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麦尔德拉》 故事的缘起 大雪纷飞。 拇指盖大小的雪花如同被天神倾倒在这世间一样,纷纷扬扬。 已经被厚重的积雪覆盖的土路;低矮的砖石房屋;燃烧着的壁炉…… 人们都窝在床上,此时此刻,只想着破旧但舒适床,以及一个好梦。 每当下雪的时候,四周都显得格外安静。 一连串脚步声从镇子里不远处传来,愈来愈近。 凯尔微微掀开窗帘,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冰霜,把脸贴近窗户。 有铁器碰撞的声音。 “一群人在追……” 凯尔转过头,把右耳贴近窗户,雪夜的寒冷不禁让他打了个哆嗦。 有剧烈的喘息声。 “一个人在跑……” 突然,凯尔冲到门前,打开门,凛冽的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涌进屋内,吹熄了一旁的火烛。 凯尔顾不得屋外的寒冷,伸手向门外一拦,一个人正好撞进凯尔的手臂中,凯尔顺势一把将那人拽进屋内,扔到地板上,又快速转身把门锁好。 屋外,街道上,一行人跑到一个十字路口,左顾右盼。 铠甲在昏暗的夜中微亮。 “奇怪,人呢?” “我们分开找!我就不信下这么大雪,难道能躲雪里不成?!” 众人应和一声,四散开来。 直到那些人走远,凯尔才把耳朵从门板上移开,转身看着面前这蜷缩在地上的女孩。 凯尔走进卧室拿出自己的被子把女孩裹好,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木椅上。 “你是什么人?” 女孩脸颊冻得通红,皮肤也几乎丧失了血色,凯尔见状走到厨房,切了几片牛肉放在灶台上的托盘中,把灶台内的木柴点燃。 凯尔又坐回到女孩旁边的木椅上。 “深更半夜你为何遭人追捕?” 女孩气息平缓了许多,咳了几声,看向凯尔:“他们是城中的士兵,有人说我是女巫,所以他们就开始抓我,我就一直跑一直跑……” “你怎么会想到要往这村子里跑?城镇与这里之间的道路可不好走。” “所以我想借此甩掉他们。” 凯尔走到厨房,把牛肉翻了面,指了指餐桌:“过来吃些东西吧,马上就好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搭到椅背上,摇晃着向餐桌走来。 “他们为什么说你是女巫?” “你知道‘法戈顿’吗?” 见凯尔身体僵在灶台前,女孩又说:“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搞清楚!我很好奇而已!然后那些镇民竟然就说我是女巫!” 凯尔把牛肉夹到盘子里,把盘子放在女孩面前,然后在女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你研究出了什么?” 女孩摇摇头:“没什么,所以我才要四处打听消息,但很少有人知道,久而久之,人们开始议论我,说我妖言惑众,说我是女巫……”说着,女孩哭了起来。 凯尔看着面前与他同龄的女孩,叹了口气,拿来一条毛巾放在她面前。 女孩呼吸趋于平缓,皮肤开始恢复了血色,凯尔再打量她时,不禁被她的美貌吸住。 凯尔轻轻拍了拍太阳穴,调整自己的思绪:“你不应该调查这个。” 女孩抬头看着凯尔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调查?!难道一个人就不能拥有好奇心吗?!” 凯尔摇了摇头,语气坚决:“这会把你害死的!” 女孩一听竟然来了兴致:“你似乎很了解这个?给我讲一讲呗!” 凯尔摇了摇头:“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说‘法戈顿’,可能鲜有人知,但是如果说‘空白世纪’,这几乎是家喻户晓。” 女孩食指交叉托着下巴,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凯尔:“你知道什么!快讲讲!” “我问你,为什么这个几乎没有人提起,而且书上也很少记载?” “这……” “为了掩盖统治者的某种罪行?” “应该是吧……” “或者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被世人发现?” “……” “这你都不清楚,你拿什么去调查?而且,所谓‘法戈顿’,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可是……我不管!我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 凯尔从书架上拿出世界地图,在餐桌上展开。 凯尔指着地图的东部大陆:“这里是麦尔德拉,我们人类生存之地,大陆西北部是精灵所在的永恒之森,再往西,越过绝望荒漠、希纹海域,你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地图是用黄色的羊皮纸绘制而成,凯尔所说的“这里”,在地图上则被染成棕色,似乎在告诫人们,这里十分危险。 “这里是……” “上古世界,由魔物统治,而魔君统治着魔物。人类、精灵以及各种族的联合抵抗终于将它们击退。魔物败退到这一片区域,也就是莱魔。在这场战争中,产生了一件至邪之物,它的出现给世界带来了无法改变的影响——我们所谓的‘兽人’便是它的造物之一。当这场混乱平息之后,各统治者们决定就此掩埋这段关于邪物的历史,久而久之,以至于现在的任何史书中,都是从击退魔物的战争直接越过将近百年之久!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这片大地免受这至邪之物的侵犯!” “所以,这个东西在莱魔?” “没错。魔物找到了它,将它供奉起来。” “那……” 凯尔抬手制止了她继续问下去:“这些事情很难解释清楚,总之,越早放手,对你越有利!”凯尔想了想,又问:“我叫凯尔,你叫什么?” “安娜。” 凯尔拉起安娜的手腕,不顾她无力的挣扎,带她向卧室走去。 凯尔把安娜搭在椅背上的被子递给她:“今晚你就放心地在这里睡,我在厅里打地铺,有事随时叫我。” 安娜饶有兴致地看着书架上、墙壁上的武器架上摆放的斧子、十字剑、盾牌,以及角落里穿着铠甲的盔甲架:“哇!你是战士吗?!” “我以前是个铁匠。”凯尔走到门口,“晚安,安娜小姐。” 凯尔以贵族的礼仪行了一礼,熄灭卧室门口的蜡烛,轻声将门关好。 身世之谜 凯尔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凯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安娜”,却没有任何回应。 凯尔来到餐桌,只见餐桌上摆好了一人份的早餐,倒满牛奶的杯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查明!请不要再阻拦我!这是我的夙愿,我必须去做也不得不去!地图我就拿走了。你睡得真够死的,把你搬到床上可花了我不少力气。最后,感谢你的救助!” 安娜把名字签写在了字条右下方。 凯尔推开房门,雪已经停了,门前的积雪还残留着脚印。 凯尔关上门,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贴身的轻甲,拿起武器架上的十字剑系在腰间,披上大衣,直接冲出家门,顾不得锁门,随着脚印追了出去。 …… “女巫!你昨晚藏在哪里了?” 昨晚的士兵们在村子外不远处与安娜偶遇,将她团团围住。 “难不成真的会妖术?” 士兵们手握长枪,不断向安娜靠近,安娜惊恐地看着这些士兵不知所措。 “你们就这样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士兵们向声音传来处看去,一只猎犬大叫着向士兵们跑来,在猎犬身后,一名拿着弩箭的老猎人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来。 “我说老头儿,这可不是大街上的打架斗殴,我们可是执行公务!我们也不知道您是谁,但不管怎么样,您插手是不是不好?” “我不管你们在干什么,作为男人,万事不能动女人!” 几名士兵举起长枪向老猎人走来:“好说好商量你不听是吧?一老人家何必如此执着?” 老猎人的食指已经悄悄贴上扳机,这时,一个人从另一边的山坡下跑了上来。 一名士兵看向这人,骂了一句:“这又是谁!” “凯尔!”安娜喜出望外。 凯尔二话不说,双手紧握长十字剑向士兵们走来,猎狗返回老猎人身边,老猎人则把手缩回袖子里,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两名士兵制服想要逃跑的安娜,同时眼睛紧盯着老猎人,其余士兵则举起长枪围住凯尔。 在安娜惊讶的目光之中,几个回合下来,士兵们竟然不顾掉在地上的长枪,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凯尔笑了笑:“铁匠。” 凯尔一手搂住安娜的肩膀,把大衣披在二人肩上,带着她向家中走去。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安娜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但在这冰天雪地,自己的衣服又相对单薄,只能这样将就了。 凯尔挥剑的每一个招式,老猎人都看在眼里。老猎人看着凯尔二人走远,呼出一口长气,喃喃道:“兰斯特之子……” …… 走到家门,只见寒风肆意冲撞着木门;走进屋内,壁炉的火焰已经被吹熄,屋内与屋外的温度几乎没有差别。 “你家发生了什么!” 凯尔锁好门,重新点燃壁炉内的柴火:“还不是为了找你!你一个人为什么非要乱跑?!明知道有人在抓捕你;你说你,身上没钱、没食物,还没常识……还没等到你查明事情真相,就已经死在荒郊野外了!” 虽然凯尔的话句句属实,但安娜依然不想完全承认自己的“无知”:“我、我、我哪没有常识了!” 凯尔指着安娜被士兵发现的那个方向:“再往前走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原,你随时都有可能遇见饥饿的野兽!” 这下安娜再无话反驳,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玩弄着自己金色的长发。 “那个人是谁?” “哪个?” “就是带着一条猎犬的那人,我和那些士兵交手的时候他一直在看。” 安娜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他要把我从士兵那里带走,然后你就出现了。”说到这里,安娜双眼发光,兴奋地看着凯尔:“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这么厉害!” 凯尔刚要张嘴,安娜又说:“不许再骗我!就算要骗,也编个合理的理由!” 凯尔叹了口气,把十字剑从剑鞘中拔出,递给她。安娜接过长剑,险些把它掉在地上:“怎么这么沉!” 安娜把剑搭在腿上,用手抚摸剑身雕刻的字符,许久,抬起头看向凯尔:“你是皇族的人?!” 凯尔点了点头,拿回十字剑,重新插入剑鞘:“这一代只有我们兄弟二人。父王偏向兄长,我曾因与兄长政见不合,一时冲动误伤了他,父王大怒,把我流放到这里,从此,我的生活可以说与皇族绝缘了。” 安娜恍然大悟:“所以说你知道那么多关于‘法戈顿’的事情!” “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得知了它的下落,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 “那我们一起去吧!” “去干什么?” “去莱魔啊!把至邪之物摧毁!” 凯尔哭笑不得:“你能再天真点吗?你以为莱魔是你想去就去的?那里封印着魔君,而且大批魔物生存于此。你?你能去做什么?!” 安娜突然坐直身体,注视着凯尔的眼睛:“事实上,我是被现在我所生活的这个家庭收养的。我长大后,继父把收养我时摇篮里发现的一封信交给了我,我拆开信封后阅读了信件的内容,发现那竟然是我亲生父亲留给我的!” 凯尔看着安娜,没有打断她。 “因为家中无力抚养我,所以我的亲生父母精挑细选,把我交给了现在这户人家。我的父亲是一名探险家,他曾经也试图去寻找‘法戈顿’的真相,他也曾去过莱魔……” 安娜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的生母每个月都会来看望我,她和我说,我父亲去莱魔是在他的最后一次探险,而且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凯尔取来毛巾,递给安娜,安娜擦了擦泪水:“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安娜摇摇头。 “那如果你们二人相遇,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父亲?” 安娜摘下项链,把挂坠上刻着的符号指给凯尔看:“这是父亲与信一起留给我的,母亲说,父亲左肩上的文身就是这个符号。” 皇城变故 “所以这就是你必须要查明‘法戈顿’的原因?” 安娜用力点点头:“没错!作为一个人,我必须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样貌!” 凯尔看着安娜,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表示赞同。 “怎么样?你和我一起去吧?难道你不想回到宫殿吗?” “皇族的生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我说过了,父王偏向兄长,在那里,我的生活简直就是煎熬。就像‘利耶特’,它们宁愿死亡也不愿在笼中供人称赞它们华美的羽毛。” “那好,给我拿些装备,我自己去!” “你疯了?!你说过,你父亲是探险家!那么他经验一定很丰富,但他为什么没有从莱魔回来?难道你还想不通那里有多危险吗?” 凯尔真的搞不懂,这个女孩说话前究竟有没有思考。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意志!你可以为了自由放弃尊贵的地位,那我凭什么不能为了我的愿望而放弃生命?!” 凯尔索性把头扭了过去:“那好,你走吧!我不拦你!” 经过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安娜早已经对凯尔的为人有了大致的了解,见凯尔放自己走,安娜反而靠向椅背,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外?外面还有追兵……还有许多危险……” 这个女孩,真的够“狡诈”!凯尔一下子从木椅上站起,安娜以为他要发怒,竟然挑起眉毛一副“有本事你来啊”的表情,凯尔揉了揉太阳穴:“行了,我真是拿你没辙;我可以和你走,但是,路上你必须要听我的!” 安娜笑了起来,笑容很灿烂:“一言为定!” 凯尔转身刚要去收拾行李,突然听见房屋的木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凯尔伸手示意安娜不要出声,自己则猫着腰轻步向门口去。 凯尔深吸一口气,猛地把门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留着黄色卷发的胖子。 “吉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呐凯尔!你屋里怎么还藏这个女人!”说着,吉姆就要进屋,凯尔试图阻拦,无奈吉姆身体较胖,凯尔使不上全力。 “啊!这么漂亮!凯尔,你怎么不和我们说!都是兄弟,你有什么好怕的!” 凯尔伸出手就要捂吉姆的嘴:“别乱说!我们关系很清白!” “清白?!大冷天人家不在自己家取暖来你家干什么!”吉姆故意提高嗓音,好像这件事不让邻居们都知道他就不肯罢休一样,安娜看着吉姆看她的那种眼神,脸颊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行了!”凯尔大喊一声,见凯尔表情严肃,吉姆也立刻收起笑容:“行了,凯尔,开个玩笑,哈哈。” “你来我家门口要干什么?” “找你去酒馆喝酒啊!大冷天儿的没有什么比兄弟们一起在酒馆喝酒更美好的事了!” “我再问你,你都听见什么了?” 吉姆指了指安娜:“她说她要去莱魔,然后……呃……嗯……我什么也没听见!” 安娜笑了一声,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 吉姆借机又叫嚷起来:“连用你家东西都这么随意!你还敢说你和她没关系!” 这一幕实在让凯尔哭笑不得。 “咳咳,”吉姆站好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如果你要去,那么也带上我!” 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从门外探出三个脑袋:“还有我们!” 凯尔几乎要气晕过去:“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还有,你们来干什么?!” 罗亚关好门:“我们看吉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所以就都过来看一看!” 没等罗亚说完,皮尔斯又说:“门没上锁。” 凯尔看了看面前这三人,心中直喊“头疼”。 “你们要去也可以,不过路上不能添乱!” 凯尔对于这三个在村里结识的好朋友,真的是又爱又恨。 这三人家中无人,都是独自生活,与凯尔同龄,二十岁出头,三人在村中整天无所事事,惹是生非,凯尔刚刚来到这里,还被迫和三人打了一架,他们哪知道凯尔是受过正规格斗训练的皇族!仅仅几招就被凯尔制服,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三人与凯尔成了好朋友,在凯尔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三人开始改过自新,为村里做了不少贡献……后来他们得知凯尔的身份,惊讶之余也答应替他保密。 看见安娜,罗亚和皮尔斯也是大吃一惊,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娜。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凯尔的……” 未等吉姆说完,凯尔一把捂住他的嘴。 安娜看着面前如小孩子一样的四人大笑:“你们平时也是这么热闹么?” “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家收拾行李,我们明早出发。” 罗亚指了指屋内的安娜,一脸坏笑地朝凯尔使了个眼色:“她晚上住哪儿?” 凯尔笑骂一声,推搡着把三人“请”出房屋。 锁好门,确认那单薄的木门不会再被其他人打开后,凯尔靠在门板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就是你在这里的朋友啊?” “嗯,很让人头疼。一般无论我去哪,他们都要跟着,这不,连这次,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是要跟我走!” “那个小胖子多有意思啊!” “嗯……” “他们知道你是皇族吗?” 凯尔点了点头,把他与三人相识的经过讲给了安娜。 依旧如昨夜,凯尔打地铺,安娜睡在床上。 次日清晨,睡意朦胧的凯尔被敲门声吵醒,凯尔披上外衣打开房门,在他面前所站的,竟然是来自皇城的骑士! “凯尔殿下!”骑士半跪在地行了一礼。 “这是……”外面的空气冻得凯尔直打哆嗦,“我们进屋说!” “不必,此次前来,为国王传达一句口信——请二王子凯尔速回——”话音未落,骑士背后中箭,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凯尔向箭飞来方向看去,只见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弓正对准了自己! 凯尔顾不得多想,迅速关上门,那一瞬间,只听“咚”的一声,凯尔知道,箭矢插进了门板。 安娜见状立刻跑了过来:“怎么了?!” “皇城出了变故,我必须尽快回去!” 安娜暴露 “皇城发生变故?!” “嗯,送信的骑士被人射杀,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某种叛变!” “正好!我们快走!” 凯尔一把拉住就要出门的安娜:“刺客肯定还在门外啊!”凯尔翻了个白眼,大小姐能再天真点么,“父王召我回宫,叛变势力一定会重重阻挠,我需要准备。” “也对。”安娜耸耸肩,也意识到刚才自己太过“白痴”。 “翻窗!厨房的窗户正对房子后面,那里应该没有人,”凯尔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伸出一只手把骑士的佩剑拖回屋内,递给安娜,“拿着,防身用!出去以后直走,第一个大路口左转就是酒馆,吉姆他们通常会在那里,就是那个胖子;告诉他们不要过来找我,我马上就到!” 凯尔打开窗户刚要送出安娜,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乱,凯尔关好窗户,二人来到门后,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窥听屋外的声音。 “你是干什么的!” “还有武器!” “肯定不是正经儿人!抓住他!” 随后是一番打斗的声音。 打斗结束,只听得有人骂了几句,之后,屋外再无声响。 二人松了一口气,突然,凯尔示意安娜躲退后:“他们向这边来了!” 凯尔探出半个脑袋,向门外看去,只见吉姆三人抬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黑衣人向凯尔家走来。 凯尔松了口气,开门迎接:“你们……” 三人把黑衣人重重地扔在地板上,吉姆一脚踩在那人后背,拍了拍手:“诶我的妈,这小子还挺顽强!” 凯尔指着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这是……” “这家伙拿着弓箭在外面鬼鬼祟祟,我们三个就把他抓起来了!”吉姆用下巴指了指绳子,“正好旁边木桶上堆着这条绳子,哥们儿就直接给他绑来了!” 凯尔真的不知道应该先笑还是先感谢三人——本来是要通知三人这里有刺客,不要贸然前来,结果他们阴差阳错地就这么把这人抓了过来;至于他们怎么打得过刺客,就当是幸运吧! 凯尔托起那人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刺杀皇城骑士!” 见那人不说话,皮尔斯照着他的左肋直接就是一脚:“让你不说话!” 黑衣人闷哼一声,转头怒视着皮尔斯。 “我的这三位兄弟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笑了笑,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你们的时代即将结束!”语毕,黑衣人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大量白沫不断从口中涌出。 “啊!”安娜后退一步,捂住眼睛。 凯尔抬头看了看吉姆:“他牙齿内藏有毒药……” 吉姆一听连忙把脚从那人背上移开:“就这么……死了?” 凯尔伸手在发愣的几人面前挥了挥:“皇城出了变故,我必须赶快回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启程!” …… 五人处理了尸体,去附近的城镇购买食物,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安娜的家就在镇上,绝对不能让熟识的人发现安娜。 不愧是大城镇,石板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到街道两旁;孩子们扔着雪球相互嬉戏……这种天气,即便街道上很少有人经过,但是商店却依旧在营业。 安娜把脸缩进兜帽中,在吉姆等人的掩护下随着凯尔一同走进商店。 “欢迎欢迎!请问各位要买些什么?” 商店老板十分热情,毕竟这么冷的天,能有人出门来买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付了钱,几人就要离开商店。 皮尔斯用肘部怼了怼吉姆,用下巴指了指窗外。 只见窗外,一群黑衣人快速地走在街道上,似乎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吉姆立刻拦住要走出商店的凯尔,指了指窗外的黑衣人。 商店老板感到奇怪:“怎么了?外面有什么吗?” 凯尔笑了笑,转身走向商店老板:“没什么,外面有些冷,我们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顺便看一看外面的景色。” 大冷天能来客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商店老板怎么能撵人呢:“哦!早说嘛!没事没事,你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凯尔看了看身旁穿着自己大衣的安娜,才想到她身上的衣物很单薄,看来有必要给她买一些合身的衣服。 凯尔来到安娜身旁:“我带你去对面的服装店买一些衣服吧,我的衣服太大,你穿着也不合身。” 吉姆三人很少来镇子里买东西,这里大多数商品在村里可没机会见到,面对这些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物品,三人眼前一亮。 突然,罗亚把吉姆拉到窗口:“吉姆!” 吉姆一看,凯尔正拉着安娜飞也似地跑着,而二人身后,竟然是一队穷追不舍的巡逻士兵! “皮尔斯!”吉姆把在一旁浏览商品的皮尔斯拽了过来,三人跌跌撞撞地挤出商店朝凯尔跑去。 “想办法拖住他们!” 罗亚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转过头:“皮尔斯,在我前面跑!” 皮尔斯不明所以,但罗亚是村中公认的机灵鬼,在这种关键时刻,皮尔斯顾不得多想,立即加速跑到罗亚前面,谁知罗亚突然大喊:“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皮尔斯一听,回头看向罗亚,眼睛瞪得老大:“没搞错吧?!” 一队巡逻士兵是六人;听到罗亚的大喊,两名士兵立刻调转方向朝罗亚跑来。 “皮尔斯!左转!左转!前面那座房子门口有一个干草堆,你躲到那里面!” 罗亚用干草把皮尔斯身体盖住时,两名士兵也刚好跑进这条小道。 “发生了什么?” 罗亚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勉强挤出一些泪水,微微噘嘴,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那个小偷!他抢走了我给母亲买的药!”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罗亚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拐到了这里,我跑过来后他已经不见了。” 一名士兵叹了口气,拍拍罗亚肩膀:“可怜的孩子!来吧,跟我们来,我们给你的妈妈再买一份药!” 三人走远后,皮尔斯从干草堆里爬出来:“牺牲自己,救了我!太伟大了!” 吉姆赶到,满是惊慌:“皮尔斯,罗亚怎么了?他怎么被带走了?!” 听皮尔斯讲完事情经过,吉姆大笑:“还能白拿一份药!哈哈哈!” “吉姆,快走!凯尔他们在那边!”皮尔斯拉了拉吉姆的胳膊,朝另一个路口跑去。 双重追兵 安娜实在没了力气,跌跌撞撞几步摔倒在地,凯尔连忙来扶,趁着这会,四名士兵已经追了上来,把二人围住。 “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何护着女巫?”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女巫,我只知道身为男人,不该为难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 “把女巫交出来!否则今天你也别想走!” “我根本不是女巫!我只是在研究那些没人知道的东西!” “你说你不是女巫,你就真不是了?” “我只是在调查我父亲的下落!”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四名士兵一步步接近二人,突然,一支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嘶鸣击碎了盔甲,直直地插入一名士兵的后心,士兵倒下,其余三名士兵立即握起长枪挡在胸前警戒四周,凯尔看着这支特制的箭矢,他知道,这支箭的原本目标并不是这名士兵,只是因为他遮挡了视线。 “快走!”凯尔拉着安娜,从士兵处捡起掉在地上的盾牌迅速拐进一条小胡同。 一边是女巫,一边是不明袭击者,三名士兵显得手足无措。 四周的寒气抚摸着每一个人的皮肤,士兵们嘴中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转瞬即逝。 又是一箭,一名士兵应声倒下。 “撤退!”其余两名士兵大喊着逃走了。 “这下安全了吧?” 安娜靠着一旁的墙壁喘着粗气,凯尔手握剑柄警惕地观察四周。 吉姆和皮尔斯也赶到这里,二人在街道上大喊着凯尔的名字,凯尔一听,心中一凉,立刻跑出路口:“别出声!快过来!” “身后!” 听见安娜惊呼,皮尔斯下意识地侧身转过头去看身后,多亏这一侧身,那支箭射在皮尔斯的肩膀上,否则,结果不堪想象! 皮尔斯在凯尔的搀扶下缓缓地靠在墙上。“没事的,就是肩膀,没事!”凯尔安慰道。说着,凯尔从背包里拿出纱布和消毒用具,吉姆拔掉箭,帮皮尔斯解开衣扣,露出左肩。 简单的处理后,凯尔看了看四周,问吉姆:“罗亚呢?” “啊,那小子,他让皮尔斯藏起来,然后跟士兵说小偷儿抢了他给他妈买的药之后跑了,然后那俩天真无邪的士兵就带着他去买药了!哈哈哈哈!” “我说怎么六个士兵最后变成四个了!”凯尔转头问安娜,“镇子里有几家药店?” “两家。” “我们分头去找。安娜,把最近的药店的地址告诉吉姆,然后我们去另一家;记住,不要露面,在角落里等罗亚出来!无论哪一边,接到罗亚之后在西门集合,路上小心杀手!听明白了吗?” “懂了!” “那好,吉姆,这盾牌给你,留着路上防身;我们现在分开行动!” …… 吉姆二人刚刚走到药店门口,就见两名士兵领着罗亚走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立刻迎了上去。 吉姆装作十分慌张的样子拦住两名士兵:“不好了!巡逻队遭到刺客的袭击!” “在哪儿?!” “就在那边!”吉姆指着与凯尔会合的街道,两名士兵二话不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 “嘿吉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皮尔斯说士兵带你去买药了,安娜告诉我们镇子里有两家药店,所以我们分开行动。走吧,我们约好了去西城门碰面儿!” 五人会合后,罗亚又提议去武器铺看一看,毕竟未来还会再遇见危险,而且还有叛军的刺客尾随在后,三人必须买一些装备防身。凯尔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让安娜带着大家去武器铺。 刚走没多远,身后又传来喊声:“女巫!快!抓住她!” “我的天!这帮人怎么阴魂不散!吉姆,你们三个先去武器铺!我们随后就到!” 五人再次分两组跑开,没跑几步,吉姆突然折返:“武器铺在哪儿啊!” “直走!” “哦谢了!我的天,这群士兵追我干什么!快跑啊罗亚!” 好在镇子不大,甩掉士兵后迷路的吉姆三人又偶遇了凯尔和安娜。 “吉姆,你们那边怎么样?” “都甩掉了!你们呢?” “还好——呀!”吉姆连忙举起盾牌,两支箭同时死死地插在盾牌上。 吉姆瞪大眼睛看着盾牌上的两支箭大喊一声:“接着跑啊!” “直接去武器铺!那人在屋顶,拐了这个弯他就看不见我们了!” …… 终于,费尽千辛万苦,五人平安到达武器铺。 吉姆、罗亚和皮尔斯三人第一次进武器铺,看着武器架上各式各样的兵器目瞪口呆。 “这把剑看上去好厉害!诶!怎么这么重!”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把防具买了吧!” 凯尔看着如同孩子遇见玩具一样的吉姆三人,笑着摇了摇头,见安娜走来,凯尔看向安娜:“你不挑一些防身吗?” 安娜轻笑两声:“有你们在怕什么?再说了,我带着这些东西也不方便。” 凯尔转身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你说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父王想起我这个远在天边的儿子?” 一旁吉姆三人把他们挑选的武器、盔甲等装备摞在柜台上,武器铺老板一看眼睛都直发光,这些东西能卖不少钱啊! “老板,这些多少钱?” 武器铺老板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银币?” 只见武器铺老板故作神秘地摇摇头。 “三百银币?” 武器铺老板又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三十金币?!这很贵啦好不好!” 武器铺老板用力晃了晃右手:“三百金币!” “三百!金币!我的天,敲诈啊!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值三百金币?!” 武器铺老板不紧不慢地从这摞装备的底部抽出一把剑,把剑从剑鞘中拔出:“你看见没有,就冲这雕刻,至少两百银币,再加上这材质,还有剑鞘的材料,这可是上好的皮革!”武器铺老板把剑插回剑鞘放在一旁,又从这一大摞装备中拿出一件轻甲,“这件,穿起来和普通的衣服一样轻,而且还不失防御性能!还有……” “行了行了,你别解释了,我们给钱还不行吗!”说着,吉姆翻了翻口袋,只拿出三十金币,这仅仅是十分之一的价格!吉姆略微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向罗亚二人伸出手,动了动五指。 “干什么啊?” “拿钱啊!” “我哪有钱!你不是说不用我们带钱吗?” “我说不用带你们就真不带啊?!” 武器铺老板一听,竟然没钱?!气得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没钱买什么东西!那边有小孩子玩的木剑,你们想拿多少拿多少!” 凯尔闻声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我这几位朋友不知哪里惹怒了您?” “你看看,他们全身上下就三十枚金币,然后他们竟然把一堆三百金币的装备放在这里说要买!” 凯尔一听装备的价格也是大吃一惊:“你们都买了什么?!” “就这些啊,他说这剑……” 凯尔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吉姆三人挑选的装备,点了点头:“的确值这么多钱。”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到柜台上,“物有所值,钱,我替他们付了。” 旅店牌战 吉姆三人抱着装备走出武器铺:“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把盔甲都穿上。” 五人就近拐进一个胡同,吉姆三人把武器放在角落里堆放的木箱上,吉姆刚要脱下外衣,转头向安娜挥挥手背:“转过去!” 安娜笑着转过身走到胡同口给三人把风。 凯尔走到安娜身旁:“别看他们三个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吉姆在他们之中就像老大哥一样;罗亚很聪明,总能想出一些巧妙的办法;至于皮尔斯,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傻的可爱。”听到这里,安娜捂嘴笑了起来。 五分钟过去,凯尔回头看向三人:“我说穿一个铠甲至于吗?五分钟了!” “我说凯尔啊,穿这玩意儿,外衣是套在外面还是里面?咋穿咋觉得别扭!” “锁子甲是套在贴身衣物外的,所以,你自己理解。” “行吧,反正这棉衣也穿不进去。” 三人穿好铠甲,拿起武器和盾牌互相打量着笑了起来:“总算有点骑士的样子了!现在我们是跟随凯尔王子作战的骑士了!哈哈哈哈!” 安娜看见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的教堂屋顶闪过,暗自咽了唾沫:“此地不宜久留,从西城门出去不远有一家旅店,我们今晚在那过夜。” 旅店本身是一座典型的三层半圆拱式建筑,周围四道石筑围墙围出一个较为宽敞的院子,有马棚和菜园。 旅店一楼是普通的餐馆,第二层的住房是档次较低的四人间,而高档次的单人间和双人间则在三楼。 订好了房间,几个人在一楼的餐馆找了一桌空位坐下,在这人山人海的餐馆能找到一桌空位实属不易。 看见旅店伙计把菜端来,吉姆大失所望:“怎么就一道肉菜!” 凯尔掰下一根鸡腿用力咬了下去,同时未等吉姆伸手,又掰下另一根鸡腿放到安娜面前的盘子中:“我们要走的路还长,钱要省着花。有肉就不错了!你怎么不说你挑了那么多昂贵的装备?你吃不吃?不吃可没了!” 罗亚从厕所回来后,十分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那边那个桌有人在玩纸牌!” 纸牌游戏是人们打发时间的方式之一,在大陆十分流行。不同种类的纸牌有不同的玩法,其中最流行的有三种:第一种流行于社会各个阶层,以“猜谜语”为主要元素;第二种纸牌的价格相对昂贵,就如两人决斗一样,你需要合理使用每一张纸牌的效果来打败对方,让其毫无还手之力;第三种只在皇室、贵族之间才会出现,这第三种纸牌被称作“战争牌”,纸牌做工精美,上面印画着士兵、军队、法师以及各种神话传说中的鬼怪。“战争牌”,顾名思义,要用纸牌来排兵布阵,击溃对方的军团以取得胜利。 吉姆作为一个天生的吃货,显然不会因为看别人玩纸牌而对这满桌的食物不管不顾,虽然荤菜很少,用凯尔的话来说——只要有吃的就行!这一点也真对得起他那椭圆的身体(微胖,微胖……)。 四周围满了人,凯尔四人费尽力气才挤到前排。 只见两人相对而坐,一边是健壮的年轻人,另一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左边整齐地放着一摞纸牌,全部背面向上,每回合,玩家都要从这一摞纸牌的最顶端取走一张。 皮尔斯兴奋地大喊一声:“是‘决斗牌’!” 所谓“决斗牌”,就是世间流行的三大类纸牌中的第二种。别看规则简单,可是一局游戏需要二十分钟! 男子从牌堆顶摸走一张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牌,嘴角露出一模笑容:“看这个!‘宝剑’牌!” 男子“啪”地一声把“宝剑牌”拍在桌上,同时又高高举起另一张纸牌,似乎胜券在握。 只见白发老者伸出手,示意男子收回手中的纸牌,只见老者不紧不慢地把一张纸牌按到男子的那张“宝剑牌”上部:“宝剑固然锋利,但在法术面前却无可奈何!” 周围人见状欢呼了一声。 决斗牌吸引人的另一点是所有纸牌游戏都无法相比的——规则固然为主,但玩家的讲述同时也是取得胜利的决定性因素——例如“宝剑牌”与“法术牌”,纸牌上除了插画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如何使用,以及发挥怎样的效果便完全依靠玩家的“编造”,言之有理即可。这样既考验双方的辩论能力,又考验玩家思维的反应。 观看一局决斗牌对决,如同在听两人轮流共同讲述着一个史诗般的故事。 男子见情况不妙,准备打出手牌中的另一张纸牌,可老者却紧接着又把他那一方场上扣置的另一张纸牌翻过来:“别着急年轻人!这里还有一张咒语——当你使用法术时启动此卡,对方无法反击,”老者微笑着看了看男子那空荡荡的半场,“所以,你输了。” 随着周围人又一声欢呼,气氛被推向高潮。 眼看男子起身就要离开,凯尔不知何时走上前,一把按住男子:“没有!他还没输!” 众人都惊异地看向凯尔。 凯尔指了指男子这半场的一张卡片说:“这是他挑选的人物卡,这个人物的特殊效果是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无视任何咒语来用一张武器牌进行反击!”说着,凯尔从男子手中打出一张印着长剑的纸牌:“我弃掉这张来进行反击,”见老者要使用其他纸牌,凯尔立刻阻拦:“等等,还没结束,”凯尔又从男子手中扔出另一张纸牌,“我手里可握着圣剑!反击时对方不能使用或启动任何法术,每局游戏仅限一次,所以,是你输了!” 周围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的睿智鼓掌欢呼起来。 罗亚挤出人群,走向柜台:“老板,那边那个玩纸牌的老头儿是谁啊?” 旅店老板看了看那边鼓掌欢呼的人群:“啊!你说他啊,他经常来,一盘小菜,一副纸牌,在这里就可以和别人玩上一整天。其他人都叫他‘预言家’,据说他可以遇见未来,这我倒是不知是否属实,但他玩纸牌的确厉害,几乎没人赢过!”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收起纸牌:“天不早了,都散了啊!我也该走了!” 人们一听,一边依依不舍地议论着,一边向楼上的住房走去。 “小伙子请留步!老者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凯尔,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座位,“坐!” 凯尔一脸疑惑:“不知先生有何贵干?” “纸牌玩得不错嘛!” 凯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有,只是他没发现罢了。”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你的眼睛很尖嘛!不过,从你眼中来看,似乎有心事?” “何以见得?” “因何而悲?爱情?友情?”老者把脸凑近,压低声音,“还是因为某些突发变故?” 老预言家 凯尔瞪大眼睛,也把脸凑了过去,压低自己激动的声音:“先生莫非知道些什么?!” 老者神秘地笑笑,拉长声音:“知道什么我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这一路上你们可少不了麻烦!” “何以见得?”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拿出纸牌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被人召回你应去的地方,但追兵不断,”老者拿出一张颜色极深的法术牌放在木桌上,“黑暗已经隐藏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这一路上你会遇见很多人,有人要害你,也有人会帮助你,所以,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记住,你的朋友绝不会背叛你,他们,你可以绝对相信!” 凯尔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又问:“那么这一路危险所占比例又如何?” “这就无从知晓啦!”老者从座位上站起,拿起拐杖缓缓离开了。 见凯尔还坐在那里,吉姆几人围了过来:“那老头儿和你说什么了?” 凯尔摇摇头,若有所思:“这件事,可能不是叛乱这么简单!” …… 夜间,凯尔五人在旅店后的山坡上看着三名黑衣人从窗口潜入他们的房间。 “老先生,您怎么知道他们夜晚会有所行动?” 老者捋了捋胡子,没有回答,只是得意地“呵呵”笑着。 吉姆却是目瞪口呆:“凯尔,当时你怎么想到出门追这老头儿……额……老先生的?” 凯尔笑了笑:“他把纸牌落在桌子上了。但这位老先生看上去可不像轻易忘事的人!” “好啦!刺客都出来了,赶快回去把床上的草堆收拾收拾吧!” 吉姆钦佩地笑道:“说不定那群蠢驴心里还在向那群干草发牢骚呢!” 凯尔面向老者鞠了一躬:“多谢先生相助!” 老者点点头,转身离去:“你拥有尊贵的地位,年轻人!记住我所说的话!我们日后会再见的!” 凯尔刚要追上去一问究竟,罗亚却凑到凯尔身边把他挡住:“旅店老板说大家都叫他‘预言家’,莫非他真会一些奇妙的法术?” 凯尔摇摇头,拨开罗亚,见老者走远,无奈跳下山坡,招呼大家返回旅店:“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还会有更多事情在后面等着我们!” 次日清晨,五人伴随着窗外枝头上清脆的歌唱以及楼下餐馆男人们的叫嚷声醒来。退了房间,吃过早餐,五人沿着道路继续向西。 这条路一直通向伟德镇。韦德镇是整个王国最大的木材产地,而且镇子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木质艺术品!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仍保存着一些旧时的习俗——例如生活必要的进餐。虽然现在已有刀、叉等餐具,但是在这里,依然会有人使用手指进食:平民五指齐下;而贵族或官员则用无名指和小指外的三指抓取食物,民风淳朴。 “检查下食物,吉姆。” “水还够我们走三天的,食物还够两天的。” “要不是吉姆胃大,食物肯定还够我们吃三天!” “罗亚!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让他多吃些,正好留出空间买别的。” 一听要买其他食物,吉姆立刻来了兴趣:“要买什么?快告诉我!这面包我早就吃够了!” 凯尔神秘地笑了笑:“所以说给大家换换口味嘛!这里的特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一听到“这里的特产”,吉姆顿时兴致全无:“饼干啊?!虽然味道不错,那还不如吃面包呢!饼干吃多了口干舌燥!” “所以说你就省着点吃面包!” “诶!凯尔!你、你、你!你套路我!” 木质的房屋、木质的手推车、木质的阶梯……一切都是木头,除了加固工程,很少能看见以石砖或其他建材为主的建筑。 这些由木板、木块拼接而成的房屋看上去弱不禁风,但事实上却异常坚固。 伟德镇的人们从小与树木生活在一起,他们对于木制品有一套很奇特但却十分有效的保养方法,这种表面复杂实则简易的方法凯尔曾经在王宫时一直也没有学会。 伟德镇被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隔开,在镇子里,每个河流的转弯处都会有一座木桥,虽然装饰简单,但却不失风雅。 安娜、吉姆几人自然没感受过这样令人惬意的环境,一路上称赞连连;买了些饼干,又依着吉姆三人在木工商店转了一圈,凯尔雇了辆马车前往下一个镇子。 这座镇子,已经拥有小城市的规模了。吉姆三人从小在乡下长大,哪见过这样的城镇!凯尔怕他们惹出什么乱子,就带着他们逛了逛沿街的商店,便继续向西,本来打算在这里找一家旅店过夜,看来是不可能了! 一路上,老者的话一直在凯尔耳边回响。 “黑暗已经隐藏在大陆每一个角落……” 何为“黑暗”?莫非是传说中的那至邪之物的力量?!据书上记载,至邪之物的邪力已经得到控制,可是若某天,它的力量重新在这世间出现,那么只有一种原因也只有一种结果——魔君的苏醒;况且……况且所谓的“至邪之物”究竟为何物,史书上甚至没有详细的描述。 “这一路上你会遇到很多人,有人要害你,也有人会帮助你……” “很多人”又指什么?这些刺客在这范围之内吗?还是说像这名老者一样,会偶然相遇?想到这里,凯尔又想起了那名老猎人。 他既然敢阻止士兵去抓“女巫”,要么他有很强的背景势力,要么他拥有过人的本领,想到这里,凯尔似乎发现了什么——安娜被士兵抓住的那个地方,再往前就是荒野,而将他们的村子除外,最近的村庄或是城镇与那片荒野相距至少一天的路程,而村里几乎没有人打猎,更不用说猎狗了!既然这样,那么那个老猎人来自哪里?而他出现的时机又仿佛被人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安娜刚刚被抓,他也就刚好出现。这个老猎人,是否会在这所谓的“很多人”的范围之内呢? 见凯尔眼神迷离,安娜伸出手在凯尔面前晃了晃:“凯尔?” 凯尔回过神,用力摇了摇头:“没事,在想一些东西。” “想什么?那个‘预言家’的话?” 凯尔点了点头:“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一开始的那个老猎人。算了,先赶路吧!” 精灵游侠 出城仅仅数百米,几人再次遭遇刺客。 十几名黑衣人手拿大刀利剑把几人团团围住。 “不是吧!怎么又是你们这群人!” 对方没有说话,举起武器直接冲了过来,吉姆慌忙拔出剑去抵挡,毕竟是第一次使用武器,双方刀刃相碰产生的反作用力直接把剑从吉姆手中震了出去,“叮当”几声掉在地上,吉姆弯腰去捡,却被对方一脚踢倒,最近的皮尔斯连忙跑来撞开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似乎受过特殊的训练,即便是凯尔,与其交手都觉得有些吃力。 但其中不乏个别动作生疏的存在。 五个人,安娜是女性,无法战斗,而吉姆三人平时在村里与人打架虽然很少输,但是遇到这种稍微“正规”些的战斗,显然身体有些吃不消。虽然凯尔受过专业训练,但是面对这么多甚至比他还要技高一筹的敌人,没过多久,凯尔也被黑衣人控制。 几十名黑衣人手拿武器聚拢过来,似乎要将几人就地解决,忽然之间,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一次射穿了其中两名黑衣人的脑袋!数秒之后,一个绿色的身影一闪,闪进人群又踢倒两名黑衣人,其他黑衣人立刻向后退去,与这人拉开距离,而凯尔、吉姆四人也趁机从地上捡起武器站了起来。 为首黑衣人用刀指了指这身穿绿色斗篷的人:“你是什么人!” 这人不由分说又是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脑袋!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其他的黑衣人,他们大吼一声,挥舞着大刀和利剑向这人冲来,凯尔要上前帮忙,但却被他拦住。 只见他娴熟地把弓放回弓囊,双手从绑在两腿上的皮鞘中抽出匕首,毫无迟疑,直接反手握住向前一刺,两名黑衣人应声倒下,紧接着他弯腰躲过一击,同时顺势踢出左脚将最近的一名黑衣人绊倒,迅速从箭袋中拿出一支箭,以箭为刃,狠狠地插入这名黑衣人的胸膛。 面对着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安娜即便紧捂双眼,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让她感到一阵阵作呕;凯尔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对于几乎未走出过村子的吉姆三人,则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其余黑衣人见不是这人的对手,便慌张地逃离远去。 这人收好匕首,没有回头看凯尔几人,而是向道路右侧的森林中跑去:“跟我来!” 五人不明所以,却都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五人跟随他来到一间树屋下,木质的回旋梯直通树冠,一座简简单单的木屋就建在这回旋梯的尽头。 木栅栏把这棵树以及树下的马棚围在里面,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栅栏外的各种陷阱,大概是防止其他人接近。 “小心脚下!”那人提醒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达斯利文。” “这个词儿太少见了!有什么含义吗?” 凯尔拍了一下吉姆:“这样问太没礼貌了!” 达斯利文打开树屋的门,请几人进去,同时摘下斗篷的兜帽:“‘达斯利文’在精灵语中意为‘生命’。” 看着达斯利文梳在脑后的金色长发、雪白的皮肤和那双尖耳朵,吉姆几人惊呼:“精灵!” 在上古时期,魔君和魔物被击败后,矮人们回到故乡,继续他们的生活,与世无争;而大陆上的另两大种族——人类与精灵,为了争夺领地而将战争延续了下去。最后,损耗巨大的双方不得不寻求和解……从那以后,精灵与人类互不往来,可以说是关系的淡化,亦可以理解为敌对心理仍存。 达斯利文把弓袋和箭袋放到木桌上,拿出一些食物放在几人面前:“如果你们现在把我抓起来去领赏还来得及。” 凯尔把吉姆往身后推了推:“”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朋友只是第一次看见精灵,有些惊讶。” “你们要去哪里?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人?” “我们要去西方的大城市办一些事情……” “办事情?千里迢迢赶去那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如果你们只是普通的商人,或是送信的官员,倒也不至于被人追杀,”达斯利文喝了口水,“不瞒你说,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我能感受到黑暗能量。” 精灵对于黑暗能量的感觉是无人可及的,听达斯利文这么说,凯尔想起了老者的话——“黑暗已经隐藏在世界各个角落……” “那么你能推断出他们来自于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从西方来的半兽人军队进攻了皇城,虽然以皇城守卫军胜利告终,但一股难以名状的变化开始在这个王国蔓延。”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人类的领土,我无法抛头露面,所以我每天靠完成各个酒馆里的公告板上的委托来赚取金币,偶尔我也会猎杀半兽人来换取赏金。每一次出门,我都会离开半月之久,去的地方多了,自然会听得很多消息。” “话说起来,你身为精灵,为什么要在人类王国中生活?” 达斯利文看着凯尔,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精灵先知曾预言,在未来的某一天,黑暗魔君势必卷土重来,而且在永恒之森的西部边境,我们发现了一些半兽人。半兽人并不稀奇,但是它们似乎变得有组织性,也许精灵先知所说的‘未来某一天’,就是这个时刻!虽然目前没有确凿证据,但半兽人的这一变化我们不得不注意!我离开永恒之森只是为了寻求人类与精灵和解的方法,加上半兽人军队进攻皇城的消息,我更加确信那‘未来的某天’已经近在眼前!要知道,如果黑暗魔君苏醒,人类和精灵还依然互相勾心斗角,那么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短暂的沉默。 “怎么样,兰斯特之子?” 凯尔一惊,他不敢相信达斯利文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剑上的铭文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们此行的目的,也是要回到皇城吧?” 凯尔试探性地问:“你会和我们同行?” 达斯利文把手放在凯尔肩膀,坚定地看着凯尔的眼睛:“要想人类与精灵联合,我需要你的帮助!” 巫术之刃 就这样,精灵游侠达斯利文加入了队伍,与凯尔五人一同前往皇城米斯兰亚…… 路上,凯尔向达斯利文伸出右手:“我叫凯尔!” 达斯利文伸出手刚要握上凯尔的手,却被一旁的胖子握住:“吉姆!” 凯尔简直无语:“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在我们村里可没有这么多讲究,这样显得热情!” 达斯利文笑了笑:“这几位是?” “罗亚。” “皮尔斯。” “安娜。” 由于特殊的血统,精灵都是俊男美女;但面前这名人类女性的容貌竟然堪比任何一个精灵! 吉姆凑到达斯利文身边:“话说,你在精灵王国是干什么的?” “伊卡迪芬之子,请多指教。”达斯利文略显得意。 “伊卡迪芬是谁?”吉姆毫不在意地看向凯尔,“凯尔,你听说过没?” 只见凯尔身体轻微一震:“你是竟然是伊卡迪芬之子!” 达斯利文点点头:“精灵先知说过,黑暗势力会重新席卷大陆,父亲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劝说他与人类国王提出和解,但我们意见不合,因此大吵一架;我一时冲动赌气离开永恒之森,之后便开始了现在的生活。” “所以说,伊卡迪芬到底是谁啊?” 凯尔敲了一下吉姆的脑袋:“精灵的国王!” “啊!”虽然吉姆早有心理准备——能把自己老爹搬出来的,绝对是有头有脸;但得到的回答还是令他瞠目结舌。 “我来到人类王国之后,这里隐藏的黑暗气息的确令我大吃一惊,虽不强烈,但随处可见。” “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 达斯利文看向吉姆:“精灵象征着自然、生命,对黑暗能量具有天生的感知力。” 看着这一双蓝色海洋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吉姆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这,难道就是精灵血统的高贵之处吗? “如果我是精灵,那么我也能感知到这些……黑衣人!” “真是阴魂不散,为什么每天都能遇见他们!” 与之前一样,这群黑衣人几乎也全部阵亡。 “等一等!”达斯利文叫住五人,拔出匕首剥开他们的面罩和衣服,“我们得在他们身上寻找一些线索。” 经过一番搜寻,这十名黑衣人里竟然混杂着三名身材人类相仿的瘦弱半兽人! 看着这些牙齿参差不齐,还流淌着黏糊糊的口水的半兽人尸体,吉姆一阵反胃:“这就是兽人?太他娘的恶心了!” 达斯利文从一名黑衣人衣服内存扯下一块布:“半兽人以前也是精灵。上古之战后,邪物的能量侵蚀了一部分精灵,扭曲了他们的基因,让他们的后代变得生性残忍,以及这副丑陋不堪的外表。对于现在的这些半兽人来说,它们早已忘记了它们的形成史,”达斯利文把他扯下的布递给凯尔,“这是缝在他们衣服内部的,应该是某种组织标记。” 凯尔接过徽章,打量了一番:“不可能啊!这是一个仅服务于皇室的秘密组织,都是执行秘密任务的!这完全就是绝密组织啊!”凯尔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组织竟然会来刺杀他! “谁可以向这个组织下达命令?” 凯尔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只有国王!” 皮尔斯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你别吓我,你爸竟然派人来杀他亲儿子?!” “不可能,父王召我回去,不可能还会派人来刺杀我的!” “他都忍心把你流放到那个边境小村,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达斯利文大喊一声:“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这里还混着三只兽人!这怎么可能是国王的计划——现在的局势,国王一定是无法控制的!” 突然,众人听见一声呻吟——竟然还有活口!凯尔走到那只兽人面前,揪起它的衣领厉声喝问:“你们是怎么混到这里的?!又是谁指使的你们?!”只见这只兽人虚弱地咧嘴笑了笑:“嘿嘿嘿……你们人类的时代即将结束……”语毕,它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在凯尔大腿。 “啊!” “怎么了凯尔?!”吉姆连忙去查看凯尔的伤口。 看到凯尔的伤口,几人脸色大变:“这、这是怎么回事?!” 伤口周围的血管已经变成了紫色,紫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流出,凯尔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达斯利文跑过来看了看伤口,又用食指蘸了几滴血液凑到鼻前闻了闻:“这是巫术,巫术能量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吉姆急得直跺脚:“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 达斯利文欲言又止,吉姆见状大喊:“你在犹豫什么啊?!有没有办法?!有办法就快说啊!” “办法肯定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诸神在上!能不能快点儿说?!” 安娜也在一旁催促:“达斯利文,你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出来吧!” 终于,达斯利文点点头:“这种巫术只有依靠精灵的力量才能救他,而能驱散这种巫术能量的精灵只有我父亲。” 吉姆想都没想:“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啊!” 安娜拦住吉姆:“但是别忘了,精灵与人类已经很久都没有往来,双方还保持着上古时期的敌对思想。”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精灵王国已经好几万年都没有人类来过,如果贸然进入永恒之森,引发骚乱不说,若是惊动了我父亲,对你我都不会有好处,但是……” “但是什么?!” “还是试一试吧,”达斯利文伸出手,竖起食指,“但是,别报太大希望!” 达斯利文把凯尔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能站起来吗?” 凯尔坐在地上用了用力,点点头,然后在达斯利文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我们得雇一辆马车!”达斯利文指着罗亚和皮尔斯,“你们两个去找马车,还有你,胖子,从北城门沿着道路一直走,路边有一种茎细长、花瓣是蓝色半透明的植物,这种植物天生具有灵气,可以微弱地延迟巫术能量的蔓延,我们找到马车后会去接你。” 罗亚和皮尔斯已经进城去寻找马车;达斯利文和安娜搀扶着凯尔一步步地跟在罗亚二人后面;吉姆不甘地抱怨了句“为什么是我”之后,大步向北城门的方向跑去——这样的运动量对于吉姆来说,可是要把他跑死的节奏。 永恒之森 几人乘坐雇好的马车前往北城门外接吉姆。 达斯利文把吉姆摘的花用手碾碎,涂抹在凯尔的伤口处,从衣角扯下一小块布盖好。 从这里去往永恒之森,即便马不停蹄,也须有二十多日的路程。 凯尔早已昏迷,神志不清,达斯利文顾不得什么忌讳,直接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永恒之森的边境地带——要知道,人类与精灵势不两立,在一些城镇,一个精灵的头颅可比一颗兽人的脑袋值钱得多。虽然永恒之森的边界有魔法结界的保护,但是森林的入口一旦暴露给人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车夫显然并不知道这里就是永恒之森的入口,他只是简单地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拿了钱,便驾着马车回去了。 吉姆一看到达了目的地,一跳下车就迫不及待地向森林里跑去,达斯利文没来得及拦住,只得告诉其他人必须在外面等吉姆出来。 几分钟后,吉姆从另一方向跑了出来,看见众人,不禁大吃一惊:“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紧接着,他又看看四周,“诶?!城市呢?怎么没有我想象中的树屋?!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是上古时期精灵女王为了防止外族人员乱入永恒之森而设置的魔法结界,在生命之树的神力支撑下才得以万年不损。”说着,达斯利文用精灵语念起咒语,只见林中浮现出一面淡绿色的荧光屏障,达斯利文率先走入森林,其余人相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在森林外看,这只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与普通森林并无两样,可当你成功进入永恒之森,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数十米高的巨树直入云霄,巨大的回旋梯从下而上,一棵树上,至少建有四到五座宽敞的房屋。巨树的枝叶遮住了阳光,但在这里却生长着一种一人多高、果实可以发光的蓝茎植物。植物虽小,但却可以光照四方。这座被包裹在永恒之森内部的精灵之城,在这奇特植物的光芒照射下,宛如一个优雅的夜间宴会厅堂。 精灵王国的圣殿位于永恒之森中部的一座小岛上。 整座圣殿以及唯一一座通向这座岛上的桥梁都由石英打造而成,无论近处细看,还是远处观望,都会给人一种极深的震撼——圣殿在植物光芒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如同天界的圣光,光洁而不耀眼,令人心神宁静。 森林内,精灵们见王子回来,都纷纷前来献上祝福,但当他们发现达斯利文身边的人类时,又惊呼着后退数步。 达斯利文顾不了那么多,背着凯尔快速向精灵圣殿跑去。 消息传得很快。 未等达斯利文到达圣殿,他的父亲,精灵之王伊卡迪芬已经在圣桥前等待。 看见久出未归的儿子回家,伊卡迪芬笑容满面,张开双臂迎接达斯利文的归来。 当他看见跟随在达斯利文身后的这些人类以及他背上的凯尔,伊卡迪芬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冷漠。 “他们是什么人?”伊卡迪芬冷冷地问道。 达斯利文把凯尔平躺着放在地上,看向自己的父亲:“我在外面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是他们救的我!现在也请你救救他!” 伊卡迪芬只是瞥了一眼凯尔,又看向达斯利文:“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他被巫术能量侵蚀,现在已神志不清;已过去半月,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卡迪芬抬了抬手,他身后的两名侍从走过来抬起凯尔,向圣殿内走去。 伊卡迪芬把手背在身后,看着达斯利文:“永恒之森的入口已经暴露给了这些人类,从此,我们这里不会再太平了!” “父亲,请你一定要相信他们!他们绝不是见利忘义之辈!” “相信?!哼!我那什么相信?!上古之战以后,我们精灵的领土都已经所剩无几,但是这些人类竟然还要与我们争夺!你让我怎么相信?!我只相信人类的贪婪!” “父亲,现在的人类与以往已经大不相同!我在外生活四年之久,我完全可以告诉您,人类的品德,有些甚至比我们精灵还要高尚!” 伊卡迪芬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圣殿:“人,我是会救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四年,连我们精灵寿命的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都不到,你不应该因这短暂时间内的所见所闻而轻易相信人类这一贪婪的种族!” 吉姆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拔出剑就要劈砍,被罗亚和皮尔斯连忙拦住,吉姆怒视伊卡迪芬,收回剑,骂了一声娘,然后恨恨地说:“你会不会说话!” 伊卡迪芬已经走入了圣殿,他的声音从圣殿内传出:“这就是你所谓的品德高尚!” 达斯利文张开双臂拦住安娜四人:“这里是精灵王国的圣地,是不能随意进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达斯利文,你老爹学人类语学了多久?连人话都说不明白!” 达斯利文拍了拍吉姆的肩膀:“这是历史恩怨,我们也无法强迫他做出改变,不是吗?难道你忘了我为什么离开永恒之森了?” 听达斯利文这么说,吉姆怒意平缓了许多,转过身背对着几人,看着圣桥:“要我说,就看你老爹这副德行,精灵和人类和解是不可能了。”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 吉姆三人坐在岸边捡石子打水漂打发时间,而安娜则与达斯利文站在一旁等候,达斯利文给安娜讲了许多关于精灵的风俗以及一些其他的事情。 许久,两名侍从抬着凯尔跟随在伊卡迪芬身后走出圣殿。 见治疗结束,吉姆三人立刻围了过来。 “巫术能量完全驱逐,你们的朋友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听到这里,众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伊卡迪芬表情严肃地看着安娜四人:“看在他身体虚弱的份上,你们可以在这里停留数日,他的伤势一旦有所好转,那么请你们立即离开!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说罢,转身离去的伊卡迪芬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人类,这里是永恒之森,不要把粗蛮恶习带到这里!” 伊卡迪芬的顾虑 永恒之森的,哦,不,应该说精灵王国的夜晚,一层无形的幽蓝如雾气般弥漫在这个林间王国,并不令人感到压抑与微恐,这淡淡的,无处不在却又让人感觉相距甚远的朦胧的蓝色,加上这四周从奇异植物中飘散而出的光芒以及夜间花草丛中的虫鸣和那偶尔发出的鸟鸣,反倒令人惬意。 毕竟是精灵王子,达斯利文的住所真的豪华无比。 这里空余的房间有很多,足以让凯人五人住下。 伊卡迪芬的话萦绕在吉姆耳边,扰得他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伤势一旦有所好转,那么就请你们立即离开!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你不应该因这短暂时间内的所见所闻而轻易相信人类这一贪婪的种族!” 最让他难以入睡的,还是精灵们看待几人的眼神——嫌弃,鄙夷,惊恐…… …… 辗转反侧,无心入睡。 吉姆索性起身去找达斯利文,却不见其踪影。 圣殿。 “父亲,我的话你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 伊卡迪芬用力挥了挥手:“有什么好考虑的?你那些所谓的人类朋友,尤其是那个胖子!竟然还要用剑来砍我?!人类的素质也仅此而已,精灵凭什么与他们同流合污?” “父亲!先知说过,黑暗魔君必将卷土重来,您心里也清楚——人类也好,精灵也罢……无论哪一种族,都不可能独自战胜魔君!您为什么不能放下往日的恩怨以及对人类的成见呢?” “面对这巨大的危险,谁能确保人类不会再次逃跑甚至临阵倒戈——” 未等伊卡迪芬说完,达斯利文大喊一声:“父亲!你不应用历史来限制我们对人类的看法!作为一位领袖,您为什么这样想不开?!”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肯称我为‘父王’的原因吗?但无论你怎么称呼我,我始终都是你的父亲,我始终都是永恒之森的唯一的王!作为族人的领袖,我有必要确保我族的利益与族人的安全!如果这些人类,面对魔君,再次弃甲而逃,那我们精灵完全就再一次成为了他们逃跑的掩护!站在前线的我们将会立刻遭到魔物大军的毁灭性打击!我不会让历史重演!” “也许那时的战争,人类背叛了我们,但是我们不应该如惊弓之鸟!这不是也不可能是精灵的天性!我们是英勇的战士!我们不会畏惧任何!” 伊卡迪芬淡淡地笑了一声,让人猜测不出任何感情:“你说的话也许是对的,但如果事情真的再次像我所说那样发生,那么我们精灵将遭遇灭绝的危险!魔君统治大陆也好,统治整个世界也好,至少我们的族人不会被赶尽杀绝!如果是在战场上再次遭到背叛,‘精灵’这个种族将会正式成为历史!”伊卡迪芬面向达斯利文,把右手放在达斯利文的左肩,轻声道:“孩子,你应该理解,这完全就是一场赌博,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在这场赌局上继续下注了。” 达斯利文用力推开父亲的手,怒视着他的父亲:“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一个苟且偷生的人?!曾几何时,我们的国王竟然会对敌人闻风丧胆?!精灵的长寿真的是一种恩赐吗?上古战争给你留下了太深的恐惧,如果你早已因年迈而退位,如果我是永恒之森的国王、是精灵的领袖,我绝不会让我的族人们在这里凭借森林边境这古老咒语的保护苟且偷生!” “你!”伊卡迪芬指着达斯利文,“你!你竟然如此顶撞你的父亲!” 达斯利文头也不回地走上圣桥,离开圣殿:“你也许是一个好父亲,但你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 听见有人回来,吉姆立刻循声去看,没想到竟是达斯利文。 “达斯利文,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达斯利文没有回答,只见他愤愤地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不再出任何声响。 吉姆连忙走过去敲门:“达斯利文?怎么了?!” 只听达斯利文在屋内大喊一句:“让我静静!” 吉姆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再去打扰,叹了口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达斯利文起得很早,也或许是一夜未睡,总之,当其他人都起床后,达斯利文已经坐在家门口的巨石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地上爬行的蚁群。 吉姆凑了过来:“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怎么气成那样儿?” 达斯利文捡起一块石头仍向前方的水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 吉姆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达斯利文:“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你能如此恼怒的事,都不要去想。看看这精灵之城,多么美丽!还有外面的城镇,多繁华!人来人往,你去过很多地方,不如想想你看见的美景和有趣儿的见闻!对吧?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何必因为一些事惹得自己不高兴呢?” 达斯利文抬起头看了看吉姆,又低下头拿起一根木棍在蚁群中乱划。 吉姆看达斯利文情绪低落,又说:“捅蚂蚁窝你知道吧!我和罗亚他们两个小时候在村里经常干这些事儿!我们还往蚂蚁窝里倒过水,然后一大群蚂蚁往外跑!哈哈哈!” 达斯利文笑了两声,眼睛有些湿润:“如果有一天,这些虽有的美好的事物都消失殆尽,你会怎么办?” 吉姆显然没有料到达斯利文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愣愣地看着达斯利文几秒,随即挥挥手:“哎呀,你怎么突然这么悲观!没事的!你知道不,我、罗亚和皮尔斯小时候在村子里可经常惹祸,然后都会被父母打,打完你猜怎么着?聚在一起,接着作!往死里作!哈哈哈!即便是现在,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哥儿几个聚在一起喝几杯酒,也感觉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吉姆把胳膊搭在达斯利文肩上:“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只要兄弟几个还在,天就不会塌!” 精灵猎手 就这么在永恒之森内的精灵王国中住了八天,凯尔已经苏醒,按照与伊卡迪芬的约定,今天,众人该离开了。 “达斯利文!”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准备与凯尔一行人一同离开的达斯利文。 达斯利文回头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是惊讶,是慌张,是厌恶。 “父、父亲?” “你要去干什么?”伊卡迪芬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问道。 “我……送他们出去。” 伊卡迪芬大吼起来:“我告诉你!不许与这些人类同行!他们迟早会害了你!”这是他在公共场合第一次如此大发雷霆,周围来送别的精灵们不禁被吓了一跳。 达斯利文没有后退或是躲避,反而挺起胸膛,看着伊卡迪芬的眼睛:“你现在已经没资格管教我了,懦夫!” 语毕,达斯利文转身快步向永恒之森的入口处走去。 “你、你、你!”身为一国之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羞辱,伊卡迪芬一时间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气得直跺脚。 一行人不明所以地跟着达斯利文急匆匆地走出了永恒之森,出了森林,见达斯利文停了下来,凯尔等人才围了过去。 “怎么了?”凯尔这几天一直昏迷,现在又见达斯利文父子闹成这样,自然是满脑袋的疑问。 “你们父子之间是不是产生了什么矛盾?要是因为我们的话……”在安娜看来,达斯利文父子关系突然僵化,一定是因为他与他们这些人类交往的原故。 “不要问了!这怪不得你们。” “如果是因为我们的话,我们可以与他道歉的!” 达斯利文看着安娜,感激地笑笑:“如果父亲可以看见人类如此的善良面,他也不会固守他的观念了。” 在众人的追问下,达斯利文只好简单地说出了伊卡迪芬对人类的成见以及担忧。听后,凯尔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们的确无力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来逐渐让你的父亲意识到,现在的人类是绝对可靠的……” 突然,在一旁的灌木丛中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是一句声音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人耳捕捉的骂声。 达斯利文抬起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在达斯利文的带领下,几个人轻轻握住武器,走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灌木丛中没有再发出声响,也许是幻听;也许是对方发现自己暴露后尽力隐藏自己;也许对方正等待几人的接近…… 几人相视一眼,同时扒开灌木,但却只见一把短剑,突然,一个人从身后用网把达斯利文罩了起来并拖着他快速向远处跑去,吉姆几人心中大喊一声“不好”,拔出剑就要追赶,可从两边的灌木丛中跃出四五人挡在双方之间。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货色几人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但凯尔伤势刚刚好转,无力战斗,在这种情况下,这无疑是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看着面前四名壮汉,吉姆咽了口唾沫,举起剑,大喊一声向其中一人砍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起武器,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而那人拖着网跑了不远便停了下来,双手扶膝喘着气。 “别动!”那人踢了一脚达斯利文。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那人“嘿嘿”一笑,“我们就是所谓的‘精灵猎手’!” “精灵猎手?!”达斯利文恍然大悟,“之前失踪的精灵是不是被你们抓去的?!” “呦呵!反应还挺快!不过放心,你很快也会和他们一样!” “可恶!杀人犯!罪人!” 那人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杀人犯?!哦!不不不!我们不是用精灵的头颅去换钱,我们有更赚钱的买卖!” 达斯利文用力去撕这网,却没想到这网竟然是用韧性极高的绳子编织而成! “别白费力气了!精灵一旦挣脱,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捕捉精灵的网子都是特制的,你绝对无法逃脱的!哈哈哈哈哈!” 达斯利文瞪了一眼这人,从腿部的匕首鞘中拿出匕首去割网绳,但却依然无济于事。 再看这边,经过一番恶斗,吉姆三人使出了平时在村里打架的全部招式和吃奶的力气,虽然没有处于下风,但也好受不到哪去。 凯尔站稳身体,甩了甩脑袋,拔出剑朝对方走去。 安娜张开双臂挡在凯尔身前:“你干什么?!你伤势才刚刚痊愈,不能做这么剧烈的运动!” 凯尔一把推开安娜:“我们就让伊卡迪芬看看,人类到底信不信得住!” 吉姆转头间看见了走向这边的凯尔,立刻摆手示意凯尔退后:“凯尔?!快回去!你的身体不行的!” 凯尔大吼一声,双手举起十字剑挥砍过来,吉姆三人立刻向两边躲开,对方避之不及,情急之下伸出左臂挡在身前。 “啊!” 那人的左小臂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被砍了下来! “当”地一声,剑刃插入地面,凯尔弯着腰大喘了一口粗气,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再次举起十字剑。 对方看着地上同伴的断臂,冒出一身冷汗,他们显然不知道凯尔身体虚弱,这倒也是件好事,在他们眼中,凯尔完全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方才那只断臂,仿佛是在警告他们——“再不走,就掉脑袋了!” 这仅仅是在他们看来。 吉姆三人拿好武器,跟着凯尔冲向对方,终于,对方被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吓住,丢下武器尖叫着逃走了。 几人追了上去,不过他们闪进灌木丛,飞快地跑远了。 几人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了被抓住的达斯利文,吉姆连忙跑过去解开了网口的绳结。 达斯利文指着他们逃走的方向:“我们失踪的精灵都被他们抓走了!” “什么?!” “父亲和我说,前段时间几名精灵失踪,原来就是被这些精灵猎手抓走的!” “精灵猎手?” “对,他们以贩卖精灵获取的高额利润为生!必须抓住他们,找回我的族人!” “他们其中有人受了伤,一定跑不远!我们可以顺着血迹去追!” 地下交易 不知顺着血迹追了多久,几人来到一家位于路旁的酒馆。 酒馆规模很大,里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吉姆双手扶膝,上气不接下气:“呼……受那么重的伤,咳,怎么还能跑这么快……” “他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是为了借助人多来掩护自己逃跑吗?” “这家酒馆不在城内,这荒郊野外的,而且还有什么多人,就凭这点,这个地方也不一般!” “我听说有的店里会有秘密通道,进去后是一个秘密的地下交易市场!和黑市差不多!”吉姆打量了酒馆一番,“莫非这里就是这样?” “走吧,我们进去看个究竟!” 酒馆足有四百多平方米,规模的确很大。 桌与桌之间水泄不通。 墙壁上摇曳着的昏暗烛光;洒了一地的酒;赌桌上大把的钞票;骂骂咧咧的醉酒男人们;和那些妖娆的陪酒小姐们…… 达斯利文拽了拽站在原地看直了眼的吉姆:“别发呆!” 吉姆猛地回过神,又踹了一脚罗亚和皮尔斯。 “别走散了!” “怎么样,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达斯利文摇摇头:“这里完全就是一家普通的酒馆,可是店开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啊……” “我们不如打听打听那些人?其中一个都断了一条胳膊,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吧?” 达斯利文拉住吉姆几人,嘱咐了几句:“小心些,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在这里应该会有一定势力,”达斯利文快速扫视了那些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别惊动了他们的人!” 吉姆应了一声,带着罗亚二人挤进人群,很快,不见了踪影。 身为精灵,达斯利文绝对不能在这么拥挤的场合行动,万一兜帽被挂掉,让人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只精灵,那可就死路一条;而凯尔身体也承受不住这么剧烈的拥挤;安娜,更不用说了,一个女孩,在这种场所又能让她做什么呢?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这里喝完了一瓶酒,吉姆三人叫嚷着从人群中挤了回来。 “找到了!”吉姆气喘吁吁,指着酒馆深处的墙角,“那里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我们下去看了,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不过有人守着。” 达斯利文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带我去看看!” “等一下,我们刚才看见了一些人进去,不过他们都给门卫出示了一张类似于邀请函之类的东西,我们可没有啊!” 达斯利文看了看四周酩酊大醉的酒客们,把嘴贴到吉姆耳朵上:“我们再走一圈,注意这些喝醉的人,如果有你说的那种东西,就想办法偷过来。” 吉姆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他还以为精灵王子达斯利文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随即又笑笑——在人类社会中,达斯利文毕竟也是个游侠,游侠也未必什么事都要光明磊落——为了生存,人总会沾上一些小毛病。 在酒馆拥挤的人群中搜寻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猎物”。 吉姆、达斯利文四人从两边一步一步谨慎地向那人靠拢。 那人一手托举着下巴,微微低头坐在那里,另一只手扣在桌上,门票就压在他的手下。 几人交流了一下眼色,罗亚点点头,迅速靠近那人。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睡着了,周围的人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也许他们之间互相并不认识;这倒是是一个有利的条件。 罗亚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伸到对方手掌与桌面的缝隙中,轻轻地向上抬了抬对方的手,无奈对方是个胖子,那一只大手的重量完全超乎罗亚的想象。 罗亚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的酒客们都酩酊大醉,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罗亚又试着抬了几次对方的胖手,可都无济于事,只好缓缓地把手指拿出。 就在这时,对方揉了揉眼睛,竟然醒了过来! 罗亚瞪大眼睛,快速收回手,躲到他的身后,心跳急剧加速。 这胖子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地拿起酒瓶,仰着头张着嘴摇摇晃晃地举起酒瓶把酒瓶中剩余的酒倒在了自己的前襟,又砸吧砸吧嘴,仿佛喝到了一样,随后脑袋“咣当”一声砸在木桌上,又睡着了。 而这张门票,就这么毫无遮掩地露在了外面! 罗亚心中大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走到胖子身边,迅速拿走门票离开。 几人找到凯尔和安娜,罗亚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门票。 凯尔大吃一惊:“你们在哪弄到的?” 罗亚得意地笑笑:“保密!” 几人在吉姆的带领下来到楼梯口。 木质的楼梯竟有一层楼深!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门,铁门旁站着一名普通服务员装束的门卫,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把成人胳膊长短的砍刀。 罗亚清了清嗓子,同样双手背后,装作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向门卫走去。 门卫伸手拦住几人:“请出示门票!” 罗亚晃了晃手中的门票。 门卫打量了罗亚一番,又看了看罗亚身后的凯尔等人:“请这几位也出示门票!”语气坚定,不容迟疑。 几人瞬间愣住,竟然每个人都要?! 门卫见几人十分窘迫,立刻把脸别过去:“既然这样,那么这位先生可以进入,其他人就请回吧!” 罗亚走到门卫身旁,门卫下意识地握紧了砍刀。 “这几位都是我外地的朋友,”罗亚指了指凯尔几人,“他们都是新来的,不知道门票的事,我也是想带他们进去开开眼界,您看,通融一下吧?” 门卫将信将疑地再一次打量了一番他们,又看看罗亚,敲了敲铁门,铁门后的人立刻把门打开。 门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多谢!” 铁门内是一个比酒馆还要大两倍的场所,这里比酒馆还要吵闹!能在这么深的地下为这么大的场所安设通风设施,工匠真可谓心灵手巧。 这里人山人海,叫卖声、呻吟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这里,竟然是一个人口贩卖市场! 精灵伊文 吉姆看着眼前这样的景象目瞪口呆:“这、这、这!” 达斯利文轻哼一声:“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看那边!”罗亚指了指一个摊位,只见那个被凯尔砍断半条手臂的人以及他的同伙都在那里吆喝着。 吉姆大骂一声向那群人走去:“这狗娘养的!” 达斯利文拉住吉姆的胳膊:“别冲动,我们看看再说,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到被抓走的精灵!” “我说王子殿下!您能不能别这么天真?就凭精灵那容貌,早就被人买走了!还能留到现在?!” 达斯利文瞥了一眼吉姆:“看看就知道了!” 对于这种地方,安娜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第一次来到这里,真是又惊喜又害怕。 安娜指了指左边铁笼子里的那群人:“那些人怎么那么黑?” 凯尔把嘴凑近安娜的耳朵:“那些是从南部大陆抓来的黑种人,黑种人身强力壮,作为可以无偿劳动的奴隶,几乎是人口贩卖市场最火热的商品;当然,他们同时也是最强大的战士——比如在南方的一些部落。” “为什么会有人口贩卖市场这种东西?为什么还会有人去买?”安娜觉得匪夷所思。 “无偿劳动。别看那些贵族、高官家仆成群,可其中大部分人都来自这种肮脏的交易!另外,像这些俊美异常的精灵或是一些人类,交易目的大多都是……” 见凯尔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安娜催问:“都是什么?” “用来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说着,凯尔用食指指了指安娜的下半身,安娜愣了愣,随即脸一红:“恶心!” “那里!”达斯利文指着前方的一个摊位,没等几人反应过来,达斯利文已经跑了过去。 这里竟然会有一个精灵! “几位客官要买什么?精灵、强壮的黑人,还是这些用来发泄的?”卖家指了指蹲在角落里,双手被铐在铁栅栏上的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类,似乎是不幸被捕的流浪者。 卖家满脸堆笑地看着几人。 达斯利文指了指铁笼子里的女性精灵:“这个多少钱?” 这个女性精灵赤裸着身体,蜷缩着坐在笼子里,被铐住的双手尽力遮挡着身体的私密部位。 卖家大喜:“哦!这个啊!这可是新抓来的!看你们是生面孔,新来的吧?给你们打个优惠吧!一百万金币!” “什……”众人险些惊叫出声。 在人口贩卖这一行,一百万金币的确是非常非常非常便宜的了! “这样,”达斯利文指了指这个女性精灵,“把她先给我留着,我回去取钱,马上回来!” 卖家嘿嘿一笑:“那请你快去快回!丑话说在前头,干我们这行儿,谁出价高,就卖给谁!我们可不等人!” 达斯利文握紧拳头,咬着牙看了看卖家,和凯尔说了一声:“等着我!”转身快速跑走了。 “怎么办?如果有人要来买这精灵,我们可拦不住啊……” 凯尔用下巴指了指吉姆的佩剑:“在这种地方,实力说话,要是有人来抢,我们就杀了他!”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吉姆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他和凯尔多年的交情,凯尔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见凯尔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我们别无他法。” 好在一直没有人要来买这个精灵,也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精灵价格昂贵的缘故吧。 不久,达斯利文回来了。 达斯利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没等缓气,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他打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纯天然紫晶,一定值这么多钱了!”这些紫晶,一定是达斯利文从精灵王国中取来的。 卖家惊讶地瞪大眼睛,拿起一颗紫晶在眼前端详许久,最后笑着点点头:“好!好!我跟你说,买精灵的人都这样,生怕被别人抢走!” 清点了紫晶的数量之后,卖家点点头:“正正好好!这只精灵归你们了!” 说着,卖家从木桌的抽屉里“哗啦哗啦”地翻找出一把钥匙,又从桌上拿起一根绳子,来到笼子前。 可以看见,一滴清泪从那精灵的眼中滑落到地面。 卖家打开笼子,走了进去:“再见啦!亲爱的!” 卖家把绳子系在手铐上,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了出来。 毕竟是双手被铐在一起,站立起来的话只能同时遮挡一处,凯尔、吉姆几人,甚至连安娜都下意识地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看向别处。 四周其他人见有人买下了精灵,纷纷前来围观——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付得起如此高昂的费用! 卖家把另外一把钥匙递给达斯利文:“这把是手铐的钥匙,解不解就看你了。” 几人带着这个精灵离开摊位,这几步短短的距离却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羡慕的目光! 达斯利文扯下吉姆身上的外衣,披在女性精灵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女性精灵别过脸,不作回答。 达斯利文微微掀开兜帽,微微露出了自己的脸,又立刻把兜帽戴好。 女性精灵瞪大双眼,看看达斯利文,又看看凯尔这几个人类,脸上满是震惊。 吉姆拿过钥匙把手铐解开:“不用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见女性精灵情绪稳定下来,达斯利文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伊文。” 达斯利文又瞥了一眼伊文的身体,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嗯……我……抱你吧,这样衣服还能盖住你的身体……” 伊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嗯……” 几人径直离开酒馆,就近找了一家旅店。 达斯利文把伊文放在床上,拿过被子盖在伊文身上,随后,吉姆三人也跟着达斯利文进了房间。 吉姆和达斯利文四目对视,场面尴尬无比。 “咳!”吉姆指了指门外,“凯尔和安娜给她买衣服去了,所以我们……我们就跟过来了。” 达斯利文坐在床上,看着伊文:“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当时在永恒之森外采草药,突然就被人抓住了,然后就被带到了那里。” 虽然事情经过描述的很简略,但几人已经想象出了当时的画面——也许就像达斯利文被抓时那样。 “你在那里的时候,还见过其他被抓去的精灵吗?” 伊文想了想,点点头:“不过都被人买走了。” “他们都去了哪里?!” “不知道,既然出得起钱,肯定来自大城市。” “总共有几个?” “四个。” 勉强同意 “四个……算上你,正好是失踪精灵的数量!”达斯利文又惊又喜,现在,精灵失踪事件终于有了眉目。 “王子殿下,莫非您要去救回被抓走的精灵?!” “确有此意!” 吉姆听了惊叫一声:“我的天,你确定?你都不知道那些精灵被卖到哪了,你上哪儿找去?!”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达斯利文顿了顿,“但当然,你们还需要尽快赶回皇城,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们兵分两路。” 这时,凯尔和安娜买完衣服回来,把衣裤递给伊文,罗亚和皮尔斯识趣地走到房间外的走廊里,靠着墙壁闲聊起来。 凯尔和达斯利文拽着呆在原地的吉姆走出了房间:“女孩子换衣服你看什么?!” 关好门,凯尔指着吉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平时也没发现你这样啊!” “哪样儿?!” 凯尔用下巴指了指房间,吉姆挠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 “村里的女孩都看够了,哈哈。” “很好笑么?你要是真这么……这么……这么……嗯……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大不了等我回到皇城,事情解决之后,给你找几个侍女,”凯尔又看了看罗亚的皮尔斯,翻了个白眼,“还有你们。” “堂堂王子,不许反悔!” 凯尔笑骂一声,点点头:“行!” 伊文穿好了衣裤,把房门打开。 面前的伊文早已看不出在人口贩卖市场时的落魄,柔顺的金色长发披在背后,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如云雾缭绕,清澈的双眸看着面前包括达斯利文在内的呆若木鸡的几人,伊文微微一笑:“愣在那里干嘛?进屋啊?” 几人进了房间,关好门,各自在房间内找了地方坐下。 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伊文身上。 凯尔看了看一旁盯着伊文发呆的吉姆,推了推他:“你去外面给人家买点吃的。” 这次吉姆竟然没有发牢骚,直接站起来跑着出了房间。 达斯利文最先打破沉默:“凯尔,刚才你们不在的时候,我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除伊文外,还有四名精灵被人买走,正好是我们永恒之森失踪的精灵数量,毕竟我们对人类城市这样那样的分布不是很了解,我想寻求你的帮助找回所有被抓走的精灵。” “这个倒是可以,但是我必须先解决皇城的事情。” “我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兵分两路。” 凯尔思考了短短几秒,点点头:“那就这样,吉姆、罗亚跟着你,皮尔斯和安娜跟我走。” 达斯利文站起来向凯尔行了一礼:“多谢了!” “那我呢?!”伊文指了指自己,“王子殿下,让我跟随你一起去拯救我们的族人!”从伊文看达斯利文的眼神中,还可以看出一丝其他的情感。 达斯利文摇摇头:“人类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我们首先要把你送回永恒之森,之后我要和父亲反映此事,而你,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灵,继续你的生活。” 伊文不甘地站起来,摇了摇手:“但是我会精灵法术!我可以保护自己……甚至我们所有人!” 对于精灵来说,男性须要学习格斗以及射箭的技巧,而只有女性才会学习精灵的法术。精灵法术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法术之一,实力自然不用怀疑。 达斯利文果断摇头:“不行!你必须回到永恒之森!作为精灵国王的继承人,保护我的族人不受到伤害是我的责任!” 话音刚落,达斯利文心中感觉一震——他的父亲,伊卡迪芬,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作为族人的领袖,我有必要确保我们的利益与族人的安全!”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达斯利文的脑海中,久久不去。 “达斯利文?”罗亚伸出手在达斯利文眼前晃了晃。 “你要去也可以,”达斯利文看向伊文,“首先,我父亲绝不会同意,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其次,在路上,跟紧我。” “嗯!” 不久,吉姆推门而入,一脸兴奋地把食物堆在桌子上,看向伊文:“怎么样!好久没见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吧?鸡腿、酱牛肉……” 未等吉姆说完,凯尔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吉姆:“精灵不吃肉你不知道?!” “不能吧?!不吃肉怎么可能长这么大?再说了,不吃肉能吃饱吗?!凯尔,你一定骗我!” “要不你就把这些东西在人家面前摆一天,你看看她吃不吃?” 屋内一阵哄笑。 …… 凯尔、达斯利文一行人再次回到了永恒之森的精灵圣殿。 “!”看着这些人类,伊卡迪芬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达斯利文把伊文领到伊卡迪芬面前,伊卡迪芬一脸疑惑地看着这名女性精灵。 “父亲,这是我们其中一个失踪的族人。” “这、这……” “人类在永恒之森的边境徘徊,抓捕落单的精灵,并卖到人口贩卖市场,再由人口贩卖市场卖向别处。” 对于“人口贩卖市场”,伊卡迪芬早有耳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精灵身上! 伊卡迪芬冷哼一声:“看见了吧,这就是人类的真面目,为了利益可以毫无顾忌地胡作非为!” “我只是来把这事情告诉你而已,而我,我的这些人类朋友将和我一起救回被抓走的族人们!” “你怎么觉得你一定会找到他们?”伊卡迪芬微微扬起头,“人类拥有那么大的领土,难道要我们出动军队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搜索?!”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让你插手的!”达斯利文的语气中略带讽刺,“而且我们也已经找到并救出了一个!只要还有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看着达斯利文坚定的眼神,伊卡迪芬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 伊卡迪芬叹了口气:“注意安全。” 钢铁城堡 达斯利文、吉姆、罗亚和伊文四人前往北方的大城市去寻找失踪精灵的下落;凯尔、安娜和皮尔斯以皇城为目的地,继续一路向西。 吉姆和罗亚走到凯尔身前,看着凯尔的眼睛:“我们相遇之前,我只是个地痞流氓,你教会我们三个很多东西,现在我们分开了,杀手肯定会继续跟着你们,路上小心!” “反正还会见面的,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凯尔拍拍吉姆的肩膀,“我信得过你们!跟着达斯利文,别离开。” “到时候别忘了宴会!” “什么宴会?”凯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婚礼啊!”吉姆指了指凯尔身后的安娜,一脸坏笑。 画风突变,原本悲伤的气氛瞬间变成了一幕滑稽的戏剧,吉姆大笑着跑到达斯利文身后,凯尔笑骂一声,带着皮尔斯和安娜转身离开了。 …… 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正值冬季,千里冰封。 四人背着行李走在这寸草不生的荒野,夕阳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北方的大城市只有一座,而在通往这座城市的路上,还会经过一座私人城堡。 夕阳已经淡去,完全融入了深蓝色的天空中,太阳收起了今天的最后一丝阳光,夜色从东方漫上,迅速便爬满了整个天空。 荒野的夜空格外清澈,没有炉火的烟,没有蜡烛的微光……没有一切,只有自然的景色,纯粹的自然。 繁星闪烁。 四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一股微弱的绿色光芒伴随着低吟从伊文手中亮起,一根根藤蔓从四人周围的地面下长出,顶碎冰层,冲出积雪,在四人周围交织成一个简陋的房屋,叶片从藤蔓上长出,伸向四人脚下,几人连忙抬脚去躲,很快,无数大大小小的叶片重叠交错,形成一张地毯,布满整间屋子。 吉姆和罗亚睁大眼睛看着周围这奇异的变化,说不出话来。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藤蔓上又长出四片巨大无比的厚叶,达斯利文扯下其中两张递给吉姆和罗亚,自己躺在叶毯上,也扯下一张厚叶盖在身上。 “太神奇了!” 伊文轻笑两声:“以后你们见识精灵法术的机会多着呢!” …… 在几人分两路而行之时,大陆上隐藏的黑暗也没有丝毫倦怠。 “他们分开了!这是个好机会!” …… 伊文念起咒语,藤蔓和叶片如同时光倒流一样重新缩回地下,只有四周被破坏的积雪层证明了它们曾经的存在。 太阳早已悬挂在天空,蓝天白云,在冬日里看上去异常清爽。 不久,一座反射着阳光的城堡出现在众人眼前。 走到近处,四人才发现,这座城堡竟然是由钢铁打造! 银灰色的钢铁表面反射着阳光,明亮刺眼;而城堡的另一面由于缺少阳光的照射,看上去阴暗无比。 城堡大门前,一个木牌插在地面上——“艾米格” “‘艾米格’是什么东西?”吉姆看向罗亚,“你听过这个词吗?” 达斯利文抬头看了看这座城堡:“这应该是一个名字,也许是这座城堡的名字,也许是它的主人的名字。” “你说,在这里有可能找到精灵吗?” 伊文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这座城堡怪异得很,我们还是快走吧。” 达斯利文打开地图:“再往前不远就是奈德城,我们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 奈德城位于整个路曼德尼王国的最北部,同时也是整块人类领土最北部的“冰封雪域”。 在冰封雪域,常年寒冬,最炎热的时候,气温也仅仅是秋季的正常气温。 传说这里受到了巫师的诅咒,才变得这样。 北方常年干燥寒冷的气候使得奈德城的建筑无论从建筑风格,还是家具及房间内饰,都给人一种十分厚重的感觉。 此时正是冬季,冰封雪域也正是气温最低的时节,未等进入这片区域,天空已经变得阴沉,再行数十步,零零散散的细小雪花已经从空中飘落。 走到奈德城城门,漫天的飞雪已如浓雾一般! 四人不禁向上拉了拉衣领。 奈德城的守门士兵已经回到军营了,这样的鬼天气,谁愿意继续站在岗位上?!况且,哪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下惹是生非? 这样的大雪在奈德城,乃至整片冰封雪域,都是家常便饭,普通的房屋根本经受不住风雪的日吹月打,因此这里都采用经过再三加固的纯石砖房屋——就连所有框架都是石质,除用于加固的铁板外,整座房屋完全由石料建造! 街道上没有路灯——在常年天气如此的地区,路灯的作用真的不大。 房屋门窗紧闭,烟囱中冒出的烟也已经被风雪压得不见了踪影。 整条空无一人、充斥着风雪的街道,只有一座房屋里传出了灯光和吵闹声——这样的地方,一定就是酒馆了。 四人推开门走了进去,酒馆不大,人也不多,但从酒馆老板的精神面貌来看,这里的生意还是比较好做。 酒馆里一大半的位子都空着。 无论在何地,酒馆一定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酒过三巡,两个酒客走过来在长木凳另一端坐下:“你们是外地人?” 精灵是不喝酒的,但是在精灵王国,也有用植物果实酿造的酒味饮品。对于在人类世界闯荡多年的达斯利文来说,他已经习惯了人类果酒的味道。 达斯利文喝了一口果酒,下意识地压低帽檐:“嗯。” 吉姆喝过酒,就会大大咧咧;见有人主动来搭话,吉姆一把搂住那人脖子,把他拉了过来:“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由钢铁打造的城堡,你们知不知道?” 那人把吉姆的手臂从脖子上移开,喝了一口酒:“那地方可危险啊!” “此话怎讲?” “传说城堡内住着一名巫师,他在城堡里设下迷阵,据说进去的人都没有出来过!” “这么邪乎?!” “千真万确!而且,”另一个酒客插嘴,“我听说那巫师用一种巫术可以使自己长生不老!”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城堡内设迷阵呢?” “利用城堡奇特的外观来吸引其他人进入,当误入者被困住,巫师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吸取那人的生命了!” “哦?!”吉姆来了兴致,催促两人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我听打猎回来的猎人说,他看见那巫师带着一只精灵进入的城堡!” 四人相视一眼,达斯利文微微点了点头。 明暗迷阵 既然钢铁城堡里有精灵,那么达斯利文说什么也要进去一看究竟的,几人在奈德城过了夜,次日,依旧是暴雪,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 找到铁匠铺,把武器都打磨了一遍,达斯利文又买了一些新的箭矢装填箭筒。 来到城堡大门前,出于礼貌,达斯利文习惯性地敲了敲大门,没想到城堡的大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城堡内没有任何光源,但却有光亮,如同置身林中的小亭之内。 城堡内一半是如毫无遮挡般的明亮,而另一半却漆黑一片。 “不要轻举妄动,这里不简单。” 几人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感受着身边一切可能的变化。 城堡内一片寂静,即便站在门口,也听不见任何空气流通的声音。 没发现任何异常。 突然,罗亚大喊一声:“你们看这光!” 罗亚指着地面光亮与黑暗的交界线,只见这交界线似乎按着一个圆形轨迹再缓缓转动! “它在转!”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待在光亮的这边!” 几人就这么随着光亮区域的移动贴着墙壁缓缓地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光亮区域逐渐缩减成一个圆圈,如同黑暗中移动的火把。 “别出圈子!” 很快,几人发现,光亮区域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后来他们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达斯利文意识到不能耽搁下去:“注意观察四周,一定有楼梯通往城堡上层!” 罗亚在跑步时不慎被地上的东西绊倒,瞬间被黑暗吞没。 黑暗中传来罗亚惊慌的叫声:“吉姆!达斯利文!” 吉姆看着地面上光亮区域移动的路径判断着罗亚可能的方位:“你现在向前跑!向右!右!不对,再向前!” 喊了几句,达斯利文示意吉姆停下。 “怎么了?”吉姆一脸疑惑地看着达斯利文。 达斯利文把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吉姆不要出声:“听。” 不知不觉,黑暗中,再也没有任何声响,罗亚仿佛并不在这里。 几人根本没时间考虑这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跟着光亮区域再次跑了起来。 吉姆跑得实在没了力气,想停下来休息,就在缓下脚步的这一瞬间,光亮区域从他眼前移走,瞬间,周围漆黑一片。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在几人的处境——光亮区域就是一个圆柱体的空间,这个圆柱体空间在这个城堡大厅内无规则地移动;光亮区域与火把不同,它似乎属于某种法术,所有光芒被限制在一个范围内,不会扩散到黑暗中,换言之,就算你的眼睛在黑暗中与光亮区域的边界仅相隔一张纸的距离,你的眼前也依然一片漆黑! 而光亮区域的移动路径是无规则的,这就意味着,吉姆在黑暗区域停顿的这不到一秒,光亮区域就已经移动到了别处,除非蒙得够准,一脚重新迈入光亮区域,否则你就会迷失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就在吉姆心里大骂“倒霉”之时,一只手从右边试探性地向前伸出,碰到他的肩膀时立即揪住他的衣服,眼前一晃,吉姆被达斯利文重新拉回光亮区域。 一边跑着一边听吉姆讲述了他的猜测,达斯利文若有所思:“那么如果一旦脱离光亮区域,一定要原地不动!这样光亮区域内的人可以第一时间把你拉回来。” “那罗亚……” “不用说,肯定被那个所谓的巫师带走了。” “我们这么跑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得找到向上的楼梯!” 几人把武器都伸到光亮区域外,感受着武器所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三人手牵手在光亮区域内拼命地奔跑,终于,吉姆的剑触碰到了类似楼梯扶手的东西,几人一同停下,瞬间进入那令人绝望的黑暗。 “怎么样?是楼梯吗?” 吉姆大骂一声:“错了!就是个普通的柱子!” 达斯利文安慰二人:“我们就这么互相牵着,沿着墙壁走,一定能找到楼梯!” “万一……楼梯在房间中央怎么办?” “……” 没人再说话。的确,如果楼梯是螺旋式的,那么巫师为了困住误入者,一定不会把楼梯修在房间边缘,以防止达斯利文三人利用这种无脑方法逃脱;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房间究竟有多大——那么位于房间边缘的三人几乎不可能找到! “那我们不找楼梯,找大门先出去总可以吧?” “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幸运的是,在三人寻找城堡大门离开的时候,巫师并没有设计阻拦。 三人提心吊胆地走出城堡,回头看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城堡内部。 “我想,如果城堡内没有其他人,这个迷阵肯定会变回一开始的样子,这样才能吸引下一波人进入。”伊文擦掉脸上的冷汗,“所以当光亮区域再次变成最初的那种形态时,我们站在门外看——只要不进去,就不会触发机关,最初的光亮区域范围那么大,肯定会照出楼梯,我们看准方向,直接跑过去!” 吉姆又说:“如果,必须是我们进入后,光亮区域才开始旋转怎么办?” “它旋转的方向也一定不是固定的,我们大可以多试几次。” 达斯利文于吉姆相视一眼,觉得方法可行,便没再多想。 事实上,四人第一次进入城堡内时光影的分界就是最初始的格局,都是巫师设定好的,所以无论他们试多少次,都无法看见楼梯。 很快,三人便发现了这点。 “完了,我们唯一的计划失败了……” 达斯利文看了看吉姆:“你害怕吗?” 吉姆看向达斯利文:“你要干什么?”在吉姆心中,隐约觉得达斯利文不会想出什么好办法。 达斯利文又转过头看了看伊文:“你害怕吗?” 伊文摇摇头。 “走!” 站在中央的达斯利文突然拉起吉姆和伊文的手,突然向阴暗区域冲去! 三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区域内毫无方向地跑着,终于,吉姆大叫一声。 “停停停停停!楼梯!楼梯在后面!这一下子给我撞得!疼死我了!” 明暗各占地一半,且楼梯隐藏于黑暗之中——虽不知道楼梯的具体位置,但却可以排除一半的搜查范围,只要在脑中形成大致的空间,要想找到楼梯并不是难事。 镜像迷阵 第二层城堡与第一层截然不同,至少这里有窗户,外面的阳光可以透过窗户把房间照亮。 城堡的第二层是一座迷宫。 石砖堆砌而成的墙壁从脚下直顶天花板,石墙很坚固,看来不能靠蛮力破坏,而伊文的精灵法术必须在自然界中才可使用,看来在这房间内,只能老老实实地走迷宫了。 看见迷宫,吉姆笑了:“嘿!迷宫!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这个!不过,亲自走还是第一次!” “小心!”达斯利文叫住要进入迷宫的吉姆,“大致来看,迷宫的难度肯定比第一层的要简单;但既然迷宫设在第二层,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伊文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当所有人从楼梯完全进入房间后才发现,这里的亮度竟然也十分昏暗!看来巫师一定在入口处设置了什么法术机关,使得这层房间从外看明亮无比,好在房间内只是昏暗,并不是漆黑。 达斯利文走在迷宫中,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也许是利用昏暗的环境以及这些石砖高墙来给人心理压力……” “走迷宫最重要的是留下标记!否则一直走一条路我们也看不出来!”说着,吉姆拔出剑用力在石墙上砍了几下,没想到石墙十分结实,被吉姆如此用力地砍了这么多下,竟然也只是掉了一些石屑。 吉姆用力踢了一下石墙,大骂一声:“他娘的!这是什么石头啊?” “标记莫非就是这些蜡烛?”达斯利文走到一个拐角处,端详着镶嵌在石墙上的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是被熄灭的,但是在蜡烛旁放着点火的工具。 达斯利文又看了看周围的一些路口,每个分岔路口处都有这样的烛台。 达斯利文没有多想,点燃了面前的蜡烛,淡黄而微弱的烛光在这冰冷的石墙前显得格外温热。 达斯利文向左边的路口走去,同时挥手招呼二人跟上:“我们走。” “像我们这样身处迷宫之中,需要在大脑中记下所走的方向,以及路线,而且必须在大脑里对这个迷宫的整体格局有一个大致的模型,”吉姆小跑几步追上达斯利文和伊文,“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像你这种胡乱走,就算有记号也很难走出去!” 达斯利文又点燃了一根蜡烛:“现在已经点了两根蜡烛了,而且从外面看,城堡的规模不是很大,这一层房间应该也会很小。” 又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被点燃的蜡烛。 “看来走左边不行,那么这次走右边。” 转了一圈,三人又回到了同一个路口。 吉姆小声嘀咕一句:“怎么回事?!”在吉姆的记忆中,右侧这条路应该是通往这个路口后方的地域,根本没有任何折返的道路啊!怎么又会回到这里呢? 达斯利文咬咬牙:“这次我们走后面!不点蜡烛,蜡烛多了反而乱!” 这次一定不会出错!的确是按着一条直线在走。 可是三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路口。 吉姆有些恼怒:“怎么回事?!” 达斯利文默不作声,环顾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错啊……不可能回来的啊……” 事情有点邪门。 吉姆可不相信鬼怪,他让达斯利文和伊文在这里等着,自己则转身向后跑去。吉姆打算自己重新走一遍这条路。 拐了几个短弯,吉姆又回到了这个路口,之前点燃的记号火把依然亮着,在火把光芒的照射下,火把后面石砖上那凸凹不平的缝隙阴影显得幽深无比。 然而,达斯利文和伊文却不在这里。 吉姆向左、右两个路口看看,又喊了几声,突然,他们的声音从吉姆身后传出,吉姆回头,只见他们两人站在他身后的路口处,周围的蜡烛已经被点燃。 吉姆连忙跑过去:“我不是说让你们在原地等我吗?!” “我们的确是在原地啊?而且你……诶?你没回来?!”伊文看了看身后的路口,又看了看吉姆出现的路口,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对称的!” “既然这样,那么……谁点燃的蜡烛?” “不用紧张,也许这里也有巫师设下的法术,两边的景物变化都是一样的。”说着,达斯利文熄灭一根蜡烛,同时回头看去,身后与之对称的位置上的蜡烛果然自动灭掉。 但是对面燃烧着的蜡烛竟然接二连三地全部灭了下去! 通过这边的烛光,可以看出,在对面同样的位置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三个人影。 两男一女。 达斯利文二话不说,举起长弓瞄准对方就是一箭,只见对方其中一人竟然用剑毫不费力地把箭矢弹飞! 达斯利文收回长弓,拔出两把匕首,吉姆也拿起长剑,伊文的法术在这里无法施展,只得靠墙躲避。 当对方三人从阴影中走出,进入了这边的烛光之中,三人愕然发现,对方竟与他们一模一样! 它们就好似从镜子中走出一样。 必须打败它们! 吉姆一步步逼近“吉姆”,语气略带怒意:“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吉姆”一脸平静:“如果说你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吉姆一拳打在“吉姆”脸上,对方后退几步,但自己的脸上突然传来痛感! 吉姆揉揉自己的脸,又看看“吉姆”。 “我们是一样的,你打我,你也会感到疼痛,”说着,“吉姆”抬腿一脚把吉姆踢倒在地,“但是我不会感到你的疼痛,因为我并不是本体。” “达斯利文”和“伊文”站在那里,没有做任何举动的预兆。 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便是达斯利文,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只要能打败它们就足矣。 “别挣扎了!任何人都过不去这关的!” “达斯利文”握紧匕首向达斯利文走来。 达斯利文咽了口唾沫,瞬间将“达斯利文”拉了过来,举起匕首直接刺入它的胸膛。 随着两声惨叫,两个达斯利文同时倒地。 达斯利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达斯利文”已经死了。 如果害怕肉体的痛苦,那么永远无法走出这里。 黑化精灵 吉姆见状,咬咬牙,从地上一跃而起将“吉姆”扑倒在地,以同样的方式杀死了“吉姆”。 “伊文”拿着匕首缓缓走到二人身旁,看着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二人,“伊文”冷冷地笑了一声:“怎么样?没力气了吧?” 达斯利文大吼一声,忍着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的剧痛站起来,一把将“伊文”按在墙上,用匕首的刀刃顶住“伊文”的喉咙。 “伊文”挑衅般地笑了笑:“你真的对我下得去手吗?” 达斯利文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伊文,趁此机会,“伊文”一脚把达斯利文踢倒,翻过来骑到他的身上,用匕首指着达斯利文的心脏部位。 “但我可舍得杀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吉姆冲了过来,把“伊文”撞飞出去,同时快速抢过“伊文”手中的匕首向它的心脏刺去。 “啊!” “伊文”不在动弹;伊文捂着胸口扶着。 但是很快,三个复制体的身体变成灰烬飘散而去,一张卷轴出现在地面上,而三人身上的剧痛感也随着复制体尸体的消散而逐渐减轻,最后再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达斯利文走过去捡起卷轴,把它展开,只见这竟然是迷宫的地图,上面竟然还标记着通往出口的路线! “看来只有打败这些‘镜像’,我们才能得到出去的方法。” 吉姆跟着达斯利文和伊文向出口走去,同时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这迷宫!” …… “他们成功通过了所有的两个迷阵,”一个身着黑色轻铁甲,浑身发黑的男性精灵站在城堡第三层的房屋中间,在它面前,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给他戴上最后一只手套,后退了几步,观赏着他的杰作,“最后一层就交给你了!” 巫师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双手双脚被绑住的罗亚:“他们会来救你的,对吧?” 罗亚瞪大眼睛:“我不会让他们上当的!你这个败类!” 巫师摆了摆手,他身旁的这个精灵服从地退到一旁的阴影之中躲藏起来。 巫师走到罗亚身前,弯下腰捏住罗亚的下巴:“随你怎么说,但是在黑暗精灵面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从门外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见达斯利文三人的声音,巫师回头看了看门口,又把头转过来看向罗亚:“即便我的精灵战士无法打败他们,可是别忘了,这里还有我!” “住手!放了他!” 巫师回头看去,只见吉姆三人已经进入房间。 罗亚大惊失色,扭动着身体拼命大喊:“别过来!危险!” 一心想救罗亚的吉姆可听不进去什么话,看见巫师,拔出剑立刻朝巫师冲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旁的柱子后面冲了出来,把吉姆按倒在地,双手扼住吉姆的喉咙,威慑般大吼。吉姆双手用力去掰对方的手指,可对方力气极大,仅仅几秒,吉姆就没了力气,用无力的拳头去打对方、绝望地胡乱蹬着双腿。 达斯利文立刻拿出长弓瞄准对方,可是箭刚刚搭上长弓,达斯利文愣在了那里,对方竟然就是那个酒客所说的,被巫师带进城堡的精灵! 不过这个精灵健壮无比,而且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理性,仿佛一只狂躁的野兽。 吉姆因缺氧而满脸通红,用全身力气从嗓子里挤出了“达斯利文”这个词。 顾不得惊讶和多想,达斯利文把箭对准黑化精灵的身体射了过去。 黑化精灵大叫一声,从吉姆身上跳开,吉姆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跑回达斯利文身边,大口喘着粗气。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更加强大!是黑暗赐予了他力量!” 黑化精灵瞪着血红的双眼怒视着达斯利文,达斯利文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这、这是‘强兽人’!你怎么会这样的技术?!” 面前这个被达斯利文称作强兽人的黑化精灵怒吼一声,朝三人扑来。 而吉姆还没有缓过气,仍趴在地上抚着胸口,见黑化精灵再次扑来,吉姆立刻举起剑刺了过去。 剑刃刺进黑化精灵的腹部,然而黑化精灵把剑拔出扔到一旁,反手往吉姆脸上打了一拳。 这力道可够吉姆受的了,吉姆直接被打飞撞到身后的墙壁,蜷缩在那里痛苦地呻吟着。 达斯利文立刻射出一剑,箭矢射中黑化精灵的肩膀,随后又是一剑射在了他身上之前被吉姆用剑刺伤的伤口上。 黑化精灵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微微弯下了身体。 达斯利文趁此机会扔下长弓,快步跑到黑化精灵身前,搂住他的脖子向上一跃,抬起左脚踩着他的膝盖向上一蹬,同时勒住他脖子的胳膊发力将达斯利文向右甩去,后者抬起右腿一下骑在对方的脖子上。 达斯利文用膝盖夹住黑化精灵的脖子用力向下一压,它“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达斯利文快速抽出匕首,反手握住,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上方竖直刺入黑化精灵的头部,瞬间,黑化精灵脑中的各种液体顺着伤口迸射而出。 达斯利文拔出匕首,膝盖向前轻轻用力一顶,跳到地上,黑化精灵也顺力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巫师见状转身要逃,无奈房间只有一处出口,那就是吉姆三人进入的地方。 巫师一步步退后,直到后背贴上墙壁。 巫师环视四周,最后似乎放弃了挣扎,站在那里等待几人去抓他。 伊文解开捆绑罗亚手脚的绳子,达斯利文握着匕首向巫师走过去。 巫师被斗篷罩着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与表情,但可以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 就当达斯利文与其相聚几步之时,一股黑气从巫师的斗篷中涌出,向房间的门口涌去。 达斯利文双臂横在面前去抵挡迎面而来的黑气。 达斯利文听见了巫师的声音。 “你已经背叛了他们……” 黑气涌过,巫师的斗篷也扁了下去,掉在地上。 达斯利文下意识地看了看感觉有些异样的左手腕,只见袖口处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符号。 “他变成黑气逃走了吗?” 见伊文几人走来,达斯利文立刻放下左手,同时下意识地向下拉了拉左袖口:“嗯。” 意外被捕 与达斯利文四人分别的第三天,凯尔三人来到了这座小镇。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在这座平淡无奇的镇子,总是会有一些要被当场处决的死刑犯——这些消息当然是在酒馆里打听来的。 三人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正好赶上了一次处决。 天蒙蒙亮,小镇中央的圆形广场上便已人山人海。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将在今天被当众绞死的罪犯。 一个绞刑架可以同时处死四人。 死刑犯站在木板凳上,麻绳环绕犯人的脖子系好。 处刑者转动手杆来推动齿轮旋转,从而使木板凳下的水平木门打开,板凳掉落,犯人们脚下一空,也会随之而落,这一瞬间的力就足以使麻绳勒断犯人们的脖子。 在皮尔斯强烈要求下,但考虑到安娜,凯尔打算只带着皮尔斯一人来广场观看处刑,但安娜以人生地不熟为由,也与二人一同前来。 安娜看着一旁排成一列,双手背后被铐住的死刑犯:“哪有这么多人来让他们处死?” 凯尔没有回答。 天空很晴朗,空气很凉爽。 镇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高台上进行行刑前的讲话。 “昨日,一伙强盗潜入我镇,被我方抓获,经会议商讨,犯人们将于此时处刑!” 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烈掌声,只有一半多一点的人心不在焉地拍手。 镇长抬手点头示意民众安静,之后向一旁押送犯人的士兵们点了点头。 在这种小镇,行刑前都只是走个过场,并不需要遵守那些固定的仪式或顺序。 犯人们一批批地被吊死,并被木质手推车拉走。 “太残忍了!”皮尔斯跺了下脚,“在我们村子里顶多就是挨一顿打!” 一旁的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看皮尔斯:“绞刑确实残忍,不过,自从这个镇长上任,我们这里就经常会有‘死刑犯’被处死。” “你的意思……” 中年男人摊手,耸耸肩:“大家都心知肚明!”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一名中年妇女转过头,把食指贴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是让他们听见,命就保不住了!”说着,中年妇女指了指最外围维持秩序的士兵们。 当所有犯人都被处死,镇长再次走上高台:“女士们,先生们!在我们当中依旧有危险之人存在!希望大家可以揭发!今天,我们就到这里!” 士兵们开始清理现场,民众们也迫不及待地快速散去。 “凯尔,你们皇室也会这么做吗?” 凯尔点了点头:“就像这些犯人,有些人可能只是坐几年牢的罪,但只要镇长愿意,他们就可以被处以死刑!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没人会对你手下留情。” 皮尔斯撇了撇嘴:“起码皇室办事会讲理,对吧。” 三人默不作声,向旅店走去。 这样残暴的统治,凯尔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些所谓的死刑犯,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甚至只要等到明天就可以刑满释放,但无一例外,最终都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镇子,究竟哪来这么多人供他们这样的杀戮! 白天的处刑场面在安娜闹中挥之不去,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无心睡眠,只好来到旅店的院子里散心。 次日,安娜来到凯尔和皮尔斯的房间外,敲了敲房间的门,但始终没有回应。 也许二人还没有睡醒吧? 安娜没有多想,来到旅店的一层用餐。 一个健壮的男人在安娜对面坐下。 见男人似乎要与自己搭话,安娜觉得莫名其妙:“抱歉,我们见过?” 男人四十岁出头,留着略腮胡,双眼炯炯有神,浓眉两侧向上扬起。 安娜下意识向后移了移身体。 “他们不会出来了。” “谁?” “楼上的两人。”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在等谁?!” “我的消息一向灵通,你需要帮助,而且我也必须帮助你救出他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起身示意安娜跟上,安娜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来到柜台前,男人看了看安娜:“问问吧。” “什么?” “他们是否出来过。” 询问之后,店主摇了摇头:“昨日那两个佣兵模样的?没有。”突然,店主恍然大悟,指着安娜,“你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女孩儿?” “打扰了。”男人得意地轻笑一声,招手示意安娜跟上。 来到凯尔和皮尔斯的房门前,男人二话不说,一脚把门踢开,屋内空无一人,只见房间的窗户已经被打开,而二人的铠甲和外衣却留在了屋内。 小镇监狱中。 “你为什么抓我们?!” 镇长衣着华丽地站在牢房铁栏外,双手背后,身后跟着一名侍卫。 “我昨天说的难道还不够明白吗——‘在我们当中依旧有危险之人存在!’,怎么?不记得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镇长一脸奸笑:“没错,你们的确是正正当当的公民,不过——”镇长撸起袖子,露出右手腕内部的文身,“对我们来说,你们可是危险人物啊!” 这文身似曾相识,凯尔努力回忆一切可能关于这文身的事情,但想来想去,虽然不敢肯定,但在记忆中,似乎只有安娜项链挂坠上的刻印与其相似。 “无论怎么说,卡斯特要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不可能!”凯尔冲到镇长面前,一把抓住挡在二人之间的铁栏,“不可能!卡斯特可是国王的心腹!他不可能会取我的性命!” “呵呵呵!”镇长奸笑几声,“您还真是天真啊!王子殿下!西方的势力在蠢蠢欲动,凡是长眼睛的人,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知道该效命于哪一方了!我也是被生活所迫,王子殿下!呵呵呵呵呵!” 镇长带着侍卫转身离开:“发出通告,剩余盗贼已经被我们抓获,于明日中午处以绞刑!” “是!” 凯尔恨不得把铁栏掰断。 旅店一层。 安娜找了个座位坐好:“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被人抓走的?” 男人在安娜对面坐好,向安娜伸出手:“高斯。” 安娜握住高斯的手指,轻轻地上下晃了晃手臂,就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高斯见状大笑:“哈哈哈!我长得也许狂野了一些,不过不用害怕!” “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哦?什么问题?哦对!我是怎么知道他们被抓走……昨日处刑犯人结束后,我无意中听镇长和他的手下说要趁夜抓捕凯尔殿下……” 未等高斯说完,安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殿下?!你认识凯尔?!” “稍安勿躁,听我说完。昨日处刑之时,我也在场,有幸看见了你们,就在刚才,看你一人进餐,而凯尔殿下和那名男子未出现,那么肯定是被镇长的人抓去了!” 安娜毫不理会高斯说的这些话,依旧是一脸惊讶:“你认识凯尔?!” “何止是认识!现在他已经被定为死刑犯,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把他解救出来!” 死刑犯 看高斯的表情,似乎没在说谎,而且他和凯尔的关系似乎真的很熟,况且凯尔和皮尔斯失踪的事实又摆在眼前,面对这样的情况,安娜只能选择相信面前这个大叔:“那好,你说怎么救?” “我有一队人马,就驻扎在镇外的山上,他们抓了凯尔,一定会发出通告,至于具体的计划,我们还要看通告的内容再做商议。” 监狱。 监狱是单独的楼房,关押犯人的部分位于地下,而地面上的房间只是供狱卒休息、进餐和过夜等用。 昏暗的烛光;碎裂的、布满苔藓的石砖;生锈的铁栏;各式各样的刑具;地面上石砖的沟壑中流淌着的浑水以及混杂着各种气味的污浊的空气。 “嘿!嘿!隔壁牢房里的人拍了拍两间牢房之间的石墙,“你们是因为什么被抓?” “先说说你们吧?” “我们?!”那人哼了一声,“我就是偷了几只鸡,结果就被这些士兵抓住一顿暴打,然后还关到这里!” “你那算什么?!”过道对面的那间牢房里的人插嘴说道,“我就是一个乞丐,结果被那个狗镇长说是强盗!” 监狱深处有人听见了这边的谈话:“哼!那样的狗东西,不得好死!” 也许从他们口中可以问出些什么,凯尔想。 “我听说自从这个镇长上任,就一直滥杀无辜,不知是否如此?” “可不就是这样!” “何止滥杀无辜,暗地里还勾引那些单身的女子!” “据说有一个晚上,这狗镇长闯入哪个寡妇家,要强行与她发生关系,结果那寡妇大喊,把邻居招过去才免受委屈!” “后来呢?镇长难道没报复她?” “报复她?!那狗东西第二天以私通盗贼团伙为由把她邻居一家全抓起来,下午直接就公开处刑了!” “现在啊,我们就盼着能有个人把这畜生给杀了!” “死得越惨越好!” 夜晚,监狱内格外寒冷。 次日中午,两名狱卒打开铁门,把凯尔和皮尔斯带了出来。 凯尔冲皮尔斯点点头。 “诶呦!”皮尔斯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 “肚子疼!我要去厕所!” 狱卒又打开牢门,把皮尔斯扔了进去:“快点快点!关键时候拖后腿!” 监狱里不会给犯人们提供厕所,大小便一律在牢房内就地解决,加上很长时间一次的清扫,因此监狱里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 一名狱卒与皮尔斯一同进入牢房,另一名狱卒则在牢房外看管凯尔。 凯尔突然抬起手抱住狱卒的脖子,把他向后拉去,下肢一绊,二人就这么摔到地上。 双手上的手铐在此时反倒成了一件有利的武器,狱卒被手铐勒得已经喘不上气,牢房内的狱卒立刻就转身要来支援,却被皮尔斯抱住双腿绊倒在地,皮尔斯不会什么战斗技巧,直接爬过来照着狱卒的小腿就是一咬,疼得狱卒大叫,双腿乱蹬。 这一大口咬得,皮尔斯心中直呼爽快。 “干他!” “加油啊兄弟!” 这下可给这些犯人出了一口气。 再看凯尔这边,狱卒脸已经被憋得通红,渐渐失去了直觉,凯尔松开狱卒,灵活地一翻身,骑到狱卒身上,双手十指交叉抱拳用力向狱卒的脸部砸来。 “干得漂亮!” “打!打死他娘的!” “狗东西!让你们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另一边,皮尔斯和另一名狱卒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不停地寻找机会发动攻击。 用力打了好几下,狱卒已经满脸是血,也不再挣扎,凯尔这才起身去帮助皮尔斯。 解决了两名狱卒,凯尔和皮尔斯把他们的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都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手铐的钥匙。 解开手铐,换上狱卒的衣服,再把狱卒拖进牢房,将门锁好,凯尔二人忐忑不安地走出监狱。 监狱由三名狱卒同时看管,当二人来到地面上后,房里的第三名狱卒已经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碰倒的酒瓶掉在地上,酒流了一地。 凯尔和皮尔斯互相交换了眼色,随即开始寻找其他牢房的钥匙。 见狱卒迟迟不把凯尔二人带到广场,镇长一挥手,命一名侍卫去监狱查看情况。 侍卫来到监狱前,敲了敲门,凯尔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三双手争先恐后地把侍卫拽进屋子,紧接着,数十名犯人围着侍卫拳打脚踢。 房间里有备用的武器,加上三名狱卒的佩刀,共七把,凯尔与皮尔斯各拿一把,其余五把则交给犯人们自行分配。 逃出监狱之后,必须经过广场,而广场上,则聚集了大量士兵。 事已至此,不得不战。 这些人都是已经被镇长判为死刑的犯人,无论怎样,在牢中等死,不如拼命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怎样都是一死,这些死刑犯完全没有任何顾虑,打起来也是强悍无比,民众们惊呼着四散逃开。 面前的场面使镇长一惊。 镇长挥动双手拼命大喊着维持秩序:“稳住!不要慌!都是犯人,不要怕!把他们都给我就地处决!” 安娜指着其中一个狱卒装束的人大叫:“凯尔!” 高斯看去,果真如此,立刻拔剑高指天空。 在外围街道潜伏的队伍见高斯拔剑示意,在第一时间冲进广场。 而另一边,军队的增援也已经赶到,死刑犯、高斯的队伍以及小镇的军队,三方混战一团。 绞刑架被破坏,沿街的摊位被掀翻,安娜拼命高呼凯尔和皮尔斯的名字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可惜一个小姑娘的叫喊终究敌不过数百号男人的喊声。 镇长见状,弯着腰急忙地寻找安全处躲藏,却不幸在路上被死刑犯们发现。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嗯?” 几个死刑犯晃着手中的刀子一步步向惊慌失措的镇长逼近。 镇长一下子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后退:“有、有、有话好好说!” 凯尔挡在死刑犯面前,伸出手示意他们冷静:“我们还不能杀他。” “对对对!这位爷说的是!” “我还有几件事要问他,等我问完,随你们处置!” 皇城内部 终于,镇政府军队溃败。 平民们、犯人们推倒了绞刑架,用斧头、木棍和农具把它敲了个稀巴烂——象征着小镇残暴的统治终结。 人们又彻底清除了镇长在镇子里的残留势力,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当下,抓住了镇长,所有人都雀跃欢呼,毕竟是个暴虐的统治者,人们盼着他死也不足为奇。 两名犯人按住镇长的肩膀,强迫他跪在凯尔面前。 凯尔来到镇长面前,弯下腰平视镇长:“给我说说,你知道的一切。” 镇长身体颤抖着:“求你饶了我、我吧!我、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旁边一名死刑犯照着镇长肚子踢了一脚:“让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么多话!” “是!是!我说!”镇长咽了口唾沫,“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皇城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总之,黑暗势力已经渗入皇城,卡斯特说二王子想要回到皇城,就一定会经过这座镇子,所以他告诉我一定要抓住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样貌的?” 众人一惊,面前这个带领他们推翻镇长统治的,竟然是王国的二王子! 镇长颤抖着回答,丝毫不敢怠慢:“卡斯特安排的杀手们事先已经来找过我了,说有三人同行,一个女性,两个男人,二王子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咳,后人他们又来告诉我你们在哪个旅店的哪间房,由于我们分不清楚哪个才是卡斯特想要的人,所以我只好派人把你们两人都抓来了!这件事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一名死刑犯用力拍打了一下镇长的后背:“说完了就闭嘴!” 凯尔又问:“你是怎么与卡斯特联系到的?” “实不相瞒,小人只是卡斯特身边的一个随从,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卡斯特设计杀了镇子的原镇长,并利用各种关系让我合法地担任了镇长一职……” 凯尔站直身体,转过身摆摆手,死刑犯们一乐,立刻拖着镇长朝监狱走去——那里的刑具他们可是一样都没亲自使用过。 “凯尔!” 凯尔这才听见安娜的叫喊。 看见安娜身边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满脸惊喜。 “高斯?!” 高斯单膝下跪行礼:“参见凯尔殿下!” 凯尔连忙把高斯扶起:“你……”凯尔又看看一旁的安娜,“你们怎么会认识?” 听安娜讲述了二人相遇的经过,凯尔大笑:“原来如此!” 高斯则一脸严肃:“凯尔殿下,我们必须即刻启程,片刻不能耽误!” 见高斯表情严肃,凯尔感到似乎有些事情会发生:“怎么了?!” “相信您已经得知半兽人进攻皇城的消息,事实上,以我们的实力,半兽人绝不可能攻进城内,但导致此下场的,就是国王身边的重臣——卡斯特!” “卡斯特?!他究竟做了什么?!刚才那个镇长也是卡斯特的手下,莫非……卡斯特叛变了?!” 国王的左右手——卡斯特与圣殿骑士金易,内有卡斯特辅持朝政;外有金易征战四方——没有二人,就没有路曼德尼王国的今天。凯尔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卡斯特竟然会背叛这个王国! “比那要糟糕得多,殿下。在半兽人军队进攻皇城之前,卡斯特就已经开始为黑暗服务了!他与半兽人将领巴克里应外合,才导致半兽人军队轻松突破我们的防线!” “那……” “好在金易将军奋勇抵抗,才得以击退敌军!” 凯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愧是金易!” “现在,卡斯特控制了国王,利用国王的权力来为秘密的杀手组织下达命令,同时还将其个人的势力掺杂进去……” 听到这里,凯尔试探性地问到:“半兽人?” 高斯眼睛瞪得老大,连连点头:“的确如此!殿下你从何知晓?!” “之前我们遇见过这些人,多亏一名游侠出手相救,我们才得以打败他们,我发现了他们衣服上的标志,这标志就是我们的秘密杀手组织,而且,我们在他们之中发现了半兽人!” 高斯用力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国王大人暗地里召您回去,卡斯特知道了这件事,便派人来追杀您……国王大人现在完全处于卡斯特的控制之下!” “那……我兄长威尔呢?父王一向很看重他,为何会如此急切地召我回去?!” “威尔殿下得知卡斯特有意叛变后,企图将其制服,却怎料被卡斯特反制,现在,黑暗能量已经侵蚀了威尔殿下的心智,国王现在孤立无援啊!” “那么金易将军呢?!” “这些事情我们武将根本无从插手,我们能做的,只有管理好军队。何况卡斯特现在一手遮天,我们谁也不敢轻易冒犯他!如今,金易将军依旧守在皇城,竭力防止卡斯特对士兵的煽动,稳固着军队秩序,而我,必须离开皇城,寻找您的下落,并保证您得以安全回到皇城!” “就算我回到那里,那我们拿什么阻止卡斯特?!” “无论怎样,您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凯尔打量了跟随高斯的士兵们,又看向高斯:“这些士兵……” “都是我从皇城带出来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们,究竟是主动离开,还是被流放?” “您说什么呢殿下?!”高斯有些心虚,“我们当然是主动离开的啊!” 凯尔握住高斯左肩,盯着他的眼睛:“你实话告诉我!” “被、被流放……卡斯特的权力现在已经无人管制了!无奈金易将军有部下们的支持以及‘圣殿骑士’这一职位的存在,卡斯特的计划很难对金易将军生效,所以,除了他,其余反对卡斯特的将领们都被杀掉,我能被流放已经很幸运了!” 凯尔握拳大骂了一声,安娜把手放在凯尔肩上以示安慰。 当前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容不得片刻延迟,告别了镇民,凯尔、安娜和皮尔斯三人整理好行李,穿戴好装备,骑上高斯准备的骏马,与其一同前往皇城。 以叛为罪 皇城米斯兰亚。几日前的半兽人进攻。 这座圣洁雄伟且坚固的城墙后,所保护的城市就是路曼德尼王国的都城——米斯兰亚。 这里集结了整个王国最优秀的士兵,拥有整个王国最强大的战斗力。令路曼德尼王国成为大陆中人类领土上最强王国的,除了国王兰斯特的心腹——卡斯特的辅佐之外,就是由圣殿骑士金易所率领的这支训练有素的圣骑军团。 高耸的城墙之上。 “报!远方发现一支队伍!” 守城军官走近围墙边,眯着眼向远方看去,只见一支身着黑甲的军队正向这边进发。 对方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已经把这座城市作为了进攻目标。 敌方士兵们各个手持长矛利剑,黑色的军旗伴随着整齐的步伐、震天的呼声、鼓声沸沸扬扬。 “准备!”守城军官举起右手,身后身着白蓝相间铠甲的士兵们双手举起弓箭对准天空。 从军旗来看,毫无疑问——是半兽人的军队。 这样整齐划一的半兽人军队很少见。 敌军已经接近,虽不明敌军具体的目的,但面对这千百黑甲,谁的心里都清楚,这将是一场恶战。 “放箭!”守城军官用力把手甩下,一瞬间,成千上万支箭雨落向城前的黑云。 “圣骑军团出战!” 伴随着号角声,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气势高昂的圣骑军团士兵们手持长枪出城迎战。 锋利的枪尖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神圣的军旗随风飘舞。 战争一触即发。 “报!敌方是一支半兽人军队!” “半兽人军队?!不可能!”守城军官转头看向身后的另一名身材高大挺拔的军官,“金易将军,您怎么看?在我们路曼德尼王国境内,如果有大规模的半兽人活动,我们一定会有消息的!” 虽然军旗已经表明了敌人的身份,但守城军官依旧不肯相信。 金易眯着眼观察城前不远处的战况,许久,才缓缓说道:“无论怎样,碾碎它们!” 冲天的叫喊声掩盖了双方的号角的低吟以及战鼓的轰鸣,双方军队已经混作一团,双方难分胜负,战线不断往复地前后推进。 又有一名报信士兵急忙地跑上城墙,来到军官面前:“敌军数量还是太多,我们正逐渐处于下风!” 军官暗暗叹了口气,再一次看向金易。 金易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依旧默不作声,静静地观察战局。 突然,金易抬手指向城前的战场:“再派出一支小队,从左翼插入,”金易的手又向上划去,“一旦敌军引发骚乱,他们的阵型在短时间内必定混乱,之后,这支队伍直接向敌军后方突击,最后一字排开,与主军前后夹击!” 守城军官立刻拒绝:“金易将军,您打算派出多少人的队伍?” “一千。”语气坚定。 “这么做太冒险了!恕在下直言,就敌军规模而言,如果这支队伍一字排开,很容易就被冲散,那么根本无法形成您所谓的‘前后夹击’之阵势!” 金易没有生气,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在这张平静的脸上,看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按照我说的做。一千不够,那就两千!” “将军!一定要三思啊!如果失败,那么这支队伍将会瞬间溃败!” 金易微微皱了皱眉头:“按照我说的做!” 见金易有些不悦,守城军官没再反驳,转身匆忙地跑下城墙去安排行动。 这支两千人的队伍按照金易所说,从左侧插入战场,也正如金易所料,这一突发情况,使得敌军阵脚大乱,这支队伍趁此机会一路砍杀,直接冲出战场,来到敌军后方,也就是它们来时的方向。 米斯兰亚三面环山,想要来到这里,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而这唯一一条路,已经被这支由两千名士兵组成的队伍截断。 见唯一的退路被堵死,半兽人军队的阵型迅速瓦解。 城墙上的守城军官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况的反转,转头一脸惊讶地看向金易。而金易则淡淡一笑:“半兽人终究还是半兽人,哪怕我们面对的是任何一支其他的军队,我都不会作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守城军官恍然大悟:“原来将军您早已看破了半兽人的心理,才敢选择用这种消耗少却很难成功的方法!” 金易看着不断倒下的黑旗,微笑着点点头。 这场战争最终由圣骑军团胜利告终,圣殿骑士金易将军在关键时刻的大胆决定立刻在城内流传开来,而另一方面,半兽人军队不自量力,进攻皇城米斯兰亚的事情也自然成了皇城居民口中的笑柄。 战争结束后,原本值得庆祝,至少应该开心、放松的时刻,却被卡斯特的一脸冷漠打破。 军营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将领们休息、值班和训练士兵的“前营”,另一个是供士兵居住的“后营”。 卡斯特带领一队士兵闯入前营,正为金易将军喝酒庆祝的士兵们、军官们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卡斯特的士兵制服,并被强迫跪下。 军营前院的吵闹惊动了屋内的金易,闻声而来的金易刚刚推开房门,就被埋伏在门两侧的士兵制服。 瞥了一眼架在喉咙两侧的锋刃,金易冷哼一声:“这是干什么?” 卡斯特背着手趾高气扬地走向金易,同时刻意提高嗓音:“圣殿骑士金易,利用权力擅自调用皇城守卫军,现以叛国罪将其抓捕入狱!” 金易用力挣扎,怒视卡斯特,大喊:“无凭无据,你为什么抓我?!” “就因为你的地位,金易将军!” “我一心一意为国王效命,何来‘叛国’之罪?!” “哈哈哈哈!”卡斯特假笑几声,“以你的地位,调动军队不成问题,既然这样,我们怎么保证你不会利用这样强大的权力来发起军事政变?!” 金易怒意大发:“呸!一派胡言!我为国王出生入死,战功累累,岂能是你这样仅凭口舌之人随意玩弄于掌中?!” “但是国王更愿意相信谁的话呢?呵呵呵呵!” 荒野孤塔 “什么是强兽人?” “半兽人是由精灵变异而来的,凯尔应该和你说过吧?” 吉姆点点头。 达斯利文又道:“所谓‘强兽人’,只是变异程度更加剧烈而已,它们比普通的半兽人要强很多,就像刚才那只,身体受那么重的伤,对它的动作却依然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那……强兽人数量多吗?” “不多。但是,一些人经过研究,竟然发现了人为制造强兽人的方法,但是制造强兽人的过程十分复杂,所以即便强兽人可以被制造,但它们的数量也被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所以那个精灵……” “嗯。这种直接将精灵扭曲成强兽人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个巫师可不简单!” 伊文拿出地图:“北方唯一的大城市我们已经去过了,接下来我们要往南走,然后向西……最后我们可以和凯尔他们会合。” “不知道凯尔他们怎么样了……” …… 四人回到与凯尔分别的城镇,检查了食物和物品,从这里向南前进。 不知达斯利文看见了什么,十分惊喜;他指着前方一座高塔:“这里,古老的守护者之塔!” “你来过这里?”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这座塔在上古战争中可起到了很大作用!” 伊文上前一步走到吉姆身旁:“据历史记载,上古战争中,大陆联军与魔军的对抗中不幸中计,被迫退到此地,有人在这座高塔里发现了一系列的魔法机关……” 达斯利文显得十分激动:“于是我的父亲启动了魔法机关,才得以击退声势浩大的魔军!” “你父亲?!”吉姆掏了掏耳朵,完全不敢相信达斯利文所说,“你父亲活了多久?!” “精灵的寿命很长……” 吉姆不可置信:“那也太长了啊!你父亲看上去只是中年人类的年龄,如果是这样,那他至少还能活大半辈子,这么一算,这又是好几万年啊!” 达斯利文笑笑:“精灵的王室在继承王位时是要在‘生命之树’下进行仪式的,仪式会延长他们的寿命,让他们看上去更加年轻。” “那这样说的话,你也会接受那样的仪式吗?” “当然。”达斯利文心中也十分向往这样的加冕仪式——只有精灵先知与精灵王的仪式。 话语间,四人已来到守护者之塔的门前。 这座昔日的守护者之塔,矗立在这平坦的原野之中,万年未倒。 石砖已布满裂纹,高塔底部向上爬满了青苔。 铁门紧缩,但是轻轻一推,生锈的铁锁就脱落下来,“叮当”一声掉在台阶上,碎成几块。 达斯利文轻轻推开铁门,厚重的铁门吱吱呀呀地打开,阳光照进塔内,地上寻觅食物的老鼠突然受到强光的刺激,慌张地逃进塔内的黑暗深处,浓烈的腐败气味迎面扑来。 “很多英雄长眠于此……”达斯利文用手捂住口鼻走了进去。 伊文念起神秘的精灵咒语,在门外的土地上长出了发光的奇异植物,这些植物的茎不断生长,伸进塔内,照亮了黑暗的高塔。 塔内引发了一阵骚动,也许是一些寄居在这里的如蝙蝠、老鼠这样的小动物,常年生活在这黑暗的环境下,突然出现光芒,惊慌地四处乱窜。 塔内尸体腐烂的气味、食物霉变的气味以及各种小动物的排泄物日积月累的气味混杂一团,空气污浊不堪。 用脚轻轻地点一下地,也可以激起一小堆尘埃。 与四周植物的光芒形成对比,众人的头顶被无尽的深渊笼罩。 “既然经过了这里,那么就在这里祭祀一下我们的祖先吧。” 塔内堆积着各式各样的器具,经过了数万年,虽然尸骨已经完全腐烂、化为粉末融入尘埃之中,但根据这些器具的风格和雕刻着的花纹,依然可以辨别出来——有矮人的斧子、精灵的长弓、人类的盔甲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武器大多生锈,靠着各部分之间微弱的关联保持着最初的形态,用手轻轻一碰,瞬间碎裂。 一个白色的细长身影在楼梯口晃了一下,飞往高塔上层。 达斯利文抬起手,示意他们不用惊慌:“都是一些毫无攻击力的幽灵。” 大门打开后,经过空气流通,第一层的空气还勉强可以令人忍受,但到了第二层,气味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吉姆捏着鼻子,使劲扇着风:“我们快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 一个淡绿色的魔法结界把四人包裹在里面,在结界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令人舒适。 守护者之塔第二层摆放着一些木箱、桌椅。 借着魔法结界发出的淡淡的绿光,达斯利文环顾四周,但四周石砖墙上的划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达斯利文冲出结界,顾不得这浓烈刺鼻的气味,直接来到一面石砖墙前,地上的灰尘被达斯利文搅起,地上如同翻涌的污水一样。 达斯利文用手抚摸着墙上的划痕,顺着划痕走动,嘴里喃喃自语。 “这些划痕是哪来的?” “怎么了?不就是一些划痕吗?” “不,书上的记载,大陆联军在这里启动魔法机关击退了敌人,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发生肉搏,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半兽人以及魔物的装备——这里的墙壁上不可能出现划痕!” 吉姆觉得这很容易解释:“士兵、军官们肯定是要进来的,人一多,这些墙肯定会被武器划到的。” “这些划痕,是故意划上的,至少,这用了很大力气,能导致这样结果的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有人用刀剑之类的锋利物品在这里刻画了什么东西;要么,联军们曾在此自相残杀!” 罗亚一脸不解:“就算是这样,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各种族一同对抗敌人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内乱;而且,从记载来看,这里绝没有发生任何近距离战斗,那么,这些划痕是什么?” “莫非……是某些人为了表达什么信息?” 达斯利文点点头:“我这样认为,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将整个房间照亮。” 被掩藏的历史 伊文向结界中又注入了一些法力,淡绿色的光芒更加强烈。 房间内的视野逐渐清晰,墙上的划痕也呈现在四人面前。 “这是……一幅画?” 四面石砖墙上都刻画着不同的图案,四人面前所刻的图案,看上去似乎是一只野兽。 “这是什么?狼?” 面前这面石墙上刻画的野兽,咧着一张长满利齿的嘴,身上的毛发竖立起来…… 不知为何,这只野兽身体、头部等部位只是刻着大致的轮廓,唯有它的双眼却十分传神,整体看上去,如两颗在迷雾中发光的魔石,显得十分突兀。 罗亚指着左侧的墙壁:“看这个!” 左侧的石墙上刻画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着又长又尖的鼻子,嘴角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向上扬起。 与第一幅一样,这个人也是被大致地刻画出了轮廓以及一些细节,但是他的手却和野兽的那双眼睛一样,生动形象。 四人又看向其他两幅,这两幅分别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战士和背生双翼的人形怪物。 “魔君!”达斯利文看着这名战士,不禁叫出了声。 “这就是魔君?!”令吉姆惊讶的,不是因为这里刻画着魔君,而是大家所谓的恐怖魔君,看上去竟然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不要小看它,它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 “难道还有其他恶魔?” 达斯利文指了指那个背生双翼、身材魁梧的人形怪物:“这是‘炎魔’,它的火焰会吞噬一切!” “它现在还活着吗?” “它被封印在希纹海域的一座小岛上,至今没人找到过它。” “既然这样,那么这两个……”罗亚指着石墙上刻画着的野兽以及那个长鼻子的人类。 “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们与这两个恶魔一同刻在这里,那么肯定也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突然,伊文指着石墙的上部,踮脚去看:“还有字!” “是古精灵文!” “写的什么?” 伊文摇摇头:“我不认识。” 达斯利文走过去,踮起脚去看。 “黑暗魔君,将以严冬冰封世界……” 吉姆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魔君的出现会带来永不停歇的暴雪,如果它统治了世界,那么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无尽的严冬。” “其他三面墙是不是也刻有这样的文字?” “呵!还真有!” “达斯利文,快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达斯利文来到刻画着炎魔的石壁前,去看这里的文字:“炎魔,噬魂之火会将一切焚烧殆尽。” 吉姆拍了拍手:“这个显而易见,‘炎魔’嘛,自然会用火的,我倒是好奇那两面墙上刻的什么字。” 达斯利文又走过去分别给大家翻译了刻在野兽上方的文字以及怪人上方的文字。 “地之恶魔,它会召唤大地的愤怒。” “暗影恶魔,身处黑暗,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听了达斯利文的翻译,吉姆大叫一声:“嘿?!这两个也是恶魔?!” 达斯利文将信将疑地微微摇了摇头:“父亲没有和我讲过关于它们两个的事,我也不确定它们是否存在……” 罗亚把这四面石墙又看了一圈,突然想到什么:“书上的记载,是联军们撤退到了这里,发现了这座塔,并不是因为撤退到这里之后建造了这座塔……”吉姆听了连连点头:“对啊,怎么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片地区自始至终都位于人类领土之内,达斯利文,精灵不会轻易离开永恒之森与人类交往吧?”达斯利文点点头,罗亚又问:“那么有没有精灵族的工匠在人类领土内建造建筑的事情?” “这绝对不可能!” “既然这样,这座塔肯定不是精灵造的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古精灵文?” 吉姆挠挠头:“也许……他们撤退到这里之后刻在这里的?” 罗亚反问:“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刻?我是说,你看这四幅刻画,是像装饰那种特意刻上的,但是从历史记载的情况来分析,当时的情况很紧张,他们绝不可能在这里刻下这样的东西,而且从做工来看,想要刻下这样的图案,绝对需要很长时间!” 达斯利文恍然大悟,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你是说……这座塔是精灵所建,或者有精灵参与建造?”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关于这座塔的历史,一定有一部分被特意掩盖了,就如同我们所谓的‘空白世纪’一样!” 见几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伊文提议:“不管怎么样,我们再往上走一走,也许还会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 四人带着满腹疑问向上层走去。塔内的气味被完全阻挡在结界之外。 第三层空空荡荡,最后众人来到了高塔的第四层,也就是顶层。 “这就是那个魔法机关?” “应该是吧?” “不知道还能不能起作用……” 达斯利文上前一把抓住吉姆的手腕:“别乱动!” “我就是看一看,别那么激动……哈……” “如果这些机关还可以被启动,你这么做会害死我们!” 一只灰色的斗篷飘到众人面前,斗篷里空空荡荡,漂浮在半空。 吉姆咽了口唾沫,停住当前的动作,转动眼珠去看达斯利文:“它……在看我们?” 达斯利文走到斗篷前,站在那里与它对视。 许久,达斯利文看着斗篷叹了口气:“这是精灵的灵魂。” “它要干什么?” 达斯利文看着斗篷空荡荡的兜帽内部,仍站在那里:“有一种悲伤……一种气愤……” “它想表达什么?” 达斯利文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它们在这里游荡数万年,至今都没有安息……” “我们走吧。” 几人顺着楼梯向下走去,来到第二层,达斯利文停下脚步,环顾雕刻在石墙上的四幅图案:“关于它们,我一定要向父亲问清楚!” 走出了高塔,达斯利文回头看了看高塔里面,只见所有的幽灵都聚集在了他们身后,似乎在送别,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四人见状缓缓转过身,达斯利文不由自主地又走进塔内,来到它们面前,略微抬头,看着它们。 “你们在送别吗?” 幽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达斯利文知道,他们早已无法沟通,这些幽灵只是还残存着些许的意识,能感受到面前的是它们的族人,仅此而已。 达斯利文鞠了一躬:“上古之战的英雄们,愿你们在此安息。” 四人走出高塔,把铁门关好,伊文用法术催生出一些藤蔓将门捆住防止铁门打开。 “它们一定不想被光亮打扰,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贵族庄园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达斯利文四人来到了一座小镇子,这座镇子是真的小——仅有十几座房屋,这样的规模与吉姆他们的小村子差不多,没有大型的集市,都是沿路的小商店,就算是小商店也没有几家,里面的商品也就是那些常见的生活用品,这里的商品交换主要靠的是与其他城镇之间的贸易;没有坚固的城墙,没有任何围墙或围栏;家畜家禽们都窝在各自的小窝里,院子的草棚里时不时传出各种家畜的叫声…… 小镇沿着山坡建造,若以最低处为起点,那么在小镇的终点处,也就是山坡另一端的平地,有一座小型庄园。 庄园以一座小城堡为中心,四周是耕地、牧场以及一些养牲口、仓库和供仆人居住的房子,三人高的石砖围墙将整个庄园围在里面,大门两侧以及每一个围墙拐角处都建有一座城堞。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样的庄园!” 吉姆啧啧称赞:“太漂亮了!等回村子我一定让凯尔给咱们建一个!然后把村民们都接进去住!住城堡,想一想就刺激!” “小心幽灵和那些怪物!” 吉姆朝伊文翻了个白眼:“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我才不怕!” “我想我们得拜访一下庄园的主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收集一些消息。” 四人不约而同-地走向酒馆。 又是迷阵城堡,又是守护者之塔,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正常的地方,达斯利文破天荒地点了一桌的好菜。 见面前这些价格不菲的菜肴,吉姆瞪大了眼睛:“哇!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这几天也没正经吃过饭,又遇见这些事,给大家都改善改善伙食,快吃吧。” 吉姆咬了一大口鸡腿,抬头问达斯利文:“你们……喔……鸡(精)灵,为什么……喔喔……不出(吃)肉?” 看着吉姆这个吃相,达斯利文笑起来:“你先把东西咽下去。” 吉姆大嚼几口,直接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咳咳!嗯!现在你能回答我了吧?我就是好奇你们光吃素怎么能吃得饱。” “这个嘛……为什么矮人长那么矮?”伊文用叉子从沙拉叉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嚼了嚼,“嗯,人类的食物也不错!” 吉姆翻着白眼在思考伊文的问题:“矮人为什么那么矮?”想了想,没有想出来,于是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旁边的罗亚,“你知道吗?” “种族原因吧?毕竟都是祖先遗传下来的。” “所以,精灵不吃肉不喝酒?” “嗯呐!”伊文“哈哈”笑着揉了揉吉姆的头发,“真聪明!” 吉姆把头歪到一边:“你估计还没我大呢,能不能别把我整得跟小孩子一样!” “这么说来……”伊文把下巴搭在右手心上,看着一旁的天花板,一副假装思考的样子,“我似乎都三百多岁了呢!” 达斯利文喝了一口果汁:“行了,好好吃饭吧,吸引太多注意力对我们不好。” 吃过了饭,打听了消息,四人决定去拜访庄园主——庄园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从一些装饰品来看,庄园主绝对腰缠万贯,运气好的话,也许在这里会找到精灵。 顺着古老的鹅卵石小路来到庄园大门前,守门的卫兵拦住四人:“四位来此有何贵干?” 达斯利文上前一步:“我们远道而来,见这小镇竟有这样大的庄园,因此想前来拜访!” 卫兵打量着四人:“哦?这样啊,请回吧!闲杂人等主人一律不见!” 见卫兵一脸傲气,吉姆本想说点什么,但被达斯利文拉着离开了。 “这里是私人领地,我们可不能想进就进,还是先找地方住下,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可是,这小镇子也没有旅店,我们总不能住别人家吧?” 达斯利文看向伊文,伊文心领神会:“没地方住,那就住野外吧!” 几人来到远离镇子的地方,伊文用法术再次造出了那种临时住房,达斯利文背上弓箭:“今晚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都留在这里,别乱跑。” 庄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似乎在举行什么宴会。 达斯利文从庄园后方轻轻一跃,双手抓住围墙顶端,身体向上使力,抬腿跨入城墙上,跳进城墙内部。 达斯利文猫着腰快步穿过耕地,来到城堡后面,所幸没有被巡逻士兵发现。 城堡内的声音更加清晰——有男人们在夸夸其谈;有女人们在互相夸赞…… 城堡内满是欢声笑语。 达斯利文踩着外阳台一层层向上爬,同时通过窗户观察城堡内部的情况。 “果然是个有钱人!”达斯利文稳住身体,向左侧的阳台蓄力一跳。 这扇窗户的后面黑着灯,不过借助月光,还是可以看见里面大致的情景。 就这样围着城堡查看了一圈,达斯利文对城堡的内部结构有了大致的印象,他又按照猜想去寻找其他房间。 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床头燃着一根蜡烛,一名女性精灵,一丝不挂,四肢被分别绑在四个床脚上,这样做的目的显而易见。 达斯利文心里大骂一声,随即原路返回,回到野外的房屋里。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果然有我们的族人!”达斯利文把他在庄园内看到的景象简单地讲了一遍。 “那你有什么打算?” “庄园在举行宴会,宴会结束后,客人们离开后,士兵、仆从和庄园主这些人必定没有多余精力去工作——肯定都在偷懒;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吉姆凑了过来:“比起这个,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吉姆双手一摊:“我们没有多余的衣服啦!” 达斯利文一愣,他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这个……” “没事的,我可以用法术召唤的植物的叶子来做衣服,别忘了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做的。” 达斯利文举起手用力拍在地面:“那么,现在先好好休息,三个小时后我们去庄园救人!” 雨夜营救 天空逐渐阴沉下来,繁星都躲进了大片的乌云身后,似乎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战。 一滴雨水滴落在达斯利文前额,达斯利文抬头看着天空,同时伸出手去感受:“下雨了。” 吉姆十指交叉挡在脑袋上,弯着腰快步跑到达斯利文身旁:“我们是偷偷潜进城堡还是怎么着?” 达斯利文摇了摇头:“我知道她在哪个房间,我直接从窗口进去,你们在下面把风。” 吉姆立即否决:“那不行!凯尔说过,让我跟紧你,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我怎么向凯尔交代?” “如果你能一打五,那么你可以跟上来。” 听了这话,吉姆又看了看那高大的城堡:“呃……算了,我还是把风吧。” 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突然之间,一道强烈的闪光,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把伊文吓得大叫一声。 这下吉姆算是找到“报复”的机会了,他拍了拍伊文的肩膀:“都三百多岁了还怕打雷!” 伊文没好气地白了吉姆一眼:“毕竟人家还算女孩子啊,怕打雷怎么了?” “三百岁!你这哪叫女孩儿,明明都是老妖精了!” “行了,别贫嘴了!”达斯利文停下脚步,“前面就到了,保持安静!” 来到围墙下,达斯利文像之前一样,很轻松地就翻过了围墙,伊文看了看吉姆和罗亚,召唤出藤蔓缠住三人,把他们送到围墙另一端。 吉姆三人学着达斯利文的样子,猫着腰跟着他穿过耕地,来到城堡下方。 此时宴会已经结束,客人们正在离开城堡。 “好机会!”达斯利文示意三人在周围隐蔽,“他们都去送客人,此时行动最安全!哦对,伊文,把叶子给我。” 伊文用精灵法术召唤出一棵植物,摘下上面的两片人体大小的叶子递给达斯利文,达斯利文把叶子卷起来插进箭筒,按照之前的路线爬了上去。 来到房间外,达斯利文把脸贴近窗户,确认了目标,然后一拳把玻璃打碎,从窗户跳了进去。 被绑在床上的精灵听见了窗口的声响,扭了扭身子,想去看发生了什么,当达斯利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被下了一跳,达斯利文立刻捂住她的嘴,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个精灵看着达斯利文摘下兜帽,脸上的惊恐瞬间被喜悦所代替:“王子殿下?!” 达斯利文拔出匕首,割断绳子,又把叶子递给她:“把这些叶子先盖在身上,小点声,别让巡逻兵听见。” 她蜷缩着坐在床上,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柜子里有那个人类的衣服。” 达斯利文点点头,立刻向衣柜走去。 刚刚打开衣柜,只听门外传来说话声。 “这屋子一到晚上就有女人的声音,不知道老板在这里藏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老板前几日买了三只精灵回来!三只!” 达斯利文听得瞪大了眼睛,三只?!剩余的精灵都在这里?!这可是大发现啊! 门外的巡逻兵继续说:“老板应该把她们都关在这屋子里吧?” “不不不,都是分开的。” “我倒是真想看看精灵长什么样!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你疯了?!这要是让老板知道了,我们不用活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那人听上去有些动摇:“呃……就算这样,门是锁着的,我们怎么进去?” “这个简单,我会撬锁啊!” 听到巡逻兵撬锁的声音,达斯利文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拿下两套衣服,飞也似地跑回床边:“快点穿上,我们得在他们进来前离开!” 撬锁声突然停了下来,屋内达斯利文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到房门,没想到,门外的竟然出了一些“状况”:“诶?怎么打不开?太长时间没撬锁,有点生疏了!” 达斯利文松了一口气,转身催促道:“快点!” 就在二人刚要翻窗时,门锁“咔啦”一声被打开了。 “咦?!怎么就一张床?!难道不是这屋子?是我记错了?” 另一名巡逻兵拍拍他的后背,催促道:“赶快走吧,一会别让人发现了!” 两名巡逻兵走出房间,把门锁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达斯利文二人从床后站起来:“呼!吓死我了!” “我叫卡洛儿,谢谢你。”卡洛儿向达斯利文伸出手。 达斯利文悄声来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确认门外没有其他人,便招呼卡洛儿过来。 “你要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其他族人在哪里?” “都在这一层,但是具体是哪个房间我不知道。” 达斯利文用匕首之间把锁砍断扔在地上,二人出了房间,关上门,在这一层的走廊内一边躲避巡逻兵的目光,一边寻找可能关押精灵的房间。 达斯利文把耳朵从门上移开:“这间屋子里没有什么声音,我们进去看看。” 门没有锁,刚刚推开门,达斯利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门没锁,里面很可能有人啊! 果不其然,房间内是一张长桌,五个人坐在长桌两侧,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见突然闯入的达斯利文二人,对方愣了愣。 “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看见了卡洛儿,立即大喊着去一旁拿武器:“精灵!快!抓住他们!” 房间内其他人也行动起来。 “卫兵!卫兵!抓住他们!” 达斯利文拉起卡洛儿的手腕立刻转身向左侧走廊跑去:“快走!” 右侧的巡逻兵听见了男人的叫喊,立即赶了过来。 “左边!他们往左边跑了!” 跑了没多远,达斯利文二人与另两名巡逻兵迎面相遇——好在旁边就是楼梯口,达斯利文一箭射中其中一人的眼睛,趁机带着卡洛儿上了楼梯。 “我们这是在往上层走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会再找机会绕下去!” 消息早已经传达到了上、下两层的巡逻兵处,此时,几乎整座城堡的卫兵都在寻找那些人所谓的入侵者。 “在那儿!”又两名卫兵发现了二人。 达斯利文射出两箭,两名卫兵捂着膝盖呻吟着跪倒,然后达斯利文又把一盆摆放在旁边阳台上的盆栽捧到卡洛儿面前:“你能用这个释放法术吗?能的话就随便造出些什么把我们直接从窗口送下去!” “这些土壤太少了,支撑不住那么多的法力!” 而此时,入侵者闯入城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庄园。 伊卡迪芬之怒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受法术的影响,花盆里长出藤蔓封住了左侧的道路。 先是两箭,射中右侧两名巡逻兵的膝盖,使其丧失行动能力,随后又是两箭射中他们的肩膀,然后达斯利文与卡洛儿从他们中间肆无忌惮地跑了过去。 回到一开始的那层,整座城堡的卫兵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入侵者”的出现。 “怎么这么多人!” 达斯利文挡在卡洛儿身前,两人后背贴着墙面一步步后退,达斯利文偷偷拔出匕首藏在身后,又退了几步,达斯利文突然转身砍断门锁,一脚把门踢开,带着卡洛儿跑了进去。 卫兵们把房间门团团围住。 那几名男人来到门前,看着房间内的黑暗,丝毫没有慌张:“出来吧,这可是第四层,你们逃不掉了。” 卡洛儿慌张地看向达斯利文:“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啊?” 门外的男人又说:“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进去找?” 达斯利文看了一眼卡洛儿:“一会出去,你立刻用咒语召唤植物接住我们。” 未等卡洛儿理解达斯利文这话的意思,只见达斯利文突然站起身,打开窗户,拉着卡洛儿从窗户跳了下去! 好在卡洛儿反应也够快,植物出现的很及时,两人落在两片巨大的叶子之中,叶子瞬间闭合,同时茎向一旁弯去,叶子打开,像滑梯一般把二人平安送到地面。 待找到了吉姆三人,达斯利文顾不得解释城堡里发生了什么,但吉姆他们根据城堡里的声响显然也推测出事情的大概;卡洛儿跟着达斯利文四人撤离,在离开之前,伊文特意用藤蔓封住了城堡大门,五人成功逃出庄园。 回到伊文的临时房屋,几人气喘吁吁。 吉姆拍了拍胸口:“诶妈,达斯利文,你救人怎么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 听了达斯利文的讲述,吉姆大吃一惊:“啊!其余三个精灵竟然全在这里?!” 之前慌张逃离庄园,卡洛儿也没有注意与达斯利文同行的这几个面孔,当她发现这里有两个人类时,惊叫一声靠向伊文。 伊文抚着卡洛儿的后背:“没事的,他们绝对可以信任。” “那接下来怎么办?”吉姆揉揉肚子,“现在庄园一定增强了戒备,我们绝不可能再有机会回去了!” 达斯利文盘腿坐着,一只手拄着膝盖,低着头,眉头紧皱:“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再回到永恒之森与我父亲商议此事了!” “啊?!”吉姆差一点跳起来,“又要回去?!你老爹那脸色我可受够了!是吧,罗亚?” …… 永恒之森,精灵王国。 得知王子殿下再次回归,精灵王国内又是一片轰动。 伊文与达斯利文一同离开永恒之森去解救其他族人的事,在这里已经传开了,当他们看见伊文平安回来,都不禁为她鼓掌欢呼。 看见卡洛儿,伊卡迪芬看向达斯利文和吉姆几人,脸上竟然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伊卡迪芬来到吉姆面前,吉姆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伊卡迪芬把双手分别搭在吉姆双肩,这一举动弄得吉姆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 “人类,感谢你们的帮助。”伊卡迪芬拿下双手,转身看向达斯利文,“孩子,也许你的主张并没有错……” 虽然嘴上怎么说,但伊卡迪芬还并没有打开心中的隔阂。 “父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一共有五名族人被抓,伊文已经被找到,其中一个被改造成了强兽人,我们只好将其击杀,而另外三个竟然都在同一个庄园中!” 卡洛儿连忙点头表示赞同:“陛下,在王子殿下解救我时,不慎惊动人类,我们只好立即离开,现在,我们的那两名族人仍在那里!” “父亲,他们现在一定会增加戒备,仅凭我们几人之力无法将两名族人救出……” “所以你来请求我的帮助?” “正是如此。” 伊卡迪芬双手背后,冷冷一笑:“哼,早就等到这一天了!我问你,我干预此事你是否反对?” “事已至此,绝无此意!” 伊卡迪芬一笑,抬起右手:“传令下去,集结军队,让我们把那罪恶的地方彻底终结!” “万万不可啊父亲!”达斯利文脸色大变,“这样做无异于向人类宣战!” “孩子,你说得对,并不是所有人类都不值得信任,就像你的这几个人类同伴,这样的人或许值得我们信任;但是对于人类的罪恶,我们必须斩草除根!” “父亲,这件事还望三思,为了解救族人而出动军队,实属夸张!” “哼,‘人口贩卖市场’这样的丑闻,我们早已耳熟能详,我们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人与事横行于世,既然人类本身不能解决,那就让我们来做!现在只是五名族人,如果不能根除,以后,我们受害的族人将不计其数!” “可是……” “没有可是!”伊卡迪芬回头看向侍从,“集结军队,立刻!马上!” 侍从看着达斯利文与伊卡迪芬二人犹豫不决,但当他看见伊卡迪芬那锐利的目光时,身体微微一颤,马上应和一声,跑去集结军队。 达斯利文心中现在是无数的后悔,他早该考虑到伊卡迪芬对人类的厌恶,如果连达斯利文自己都请求伊卡迪芬帮助,那伊卡迪芬绝对会借机“报复”,一旦向人类领土出动精灵军队,那么这在人类开来显而易见——精灵在向人类宣战。除此之外,路曼德尼王国政局动荡,而且当前的政权极有可能是偏向黑暗势力,如果其以此为由出兵反击,那么精灵族的力量将会大大受损——他们面对的可是来自人类领土上实力最强国家的皇城军队! 无论怎样,必须阻止伊卡迪芬这一疯狂决定! 看着伊卡迪芬离开的身影,达斯利文把几人拉了过来:“不能让父亲出兵,绝对不能!我们必须想办法劝阻!” “达斯利文,就你老爹这脾气,好不容易有一个攻击人类的理由,你觉得他能轻易放弃吗?” 看着伊卡迪芬离开的背影,伊文问道“如果能让国王陛下减少派出的兵力,是不是也可以?” 达斯利文没有考虑,当即追了上去:“无论什么结果,一定不能让他派出大军,哪怕一小支队伍也足够了!” 复仇 一支来自永恒之森的强大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怀着踏入人类领土的激动与不安,精灵士兵们在森林入口处排好队伍,随时准备出发。 伊卡迪芬位于队伍最前方,骑着白色的骏马。 伊卡迪芬抬起右掌,用力甩下:“出发!” “等一下!” 伊卡迪芬抬起右拳示意队伍停下,随即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吉姆、罗亚和伊文跟在达斯利文身后,向这边跑来。 伊卡迪芬放下手,牵着缰绳引着马缓缓向几人转过身:“怎么了?” “父亲,这件事还望您三思!” 未等伊卡迪芬回应,达斯利文“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为了我族发展长久之计,恳请父王放弃此次行动!” 伊卡迪芬从马背上跳下地面,微笑着走向达斯利文:“你终于肯叫我‘父王’了!” “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您能慎重考虑!” “孩子,你知道人类曾经对我们做过什么,他们夺取我们的土地,残杀我们的族人,现在,他们竟然为了这高额的利润而贩卖我们的族人!这样的罪行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现在,你也同意让我来处理此事,那么,你就应该完完全全地相信我!” 伊卡迪芬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可以听出,他的语气已经十分的激动。 “父王!” 伊卡迪芬直接把剑刃贴上达斯利文的脖颈,几乎浑身颤抖,眉头紧皱,瞪着达斯利文。 其他人都被伊卡迪芬这突然举动吓得不轻,而达斯利文面不改色,依旧跪在那里,坚定地看着伊卡迪芬。吉姆连忙跑过去用手轻轻捏住剑刃,尽量使它从达斯利文的脖子上移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伊卡迪芬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手臂最终放了下去,手中的剑掉在地上,随后伊卡迪芬无力地向后趔趄几步,侍从急忙上前扶住。 “孩子……抱歉……”伊卡迪芬挥挥手,示意军队撤回,“上古之战,我也同样受到那邪恶能量的侵蚀……” “啊?!”众人一惊。 伊卡迪芬在侍从的搀扶下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的,继承精灵王位,我们都要经过生命之树的仪式,也就是这仪式赐予我的力量,使得我免遭邪恶能量的进一步侵蚀,否则,我也会变成半兽人的一员。” “……” “这邪恶能量虽然没有将我腐化,但却改变了我的性格,我很容易失去理智……所以……刚才的事情,我真的十分抱歉……” “所以您一直避免与人类接触,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 “从上古之战后对人类的憎恶一直影响着我的思绪,即便我同意与人类议和,但是我也很可能会因此作出像这样如此疯狂的决定……” “父王,不必再说了。”达斯利文站起身,走到伊卡迪芬面前,紧紧地抱住他。 “孩子,我知道这也许有些突然,但……” “不用说了,我都懂了……” “咳咳,”罗亚干咳两声,“现在不是叙父子情的时候,你们的族人还在遭受着折磨……” “我想好了,我们不必动用如此之多的兵力,作为我族的领袖,更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目击者,我会亲自前往!” “父亲,请允许我来带路。” …… “就是这家酒馆?” 吉姆来到达斯利文旁边:“如果可以的话,把这底下的奴隶也救出来吧?” 伊卡迪芬点点头,念起咒语,酒馆四周长出巨大的植物。 酒馆内。 “外面怎么变暗了?” 突然,有人指着窗外大喊:“那是什么?!” “食人花!”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有食人花?!” “不管了,快跑啊!” 几乎在一瞬间,人们从酒馆内涌出,然而这些巨大的食人花一口就可以吞掉四、五个人,侥幸逃过的人却也被食人花根部的藤蔓缠住,提到上空。 吉姆和罗亚毕竟是人类,伊文的精灵法术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但看见这幅景象,吉姆和罗亚大脑一片空白,只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人们挥舞着双臂大叫着拼命地逃离这地狱,毕竟酒馆内客人之多,总有漏网之鱼,伊卡迪芬见状又召唤出一圈密密麻麻的荆棘将酒馆围住,这些酒客就这样被困在荆棘围墙之内,供食人花无情地吞食。 这不是普通的食人花,它们的消化速度只有几秒! 视线被荆棘围墙挡住,伊卡迪芬看着荆棘围墙,听着围墙内不绝于耳的惨叫,轻哼一声:“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 解放了酒馆地下人口贩卖市场内作为商品的各民族、各种族的奴隶,伊卡迪芬又在达斯利文几人的带领下来到这个贵族庄园。 “这样的法术算厉害的吗?”前往庄园的路上,吉姆贴近达斯利文,用手挡住自己的嘴,轻声问道。 达斯利文瞥了一眼伊卡迪芬的方向,确认伊卡迪芬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才轻声回答:“这只能算是有一些强度。” “那最厉害的是什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精灵法术是操控自然之力,所以从上古时期,就已经约定俗成,绝不能启动过于强大的精灵法术,但是有此能力的只有精灵之王,所以这个条约便以契约的形式存在于仪式内。一旦违反契约,那么他的身体就好受到生命之树能量的反抗,最后内脏爆裂而死。” “啊!” “达斯利文,是前面吗?” 达斯利文身体下意识一抖,立刻与吉姆拉开距离,生怕刚才的谈话内容被伊卡迪芬听见。 “是的,父亲。” 庄园最外围的城墙上,依旧与往常一样——三两队巡逻兵在巡视庄园四周,通过庄园入口的大铁栏门,可以看见仆人在扫地、士兵在巡视、雇佣农夫们在田间耕种…… 看来庄园的主人已经放松了戒备,或者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和埋伏等待入侵者们的再一次闯入。 伊卡迪芬对于这种人类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就在血洗酒馆之时,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是从他的眉宇之间,竟然还可以看出一丝得意或喜悦! “父、父亲,这里……您打算如何处理?” 自然怒意 依旧是同样的方式,巨大的食人花在庄园四周肆意生长,浓密的荆棘将庄园死死地封在里面,巨大的藤蔓如触手般推倒城墙…… 在荆棘围墙外的吉姆看着这高耸的城堡坍塌,心里那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一杆白旗从荆棘围墙内升起,伊卡迪芬见状中止了咒语,从荆棘围墙中打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名中年男人从缝隙中走出,随后,缝隙又缓缓合上。 “……”男人哆哆嗦嗦地来到伊卡迪芬面前,欲言又止。 “听说你这里有三名精灵?” “是、是的。” “交出来!” “有一只已经被人偷走了,另外两个已经自杀了……” 几人同时看向伊卡迪芬。 伊卡迪芬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右手,将手掌对准男人。 男人瞪大眼睛,不知被什么东西憋得满脸通红,双手放在脖子上大口喘着气。 一些长着小叶的根须从男人的口鼻中伸出。 男人用手去拉扯,但只拽了一下,便从嗓子中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嘴里满是根须,无法合拢。 男人表情痛苦地挥舞着双臂:“唔!唔!” 吉姆和罗亚不禁皱起眉头:“太恶心了!” 一些尖刺从男人皮肤中顶出。 伊卡迪芬撤去荆棘围墙,庄园内剩余的士兵拿起武器向这边跑来,但当他们看见这个与植物混为一体并不断扭曲着的庄园主时,都不知不觉地呆立在原地。 这些士兵被伊卡迪芬的视线扫过,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变化。 最后,根须穿透了他们的身体,植入地面,迅速生长。 围观的镇民被这前所未有的骇人景象吓得掉头就跑。 最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面前的这座树林。 不难看出,树干上还残留着人类肢体的轮廓。 “精灵生于自然,人类侵犯自然,我会以此来让他们偿付。”伊卡迪芬把双手重新背在身后,表情重归于平静。 …… “神秘法师将整个庄园的人变为植物”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路曼德尼王国。 皇城,圣殿。 冬季下的这偌大的圣殿内寒冷异常。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将窗框的影子在地面拉长。 一名身着银色轻甲,身披长袍的男人坐在冰冷的银色王座之上。 男人有一半的头发都已经发白,他瘫坐在那里,毫无生气。 一名通信兵走进圣殿,来到站立在他身旁的另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身前,耳语几句,便恭恭敬敬地又退出了圣殿。 “陛下,”男子弯下腰,把手搭在国王兰斯特的肩膀上,“昨日那轰动整个王国的事件,是精灵法术造成的!精灵已经对我们人类展开了屠杀……” 兰斯特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卡斯特,又把脑袋耷拉下去。 “陛下,”卡斯特轻轻拍了拍兰斯特的肩膀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精灵把人类变成了植物!您不想说些什么吗?” “西方的黑暗势力正在蠢蠢欲动,我们总要和精灵联手的,但是精灵之中有如此高手存在,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对吧,陛下?” 卡斯特看了看兰斯特,继续说下去:“我们的祖先从精灵那里夺取了太多领土,如果在我们与精灵联手对抗魔君的时候,他们背叛我们,该如何是好?” 卡斯特把脸贴近兰斯特的耳朵:“陛下,下令吧,派兵拦截这些精灵,在他们回到永恒之森前消灭他们!” 兰斯特微微张了张嘴,有气无力地毫无意义地“啊”了一声,又把嘴闭上。 卡斯特当即拍手称赞:“陛下圣明!” …… 作为人类领土上占地面积最大的国家,路曼德尼王国各级政府办事效率的确很高。 卡斯特以国王的名义下发了“抓捕精灵法师”的通告,仅仅一天,这则通告便从皇城米斯兰亚传到了王国的西部地区,也就是这个贵族庄园所在之地带。 永恒之森与人类领土并不直接接壤,在这两大势力之间,还有一小段“无主地带”。 未等达斯利文一行人走出路曼德尼境内,他们便被一支二、三十人的小队士兵截住。 但是很显然,普通的人类士兵完全不是伊卡迪芬的对手。 回到永恒之森,精灵们立刻靠了过来,嘴里不停地祷告着。 回到圣殿,侍从迎了上来:“陛下,出事了。” 伊卡迪芬微微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达斯利文带着几人离开,自己则独自一人与侍从进了圣殿。 “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半兽人进攻了永恒之森!” “什么?!” “从东方来,陛下,”侍从微微弯下腰,上半身前倾,靠近伊卡迪芬,“据格尼哈里将军推测,这支半兽人军队应该已在东部的‘无主之地’驻扎多时,但无论怎么样,您与王子殿下刚刚离开永恒之森,它们便来攻击我们,这绝不是巧合!” 伊卡迪芬看向侍从,犹豫着问:“你是说,有人为半兽人提供消息?” “很可能是这样!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至少格尼哈里将军这么认为。” 伊卡迪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去找他的。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其他事发生?” 侍从恭敬地回答道:“没有。” “嗯。”伊卡迪芬点点头,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 值得一提的是,半兽人军团已开始从莱魔出发,它们的目标是希纹海域另一岸的麦尔德拉大陆。 …… “高斯将军,我们到哪了?” 听见凯尔的喊声,高斯立刻高举右拳示意部队停下。 高斯从怀中拿出地图,驾着马来到凯尔身边。 “殿下,我们在这里,”高斯指着路曼德尼王国的地图,又用手指在地图上从他所指的地区划向一座位于王国中西部的城市,“不出意外的话,距离米斯兰亚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如今卡斯特在皇城一手遮天,我们如何推翻他?” “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在米斯兰亚的监狱里,关押着一个特殊烦人——他或许会帮助我们。” 精灵先知 侦察兵从山坡顶返回到高斯面前:“一切正常!” 高斯右手向前一挥:“继续前进!” …… 永恒之森——精灵王国。 格尼哈里左手背后,右手放在胸前,上半身微微前倾,向前来的伊卡迪芬鞠了一躬:“大人。” “听说半兽人袭击了永恒之森?” “是的。数量很多,大人。” “你有什么看法?” “您知道的,大陆上各个势力范围并不直接接壤,在这之间,都会有一片‘无主之地’,我想,半兽人从东部来,在东部的‘无主之地’一定会有它们的要塞。” 伊卡迪芬点点头:“现在,局势越来越乱了……”说罢,伊卡迪芬转身离开了军营。 …… 精灵王国圣地(禁地),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从上古时期便已存在,它的根须遍布整个大陆,它的神力滋润着大陆上的一切植物!它不仅是整个大陆生物赖以生存的能量源泉,更是精灵的生命之源! 永恒之森中的这唯一一片空地中央,就是生命之树所在。它周围仍是茂密的森林,它被强大的魔法结界保护着,只有永恒之森中的一条蜿蜒小路通往这里。 这里树木的枝叶更加繁密,但阳光却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被阻挡——这里的树木仿佛透明一样,不会遮挡阳光。 这里就像清晨的森林,阳光光束从空中照射在地面,四周都是淡绿的薄雾。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殿堂,四周都是各种的奇异植物,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鸟儿在枝头歌唱,在一些花草茂密的地方,还能听见蛐蛐儿的叫声…… 一位精灵老者拄着手杖捋着胡子,微笑着缓缓向伊卡迪芬迎来。 伊卡迪芬弯下腰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先知大人!” “看来你又遇到了麻烦。” “半兽人袭击了我们。” 精灵先知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先知大人,您对此有什么见解?” “格尼哈里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我是想知道,对当今的局势,您怎么看?” 精灵先知转身走向生命之树,伊卡迪芬快步跟上。 精灵先知微笑着,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沿路的花草:“黑暗大军已经从莱魔出发了,你知道的,要想征服世界,魔君必先征服麦尔德拉。” “是的。” “人类领土上最强大的国家,路曼德尼王国,如今被投靠黑暗的重臣掌控着,但王位的继承人正在回归的路上……” “他不在米斯兰亚?!” “你已经见过他了。” “已经见过?!”伊卡迪芬仔细回想这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见过的人类只有吉姆四人,突然,他想到了那个受巫术侵蚀的人类。 “莫非……” 精灵先知点点头:“就是他。” “这、这!” 精灵先知继续说下去:“如果他能成功获得王位,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王国内的黑暗势力会在此之前想方设法将其灭口!” “……” “如果路曼德尼王国不能摆脱黑暗的束缚,那么我们在未来的大战中毫无胜算!” “嗯……” “强悍的南部联盟之间,各部落依然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发起战争,如果按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自我牺牲;若要打败魔君,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 “那么矮人呢?” “他们在自己的山洞王国中自给自足,偶尔会与邻近的人类做些交易,从上古之战结束到现在,他们的实力保存的很好。”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精灵先知神秘地笑笑:“精灵族伟大的领袖如今也会手足无措?” “您就别拿我取乐了,现在这个局势可比以往都要混乱!” “矮人与任何种族都无过节,我们可以与其沟通,让他们来劝说南部联盟内部团结,”精灵先知清了清嗓子,“达斯利文那孩子还在这里吧?” “是的,您有事找他?” “让他带上那几个人类,与人皇的继承者会合!”精灵先知拍拍手,一只雏鹰飞到生命之树上,掰下一截树枝,用爪子抓着飞到精灵先知头顶。 精灵先知拿下树枝,递给伊卡迪芬,伊卡迪芬双手接过,一脸疑惑:“这?” “将它交给达斯利文,让他随身携带。树枝拥有生命之树的灵气,无论身处何处,大自然会帮助他渡过难关!” “多谢先知大人!”伊卡迪芬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要离开。 “另外,这几万年来,奥克森林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想,是时候派人去拜访了。” “我会安排的。” …… 埋骨平原。 上古之战中,联军们曾在此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这片平原的植被下,是无数英雄的尸骨。 凯尔骑着马,四处张望。 整片平原被雪层覆盖,并无特殊之处。 “殿下,还有一周的路程,我们就到了。” “你说的那个特殊犯人是什么情况?” “呃……这个暂时要保密。” 侦察兵来到高斯面前:“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高斯摆摆手,示意侦察兵回到队伍,转头看向凯尔:“奇了怪了,这一路顺利得很啊!” “无论怎么样,还是加快些速度吧。” “殿下所言极是啊!喂!加快速度!”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有人突然喊道:“有声音!” “咦?!真的有!” 骑兵们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异常。 突然,一边的山丘激起一阵雪雾,几十个黑影从漫天飞舞的积雪中冲出。 一瞬间,几十名士兵倒地。 “有埋伏!” “是地道!” “唰——”,高斯拔出佩剑,拉动缰绳:“保护殿下,不要恋战!全速前进!” 细小的雪花终于如烟雾一样飘散。 有人大喊:“狼骑兵!” 半兽人军队中,狼骑兵所选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狼种,它们是来自莱魔的弗拉兹战狼。通俗地来说,这种狼就像半兽人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被扭曲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狼竟然可以完全理解半兽人的思想! 狼骑兵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兵种,即便再好的战马,速度也远不及其三分之二。 面对半兽人的最强兵种,只能被迫迎战。 狼骑兵 二、三十名狼骑兵将百人的小队夹在中央。敌方的领军是一名浑身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强兽人。 狼骑兵与大陆上其他任何种族的骑兵相比,具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士兵的坐骑,也就是这些令人作呕的弗拉兹战狼,它们同样可以进攻敌人。从一定程度上来看,狼骑兵的作战能力可是数量上的二倍! 半兽人士兵用力挥舞缰绳,弗拉兹战狼们后腿蹬地,扑向马背上的士兵。 无人驾驭的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在人群中四处乱窜,事先摆好的阵型也因此大乱。 高斯挥剑砍下一名半兽人的头颅,勒住战马,高声大喊着拼命维持秩序:“不要慌!不要慌!稳住!” 狼骑兵虽然凶悍,但是整体高度却远不足人类士兵的高头大马,若要进攻马腿,那就要冒着被马踢翻的风险,所以对于个头矮小的狼骑兵,它们大多以马肚子或士兵为攻击目标,但人类士兵们手中的长枪却让它们很难独自完成一次进攻。 若论突袭,狼骑兵的能力可谓数一数二,但若正面交锋,它们并无绝对优势。然而高斯的队伍中,骑兵只占三分之一,而狼骑兵几乎是完克步兵。 凯尔的十字剑剑身长,挥舞起来惯性较大,对于骑行战斗毫无用处,只得挥舞缰绳拼命向前逃离。 三名狼骑兵发现逃走的凯尔,即刻追赶上来。 “快!保护殿下!”高斯用剑指着凯尔的方向,拼命大喊。 三只战狼直接把凯尔胯下的战马扑倒在地,一瞬间,战马血肉横飞。 凯尔摔倒在地,翻滚几圈,快速起身,拔出十字剑,双手握住。 吃掉了战马的尸体,三名半兽人骑着战狼围着凯尔缓缓绕圈。 凯尔紧握十字剑,前后不停地转动着身体。 “嗷!” 一只战狼嚎叫着扑向凯尔,骑在它背上的半兽人同时挥动铁剑向凯尔的脖颈砍来。 凯尔双膝跪地,身体向后弯曲,后背几乎贴到地面。 当对方跃到凯尔正上方时,凯尔咬紧牙关,举起十字剑,用力刺进了战狼的身体。 它背上的半兽人士兵被战狼的突然失控甩在地上;弗拉兹战狼腐臭的血液溅了凯尔一脸。 凯尔站起身,一只脚踩住战狼的尸体,把剑从它的尸体中拔出。 另两名半兽人从狼背上下来,局势瞬间从三对一变成五对一。 几名骑兵赶来,半兽人来不及骑上狼背便死在了长枪之下;没有半兽人的指挥,这些弗拉兹战狼便与强悍的野兽无异。 经过一番乱斗,凯尔一方的士兵数量几乎寥寥无几,而狼骑兵则只损失了不到二分之一。 狼骑兵们退到一旁,与人类队伍拉开距离,重新组织了队形。 为首的强兽人骑着战狼缓缓走出队伍。 “投降吧!你们没有胜算!” 高斯也迅速集结了散成一片的队伍:“半兽人也会谈判吗?真是闻所未闻!” “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们,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高斯伸出手,旁边的一名士兵立刻将手中的长枪放在高斯手中,然后这名士兵又从地上捡起其他阵亡士兵的长枪握在手中。 高斯掂量了一下长枪,用力扔向强兽人胯下的战狼。 动作之突然来不及躲闪,这只弗拉兹战狼就这么死掉。 强兽人掸去衣服上的沙土,怒视着高斯低吼一声,它身后的狼骑兵们也躁动起来。 高斯心里大叫:“这下可惹怒它们了!” “嚎!”强兽人大吼一声,它身后的狼骑兵如离弦之箭般飞速扑来。 两名骑兵朝强兽人奔来,强兽人看准机会突然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两匹马的一只前腿用力向外一甩,骑兵们摔落在地,强兽人大叫一声,抓着马腿,一手一只,把马直接举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两名骑兵身上。 双方正在混战,强兽人空着手一步步向高斯走来。 看着强兽人的一脸怒意,高斯不禁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强兽人举起手,伸出食指对着高斯:“你杀了我的坐骑。”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也杀了我!”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强兽人大叫一声冲向高斯,高斯握着剑,微微活动了手指,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反击。 强兽人打出右拳,高斯立刻抬起左臂抵挡,但强兽人巨大的力气震得高斯后腿几步,未等高斯站稳,强兽人又是一拳向高斯的腹部打来。 想要进行抵挡已经来不及了,高斯也顺势挥剑砍去。 剑刃划伤对方左肋处的皮肤时,对方的一拳也重重地打在了高斯的胃部。 “噗!”高斯嘴里喷出一股酸水,捂着胃部连连后退。 “你们的目标是我,冲我来!”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保护安娜和皮尔斯,我来对付它!” 高斯这才想起与凯尔同行的安娜和皮尔斯,立刻四处搜寻,之间在战场外围,一只狼骑兵正一步步逼近安娜,皮尔斯挡在安娜身前,手握铁剑颤抖着指着战狼的鼻子。 高斯将嘴中残留的胃液咽了下去,向安娜二人跑去。 战狼看着满脸恐惧的皮尔斯大吼一声,说时迟,那时快,高斯用力一跃,直接将战狼撞倒,双方同时摔到地上。 高斯快速起身,半跪在战狼身上,用膝盖顶着战狼的腹部,手握着剑狠狠地刺向被压在战狼下的半兽人。 皮尔斯回过神,拍拍脑袋,赶忙跑来帮助高斯。 另一边,几个回合下来,狼骑兵的数量已大大减少,但高斯的队伍损失也极大。 凯尔微微低头,双手紧握十字剑举在胸前,似乎是在祈祷,向前走了几步,凯尔转动手腕,同时腰部右弯,顺势砍出重重的一剑。 这一剑直接砍进强兽人的血肉之中,它怒吼一声,双手抓住凯尔肩膀,将他高高举起并用力向地面。 凯尔把剑插进地面来作为支撑制造阻力,双腿用力一蹬,强兽人松开凯尔后退几步,凯尔把剑从地中拔出,转身一剑砍在对方左肩,不给任何反应机会,凯尔紧接着一脚踢在对方膝盖,对方半跪在地,凯尔转动手腕,剑刃贴着对方的脖子,对方企图反抗,凯尔将剑顺着刀口向下压去,对方疼得立刻缩回了手。 凯尔蓄力,突然把剑拔出,强兽人惨叫一声,立刻去捂伤口。 凯尔双手握紧剑柄,原地旋转一周,锋利的剑刃直接削下了对方的头颅。 见领队阵亡,其余的狼骑兵迅速脱战,顺着来时的地道逃走了。 追兵不断 高斯看着四周尸横遍野的平原:“损失了一大半的人……” 凯尔到高斯身后,拍了拍高斯的肩膀以示安慰。 高斯挥起拳头用力向空中打了一拳:“这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愤怒归愤怒,悲伤归悲伤,对于这些战死的士兵,几人必须做些什么。 凯尔、高斯和皮尔斯几人以及其他剩余的士兵把阵亡士兵们的尸体埋葬在了这埋骨平原的冬季冻土之下。 众人又将半兽人和弗拉兹战狼的尸体堆积成一座小丘,高斯用剑狠狠地砍下其中一只半兽人的头颅,从地上捡起一杆半兽人的长枪,手握长枪插进那颗半兽人的头颅,然后将长枪竖直插在敌人尸体堆的旁边。凯尔捡起一杆高斯的队伍的旗帜,紧挨着那杆长枪,插入地面。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面向这面在敌人尸体堆旁的迎风飘扬的路曼德尼军旗,原地站好,低头静静地默哀。 三分钟过去了,这个无比寂静的三分钟过去了。高斯拍了拍凯尔的后背:“殿下,我们该走了。” “统计阵亡者名单。”凯尔又面相军旗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身来到安娜面前,“刚才没伤到吧?” 安娜摇摇头:“没有。”凯尔又看向皮尔斯:“你怎么样?”皮尔斯抖了抖衣服上的沙土:“问题不大!” “嗯。”凯尔点点头,又看向安娜,“马匹所剩不多了,你和我骑一匹马,怎么样?” 安娜看着凯尔的眼睛,点了点头。 …… 达斯利文、吉姆、罗亚整理好行李,就要离开永恒之森。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等等我!” 三人回过头,朝声音传来处看去,都是一脸惊讶:“伊文?!” 伊文走到三人面前:“我也要去!” 达斯利文一脸严肃:“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当然知道!”伊文双手掐腰,也同样一脸严肃,“一路上你们一定还会遇到敌人,如果只是十几个还好说,可是若敌人数量很多,就像一支小队那样,那么你们一定会需要我的精灵法术!”语毕,伊文还回头看了看伊卡迪芬。 伊卡迪芬依旧背着手,脸色平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阵风吹过,伊卡迪芬用手梳了一下他棕色的长发。 达斯利文突然问道:“卡洛儿呢?” “啊?”伊文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已经到家了。她本来也要与我一同前来,不过被我劝住了。” 看看伊卡迪芬,又看看伊文,达斯利文叹了口气,微微地点点头:“如果你非要与我们同行,那就自便吧。不过,你应该清楚,往后的路程,并不会很顺利。” 伊文自信满满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 走过了埋骨平原,距离皇城米斯兰亚就不远了。此时,达斯利文四人也正以最快速度向凯尔的方向赶来。 一个百人的队伍,与仅仅不到四十名狼骑兵交战后,此时只剩下了二十多人。狼骑兵的力量,以及对它们的再一次加深的恐惧,都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弗拉兹战狼们撕咬士兵们的尸体,内脏、各种液体四溅的场面历历在目…… “半兽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像事先埋伏好了一样!” 凯尔摇摇头:“这些天来,听你讲的米斯兰亚内的事情,我也大概明白了米斯兰亚的情况。目前来看,所有的袭击都可以用‘卡斯特’来解释了。” 安娜与凯尔共骑一匹马,安娜骑在凯尔身前,凯尔双手从安娜身后握住缰绳,也正好可以把她护在中央。 安娜回头看向凯尔:“听你们这么说,卡斯特似乎很厉害?” 高斯摇摇头:“他只是单凭巫术和那张嘴罢了!” “巫术?!” 高斯瞪大眼睛:“怎么?殿下您不知道吗?!” 凯尔满头雾水,反问:“知道什么?” “卡斯特利用巫术控制了国王!这样他就可以用国王的名义来下达命令!” “你说什么?!那、那,我父王他怎么样了?” “这您倒是不用担心,国王陛下并无生命危险。只是,卡斯特手下也有一班人马,他们听命于卡斯特,且所有人都与我们皇城内正式的大职位相对应。如今,卡斯特正在寻找各种机会来罢免官员,一旦某个职位出现空余,那么卡斯特手下,与其职位相对应的人就会顺势立即登位!这样一来,卡斯特便可以更好地掌控这个国家!” “也就是说,现在,卡斯特的势力已经渗入到了每一个部门?!” “殿下,正是这样。” “可恶!我一定会将他处以死刑!” 突然,皮尔斯指着众人右侧出现的队伍:“看那边!” “这又是什么人?!” 高斯用力挥舞一下缰绳,来到队伍最前方查看:“对方人数众多,我们不易与其交战;加快速度甩开他们!” “是!”士兵们跑了起来。 “殿下,”高斯又骑马来到凯尔身旁,“这次你们先走,一定不要再回头了!”高斯指了指右方不断接近的黑衣人队伍:“你也看见了,人家是骑马,我们只剩步兵了,几乎不可能再跑掉了,可是您,殿下,路曼德尼王国王位唯一的继承人,必须要活下去!” “唯一继承人?!我的兄长威尔怎么了?!” “呃……”高斯有些尴尬,“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您会知道的!” “我……” 凯尔才刚刚说出一个字,高斯冲马屁股踢了一脚,受惊的战马高鸣一声,飞快地向前方跑去。凯尔向前挪动身体,贴近安娜,双臂轻微向中间靠拢轻轻夹住安娜腰部,防止她不慎落马。 只听得凯尔在远处的大喊:“高斯将军!” 高斯目送凯尔远去,拔出剑,调转方向来到队伍最前方,看了看不断接近的黑衣人骑兵队,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高举剑刃:“为了战士的荣耀!” 士兵们用长枪不断敲击着地面:“为了荣耀!” 战士们的高喊声,震天动地。 上古恶魔 “原来那个受巫术侵蚀的人类就是人皇的继承者!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 “不过没关系,孩子,行李都在这里,你,以及你的人类朋友需要与他会合,并保证他的安全!这是先知的交代!” 达斯利文睁大眼睛:“父亲,您去见先知了?!” 伊卡迪芬点点头:“我向他询问了现在大陆上的局势。” “他怎么说?”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现在,你们需要赶快出发,事不宜迟!” 达斯利文带领吉姆和罗亚转身离开,刚刚走了几步,达斯利文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伊卡迪芬:“离开之前,我想问一些事。” 伊卡迪芬点了一下头,示意达斯利文说下去。 “我们已经去过‘守护者之塔’了,在那里的墙壁上刻画着四个恶魔。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您心里应该也十分清楚,这些恶魔还有介绍它们的文字,都是有意刻上去的;所以,请您不要用其他理由来骗我。” “呵呵,你终究还是会知道的……”伊卡迪芬笑了两声,背着手走到达斯利文面前:“不错,有些事我的确没有告诉你。” 吉姆和罗亚性质勃发,睁大眼睛凑到达斯利文身边,等待着伊卡迪芬的讲述。 “上古时期,除了魔君,还有其他三个恶魔。分别是暗影恶魔、地之恶魔和炎魔。暗影恶魔可以将自己的身体融入黑暗,在阴影中活动。地之恶魔和炎魔,顾名思义,它们分别可以控制大地和火焰的力量。四个恶魔联手,企图征服世界,但因为利益问题,在它们来到麦尔德拉大陆后不久便发生内讧。” 伊卡迪芬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它们互相残杀,而我们的大陆联军看准机会,一举打败了它们。这场战役,是我们损失最小的唯一一次。炎魔过于强大,法师们便将它封印在了希纹海域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这你是知道的。”伊卡迪芬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魔君作为最强大的恶魔,并没有被我们杀死,它逃走了……” 未等伊卡迪芬说完,吉姆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另外两个呢?暗影恶魔和地之恶魔?” “它们被我们打得只剩一丝魂魄,我们将其称之为‘恶魔黑气‘,后人简称为‘黑气’。黑气在大陆上游荡,最后被法师们控制住,并封印在了两个地方。”伊卡迪芬揉了揉脑门,摇摇头,“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是哪两个地方了。但是恶魔黑气在寻找着宿主,希望进入某个生命的体内,以生命体内的能量继续在这世界上存在下去。” “那如果这些所谓的黑气真的找到了宿主,会怎么样?” “宿主的外表上会发生一定的变化,让它看上去更像恶魔的本体,除此之外,宿主也会获得这个恶魔的力量!” 罗亚挠了挠头:“那……宿主的心智会不会受影响?” 伊卡迪芬轻叹一口气:“不清楚。在我们封印恶魔黑气的时候,暗影恶魔的黑气摆脱了我们的控制,成功进入了在场的一名士兵体内,这个士兵的身体立即开始变化,但在这变化成型之前,我们就逼出了他体内的黑气并将其封印;所以……对于心智是否会受控,我们并不了解……但我们的探究并没有停止。” 几人沉默了片刻,伊卡迪芬招呼达斯利文几人离开:“好了,这件事我们就说到这里,该出发了。” …… 皇城米斯兰亚。 圣殿外传来一声声叫喊。 一名卫兵急忙跑进圣殿,来到站立在王座边的卡斯特面前耳语:“大人,艾薇拉小姐来了!” 卡斯特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 卫兵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圣殿外又传来一声大喊:“闪开!让我进去!” “陛下,”卡斯特弯下腰,把嘴靠近兰斯特的耳朵,“一会可能会有些吵闹。” 兰斯特微微点了点头,卡斯特示意卫兵带艾薇拉进入。 圣殿外。 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拍打着阻拦她进入圣殿的卫兵的铠甲,一边大吼:“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连我都敢阻拦?!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艾薇拉夫人,这是卡斯特大人的命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艾薇拉松开卫兵,后退一步:“我呸!这个奸臣的话你们也听?!这个……” 话音未落,那名卫兵跑出圣殿,摆摆手,示意其他卫兵站回岗位:“卡斯特大人有请。” 艾薇拉将卫兵们向两旁推了一下,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圣殿。 一进入圣殿,艾薇拉便破口大骂,丝毫不注意场合。 “卡斯特!你个狗东西!你凭什么抓我丈夫?!他犯了什么罪?!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和你没完!” 卡斯特面无表情地看着艾薇拉:“艾薇拉小姐,请注意您的言辞!” “言辞?!哼!你让我说什么?!你凭什么抓我丈夫?!” “哦,你是说金易将军?” “别在那明知故问!你最好给我编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父亲和你没完!” “你父亲?呵呵呵,艾薇拉小姐,您可真是天真!” 艾薇拉看着卡斯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气得说不出话来。 “时代变了,如今您的父亲在王国中还有什么力度?” “你!”艾薇拉气得快步朝卡斯特走来,抬起手就要扇他巴掌。 与卡斯特只相差几步,卡斯特突然从长袍中伸出左手对向艾薇拉,她瞬间僵在原地。 看着艾薇拉的一脸惊恐,卡斯特笑笑:“亲爱的艾薇拉夫人,您真以为有您的父亲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和平年代正与我们渐行渐远!” 卡斯特翻转左手,手心向上做出抬举的动作,艾薇拉也随着卡斯特的动作从地面上缓缓飘起。 “你、你、你……” 卡斯特突然握紧左手,用力向前一推,艾薇拉冲刺般撞到一旁的石柱上,掉在地面昏了过去。 “来人,把她带下去,治疗后送进米斯兰亚监狱!派人去元老院,就说艾薇拉小姐在圣殿附近受伤,正在圣殿后屋静养。” 及时赶到 对方的黑衣人骑兵团人数目测只有五十人左右,但对付高斯以及其剩余的步兵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对方并没有直接发起攻击,而是将高斯等众人包围,按着一个方向缓缓地绕着圈子。 高斯举剑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俯下身子,笑了笑:“明知故问。” 高斯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抬起头瞪着为首的黑衣人:“那就别卖关子了,反正我们今天也没打算活着离开,动手吧!” “不不不,”为首黑衣人伸出右手,摇了摇食指,“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去!”说着,为首黑衣人用力挥了一下右手,几十名黑衣人跳下马,几招便制服了高斯的士兵,高斯挣扎几下,无奈敌众我寡,最终被两三个人联手按在了地上。黑衣人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把众人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为首黑衣人扭过头:“还有两个人,他们已经跑了,派人去追!” 另外一名黑衣人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其他黑衣人朝他们的队长(为首黑衣人)所指方向骑马而去。 这群黑衣人把高斯和士兵们抬上马背,挥动着缰绳骑马远去。 “高斯将军他们被抓了!”安娜大呼。 “驾!”凯尔回头看了看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三名黑衣人,再次用力挥舞了一下缰绳,“一会如果他们追上来,那么你先走,我留下来对付他们。” “你疯了吧?!之前你不是说他们是皇城的一个秘密暗杀组织吗,你根本没有把握能赢得了他们!” “他们要的是我,只要抓住我,你就安全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保护我?!你最应该保护的就是你自己!” 凯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衣人,一咬牙,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凯尔在地上快速翻滚着,只听安娜在马背上的大叫:“啊啊啊!我不会骑马!凯尔!” 看着安娜远去的背影,凯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安娜安全了;至于她不会骑马,呃,自求多福吧…… 身后传来黑衣人迅速接近的叫喊声:“上头有令,抓活的!” 凯尔拔出十字剑,向前跑去。跑着,算好时间,凯尔双手握剑突然回身一砍,一条马腿被这锋利的剑刃砍断,对方连人带马在地上摔滚。 黑衣人迅速从地上站起,拔出别在腰后的短刀,另两名黑衣人则拔出腰间的佩剑,骑马围绕着凯尔。 凯尔双手握剑,把剑举到身前:“你们要活捉我。” 对方反手握住短刀,弯下身体,随时准备发起进攻:“那又怎样?你觉得你会有胜算吗?” “呵,”凯尔轻笑一声,摇摇头,“你们不会杀我,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 地面下传来一阵震动,押送高斯等人的黑衣人队伍立刻停下,黑衣人们四处张望,感受着四周环境的变化。 “嚎……” 几只灰狼低吼着从山坡下走了上来。 又是一阵震动,几条巨大的根须从地下冲出,朝着黑衣人胡乱地拍打过去。 一瞬间,黑衣人们人仰马翻。这些根须就仿佛在刻意躲避高斯等人一样,高斯和他的手下们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几秒后,根须又缩回地下,那几只灰狼则渐渐接近黑衣人们。 战马大多被那巨大的根须砸死,侥幸存活的也已经逃走,黑衣人们拿起武器,做出防御的姿态。 “嗖——” “呀!” 一名黑衣人应声倒下,其他人慌忙看向倒下的同伴,只见他的鲜血正不断地从箭口处涌出。 温暖的鲜血染红了冰冷的积雪。 “嗷!” 趁黑衣人们不注意,几只灰狼大吼一声向他们扑去。 高斯和一些士兵已趁机挣脱绳索,见灰狼无意攻击他们,高斯当机立断:“上啊!” 虽不明是什么力量控制着灰狼和之前那活物般的巨大根须,但高斯心里很清楚,它们并非敌人。 …… 十字剑用力插进土壤,剑刃上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凯尔的铠甲上已成片成片地布着腥红,有溅上去的,也有从里面流出的。 凯尔“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一只手按进雪层,另一只手握着剑柄,肩靠剑身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旁边,已有两具尸体冰冷地躺在雪中,而另一人,费力地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蹒跚着向凯尔走来。 “嘿嘿嘿,现在……现在你也没力气……了吧……” 凯尔双手握住剑柄,支撑着站起身体:“都这样了……呼……还要继续吗……” 黑衣人举起手,握着短刀就要向凯尔扎来:“我们……只听从国王的……命令,无论你是王子……还是什么其他人!咳咳!” 凯尔咬紧牙关,用全身力气将剑从土壤中拔出,剑拔出的那一瞬间,凯尔向后仰了几步,险些摔倒。 凯尔稳住身形:“你怎么确定你们现在的命令一定是国王下达的?” 黑衣人吐了一口血痰:“咳咳!我们不考虑其他事情……咳!只要是以国王的名义下达的命令……我们都会遵从!这点你是知道的……殿下……咳咳咳!” 此时,除了这些事情,凯尔想的却是安娜。 “啊啊啊!我不会骑马!” 回想到那一刻安娜的惊叫,凯尔竟然笑出了声。 黑衣人愣在那里:“你笑什么?” 凯尔摇摇头:“没什么。”说着,凯尔攒足力气,挥起十字剑向黑衣人砍来。 黑衣人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根本无力抵挡这一击,终于,这名黑衣人也永远地倒在了这里。 凯尔顺着挥剑的惯性向前踉跄几步,最后再次跪倒在地。 就在刚才,从地下传来的震动以及不远处的喊杀声,凯尔也听见了,但现在他不想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无心去想这些,现在,凯尔心里想的,只有这一件事——安娜安全了。 凯尔环视四周,再无敌人身影,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向后一仰,任凭自己的身体倒在寒冷的冰雪中。 凯尔笑笑,闭上了眼睛。 双方会合 队伍损失过半,其余的黑衣人跌跌撞撞地逃去。“不要去了!”高斯拦住就要追击的士兵,“我们得弄清楚刚才那诡异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儿。” 再看几头灰狼,它们一直与高斯几人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既不进攻,也不离开。 “将军,这些狼有些奇怪……” 高斯看着这些灰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的确,从眼神来看,它们并没有被驯化的迹象,但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却又不完全像是野生的狼……” 四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内。 一名士兵大喊着指着山坡下朝这边走来的四人:“将军,那边有人来了!” 高斯抬起右拳,示意士兵们保持警戒。 四人来到高斯面前,高斯见对方毫无恶意,便向下摆摆手,士兵们犹豫着放下了武器。 为首的人穿着绿色的兜帽披风,他打量了高斯几人一遍:“人呢?” “什么人?” “凯尔。” 听对方提起“凯尔”的名字,高斯心中立即提防起来。 他们是谁?为何要寻找凯尔殿下?莫非也是卡斯特的爪牙吗?但是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游侠,而且,刚才的异象似乎也与他们有关;不管那么多,小心谨慎总没有错。 高斯略微后退:“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这里并没有你要寻找的人!方才救命之恩我们在此谢过,若无其他事情,还请让我们离开!” 游侠推开高斯,与其他三人走进人群,同时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士兵。 “你们是来自皇城米斯兰亚的队伍没错吧?” 高斯语气加重:“这与你何干?!” “我们是凯尔的朋友,我们知道他在你这里。” 现在,高斯已心急如焚——之前有三名黑衣人去追捕凯尔和安娜,现在凯尔生死未卜,作为一个对皇室绝对忠诚的将领,高斯肯定是要去寻找凯尔的;可面前的这四人敌我不明,自己绝不能轻易暴露凯尔所在的方向。 当务之急,是快些把这四人打发走。 只见游侠蹲下身体,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地面,嘴中喃喃自语:“这里有马蹄的痕迹……” 游侠突然站起身,快速向前走了十多米后又蹲了下去:“没错,就是这个方向!”语毕,游侠站起身,向凯尔逃离的方向跑去,同时挥手招呼三人跟上。 高斯见状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也立刻带领着士兵跟了上去。 终于,众人在不远处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凯尔。 游侠跑过去抱起凯尔,旁边一名同样带着兜帽的人伸出双臂,从游侠手中接过凯尔。从这人的身体轮廓来看,似乎是个女性。 只听她嘴中喃喃自语,高斯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脑中只有一件事十分清楚——她在念咒语!不行,一定要阻止,万一凯尔被其所害,那么路曼德尼王国将永远沦入卡斯特的“黑暗时代”! “喂!”高斯要上前把凯尔拉回来,却被一旁的游侠挡住:“不想让他死就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等着!” 语气很坚决,丝毫不给人商量的余地。只觉得兜帽下的视线刺痛着自己的双眼,高斯只得退后几步:“行行行,听你们的;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凯尔殿下出了事情,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那名女性食指尖出现了绿色光芒,她伸出食指点在凯尔眉心,那淡绿色的光芒瞬间钻进凯尔的皮肤,接着,以凯尔眉心处为中心,一道柔和的绿芒在皮肤下逐渐向四周扩散,直至全身。 最后,凯尔整个身体从内浮现一丝淡淡的光晕,光芒虽淡,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强大的生命力量。 凯尔的双眼逐渐睁开。 “咳!这……” 见游侠没有再阻拦,高斯立刻来到凯尔旁边,惊讶地颤抖着伸出双手,眼中满是喜悦:“殿、殿下,您醒了?!” 与游侠同行的另两个人也凑了过来。 “高斯……” 高斯激动着用力点点头:“是我!殿下!” “吉……吉姆?”凯尔虚弱地伸出右手要去抓,“我不是在做梦吧……” 吉姆握住凯尔的手,放到自己胖胖的脸上,哽咽道:“是我,凯尔,我们都来了!” …… 高斯一屁股坐在地面,看着这四人:“这么说,你们真的是凯尔殿下的朋友?” 游侠点头致意:“如假包换。” 一个半小时过去,凯尔从睡梦中醒来:“咳!咳咳!” 高斯闻声连忙跑过去扶着凯尔坐起。 “达斯利文?!吉姆?!罗亚?!还有伊文!你们果然都来了?!” 吉姆跑过来冲着凯尔直接就是一个拥抱“当我们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天,你简直都要死了!可吓死我了!” 凯尔笑着拍拍吉姆肩膀:“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啊!” 突然,凯尔收回笑容,挣扎着要站起身,吉姆和高斯连忙上前搀扶。 “凯尔,你要干什么?!” “殿下,您身体刚刚恢复,要做什么直接吩咐我们就行了!” 凯尔推开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只听高斯大喊:“殿下!快回来!再往前是悬崖!” 一听这话,凯尔心中一沉,立即加快脚步,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晕倒前的某些事。 终于来到悬崖边,吉姆和高斯几人也赶了过来。 悬崖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河水不算湍急。 “我们要怎样才能下去?” 高斯瞪大眼睛:“殿下,您……” 凯尔双眼空洞,面无表情:“安娜……” 达斯利文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凯尔摇摇头,转头看向高斯:“派人顺着河流寻找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 “是!”高斯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 不知为何,就算是凯尔也感觉十分得突然,他似乎开始……喜欢安娜了?这种感觉很微妙,对于一向冷静的凯尔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人,是必须要找的,凯尔用力摇摇头,想摆脱那些多余的想法,但它们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或许,有些人,在你身边时,你会觉得,哦,她在这里。只是觉得很平常;可她一旦离开你的视野,而且在极有可能发生意外的情况下,你或许才会发现,在你心中,竟然对她还有这样的感觉…… 矮人帕格 时间大约过了两个小时。 一名侦察兵回到队伍:“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悬崖,但是再向前,地势逐低下去——河流下游处就是平原了,如果安娜小姐不慎落水,我们可以从平原绕到河岸上来寻找。” 高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高斯摆摆手,让士兵退下,然后看向凯尔:“殿下,您有什么打算?” “先到下游平原看一看吧,也许会有所发现。” “嗯,行。殿下,我这就去安排。” …… 当时的局面很混乱,战马也受了惊,安娜不会骑马,只得任由战马一味地向前狂奔,就如凯尔众人所猜测的一样,安娜和战马都不慎从悬崖上跌落,落入下方的河流之中。 好在河水够深,安娜并没有摔伤。 慌乱之中,安娜抓住岸边的一艘小木船的残骸,然而这船骸在这里风吹雨打不知多少年,再加上一旁水流的侵蚀,木料内部早就破损严重,虽然这艘船还好好地停在这里,可是一旦施加外力,这艘船就会立刻断裂。 安娜刚抓住船头就要往岸上爬,只听得“咔嚓”一声,船头的一根木头就这样被安娜掰了下来;没了支撑,安娜抓着木头瞬间被水流冲向下游。 在过度的惊慌、在水中剧烈的挣扎以及河水的冲击下,很快,安娜就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 “我不会在做梦吧?”安娜动了动身体,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安娜咬紧牙忍着剧痛坐了起来,然后如释重负般地靠在床头上,大呼一口气。 安娜扫视一遍这个房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非……我死了?” 房间的木门关着,但看样子并没有上锁,似乎是房子的主人为了让她好好休息。 安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呃……嗯?衣服怎么都换了?!之前穿的衣服都哪去了?! 不管怎么样,虽然衣服大了一些,但却很舒适。 门外传来说话声。 “回来了?” “嗯。她怎么样了?” “还好,一直睡着。” 从语气上来看,这两个人似乎没有恶意,想到这里,安娜安心许多;但对于身上这些衣服的事情,她必须要问明白! 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矮人走了进来。 这个矮人橘黄色的胡子长到了胸口,或许是为了美观,他给他的胡子扎了一些辫子。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对方似乎是个铁匠——至少很大概率是个铁匠,因为矮人们精通锻造。 安娜下意识地蜷缩着后退到床角,拉起被子挡住身体:“你、你是谁?!还有,我原先的衣服都哪去了?!” 矮人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不要怕,我们是好人!”矮人顿了顿,拍了拍后脑勺,“啊,你被河水冲到岸边,我们打猎时发现了你。你原先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就给你换下来了。” “什、什么?!你给我换衣服?!”简直不可思议! 矮人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呃……那个,这个你放心,我对人类女性不感兴趣。” 事情都发生了,说再多的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安娜翻了个白眼:“那好,我问你,那个人是谁?” “嗯?哪个?” “别给我装傻,刚才回来的那个人!” 一个帅气的脸庞探进房间:“你是说我吗?” “人类?!”安娜看了看房间外的那人,又低头看了看面前这个矮人,“你们……” 那人走进房间:“谁说人类和矮人不能在一起生活的?”那人来到矮人身边,把一只手搭在矮人的肩膀上,“这是我的搭档,帕格,”只见帕格憨憨地一笑,向安娜挥了挥手,男子又说,“这是我的房间,怎么样,舒服吗?” 自己竟然会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这样的情况安娜从来都没想到过! 安娜挣扎着走下床,脚踝一痛,身体向前栽去。帕格立刻上前去扶:“你身体还没好!不能这么剧烈活动!” “我才不要待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男子哈哈大笑:“骗你的!”男子指了指帕格,“这房子是他的,我住在别的地方。” 安娜又折腾了几下,实在疼痛难忍,只好又坐回床上:“这里是哪儿?!” “这里已经靠近河流的尽头了,周围都是森林,不信你看!”说着,帕格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果然都是树木。 “你骗人!” “我、我没有!” “我从悬崖上跌落,怎么可能来到森林?!那里可全是草原!” “哎呀!那是河的上游,距离这里很远啦!河的下游是平原,顺着河流再向前走一段路,就是这里了,不过你这身板在河里漂那么长时间还能活下来,也算是不容易了!”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再问你,你一个矮人为什么会在人类的王国内生活?” “谁又没说矮人不能来人类领土,只是所有人习惯上都喜欢在各自种族的领土内生活而已。我只不过是厌倦了在矮人高山王国那巨大的山洞里整天挖矿、打铁的日子,才离开那里的。” 安娜指了指那名男子:“那他呢?” “他?他是我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朋友!我刚来到人类领土时,遇见了一头大熊,就是他在关键时刻出现,把我救了下来!” 安娜不停地问东问西,但二人并未厌烦,依旧微笑着一一解答。 安娜把食指贴到嘴唇上,若有所思:“这么说……你是猎人?” 男子笑着挠挠头:“算是吧,半斤八两,不过我父亲的确很厉害!” 帕格指了指客厅:“饭已经好了,如果你下不了床,我给你拿过来。” “嗯,谢谢。” …… 队伍沿着悬崖边一直向河流的下游前进着,侦察兵已经返回了一次又一次,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报告将军,前方可以看见一片森林,目测还有一小时左右的路程!” 这一路走来,侦察兵带回的消息无非就是“没有其他发现”,虽然这次的消息是发现了一片森林,但也足以让高斯产生一丝动力:“其他的呢?” “没有其他发现。” 高斯皱了皱眉:“你不用探路了,回队休息吧。” “是!” “殿下,”高斯看向凯尔,“我们也许能在森林的附近找到安娜小姐?” 凯尔没有回答,只是目视远方。 “安娜,你一定不要有事!” 重遇安娜 夜晚,凯尔一行人在野外扎营;安娜留在帕格家中过夜。 …… 吃过早餐,帕格领着安娜走出房子。 帕格指了指房屋前的栅栏:“看!” 栅栏围成方形,面对房屋这一侧的栅栏正中央是一道木门,栅栏中是一片菜地。 “你为什么要把菜园围起来啊?” 帕格指了指四周的森林:“有的时候,森林里的一些小动物会来这里偷吃蔬菜,虽说即便有这些栅栏也阻挡不了它们,但至少能安心一些。” “那……”安娜看了看房屋四周的环境,“你离开矮人王国,来到这里之后,你靠什么生活?” “还记得昨天那个小猎人吧?” “嗯。” “他把猎到的野兽拿到附近的镇子里卖,我和他分成,作为回报,我会免费为他打造或维修工具。” “这么说来,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咯?” 帕格抓了抓他的大胡子,“嘿嘿”地笑了几声:“那当然!哦对!你怕是还没喝过矮人族的啤酒吧?”说着,帕格颠颠地跑起来,就要去一旁的仓库里取啤酒,却被安娜急忙拦住:“不用麻烦了,我不喝酒。” 只见帕格一脸惊讶地看着安娜:“怎么?人类女性不喝酒吗?!” 安娜听帕格这么问,一时摸不着头脑:“啊?什么?” “哇!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矮人无论男女,都喝酒的!我还真没想到女性人类不会喝酒!” “这个……”安娜尴尬地笑笑,“也不是说所有女性人类都不喝酒,至少我不喝。” 帕格低头抓了抓胡子,喃喃自语:“那可够怪的!” “话说回来,昨天那个猎人是谁啊?” “哦?他啊!他没有名字,他说别人都叫他‘小猎人’,据我所知,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父亲离开前,把小猎人交给了他的一位朋友抚养,这位朋友也是猎人;再后来,就是他十多岁时候的事,抚养他的这个猎人在一次狩猎中不幸被野兽围攻,最后就这么死了!”说完,帕格还叹了口气:“唉!真够惨的!” …… “殿下,再往前就是森林了……” 未等高斯说完,凯尔看向高斯:“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安娜小姐真的顺着水流来到这片地区,既然我们这一路上没有遇见她,那么她一定进入了森林,可是虽然正值冬季,但仍有一些野兽没有冬眠,殿……” 凯尔突然紧皱眉头,大吼一声:“够了!这些事不用你来提醒我!”凯尔指着地面,提高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记住,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绝不会放弃!” 见凯尔生气,高斯声音软了下来:“但是殿下,您难道没有发现吗?您大部分精力都在安娜小姐身上,这在以后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闭嘴!”凯尔大喊一声,拔出剑,将剑刃架在了高斯的肩膀上,达斯利文见状立刻上前挡在高斯面前看着凯尔摇了摇头。 凯尔浑身颤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失态,凯尔嘴唇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手一松,十字剑掉在地上。 “抱歉……” 高斯捡起十字剑双手捧着递到凯尔面前:“殿下。” 凯尔接过十字剑,把剑插回剑鞘,拍了拍高斯的肩膀,转身向森林继续走去。 “走吧。”达斯利文怼了一下高斯的胳膊。 …… 不久之后,帕格慌忙跑进房子,推开房门,安娜立刻从床上坐起,看着一脸慌张的帕格:“怎么了?” 帕格喘着粗气,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着,待呼吸平稳一些后,帕格才放下双手:“有一大群人朝这里来了!” “一大群人?”安娜的第一反应是凯尔他们找到了这里,但还未等她说出口,帕格就把安娜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外套拿到安娜面前,抓起安娜的手就拉着她往外跑:“怕是偷猎者!快走!” “去哪?!” “找小猎人!” 安娜套上外衣,跟着帕格慌乱地跑出房子:“我们为什么要怕偷猎者?” “这附近有一帮山贼,除了打家劫舍,偶尔还会进林子里猎杀动物!” “那我们找小猎人有什么用?”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点跑吧!” 小猎人打开房门,看见慌张的帕格和气喘吁吁的安娜一脸茫然:“怎么了?!” 帕格拉着安娜进了屋,小猎人关好房门,三人围着小屋正中央的木桌坐下。 “到底怎么了?” “还是那帮山贼!” 小猎人听了大笑起来:“不就是那帮山贼吗!我以为发生什么了呢!” “你不说有那些那些什么陷阱机关吗?我们得赶走他们!” 小猎人摆摆手:“随他们来吧,虽说森林里有一些动物不会冬眠,但它们也不会轻易让偷猎者抓住的!” 见帕格面露难色,小猎人又说:“再说了,林子里还有那些专门为偷猎者们设计的陷阱,没事的。” 安娜在一旁问道:“偷猎者?打猎行为不是自由的吗?何来‘偷猎者’之说?” “自然需要维持一定的平衡,猎人懂得适可而止,偷猎者不会。” …… 凯尔一行人很容易地便找到了帕格那座位于森林边缘地带的小木屋。 “殿下,这里有人居住。” 凯尔几人推门走入房间,简单地四处看了看。 凯尔指了指餐桌上的水杯:“水还冒着热气,人一定没走远,房屋附近有些许积雪,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离开的脚印。” “殿下,如果这里也没有安娜小姐的下落,那我们……” “会找到她的。” 达斯利文走到凯尔身边:“凯尔,不是我说,你现在真的无心面对其他事情。” 吉姆几人也凑了过来:“凯尔,说真的,安娜她虽然的确很好看,但你也别忘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啊!我们可是要去皇城推翻奸臣统治的!” 一名士兵跑进屋中:“报!在房屋后发现一串脚印,是两个人的!” “嗯?”高斯摸了摸下巴,“朝哪里去的?” “这两人似乎进入了森林!” 凯尔想也没想,示意士兵带路:“走!” …… 终于,一行人顺着脚印找到了森林中小猎人的住处。 而另一边,帕格和小猎人手握武器站在房门前,安娜被二人挡在屋内。 “凯尔?!” 听安娜的叫声,帕格和小猎人愣了愣——他们认识?! 阿娜推开帕格和小猎人,跑向凯尔,凯尔张开双臂,一把将安娜楼入怀中。 寻父之路 “你们认识?!” 当下,安娜就把凯尔几人的身份,以及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并遇见这二人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凯尔一方都松了一口气,但帕格和小猎人却一脸震惊——的确,凯尔这么一个拥有“王子”的身份的人站在你的面前,换成谁谁都会惊呆。 见帕格和小猎人一脸震惊,高斯有些飘飘然:“但皇城内部奸臣当道,我们此次前行,目的就在于铲除皇城内部的所有黑暗势力!” “啊……”小猎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 安娜看向帕格和小猎人:“和我们走吧!” 帕格指着自己:“我们?!” “嗯!小猎人,帕格和我说过你的往事了!你我都是一样,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见过亲生父亲,我与他们同行,也是为了完成我的这个夙愿,”安娜向小猎人伸出手,“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和我们走吧!” 小猎人看着安娜,眼睛里光芒闪烁。 安娜轻轻上下晃了晃手:“来吧。” 帕格双手环绕抱在胸前:“那我可不能和你们走!” “为什么?” “我又不会什么功夫,跟着你们只是个拖累,再说,我也不想参与这样那样的事,太乱了!我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我的日子。” 凯尔点了点头:“我们不会强求。” 小猎人看向凯尔,一脸激动:“这么说,你同意我加入了?!” “前方道路坎坷,人多未必是一件坏事。”凯尔话锋一转,“还有,以后在外面不要轻易透露我们的身份。” …… “卡斯特大人,凯尔一行人中有疑似精灵的存在!” “什么?!精灵?!” “我们当时已经抓住了高斯以及他的部下,但突然出现四个人,他们召唤野兽和地下的植物袭击了我们,我们伤亡惨重!” “没有精灵法术可以控制野兽!” “但,大人,从眼神来看,那些灰狼并没有被驯化!” 卡斯特捏着下巴,低下头思索着:“没有被驯化?!还可以控制野兽?!只有生命之树具有如此神力!” “可、那可是人啊!” “我会与国王商议,征求解决方法的。” …… “出发吧!” 小猎人转身面向帕格:“后会有期!关于机关的设置以及布局都在我的卧室内那个书架的上面,我走了之后,一定要保护好森林中的生物!” “我会的!” …… “陛下,精灵再一次袭击了我们的军队!” “嗯……”兰斯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 “我们该动用全国之力来打压精灵了!下令吧,在任何城镇,一只精灵的头颅可换取一万金币!” 兰斯特张了张嘴,面无表情。 “我们的国库很充足!” 兰斯特无力地抬头看向卡斯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闭上嘴,把头耷拉到肩上。 “那就这样决定了!” 这时,一个人走进圣殿。 卡斯特看向对方:“有事吗?” 黑雾般的斗篷盖住了他一身的黑甲,一张黑色的铁面具焊接在脸上,似乎暗示着他面具下那狰狞的面孔。 “你也应该听到了,那么就带人在整个路曼德尼王国境内搜捕精灵吧!” 那人弯腰鞠了一躬,缓缓退出圣殿。 …… 米斯兰亚城东的群山之后,一支铁骑正飞快地向东疾行而去。 冰冷的铁蹄碾碎了花草,惊跑了闲步的羊群;锋利的剑刃斩断了密密麻麻的荆棘、溅出一切拦路生灵的血液。 …… 太阳高高地挂在高空,耀眼的阳光在冬日下显得些许寒冷。 一阵风吹过,吹掉了达斯利文戴在头上的兜帽。 高斯大吃一惊:“精灵?!”随即,他又看向一旁同样戴着兜帽的伊文。 在高斯炯炯有神的双眼的注视之下,伊文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凯尔举起双臂,向下摆手,示意高斯等人放下戒备:“这些是我的朋友。这位是永恒之森的精灵王子。” “殿下,您,我们自然信得过,但是,这可是精灵啊!我们不可放松戒备!”高斯紧盯着达斯利文。 达斯利文毫不在意地看了高斯一眼,并没有做出任回应。 “既然你信得过我,你们就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们!我们不能因为历史恩怨而对其他种族保持成见。” 高斯犹豫着看了看达斯利文和伊文,还是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想要回到米斯兰亚,路上还有很多阻挠,我们一定要团结!” …… 一支铁骑出现在凯尔一行人不远处的山坡上。 一名全身铁甲的士兵指着不远处的凯尔一行人:“他们就在前面!” 为首的那人点了点头,骑兵们心领神会,挥动缰绳加速向前追去。 身旁的山坡上传来战马的嘶鸣,这叫声嘶哑无比。 高斯大喊着拔剑面向对方的铁骑:“全体警戒!” 骑兵们将众人围住,留出一处缺口,为首那人来到缺口处,看着惊慌失措的士兵们。 高斯看着面前这人大惊失色:“是你?!” 凯尔右手已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反击:“你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说话,而他旁边的一名士兵嘴中却发出了一种极为扭曲的声音:“他们习惯称我为‘假面人’,当然,你也可以用这名字来称呼我。我们奉卡斯特大人之命来带你们回去。” 声音很奇怪,但凯尔从中却听出了一丝熟悉:“你在利用他人来说话?!你为什么不自己说?” “请你明确一点,我们是敌人,这与你无关!” 看着“假面人”的身材及服装,凯尔竟然愈加确认心中那种熟悉之感,凯尔抬手制止要发起攻击的高斯:“威尔?”凯尔试探着问道。 “威尔?我只是执行者。也好,在你们离开前,把心中的疑问都说出来。” “执行者”?!凯尔可从来没听过皇城中竟有这样的职位。假面人的确与自己的亲生哥哥——威尔有几分相似,但从他身上,凯尔看见的是熟悉,却不是亲切之感…… 凯尔歪头,靠近高斯:“你在米斯兰亚时有威尔的消息吗?” 高斯微微摇摇头,轻声道:“并没有。” 以往,父王偏向威尔,两兄弟之间的感情自然不会很好,但与家人分别多年,凯尔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快步走向假面人:“你一定是威尔,对不对?!我是凯尔啊!” 两旁士兵拔出佩剑,交叉着挡在凯尔面前,另一名士兵举剑就要向凯尔砍来,假面人举起右掌制止。 假面人看着凯尔沉默数秒,轻挥缰绳,驾着马转身离开,那扭曲的、让人极为不适的声音再次从他身旁的士兵口中传出:“士兵杀掉,其余人带回米斯兰亚!” “假面人” 几人想要反抗,但这些身着黑甲的士兵力气大得惊人,众人只得任其摆布。 高斯的士兵们在一声声惨叫中倒下。鲜血染红了积雪。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大地,冰冷的尸体。 “不!” 高斯挣脱敌人,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五官几乎扭曲在了一起,悲愤的泪水涌出眼眶,不断冲刷着他的脸颊。 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不会怜悯敌人,但却可以使其痛不欲生。” “呵啊!”高斯长声怒吼,捡起地上都剑,反手握住,直接刺入他身后一匹战马的脖子之中,血液喷涌而出,溅红了高斯的全身。 在极度愤怒之下,人的力量会到达一个很强的程度,几名黑甲士兵上前阻拦,却被高斯一脚踢飞。 凯尔几人见势,也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奋力反击。 高斯伸手抓住一名士兵的脚踝,把他从马背上狠狠地摔在地面,未等对方挣扎起身,高斯双手握剑从其头盔眼部的缝隙中直直地扎了下去,头骨碎裂的声音清脆无比,那人抽搐了一下,不再动弹。 寒风继续吹刮着。 伊文身边的敌人被击退,伊文稳住身体,举起双手,咒语刚刚开始,一股突如其来的神秘力量将她的双手向下压去。 伊文慌张地扫视四周,只见“假面人”已经返回,他的一只手正对着伊文! “达斯利……”那股神秘的力量立即堵住了伊文的嘴,仿佛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透明人。 看着伊文的身体从地面凭空浮起,众人大惊,很快,达斯利文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假面人”。 一定是他干的! 达斯利文搭弓上箭,向“假面人”的面部用力射去。 而这高速飞行的箭矢却在“假面人”的面前瞬间停住!随即,箭矢缓缓调转方向,指向达斯利文。 “啊!” 达斯利文的反应够快,箭矢只擦伤了他的左臂。 “假面人”举在空中的手向后做出拉扯的动作,半空中的伊文快速向他飞去。 他身旁的士兵用那种扭曲的声音喊道:“适可而止吧!” “假面人”骑在战马背上,一手握剑,另一只手从后方捏住伊文的脖颈,把她高高举起。 “放下武器!我会放了她!”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手中的武器“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未等“假面人”下令,黑甲士兵们便上前控制住凯尔众人。 “假面人”把伊文举到面前,另一只手举起利剑顶在她的后腰。 “呃……啊——” “假面人”转动着手腕把剑缓缓地刺入伊文的身体,伊文的兜帽已经被风吹掉,此时,她脸上的极度痛苦深深地烙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经过这漫长的短短几秒,血红的剑刃终于从伊文的腹部刺出。 “伊文!”达斯利文痛不欲生,作为精灵王国的领袖之子,却只能看着族人被折磨而无计可施! “假面人”抓着伊文后颈的手不断握紧,伊文的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手指上,想要挣脱。 寒风顺着伤口钻进伊文的身体,刺痛着她的全身。 伊文有气无力地扭动身子挣扎着。 鲜红的血液一点点地向地面坠落,就像受诅咒者的哭泣,一滴滴血泪冲向地面。 “假面人”又缓缓地横过剑刃,是的,十分缓慢。 伊文上半身与下半身之间,此时只有左侧的部分皮肉连接,挂在半空中的内脏摇摇欲坠。 伊文早已没了呼吸,但“假面人”的折磨却仍在继续。 达斯利文泪流满面,疯狂地吼叫。 安娜闭上双眼,把头转向别处。 凯尔握紧双拳,怒视着“假面人”。 一旁手脚被捆住的,企图反抗的高斯已经被黑甲士兵们打得不省人事,昏倒在了地上。 吉姆三人第一次目睹如此残忍的行径,想吐,想骂,想打,但无奈手脚被绑,否则,就算搭上性命,三人也一定会反抗! 终于,“假面人”把剑从伊文的体内拔出,压住她的脖颈用力划了下去,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伊文早已冰冷的尸体被“假面人”重重地扔在地上。 “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假面人”身旁的一名士兵说道:“还是一名精灵!卡斯特大人一定会重赏您的!” “啊!”听见“卡斯特”的名字,一向冷静的凯尔突然大吼一声,“卡斯特,你不得好死!” 确认几人无力反抗,“假面人”驾着马先行离开,黑甲士兵们带上被捆绑的凯尔等人紧随其后。 …… 米斯兰亚,圣殿。 一名侍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进圣殿,见卡斯特没有阻拦,才鼓起勇气走向卡斯特。这是卡斯特以国王的名义所颁发的新法令:国王午休期间,任何人不许打扰。 卡斯特微微皱了皱眉,略有不满:“有事吗?” “报、报告大人,凯尔殿下已经被抓住了!” 卡斯特大喜过望,猛地拍了一下手掌,这可把侍从吓了一激灵。 “他们人在哪?” “监狱。” “带我去!现在!”刚刚离开几步,卡斯特一拍脑门,又返回兰斯特身边,“哦对!国王陛下,反叛者已经被抓住了,您身体不好,行动不便,那请允许我替您前去验证!”未等兰斯特作出任何无意义的回应,卡斯特便让侍从带路,快步走向监狱的牢房。他可巴不得快些抓住凯尔,以免这个二王子又捅出什么篓子。卡斯特心里是这样想的。 …… 米斯兰亚监狱,第三层,重犯牢房。 建于高山之内的米斯兰亚监狱以它所在的城市为名,这座监狱起初只是一座废弃的要塞,后来人们在这里建造城市,这座要塞内早已腐败不堪,人们便将其改造成了现在的这座整个路曼德尼王国内最坚不可摧的监狱。 关押在监狱的第一层知识普通的犯人,比如小偷啊、杀人犯啊之类;第二层关押的是犯罪的军人,包括外来国家的罪犯;而凯尔等人所在的第三层里,都是在卡斯特的统治下企图谋反的人。哦对,值得一提的是,米斯兰亚监狱内的罪犯们的生活环境是整个王国境内的监狱中最好的。 “凯尔殿下?” 第三层监狱中,关押着凯尔的牢房所在的这条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问道。 由于昏暗的光线,凯尔并不能看清是谁在说话,但他很清楚,这人绝不是他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你是?” “真的是您?!在下金易!” 被捕入狱 听那人的名字,凯尔大吃一惊:“金易?!” “怎么,您还不知道米斯兰亚内的事情吗?” “也许知道,也或许不知,说说吧,怎么了?” 金易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兽人与卡斯特的里应外合之下,进攻了米斯兰亚,因我调动城内守军,卡斯特以此为借口,强加‘谋反罪’于我……唉。” 金易不再说话,一个“唉”便足以讲述他在那之后的经历。 被关押在拐角处牢房的高斯问道:“可是您的妻子艾薇拉小姐的父母可是王国的元老啊!他们为何不出手干涉?!” 听到爱妻的名字,走廊尽头传来铁栅栏被重击的声音:“哼,卡斯特那个小人!只要是他那所谓的‘以国王的名义’,在路曼德尼王国,哪里还有他办不到的事?!” 只听高斯倒吸一口凉气:“啊!难不成……” “这倒是不至于,至少他们是王国元老,即便卡斯特权势熏天,但也不会轻易对元老们下手。” “那……”未等凯尔开口发问,高斯又抢先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出面干涉?!” 只听得金易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似乎用手拍了一下铁栅栏:“我说过了,‘以国王的名义’。” “我父王他,”凯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到底怎么了?!卡斯特如此胡作非为,父王竟然不会对其制裁?!” 金易听出了凯尔话语中的忧虑:“殿下,这你大可放心。国王陛下并无生命危险。只是……” 凯尔用力拍了一下铁栅栏,声音高得几乎要喊叫:“只是什么?!” 摇曳的烛火所散发的温暖在这寒冷的山洞监狱中显得如此不值一提。打在墙壁上的淡黄的烛光,淡到几乎与监狱墙壁的灰白融为一体,如死者的脸,苍白而无力。 “只是,卡斯特用巫术控制了国王的身体,使其几乎无法行动。” 听见自己的父亲并无生命危险,甚至连那么一丁点的危险都算不上,凯尔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块,经历了这些事,现在,凯尔最想查清楚的,是“假面人”,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那个受父王溺爱的威尔? 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大丰收呐!” “卡斯特!”凯尔在心中暗骂。 “我来看看我亲爱的执行者为我带来了什么礼物!” 监狱是建在山洞四周的岩壁上的,所以监狱的每一层都是环形。当然,山洞中央的巨大空间也被围墙包在了监狱范围之内。 卡斯特在一名侍从、两名卫兵的跟随下来到监狱第三层。 “金易将军,好久不见。”经过金易所在的牢房前时,卡斯特还不忘对其点头示意。 金易大骂一句:“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 卡斯特没有理会,只是笑了笑:“艾薇拉小姐一切安好。” 金易闻言立刻冲到卡斯特面前,双手紧握铁栅栏,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等着卡斯特那张一副毫不在乎的脸孔:“如果你要是对她做了什么,我发誓,一旦我离开监狱,定会让你好看!” “呵!呵呵呵呵!”卡斯特奸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这几个人类是谁?” 一名卫兵立刻答道:“这四位都是凯尔殿下的朋友。并无威胁。” “四位”,很显然,除了吉姆三人,“小猎人”也被算在内了。 “呦呵!”卡斯特惊喜地大叫一声,“精灵!” “这是……”未等卫兵说完,卡斯特满脸兴奋地指着达斯利文:“杀了!杀了!只要是精灵,格杀勿论!” “大人,”卫兵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这是精灵国王之子,这样草率地将其处决,怕是不好吧?” 听卫兵这么说,卡斯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王子?!大收获啊!既然是王子,那绝对不能杀!我们需要他来与那群精灵谈判!” 卡斯特刚要离开,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刻来到达斯利文所在的牢房的前,站在那里打量了达斯利文数秒,指了指铁锁,示意卫兵把牢门打开。 “大人?” “打开!” 卫兵打开牢门,另一名卫兵与其走进牢房控制住达斯利文。 囚犯们都带着那种偏重的手铐,想要反抗绝没那么容易。 卡斯特走到达斯利文面前,蹲下,打量着达斯利文的面孔,又抓住他的手向下翻转,露出他的手腕。 达斯利文腕部在迷阵城堡中被那巫师留下的标记展现在卡斯特面前:“哼,竟然是这样!” 两名卫兵跟随卡斯特走出牢房,将门锁好。 “这个精灵要好好对待,他对我们以后有大用!” 这时,卡斯特看见另一侧的安娜。 “为什么还有女人?” “大人,这些人中只有她的身份尚未查证。” “有意思!”卡斯特命令卫兵打开牢门,走入牢房,安娜慌忙退到角落,恨不得立刻从他眼前消失!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什么。 安娜以无路可退,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着惊恐地看着卡斯特。 卡斯特伸出右手,托起安娜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一副好看的皮囊!” “放开我!” 凯尔的牢房与安娜所在的牢房并不在同一方向的走廊内,虽然看不见卡斯特对安娜做了什么,但是听见阿娜的喊声,但也足够让凯尔怒火中烧。 凯尔双手抓住铁栅栏,疯狂的摇晃着:“卡斯特!你个混蛋,放开她!” 卡斯特没有理会凯尔的叫骂,他端起安娜的双手:“这手铐是不是太沉了?” 安娜把头别过去,不去看他。 “把手铐解下来,把她的双脚拴在床腿上,以免出什么乱子。” 突然,卡斯特注意到了安娜的项链,便要伸手去拿,沉重的手铐让她抬不起手,安娜只好扭动身体,让卡斯特没那么容易拿到项链。 卡斯特看见项链挂坠上的图案后,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十分惊讶,但也只是那一瞬间。 卡斯特松开了项链:“你是他什么人?” “谁?”安娜没好气地问。 “送给你项链的人。” “这与你无关!” 卡斯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为难安娜,转身直接来到凯尔的牢房前:“怎么?这么在意那个女孩?” “如果你们敢对她做什么,等我出去以后,我会立刻判你死刑!” “哈哈哈哈!殿下,刚刚金易将军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这样吧,我现在把她送进刑讯室,怎么样?” “你敢!” “以国王的名义,我必须如此!” 刑讯室 只听另一侧传来安娜的叫喊:“放开我!别碰我!” “不!”凯尔大喊,怒视卡斯特,“你最好不要让她受太多伤害!” 卡斯特奸笑着转身原路返回,向监狱第三层的刑讯室走去。 米斯兰亚监狱与其他监狱相比,最大区别就是环境好。这里的卫生简直无可挑剔,即便是刑讯室这种经常溅红的地方,也几乎保持着时刻整洁。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卡斯特把安娜这么一个柔弱女孩带进刑讯室,天知道他会做什么! 不过这一晚风平浪静,刑讯室内并没有传出包括说话或是惨叫在内的任何声音。 山洞内的天然寒冷刺痛着每一个人,这一点也算是在米斯兰亚监狱的一大煎熬,你必须足够抗寒,否则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至少刑讯室里会暖和一些,因为有烧铁制刑具的火炉。 刑讯室内,安娜的四肢被绑在一把普通的木椅上,木椅被放在刑讯室的角落,角落处烛台上燃着的蜡烛可以给安娜娇弱的身躯提供一丝温暖。 卡斯特坐在刑讯室的办公木桌后,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陪着你吗?” “‘陪’?!谁需要你陪?!” “呵呵!”卡斯特指了指刑讯室紧闭的铁门,“外面那两个卫兵你看见了吧?” 安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应该知道王国的法律,嗯……至少应该知道我颁发的法令。” “什么?”安娜依旧没有看向卡斯特。 “任何罪犯都被视为剥夺任何权利。所以,你懂的。” “懂什么?你这简直就是暴政!” 卡斯特没有在意安娜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这也就意味着,卫兵们可以对罪犯做任何事,只要不出人命的话,当然,就算是误杀,我也可以轻松摆平。” 安娜瞥了一眼卡斯特:“所以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不在这里,你觉得门外那两个卫兵会放过你吗?” “放……什么?” “以你的长相,他们心里早已十分饥渴了。” 安娜大骂:“恶心!变态!” “所以这是我留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怎么不把我留在牢房里?杂种!” 卡斯特笑笑,并没有生气:“这里会暖和一些。” 安娜显然没有料到卡斯特会这样回答,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卡斯特放下二郎腿,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把腿换了一个方向翘了上去:“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安娜看着卡斯特,眼中也略有疑惑。 “如果你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无法像你父亲交代啊!” 安娜瞳孔放大,震惊无比,完全忽略了二人此时的身份:“你认识我父亲?!他在哪里?!” “这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知道的话,会很伤心的,至少目前来看。” 安娜奋力摇晃着身体,破口大骂:“你把他怎么了?!你个杂种!” “他很安全。” …… 次日天明。 两名卫兵把睡眼惺忪的凯尔带出牢房,直接带去监狱第二层的刑讯室内。 刑讯室内,一名犯人被绑在铁质的十字架上,浑身是血,神志不清。 凯尔瞥了一眼那名犯人,转头怒视坐在一旁的卡斯特:“卡斯特!安娜在哪?!” 卡斯特转了转眼珠,向上看了几眼:“在楼上。很安全。” 两名卫兵控制着凯尔的双肩,迫使他面向卡斯特。 凯尔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卡斯特:“你想耍什么花招?” 卡斯特挥挥手,两名士兵放开凯尔,退到一旁:“离那么远干什么?!还不快给殿下的手铐打开!” 看着卫兵低头打开自己的手铐,凯尔轻蔑地笑了一声:“别这么假惺惺的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 “坐吧。”卡斯特用下巴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把普通木椅,“站着怪累的。” 凯尔依旧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卡斯特的双眼:“有事直说,说完把我送回牢房,谢谢。” “咳咳,”卡斯特略带尴尬地看了看站在门口处的两名卫兵,“你们先出去。” 凯尔轻轻挑起眉毛:“人也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想王子殿下您已经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了……” “不错!你迟早会因此付出代价!” “呵呵呵!如此严密的统治之下,你如何找到推翻我的办法?” “不如说一说,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吧。至少曾经,你是一个绝对效忠的臣子,与金易将军并为国王的左膀右臂。” “这倒是一点不错,可是,殿下,您难道看不见吗?黑暗正在蠢蠢欲动,黑暗已经潜伏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上古之战,魔君败退,但这一次,我们绝对无法取胜,我们的时代终将为我们的贪婪而终结!”卡斯特顿了顿,清了一下嗓子,“所以,只有归属黑暗,才是唯一的保命之计!” “这不是我们最高谋士的作风,”凯尔恶狠狠地瞪着卡斯特,“他绝不会自甘堕落!你到底是谁?!” 卡斯特立刻抬起右掌,仿佛一面透明的墙壁挡在凯尔面前,把要来抓卡斯特衣领的凯尔挡在他的面前,随后,卡斯特右手向前一推,凯尔身体直接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木椅上。 卡斯特从座位上站起,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无形的黑暗从他脚下,以他所在处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蔓延,很快,整个刑讯室就被这无底的黑暗包围。 烛火摇曳,但却没有任何光亮,整个房间,只有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卡斯特的声音在这暗影中变得无比悠远:“凯尔殿下!睁开你的双眼,仔细地看看这片大陆、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不会按照你的意愿发展,永远不要认为某些事是理所应当的!世界,就是这么变化无常!路曼德尼王国的最高谋士,也会为黑暗效忠!” 此时此刻,卡斯特体内深藏的能量终于完全展现出来,凯尔心中满是惊愕:“你不是卡斯特!你究竟是谁!” “我?哈哈哈哈!小子,我只是魔君的一丝黑气,看看吧,仅仅是魔君的一丝气息,也足以掌控人类最大的王国!光芒终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逝去!” 神秘囚犯 当天,凯尔并未从刑讯室内回到牢房,达斯利文一行人愈加不安。 卡斯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安娜和凯尔接连被带去刑讯室,既然听不见任何叫喊,那么足以说明卡斯特并未对他们动刑;既然这样,为什么卡斯特不把二人送回牢房?留他们在刑讯室内做什么? 当夜,所有人无心睡眠。 走廊左侧拐角处的牢房内突然传出一阵哈欠声,几人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另一侧的金易缓缓说道:“他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关进来,整天迷离迷糊,几乎每天都在睡觉。” 罗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既然能被关在第三层,也是个重要的人物吧?” 金易摊开手:“谁知道呢,我被关在这里时,他就已经在了,整天疯疯癫癫,也不与我说话。” 再看这人,之前一直在睡觉,凯尔一行人都未注意,此时,看着刚刚睡醒的这人,摇摇晃晃地来到贴门前,看似轻轻地一拍,可铁门却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在环形走廊中久久回荡。 众人心中一惊——这人的功力绝不一般! 卫兵闻声而来:“又是你?你又怎么了?!” 那人仰起头,轻蔑地看着卫兵:“拿酒来!” 卫兵见状来了脾气:“诶我说你这人,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这可是米斯兰亚监狱!整个王国最严密的监狱!你把这里当旅店了?!” 那人后退几步,稳住身形,脸色阴沉下来,卫兵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这人,虽然对方是囚犯,但卫兵的双腿已经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 “我说,给我拿些酒来,你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数秒过后,卫兵才回过神,弯着腰连忙鞠躬,同时一边快步离开,片刻之后,两名卫兵把一个装满酒的木桶抬进了牢房,两名卫兵放稳酒桶,立刻从牢房中跑着出来,慌忙把门锁好。 那人一手捏住酒桶底部,另一手按住酒桶顶端,一下子十分轻松地把酒桶抬到床边,那人一屁股坐在床上,打开木桶的盖子,拿起一旁的破碗舀起酒喝了起来。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卫兵居然会对这么一个囚犯唯命是从?!简直闻所未闻!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时,两名卫兵在一旁谈话。 “唉,这家伙都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卡斯特大人也不说如何处决!” “谁知道呢!一个死囚犯,在这里成天过得像大爷一样!” “你说,卡斯特大人为什么对他不管不问?” 另一名卫兵“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看来是向监狱第二层去了。 卫兵离开后,众人议论纷纷。 吉姆把他那胖胖的脸贴在铁栅栏上:“看样子他真的不简单!” 高斯摸着自己的略腮胡:“既然连卫兵都怕他,那么这个人对卡斯特来说一定具有重要意义!” 罗亚一拍手:“对呀!也许他是我们离开这鬼地方的关键!这监狱实在太冷了!” 金易摇摇头:“他?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你们看他那个状态,整天醉醺醺的,让他听我们说话都是个问题。” …… 监狱第二层刑讯室。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囚犯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地抬起头,惊讶地看了看一旁的凯尔。 见囚犯醒来,卡斯特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来到囚犯身前,如同鉴赏艺术品般打量着浑身是血的囚犯。 “你犯了什么罪?” 囚犯艰难地抬起头,张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卡斯特从十字架左侧的木桌上拿起一根皮鞭,饶有兴趣地摆弄着皮鞭回到囚犯身前。 “凯尔殿下,对于嘴严的囚犯,我们一向都遵循一个方法——用任何方式,只要他能开口说话!”语毕,卡斯特手握皮鞭,狠狠地在囚犯胸口抽了一下,只听“噗”的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 “住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凯尔要从椅子上站起,却被卡斯特用巫术能量压了回去。 “这就涉及到另一条法律——囚犯没有任何权利,我们可以对其做任何事情。” “魔君!从他的身上离开!你这个恶魔!” 卡斯特走向凯尔:“哈哈哈,‘魔君’?!现在我究竟是卡斯特,还是魔君,我也分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意识,就是‘卡斯特’在控制,而魔君,只是赐予了我这样的强大能力!” “这就是你投靠黑暗的原因?!为了强大的能力?!” 卡斯特拍拍手:“不错,但是还有一点,我已经重复很多遍了,魔君将会率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征服整个麦尔德拉,并以莱魔与麦尔德拉为中心,征服整个世界!只有加入它们,我才可以获得永生!魔君不会亏待任何为其效劳的人。” 凯尔痛心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卡斯特,你现在真的很混乱……” …… 监狱第三层牢房。 吉姆拍了拍铁栅栏,冲那人喊道:“喂!那个!” 那人喝光碗中的酒,把破碗放在床上,缓缓抬起头看向吉姆:“小胖子,是你在叫我?” 本来颇有底气的吉姆,当这头发凌乱的酒鬼看向他的时候,却软了下来:“嗯……是、是我!” 那人站起来,扶着铁栅栏向吉姆的方向走了几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能被关在第三层的人物。” 见这人神志清醒,而且竟然还能与吉姆对话,达斯利文等人都来了兴趣,他们都坐在各自牢房内的床上,聆听着二人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我可……” 未等吉姆说完,这人接话:“你可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进来的!”说着,这人看了看达斯利文和高斯,“你们这些人中,真正有本事的恐怕只有他们几个。” 金易终于沉不住气了,在牢里被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听这人说一句正常话,现在他与吉姆交谈,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一些事情问明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因何罪至此?又为何在这狱中有如此特殊的‘地位’?!” 那人笑笑:“怎么进来的?我也忘了,稀里糊涂……” 越狱策划 吉姆显得很“震惊”:“什么就叫‘稀里糊涂’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唬我啊!你要是稀里糊涂地被抓,怎么可能被关到第三层?!”说着,吉姆还指了指其他人,“他们可都说过了,第三层关押的都是要犯!” 那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本来的嘛!我在小酒馆喝酒,然后一群人就冲进来把我抓了起来!再说了,就……” 从楼梯口处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巡逻的卫兵来了。 只见那人立刻闭上嘴,又摆出之前那副烂醉如泥的样子,眼神涣散,四肢无力地靠在墙边。 卫兵简单地扫视了这些牢房,又看了看那人,见他依旧那样迷离迷糊,也不再说什么,渐渐地走远了。 确认卫兵离开后,那人立刻打起精神,众人对这一举动深感疑惑。 他这是在……装疯卖傻?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高斯踢了一脚他牢房的铁栅栏:“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躲避什么?” “卡斯特并没有堕落……” 还未说完,走廊另一侧的金易朝着墙壁用力踹了一脚:“你竟然说他没有堕落?!这可是明摆着的!他都现在已经无法无天!而且,而且竟然还会使用巫术!这在路曼德尼王国历史上可从未出现此类情况!” 那人不紧不慢地拿起破碗舀了一些酒,一饮而尽:“魔君的黑气也就是它身上的恶魔气息,具有意识,并且完全服从魔君本体的意愿。魔君黑气找到了卡斯特,蛊惑了他的神智,使他与魔君达成交易——卡斯特效命于魔君,作为回报,魔君会赐予他永生以及强大的能力,这无非就是黑气进入他的身体,侵蚀他的思想的一个借口。” 周围的空气不知不觉又冷了几分。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下去:“但黑气并不会直接控制卡斯特的意识,而是对其做出影响,就比如,卡斯特把你们那个女孩带走的时候,不是黑气使他这么做,而是黑气在暗中腐化他的思想,使他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个建在山洞内的监狱,真的寒冷无比。 “那为什么他不……” “卡斯特已经无法回头。黑气压制了卡斯特大脑中的本我,即便卡斯特潜意识里抗拒这些做法,但却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卡斯特已经完全成为了黑气的傀儡?” “可以这样理解,只有赶出黑气,卡斯特才能恢复原状。” “那我们要怎么办?” 沉默。 高斯和吉姆三人期待地盯着那人,希望他可以说出什么方案;达斯利文则坐在床上摆弄着他金色的长发,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伊文被“假面人”折磨的场面,他本可以举起弓箭,一箭射穿他那丑陋的黑铁面具,但“假面人”用一种诡异的能力压制了他,他只能被迫站在原地,看着伊文惨死而束手无策;金易用极短的时间回忆了他的妻子,随后,便开始思考那人刚刚所说的话…… 现在,卡斯特绝不会放他们离开,所以,只能越狱! 可是,整座皇城,都是卡斯特的眼线,更不要提这座整个王国防守最严密的米斯兰亚监狱了! 金易最先打破沉默:“那么,我们该如何离开这里?” 那人咳了几声:“事实上,我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这座监狱,卡斯特的眼线遍布整座米斯兰亚,即便我离开监狱,他也可以随时知道我的行踪。” “什么?!你……他……卡斯特为什么允许你如此……还有你这酒,为什么连卫兵都惧怕你?!” “卡斯特需要我加入他们。”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那人不紧不慢地又舀了一碗酒喝下:“卡斯特清楚,如果使用刑讯手段,我绝不会屈服,所以只好把我‘养’在这里,期盼哪一天我同意加入他们。” “即便这样,那也不符合逻辑啊!” 那人一摊手:“如果没有武器,我便没有任何实力,即便赤手空拳,可能也会被这些卫兵制服;所以,即便卡斯特放我离开,我这一身囚服,身无钱财,根本无处生存,更不要去想着拿到一把趁手的兵器。” 一旁沉默不语的皮尔斯突然问道:“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弗斯塔。” 高斯摸着他那络腮胡仔细回想,对“弗斯塔”这个名字却也没有人何记忆:“没听说过,可是既然你这么厉害,应该很有名才对吧?” 这时,一旁的罗亚兴奋起来:“你、你、你是不是‘弗拉斯’?!那个剑术十分高超的武者?!” 吉姆“嘁”了一声:“得了吧,那可是我们小时候听的游侠故事里的角色,怎么可能是现实世界里的人物?!” “不不不,那游侠故事就是一个人的英雄事迹改编的!” 看着罗亚激动的眼神,吉姆不忍心再泼冷水,只好坐回床上不做声。 弗斯塔笑笑:“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越狱’的确是我们当前的首要目标!” 高斯一拍大腿:“那我们就闲话少说,都出出主意!” 达斯利文扎好金发:“米斯兰亚监狱可没那么容易突破吧?” “监狱第一层拥有三十卫兵,第二层有二十卫兵,第三层的卫兵只有五名,”金易站起身走到铁栅栏前,“如果我们可以逃脱,那么第三层的卫兵也很容易解决,但是越往下,我们遇到的阻拦也就越多,这里的卫兵可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再加上我们体力的消耗和受到的伤,想要硬打,是绝不可能逃离这里的。” 高斯点点头:“金易将军的话的确不错,这些卫兵的实力绝不容轻视。” 又是沉默,只有弗斯塔喝酒的声音。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弗斯塔把破碗扔进酒桶,“你们当中也不乏高手,以一敌五总可以做到吧?” 众人看着弗斯塔,显然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既然这样,你们从卫兵手中抢一把剑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高斯几人一脸疑惑地点点头。 “等到了晚上,我会悄悄把你们放出来,然后我们就开始‘硬越狱’了!” “等等,你还没说具体方法呢?” 弗斯塔从酒桶中捡起破碗,又舀了一口酒喝下:“只要你们可以给我抢一把剑来,我就可以带你们出去!” 越狱行动 终于,一言不发的达斯利文抬头看向弗斯塔:“你为什么这样有把握?” 弗斯塔看向达斯利文:“看来精灵依然没有放下对人类的防备,既然如此,你为何又会与他们同行?”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此外,我与那些墨守成规的精灵不一样!我愿意相信人类,但并不代表我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语!” “哦?”弗斯塔双手抱在胸前,“你觉得我在说谎么?” “他们都已经说得很清楚,这座监狱里的卫兵经过特殊训练,我们绝不可能轻易离开,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把握一定会带我们出去?!” “问得好!”弗斯塔点点头,拍了拍手,“事实上,我的确可以做到,如果你们相信我。” 达斯利文还要反驳,被“小猎人”制止:“现在我们同命相连,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应该齐心协力!” 吉姆在一旁应和:“对啊!我们所有人都被关了进来,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如果出了岔子,那么凯尔这一路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如果真的要越狱,”金易跺了跺脚来吸引众人目光,“那么一定要先把凯尔殿下救出!” 皮尔斯插上一嘴:“还有安娜!” 弗斯塔摸着下巴翻着白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可能就会被卫兵困死在刑讯室里。” 就目前来说,即便是金易,都没有把握成功越狱,而且这些人中,只有弗斯塔敢说定他会带领众人逃离米斯兰亚监狱,事情的情况就摆在这里,众人的思想不得不被弗斯塔牵着鼻子走。 高斯有些急躁起来:“那你说怎么办?总之,凯尔殿下一定要救出!” “别那么认真,我只是开个玩笑!但是……” “但是什么?!” “虽然凯尔和那女孩被卡斯特带走后,刑讯室内没有传出什么大的声音,但这并不能说明卡斯特没有对他们动刑,只能说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大刑;受些小刑还是有可能的,如果这样,”说着,弗斯塔又舀了一碗酒喝下,“如果这样,那么我们把他们救出,他们一定会拖延我们的实力和速度,到时候我们可就没那么容易逃离了。” 罗亚突然说道:“而且,卡斯特也不会坐视不管。” 提到卡斯特,众人心中一颤,卡斯特凭借他的巫术能力,的确可以轻松对付很多人。 弗斯塔却毫不在意:“卡斯特的巫术虽然强大,但只能同时控制两到三个人,而我们有这么多人,足够了。” “但是,一定会有许多卫兵挡在卡斯特面前,我们怎么可能到他的身边?!” 弗斯塔不屑地一笑:“我会解决他们。” …… 监狱第二层刑讯室。 卡斯特拿起一把小刀,用刀尖轻划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囚犯胸前的皮肤。 “殿下,路曼德尼王国的酷刑,你都知道哪些?” 凯尔看着卡斯特,心中五味陈杂。 “殿下,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一一展示给您看吧。”说着,卡斯特立起刀刃,轻轻刺入囚犯的右胸的皮肤,沿着圆形轨迹缓缓缓缓地划着,卡斯特那种表情,就好像一位艺术家在雕刻一尊伟大的石像。 “够了!住手吧卡斯特!” “当你认为我很残忍的时候,请记住,我不是卡斯特,我代表魔君。” “你……” …… 监狱第三层牢房。 弗斯塔拍拍手,吸引众人目光:“好了,既然已经商讨过了战术,那么我们在今晚午夜行动!” 终于等到午夜。 米斯兰亚监狱内的卫兵共有四组,轮换值班,以确保卫兵们随时都精神抖擞。其余的士兵则会回到皇城内的军营中。 金易轻声喊道:“我再说一遍,米斯兰亚监狱的卫兵是轮换值班,所以,即便现在是午夜,也不要放松警惕,因为卫兵们不会有一丝倦怠!” “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就开始!”说罢,未等众人回应,弗斯塔单手握住门锁,用力握住一拧,坚实的铁锁竟然就这样被他轻松拧了下来!弗斯塔轻轻推开“吱呀”呻吟的铁门,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其他牢房的铁门,将众人放了出来。 众人互相交换眼色,点点头。 第三层卫兵只有五人。 金易与高斯可以解决两人;吉姆三人可以勉强解决一人;达斯利文与“小猎人”可以解决一人。剩余的一名卫兵,即便再强,也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人。 按照这样的策略,金易与高斯悄无声息地分别来到两名卫兵身后,看准时机快速出手,只听“咔吧”一声,卫兵们便倒在地上。 吉姆三人没有那么专业,直接把一名卫兵扑倒在地,连踢带打。另两名卫兵闻声而来,达斯利文与“小猎人”从一侧门已经被破坏掉的牢房中冲出,把其中一名卫兵按倒在地,未等另一名卫兵帮手,达斯利文早已抢过这卫兵的佩剑插入他的心脏。 此时,金易与高斯也已经赶来,三下五除二,最后一名卫兵也倒了下去。 “不错嘛!身手不错!”弗斯塔连连称赞。他走过来,捡起一把剑,用手掂量掂量,点点头,“可以。走吧!” 当安娜被救出时,一脸震惊:“你们怎么会……” “别问了,此地不宜久留!” 金易、高斯、达斯利文和“小猎人”把剩余的四把剑拿起,并与弗斯塔将五名卫兵的铠甲穿上。金易四人把安娜和吉姆三人围在中间,跟在弗斯塔的身后向第二层走去。 “什么人?!”楼梯口处的两名卫兵发现了众人,瞬间,十多名卫兵便聚集过来,听走廊内的声音,其余的卫兵也正向这边赶来。 弗斯塔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八人不必惊慌。 见到弗斯塔,这些卫兵大吃一惊——弗斯塔可是整座米斯兰亚监狱出名的囚犯——连卡斯特都不会为难的囚犯,想不出名也难啊! “晚上好。”弗斯塔轻笑一声,右手握住剑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达斯利文等人不禁后退一步。 卫兵举起手中的利剑护在胸前。 剑刃出鞘,凌空一斩,强大的捡起喷涌而出,所有卫兵瞬间倒地。 重回皇城 几名卫兵反应较快,一人去刑讯室找卡斯特,另外几人则跑向下一层呼叫救援。 很快,卡斯特率领第一层的三十名卫兵来到众人面前。 烛火摇曳,把偌大的走廊烤得炽热。 “弗斯塔,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吗?”卡斯特问道。 弗斯塔轻笑:“比起你们,我更向往自由。”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多作挽留了。”话音刚落,卡斯特抬起双手,金易与高斯从地面飘起,然后随着卡斯特的动作飞向一旁的墙壁。 “咚”地两声,两人重重地撞在米斯兰亚监狱这厚实的墙壁上。 达斯利文侧蹬墙壁跳起,如水上行走般踩过三名卫兵的头盔,随后灵活躲开向上而来的利剑,纵身向前一跃,双手反握住剑柄向卡斯特刺来。 “诶!”弗斯塔大喊一声。 达斯利文行动太快,此时,达斯利文正处于卫兵群中,弗斯塔若是出剑,就一定会波及达斯利文。 弗斯塔心中不禁大叫:“他行动怎么这么快!” 卡斯特举起双手,将达斯利文控制在半空中,达斯利文身体的运动虽然静止,但四肢仍可以活动,达斯利文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剑扔向卡斯特。 卡斯特显然没有料到达斯利文会有如此举动,躲闪不及,左肩被剑刃砍上,摆脱了卡斯特巫术的控制,达斯利文“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但却被后方的卫兵围住。 卫兵已经逼上前来,吉姆急得大叫:“弗斯塔!出剑啊!” “不行,那个精灵还在前面,这样会伤到他!” 此时,金易与高斯恢复了意识,手握铁剑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都闪开!”弗斯塔大喊一声,只见他单手持剑,将剑举到面前,卫兵们见他有所举动,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突然,弗斯塔握剑向前用力一刺,“呼啦”一声,一条线上的卫兵们纷纷倒地。剑气飞驰的声音如同狂风般呼啸,回声在这走廊中久久不绝。 弗斯塔收回铁剑,蓄力准备第二次进攻,但此时,只听得卡斯特一声怒吼:“住手!” 达斯利文在巫术的作用下缓缓漂浮到上空,在他的身下,两名卫兵高举铁剑。 “住手!否则我就把他摔下去!” 安娜惊呼:“怎么办?!” 弗斯塔活动了一下紧握剑柄的手指,竟然举起双手,一步步走向卡斯特:“别冲动,我不会反抗的。” 卫兵们手中的利剑紧随弗斯塔的步伐,事实上,谁的心里都清楚,如果弗斯塔想要反击,他们根本拦不住,这么做也算是一点心里安慰吧。 “他要干什么?” “这可是自投罗网啊!” 走到卡斯特面前十五米处,弗斯塔停下脚步:“放了他。” “嗯?!”卡斯特洋洋得意,“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让我放了他?!没了人质,我们岂不是任你宰割!” 弗斯塔拔出剑,把剑扔得老远。在他握剑的那一刻,所有卫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样,我没有武器。” “哈哈哈哈!”卡斯特狂笑,“没想到你也会载到我的手里!”说罢,卡斯特挥手把达斯利文扔向一旁,两名卫兵立刻上前将其控制住。 见达斯利文得以安全,弗斯塔突然转身,一记回旋踢直接将其身后一名卫兵踢飞,同时快速身手接过从那卫兵手中脱落的铁剑。 “糟糕!”卡斯特心中大叫。 卡斯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释放巫术,然而未等其锁定目标,弗斯塔身形一闪,速度之快,如闪电般将卡斯特撞飞出去。 “轰”—— 墙壁砖石碎裂,尘土飞扬,众人被呛得睁不开眼睛。 弗斯塔把卡斯特背朝上按倒在地,双脚踩住他的手腕快速起身,右手玩弄着将剑旋转一周,顺势砍出一剑。 达斯利文以及安娜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听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喊叫:“趴下!” 是弗斯塔的声音!几人立即照做,几乎是在一瞬间,一阵劲风掠过众人头顶,空气中携带着刺耳的尖啸。 “啊!” 一阵惨叫,一些躲闪不及的卫兵瞬间毙命。 烟尘散去,这条走廊仿佛与世隔绝,万籁俱寂。 这种宁静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金易举剑冲向前方剩余的卫兵,在高斯的协助下将其击杀。 “终于结束了。” 卡斯特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体,弗斯塔用力踢了一脚,只听卡斯特痛苦地呻吟着。 众人救出凯尔,当凯尔走出刑讯室,看到这一片狼藉的走廊时,呆若木鸡。 “你们做了什么?!” 高斯拍拍弗斯塔的肩膀:“还多亏这老兄,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高手!” 凯尔瞥了一样被吉姆和达斯利文压制着的卡斯特,问道:“他该怎么处理?” “他的体内拥有魔君的黑气,暂时我们还没有办法将它逼出。” “不过,”达斯利文提议,“我们可以把他带回永恒之森,也许我的父亲会有办法。” 凯尔点点头:“看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 本以为逃离米斯兰亚监狱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可谁也没想到,弗斯塔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几招解决。 解决了守卫们,一行人取回了被没收的物品。 走出了这该死的冰冷的米斯兰亚监狱,弗斯塔拿上达斯利文的信物,带着手脚被绑的卡斯特向永恒之森去了。 金易回到军营,重握兵权,高斯也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二人将军队重新整顿了一番,便随看父心切的凯尔奔向圣殿,达斯利文等人在后跟随。 米斯兰亚建于群山之间,呈阶梯状共三层,每一层的面积向上递减,就像最常见的多层蛋糕一样,阶梯的宽度可供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整座米斯兰亚的俯视图是三个同心的半圆,每一层的城墙,每隔一段距离都建有一座城堞。 第一层面积最大,以平民住宅为主,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集市,两侧是军营,西营军队由高斯统率,东营军队则直接听命于金易,作为最高统率的圣殿骑士,金易也有权对高斯及其部队下令。 通往第二层的阶梯位于第一层东部,阶梯围绕着第二层的环形城墙而建,环绕一圈,由西侧登上第二层。 第二层的居民多为贵族或官员,集市位于第二层的入口处。 第三层只有一座被草坪环绕的圣殿,面积与其他两层相比较小。通往第三层的阶梯的建造方法与连接一、二层的阶梯相同。 这么多年过去,凯尔终于又回到了他曾成长的地方。 凯尔迫不及待地走进圣殿,脑中回想着以往父亲在王座之上决策的场面。 然而,圣殿内,并没有兰斯特的身影。 “假面人”端庄地坐在王座之上,在他身旁,那名士兵口中发出了熟悉的扭曲声音。 “你们来了。” 面具之后 “又是你?!”见到“假面人”,高斯顿时怒气上涌,之前手脚被捆绑让他的手下拳打脚踢,现在对方只有一人,必须出了这口气! 说着,高斯拔出佩剑向“假面人”走来,透过冰冷的黑铁面具,“假面人”的眼睛一眨不眨,没有任何感情,看着面前众人。 仅仅走了几步,高斯双腿便不听控制,直直地站在原地,接着竟然面向“假面人”缓缓地弯曲,直至跪倒在地。 “这!”高斯满是震惊,向脚下四处慌乱地看着,仿佛在寻找四处乱窜的老鼠一般。 “假面人”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如果卡斯特落入尔等手中,那么他的位置将由我接管。” 凯尔上前一步,右手握紧剑柄:“你究竟是谁?!” “我是‘执行者’,我效命于魔君。” “你究竟是不是威尔?!威尔在哪?!”问完这些,凯尔自嘲地一笑,这些话已经问过,即便问再多遍,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既然这样,就让自己亲手摘下这张面具! “没用的,你们根本无法接近我。”说着,“假面人”身旁的那名士兵脸上出现一抹得意的笑容,这士兵,就仿佛“假面人”与现世沟通的纽带。 众人身后的达斯利文悄悄拿起弓箭,射向那名士兵。 对方防备不及,一支箭失精准地从头盔与胸甲的缝隙之中穿过,射穿了他的喉咙。 士兵嘴中涌出一口鲜血,挣扎着倒下,那一刹那,他的原声终于出现:“谢……谢……” 这士兵的死亡没有给“假面人”造成任何影响,无法抑制的愤怒除外。 铁面具后传出一声怒吼,这吼叫,像是在挣扎的奴隶,又像中了机关的野兽,这怒吼中,仿佛千万冤魂在哀嚎,凄然刺耳。 “假面人”松开了巫术对高斯的束缚,高斯从地上站起,怒视着“假面人”,却不敢再上前。 凯尔拔出十字剑:“一起上!” “假面人”用巫术推倒冲在前排的金易与高斯,达斯利文收回长弓,拔出绑在两腿上皮鞘中的匕首,轻轻一跃来到他的身后,左臂抱住“假面人”的身体,将刀尖顶在他的右腹,右手勒住他的喉咙,把刀刃顶在他的后颈:“最好别动!” 然而“假面人”身材高大威猛,用力一转身体,便将达斯利文甩飞出去,同时顺势一脚踢飞面前的罗亚。 “假面人”拔出佩剑转身,砍伤了皮尔斯的右肩。 金易来到“假面人”的背后,单手抓住他的肩膀向怀中拽来,一脚踢在他的后膝,“假面人”右腿弯下,单膝跪地,金易立刻用左臂勒住他的喉咙向后压去,使其身体不得不后仰,“假面人”抓住金易的左臂,但金易死死地勒住他的喉咙,丝毫没有放松。 金易左臂夹着“假面人”的脖颈用力向上一提,“假面人”身体被从地面上拽了起来,紧接着又被背向上重重地摔在地上,金易左膝顶在他的后腰,右脚踩在他的右肩,右手放在他的后背用力向下按去,左臂依然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向上使力——这是要把“假面人”的脑袋活生生地拔下来啊! 凯尔见状大喊:“不要杀他!” 高斯显然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别开玩笑了殿下!” 凯尔来到“假面人”面前,把剑刃搭在他的脖颈:“我问你,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金易看了一眼凯尔:“那就快些,我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首先,你认不认识威尔?” 面具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在笑。 凯尔摇摇头,又问:“我的父王在哪?他还活着吗?” “假面人”没有任何回应。 凯尔看向“假面人”的面具。面具与皮肤之间加了一些特殊材料后被焊接在一起,只是看焊接处皮肤的褶皱便知道这要忍受多大痛苦,何况是整张脸。 凯尔向达斯利文要来匕首,反手握住,在焊接处将最外层的坚硬材料刮开,然后轻轻插入,只听得面具后再次传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吼叫。 凯尔拔出匕首,沿着铁面具的轮廓把那外层材料刮开,然后从不同方向插进又拔出,“假面人”此时仿佛极度痛苦,不知不觉停下了挣扎,金易长呼一口气,全身肌肉略微放松下来。 看着这煎熬的过程,安娜、达斯利文等人不禁一阵作呕。 终于,匕首挑动了面具,凯尔把手指伸入被挑开的缝隙中,缓缓地把这张铁面具掀开。 面具后的脸,血肉模糊,皆是错乱纵横的伤疤,凯尔眉头紧皱,强忍住嗓子眼的呕吐感。 “假面人”的脸上,嘴的位置有一条缝隙,这缝隙大概就是他的嘴了吧,那种吼叫声就从这里传出。 凯尔摇摇头,拿起十字剑,终结了这个可悲而扭曲的生命。 吉姆大喊:“死了好!赶快处理了吧!太恶心了!” 金易松开“假面人”,从他背上下来:“殿下,怎么样?” 凯尔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也看见了,这张脸看不出任何特征。” 处理了“假面人”的尸体,几人又向圣殿里屋走去。 前往里屋需要经过一小段长廊。 在这条宽阔的长廊,可以俯视整座米斯兰亚。 “凯尔……”皮尔斯叫了一声。 众人看向皮尔斯。 只见黑雾正从皮尔斯肩上被“假面人”砍伤的剑痕里飘出,伤痕附近的皮肤已经变成黑色,这黑色正缓缓地向皮尔斯的全身蔓延。 “这是巫术的侵蚀!”达斯利文看向凯尔,凯尔想起了曾经的遭遇,点点头:“你有办法吗?!” “我们得把他送回永恒之森,可时间肯定来不及……” 皮尔斯笑了笑:“没事,不用管我,我们继续走吧。” “小猎人”大叫:“不对!他的身体正在消失!” 达斯利文闻言眯起眼睛,仔细地查看皮尔斯的伤口,果然,伤口附近的皮肤正在“蒸发”,化作这黑雾,伤口正在扩大。 吉姆急得跳了起来:“想办法啊!” “我……”皮尔斯捂着伤口走向吉姆,“我……我感觉不太好……” “皮尔斯,没事的,没事的!”吉姆强压住哽咽,双手捧起皮尔斯的脸颊。 这一切太突然。 “蒸发”的速度在加快,皮尔斯的半个身体已经消失。 金易与高斯经历过很多战争,见过很多世面,但从未遇见如此情况,都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皮尔斯……”罗亚抱住皮尔斯残缺的身体,在怀中,罗亚能感觉到,怀中的皮尔斯正在快速消瘦——“蒸发”仍在继续。 凯尔呆呆地盯着皮尔斯,几滴清泪滑落脸颊。 皮尔斯看向一旁哭泣的安娜:“问题不大,没事的嫂子,哈哈……哈……” 终于,皮尔斯完全化作黑雾,在罗亚怀中消散。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盯着罗亚身前发呆。 皮尔斯真的存在过吗?他是否只是我们的幻想? 皮尔斯确实存在,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 皇城的遭遇 “皮尔斯?”罗亚四处张望,最后看向吉姆,两人相视数秒,紧紧相拥,泪流满面。 凯尔只觉得脑中一片恍惚:“开什么玩笑……” “巫术就是这样邪恶又难以抵抗。”达斯利文面向皮尔斯消失的位置祈祷着。 有那么几秒钟,凯尔后悔没有一剑杀死“假面人”,他甚至为自己可以平心静气地问他问题而感到惊讶。 “在精灵的传说中,任何生物,死后如果没有留下尸体,那么它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月神会把他带去仙境。”这样的传说,即便是达斯利文也不会相信,但至少这是目前唯一能安慰众人的办法。 “皮尔斯……皮尔斯他小时候可淘气了……”吉姆紧紧抱着罗亚,泣不成声,“然后……然后他经常去山姆大叔的果园里……摘苹果……嗯……我们……我们还一起去吉尔婶婶的……的……的粮仓里偷麦饼……” 凯尔走来张开双臂,把二人揽入怀中,他在吉姆的耳边轻声说道:“沉浸在痛苦中不是我们的性格,我们会让黑暗付出代价。” …… 整理了情绪,凯尔,安娜,吉姆,罗亚,达斯利文,金易,高斯和“小猎人”一字站好,右拳放在胸口,面向空荡荡的长廊弯腰默哀,整整持续了十秒。 来不及或无法安葬已故之人时,按照路曼德尼皇室的传统,在场所有人都必须如此。 他们会为皮尔斯打造一块专属的墓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凯尔必须先找到他的父亲。 所谓“里屋”,事实上就是一座小型宫殿,这是皇族的住所。 来到里屋,几人四散开来,分头寻找。 不久,有人呼喊:“这里!” 里屋不大,喊叫声很快传遍这座宫殿,所有人都向声音传来处跑去。 一间宽阔而华丽的房间内,一个男人躺在房间中央舒适的大床上,双手放在腹前,闭着双眼,宁静祥和。 “父王!”凯尔伸出手去轻抚兰斯特的脸颊,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哪怕是动动眼皮,或是张张嘴,都可以让凯尔心安,但是兰斯特没有。 凯尔表情略有变化:“父王?” 达斯利文伸出双指去探兰斯特的脉搏。 凯尔急切地催问:“怎么样?!” 达斯利文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恕我直言,令尊受巫术影响过久,命不久矣。” “父王!”凯尔身体颤抖着跪下,双臂搭在兰斯特的床边,“父王!醒醒啊!” “有一种草药可以让他暂时苏醒……” 凯尔猛地看向达斯利文:“什么草?!快说!” 高斯连忙问:“你知道那植物长什么样吗?”见达斯利文点头,高斯拉起达斯利文胳膊急切地带他向圣殿外跑去:“米斯兰亚西部有大量草药,我带你去!” …… 等待往往是漫长的。 服下了药汤,兰斯特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 见兰斯特苏醒,金易与高斯立刻下跪行礼:“参见陛下!”一旁的吉姆几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单膝跪地。 凯尔扶着兰斯特起身,帮着他靠上床头。 兰斯特扫了一眼扶他起来的人,蓝色的眼中跳动着光芒:“凯尔?” “父王!是我!” 兰斯特又看向房间内的其他人,他看见达斯利文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米斯兰亚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易端来一杯水,递给凯尔,凯尔接过水杯,道了谢,喂兰斯特缓缓地喝了下去。 喝了水,兰斯特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魔君……魔君控制了卡斯特……卡斯特被迫与魔君签订协议……卡斯特用巫术……控制了我……以我的名义……为非作歹……” 凯尔轻抚兰斯特的胸口:“父王,休息一会吧。” 兰斯特“嗯”了一声,闭上双眼,几分钟后,又缓缓说道:“还有那个‘假面人’……他是威尔……” “什么?!真的是威尔?!”凯尔大惊,在场其他人亦是如此。 “威尔在训练时不慎被刺伤,当时我还不知道卡斯特与魔君签订了契约,卡斯特说他可以治好威尔,”说着,兰斯特把脸埋进粗糙的手掌中哽咽起来,“但是从那时开始,威尔便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掩藏在面具后的杀人恶魔,他不折不扣地执行着卡斯特的命令,追捕并击杀那些被提名者……凯尔,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不,父王,您现在需要静养。” 兰斯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命不久矣,到时候,你将接管我的位置,你将登上那高贵的王座!我的孩子,原谅我以往对你所做的一切。” “不要说了父王,您从未做错任何事。” “这种药剂的确有效,”兰斯特抓住凯尔的手,“但它会刺激我体内的巫术能量,我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我能感觉得到……” “您再说什么啊!父王!您会万寿无疆,死神不会是您的对手!” “放我走吧。我们的祖先违背了太多誓言……造下了太多罪孽……我希望你可以避开这一切……咳咳!” 凯尔连忙去拍兰斯特的后背,兰斯特挥挥手:“所有的一切,都太突然了,一切都超乎了我们的想象……黑暗正在逼近……你不应为你身边的不幸而悲痛,你应该紧握路曼德尼皇族的骄傲,撕碎所有入侵者!咳!咳咳咳咳!” 说着,兰斯特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 达斯利文连忙上前帮着凯尔扶住,同时把食指与中指按在他脖颈的大动脉处:“没事的,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昏迷了。不过也正如他所说,巫术的侵蚀正在加快。” 凯尔看着昏厥的父亲,叹了口气。 曾经坐镇一方的领主,如今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凯尔抚摸着兰斯特布满老茧的手掌和粗糙的手背,看着满头银发的父亲,不知不觉,一滴泪滴在兰斯特的手背,兰斯特的手指略微抽动了一下。 时间已经接近春季,但冬的气息仍未消散。 凯尔为其他人安排好了房间,他们已经去休息;金易回到军营。军队不能群龙无首;高斯则坚决留在凯尔身边,以帮忙照顾国王或做一些杂活。 高斯已经靠着一边的墙壁睡着,凯尔趴在兰斯特的床边,也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 圣殿之下 时隔半月,兰斯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另一边,卡斯特安插在皇城米斯兰亚各部门的单位也大多被金易与高斯清除。 风变得轻柔,没了冬日的生硬,却依然寒气透骨。 夜晚。 “咚咚咚”。 “谁啊?”说着,安娜走过来打开房门。 凯尔鞠了一躬:“晚上好,小姐。” 安娜“噗嗤”一笑,把凯尔迎进屋内:“你怎么来了?” “这半月,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还好,不过这里的东西都太贵重了,我都不敢碰。” 凯尔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没事的,如果坏了,我可以让工匠们再做。” “那么说说你吧,王子殿下?” “我?” “嗯!现在,你也回到皇城了,作乱的这一群人的首领也让我们抓住了,那么接下来呢?” “这个嘛……”凯尔靠着椅背,跷起二郎腿,“父王就快要去天神身边了,在这之前,我只想好好陪着他,尽我这个做儿子的职责。” 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让你当一次皇后了!” “嗯……嗯?!喂!你别乱说啊!我可没和你开玩笑!” 看着安娜慌乱的样子,凯尔一笑,指着安娜一脸得意地说:“你承认吧,你是不是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你这个问题太突然了好吧!太没礼貌了!”安娜双手抱在胸前,转过头不去看凯尔。 “好吧,我道歉。” “这就算道歉了?!还有,你这么晚来我房间到底要说什么事?说完快走,免得让人家误会。” 凯尔一脸坏笑:“来你房间?别忘了,这整座城市可都是我的,我还想问你,你来我家住要干嘛呢!”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哼!” “咳咳!”凯尔清清嗓子,“好了,我要说正事了。你也看见了,巫术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尤其是附在器具上的巫术能量……”说到这里,凯尔停了下来,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皮尔斯。 “我……”皮尔斯捂着伤口一步步走向吉姆,“我、我感觉不太好……” 凯尔用力甩了甩头,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再看安娜,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悲伤。 “嗯……虽然卡斯特和‘假面人’已经无法再对我们造成威胁,但卡斯特的人依旧混杂在皇城之中,从平民到官员,甚至你身边的仆人,都有可能是卡斯特的手下!所以,你必须格外小心!” “嗯。那你呢?” “卡斯特手下的这一群人,被我们称为‘影子’,这群人在卡斯特手下的职位与我们一一对应;卡斯特在位时,他只需要想办法让某个职位上的官员下台,然后与之官阶对应的‘影子’就会立刻接管这个位置。” “那个……你……听懂了吗?”看着安娜皱眉思索的样子,凯尔实在无法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就行了,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说这些,我只想告诉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除了我们这些人,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其他任何人。” “嗯……” “父王逝世后,我会成为路曼德尼王国的新的国王,到时候,我会彻底清除米斯兰亚内的所有‘影子’;之后,我会团结麦尔德拉的所有势力,向西进军,为皮尔斯,为伊文,以及那些无数的被黑暗夺取生命的人报仇!” 安娜眼中闪烁着光芒:“嗯,这才是一个皇族应有的气魄!” “到时候,我会正式让你成为皇后!” “去死啦!赶快走!” 凯尔被安娜推搡着走出房间,在房门“碰”地一声在凯尔面前闭合之前,他还不忘喊一声“晚安”。 …… 三天后。 兰斯特床前。 “孩子,你看见了……” “什么?”凯尔握住兰斯特颤抖的手,把它贴到自己的脸上。 “我已经不行了……” “不,您的肉体虽然老去,但灵魂将会永存!” “咳!”兰斯特嘴角露出微笑,“我死后,以战士的礼节把我安葬……我是一名战士……我……我不要皇族的安逸……” “我……”凯尔还想说些什么,但当他看见父亲恳切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我会的。” “还有一点……我……我已经没有力气说了……”兰斯特吃力地举起右手,“高斯……” 高斯应了一声,走到凯尔身前:“殿下,当国王归天后、您继位之前这段时间,卡斯特的残存势力必会借机引发暴乱,您必须提前做出准备。” 凯尔看了看连呼吸都十分耗力的兰斯特,随后点点头:“我会的。” …… 事实上,经过金易与高斯的排查,卡斯特的残存势力不过百人。 再之后,兰斯特脸上挂着微笑,走的很安详。 当晚,高斯率人秘密处决了所有“影子”,没发出一丝声响,没有任何居民因此而被惊醒。 …… “请进。” 安娜推开门,走进凯尔房间,脸上满是兴奋。 “你明天就要继位了!真是期待!” 凯尔看着安娜的眼睛:“正巧,我要和你商量此事。” “和我?!”安娜显得很不解,但更多的是震惊。 “国王继位,需要有人为其加冕。”听到这里,安娜大致猜到了凯尔接下来的话,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所以?” “我需要你为我加冕。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我?!我不行的!” 凯尔把双手搭在安娜双肩:“放松,没什么大不了,只当在我头顶扣上一个蛋糕。” …… 清晨,阳光懒散地漫游在山间,笼罩着米斯兰亚。 圣殿前,第三层入口通往圣殿的这条白色的圣洁的石英路,两侧站满了各级官员以及陪凯尔走来这一路的同伴,他们站在最靠近凯尔的位置上。 石英路的一侧,凯尔身着泛着金辉的铠甲,站在圣殿的巨门之下;另一侧,安娜身着一袭白色轻衣,裙摆随风飘扬,勾勒出身体美丽诱人的曲线。 安娜双手捧着闪耀的皇冠,一步步走向凯尔。 吉姆指着安娜,拍了拍罗亚:“看!” “你这是看皇冠还是看人呢?” “嘘——”站在后方的高斯示意二人不要出声。 安娜迈上圣殿的台阶,在大门两侧的骑士雕像下一步步向凯尔走来。 凯尔略微弯下腰,肯定地看了一眼安娜。 安娜双手小心翼翼地举起皇冠,微微垫脚,把它戴到了凯尔头上。 “跟着我说。”凯尔轻声说道,同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嘴唇张动幅度不会让其他人注意。 “嗯。”安娜微微点头,高声复述着凯尔口中的语句。 【我,安娜。 此时此刻, 在米斯兰亚神圣的殿堂之下, 以天神之名宣布—— 凯尔·兰斯特正式成为路曼德尼王国的新任国王。 凯尔·兰斯特, 请随我宣誓!】 “我, 凯尔·兰斯特在此宣誓—— 我会带领王国走向昌盛; 我会率领军队迎击敌人; 我会将路曼德尼的荣耀传承, 并遵循正义之道!” 埃鲁巴夫 加冕仪式结束,按照传统,凯尔必须巡访整座米斯兰亚城,在这期间,所有居民,只要愿意,都可以在街道两侧跪拜以迎接他们的新皇。同时,这也是为了让居民们知道他们的新皇长什么样子。 凯尔戴上了皇冠,向石英路两侧的百官们招手致意,百官们纷纷面向凯尔下跪:“参见陛下!” 这时,高斯跑上圣殿台阶,来到凯尔身旁耳语:“随行卫队已经待命,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平身。” 百官闻言纷纷起身。凯尔冲高斯点头示意,高斯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下,然后转身跑去进行卫队的最后一次整顿。 …… 米斯兰亚城中彩旗飘扬。 人民一向将新皇加冕的日子当节日来过。一些自发组织的乐队在街头演奏;店铺几乎都开始降价促销;孩子们在各处疯跑…… 终于结束了这些繁琐的过程,凯尔回到圣殿,一屁股坐在王座上。 “累死我了!” 他靠着王座,跷起二郎腿,但是很快又把腿放下:“现在我已经是国王了,必须要有国王的样子。” 凯尔靠着王座,抬头盯着高高的天花板发呆。 几个月前,也许时间更长或更短,自己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他还在王国的一座边境小村庄里和几个当地青年,也就是吉姆三人,在一起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然后,一个皇城骑士的到来,又让他不得不收拾行李赶回皇城,哦对,在这之前,他还从一群无知的士兵手中救下了被称作“女巫”的安娜。 接着,又偶遇了精灵游侠达斯利文,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精灵王国的王子!然后自己中了巫术,被送到精灵王国治疗。 说到精灵王国,景色的确很美,但他们的国王伊卡迪芬却一直保持着千万年来对人类的成见——人类,不值得信任! 再后来,精灵王子达斯利文和我们一同离开了永恒之森,然后我们又从人贩子手中买下了即将被卖作奴隶的精灵女孩伊文,之后,几人兵分两路,达斯利文一方去寻找被抓走的精灵,凯尔他们这一方则继续前往皇城米斯兰亚。 后来,在一座小镇被卡斯特的爪牙抓住,侥幸逃过抓捕的安娜偶遇了高斯,在高斯以及他手下们的帮助下自己才得以逃生。 再后来,就是最近的事了,与达斯利文一方会合,然后又遇见了“假面人”——自己的亲生哥哥,威尔。 在混战中达斯利文弄丢了精灵先知给他的生命之树的枝丫,当然,这个事是达斯利文后来告诉凯尔的。 然后他们一群人就被“假面人”抓住,送进了米斯兰亚监狱,整个王国防守最严密的监狱,但却在剑客弗斯塔的帮助下轻松逃离…… 直到现在,金易与高斯清除了卡斯特所有的势力,凯尔顺利登上王位。 凯尔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发呆,回忆着走来的这一路,感觉就像是才刚刚发生一样。 这是,圣殿大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凯尔身体前倾,眯起眼去辨识。 “安娜。”凯尔叫了一声,回音在这圣殿内盘旋。 门口处的那人被吓了一跳,随即从掩体后走出:“我可以……” “可以进来。” 安娜如释重负,走进圣殿,走向凯尔,脚步轻盈。 “不用那么拘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 安娜脸色慌张:“出事了!” “什么事?!” “吉姆在酒馆和人打起来了!” 凯尔差一点就从王座上跳起:“什么?!他……快带我去!” 真不让人省心啊…… …… 米斯兰亚第二层,酒馆。 桌子已经被掀翻了三张,一旁墙壁上挂着的灯还不停摇晃着。高档玻璃杯碎得满地都是,洒在地上的酒都可以汇聚成一条小河了。 一个人抱住吉姆,另一方,两三个人拦住一名大汉。 吉姆指着那人鼻子大骂:“狗娘养的!再来啊!呸!” “你以为我怕你?!” 幸好有人拉架,否则这家酒馆肯定是要塌下了。 “两位,都消消气!”酒馆老板站在两人中间,笑呵呵的,“能在第二层喝酒,那都是非官即富,都是有教养的人,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之前已经介绍过,皇城米斯兰亚如一个三层蛋糕,第一层居住的大多是平民,第二层的居民大多都是官员和贵族,每层都有市场和酒馆,但这些市场和酒馆也是如此,第一层的市场卖的商品以日用品为主,而第二层的市场大多都是奢侈品,即便是酒馆,在内饰和餐具上都有很大差别,更不要提价钱了。 “没什么好说的!”吉姆恶狠狠地瞪着大汉,“我从小最讨厌的就是看不起别人的人!” 大汉嘴上气势不减:“那又怎样,那只能说明你的自卑和低微的身份!” “我去你妈的!”吉姆大吼着顺手抓起一个玻璃杯就向对方脑袋上扔去,对方恼羞成怒,猛地发力,一下挣脱身边拉架的人,直接冲过来把吉姆扑倒在地。 酒馆门被人猛地推开:“住手!” 酒馆内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人身上。 吉姆喜出望外:“凯尔?!” 大汉见对方来了帮手,于是松开吉姆,站起身打量着凯尔,当他看见凯尔身后跟随的三名士兵时,大汉“嘁”了一声:“原来军队里认识人。” 大汉转过头去看趴在地上的吉姆,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又看向凯尔:“国、国、国国王?!” 大汉“扑通”一声下跪,酒馆内其他人见状也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凯尔有些尴尬地打量了一下他的便装:“我穿成这样你们还能认出来?!” “陛下,小人眼拙,不知他是您的朋友,还望恕罪!” 凯尔挥挥手:“都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凯尔走向酒馆老板:“你是这里的老板?” 酒馆老板双腿直发抖,天知道国王在他这么一个小人物面前要问什么:“嗯……是……” 凯尔点点头,从衣服的里兜掏出一大袋金币递给酒馆老板,酒馆老板惊慌失措:“陛下,这、这这是……” “我的朋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些钱赔给你,多余的就算是道歉。”未等酒馆老板回答,凯尔又看向那大汉:“你叫什么名字?” “埃鲁巴夫。” “埃鲁巴夫。”凯尔点点头,“听上去像是南方人的名字。” “回禀陛下,小人确实来自南方。” “南方人的战斗力可强得很。”凯尔打量着面前这位强壮的黑人。 “陛下说笑了。” 大陆上,黑人主要来自南方,在北方很少见。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免去一切测试,直接把你纳入军队,或者,做我的贴身侍卫。” “什么?!”埃鲁巴夫一脸惊诧,“陛下,这、这……” 凯尔微笑道:“你是否愿意?” 烛火摇曳,兴奋异常。 埃鲁巴夫把右拳放在胸口,高声道:“我愿意!” 兽人动乱 “既然这样,明早八时在西营报到,”凯尔转头对身后的士兵说,“记得通知高斯将军,我推荐了一个人参军。” “是!” 凯尔看向埃鲁巴夫:“骄傲地喊出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埃鲁巴夫!” 事情也解决了,凯尔摆摆手示意士兵们回到岗位,埃鲁巴夫道谢后急忙离开了酒馆,挤入人群消失不见。 吉姆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拿手蹭了蹭被酒浸湿的衣裤,一脸委屈地看着凯尔。 “因为什么?” “那人他骂我。” 凯尔笑笑:“哦?怎么骂你了?” “他说我穿得土,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 凯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走吧,跟我回去,改天我拿钱给你们买身衣服。” 出了酒馆,在门口等候的安娜立刻迎了过来:“看样子你又招募了一个人。” “嗯。”凯尔点点头,突然又环视四周,然后看向吉姆,“罗亚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吉姆一拍掌:“别提了!我们之前在第一层逛集市,然后他跑过去和姑娘搭讪去了。不用管他,天黑他自己就回去了。” …… 傍晚。 圣殿里屋的餐厅。 一张长方形红木餐桌,餐桌的侧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烤鸡、美酒、新鲜的水果以及各种日常小菜。 餐厅里没有侍从——凯尔让她们退走了,他不喜欢用餐时有人在一旁看着。 凯尔坐在主位,安娜坐在与凯尔相对的餐桌另一侧,吉姆、达斯利文和“小猎人”坐在餐桌的两侧。 吉姆端起盛着上等朗姆酒的高脚酒杯,站起来举向凯尔:“今天我们庆祝一下,庆祝我的好兄弟凯尔顺利登上王位!” 随即,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其中达斯利文和安娜则以果汁代酒。 达斯利文问道:“怎么样?政权稳定吧?” “说来也怪,卡斯特的残党们并没有任何动向,也许是金易和高斯已经在暗中解决了他们。” “当然。这样最好。” “小猎人”又倒满一杯酒,从座位上站起:“嗯……我想说几句。首先,我是最晚加入这个团队的,虽然彼此还不是很熟悉,但至少已经相互了解了,我是想说,对于凯尔,我表示由衷的祝贺!” 夜间,冷风吹进餐厅,众人时不时地打个哆嗦,但这丝毫不影响餐厅内的温暖。 这时,罗亚推开门走进了餐厅。 看见罗亚,吉姆一脸坏笑:“这么晚才回来?” 罗亚摆摆手:“别提了,累死我了!” 吉姆显得和震惊:“累?!什么玩意就累了?!” 罗亚随意挑了个座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普通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果汁,仰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又喘了几口粗气。 “你还能不能说了?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听吉姆这么问,众人立刻来了兴趣。 “没!我们后来又回第一层的集市了,然后有一个摊位的小贩在举办什么活动,得这样这样,然后这样……”说着,罗亚比比划划地扭曲着身体,凯尔看了一阵发笑,“反正就是一大堆动作,挑战成功的就可以得到奖品,那动作看上去也不难,我就直接去报名参加了,寻思整个奖品送给她,后来才知道这么费劲!” 达斯利文笑问:“然后呢?得到了吗?” “得到了!那必须的!一个挺好看的项链。” 安娜这时插嘴:“既然这样,罗亚,你明天再参加一次,我也想要!” “得了吧安娜,我可没这精神头了,要不,你让吉姆去,正好给他减减肥。” 众人一片哄笑。 凯尔喝了一口酒,笑道:“米斯兰亚就是这样,在集市里总能看见一些奇怪的活动,这也算是当地的一种特色了。” “那个姑娘呢?” “她也不算见外,反正玩得挺开心,”突然,罗亚脸一红,“你总问这个干嘛?!吃饭!” …… 次日清晨,凯尔早早地来到圣殿,这是他成王的第一天,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在王座上,身边也没人能闲聊解闷,还好圣殿内摆有书架,凯尔独自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圣殿中还可以看书解闷;顺便说一下,路曼德尼王国同样注重知识的教育。 大概过了两小时,太阳也已经完全露出了山头,一名士兵跑进圣殿:“启禀陛下,在北方发现一支半兽人军队!” “半兽人军队?”凯尔把书扔到一旁。 “的确如此,金易将军希望您可以去他那里看一看。” 与其在这里闲坐,不如出去活动活动身体,凯尔应了一声,跟随士兵走出圣殿,同时叮嘱圣殿入口处的卫兵:“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许进入圣殿。” …… 米斯兰亚军队东营。 “陛下,您来了!”在城墙上巡逻的金易看见凯尔,立刻跑来。 “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凯尔登上城墙,沿着城墙缓缓向前踱步,金易走在凯尔身旁,二人身后还跟随着两名卫兵:“在之前,也就是您尚未回到米斯兰亚那时,我曾抵挡下了一次半兽人的进攻,不知您是否还记着?” 凯尔略微点头:“知道,事后你还因此被卡斯特诬陷,送进了米斯兰亚监狱。” “正是如此。陛下,这次我们发现的半兽人军队,与那次的那一支军队来自同一方向,我们猜测,在北方与永恒之森之间那一片‘无主之地’上,一定有它们的据点!” “那么,派侦察兵去过了么?”凯尔问。 “没有。”金易显得有些为难,“您也清楚,那一片‘无主之地’面积太大,想要寻找它们的老巢,这无非大海捞针,虽说比这能简单些。” 凯尔轻笑两声,在他的记忆中,金易永远都恪尽职守,且从未开过一句玩笑。 “那么,金易将军,这一队半兽人是否也要来进攻米斯兰亚?” “从它们的行军路线来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且,它们也没有携带军旗,显然并不想与任何势力开战。” “规模如何?” “千人。普通的军队规模。” 凯尔皱起眉,自言自语:“千人。向我们进军,却又不想开战,那么它们目的何在呢?” “是否出击?” “不要打草惊蛇,且静观其变。” 突袭 “不会的,”金易立刻否决了凯尔的想法,“以半兽人的智商,它们绝对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 “如果……”凯尔抬头四处看了看,“有人为它们出谋划策呢?就像卡斯特那样?” “应该……不可能吧?” “这可说不准。既然魔君可以腐化卡斯特的心智,那么一样可以控制其他人!” 突然,凯尔远远听到一阵骚乱,他这才发现,城墙下有几队士兵正在赶往城市东侧。 凯尔刚想叫住一名士兵询问情况,只见一名通信兵慌忙地跑上城墙直向金易而来:“报告将军!一支半兽人队伍从东侧袭击了城市!其余岗位正在前往支援!”说完,通信兵又匆忙地跑下城墙,去别处求援。 听到“半兽人军队从东侧发起进攻”这一消息,金易下意识地看了看北方,但群山挡住了他的视线。 短暂的疑惑,金易便立刻跑动起来,一面召集军队增援,一面安排士兵协助居民撤离。 凯尔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圣殿骑士!” 城墙上的守军除了几名留下来看守,其余全部被调走;消息传达得很快,此时,第一层西营军队也在高斯的率领下往第二层赶来。 米斯兰亚的建筑就有这一个缺点——光是从第一层通过这阶梯来到第二层就需要花上几分钟时间。历代国王都曾想建造一个更短便的通道,可由于米斯兰亚建在群山之间,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凯尔随金易来到城市东侧,只见城外的山上满是黑压压的半兽人,虽说数量不多,但它们居高临下,显然具有绝对的地势优势。 半兽人弓弩兵躲藏在山岩后,普通的矛兵则在较高一些的山岩上轻轻一跃,便可轻易登上城墙。 当凯尔与金易赶到时,城墙上的人类士兵已经所剩无几,而从城市各处赶来的援军们此时竟然要攻占一个属于他们的城墙,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嘲讽。 半兽人的领军,也就是这支部队的首领,站在城墙上冲人类士兵们大叫:“想不到你们人类也有如此耻辱的一天!” 这时,埃鲁巴夫气喘吁吁地跑到凯尔身边:“呼!陛下,听说你也来了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金易立刻问道:“情况怎么样?!” “这些兽人攻占了城墙后,似乎没有要入城的意思,看样子它们只想占领这城墙。” “但我们也不可能让它们占领!”说着,金易冲身后的士兵们大喊,“这是我们的领地!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无论牺牲多大,都必须将入侵者驱逐!” 另一方,城墙上的半兽人将领发觉了金易这一边的动静,带着一脸的傲慢看向这边。 “这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半兽人将领直接从城墙上调到地面,一步步向金易走来,半兽人士兵们从城墙上的阶梯跑下,跟在它的身后,气势汹汹。 “只要我们拿下米斯兰亚的城墙,那么你们就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 金易拿剑指着半兽人将领摇摇头,略带一抹嘲讽的笑容:“但是你们的包围圈就像一个气泡,一戳就爆。” 半兽人将领举起手中的战斧长啸:“一个不留!” 金易紧握佩剑,直向天空:“为了路曼德尼的荣耀!” 双方军队就这样如同从两座山峰上飞泻而下的两股洪流,在山谷最底处相互撞击,水流穿插,激起大片浪花。 半兽人将领猛挥战斧看向金易左肩,然而蓝银色的臂甲上只留下了一道伤疤,却没有它想象中的那样断裂。 金易从半兽人将领的眼中看出了这一情绪:“你们这群杂兵是在和路曼德尼王国最精锐的军队作战!” 语毕,金易抬起右腿就是一脚,半兽人将领后退几步,恼羞成怒,举起战斧向金易脑袋扫劈过来,金易弯腰躲过,同时把剑刺向它的大腿。 “嗷!” 金易把剑拔出,半蹲身体转身砍向对方另一条腿。 “呃啊!”半兽人将领手中的战斧末端顶在地面,它重重地跪在地上。 金易心中也是一惊,半兽人的冶炼技术并不比矮人差,但这将领的盔甲却没那么结实。 “哼……”半兽人将领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怒视着金易,金易二话不说,伸出左手抓住它的肩膀,右手握剑就要刺向它的胸膛。 但这半兽人将领的力气极大,未等金易举剑,它竟然抓住金易的左臂把他真个身体翻了过来。 金易心中大惊,随后,腰部被半兽人将领狠踢了一脚,整个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几名半兽人士兵把长矛架在金易后背压得他无法起身,半兽人将领拍了拍身上的盔甲,一瘸一拐地朝金易走来。 而另一边,凯尔的十字剑放在圣殿,即便身边有阵亡的人类士兵和半兽人士兵,但是士兵的佩剑与他的十字剑相比,重量太轻,战斗节奏不知不觉就快出很多,这让凯尔很不适应也很头疼;而半兽人的长矛重量虽足,但是太长。 虽然凯尔还可以应付他这边半兽人士兵的攻势,但却根本抽不出身子去解救金易。 “嘿嘿嘿——”半兽人将领挥舞着战斧向金易走来,“接着狂!” “嗖——” 一支箭精准地射穿了半兽人将领的脖子。 虽然金易面朝下趴在地上,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听出,半兽人将领似乎倒下。 这时,他用余光瞥见一个绿色的身影。 达斯利文! 此时,高斯也率领他的军队从第二层入口杀到了这里。 压制着金易的半兽人士兵见状纷纷举起长矛就要刺下,但又是三箭,又有三名半兽人士兵倒下。 剩余的半兽人士兵见状大惊失措,慌忙放开金易惊叫着逃远了。 半兽人的智商就是这样。它们在逃命之前完全可以花费不到一秒或更短的时间来结束金易的生命。 庆幸的是它们根本没有想到这点。 达斯利文灵活地从房顶之上跃下,扶起金易。 “还好吧?” “还好!” 另一边的凯尔也看见了达斯利文的到来,在凯尔击退一名半兽人士兵时,还不忘与其打个招呼。 看见凯尔,达斯利文飞快地跑了过去。 见达斯利文扔出自己的十字剑,凯尔会心一笑,伸手接住。 凯尔心中一笑:“这个顺手!” 罗亚恋爱了? 正如金易所说,这些半兽人面对可是路曼德尼王国最精锐的部队;虽然它们进攻的方式很奇特,但进行正面交锋之后,很快败退下来。 经过二十分钟的顽强抵抗,半兽人们终于撤退。 “处理尸体,修补城墙。”金易的命令言简意赅。 高斯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迹:“我觉得,我们还得把那群兽人发起进攻的那座山头给弄没!” 凯尔则走向达斯利文:“你是怎么进入圣殿的?” 达斯利文食指与中指做了一个“跑步”的手势:“翻窗。这样可以避免被那些麻烦的卫兵纠缠。” 金易与高斯在一边商量对策:“看来北方那支军队只是个幌子,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东侧早已埋伏在山间的部队突袭城市。” 高斯指着周围的山岩:“依我看,城市周围这些山头应该全部削平,否则这对于那群兽人来说可是绝佳的埋伏地点!” 刚刚起床,听闻此事的罗亚和“小猎人”跑了过来,看见士兵们搬运街道上的尸体时,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二人跑向凯尔:“怎么样?” “都是一些杂兵,不值一提。” 突然,罗亚抬头看了看太阳,大叫一声:“哎呀!晚了!” 看着罗亚刚刚到来,又匆忙离开的身影,凯尔心生疑惑:“什么晚了?” “小猎人”看着罗亚远去的身影:“你说呢?都跟人家约好时间了!” “哦!”凯尔大笑。 从各处调来的援兵们陆续返回各种的岗位,只留下一些第二层的守军清扫街道或者协助工匠们修补城墙。 “小猎人”见没什么大事,也转身离开了。 “金易将军!”凯尔叫住要离开的金易,“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关于这些半兽人的事。” 金易顿了一下,又点点头:“理应如此。” …… 第一层,集市。 罗亚与一个棕发的平民女孩并肩走着。 “怎么?你从来没去过第二层?” 女孩摇头:“昨天和你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去第二层,那里卖的都是奢侈品,我们平民不需要也买不起。” “昨天那个项链还喜欢吧?” “嗯!”女孩点头,棕色的眼睛中闪着光芒。 这时,只见罗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发卡,在女孩眼前晃了晃。 “哇!”女孩瞪大双眼,“这、这不是我们昨天在第二层集市看见的那个吗?!你怎么……” “惊喜吧?!送你的!” 女孩犹豫着接过发卡:“这礼物太贵重了,而且……而且我们昨天才认识。” 罗亚阔达一笑:“你喜欢就行,再说了,这个发卡你要是不收下,我自己留着用啊?” 女孩低下头抿嘴一笑,小心翼翼地把发卡放进上衣口袋。 …… “那么,你有何见解,金易将军?” 凯尔与金易在城墙上踱步,观赏着城墙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搜查‘无主之地’,但这难度很大。” “我们可以寻求精灵的帮助。” 那一瞬间金易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恢复平常:“陛下,恐怕精灵的领袖不会答应……” “这不必担心。”凯尔显得很轻松,“精灵国王虽然不相信人类,但是对我,他并没有太多反感,而且,现在我是路曼德尼王国的国王,我的请求,他不会置之不理。” “这……” 未等金易发问,凯尔又道:“不必担心,还记得弗斯塔吗?他按照我们的安排把卡斯特带去永恒之森,这件事我们可是有把握成功的,况且,我们可是他们王子的朋友。” 金易点点头,不再询问。 …… 罗亚停下脚步,看着那女孩,犹豫着问道:“话说,你叫什么啊?” “菲斯。你叫什么?” “罗亚。”罗亚看着菲斯,想说些什么,张张嘴,有又把话咽了下去。 菲斯一脸好奇地看着罗亚的表情:“怎么?你有话要说?” “呃……嗯……”罗亚双手在身前不断地比划着,但由于紧张,他一直没有说,最后只好放弃,保持沉默。 菲斯上前一步抱住罗亚,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谢谢你。” 菲斯拥抱他那一刻,罗亚愣了愣,双手搭在身体两侧不知如何是好。 菲斯松开罗亚,罗亚看见她脸颊发红。 “嗯……改天见,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罗亚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菲斯跑远。 许久,罗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在感受菲斯脸颊上残留的温度,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 周围几个同龄男孩在暗处打量着罗亚,大概是羡慕吧,也或许会有几分嫉妒。不管怎么说,菲斯可是平民区的几大美女之一。 …… 与菲斯分别后的第二天,凯尔给安娜、吉姆、罗亚和“小猎人”买了一套贵族服饰,但罗亚坚持要一身较贵的平民服饰。 他说,如果他穿一身贵族服饰,会让他的女神感到拘束。 之后的第二天,罗亚便穿着他的一身新衣兴高采烈地跑去找他的女神。 菲斯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工匠家庭,平日里,她只是帮着父亲摆摊卖一些手工品。 关于罗亚,菲斯的家中暂时还不知此事,但她的父母显然也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些什么。 罗亚站在街道另一侧,观望着菲斯家的摊子。 菲斯帮父亲摆好今天要卖的商品,习惯性地抬头把她的棕色长发梳向身后。 看见了罗亚,菲斯先是一惊,然后又立刻转身瞥了一眼忙碌的父亲:“活儿干完了!我去找朋友玩了!”趁她的父亲不注意,菲斯快速从货架上拿下一个木人藏在怀中,向罗亚跑来。 “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菲斯拿出木人,“呐!送你的!” 一个拿剑的骑士,手掌大小,栩栩如生。 罗亚笑着把木骑士那在手中,试探性地碰了一下菲斯的手,见她没有躲闪,罗亚一咬牙,握了上去。 男孩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被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牵手。 集市争端 罗亚一边走,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木人:“这都是你父亲做的吗?好生动啊!” 菲斯骄傲地点点头:“那当然了!我父亲可是第一层鼎鼎有名的木匠!” “你们家除了这些摆设,还做其他的什么东西吗?比如饰品?” “那当然了!只要能想得到,我父亲都能做出来!” 罗亚笑笑:“那很好啊!我回去和我的朋友们宣传宣传。” “那多谢你啦!” 不知不觉,二人走进集市。初春那夹杂着些许生机的凉风轻拂过二人的脸庞,带来一丝甜美的幸福。 突然,罗亚想到什么,倒吸一口气:“诶?既然你父亲那么有名,为什么不在集市里摆摊子?” 菲斯脸上的愉悦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忧伤:“唉。我父亲他在集市本来是有摊位的,而且生意兴隆,但是有一个街头恶霸,不学无术,家里也管不住他,无奈之下,他的父亲给他申请了一个摊位让他做小买卖,总比混日子要强。可他见我父亲生意兴隆,于是每天都会来找茬,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来砸摊子!” 菲斯的语气有些哽咽,但显然她还想继续说,罗亚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听着菲斯继续说了下去。 “有的时候我会去父亲的摊子上帮忙,然后那人竟然还对我比比划划的!我父亲上前阻止,你刚才也看见了,我父亲身材矮小,两三下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说着,菲斯哭了起来。 罗亚轻轻搂住菲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直到现在你的父亲都没敢去集市?” “嗯!” “那你父亲的摊位呢?” “让他占了!” “真是欺人太甚!” 虽然罗亚与吉姆三人以前在村子里也是不学无术、调皮捣蛋,偶尔也会惹是生非,但他们从来没有欺凌他人,而且罗亚也向来厌恶这样的人。听了菲斯家的遭遇,罗亚气不打一处来。 首先,这样的家伙,必须教育一下!况且背后还有凯尔撑腰;其次,这可是在菲斯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想着,罗亚在道路两侧寻觅着趁手的“兵器”,最终,在某个垃圾桶旁的墙角处发现了一根废弃的铁棍。 铁棍有胳膊长短,罗亚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适中。 菲斯脸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我替你教训教训那家伙!” 菲斯听了立刻拦在罗亚身前:“不行啊!没人能惹得起他的!否则,父亲的朋友们或邻居们就会替我家出头了!” “哦?”罗亚歪歪头,“什么叫‘惹不起’?他家有什么背景吗?” “他的表哥在军队中当兵,你知道的,要是惹了他,万一他去找他的表哥,那可就麻烦了!” 罗亚心中大笑:“还当兵!老子的铁哥们可是国王!怕什么啊?!” “不就是当个兵吗?有什么的?”罗亚拎起铁棍走向集市,“告诉我,他在哪个摊位。” 在村子里,罗亚、吉姆、皮尔斯三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能动手绝不啰嗦”。 见罗亚铁了心,拦也拦不住,菲斯只好指出那人所在,但还是再三叮嘱:“千万别把他惹急!” 罗亚“哼”了一声,径直向那人的摊位走去,菲斯远远地跟在后面。 来到那人摊前,只见一男子,二十五岁左右,正在一张木椅上跷着二郎腿闭目养神,还晃着脚悠闲地哼着小曲。 “请问,皮鲁先生在吗?” 那男子微微睁开眼,眯着眼睛瞥了罗亚一眼:“哦,我就是,有事吗?” 罗亚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身前的货架踢倒,然后踩在货架上,向前探出身子:“你就是皮鲁?” 皮鲁“蹭”地一下从木椅上跳起,怒视罗亚:“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一瞬间,群众立刻聚拢过来围观。 罗亚挥了挥手中的铁棍:“听说你在这一片很厉害?” 皮鲁歪着嘴吹了一声口哨,三名与其同龄的男子手持棍棒挤出人群。 罗亚的个子本来不矮,但这三人竟然比罗亚还要高出一些! 看着皮鲁四人,罗亚暗暗咽了口唾沫。 “小子!”皮鲁似笑非笑,“你来干什么了?” 围观人群中开始小声议论,内容大多数都是:“这人是谁?!怎么敢来找皮鲁麻烦?!” 这时,菲斯挤进人群,来到最里圈。 皮鲁看见了菲斯,又打量了一下罗亚,随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菲斯前几天刚找的小情人儿嘛!” 皮鲁晃晃悠悠地走到罗亚面前,吐掉嘴中的坚果壳,用食指戳了戳罗亚胸口:“我告诉你,菲斯迟早是我的!杂种!” 罗亚气得咬牙切齿,不由分说一脚踹向皮鲁膝盖,举起铁棍照着皮鲁肩膀打了下去。 “给我打!打他!” 一男子抓住罗亚左臂,却被罗亚反手抓住他的衣领甩退,紧接着罗亚抬起腿踢中另一人腹部。 “老子可是连半兽人都打过的人!”罗亚心中大喊。 几次躲闪下来,罗亚觉得用棍棒太碍事,打起来也没感觉,于是举起铁棍朝不远处的皮鲁身上一扔,然后转过身抓住一人的头发,照着他的眼睛狠狠地打了下去。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退到一旁。其中一人趁罗亚不留意,一棒子打在了他的后背,罗亚踉跄几步,被另一人抓住,罗亚腹部又挨了重重一拳。 罗亚双手捂着肚子弯下身去。 皮鲁走过来:“你不是挺能打得嘛?起来啊?” “别打了别打了!”菲斯几乎是哭着跑了过来,把罗亚护在身后,哀求着看向皮鲁:“别打了!” 皮鲁一脸不屑:“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钱还不行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皮鲁故意拉长声音,伸出一只手来捏菲斯的下巴,菲斯一脸厌恶地躲开。 “呦呵!还躲!”皮鲁指着被他手下两人架住的罗亚大喊:“给我打!” 第三人照着罗亚胃部狠狠打下一拳。 菲斯急得几乎大哭。 这时,人群让开一条通道,一列士兵走进人群,围住几人:“干嘛呢?!” 皮鲁见是士兵,谄媚地笑道:“就是一点小冲突!看在我表哥的份……” “去去去!别和我提什么表哥!”为首士兵打量了几人,“女孩留下,其余人,带走!” 上古圣器 罗亚与皮鲁双方只得作罢,乖乖跟着士兵走向西营。 西营并不只是单纯的军营,同时还具备一定的行政功能。西营的前院部分为处理纠纷、抢劫偷盗等民间事务的机构,而后院才是真正的军营。 菲斯一路跟随着来到西营,在门口处被守门士兵拦下。 看着罗亚几人被士兵们带进西营,菲斯心中可为罗亚捏了一把汗——皮鲁的表哥在西营也算是个小军官,而罗亚是个生面孔,一定是最近才在米斯兰亚定居的,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肯定是要吃亏了。 士兵们把几人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 士兵们推开门,把几人带了进去。 办公室内,一个军官坐在皮椅上:“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回长官,打架斗殴!” “哦?说说,怎么回事?” 见几人低着头,无人回答,军官笑笑:“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当时想什么呢?说一说,因为什么打架?” 见军官不给任何人情,皮鲁自知理亏,低着头,扭扭捏捏:“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欺行霸市!”罗亚双手抱在胸前,洋洋得意。 “是么?” 皮鲁显得极不情愿:“算是……吧。” 军官从座位上站起:“皮鲁,不是我说你。你的表哥虽然是这里的军官,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横行霸道,按照法律,你已经严重违法!” 皮鲁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最后竟透出一丝惊恐。 军官继续说:“而且,你在集市霸占他人摊位,我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不去管而已。我们为什么不管?是因为被你霸占摊位的家庭依然可以维持生计,否则,连你的表哥都保不住你!” 皮鲁练练点头:“是是是,您说的对!” 再看罗亚,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军官又对皮鲁的三个兄弟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然后转向罗亚:“还有你,你也挺大个人了,以后遇事记得先沟通!” 又是一番说教,最后,皮鲁留在军营里进行进一步的批评教育,罗亚以及皮鲁的三个兄弟被送了出来。 “他们怎么可能没为难你?!”见罗亚走出军营,菲斯立即迎了过去,罗亚顺势揽住菲斯的细腰:“多亏‘接待’我的这个军官还算公正。你猜怎么着?” “嗯?”菲斯视线不断在罗亚脸上游走,试图寻找答案。 “皮鲁那家伙被扣下了!”罗亚张开双臂,身体后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菲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难道你没发现只有他没出来么?” “说的也是!”菲斯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两下罗亚的胸膛,“以后不能这么乱来!” “嗯,好、好、好,我听你的。” …… 不知不觉,众人在皇城米斯兰亚就已经生活了一个月。 吉姆在城市第二层的酒馆里打工;“小猎人”则进入军营,跟在高斯身边学习战斗技巧;达斯利文早已返回永恒之森的精灵国度,将这发生的一切转告给了他的父亲——精灵之王伊卡迪芬。 至于罗亚,他对菲斯的吸引力可谓日益增深。 …… 永恒之森,精灵圣殿。 达斯利文走进圣殿,面向伊卡迪芬鞠了一躬:“父亲。” 晨雾中,伊卡迪芬的背影如灵体般虚幻缥缈,若隐若现。 伊卡迪芬将手中银杯内的清水倒入圣殿中央的圣池。 “过来,孩子,给你看样东西。” 达斯利文来到伊卡迪芬身旁,视线立刻被他手中的银杯吸引。 伊卡迪芬点点头,满意地笑笑:“不错,很有眼光。” “这是……” “上古的一件圣器。” “嗯?!” 伊卡迪芬抚摸着银杯,走到窗前,抬头仰望雾空:“上古之战中,一把利刃劈开了魔君那坚韧无比的魔铠,并重创了魔君。这把利刃就是我们所谓的传说之剑,德拉克萨。” “这、这……”达斯利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传说之剑德拉克萨真的存在?!” “嗯,当然。”伊卡迪芬淡淡地点点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达斯利文的震惊,“德拉克萨是铸剑者的名字。这把利刃诞生于矮人熊熊燃烧的炉火;雕刻着人类奥术秘技的符文;灌注着精灵自然神力的气息。这把利刃集结了三大种族的力量,后人尊称其为‘圣剑’。然而,在它重创魔君之时,魔君也将其碾碎作为回报。最后,联军收集了圣剑的碎片,将其铸为各式各样的银器,并由大陆各势力分别保存……” “为何不将其重铸为剑刃?”达斯利文急切地问道。 “魔君虽败,但大陆上依然会有残留势力。将圣剑铸为多件器具,并分散保存,才是最保险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圣剑的安全。” “那……” “圣杯,由精灵保管。其余的手镯、两枚银戒以及一枚星形银币分别藏于现在的南部联盟、挪玛、路曼德尼王国与奥克森林。” “……” 伊卡迪芬把圣杯浸入圣池,盛了满满一杯,然后又从左往右倒回圣池:“黑暗势力日益膨胀,圣剑定会重铸。” “那我们还要集齐所有圣器,不是吗?” 伊卡迪芬点点头:“没错。但这些圣器如今可是各势力的传承之物,甚至是王位的象征。让他们交出银器,恐怕没这么简单。” 达斯利文看着父亲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伊卡迪芬交付给自己一个重大的使命。 “一些势力似乎早已不知这些银器的真正用途,比如南部联盟。那些野蛮的南方人在数万年的领地战争中早已把银镯视为单纯的王者之证。”伊卡迪芬无奈而又略带嘲讽地轻笑两声,“呵,跟野蛮人讲道理可不容易。” “但也说不定如今的南方领主了解一些历史。”说罢,伊卡迪芬看向达斯利文,似乎在征求他的看法。 迟疑了一秒,达斯利文快速跪下,右拳顶住地面:“我愿意前往!” “不过,在这之前,也许我们可以去奥克森林拜访一下老朋友们。” “它们?它们已经与世隔绝数千年,恐怕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 伊卡迪芬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孩子,相信自己。” 猎兽节 麦尔德拉大陆的南部,是广阔的大草原。 无数飞禽走兽在这南部的大草原上繁衍生息,而这里,也生活着与野兽一样健壮强悍的部落人民。 大陆南部地区位于人类领土之内。这里所有人的祖先,都曾隶属于路曼德尼王国。 上古之战结束后,路曼德尼王国的国王违背了承诺,将他的部下及其家属遗弃在了环境恶劣的南方。 在众将士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在狂野的南部开辟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存空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和睦的大家庭逐渐分裂,最后,形成了一个个互相独立的部落,这就是当今南部各部落的前身。 即便是数万年后的现在,南方人依旧保持着很多原始习俗,当然,他们已经脱离了野蛮人的范畴。 南方人拒绝与其他人类势力的一切交流;他们的总人口甚至不及路曼德尼王国的士兵数量;他们以捕猎、采集与耕种为生;他们的男性人数虽少,却个个骁勇善战;他们性情豪放…… …… “快啊!抓住它!” 一片巨大的人工沙地上,围栏中央,六名大汉将一头巨大的成年犀牛围在中间,围栏外的围观者们发出狂热的呼喊声。 位于高台上的裁判员高声喊道:“时间还有一分钟!” 沉重的鼓声变得急促,仿佛在不耐烦地催促着六人快速下手。 犀牛怒吼一声,用力甩头,位于它面前的两名男子快速躲过,在犀牛身后,一名男子半蹲着身子,双腿突然发力,高高跃起。 群众指着那男子惊呼起来。 那男子连蹬带爬地骑到犀牛头上,死死地抱住它的尖角。 所有大鼓“当”、“当”地齐声响着,仿佛倒计时一般。 五声鼓响后,所有鼓手以更大的力度再一次同时敲击了大鼓。 “比赛结束!”裁判员高声喊道。 围观群众们激动地呐喊着。 围栏打开,一队人跑到犀牛面前,拿出一种特制的草药将其迷晕。 人们跳着,叫着,欢呼着获胜者的名字:“巴瓦!” 巴瓦,这个身体健壮的中年男人走上高台,裁判亲自打开奖励箱,从中取出一把由矮人精钢打造的长柄猎刀,巴瓦鞠躬,双手接过。 这是南部联盟一年一度的猎兽节。 南部联盟由南方的所有部落联合而成,虽然称作“联盟”,但是各部落依旧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挑起战争。 然而在猎兽节期间,所有部落,必须无条件休战。 起初,仍会有人在猎兽节期间继续作战,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当今,这个规矩已经无人违反。 在猎兽节,前一晚,彼此还是战场上的敌人,然而现在,便可以围坐在同一篝火旁把酒言欢。 猎兽节通常持续三到四天,并在联盟的“中央大草原”进行。所有人以部落为单位,用马车组成车队,如河水般浩浩汤汤,从各地向中央大草原汇聚,并在周围扎营,来为接下来几天的猎兽节作准备。期间会有各式各样的比赛,大多以一个“猎”字为主——狩猎、围猎等等。 而刚才那围猎犀牛的一幕,则是猎兽节的最终项目。 通过其他的项目来选拔优胜者,最后,通过所有比赛的参赛者们,将一同进入最后一轮的比赛——最先骑到犀牛角头上,并坚持五秒的人为本届猎兽节的最终获胜者。 “骑犀牛”这件事听上去也许很疯狂而且还十分危险,但在南方人的豪迈与剽悍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也该讲一下关于“南部联盟”的事情了。 南部联盟的组建之前已经提到过,是由所有部落联合而成。 每四年,联盟会举行“首领选拔赛”。各个报名部落的首领集聚一堂,在“中央大草原”进行一系列的淘汰赛,选拔赛的获胜者将成为整个南部联盟的“国王”,而其所属的部落将会成为“皇城”。 选拔赛结束的一年后,其他在选拔赛中进入“决胜局”的部落首领有权公开向联盟领主发起挑战,胜者为王,若其失败,那么便无法参与下一届的选拔赛。 因为每一届只能拥有一次挑战领主的机会,而进入决胜局的首领却是多个,所以在向联盟领主发起挑战前,这些部落首领还要先进行决斗,来取得挑战联盟领主的资格。 猎兽节的最后一天,按照通常的进度,只有最终项目。最终项目结束后,大部分人都会回到各自的住处歇歇脚,缓解这几天的疲劳,到了晚上,所有部落人民都会再次聚集在大草原,点起高高的篝火,进行最后的狂欢…… “恭喜啊巴瓦,今年的冠军又是你!” 人们争先恐后地上前表示祝贺。 巴瓦早已习惯了这些,他真的希望冠军会是其他什么人,然而就算把机会拱手相让,也不一定会有人夺冠。 “这下子雄狮部落又会骄傲一阵子了。” “谁知道呢,反正巴瓦已经连续四年夺冠了。” “话说火羽部落为什么从不参加项目?” “他们自命清高,都不屑和我们争夺这些名次和奖励。” 人群渐渐散去,都向各自的营地走去,只剩下小部分人打扫会场。 太阳隐没于草原之下,夕阳最后的一丝绯红也伴随着月光逐渐冰冷,夜幕降临,人群高举火把从四面八方再次涌向会场。 “扑啦——”熊熊火焰拔地而起,在木柴之上欢快地舞动着。 人群爆发出一声欢呼。 猎兽节,在某种程度上也含有部落人民们对未来的向往。 篝火燃烧了漆黑的夜色,将这几天的疲惫燃烧殆尽。 又有四、五堆篝火在周围相继被点燃,人们手拉着手,载歌载舞。 “全民”的运动之后,又是一些单独的表演。 有妇女们组织的舞蹈表演,也有男人们的武技演绎,甚至还会再次举行射箭、搏斗等比赛,不过这样的比赛现在则以娱乐为主。 “有请本届猎兽节的最终获胜者——巴瓦为大家讲几句话!” 巴瓦笑了笑:“还有什么好说的?同一套话都说了这么多年……” 人群一阵哄笑。 有人大喊:“那么,你觉得在下一届猎兽节,你还会是冠军吗?!” 巴瓦不好意思地笑笑:“拭目以待。” 部落冲突 “猎兽节马上就要结束了。” 各部落的首领们围站在篝火旁,一条条修长的影子随摇曳的火焰翩翩起舞。 “等篝火熄灭,就是我们开战的时候。” “无论怎么样,现在是狂欢的时刻!” 一名部落首领率先跳了起来,其余人也马上跑入人群中跳着唱着欢呼着。 …… 凌晨,篝火熄灭。车队又浩浩汤汤地从中央大草原流向远方,按照习俗,猎兽节结束的第二天,是调整情绪的日子,不得开战。 …… 雄狮部落。 一名将领来到巴瓦身边:“首领,火羽部落这次可是早有准备。” “这话怎么说?” “火羽部落并没有全员参加猎兽节,也就是说,当我们在中央大草原举办猎兽节时,火羽部落留在领地内的人已经在为战争做准备了。” “那又如何?”巴瓦不屑地哼了一声,“火羽部落人多,我们不否认,但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差,他们靠的,也就是动动脑筋想想歪主意罢了。” “还是不可大意……” “这我自有分寸。”巴瓦指着面前的沙盘,“这,是我们雄狮部落所在的平原,往东,是沙漠地带,对我们不利,我们只能向西部的森林或是南部的海岸发起进攻。” “不过西部森林的天狼部落这几年养精蓄锐,再加上他们几乎不参加争斗,资源消耗较少,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 “当然,”巴瓦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笑笑,“这只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当前,作为雄狮,我们应该统一平原,然后占领中央大草原,最后一路西进,把森林收入囊中!” …… 火羽部落。 “我们趁着猎兽节这几天已经布置好了军队,与我们相距最近的这几个小部落,是不错的选择。” “唉,总是会有人脱离大部落,独立门户,最终还是被外族征服。” “首领,这话不错。” “按时间来算,大部分部落的战争准备已经接近尾声了,我们可以优先发起进攻,突袭并占领周围的这些无名部落,之后,我们的盟友们会紧跟我们发起攻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天狼部落。 “首领……” 天狼首领抬起右掌,示意下属不要再说:“我们绝不要轻易参战。我们只需继续‘中立政策’即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几年我们养精蓄锐,保存实力,如今,我们天狼的真正实力在其他人眼中还是个谜团,我们应继续保持下去,让他们不敢轻易进犯。” …… 灰熊部落。 对于各部落之间的你争我抢,灰熊部落早已厌烦。他们与天狼部落有着同样的态度,但是,作为人数最多的灰熊部落,他们会以“雇佣兵”的身份加入战争,赚取高额雇佣金。 …… 沙鹰部落。 作为南部联盟的“国都”,沙鹰部落不会参加战争,也不会被卷入战争。 沙鹰部落要做的事,就是保证各部落之间的纷争不会到达反目成仇的地步或过于激烈。 南部联盟,事实上,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战斗。都是为了一些眼前的小利益或者是谁家的姑娘。 无论争斗何等惨烈,西北山脉的矮人,永远是最大的赢家,他们的武器生意稳赚不赔。 以往,各部落各自为营,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太一样。 联合。 部落之间组建了联盟。 分别是雄狮部落、金虎部落和迅豹部落组成的“三兽联盟”和火羽部落、灰熊部落以及巨犀部落组成的联盟。由于灰熊部落的特殊性,后者在组建联盟时都互相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因此,火羽、灰熊、巨犀三部落的联盟也被称作“协约联盟”。 条约很简单,主要是针对灰熊部落的雇佣兵团。 条约规定,灰熊部落的雇佣兵团不得为“三兽联盟”以及其他有意协助“三兽联盟”的中立部落提供服务。 这一点尤为重要。 其他方面,火羽部落似乎在本次的争斗中制定了一些不太好的计划——他们企图进攻周围所有势单力薄的小部落,并将其划为自己的领地。 在争斗中,很少会以“占领”为目的。 …… 路曼德尼王国,米斯兰亚,圣殿。 凯尔端坐在王座上:“此次出征,只许成功,不得失败!” 高斯“唰”地一声跪在地上:“末将领命!” 凯尔满意地点点头:“达斯利文返回永恒之森前,我已经把这个想法以及大致日期告诉了他,我想,此次出征,精灵会提供一些援助。” “这样最好,不过,陛下,”高斯站起,“从之前的突袭来看,这些半兽人狡猾无比,至少有些谋略,再加上它们生性残暴,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用担心,我会让金易派人在东部安营扎寨,接应你们,如果你们遇到危险,一路向东。” 高斯双手抱拳,鞠躬行礼:“谢陛下!” …… 几日后。 永恒之森。 一支精灵精锐部队整装待发,达斯利文正在队列前检兵。 “达斯利文!”伊卡迪芬远远叫住达斯利文,“这是何意?” 达斯利文跑到父亲面前,鞠躬行礼:“父亲,在米斯兰亚之时,无主之地的兽人突袭了那里;凯尔与我约定,将在最近出兵对无主之地进行一次大规模搜索,因此我想带兵前去会合。原谅我隐瞒此事。” “嗯……”伊卡迪芬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如果将这些半兽人一举歼灭,哪怕是发现了它们的巢穴,这对我们也极其有利。” “多谢理解。” “一路平安。” …… 无主之地位于大陆东北部,夹在精灵领土(永恒之森)与人类领土之间。 无主之地北临海,西北与永恒之森相接,南部紧邻路曼德尼王国,只有西南与东两个“出口”。 达斯利文的部队从西南口进发,高斯率兵从米斯兰亚一路北上,东部的沿海平原则由金易手下的部队一字排开,安营扎寨,封锁出口。 半兽人除生性残暴外,还拥有一个其他任何种族都无法比拟的能力——超强的适应能力。 在不同的生存环境下,半兽人总能最快地适应。 陷阱平原 米斯兰亚高耸坚固的城墙上战旗高舞,主街道两侧的军民们大声呼喊,妇女儿童们为士兵们送上鲜花。 数百人的大军缓缓走出城门,向着北方的无主之地前进。 虽说半兽人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它们的骨子里却有一丝狡诈——陷阱。 若说为人处世,半兽人绝对是暴力优先;但若谈到克敌制胜,它们则会使用一切办法来埋伏、突袭目标,因为在直面作战时,它们的应变能力很差很差。 高斯骑着战马在队伍最前面:“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半兽人!这片无主之地上,有着整个大陆最大的无法城区,那里尽是穷凶极恶之人,所以,若在这里遇见什么可疑人员,切记,不要盘问。我们招惹不起!” 无主之地,因为不受任何势力管辖而得名,所以,在无主之地毫无法律可言;这使得大陆上臭名昭著的恶人、黑市商贩以及赏金猎人等,大量集聚于此,久而久之,这些人聚居的地方便形成了城区,因为没有任何法律的约束,这些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无论你是什么人,招惹他们,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 天气还算不错,晴空万里,阳光随意地散落下来,偶尔吹过一两阵清爽的微风。 “你说,半兽人和那些法外之徒共同在这片无主之地上居住这么多年,为何我们就没听说过什么冲突事件呢?” 高斯愣了愣,副官说的,的确值得注意——以往,没人知道无主之地内有半兽人在活动,因此自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些军官回头大喊:“小心些!这地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陷阱!” 陷阱,的确。 法外之徒们在无法城区周围设置陷阱,大多都是用来暗算仇家或是作为逃跑时的掩护,因此,这些陷阱的杀伤力极高。 一声惨叫:“啊!”队伍停下,众人同时回头看去。 原来他们走过的路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坑内布满了锋利的尖刺,一名士兵不幸中招,落入陷阱,瞬间毙命。 高斯来到深坑前,拔出剑敲击着四周的地面,“呼啦”一声,剑敲击的一处地面塌了下去,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深坑。 见状,一名军官大喊:“小心四周!” 就在这时,军官的大喊如同引发雪崩一般,队伍周围的地面纷纷塌陷,出现一个个布满尖刺的深坑。 “我们来时为何没有中招?!” 这才是问题所在!既然队伍被陷阱包围,那么为什么队伍经过这些陷阱,来到陷阱圈中央的路上没有触发陷阱呢? 高斯跳下马,来到最近的那个深坑前,俯下身去观察。士兵军官们安静地站在原地,希望高斯可以发现这其中的破绽。 “矛。” 一名士兵把长矛递到高斯手中,高斯接过长矛,反手握住,用矛头去戳深坑底部的尖刺。 “这些尖刺都是连在一起的,就是说,它们都被固定在一个平面上。” “唔……”高斯身旁的军官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不能摆出一副无知的样子。 高斯又用长矛戳向底部边缘,在矛头触碰到底部边缘时,整个底面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同时,在矛头周围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缝隙。 高斯嘴角露出微笑,他明白,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随即,高斯用力握住长矛,让矛头挤入缝隙,然后用力向上一挑,将整个底面掀了起来。 “啊!”众将士大惊。 高斯站起身,交还长矛,得意地拍了拍手:“深坑底部有一个通道,这条通道连接着这些坑洞。坑洞事先挖好并加以覆盖,当目标进入圈子中央,他们会把这些安置着尖刺的木板放进坑洞的底部并触发机关。”高斯摸了摸下巴,“很奇特的想法。” “那我们——”“怎么办”三字还未问出口,只见洞圈的外围扬起一片雪雾,数十名黑衣人从底下跳出。 “不要惊慌!这与这些陷阱是一个原理!” 无论怎么说,高斯率领的这支队伍也算是精英士兵组成,面对如此的突发状况,惊慌肯定是要有的;但在敌人发起攻势之前,士兵们立刻摆出环阵,长矛指向外圈,使敌人不敢轻易出击。 见这群黑衣人的体型,高斯有些惊讶:“半兽人?!” 在高斯的印象中,半兽人还没有发展到训练刺客的程度。 双方被环形的陷阱带隔开,彼此隔岸相望,僵持不下。 “怎么?”高斯轻蔑一笑,“自己设置的陷阱竟然都无法破解吗?” “别高兴地太早!愚蠢的人类!”一名半兽人“嘿嘿”地笑了两声,“主力部队正在路上,我们有的是办法抓住你们!” “是吗?!”高斯冲说话的半兽人竖起中指,“真厉害!” “将军,就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高斯看了看那名军官,“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你有办法出去?” 听了这话,那军官不再说话。 高斯拔出佩剑,指向空中:“弓箭手准备!” 三十名弓箭手拉弓搭箭,从外围步兵盾牌的缝隙中瞄准了四周的半兽人。 半兽人见状大惊失色,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高斯把剑向下用力一甩:“放箭!” …… 看着四周黑衣半兽人的尸体,高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是半兽人的智商吗?这可是它们自己设置的陷阱……真是笑死我了!” 就好像一个人用机关扣住了一只鸡,却不知道怎么把它取出。 “刚才有一只兽人说它们的主力部队在来的路上,我们总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它们的主力部队吧?” “这倒是。”高斯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深吸一口初春寒冷而新鲜的空气,“我们得牺牲几匹战马了。” “此话怎讲?” “喏,”高斯指了指四周的深坑,“坑洞的直径不大,但只是分布密集,只要把坑洞底部填满,就可以确保我们的人不受到伤害……预计十匹战马……” 城门遇阻 用战马填充坑洞底部以遮盖坑洞底部的尖刺,从而使整支军队安全地走出陷阱圈。牺牲部分战马,无疑会对整支队伍造成影响,无论从行军速度,还是作战阵型,以及战术等方面,都将被大大地削弱。但这实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走出陷阱圈,以高斯为首,全军转回身,面向陷阱深坑,以军礼向这些牺牲的战马致敬默哀。 “半兽人狡猾得很!”高斯的副官气得咬牙切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心中想大骂一顿的想法强压了下去。 高斯环顾四周平原:“我们的军队在这荒野上太过显眼!很容易被半兽人以及一些不法分子盯上。” 副官似乎察觉到了高斯的想法,于是试探着问道:“将军,莫非您要……” “嗯,不愧是我的副官!”高斯赞赏地点点头,“我打算向无法城区前进,以那儿为中心,向四周进行扩散式搜查。” “将军,三四啊!”一名军官大叫,“那里可是无法之地,即便我们是王国的军队到那里也不会受人待见……况且,无法城区消息流通之快,只会让更多人知晓我们的目的甚至是下一步的行动,就算我们在那里能有落脚之地,但肯定会招致不少麻烦!万一引来杀手……” 高斯只是神秘地一笑,这里,除了他以及他的副官,没人知道他的过去,更不会理解为什么高斯会作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高斯看了一眼他的副官,后者一言不发,只是等待高斯的命令,随即,高斯高声下令:“收起军旗,不要过于张扬,向无法城区前进!” 整支军队迟疑了一秒,但立刻就开始执行命令。 在到达无法城区,实现他的计划之前,高斯清楚,这会让军心有所动摇——事实上已经有一些士兵表现出了不解,更有甚者,企图脱离军队;但毕竟都是高斯亲手带出来的兵,心中对他的感情使得这些士兵依旧选择服从命令。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一道深灰色的城墙从远处地平线下升出,人群的嘈杂逐渐清晰。 高斯一抬手:“全军减速。” 减缓行军速度毋庸置疑,在无法城区附近,陷阱繁多,有最基本的捕猎陷阱,也有防止大规模军队进攻的陷阱。这类陷阱通常具有大范围杀伤力,当然,也有一些利用各种药水布置的以削弱敌军战斗力为主的陷阱,这类陷阱的布置成本几乎是天价。 以上是将陷阱以功能分类;若以陷阱触发条件分类,那真可谓五花八门。 最普通的还是捕猎陷阱,几乎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触发;其次,在捕猎陷阱的基础上,一些经过改进的陷阱则需要目标到达一定标准,比如重量、速度等等。 还有一些陷阱,由法术布置,这样的陷阱触发条件相对苛刻,都是根据特殊目标而设定的。 以上是最常见的种类,我相信,不论哪一种,都会对中招者造成巨大伤害。 高斯生于无法城区。 他从小便开始打架斗殴、偷盗抢劫。 后来,厌倦了这样生活的他独自一人离开无法城区,来到最近的路曼德尼王国闯荡。 他对无法城区的了解无人可比,这也是他选择来到这里的原因。 “停!”高斯勒住战马,高喊道。 副官凑上前:“要不……我去?” “不必。”高斯摇摇头,示意军队原地等候,而他则独自一人驾马向无法城区而去。 两名卫兵交叉双戟,挡在高斯前方,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德里克,高斯。” “德里克?!”卫兵有些惊讶。“德里克”是无法城区最大的势力,因此会有很多人以“德里克”为名,肆意妄为。 “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德里克的人?”卫兵活动活动手指,握紧长戟,一旦对方露出破绽,他们便会立刻将其斩落马下。 高斯伸出左臂,露出手腕处的纹身,一双红褐色的龙翼。 两名卫兵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打量着高斯,许久,才放下长戟:“可以通行。” 高斯点点头,满意一笑,调头返回。 当看见一支军队跟在高斯身后时,两名卫兵再一次举起长戟。 “这、这、这是何意?!” “都是我的手下,希望他们可以一并通行。” “这怎么行?”城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着黑袍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在一名中年男子的跟随下一步步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啊?”老者问道。 高斯立刻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见首领!” 老者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高斯,然后闭上眼,摇摇头:“生面孔。为何冒充我德里克的人?”未等高斯回答,老者一甩手:“送客!”话音刚落,老者身后的中年男人身形一闪,转瞬之间便来到了高斯面前:“请回吧。” 瞬影斯瑞。 高斯知道这人。斯瑞在德里克,甚至是无法城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路曼德尼王国曾经甚至还发布过关于他的悬赏令。 由于修炼禁忌魔法,使得他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寿命——高斯从出生到现在,过了将近四十年,斯瑞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衰老。 “斯瑞,你能认得我。”高斯看向面前这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我是高斯。” “高斯?”斯瑞嘴角的小胡子颤了一下,尖声笑了两下,“高斯三十年前就已经死在外面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高斯双眉上扬:“哦?你觉得他的生存能力这么差?” “他身无分文,一人漂泊在外,要么被野兽吃掉,要么被半兽人杀死——城市离这儿远着呢!” 高斯展示了手腕处的纹身:“纹身的料子是德里克的的机密之一,你们可以检验纹身颜料的成分。” 斯瑞盯着高斯的眼睛,许久,叹了口气:“你跟我们进去,但你的这些手下要留在这里等候。” “嗯。”高斯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副官交代了几句,便跟随在斯瑞身后与老者一同走进城门。 龙翼纹章 无法城区的城门在三人身后缓缓关闭,高斯默默地跟随在德里克首领和斯瑞二人身后,他目视前方,这里的一切让他感觉既厌恶又怀念。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人来到一座黑色的城堡门前。 斯瑞回头看了看高斯:“知道这是哪里吗?” “德里克的大本营,”高斯觉得这问题显得十分白痴,毕竟他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会带我去大本营第三层的某个房间。” 斯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莫非面前这留着略腮胡的男人真的是高斯? 城堡大门打开,两名卫兵把三人迎了进去。 城墙后的前院内,一些闲聊的人见首领带了一个陌生人来,立刻凑了上来:“首领,这小子是什么人?” “他自称是我们德里克的人。”德里克首领拄着拐杖继续向前走着,斯瑞连忙补充道:“我们带他去鉴别他身上纹身的真假。” 那几人小声议论了几句,便散开了。 城堡及外围城墙由特殊石料建成,加上魔法结界的保护,异常牢固。 城堡大门处一张宽大的红色金边地毯直通王座,两侧石壁上的烛台跳动着炽热的火焰,数十米高的天花板上,一条展翼的巨龙栩栩如生。 从大厅右侧的旋梯走上三楼,一条阴暗的长廊,两侧是一扇扇刻画着德里克龙翼纹章的石门。 “有些眼花缭乱是么?”斯瑞问道。 高斯“嘁”了一声:“你不用试探我,进了长廊尽头左侧的房间,是真是假,立刻揭晓。” “哦。”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已经将斯瑞心中的惊讶完全暴露了出来。 除了首领以及斯瑞这样的高阶人员,没人清楚这些石门后的房间中都有什么——事实上,单凭这一点,就已经可以证实高斯的身份了。 保险起见,三人还是走进了高斯所说的那个房间。 长廊尽头左侧的房间,十分狭小,只摆放着一个柜子。 斯瑞看向德里克首领,后者点点头,斯瑞应了一声,走到柜子前,熟练地找到他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掌大小的玻璃瓶。 “手腕。” 高斯伸出左腕,露出纹身,斯瑞拔掉瓶塞,在高斯腕处的纹身上倒了一小滴液体,液体渗入皮肤,几秒后,纹身的颜色开始变得明亮,接着,纹身竟焕发出鲜红的色泽! 斯瑞,甚至是德里克首领,都不禁睁大了双眼。 许久,德里克首领点点头:“是真的。” 斯瑞收好药水,来到高斯身前:“欢迎回到德里克!” “但是,”德里克首领打断了斯瑞,声音很低,却分量十足,“你是我们德里克的人,但是我们怎样确定你的身份?你的阶位、姓名以及其他的信息?” “这……”高斯楞在原地,他从未想到过会遇见这种事情。 “既然你说你是高斯,那么,你应该认得这里老一辈的人,”德里克首领咳了几声,“等出去后,我会立即召集这些人于二楼集合。” …… 无法城区城外。 “将军他会不会有危险?” “别乱说!” 士兵们、军官们不停地议论着,有人猜测高斯的安危,也有人讨论高斯的过去以及他和这个所谓“德里克”的关系。 终于,城门再一次缓缓开启。 传信兵高声喊道:“首领有令,高斯部下准许进城!” 副官二话没说,轻挥了一下缰绳,率领军队进入无法城区。 无法城区依一座小山脉而建,因此,即便是日光高照,城内也是略显阴暗。 城内的房屋以城堡式建筑为主,走在鹅卵石街道上,望着两侧威武的小城堡,不禁肃然起敬——对于外来人员而言,更多的还是畏惧。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吟游诗人的弹唱、黑市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路旁,一个商贩双手捧着一个玻璃罐子,罐子内淡黄色药水中浸泡着什么东西:“客官,买东西吗?新进的兽人心脏!保准新鲜!” 叫卖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兽骨项链!” “巫术合剂!今日优惠价八折!” …… 城门入口处的几片街区为商业街与普通住宅,各大势力的地盘位于城市内部——抬头望去,不远处一座座高大挺拔的城堡,一杆杆印着各种标志的旗帜,在阴影的衬托下,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副官骑马与传信兵并排而行,一路上不断询问着无法城区内的情况,传信兵也不觉得厌烦,副官提出的问题大多都得到了解答。 “到了,”传信兵指着一条顺着山脉蜿蜒向上的小路,“上面的城堡就是德里克的大本营,从这条路开始,除紧急情况,否则任何人员都必须下马而行,这是德里克的规矩。” “哦。”随即,副官便招呼身后的士兵们下了马。 在这条小路上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高斯手腕上的纹着的那个图案,你们德里克的所有人都有吗?” “是的。”传信兵点点头,露出左腕上的纹身,“这是德里克的标记。” “这有什么含义吗?” “当然啊!每一个势力的标记都有其独特的含义!德里克的龙翼标记,据说是‘龙裔’的意思,就是龙族的后人,当然,我只是听说,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传信兵,对这些没有太多的了解。” “嗯,没事的。” …… 话语间,队伍已经进入了城堡的前院。高斯、德里克首领、斯瑞以及一些德里克的长者在此迎接。 “高斯是我们德里克长老卡达的后代,”德里克首领向高斯的部下们解释道,“因此,高斯在这里的地位,想必不用我多说,”话锋一转,语气加重,“但是,为何却是一支路曼德尼王国的军队?!” 话音刚落,一批黑甲军士从前院两侧涌出,将高斯的部下团团围住。 “众所周知,光顾无法城区的王国军队,都是以‘剿匪’为目的,那么,”德里克首领转身面向高斯,“高斯将军,你率领路曼德尼军队前来,目的为何?是否要将我德里克一举歼灭?!” 话音刚落,黑甲军士举起长枪;身影一闪,斯瑞已将一把匕首架在高斯喉咙。 巫师达斯 “这、怎么会这样?!”高斯心中大喊。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高斯双掌挡在身前,“如今,我身为米斯兰亚的将军,率兵讨伐躲藏在这片无主之地的半兽人!”事到如今,只能把此行的目的坦白了,即便现在不说,德里克的人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为什么来无法城区?” 当下,高斯将原因一并道出。 “哦?”斯瑞听后挑了挑眉毛,“即便你是卡达的后人,但并不代表你说的话我们会无条件相信。” 一些德里克老将开始催促:“磨蹭什么?首领,下令吧!” “是啊!把他们一举歼灭,为无法城区除害;您老要是下不去手,看在卡达的面子上,把他们赶出城也是可以的!” 良久,德里克首领推开斯瑞,来到高斯面前:“孩子,我们这些人,你应该理解的——谨慎为上。所以,我们不能留你,请回吧。” 看着首领的眼睛,高斯点点头:“嗯。” “开城门!” …… “谁能有办法?”副官耸耸肩,“人家没杀了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人……唉。” 无法城区外,队伍如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只听得高斯“嚓”地一声抽出佩剑:“伙计们,打起精神!”,远处,一支半兽人军队迎面而来,“找到它们了!” 双方间隔千米之外,却同时高举战旗。 “吼!” “杀!” 两股洪流相对而来,高斯高举佩剑,大喊着冲向敌军。 敌军前排在箭雨中倒下,后方队伍措手不及,也是人仰马翻。高斯采用包抄战术,军队两翼以更快速度前进,拉长阵型,将乱做一团的半兽人军队包裹其中,如深陷泥潭般难以逃脱。 “你是将领?”高斯剑指敌阵中站在地上的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半兽人,“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对方微微抬头,“哼哼”地颤着身体笑了两声,“真正的将领已经率领大部队撤离,而你,也无法把我们歼灭!” “嗯哼?”高斯举起左拳,弓箭手从阵营后方来到包围圈内部,把弓箭瞄准敌军,“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都会被射成马蜂窝!” 对方抬起右掌,对准高斯,高斯立即向左闪身。 “呵呵,太紧张了,高斯将军。”对方的手指开始化作黑雾,接着是手掌、手腕、整条胳膊……它抬起头看向高斯:“来吧,下令!” “你是人?!”见到对方的面孔,高斯大吃一惊——一个人类竟然会成为半兽人的将领?! 听到他的话,高斯回过神,才想起下令放箭,但为时已晚——即便是弓箭手们也没来得及射出手中早已搭弓的箭矢——那人的身体在一瞬间化作黑雾将包围圈内部的所有人包裹在内,包围圈外围的士兵心中大慌,迅速后撤。在黑雾的掩护下,半兽人拿起武器开始了反击。 黑雾中视野极差,这或许只对高斯一行人有效有效——半兽人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部分黑雾开始汇聚,那人的上半身出现在高斯面前,从腰部往下,他的身体与这四周的黑雾混为一体:“高斯将军,怕了吗?” 高斯瞪了他一眼,举剑就砍,对方立即化为黑雾躲过,随后,雾气再次在高斯面前汇聚,如同幽灵:“别白费力气了。” “你是什么人?!这些半兽人为何听从你的命令?之前发生在米斯兰亚的那次突袭是否也是你的计谋?” 对方的身体飘向空中:“哦是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号。巫师达斯——它们喜欢这么叫我。不过,看看你的手下们吧。” 语毕,所有黑雾开始向达斯身下聚集,重新汇聚成实体,高斯环顾四周,他的身边,一些是半兽人的尸体,然而这些尸体中,更多的却属于他的部下。仅存的士兵在半兽人逼近的黑矛前不断后退。 高斯猛地抬头,指着飘在空中的达斯就要大骂:“你——”话未出口,达斯身体又化作一颗浓雾翻滚的法术飞弹,高斯只觉得胸前突然一震,当他回过神,他已经飞出数米远。 “咳!”高斯一手按在胸口,另一只手为支撑勉强翻过身,侧身趴在地上,几滴鲜血从嘴角滴落。 “扑啦”一声,一团黑雾坠落地面,黑雾散去,达斯走到高斯身前:“谁也无法阻止魔君前进的步伐!高斯将军,在你死前,还有什么遗言?我会替你转达。” 高斯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半兽人控制住的部下,又看了看另一边落在远处的剑,摇摇头,叹了口气:“杀了我吧。” “这是早晚的事。为我敬佩的敌人传达遗言,这是我的习惯,也算作对他的一种尊重,所以,请说吧,我不会食言。” 高斯艰难地用双臂支起上半身,喘着粗气抬起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为魔君效命的杂碎?哼,收起你虚假的怜悯!” “那么,我会告诉在东部进行封锁的金易将军:高斯阵亡。”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达斯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巫术的范围,他这令人惊异的能力一定来源于魔君。 无主之地半兽人的行动为什么具有策略性;它们对这些行动为什么了解得一清二楚……此刻,高斯想通了一切——他面前的这名巫师——他的能力可以化作黑雾,高斯不知道他是否还拥有其他的能力;但化为黑雾,只要足够谨慎,那么根本不可能让其他人发现!也就是说,达斯可以潜入几乎任何场所,他可以窃听会议、盗取文件……这无疑是一个巨大威胁的存在。 高斯低下头,轻笑两声。 这些,对他们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信息——然而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世界,死前知道的一切,也只能变成秘密罢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绝望、恐惧压上心头。 高斯笑了起来。 路曼德尼的国王收留了街头衣衫褴褛的高斯,这些年来,高斯立下战功无数,今日,也算作死得其所! 精灵援军 高斯闭上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然而却只听得半兽人的惨叫。 高斯睁开眼,发现达斯已经没了踪影。 金甲,是精灵的军队。 恍惚之间,高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快速接近:“高斯将军!” 达斯利文轻轻一跃,落在高斯面前;高斯在达斯利文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半兽人呢?还有那个巫师……” 此刻,半兽人正在大批的精灵精锐部队下抱头鼠窜,但只有一人,引起了达斯利文的注意。 “你来了。”一团黑雾瞬间出现在达斯利文面前,“我以为你不会率兵前来。” 看见这人,达斯利文不禁浑身一震,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腕,这一举动被对方察觉,他干笑两声:“见到我有什么感觉?亲切?还是反感?” 高斯不解地看向达斯利文,难道他们两个认识?好像还很熟一样? 达斯利文二话不说,拔出长靴处的匕首直接刺向对方:“休想蛊惑我!” 对方“碰”的一声再次化作黑雾,达斯利文手握匕首刺进黑雾,黑雾再次聚拢化作实体——对方死死地抓着达斯利文右腕:“别再挣扎了,我不会伤害你,你日后对我有用。” 这么好的机会,若不是因为浑身的剧痛,难以抬起胳膊,否则高斯一定会一拳打在达斯的脸上。 半兽人已被杀光,精灵士兵们将达斯围住。 达斯转动眼球,左右看了看:“呵呵,”然后松开达斯利文,后退一步,“那么,再见了。你也许应该知道我的名字——达斯。”语毕,达斯身体逐渐淡去,消失在空气之中。 达斯利文呆呆地看着达斯消失的地方:“他……” “发生了什么?”高斯忍着胸口的剧痛,开口问道,“你以前见过他?” 达斯利文摆摆手,摇摇头:“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既然人家不想说,高斯也不好继续追问:“感谢阁下救命之恩!” “嗯。”达斯利文点点头,“我们会护送你们回到路曼德尼王国,至于剿灭半兽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已经结束了,”高斯咳了几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痰,“半兽人早已撤离,被我们打败的这一支是仅存的兵力。”士兵搀扶着高斯上了马,精灵军队也休整了阵型,护送高斯一方前往金易在东部海岸驻扎的营地。 “那么半兽人没有在地表进军,否则永恒之森的哨兵一定会发现它们。” “没错。兽人们也许通过地道撤军的,这是它们常用的伎俩。”高斯摸了摸他的略腮胡,“那么这样说来,无主之地上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拜访大陆上其他的国家,请求联合。” “我们也正有此意。” 听言,高斯眼前一亮,拍了下手:“何不一同而行?永恒之森与路曼德尼王国可以一同制订一个计划;此外,如果其他势力发现你我双方联合,那么必然会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将军所言极是,”达斯利文顿了顿,“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去一趟奥克森林。” “奥克森林……”高斯喃喃地重复道,“那可是不详之地!进入到那里的人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依照父亲的意思,我要去那里唤醒一个古老的种族,它们将会是对抗魔君的一大战力!精灵生于自然,代表自然,奥克森林不会为难我。” “为什么他不自己去?为什么你要去冒——” “父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也好,”看着达斯利文坚定的眼神,高斯只得表示赞同,毕竟这件事与他无关,“不过,话说回来,无主之地的半兽人要塞该如何处理?我们还是应该找到,至少不能让它在这里留着。” 达斯利文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半兽人不会留下任何东西,而且,它们也一定会把地道毁掉。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利用那座空荡荡的要塞。” “那么寻找要塞就交给你们了。并且在你从奥克森林返回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会拜访周围的小国,至于那些大势力,还需要我们双方一同前往。”话语间,高斯望见远处一排黑线——金易的营地。他看向达斯利文:“前面就是了,十分感谢!诸位不必再送了。”说着,向达斯利文行了一礼,对方同样以人类的军礼回敬:“替我向凯尔他们问好!” “一定!” 高斯等人刚要离开,又被达斯利文叫住:“高斯将军,此行,我们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哦?” “贵国谋臣卡斯特体内的黑暗能量已经成功被永恒之森的圣水净化,带其休养数日,我们会派人护送其回国。” “好啊!”高斯由衷地感慨。 “更好的是,卡斯特体内的黑暗能量虽被净除,但黑暗能量带给他的能力却留在了他的体内!”见高斯似懂非懂,达斯利文解释道:“也就是说,他还可以使用之前的那些法术,而且这些法术完全不带有也不会产生任何黑暗能量!” “我替凯尔陛下向令尊示敬!” 目送高斯等人远去,达斯利文才率兵向无主之地的北部进发。 …… 金易军营。 高斯等人平安到达金易军营,并讲述了在无主之地的一系列遭遇。 “事情就是这样。” “这么看来,那个自称达斯的巫师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了。” “达斯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达斯利文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嗯?”金易抬了抬眉毛,示意对方说下去。 听高斯讲述关于卡斯特的情况后,金易也不禁大笑出声。他与卡斯特共同辅佐国王多年,感情之深厚无法用语言形容;虽然之前卡斯特做了一些令人深恶痛绝之事,但不论怎么说,卡斯特都是受黑暗能量的驱使。听闻卡斯特不久便可回国之事,金易是打心眼里高兴。 金易一拍桌子,愉快地道:“撤军!返回米斯兰亚!” 挪玛小城 军队凯旋,凯尔大设宴席。 直到午夜,宴会结束,宾客散去,整座城市只剩下百姓与军营的欢声笑语。 圣殿“里屋”(皇族住所),凯尔一手端着酒杯,在安娜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大咧咧地说着:“我继……继位这么几天!就、就清除了无主之地的半兽人!如此佳绩……简直空前绝后!高斯有功!”说着,凯尔来了兴致,用力甩着胳膊指着地面,“赏!给我……给我重赏!” 凯尔的腿逐渐软了下去,安娜哭笑不得:“哎呀!你这说着说着怎么还坐下了!”走廊两侧的侍卫见状连忙过来抬起凯尔帮着安娜把他送回卧室。 吉姆、罗亚和“小猎人”还在圣殿“里屋”的餐厅内吃着东西。 正在往嘴里塞蛋糕的吉姆瞥见从餐厅旁经过的安娜,向她招了招手:“安娜,还吃点什么不?” 安娜微笑着摇摇头,吉姆又说:“那我们都吃了啊!” “嗯。” 安娜在担心凯尔,担心他的下一步计划。 经凯尔与高斯、金易两位大将商议,三人最终决定拜访挪玛,一个位于路曼德尼王国西部的小国。 挪玛,兵力只有路曼德尼王国的三分之一,且其装备也远不如路曼德尼王国的精良,但是,这样一个小国,它却拥有整个大陆作战能力最强的骑兵,战力堪比半兽人的狼骑兵! 这就是凯尔必须亲自拜访挪玛的原因。 然而,各人类国家之间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十分友好,至少并不算坏。挪玛的国王希普顿,老谋深算,与其相比,凯尔简直是乳臭未干。这些都是安娜从侍卫以及高斯那里打听来的,她怕的就是这个,她怕希普顿借此优势暗中欺骗凯尔。 …… 第三天,出发的日子到了。 此行由高斯跟随凯尔前往,在凯尔不在的这段时间,皇城内部事务全权交由金易处理。 挪玛被大草原围绕,现在是初春,花草还未发芽,若是盛夏,日光高照,柔软的嫩草如女子秀发般随风摆动,散发淡淡的芳香;远处,成群的牛羊悠闲地散步,若是忽见战马疾驰,身着盔甲的战士们拔剑出刃,倾身挥砍,那是挪玛的军队正在训练——草原面积之广大,足矣。 你使出浑身力气向前奔跑,继而一跃,扑进柔软的草丛,感受日光的温暖,细嗅牧草的淡香…… 热情好客便是其他人对这些生长在这大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的挪玛人民的评价。 看着不断变化的景色,高斯歪头看向凯尔:“陛下,去过挪玛吗?” “并没有,但是我倒听说过不少关于挪玛的事情。” “比如?” “大草原、成群的牛羊、热情好客的挪玛民众……挪玛在世人心中似乎全部都是正面形象。” “那当然啊!”高斯不禁想起他儿时在挪玛生活的那一段时间,真的是悠闲自在,“不过,陛下,您刚刚继位,对大陆这些势力了解并不多,我想提醒您,挪玛的国王希普顿,这老家伙可狡猾着呢!擦亮眼睛,不要被他骗了!” “嗯,知道了,”凯尔笑道,“无主之地的事,我还要赏赐你,是你立了大功!” “不敢当不敢当,若不是精灵及时赶到,我早就死在敌人手中了!” 一些哨塔孤零零地散落在远处,偶尔还能看见几名正在巡逻的骑兵。除了城市所占土地,挪玛的疆域没有一个具体的轮廓,但进入草原,看见哨塔,就意味着你已经站在挪玛的土地上了——这是约定俗成的。 …… “来者何人!”几名骑兵挡住了凯尔一行人的去路。 “路曼德尼王国!”高斯指了指身后士兵所举的旗帜,“陛下初继皇位,我们此行前来拜访贵国领主,还望放行。” 骑兵打量着几人——高斯,他们中有人见过;那么按照高斯所说,他旁边的这位仪表堂堂的男子就是路曼德尼王国的新任国王了;再看他们身后,只有十名骑兵跟随,就算他们图谋不轨,区区十二个人,也不可能闹出什么动静。 骑兵们略微迟疑了一下,为首的人点点头:“可以通行。”说罢,这几个人又骑着战马向别处奔去。 哨塔上的卫兵见骑兵没有阻拦,也不去理会凯尔一行人,很快,一座中等高度的石砖城墙出现在众人视野。 “下马!” 在靠近城门处下马前进,在挪玛属于一种表示尊敬的做法,当然,如果你全程骑马进城,挪玛人也不会认为你不懂礼貌,并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 挪玛人民以游牧生活为主,因此,习惯自由生活的他们在对待外来人员的时候,也没有像其他国家那样必须要先盘问搜查一番——挪玛边境建有哨塔,还有数队骑兵巡逻,所以在挪玛人看来,能来到城门前的外国人一定没有恶意。当凯尔一行人来到城前时,卫兵便立刻打开了城门。 挪玛的城市看上去要比路曼德尼王国的古老一些(或许是较为脏乱的原因),房屋以砖石房为主,但大多还用厚厚的茅草、瓦片作为屋顶,仅仅比村庄的房屋要高档一些而已。 挪玛只有两座城镇以及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小,的确是够小了。 凯尔所来的城镇只有米斯兰亚第二层大小,城镇中随处可见肉铺、牵着家畜的人们。商贩们互相闲聊,人们围坐在油腻的小石桌前喝茶、聊天;在城西的那片空地,你可以用那里的公共箭靶练习射箭。 挪玛给人的印象,那就是轻松悠闲,懒散却不拖沓。 靠着破木躺椅,晒着阳光,喝上一杯奶茶,再摆上一盘酱牛肉,只需要这四样东西,就可以让你躺上一整天而不觉得无趣——听老人们讲他们年轻时的见闻,或看孩子们嬉笑打闹…… 上了几节阶梯,来到皇宫前。 是的,挪玛的皇宫,就在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里。 说是皇宫,从表面上看就是一座加大版的草堂,但内部的确有着宫殿的装饰布局。朴实无华,与城镇自然融为一体。 公主迪雅 “站住!”宫殿前的卫兵上前一步,“来者何人?” 凯尔上前行礼:“路曼德尼王国新任国王凯尔·兰斯特求见国王希普顿。” 惊讶从那卫兵脸上一闪而过,他看了看站在宫殿大门另一侧的卫兵,向他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身跑进宫殿。 “报!”卫兵跑到王座前,面向希普顿下跪,“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路曼德尼王国的新任国王!” “嗯?!”希普顿放下手中的书,皱了皱眉,“新任国王?那个小子,据说他继位没几天就剿灭了无主之地的半兽人……他来干什么?” 希普顿侧头看向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孩,笑道:“迪雅,新王来了。” “备座!” 卫兵应了一声,匆匆跑出宫殿:“王有令,诸位可进,不过武器要全部上交。” “自然如此。”说着,凯尔与高斯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卫兵,同时张开双臂,让另一名卫兵确认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昂首挺胸地大踏步走进宫殿。 作为新任皇帝,一定不能让人看扁了! 高斯跟随凯尔进入圣殿,希普顿身后那被称作“迪雅”的年轻女孩看见凯尔后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是那个剿灭北方无主之地的半兽人的新皇吗?!竟然这么年轻?!她本以为会是一个至少三十岁的男人。 “参见希普顿王,”凯尔与高斯弯腰行礼,高斯又向迪雅行了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听高斯的话,凯尔心中吃了一惊——公主?!公主为什么要在这里?!公主不应该四处游玩……或者种种花草吗? 女孩微笑着向高斯微微点头,凯尔见状也连忙向她行礼:“参见公主。” “想必这位就是路曼德尼王国的新皇——凯尔·兰斯特吧?”说着,希普顿从王座上站起,笑着走向凯尔,张开双臂与凯尔轻轻拥抱了一下,“我等已经听说您创下佳绩了。” “不敢当,不敢当!”凯尔连忙摇头。 希普顿笑着点点头,又向高斯点头致意:“高斯将军,别来无恙!不知二位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说着,希普顿把凯尔二人让上座位,自己也重新坐回王座。 迪雅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凯尔。 亚麻色的中等长度卷发,左侧一小缕头发自然地垂在额前,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蓝色的深邃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显着高贵与优雅。 “谢谢,”凯尔向端来奶茶的仆人轻声说道,然后抬头看向希普顿,“是这样,魔君正在苏醒,半兽人军队正在集结,甚至,其中一些正在渡过希文海域!战争即将降临在麦尔德拉,我们希望在那时,贵国可以出兵迎战!” “没想到您刚成为国王,就给我们带来了这样重要的消息!”希普顿感叹一声,很明显,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他不是很愉悦。 “这件事我们会考虑的!”迪雅说道,“今晚二位暂且在这里住下,次日,我们会给出答复。” “也好,”凯尔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喂!”迪雅叫住就要离开的凯尔二人,“你们的房间在——” “不必费心,我们住旅店便可。” 直到凯尔与高斯走出宫殿,希普顿才看向迪雅:“我的好女儿,你怎么会答应他们?” “凡事都要先经过考虑再做决定。”迪雅自信地看着她的父亲,“再说了,人家是新皇,这算是起码的尊重。” 希普顿欣慰地笑道:“好,好!” …… 凯尔一行人在城镇中央的旅店订了房间,其马匹交由店家看管。 房间虽不及路曼德尼城镇的豪华,但凯尔却觉得一丝亲切——就像在那个边境小村一样。 大陆上旅店几乎都是一样的格局,第一层为餐(酒)馆,从第二层往上才是住房,不过在挪玛,人们并不爱饮酒。 住惯了柔软的豪华大床,再次坐到这样的简朴的木板床上,凯尔觉得十分放松,听着窗外人们的谈话,果真就像在那村中一样!精神放松,困意袭来。 不知不觉,醒来已是黄昏。 士兵们都不在旅店,那么应该在街上闲逛,凯尔叫了几声“高斯”,无人回应,看来是在外闲逛。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凯尔摸了摸发饿的肚子,走向楼下的餐馆。 走到楼梯口,凯尔看向前台,却发现一个衣着高贵的年轻女子站在吧台前,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挪玛的服装朴实无华,但她所穿衣物的布料绝对是精纺而成,即便是随意地一瞥,在这平民集聚的场所,其衣服的眼色与质地也仿佛鹤立鸡群般显而易见。 凯尔走到吧台前:“一盘沙拉,切片面包,少加黄油。”同时,他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那名女子,“你……你是……” “是你呀!”女子笑道,向凯尔伸出右手,“你们走得匆忙,我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迪雅!” “很高兴认识到你;凯尔·兰斯特。”凯尔与她握了手,然后指着周围,“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你呀!”迪雅活泼地笑着,“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凯尔向迪雅四周看了看,“就你一个人?!” 堂堂公主,竟然独身一人离开宫殿?! “啊对,就我一个人。”服务员把凯尔点的餐放到吧台,凯尔端起沙拉,另一只手刚伸出去,迪雅便把那放着面包的盘子端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开,“那边有单独的包间,哦对,老板,一盘烤牛肉,送过去,谢谢!” 旅店老板应了一声,也顾不得去猜测凯尔的身份,便立刻跑去切牛肉了——公主亲自点的餐,谁敢怠慢? “我常来这家,”掀开门帘,迪雅带着凯尔走进包间,把盘子轻轻地放在桌上,“坐。” “你自己平时都一个人出来吗?”凯尔伸手示意迪雅入座,“你就不怕遇见盗贼之类的人?” 迪雅“噗嗤”一笑:“挪玛民风淳朴,城镇治安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就算你家门大开,随便一个路人一定会过去替你关上的。” 若真如此,挪玛真可谓是道德榜样了! 希普顿王 “这家的烤牛肉特别香,”迪雅向窗外看了一眼,“你说的事儿我们会考虑的。” “多谢。此外,我冒昧地问一下,令尊接见外国访客,你为什么会站于其旁?” 迪雅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凯尔这样突兀的问题而觉得反感:“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可是挪玛的谋臣!” 包间的帘子被人掀开,旅店老板端着一大盘烤牛肉走了进来:“公主殿下近日可好?” “还好还好,”迪雅笑着接过盘子,指了指凯尔,对旅店老板说道,“这位是我一个朋友。” “哦!你好!”与凯尔握了手,旅店老板又问,“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暂时就这样,您先忙。” 旅店老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包间。 “尝尝!”迪雅用下巴指了指盘子上的烤牛肉。“抱歉,你刚才说……你是谋士?!” “那当然!”迪雅坐直腰板,“别小看挪玛的女人!我从小就跟随家父学习骑术、射术以及为政等方面的知识;将来我可是要作女王的!” …… 吃过饭,走出包间,见高斯以及身着便装的士兵们已经回来,正围坐在餐馆中央的一张大长桌旁吃着东西——怪不得十几分钟前凯尔便觉得包间外吵闹了许多。 迪雅走过去打了招呼,闲聊了几句;送迪雅离开后,凯尔拿了一把椅子坐到高斯身边。 “都说了些什么?”高斯问。 “聊了聊关于挪玛的事;”凯尔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 翌日,退了房间,凯尔一行人来到挪玛宫殿门前。 “又见面了,兰斯特国王!”希普顿热情地把凯尔与高斯迎进殿内。 今日会客,商讨要事,希普顿服装也比昨日正式许多——暗金色偏紧身的皮大衣,外披一件红色斗篷,一颗挪玛图腾形状的纯金别针别在胸前,略带银丝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王者之气自内向外散发,霸气十足。 “不知昨日之事,您考虑如何?” “魔君之强大,家喻户晓。联合是必然之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该有个具体时间啊!我们也好多做准备。” 从希普顿的语气,凯尔已经听明白,答应联合是假,他只不过想把自己打发走而已。果然如高斯所说,自己初登皇位,根基不稳,涉世未深,希普顿定会加以刁难。 凯尔也没有多说,随即从座上起身,向希普顿行了一礼:“时间,我会提前通知,既然挪玛的国王已作出保证,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等告辞!” 希普顿暗中笑了笑,也从王座上站起,送凯尔与高斯离开。 转身离开数十步,迪雅追了过来。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刚才在宫殿内怎么没有看见你?” “抱歉。我父亲他……对贵国有些偏见,不周之处还望谅解,不过你放心,我会劝说他的!” 凯尔双手抱拳:“那就有劳公主殿下费心了!”语毕,率队伍远去。 …… 入夜。 “父王!你今天的态度太傲慢了!”迪雅跺着脚,抱怨道。 “莫气,莫气!我的大谋臣!”希普顿哄小孩子般把迪雅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指着周围石柱上所刻的古挪玛文字道,“惨痛的历史教训你还没有铭记于心吗?上古之战,路曼德尼王国的国王做了什么?上古之战,挪玛被数万半兽人大军团团围住,而我们这所谓的‘盟友’,他们竟然调头离开!”说着,希普顿气愤地拍了下一旁桌子,震得桌子上的杯盘叮当作响。 迪雅揽住希普顿的左臂:“不可同日而语,父王。我们不能因为历史原因便把某种看法在一个国家身上钉死;就像精灵,迄今为止,他们与人类依旧不相往来,永远生活在那片森林中……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被囚禁有何差别?” 希普顿笑了笑:“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也会懂得这样的道理!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大事,我会考虑。不过,空口无凭,我没法儿完全信任他。” …… 从挪玛至米斯兰亚,马不停蹄只需一天一夜。 “陛下,您觉得希普顿他是怎么想的?”高斯呼吸着夜晚新鲜而又寒冷的干燥空气,困意散去许多。 “你应该能听出来,希普顿他并不是很高兴;毕竟我们的祖先的确得罪了不少人,唉!”凯尔长出一口气,“现在都要一个个还回来了!” “只能等精灵那边了。他们要去奥克森林,到时候等他们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挪玛……呃……或者其他国家。” 凯尔自嘲地笑笑:“现在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了。” …… 无主之地。 一座黑石堡垒矗立在达斯利文面前。 半兽人的要塞,通常如高山般令人生畏;而这一座,却像一棵苍老而又扭曲的枯树——巫师们喜欢这种风格。 城墙上没有守卫巡逻,城门后也没有任何声音,看来半兽人们的确撤离了。 城门被巨大的铁锁封着,如何打开,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刀剑根本砍不断它。 众所周知,城门都是由内部上锁,那么为什么这扇城门还要从外面上锁?达斯利文心中不免起了好奇心,但门锁又无法打开。 看来只能自己先进去探一探了。 达斯利文令士兵原地等候,自己下马来到城墙前,伸出手在凸凹不平的黑石墙面上摸索着,接着,达斯利文踩住一块凹陷,向上看了看,随即用力一蹬,同时伸出手抓住事先看好的一块凸起,如此反复,达斯利文成功跃上城墙,进入要塞。 要塞里乱糟糟一片,没错,半兽人居住的地方就是这样,到处堆积着动物的尸体、腐烂的内脏以及烙在石砖上的血迹…… 腐臭入鼻,达斯利文捂着口鼻快速走进城堡内部——快点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物品,然后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地下密室 石梯黏糊糊的,达斯利文皱着眉头,强忍着四周刺鼻的空气。达斯利文打算在要塞的主楼搜查一番。 阶梯蜿蜒向上,其间石梯两侧都有出现上锁的木门,一开始,达斯利文砍掉锁头,进入了两间,但都毫无发现,所以之后的房间达斯利文也没有理会。 廊道内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墙上的小型烛台,昏暗无比,再加上螺旋向上的阶梯以及霉味的空气,达斯利文有好几次险些晕倒。 经过几分钟的煎熬,终于来到城堡顶端的房间。 门没有锁,达斯利文用力推了一下厚重的木门,门“嘎吱嘎吱”地开了一条小缝,阳光从门缝刺入昏暗的廊道,晃得达斯利文脑袋一阵眩晕。 房间有窗户,在这种环境下,真是再幸福不过的一件事了。 与大多数巫师的房间一样,这里拜访着几个木质书架、有些损坏的小木桌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 书架上都是些用古老文字写成的无用的魔法书以及蜘蛛网,好像这里的主人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书架一样。 桌子上只摆放着几个黑色玻璃瓶——还是不去打开为妙,谁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桌子位于墙角的背光处,达斯利文往桌下看去,心想着也许可以从布满灰尘的阴影中发现什么盒子啊之类的东西,最后却只发现了一本打开着扣在地上的书,封面几乎没有灰尘,应该是匆忙中从木桌与墙壁的缝隙间掉落且没有被人注意到的。 是一个笔记本,用大陆通用语(人类语)记载着一些东西。 “上古魔君……从黑暗中……归来……”字体歪歪扭扭,达斯利文只能勉强辨认出这些,再往后看,大部分都是记事性文字,只是偶尔出现一两个特殊的符号标记——达斯利文觉得他从哪见过这些奇怪的符号,但却毫无头绪。 达斯利文咳了几声。房间虽然有窗户,但廊道内浑浊的空气很快便“同化”了外界的新鲜空气,达斯利文拿起笔记,顺着阶梯原路返回,向城堡外跑去。 城堡左侧的副楼吸引了达斯利文的注意——副楼是一座尖塔,本身这座塔并无特别之处,但它的门——似乎是特制的,至少是刚刚安装上的新门。 一扇锃亮的铁门,没有任何被锈蚀的痕迹,反光的银白色铁门与黑色的黑石塔形成鲜明对比。 铁门的锁也是新的,但不结实,很容易就被匕首砍断,达斯利文推开门走了进去。 塔不是很高,也正如达斯利文料想——这里面没有其他的楼层,仅一层楼,从底到顶。也许是存放粮食的地方,达斯利文想,可是这里并没有任何粮食作物甚至城堡内那种腐肉的味道。 塔内没有窗户,唯一的光亮来自那扇开着的铁门,阳光从门外射入塔内,照亮地面,而塔顶则是一片深邃的黑洞。 角落里有个方形物体! 达斯利文立刻跑了过去——是一扇横置的门,下面应该是地窖之类的房间。 门没有锁,达斯利文握住把手向上拽动,没想到这扇门紧的要命——没有锈死,门边的转轴很灵活,但这扇门就是紧!紧的有些不对劲!如果这下面是存放物品或食物的空间,那为什么要把这扇门设置的这样的紧?!怕人偷吃?别忘了这里是半兽人的地方,半兽人才不会想到这点。 既然不是防止外面的人进入,那么还有什么解释呢?也许这下面存放着什么危险或重要的东西? 达斯利文站在门旁思考着,突然,他注意到门锁处——还有一小块槽位,与门框上的一小块凸起刚好吻合,显而易见,当门关闭,这里也会互相卡住,充当第二道锁。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设置,达斯利文开门时并未察觉到它的存在,也就是说,这样的设置对于开门毫无阻力,完全多余。达斯利文再次查看了整扇门的结构,最后发现,开门时,这扇门并不是单纯地绕着门框的轮轴转动,同时它还会在水平方向略微移动,但是门底部的镀层滑腻无比,而槽位设计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从外面握住把手拉门,它起不到任何作用;如若从底部推门,由于镀层的原因,你只能向上使力,而水平方向却无处使力。 也就是说,这个设计,不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去,而是防止里面的东西上来。 想到这里,达斯利文咽了口唾沫,把笔记放到一旁,拔出匕首顺着梯子走了下去。 下面的空气不是很浑浊,但也让人难以忍受,下到底部,是一小段向下的坑坑洼洼的石梯,没有岔路。 顺着石梯走到尽头,是一扇反着微光的铁门。 达斯利文把耳朵贴近门板,里面什么也听不见;他又摸了摸铁门的表面,门似乎很厚重。 门锁轻而易举就被达斯利文用同样的方法给打掉在地上,“叮当”地滚了几圈,没入角落的黑暗中去。 这扇铁门与上面的门一样,紧的要命,达斯利文下意识地摸了摸门的另一面,果然不出他所料,也有着一样的镀层。 这下面没有火把,漆黑一片,达斯利文真后悔没有从上面带一个火把下来。借着从上面曲曲折折地传到这里的微光,他环顾四周,凭第一感觉,这里似乎并不大。 很快,达斯利文的眼睛便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视野清晰了很多,他再次打量四周环境,却发现在某个角落,好像有一个东西在蠕动! 那东西没有固定的轮廓,个头堪比一头公牛,就仿佛是一个大型的软泥怪! 软泥怪,生活在沼泽附近,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团黏液,最简单的形容——与一个已经融化一半的雪人没什么太大区别。半透明,通体绿色。 这地方怎么会有软泥怪?!没有沼泽里的元素和微生物,软泥怪根本无法存活! 达斯利文定睛一看,那东西似乎正向自己一点点爬来! 从它那里,似乎还发出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被困在茧蛹里的人的呼救。 巫师笔记 黑暗中,那东西的体型不断上升,最后呈现一个人形。这个身高将近两米的东西一步步向达斯利文走来,同时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达斯利文惊恐地看着这个无面人,连忙跑出密室,顺着阶梯一路狂奔,最后爬上梯子,关闭了地下室的铁门。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表面像一团恶心的油水! “咚”、“咚”、“咚”…… 那个沉重的脚步声不断接近。 “咣”的一声,那东西奋力向上一跃,试图撞开铁门,从撞击的声响来看,这个力度堪比一头野牛! 达斯利文没有理会,拿起地上的笔记,转身飞快地跑出塔楼。 …… “殿下,你怎么了?”走出要塞,一些士兵见达斯利文脸色奇怪,上前询问,达斯利文只是摇摇头:“只发现了这一本笔记本,我要去一趟路曼德尼王国,”说着,达斯利文招手喊道,“我一人前往路曼德尼王国,其余人自行返回永恒之森,注意安全!” 达斯利文呼来通信兵:“回去以后,记得去找我父亲,就说我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先去路曼德尼王国与人类研究,之后我会把它带回永恒之森的。”说罢,达斯利文一跃上马,向米斯兰亚的方向而去。 …… 米斯兰亚,圣殿。 “报——”一名卫兵跑进殿内,“一名精灵求见!” “快请进来!”听闻,凯尔来了精神,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连忙跑下王座去迎接。 达斯利文拿着那本笔记刚刚走进圣殿,见到凯尔就要行礼,被凯尔阻止:“我们是朋友,不是君臣亦或主仆。”凯尔注意到了达斯利文手中的书,“这是……” “这是我在无主之地的半兽人要塞中发现的一本笔记,应该就是由那个叫作达斯的巫师所写,”达斯利文翻开笔记,指给凯尔,“这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我不是全能辨认,”接着,达斯利文把笔记向后翻了几页,“看,从这一篇来看,这本笔记所记录的,应该不是什么魔法咒语,而是一些关于魔君的内容。” 凯尔从达斯利文手中接过笔记,看着上面的文字,若有所思:“上古魔君……从黑暗缝隙中……魔物……归来……”突然,凯尔抬头看着达斯利文,“不光只有魔君,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见凯尔瞪着双眼,眉头紧皱,达斯利文预感到什么。 “魔物!来自黑暗世界的恐怖恶魔!这里,”凯尔知道对方看不出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还是指给他看,“这些词汇是古人类语,你看不懂很正常,这里写着,魔君打开黑暗裂缝,召唤来自黑暗世界的恶魔为其作战,那是一种凌驾于死亡之上的力量!” “既然如此……”惊讶之余,达斯利文突然想到了一点,“那么上古之战,我们的祖先们是如何胜利的?!” 凯尔把书往后翻看了几页,最后摇摇头:“这本书很有价值,它几乎讲述了关于魔君的一切!此事我会先保密,你不妨把它带回永恒之森,给令尊看一看。” “嗯,好。”达斯利文接过笔记,向凯尔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圣殿。 这本笔记对于那个叫作“达斯”的巫师或者整个敌方阵营也许毫无价值可言,但这上面所记录的内容,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击败魔君的一个突破点——知己知彼!他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一本书遗落在要塞之中,是真的一时大意,还是别有用心? …… 达斯利文怀中揣着笔记,快马加鞭,赶往永恒之森。 …… 几日后。 永恒之森,精灵圣殿。 “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伊卡迪芬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圣池,随即转过身。 “父亲。”达斯利文从怀中拿出笔记,双手捧着递给伊卡迪芬,后者拿过笔记,翻开看了看:“这是什么?” “半兽人的一个头目,人类巫师,他遗落在无主之地的要塞中的。” “魔君……”伊卡迪芬随意地翻看了几页,看着他的儿子,“这本书上的内容是关于魔君的?” “正是,但按照凯尔所说,这里的一些内容由古人类语所写,他也并不是全都认得,也许您或者先知大人能够解读?” 伊卡迪芬二话没说,合上笔记,走出圣殿:“我要去见先知,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 永恒之森禁地。 这里四季常青,在生命之树的巨大树冠下,草木繁盛,生机盎然。 “先知大人。”伊卡迪芬高声呼喊道,接着,几道藤蔓相互缠绕,形成一段阶梯从树冠上延伸下来,直达地面,精灵先知从阶梯的尽头——由巨大的叶子与粗壮的藤蔓构成的天然房屋中走出,伊卡迪芬站在原地,恭敬地等候。 “达斯利文发现了什么?”精灵先知走到伊卡迪芬面前,伸出右掌。 “这本笔记。”说着,伊卡迪芬将手中的书递给精灵先知,“树屋不错。” “纯天然。”精灵先知笑道,同时翻开笔记,“你想知道什么?” “这——” “我能看得懂,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这上面所写,魔君、黑暗世界……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古神’吗?” “啊?”伊卡迪芬一愣,他对精灵先知这个问题毫无头绪,这与魔君有关吗? 见伊卡迪芬一脸茫然,精灵先知说道:“七位古神与世界一同诞生,它们共同掌管这世界上的元素,它们创造生命、塑造景观……神与人一样,也拥有私心。第七位‘冬季之神’,至少我们的祖先这样称呼它,它希望将整个世界据为己有,因此,它一直寻找着强大的力量——因为七位古神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协定,不得互相残杀。想要掌控世界,就必须打败其他六位古神。” 说到这里,精灵先知回头看一眼巨大的生命之树:“最终,冬季之神找到了一种凌驾于死亡的力量——那是一种任何古神都无法创造也无法毁灭的力量。” “黑暗世界?” “正是。” 何谓“魔君” “黑暗世界属于另一个时空,与我们的世界毫无关联,因此,纵然古神法力无边,但也无法对其加以管制,最多只是与之平起平坐。冬季之神召唤了黑暗裂缝,进入黑暗世界。” 听着听着,伊卡迪芬不禁攥起拳头,如同听父母讲故事的小孩子:“莫非它就是魔君?!” 精灵先知点点头,继续说着:“冬季之神进入了黑暗世界,然而这里的一切都超乎它的想象——黑暗世界与七位古神共同管理的秩序世界不同,这里尽是丑陋残暴的生物,这是一个狂野的世界。魔神,黑暗世界的主宰,它发现了闯入者——冬季之神。经过一番决斗,冬季之神在强大的力量下跪服,在魔神的逼问下,它说出了它来到黑暗世界的原因。” 伊卡迪芬不禁大惊——世界的造物主,在黑暗世界的主宰——魔神的面前竟也要屈服! “然而,趁魔神不备,冬季之神将其击杀——要知道,魔神虽然强大,但我们的造物者,古神也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魔神之死轰动了黑暗世界,黑暗生物们将冬季之神尊奉为王,冬季之神借机吸取了黑暗世界的强大力量,成为了它的领主,”精灵先知长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它用黑暗世界的至邪之气打造了上古魔剑,并自封为‘魔君’,它用魔剑斩开时空,率领恶魔大军回到了我们的世界。” “上古之战由此而爆发?” “没错。”精灵先知点点头,“其余六位古神难以抵挡源源不断的恶魔大军,于是便创造了它们自己的生物来协助对抗——这就是世界上人类、精灵、矮人等这些种族的起源……当然,上古之战最后以魔君失败告终,但我方也损失惨重。” “既然这样,那么这些古神如今还存在吗?我们可以去——” 精灵先知抬手阻止了伊卡迪芬的话:“上古之战,魔君挥舞一把魔剑斩杀了四位古神,而除魔君外,仅存的两位奄奄一息。一位隐匿于自然,从此不问世事;另一位神力具灭,以残息灵体的形式游荡于世间,寻找着合适的宿主。当其选定了宿主,宿主本身并不会察觉,也不会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但宿主会在彻底的毁灭中重生,化身古神获得与魔君匹敌的力量!” 听到这里,伊卡迪芬情绪激动,早已安耐不住,脱口而出:“这个人如今在世吗?那我们快去寻找这个人啊!” “这个神选之人,就在我们身边!” “啊?!”伊卡迪芬心中又惊又喜,紧忙问道,“是谁?!是我精灵族人吗?” 精灵先知摇摇头:“人族的新皇,他会带领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竟然是凯尔!伊卡迪芬心中暗暗震惊,这个人类,真的是让他大吃一惊! “那么我们——” “不,”精灵先知摇头,“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这样只会增加他们的压力!在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你说出的。” 伊卡迪芬呆站在原地,许久,他点点头,行了一礼:“我知道了。先知大人,在下告退。” …… “远古的复仇在呼唤……我们的主人……黑暗魔君……” 洪亮而深沉的声音回荡在莱魔的群山之间。海岸线,战船一字排开,身着黑甲的半兽人蠢蠢欲动…… 在群山之中,极恶之巅的血色裂缝中,散发着暗红色的黑暗能量。在这裂缝深处,山体的中间,上古魔君在此沉睡;黑暗之门,就在魔君的身后,它以空间裂隙的形式存在,为魔君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上古之战,黑暗之门被摧毁,只剩下一条裂缝;而如今,它在等待着,等待魔君的苏醒,等待着魔君将其开启,对世界释放终极黑暗。 “重新踏上麦尔德拉!我们所向披靡!” 半兽人中爆发出狂热的呼喊。 …… “关于魔君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你要去奥克森林……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去唤醒那古老的种族,将这些讲述给它们,让它们为世界贡献一份力量!” “是的父亲,我会做到的。”达斯利文坚定地看着伊卡迪芬,他有一种预感,魔君已经苏醒,只是尚未对世界发起攻势,“我即日启程!” …… “该死的火羽部落!”一个长相狂野的男人扯开军帐门帘走了进去,一屁股坐进正对帐门的大椅上骂道,“他们使用了魔法!” “意料之中,首领。”一名赤裸上身的壮男紧随在男人的身后,看上去似乎是个将军。 金虎首领瞪了壮男一眼,嫌他多嘴:“马上联系‘狮王’,让他率兵增援!” “可是……”军帐内另一侧,一个较文弱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首领,雄狮部落正在全力对抗巨犀部落的进攻……虽说巨犀人数不敌雄狮,但他们正面作战能力很强!” “唉!”金虎首领大喊一声来发泄心中的不痛快,“巨犀!巨犀!巨犀!为什么偏偏会加入火羽他们一方?!”金虎首领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火羽首领那个老头儿究竟使了什么鬼把戏?!” “首领,就目前形式来看……”壮男顿了顿,犹豫了数秒,“我们不占优势。灰熊部落突袭了迅豹部落周边的一个小聚落,虽说那聚落大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但却是战略重地,现在,迅豹部落咽喉被人掐死,被牵制了八成的兵力!” “啊啊啊啊啊啊!”金虎首领使劲地跺脚,如果身边有玻璃,他一定会一拳砸碎,他喜欢类似于玻璃破碎的那种清脆声,“罢了!罢了!打来打去不就是为了一个领主之位吗!我们不要了!我们退出!” “首领,您是认真的?!” “退出退出!”金虎首领粗眉紧皱,不耐烦地迅速连挥了好几下手,“立刻通知所有部落,金虎部落退出!” “这……”壮男看着金虎首领,见他没有悔改的意思,只好依其意而行,“我现在就去安排。” 奥克森林 休整队伍,是时候前往奥克森林了。 奥克森林,麦尔德拉大陆上仅存的一片原始森林。到处是盘踞在地表的巨大粗壮的树根、从高处垂挂下来的互相缠绕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宽大的厚叶遮住天空,各种各样的昆虫在暗中游荡,空气略微浑浊,让人感到窒息…… 生命之树下,可以说为人们展示了世界物种的生命之美;而在这里,生长着同样的植物,却在告诉世人,大自然的狂野与粗暴。 “树人”,据所有的记载而言,这个种族仅存在于神话故事之中。它们本是普通的树木,而邪恶的女巫或者是巫师对其施展巫术,将其扭曲腐化为半人半树的怪物,它们长生不老,守护它们创造者的城堡——通常情况下,故事大多发生在林中的湖畔或是沼泽。 “殿下,”格尼哈里,掌管永恒之森的军权,他回头看了一眼不断缩小远去的永恒之森,“去奥克森林,您有十足的把握吗?” “我们需要先找到那些树人,再和它们商议,但能否找到它们,都是个问题。”说罢,达斯利文耸耸肩。 没错,达斯利文前往奥克森林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生活在那里的树人一族。 达斯利文听说过人类的神话传说,说树人如何如何,有多么邪恶,甚至还吃人!但达斯利文对此只能无奈地笑笑——都是假的。 上古之战,树人也是古神创造出来对抗魔军的种族之一,如何会邪恶呢? 上古之战后,大陆一片荒芜,树人们回到了古神创造它们的地方——如今的奥克森林这片地区,从此与森林融为一体,不再过问世事也不参与任何战争;但同时,它们也不允许任何种族闯入它们的领地,它们会攻击一切闯入者直至其离开或死亡——这一点倒是和人类的传说中所描述的一样。 奥克森林位于大陆中东偏南地区,往南是南部联盟,往北是一条高大的山脉,之后便是路曼德尼王国边界,不过这距离可是要有几个月的路程。 …… 路曼德尼王国,自从凯尔一行人从挪玛回国后,一直没有什么其他的计划,他们只是在等达斯利文从奥克森林返回,然后在米斯兰亚与其会合,之后双方一同拜见希普顿与南方领主——至于矮人,凯尔想,应该会很容易说服吧,毕竟他们与所有种族都相处融洽。 …… 时隔两个月,一行人终于到达奥克森林。 “看看这些古老的大树!”达斯利文抬头仰望树冠,老友重逢般大声喊道。 奥克森林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它只有一个入口。 如果你想像进入其他森林那样,随意从哪个方向进入,那么你错了,奥克森林被粗壮的树根与藤蔓包围,火烧不断,刀砍不动,只有一处缺口可行。 这个缺口被形象地称为“城门”。 由于好几个世纪都未曾拜访这里,达斯利文几乎都忘记了“城门”的位置,格尼哈里和随行的三十名士兵更是从未来过。 队伍绕着森林外围行进,好在森林面积不大,否则,按照这个唯一的办法,估计要绕上大半天了。 “嗯……”看着高大的“城门”,格尼哈里打了个哆嗦,“真够阴森的,这里面就像没开灯一样。” 达斯利文下马,回头对随行士兵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出来,切记,千万不要进入森林!” “是!” “我们走吧。”达斯利文拍了一下格尼哈里,率先走进森林。 森林里几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如果把这些树、藤蔓以及周围的花花草草算作非生命体的话——奥克森林,没有大型野兽,只有那么几只小动物。 “真是够阴森,”格尼哈里握紧剑柄,随时准备拔剑,“看来人类的神话故事也不无道理。” “随你怎么说,”达斯利文顺着小路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但记住,就算树人攻击你,你也不要轻易反击!” 林中安宁祥和,仅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束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挤入,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淡绿色的光斑。 地形崎岖不平,只要一不留神,脚下就会一空,然后翻滚到一旁的树根堆中,粘得满身泥叶。 “有股发霉的味道……”格尼哈里鼻子使劲吸了吸,然后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在它们面前可别说这么多话,”达斯利文一边走,一边寻找着道路,“它们不喜欢多嘴的人。” 头顶上突然传来“喳喳喳”的声音,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松鼠,蹲在一根粗枝上嗑着手中的松果,见达斯利文发现了它,它立刻扔掉手中的松果向林子深处跑去。 松果在树枝、树干之间弹跳下落,最后“当”地一声咋在格尼哈里头上。 “小东西!”格尼哈里最烦其他人碰他的头顶,甚至是物体——他觉得这样有失尊严——未等达斯利文阻拦,格尼哈里“嚓”地一声拔出佩剑,大吼着追着松鼠向森林深处跑去。 “喂!”达斯利文见状只好跟上,“别乱跑!会惹怒这里的主人!”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被地上的树根绊倒了多少次,格尼哈里最终都没有追上那只松鼠。 通常这样的情况,格尼哈里都会不再去计较,但令他生气的是,没次他摔倒在地,那松鼠都会停下,转身冲着他“吱吱吱”地叫着,就像在嘲讽。 “啊!”格尼哈里大吼一声,把手中的剑向那只松鼠用力扔去,松鼠躲过,慌乱地跑到一旁。 剑在树枝之间“叮叮当当”地弹落下来,松鼠又叫了几声,然后转身迅速跑远不见。 “你怎么这样冲动?!”达斯利文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 “可是那松鼠真的气人!它——” 格尼哈里突然闭上嘴,二人同时看向松鼠逃走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虽然很远,但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谁在那儿?!入……侵……者……” 奥克之王 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回荡,敲击着二人的心脏。 格尼哈里楞在那里,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高大的不规则身影弯着腰,从树枝下缓慢穿过,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格尼哈里身体一震,快速跑去捡回自己的佩剑,来到达斯利文身后。 这无疑就是树人了。 树人看上去动作缓慢,这只是它们个头高大的原因——几乎一转眼,它就来到了二人面前。 格尼哈里看见,之前那只松鼠正站在它的肩上。 “请——”达斯利文刚要说话,那树人抬起手臂,吼叫着向二人拍打过来:“入侵者!离开这里!” “咔啦咔啦”,枝条大量折断,掉落在地。 “快闪开!” 格尼哈里条向一侧树根,落地后脚下没稳,摔到一旁,树人趁机挥舞着它那巨大的手臂压了过来,格尼哈里下意识举剑格挡,削下几根细枝,树人怒吼一声:“卑鄙的……入侵者!” 树人抬起双掌向下拍去,格尼哈里蜷缩在原地,把剑举到身前——他已经来不及起身逃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达斯利文手中绿色光芒一闪,几片巨叶在格尼哈里身边盛开并将其包裹在内,树人大吃一惊,转身看向达斯利文。 “冷静一下,朋友!”达斯利文举起手中的生命之树嫩枝——在他出发前,伊卡迪芬为他从精灵先知处索取的。 “这……这是……”树人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入侵者高举生命之树嫩枝,一步步向它走来。 “听着朋友,我们不是入侵者,”达斯利文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从叶中走出的格尼哈里,“我们是来自永恒之森的精灵,我是精灵王子达斯利文——” “精灵?”树人问道,它上半身前倾,把头靠近达斯利文,“不会的……以及数百个世纪了……奥克森林不与外界往来……” “不是这样,”达斯利文这才注意道,这个树人视力似乎不是很好,或者说,它早已经忘记了各种族之间外貌的差别,“现在,大陆又要面临危机,我们此次前来,是要与奥克之王商议一些事情。” “喂!你个老糊涂,”格尼哈里扯着嗓子向达斯利文身后走去,“我跟你说,我——”未等他说完,树人直接转身,迅速地伸出右手握住他的身体,把他拿到面前:“你……你是什么人?” “放开我!”格尼哈里双腿乱踢,但无济于事。 “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达斯利文冲树人喊道,“我们之间应该需要沟通!” 树人一张手,格尼哈里直接掉了下去,摔在地上,痛得他破口大骂;树人又转身看向达斯利文:“我怎么相信你?” “哦天神!看在这根生命之树嫩枝的份上!”达斯利文把手中的树枝举过头顶,晃了晃,“只有永恒之森有这个,不是吗?” “也许……你没有骗我……”说着,从树人身后长出两条触手般的藤蔓,向达斯利文与格尼哈里伸来,“但是你们必须在我的看管下进入森林……” 达斯利文示意格尼哈里不要反抗,二人任藤蔓缠住自己,从地上提起,之后藤蔓又缩短一些;二人如同气球一样,在藤蔓的缠绕下挂在树人身后数米。 …… 大概过了十分钟,树人带着二人来到一片宽阔的空地,它背后的藤蔓也把他们放到了地上。 树人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应该就是树人语了,达斯利文想。 几秒后,二人对面空地的另一侧林中,走来另一个树人,这个树人比二人身旁的树人要健壮许多(身体要粗一些),在它的背后,还呈扇形向上长着几根尖刺般的较粗的枝杈,它每一次迈步,地面都会略微震动。 当这树人走入空地时,周围的一些树竟然晃动了一下,随后开裂,出现四肢——树人通常会以树的形态站立不动上百年。 所有树人口中都用树人语反复说着同样的词汇,仿佛某种仪式。 “永恒之森的访客?”那个最粗壮的树人问道。 “正是!”达斯利文鞠了一躬,“拜见若博林!”格尼哈里连忙效仿。 “你是什么人?”被达斯利文称作“若博林”的树人问道。 “他们……自称永恒之森的……王子……”二人身边的树人说,“他们手上……有生命之树的嫩枝……” “我感受到了它的力量。”若博林点头,“精灵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不像那些可恶的人类!”若博林示意二人过去。 格尼哈里跟在达斯利文身后,走到若博林身前。 “我记得你,达斯利文。”若博林微微笑了一下,“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 “我?!” “精灵王血脉的诞生,可是一件大事,”高大的若博林半跪下来,低头看着达斯利文,“我们受邀前往永恒之森。” “那……”达斯利文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我的守卫没有给你们造成太大麻烦。”说着,若博林看向那个树人,格尼哈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达斯利文直入主题:“若博林,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求助你们的力量……” “哦?!”若博林看着达斯利文,它的眼睛仿佛镶嵌在树皮下的两颗晶莹剔透的绿水晶。 “魔君已经复苏了,它的势力已经深入了大陆,甚至人类王国的核心!” “嗯!这是件大事!”若博林摸了摸头顶的树冠。“当黑暗大军再次入侵,我想你们可以加入对抗的行列!” 若博林摇摇头,几片树叶从它的头顶摇落:“自从上古之战,树人再没有加入任何战争,”它站起来,望着天空,“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这片古老的森林,保卫自然!” “……”达斯利文刚要开口,若博林又说,“看看这里,上古之战后唯一的绿洲……我们要守护这里……” “守护什么?是森林,还是其他的什么?”达斯利文想到了父亲说的关于上古圣剑德拉克萨的故事。 魔君化身 话音刚落,只见若博林警惕起来,它后退半步,看着达斯利文:“什么?我们会守护什么?” “银器,”达斯利文向前一步,“对吗?” “无可奉告!”若博林挥手,“送客!” 四周的树人开始向达斯利文与格尼哈里靠拢,达斯利文没有理会:“交给我,交给永恒之森,这样才会安全!” “殿下?”从达斯利文的语气中,格尼哈里感觉有些异样,他把右手放在达斯利文肩上,想把他往回拉,可达斯利文竟然一把将其甩开,回头怒视着他:“放开我!我说的不对吗?魔君的黑暗军团即将再次降临,难道不应该将传说中的圣剑重铸吗?!” “不!不,你不是达斯利文……”看着达斯利文眼中那丝怪异的神色,格尼哈里连忙后退,“你体内有什么东西……” 树人们见二人起了内讧,便停下脚步,静观其变,若博林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它微握双拳,站在二人旁边。 这时,达斯利文腕处黑芒一闪,一股夹杂着笑声的黑雾从达斯利文袖中喷出,在高空形成一张狞笑着的面孔。 “哈哈哈……很好……”那面孔说道,“我进入了奥克森林的魔法屏障……” “魔君!”若博林大叫,立即抬起手掌,纯净的绿色能量从手心绽放,那面孔一闪,冲向格尼哈里,“噗”的一声,黑雾融进格尼哈里体内,再看,格尼哈里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种……类似“魔体”的东西——他的本体被黑暗能量包裹,模糊不清,但可以通过能量看见他身体的大致轮廓;他正飘浮在众人头顶,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能量打量着地上的树人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仿佛从深渊而来,格尼哈里指向达斯利文,“你一路把我带到了这里——”话音未落,若博林手中的能量化作光束冲向格尼哈里。 “呵!”格尼哈里迅速向右一闪,躲过一击,几个树人掌中也开始出现绿色能量,其余树人只是在一旁看着——似乎并不是所有树人都会法术。 “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格尼哈里接着说道,“我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绿色能量从掌心蔓延至若博林整条右臂,若博林握拳打向半空中的格尼哈里,只见格尼哈里张开双臂,一个黑暗漩涡在他面前出现。“砰”的一声,若博林一记重拳打在黑暗漩涡上,只见黑暗漩涡如捕鱼网一般立刻包裹住若博林的拳头,然后开始顺着它的手臂向前攀爬。 若博林手臂被黑暗能量包裹的部分发出“滋咔”的声响,仿佛柴火燃烧,它缩回手臂,痛苦地用力猛捶地面:“啊!” 那些树人已经准备好,能量光束从四面八方照来,格尼哈里躲闪不及,被光束击退,撞到一棵树上,滚落到地面。“格尼哈里!” “不……他是魔君的化身……魔君侵占了他的身体!”若博林气喘吁吁地说道,此时,它手臂上的黑暗能量已经褪去,之前被包裹住的表面仿佛被炭火烤过了一遍,树皮的缝隙中透着炭黑。 “格尼哈里”快速起身:“没在这里!” 树人们将其围住,“格尼哈里”不慌不忙,抬起手,一股暗流在手下涌动,他掌心拍地,一道火环从手心迸发,以闪电般速度向外扩张,火环从树人们脚下掠过,只要是轻微接触,一团巨大的火焰便立刻从树人的脚下开始燃烧,在一瞬间蔓延至其头顶,他周围的树人一瞬间变为一根根活动的火柱。 “嗷!”“嚎!”…… 树人们痛苦地挥动着双臂四处乱撞,“格尼哈里”轻微一笑,向一侧跑去。 “快追……”若博林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指着“格尼哈里”跑开的方向冲达斯利文喊道,同时施法为其他树人灭火。 “没有用的……”魔君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不灭之火……无法熄灭,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达斯利文解下背上的长弓拿在手中,拉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不知追了多久,只见前方飘飞的身影停了下来,转身落到地面,一步步往回走来。 达斯利文心脏狂跳,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他面对的是魔君,不是一个不听话的将军。 “达斯利文,”魔君用格尼哈里的身体说道,“不得不说,精灵体内的气息真的恶心。” 达斯利文向魔君射出一箭:“少说废话!” 魔君迅速伸手抓住箭矢:“这支箭再往前一丁点,格尼哈里的眼睛可就没了……呵呵……” 达斯利文咽了口唾沫,收回长弓,拔出匕首:“你怎么出现的?!” “多亏了你,你手腕的标记……还记得吗?”魔君大笑,“当初在那座城堡……嗯……本来他可以利用标记来控制你的思想,但我觉得作为容纳我的载体再好不过了……” “你不是真正的魔君,”达斯利文握紧匕首,一步步走向对方,“你只是魔君的一丝黑气,并不完全是它本体!” “很聪明,”魔君同样走向达斯利文,“但是这又何妨呢?只不过能力差距罢了……我被禁锢在极恶之巅,我的本体无法活动……”魔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连忙将话题转移,“不过,仅凭我现在的力量,依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你们所有人屠杀殆尽!” 此时,二人已经近在咫尺,达斯利文看着格尼哈里眼中的魔君:“那么,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魔君看着达斯利文,恐吓着咬牙说道:“我会的,但你还有用……” “唰”,白光一闪,匕首刀刃架在魔君的脖子上:“但我现在便可以杀了你!” “呵……”魔君挑衅地看着达斯利文,“我现在也完全可以用脖子在这刀刃上划一划,这样你的部下就会光荣牺牲。” 是啊,魔君只是侵占了格尼哈里的身体,达斯利文的威胁毫无意义,不管怎样,最后伤害的都只是格尼哈里。 “怕了吗?呵哈哈哈哈哈……” 启程南下 “我是世界的造物者!你们都应臣服于我!”魔君突然大吼,“可如今,我所创造的生物竟然要反过来将我封印!” “别说大话了,你是世界的背叛者,”说着,达斯利文一步步缓缓地靠近魔君,“你没有制造任何物种。”语毕,达斯利文猛地向前一扑,将魔君扑倒在地,一股能量从魔君掌中冲出,将压在他身上的达斯利文震飞,然后整个身体在黑气的顶托下飞向空中:“我会得到所有圣器……我会以你们的圣剑重铸我的盔甲!” 看着魔君飞出森林,愈行愈远,达斯利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同时为格尼哈里捏了一把汗——待其回到莱魔,魔君的黑气定会从格尼哈里体内而出,到那时,格尼哈里就会成为它们手上的人质;甚至,它们会将其杀害! 达斯利文用力摇摇头,在心中默默为格尼哈里祈祷。 回到那片空地,只见四周直立着形态各异的人形枯树——那是树人,达斯利文心中清楚。 若博林满脸伤痛,走向达斯利文:“这火焰无法熄灭,它会燃烧灵魂。” 达斯利文再一次看向这些惨死的树人,发现它们的表情无不扭曲异常:“这就是魔君吗……” “魔君呢?” “逃走了。它控制着格尼哈里的身体,我无法下手。”说罢,达斯利文叹了一口气。 “不会有事的,”若博林轻轻地拍了一下达斯利文的肩膀,“相信自然之神,它不会让生灵受难。” “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达斯利文撩起衣袖,发现手腕处的黑色标记已经消失,“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附上黑气的……” “没事的,不过,你也看见了,魔君在惦记我们的圣器,”说着,若博林下意识地看向森林一方,然后又迅速转过头,“我们必须在这里守护我们的这一个银器,我们无法迎战。” 数秒,达斯利文点点头:“我知道了。” …… 回到永恒之森,达斯利文痛哭了一场。格尼哈里与他从小一同长大,他从未向今天这样感到如此的失落,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仿佛被人挖去了一角,空空荡荡。 对此,伊卡迪芬也只是进行了简单地安慰——他已在世千万年,不知目睹了多少亲朋好友的生死,不知看着多少族人被杀害……在伊卡迪芬的心变得麻木,生离死别,早已无法触动他的内心。 “生之消亡,世间常态。” …… 又过了半月,达斯利文在这段时间里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毕竟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格尼哈里已经死亡。达斯利文终于放下心中的忧虑——他将再次前往路曼德尼王国,与凯尔一同前往大陆其他地区,联尽可能多地联合势力,以应对来自黑暗世界的恶魔。 …… 夜晚,凉风轻拂。 凯尔站在圣殿长廊的护栏后,面对着入睡的米斯兰亚。 星夜如此美妙。 在这里,整座城市最高的地方,可以看见山间的那座小湖。 群星闪烁,坠入湖中拥清水入梦;湖面宁静,化作漫天夜色,为世间染上安详。 高低不平的砖石房屋已经入睡,少有灯火。 巷子里,偶尔转来一两声狗吠;如若静心细听,还可感知丛中小虫的“吱吱”鸣叫。 达斯利文今日已经来过——随行的精灵护队就驻扎在米斯兰亚城外不远处。次日天明,达斯利文会命护队返回,并来到圣殿,只身一人与凯尔踏上路程——就像当初一同向米斯兰亚前进一样。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激动吗?” “还好。”凯尔转身,见是安娜,“我从没去过南方一带。你怎么还没睡?” 安娜身着睡衣,披着一件大衣,柔顺的长发自然搭在肩上。 “吉姆晚上又吃多了,隔着墙都能听见他那呼噜声。” “哈,他就那样,习惯就好了。”凯尔看着安娜,还想再说什么。 “别忘了给我们带些好玩的东西回来。” “我又不是去旅行——呃,我看看吧,如果时间足够,我会的。” 安娜打了个哆嗦,她感到有些冷:“我先回房间了。” “嗯。”看着安娜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间,凯尔的嘴仿佛不受控制,叫住了她。 “啊?”安娜转过头。 “没、没事。” “哦。你也早点休息。” 安娜转头又走了几步,听凯尔叫她,于是又停了下来:“你要干嘛?” 凯尔快步走到安娜面前,眼神慌乱地看着她俊俏的面庞:“安娜,我、我……我……” “嗯?” “我们相识了这么久,虽然彼此还不是十分了解,但……但是我想说,嗯……” 见凯尔停了下来,安娜问道:“说什么?” 凯尔深呼吸,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我爱你。” 好吧,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安娜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她早已察觉到凯尔对她的感情,不过此时她觉得有些突然。 “抱歉,”凯尔后退一步,与安娜拉开一小段距离,“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安娜一笑,转身离开:“傻瓜。” 看着安娜轻快的步伐,凯尔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 …… 昨晚,凯尔做了个美梦。 转眼清晨,达斯利文早已在圣殿等候——他手中有凯尔给的一枚手掌大小的令牌,凭借它,达斯利文可以随意出入圣殿。 “这么早!”凯尔走进圣殿,伸了个懒腰。 “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当然!”凯尔心情畅快无比,“先去拜访南部联盟吧,矮人那些,我可从来没打过交道,至少南方领主是人类。” “可以。”达斯利文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我们两个?” “还有高斯,都是老相识了,没有随行部队,就我们三个。” “极好!” …… 南部联盟在此时期也恰好结束了内部的“领主之争”,否则,凯尔三人这一行将会是困难重重。 沙鹰部落的酋长依旧稳居南部联盟“国王”之位,三人的目的很明确——前往沙鹰部落,说服其酋长,使南部联盟这一强大战力为正义而战。 猎人查西 这一路也算是一帆风顺,除了一些强盗。 才到大陆中部,就已经可以感觉气温有明显的升高;再往南,到达南部联盟的地界,那就几乎是夏天了。 由于地理因素,大陆南部地区冬暖夏热。 …… 几只鸟从三人头顶飞过,在这茫茫沙漠中,除了三人,这几只鸟便是唯一的动点。 “还有多久?”达斯利文一手搭在前额遮挡阳光,一手擦着脸上的汗水,“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沙漠不大,快了。”凯尔看了一眼地图,又把它收回怀中。 精灵生于自然,准确来说,精灵就像是植物,他们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种干燥缺水的环境。 没有骆驼,没有向导,什么也没有,自从进入沙鹰部落的领地,三人一路步行,没有迷路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不远处,一支驼队在此起彼伏的沙丘上走过,从骆驼背上大大小小的包裹来看,似乎是个商队。 “喂!”高斯大喊着,一边跳一边挥动手臂,“喂!” “你叫他们干什么?”凯尔抹去脖颈的汗水——他完全没想到南北气候差异会如此之大,太热,太热了! 驼队向这边走了过来,领头的男人嘴中叽里呱啦地说着凯尔三人听不懂的南方语,最无奈的是,他们竟然连通用语(人类语)也听不懂。 经过一番手舞足蹈的交涉,并没有什么结果。 “好,好,好,”高斯拍着领队的肩膀挥手致意,“一路顺风!祝你们被强盗打劫啊!这运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领队以为高斯是在道别,满脸笑容地点头与高斯说着令人头疼的南方语。 这一幕让凯尔和达斯利文不禁大笑。 与驼队这一番交涉也并不是毫无意义,至少他们大方地替三人灌满了水袋。 不远处,可以看见一条低矮的黄砖墙,沙鹰部落到了。 “那儿是不是沙鹰部落?”高斯指着那小城兴奋地大喊。 “别做梦了,这只是一个小镇。沙鹰部落属于联合体,由一些大大小小的部落联合而成,这只是其中一个。”嘴上虽这么说,但凯尔心里也是高兴的,“不管怎样,我们至少可以补充下物资。” 城墙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映入眼帘,有牵着骆驼的商人;有背着行李的旅行者;;有以物换物的当地居民;也有沿街摆摊的小商贩…… “你好,我们……”城门没有守卫,进入城镇后,凯尔来到最近的一个摊位前,一边说一边用肢体语言来协助表达,“我们是来自北方王国的使者,北方,北方懂吗?我们要去王宫,王宫!怎么走?” 商贩一脸茫然地耸耸肩,然后说了几句南方语,大致意思应该就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需要帮助吗?” 凯尔仿佛找到宝藏一般,猛地回头看去,见是一个老者,大约五、六十岁,外着暗金色坎肩,腰间束一绸带;后腰系着一把短柄猎刀,脚上穿着长筒式棕色皮靴,一条猎狗坐在他的脚边。 凯尔不禁皱了皱眉,面前这位老者,似曾相识。 “王宫离这里不远,不过像你们这样步行的话,至少要走两个小时,如果遇上沙尘暴,那么就更不好说了。” “老先生,”高斯走上前,“不知您是否愿意为我们带路?酬劳不会少的!” “呵呵呵,”老者看着凯尔笑道,“我不会收你们的钱的,对吧,凯尔陛下?” “你是!”凯尔瞪大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那个老猎人!” “哪、哪个?”高斯不明所以,达斯利文走到他身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这位老先生气息强大,功力甚至在你之上!” “陛下记忆很好嘛!”老者大笑,“没想到您真的能夺回皇位,恭喜!” 老猎人虽和蔼地笑着,但脸上依然蕴藏着一股令人起敬的气息,凯尔双手抱拳行礼:“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查西,”老者揉了揉脚边猎狗的脑袋,猎狗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它叫二毛,名字很朴素是吧?哈哈哈哈!” “不知您来这里做什么?” “陛下不是还要去王宫吗?我们边走边说,”查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走在前面带路,“都说南方猎具质优价廉,我特意来见识一番,哦对了,”说着,查西拍了拍系在腰后的猎刀,然后回头看着凯尔,“恕在下冒昧,那姑娘可好?” 想到安娜,凯尔心头一动:“挺好的。” 查西“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大手一挥:“到了!” “嗯?!” 查西把三人带到一家小客栈门前,然后用南方语向屋内喊了几句,不久,两个店员跑了出来,先是向查西鞠了一躬,然后交谈数句,紧接着又匆匆跑到楼后,几分钟后,二人一手牵着一匹骆驼走了出来,查西笑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在掌心倒了一把金币,拨出一小堆交给店员,然后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双方互相说着什么,两个小伙子一个劲地鞠躬答谢,然后在查西的推搡下回了店中。 “南方人,热情得很!”查西把多余的金币扔回布袋,把袋子收好,“他们非说要请我们喝酒,让我推辞了。” 话还没有说完,之前那其中一个店员手拿一个金属小酒壶双手递到查西面前,嘴里快速地说着南方语。 查西连连点头,收下礼物,店员又向凯尔三人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连忙跑回店中,看样子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忙。 “他说我们不进屋喝酒,那就给我们装了一小壶,让我们带走,”查西“哈哈”大笑着把酒壶递给高斯,“收好!别弄丢喽!这可是南方特产的麦酒!” 天空晴朗,阳光照耀大地,虽无夏季之炎热,但也可让人略微出汗;偶尔飞过几只鸟,清脆地鸣叫两声,让人觉得清凉。 四人骑上骆驼,放好行李,向南部联盟的王宫进发。 南方领主 “在沙漠,天气说变就变,你们得先有心理准备。” 话虽这么说,不过这一路上安然无事,高斯有些无聊。他倒是希望见识见识沙尘暴那壮观景象。 前方是一座高耸的城墙,士兵们在墙角的阴凉处休息,见有人接近城门,连忙拿起兵器走来。 查西走上前,与那两名士兵说了什么,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两名士兵看见那东西大吃一惊,连忙向两边退去,为查西让出一条道路。 “先生,这……”凯尔突然觉得,他面前的这个老者,竟然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啊,”查西笑道,同时驱骆驼前行,“我帮了沙鹰部落一个小忙,他们的酋长给了我一个令牌,有了这个令牌,可以在沙鹰部落地界通行无阻。” 高斯立刻追问:“恕我冒昧,您的南方语又是在哪里学的?” “这个嘛,我自幼在南方长大。” 话语间,四人已经来到沙鹰部落的王宫。 王宫后方有一个庭院,由沙石筑墙而围成,约有两人高。 查西向王宫卫兵出示了令牌,其中一名卫兵立刻跑进王宫,不一会,三位侍者匆匆赶来,其中一人将四人接进王宫,另两人则去负责照看四人的坐骑,至于查西的猎犬“二毛”,则跟在它主人的身后走进王宫——南方人对这种战斗宠物并不过多限制。 走在长廊,查西歪头轻声向达斯利文说道:“精灵小子,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切记不要和这些南方人发生冲突!” 达斯利文一惊——他的兜帽戴得严严实实,查西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似乎感觉到了达斯利文的震惊,查西轻笑两声:“你身上的气息与人类大不相同,只能是精灵了。” 侍者把四人带向王宫后的庭院,一个中年男子早已端坐在一块长桌前等候。 侍者恭敬地叽里呱啦地向那人说了什么,男人一挥手,侍者点头哈腰地把四人请上座位,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这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沙鹰部落酋长——南方领主了。 “查西老者!”男人从石凳上站起,双手抱拳向查西点头致意,查西赶忙回礼:“参见酋长!”凯尔、高斯与达斯利文见状,也赶忙鞠躬示意。 凯尔,达斯利文,查西与南方领主围坐在一张石桌周围。高斯笔直地站立在凯尔身后,毫无紧张之神色。 石桌位于庭院正中,庭院的围墙上刻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甚至是一些图画——这些都是南方的神话传说。 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默不作声,太阳烘烤着大地,平滑的石桌的边缘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凯尔打量着部落酋长。 男人四十出头,身穿棕黄色宽松长袍,下身是南方最常见的白色八分裤。其脖上骨齿项链上的兽牙锋利无比;黄金在此地极其稀少,而他的左耳便戴着两个纯金耳环;他的眼睛大小适中,但眼神就像一把尖锐的长矛,直指向你的瞳孔。鼻梁处的四道疤痕直至颧骨,其右腕上的银制雕纹手镯则象征着他南方领主的身份。 “阿汉多王,我们该谈谈正事了。”查西率先打破沉默。 南方领主,也就是阿汉多,看向凯尔几人,凯尔大脑一颤,连忙起身:“凯尔·兰斯特,路曼德尼王国新皇。” 达斯利文摘下兜帽:“永恒之森,达斯利文。” 看见精灵,阿汉多没有表现过多惊讶,也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向几人面前盛着南方烈酒的杯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达斯利文摇摇头:“抱歉,精灵从不饮酒。” 凯尔与查西已经将酒喝下,阿汉多浓眉上扬,微微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酒杯:“这是南方的习俗——‘议事三杯酒’,喝!” 达斯利文为难地看向凯尔,一旁的查西轻轻点头,凯尔也只是耸耸肩,仿佛在说:“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来了!” 达斯利文咽了口唾沫,拿起酒杯,屏住呼吸,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看着达斯利文被酒劲呛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阿汉多笑道:“看在精灵的份上,一杯足矣!”又转头看向凯尔:“国王凯尔,三杯,请吧”,然后看向查西,恭敬地道,“老先生,您自便,我不强求。” 对于喝酒,凯尔并不畏惧,毕竟以往被放逐村庄时,几乎每天都会与吉姆他们喝上几杯,可这南方酒,又辣又呛,力道十足,方才一杯下肚,凯尔已在心中大骂:“去你妈的风俗!” 强忍着连饮三杯,阿汉多满意地点点头,唤来侍从,又拿来两个酒杯将其倒满,加上他面前原本的一杯酒,阿汉多豪爽地一口气全部喝光,面不改色。 阿汉多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然后拍了拍手:“行!酒也喝完了,有什么事,三位请讲!” “咳,”凯尔心中松了一口气,南方酒的确是好酒,但他多一口都不想再喝了,“是这样,作为南方领主,莱魔的传闻,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吧?” “那又如何?”听此话,阿汉多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之色。 凯尔用手背轻轻地沾了沾嘴角残留的酒水:“恕我直言,这不是传闻,莱魔的大军正在渡过希纹海域,向麦尔德拉而来——” “所以你想让我们协助你们去抵挡那十多万半兽人大军?” “正是此意!” 达斯利文连忙补充:“现在,精灵已与路曼德尼王国联合,您应该可以看出我们对此的重视。” 阿汉多双臂抱在胸前,不屑地笑笑:“当初上古之战结束,整片大陆民不聊生,路曼德尼承诺会协助大陆其他地区复兴,但事实上,你们做了什么?”阿汉多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让我们的祖先在这贫瘠之地自生自灭?!从那时开始,我们从未相信北方人一句话!我们甚至可以与精灵联合,但是,我们永远不会与你们,路曼德尼人站在一起!” 达斯利文从座位上站起,鞠躬道:“但无论如何,魔物即将入侵麦尔德拉,上古之战的惨状将再次出现,你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无果谈判 “精灵竟然会为你们的死对头说话?当年争夺领地,残害精灵的可是路曼德尼王国的人——最后竟然被人说成了人类与精灵的战争!我们可从没杀过一个精灵!” 凯尔几乎从座位上跳起:“不要血口喷人!这样的说法最早来自精灵!”话音刚落,凯尔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达斯利文。 “看看!敌人还没有到来你们就已经开始内讧,这样的联盟,我如何加入?”阿汉多右手一把扯过凯尔衣领,“你以为你是谁?‘人皇’?只不过是人类领土上最强大的国家的国王罢了,‘人皇’这个概念还只是所有人习惯的叫法而已;谁给你的优越感让你对我指手画脚?” 高斯上前一步,迅速拔剑,将剑刃搭在阿汉多的右臂,恶狠狠地说道:“把手放开!” 阿汉多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松开凯尔,转身面向高斯,在高斯整条右臂肌肉施加的压力下,阿汉多竟缓缓地把剑刃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 “南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们可以携带武器,但并不意味着你们有能力去用!” 鲜红的血液从阿汉多掌心流出,顺着剑刃滴落地面,但他脸上依旧是最初的那份庄严,面不改色,怒视高斯。 高斯腕部加力,把剑向下压去,阿汉多左手依旧紧握剑刃丝毫没有颤抖,向上发力。 “够了,”查西指尖敲敲石桌,“阿汉多王,我们是来结盟的,不是来成为敌人的。” 鲜血不住地流下,阿汉多手握剑刃,轻蔑地向高斯“哼”了一声,高斯看向凯尔,见凯尔点头,高斯才送了力气,阿汉多见状,也把手送了开来。 阿汉多左手掌心已经皮开肉绽,手虽微微颤抖,但他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痛苦与退让。凯尔心中震惊——要成为南方领主,就必须在南部联盟众多酋长之间的决斗中胜出,这并非易事;阿汉多这南方领主的身份暂且不说,就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也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惹怒他,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凯尔整理衣冠:“阿汉多王,我们应该平心静气……” 阿汉多把脸别了过去:“我说过,我不会与你们结盟!但我们会誓死守卫南方的土地。” “并不是我轻视你们,可南方兵力切实很少。如果半兽人海陆夹击,那么你们很难脱身。”达斯利文紧张地观察着阿汉多的面部表情,生怕其再次动怒。 阿汉多右拳重重地砸在厚实的石桌上,怒视凯尔与达斯利文:“即便全军覆没,我们也会重创入侵者!” 查西从座位上站起,向阿汉多行了一礼:“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告辞了。”说罢,向来时经过的长廊走去。 虽然不明所以,但凯尔三人也立马跟了上去。 走出王宫,四人从侍从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骆驼离开了。 “这个阿汉多,简直太放肆了!”一想到阿汉多瞪他的样子,高斯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南方人嘛,性子烈。”查西笑道,仿佛高斯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怎么办?”凯尔无趣地浏览着街道两侧货架上的商品。 “罢了,回去吧。”达斯利文语气中也透着失望,“等到莱魔大军兵临城下,他们或许会醒悟吧。” 高斯练练点头表示赞同:“对!回到原先那个镇子,然后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出发。” “那您呢?”凯尔看向查西,“您不与我们一起吗?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哦?什么事情?难道今天一晚上说不完吗?”未等凯尔说话,查西点头,“正好我在这里的时间也够长了,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诶,这是什么?”凯尔在一个货摊上前停下,拿起上面摆放着的一个拇指大小的黄色长方体木块,其六个面都刻画着十分精致的图案。 “哦,这是沙鹰部落的图腾。”其他几人走过来,查西看了之后说道,“这上面都是一些古文字。可以买一个当纪念品。” 凯尔把木刻图腾放在手心掂量掂量,把玩几下,然后对查西说:“您问问他这个多少钱?” “很便宜,十银币。” “这、这也太便宜了吧?!”凯尔又指了指商贩身后架子上的猎刀,商贩立刻取下一把递给凯尔,凯尔拔刀出鞘,仔细端详,然后收回刀,拿了五个图腾与刀一起放在案板上。 “他说,总共十金币。” “还不错,”凯尔从高斯手中接过金币递给商贩,“不算贵。” 高斯有些不解:“陛下,您买猎刀干什么?” “还记得‘小猎人’吗?南方猎刀可没有劣品,给他带一把回去,他一定会高兴的;至于这些图腾,就给吉姆他们了,你也买一些你喜欢的,省的回到那边你又后悔空手而归。” 高斯“嘻嘻”地笑着:“陛下所言极是啊!顺便给金易也买一点什么吧!” …… 麦尔德拉西南,群山。 夕阳在天空蔓延,直伸向远方,与天边融为一体;几只孤鸟鸣叫着飞向林中的巢穴。 阿克西一如既往地站在矮人王国——巨大的山下要塞那高耸的城墙上,静静地遥望远方,没人知道他都在想什么。 “首领。”卡扎从一侧石梯走上城墙,“看来传闻不是假的。” “嗯?”阿克西依然遥望远方。 “方才我们的探兵发现一小队半兽人在行动,他们很谨慎。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发现类似的事情了。” “我知道。半兽人开始有所行动,他们在迎接大陆的客人。” “魔君……是吗?”卡扎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 “首领,我们——” “我是不会主动出兵的。”阿克西指着城墙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只要在我的视野内没有敌人的身影,那么我绝不会让我的子民轻易去送死。” 阿克西来到卡扎面前:“我们的祖先花费了多少努力才守住这些财富?我绝不会让它们流入外族之手!我们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利用优越的地理条件击退任何入侵者,守住祖先的宝藏。懂吗?” 魔君再现 莱魔。 极恶之巅,血色裂缝中光芒大振,其周围的守卫迅速后退,举起手中的黑矛紧张地盯着裂缝,周围的半兽人向这边聚集过来一探究竟。 达斯抬手安抚惊慌的半兽人,示意它们不必惊慌:“我们的主人——魔君,已经苏醒了!” 一道黑色的魔气从裂缝中飘然而上,如清水中的黑墨,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光的双眼打量着它面前最近的几人。 达斯左臂横在腹前,恭敬地半跪下去:“巫师达斯,参见主人!” “咚”的一声巨响,一名高大的半兽人将手中战斧的斧柄用力插入地面:“巴克!” “萨玛·迦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也跟着单膝半跪下去,他身着黑色披风,腰系一把短剑,其面孔隐藏在兜帽之下,瞳孔淡蓝色的光芒点亮了兜帽下阴影的黑暗,如冥界的呼唤,勾人心魄。 “高贵的魔君,我想,您需要一个小小的礼物。”说着,达斯转身拍拍手,其身后的半兽人立刻让出一条道路,两个半兽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四肢被捆的人走了上来,将其仍在空中那团黑气前。 “我们在海岸上发现了他,一个精灵。” “我记得他!”那团黑气开始振动,尖锐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精灵将领……我差一点儿就找到了奥克森林的银器!” “您的躯体在上古之战已被损坏,暂且用这精灵的身体将就一下吧。” 那团黑气喃喃道:“说实话,我讨厌精灵……”黑气膨胀,狂风般涌向格尼哈里。 “不!不要!”格尼哈里疯狂扭动着身体,黑气从七窍钻入,那感觉痛苦不堪——就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你的五脏六腑,痛得你抓心挠肝。 一切瞬间归于平静。 所有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格尼哈里——从表面上看,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还不错……”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出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魔君双臂一张,挣断身上的绳索,从地上站起,打量着它的新身体,“暂时,我会保持现在的形态;等到我的魔铠打造出来,我会让这个肉体彻底化为我的筋骨!” “我们找遍了整个莱魔,收集了所有的魔金,您的魔铠正在打造,很快就会完工!” “很好。”魔君转身面向东方——麦尔德拉的方向;头顶,黑云正在聚集,黑暗已经降临在了莱魔,很快也会向东方蔓延。 …… 挪玛。 “父王,您真的应该好好考虑凯尔的建议,我个人认为。” “迪雅,”希普顿双手放在迪雅双肩,认真地看着她,“路曼德尼王国不值得信任。哪怕这个凯尔如何再好,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做出相同的事——看看我们的子民,我们的生活……魔君苏醒,这件事几乎整个大陆都已经知晓,我们挪玛没有懦夫!我们会齐心协力迎战敌人,我们会战斗,直至死亡;但绝不能也不会因为盟友的背叛而全军覆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与任何势力结盟!” …… 南部联盟,沙鹰部落。 王宫庭院。 一张直径六米的圆石桌代替了之前那个方桌,各部落酋长围坐在此。 “阿汉多王,您是认真的吗?!” “哼!当然!”阿汉多双臂抱在胸前,“矮人王国有群山作掩护,易守难攻;永恒之森有精灵的自然法术保护;路曼德尼王国位于大陆最东侧,只有挪玛位于平原,莱魔大军一定会最先进攻挪玛!而且,就我的了解,挪玛与路曼德尼也有历史上的恩怨,二者必定不会结盟;可挪玛又没有实力抵抗莱魔大军,路曼德尼一定会派兵增援——这是拉结盟友的绝佳机会!正如他们那个国王所说,我们需要团结。我们肯定是要增援,但必须让路曼德尼那些家伙先尝尝苦头!我们要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阿汉多王,不知您是否考虑过这么做的风险?这对时机的把握十分重要,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啊!”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 “安娜,我回来了!”凯尔走进圣殿的后庭院,大声喊道,“吉姆?罗亚?” “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安娜循声走来,见到凯尔,大吃一惊,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别处——凯尔身后的查西。 “还有我啊!”达斯利文挥挥手,“好久不见,安娜小姐!” 在路上,查西已经换回了冬季大衣,与最初的装束没什么差别。 “这……这不是……”安娜觉得她面前的这个老者似曾相识,尤其是那条猎犬! “我介绍一下吧,这位老先生是查西,不错,就是我们在村子那边遇见的那位!没想到我们竟然在南部联盟遇见!多亏了这位老先生,我们才得以与南方人沟通——说真的,安娜,你是没有听过南方语,简直要命!” “哈哈,怎么样,顺利吗?” “你觉得呢?”凯尔歪头向身后看去,“嗯?高斯呢?” “高斯去军营了,他说他要把他买的东西给金易送过去。”查西说道,“如果没有我什么事的话,那么我先行告辞。” “别别别!”凯尔轻轻推了一下安娜,“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想和他说一说,哦对,”凯尔指了指地上的包裹,“这里是给你们带的东西,还有一些南方特产的果干,然后里面那把猎刀给‘小猎人’带过去。” 说完,凯尔连忙跑到查西身边,搀起他一条胳膊:“老先生,走,我们慢慢谈。” …… “这么说,您认识我父王?!”凯尔不由自主地坐直,一种尊敬油然而生。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你还没有出生。那时,路曼德尼王国与精灵之间发生了一次冲突,兰斯特被精灵围困,在部下的掩护下逃到无主之地西侧的那一小片树林中,然后阴差阳错地中了我的陷阱,让我发现,哦对,我以前经常去那里打猎;得知他的身份后,我也很是意外,最后我把他藏了起来,并用陷阱将精灵的追兵引诱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先生,受我一拜!”凯尔从座位上站起,变要鞠躬,被查西连忙阻止:“不不不,只是偶然而已,不必行此大礼!敢问兰斯特他现在如何?” 想到自己的父亲,凯尔心中不禁一阵失落:“父王已经不在了。” 查西眨了眨眼,拍拍凯尔肩膀:“唉,世事难料啊!节哀!” 岩浆要塞 “主人,您的魔铠,我们已按原型重铸!”说着,达斯命几个半兽人将铠甲抬到魔君面前。 “还不错,”魔君翻看了这套崭新的铠甲,“起初,我对你们并不抱太大希望,但你们所做的一切甚至高于我的标准。” “那么,”达斯退到一旁,“重生吧,我的主人!” 格尼哈里身体的皮肤开始皲裂,黑气从裂缝下溢出,环绕在身体周围。 身体张大嘴,一阵呐喊从嗓中发出,但这呼喊迅速减弱。 整个身体,仿佛一个布满壶嘴的水壶,水沸腾而散发的蒸汽不断从全身上下的裂缝中溢出,格尼哈里的身体很快模糊不清。 在黑气团中,身体逐渐拉伸,变得虚幻。一道冥光闪过,黑气团的最上方睁开了两只冰冷的眼睛,接着,一道黑气如蜗牛的触角般从黑气团中伸向半兽人手中的王冠形头盔,将其卷回黑气团的最上方。 此时,格尼哈里的身体已经不见了轮廓,但整个黑气团却已变为了人形。 触手般的黑气卷起一片片铠甲,拉回身边拼接…… 王冠头盔,兽面铠甲…… 达斯率先叩首跪拜:“欢迎回归!我的主人!” “最后,还有一件。”萨玛·迦兰拍拍手,两个半兽人抬着一个托架来到魔君面前,“这是上古之战,您被摧毁的魔剑,我们重铸了它。希望它能保持它的威力。” 魔君拿起魔剑:“是它……就是它!但力量有所减弱。它需要更多的灵魂来献祭……” 达斯指向身后黑压压一片的半兽人:“我们最不缺的,便是灵魂。” “不……半兽人肮脏的灵魂会让它恶心……向麦尔德拉进发,我要以人类与精灵的灵魂为它献祭!” “舰队已经就绪,我们即刻启程!” …… 希纹海域。 “主人,为什么在这里登录?”达斯三人以及一小队半兽人随魔君下船,其余半兽人均留守船只。 “这里封印着一个上古的魔兽,只要能让它为我而战,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话语间,众人来到一座山前,一座黑石大门建在山体上,魔君指了指达斯与萨玛:“你们两个与我进去,巴克,守在入口!” 黑石大门紧闭,门框上雕刻的文字、符号就连达斯也不认得。 “这上面是什么?” 魔君看了一眼达斯:“对于它,知道的越少越好。” 魔君来到这扇数十米高的大门前,抬头张望着,然后,它一只手按在门缝之上,微微发力,只听“轰隆”一声,山石滚落,门板碎裂,达斯手掌一挥,一道魔法屏障将三人保护在内。 烟尘消散,原来紧闭的大门已然被魔君强行打开了一块大洞。 进入黑石大门,里面是一条宽敞的通道,两侧的黑石火炬还在燃烧。 魔君缓缓说道:“出自于它的火焰不会熄灭,直至灵魂燃烧殆尽!”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天然的巨大山洞,不,一个巨大的岩浆洞穴! 一条天然石桥从岩浆上方越过,直达对岸。 萨玛向下看去,岩浆与他们不到百米,炽热灼人。 走过石桥,又转过一弯,三人进入一个堪比矮人王国的巨大山洞,而且这里,似乎也是一座古老的要塞! 不过显而易见,要塞已经废弃,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这里会有什么魔兽?”达斯被面前这景象震撼。 山洞深不见底,若不是山洞底岩浆传到上方的微弱的光亮,否则真的会让人以为这是个无底深渊!整座要塞如同悬空而建,一道道城墙将一座座“空中岛屿”连接,每一座“岛屿”上,都是一个以城堡为主的小型建筑群,这样的建筑,简直与传说“鬼岛”中的幽灵宅邸一模一样! 山洞上方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或许一些不知名的恐怖生物盘踞在那里,等待着它们的猎物。 连接各“岛屿”的城墙交相错杂,迷宫般的道路让人眼花缭乱。 这里究竟孕育了什么样的文明?与矮人一样在阴暗的巨大洞穴中建造人类风格的城堡,而这一道道悬空的黑石城墙,宛如精灵在高空为连接树屋所造的木桥一般! 魔君似乎察觉到了达斯心中的震惊:“这里曾生活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种族,不死族。” 听言,达斯惊讶地看向萨玛,萨玛点点头:“这就是我们的族人生活过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一个恐怖的魔兽从这下面的岩浆中出现,摧毁了我们的王国,我,便是唯一的幸存者。” “萨玛·迦兰,”魔君驻足而问,“我让你来,是要你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只有战胜它,你才会强大。” “我知道了。” “跟我来,”魔君登上石墙,“它就在前面。” 达斯向山洞底部的岩浆看去,咽了口唾沫,转身快速跟了上去。 三个身影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上穿行,有那么一瞬间,达斯甚至觉得魔君迷路了。 “它不会在下面的岩浆里吗?”达斯看向要塞下方,生怕一个庞然大物从里面冲出,把他拉入滚烫的岩浆,“或者在什么其他的地方?” “跟着我就对了。”魔君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在这眼花缭乱的迷宫般道路中穿行,即便是魔君,心中厌烦却也无能为力。 突然,整个山洞发生了一次震动。 三人立刻停下脚步。 “是……它吗?”达斯瞬间举起他的手杖,看向下面的岩浆。 萨玛双眼冥光闪烁,警惕地环顾四周,时隔百年,他将要再次面对那个摧毁他家园的恶魔! 魔君抬头看向头顶的黑暗,喃喃自语:“它来了……” “什么?!”达斯也连忙看向头顶,“在哪?!” “轰——” 山洞的另一侧,石壁上出现了数条裂痕,石块脱落,逐渐露出了后面的东西。 一个十余米高的巨大黑色骷髅,浑身被炽热的火焰包围,两团邪火在眼眶中跳跃。 “就是它,上古炎魔!”魔君兴奋地看向那高大的骷髅,“它被封印在了山体之间,它无法挣脱!” 噬魂之炎 魔君大踏步地向那山壁走去,萨玛犹豫片刻,紧跟而上,达斯环顾四周,也跟了上去。 “吼——”炎魔的身体被封印在山壁之中,无法活动,它咧开大嘴冲魔君狂吼,阵阵夹杂着火焰的热风迎面而来,达斯连忙高举手杖,一面魔法屏障将三人保护在内——这样的高温,先不说魔君是否能承受得住,达斯和萨玛就肯定会瞬间化为灰烬的。 达斯下意识看向萨玛,只见他目视炎魔,握紧了颤抖的双拳。 魔君大手一挥,一股极寒的气流与炎魔口中喷涌而出的炙风相撞,竟将炎魔震退!冰霜“咔嚓咔嚓”地从四周山壁向炎魔蔓延而去。 “我是冬季之神,世界的造物者!而你,只是一个错误的灾变!”魔君抬起右手,对准炎魔,“你想要与我作对吗?” 突然,炎魔身体光芒大放,山洞开始了持续而剧烈的颤动。 “哗啦哗啦”……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从山壁上脱落。 萨玛拉着达斯手臂后退一步:“主人激怒了炎魔,炎魔体内被封印的力量开始觉醒了!” 达斯看着高十余米的炎魔,它足有魔君四倍之高! 炎魔开始发力,企图顶破紧贴它身体的山岩,它疯狂地咆哮着,山壁上凝结的冰霜开始逐渐升华,一道火环向四周蔓延! 魔君拔出上古魔剑,张开双臂,魔剑上暗红色能量振放:“来吧!释放你的力量!” 封印炎魔的山岩开始发光,由黑逐渐转红,最后在耀眼的光芒中融化——上古魔兽,炎魔,自由了! “来,让我见识你的力量!”魔君双手握住剑柄,把剑举到身前;再看一旁,达斯拉着萨玛已经退后百米,躲在一道较远的城墙后观望。 “这可是两个强者的对决!”萨玛语气有些激动。 “炎魔竟然这么大!”达斯感叹,“一边是吸收黑暗力量的古神;另一边是一个强大的上古魔兽,萨玛,你觉得谁能赢?” “不要小看炎魔!这并不是它真正的形态!”萨玛顿了顿,“但是当然,我不希望魔君会输。” 随着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坍塌——炎魔,彻底挣脱了它的束缚! 炎魔一张巨手向魔君抓来,只见幽蓝的能量在魔君左臂聚集,迅速凝结成一个同等大小的冰拳以迎击炎魔,随着一阵剧烈的能量冲击,双方不由得后退三步。 魔君抬起左手,掀起一片夹杂着黑暗冰晶的极寒风暴,风暴呼啸着卷向炎魔,炎魔也丝毫没有退缩,一团炽热耀眼的能量在它的骨腔内上涌,接着,一团岩浆从它的嘴中喷涌而出,魔君的极寒风暴仿佛一只撞入蛛网的小虫,瞬间被岩浆裹住、融化、坠落,最后与山洞底部的岩浆海融为一体。 达斯心急如焚:“主人似乎不占优势啊!”但是这样的对决,他一个人类又如何插手呢? “这还不是炎魔全部的力量,”萨玛声音颤抖,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炎魔摧毁他家园的那个时刻,“现在的炎魔,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魔’,如果魔君把它逼入绝境,或许它会——” 话说到一半,两人目瞪口呆——只见前方,炎魔周身的火焰迅速熄灭,一种蓝色的能量在它的体内由内向外而发,仅仅几秒,炎魔的胸腔就已被冻结,而这死亡冰霜还在向它的全身疯狂“生长”。 达斯一惊:“主人这是要杀死它啊?!” “不会的,它说过,它要让炎魔服从,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痛下杀手。” 炎魔已经成为一座冰雕,一座站立在岩浆山洞内的冰雕;魔君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等待着。 接下来的几秒,时间仿佛静止,接着,一种类似鲸的声音从“冰雕”内传出,炎魔身上的寒冰逐渐开裂,火焰争先恐后地从裂缝中挤出,寒冰就如同封印炎魔的山岩一般化为乌有。 炎魔没再发起攻击,而是身体前倾,向山洞下的岩浆海中坠去。 “开始了!”萨玛调整姿势,期待地看着下方的岩浆海。 “你是说,它变身了?” “正是!等着看好戏吧!之前的炎魔可以说是一头野兽,那么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魔兽!” “噗——” 炎魔从岩浆海中一跃而起,落在魔君面前。 之前的决斗,魔君站在一座“岛屿”的边缘,而炎魔则在它打破封印时在山壁上造成的凹陷上与之战斗,它与魔君就像隔海而战;但是现在,双方之间是地面,毫无阻拦! 此时的炎魔,身体简直大不相同——骨架上出现了“血肉”不说,它的头骨竟然变成了接近龙头的形状且长有双角;它的背后也生出暗红色的旗帜般的双翼——看上去,就像一个浑身被烈火包围的全副武装的龙人骑士。 魔君笑道:“这样才有威慑力!” 炎魔低头看着渺小的魔君,滚烫的蒸汽从其嘴角喷发着,似乎在宣示它的愤怒。 炎魔大嘴一张,烈火伴随着怒吼喷涌而来,魔君举起魔剑虚空一划,竟将那烈火斩开,魔君仿佛河流中的巨石,汹涌的水流从它的两侧饶过。 炎魔显得有些惊讶,双手随意一挥,两颗巨大的火球向魔君飞来,魔君侧身躲过一颗,第二颗避之不及,魔君举剑去砍,一剑砍爆火球,火球爆炸迸发的能量险些震掉它手中的魔剑。 魔君右脚跺地,一片冰霜出现,接着,冰霜迅速膨胀,不断生长,形成一只巨手抓住炎魔的左臂,魔君趁此机会挥剑砍入炎魔右腿,“咚”的一声,炎魔右膝着地,震得整个山洞再一次颤动。 “你的不灭之火,与我的永冻之冰,究竟哪一个会胜出?”魔君又是一剑,砍在其右膝,一大块黑色的木炭般的“焦骨”脱落,炎魔怒吼,右手掰断控制它左臂的冰臂,然后向魔君压来。 魔君高举魔剑,直接刺穿了它的右拳,炎魔大叫着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魔君抬起左手,右手握着魔剑,向炎魔走去,极寒风暴将双方围在风暴中心。 魔君站在炎魔面前,盯着它愤怒的双眼:“为我作战吧,去焚毁封印你的敌人!” 南海袭击 生活依旧是以前那样,丝毫未变,哪怕是凯尔拜访,甚至是阿汉多召开酋长会议之后。 在争夺领主的战争中,各部落之间多多少少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冲突,但是,一旦争夺战结束,所有部落又会立刻和好如初——南方人,就是这样,按照他们的话说,这叫作“一码归一码”。 又是一个烈阳高照的好日子,怎么说,再沙漠上,太阳显得很“滚烫”罢了;若是在森林中的灰熊部落与天狼部落,哪怕是在草原上,太阳都是很温和的。 “怎么样?”阿汉多喝下一杯烈酒,“其他部落有消息吗?” 侍卫恭敬地答道:“无一例外,主要意思都是‘一切听从南方领主的号令’,我就是担心他们都只是随口一说以打发信使而已。” “事实上,你可以发现,我们南部联盟,就是麦尔德拉的缩影!”阿汉多看着他面前桌子上的南部地图,“我们,就好像这块儿大陆的核心——路曼德尼王国;而位于森林中的天狼部落就像那些精灵,他们从不参与任何内部斗争;灰熊部落,他们的军队都是雇佣兵团,这就像矮人,与各种族都相处融洽,而且,他们主要以铁器交易为主;而其余的草原部落,火羽,雄狮,迅豹,金虎,巨犀这些,就像麦尔德拉上的南部联盟。” “首领,我们还从来都没有在这一个方面上想过呢!不过,您怎么倒觉得路曼德尼王国是大陆的核心了呢?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一直瞧不起他们吧?而且,在您刚才的比方中,也没有提到挪玛啊!” “哈哈哈哈!”阿汉多仰头大笑,“你有一个优点,就是懂得倾听;挪玛,只不过就是一个游牧小国,依靠他们那易守难攻的要塞才能一直走到今天;至于路曼德尼王国,我只是嘴上那么说而已,路曼德尼王国是大陆上兵力最多,战力最强的国家,虽然在历史上他们得罪了很多人,但他们当今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起敬;说说那些回信吧。既然他们都说听从我的意思,那就告诉他们,时刻备战!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出发。” “遵命!” 侍卫刚刚离开,另一名传信兵匆匆跑进庭院:“首领!” “怎么了?”阿汉多从躺椅上坐正,看着行色匆匆的传信兵。 “南方,南方海域出现了一支不明舰队,他们袭击了迅豹部落的一些沿海城镇!” “其他大陆来的海盗吧?”阿汉多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不,他们有备而来,而且,似乎提前策划了战术方案!”阿汉多眉头微皱,听传信兵继续说着,“敌人来势凶猛,他们的火炮比我们的还要先进!巨犀部落与金虎部落已经增援,火羽部落很快就到,雄狮部落还在路上!” “对面什么来头儿?!” “看样子,不像是本土的人,也许是从其他大陆来的。” “其他大陆?!你确定是有备而来吗?” “千真万确!” “是人类,还是什么其他种族?” “人类。说的不是通用语。” “灰熊部落、天狼部落知道吗?” “并不。他们的领地与海岸也搭不着边……” “好吧,火速通知灰熊和天狼,让他们派出最精锐的部队!”说罢,阿汉多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喃喃道,“敢找我们南部联盟的麻烦?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诶等下,”阿汉多叫住离开的传信兵,“告诉灰熊部落,让他们把穿甲弹都带上,把对面的船都给我炸飞!” “遵命!” …… 南部海岸。 “快跑啊!顶不住了!” “我们火炮的射程打不到海上那么远!” “轰——” 士兵们本以为命丧黄泉,可那颗迎面而来的炮弹并未打中他们,相反,他们头顶一个淡蓝色的奥术屏障挡下了敌人的炮幕。 “酋长!”士兵们激动地大喊道。 来人正是火羽部落酋长,大法师迪萨贝尔! 这个年近七十的老者身着红褐色长袍,左手拿一柄一人高的法杖,四、五个拇指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器物用绳子系在法杖顶端,一走路就会互相碰撞,叮当作响,一头花白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若不是因为有人叫他“酋长”,否则他很容易被人误认为乞丐。 “派出火羽的战船,出海迎战!” “酋长,三思啊!我们双方战船的档次相差太多了!根本扛不住他们的炮击!” “那又怎样?在他们眼中,我们只不过是龟缩在陆地上的懦夫!派出战船,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是有海上力量的!我会亲自出战!” “酋长……” “这是命令!” “是!” 巨犀部落在海岸上建立的防线已被敌人的炮火的轰击夷平。 “火羽那帮家伙要干什么?!”巨犀酋长看着一大批火羽部落成员向后方跑去,以为他们是要撤退。 “别管他们了,先想想办法吧!” …… “咚”,“咚”,“咚”…… “嗯?火羽的战船?!” “他们疯了吗?我们海战绝无胜算啊!” “咚”,“咚”,“咚”…… 鼓声震天。 “一、二、一、二!” 火羽部落的四艘战船从左侧入海河口驶出,敌人察觉到了那边的情况,三艘战舰立刻调转船头。 此刻,对地面进行攻击的敌舰,还有七艘。 双方海上力量在左侧交火,几个回合下来,两艘火羽战船被击沉,而敌方仅有一艘战舰严重损坏。 四对三变为二对二。 “酋长,根本没法子打啊!” 迪萨贝尔来到船头,口中喃喃地念着咒语,左手不停地摇晃着法杖,法杖上悬挂的物品之间的清脆的碰撞声如奔跑的羚羊,充满活力。 迪萨贝尔突然睁大双眼,大喝一声:“放!” 法杖顶端出现一个红色能量球,能量球如活化了一般飞向敌方战舰,并在空中逐渐延伸——一只火红的凤凰翱翔于天空,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去。 伴随着木板炸裂的声音以及敌人的惨叫声,那艘敌舰桅杆被红凤切断,甲板上也燃起熊熊大火。 又有两艘敌舰向这边驶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击沉魔法师所在的战船! 灰熊力量 另一艘战船的船长大喊:“掩护主船!” “让他们来!”迪萨贝尔掌心放出的能量形成一个魔法结界,将两艘战船包住。 在四艘敌舰炮火的猛烈轰击下,魔法结界内的火羽战船毫发无伤。 敌人开始装弹,两艘火羽战船上的司令官齐声大喊:“开炮!” 炮弹从内部穿过魔法结界,重重地砸进敌舰。 “快!快!快!装弹!准备第二轮炮击!” “砰!”、“砰!”、“砰!” 炮声很沉闷。 敌人似乎换用了另一种炮弹,这种炮弹比之前的更大,但速度却慢了许多。 在魔法结界抵挡了一波弹幕后,竟然开始变得摇晃! “酋长?”司令官走到迪萨贝尔身边,一把搀住。 “撤退,这种炮弹威力巨大,我的精神力不能坚持太久!” “吼!” 见到火羽战船开始撤退,敌人疯狂地欢呼着。 迪萨贝尔看了看穷追不舍的敌舰,从怀中掏出一摞符纸:“风向正好!”说着,便把符纸高高地撒向天空。 如秋风中随风而起的落叶,符纸“呼啦呼啦”地凌乱地飞向后侧敌舰,有的落入海面,有的挂在桅杆两侧的绳索,有的落在甲板…… 当敌人琢磨这纸上符号的含义时,所有符纸竟平白无故地燃烧起来,船上一片火林;船下一片火海。 火焰飞速蔓延。 “再让他们尝尝这个。” 命令传达下去,船员们把火药桶扔进海中,火药桶随着海浪四散开来。 又是一只火凤,它从海面上掠过,炽热的火焰将炸药桶引爆…… 船体破碎,木板被炸碎成木屑,木屑被碾成粉末…… “让他们记住这个时刻!”魔法能量在迪萨贝尔法杖顶端聚集,射出一道道火焰流星,以不断提高的速度在空中划过曲线,撞在敌舰之上。 “呼!”迪萨贝尔大喘一口粗气,身体向后仰去,被司令官一把搂住。 魔法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力。 这是迪萨贝尔对魔法的一种改革——在他手中,魔法不再消耗体内的能量,而转为消耗精神力。简而言之,魔法使用的越多,大脑就会越感到疲惫。 似乎代价很大,但同时也有一个优势——施法者可以用自己的意识去略微操纵打出的魔法,就像那火焰流星,它们可以在施法者大脑主观意识的影响下改变飞行路径。 …… 两艘火羽战船成功逃脱,被魔法折磨一番的敌人似乎警告了他们的同伙——那些进攻陆地的战舰也开始撤退。 敌人撤退,部落的战士们高举武器欢呼,不仅为这翻盘性的胜利,也为勇敢的火羽部落,更是为了火羽酋长! …… 接下来的一周内,敌人没有再发起攻击;天狼部落的增援也在这一周内赶到。 一支小船队从东侧沿着海岸驶来——灰熊部落的海上力量。 作为以雇佣军维持生计的部落,灰熊部落主城虽然位于内陆森林,但其在南方沿海的港口城镇仍有势力存在,其军事可谓海、陆、空三军齐备。 海:其一,以铁甲强化改造过的中型战舰,保证高防御性能的同时也不失稳定的输出。其二,仅供十几人乘坐的小艇,虽然装载、火力达不到战争需要,但其机动灵活,多作为逃生工具使用;陆,强大的步兵与矛兵军团;空:灰熊部落掌握着世界上少有的飞艇制造技术。 提到“南部联盟”,给人的第一印象无非就是原始的狂野,事实的确如此,但是,灰熊部落的技术程度要比大陆上任何国家、地区都要发达;此外,灰熊部落的生意多在外界,也就是麦尔德拉大陆之外的世界上的其他地区,这也就是灰熊部落重视军事发展的原因。 灰熊部落的小艇沿着海岸行驶过来,备战的部落群众士气大增。 “还需要三天,主力军队就会到达。”船队军官如是说道。 …… 敌人于两天后再次发起攻击,舰队船只数量提高到了十五艘。 “这不是普通的袭击!”刚刚到达,了解了大概情况后,阿汉多推测道,“他们不是为了掠夺,似乎是为了占领!” “让巨犀部落加强防线,既然他们没有登陆的准备,那么我们就与他们耗到灰熊部落到达,”阿汉多食指点着桌面,“他们自以为很强大,但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实力!” …… 次日上午,灰熊部落的援军到达。 威武的铁甲舰旗帜高扬,从西侧海岸而来,以猛烈的炮火与敌人问候;整齐划一的步伐,闪亮发光的铁甲,伴随着士气高昂的呐喊,步兵队伍从北侧土地接连而至;士兵手中的号角高鸣,飞艇从天边缓缓飞至战场上空,投放的炸弹将敌人炸得粉碎,尸骨无存。 陆地,军帐。 “旭,很高兴你能来。”阿汉多向灰熊酋长伸出右拳,灰熊酋长旭同样伸出右拳与之相碰:“敌方兵力多少?” “一万余人。我们的兵力仅有七到八千,再加上这几日的消耗,仅剩五千。” 不会再有增援了,南部联盟总人口也才不到万人,这五千兵力,已相当于全部兵力。 “问题不大,”旭揉揉眼睛,“我们的飞艇不在其攻击范围之内,但在他们这样的攻击下,铁甲舰也撑不了太长时间,”旭看向阿汉多,“敌人这么强大,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完全可以把更强的部队带来啊!” “咳,我怎么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就听通信兵说对面这这那那,不是,我问你,你有没有把握?” “把握肯定有啊,我看见对面的旗帜了,是一支来自南方大陆的雇佣军,也就是说,有人雇佣他们来攻打我们。” “嗯?!会不会是你们在外面做生意得罪了什么势力?” “呵,不可能!”旭当即否定,“雇佣军不得罪任何人,也没人会找雇佣军的麻烦!”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雇人打我们呢?” 片刻的沉。 迪萨贝尔咳了几声:“阿汉多王,如果只是单纯的攻击那还好说,若是早有预谋……” “比如?” “谁早就想占领我们?” “魔君?!” 沼泽传说 在大陆中南地区,有一片终年被雾气所笼罩的森林。 一片沼泽。 曾经,人们将其称为“死亡沼泽”;但是现在,它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破败沼泽”。 听上去更古老了一些。 这里埋葬着英雄,各族的英雄。 这里曾经是英雄的墓场,久而久之,尸气混杂,加上这样那样的自然变化,清澈的水潭最终变为沼泽。 至于雾气,有人说是邪恶的游荡亡灵企图困死生灵、迫害生灵;也有人说这是寻找归宿的英灵,他们不甘死去,于是徘徊在其埋葬之地,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有朝一日,真正的君王降临,来到这片沼泽,召唤他们,将他们带离那肮脏之地,赐予他们使命,使他们能够再次为正义而战…… 在麦尔德拉这块古老的大陆上,所有的传说都离不开上古之战。 破败沼泽的传说亦是如此。 …… 一个冒险者曾去到过那里,但他的描述神神道道,没人相信。 森林大部分已被砍伐,只剩下无法生长的树桩,雾气遮眼。 沼泽的水潭中飘浮着人的面孔,亡灵在游荡,在呼喊。 …… “就是这样,陛下。” “这个传说,有据可证吗?”凯尔问道。 查西点点头:“这里,可发生过一场大逃杀。” “哦?!” “上古之战,在路曼德尼的国王背叛挪玛国时——” “背叛?!” “呵,也不算是,”查西低头温柔地看了看安静地趴在他脚边的二毛,继续说道,“路曼德尼王国答应挪玛会派出增援,而且他们也的确这么做了;当路曼德尼王国的增援到达后,挪玛军士气大增,率先展开反攻,可谁知这队援兵的将领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面临半兽人,他竟然下令撤军!就这样,一场完全有胜算的战役就这样惨败——挪玛军队仿佛被抛出去的诱饵一般,那时,挪玛国王就在队伍之中!” “啊?!” “挪玛国王骁勇善战,指挥有方,带着他的残余部下硬是在五倍于自己的敌军包围下杀出一条血路,向东南逃去,最终到达了现在的‘破败沼泽’。” 安娜、吉姆听得入迷,见查西停下,连忙催促。 查西喝了一口水,抽上烟斗:“挪玛军仅剩的几十余人把战马弃在森林之外,徒步进入森林。在一番周旋之后,一行人被困死在一片水潭之地。半兽人就在四周的森林中埋伏,他们再也没有办法逃离。‘败者,宁死不屈!’,挪玛人遵循这一信条,最终,挪玛国王与众将士自刎与此地……” “唉!没想到啊!”凯尔重重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没想到当时的挪玛国王竟然死在了盟友的手中!” “败者,宁死不屈!”吉姆大喊道,“有骨气!我现在开始想去挪玛看一看了!喂,凯尔,有时间带我去逛一逛吧?” 凯尔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得了吧,就你这毛毛躁躁的,别再把人家吓到!” “哼!”吉姆嘟着嘴,“查西,快讲啊!我还没听够呢!” “故事,就结束啦!”查西深吸一口烟斗,然后吐出三个烟圈,烟圈缓缓扩大,最终消散,“战争结束后,挪玛老国王的儿子找到这里,亲自为他的父亲以及死去的骑士插上十字架,就在他们自刎之处。” “真想去看看!” 凯尔白了一眼吉姆:“你可拉倒吧!刚才还说要去挪玛呢!诶我就纳闷儿了,关于莱魔的事儿也不少,为什么你就不想去莱魔呢?嗯?” “哈哈!”安娜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 “安娜!你别笑!”吉姆又看向凯尔,“莱魔?!莱魔是哪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莱魔,和这能比吗?!” “我感觉天堂也挺好,你去不去?” “呃……喂,安娜!你得管一管你家凯尔了,说话越来越讨人烦了!” “嘿!什么叫我家的?!” “嘁,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服你打我啊!”说着,吉姆从椅子上站起来拔腿就跑。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安娜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大喊着追打过去,“别跑!站住!” “呵呵,年轻人……”查西笑了笑,靠在椅背上,“吉姆这孩子,做事大大咧咧,有时说话也欠考虑,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义,陛下,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吉姆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哪怕他一无是处,总是拖累大家,但他绝不会见你身处危险而坐视不管,”查西把视线从吉姆跑走的方向移到凯尔身上,“记住,如果你置身于危难,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帮你,你知道我的意思——战争中。” 凯尔心中一惊:“您是说……” “当战争打响,管住他。” 凯尔回头向吉姆和安娜跑去的方向看了看,二人的笑骂声在宫殿中回荡:“嗯,多谢。” “罗亚这个小子我见过几次,他很聪明,脑子转的很快。我记得你说过,他现在偶尔会去军营训练对吧,这样的话,他会具备自保能力;把他随时带在身边,在紧急之时,他一定会突发奇想,克敌制胜。” “凯尔!” 达斯利文跑进会客厅,见到查西,连忙驻足:“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谈话。” “不要紧。”查西轻摆手。 “怎么了?” 达斯利文手中拿着一小卷纸张,情绪激动:“信鸽传来了消息,我父亲说先知要见你!” “先知?精灵先知?!” “是啊!” “先知怎么会想到见我?!” “听父亲说,先知他老人家几日前感知到了某些事情……”达斯利文不知道先知会不会把“神选之人”的事情告诉凯尔。 “我会去的,我们明日出发。” “你们还有些话要说,对吧?”查西笑了笑,起身走开,“我带二毛去四处转一转。” “慢走,”目送查西离开,凯尔看着达斯利文,“先知知道我?我记得你说过,他守护在精灵的圣地——生命之树,从未离开半步;同时,圣地也是禁地,先知怎么会见我?信上写什么事了吗?” “没,去一趟就明白了。” 死亡血脉 …… 永恒之森,圣殿。 “走吧。”伊卡迪芬招手示意凯尔跟上,“先知要见你。” “去哪?” “生命之树,圣地。” “那同时也是你们精灵的禁地啊!我一个人类……呃……合适吗?” “‘圣地’与‘禁地’没有本质区别,如何称呼取决于说出这个词时的时机。” 凯尔跟随伊卡迪芬来到一片茂密的丛林,四周生长着各种各样奇妙的植物,这就是生命之树的神力吧! “你得自己进去。”伊卡迪芬指了指面前折腾曲折的林间小路,“先知特意吩咐,要独自见你。” “嗯。”凯尔犹豫片刻,走进丛林。 从外面看见的丛林仿佛一座天然围墙,一分钟后,凯尔走出丛林,来到一片宽广的空地,空地的中央生长着一棵巨树——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高百米甚至更多。 “先知?”凯尔喊道,“有人吗?” “哦!人皇凯尔·兰斯特!”精灵先知从树后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只松鼠,“很高兴你能来。” “听说您找我?” “哦对,忘了自我介绍——戴朴提。” “战争已经打响,南方正遭受着敌人的袭击。”戴朴提与凯尔在树冠下漫步,时不时会有一些好奇的小动物来抓一抓凯尔的头发或是扯一扯他的衣服——它们从未见过人类。 “由于生命之树的滋养,生活在圣地的物种都具有灵性,哦对,前几天,一只老虎把一只受伤的鸟叼到我面前让我为其治疗,很奇妙对吧?哈哈哈!” “所以,物种之间是可以共存的……抱歉,刚才您说南方……” “哦对!魔君的力量已经开始攻打南部联盟。” “半兽人?” “不,雇佣军。魔君的爪牙从世界其他大陆雇佣了军队去攻打麦尔德拉上战力最强的南部联盟。他们不傻,这样损失惨重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去做的。” “怎么样?” “五千对一万。不过已经赢了,敌人仅剩两千余人,落荒而逃。” 南部联盟这么强吗?! “说说正事吧。几日前,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戴朴提停住脚步,身体转向凯尔,“你会感兴趣的。” “什么?” “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安娜。” “关于她?!您感知到了什么?她的身世?!” “差不多。她……不完全是人类。” “此话怎讲?!” “她只有一半的人类血统,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她身上的另一半血统并不来自麦尔德拉,但我能感觉到,这股气息与精灵一样古老……甚至、甚至强于精灵!” “那究竟是什么?!”凯尔做梦也想不到,精灵先知亲自接见他,竟会是因为这一件事! “一个古老且神秘的种族,长有人类的外表,但却胜过精灵……” 的确,安娜的容貌在精灵中也算得上极品美女。 “这一点我知道,安娜她……的确很漂亮……” “不,我说的是这种血脉的力量!这种力量远超过精灵的自然之力,可惜我对它了解的并不多,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竟然会有这样的种族!” “精灵象征生命,象征自然,什么力量会比生命还要强大?!” “死亡!”戴朴提坚定地注视凯尔的双眼,苍老而有力的眼神刺得凯尔不敢直视,“任何生灵都惧怕死亡。那是一种不被死亡所限制的力量!” “!” “自然情况下,精灵的寿命再长,也会有衰老死亡的一天,而那个种族不会!祖先告诉我,一旦这种力量被魔君所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好在,魔君还不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她是这个种族与人类的混血,所以,她体内的这种力量还没有觉醒,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存在……我说得够多了,这件事,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是的!” “此外,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先知请讲!” “魔君收服了炎魔。准确来说,是迫使炎魔服从。二者是一种合作的关系:炎魔在魔君的威力下屈服,一旦魔君的力量不足以控制炎魔,炎魔很可能会倒戈,或自立为营;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元素,如果我们利用得当,它将会使魔君的力量土崩瓦解,但同时,它拥有自己的意识,在如此做之前,我们最好先想好我们的退路。” “很危险对吧?我不会冒险的。炎魔只是野兽,无法与其沟通,不管怎么做,它最后都是要毁灭一切。” “就是这样。”戴朴提满意地笑道,“但是在未来,一定会有人想这样去做,我们必须要全力阻止!” “自然如此。” “作为人皇,人类最强大国家的国王,你将率领军队抵抗黑暗,而有些事,我必须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全部告诉你。” “还有什么?” “炎魔、安娜这都是其中之一,上古时代,包括魔君与炎魔在内有四个恶魔,当然,我们指的是魔君,不是‘冬季之神’。另外两个,分别是召唤土地力量的‘地之恶魔’与掌握暗影力量的‘暗影恶魔’,我们习惯称其为‘地魔’与‘影魔’。这两个恶魔已经被毁灭,但它们的气息仍残留在这世界上,就像魔君的黑气一样,不过只有一个。它们无法独立存在,只能游荡在大陆各地,不断寻找合适的宿主,附于其身,以吸取宿主精魄为生。” “就像……寄生虫?” “比寄生虫要好,”戴朴提和蔼地轻笑两声,“由于黑气的气息已十分微弱,它们从宿主身上所吸取的精魄仅能供其生存,所以,在不控制宿主思想的前提下,宿主会拥有其部分能力,就是我们所谓的‘超能力’。” “您是想说,这两个恶魔的黑气强度不足以控制宿主的精神,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宿主,说服其加入我们,只要宿主愿意,那么恶魔的力量完全可以为我们而战?!” “呵呵呵,我没看错你,凯尔。你很聪明。” 英灵坟墓 每年的这个日子,希普顿都会带着迪雅、盖威利以及轮流挑选的骑兵队伍来到这里——传说之地,破败沼泽。 是的,这里的死者,都是英雄,都是传说! 这里曾经是森林,甚至是几年前也是如此;不过现在,树木不知为何全部被砍伐,剩下的再也无力生长,泡在水潭中的这些邋里邋遢的老树桩,周围只是零星地生长着几棵弯腰驼背的细树。 就像神话中的树妖一样。 “害怕树妖吗,迪雅?” 骑兵队在沼泽(事实上经过这几年的变化,沼泽也清澈了很多)中缓缓前行,偶尔会从水中跳出几只蟾蜍,对着骑兵们随意地叫两声,然后扭回头继续向前跳去。 “啊——啊——啊——” 偶尔也会有几只乌鸦飞过,三两成伍,或落在细树高高驼起的脊背上,或片刻不歇,匆忙地飞离着荒凉的地界。 “树妖?您是指树人吗?”迪雅看向父亲希普顿。 “不,树妖扎根于地面,而且很邪恶,看上去就像这些扭曲的小树。”随后,希普顿扮了个鬼脸,“哇啊!” “父王,您能不能别总像个小孩子似得!” 将士们一片哄笑。 “陛下,南方受到了魔君爪牙的袭击,我想,战争很快就会开始。” “盖威利,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里祭奠祖先了。” 希普顿抬头看向天边,白云从破败沼泽的上方匆匆飞过,在天边变成灰色,最后消失不见。 “啊呀!”盖威利大叫一声,“这乌鸦也太没素质了!” 一坨白色的鸟粪落在盖威利左臂,幸好他穿戴了盔甲。 乌鸦扯着嗓子干巴巴地哀叫几声,落在不远处一棵树上。 盖威利策马跑到另一棵树旁,揪下几片泛黄的叶子擦掉盔甲上的鸟粪,然后拿起铁弓,瞄准那只乌鸦。 一只胳膊把箭头向下压去,盖威利抬头一看,原来是希普顿。 “陛下?” “一只鸟,何必呢?” “……”盖威利点点头,回到队中。 “父王,我们到了!”迪雅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地方。 希普顿高声令道:“下马!” “呼啦!” 数十名骑兵齐声下马,左手牵着缰绳,立定站好,希普顿三人亦是如此。 “立正!”整队完毕,希普顿三人在队伍最前,牵马前行。 从国王到士兵,无不抬头挺胸,仿佛不是祭奠死者,而是慰问英雄,活着的英雄。 前方,一个个十字架立在草地之上,无数刀剑插在地面之上。 一些十字架上扣着头盔、绑着一把刃尖指天的利剑。 十字架四周散布着清澈的水潭,没错,清澈的水潭,沼泽中清澈的水潭,就像这些万年不朽的铁器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希普顿,迪雅,盖威利上前两步,摘下头盔,拿在手中,三人身后的数十名骑兵也摘下头盔,随着三人整齐地九十度鞠躬行礼。 “唰”的一声,希普顿拔出佩剑,高指天空,随后,迪雅、盖威利,以及所有骑兵也高举佩剑。 “败者,宁死不屈!”希普顿用全身气力高声喊道。 “败者,宁死不屈!” 如绝境中的撕心裂肺,亦如殿堂内的群英齐聚。 十字架在水潭中的倒影是昂首挺胸的骑士,他们高举利剑,目视前方。 这不是想象,就是这样,这里是破败沼泽,是勇士被围困之地,是挪玛英雄的坟墓! 水潭的倒影世界中,狂风肆虐,旗帜飞扬,溅红的铠甲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骑士们昂首挺胸,高举佩剑,仿佛在高喊着他们的信条。 败者,宁死不屈! 为首的,是一名将军,随风飘扬的红色斗篷在鲜血的渲染下更加艳丽。 迪雅抬头看向最前方的这个十字架,在它的上面,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黄金王冠,但在它的脚下,却是空白一片。 传说真的存在! 挪玛的英雄们没有死亡! 他们在这里等待着,他们在这里等待着一个时刻,一个真正的君王,将他们从倒影世界中释放,使得他们能够继续战斗,将他们未完成的使命进行到底! “挪玛的祖先,挪玛的英雄!你们死于盟友的背叛,你们死不瞑目!”希普顿盯着十字架上的王冠,“你们的国王已经逝去,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又有何意义呢?” 平静的水面竟凭空泛起一阵涟漪,似乎在回应着希普顿的话。 “天神在上,英灵在上!请保佑挪玛的子孙!战争即将打响,我们马上也会亲自经历一场这样的战争,我们会遭受背叛吗?我们会败吗……”希普顿缓缓跪倒在十字架前,像是在倾诉,也像是在祈求。 迪雅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上古之战究竟如何获胜?祖先们,你们在天有灵,请指引挪玛的子孙!我不想带领他们踏入死亡的深渊,我真的害怕悲剧再次发生,我承认我怕死,我有私心,但我更不会把你们以命换得的江山拱手相让!” 骑兵们齐声高喊:“败者,宁死不屈!” 败者,宁死不屈。一句话,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不仅仅是峭壁石缝里的一株奇珍异草,更是茫茫寒夜中的一把耀眼火炬!是险境求生的力量,也是绝地反击的勇气! “当战争降临麦尔德拉,我不知道我们今天在场的这些人,有多少能够再来祭奠各位,容我再次祈求,请保佑挪玛的子孙!败者,宁死不屈!” “我是公主迪雅。”迪雅半跪下来,“祖先们,你们不甘死亡,但困于这贫瘠之地,又是何苦呢?我们,绝不会让历史重演;挪玛的未来一片光明,请诸位安息。” “我只是一介武夫,”盖威利半跪下去,“但我统率着挪玛的大军。有我在,绝不会让入侵者毁灭我们的家园!” “咔啦——”骑兵们不约而同地跪下,“我们会誓死追随陛下,守卫挪玛的每一片疆土!” 水潭中的骑士们依旧保持着那高昂的姿态,丝毫看不出是被逼入绝境,反而更像是凯旋。 “败者,宁死不屈!” 袭击计划 时值盛夏,南方的战争早已结束,魔君也没有发起任何其他的攻击,但大陆上可察觉的半兽人的活动却越来越频繁。 …… 路曼德尼王国,米斯兰亚,军营。 “陛下,我以为,可以在希纹海域进行拦截作战!半兽人军队数量庞大,我们不能等它们打到家门口再与之开战;相反,我们应该在它们来的路上消耗它们的兵力!” “金易,你想好了吗?敌军数量庞大,我们究竟派出多少兵力才能达到所谓的‘消耗’?” “高斯,首先我们应该清楚,所谓的敌方海上大军,只不过是一大波的士兵运输船!它们的技术并不发达,没有火炮,顶多就是攻城用的投石车,其射击角度无法对船只造成太大威胁,此外,会魔法的只有那个巫师达斯——” “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二将惊讶地看向凯尔:“陛下?!” “我们不需要消耗敌军兵力,只需要破坏敌人的投石车即可。” “那……我们试试?” “嗯……我觉得……”达斯利文推开门走了进来,“我觉得精灵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房间内,凯尔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达斯利文,仿佛在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米斯兰亚军民已经习惯了达斯利文的存在,他们只知道这个精灵是他们国王的救命恩人,所以并不排斥,但军营这种地方,还不是他可以随便进入的。 “嗯?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达斯利文向头顶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凯尔呆呆地指指门外:“你……是怎么进来的?” “士兵不让我进,我只能走屋顶了。我们好歹也算是盟友,讨论对付半兽人的事也不能忘了我啊!” “好吧,”凯尔耸耸肩,“你已经听见了。这个任务成功率未知,我们没打算向其他人请求帮助,实在危险。” “不不不,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船只,”达斯利文关好门,走到桌前坐下,“精灵是自然之友,我们可以与大自然之间交流——我们可以让海鸟帮我们定位敌人投石车的位置,这可以为你们减少很多伤亡。” “真的?” “千真万确!” …… 麦尔德拉西海岸。 “我们到达这里用了这么长时间,敌人也应该大致到达了这里,”达斯利文把地图在一块石头上铺平,指着据海岸不远处的海域,“好,这样,”达斯利文捡起几颗碎石摆在沙地上,“这是它们的舰队,运载投石车的船位于这里,精灵的船只表面有自然魔法的保护,可以抵挡敌人的法术攻击,但就像铠甲,不能进行持久作战,我会用弓箭牵制敌方将领,你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高斯回头冲士兵们喊道,“都准备好了了吗?” “准备好了!” “好!”高斯走到队列面前,“我重申一遍,你们,只有一艘船,一百人,而敌军,令人作呕的半兽人,可是数以万计!你们这一百人将要独自面对十万敌军,没错,就是十万,而且更多,害怕吗?” “不害怕!” “放屁!我的腿都在抖!你们说你们不害怕?!不过没关系,你们驾驶的是精灵的魔抗战船,而且,敌人没有海战武器,我,以及精灵王子会与你们并肩作战!所以,在海上,你们无所畏惧!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们的目标是——” “摧毁投石车!” “好,登船!” …… 希纹海域。 “我说,那就是敌人的舰队?!” “我去,太多了吧?!” “能成功吗?” 高斯与达斯利文相视一眼,咽了一口唾沫:“稳住!我们能成功!” 另一方。 “达斯,前方有一艘不明船只向我们驶来!” “我们没有海上作战武器,不要惹是生非!” “如果魔君在就好了。” 达斯尖笑两声:“萨玛,别告诉我这么一只小船就把你吓到了!” “不,”萨玛轻轻摇头,“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主人说它要和炎魔在那岛上隐蔽一段时间,时机未到。” 精灵战船与敌人舰队擦肩而过,双方相视。 “开炮!” 达斯只见眼前火光乍现:“糟糕!隐蔽!” 萨玛高喊:“全速前进!快!快!以最快速度!” 达斯利文从甲板一跃而起,攀爬着跳上桅杆顶的瞭望台,搭弓拉箭——“嗖!” “呃啊!”左肩一阵痛意袭来,达斯连忙跑到桅杆后躲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敌人动向。 “是你啊……精灵……” “谁?!谁在说话?!”达斯利文扭头扫视,除了己方甲板上奔忙的士兵以及高声指挥的高声,没有任何人,突然,达斯利文恍然大悟,看向敌船:“我知道了!” “来吧,这次我不会大意!” 达斯从桅杆后走出,身体化作黑雾向达斯利文袭来,达斯利文急忙蹲下,黑雾扑了个空,飞向另一端,在空中停下。 达斯利文迅速转身抽箭,可背后空空如也,回头看去,箭袋中一支箭也没有! “什么?!” 空中,达斯下半身保持着雾气的形态飘在天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箭矢:“你们没有对空武器是吧?” “可恶!忘了他可以飞了!” “受死吧!” 达斯手一挥,数十支箭矢在黑色能量的包裹下以倍于常速的速度飞向达斯利文。 “啊!” 达斯利文在箭雨中从瞭望台跌落,高斯一惊,连忙跑去。 “箭呢,我已经还你了,但我想,你应该没有力气再射击了吧?”说罢,达斯奸笑着飞回船上。 “喂!你怎么样?!” 达斯利文勉强抬起头望了望船队的中央:“咳,他能飞……撤退……” “撤退!”高斯半跪在甲板,怀中抱着达斯利文,“撤退!不要在海岸登录!绕去永恒之森!” 此刻,双方并排而行,如若在出发点登录,那么上岸后一定会被半兽人围杀——前往大陆北部,利用弯路甩掉它们,或者寻求精灵的庇护;而且,敌人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也不可能对这一百零二人穷追不舍。 达斯分析着达斯利文一行人的路线:“他们想绕路逃跑。” 萨玛走到船头,兜帽下的双眼冥光闪烁:“永远不会。我来拦住他们。” 恐惧幻象 “那个人是谁啊?好奇怪的样子!” “诶呀!管不了那么多了!” “全速前进!保命要紧啊!” 很快,越来越多的士兵注意到了那个站在敌方主舰船头上神秘黑衣人。 …… 达斯拄着法杖在一旁嘱咐道:“萨玛,不要乱来啊!” 萨玛·迦兰嘴角微扬:“我自有分寸。” …… “怎么样,达斯利文?”高斯把达斯利文扶到床上,这时,一名士兵跑进船长室:“将军,敌方舰队想要从左侧对我们进行拦截!” “妈蛋!”高斯大骂一句,他们这一只船肯定无法突破敌人的拦截,如此一来,便无法向北前进,“迂回前进,一点点向北靠拢!” “是!” …… 几分钟后。 “将军!左侧水域下有不明物体!” “嗯?!”高斯安顿好达斯利文,拿起佩剑快速走上甲板,扒着护栏向士兵手指方向看去。 在船只左侧,也就是他们要前进的方向,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在水下游动,模模糊糊,那东西在水下跟随着他们,但始终保持在船只左侧。 “是什么大鱼吗?” “将军!您可别说笑了!什么鱼这么大啊!” 那黑影的大小,甚至堪比灰熊部落的铁甲舰! “小心前进,不,不要前进!向右行驶!” 不知道那那巨大的黑影的真面目,无论如何,高斯绝不会让他们白白丧命,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向左,哪怕直线前进都可! …… 看着调转航向的精灵战船,萨玛满意地笑笑:“很好,他们现在已经按照我的规划来前进了……” “这是……幻术?你还会幻术?!”达斯惊讶地盯着萨玛隐藏在兜帽下的脸。 “不,不是幻术。我……只不过是唤出他们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而已……” “你打算让他们怎么走?” “先这样吧。我想让他们在精神上处于半崩溃的状态,那个人类将领意志力很强大,可是士兵们的内心防线却不堪一击……” “我想知道这样做的原理是什么?”达斯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精灵战船,“这与幻术有什么不同?” “原理?很简单……你只需感受他们的内心……内心中所畏惧的事物。比如在海上,他们一定会害怕海怪。”萨玛津津有味地看着高斯的战船在他的策划下左转右转,“幻象只是你制造一个你以为目标会害怕的东西,而我的这一种,是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恐惧,从而产生幻想。” “你可以窥探他人的内心?!”达斯惊呼一声,“喔!这个技术我研究了好几年都没有掌握!” “我的祖父是族里的祭司,”萨玛面无表情,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事,“我多少能学到点什么。” “嗯……不过,同时让那么多人产生幻想,很难的吧?” “……” 达斯笑着拍了拍萨玛的后背:“我看好你!将来我争取在魔君,哦不,主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看好我?”萨玛盯着达斯的双眼,转过身体。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达斯觉得莫名其妙。 “请不要用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话。” “嗯?我可是最先追随主人的人!我的地位比你——要——高!” “小朋友,”萨玛一步步靠近,达斯紧张地盯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瞳孔一步步后退,“我的生命是永恒的,而你现在的寿命远远不足我的十分之一;我比你见多识广,我所掌握的禁忌秘术不知是你的多少倍。你自以为很厉害?那只是与这些无知的人类和精灵而比,在我面前,你……以后说话请注意你的语气。” 萨玛·迦兰的声音冰冷无力,但却深刻人心,仿佛一支尖啸的飞箭从他的耳边划过,让达斯不寒而栗。 “你、你最好安分一些……我、我可以随时禀告主人——” “魔君无法威胁我。你以为我怕它?当它找到我时,我们是以各自利益而合作,不像你,自甘成为它的走狗!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唤醒魔君心中的恐惧,让它躲回莱魔的山洞中去!” 一向寡言少语的萨玛·迦兰在此刻却如此神秘莫测,达斯知道,他没有说谎,他有实力办到一切,萨玛·迦兰在达斯心中的形象已然从一个普通的异族男子变成一位实力莫测的恶魔,达斯从未意识到这些——萨玛·迦兰的背景,他的实力……甚至他的种族——这个比精灵还要古老且强大的种族,不死族。 “主人它与你做了什么交易?!” “这与追击敌人毫不相干,不是么?” “……” “接下来,在他们到达海岸前的这几天,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 水下的庞然大物依然跟随着船只。 “都两天了,它怎么还在?” “这会不会是它们的水怪啊!” 士兵们议论纷纷,但这段时间,水下的怪物没有攻击船只,这使得士兵们不是特别紧张,在此期间,高斯曾下令向北航行,可是每当船只开始调转方向,从水下便会传来一种幽远沉闷的声音,猛烈地敲击着人们的心脏。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没人知道它目的何在。 “你不会制造一些现实的东西吗?比如……嗯……让他们的船晃一晃,就像被他们幻想的水怪攻击了一样?”这段时间,达斯一直没与萨玛说话,之前萨玛带给他的那种死神般的恐惧依然徘徊在他的心中。 “如果那样,那就是魔法了。我只能根据他们心中畏惧的事情来让他们的脑海中产生相应的幻想,我无法凭空捏造。” “好吧。再有一天,我们就到达海岸了!等我们双方上了岸,他们就跑不掉了!” “那可是精灵王子,难道你觉得他一点保命的手段都不会准备么?” …… “达斯利文,”高斯坐在床头,达斯利文手臂支撑着床板缓缓坐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抵达海岸了……等我们上了岸,半兽人大军立马就会包围我们,你有什么办法吗?” 达斯利文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准备。” 沙漠围困 “啊?!什么?!一点退路都没有?!”高斯大惊,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这话要是让甲板上的士兵们听见,那么士气一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如果连信心都没有,何谈生存? “这、这、这,”高斯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外面的士兵听见,“做事不给自己留退路?!这不像你啊!难道一点儿应急措施都没有吗?!” 达斯利文深吸一口气,虚弱地摇摇头:“真的没有……唉,是我大意了!”说着,达斯利文就要从床上站起,高斯连忙搀扶,“扶我到甲板,我要让海鸟传话!” 你们,火速飞往永恒之森,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精灵之王伊卡迪芬! 希望援军能在我们登陆时赶来! …… “报告长官,预计在今日下午一时到达海岸!” 达斯摆摆手:“我知道了。准备捕猎!” “是的,长官!” 半兽人快速离开船长室,把门关好。 “达斯,我能感觉到……自从那天,你很惧怕我……” 达斯正低头写着东西,敷衍地答道:“还好吧。” “不过,你应该记住,不管怎样,我们现在站在同一阵营,你无需怕我,我们还要并肩作战。” “咔哒”,达斯把笔放在桌上,抬头看向萨玛:“不,不要试着去感知我内心深处的恐惧,此刻,我真正惧怕的,不是你。” “……”萨玛活动活动脖颈,“哦……是炎魔,对吧?你担心它的火焰吞噬主人……” “你不是说了么,你与主人只是合作关系,那为什么你还要称它为‘主人’?” “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有那么多疑问……” “哦对了,”达斯再次拿起笔,继续写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路曼德尼王国的卡斯特,你还有印象吗?” “我知道,你协助主人的黑气侵入了他的思维,曾将整个米斯兰亚掌控在手中!但一个名为凯尔·兰斯特的小孩子解决了一切!”说着,萨玛透过窗户,向前方精灵战船看了一眼,“还有那个该死的精灵。” “对,就是这个卡斯特。他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萨玛心中并无太多期待。如今世上,除了族人的向往,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寥寥无几,甚至是没有。 萨玛的种族向往着黑暗,绝对的能量。 他们相信这种能量会激发不死族血统的真正力量,从而达到真正的“不死”,而魔君,则拥有着统御黑暗的力量! 他答应魔君,协助它征服麦尔德拉,以换取最纯净的黑暗能量,从而完成祖祖辈辈们一直所追求的最高目标。 “所以说,你说的这个……我感兴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个标记,”达斯停下手中的笔,再一次抬头看向萨玛,“一个你遗留在麦尔德拉的标记。” “……”萨玛站在原地,直视达斯,面无表情,眼中的冥光如微风中跳动的烛火,不停地闪烁着,“你是指……” 达斯神秘地点点头:“是的,没错。” “在哪?!” “卡斯特被送往永恒之森,他身上的黑气被净化,一缕烟也没剩下;我只从残余的信息中得到了这些。” “我会找到的……” …… “顺风!”达斯利文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精灵的船只在顺风航行时速度会大幅提升!” “这样一来,我们到岸上后还有足够的时间逃离!”高斯回头看去,目测了双方之间被逐渐拉大的距离,“目前来看,预计我们比他们提前十分钟登陆……” “但半兽人奔跑的速度可比我们快,况且还有个会飞的巫师。” “听天由命吧!” …… “长官,他们上岸了!” 只见达斯一脸奸笑:“前面是绝望荒漠,他们跑不快!” …… “不要管船了!快跑!”高斯挥舞手臂催促士兵们逃离,“趁他们没上岸,赶快找地方隐蔽!” 只可惜这片沙漠“平坦开阔”,一个高一些的,能供人躲藏的沙丘都没有,不像南方的沙漠,至少还有很多凸起的岩石。 “呼、哈!呼、哈!”,半兽人的黑甲精英手握黑矛,步伐铿锵有力;投石车对着高斯一行人逃跑的方向在海岸一字排开。 另一侧,巴克手持巨斧,胯下骑着一匹高大的浑身雪白的弗拉兹战狼:“狼骑兵,随我出击!” 一声令下,数百狼骑兵在巴克以及狼王的率领下疯狂地向高斯一行人狂奔而去。 “抓住他们!今日开荤!” 弗拉兹战狼不受地形影响,即便是在沙漠,它们也可以来去自如。 “巴克已经去了,让投石车把敌人打散,只要他们不聚在一起,就无法进行有效反击。” 萨玛回头看了看:“精灵的战船很好,留着它,我们需要研究这里的技术……” …… 一颗颗巨石从高空如陨石般砸来。 “投石车!”士兵们阵脚大乱。 “注意躲避!不要分散!”高斯看向旁边的达斯利文,“怎么样?身体受得了吗?” 达斯利文一只手搭在高斯肩膀上,气喘吁吁地跑着,一手捂着腹部,剧烈的运动让他的伤口有些开裂。 “还能忍住,如果……呼……如果实在不行……你们走,不、不要管我……呼……” “说什么呢,你可是堂堂精灵王子,把你扔下不管这怎么像话?精灵也不会同意!” “嗦——” “嚓”、“嚓”、“嚓”…… 几支黑箭射入沙地,队伍后方不远处,一队半兽人骑射手从两侧包抄过来,一队半兽人骑兵飞速绕到队伍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回头看去,后方的狼骑兵主力部队也以及赶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威猛的半兽人走出队伍,来到众人面前,傲慢地举起手中的战斧:“你……是高——斯?” 它胯下的弗拉兹狼王龇着牙,恶狠狠地看着高斯,黏稠混浊的口水不住地从牙缝中滴落。 搞撒皱了皱眉,头部向后偏移,厌恶地看着它们。 “那么……你一定就是那个小精灵!小精灵达斯利文……哈哈哈哈!” 沙漠猛兽 “达斯利文……这个名字在难听的精灵语中一定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含义!”说着,巴克举起战斧,“那么,让我来终结你肮脏的生命吧!” 突然,地下传来一阵震动,弗拉兹战狼们慌了起来,它们警惕地观望着四周,不断地变换着站位。 巴克愣了一下,弗拉兹狼王也后退几步,把鼻子贴在地面嗅了嗅,然后长啸一声,带着其他狼骑兵跑开了。 “嗯?怎么回事?!” “是因为那震动吗?” “这一带发生过地震吗?!” “没听说过啊!” 在众人猜疑之时,一侧的沙丘突然“爆炸”,扬起一大片黄沙,高斯一只手挡在眼前,眯着眼透过指缝观察四周的变化。 在沙丘那个方向,出现了一个大约两米长的生物,那生物快速在沙地上爬行,纷乱的脚步声搞得他晕头转向。 “那是什么东西?!” 高斯拔出剑护在身前,啊!可恶!沙子飞入眼中! 就在高斯揉眼期间,伴随着铁器碰撞的声音,他隐约看见一些士兵倒下,那个生物在屠杀! 这时,从另一侧传来达斯利文的声音:“沙猎兽!” “什么沙猎兽啊?!”慌乱中,高斯试图看清那不速之客的面貌,但它移动的速度远超于高斯双眼转动的速度。 “退到沙尘外!”达斯利文踉跄着跑到高斯身后,把后者下了一跳。 “这种野兽栖息于沙漠,以捕猎沙漠中任何其他的生物为生!”说着,达斯利文再次喊了起来,“别慌!跑到沙尘外!” “那是野兽?!”方才,恍惚之中,高斯看见了那生物的面孔——两排尖牙,长长的舌头,口水四溅,完全就是弗拉兹战狼的进化体…… 那生物“扑通”一声跳水般向上一跃,钻入地下,一时间不见了踪影。 幸存的士兵聚集在高斯身旁,手持利剑警惕四周,随时准备防御。 “那是沙猎兽,”达斯利文解释道,“一种异常凶猛的野兽,表皮坚硬,普通的刀剑难以刺穿,但它们会激起沙尘作为掩护,在沙尘中快速捕杀猎物,注意——”达斯利文突然闭上嘴,士兵们立刻打起精神,四处观察。 那只沙猎兽还在队伍附近——能听见它在沙地下快速移动的声音,仿佛一只发疯了的穿山甲。 对了!高斯忽然想起了什么——沙地对于它来说,就好像水一样,根本没有挖掘过程——它刚才是直接钻入地下的,就像跳水一样! “注意脚下!”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又是一次震动,沙猎兽从队伍中央破土而出,将众人击散,最外围的士兵没有被撞飞,立刻拿起剑慌乱地向沙猎兽跳出的方向刺去,沙猎兽猛地一甩尾,瞬间击飞一大片士兵。 只听达斯利文大吼一声:“住手!” 那只疯狂的野兽果真停了下来!它站在原地,看着它面前的达斯利文。 “前方,有十多万的半兽人,你为什么攻击我们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嗷!”沙猎兽尖锐地叫了一声。 减少了外力的干预,沙尘不再那么混乱,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 所谓“沙猎兽”,就像是一个巨大号的蜥蜴,但却比弗拉兹战狼还要凶猛! 记得在埋骨平原遭遇狼骑兵时,半兽人们胯下骑着的弗拉兹战狼即便是把人扑倒,也是龇牙瞪着他,而这个沙猎兽,一点都不讲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来就咬! 看着它那门口尖牙,高斯不禁打了个哆嗦——这要是一口咬上,估计连撕碎的力气都省了! “你能和它沟通?”高斯压低声音向达斯利文问道,生怕惊动面前的沙猎兽。 “精神上的交流。”达斯利文也是十分谨慎地微微点头,高斯差点没有察觉到。 “让它离开啊!”高斯紧盯着沙猎兽,一点点地挪到达斯利文身后。 “沙猎兽和普通动物不一样,它只是听我说话,但不一定会‘听从’!”这句话,达斯利文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几乎看不见任何嘴型。 “吼——”沙猎兽又叫了两声。 “不不不,请不要猎杀我们,我是精灵的王子,放过我们,对谁都好。” “怎么样?它是什么意思?” 达斯利文面部僵硬,扭头看向高斯:“它说,既然这样,就放了我,吃掉你们……” “他奶奶个狗娘养的!”高斯大骂着一步跳起,直接把佩剑反手精准地插入沙猎兽的左眼,“给脸不要脸!” 沙猎兽惨叫一声,甩着脑袋连连后退,眼中腐臭的鲜血四处喷溅。 高斯从士兵手中又拿过一把铁剑,大骂着走向沙猎兽:“想当年老子在埋骨平原单枪匹马面对四个狼骑兵都没这么怂过,你一个野兽我治不了你那还了得了?!” 沙猎兽怒吼着把高斯扑倒在地,高斯挣扎着捡起掉在一旁的铁剑,狠狠地刺向沙猎兽的颈部,但沙猎兽却毫发无伤。 “糟了!” 士兵们已经赶来,用武器挥砍着沙猎兽的身体,但都无济于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斯怒吼着一把将铁剑顺着沙猎兽的嘴插入它的喉咙,沙猎兽立马仰了过去,后退四步,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也没有动弹。 满是腐臭味的血液染红了沙地。 “半兽人们一定不敢轻易追上来,整理装备,出发!” …… “这片沙漠有沙猎兽,”巴克不甘地看着那个方向,“我们无法再深入了。” “呵呵呵,”达斯摇摇头,“这不重要,我们追不上他们,沙猎兽也会替我们把他们解决!” “别忘了那里有个精灵,”萨玛轻描淡写地说道,“精灵可以与任何生物交流。” …… “将军,说不定我们还会遇上更多沙猎兽啊!” “是啊将军,要想穿过绝望荒漠,我们至少还需要一周半的路程!”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身后是十多万的半兽人大军——这个消息,必须通知大陆上每一个势力!否则,没有充足的准备,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风暴沙塔 “达斯利文,我才想起来,你向永恒之森叫了援军啊,”,高斯道,“万一我们和他们走叉了怎么整?” “啊!”达斯利文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忘了;那……我们向北去?先回永恒之森,反正比回米斯兰亚要近。” 高斯点点头:“也好。” …… 麦尔德拉西海岸。 半兽人们被分成几个小队,巴克各指派了一名强兽人作为队长。 “你们,”达斯从左至右依次吩咐,“十二万大军,从海上一路向北,目标永恒之森,先在海上寻找岛屿隐藏,到时候我会发信号给你们,你们看见信号便立刻出击;你们,五万兵力,从海上绕去南方,目标奥克森林,同样,等待我们的消息。” “长官,那……只剩你们三个人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达斯狡黠地笑笑,“别忘了,我们的九万大军还在路上,我们留在这里迎接它们,哦对了,你们把投石车以及巨石分配一下,这可是莱魔的黑石,无坚不摧,别浪费了!” “知道了,长官!” …… 入夜。 达斯、巴克、萨玛三人点起营火,围坐在一起。 巴克看向达斯:“你一个人类为什么要追随魔君?” “我?”达斯苦笑两声,“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作为一个正常人,谁愿意效命于黑暗?” “发生了什么?看来有故事啊,嘿嘿。” “怎么说?”达斯耸耸肩,“在那些愚蠢的人眼中,研究黑魔法、研究那些无人知晓的东西便被视为邪恶,他们说我是巫师,不,是邪恶的巫师,在哪都容不下我!” “你是哪里的人?” 达斯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的萨玛,答道:“南方人。” “你有想过回去看看吗?” “嗯?你们半兽人怎么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啊?哈哈哈哈!” “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半兽人居无定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当然,我们也不需要。我只是很好奇,被出生之地驱逐的感觉。” “就比如你再也拿不动你的战斧,最后只好把它扔掉。” 巴克若有所思:“那一定很痛心。”说罢,还摸了摸放在一旁的斧柄。 “我不打算回去。那些人愚蠢的面孔让我感到恶心!”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总是会有过多的无用的情感,”巴克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肌,“像我们半兽人,只向往战争,而且从不畏惧战争!没有过多的烦恼和其他的情感左右我们的行动,所以半兽人才会如此的令人恐惧!” 达斯摇摇头,仿佛在说,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萨玛,想什么呢?”达斯轻轻地拍了下萨玛的肩膀。 “我在想,标记的持有者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知道,不死族的寿命究竟是多长?” “无限。” “啊!”达斯和巴克惊呼一声,“那……你们人口不会泛滥吗?!” “每年都会有一次献祭仪式,这个仪式从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口的增长。” 献祭仪式!一种古老的秘术,以活人的生命来召唤或产生某些效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献祭仪式是邪术的一种。 达斯只觉得一阵反胃:“那……你们的生命既然是无限的,你们衰老的速度?” “我们的身体在三十岁便不再衰老。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眼中的气息会越来越强……我只能这么解释……” 听了萨玛的话,达斯下意识地看向萨玛的眼睛。瞳孔中的那如同幽冥般的光芒便是萨玛所谓的气息?不死族的气息? “世界上还有一个种族,它们的寿命虽然有限,但却比任何种族都要强大……” “什么?” “龙族。” 达斯没忍住笑了一声,听上去就像是小孩子的笑话:“龙族?!巨龙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了!而且,所谓‘龙族’,这完全就是神话中的种族,是否真正存在都无据可考!” “不,‘龙族’不代表巨龙。龙族是一个介于龙与人之间的种族,就好比南半球的鱼人。”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指……‘龙人’?” 萨玛摇头:“龙族的外表与人类一样,但却拥有龙的能力……甚至变作飞龙……” “这也太神了吧?我觉得这就是神话传说而已,顶多就是会喷火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对吧,巴克?” “至少我们半兽人没听说过‘龙族’。” “相信我,龙族真的存在……在麦尔德拉上,就存在着龙族后裔。” …… 起了风,风不算太大,但也吹起一些沙尘,空气显得十分混浊。 “在绝望荒漠,有一个传说,”高斯一手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沙尘,“达斯利文,你知道吗?” “我对人类的神话传说了解的不多,你就直说吧。” 风愈来愈大,尖利的沙粒和碎石“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众人的盔甲,达斯利文可没那么走运,他依旧是那一身游侠装扮,虽然有厚度适中的披风以及轻甲,但一些较大块的石块打在身上依然有微微的痛感;最要命的是,他没有头盔,戴上兜帽,风携带着沙粒呼啸着钻进衣领,刮地脖颈、脸颊生疼。 “前面有个小屋啊!快过去!” 一座大约八十多平方米的猎人小屋,勉强可以容纳下这几十号人,略微拥挤。 “沙漠怎么还有猎人?” “猎人哪儿都有!这片沙漠里也有不少值钱的动物!而且这种长时间没人住的屋子大多都是这儿的主人死在外面了。” 高斯用力拍拍手:“大家伙儿趁这一会好好歇一歇,等风停,我们还要赶路!” “话说,你之前说的传说是什么?”达斯利文凑到高斯身边,找地方坐下。 “啊,一个建造在这里的沙塔。” “嗯?什么样的沙塔?这样的地形建造不了太高的建筑,根基不稳。” “就是一座沙塔,传说里面有恶魔的宝藏!只在沙尘暴之中才能看见!” “哦对,我知道这事儿!”一名士兵接过话,周围又有不少士兵聚了过来。 “一座如海市蜃楼般的高塔,只在沙尘暴中才会现身!” “沙尘暴?” “也不完全是,起个稍大一点的风也是有可能的。” “比如……”达斯利文指了指窗外,“现在这种程度?” 沙暴鬼影 “这种……大概吧?” “那我们为什么不找找?”达斯利文眼睛明亮起来,“这突然起的大风本身就很蹊跷,说不定真的能让我们找到这个沙塔呢?!” 高斯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半兽人肯定是不会追上来了,况且外面虽然风大,但与沙尘暴比根本不算事,在这说,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闲着也是闲着,真的不如去找一找! “好主意!”高斯一捶掌心,腾地站起来,“来十个人,随我出去!” 一些不明所以的士兵问道:“将军,怎么了?!” “找沙塔!” “沙塔”这个传说大部分士兵都知道,一听高斯要出去寻找,士兵们争先恐后:“我去!我去!别和我抢!” 他们也早就安耐不住了——在这屋子里挤得要命,还热。 最后,高斯亲自挑选了十名经验丰富的老兵随同,达斯利文则留在屋子里养伤。 “将军,你确定是这一片吗?绝望荒漠那么大,兴许在其他地方呢?” “你们愿意在屋子里待着啊?又热又挤!” “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就当出来遛弯儿了,又死不了人。” 就在队伍在屋子里闲聊之时,这外面已经昏暗无比了——风力正再加大,遮天蔽日,按这么下去,搞不好真的强行来个沙尘暴都是极有可能的。 “把眼睛放大!”高斯双臂横在面前阻挡沙尘,弓着腰一步一步艰难地顶风前行,“这风来得蹊跷,说不定真能让我们找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概十分钟吧,十分钟,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一转眼就过去,但又显得十分漫长,不断有人跌倒,高斯内心也有些动摇:“坚持不住的可以先回屋子,身体重要!”虽然高斯也想放弃,但他告诉自己,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与其返回,不如继续前行,说不定让他不经意给找到了。 功夫不愧有心人,突然,一名摔倒的士兵指着前方大声呼叫:“将军!将军!快看啊!是不是那个?!” 众人向那士兵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轮廓,若隐若现,忽远忽近。 “就是了!”高斯顿时力量大增,迈着大步子向那漆黑的轮廓敢去,“加把劲儿!我们找到了!” “果然有沙塔!加油!” “冲啊!” 十一个人半跑半走,连滚带爬,终于来到那影子面前。 一座古老的沙石高塔赫然矗立在众人面前。 高斯心中狂喜,传说中的沙塔竟然就这样让他碰上了!他倒要看看里面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将军,这门推不开啊!”几名先到的士兵迫不及待地去推塔门,可看似松动的大门却纹丝不动。 狂风中,一个声音幽幽地飘来,一行人心中一惊,四处看去。 众人回过头,大惊失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二、三十个人影! 人影身体僵直,左右摆动着缓缓地包围过来,风中的低语不断拍打着众人的耳膜。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不会是死在沙漠里的人的鬼魂吧?!” “我是说那句话!” “不知道啊!风太大,听不清啊!” “别瞎猜了!”高斯二话不说,拔剑向那群人影走去,“先把他们解决了!” 刚走了几步,高斯忽然停了下来,他愕然发现那些人影有些不对劲! 驻足观察数秒,高斯才反应过来——这些所有的人影,走路都没有摆臂!而且,人的身体,多多少少会有些驼背,但这些不同,整个身体直上直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平了一般! 说到这一点,高斯又发现,他们瘦得吓人啊!果真就像是被压平了一样! 高斯立马举起右拳大喊:“别冲动!” 很显然,士兵们也发现了这些人影的异样,并没有向前走很远。 一行人一步步后退,向塔门聚拢。 而那些人影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小心点!”高斯大喊,“这他妈不是人!” “将、将军……”一名士兵颤抖着声音道,“它、它、它、它们不是实体啊!” “嗯?!” 什么叫“不是实体”?!高斯大脑紧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将军,你、你、你、你看,”说着,那士兵抬起胳膊指着那些摆动前进的影子,“这么大的风沙,前进的阻力肯定会大,况且它们的方向还是逆风,可你看啊,它们身体竖直,完全不像是受到阻力的样子!可如果,但凡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僵尸也好……” 士兵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不管是死是活,只要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可能会受到狂风的影响,就算这些影子速度再慢,也不可能挺直身板走路,而且是接近直线! 高斯摘下自己的头盔,朝最近的影子扔去。 他确信他扔到了。 影子依然缓缓前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穿、穿、穿过去了?!”高斯大惊,“这、这、这……” “怎么办,将军?” “别怕,稳住!气势!我们打不着它们,它们照样打不到我们!” 突然,所有影子停了下来。 风中不断重复出现的那句话逐渐清晰起来。 “守……护……” “守护?!它们是守护这个塔的?!” “所以说,它们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怪?” 这不禁让高斯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守护者,那么至少可以认定它们不是那么危险,就好像你激怒了一头牛,但不管怎样,总比惹怒一只狮子要好。 既然是守护者,那你至少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别乱动,看看它们要干什么!”高斯高举利剑,不断维持着士兵们的信心。 “守……护……” “守……护……” 那些影子开始虚化。 “驱……逐……” “驱……逐……” 虚化的影子逐渐膨胀变大。 “驱……逐……” “驱,逐!” 一瞬间,所有的影子再次固化,这一次,它们更加高大,手中多了一个长长的东西——武器! 沙塔矮人 高斯惊讶地看着那些影子:“准备战斗!” 能产生如此变化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沙塔守卫者们手持长戟一步步向众人走来,丝毫不受狂风的影响,至少它们的动作没之前那么僵硬。 它们步子迈地很慢,但转眼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改变形态后的沙塔守卫没有想象中那样恐怖,反而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活化的骑士盔甲。 一名沙塔守卫双手举起长戟,用力向下劈来,高斯握剑反手去挡,“当”的一声,高斯只觉手腕被震的一麻,剑从手中脱落,看似笨重的沙塔守卫动作却十分迅速,当高斯腕部的酥麻感略微消失时,那名沙塔守卫手中的长戟已经从左侧横扫而来。 躲闪不及,“咚”的一声,高斯整个身体被击飞出去,摔得满面沙土,连声咳嗽。 这些沙塔守卫在普通刀剑面前坚不可摧,一番战斗下来,无一被击溃;但同时,高斯一方也没有任何伤亡。这些沙塔守卫看上去并不具备致命攻击力,而且,它们手中的长戟说到底也是沙石泥土混合而成,并不是很锋利。 十一人退到塔门前,气喘吁吁。 “怎么办?它们打不死我们,我们也打不死它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直耗着,我们迟早也被耗死了!” “是啊,将军,快想想办法!” 高斯靠在塔门上大喘粗气,不断打量着这些沙塔守卫。 二十个。 它们将众人包围起来,等等,有一个! 有一个站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不仅如此,它的举止行为完全就是这些沙塔守卫的指挥官,高斯当军官这么多年,这种感觉绝不可能会错! “远处那个,”高斯指了指那个疑似指挥官的沙塔守卫,“似乎是它们的头头儿,你们拖住其他守卫,我去解决它!” “放心吧将军!” “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一声令下,士兵们冲向沙塔守卫,第二波战斗已经开始,高斯猫着腰一路溜到最远处沙塔守卫面前,举剑就砍。 沙塔守卫力大无穷,且行动迅速,绝不能让它先手发起攻击,否则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第一剑砍在沙塔守卫左肋,只削下一块“墙皮”,紧接着高斯又是一剑,被沙塔守卫长戟挡下。 挡下高斯的攻击,沙塔守卫把长戟向前一推,高斯被晃了一下,后退几步,沙塔守卫一个箭步跟上,挥动长戟竖直劈来,高斯向右闪身不慎摔倒,立刻顺势翻滚四圈与其拉开距离。 虽然沙塔守卫的长戟杀不死人,但那样的重量打在身上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不行啊!”高斯盯着沙塔守卫,自言自语,“跟那些一样,打不动啊?” 沙塔守卫向高斯攻来,高斯举剑挡在身前连连后退,始终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能硬打,必须找出对方的破绽! 沙塔守卫也没有直接进攻,反而与高斯周旋着。 “它们拥有一定的智慧,但却不是生命体或灵体之类,肯定是有什么在控制它们……” 高斯突然向左迈出半步,沙塔守卫反应极快,立即抬起长戟去挡,高斯重新站好,接着又突然向右迈出半步,不出所料,沙塔守卫立马防御右侧。 原来,它们是根据目标的动作而做出相应的反应;沙塔守卫防御原理搞清楚了,接下来得知道它们的进攻机制——肯定不是挥着长戟乱砍,必定也有什么固定的流程或依据。 高斯试着后退数步,对方果然缓缓地跟了上来,突然,高斯发现这个沙塔守卫的指挥官的腰部与其他守卫不同——它的腰部正中间有一个凹槽,而其他沙塔守卫的这个部位完全没有这种结构。 “将军,快一些,我们撑不住啦!” “等着!”说着,高斯奔向沙塔守卫指挥官,它挥动长戟用力劈下,激起沙尘。 “噗!”高斯左手用力抹了一把脸,长戟从高斯右上方砍下,他向上一跳,左手抓住长柄为中心,下半身以惯性前踢,高斯身材壮实,这一脚把高大的沙塔守卫踢得连退三步,同时高斯松手,身体随着惯性落到它的面前。 高斯双手握剑,狠狠地插入沙塔守卫腰部的凹槽:“让我试试!” 只见沙塔守卫身体一颤抖,后退一大步,高斯顾不得拔剑,松开双手不知所措。 “这……是不是就完事儿了?” “将军!”高斯猛地转过头,“将军快看啊!它们都不动了!” 话音刚落,高斯面前的沙塔守卫“噗沙”一声瞬间溃散,如一个被打碎的沙雕瞬间化作沙尘随狂风飘散,紧接着,所有其他的沙塔守卫如冰块在高温下升华一般,它们站在原地静止,从头至脚,逐渐化作黄沙。 “啪!”插进沙塔守卫腰间的剑落在沙地,高斯走去捡起,发现还有一个土黄色的圆形物体。 “这是钥匙?”高斯想起了塔门上的一个圆形槽位。 …… 塔门开启,一行人走进沙塔。 一座正五边形的高塔,一座紧贴墙壁的旋梯蜿蜒向上,抬头望去,这一层也只有十米多高。 细小的沙尘从天花板,从角落松动落下,沙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在风暴中倒塌。 “两个人留守在这儿,有情况就大喊,塔内空间不算太大,我们能听见。” 留下两人,其余九人一同登上高塔。除了第一层,其余楼层都只有五米高,而且楼层的高度似乎还在略微地减少。 就这样,每层都留下两人,到了顶层,只剩下三人。 塔内每一层的墙壁都有烛台以供照明,但顶层的烛台格外明亮。 所有楼层里都是空荡一片,唯有顶层摆放着一个王座,王座似乎与沙塔为一体。 “嗯?这上面怎么还坐着个人?!” 三人举起武器,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一个矮人。 王座上竟然坐着一个矮人?!哦不对,看样子是昏倒了。 一名士兵要去扶,高斯立马抓住他的胳膊拦住:“别冲动,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沙塔有那么多守卫守护,而且钥匙也是我们刚刚拿到,这矮人不可能进来!” 一听高斯这么说,两名士兵立刻把剑指向王座上的矮人。 “别冲动,我先看一看。”高斯右手持剑挡在身前,伸左手去探了探那矮人的鼻息,“还活着,但生命垂危,不管怎样,先把他带出去。” 地魔黑气 “不是、所以说,宝藏呢?!” “万一不是什么宝藏呢?也许是害人的东西……”高斯指了指这个矮人,“也许就变成了这样,快走吧,把他带出去。” …… 一行人出了沙塔,狂风还在肆虐,但风力减弱了不少。 “看看达斯利文能知道什么,走吧。” …… 绝望荒漠,猎人小屋。 “矮人?”在沙塔中发现的矮人已经安置在屋内一把木椅上,达斯利文听闻走了过去,“在塔内发现了一个矮人?” 高斯带着达斯利文来到那矮人身前,达斯利文右手食指轻轻按在矮人的额头感受着他体内的气息:“他应该早就死了的。” “啊?!” “但是他体内有什么能量在维持着他的生命,不考虑这个因素,单纯就这种情况来看,可以说是奇迹了。” “!” “还是等风停吧,我们继续向北,先去永恒之森” …… 很幸运,一行人成功与永恒之森的精灵援军相遇,在精灵军队的保护下与其一同返回永恒之森。 不知不觉,从凯尔登上皇位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一转眼又要入秋。 永恒之森,圣殿。 听高斯道过事情来龙去脉,伊卡迪芬不禁陷入沉思。 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从圣殿外响起:“陛下,我听说——” 圣殿内,达斯利文、高斯和伊卡迪芬同时向门外看去,来者是一名女性精灵,面对三人的目光,她不禁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是……”达斯利文只觉这人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我是卡洛儿啊!”那名女性精灵笑了起来,“我!之前在那个人类的庄园里,是你救了我!” “嗯……哦!我想起来了!”说罢,达斯利文转头看向父亲,“这是?” 达斯利文只知道那时卡洛儿是一名普通精灵,普通精灵怎么可能随意进入圣殿?! “永恒之森新任大祭司,同时兼职谋士。” “你、你……大祭司?!”这事情简直不可置信。 “怎么了?”卡洛儿遮嘴轻笑两声,“难道我穿的不像么?”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记得我们乘船前往绝望荒漠离开时,应该——” “就是最近的事,我们的原祭司向我推荐了她,”伊卡迪芬招手示意卡洛儿过来,“嗯……儿子,你知道的,大祭司的任命我们无权干涉。哦对了,卡洛儿,这里有一个矮人。” 接着,伊卡迪芬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圣池里的圣水在他身上不起作用,我无能为力了。” “我来看看,”卡洛儿走到被靠在椅子上的矮人,伸出右掌对着他的身体,同时闭上眼,淡绿色的能量颗粒从她掌心飘落,融入矮人的身体,十多秒后,卡洛儿右手向上一抓,先前融入矮人体内的能量颗粒瞬间涌出,回到她的掌心之中,卡洛儿睁开眼,双手搭在腹前转过身面向伊卡迪芬,“陛下,他的体内有一种远古的黑气,不过不必担心,这与魔君无关。” “黑气?”达斯利文不禁想到之前在荒野孤塔的墙壁上雕刻的四个恶魔图画,而且他的父亲伊卡迪芬也讲过,除魔君与炎魔,另外两个恶魔仅剩一丝精魄,即黑气,黑气游荡在世间,需要不断寻找新的宿主以获得维持生命的能量。 “来自一个远古恶魔,”卡洛儿回头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矮人,“黑气的能量不强,如果我们把他叫醒,他还不至于被黑气控制。” “有办法吗?” “有——”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野兽的低吼,四人循声看去,只见那矮人不知何时已经苏醒,站在椅子前谨慎地打量着四人,而那野兽般的低吼,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 “你醒了?!”高斯微笑着走向矮人,可那矮人往后跳了一步,用力一跺脚,一道地刺顶破圣殿的地面,直突向高斯。 “住手!”卡洛儿一声大喝,一面魔法屏障出现在高斯面前,挡下地刺。 “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何在此?!”矮人一步步后退,同时谨慎地打量着四人。 “这里是永恒之森的精灵圣殿,你在这里很安全。”卡洛儿召出魔法屏障挡在身前,一步步向矮人靠近。 “看上去很像……”矮人扭头四处看看,最后把目光再次移向卡洛儿,“而且这里都是精灵,或许我可以相信你们……” “父亲,怎么了?”达斯利文发现伊卡迪芬的脸色有些奇怪,说不上是恐惧或惊讶,也看不出任何的欣喜或疑惑。 伊卡迪芬略微有些激动,颤抖着声音说道:“地魔,地之恶魔!” “真的是上古恶魔?!” 那矮人听见了达斯利文这边的谈话:“喂!你们不会是想杀掉我吧?!告诉你们,我……我……” 矮人的声音渐渐低下,身体开始摇晃,站不稳了。 卡洛儿取消屏障,连忙跑去将其扶住:“身体极度虚弱,又昏迷了!” …… 在圣水和精灵法术的滋养下,过了十几分钟,矮人再次苏醒,卡洛儿说他的状态很稳定。 这一次,这矮人的情绪也没那么激动,意识也很清晰:“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矮人名叫麦格森,是一名探险家,很久之前到达绝望荒漠,并和高斯等人一样,意外地找到了传说中的沙塔,只是当时沙塔的塔门是开着的,也没有什么守卫。 麦格森心情异常激动,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最后在顶层发现了一个玻璃罐,玻璃罐内有一团暗黄色的气体在浮动,麦格森脑袋一热,一时激动将罐子打开,气体瞬间从他的耳、鼻、口钻入他的体内,他只觉得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生命体。知道今天,他听达斯利文几人的讨论才知道这就是地之恶魔的黑气。 当时,黑气完全融入他体内后,一声野兽的低吼在他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沙暴已经停止,对于外界来说,沙塔消失,因此,从里面来看,沙塔的出口也随之不见,麦格森被困于沙塔之中,粮尽水断,同时他也习惯了那野兽的声音——那时他已经猜到这是恶魔的黑气,作为一个探险家,四大恶魔的故事他还是知道些大概的。 但他一直不知道这黑气属于哪一个恶魔,而且也从未出现过什么特殊的能力;同时,沙塔大门迟迟没有出现,没有了粮食与水的供应,麦格森越来越虚弱,最后,他回到顶层,坐在王座之上等死。 “我想,”麦格森努力地回忆着,“你们所说的沙塔守卫应该是我昏迷后黑气主动制造的吧。” 迫在眉睫 中午;挪玛,王宫。 “陛下,”盖威利快步走进王宫,“刚收到沙漠边境守卫的报告,一支大规模黑甲军径直向我国而来,经确认,是半兽人。” “半兽人?!”希普顿下意识看向迪雅,接着又问,“多少?” 半兽人的军队,数量不会太多,而且在这片大陆上,能用“大规模”来形容的兵力一般都是一万左右,普通战争派遣的都是几千人的军队——希普顿并不觉得很难应付。 “密密麻麻一大片,目测十万……多。” “十、十万?!”希普顿瞪大眼睛一下从王座上站起,“还多?!” “是、是的。” 希普顿这才想起之前凯尔拜访挪玛时所要商议的事。看来凯尔·兰斯特并没有危言耸听。 迪雅慌了神,仿佛挪玛即将灭亡:“父王,怎么办?!” “挑选上等的好马,派人去路曼德尼王国求助;现在立刻疏散平民,前往圣甲要塞!” 盖威利刚刚离开王宫,又折返回来:“陛下,那军士们?” “留在这里,只要挪玛还有一个平民没有安全到达圣甲要塞,任何军人不得离开岗位!” 前去求助的骑兵到达皇城米斯兰亚最快也需要四天,希普顿心中清楚,迪雅和盖威利心中更是清楚。 敌军到达挪玛的地界最快需要五天,而路曼德尼王国的援军到达挪玛少说也要六天! 必须确保平民的安全! 城市立刻乱了起来,人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国王会突然下令名他们迁往圣甲要塞。 普通民众们一边收拾包裹,一边听着士兵们的解释,同时,关于此事的公告也在第一时间张贴。 一大群人围在城门处的告示板前,一个年轻人大声地念着上面的内容:“半兽人大军将要攻打我国,遂作出紧急决定,所有挪玛民众立即迁往圣甲要塞!希普顿王书!” “啊?!半兽人怎么说来就来?!” 人群炸开了锅。 “看样子和以往半兽人的小规模突袭不一样啊!” “我听说好像是一支大军呐!” 几名士兵走过来开始疏散民众:“别议论了,赶快收拾行李启程吧!” …… 傍晚,所有普通人民已经迁出城镇,这只剩下挪玛军士。 所有骑兵都聚集在王宫前的空地,希普顿在盖威利和迪雅的陪同下走出王宫,站在两千骑兵的面前:“战士们,半兽人的军队正向我们而来。作为挪玛的王,我必须保证所有挪玛子孙的安全,但是,为什么让你们留在这里?因为你们,因为我,因为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军人!挪玛的军人,从不为侵略而战;挪玛的军人,是为守护那些不能作战的人而生!让你们留在这里,有意见吗?!” “没有!” “待挪玛的平民抵达圣甲要塞,我们再离开这里。” …… 入夜,王宫。 希普顿斜靠着坐在王座上,面前的长桌只摆放着一盏油灯。 希普顿盯着桌面发呆。 见盖威利走进王宫,立侍在希普顿身旁的迪雅立刻跑了过去,轻声道:“父王这样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盖威利看看希普顿,拉着迪雅转身走出王宫。 确认希普顿不会听见只后,盖威利开了口:“公主殿下,陛下他怎么了?” “敌军可是数以万计!我们这里仅有两千骑兵,换做是你,你能不愁吗?” “从挪玛的这两座城市前往圣甲要塞最慢的也只需要三天半,而敌人最快还要四天才到,我觉得陛下真的是多虑了……” “半兽人拥有一支先锋部队——狼骑兵,兵力几乎与我方持平,狼骑兵是大陆上唯一速度快于挪玛骑兵的兵种,父王这么做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看来这次它们要动真格的了……” “路曼德尼的国王凯尔·兰斯特之前与父王说过,魔君要卷土重来,可父王却是一笑了之,并没在意……如果那时他那听从我的劝告,早做准备,也不至于今天这样……” “殿下,你说……那时候陛下对兰斯特冷眼相待,如今我们向其求救,岂不是遭人笑话?不说这一层,单凭陛下那时的态度,他们能——” “我相信兰斯特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派兵前来!” 想到凯尔·兰斯特那优雅的举止,迪雅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想起之前在旅店楼下餐馆的包间中与凯尔用餐的情景,迪雅的脸颊不知不觉开始发热。 哎呀!迪雅!你想什么呢?! “殿下?” “嗯?!”迪雅回过神,摇了摇脑袋,“没事,我很好,只是有些困了。” 盖威利抬头看了看繁星闪烁的夜空:“殿下,时间不早了,我在这里陪陛下吧。” “嗯好,注意休息。” 夜空繁星闪烁,夜风轻拂,带来阵阵青草的淡香与花朵的芳香,盖威利站在王宫门前,闭上眼极为享受地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王宫。 …… 没了民众,挪玛的城镇如同鬼城,只有巡逻士兵们如小鬼一样在街道上反反复复地“游荡”。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迪雅醒来,推开窗户,探出头去,本想与城外的牧羊人打声招呼,或向草原上疯跑的孩子扔几束鲜花…… 可外面除了巡逻的骑兵,就是牵马散步的骑兵。 迪雅,作为公主,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更是一名战士。 迪雅自幼习武,只为像其父王希普顿一样将来某一天,可以自己率领大军,守卫挪玛的疆土。 百姓迁移时,希普顿多次要求迪雅随行,但迪雅却都“固执”地留了下来,她也是王族的一员,她不能躲进坚不可摧的圣甲要塞,她也想要战斗! 迪雅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径直来到王宫,只见希普顿靠在王座上睡着,一旁,盖威利坐在王座前的长桌旁的地面上,脑袋枕着搭在桌上的双臂打着呼噜。 在盖威利身边,一个玻璃酒瓶滚开数米远,地毯上还惨留着酒印,再看桌面,两只酒杯也已经醉倒,麦酒洒了半桌。 盖威利为希普顿解决烦恼的方法永远只有一个——喝酒。 狼骑突袭 一缕黑色的烟雾从挪玛城中飘出。 …… 魔君与它的大军早已登陆。 烟雾一路飘向绝望荒漠。 化作实体后的达斯毕恭毕敬地来到魔君身前,“主人,前面马上就要走出绝望荒漠了,再往前,我们就将进入挪玛的范围。” “挪玛?我记得……那个弱小的野人国家,他们的军队就像是土匪和强盗。” 这时,巴克牵着弗拉兹狼王走到魔君身前,与达斯并肩:“主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分配了两万大军去攻打矮人。” 魔君点点头:“很好……奥克森林现在是什么样子?” “回禀主人,自上古之战,树人躲入奥克森林,与外界断绝往来;据我所知,树人的战斗力并没有太多增长。我想……树人的数量应该还是几十、或几百吧。” “嗯……”魔君向南方望了望,“我记得之前在奥克森林,树人们使用的依旧是几万年前的那几个法术,看样子不足为虑;这样,分出一万步兵前往奥克森林,给我将整片森林夷为平地!那些树人们口口声声说树人是自然的守护者,那么就让我看看它们如何保卫自己的生存之地!” “属下马上去安排!”巴克应了一声,骑上狼王离开。 达斯刚要离开,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主人,其次,挪玛的平民已被希普顿安排迁往圣甲要塞,现在挪玛的两座城池全是军队。” …… “巴克!”达斯找到正在为士兵们安排任务的巴克,拍拍它的肩,“主人有新的任务。” “嗯?” “挪玛平民正在向圣甲要塞迁移,主人命狼骑兵去进行拦截。”达斯拿出地图,在上面指出民众的迁移路线,“随行的护卫军仅有一、二百,很容易成功。” “要杀吗?” “一个不留。”达斯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还有两天时间,他们就要进入安全区域了,你们最好快一些。” “为什么不去袭击军队?屠杀平民有什么用?” “希普顿以民为重,若其子民被屠杀殆尽,他便会万分悲痛,即便激怒了他,凭借挪玛那一点儿兵力,对我们也造不成威胁,我们反倒可以将挪玛一举歼灭。”达斯用食指在地图上圈了几下,“如果他们到达了这一带,你们就不要再前进——这里是圣甲要塞的巡逻范围,挪玛的两万大军都驻扎于此。” 两名强兽人从巴克处接取了任务,大吼一声,立即率领五百狼骑兵飞驰而去。 …… 米斯兰亚,圣殿。 “半兽人已经向挪玛进军了吗?!” 通信兵恭敬地站在圣殿中央,观察着凯尔脸上的表情:“是的!” 他一个普通的通信兵,若是不慎惹怒大国的国王,那么以死都不够谢罪了! 凯尔抬起右臂,一名侍官立刻来到凯尔身旁,凯尔欲言又止,仿佛想到了什么:“高斯将军还没回来吧?” “是的。”侍官答道。 “嗯……好吧,拨军四万,命金易为统帅,以最快速度赶往挪玛;告诉他,此行的目标不是击退敌军,而是协助挪玛军队进行防守……还有,在战事方面,态度不要过于强硬,要尊重挪玛一方的意见。” 通信兵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挪玛,王宫。 希普顿坐在王座上,盯着手中拿着挪玛的地图,不知是在查看还是在发呆。 突然,希普顿触电般腾地站起,大叫着叫来盖威利。 “陛下,何事使您如此惊慌?” “这里,”希普顿让盖威利来到身边,将地图上一块山脉指给他看,“这里之前因为暴雨导致山体塌方,你们清理了没有?” 圣甲要塞建于山脉,与矮人王国一样;像米斯兰亚一样四周环山,但绝不会发生之前兽人从两侧山脉突袭米斯兰亚那样类似的事件;此外,从两座城镇前往圣甲要塞的路上,两侧多汹涌的河流以及高大山脉,所以,即便有团伙图谋不轨,也不可能渡河越山——除了塌方的那一处。 “清理了啊!不是陛下您让的吗?” 这就好比,一条从大湖引流用的水渠,突然从一侧开了个通道与之相连。 “……”一时间,希普顿竟无言以对。 “怎么了?” “赶快,”说着,希普顿叫上迪雅,“全军主动!我们得赶上民众的队伍!” 盖威利恍然大悟:“啊!半兽人可以从那一处突袭我们的人民!而且完全可以避开两城的巡逻骑兵!” …… 山间平原,迁移的队伍果然遭到伏击。 平民们疯狂地向前跑去——再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就会到达圣甲要塞了。 挪玛的大草原培养了许多品质优良的战马,因此挪玛才拥有全大陆作战能力最强的骑兵。即便是半兽人的狼骑兵也无法完全压制其攻势。 但言归正传,挪玛的骑兵始终处于下风。 这一支狼骑兵队与高斯在埋骨平原遭遇的队伍可大不相同——这一支半兽人骑兵的坐骑,可是来自莱魔的,受过专业训练的弗拉兹战狼!而在埋骨平原遭遇的那一支半兽人所骑的弗拉兹战狼是在大陆诞生、驯养,与真正意义上的“弗拉兹战狼”可谓天壤之别! “一队,掩护平民撤离!二队三队拖住敌人!” 挪玛骑兵只有二百,其中六十人在民众两侧防卫,剩余一百四十人在队伍后方一字排开,将整条大路截成两段。 狼骑兵穷追不舍,一旦某处露出空隙,一瞬间就会有两到三名狼骑兵冲过防线直奔平民而去。 狼骑兵们紧随在战马之后,找准时机,胯下的弗拉兹战狼向前一扑,一咬,就会有一名骑兵倒下,连人带马,不到五秒便被围上来的弗拉兹战狼啃得只剩骨头,吃完猎物,半兽人大吼一声,弗拉兹战狼们立刻继续追上去。 民众们发疯似得向前跑着,那些平时劳动一点就会怨天尤人的家伙们,此时无不脚步飞快。 “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队伍后方的一百四十名骑兵越来越少,直至半数,再无法阻拦敌人;骑兵们见状全部赶回队伍,协助一队阻挡敌人。 圣甲要塞 千百平民在弗拉兹战狼锋利的牙齿下被无情地撕裂,纵使骑兵们奋勇抵抗,但仍无济于事。 “哗——” 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国王来了!”一些眼尖的人指着箭发射的方向大喊道。 “是国王!我们有救了!” 狼骑兵们意识到战况不利,调头就要离开,可它们已追赶了这么久,其从侧面突袭所经之路已被落在后面;无论如何,它们也不可能从后方这三千挪玛骑兵中冲出。 被逼入绝境,半兽人们显然恼羞成怒,转身直奔前方的平民! 希普顿一声令下:“杀!” 三千骑兵在箭雨的掩护下冲向那最后的三百半兽人。 …… 最后肯定是以挪玛一方胜利告终,而至于平民们,在骑兵的拼死相护下,死伤也超过半数,算得上是极其惨烈。 尸体来不及处理,避免夜长梦多,全体挪玛军民没有片刻停留,直向圣甲要塞。 圣甲要塞是一座巨大的军事要塞,易守难攻,其位居山腰,在防御投石车等远超武器这方面也是绝佳高度。 驻扎在圣甲要塞的这两万骑兵被人们称为“夺命铁骑”。 他们与普通的挪玛骑兵相比,装备更精良、训练强度更大、管理更加严格——在战场上更加致命。 不仅如此,圣甲要塞效仿矮人王国的建筑形式,在山体中开凿出一个巨大的空间,用以容纳军队、兵器以及数量庞大的战马。 每一名挪玛士兵,最后的课程都在此结业。当见习士兵转正后,可以自愿参加圣甲要塞举行的一次选拔,胜者将留在要塞,成为“夺命铁骑”的一员。 只要远远地看到圣甲要塞那道城墙,挪玛的人们,甚至是希普顿本人,心中也感到格外的安全。 “迎接希普顿王!”指挥官率领其手下将士们在城门处恭迎他们的国王。 将士们鱼贯而入,希普顿来到要塞最高长官科顿面前:“从现在开始,加强城外巡逻,全军备战!” 科顿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遵命!” “圣甲要塞”这个名字,在敌人之中也人人皆知——挪玛拥有一个巨大的要塞,能容纳整个国家的人口。 …… “主人……”达斯飞回到魔君面前,“狼骑兵的突袭任务失败了——挪玛那两座城市中的驻军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平民迁移的路上……”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狼骑兵所走的路线不在挪玛视野之内。” “总该有些收获,是吧?” “挪玛的平民损伤大半……” “兵,源于民,”魔君双手背后,遥望前方空无人烟的挪玛小城,“没了民众,也就没了兵源。” …… 野外。 矛兵在前,骑兵在后,弓兵于中,盾兵于两侧。 金易着一套金边银甲,骑一匹健壮的白马行于军队前方。 …… 圣甲要塞。 紧张的情绪在整个要塞蔓延,时常会有一些欢声笑语,那还只是年少不懂事的孩子们在嬉笑打闹。 圣甲要塞三面环山,一旦敌军打到城下,便等同于封死了所有的增援路线——山间的小路还只是一条秘密的物资运输路线,无法供大批军队通行。 …… 半兽人的行军速度很快,黄昏时分,在地平线上就可以看见一排黑色的凸起——圣甲要塞的城墙。 …… 到了夜晚,要塞中的气氛开始活跃,孩子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妇女、老人们围坐在火炉旁无话不谈;男人们帮着士兵运送器械、物资。 科顿跟随希普顿在城墙上巡视,科顿望着前方夜色下的平原:“陛下,这一次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数万大军。”希普顿点点头。草原上的花草丛中聚集着几堆萤火虫,远远望去,仿佛花草本身在发光,朦朦胧胧。 “路曼德尼答应支援了吗?”科顿已经得知希普顿向路曼德尼王国求援的事情。 “不知道,通信兵还没有回来。” “放心吧陛下,即便没有增援,单凭我们,也可以击退那些兽人!圣甲要塞坚不可摧,况且我们还有这‘夺命铁骑’,无论敌人有多少,我们都会杀得它片甲不留!”科顿停下,干咳了几声,“嗯……陛下,令爱近日可好?” “嗯?” “抱歉,陛下,无意冒犯……嗯……”科顿显得有些不自在。 希普顿把右手放在科顿后背,微笑道:“有些事情,你需要自己去争取。” 不知是兴奋还是惊讶,科顿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希普顿顺着城墙独自一人向前继续巡视;伴随着夜中淡淡的虫鸣,科顿的嘴角上扬…… …… “报!敌军占领了我们的那两座城镇!” …… “路曼德尼王国派出了两万援军,由圣殿骑士金易亲自统领。” “圣殿骑士?金易?很厉害吗?”魔君只是觉得有趣——万年之后的今天,人类竟然还创造了“圣殿骑士”这样可笑的称号。 “这是路曼德尼王国的一个职位名称,其在军权上仅次于国王,战斗力也接近全国的顶峰;而路曼德尼王国是大陆上最强盛的人类国家。” “不足为虑,”在结满冰霜的寒冷的挪玛王宫中,魔君端坐在王座上,“按兵不动,我们就在这里等待他们的援军,将他们连同挪玛一举歼灭!” 刺骨的寒冷让达斯打了个哆嗦。 另一边,完全不知军队已经撤离的通信兵正将援军带往挪玛的主城。 …… 米斯兰亚,圣殿。 “陛下!看看这几位!”高斯大叫一声,向左让开,他身后的两人走上前来。 “卡斯特!”凯尔很是意外,立刻走上前与其相拥。 “凯尔、哦不,陛下,我对我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抱歉……” “你也只是被魔君控制,先不说这个;我听说你现在仍具有那种法力?” “当然。”卡斯特憨憨地笑了笑,“而且我身上的黑气也被完全驱除!” 高斯拉着麦格森走到凯尔面前:“陛下,你猜我找到了什么人?” “矮人?”凯尔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他面前的这个矮人是个锻造大师? “不不不!”高斯摇头神秘地笑着,“认识一下——麦格森,地魔黑气的拥有者!” 魔冰傀儡 “黑气?!”凯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才刚刚得知恶魔黑气的存在,竟然就有其中一个的宿主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这样……” 高斯用了几分钟快速地讲述了遇见麦格森的经过,然后自豪地笑笑:“而且啊,他身上具有地之恶魔的一部分力量,而且,他也愿意加入我们,一同对抗魔君!” 这时,麦格森说道:“是的,虽然这事很危险,我也不想去死,但既然我拥有恶魔的力量,那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我愿意与你们一同对抗魔君。” …… 挪玛的城墙近在眼前,金易一行在此止步,通信兵骑马单人上前。 城墙上竟然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金易下意识摸向剑柄。 “喂——”带路的通信兵向城内喊道,“有人吗——” 过了几秒,没有回应。 “有人吗?陛下,我带援兵回来啦!”通信兵皱皱眉,再一次喊道。 城内依然一片寂静,仿佛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凭空消失。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 “咚、咚……” 鼓声越来越近。 城外,金易举起左手示意军队后退。 通信兵回头看了看金易,他那满脸的疑惑似乎再说:“我真的不知道这城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通信兵转回头再次看向城门,突然,他在这暗色的城门上发现了一个记号。 记号是刻在门上的,通信兵大脑快速运转,在他的记忆中搜寻这记号的含义。 突然,通信兵恍然大悟:“已经离开此地!大家已经撤走了!” “咚隆隆——咚隆隆——” 通信兵突然反应过来,调转马头,飞速奔向金易:“快撤!城镇被占领啦!” “轰——”的一声,沉重的城门被打开,传出一片嘈杂。 半兽人成群结队地从城中涌出,如山贼下山般杂乱。 半兽人向两侧拉开队伍,几乎是一瞬间,便已呈半圆包向对方。 达斯从半兽人群中走出,来到阵前:“挪玛的小兵,难道你的国王没有告诉你他们已经撤离了吗?” 一个通信兵,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吓得说不出话。 金易骑马原地未动:“敌众我寡,不宜交战。” “没想到竟然有送上门的买卖!”达斯大笑着举起手杖,“将领活捉,其余一个不留!” “撤!”金易没有丝毫犹豫——他从来不会进行没有把握的战争。 中侧队伍后撤,两侧盾兵移至队伍前方以抵挡半兽人的进攻;骑兵以最快速度从后方沿阵向前侧延展,将核心方队(矛兵和弓兵)护在中间。 “呼啦”的一声,城墙上潜伏的弓手们立刻站了出来,“唰”、“唰”、“唰”地射着穿甲的黑箭。 “让他们跑吧!”萨玛来到达斯旁边,“魔君想要将他们与挪玛一网打尽。” “……”达斯转身给出手势,低沉急促的号角响起,如铁钉般奔向磁铁,半兽人大军立刻调转返回城中。 “主人要见你们。”巴克找到达斯与萨玛,示意两人跟上它。 挪玛,王宫。 “我们雇佣的军队在对抗南部联盟惨遭失败,且拒绝再为我们而战,因此,现在我们没有多余力量去对付南方,但他们在雇佣军团的打击下,也需要很长时间休整恢复;此外炎魔奉我之令,已率军在北方待命,随时可以出击;但是当下,我们需要有一个绝佳的战略以剿灭圣甲要塞的人类!” 巴克想都没想,直接问道:“我们有数万大军,何必担忧?” “半兽人缺乏策略,”达斯无奈地看了一眼这只愚蠢的半兽人,解释道,“虽然我军乃敌军数量的四倍,但敌军兵种丰富,且由圣殿骑士金易亲自坐镇,战术更可谓多变莫测。” “但是主人,”萨玛上前一步,“我们为何不集中兵力将其逐个击败?” “所有人都在惧怕着我,多条战线同时行进只会让他们措手不及、抱头鼠窜。”说着,魔君一挥手,几团幽暗的蓝色能量从它掌中飞出,落在地上,伴随着连续的“咔嚓”声不断升高,最后形成三座与人等高的冰雕。 “咔——”冰雕们扭动了一下脖颈,然后又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肢体。 “啊!”达斯吓得迅速后退一步,“这是……” “路曼德尼王国的最高谋臣卡斯特;永恒之森的精灵王子达斯利文和精灵将领格尼哈里——这是我目前所见过的人。”魔君从王座上站起,一手按住腰间黑色的铁鞘,一手握住剑柄把魔剑缓缓拔出,魔剑上所刻铭文红光大放,暗红色的能量从剑身中渗出,汇聚成球,飞向其中一座冰雕。 与能量融合后的冰雕竟然活了起来,它的身体看上去不再像寒冰那样生硬,反而如幽灵般虚无缥缈。 冰雕的双眼闪烁着邪恶的红光。 “精灵将领格尼哈里,”魔君说道,“从现在开始,他将为我而战。”魔君左手一挥,收回其余两座冰雕,同时,数团黑气从魔君的铠甲中飞出,融入达斯的法杖,“我需要更多的面貌,更多的灵魂……” …… 圣甲要塞。 “现在,我们能知道,巫师达斯的主要工作是侦察;还有一个超级强兽人,它主管战争。目前我们所知的只有这些。”迪雅将这几条在纸上列出。 “这样……”金易思索着,“但敌军只有重甲矛兵、弓兵与狼骑兵,战术单一,况且兽人也不可能想出什么高明的战术,”金易摆弄着沙盘上的士兵模型,“兽人主要以直面冲锋和狼骑兵突袭为主,简单粗暴,效果很好,但是只要我们有十足的准备,那么无论敌人有多少,都不足为惧。” “比如?” “弗拉兹战狼不像战马一样高大,所以狼骑兵进攻角度与普通士兵无太大差别,但仍不可轻视;分配出小部分矛兵于两侧,防卫狼骑兵突袭,其余矛兵位置不变;在队列前方安置一排盾兵,加长矛兵的武器,在两侧矛兵的掩护下向前推进,半兽人无组织,无纪律,我们可以轻易冲散它们的阵型;骑兵于右侧进行单向冲锋,一定要注意敌人的穿甲箭;加强弓箭的性能,让弓兵以中后排为目标。” 金易坚定地看着希普顿的双眼:“魔君知道‘圣殿骑士’与‘夺命铁骑’意味着什么,它不敢轻易开战!” 阔野之战(上) “好!”希普顿一拍桌子,“就按照金易将军的意思办!挪玛的骑兵会听从你的调遣!” 挪玛为游牧国家,作战兵种只有骑兵,并以此为基础发展为骑射手等;让挪玛的骑兵听从金易的调遣,就等于将挪玛的所有军队交与金易。 …… 数日后,挪玛,被占王宫。 “主人,我们何时开战?士兵们已经按捺不住了,呃……” “那么就明日开战。半兽人对战争饥渴难耐,只有强迫它们安分,这样才会将其狂暴发挥到极致!” …… 圣甲要塞。 圣甲要塞的城墙共分四个大段,每段约一百二十米,并在内部配有登上城墙的通道。四段城墙从北至南,第一、四段为作战之用,第二段以运送物资和战车(投石车等)通行为主,第三段则建有更宽的通道,可供更多士兵同时穿行支援。 城墙上方,以城门的形式将每一段分隔,在战争中,这样的设计从一定程度上维持了城墙上军队的秩序,不至于人多杂乱。 “这就是我们的圣甲要塞,”科顿带着金易在城墙上踱步,“要塞依山而建,所以整个要塞的城墙是随着山脉的走势的,呈弧线,你看,”科顿指向城外山间的平原,“城墙走势向内凹陷,可以形成半包围之势从三面向城前的敌军发起攻击;而且,我们的高度,这个角度,敌军从地面很难伤到这上面的弓箭手,而且我们也根据这个角度制造了一种改进的投石车,专门向下射击!”科顿讲述着挪玛的骄傲,双眼放光。 “嗯……”金易遥望两侧山脉,若有所思,“那里,那一段山脉似乎有一个缺口,而且坡度也不是很陡。” “嗯?”科顿顺着金易所指方向看去,“哦,那里的确可以通行,不过较为狭窄,同时最多能让三名骑兵并排而行。” “这里有路线通往那后面吗?” “啊!有的,”科顿连忙点头,“圣甲要塞的后方有一条线路打通了这一座山,可以通向山后,这是我们运送物资的秘密路线,从那里出去以后沿着山脉向北就可以到达缺口的那一侧。” “那如果是骑兵,按你所说的这条路线,到达那里需要多久?” “最慢半个小时。” “很不错,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更好!” “你不会是要……” “没错!”金易点点头,“圣甲要塞的侦查范围很远,当我们发现敌军之后,你立即率领一千精骑到那一处,不要立刻出击,在接到我的信号之后,你带领骑兵从侧翼突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千骑兵能有什么用?” “半兽人总是无法应对突发状况,一千骑兵可以起到三千的作用;但因为此处道路狭窄,队伍难以快速通过,所以我不能在此处分配更多的兵力,那样反倒会牵制我们的正面作战部队。” “我懂了,”科顿笑道,“这就是‘圣殿骑士’吗!战术策略因地制宜!” …… 战争不期而至。 黑压压一大片的半兽人中,黑矛林立,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下,军旗在夏末的风中张牙舞爪。 伴随着低沉而富有节奏的鼓声,半兽人们狂热地呐喊着。 城门缓缓升起,路曼德尼王国的银甲与挪玛的灰甲相互交错,黑白相间的军队中,挪玛国旗、“夺命铁骑”军旗以及路曼德尼王国的三角旗帜随风高扬,战鼓低鸣,蓄势待发。 风似乎大了几分,平原上的花草疯狂地扭动着。 双方相隔百米停下。 “那个兽人就是巴克,”盖威利指着敌阵最前方的一名高大半兽人,“务必小心!” 金易右手缓缓握上剑柄,双眼紧盯着敌将的一举一动。 “主人让我们率兵,是看得起我们!”巴克抚摸着弗拉兹狼王的头,看向达斯,“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萨玛·迦兰一直没有任务。” “他是我们的王牌,主人说他需要保持神秘。” “嗯……”巴克咧开嘴,舔了舔参差不齐的牙齿,“这些人类自以为他们的阵型很管用!” “我们数倍于敌方,他们再怎样反抗也无济于事。” “咚!”战鼓一声巨响,半兽人士兵们发疯似得向前冲去,巴克双腿一夹,弗拉兹狼王高嚎一声,侧翼的狼骑兵们喷涌而出,如一只巨拳,向敌人砸去。 金易毫不迟疑,几乎在同时下达了命令:“杀!” 鼓锤快速地敲打着鼓面,风在山间嚎叫,双方战旗“噗啦噗啦”地剧烈抖动着。 在山脉另一侧,听着战场上铁器的碰撞,战士的怒吼,候机待发的科顿心头上如同千万蚂蚁在爬,他真的担心当他们加入战场时,友方败局已不可挽回。 战场上,草皮被铁蹄践踏,四处飞散,染血的泥土、被碾碎的花草粘到战士们的盔甲上,盖在尸体的身上…… “嚎!”弗拉兹狼王蓄力一跳,前爪抓住金易的坐骑,张口就要咬来,金易抬腿一脚踢在它的下巴,狼王失去平衡,甩飞出去。 巴克拍掉身上的泥土,怒吼一声,全力扔出手中的战斧,金易侧身躲避同时举剑格挡。 剑刃与斧刃相撞,剑从金易手中被震开,与战斧一同掉在地上,金易转头看去,巴克早已骑着狼王来到他的身后,金易右手勒住缰绳,身体向左侧倾,伸出左手去捡佩剑,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弗拉兹狼王一声闷哼,再次被击飞一旁。 一把抓起剑柄,金易抬头望去,盖威利手持长戟挡在金易面前,回头得意地冲金易笑笑:“你欠我一顿饭!” “我们很熟?!”金易笑骂一句,持剑策马奔向巴克。 狼王反应极快,前身贴地同时巴克俯身躲过一击,紧接着狼王前腿使力用力一冲,与盖威利拉开距离。 银光一闪,巴克抬起右臂挡下金易一击,弗拉兹狼王没有反击,而是跑向地上的战斧。 巴克抓起战斧顺势扭身一劈,砍断一条马腿,盖威利惊叫一声跌落在地,刚要起身,巴克的斧刃便压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巴克奸笑着看向金易:“退后,否则我杀了他!” 阔野之战(下) “别管我,杀了他!” 弗拉兹狼王把头贴在盖威利脸旁喘着粗气,巴克手中的斧刃向下压去,对着金易轻蔑地笑着。 盖威利屏住呼吸,一手缓缓摸向长戟,在他就要反抗之时,一只狼爪按在长戟上,盖威利抬头看去,只见弗拉兹狼王的鼻子愤怒地冲他喷着热气。 “哈!”巴克大吼一声,左手从后方抓住盖威利的衣服直接将其举过头顶,然后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就是现在! 金易屈膝一蹬马背,直接跳在盖威利面前,巴克见状双手挥起战斧向其砍去。 巴克体型高大,其武器重量自然也要与它的体重成正比,金易的佩剑完全无法挡住巴克的一击。 “当——” 双刃相撞,金易被震地踉跄后退,巴克从狼背上跳起,高举战斧向金易劈来。 金易向后一跃,斧刃直直地插入地面,砍出一道数厘米深的痕印——金易不禁暗自惊叹——如果这一击打在自己身上,肯定能把身体切断! 盖威利神智略有恢复,四下张望,其战马已被吓跑,顾不得这些,他连忙去寻找金易。 此时,一兽人一狼王,金易正遭前后夹击。 “听说你是人类的最强战士?”巴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金易的银甲以及其胸口处的狮头图案。 金易皱着眉,厌恶地看着巴克:“我也听说你是最强的半兽人……不过你的确比其他半兽人都邋遢。” 天空更加阴沉,花草的哀鸣已没入狂风的咆哮;昏黄的太阳从天边扯来阴云以遮蔽身体,似乎是在躲避战场上那个幽蓝的身影。 “这是什么鬼东西?!” “根本无法破坏!” “离它远点儿!” 战场上,人类士兵将魔君的傀儡(格尼哈里)团团围住,它面无表情,充满邪恶能量的眼睛中只有杀戮。 它就是寒冰,魔君的魔冰,它就是魔君的奴仆,没有思想——它就是一台绝对服从于魔君的坚不可摧的机器!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士兵还在等待金易的手势——“盯紧我,当我做出这个手势,你就射出这支响箭;切记,一定要等着我的信号!”——这名士兵肩负一项重大的使命。 握紧弓箭的双手不停颤抖,士兵看见了,金易和盖威利陷入苦战,很显然,金易绝不可能有机会传达信号,这样一来,山另一侧的骑兵们便无法进入战场;士兵想射出这支箭,但他担心时机不对,将金易的计划毁掉。 周围其他士兵都在催促着:“不要管那狗屁手势了!放箭吧!” 他没有,他想再等下去,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不,五分钟…… 山脉另一侧。 “长官,金易将军和您说没说他要什么时候给咱信号?” 科顿在地上来回踱步,焦急不堪——战场上传来的声音,更多的是来自半兽人的吼叫,而人类的呼喊逐渐淡去。 科顿不想再等下去,他担心金易将信号之事忽略,但他清楚,如果贸然出击,时机不对,他们这一千铁骑会立刻被半兽人的大军淹没。 “长官,别等了吧?” 科顿双手背后,望着山头:“再等等,如果还没有消息,我们就上!” ……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不管了!”科顿拉住缰绳,一下跨上马背,与此同时,一支响箭划破天空,“出击!” 要塞城墙上,士兵扔下手中的弓箭,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箭射了出去!城墙外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刀剑乱舞。他没有看到金易的手势!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感到格外轻松。 战场上,双方被山外突如其来的呐喊吸引——一支黑甲骑兵队翻越山丘直奔战场。 科顿首当其冲,高声大喊道:“碾碎他们!” 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得以发泄! “咚咚咚咚咚咚咚……” 人类一方的战鼓频率骤然加快,鼓声更加浑厚。 雨滴淅淅沥沥地从空中滴落,泥土的芳香混杂着尸体的腥臭。 半兽人军侧翼受到骑兵的突袭,瞬间阵脚大乱。 “拿它们的头颅祭奠祖先!”科顿举剑挥砍着四周的敌人。 一股黑紧贴地面蔓延而来,雾团两侧形成两只巨手,快速向中央合拢。 “这、这是什么?!” 科顿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景象,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在他面前,黑雾中逐渐浮现出一张人的面孔:“拥抱黑暗吧!” 达斯以黑雾的形态穿梭于骑兵队列,不断有士兵在他的狞笑声中被打落马下。 本以为负责侦查的达斯没有什么本事,可如今一见,确实让科顿大为震惊。 达斯上身从黑雾中成型,向科顿冲来,后者用剑去砍,但却不能伤其分毫。 “呀!”达斯冲到科顿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摇,将其拽下马来,“真是可悲……你们还不了解对手,但他们却对你们了如指掌……” 科顿不由分说,举起剑来刺向达斯面部,未等剑刃触碰其身体,他便化作一团黑雾散开,科顿收回剑时,黑雾又再次聚集化为实体。 科顿心中恼怒:“可恶!这样的能力简直无解!” 骑兵们靠拢过来,将达斯团团围住。 一团黑雾出现在达斯手中,并不断延长,最后形成一把法杖。 法杖顶端的光芒闪烁,一道黑气飞出,撞上科顿的盔甲,穿透进去,钻入他的身体,再从他的背部飞出并回到法杖之中。 “长官,您没事吧?!” 科顿向士兵摆摆手,转而看向达斯:“这又是什么巫术?!” 达斯不予理睬,化作一团黑雾飞走了。 另一边,金易与盖威利虽然在与巴克的对决中占据上风,但他们也不是十分轻松,他们真的没想到巴克的体力如此充沛,二人已经气喘吁吁,可它却像刚刚结束热身。 “我们耗不过它!不能这么打下去!” 金易抬手示意盖威利离开:“我们不能都耗在这里,第二段城敌军云集,你去那里!” “可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能行,相信我!” “讨论完了吗?”巴克单肩扛着战斧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人类总是有那么多计谋,但却毫无意义;你们杀了我的坐骑,我也要杀了你们!” 金易一把推开盖威利,持剑上前:“从现在开始,你的对手是我!” 巴克舔了舔唇边:“很好。” 山下之役(上) 众所周知,矮人王国,一座建于山体之内的巨大要塞,它几乎挖空了整座高山,并用坚实厚重的铁壁和交错的框架结构为支撑以防止山体的坍塌。 别看是山洞,但矮人王国拥有一套完善的通气系统——用一些普通的轮轴、管道,再加上一些精巧的小机关。矮人精通锻造,同样也擅长器具的设计与应用。 阿克西,矮人的国王,领袖。 坚强,公正,对敌人毫不仁慈……阿克西绝对配得上他头顶的王冠。 上古之战,矮人的财富大量外流;从阿克西的曾祖父开始,每一届的矮人国王,都在寻找着矮人流失的财富,直至阿克西的父亲,上一位矮人国王。 各色的珠宝,各式的名器终于再次回归“藏宝洞穴”——王国中一个专门存放金银财宝的天然洞穴。 …… 如今,已经为王的阿克西在财富中迷失了自我。 …… “首领,南部联盟与树人联合了。”卡西走上要塞大门的高墙,阿克西果然在这里。 每天黄昏,阿克西都会在这里遥望远方,看孤鸟归巢,看树叶随风轻舞…… “听那些商人说的?”阿克西双臂搭在石栏上心不在焉地问道,此刻,他不想理会任何人。 “商人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卡西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此外……大家都说外面的森林中有动静……” “所以你想去看看?”阿克西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看向卡西,“我给你一百人;如果真的是来进攻我们的半兽人大军,那就和它们开战;我会考虑给你一个头等功。” “……” “我说过!”阿克西突然大吼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卡西,“我们的职责是保证矮人的财宝不再丢失!你以为我的曾祖父、我的祖父、我的父亲花费一辈子去寻找这些财宝是为了什么?!” “不!”卡西摇摇头,“他们为的是矮人的尊严与荣耀,而不是单纯地为了这些财宝……而你是。” 阿克西恼羞成怒,他一把揪住卡西的衣领,指着城墙之外:“半兽人、南方人……都对我们的宝藏虎视眈眈——” “但这些财宝对黑暗魔君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不要质疑我的观点!”阿克西的身体因气愤而颤抖着,“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我们有和平稳定的生活,我也在做一个国王应做的事。” “……”卡西点点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波西酒馆。 这是矮人王国中最大的酒馆,位于王国山洞中一座巨大岩柱上——这座岩柱,面积相当于米斯兰亚第二层大小,且四通八达——整个王国的吊桥都通向这里。 卡西、卡扎、维多、塞拉,四名大将是这里的常客。 四人在这里有专属的独立包间,将他们与酒馆的喧嚣隔离开来。 “怎么样?”卡扎看向他的弟弟。 卡西耸耸肩:“还是那样,整天站在城墙上发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的领袖成为了财富的奴隶……”塞拉将杯中的酒与心中的郁闷一饮而尽。 “魔君向麦尔德拉开展了攻势,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大陆!”一想到此事,维多便焦急万分,“而我们的国王竟然还在这里看守他的宝藏!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之中,只有他具有当王的气质,而且他家祖祖辈辈都是矮人的国王。” “当初他父亲在我们五个之中选拔下一任的国王,阿克西是名正言顺地胜出,现在他是国王,我们无法将我们的意愿强加给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卡扎心中仍是不甘。 …… 三日后,城门高墙。 “首领,您——” “我说过,”阿克西指着城墙前的原野山河,“只要在我的眼前,在我们的国门前没有出现任何的敌人,我绝不会轻易出兵;况且,这一带很安宁,没有任何异样。” 塞拉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咳了一声:“不,你心里很清楚,这里的森林中有某些大规模的活动。” “你也像卡西那小子一样怀疑森林里有那些商人们所谓的什么半兽人大军?!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样的森林根本无法藏匿大规模的军队!” “但是半兽人擅于挖掘地道——” “我可以肯定,这周围绝对安全!” “你每天都在这里观望,你不可能看不出什么异样……”塞拉清楚,此时,阿克西已经在恼怒的边缘。 “走开。”阿克西转过身继续向外观望,几秒后,他扭回头见塞拉仍站在那里,于是抓起放在一旁的战锤打在城墙上,“我说‘走开’!” 愤怒的吼叫在空旷的山野之间回荡。 塞拉看着被敲出裂痕的墙壁,欲言又止,最后转身走下了城墙。 阿克西把战锤“叮啷”一声扔在地上,目光呆滞,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 此后一周,城墙上再无人来。 阿克西对此很欣慰,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 森林中,几群受惊的鸟快速扇动翅膀“噗啦噗啦”地飞出森林,阿克西向那边看去,只森林中,一大团一大团的黑影快速移动着。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望着天空。 天空很晴朗,空气很凉爽。 要塞大门。 “那是什么?”矮人士兵们眯起眼睛去辨认森林中的那一大波黑影。 “兽人!” “快、快、快,警报!” “集结军队!”城门处,卡西飞快地向城中跑去,“城门遭到攻击!城门遭到攻击!” “快!” “跟我来!” …… 短短十分钟,矮人的军队便在城门前集结,只待一声令下,城门开启,与外面的兽人决战。 “谁敢开门?!”就在卡西四人鼓舞士气之时,阿克西不慌不忙地从城墙一侧的石梯上走下,“我们的大门坚厚无比,岂是那些木头攻城锥能突破的?” 四人不解地看着阿克西,他们不知道阿克西此话何意。 “我们不必迎战,我们有高大厚实的城墙,半兽人怎能攻破?!只要我们等到敌人筋疲力竭,它们自然就会撤军。” 塞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走出队列,指着阿克西的鼻子质问道:“难道你没看见外面有多少敌军吗?至少是我们全部兵力的两倍!我们在这里闭门不出,难道它们就不会挖地道进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懦弱?”一连串的质问让阿克西恼怒,“这一切就为了你那财宝?!我看,不要也罢!”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将阿克西激怒,只见他走下城墙,“唰”地一声从一名士兵腰间抽出铁剑,快步走到塞拉面前:“如果你想去送死,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山下之役(下) 塞拉瞥了一眼自己脖子旁的剑刃:“我们不会开门出战,但也至少允许弓手们登上城墙。” “可以。” 城墙上分为两层,阿克西每日静思的是在最上方的城墙,在最上方的城墙视野很广;而在底部的一层,高度与正常城墙高度一样,用于士兵巡视及防御。 见阿克西同意,塞拉松了一口气,拨开颈旁的剑刃:“弓兵,上城墙射击;其余人,解散。” 阿克西满意地离开了,他没有返回城墙,而是向城内匆匆而去。 阿克西走入藏宝洞穴中金银的海洋,低处没过他的腰部,高者直达数十米。 矮人很富有,即便是大陆上其他所有国家的财富加在一起,甚至也才刚好可以填满这里的一个角落。 城外半兽人的叫喊声在藏宝洞穴——整个山洞王国的最深处低鸣着,就像小虫,阿克西完全可以将其抛之耳外。 藏宝洞穴的入口位于最高处,站在入口的石台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王国。 在这里,阿克西可以避开一切不必要的噪音和繁琐的事情。 …… 半兽人的实力不可小觑,矮人们引以为傲的要塞大门最终还是被敌人打开;就像以往的任何侵略一样,半兽人大批大批地涌进城门——队伍已经解散,在如此浩大的攻势下想要集合军队根本不可能。 …… 藏宝洞穴。 塞拉迈着大步,提着一柄重剑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阿克西。 “去他妈的狗屁国王!”塞拉抓起一大把金币珠宝用力扔在阿克西后背,阿克西缓缓转过身指着脚下的财宝:“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兽人攻破了城门,而你竟然在这里——在这里欣赏这堆耀眼的垃圾!”说着,塞拉走过去抓住阿克西的肩膀,“出去看看!” 阿克西伸出右臂卡住塞拉抓着自己的手腕,抬起左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塞拉踉跄后退,被一条金链绊倒跌坐在一堆玉珠上。 “把你的屁股挪开!”阿克西抄起一把金剑,不由分说就向塞拉砍去,后者翻身躲过,抓起一把金币向阿克西撒去同时屈膝发力向前一跃,把阿克西推倒在地,紧接着一拳打在他的额头上。 这一记重拳把阿克西打得头晕目眩,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塞拉趁机把阿克西拖出藏宝洞穴,一把将他扔在石台上:“看看,我们的王国!” 每一座城堡,每一道桥梁,每一片建筑群,每一条通道……都挤满了入侵者;矮人士兵们奋起反抗,凭借他们对地形的熟悉,还勉强可以牵制住这些残暴的侵略者。 阿克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用力摇了摇脑袋,盯定睛看去。 “这……这……这不可能!”阿克西大脑一片茫然,空空如也,“要塞的大门绝不可能被攻破!” “但事实就是这样,”塞拉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两柄战锤,双手递到阿克西面前,“我相信,你还是我们的领袖;你的子民需要你!矮人之王——阿克西!” 阿克西把塞拉留在原地,自己跌跌撞撞地走进藏宝洞穴,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然后他抓起一把金币,又如被针刺般立即缩回手,滚烫的金币洒落下去。 “你的子民大可以弃城而逃;但是除了这里,还有哪儿更像个家呢?” 阿克西环顾洞穴,财宝的光芒如此刺眼,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王国中战斗的声音终于传入他的耳朵。 “你说得对,这些不过是耀眼的垃圾。”阿克西走回到依然站在原地的塞拉面前,拿起战锤,“没有了国家,没有了子民,这些金银财宝什么也不是!” “喝啊!”塞拉举起自己的重剑,“矮人们,战斗吧!” 呼喊声在偌大的山洞王国中传播开来,它盖过一切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是塞拉!”卡西看向他的哥哥,“还有我们的领袖!” “我,阿克西,以矮人国王的名义命令你们,奋战到底!吹响我们的号角!” “吹响号角!” “吹响号角!” 所有矮人,异口同声,高喊声震彻王国。 号角,是军队的引领者,是人民的希望,更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矮人们在阿克西的号角声中士气大振,甚至将占据上风的入侵者们喝退! 国王城堡的大门开启,一支装备精良的矮人军队从里走出;阿克西站在城堡的大门之上,高举战锤:“黑甲禁卫,听从我的号令;驱逐入侵者,绝不手下留情!” 矮人最强的军队——黑甲禁卫,他们驻守于国王城堡内部,装备由全国最优秀的工匠设计打造且仅听命于国王。 半兽人们似乎意识到了战况对自己的不利,开始将战线向山外拉扯。 …… 半兽人全部退到要塞之外,在平原上重整队伍;矮人不甘示弱,塞拉等四名大将亲自率军出阵。 “等一下,”维多拦住就要出击的塞拉,“这样大规模的半兽人军队不可能没有狼骑兵!小心埋伏!” 对面,强兽人领军冲城墙上的阿克西大喊道:“来啊!怂蛋!”半兽人们一片哄笑。 “他奶奶的!”塞拉大骂一声提起重剑,被卡扎拦下:“冷静些!维多说的没错——小心埋伏!” “我可受不了这气!”塞拉一甩肩膀挣脱几人,双手拖着重剑向那强兽人冲去,士兵们见状也立即举起武器跟随塞拉冲向敌阵。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吧!” 阿克西跑下城墙,站在要塞大门前:“黑甲禁卫,随我出击!” 在矮人军队后出城的黑甲禁卫军显然在半兽人的意料之外——它们以为要塞前的大军便是矮人的全部兵力;但森林中的狼骑兵伏兵并未因此退缩。 “狼骑兵!” “果然有埋伏!” 塞拉挥起重剑从腰间将一个半兽人砍成两段,兴奋地大笑着:“怕个啥?!干它!” “狂战士塞拉”可不是浪得虚名。 …… 挪玛,被占王宫。 “主人,圣甲要塞的人类已经败逃。”达斯拿出法杖,释放其中的黑气,魔君掌间飞出几团能量与黑气碰撞,黑气瞬间凝结,并快速凝结成人形。 达斯指着面前的几尊冰雕:“看看我为您搜集的面貌:圣殿骑士金易;圣甲要塞最高指挥官科顿;挪玛的将军盖威利……都在这里。” 怒火战锤 “矮人们,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强兽人挥动手中的巨锤砸飞一片矮人,气势汹汹地向塞拉走来。 “那是……‘尖刺打击者’?!”塞拉不敢相信。 “尖刺打击者”,传奇武器之一,无坚不摧——即便是巨神圣殿中以坚韧著称的“神佑之盾”,也曾被其击裂;不过,这把传奇武器在七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强兽人手中?! …… 没人能阻挡尖刺打击者,矮人们败下阵来,退入王国,城门紧闭。 …… 次日,敌军再次聚集。 “这把神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卡扎不可置信地在宫殿中来回走动着,“虽说只是一把武器,但却真的与众不同!” “尖刺打击者对使用者的力量有很高的要求,但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强兽人可以随意使用的,”卡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思索着,“即便是巴克,也不可能完全驾驭它!” “除非……”维多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除非那强兽人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增强了它的力量。” “阿拉克护手!”阿克西突然瞪大眼睛,“以千名半兽人的血液浇灌,吸收了如此邪恶肮脏的鲜血,阿拉克护手会给佩戴者以无穷的力量!” “可那东西在莱魔,而且也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那可说不准,也许……这些半兽人真的是魔君派来攻打我们的——以魔君的实力,没有它找不到的物品。”想到以往的傲慢,阿克西只觉得羞耻。 阿克西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半兽人大军已经向各地出兵。 而且,来自黑暗世界的魔物们还没有出现。 宫殿中,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不仅仅是保卫国家这么简单——这场战争,是魔君侵略计划中的一部分,矮人迟早会被卷入其中,他们是麦尔德拉上的居民,他们有责任保卫其生活的土地! 阿克西从王座上站起,看着宫殿中的四人:“兄弟们,我们很久没有一同出战了;眼前这一场大战,我们必须胜利!这是魔君的侵略军……原谅我的无知与傲慢,从现在开始,我所要守护的,不仅是矮人的财富,还有我们脚下的大陆!” 塞拉看了看其他人,点点头,与卡西三人走到阿克西面前单膝跪下:“矮人的领袖,我们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好!不论敌人有多少神器,只要我们能够团结一致,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阿克西抄起两把战锤,“传令下去,以黑甲禁卫为先锋,出击!” —— 阿克西半跪下来,看着他的父亲摘下王冠,戴在他的头上。 “对决是公正的,即便你是我的儿子,你也是依靠你的实力获胜——你们五人是矮人中的精英,而你,儿子,在对决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你便是矮人的最强战士,没人可以阻挡你的步伐——守护我们的一切!” —— 回忆闪现,一切仿佛刚刚发生。 阿克西传上铠甲,手握双锤,走出宫殿,径直来到军队最前:“这次,我们五将,会亲自率军!” 塞拉举起重剑高喊道:“让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打开城门!” 双方势均力敌。 鲜血与死亡会与半兽人的基因产生共鸣,使他们更加残暴,半兽人渴望沸腾的鲜血;半兽人从不畏惧战争。 被尖刺打击者粉碎的矮人已经尸堆如山,虽然敌军如巨浪般滔滔不绝地压来,但依旧一次又一次地被黑甲禁卫坚固的防线击退;但战线却不断地向王国大门推进。 “侧翼!侧翼防守!” “重盾兵上前,全力阻挡敌人!” 手中的战锤砸碎敌人的铠甲,阿克西不断地激励着败退的士兵:“别输给一群野兽!” 塞拉纵使以一敌五,但在与比自己高出一倍的敌人长时间作战下,也渐渐没了力气。 维多扑倒一名半兽人,跳到它的身上,挥起战斧用力砍下了它的脑袋,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把他拎了起来。 维多用力挣扎,可那只手却依然死死地抓着自己,他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那强兽人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都停下!”强兽人大吼。 “维多!”卡西惊呼。 强兽人把尖刺打击者砸入地面立在地上,伸手从身旁的半兽人手中接过一杆黑矛,缓缓走向前。 战斗中止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强兽人的身上;矮人们后退,始终与它保持着一定距离。 卡西悄悄地解下背上的短弓,拿在手中——一旦强兽人有什么举动,他便会立刻射击。 “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强兽人左手将维多高高提起,右手反手拿起长矛,“噗”地一声刺进维多的轻甲,“他的生命就此结束!” “呃!啊……”维多的瞳孔瞬间失去色彩,呆滞地望向天空,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吃力地伸出右手,大拇指颤抖着抬起,“加……油……” 强兽人扭动了长矛,猛地拔出,然后把奄奄一息的维多扔在一旁。 它的动作太过突然,卡西完全没来得及反应。 “阿拉克护手!”阿克西看见它手上特殊材质的手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强兽人把尖刺打击者举过头顶:“杀!” 怒火在阿克西心中燃起:“低劣的杂种,不要污蔑我的族人!” 不需要重整旗鼓;在阿克西的怒吼下,矮人们再次向敌人发起冲锋。 …… 夕阳血染天际。 微风拂过。 几只孤鸟干叫着飞向林中的巢穴;城墙上,阿克西的视线越过城门前的尸横遍野,遥望远方。 王国的大门敞开,不断有人进出。 卡扎对疲惫的士兵们下达着命令:“仔细点儿!不要遗落任何幸存者!” 尖刺打击者就静静地躺在前方不远处,还有阿拉克护手,依然戴在它没了呼吸的主人的手臂上。 卡西登上城墙:“陛下。” 阿克西抬手,示意卡西闭嘴:“就差一点,矮人就会被灭族。” “……” “把这场战争记录下来——国王阿克西的傲慢与贪婪,导致矮人险遭灭绝之灾。” 奥克大捷 南部联盟,沙鹰部落。 王宫庭院中,几人站在一起,看着面前这个树人互相耳语讨论着。 “这是树人?” “边境守卫是怎么让它进来的?” “我们该同意吗?” “阿汉多王,你怎么看?” 树人鞠了一躬:“尊敬的南方领主,我们迫切需要您的帮助!” “那,”阿汉多双手抱在胸前,“我们怎么相信你的话?” “树人……您知道的,从不参与外族战争;但半兽人来势凶猛,我们的守护法阵抵挡不住……” 阿汉多仔细端详着这个树人:“但是,我们的人不能白白牺牲。” “但是,我们只是树人……”它显得很为难,“我们没有人类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们无法补偿,但奥克森林真的危在旦夕!” 阿汉多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很傲慢:“我们在雇佣军的打击下尚未恢复,现在真可谓是爱莫能助啊!” 树人默默地看着阿汉多,许久,它缓缓转过身:“打扰了……” “等一下!”阿汉多叫住就要离开的树人,“唇亡齿寒这道理我们也不是不懂,”说着,阿汉多抬手叫来侍卫,“通知所有部落,即刻出兵奥克森林!” “我的王!您是认真的吗?!”侍卫双眼瞪得老大。 阿汉点点头:“南海的战争就是魔君对我们的挑衅,这是个机会,让我们以牙还牙!” 树人感激地看向阿汉多:“愿自然保佑你!” …… “报告!巨犀部落也已经到达!” 阿汉多四处张望,印有各式图腾的各色的旗帜矗立在军队之中。 “都齐了吗?” 侍卫恭敬地答道:“所有部落的军队都到了。” 阿汉多骑马来到大军阵前,高喊道:“进军!” …… “敌军数量庞大,这绝不是我们平时的战争规模。” 巴瓦不屑地耸耸肩:“迪萨贝尔,你这只老狐狸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这不是危言耸听,巴瓦。” “好了,等一会儿到达奥克森林,不管敌人是什么样,绝不要被吓到!” 旭信心满满地看向前方:“半兽人战争技术落后,无论敌人有多少,这场战争我们都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 奥克森林。 密密麻麻的半兽人士兵好似入穴的蚁群,黑色的浪潮迅猛地从奥克森林那狭窄的入口涌入;森林中火光冲天。 阿汉多想起了凯尔与达斯利文的警告;想起了雇佣军的侵犯。 阿汉多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这不是玩笑!”如果这样浩大的军队进攻南部联盟,那么他们很容易就被铺天盖地的死亡吞没。 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完全超乎我的预想!” “别愣着了,干它!”说着,巴瓦抡起战斧,骑着银狮率领其部落军冲向战场。 银狮,“泰拉银狮”的简称,稀有品种,成年狮体型略大于骆驼,凶猛强悍且具有亲人性;在银狮面前,即便是弗拉兹战狼也要畏惧三分。 巴瓦从狮背上跳下,扑倒一个半兽人,把它按在地上直接一斧子砍下了它的脑袋;在银狮的震慑下,半兽人们纷纷退后。 一只火凤盘旋于高空,在半兽人们对此感到惊异之时,这只火凤突然变作数颗巨大的火球向地面坠落。 看着抱头鼠窜的半兽人,迪萨贝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可不是什么烟火表演!” 半兽人阵脚大乱:“南方的人类加入了战争!” “稳住!”半兽人军队的统帅——一只强兽人大喊,“不过是一群会小把戏的蝼蚁之辈,不足为惧!” 说到底,南部联盟这几千兵马不过是敌人的十分之一,即便他们的出场的确对其造成了巨大打击,但人多势众,半兽人们很快便重整旗鼓。 —— 若博林巨拳砸进地面,数道藤蔓形成刺状冲破地面,顶飞一大片兽人;在若博林的号召下,整座森林仿佛动了起来,每一处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树人们,人类的盟友到来了!”若博林一把抓起三只半兽人,把它们头朝下狠狠地砸向地面,“把这群肮脏的兽人赶出奥克森林!” 树人们体型高大,随意地一踢脚就会踢翻一小堆重甲半兽人;别看它们是树人,它们的表皮可坚实得很。 但同树木一样,它们也惧怕火焰,好在树人有它们的自然法术来熄火。 火焰在森林中欢快地舞动,半兽人们投掷着手中的火把——虽然火把数量有限,但它们引发的大火却有效地限制了树人们的反击。 若博林顾不得背部的火焰,它心中只有愤怒——千百年来,甚至自上古之战结束,它从未见过如此亵渎自然之作为! “愚蠢的半兽人,自然之神会惩罚你们!”若博林脚下的地面开裂,裂缝快速延伸,宛如一只血盆大口,半兽人大批地被吞入其中,随着若博林紧握的拳头,裂缝逐渐闭合,只听得裂缝中半兽人们躯体互相挤压变形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森林外,灰熊部落的飞艇到达战场,从高空向地面的敌军投掷着炸药。“砰!”每一声巨响,都会有一大片半兽人被掀飞。 这一战,巴瓦的银狮可谓饱餐一顿——在它周围,尽是无头的半兽人尸体,它们的头颅?当然是在银狮的腹中。 “吼!” 半兽人军的战鼓开始改变节奏——它们开始撤退了。 又杀了一些落后的兽人,阿汉多喊道:“不要追击!” 森林中的熊熊火焰在树人的法术下基本也被熄灭,此时,若博林才听见头顶传出的声音。 它把手伸向头顶,取下树冠上的鸟窝,看着里面“叽叽喳喳”叫着的几只小鸟,它欣慰地笑道:“你们的命可真大啊!”若博林把鸟窝放回头顶,催动法术熄灭了背上的火焰,“树人们,让我们出去见一见我们的朋友!” 看着半兽人大军慌乱地撤离,阿汉多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夕阳西下,大地一片血红。 众人转身向森林看去,一群树人跟随着一个巨大的树人走出森林,为首的树人在众人面前单膝跪下:“你们对奥克森林有恩,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时,一个普通树人走上前,对阿汉多说道:“这是我们的领袖,若博林。” 树人之间分辨度很低,但凭感觉,阿汉多觉得这个应该就是向他求援的树人;他点点头,来到那个巨大的树人领袖面前:“你叫若博林是吧?” 若博林站起:“是。” “我是南方领主阿汉多。我还是第一次见树人,哦不,第二次。”说着,阿汉多看向旁边那个树人,笑了笑。 他与若博林就这么互相看着,许久。 “明日启程。” 若博林看着阿汉多:“去哪?” 阿汉多与其他部落酋长互相看看,会心一笑:“路曼德尼王国,”他看着若博林,同时敲了敲右腕上的手镯,“带上你们的圣剑碎片,我想,我们会需要它。” “我们面对的是黑暗魔君,”若博林看着阿汉多坚定的双眼点点头,转身带领树人向森林中走去:“也许我们会被焚烧殆尽,但自然会因我们而永得安宁——它们践踏自然,那就让我们来践踏它们!树人的战争,开始了!” 变异人种 永恒之森西北海岸。 “更多兵力!” “快!” “它们已经打破了森林口!” 人声嘈杂。 精灵与人类关系改善之后,作为与其最近的国家,路曼德尼王国与精灵王国之间的来往也日益密切。 按照魔君的指令,大陆西北部的半兽人军队正在全力攻打永恒之森。 不为胜利,只为消耗。 在林区作战,半兽人再一次采用了卑鄙的手段——纵火。 精灵不是树人,精灵法术与自然法术也有着很大的差别。精灵们无法直接有效地灭火。 如果火势蔓延到圣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短兵相接。 精灵一字排开,以链状封锁所有入口。半兽人一排排地冲上前,又一排排地倒下;当有精灵阵亡,位于其后的士兵便会立即上前接替这个位置。 阵地战,没人比精灵更擅长。 在双方的厮杀中,一声声低吟响起,精灵法师们不知何时加入了战场,召唤来自大自然的力量,与其一同对抗敌人的入侵。 …… “它们是认真的吗?”达斯利文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素质的军队哪里来的信心进攻永恒之森?” “不可轻敌,”卡洛儿说道,“虽然半兽人头脑简单,但还没有到不加思索的地步。它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伊卡迪芬点头表示同意:“兽人进攻的地点靠近生命之树,我已经加强了北部所有海岸的防御,同时也布下了陷阱,如果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兽人们胆敢再次进攻,必将一个不留!” …… “报!”次日,一名士兵跑来,“高斯求见!” “他又来了!”达斯利文笑着随士兵一同来到林外迎接高斯。 “王子殿下。” “礼节就免了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天气不错,嗯?”说着,达斯利文把高斯和他的侍从们接入森林。 永恒之森变了。看着四处巡逻的队伍,以及空地上操练的士兵,高斯皱皱眉:“怎么了?要打仗?” 达斯利文点点头:“半兽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周以来不停地对我们发起进攻,而且打一打就跑,根本没有要把我们一举拿下的意思。” “哪里?” “北部。”达斯利文指了指。 “怕是调虎离山吧?让你们误以为它们要在北部攻破森林,然后出其不意,大军突然从南方进攻。” “我们考虑过这种情况,不过我们派出了好几波侦查,在南方并没有发现半兽人的动向。” “那么它们是要打消耗战了?让你们筋疲力竭……” 说话间,二人来到湖畔——永恒之森内最大的天然湖。这里是精灵们聚会、休憩的地方。 只见卡洛儿在不远处的岸旁清洗衣物。 “大祭司竟然也会在这里洗衣服?”达斯利文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卡洛儿把手中的绿群搭在筐缘,冲二人笑笑:“大祭司也要过日子呀!”转头看向高斯,“不知高斯将军此次又因何事而来?” 高斯挠挠后脑,憨憨地笑笑:“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 “嗯?没什么?”卡洛儿一侧眉毛上扬,“既然没什么事,为何还要花上半个月来永恒之森?” “呃……” 卡洛儿甜美地笑笑,擦干手,抬起右掌,绿色能量于掌中绽放,形成一朵粉白的花朵,高斯双手捧住向他飘来的花朵,花朵又融入高斯掌中。 “其他的花也不知道凯尔种得怎么样了,他是要装饰宫殿吗?” 这种花集自然魔法之灵力,种植方法于平常无异,永不凋谢。 达斯利文走到一旁,不去理会二人。 “室内装饰。”高斯展开手掌,灵花从他的掌心中浮出,缓缓飘向卡洛儿。 “嗯?”卡洛儿显得很意外,“不要了么?” “送给你。”高斯走近卡洛儿,“即便是这朵灵花,也无法与你相比。” “嗯……”卡洛儿有些不知所措,“你还要不要?” “每一朵都很美丽,但唯独你与众不同。” “我不懂……抱歉。” 高斯抓起卡洛儿的双手:“我知道你懂的。” 卡洛儿俏脸微微一红,抽回双手:“我们不可能。” “因为什么?仅仅是外貌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这只是外在——你甚至已经有几百岁了,不是么?我们没有什么不合适。” “你很强壮,也很勇敢……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卡洛儿轻轻推开高斯,提起臂筐,“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卡洛儿匆忙离开,达斯利文回到高斯身边,右臂搭在他的肩上:“怎么样?” 高斯耸耸肩:“还那样。” “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我很强壮,很勇敢……嗯……”高斯盯着卡洛儿离开的方向发呆。 “那就不算拒绝。”达斯利文拍拍高斯后背,“她喜欢小动物,或许你可以在野外抓几只兔子。” “哈哈,我尽力吧!” …… “兽人又来了!” 伊卡迪芬大手一挥:“准备迎战!” 敌军在南方。 南部与无主之地相连,场地宽阔。 敌人摆好了阵型,随时准备出击。 “看来它们动真格的了!”达斯利文从树上跳下,手中拿着精灵单手剑。 高斯来到达斯利文身后:“我能参战吗?” “随意。”达斯利文道,“父亲把这一战交给我,我可不能让子民们失望!” “我支持你。”高斯“唰啦”一声拔出佩剑。 半兽人依旧如往常一样败退。 “追击!一个不留!” 按照常理,经过多日的骚扰消耗,这一支部队绝对是最后的主力——况且它们看上去与之前的散乱军队大不相同。 半兽人残余向南部无主之地的平原逃去,怕是又设置了什么陷阱。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山坡下跳出,挡在精灵军队前方,掀飞一小片士兵。 那是一个通体纯黑的“巨人”——正常人的两倍之高! “我认得你!”这个强壮的“巨人”看向达斯利文。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这个怪物的确似乎在哪里见过。 达斯利文恍然大悟——巫师城堡的地下室! 龙裔觉醒 变异人十指指尖向前生长,变作利爪:“你对我不闻不问……如果你带我走出那里,或许我会站在你这边……” “诞生于巫术的异类,我们注定是敌人。”刀刃砍在变异人腿上,下一秒,它的皮肤软化,仿佛沼泽一般开始吞没达斯利文的武器。 与其说变异人身体粘性优异,不如说它本身就是一个活体沼泽,达斯利文双手死死地抓住剑柄,向外使力,突然手中一松——变异人松开了短剑,同时一只重拳把达斯利文打飞。 达斯利文翻滚出去,甩出一道血滴。 变异人也对弓箭免疫——射在它身上的箭矢缓缓没入它的体内,接着,它们又从中喷射而出。 “撤退!”高斯抱起达斯利文,望向四周。 敌人没有追击,半兽人们拥簇在变异人四周,站在山坡上欢呼的同时,不断辱骂着它们的手下败将。 …… 议事厅。 议事厅位于这座大湖旁,也是整个精灵王国里最大的树屋。 作为人类,高斯被破例允许参加会议。 变异人的特殊性令人惊叹。有人说达斯利文在故意夸大变异人的强大之处,当然,对王子说话,他们都很委婉;但以卡洛儿为首的精灵法师们主张以法术对抗;至于高斯,他当然支持卡洛儿。 伊卡迪芬的观点很坚决:“法师绝对不能上场,我们应保留实力,不能在最终的大战开始前暴露所有力量!” “如果不动用法术力量,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军队溃败吗?” “咳,”高斯举手示意,“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精灵会议中,以人类的身份发言,高斯真的很没底气。 “什么?” “为什么不把法术能量附在武器上?这对于你们来说不算难吧?” “没有用的,”达斯利文摇头,“我那把短剑就是以精灵之力打造,效果你也看见了,并没有什么用。” “那岂不是无敌了?!” “总之,明日再战,法师一定要出场!” …… 战场上,法力飞舞——荆棘包围敌人,精灵们可轻易将其斩杀;一团团淡绿色的充盈法球如一颗颗沉重的巨石轰击敌军。 卡洛儿展开双臂,身后出现一个个绿色光点,随即,无数魔法箭在半空中闪烁,源源不断地向变异人刺去;变异人一只粗壮的手臂挡在面前,另一只手不忘反击。 见变异人逐渐靠近,卡洛儿心中大为吃惊——这样强度的魔法竟然也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吗?!体内的法力已经接近枯竭,却只是阻碍了变异人的行动!其他精灵法师们显然也吃不消。 变异人已近在咫尺,士兵们无法阻挡。 它的右手变化成一柄巨斧扫来,卡洛儿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法力,在身边造出一面屏障,看似厚重的屏障却如一面瓷盘,在斧刃的挥砍下瞬间碎裂。 千钧一发之际,高斯箭步冲来将卡洛儿一把推开,自己却被斧刃刮飞,幸好被士兵们接住,否则这一摔,全身骨折都是有可能的。 “高斯!”高斯被打飞的那一瞬间,卡洛儿的心仿佛被人突然用力向下一扯。 “嗯?”变异人扭头看向卡洛儿,又看看一旁在士兵们搀扶下的高斯——他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 “你心里有某些复杂的情感。”变异人看着卡洛儿;达斯利文持剑挡在卡洛儿身前。 “你在……担心那个人类?”变异人指向高斯,突然,它走向高斯,一把拨开士兵,捏住高斯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拎起。 刀剑、法术对变异人造不成任何伤害。 “让我来验证一下?”变异人把高斯提到面前,左手五指变作利爪,对准高斯的心脏。 “不!” 歇斯底里的哭喊。 却见变异人退开几步——它手中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在此刻竟然被强烈的光芒包围! 高斯的身体完全没入强光之中,飘浮在空中。 四周的气流向光团的方向骤然加速,光团周围的空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巨大的光团似乎随时都会爆炸,把这里夷为平地。 光团中的光芒不停跃动,一声低吟从中发出;光团中,两道阴影向两侧展开,紧接着,劲风呼出,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冲破光团,携带着炽热的火焰把变异人撞飞! “龙息……” 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半兽人更是慌忙退开。 “这是……龙裔!”圣殿中,伊卡迪芬内心一震——他感知到一种不亚于精灵的古老血脉的觉醒! —— 变异人恼羞成怒,双拳变成两颗巨大坚硬的刺球;高斯两手抓住对方双腕,向上抬起,接着,变异人被高斯推倒,向后仰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地面。 龙翼展开,高斯飞向高空,俯视身体燃烧的变异人,灼热的气息不断从嘴中冒出。 变异人右臂软化,分叉,然后变作三条油亮的黑色触手向高空伸来,缠住高斯。 变异人左掌五指渗入地面,如巨树的根条,在地下交相连结作为支点,右臂用力把高斯向下拉拽;高斯双手抓住触手,大喝一声,龙焰于掌心迸发,顺着触手迅速蔓延,变异人惨叫一声松开高斯,缩回触手。 高斯口中熔炎翻涌:“扭曲的灵魂,神圣之火会让你解脱!” 在爆烈灼烧之中,变异人的身体不断萎缩,不知是龙炎的效果还是本身体内的反应。 一股黑烟飘散,原本变异人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半兽人见状四散逃去。 高斯身体一晃,从空中坠落。 待烟尘消散,空气冷却下来,卡洛儿冲出人群跑向高斯,达斯利文紧随在后。 背后的双翼和与盔甲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皮肤迅速消退,然后,他全身的红色纹路如潮水一般向高斯左臂退去,最后左腕处橙红色的光芒一闪,一切回归平静。 卡洛儿抹去眼泪,惊喜地看向达斯利文:“他没事!” …… 发生的一切,伊卡迪芬已派人告知凯尔;高斯目前被安排在达斯利文家中修养。 达斯利文走进房间,高斯还在昏迷。他来到床边,拖起高斯左腕,在上面找到一处文身。 达斯利文记得当时高斯体内的能量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这不是文身,”达斯利文自言自语道,“这是力量的封印。” 也许因为高斯体内那种力量被激活过一次,此时,达斯利文在“文身”处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巨龙之魂 “你是说,我能突然变身是因为这个文身?”高斯活动活动手腕,略显不解,“为什么以前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标记只是一个封印,性命攸关,你体内的力量得到了觉醒,”伊卡迪芬看向高斯的手臂,“这种力量拥有自己的意识。” “就像第二个灵魂……人格?” “可以这么理解——这种力量是一个个体,与你共存,在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它终于爆发,冲破了封印……” “但为什么变身后,我的意识很恍惚?” “这就对了,”卡洛儿不知何时走进圣殿,“第一次使用这种力量,你的意识并不能完全控制住它,你们之间还需要沟通、了解。” …… 夜晚,入梦。 恍惚之间,高斯来到一片金色的纯域,一个充斥着金色能量的虚无的世界。 高斯看着头顶盘旋的巨龙:“是你吗?” 看着巨龙在面前着陆,高斯又说:“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总之,谢谢你。” “为了什么?”一个低厚的声音在高斯脑海中响起。 “你救了我,不是么?如果不是你的力量,我早就死了。” “我是为了我自己。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从语气上来看,面前的巨龙似乎并不想与高斯交流,甚至还有一些不耐烦。 “我们以能量体的形式存在;现在你所看见的,是我在这个能量领域内制造的轮廓。” “给我讲一讲关于这个的吧。” “你们是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个龙裔家族了……上古之战,龙族濒临灭绝,我们的祖先将最后的生命以能量体的形式脱离肉身;而一群人类勇敢地接纳了我们,让我们与之共生——” “就像恶魔黑气?” 巨龙厌恶地“哼”了一声:“恶魔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 “抱歉,你继续。” “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但寄居在人类体内,久而久之,人类的身体会与我们相互融合,最后变为一个互相关联的整体——他们的后代也具有相同的特征;人类繁衍后代,我们借此进入婴儿的体内,以获得新的能量供我们生存。”似乎觉得意思表达的不清楚,巨龙补充道,“我们不是寄生虫,我们对人体有利无害。” “……”高斯陷入沉思。 “人类,这些事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你我只会在梦中相见吗?以梦境为纽带,建立精神上的联系?”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既然你只在精神层面存在,那之前的变身又是怎么一回事?” “精神与肉体相互依存,相互联系……事实上,这里,是封印内部,也就是你左腕上的标记。标记即是大门,我们在门的内部。” 高斯还想再问些,但眼前快速淡去,高斯睁开眼,向窗外望去,已经是中午了。 “你醒了?”达斯利文在床边坐下,“你和这个巨龙成功建立了联系?” “你怎么知道的?!” “你熟睡的时候,那个标记在发光,有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好吧,的确如此。” “原来是这样!龙族竟然以这种方式延续了下来!”达斯利文被高斯的讲述吸引,“你觉得,它会反噬吗?然后彻底占有你的身体?” “我觉得不能,”高斯挠挠头,“我的感觉告诉我,它的存在完全依靠我的生命力。” 卫兵匆忙跑来:“殿下!陛下急召!” “怎么了?” “半兽人再次集结了军队,陛下希望你能领军出战!” “那好,”达斯利文拍拍高斯肩膀,“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等下,”高斯拉住达斯利文,“我也去!” “你的身体——” “无妨!借此机会,我正要试一试这觉醒的能力!” …… 半兽人军队很快败下阵来,向远处逃去。 “不要追击!”达斯利文向远处观望,“这一战,半兽人们是故意输给我们的,可以看出来,它们根本没有全力以赴,前方必有埋伏!” 见精灵没有追来,半兽人们也没有故意放慢速度,甚至都要跑出对方的视野之外。 “难道真的没有埋伏?”达斯利文心中大惑,“那么它们为什么要佯败呢?” “殿下,怕是真的败了!”旁边一名将领道。 “或许您真的多虑了。”另一将领看向达斯利文。 “嗯……乘胜追击!”经过反复斟酌,达斯利文终于下令追击。 没走多远,地下突然传来的强烈的震动。 “难道又是地道?!”高斯吃过地道的亏,他可不想再一次栽在这种低级把戏之中。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火焰四处飞舞。 “炎魔?!” 炎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简直匪夷所思! 在炎魔的魔焰之下,普通的精灵士兵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精灵法师们发射出的魔法弹在炎魔的火焰中如雪花般消散,甚至是所有法师们合力制造的魔法屏障,也挡不住炎魔的几个重拳。 炎魔完全从地下爬出,奋力一跃落在军阵中央,无情地践踏精灵的士兵。 高斯双拳紧握,希望能力再一次爆发,但体内的那只巨龙却无动于衷。 “你在哪儿?!”高斯用力去拍手腕上的标记,可只是徒劳。 “你要炫耀这种力量吗?”脑海中,巨龙的声音突然响起。 “太好了,你竟然在!”高斯万万没想到,他与巨龙竟然可以在梦境以外建立联系。 “虚伪的人类。” “什么?!虚伪?!我只是想知道怎样掌握这种能力!” 在周围一些不明所以的精灵士兵眼中,这个自言自语的人类一定是被吓傻了。 “力量由我控制。只有我愿意,你才能使用。” “那好,现在我们面对这样一个恶魔,如果我无法使用你的力量,我肯定会死;我相信,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复存在。” “哼……卑鄙的人类……” 巨龙没再说话。 但高斯却感到手腕处传来一种灼热感。 红色的纹路从标记向全身蔓延,身体越来越热,皮肤的颜色正在加深,红色的纹路如血液般开始向外渗出,包裹着全身,包裹着铠甲,形成一层棱角分明的体表;“呼啦”一声,背后一对龙翼带着高斯向高空冲去。 爱的拥抱 高斯的体型增大了一倍! 炎魔的巨拳已向下砸来,达斯利文本已打算认命,却见眼前一闪,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挡在他的头顶,一拳打去,将炎魔击退! 炎魔从口中呼出一股热浪,惊讶地看着高斯。 “这是炎魔,变异的龙种。”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 “它不是上古魔兽吗?”高斯开口问道。他现在还做不到在精神领域与龙魂沟通。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还没有达到‘魔兽’的级别,”炎魔口中喷出烈火,高斯笨重地扇动双翼躲过,听龙魂继续解释,“在龙族的灵气与人类融合之时,其中一个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高斯向炎魔面部吐出一团巨大火球,在炎魔鼻前炸开,烟雾弥漫开来,遮蔽了视野,高斯趁机飞到炎魔面前,打下一记重拳,高斯听到了骨破裂的声音。 就像结冰的湖面开裂一样。 “我们其中一个族人在融合时受到了魔君黑气的感染。最后,我的族人和那个人类不断异化。” “所以魔君能够收服它和这个有关?”高斯绕到炎魔眼前又是一拳,炎魔哀嚎着捂着眼睛踉跄后退。 “或许。” “有什么克制它的办法吗?” “没有。虽然炎魔算不上魔兽,但它的身体已经属于魔体,几乎不可能被摧毁。” 果然,刚才被高斯打裂的颅骨此时已复合大半。 如果将炎魔的身体同时造成伤害,或许它就不会复原,或是短时间内不会恢复。 可刚才那一拳高斯使了很大力气,虽说打裂了炎魔的颅骨,可效果却微乎其微,况且炎魔体型巨大,更不要提把它全身上下这么多的骨骼同时打裂了! 除非依靠法术的力量。 可精灵法术根本不能伤害炎魔分毫。 地面上,精灵士兵们惊诧地看着大小两个“炎魔”互相打斗。 …… 精灵圣地,生命之树下。 “先知大人,炎魔已经到来……我能感受到。”伊卡迪芬一如既往地恭敬。 精灵先知不紧不慢地摸了摸长胡子,微笑着看向伊卡迪芬:“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已经派出更多兵力增援,但……我想知道对付炎魔的有效办法。” 只见精灵先知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那个龙裔倒是让我很感兴趣。” “哦。一个路曼德尼王国的将领。”伊卡迪芬不以为然。 “祭司何在?” “或许在月神殿内。” 月神虽不是七大创世古神之一,但也是精灵信奉的神祗之一。 “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个很配——我们的大祭司和那个人类,”先知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活像个老小孩,“你觉得呢?” “……”这么多年,不,这几万年以来,伊卡迪芬从未见过精灵先知这样“调皮”,“别说笑了,先知大人。” 不用提醒,精灵先知自觉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炎魔是来自地狱深渊的火焰,我只能祈祷自然之神的赐福……” “……”伊卡迪芬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转身缓缓走出圣地。 …… 高斯又躲过了炎魔的几次攻击。 “长翅膀的感觉怎么样?”龙魂调侃道。 高斯口中呼出一小股气流,将额头上的汗水蒸发,双眼紧盯炎魔:“别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出来自己打。”即便拥有了火龙的力量,可还是会出汗。 “不适应很正常,”龙魂难以察觉地轻笑一声,“习惯就好。” 黑雾散开,一只巨拳打来,高斯紧忙躲闪。 环形光障将炎魔包围在内——卡洛儿不知何时进入了战场! “她来干什么?!”高斯心中一惊,刚要提醒她保持警惕,却发现炎魔被封在了法术屏障之内。 “总算有一个能挡住炎魔的法术了!”卡洛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我的研究没白费!” 看样子炎魔一时间也无法挣脱,高斯快速扇动几下龙翼,在卡洛儿身旁着陆:“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魔法?”达斯利文跑了过来,很是惊奇。 卡洛儿得意地拍拍胸脯:“这是我——”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法术屏障摇晃了一下,接着竟然开始消散! “不好!” 达斯利文眼疾手快,扑倒二人,躲过一条火舌。 “可恶!生命之树的力量也无法阻挡它吗?”看着炎魔打破屏障,卡洛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炎魔被激怒了。”龙魂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怎么办?”高斯问道。 “跟它打,把它的力气耗没,让它被迫撤退。” “炎魔还能累?!”还有这说道? 炎魔累不累的事先不提,首先是,高斯自己就已经累了! 谁让高斯是这里唯一能与炎魔抗衡的力量呢…… 高斯一咬牙,深吸一口气,飞向空中。 高斯感觉一种奇特的能量在体内滋生。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能量,”龙魂道,“但不会太久;这段时间你的力量会有所增强,抓住机会。” 这条龙还是很讲义气的嘛! “谢了。” 高斯身体发热,在皮肤之下,流淌着的血液仿佛在沸腾——火山就要爆发! “完了,”龙魂心想,“转移能量的速度太快了,他不一定扛得住啊!” 只见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空中闪过,紧接着,炎魔眼前“砰”的一声爆开,震得它后仰翻倒。 “爽!”高斯大喊。 炎魔眼中的魔火绽射,能量在右手汇聚,形成一把熊熊燃烧的烈刃。 刀锋划过,空气燃烧。 “我们都是火,何必呢?”高斯右拳迎上烈刃,将其击碎。 终于,炎魔有些烦躁,双翼轻挥,迅速飞走。 体型那么大,没想到它竟然可以飞这么快,不,没想到它竟然可以飞。 见炎魔离开,众人松了一口气。 高斯缓缓着陆,筋疲力竭之中,龙魂的力量迅速消退。 一番激烈的打斗,四周土地烧焦大片,有些甚至还在燃烧;军队损失惨重。 天空突然阴沉,仿佛置身烤炉之中,空气灼人。 “看天上!”一名士兵惊呼。 数团红褐色的火球翻滚着从空中急剧下落。 “可恶!竟然搞偷袭!” 根本无法逃出火球的覆盖范围! 卡洛儿在头顶召唤法术屏障,试图抵挡火球的攻击。 “轰”,“轰”、“轰”—— 屏障再一次碎裂! “!”卡洛儿身体一紧——高斯把她拥入怀中。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留恋,”高斯用力扯下他的披风,裹住卡洛儿,在她的前额轻吻了一下,“但回头想想,整个世界无非就是身外之物,不如拥抱所爱的人来得实在。” 语毕,高斯推开卡洛儿,红色纹路蔓延至全身,龙翼张开,向空中巨大的火球飞去。 方才与炎魔的战斗中,高斯几乎耗尽了体力。 飞到半空中,身体再也无法承受龙魂强大的力量,高斯晕了过去——全身的能量竟迅速消退! 一瞬间,高斯变回普通的人类;火球已近在咫尺。 “高斯!” 伴随着火球的炸裂,一道耀眼的强光转瞬即逝。 势力集结 “怎么样?”达斯利文问道。 达斯利文的住所,高斯的房间内,达斯利文和卡洛儿站在床前。 “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卡洛儿眼神有些黯然,“只是……” “只是什么?” “他体内的……那个力量似乎不见了。”卡洛儿犹豫着说道。 精灵大祭司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达斯利文想到了那一道强光。 伴随着火球的炸裂,一道耀眼的强光转瞬即逝,消散了呼天盖地的火焰。 “我只是认为……”卡洛儿连忙补充道,“我不确定,不确定……我只是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她显得有些慌张。 “在最后的一刹,龙魂爆发了自己的能量保住了他的性命。” 二人向门看去,见伊卡迪芬背着手缓缓走来:“炎魔不明所以,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能量彻底吓跑——永恒之森没有毁灭,多亏了这个人类。”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达斯利文看着父亲毫无波动的面孔,“他可是我们的恩人!” “龙魂没有消亡,在这个人类的体内,仍有一丝气息尚存。” “那我们该怎么办?”卡洛儿急切地问道。 伊卡迪芬看了一眼卡洛儿,喃喃自语:“先知大人说得果然不错……” …… 米斯兰亚,圣殿。 距炎魔战败,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盛夏。 下雪了。 雪花零零散散,悠闲地从空中缓缓落下。 “冰冷而刺痛。”凯尔把手从窗外缩回,“莱魔的雪。” 窗外的艳绿被染上苍白,这的确是千古奇观,但没人会喜欢。 “空气倒是很新鲜。”凯尔向窗外长出一口气,然后关上了窗户,安娜依偎在凯尔身边,从宽大的落地窗俯视花园的奇景,一言不发。 “一夜之间。” 在这二百平方米的卧室内的一张桌前,坐着一位身披大衣的老者,一条猎犬趴在他的椅子边打着瞌睡。 外人的宠物是不得进入圣殿的,更何况是国王的卧室。 老者摸了摸猎犬的脑袋,然后把一根鸡腿放到猎犬嘴边的盘子中,猎犬前爪按住鸡腿撕咬起来。 “查西先生。”凯尔回头看向老者。 “很突然是吧?”查西喝了一口热茶,“陛下,您准备好了吗?” 许久,凯尔摇摇头:“高斯还在昏迷,况且魔君还远,我们有时间做更充足的准备。” “但这雪就是魔君的战书,它已经开始行动了。”查西弯腰端起地上的盘子,递给一旁的侍从,然后从椅子上站起,驻足在门口,“再多的准备也挡不下一把魔剑。”说罢,老者推开门,带着猎犬走了出去。 古神,与世界共生,是世界上最早的住民,魔君便是七位古神之一。 对于古神,更多人愿意说它们是“创世神”,事实上无论是“共生”,还是“创世”,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七位古神共同经营、管理着世界。“冬季之神”为了主宰世界,打破协定,从黑暗世界获取能量,并成为了黑暗领主——作为黑暗领主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让黑暗世界吞噬一切——率领魔物占领现世;而这正合冬季之神的心意。 它以无尽的邪恶打造了上古魔剑,并以“魔君”自称。 魔君打开黑暗之门,成西方群山之间召唤魔物大军,战争终于爆发。 古神创造了不同的物种与之对抗——人类、矮人和精灵作为力量最强大的三者,在上古之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各种族身怀绝技,终于齐心协力打败魔君…… 这段历史被人们不断讲述着,直至现在——魔君重临。 就像在讲述着自己的未来,但是这一次,没人有信心。 …… “很高兴你们能来!” 米斯兰亚城前,凯尔热情地与阿汉多握手示意。 “我们带来了银器。”高大的树人走上前来。 “这位……” “奥克的国王,若博林。” “幸会幸会!”凯尔向树人国王致意,然后看向众人,“我们进城细说!” “树人们就留在这里吧,”若博林道,“你们人类的城市太矮小,我们活动不开;这里更贴近大自然……” “……” 圣殿内。 “它已经来了。”一位手拄法杖的老者道。 “谁?”凯尔看向说话人,他虽然不像查西那样健壮,但却同样让人肃然起敬。 “魔君。”老者微微弯腰,向前伸出右手,“火羽部落酋长,迪萨贝尔。” “魔君进攻了南方?!” “不,”阿汉多摇头,“不是它本人。它们雇佣了其他的军团,同时,半兽人大军向奥克森林出兵;树人们已经到了向我们求援的地步!” “难以置信!” “尊敬的路曼德尼国王,我恳请我们放下往日的恩怨,一同并肩作战!” “路曼德尼王国从不与任何人为敌。” …… “只差矮人了,”挪玛的宫殿内,达斯恭敬地说,“其余的势力都聚集在了米斯兰亚。” 魔君思索片刻:“现在,傀儡只有一个……让巴克扩大搜查范围,收集一切资源!” “是。”达斯顿了顿,“炎魔……” “炎魔被那个人类打怕了!”魔君冷哼一声,“那个人类还在昏迷。” “您果然无所不知!” …… 米斯兰亚圣殿。 “除了矮人,大家都到齐了。”凯尔看着大殿下的众人。 圣殿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凯尔坐在主位,右侧是达斯利文,精灵只有他一人到来,然后是希普顿;左侧阿汉多入座;两侧座位再往下排,都是金易、盖威利这样有威望的将领。 “树人进不来,我会把会议内容转达。”达斯利文对凯尔耳语了几句。 “好,”凯尔点头,“那么各位,我们面临的问题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了。” “我们应该重铸圣剑!”阿汉多直接提议,“大多数人都以为我们忘记了银器的真正意义——重铸圣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如果过早暴露,只会被魔君针对,”希普顿当即否定,“圣剑并不是无敌的。” “南方佬果然性子急。”科顿小声嘀咕一句,他从小到大,最烦的就是南方人。 “你说什么呢?!” “想打架吗?!” “游牧国的垃圾!” “要塞里的缩头乌龟!” 阿汉多身后的一些部落酋长们甚至拿起了武器。 首战 “喂!”凯尔喊道,“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看见这雪了吗?这意味着什么?”剑拔弩张的众人渐渐平和下来,“这不是上古之战,我们没有古神的帮助,”凯尔把右拳举到面前,“我们有的只有我们自己!” 众人注视着凯尔继续说下去:“我承认,我的祖先与各国都有过节,但凡事不可同日而语;我以路曼德尼皇族的荣耀在此向各位承诺,这一次,我们绝不退缩!” 凯尔看着在场议论纷纷的众人,心中波澜未定。 达斯利文站起,右掌按住胸口,然后缓缓移向凯尔:“神力与你同在!” 迪雅看着凯尔,然后向父亲点点头,希普顿犹豫一下,也起身看向凯尔:“挪玛没有懦夫;我们会全体投入战斗,至死方休!” 阿汉多跷起二郎腿:“那么……就让我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 阴霾从西方滚滚而来。飘雪的天空更加阴沉,这样的天气不知会持续多久。 天空一片阴暗,远方的大地亦是如此——密密麻麻的半兽人大军。数量之多,前所未见。 十万?少了点。 “矮人还没有到,”金易来到凯尔身旁,“他们没有任何消息。” “我们有多少兵力?” “十多万吧。” 凯尔扫了一眼远处被半兽人淹没的地平线:“它们一定是我们的两倍。” “那些兽人还有几个小时就会到达这里。”金易道。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得到金易肯定的答复后,凯尔点点头,“备战!” …… “首领,发现半兽人军队!” 阿克西策马来到队伍最前方,向侦察兵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直半兽人军队正向某个方向行军。 “东方……”阿克西自言自语道,“米斯兰亚。” “他们在向米斯兰亚行军!”塞拉恍然大悟般喊道。 对方显然没有发现远处这支行进方向与它们相同的矮人军队。 “要做什么吗?”卡西来到阿克西身旁。 阿克西目露愤恨:“吹响号角!” …… “冲啊!”阿汉多提起长刀,冲出城门,“部落的勇士们!” 南部联盟的几千人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半兽人大军的前排阵型土崩瓦解,但同时他们也被四周黑云迅速吞没。 “是时候了。”城墙上,凯尔向身旁的吉姆点点头;吉姆向城墙下待命的军队给出手势,金易随即率领东、西二营共八万大军奔向战场。 “总算来了!”阿汉多望着远处的大军,松了口气,“再撑一会儿!等他们到了我们就撤!” 雪花依然从空中源源不断地飘飞,吸入鼻腔的空气仿佛在体内结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器官。 黑暗的飘雪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黑甲半兽人…… 如果不打败魔君,这世界的严冬便不会停止。 “那个人……”达斯利文注意到了战场上的那个蓝人——他的格斗招式为何如此熟悉? 达斯利文二话不说,直接翻身跃下城墙;凯尔一愣,然后大梦初醒似得把上半身探出城墙向下看去:“达斯利文,你要干什么?!” 卡斯特大步来到城墙边,伸出双手把达斯利文凭空抓起,往回一拉,达斯利文在空中飞回到城墙上。 凯尔一把按住达斯利文的双肩:“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 “战场上有一个人!我的朋友!让我过去!”达斯利文挣开凯尔,坚定地直视他的双眼,“我会没事的。”说罢,他再次跳下城墙向战场跑去,凯尔拦住了试图阻止他的卡斯特。 战场上,黑白已经混作一团;部落军已经撤了出来,向城内而去,除了巴瓦——这家伙正在劲头上,说什么也不愿退出;阿汉多只好依他,把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有银狮在的话,也能对半兽人起到一定程度的威慑作用。 回到城内,阿汉多第一时间下令:“统计人数!” 得知结果后的阿汉多脸色不是很好。 三千人。 剩余三千人。 “等军团来了就好了,”旭坐到阿汉多身边,“到时候我们加倍奉还。” 矮人还在路上,但精灵的军队一直没有消息。 此时,挪玛的骑兵在盖威利与科顿的率领下也已经插入战场,与敌人的狼骑兵在战场中你来我往,展开激烈交锋。 达斯利文在战场上追逐着那蓝色的身影,直至与之相对。 “格尼哈里!”达斯利文打量着对方的身体,“魔君对你做了什么?!” 格尼哈里歪头活动了下颈部,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发出魔兽的咆哮向达斯利文扑来。 “看来你已经不在了。”达斯利文躲过攻击,只觉得惋惜;达斯利文没有犹豫,拔出匕首。 高大的巴克赤裸上身,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处伤痕;萨玛挥舞着细长的利刃,在人群中从容不迫地施展着他那诡秘的剑法。 树人们释放法术、摆臂挥击,但兽人们早有准备,它们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粉末,树人与其接触便会立即燃烧。 在战力一比一的情况下,双方兵力数量的比例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第一场战争一联军撤退告终。 …… 米斯兰亚,圣殿。 众人再次聚在一起。 “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儿?”盖威利眉头紧锁,“他的剑法之中携带着一种奇特的能量……” 凯尔闻言看向达斯利文,后者摇摇头:“我不知道。” 吉姆几人站在凯尔身后,旁观会议;安娜没有在场。 “单靠战斗没办法获胜,就双方势力来看,我们迟早会被耗尽。”巴瓦打破会场的沉默。 “我们需要更多的魔法,”迪萨贝尔表示同意,“凭我们和树人还远远不够。” 凯尔想到了弗斯塔,那个剑客——他的剑术可以对付大片目标,但他把卡斯特送去永恒之森后便再无音讯,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我申请参与下一次战斗!”卡斯特上前一步走到凯尔的座位旁,向凯尔看去。 “不行!”凯尔当即否决,“你是路曼德尼王国的重臣,你的能力在为政治国,就算你拥有巫术力量,我也不会让你铤而走险。” “可是陛下——” “你没有经验。” “……”卡斯特沉默,退回座椅后。 “现在,我们的希望在精灵与矮人身上。” 巫师被捕 …… 矮人到了。 红黄色的竖旗船帆般在铁木架上随风舞动。 矮人的黑甲禁卫军,又一大战力加入了大陆联军的阵营! “我们在途中遭遇了半兽人,”阿克西对众人的欢迎点头示意,与凯尔并肩走向圣殿,“我们打了个平手。” “它们有四万左右的样子,也算是一支大军了。”塞拉接过话茬,“事实上我们的损失较为惨重一些……” “这些我们先不提了,”凯尔及众人把阿克西和矮人将领们迎入圣殿,“先了解一下局势。” 凯尔打了个响指,一名文臣手拿几页纸张走来,向阿克西快速地念着。 …… “矮人的到来,让我们又多了一支先锋部队!”凯尔依旧坐在主位,“但同样,从他们带来的消息来看,半兽人一方的兵力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凯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叫来身后的埃鲁巴夫,耳语吩咐了几句,后者应答了一声,退出圣殿。 吉姆、罗亚还有“小猎人”在圣殿外闲聊,同时还听一听大厅内的会议内容。 天空飘着雪。三人来到外廊——皮尔斯就是在这里离他们远去的。 “小猎人”双臂搭在护栏上,俯视雪雾中的米斯兰亚。 忽远忽近,虚幻朦胧。 “安娜呢?”吉姆突然问道。 “好像……没在圣殿里吧?”“小猎人”看向罗亚。 “在房间睡觉?”罗亚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走!找安娜玩儿去!”吉姆一挥手,向寝宫(圣殿“里屋”)走去,罗亚跟了上去,“小猎人”留在原地,没有去。 吉姆二人走出长廊,“小猎人”在此踱步,观望圣殿下大片房屋烟囱中缓缓飘起的炊烟。 怎么感觉这么冷清? 刚才有吉姆和罗亚在身旁,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此刻他孤身一人,突然发觉整座宫殿除了主殿(凯尔等人会议之处,即通常称“圣殿”所指的正殿)之外,都安静地让人发慌。 “小猎人”没有多想,拔出腰后凯尔送他的猎刀,向寝宫跑去。 …… “安娜!安娜!”吉姆和罗亚双手在嘴前围成喇叭状向左右叫喊着。 穿过庭院,走入寝宫主楼,寂静无比。 “卫兵呢?”罗亚四周观望,“怎么这么静?”话语间,罗亚的手已经按上剑柄。 二人加快脚步,向安娜的房间走去。 …… 看着被捆绑后扔在角落里的卫兵,达斯笑了笑,转身又看向面前同样被束缚的安娜:“这下你们一个也跑不掉了……安娜小姐,你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唔!唔!”被堵住嘴巴的安娜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远离面前的巫师。 “你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这些愚蠢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达斯抬起双臂,十指变换着手势,“让我来为你觉醒,尊敬的黑暗女王……” 黑雾从达斯衣袖飘向安娜,安娜惊恐地瞪大双眼——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来自米斯兰亚监狱中被魔君黑气控制的卡斯特;但面前这位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巫师给她带来的恐惧与不安却远胜于那时的卡斯特! “我叫达斯,女王陛下。” 安娜身下浮现出紫色法阵,她渐渐停止了挣扎,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能量在她眼中闪现。 “啪!”房门被一脚踢开,一个椭圆的高大身体冲了进来,把达斯撞飞;同时,安娜浑身一颤,理性的眼神回归,取代了那未知的力量。 罗亚二话不说,持剑跃向达斯,后者化作黑雾绕到罗亚身后,把他反控在地。 吉姆一把将安娜从法阵中推开,转而跑向角落里的卫兵们。 “不!”达斯大叫一声,凭空召唤出法杖,法杖顶端紫芒亮起,吉姆周身出现紫色的能量“薄膜”,紧接着达斯挥动法杖,向卫兵们奔跑的吉姆腾地从地面飞起,撞出房门摔在房间外的走廊。 “屁股疼!胳膊疼!”门外传来吉姆的呻吟。 趁这么一会功夫,罗亚已经割断了安娜身上的绳索;另外一个身影闪入房间,抓住达斯一肩,带其向上发力同时脚下一绊,二人翻滚着跳其又摔落在地,定睛一看,那人把达斯压在胯下,左手按住对方肩头,另一只手反手握着猎刀,刀尖直指达斯的喉咙。 “‘小猎人’!”罗亚喜出望外。 “去找凯尔。”“小猎人”直盯着达斯,“去!” “那你……” “快去!把大家都叫来!” 罗亚应了一声,扶起吉姆跑向圣殿。 “那么只剩我们两人了。”达斯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意识模糊的安娜,由看了看角落里依然被捆绑着的卫兵——他们还在昏迷。 “小猎人”左臂发力想要把达斯从地面拽起,可就在这一瞬间,达斯化成一股黑雾向门外飞去。 刚刚飞出房门,黑雾重归实体重重地栽到地上;达斯快速爬起,惊慌地看着身后不慌不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小猎人”:“怎么可能?!” “与一名猎人交手,不要在任何时候忽视陷阱的作用。” 很快,达斯瞥见了门外附近地上撒落的几颗石头——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可以抑制黑魔法能量的魔石。 没有了法力,达斯连法杖都没法召唤。 他连滚带爬地后退:“退、退下!” “小猎人”满不在乎,捡起一颗魔石转身扔入房间,安娜与卫兵在魔石的作用下渐渐清醒过来。 “小猎人”把达斯按在地上,拖回房门口,不让他逃出魔石的作用范围。 凯尔一行人急忙赶来,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卫兵们被松了绑,捆绑他们的绳子牢牢地套在了达斯身上;达斯被送入监狱,由卫兵携带魔石看守。 “多亏了你!”看着达斯被送走,凯尔拍了拍“小猎人”的肩膀,“借一步说话。” 凯尔搭着“小猎人”的左肩,二人走到一旁。 “什么事?” “我们这里的那个老猎人,查西,其实……他是你父亲。”见“小猎人”没有回应,凯尔想了想,又说,“本来我没想现在告诉你,但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小猎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我早就看出来了。” 凯尔神色中流露出惊讶,转瞬即逝:“但他还不知道你人在这里。” “我会找机会去单独见他。”“小猎人”点点头,拍拍凯尔的后背以示感谢。 凯尔跑进房间,扶起安娜:“你怎么样?” “我感觉我变了……” 血脉觉醒 “哪里不舒服吗?”凯尔把安娜扶到床上,关切地问道。 安娜向门口看了一眼,凯尔心领神会,让其他人先行离开,然后关好房门;凯尔再次看向安娜:“发生了什么?” 安娜颤抖着紧紧地抓住凯尔双肩,眼珠不停地颤动:“帮帮我!” …… 米斯兰亚监狱。 “你身为人类,为何要效命于魔君?” 审讯室内,卡斯特与达斯隔着一张长桌相对而坐。 “你们自以为是,排除异己!”达斯咬牙切齿地道。 “你的家乡在哪?” “我没有家乡——他们不接纳我,我也不会承认他们。”达斯把头转向一边。 “人们排斥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原因?”达斯冷哼两声,“就因为我研究黑魔法吗?我的本意不是害人,但他们这么认为……不能怪我。” “你做了什么?” 卡斯特不温不火的态度让达斯有些恼怒:“不要假惺惺地关心我,”达斯因愤怒睁大双眼,怒视对方,“你们拥有高贵的地位,怎么会去在意普通人的生活?!”说着,达斯从椅子上站起,就要去抓摆放在桌子上的魔石,还未抬手便被卡斯特用能力压了回去。 “我是想与你认真地谈谈,”卡斯特重新坐好,“生命之树养育我们,回归吧。” “不!我要摧毁你们的虚荣,碾碎你们的骄傲!” 卡斯特叹气摇摇头,唤来卫兵把他带回牢房。 …… 半兽人没再发起攻击,看来矮人的到来也让它们警惕了不少。 这些时间,凯尔陪伴在安娜身旁。 自从经历了那个不完整的魔法仪式,安娜确实发生了变化。 “我真的是‘黑暗女王’吗……” 看着安娜颜色更加深邃的瞳孔,凯尔微笑着摇摇头:“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可是……”安娜抬起手,试图触碰阳台上的盆栽,但她的细手才刚刚接近,花朵便迅速枯萎下去。 安娜的能力,只有她与凯尔知道。 凯尔握住她的手,安娜惊呼一声。 “我爱你,始终如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爱的那个女孩。” 安娜挣脱,快速把双手藏到身后:“我会对生命体造成影响,花朵太脆弱,才会那样……你们以后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 “我们该如何把他救回?”巴克与萨玛恭敬地站在魔君面前,等待它的答复。 “这次战争,”魔君伸出食指指向萨玛,“由你统领。” …… 达斯依旧被关押在米斯兰亚监狱之中;安娜也一如既往地把自己锁在房间之内。 “喂!安娜?”吉姆把耳朵贴在门上,手指关节还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听每天送餐的侍仆们说,安娜只让他们把食物放在门前,待他们远离后才开门来取——而且一天之中除了此刻,安娜从不开门。 得知消息的吉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硬拉着罗亚来一探究竟。 “安娜?”罗亚也问了一声。 “你们回去吧,我不想出去。”房门后传来安娜的声音。 “你病了吗?”吉姆又问,同时向罗亚使了眼色,“我听凯尔说你现在连他也不见了!” “我病了,我不想——” “咔啦”一声,门锁被罗亚撬开,门被吉姆推开。 “啊!”双方同时惊叫一声。 安娜迅速后退,惊慌地打量着门口的二人;吉姆盯着安娜黑雾般的裙摆目瞪口呆。 “你、你!”罗亚不知所措。 “不!不是我!”安娜如同黑暗中被光亮惊吓到的生物,惊慌地抬起胳膊挡住脸颊,她的手臂扇出一道能量把吉姆和罗亚震飞。 “女巫!女巫!”吉姆跌跌撞撞地大叫着跑远;罗亚打量着安娜,试图接近,但房间内的温度冻得他颤抖。 “离我远点儿!”安娜抬起手掌想要阻止,可一股虚无缥缈的暗色能量从掌心打出,重重地拍在罗亚胸脯。 “咳!”罗亚喷出一口鲜血。 “不……我不是故意的!”安娜想要去把他扶起,但又停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你在干什么?”罗亚不解地看着安娜,“你想要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相信我!” “但你这黑暗能量又作何解释?!”罗亚一步步后退。 众人赶到,黑暗能量不受控制地从惊慌失措的安娜体内爆发,击倒众人。 “女巫!” “恶魔!” 安娜跑出房门,向圣殿外跑去。 …… 消息在米斯兰亚城中传开,安娜只得逃出城市。 几天后,凯尔终于找到了她。 在卧室里看见的那座水潭旁。 水潭已经结了冰。 雪也从未停歇。 “你累了,休息一下。”凯尔痛心地看着连连后退的安娜。 “离我远一点,我会害死你……” “这里太危险了,和我回去。”凯尔向安娜伸出手,缓缓地向她靠近。 “我是女巫!我是恶魔!所有人都要我死!我不能回去了!” “没关系,还有我,”凯尔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安娜揽入怀中,“只要王冠还戴在我的头顶,你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躲开!”安娜用力想要推开凯尔,但他却死死地把自己抱在怀中,能量从手中流向凯尔的身体,他的身体在颤抖。 终于,凯尔松了手,踉跄着退开,坐到一旁的岩块上。 “算了吧,这就是命运的选择。”安娜拭去眼角的泪水,“我的身世终于清晰——我是黑暗女王!散播死亡的恶魔!” “命运也同样选择了我,”凯尔站起,“让我此时此刻能够站在这里,做你最坚实的盾牌!” 安娜捂住嘴,连连摇头,泪水不住地留下,滴入雪地,或被冰冻,或融化一小点积雪。 “世界上不存在‘黑暗女王’,不要听巫师胡说。”凯尔走向安娜。 “外面太冷了,和我回去。”凯尔再次来到安娜身旁,安娜没有躲避,她注视着凯尔的一举一动,她在哭泣。 凯尔解开衣扣,掀起衣角,然后把大衣的另一半披在安娜肩上,“看你冻得,身体都凉了。” 就像在那座小村,同样是雪地,安娜被凯尔从士兵手中救出,和他披着同一件大衣,与他一同沿来时的道路走去。 卡牌对决 夜深人静。 “只能来找你了。”凯尔和安娜在房间内与达斯利文相对而坐。 安娜手心向下搭在膝盖上,周身被能量雾气包裹。 “这不是你之前被巫术感染那样,”达斯利文皱了皱眉,对凯尔说,“这似乎是她本身的能量……” “他叫我‘黑暗女王’。”安娜开口了。 “谁?那个巫师?” “嗯。” 灯火照不透安娜身上的黑暗。 “不用听他瞎说,”达斯利文闻言笑了一声,“世界上根本没有‘黑暗女王’这种东西——我想,你应该是接触了什么事物才让你具有这种能力的。” “咳,呃……其实……”凯尔正了正身子,“安娜她只有一半的人类血统……” “啥?”达斯利文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是人类与一个远古种族的后代。”说罢,凯尔还向一脸狐疑的二人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精灵先知告诉我的……我本想保密,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也无能为力。”达斯利文摇摇头,“就算是我父亲也不一定会有办法——把她先藏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 …… 雪花还是大片大片地落。 人们甚至怀疑魔君究竟有多大的法力——这源源不断的大雪它究竟花了多少法力来维持?还是说这只是它出现的连锁反应? 没人会在乎裹这无关紧要的问题。但现在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战争,还有这漫天的大雪。人们没事可做,也没地可去,围在炉火前便会讨论上这些无聊的没有答案的问题。 “呼。”达斯利文在窗户上吹了一口气。 吉姆看了一眼裹着大衣的达斯利文:“精灵也怕冷啊?”然后他把手中的长剑牌立立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我决定装备它。” “哈!法杖!”罗亚看见他从牌组刚抽到的卡后叫了一声,“我喜欢法师!”罗亚装备了法杖,然后弃掉了多余的手牌。 把多副“决斗牌”混在一起,这是吉姆的突发奇想,这样可以允许四到五个人一起玩。 像以前那次在小酒馆的那一局,用于攻击的纸牌也可以进行“装备”,装备后,便不会受到同类纸牌的攻击效果——弓箭还有其他一些纸牌特殊。 达斯利文从厚大衣中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从那摆在众人中央的牌组的最上方拿了一张。 只见达斯利文露出一抹邪笑,然后摇摇头:“结束。” 轮到卡西了,他没有抽牌,而是用食指敲了敲他的人物卡:“来吧,一人一张。” 见众人一脸的不情愿,卡西耸耸肩:“别这样伙计们,技能只能用一次。” 管他呢,谁让这是游戏规则。 虽然极不情愿,但每个人还是挑出一张手牌交到卡西手中。 “真没想到‘噬灭者’在多人场这么强!”卡西赞叹一句,“呦,还有张法球。”说罢,卡西一脸坏笑地看向手中空空如也的吉姆。 “你干嘛?”吉姆只觉得心中一沉。 “噬灭者”是卡西选择的角色,一只魔兽;在决斗牌中,玩家只有一点生命,只要受到伤害就会死亡出局,所以玩家得巧妙利用一切资源攻击、防御;又因为除了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张卡牌带有文字说明,其余的都只有插画,所以玩家在使用卡牌时还得“编故事”,就像描述一场对决,合理即可——这才是决斗牌真正的魅力所在——无论是玩家还是观众,都会体验到一场前所未有的超乎想象的奇妙决斗。 “看来吉姆是没指望了。”凯尔撇撇嘴,然后抽牌。吉姆的角色可是整套牌里最强的辅助角色,只可惜他一次技能也没用过。 “匕首,”凯尔打出一张牌,“刺你,罗亚。” “你干嘛?!”罗亚吼道,“我们是队友啊!” “我只是想要你手里的那张法术。”凯尔的角色——“收尸人”,被动效果:击杀任意玩家后会获得该玩家除人物卡以外的所有卡牌。 “啊?!你怎么知道……凯尔!你又偷看我手牌!”罗亚把牌一扔,一副“你厉害你自己玩”的表情。 凯尔心满意足地拿过罗亚的装备和手牌,然后向科顿扔出那张“灵魂穿刺”——卡牌说明:无视装备。 “我他妈……”科顿向凯尔竖起大拇指,“行,大义灭亲,一石二鸟!” 科顿的角色是矮人锻造师,法系卡牌对他没有作用,况且他还装备了盾牌和屏障;谁能想到在好几套牌混合的情况下还能碰见这个每套一张的“灵魂穿刺”。 决斗牌是双人游戏,每个玩家选三个人物,当你当前角色死亡后,按照事先的排序,下一位角色自动上场并立刻抽取五张起始手牌,然后对方继续他的回合;由于是六个人一起玩,所以每个人就只选了一个角色。 拿了一手的牌,凯尔得意地掩饰不住笑容:“轮到你了,卡西。” 每个角色只有一个技能——收尸人本身不强——因为他的被动技能只有在击杀角色才会生效,随便一个带有主动技能的角色都可以把他碾压;一旦收尸人击杀角色把手牌攒了起来,那么他还是很恐怖的。 “矮人永不言败!”卡西大叫了一声——他的人物是恶鬼——受到伤害后保持一回合濒死状态,如果击杀角色那么就可以免疫本次死亡继续游戏。 至于为什么不攻击达斯利文,是因为凯尔看见了达斯利文抽牌时那一抹笑容。 “罗亚?”一个长发身影进入酒馆,在门口喊道。 这样的天气,人们大多都躲在被窝里,现在酒馆里还有大片的空位。人们也不愿像平常那样大喊大叫了,都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低声闲聊着,除了凯尔那一桌。 菲斯自然很轻松地找到了罗亚。 “国王陛下?!”见到凯尔,菲斯惊地目瞪口呆。她记着罗亚好像是个普通的士兵。 可在坐的都是什么人——国王、矮人,还有精灵! 虽然精灵王子达斯利文的存在家喻户晓,但亲眼见到还是有些害怕。 “呦,女朋友来了。”凯尔饶有兴趣地看向罗亚。 圣殿骑士的荣耀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罗亚跟着菲斯走出酒馆,站在屋檐下。 “军营里的人说的。”菲斯站得笔直,食指用力戳了戳罗亚的肩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呃……好吧……他们都是我朋友;是这样,算了……一言难尽。” “其实你没必要隐藏,你早就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地位;我不想知道你如何得来的这一切,但至少你不能隐瞒你的真正的人际关系。” “抱歉……”罗亚十分诚恳,“你来找我干嘛?” “啊!那个,后天是我生日,我想请你去我家……”菲斯的小脸在风中被吹得微微发红。 “去圣殿多有意思啊,这事儿我能做主——你们全家都来!” …… 黑甲禁卫士气高昂。 “看见那个黑影了吗?”凯尔指着敌阵中那高大的黑影,阿克西点了点头。 “那是魔君,一切小心!” 阿克西掂了掂手中的战锤,怒视着那个黑影:“我们会的。” 凯尔走到主街边,为矮人军队让出道路;部落酋长们帅军于城门前凯尔等待,阿汉多来到凯尔身前,从马背上跳下。 “你们已经所剩无几,为了后世发展,不须死战。”语毕,凯尔伸出右拳。“瞧着吧,北方佬。”阿汉多扬起一侧眉毛笑了笑,然后伸出左拳与之相碰。 “菲斯,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它们来得不巧。”罗亚轻抚恋人的面庞,“等我凯旋,再来给你过生日。” “魔君也在,对吗?”这个令人惶惶不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 “所以这一次全员出动。”说罢,罗亚吻在对方额头,转身走向凯尔,“我准备好了!” …… 事实上从“小猎人”走入房间的第一刻,查西便猜到了大概。 二人没有多聊。 “去吧,去战斗!”查西拍了拍“小猎人”的后背,目送他走到房门口,“我为你取了个名字,亚萨。” …… 部落军已经随黑甲禁卫出击;树人们以法术掩护。 塞拉这次换了武器——阿拉克护手与尖刺打击者。 “永恒之森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应该是遇到了麻烦。”达斯利文面露尴尬之色。 “算了,出击!”凯尔亲率数万大军。 …… 狼骑兵仗着人多势众、高机动性,极大地限制了挪玛的骑兵——挪玛骑兵就像陷入了泥潭,完全无暇顾及整个战局。 魔君真的不好对付。 迪萨贝尔很快便法力透支;若博林虽然法力无边,但根本不是魔君的对手。 高斯体内的龙魂,才刚刚恢复气力,没法变身,否则魔君也不会如此“嚣张”。 半兽人实在太多!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即便联军战术、兵种多样,但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凯尔他们没那么好受——路曼德尼王国的军队被多余的狼骑兵和半兽人的矛兵冲散,凯尔和金易被敌军团团围住。 最近的达斯利文心思都在那个魔冰傀儡身上,他根本没注意到凯尔的处境。 眼尖的卡扎分出了一小队人马,率领他们向凯尔方向杀来,的只是小队,真真正正的小队——他们挤不过来。 这雪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似乎可以削弱声音。在这样的战场中,远处的声音竟然完全听不见! 凯尔不知道远处的战区究竟惨烈到什么程度,但眼下,他和金易已经精疲力尽。 两个人,背靠着背,不停地砍杀着四周冲上来的半兽人,甚至是狼骑兵。 自始至终,他们连魔君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与最终恶魔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凯尔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兽人堆里! “陛下,”金易摘下了头盔,沾满脏血的手套蹭去额头的汗水,“坚持住!” 空中出现了转机! 飞艇! 灰熊部落的飞艇到来了! 但飞艇上投放的炸药桶在半空中静止,然后竟然反方向上浮! 一个个飞艇连同上面的战士转眼间灰飞烟灭,融入漫天飞舞的雪片。 多亏雪削弱了声音,没让人们听见空中战士们的惨叫。伴随着地面上消逝的幽光,凯尔才看清魔君的面目。 不是有树人牵制吗?魔君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对付飞艇? 金易借臂力反手拧下一个半兽人的脑袋,然后把它的尸体扔向前方撞倒一排兽人,就在此时,凯尔感受到脚下一阵与战场上错乱步伐相区分的较为明显的震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人海中快速接近,一侧的半兽人们向两侧退开,让出一小块空地——魔君提着一柄雕刻着符文的黑色剑刃快步走来。 “嚎!”魔君发出一声尖啸,抡起魔剑向凯尔砍下,凯尔举剑去挡,却被震地跪下;金易就在身旁,可他被半兽人牵制。 紧接着魔君又是一击,劈到半空中的剑刃却被一个树人抓住——两个树人看见了这一幕,凭着身高的优势迈着大步从半兽人的身上踩踏而来。 剑身符文光芒大放,火焰从树人的掌心迅速蔓延全身;它松开剑刃,慌乱地拍打着身上的不灭之火,跌跌撞撞胡乱地跑向别处;魔君反手又是一挥,魔剑砍中另一树人,这个树人也同样被半兽人趁机结果了性命。 凯尔趁机反击,一剑砍在魔君的黑甲,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人皇!”能量在魔君左拳汇集向凯尔打去。 “噗!”凯尔喷出一口鲜血,连退数米,把剑插入土壤以稳住身体。 “陛下!”金易一声惊呼,回头向凯尔望去,一杆长矛趁其不备刺穿了他的右肩。金易借机后退挣脱,忍痛来到凯尔身旁,“坚持住!” “凯尔!”罗亚与一群士兵误打误撞冲入空地。 魔君示意半兽人们不必上前。 “你的死亡会让你们军心大乱!”魔君提剑向凯尔冲来,凯尔被撞飞出去,罗亚持剑上前阻挡被魔君一掌拍飞。 混战中,科顿瞥见了魔君:“凯尔他们有麻烦!” 金易拖挂着右臂,左手持剑走到魔君面前,直视魔君头盔下的黑暗。 金易单手持刃把魔剑架在头顶,在上方不断施加的压力下缓缓跪地,但却一直咬牙坚持:“来啊!路曼德尼人永不退缩!” “放弃吧。”魔君左手一把揪住金易把他按在地上,举剑便要刺,凯尔跑来把它撞退,转身向它又是一剑,但魔铠依旧完好如初。 一道能量从魔君脚下涌来,把周围半兽人在内的所有人掀翻在地,凯尔胸口疼痛难忍,趴在地上无力起身。 接着,是熟悉的剑刃刺穿护甲的声音。 一个人影在凯尔身后挡住了阳光。 凯尔扭头向身后看去,金易半跪挡在魔君面前,魔剑穿透了他的的胸膛。“为了路曼德尼的荣耀!”金易直视魔君,没有丝毫躲避。 他左手握拳缓缓放于胸前。 “陛下……你的路还长……这死亡,我来替你挡下!” 寻遇剑客 挂在墙上摇摆不停的油灯在角落桌上的酒瓶后拉出黑色的轮廓。 一个男人喝得酩酊大醉,靠在墙角之间的阴影里打着瞌睡。 另外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向他靠拢——他们看上了男人的剑。这种普通的小镇,一把铁器可值不少钱,况且还是兵器。 “真是剑!”得手的两人满脸惊喜。 男人看来是真的醉了,似乎没有察觉到。 “好剑啊!”另一人拿过战利品,把剑拔出一小段啧啧称赞。对于没拿过兵器的人,见到什么兵器都说好。 剑身反光射到男人的眼睛上,他身体一颤,然后下意识地向桌腿抓去,却抓了个空。 男人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把它放下,孩子。” 那两人见物主醒了过来,拔腿就跑;男人起身一个踉跄——身体还有些发软。 稳住身体,然后又轻拍了几下太阳穴,男人向二人跑去;与此同时,酒馆一侧靠墙的几张桌前,一些人起身紧紧地跟了上去。 “嘿!”男人叫道,“站住!别让我抓到你们!” 前面的两个盗贼从沿途桌上抓起酒瓶菜盘向身后胡乱地扔去,但都被男人躲过。 酒客和服务生们惊叫着迅速向两侧退开,给双方让出一条通道,男人随手抄起一把小木凳向前方扔去,木凳砸在后背上,把最前面的那人砸地一个趔趄扑倒;另一人接过他手中的剑跑出了酒馆不知所踪。 “起来!”男人跑过去揪起落单盗贼,“为什么偷我的东西?” “咳!”对方喉咙被勒地喘不过气来。 男人松开对方:“以后别干偷鸡摸狗的事!” “就这么了了?”男人走出酒馆骂了一声倒霉,然后听见身旁一人似乎在对他说话。 “与你何干?”男人没好气地打量了他一眼。黑人。黑人在这里可不常见。 “弗斯塔?”黑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对照着上面的画像。 通缉令?不可能。自己可没犯什么事儿。 “请问……我们认识?”弗斯塔向后迈开半步,随时准备逃离。 “就是了。”对方自言自语着点点头,然后把画像收回,“我是埃鲁巴夫,来自米斯兰亚。” “别逗了,米斯兰亚可没有黑人。” “那是你没见过,”埃鲁巴夫转开话题,“凯尔陛下派我来寻找你。” 凯尔是国王?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记不清了。弗斯塔甩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酒劲还没下去。 “我按照方向一路寻找,终于在这里遇见了你。”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你精通剑术——曾帮助凯尔陛下逃离米斯兰亚监狱;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埃鲁巴夫说的这些,还是凯尔告诉他的。 “这也可能传到别处,我没法儿相信是凯尔亲口告诉你的。” “那么你觉得你怎样才能信我?” “嗯……”弗斯塔左顾右盼,“请我喝瓶酒。” …… “酒你也喝了……”埃鲁巴夫拄着下巴,看着醉醺醺的弗斯塔,他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整天醉酒的人究竟有什么功夫——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看上去弗斯塔他几乎一直都在喝酒,这样的状态怎么上战场? “再给我一把剑。”弗斯塔把酒杯放下,起身就要向门外走,埃鲁巴夫连忙上前一步搀扶。 …… “给你——”埃鲁巴夫拿着一把新剑从铁匠铺走出来——他怕弗斯塔在铁匠铺里耍酒疯,把他留在了外面。 埃鲁巴夫拿着剑走出来,却见六名黑衣人把他围住。 “干……嘛?”弗斯塔推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肩膀。黑衣人个个身强体壮,弗斯塔在他们面前显得如此柔弱。 埃鲁巴夫没有声张,一来他没敢去招惹黑衣人,二来,他正好想借机看看弗斯塔的身手如何。 只见弗斯塔举起右臂:“扔!” 埃鲁巴夫愣了一下,随即把手中的连鞘带剑仍了过去。 弗斯塔突然向上一跃,把剑抓在手中,同时拔剑出鞘随意地向地面一划,然后身体落地。那一瞬间埃鲁巴夫真怕他摔倒。 只见弗斯塔面前的地面出现一道划痕:“别过这条线。” 他拿剑指着黑衣人们,其中一人撇撇嘴向弗斯塔冲来,他刚刚迈过地上的痕迹,弗斯塔手腕一抖,一道强烈的气息瞬间在对方的胸口留下一个血洞,那人的身体直接僵在原地。 埃鲁巴夫目瞪口呆。 黑衣人们见状缓步后退数米,弗斯塔同样缓缓地与对方拉开距离,只见他突然转身向埃鲁巴夫这边跑来:“跑!” “你咋不打他们?!”说话的同时,埃鲁巴夫飞快地跑着。 弗斯塔追了上来:“他们中有法师。” 弗斯塔手臂一甩,斩出一道剑气把路中央的高火盆打翻;木炭迸飞,黑衣人们被打了一身。 路人发出惊呼,急忙逃离。 幸好木炭早已被雪压灭,否则会引发一场大火灾! …… “还不知你有何贵干?” 一间小屋里,弗斯塔盘膝而坐,给埃鲁巴夫和自己倒了一杯酒。 “大军压境,米斯兰亚需要你。” “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弗斯塔把酒杯举到嘴前慢慢地喝着。 “魔君。”埃鲁巴夫一脸严肃。 弗斯塔的身体僵住。 “好吧……”弗斯塔放下酒杯,盯着杯中起伏不定的水面,“我们走。” …… 郊外。 大雪纷飞。 雪地上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二人裹着厚衣、背着行李。 “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埃鲁巴夫问道。 “不清楚,”弗斯塔扭头向身后喊道,“你确定你没有被跟踪吗?”风雪太大,正常说话的音量根本听不清。 “没有!绝对没有!”埃鲁巴夫下意识地向身后看了一眼,除了茫茫大雪什么也没有,“管他呢;反正我们被人盯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弗斯塔指着前方一个模糊的建筑轮廓:“前面有间破庙,去那儿歇歇脚!” 在民间,特别是这种叫不出名字的小镇、地区,一般都有当地的信仰——信仰各式各样,所对应的建筑也大不相同;这间庙是弗斯塔往这里来时在途中发现的。 “嗯。”对方应了一声。 魔冰傀儡(二) “真够破的……”埃鲁巴夫扫了一眼这座破庙,“它废弃多长时间了?” “至少我来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弗斯塔在大堂内四处翻找着,“这有柴火,搭把手,让它烧起来。” …… 残破的窗外风雪交加,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二人并排坐在壁炉前取暖。 温暖的炉火让这在雪中跋涉的二人升起困意。 “睡一会吧,”埃鲁巴夫揉揉眼睛,“外面的脚印早让新雪盖住了,他们一时间找不到这里。” “你先睡。”弗斯塔拿起酒葫芦,喝了酒,让他精神不少。 …… 在米斯兰亚郊外发生了一起小冲突——人类的探索队遭遇了半兽人;没想到精灵在此刻到来——那几百只半兽人算是交代了。 高斯已经苏醒,但身体依旧虚弱。 “兰斯特国王,由于贵国将领高斯一直昏迷,我们才迟迟没有出发。” “都没事就好。”凯尔向伊卡迪芬回敬一礼,“这位是?” “大祭司卡洛儿。” …… 圣殿变得更加拥挤;市区也比以往热闹。 精灵的到来让市民们既惊又喜。 大陆上所有的种族与军队都聚集在了米斯兰亚。街道上,矮人、精灵随处可见,凯尔还扩建了城门以让树人更加顺畅地通行。 圣殿后,皇家墓园。 众人面向一座新立的墓碑一字排开,凯尔亲手扫掉它顶部以及四周的积雪。 高斯盯着墓碑上刻下的名字,心里五味陈杂。他双手握拳,咬紧牙关,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什么时候的事儿?”高斯哽咽。“三天前。”他身旁的达斯利文轻声道。 “没人知道他的姓氏,”凯尔摘下王冠,其余人也纷纷摘下头盔或是帽子,静立在雪中,“但我们都知道他的名字——金易。我把他葬入皇家墓园,并赐其姓氏——兰斯特。” 众人弯腰鞠躬,金易的妻子已经泣不成声。 凯尔带上王冠,注视着墓碑:“无论什么情况,金易总是最靠得住的那个,如今,他已经离我们远去。” 雪不停地下着,很快就再一次盖住了墓碑顶部。 …… 高斯接管了金易的位置,成为新的圣殿骑士。 那一场战争,金易死后,魔君不知为何下令撤军,否则,米斯兰亚早就沦陷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打来打去,这一次,魔君看样子是来真格的了——炎魔也出现在了战场上。 “我们也有王牌!”高斯拍了拍麦格森的后背,“看你的了!” 战争一触即发。这一次,魔君没有直接出手。 高斯以龙裔形态随军迎战,联军士气高昂——有这么炫酷而且还有实力的角色坐镇,有什么好怕的! “你胆敢挑衅我?!”魔君拔出长剑,抬头望向天空。 “上一次,我们没有出场,”话语间,灼热的气息不断从高斯口中溢出,“这一次你不会那么好受!”说罢,高斯扇动双翼冲向魔君,后者双臂交叉举到身前,能量迅速汇聚,形成一面法力屏障。一股炼狱般灼热的火焰从空中急剧坠落,与那幽深的蓝色魔障向撞。 “别这么猛,我们承受不了这反力。”龙魂道。高斯倒是显得毫不在意:“我们又不是主力。” “抱歉我来晚了!”只听得远处一声高喊,与此同时一面岩壁从一侧快速“生长”蔓延过来,将高斯与魔君隔开,紧接着麦格森脚下尘土飞扬,沿着岩壁飞速滑来。 “见识一下!”麦格森顺势跳下,同时两侧岩刺从地下突出顶飞魔君,这怕是魔君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狼狈,很显然,它恼羞成怒了。 这时,被众人忘记的大家伙冲了过来——炎魔! “把它忘了!”高斯骂了一声,麦格森显然也惊慌失措,他还没和炎魔有过这么近的距离,一时间傻愣在原地。 “躲开!”高斯一把推倒麦格森,躲过一颗火球。 …… “抱歉,大人,国王有令,你不得离开圣殿半步。”圣殿内,两名卫士手中的长戟交叉挡在卡斯特面前。 “……”卡斯特没有说什么,他摇摇头,转身又走了几步,他叹了口气再一次摇头,最终他向大门走去:“看来陛下还是放心不下我啊!” 卡斯特打飞卫兵,大步走出圣殿。 …… “有声音!”弗斯塔摇醒躺在壁炉前呼呼大睡的埃鲁巴夫。 “嗯?”埃鲁巴夫睡得不是很熟,意识很快清醒;他立即起身蹲在地上,倾听四周的声响。 庙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通体幽蓝的人站在那里。 他手握剑刃身着铠甲,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轻微的脆声。 “你好?”弗斯塔手握剑柄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走去,埃鲁巴夫见状一把将其拉回:“那是魔君的傀儡!” 魔冰傀儡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预兆。 “你觉不觉得它像什么人?”弗斯塔突然问道。 闻言,埃鲁巴夫眯起眼睛去辨认,然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金易将军?!”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名鼎鼎的金易将军怎么也变成了魔君的傀儡?! 埃鲁巴夫心中一沉;再看向这冰人,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弗斯塔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虽然他与凯尔一行人并没有过多交集,但这却让他觉得时间飞逝,今非昔比。 弗斯塔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向埃鲁巴夫看了看:“可以吗?”后者点点头。 随即,弗斯塔脚下生风,一道银芒闪过,傀儡肩膀清脆一响,虽未造成任何伤害,但也足以迫使其后退。 弗斯塔的身形出现在傀儡身后;傀儡转身挥剑去砍,弗斯塔身形再次闪动,紧接着一阵刀光剑影,一道气息与埃鲁巴夫擦肩而过,弗斯塔随后出现在他的身旁:“为什么没有效果?” 这哪里是冰! 连金易将军都能变成魔君的剑下亡魂,现在,米丝兰亚的战况究竟如何?拜托傀儡的追杀肯定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当二人到达圣城,联军会不会已经一败涂地? 看着纹丝不动的魔冰傀儡,埃鲁巴夫脑中瞬间闪过无数问题。 寒风与雪花从庙门涌入;残破的木窗被风吹开,疯狂地不断闭合,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安娜 魔君环顾四周。 精灵、树人、龙裔、地魔宿主…… “唯一能与我抗衡的只有你们,若你们也不复存在,那么……”魔君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剧烈的气息迸发,若博林和麦格森同时行动起来。 一面岩壁从地下顶出,但却立刻被魔能震碎,紧接着一面淡绿色结界屏障把魔君扣在里面,魔能撞上结界壁后立即消散。 “不要轻视大自然!”若博林手掌向下做出抓取的动作,结界内生长出枝条、藤蔓相互缠绕扭曲成两条粗壮的手臂;魔君向藤条手臂砍了一剑,只削下一层树皮,并没有把它打散。 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在结界内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众人面面相觑;若博林盯着魔君,摇摇头。 结界壁上出现冰霜,两条藤条手臂的动作也减慢下来,最后彻底被寒冰包裹。 若博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麦格森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早就后退了数米;达斯利文和高斯依旧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半兽人从四面八方向包围圈的中心涌来,联军们全力抵挡。 “怎么样了!”卡洛尔抬手又释放出一个法术打击外围的半兽人,然后向身后(包围圈中央)的达斯利文问道,“半兽人马上就会突破!” 联军们好不容易才将魔君与它的军队分隔并将其包围其中以单独对抗,若是让半兽人挤破包围圈的防线,那么都将前功尽弃!没错,就是“挤”——联军们形成圆环把魔君包围在内,半兽人们被阻挡在外,它们凭借数量优势不断“挤压”着联军的防线。 包围圈一侧一道幽光从天而降,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片士兵被掀飞。 “那是什么?!”麦格森心中一惊,双腿已经开始颤抖——这些事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一个人……”若博林向那方向瞥了一眼,随即立即转过头加强结界的能量。 防线最终被冲破,那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率领一支半兽人大军杀了进来;巴克以一己之力强行打开了另一个突破口,包围圈的防线在半兽人大军的冲击下瞬间溃散。 结界前的几人动身去阻拦,但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黑衣人抬起手,几人眼前的景象瞬时发生变化。 若博林看见了一片火海,人类、精灵、树人、矮人、半兽人……一切生灵都在火海中挣扎、嚎叫。 高斯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魔法生物的手在法术的环绕下伸入他的身体,把一缕灵魂从他的胸膛缓缓扯出,巨龙痛苦的呻吟在他耳边回响。 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达斯利文看着族人虚弱地跪地,任由体内气息被这土地汲取,变成一具具干尸。 黑衣人轻笑一声,快速从三人身边跑过。 “停、停下!”一个矮人突然挡在他的面前,“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都把戏对我无用!” “你是想阻挡我了?”黑衣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抬起右手对准麦格森。 “你、你要干什么!”麦格森退了几步,缓缓停下,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一个深棕色的豹子般的野兽从他脚下的影子里爬出,然后转身盯着他。 “这、这是什么!”麦格森不住颤抖的双腿不听使唤,丝毫不能迈开一步。 异化野兽一步步逼近,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麦格森的耳旁响起:“我是你体内的恶魔……感谢你对我的滋养……现在我终于可以将你吞噬……”声音飘忽不定,但却让他冷汗直流。 黑衣人从麦格森身旁走过,径直来到结界前,把剑尖轻轻地搭在结界壁上,就像是在感受;然后,他微微挑起剑尖用力向下一砍,整个结界支离破碎,屏障内被阻挡的能量喷涌而出。 “终于出来了!”魔君舒展了双臂,“真是难缠。” 与此同时,剧烈的能量波动把众人惊醒——原来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魔君持剑举到半空中的手突然被一股力量控住——这能量似曾相识! “退后……”卡斯特手掌高高地向着魔君,凭一己之力压制如此强大的恶魔让卡斯特满头大汗。此刻,他面对魔君,感受着肩上巨大的威压,聆听着心脏剧烈的颤跳,他不知道他能这么坚持多久。 “是你。”魔君似乎并不急于挣脱巫术,“你可以试试;但我相信你根本坚持不到半分钟。” 此刻,才短短十几秒,卡斯特就有些体力不支,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其他人从幻象中挣脱,心情渐渐平复,也把注意力重新转向魔君。 巴克与黑衣人也走到魔君身旁,与众人对峙。 巴克不由分说,吼叫着提着巨斧跑来;黑衣人身形一闪直接刺向达斯利文。 “你不是人类!”在紧逼的利刃下,达斯利文终于感知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 魔君大手一挥,冰晶风暴卷走高斯与麦格森:“你们两个才有资格与我对决!” “我的确不是。”黑衣人微微掀起兜帽的帽檐,又迅速盖上,“我的血脉比你更加强大!” “你是——”话音未落,达斯利文被对方一拳打飞。黑衣人掀开帽檐的那一刻,达斯利文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竟有些熟悉?!那黑暗更加深邃,更加隐秘。 “你想要说什么?”黑衣人把达斯利文踩在脚下,眼球向下俯视着他,“没错,你感受到的就是这个气息,要你死的气息。” 一个女声惊叫:“助手!” “安娜?!”达斯利文大吃一惊,其他人亦是如此。 联军士兵们纷纷后退,仿佛安娜是瘟疫、是死神。 凯尔向她身后的吉姆投去一个疑惑和指责的目光,后者只是耸了耸肩,似乎再说:“我也拦不住她。” “!”黑衣人看向安娜,眼中的冥光跃动几下,又归于平静。 “放了他们!”安娜直视魔君,周身的黑暗能量蠢蠢欲动。 魔君怒吼一声,漫天飞雪与尖锐冰晶随着符文魔剑向安娜重重地砍来,安娜双手挥出能量,竟然能与之抗衡! 迦兰 魔君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它反而出现了一丝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魔君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被抽空,就是那么一秒钟都不到的一瞬间;它向着感觉的来源看去,在地上找到了两颗石头。 “惊讶吧?”“小猎人”不知何时走来,一脸得意。 “并不。” “小猎人”脚下开始凝结,寒冷的冰霜立即吞噬了他的身体。 “喂……”声音还没喊出口,“小猎人”便已成了一座冰雕。 “咔”、“咔”…… 冰雕机械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眼中邪芒大放,发出魔兽的嚎叫向前冲来。 “闪开!” “可恶!” 场面乱作一团。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样被魔君扭曲成了冰冷的傀儡!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步伐!”伴随着魔君的怒吼,更浓郁的黑暗从天边蔓延而来;就仿佛召唤了远古的黑暗,翻涌的黑浪漫上地平线,从远处袭来。 达斯利文首先反应过来:“快跑!快跑!跑!” 黑衣人没有释放幻象阻拦,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安娜的身上。 “萨玛·迦兰!”魔君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在干什么?!拦住他们!” “不。”黑衣人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他不确定……他想确认……他必须确认! “你在说什么?”魔君的声音显得温和,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说‘不’!”萨玛·迦兰抬起头,“至少让我确认一件事情……” 魔君叹了口气:“还是要靠自己……”就在他准备释放魔力的同时,法术屏障挡住了魔君的去路。 “走!”高大的若博林面向撤离的反方向,“我来拖住它!” 绿色的自然能量从若博林的身躯中缓缓流淌而出,融入屏障之中。看了一眼若博林微微颤抖的双腿,达斯利文咬牙扭头继续向前跑去——谁上前帮忙,谁就会死。对抗魔君,应当全力保住一切实力。 还是那一句话——任何种族都不可能独自对抗魔君,我们需要所有的力量。 “你耗在这里,体内的能量只会被抽空。”魔君不断以黑暗魔能向屏障施压,它的声音穿透屏障,进入若博林的耳中。 “他们就是大自然的希望!”若博林向魔君大吼,虽然隔着屏障,对方并不能听清。 “想要死撑到底吗……”魔君心中轻笑了一声,开始转变能量;屏障另一侧的若博林只觉得它面前的屏障霎时变作一个恐怖的漩涡,它体内的能量正以极快的速度被这法力漩涡汲取,流向屏障另一侧的恶魔。 它甚至无法断开与屏障之间的连接! “被自己的法术吸干吧。”头盔下的黑暗中,魔君嘴角上扬。 “啊……”若博林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枝丫、藤条正快速枯朽萎缩,但另一股能量突然涌入它的能量晶核(树人的心脏,类似于法术结晶)。 “坚持住,老朋友。” 那个看上去一向冷漠的精灵君王,此刻正向若博林的身体注入着法力,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疲惫、痛苦。 法力漩涡也在抽取着他体内的能量。 “伊卡迪芬……”一滴清泪从高大的树人那晶石般的眼眸中流出。 “守护自己的子民,是领袖的责任!” “父亲!”达斯利文转身就跑,被身后的众人拦住:“不要过去!” 达斯利文怒睁双眼,指着后方一字一顿地吼道:“那是我的父亲!” 此刻,米斯兰亚的城门已近在咫尺。 “别叫我‘父亲’孩子。”伊卡迪芬的声音随风飘入达斯利文耳中,“叫我‘父王’。” 若博林摸了摸在它的树冠上筑巢的鸟雀:“快飞吧,不然来不及了……” 黑暗能量冲破屏障,瞬间将若博林与伊卡迪芬吞没,向坡上涌来。 “父、父亲?”达斯利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其他人亦是如此。 若博林那高大的身躯就仿佛海滩上的石块,被漫上沙滩的海浪吞没,没入海洋。 “快走!快走!”众人推搡着。队伍再一次动了起来。 精灵法师与树人们合力制造法术结界,成功抵挡了黑潮的冲撞。 “不!安娜还在下面!”凯尔在城墙上指着城门外——安娜竟然折返回去?! “喂!凯尔!”吉姆一把抱住凯尔,“别出去!出去就死!” “她是个巫女!何必呢!”其他的一些人纷纷应和。 “不!”凯尔绷起全身肌肉挣开吉姆,推搡着众人,跑下城墙,“你们不懂!打开城门!”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定。 “打开城门!”凯尔怒吼。 士兵们打了个哆嗦,立刻开启城门;凯尔大步走出城门,走出结界;结界外令他一惊——没想到黑潮这么快就退去了,结界外除了浑浊的空气,并无大碍。 “安娜!你要去哪?!”凯尔向安娜跑去。 “项链!”安娜指着不远处地面上一个闪闪发光的吊坠,“我的项链!”语毕,不等凯尔,安娜继续向那边跑去。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污浊的空气中显现:“你,你很强大。”魔君指着安娜,“只可惜你不为我而战。” “不、不!不要!”凯尔绝望地看着魔君举起魔剑。那符文大剑,没有人可以抵挡。 雪,还在下。 洁白而又幽蓝的雪,覆盖了倒下的英雄,覆盖了早已凝固的血液。 凛冽的风拍散了尖叫与怒吼,只剩下恐慌,在荒原游荡。 高大的黑影举起了那把来自黑暗的符文大剑;任何归属于黑暗的力量,都无法逃脱它的斩杀。 安娜绝望而满足地闭上眼,等待着血液的温暖轻抚过她的肌肤。那一刻,她的手中紧握着项链——那唯一能与生父相认的证物。 “萨玛·迦兰?!”魔君的声音里有惊讶,有愠怒,有疑惑。 “抱歉,我做不到。”萨玛·迦兰向魔君摇摇头,然后摘下黑色的兜帽,回头看向安娜。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安娜不觉得他们之间互相认识。 魔君的手臂僵住——它最强大的助力就这样在魔剑的吞噬下渐渐枯萎。 安娜不理解敌人为什么会为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击——直到他驱散周身环绕的能量。 他认出了她的项链,她看清了他的文身。 安娜的眼泪不住地涌出,她把项链举到奄奄一息的他的面前:“我是你的什么……” “一生所爱。” 撤离 气息汇聚在萨玛·迦兰手中:“你的……血脉能量……不稳定……我来帮你一把……” …… “所以,它牢不可破?”弗斯塔连斩出几道剑气,都没有对傀儡造成明显的破坏。 “天知道!”埃鲁巴夫撇撇嘴,眼睛在房间里寻找着可以把傀儡控住的物品。 “我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弗斯塔快速环顾四周,对埃鲁巴夫轻声道,“一会我会在墙壁上砍出一个缺口,然后我们从那里走。”话音将落,弗斯塔脚下已经开始转动;他拔剑在二人身后的墙壁上劈出一条裂缝,拉着埃鲁巴夫跑了出去。 刚刚站稳,弗斯塔又向庙宇连斩出数道剑气,把这座破败的建筑砍地七零八落、轰然倒塌。 “走!”弗斯塔一把拽上目瞪口呆的埃鲁巴夫,向远处跑去。 这家伙的武力是何等的高强!每一次挥剑都必定释出一道剑气!难道他不会累吗?! 二人在雪夜中漫无目的地狂奔,只愿能将那傀儡甩在后面。 “我们去哪?”埃鲁巴夫问道。 “不知道!”弗斯塔的回答很干脆,“只要他追不上来就行!” …… 血脉气息从萨玛·迦兰的手中渐渐渗入安娜的身体,安娜感受到体内狂乱翻涌的能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平复下来。 “安娜!”凯尔叫着跑来,剑指魔君。 “不!”魔君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我永远爱你。”萨玛·迦兰闭上了双眼,倒在安娜怀中。 同时,安娜体内的能量再一次狂躁起来。那是愤怒、是复仇的动力! “你杀死了我的父亲。”安娜擦掉眼泪,站起身怒视着魔君,对方却不以为然;直到她彻底释放出不死血脉的黑暗之力,魔君才不得不与其拉开距离。 两股黑暗能量相撞产生的冲击波把保护米斯兰亚的结界屏障震碎,城墙、房屋成片地倒塌。 魔君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还会再来。”语毕,黑雾从它的脚下升起,盘旋上升,连带着它的身体一同消失不见。 “安娜!你没事吧?”凯尔去扶起安娜,“走了。” 安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但双脚依然留在原地。 “怎么了?”凯尔顺着安娜的眼神看去。她在看那个名为萨玛·迦兰的黑衣人。 “我的姓氏是‘迦兰’……”安娜喃喃道。 “我对此感到很遗憾。但是,该走了。” “让他入土为安吧。”安娜看向凯尔,“拜托。” 注视着泪光闪烁的眼眸,凯尔最终叹了口气,点点头……士兵们收起工具,向凯尔行了一礼,转身向城区走回。 “都结束了。” “还没有。” “什么?”凯尔不解。 “还有魔君!”安娜眼神坚定,“我们要解决它!” …… 处理废墟,营救伤员,召开会议……三个小时后,一切才基本安顿下来。 “她拥有不死族的血脉,以后不要载叫她‘黑暗女王’。”凯尔面对众人。 “这样一来就容易接受多了!”卡西拍拍手,“一个古老的种族总比来历不明的黑暗能量好。” “嗯。”凯尔点头表示赞同,“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也一定都想到了——这一战,我们损失了很多。” 达斯利文闻言,眼神黯淡下去;树人们亦是如此——两位值得尊敬的领袖并肩战死。 “我们没有时间为死去之人哀悼——敌人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时间!我们该撤离了。” “撤离?!”吉姆闻言跳了起来,“去哪?!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永恒之森!”达斯利文站起,环视众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看着众人犹豫的目光,达斯利文走上高台高举右拳:“如今,永恒之森君王伊卡迪芬已经战死,我是王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我的子民们,我们的盟友将要与我们一同撤回永恒之森,有异议吗?” “没有!”所有精灵异口同声。 “所以,”达斯利文看向凯尔,“我们还在等什么?” “想要撤离就赶快!”凯尔动员起来,“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准备!” …… “他真傻,不是吗?”魔君欣赏着面前又一座崭新的冰雕,侧头看向巴克,“何必呢?为了我们的敌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 “最终,他还是要为我而战。”魔君手一摆,一团灵魂飞向冰雕,“傀儡没有心,不会背叛我。” …… “再往前会有一座小镇子!”埃鲁巴夫突然惊喜地大叫道,“我记得这条路!我来的时候走过!” 弗斯塔加快脚步:“我们或许可以造一个雪橇——呃……雪橇,懂吗?那种可以在雪地上滑行的载具——北方大陆很常见。” …… 永恒之森的轮廓已出现在人们眼中——但实际上却还有着长达一周的路程。 敌军紧追不舍,一路上摩擦不断,但半兽人们都未能如愿。联军行进的速度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终于,永恒之森真真正正地出现在眼前时,魔君出现了。 “怎么又是它!”矮人抱怨了一句。 看见魔君,安娜瞳孔的冥光大亮,凯尔见状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不要管它,到了永恒之森,它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树人们和部分精灵法师停下脚步,开始制造法术屏障以掩护大军的行进。 魔剑一下下重重地砍在屏障上,屏障震动着,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我去阻止它!”凯尔调转马头,向队伍后方而去。 “凯尔你疯啦?!” “我是神选之人!我有能力做到!”自从得知了这个“秘密”,凯尔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机会去觉醒。但现在,即便他单枪匹马站在魔君面前,却也没有感到体内有丝毫变化。 觉醒,看来是不可能了。要是能拖住魔君,为大部队的撤离争取时间,也是值得的。 魔铠坚不可摧,面对魔君,凯尔只能闪躲。 “杀了人皇,也还不错。”魔君一步步把凯尔逼向悬崖。 “不,你错了。”突然,凯尔从魔君胯下钻过,翻滚到它身后抱住它的双腿向前一跃,与它一同跳下悬崖。 加冕仪式 身后即是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的神力被唤醒,滋润着永恒之森内的一切生命。 半兽人在永恒之森边境陈兵百万,随时都会发起进攻;至少现在,众人有那么一丝的时间来为死去的战友哀悼。 伊卡迪芬,“小猎人”,若博林,金易,卡西(在向永恒之森撤离的路上为掩护大军而战死)、凯尔……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士兵。 “该重铸圣剑了!”踱步许久,希普顿终于开口。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重铸圣剑!”阿克西也表示同意。 达斯利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伙计们,是时候了!” 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阿克西:“圣剑由矮人打造,当然也应由矮人重铸。” “呃……”阿克西和矮人将领们面露难色,“不是随便一个矮人工匠就可以重铸圣剑的……这门手艺只有一个家族有——” “他不在我们之中?”达斯利文立即捕捉到了阿克西想要表达的意思,后者尴尬地点点头:“恐怕是的……” “那么你知道名字吗?” “这个家族已经……不在了,”阿克西突然加快语速跳过间隔,不给众人惊叹的机会,“但是这个家族还有一位后代,他不在王国之中,但我们可以找到他。” “也就是说他早就离开了矮人王国?” “是的。” “那么他叫什么?你知道吗?”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帕格’。” 怎么这么耳熟?安娜打了个激灵:“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你?!” “高斯,还记得吗?那个矮人!”安娜激动地指向高斯;后者连连点头,“对对对!在森林里那个!” “那么,寻找帕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达斯利文当即决定。 “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前往,太危险了!”迪雅到,“我和她一起去!”迪雅自幼习武,况且二人关系也还不错。 闻言,科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有职责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请也允许我一同前往!” “破败沼泽的传说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希普顿也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想……我应该去验证传说的真伪了。” “一次性走这么多人真的行吗?”有人问道。 “魔君已经坠下山崖,现在的炎魔不足为惧,”达斯利文道,“有高斯在便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我必须与陛下同行!”盖威利道;希普顿厉声制止:“绝对不行!连你也走了,谁来统领这里的军队?”挪玛的四人若全部离开,那么这里的挪玛军队可就真的群龙无首了。 在盖威利为难之时,阿汗多开口:“南部联盟还有很多人——旭,你去;有传说,肯定与法术脱不了干系,迪萨贝尔,你也去。” 希普顿感激地应了一声:“如此最好。” “那么,我们又分出了两个小队,”达斯利文道,“路上小心;留在永恒之森内的全体人员,不要与敌人硬战,一切都等他们回来。” …… “这就是雪橇!”弗斯塔欢快地向坐在身后的埃鲁巴夫喊着,“喊出来!会更加刺激!” “呼哈!向米斯兰亚滑行!” …… “先知大人,您找我?”达斯利文毕恭毕敬地向前。 “对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惋惜;人死不能复生,月神会引导他的灵魂继续前行。” “多谢先知好意。” 达斯利文随戴朴提绕到生命之树另一侧,也就是后方——生命之树粗壮高大,达斯利文从未见过在它后面会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里,建造着一座祭坛? 至少是个类似于祭坛。的建筑。那上面布满青苔,看上去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站上去。” 达斯利文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走了上去。 精灵先知戴扑提吟唱起达斯利文未曾听过的咒语;先知法杖顶端的宝石与整个“祭坛”产生共鸣,一同释放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在达斯利文体内,从胸腔向全身扩散。 “是时候了……我为你加冕。”先知的声音传入达斯利文耳中。 达斯利文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能量在体内的运转。 在纯净的自然神力的环绕下,达斯利文身体缓缓升空,仿佛一颗巨大的蚕茧,千丝万缕的能量围绕其旁。 “有什么感觉吗?” “舒畅……”达斯利文找不到更好的词语去形容。 “精灵王的血脉已经觉醒,你现在拥有前所未有的力量!”戴朴提满意地抚摸着飞到肩上的小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什么?!”达斯利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的自然神力隐约可见,“一个小时?!” “是啊。”戴朴提笑着,越来越多的飞禽走兽聚集过来,“面见你们的新王——达斯利文吧!” 祭坛、哦不,圣坛上附着的能量渐渐隐去,又恢复了起初破败而古老的景象。 …… “黑暗魔君,你可以杀了我,但不会杀死所有人!”峡谷底部的混沌黑暗中,凯尔双眼布满血丝。 “还真是顽强……”魔君的语气中略带嘲讽。 峡谷的底部已被魔能填满,宛如暗无天日的海底。 “你究竟还能承受多久呢!”凯尔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你的终点!” …… 一个月后。 “你是……安娜?!”一名大胡子矮人打开房门,指着拜访者问道。 “你是帕格?”安娜笑问。 “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其他人呢?‘小猎人’呢?” “他……很好……”安娜三人目光躲闪。 “怎、怎么了?”帕格心中一沉。 “他——不太好。”科顿摆出指挥官一惯的冷酷形象,帕格果然没有再问下去。 “我们需要你——神匠家族的最后一人!”安娜激动地抓住帕格的双手。 “我父亲是。我已经不再干这一行了。”帕格挣脱。 迪雅厉声道:“我们需要重铸圣剑,击败黑暗魔君!” “我还保留着祖辈的典籍,或许对你们有用,”说着帕格向里屋走去,“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请原谅。” 不屈战魂 希普顿、旭和迪萨贝尔三人前往破败沼泽。 出发之前,高斯将一把镶满珠宝的剑递给希普顿,他说,这是上古之战时挪玛君王赠与路曼德尼王国的,说是可以召唤破败沼泽的亡魂——撤离前,凯尔从圣殿把这把剑找了出来,在路上凯尔与魔君跌落山崖后,高斯便把它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会怎么样呢……”希普顿骑在马背上,抚摸着这把豪华长剑。 “看来我们到了。”旭指了指四周的枯树,它们的枝丫曲折着指向天空,仿佛在谴责这漫天的大雪。 迪萨贝尔下意识把手杖举到身前:“有魔法气息。” 沼泽已经凝结成冰,连同死人的幻影一起封冻。 “就是这一片了。”希普顿下马,另外二人照做。 一座座墓碑,一片片水潭。 雪花飘落在水面便迅速融化。 “这里竟然没有结冰!”旭惊叫一声。 “这里的气息最为浓厚。”迪萨贝尔顺着身体对魔法的感知方向向水潭看去,“这、这里面有……” “这就是我们的祖先。”希普顿走到为首的十字架上,那上面戴着一个金王冠,“看见水下的骑士了吗,这就是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 十字架在水中的倒影是一个个高举利刃的骑士,而唯独希普顿面前的这个,它的脚下空空荡荡,甚至连普通的倒影也没有。 “难以置信……”旭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开始吧。”迪萨贝尔注视着水潭倒影的骑士,“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知道。”希普顿迟疑地走上前,拔出那把长剑,端详着,“试试看吧。”他高举长剑,仰望高空;许久,希普顿向脚下的水潭瞥去,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对啊?!”希普顿看看手中的剑,又看看十字架和水潭里的倒影,摸了摸胡子,“高斯肯定不会说谎——这把剑一定是召唤它们的,可怎么没有反应?” “方法不对。”这时,旭突然说到,同时向希普顿伸出手,“把剑给我。” 反正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不如让别人试一试。希普顿又看了看水潭中的骑士,把镶满宝石的剑递了过去。 旭接过长剑,双手握住轻敲了一下十字架上的黄金王冠,与此同时,一向平静的水潭产生一道涟漪,但再无任何动静。 “有希望!”希普顿心中想着,眼睛一亮。 “气息开始活动……”迪萨贝尔有些担忧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骑士们与宝剑产生了这么一丝微弱的共鸣,但他却不觉得这值得高兴。 “以王的名义,召唤汝等!”旭大喊着把剑插入地面,一片片的水潭激起水花,倒影世界中的骑士们身躯同时一颤,缓缓弯下腰,向下跌来;而再现实世界中,看着倒影世界的骑士下跌,身体不断靠近水面。 “噗!” 一只手从水中伸出,抓住岸边!手臂向下发力,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竟然从水下钻了出来! 接着水面不断的噼啪声,越来越多的骑士从倒影世界中爬出。 “这!”旭一时间激动地瞪大双眼呆立在原地。 一名看似是将军的骑士在最前,向旭走来。 “很高兴见到你们……呃……我们是……”旭因心情激动而语无伦次,他没想到这真的可以把它们召唤出来。 将军走到旭的面前,突然挥起重剑:“持珍宝长剑者,格杀勿论!” “啊!”旭怪叫一声,慌忙躲开,“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 希普顿摇头表示不解,同时也拔出自己的佩剑防身。 “把剑扔掉!”迪萨贝尔的手杖发出光芒,已准备好反击。 “不要冲动,旭,把剑给我!” 旭照做,把剑扔向希普顿,那些骑士果然迈着稳重且迅捷的步伐向希普顿走去,而且看它们的架势,竟然还是要发起攻击! “希普顿王,”迪萨贝尔喊道,“把剑给我!” 接住长剑后,迪萨贝尔催动法力以阻碍骑士前行。起初,骑士们微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后又继续前进,似乎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糟糕!它们对魔法免疫!迪萨贝尔额头冒出冷汗——骑士门已经包围过来,他已经无法再把剑扔给其他人了! 骑士们再次高喊道:“持珍宝长剑者,格杀勿论!” 这把剑是用来把它们从倒影世界中释放的,但为什么它们要杀死持有这把剑的人?迪萨贝尔看了一眼手中的剑,他记得希普顿说这把剑是高斯交给他的——希普顿说,当时高斯告诉他,这把剑是上古之战后挪玛赠与路曼德尼王国的,据说可以召唤破败沼泽的亡魂,于是从那时起,这把剑就世代相传下来。 重点就在这里! 召唤亡魂的剑为何要赠给其他的国家?!迪萨贝尔觉得匪夷所思,此时,骑士们已经逼近,旭正反击着。 历史上记载,挪玛军遭到路曼德尼王国的背叛,在如今的破败沼泽被歼灭,这一件事,挪玛历代国王怀恨在心;而现在,用这把挪玛人赠与路曼德尼王国的剑释放出来的骑士们竟然要杀死持剑者——也就是说,这把剑不是用来召唤亡灵的! “这是报复!”迪萨贝尔恍然大悟。 倘若某一任路曼德尼国王受好奇心的驱使,来到这里,用这把剑释放出了这些骑士,那么免疫法术的骑士们变会不顾一切阻拦将其击杀!所以,这把剑不是钥匙,而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当——” 希普顿的佩剑与一名骑士的佩剑相碰,那一瞬间,所有骑士都停下了动作,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将军缓缓转身,走向希普顿;后者不明所以,本能地后退。 将军走到希普顿面前,竟然左拳放于胸前半跪下去:“挪玛的君王,听从您的吩咐!” 同时,一名骑士摘下十字架上的王冠,双手捧着递到希普顿的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希普顿看了看佩剑——那是挪玛世代相传之物,由上古之战打造并以法术铸融,才得以保存至今。 三人终于明白——释放倒影世界中的骑士,需要两把独一无二的剑刃。一把赠与路曼德尼王国,召唤狂暴;另一把则由挪玛世代相传,抚平怨恨。 希普顿带上王冠,高高举起佩剑:“魔君再临大陆,挪玛的英灵们,请随我再次奔赴战场,完成你们的使命!” 德拉克萨 魔君从悬崖之下归来,但凯尔没有。人们不得不接受这可怕的事实。 魔剑横扫大地,所向披靡。 精灵圣地,生命之树伞状的树冠下,精灵先知戴朴提双手背后,面对着生命之树静立,思考着什么。 而永恒之森的边界,战争一触即发。 这将是最后一场战争——永恒之森,生命之树,麦尔德拉的最后一道防线。 永恒之森为何以“永恒”为名,不是因为其年代的久远,正是因为这里生长着整个大陆的生命之源——生命之树! 排兵、列阵。人们紧张地盯着平原另一侧黑压压的半兽人大军,仿佛那是一头吃人的巨兽。 魔君就站在敌阵最前,巴克骑着一匹新的弗拉兹战狼立侍其旁。 没有人想过魔君会生还,人们都以为,清除掉半兽人大军就可以万事大吉;而事实无疑是晴天霹雳,让联军美好的幻想支离破碎。 此刻,安娜一行人与帕格尚未到来,希普顿一方也杳无音信。打,肯定不能;倘若敌人发起攻击,联军又真的能守住吗? 魔君大手一挥,数道寒气直击地面——魔冰傀儡一一现身:金易、格尼哈里、“小猎人”。 阵列中,查西满腔怨愤——那是他的儿子,“小猎人”——亚萨! “我为你取了个名字——亚萨。”这句话才刚刚说出,转眼间就灰飞烟灭,变成魔君的剑下亡魂。 …… “总算到了,米斯兰亚!”埃鲁巴夫伸了伸上肢,长途跋涉让他腰酸背痛。 “死气沉沉。”说着,弗斯塔摸上剑柄,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已经撤离了吗?”埃鲁巴夫也看出了异样,“不能吧?”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你来找我——这是凯尔私下吩咐的,不是吗?”弗斯塔反问,“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通知我们。” “那他们一定是去永恒之森了。”埃鲁巴夫道,“只能是那儿!” “那就即刻动身,出发。” …… 看来魔君是准备好了,它率领大军冲来。 联军没有派军队与之交战,只是让法师们远远地用法术轰击以达到防御的效果。 …… “前面似乎有两个人。”旭一只手搭在眉上,眯着眼望去,在队伍的前方,似乎有两个人乘坐着一件载具向北而去。 这样的天气,平民绝不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路曼德尼王国领土之大,统治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城市乡村,而魔君对这些小地方不感兴趣——它要剿灭麦尔德拉上的所有其他战力,最后再将这些村镇和其他的地区吞并。所以,在偏远地区,甚至很多人还不知道魔君的回归与战争的爆发;而邻近地区或是听说消息的地区,则抱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心态苟且偷生。 迪萨贝尔的法杖闪起光亮,如舞台灯光一样照在那二人身上。 …… “他不愿意来,但是他给了我们他家祖传的笔记。”安娜回来后,第一时间找到达斯利文。 如今已加冕为王的达斯利文,身着圣洁的银甲,金色长发梳在脑后。他接过笔记翻看,同时叫来阿克西。 “对,就是这本!”阿克西双眼一亮,“重铸圣剑的方法都在这里!” “那我们还等什么?”达斯利文一笑,“点燃炉火,重铸圣剑!” ……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埃鲁巴夫惊慌地看着雪中从四周围上来的高大盔甲战士。他们就仿佛幽灵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你们是何人?”希普顿三人骑马映入二人眼帘。 “希普顿!谢天谢地!是挪玛的国王!”埃鲁巴夫大叫。 “你是……凯尔身边的那个黑人?”希普顿觉得对方很是眼熟。 “对,对,是我!”说着,埃鲁巴夫指了指旁边的弗斯塔,“陛下私下吩咐我去寻找这位侠客!他可是高手啊!” “我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希普顿插剑入鞘,“但你们显然没有投靠魔君。”说罢,他策马向前,四周的盔甲战士们也迈起步子跟了上去。 旭来到二人身旁,拍了下埃鲁巴夫的肩膀:“跟上。” …… 炉火熊熊燃烧,阿克西亲自锤炼。 银器被熔为液体又重铸成剑。 “工匠之神在上!”阿克西双手捧着冷却后的银剑举过头顶,欣赏着。 银剑被递到卡洛儿手中。她走入圣殿,把以法力驱使其悬浮在圣池上方,念起笔记上记载的古老的精灵语言。 咒文吟唱结束,照例是一段祷告。 “月神与自然之神,请将神力附于剑身,让您的子民与您并肩作战!”卡洛儿催动法力,银剑缓缓升空,飘回到手中,“人类,轮到你们了。” “呃……人类的大法师似乎还在路上。”盖威利等人面露尴尬。 人类的大法师,指的当然就是迪萨贝尔。除了他,没人能看懂笔记上的这些奇形怪状的咒文和标记。 “为什么不让达斯试试?”吉姆突发奇想,“他也是法师。” “你确定他不会暗中做什么手脚?”科顿反驳,“毕竟我们看不懂这些符号。” “有道理……” 平原上的战争还在继续。 军队依然没有出动。高斯化身龙裔,和麦格森在阵前与精灵法师一同抵御半兽人大军——联军四散的力量尚未齐全,绝不会让大军轻易与敌交战。死里逃生的龙魂之力更加强大,足以震慑魔君。 然后,是一阵低沉的呐喊,众人的右侧,一拍身影走上地平线,高举刀剑矛戟,向魔君杀去。 希普顿大叫着“挪玛的英灵,随我征战,至死方休!” “是国王!他真的带来了破败沼泽的军队!”科顿眼神一亮,看向盖威利,后者点点头;突然,一名女性骑马来到二人前方,戴上头盔。 “公主殿下?!” 迪雅头也没回,拔剑出鞘:“挪玛没有懦夫!挪玛的子民们,随我出征!”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挪玛的骑兵们便已经冲出阵营,直奔战场。 “累吗?”阿汗多问旭,后者轻笑,“还行。” “那还愣着干什么?”阿汗多向身后招了招手,“难道要让我们的盟友孤军奋战吗?” 迪萨贝尔被达斯利文拉到一旁:“干什么?” 达斯利文向旁边让开,卡洛儿端着一个木盒,木盒上垫了一张洁净的白布,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崭新的银剑;阿克西把一本笔记翻开,递给迪萨贝尔:“就差你了。” 圣战的终焉(上) “诸神在上,我祈求神力随刃而舞,斩除这妖魔!” 所有人注视着这把银光闪烁的利剑,眼中充满敬畏与信心。 “那么,”迪萨贝尔看向达斯利文,“谁来挥动它?” 圣剑由银打造,但却轻如薄丝,通体散发着舒心的淡色光泽。 “由你来吧,大法师。”达斯利文把圣剑交回迪萨贝尔手中。 另一边,路曼德尼军也奔赴战场;阿克西在矮人们的拥簇下走到迪萨贝尔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战锤:“黑甲禁卫是圣剑最忠诚的守卫者,我们一同出战!” 卡扎点点头:“我还要为我的弟弟报仇。” 手握圣剑亲自迎战魔君,这是迪萨贝尔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塞拉捋了捋他的大胡子,向迪萨贝尔扬了扬浓眉:“别让盟友们等得太久。” …… 新的弗拉兹狼王(巴克的新坐骑)与银狮相视,龇牙咧嘴,发出威胁般的低吼;银狮可不惧怕这种计量,任由弗拉兹狼王吼叫了几声,便直接扑了过去;巴瓦借势从狮背上跳下,看准机会把巴克也从狼背上扑了下来。 身旁,两只凶猛的野兽在互相撕咬。 巴瓦与巴克相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两只猛兽与两个人,似乎在做同样的事,虽然巴克算不上人…… 巴瓦紧张地看着比自己高出半身的强兽人巴克,再看它那一身硬实的肌肉,不免有些心慌——咳,是个人都会慌。 但作为南部联盟雄狮部落的酋长,巴瓦自小便与各类飞禽走兽打交道,他的坐骑,那只银狮,与他同岁,是在他十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的礼物;虽然银狮具有亲人性,但面对其他的动物(野兽)则将兽性展现地淋漓尽致——在银狮陪伴下成长的巴瓦,一旦踏上战场,可以说与野兽无异——面对每年的部落内战,阿汗多曾一脸无奈地对手下人说:“雄狮部落那个可是个真畜生啊……” 看着巴克凶恶的眼神,巴瓦撇撇嘴:“你想吓我?你连个野兽都算不上!”话语间,两道斧刃已经相碰,擦出火星,在对方巨大的力量下,巴瓦的战斧险些脱手。 高斯正与炎魔周旋;在可以控制死亡血脉后,安娜的能力可与魔君抗衡,但始终不占上风。 精灵军队随黑甲禁卫杀入战场,迪萨贝尔右侧手持圣剑,左手高举法杖,半兽人畏惧这力量,纷纷向两侧退开,待其远去,再次聚拢过来去截杀跟随他的士兵。 迪萨贝尔在阿克西三人的保护下径直来到魔君面前。 魔君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它扭头向感觉来源看去——一位老者站在那里,在他的心中感受不到丝毫惊慌。 面对圣剑,魔君终于有所退缩,然后,它突然意识到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它的力量就仿佛被附上一层黏糊糊的镀层,始终无法把体内的能量真正地全部释放出来,总是会有那种被某种其他力量压制的感觉。 这个感觉魔君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直到此时此刻,它看见了圣剑,这个唯一能消灭自己的存在,那种感觉才如此地真实且清晰。 无论魔君是神是魔,但它也有人的情感。它想退缩,但它的身份不允许它这么做。虽然圣剑的持有者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法师,但圣剑确的确可以将它重创。 铸造圣剑所需要的咒文并不普通——它们独一无二,由上古时期的先民们共同创造。 弗斯塔和埃鲁巴夫是随希普顿冲入战场的,此时,联军将全部兵力压了上来,埃鲁巴夫只觉得心中振奋无比。 埃鲁巴夫身强力壮,虽然没有掌握多少格斗技巧,但绝对的力量却弥补了他的缺陷。他就像一个“小巴克”,完全依靠蛮力击杀了数十只半兽人。 又一只半兽人在冲锋时被埃鲁巴夫从狼背上拽下,弗斯塔瞄准机会一跃跨上狼背,试图骑着它把四周的半兽人冲散;可弗拉兹战狼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兽,它们知道为谁效力,谁是敌人。 战狼连跳带甩,终于,弗斯塔没有抓稳被甩了出去。 安全着陆。 弗斯塔抹去脸上的灰土,抬起头,向四周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黑甲士兵看去。 全是半兽人。他被甩到了半兽人堆里。 “妙啊……”弗斯塔自嘲地笑笑,把剑举到身前。 法师举起法杖,以圣剑的剑尖与之相碰,所产生的能量波动直接将法杖与圣剑从他的手中震掉;守在他身旁的矮人们也是前仰后翻。见此情况,魔君心里一笑:“蠢货!” 一团黑暗火焰喷出,把迪萨贝尔打飞,他的法杖与圣剑掉在地上。 魔冰傀儡们无法被摧毁,在战场上横行无阻。 “圣剑!”阿克西一惊,连忙翻身就要去抢,魔君突然一脚踏上他的后背:“矮人之王,你的时间走到了尽头。” “嘿!”别看卡扎是矮人,但却伸手敏捷,他两下攀上魔君肩膀,用剑抵住它的脖颈,“放开他!” “我佩服你的勇气。”魔君依然踩在阿克西背上,左手抓住卡扎后背,就像抓起一团黏液一样直接把卡扎从它的背上抓了下来,提在半空中。 卡扎做梦也想不到魔君的力量竟然这么大——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其吸力中根本无法逆行。 “你的生命就此结束,”魔君没有用它的武器,而是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看着卡扎挣扎的身体渐渐平和下来,“而你们的国王还是摆脱不了这个下场。” “不!”阿克西趴在地上被魔君踩在脚下,他声嘶力竭,“卡扎!” 迪萨贝尔被魔焰的法力伤了内脏,倒地不起;弗斯塔被战狼甩入敌阵,没了他的保护,埃鲁巴夫的力气也无处施展。 另一侧,炎魔被节节逼退,高斯与麦格森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机转战魔君,否则前功尽弃;英灵骑士们虽然和傀儡一样坚不可摧,但仅仅几十的数量很难在数以万计的敌阵中起到大的作用;以达斯利文和卡洛儿等为首的精灵军则与半兽人重甲步兵和魔冰傀儡们陷入苦战;挪玛的骑兵与部落军几乎全军覆没。 圣战的终焉(下) “我们打不赢的……” 尸横遍野,联军的兵力正极速衰减。 弗斯塔斩出剑气穿刺敌人,但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半兽人涌上来将他淹没。 终于,高斯使出浑身全力打碎了炎魔的肋骨,伸入它的体内,抓住魔核(类似于心脏),将其捏碎。 “嚎!”凄厉的惨叫划破雪空,火焰反噬着炎魔,它庞大的躯体在魔焰中化作灰烬。 魔君吃了一惊。 龙魂的力量耗尽,高斯变回人类形态,踉跄几步,用武器支撑身体,联军士兵们跑来,搀扶着高斯就要撤回;临走前,高斯指了指魔君的方向:“靠你了。”麦格森看着高斯被士兵拖走,心情复杂。 他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他将面对魔君。 魔君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圣剑,但因其剧烈的灼痛感而迅速收手。“果然还是圣剑吗……”魔君心里道,“必须想办法摧毁它……” 黑甲禁卫围了过来,矮人们紧张地注视着魔君与它那深不可测的黑暗,然后,魔君挥起魔剑,以剑气击飞矮人,然后又重重地砍在圣剑之上。 圣剑完好无损——在魔剑接近的那一刹那,圣剑迸发出一股微弱的能量将其小幅震开,在魔君以及所有人看来,魔剑确实是砍中了目标。 …… 永恒之森,精灵圣地。 精灵先知戴朴提面向生命之树,张开双臂:“神选之人已经觉醒。自然之神,我向您祈祷,请您重降世间,为您的造物铲除危难!” 庞大的树冠开始抖动,禽鸟从树枝上飞下,百兽从丛林中走出,飞禽走兽仿佛在响应神树的号召,向它前方的空地聚来。 …… 巴克抓起巴瓦双肩,双手把他举过头顶然后摔向身后;阿汗多一个箭步越尸堆,在半空中手起刀落,砍下巴克一条手臂,后者发出一声长啸,响彻云霄;旭也举着他那两面厚盾一路顶撞而来。 被砍下了一条手臂,巴克恼羞成怒,单手握着战斧疯狂地挥舞着,三人难以近身。 一面岩壁挡在魔君身前,然后又被击碎,麦格森从碎口着走出,眼中亮起了异样的光芒。 “老把戏了。”魔君当然不把这么一个矮人放在眼里。 先是黑甲禁卫,接着又是麦格森,阿克西能保住性命真的应该庆幸接连而来的“突发事件”。 魔君最终也放弃了阿克西,转身向麦格森走去。 “那么救让你看看新的把戏!”话语间,麦格森眼中红光亮起,他的身体迅速延伸,背部也随之向上隆起,身体长出毛发,手脚的骨骼快速变化,指甲与指头融合成利爪,面部变长变尖,獠牙从嘴中伸出。 邪兽低吼着。 变化成邪兽的麦格森用粗厚的嗓音道:“开打了,恶魔!” 卡洛儿远远地瞥见了麦格森的变化:“他与黑气融合了!” 邪兽看上去就像一匹异化的猎豹,更加凶残可怖——虽然掺杂着些许矮人的表象,但无可置疑,这就是地之恶魔的真身! 兽爪在坚硬的魔铠上划出一道道痕迹,魔君挥剑去砍,但邪兽的体表有一层按能护甲,把剑刃弹开。 暗能护甲再如何强大,也始终是恶魔之气,而魔君,是神,亦是魔!圣剑的能量与之相对立,但恶魔之气却比魔君的能量要弱上一个层次! “啊!”魔君一声吼叫,聚集着能量的重拳砸向邪兽,暗能护甲瞬间被击碎,穿透过去的能量直接震伤了麦格森的内脏。 邪兽喷出一口黑血,趴在地上。就在死亡降临之时,另一股黑暗的能量包裹住邪兽,把它从魔君面前拉开——安娜操纵着她的能量救了邪兽一命。 圣剑依旧躺在地上——不是谁拿着它都可以应心得手。 阴沉黑暗的雪夜中,一束灰亮的光芒突然垂直照射下来,所有人把手挡在面前,从指缝间窥探着股能量中出现的东西。 一个人影! “我们又见面了。”那人影从光亮中走出,光束在他身后消散。 他身着铠甲,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飘舞,浑身散发着堪比魔君的能量。 “凯尔!”安娜喜出望外。 与此同时,各种大型野兽从永恒之森跑出,冲向半兽人,在它们之后,森林中传出一声长鸣,然后,一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三尾凤凰从林中飞向高空。 “这是……”达斯利文回头看去,只见先知手拄法杖不紧不慢地走出森林,“这是什么法术?我从未见过!” “是自然之神。”和蔼的微笑一如既往地挂在戴朴提脸上,“来吧孩子,为我们遭受的苦难复仇!” “人皇!”头盔下的黑暗中红光剧烈地闪烁,“这、这不可能!” “我记得有人告诉我,我体内有古神的力量,”凯尔张开右手,地上的圣剑飞入掌中,“是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古之战,魔君斩杀了四位古神,剩下的三位中,其中一位躲入自然,从此不问世事;另一位神力溃散,仅存的一丝气息在世间游荡,寻找合适的宿主;最后一位,便是魔君。 “我记得他们说是在绝境中觉醒,化身古神,”凯尔活动活动脖颈,“虽然获得了古神的力量,但我好像还是人类的样子” 魔君又抬头看了看看中的绿凤,又看向凯尔,自嘲地笑了笑:“我们之间果然还是需要一个了断!” …… 上古之战,古神创造了各样的种族以协助其对抗魔君与来自黑暗世界的魔物。 最终,这场战争以魔君失败告终。人类是最懂得感恩的一个种族,他们为了感谢古神在战争中做出的一切与牺牲,在麦尔德拉最高的山顶建造了一座圣殿,以此纪念、致敬。 之后,这座圣殿便成了整个大陆共同的信仰;每年,都会有各个种族来此登上山顶,进入圣殿祷告。 修建阶梯可花费了不少心血;说到登山,是树人最头疼的一件事——阶梯的尺寸根本容不下树人——很容易理解的对吧,树人过于高大。 至于它们如何祷告,嗯……大概是在心里吧。 再往后,这座圣殿所在的高山被称作“巨神峰”,而巨神峰所在的这块大陆,便叫做麦尔德拉。 巫师逃脱 阳光一如既往地散落在米斯兰亚的山间。距离战争已经过去了六年。 大陆的生态复兴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如今,守卫们可以继续在岗位上偷懒;商贩照常营业着店铺…… 高斯正式登上了圣殿骑士的位置,统领米丝兰亚的大军,同时,他一直没有放弃对卡洛儿的追求,但对方既不同意也不否决;罗亚和菲斯已经订婚,哦,就在明天!至于吉姆,在城市的第二层开了一家酒馆,生意兴隆。 精灵与人类已经和解,作为永恒之森的君王,达斯利文特别鼓励两族之间的各种交往行为(人口贩卖除外)。 南方人牺牲了太多的酋长,回到部落后,阿汗多接机展开了一次大改革,将各部落彻底融合成一个国家,部落改称为“身份”,怎么说呢,除了稳定了各部落之间的秩序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效果。 …… 天刚蒙蒙亮,每一条街道两侧的房屋之间便都挂起了彩带,城墙上插满了彩旗,人们满心激动,等待着这个时刻。 “你是今天的主角啊!”吉姆拿着一杯酒在罗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像你大哥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你说,我这身衣服好看吗?”罗亚激动地指着自己。 “这你别问我!”吉姆撇撇嘴,“你这么瘦——只要我穿不上的衣服,都不好看!” “哈哈!” 渐渐地,城市开始苏醒。 街道上有人推着小车前往集市;开始有老人在广场散步。 大概又过了二十几分钟,街道上出现了马车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酒馆内外也嘈杂起来。 “不唠了,”吉姆指了指吧台,“该忙了。” “嗯。”罗亚回以笑容。 走开几步,吉姆又停下,指了指罗亚:“看着点时间,别迟到了!” “不会!” …… 作为西营副将,罗亚的地位仅次于西营将与高斯,哦对,还有国王——因此他的大喜之日,必定是人人知晓。 骏马,护卫队,乐队……迎接新娘的队伍长达百米。 队列从第三层走下,穿过两层的人群,径直向菲斯家而去。 到达目标的那一片街区,两侧人们的眼中尽是羡慕——这里大多是菲斯家的邻居和朋友。 “去吧女儿,我们稍后会合!” 罗亚向新娘伸出一手,把她拉上马坐在自己身前;菲斯的旭纤手挡在面前,丝毫掩饰不住笑意。 人们站立于街道两侧,献上祝福。 圣殿前的草坪上,百官立于两侧,看着二人在牧师的指引下完成宣誓。 中午,宴会在吉姆的酒馆正式开始。 安娜、查西、高斯、弗斯塔、麦格森、埃鲁巴夫等人一一到场,甚至连达斯利文,听闻消息后也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菲斯的父母及亲朋好友也悉数入座。 哦对了,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查西、弗斯塔和麦格森这些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在战争后都留在了米斯兰亚做着一官半职。 “罗亚,喝一杯!”吉姆大叫,“我这里还有决斗牌!”吉姆突然想起来,跑到吧台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多人场,怎么样?” 席间,一名卫兵匆匆地小跑着来到卡斯特身旁俯身耳语,后者听后立马瞪大了眼睛,然后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意,向卫兵挥手示意。“失陪一下。”语毕,二人一同走了出去。 “你说什么?!”走到街道对面,卡斯特终于把声音放了出来,“达斯跑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脱魔石的……” “怎么跑的不重要,事实就是,他已经逃跑了对吧?!”卡斯特一字一顿地问道。 “嗯……”卫兵后退半步。 “唉!”卡斯特回头看了看热闹的酒馆,拍了拍衣袖,“走!带我过去看看!” …… 米斯兰亚监狱。 牢房的锁是被撬开的。 行了,一切都明了了。 达斯身上带着细小的铁器。 人们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思维定式:他们都知道达斯是巫师,所以用魔石压制他的力量就可以把他制服——巫师也是人啊!身上怎么就不能带一些铁丝之类的小物件呢? 米斯兰亚监狱守卫森严,终于到了罗亚结婚的日子——监狱内一半的守卫都放假半天,与监狱内守卫轮换值班。 六年来,这是除新年庆典外唯一一个监狱戒备最松懈的时机! 新年庆典时,街道上的全是军民,就算达斯逃脱,也不可能逃出人群——而罗亚的婚礼不同,人们只需要献上祝福,待迎婚队伍离开,他们便可以回到家中庆祝或继续工作,街道上也不会人满为患。 此外,战争后,米斯兰亚监狱及其附近的山区内都被安放了魔石,为的就是黑暗势力的侵入或逃脱;魔石的影响范围直接使得达斯必须沿山路进入城墙才可摆脱。 总而言之,达斯逃走了。逃去哪,没人知道。 “魔君已经被消灭,只希望他不再作恶吧。”卡斯特叹了口气。达斯真的不好找。 “要汇报女王吗?”卫兵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会亲自和她说的。” …… “卡斯特,你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醉酒的吉姆大大咧咧地问道。 “没什么事儿,那边有个案子需要处理一下。”卡斯特歉意地笑笑,“我们继续!” “你死了!你死了!”另一边的牌桌旁,罗亚兴奋地大喊着。 不知不觉,夜色爬上天空。城市再度昏昏欲睡,只有这家酒馆依旧如白昼,热闹非凡。 卡斯特看了看天色,然后毕恭毕敬地走到安娜身旁:“女王陛下,臣有事禀报。” 像白天一样,卡斯特带安娜走到街道对面:“巫师达斯,越狱了。” “啊!”安娜捂住嘴,一脸震惊。 “不过,臣以为,他效命的主人魔君已经不在,或许他只是想单纯地获得自由。”卡斯特当然知道,这种说法只是自我安慰。 “下发全国通告寻找,立刻,马上!”安娜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悬赏,我不想让他误以为我们是在追杀。” 沼泽边界 距达斯逃离米斯兰亚已经三个月,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狱卒们大多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但是卡斯特知道,任何一名巫师想要实行什么计划,一定要有地方落脚,俗称“据点”,而三个月,也刚好足够他去寻找藏身之处——如果达斯真的早有预谋,那么事情才刚刚开始。 战争结束的六年以来,各国(势力)大力投入复兴建设当中,其中,各国都拆毁了一些破旧的建筑,同时也增建了很多新建筑——现在,前往一个地点,也许在以前沿着一条直路就可以到达,现在可能要拐上好几个弯。 …… 米斯兰亚,圣殿。 “女王陛下,”卡斯特单膝下跪,“您有何吩咐?” “现在大陆已经重焕生机,是时候拜访一下我们的盟友了。”安娜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先去南方看看吧,他们的付出的代价最为惨重。” “臣马上就去安排。” “诶,”安娜想了想,又道,“让弗斯塔和埃鲁巴夫去,对了,还有查西老先生——如果他身体方便的话,毕竟他和阿汗多也有着交情。” “臣谨记在心。”卡斯特微微点头表示服从,“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臣先行告退。” “去吧。” 安娜身着银灰色长袍,眼眸如夜空般深邃。 …… 如期拜访了南部王国,留宿三天,三人原路返回。 查西突然停下脚步:“距我们来时路过这里大概过了多长时间?” “怎么了?”其余二人向猎犬二毛的方向走去。 二毛正站在地面上的一块印记旁,走到近处一看,原来是一块脚印,至少是类似脚印的痕迹。 “这是什么?” “我没见过哪一种野兽能留下这样的脚印,”查西俯身半跪,食指在脚印边缘轻抚,“踩得力度很大,不可能是有意为之,你看,”查西指了指这一连串的脚印,“所有脚印都是这样,也许是因为它本身重量的问题,但要是与体重相匹配,那这个脚印确实小了点……” 窸窸窣窣…… “草丛有人!”三人立马戒备起来。在丛林里,不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然后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闪出,快速移动到一旁的一棵树后。 “那是什么?” 二毛冲着树狂吠;查西拿出弓弩瞄准大树的方向。 阳光透过头顶枝叶间的缝隙散射下来,树后的空间里一片阴暗,但还是可以看见一个蠢蠢欲动的黑影。 “是人吧……”查西揉了揉眼。唉,岁数大了,眼睛看时间长都会发酸。 “什么人能长成那样?” 粗略看去,那人的身材堪比巴克。 阴影下,对方侧过身子微微探出头,是一张长着血红发光的双眼的丑陋面庞。 “哥布林?”弗斯塔微微皱眉,摸了摸下巴,“哥布林几十年前就离开麦尔德拉了啊?” 只见那身影快速转身扒着两侧的草丛快速跑走了。 “驼背……”查西若有所思,“不是哥布林,除非是那些苦工,但苦工离不开洞穴。” 哥布林,有着绿色皮肤、长相酷似半兽人的种族,不过它们阴险狡诈,对财富的喜爱已经超越了疯狂。哥布林大多身材瘦小,但不乏一些像半兽人那样健壮的“巨型哥布林”。 二毛向对方刚才所藏的树后跑去,查西二话没说直接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树后,发现了那种一模一样的脚印。 “就是它!”埃鲁巴夫叫出了声。 “老先生,”弗斯塔看向查西,“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查西那沉稳有力又略显沧桑的声音说道,“贸然前行,恐怕会有危险。” “但很明显,它怕我们,不是吗?”埃鲁巴夫反问。 “也许那是一种伪装?”查西转头看向埃鲁巴夫。 “可、看样子它应该没有这种智商吧?” 查西刚要开口,弗斯塔抢先道:“去看看吧,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是生物,就没有我一刀砍不死的。” “也好……”查西点点头,他相信弗斯塔的实力。 三人沿着脚印追去。 …… 六年以来,破败沼泽的面积一直在扩大。奥克森林的东北部,走过一小“条”平原,就能看见沼泽。 看来法术对自然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改变。 没了若博林,树人们也没有再立新王。 树人不同于其他种族,它们的眼中只有自然,况且它们本身就是植物,不需要房屋去居住,也不需要任何物品去生活,因此在树人社会之中自然也不会涉及偷盗之类的问题。树人孑然一身,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个人财产,大自然就是它们的全部。 毕竟树人也是智慧种族之一,总不能群龙无首——根须长老便担任起了“当家人”的角色——毕竟在对外交往方面,还是需要一个说话算数的代表的。 “长老,森林东北部可以发现一些异象。” 根须长老与若博林一样,同属于橡树。 “说说看。” 树人们的语速一向较慢。 “平原的另一侧,总是可以看见一些生物在活动……” “生物吗……不错啊……” “与其说是‘活动’,看起来倒更像是在‘巡视’。”另一名边境树人守卫道。 “你是说,有人占据了沼泽西南侧?” “我这么认为。” 一开始的那名树人又说:“除此之外,我还能看到一些类似于树人的活物。” 类似于树人的活物?有意思!树人的长相绝对是独一无二,简单来说,就是人的形态,树的外貌。能长到让树人都认为与之相似,那得是什么样的生物呢? “你去看一下;避开那些在沼泽边缘游荡的生物。” …… 树人迈着小步在空旷的平原上缓缓移动着。 到了沼泽的边界。 空气中的味道也更加腐败。因为没有发现任何生物,那树人吸了吸鼻子,笔直地站在原地——此刻它看上去与普通的树木无异。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站立对于树人来说是一种休息方式。 “嗯……”树人再次迈开腿,向沼泽内部走去,如果还是没有什么状况,它就打算返回。 突然,它前方的一棵树木动了一下,树皮开裂,出现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它狞笑着把枯枝般的手臂伸向树人。 探索队组建 三人不知追了多久,但那东西的速度确实很快 “再往前就是破败沼泽了。”埃鲁巴夫开始犹豫起来。 弗斯塔看向查西。 查西依旧在前进,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也的确是想原路返回。 “停一停吧,”终于,埃鲁巴夫忍不住道,“那怪物朝破败沼泽去了!” 能往破败沼泽去的,不论各种族、动物,或是这种不明生物,肯定熟悉那里的地形——也就是说,要么它居住在沼泽之中,要么就经常到沼泽里去。 而能与沼泽关联起来的,除了挪玛的英灵,真没有什么好事。 猎犬二毛也开始减慢速度——也就是说,前方有什么让它警惕起来。 二毛是弗拉兹犬——和半兽人那些恶心的坐骑没有任何关系;弗拉兹犬是战斗力最强的猎犬,体型适中,寿命长达三十年!此外,就像弗拉兹战狼与半兽人之间一样,弗拉兹犬也可以很好地理解人类的意思——因此以“弗拉兹”为名。 “发现了什么?”查西低声问道,食指已经扣上扳机,只见二毛向前方伸了伸头,似乎在告诉它的主人,前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跟随二毛走过去,水潭里,有一具残尸,没有浮肿,只是不知道被什么动物或虫子啃食得残缺不全。 “小心四周。” 大活人肯定比尸体美味。 二毛不可能对一具尸体感兴趣,况且之前的方位它也看不见这具尸体,所以它一定是发现了其他的东西,但看它现在的状态来看,那东西还在三人周围。 只是,好歹这里还不算正式进入破败沼泽,周围还是平原地形,地面上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啊! 突然,二毛冲水潭狂吠,紧接着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一直粗壮残破的手臂从水潭里伸出抓住埃鲁巴夫的脚踝,查西反应最快,一个后撤步,扣动扳机向水下射出一支箭矢。 水很浑浊,只能看见水面的残尸,水下一片漆黑。 箭矢钻入水面,从水面剧烈地晃动一下,然后传出一阵愤怒的声音,那只布满伤口的手也缩了回去。 “那是什么玩意儿?!”埃鲁巴夫慌忙从水潭边跳开,心有余悸——那手臂的力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幸亏查西反应快,否则自己就被拉下水了! “没事吧?”弗斯塔蹲下去检查埃鲁巴夫的腿部,还好没有破皮,只是沾了些淤泥。 “它力气很大,”埃鲁巴夫瞪着眼睛,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和,“很凉,很凉,不像是活物!” “你得感谢没受伤,要不感染了可就不好办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埃鲁巴夫不满地看了一眼弗斯塔。 “小心!”查西大叫一声扑倒二人。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水潭里跳出落在三人面前。 从身体轮廓看上去,竟然就像是他们跟踪的那个不明生物! 它皮肤残缺不全,甚至一些部位可见骨骼!身上从水潭里带出的污水滴答在地面上,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这肯定不是活人了!”埃鲁巴夫惊叫一声就要逃跑;弗斯塔不由分说斩出一剑,那怪物被砍地肉屑飞溅,内脏软踏踏地从刀口一股脑地流了出来。 连二毛都厌恶地后退。 “一具活尸……”查西紧盯着,“我们走!”语毕,三人转身跑走,那活尸挥舞着手臂挪着步子在后面咆哮,然后瘫跪在地,疯狂地把地上的内脏塞进嘴中。 …… “破败沼泽再怎么破败也不可能弄出活尸啊!”惊魂未定的埃鲁巴夫靠着树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查西直言道。 “您是说,”弗斯塔整理了一下思路,“有人使用巫术在此作恶?” 能制造出活尸的,肯定就是巫术了。 “不好说,总之,先回到王国去汇报给女王吧。” …… “也许和达斯有关……”卡斯特皱着眉头。 圣殿亮着灯,灯光照射在洁白的四壁上,墙壁反射的光芒又让房间更加明亮。 头发披在肩后,安娜把胳膊拄在王座的扶手上,翘起腿——晚间,圣殿内和四周没有那么多官员,所以不必太注重礼节:“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毕竟达斯是从我们手中逃脱的,而且,巫术对整个大陆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 “臣以为,在采取解决措施之前,我们应该先去打探足够的消息——应对这种事,我们必须要保证有足够的把握。” “嗯。”安娜点点头,“我想组建一支几个人的小队,去破败沼泽进行简单地探索,你意下如何?” “这样最好,但不能过于声张,最好让亲信去。”卡斯特所谓的“亲信”,无非就像弗斯塔这类当年的战友,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可以相信的。 “让弗斯塔、埃鲁巴夫、麦格森去,如果查西先生身体允许的话,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明白。” “那,你下去吧。”待卡斯特走到大门,安娜补充道,“这件事不要让这几个人以外的其他人知道;做个好梦,谋士。” …… “可以啊,”麦格森兴奋地放下酒杯,“再整日无所事事的话我就要发霉了!” 埃鲁巴夫笑道:“等你见过我说的那玩意儿就知道什么是发霉了!恕我直言,我真的不想去。” “我不强求。”卡斯特点头表示允许。这时,在吧台前喝酒的吉姆和罗亚凑了过来:“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是的,众人在吉姆的酒馆里——作为有“政府背景”的小酒馆,官方人员喜欢在这里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即便让其他人听见也无所谓;而且这种探险的事情在酒馆里说才有滋味。 “就是要去破败沼泽调查一些事情。”说到“破败沼泽”,卡斯特降低音量以防止其他不相干的人听见——探索的事不怕别人知道,但至于去哪还是保密一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可以去!”听卡斯特解释完,罗亚道。 “你家那边呢?” “我就说是外出任务呗。” “那行吧,”卡斯特起身准备告辞,“我再去问问查西先生。” 破败墓穴 “虽然老先生不来,但至少他让猎犬跟着了。”罗亚摸摸二毛的头,弗斯塔点头赞同:“它可以帮我们预知危险。” 弗斯塔、麦格森、罗亚、二毛——三人一犬的探险队离开米斯兰亚,向破败沼泽前进。 …… 平原上。 几匹马拉着几辆车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经过一片小树林时,五个蒙面人从树后走出,拦住了小商队的去路。 这是一支来自矮人王国的铁器商队。 “你们要钱吗?我给你们!” “不,”一个沙哑的嗓音,“我们需要车里的武器。” “我们可以分一些给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全都要。”蒙面人们开始向车队凑近;矮人们抄起武器向手无寸铁的蒙面人砍去。 被击中的蒙面人化作黑雾消散,然后又立刻在另一侧重新汇聚…… 蒙面人们骑上马,握起缰绳:“主人还在等着我们。” …… 前往破败沼泽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特殊注意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沼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谁心里都清楚,活尸肯定是其中之一,再往沼泽深处前行,说不定还会遇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物。 查西三人从南方返回时经过破败沼,就是从这里走出,现在,一行人从这里进入,向沼泽中心的方向去探索。 沼泽面积在六年里究竟扩大了多少没有人去调查过,但如果有人想要把这里作为藏身之地,肯定是个明智的选择。 二毛快速跑向前方,转了几圈又跑回三人身边叫着。 “走,去看看。” 是一个洞穴,准确来说,是石砖搭成的穴道,砖块都爬上了藤蔓和青苔,也布满了裂痕。 一种陈旧霉变的气味从里散出。 “进去看看?”罗亚看向另外两人,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既然二毛认为这个值得注意,那就进去看看?”弗斯塔向穴道里走了几步,又退了出来,“很古老了,也许我们以前没有注意罢了。” “进去看看也行,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宝贝。”麦格森搓了搓手心。 “为什么这么说?” 麦格森摆出不屑争辩的表情:“这很明显就是墓穴入口啊,里面肯定有陪葬品。” “行吧,那么我们选两个人进去。”弗斯塔道,“污浊的空气会下沉,二毛在里面没法呼吸,我们总得选一个人和它在外面守着。” “那么我留下来吧!”麦格森举手示意,“地面是我的主场,我的能力在里面施展不开。” “那行,”弗斯塔对这么快便协商完毕有些惊讶,“我和罗亚进去。” “如果看见陪葬品记着给我拿几件上来,那都值钱啊!”麦格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别往里走太远。” “知道了。”罗亚拿起火把,递给弗斯塔一根,然后走进黑暗。 …… 奥克森林。 “守卫还没有回来。”树人们又一次召开了会议。 “那里肯定不简单!”根须长老当即决定,“在我有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准接近破败沼泽!” …… 地道起先很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通过,但大概过了十米,地道内的空间逐渐开阔。 “入口狭窄,向内逐渐开阔……确实是古代墓道的结构。” “那里面会不会有你们说的那种活尸?”罗亚至今都不敢相信那种东西的存在。 “说不准。”弗斯塔摇摇头,继续查看墙壁上的图案,“我们见到的那个应该是生活在水潭里的。” “水潭里有死人。” “当然。”下一秒,弗斯塔反应过来罗亚话中隐藏的语气,“抱歉,什么?” “水面下有死不瞑目的亡魂在游荡,关于破败沼泽的传说之中,这个是最早流行的。” “你是说……那活尸就是水里的亡魂?” “亡魂没有实体,它们被困在水面下窥视生者都世界;但可以把亡魂从那里带出,安置进尸体。” “所以就变成了我们所谓的‘活尸’?” “对,但按照你们的描述,那种活尸和这个有着本质的区别。”看弗斯塔想要发问,罗亚紧忙又说下去,“我不是巫师,我只知道这些,还是跟卡斯特问的。他研究过这些。” 二人沉默地向前走了一会,来到一间较为宽敞的房间。 “麦尔德拉的下葬传统就是棺材墓碑,我记得没有这种大型工程。” 罗亚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 “或许在这里可以发现很多奇特的小玩意儿?” 毕竟,世界上其他大陆还是有这种丧葬传统的。 火把凑近墙壁,藏身于黑暗中的文字、符号在火光的逼迫下现身。 “是麦尔德拉的语言!”罗亚惊呼。 看来,墓主人似乎是麦尔德拉大陆上的居民,或是保有传统的外来移民。 弗斯塔分析道:“这座墓建成的年代很久远,那时候各个大陆上的居民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就算有无意间到达麦尔德拉的,也不可能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也许,”罗亚猜测道,“这个就真的没有完成呢?也许是大陆本地的居民?” “古代哪有这么多材料让你建?如果不是必须,工匠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项目。” “再怎么猜测都没用,”罗亚拍拍裤子,“往里走一走吧。” 这一间石室墙壁上刻下的文字都是一些无厘头的描述。没头没尾的,谁也猜不出它想要表述什么。 墓道继续延伸,出现分岔路口。 “怎么走?” 弗斯塔左右看了看,两条路的入口完全一样:“左边。” “按照你刚才说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里是因为某种必须的原因才建造的?”罗亚和弗斯塔向左侧的墓道走去,沿着阶梯向地下更深处去。 “古代人都很天真,说不定他们把什么东西当成宝贝藏在这里了呢?”说着,弗斯塔忍不住笑起来。 “没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还有一种可能——古代人也很容易把一些东西当成邪恶之物,因此这里也有可能封印着什么。” 在古代所谓的封印,无非就是把东西放在盒子里,在周边刻上几个看着顺眼的条纹,然后就把它称为符咒;再高级一些的,摆个神像都是有可能的。 符文墓室 “呵……”罗亚借着火光浏览着石壁上的图案,“这上面是一个故事,像是在描述某个人的一生。” “我这边也有相似内容的图画,”弗斯塔皱皱眉,“看上去确实是埋葬了什么人……” 这条墓道通进了一间更大的墓室,墓室墙壁上点缀着发光的蓝色石块。 “古老的符文石,在黑暗中可以发光。”弗斯塔不以为然。 “符文石的摆设是有讲究的,”罗亚停下脚步,语速不知不觉中放慢,“这是一间守卫墓室……” 弗斯塔检查着墓室里的摆件,等待着罗亚继续说下去。 “罗亚?”十几秒过去,罗亚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弗斯塔疑惑地看去,见罗亚依旧站在入口处,盯着前方。 “喂?”弗斯塔走到罗亚面前,发现他目光呆滞。 “你怎么了?!”弗斯塔开始摇晃罗亚的肩膀,突然,对方大叫着猛地后退一步,被弗斯塔及时抓住。 看着罗亚发抖的身体,弗斯塔感觉有一丝异样的气氛:“怎么了?” 罗亚双手抱头,颤抖的手紧抓着头发:“魔、魔眼……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在注视着!” 闻言,弗斯塔下意识向房间另一侧的门口望去,一片黑暗,看不见什么东西。“没事,”他拍拍罗亚后背以示安慰,“有我在呢。” “不,不、你不了解……它把你的灵魂看透,审视你的罪恶、我从来没有想到我是那样一个人!” 眼睁睁地看着罗亚在崩溃疯狂的边缘踱步,弗斯塔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口中的“魔眼”究竟是什么?弗斯塔的第一感觉,那是一种灵物,就是带有法术能量的某件物品或什么其他的东西,这东西在这地下的某个房间里,影响到了罗亚。 几分钟过去。 “好些了吗?” 罗亚摆摆手:“没事……” “刚才……呃算了。”弗斯塔本想再询问具体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还是让罗亚先稳定稳定情绪再说吧。 本以为顺着墓道继续前行会到达另一个房间,但那看似悠长深邃的墓道,却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沿着楼梯走到头,就是一块占地四平方米的狭窄空间,地面上有一扇木门。 罗亚看了看弗斯塔。刚才的经历让他感到一阵后怕。弗斯塔捕捉到这个目光,简短地思考了一下:“看样子是个地窖,我自己下去看一圈就上来,你在这里等我。” 酒香充斥着地下室,围绕着弗斯塔的身体。头顶传来小酒馆温暖的烛光与热闹的欢声笑语。 “快点啊!客人们还在等着呐!”一个粗鲁的男声在地窖门口催促道。 “马上!”弗斯塔应了一声,向前走去。 架子上固定着的酒桶让弗斯塔不禁浮想联翩——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曾几何时,他的故乡被精灵摧毁,他被迫流离失所? 一切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肆无忌惮地躺在着酒香满溢的地窖里睡上一整天。 “快点啊!客人们已经等不及了!”那男人毫不客气地怒吼。 “好的,我这就上去了!”弗斯塔抓着梯子向上爬去…… “帮我一把!” 闻言,罗亚俯身把手伸下,然后他从地窖下拉出黑色腐烂的双臂;罗亚一阵作呕:“我的天,他究竟蹭上了多少泥?” “使劲啊弗斯塔!”罗亚木门下的漆黑喊去,“奇怪,他怎么没动静了?” 罗亚没有多想,把对方拉了出来。 一具黑色的皮包骨头,根本不是弗斯塔! “这……”莫非是弗斯塔觉得这个有价值,所以把它送了上来? 罗亚把这干尸放到楼梯上,再次凑近木门:“喂?你上来不?” 一阵奇怪的声音出现,好像老鼠在木质的地板上跑动,但却没有那么迅捷。 罗亚扭头向身后看去,那句黑色干尸竟然扭动着身体! 它蹲在石梯上,十指轻触地面,那黑色的脑袋抬起,一双好奇的绿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罗亚。 “弗斯塔?”罗亚颤着声音缓缓退到木门旁,向下轻声催问。 “弗斯塔?” 弗斯塔大脑突然一下恍惚,惊醒过来,他诧异地看着自己当前的动作,好像在攀爬。 “我这是在干什么?”弗斯塔摇摇脑袋,“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竟然想起了小时候。” 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绿色光芒亮起。 一颗巨大的眼睛! 弗斯塔的视线被死死地吸住,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与那只巨眼对视。 他的视野开始恍惚,就仿佛站在树荫下直视烈阳那种头晕目眩,视野完全被光亮占据。 弗斯塔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此刻,他就像是牢狱中的罪犯,站在审判官的面前接受无法逃避的审视;在它面前,他没有秘密,他仿佛一丝不挂,任由面前的眼睛观察。 弗斯塔脱口而出:“魔、魔眼!” …… 天色已晚。 “这么晚还没回来,他们究竟走了多深?”麦格森抚摸着二毛的脑袋,后者一脸享受,“照这个样子,他俩明天晚上差不多能回来吧——如果他们现在就原路返回的话……” 二毛叫了一声。 “是吧!”麦格森大笑,“果然还是你懂我!” 二毛又交了两声,麦格森本想再夸赞几句,却发现二毛竟然半趴在地上,他这才意识到二毛发现了什么。 麦格森顺着二毛的视线看去,不远处,几辆马车正向沼泽深处驶去。 “有蹊跷!”麦格森抓起一团泥土在掌中揉捏几下后摔到地上,泥土自行变化成人状。 “去,跟上那辆马车,看看是什么情况。”小泥人立马转身摇摇晃晃地追了过去。 这是泥土傀儡,在穴道入口的四周,麦格森安置了不少这样的傀儡用以警戒,一旦有什么动静,便可以及时采取措施——别忘了,他可是地魔黑气的拥有者! 破败沼泽的夜晚与原野大不相同。四处同样的细小的声响,但却一直剐蹭着人心中的那一块恐惧。 达斯与铁器 “注意四周。”麦格森对二毛吩咐了一句,然后盘膝端坐,闭上眼睛。然后,眼前的景象一阵扭动,他看到了另一副画面。 泥土傀儡在草地上快速移动着,麦格森的透过它的双眼去观察四周环境。 别看傀儡身体矮小,但它的移动速度却可以快到超乎人的想象。 马车队在湿软的草地上行驶,麦格森调整视角,向前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城堡。 “这沼泽里究竟发生了多大变化?!”麦格森暗自惊叹,“又是墓穴又是城堡,说不定还能遇见什么呢。” 再往前,麦格森感觉到某种力量让傀儡的脚步慢了下来,毕竟对这里一无所知,麦格森变没有冒险前进,停在那里远远的看着。 马车队一路驶进城堡,城堡大门在它们身后缓缓关闭。 …… 眼前的光亮褪去,双眼再次适应周身的黑暗,四周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具棺材。 黑色的石棺,棺盖已经被打开,棺盖边缘有两个手印——上面的灰尘很薄,也就是说,棺盖肯定是在最近才被打开的! 弗斯塔用自己的手去和那上面的手印去对比了一下,却怎么也摆不出那个角度。 弗斯塔恍然大悟:“不对啊,这是从里面推开的!” “弗斯塔?”这时,他听见了从地下室入口传来的微弱的呼喊;弗斯塔快步走过去:“罗亚,怎么了?” “上、上来,”罗亚轻微而急促地拍了两下木门门框;弗斯塔心领神会,快速爬了上去,刚要询问,就看见了蹲在二人面前一动不动的怪物。 那怪物还是蹲在那里,用那空洞的眼神盯着二人。 “这是啥?”弗斯塔微微侧头轻声文道。 “不是你送上来的吗?!”罗亚轻声吼道。 “什么啊?!我什么都没碰!” 那个被打开的石棺!弗斯塔一顿,毫无疑问,面前的怪物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为什么偏偏让二人撞上?! 在这条狭窄的墓道里,那怪物就挡在二人离开的方向上;天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攻击力,万一二人贸然行动打草惊蛇,那怪物一激动把他俩杀了怎么办?况且在这么狭窄的墓道里,二人也没法施展拳脚。 终于,那怪物似乎瞪眼瞪累了,动了动身子转身快速爬走了。 “这就走了?”罗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弗斯塔没有回答。就这么安静地原地等待了一小会,确定那怪物离开后,二人才迈动脚步。 走出墓室,二人回到最开始的岔路。 “右边还有什么?我们还要不要去看看?” “不知道啊……感觉上……应该过了很长时间了吧……” “那还是先回地面上跟麦格森打声招呼吧。” …… “什么……情况?!” 走出墓穴,四周什么人也没有。 “他人呢?” “二毛也不在。”弗斯塔握上剑柄。四周或许就潜藏着什么危机。 地上的脚印太乱——都是麦格森一个人无聊在这里乱走踩出来的,当中也有二毛的脚印;当然,其中也包括三人之前留下的。 “那里!”罗亚向墓穴口后方跑去。 “这应该是那个怪物的……” 看着湿软草地上向沼泽深处一路延伸的脚印,罗亚有顺着脚印倒退着往回走去。 “你在干什么?” “你看见没有,这串脚印,从墓穴里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没有其他的轨迹。” “也就是说,”弗斯塔意识到了罗亚想要表达的意思,“它出来的时候麦格森和二毛已经不在这里了?” “很有可能!” “不可能!”弗斯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摆摆手,“他、他说好等我们的,再说了,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罗亚没有搭理他,而是在四处走动着。 “你在干什么?” “还记得麦格森放在周围的那些泥人吗?” “啊!我知道,他管那个叫什么‘泥土傀儡’。”弗斯塔嘴上说着,也开始搜找起来。 十个。 两人把找到的十个泥人扔在一堆。 “全了。”罗亚深吸一口气,想要理清思路,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就是大脑中突然出现的想法,“接下来怎么办?” 弗斯塔捡起一个,在手中反复翻看,觉得与市场上卖的那些观赏品没什么不同,除了丑了一些。 “这玩意儿……怎么看它好不好使?”罗亚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说着,弗斯塔把手中泥土傀儡的胳膊掰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 “看看他有没有反应喽。”弗斯塔双手拿着被他掰坏的傀儡对着罗亚晃了晃,“就是普通的泥人。” “那么我们可以初步判断,这些傀儡失去了它们的功效……” “别判断了大哥——”弗斯塔拉着长音,“这肯定是废了啊!”说着,弗斯塔又把这傀儡的腿掰了下来,“你看,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泥人!” “……”罗亚在地上的那些傀儡身上踩了踩,一些甚至被踩碎了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泥土傀儡成了普普通通的泥人,也就是说它们上面已经不携带任何法术关联——麦格森自然不会主动撤销法术——看来麦格森的离奇失踪并不是那么简单! 小虫在角落爬行,怪物在黑夜中游荡。 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勾着二人的心。 …… “主人,你要的铁器。”蒙面人把一箱一箱的铁器抬到房间中。 房间高大宽敞。 达斯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简单地检查了一番:“不错!矮人打造的铁器的质量果然够好!” “主人,”其中一名蒙面人问道,“不知您要这么多铁器干什么?” 达斯瞪了那人一眼,厉声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蒙面人浑身一颤,后退半步,不再说话。 “那么主人,接下来您有什么吩咐?”另一位蒙面人问。 “我还要更多的铁器!更多的铁器!” 达斯的身后,一台巨大的熔炉中,火光冲天。 诡堡 次日。 “跟着脚印去看看吧。”说着,弗斯塔顺着怪物的脚印走去,罗亚短暂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那是……”二人不禁停下脚步。 “那座城堡……” 看着脚印延伸的方向,确实是通往那座城堡!也就是说,怪物从墓穴中走出,一路来到了那座城堡! 那座神秘的城堡里有什么东西把它吸引了过去,那么也就是说这座城堡与那墓穴一定有什么关联! 阴森的黑色城堡,让人不寒而栗。 “看它周围那些树。”岩石后,弗斯塔向前指了指,“它们的姿态。” “有些像……人?”罗亚不敢确定。 弗斯塔坚定地点点头:“仔细去看,能看出很多姿态……” 有的仿佛跪在地面;有的仿佛伸着双臂想要抓取高处的物件…… 它们真的只是树吗? 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存在,罗亚和弗斯塔猫着腰悄悄走了上去。 “好像还有人脸!”罗亚不可置信地抚摸着一棵树的顶端——这里的所有树,高度都与成人无异。 罗亚面前的这颗树的一侧表面上分布着几个凹陷,真的就像人的五官。 “不对!”弗斯塔连连摇头,“按照你这么说,结合它们的‘表情’来看,那这些姿态都是极为痛苦的!” “真聪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然后,二人身旁的一棵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缝隙,“我们……本是这里的……土著……”那棵树的枝干小幅度地活动着,“我马上也要成为……诡堡……的一部分了……”语毕,它又闭上了眼睛,身体也不再动弹。 “这是诅咒!是巫术!”罗亚大叫,弗斯塔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这周围说不定就有什么其他的怪物!” 突然,不远处的城堡大门打开,映出一个狰狞的影子,与此同时,原本就生长在这里的树木纷纷活了起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眼中冒着邪光。 “树妖啊啊啊啊啊啊啊!”罗亚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弗斯塔不敢相信真有树妖的存在。 树妖,人类神话故事中最经典的组成部分之一;不同于树人,树妖就是“树”,不存在“人”的成分,它们与普通的树一样扎根于土壤,无法移动,但却拥有着邪恶扭曲的灵魂。经典版的故事中,树妖是因为在上古之战受到魔君黑气的感染而变异的树木,但在后世,树妖的原型更多来自树人。 但弗斯塔真的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生活这这么多的树妖! 话不多说,弗斯塔向最近的树妖直接斩出一剑。 …… “沿着一条被遗忘的小路…… 那里有一座可怕的建筑…… 高耸的城堡矗立于此…… 为了铸造一副永生之棺…… 越过古老的铁门…… 接受黑暗之物的膜拜……” “啊!” 安娜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不知不觉中已经浑身冷汗。 睡梦中的低语。 这是一句指引——这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向她指示某个地方,某个建筑。 她拥有不死族的血脉;不死族,一个追求黑暗与永生的古老种族。而安娜,便是世上最后一位不死族人。 “为了铸造一副永生之棺……”安娜重复着这一句话。 族人的传说中,不死血脉诞生于一副石棺之中,直到那副古老的神秘石棺中的异能散露……也就是希纹海域上的那一座岛屿。 永生之棺在一次种族内部的叛乱中下落不明。紧接着,不死族人在山洞中挖出了炎魔,然后整个王国在炼狱的魔焰下被焚烧殆尽。 安娜突然想起,在小时候,父亲有一次探险出发前,他说过要去寻找一个古老种族的创生之物,最后他空手而归。安娜记得最清楚——自从那次,他的父亲穿上了披风带上了兜帽,终日把自己裹在阴影之中——母亲说那是父亲在探险时染上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不久之后,父亲再一次动身探险,然后再也未归。 最后一次探险已经很清楚,他遇到了魔君或是发生了其他事情,但总之自那以后他便站在了魔君这边;但是那上一次探险中,他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梦中的那一段低语仿佛具有某种魔力,竟然让自己联想到了这么多!安娜无心再睡,穿好衣服前往图书馆,去查阅与那一时期有关的书籍。 …… “你疯啦?!”罗亚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大惊失色,连忙折返拉起弗斯塔就跑,“你怎么遇见什么都要打一下?!” “它们一定有弱点!”弗斯塔嘴不饶人,但却依旧跟着罗亚的脚步跑了起来。 树影晃动,草木摇曳,哀嚎声不绝于耳。 “呵哈哈哈哈……”城堡内那狞笑传遍四处。 …… 次日。 “我们必须进去看看!”弗斯塔拍了一下大腿,“那座城堡绝对有什么秘密!” “我知道我知道!”罗亚吼了一声,“但我们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你也看见了,那周围全是树妖,更别说城堡里面了!” 况且,城堡外围肯定不能只有树妖,万一还有什么其它的怪物?而且之前从墓穴跑出来的怪物还下落不明。这些话罗亚都没有说,想必弗斯塔也能想到。 “唉!”弗斯塔情绪稳定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不能再等了!说不定麦格森就在里面!” “我知道,但贸然闯入,风险肯定很大;再说了,我们能不能闯入还是个问题!” 二人沉默许久,弗斯塔突然问道:“在神话故事中,树是因为魔君的黑气而变异成为树妖,而且这是统一的版本,就算有其他的,也都是以这个为基础。” “对啊,怎么了?”罗亚有些摸不着头脑——树妖存在的事实就摆在这里,现在搬出神话传说那一套,有点太天真了吧? “六年前的战争时,沼泽没有扩张,也没有树妖,那为什么现在就有了呢?”弗斯塔打断要发问的罗亚,“先看这一点,首先,大陆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树妖,现在,这沼泽里又突然出现,你不觉得……”说着,弗斯塔看了看罗亚。 土著伤痛 “有人用巫术制造了树妖?” “没错!”弗斯塔道,“所有的秘密,也许都在那座城堡里!” …… 天空映出青绿的深色,沼泽中又一次涌起了那种陈腐的味道,太阳在灰暗的天空中只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光球。 没有风。周围到处是齐腰深的大大小小的水池,水面上飘浮着各种绿色植物以及小虫的尸体;水下也是浑浊无比,也许在你的脚下就是鳄鱼的巢穴。 二人踩着仅有的一点草地前行,再次来到城堡的附近。 看样子树妖们没有发现二人的存在。这真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树妖是否想要等待二人接近再开始围攻呢? 树妖无法移动,也就是说它们的攻击范围有限——其实很容易穿过城堡的这道防线,但谁能确保树妖不会使用巫术远距离攻击呢? “这样,”弗斯塔说,“顺着我的手,看见这一条路没,我倒数三个数,然后我们从这里快速跑过去。” “啊?” “三。” “不是,等等——” “二……” “喂,你没有考虑——” “一!”弗斯塔第一时间飞奔而去;罗亚顾不得说话,急忙跟上。 树妖们纷纷苏醒,向二人抓来;就像前面所说,树妖攻击范围有限,二人轻易躲过,穿过通过“树妖带”。 弗斯塔一把拉起罗亚:“我们已经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 在山脚下绕了大半圈,弗斯塔拉着罗亚跌进了一个小洞穴中。 “至少现在我们安全了。”弗斯塔瞥了一眼在身旁抱怨的罗亚,“里面还有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建造城堡的时候他们肯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地道,难道你就不怕城堡主人在这里设陷阱?”罗亚停下跟随弗斯塔的脚步,看着对方。 “这座城堡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不如顺着这走下去,也许城堡里有路与之相连呢?” “也许这会通往城堡内某个房间,然后里面有很多恐怖的怪物等着我们。” “你真这么觉得吗?那么你留在这里好了。”说罢,弗斯塔就要向前走,但前方却亮起了火光,二人不由分说立刻侧身向两侧靠去。 火光越来越近。 一个黑色的怪物走了出来,眼神仿佛一条死鱼般呆滞。 “怪物!”罗亚大叫一声。 那怪物竟然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手中的灯笼差一点掉在地上。 “放松放松!”那怪物连连后退。 “会说话?!”二人大吃一惊。 “不,我们是本地人。”那“怪物”说道,他浑身上下被扒了皮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弗斯塔依旧剑指对方:“谁会信你的鬼话?” 在对方身后,越来越多同意的怪物凑上前,好奇而又恐惧地打量着二人。见到这一幕,罗亚二人也后退几步。 “你们……” “我们本居住在这里,但不久前来了一位巫师,”对方放下手中的灯笼,然后在一旁坐下,“他抓走了部落里的壮男,把其他人全部杀死,”他指了指身后那些与他一样的“怪物”,“我们都是部落里的战士。” “什么情况?”弗斯塔不可置信,“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巫师和他的手下把我们关在这城堡里,进行巫术实验。”说着,对方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我们都是失败品。” “那成功品呢?” “没有成功品!”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尖厉,“所有人都成为了他实验的牺牲品!” “……”罗亚二人哑口无言。 “他的手下很诡异,就像是幽灵,被击中后会变成黑雾,然后再重新汇聚!”他说,“巫师要改造我们,把我们变成黑暗战士——” “巫师叫什么?” “好像是叫作‘达斯’——有人无意中瞥见了他的笔记。” “达斯!”罗亚叫到,“就是他了!” “你叫什么?”弗斯塔问。 “卡尔森。” “等等!”罗亚把弗斯塔拉到一旁,耳语道,“你不觉得他们有些像半兽人吗?” 闻言,弗斯塔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低声道:“好像还真有点儿……” “达斯掌握一种制造强兽人的方法,”罗亚想起了以前在一座钢铁城堡里看见的黑化精灵,“也许,他想尝试在人类身上做出改变?” 弗斯塔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卡尔森等人正好奇地看着二人,随即他歉意地一笑:“抱歉,我朋友刚才想起了什么,您继续说。” 卡尔森点点头,淡淡地道:“但是实验失败,我们都变成了这样外边黑暗扭曲的怪物……”说着,周围一些人抽泣起来。 “外面有一些树,它们有着人的姿态,这是怎么回事?”罗亚转移话题。 “那也是我们的人……起初,我们反抗巫师的压迫,但那巫师竟然使用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法术,把人变成了树木!后来,巫师才产生了进行实验的想法,把我们留了下来。”说着,卡尔森痛苦地双手抱起头来。 “外面的树妖又是怎么回事?也是巫师用巫术扭曲制造的吗?” 卡尔森点点头:“他还找到了墓地,把尸体变成了活物!” 看来这就是一开始看见的活尸了。如果卡尔森说的是实话,那么这片沼泽肯定还有不少活尸。 “这里所有的妖魔都为他服务。” “我再冒昧地问一下,”罗亚走到卡尔森面前,“我们在那边看见了一个墓穴,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与你们这个样子很像的人,它也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卡尔森当即否决,“部落的所有幸存者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这就奇怪了!罗亚与弗斯塔相视一眼。 “那么……你们知道那座墓穴吗?” 他们议论了数秒,忽然有人道:“我知道!那儿与我们的部落相聚很远,没人知道,我只是外出探索时偶然发现的;里面总共有两条路,左侧通往一个房间,一个有符文守护的房间——” 话音未落,罗亚急忙追问:“你知道那些符文是什么意思吗?你也看见了魔眼吗?!” “那都很古老了……总之,是镇压某种恶鬼的。” 神秘日记 恶鬼?!就是那个怪物?!绿色的眼睛,满嘴的尖牙……只是样貌可怖一些。 “我们知道了。”罗亚道,扭头看向弗斯塔,“我们走吧。” 弗斯塔抬起一只手示意罗亚稍等片刻:“那么,你知道那墓穴里封印着什么具体的妖魔吗?或者那墓穴的来历?”他问那个土著。 “里面有一个岔路口,我走的是右边,”看着罗亚二人激动而期待的表情,那土著不明所以,但还是继续说着,“再往里走,还会遇到更多岔路;我是一直沿着右侧道路走的,没走多远,”土著向上翻眼回想着,“大概过了三个岔路口吧,你们会到达一间奇怪的墓室,墙壁、天花板、地面都刻着一只大眼睛,像是蛇的……但这片地区没有蛇。” “魔眼!”罗亚脱口而出。在魔眼的审视下的那种感觉,回想起来,至今都会让他颤抖。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走到那个房间之后,看着那些让人发慌的眼睛,我就没敢再向前,于是我就出去了。” “那么你有没有出现幻觉?”弗斯塔连忙追问。 “没有。”那土著又想了想,突然道,“啊,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脑中突然闪过一副画面——” “是什么?!” “记不清了。”他摇摇头,“就是一瞬间。” 但不管怎么样,那个从墓穴里跑出来的怪物与之相比似乎不值一提,魔眼才是那个被封印的恶鬼! 魔眼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一只眼睛吗?那么那个怪物和魔眼,或者说与那个墓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那么这座城堡呢?”弗斯塔指了指头顶。 “五年前,一支外来队伍在这里开始建造,用时三年,期间发生过很多意外,导致最后这里的主人都不敢居住,因此这座城堡就废弃了;在巫师占领这里之前,部落层派人到这里面去搜刮资源,但回来的人都疯掉了……”卡尔森如是说道。 “那……还有没回来的?” “我们就当是在城堡内发生了意外,比如从高处跌落这些。”卡尔森叹了口气。 所以说,城堡内本身也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的存在,否则进入的人不可能都疯掉或失踪。 “好,我们知道了。”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 “城堡。” “去不得去不得啊!”卡尔森和其他土著们连忙摇手。 “我们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我们怀疑这与诡堡(指这座城堡)有关。” 土著们互相交流了一番,最终,卡尔森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城堡里很大,如果你们一定要去,那么请带上这个。” “这是……” “护身符。有恶灵靠近的话会发出警报。” 道了谢,二人悄悄走出洞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被发现,再看看护身符,也很正常。 “卡尔森怎么知道城堡内很大?”弗斯塔突然问了一句。 “要不然诡堡看上去也不小啊。” 弗斯塔点点头,没再说话。 …… “把他们带过来!”达斯一挥手,蒙面人们化作雾气飞出房门,向各条走廊飞去。 …… 城堡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两侧各有五把椅子,长石桌的中央摆着一个烛台;房间的四角和两边墙壁的中央部位立着一人多高的高烛台。火苗跃动,最里端还有一个壁炉。 光影交错。 诡堡的大门半开着,要么二人也没有办法进入。 两侧墙壁被高烛台平分,烛台的两侧各有一个门洞。 “你们好啊!”壁炉内的火焰突然形成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影,大叫着向二人抓来。 罗亚拽着弗斯塔的直接跑进右墙里侧的廊道;火影的下半身依旧连着壁炉内的柴火,沿着悬梯向上追了十多米,才不甘心地退回到壁炉内。 “我们闹的动静太大了。”跑出廊道,二人来到一个房间。 “走一步看一步吧。”罗亚叹了口气。 也许达斯在二人进入城堡时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现在向着大门相反的方向每迈出一步,都会有更多的危险在二人身边窥伺。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像,房间内还有一张床,一个大书架和一张书桌,还有一些其他的家具。 “看来是某人的卧室。” “但愿这里不要再出现什么鬼怪。” 在房间里翻找一番后,除了一本日记外并没有其他的收货。 上面没有记录日期,内容也是以笔记的形式一条一条地书写下来,若不是因为所记录的内容,否则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一本笔记。 罗亚在中间随意翻开一页。 【他今天又将三名仆人遣送出了城堡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 他的脾气越来越怪,他开始强烈地要求独处。 他把一个房间定为自己的“私人领地”,禁止其他任何人进入。 …… 夫人不见了。 ……】 所有的句子都言简意赅;日记的内容围绕着城堡主人而记录。罗亚以为日记是由城堡主人的妻子所记录,但“夫人不见了”这一句,似乎表示了日记的记录者另有其人,或许是他们的管家。 哪怕是用奇怪形式所写的普通日记,罗亚都不会特别关注,顺带一提:弗斯塔只是一届武夫,向来对文字不感兴趣;但这本日记的内容却是在描述着城堡内的一种变化——城堡主人的变化。 他遣散雇工、开始拒绝与他人往来,甚至开始规划自己的领地……这都可以证明城堡主人的意识开始向着一种趋近疯狂的病态发展。 然后是这一句——“夫人不见了”。 罗亚又向后翻了数页,但一片空白,直到五页之后,日记才重新开始记录,但内容却仿佛疯子的言语,语序也极为混乱,只有那么几句还可以看懂——“他又在叫我了!”、“都是罪孽!” 虽然能看得出来这是在写什么,但却不像之前的内容前后可以连贯或是推测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但罗亚能感觉到,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记录者的情况一定十分紧迫。 诡堡之谜 “看看这个。”罗亚晃了晃手中的日记本。 “不看。”弗斯塔看都没看,低着头摆摆手。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翻找着他从床下发现的一个半身长的铁盒子。 盒子旁边堆着他从里面找到的东西——都是些不知道用途的小物件。 罗亚走过去捡起几个物件摆弄了几下:“这都是些什么啊?” “好像是一些随身物品,”弗斯塔拿起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护身符?那为什么会被锁在这箱子里?不应该被带在身上吗?” “我怎么知道?这城堡里传说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不定住在这里的都是疯子。”弗斯塔一脸的不以为然。 罗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把日记本扔到弗斯塔面前:“看不看由你。” 无奈之下,弗斯塔翻开日记。 【我们来到了这里,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他对待下人向来彬彬有礼,真是一位绅士! …… 这里举行了宴会,庆祝乔迁之喜。 …… …… 一切都井然有序。 …… …… …… 他似乎在这片沼泽发现了什么,但对此却只字不提;顺便说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搬到这里。】 “日记?”弗斯塔抬头看了罗亚一眼,后者应了一声:“一条一条的,格式很奇怪是吧?”弗斯塔点点头。 “慢慢看,后面会有变化。” 弗斯塔简单地浏览了后面都一些内容,都是记录城堡内生活的:“写这本日记的人是城堡主人的妻子?” 罗亚神秘地一笑:“再往后看。” 和和睦睦平平淡淡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日记中开始反复提到城堡主人在沼泽发现了什么,并且再三强调这个东西已经对这里产生了某种不好的影响。 “他发现了什么?”弗斯塔问;罗亚轻轻摇头:“这里一直也没写。” 再往后,就到了罗亚一开始看到的那一段内容。 “‘夫人不见了’?!”弗斯塔瞪大眼睛再一次抬头看向罗亚,“写日记的不是城堡主的妻子?” “没错。”罗亚从弗斯塔手中接过日记本,“这是另外一个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记录的事件;而且,既然他在这座城堡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那么他在这里很可能有一定的地位,我觉得至少也是个管家。” “有道理……”弗斯塔若有所思,“这里有一个细节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意——日记的第一句‘我们来到了这里,准备开始新的生活’,这表明他用一个新的本子来记录这一大家子搬到沼泽后的生活。” “嗯。”罗亚点点头,不明所以。 “对于这些事,我们不得不往多了去想——用新的本子,有这些原因——第一,旧的日记本刚好用完;第二,他特意换了一个新的日记本。若是第一种情况,那么这里为什么没有以往的旧日记本?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带到这里吗?再看第二种,这种情况就有更多的解释:特意使用新的日记本,也就是说他认为搬家后的新生活应该与以往的旧生活分隔,就像日记上所写——‘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和过去告别,这样的话,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日记本这个问题也可以得到解释;但我们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第一,他以往没有记日记的习惯;第二,还是那句话,他认为搬家后的新生活需要与旧生活分隔。那么他是否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才让他这么做的呢?” 看着罗亚一脸困惑,弗斯塔又说:“别忘了这里是破败沼泽,城堡主人决定搬家到这里时,这个人肯定意识到了某些事情,才觉得应该用一个新的日记本来记录。” 罗亚恍然大悟。 日记中也提到过绝大多数人起初都反对搬家。 破败沼泽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了城堡主人,才让他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来到了这里。 其实,从日记的内容就基本可以断定——城堡主人来到破败沼泽寻找某种东西,最后他找到了,但神智也受到影响,变得疯疯癫癫;日记中也提到过不少建造城堡时发生的事故——日记的记录者认为城堡下埋藏了太多的冤魂、城堡主找到了邪恶之物……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脑子!”罗亚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弗斯塔连忙把食指竖在嘴前怒瞪罗亚,后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达斯的城堡里而不是一座废弃城堡。 突然,门口的烛火晃动了一下,然后熄灭。 房间里没有风。 二人紧张地向门口看去,廊道的黑暗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人影走进房间,伴随着一阵狞笑:“我们还真的从没有在意过这些。” 蒙面人手中黑雾汇聚成一把刀刃。 “你们就是屠杀部落的蒙面人,达斯的手下?” “不错。”蒙面人的第一次攻击被弗斯塔躲过,身中一剑,“但那些黑色的怪物可不是他们所谓的土著。” “杀不死?!”弗斯塔心中惊叹。 蒙面人化作黑雾涌到一角与二人拉开距离:“奉劝你们一句,那些寄居在城堡下的怪物可不是被迫害的人类。”语毕,他再次向二人冲来。 手忙脚乱中,罗亚刮掉了一副画像,没想到那副画像后竟然有一个暗格! 说不定就是密室开关之类的东西,总之没有比现在对付一个杀不死的人更坏的事情了。 罗亚打开暗格,一道光芒照射出来,蒙面人惨叫一声化作雾气消散。 不是逃走,而是彻彻底底的消散! 二人目瞪口呆。 这样的一个房间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魔法物品?! “这是什么?”罗亚拿出那个发光的物品,是一个类似魔石的东西。 “不知道,但从刚才来看,似乎有驱魔的作用。” “管家……洛克。”罗亚在驱魔石的背面发现了一行字,弗斯塔闻言把驱魔石拿了过去:“真的是管家……” 一个管家在自己的房间里藏了一颗驱魔石。 “看来他意识到了危险所在……诡堡里发生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魔眼 这不是象征性的驱魔石,而是具有真正功效的驱魔石,而且,这种石头在大陆上并不常见——人们所熟知的“驱魔石”是改造过的符文石或魔石,而这种真正的驱魔石在大陆上少之又少——想要得到它,真的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财力。 一个管家舍得去寻找、购买驱魔石,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但这里现在是达斯的城堡,二人面对的最大威胁是达斯。 走出管家的房间,二人顺着走廊继续向前;在二人前后又出现了同样的蒙面人。 …… 城堡内的地牢中。 气急败坏的达斯一拳打在麦格森胃部:“你的同伴里还有什么人?!” 麦格森撇撇嘴:“我以为你知道。” “除去那两个,还有谁?!” “啥?”麦格森一头雾水。 “还装!”又是一拳,“究竟是什么力量杀死了我的守卫?!说!” 麦格森先是一愣,然后一脸得意的坏笑:“你说这个啊,那我告诉告诉你——我们此行前来,特意从精灵那里带了一件可以抵御黑魔法的神器!” 达斯怔住,麦格森在一旁喋喋不休:“投降吧老家伙,认个罪,我会申请让女王陛下从轻处置。” 达斯幻化成暗影怒吼了一声“闭嘴!”,见对方被吓住,便回归了人形。 …… 二人这一路上遇到的蒙面人通通在驱魔石的法力下灰飞烟灭。达斯自然能够感知得到——他的那些蒙面人遇到了某种无法抵挡的力量。 蒙面人只是这众多杰作中的一种,真正让达斯发慌的,是他的守卫——通过在城堡内部下的法术机关,达斯已经知道了罗亚二人的行进路线并在他们可能将要经过的道路、路口上安排了“守卫”;但随着二人的前进,埋伏在他们前方的守卫也一一被杀死。 就算有人可以预知危险,但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确——提前把危险一一排除。 而且,罗亚与弗斯塔,这两个人与法术根本沾不着边;如果真的是来自精灵的神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样的功能未免太可怕了。 “不对劲。”罗亚和弗斯塔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这一路上除了蒙面人,什么也没遇到!但达斯可以称得上资深巫师了,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一种防守措施?但不得不说,达斯在制造这些蒙面人的时候肯定花了不少心思——那的确是一种成功的巫术造物。 这时,卡尔森送给二人的护身符从弗斯塔的口袋里被甩了出来。 护身符正发着微光。 “恶灵?!” 由于驱魔石的存在,二人忽略了这枚护身符。现在,这枚木刻的护身符掉在地上,被微光环绕。 “这就算是警报了吧?”弗斯塔捡起护身符,小心翼翼地观望四周。 “护身符是卡尔森他们做的,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样的才算得上是‘恶灵’呢?” 罗亚此言一出,二人顿时沉默。 不同的文化或习俗对同一词汇的理解也不同。“恶灵”泛指各种妖魔鬼怪,但在破败沼泽的土著们的眼中,什么程度的妖魔才算得上是“恶灵”呢? 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左侧走到二人前方的岔路口,那身影继续走着,但就在马上进入右侧走廊时停了下来。它似乎发现了什么,扭头看去。 罗亚看见一双在黑暗中发光的墨绿色眼睛向这边看来。 那个从墓穴跑出的怪物真的来到了诡堡! 达斯感应不到它吗?!为什么能允许它在这里四处闲逛? 弗斯塔看了一眼护身符,只见护身符的微光剧烈地闪烁着。 果然,他们在于恶灵对视! 同时,驱魔石也发出白色的淡光,四周的空气中出现了细微的爆炸声。看来达斯也加强了城堡内部的防御;当然,这也可能与那怪物有关——若是第一种情况,那么说明达斯也意识到了在诡堡内有一个他无法感知到的存在,于是希望通过加强诡堡内部的巫术能量来将其消灭。 就在二人手足无措之时,那个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怪物的额头出现了一道光亮,接着,那发光的缝隙张开,罗亚和弗斯塔目瞪口呆。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魔、魔眼!” 二人来到一片虚无,他们向魔眼的方向走着,但始终无法抵达,仿佛魔眼只是一个幻影。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前方的魔眼渐渐消失,周身的虚无也缓缓褪去。 罗亚大脑一晃,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那怪物早已离开。 “诸神在上!”弗斯塔惊呼。 在二人周围,躺着三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它们看上去像是鳄鱼,但却更加狰狞;其中一只还有微弱的呼吸。 “发生了什么?!”罗亚心中也满是震惊。 “它、它……” 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它这是在……保护我们?”罗亚一头雾水,“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弗斯塔看了看手中,驱魔石依旧发着光,但护身符已经平静如常。 “这些也是达斯的‘杰作’吗……”看着地上的尸体,弗斯塔一阵作呕。 为什么驱魔石对那怪物产生不了效果?即便是驱魔石在,两人也还是看见了魔眼。 这一次看见魔眼,二人并没有感到惶恐,魔眼反而像是在引导他们,而且那一片虚无也不没有让人觉得压抑,反而是温和舒畅——与之前所见的魔眼简直是天使与恶魔的对比。 “会不会因为我们释放了它?”弗斯塔看着手中的护身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那是它自己跑出来的啊……” 再怎样猜测也毫无头绪,两人决定继续前行。 …… 一间宽敞的房间内。 火光把达斯的脸照得红亮。 “最终还是要派你出马……”达斯双手背后,欣赏着他面前的这三米高的铁人。 这或许不是最强大,但绝对是他最难以被摧毁的巫术傀儡! 铁傀儡眼中冒着邪光。 “找到潜藏在城堡里的那个人,碾碎他!”达斯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 再遇达斯 铁傀儡的身躯渐渐隐入门外的黑暗。 目送铁傀儡离开,达斯怒叫一声。然后他走到木桌前,把上面的纸张一一铺开放到桌面。 这里面有标明巫术机关分布的诡堡内部路线图,也有破败沼泽这一地区涉及到的神话传说。 达斯浏览着纸张上的内容,分析任何可能的原因。 …… 阴暗的廊道里,墙壁上鬼影游动。未知的实体紧紧尾随,窸窸窣窣…… “你说达斯造了多少种魔物?”罗亚担忧地向身后瞥了一眼,然后看向弗斯塔。 “迟早我们都会遇见的。”话音刚落,弗斯塔拔剑转身甩出一道剑气,只听两人身后发出一声惨叫;一个庞大的爬行物越出黑暗,龇牙咧嘴来到弗斯塔面前。 与之前被怪物杀死的变异鳄鱼一样,但这一只体型却要大出两倍;即便它浑身上下布满厚实的鳞片,但却依旧在弗斯塔的剑下鲜血流淌。 这只变异鳄鱼甚至长出了一排背鳍;能量环绕着背鳍聚集,异兽怒吼一声,能量迸发,一道道黑暗闪电呈散射状击来。 弗斯塔只觉口袋中发烫,他掏出口袋中的驱魔石,剧烈的灼痛感让他猛地缩手,驱魔石掉在地上,罗亚手中的护身符也闪烁着光芒。 能把生物改造成这种程度,想必达斯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 毕竟不是自然闪电,异兽射出的黑暗闪电的速度还是可以用肉眼捕捉;驱魔石的魔力形成无形的屏障,将黑暗闪电化解。 意识到法术无效,异兽四肢发力,摇晃着巨尾向二人奔来。 弗斯塔在近距离的战斗中占不到便宜——没有空间挥舞剑刃,也就意味着他打不出剑气。 在二人被逼退死路时,另一个两人高的巨人在前方的路口出现,向这边走来。 异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松开罗亚与弗斯塔,转向那巨人。 钢铁的光泽;巨人每走一步,廊道中都会回响起一阵响亮的碰撞声。 异兽打量对方许久,发射出数道黑暗闪电。 巨人抬起左臂,铁臂表面一阵反光,黑暗闪电竟没有造成任何效果。 “这也是达斯的造物?” “应该是吧……” “那为什么它们要自相残杀?” 异兽扑向铁巨人,与其扭打座一团。 “走。”弗斯塔在正津津有味地观战的罗亚肩膀拍了一下;两人向回走去。 回到上一个路口,二人选择了另一条廊道。 廊道上挂着画像,画像旁挂着烛台。 待二人深入走廊,一阵怪声想起,然后蜡烛熄灭。 好嘛,“画中鬼”把蜡烛吹灭了。达斯的城堡真可谓处处有惊喜。 借着其他走廊中传来的微弱光芒,二人盯着那画框中伸出的巨影。 “想象力真是丰富呢……”弗斯塔下意识摸向口袋,紧接着整个人一怔,然后又快速摸了摸另一侧的口袋,“倒霉!驱魔石落在刚才的廊道里了!” 两人发疯似的跑出廊道,来到另一间房。在罗亚和弗斯塔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在角落中瞬间涌出四名蒙面人。 弗斯塔见状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剑。 “喂?!” “没有驱魔石,我们也打不过,投降吧。” …… “哐啷”。 铁栅门在三人面前重重地关闭。 “哼!哈哈哈哈!”达斯阴阳怪气地奸笑,“终于把你们抓住了!麦格森,和你的小伙伴们团聚了,怎么样?” “哼。”麦格森把头转过去,不去理会。 “你们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吧!” “喂!” 达斯就要离开,听罗亚喊到,转身去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反正我也不会为你传达。” “你真觉得抓住了我们,就万事大吉了吗?” “难道不是么?”迈出房间一半的脚收了回来,达斯转回身。 “我们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颗驱魔石。” “我当然知道,然后你们把它遗落在了某一条廊道内,没有了驱魔石,你们便没办法抵抗我的仆从,所以你们现在就坐在这里。” 整座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达斯布下的巫术机关,他能感应得到驱魔石的所在。 “大体上是这样,”罗亚站了起来,“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有证据证明我们发现驱魔石的那一个房间属于这座城堡的管家,你觉得一个管家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去寻货一颗驱魔石?” “……” 无论达斯再怎么老奸巨猾,却依然没有隐藏住那一瞬间的惊惑。 “不要狡辩!”放下这句话,达斯摔门而去,两名蒙面人从角落走出。 “还有狱卒……” “你们怎么被抓住了?” “你又是怎么被抓住的?”罗亚反问。 “达斯可不是以前的达斯了!”麦格森激动地为自己辩解着,“我在等你们点时候看见一辆马车向诡堡这边来,然后我用泥土傀儡去追踪,谁承想这老家伙阻断了我和傀儡的联系,然后又反过来抑制了地魔黑气!” 听麦格森的话,罗亚感慨:“看来在米斯兰亚监狱的这六年,达斯没有闲着啊!” 之后,罗亚和弗斯塔你一言我一语地给麦格森讲述了他们的遭遇,比起救过他们一名的怪物,麦格森更感兴趣的是自相残杀的造物。 “首先我可以肯定那个铁巨人是达斯的傀儡,”麦格森道,“为什么异兽会放弃你们而去主动攻击达斯的傀儡呢?” “不要说话!”蒙面人用力踢了几脚铁栅栏。 …… 【异化鳄鱼试验品一号失败。 原因:它依旧保存了原本的意识与思想。 ……】 看着笔记,达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它怎么会被放出来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傀儡再城堡内四处巡逻,至今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但城堡内的法术机关却总是向大脑发出警告,但每当达斯开始搜查这入侵者时,那气息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三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监牢里的木板凳上,看着两名蒙面人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突然,房间大门被打开,达斯面色焦急地来到房间内的铁栅栏前:“说,这城堡里还有什么人?!” 返回皇城 “怎么,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麦格森一脸的得意。此刻,他颇有达斯以往的风范。 “你终于考虑我的话了。”罗亚则表现得像一位高瞻远瞩的老者。 弗斯塔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看着三人,达斯感到无地自容。 蒙面人用力踢了一下铁栅栏:“主人在问话!” 罗亚和麦格森迟疑地看了一眼牢房外的两名蒙面人,终于退缩了。 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再次出现在达斯脸上。 “罗亚,我问你,这座城堡里出了你们,还有什么人?” “如果你想得到正确的答复,我劝你拿出一些诚意。”罗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达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两名蒙面人飞入牢房控制住麦格森与弗斯塔,达斯打开铁栅门把罗亚带了出来。 罗亚指了指重新锁上的铁栅门:“还有他们。” 蒙面人瞬间出现在罗亚面前,其中一名用武器挡在他的身前。“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样!”达斯怒声道。 “你是来向我寻求答案,”罗亚向前一步,“而且你很清楚,我知道你所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罗亚自信的眼神让达斯不免有些退缩。 达斯挥挥手,蒙面人松开罗亚并放出了弗斯塔与麦格森。 “现在,说说吧。” 蒙面人来到三人身后,仿佛对方不配合的话,它们就会将其就地解决。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知道几件事情。” “你在和我谈条件?” “相信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对你也同样有利。” “说。”达斯的语气显得十分卑微渺小。 “现在城堡里有一条变异鳄鱼,它肯定是你的‘杰作’,但为什么会主动去攻击你的铁傀儡?” 达斯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化成一股黑雾涌出房间;三人见状要去追,但被蒙面人拦下。 不久,达斯回到房间,扔给罗亚一本笔记:“我在着手改造沼泽里的鳄鱼时,它是第一个。” “它似乎是所有变异鳄鱼中最强的。” “没错。那时我一味追求异兽的强大,但却忽略了控制它的思想——在它的大脑中,我给它带来了无尽的折磨,我是它的仇人。” “它也能感应到与你有关的巫术能量,所以它才会主动去攻击铁傀儡?” 达斯默默地点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不杀了它?竟然还让它在这里游荡?” “太强大了。我不想耗费太多法力去把它杀死;我把它关了起来,但不知为什么它跑了出来。” “你对那个墓穴又了解多少?”弗斯塔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其他三人一愣。 “什么墓穴?” “你抓住麦格森的那个地方,附近有一个墓穴。” “我不知道。”达斯摇摇头。 “那么在这座城堡下面生活的部落民又是怎么回事?” 达斯是这里最熟悉破败沼泽的人了,为了让事件更加明了,罗亚不得不把卡尔森一方交代出来。 “他们?”达斯“哼”了一声,“一群残次品而已;你说他们在城堡下面?这我还真不知道。” “但是我们最开始遇见的蒙面人却说他们就在这下面!”罗亚指了指身后,“和它们一样的蒙面人,也是你的手下对吧?” “我允许它们拥有那么一丝智慧,就算它们藏留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达斯双手环绕抱在胸前,“你问的问题太多了。”语毕,蒙面人们逼近一步。 “好。从墓穴里跑出一个与那些部落民长相极为相似的恶鬼,如今它正在这座城堡里。” “你在开玩笑吗?!”达斯在保存人形的前提下化作黑雾扩散开来,以此让自己闲得更具压迫感,“不要和我耍把戏!” “事实就是这样。”罗亚耸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而且那几条变异鳄鱼也是它杀的。”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终于,达斯的态度软弱下来,他回归人身,挥手示意蒙面人们离开。 确认它们远离后,达斯向三人走来;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你们口中的‘蒙面人’这一类造物似乎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但是我确信这绝对不是我技术的缺陷。” 难得与达斯心平气和地谈话,谁也不想让双方再次剑拔弩张。 罗亚用眼神示意达斯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破败沼泽里确实不对劲。” “你能告诉我你都造了些什么怪物吗?”麦格森插话道。 “活尸、树妖、你们所谓的‘蒙面人’、画像鬼、火妖、异化鳄鱼……还有一个铁傀儡。”达斯补充道,“我记不清了,也许还有。” “还有那一群部落民。”麦格森补充。 “那是我最失败的一个。”达斯脱口而出。 三人心里都明白,若不是达斯真真正正地感到忧虑,否则他最初也不会同意罗亚发起的谈话。 能让这么一位老奸巨猾的巫师都感到不安,看来破败沼泽里真的有某种更加邪恶的力量存在。 “你有什么打算?” “我?”达斯显然没有料到罗亚会这么问。 “和我们一起回米斯兰亚!这里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那无非是羊入虎口!” “你应该很清楚,王国并没有下发通缉令;而且我们此次前来,本意也并不是要将你抓捕入狱——我们连魔石都没有带。” 达斯沉默了数秒。 “回到米斯兰亚?” “我相信女王陛下会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许久,达斯终于让步:“好吧。” …… 达斯带上了他的铁傀儡,以担任此行的护卫。 之前,那只变异鳄鱼在与铁傀儡的交战中吃了亏,寻机逃走,至今依旧躲藏在城堡里的某个角落;而从墓穴中出来的那个恶鬼,也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如今,即便是达斯,想要离开城堡,都要提心吊胆——那个他无法感知到的存在始终是一大威胁。 走出了城堡,伴随着铁傀儡肢体碰撞发出的响动,四人向米斯兰亚的方向而去。 梦魇传说 “你们终于回来了!”得知消息的安娜早早就在圣殿门口等候着四人。 麦格森让二毛自己去找查西了。看猎犬瘦了这么多,麦格森真的感到有些抱歉。 “有事吗女王陛下?”罗亚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其余三人照做。 安娜扫视了四人,目光在达斯身上略微停留,然后友善地微笑了一下:“罗亚,你跟我来;麻烦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 “发生什么了?”罗亚跟着安娜急匆匆地绕过主殿,来到书房。 卡斯特坐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桌前。 “恭候多时。”卡斯特从座位上站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同入座,卡斯特翻开面前的书本。 “幸好凯尔陛下前往巨神峰之前在破败沼泽地区安插了人手,”卡斯特在书中翻找着,“同样幸运的是,我成功与他取得了联系。” “凯尔他怎么样?!”听闻凯尔的消息,罗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凯尔陛下他很好……让我们回归正题。”卡斯特把面前的这本书调转方向推到安娜与罗亚面前,“凯尔陛下托人给我送来了这本书;这里记载着麦尔德拉上更多的传说,也许我们现在面临的妖魔就在这里。” “会不会……”安娜欲言又止。 “女王陛下,”卡斯特摊开手,“但说无妨。” “我想问……这会不会与不死族有关?” “何出此言?” “我之前做的那个梦……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安娜的眼神开始慌张,罗亚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别怕,有我们在。” “可以多说一些吗?”罗亚关切地看着安娜。 安娜回忆着梦中的内容,把那一段低语的内容大体复述楼了出来。 【为了铸造一副永生之棺……】 这一句,安娜记忆犹新;就算忘记了其他的内容,安娜夜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句。 “这一句有什么含义吗?” 在安娜复述的内容中,只有这一句说得最完整,这一句话肯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不死族的传说中,最早的血脉诞生于一副石棺之中……不管怎么样,这似乎很符合‘永生之棺’这个名字。” “不可能的!”罗亚当即反驳,“那个从石棺中跑出的恶鬼与不死血脉绝对没有关系!” “弗斯塔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卡斯特提议,“不如把他们请进来吧。” …… 换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弗斯塔、麦格森、罗亚、安娜、达斯与查西纷纷入座。 卡斯特向众人行了一礼,正襟危坐。 给其他的看过书本的内容,卡斯特道:“查西先生,这里数您见识最广,不知你呢有何见解?” “我不知道……”查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本书,淡淡地道,“我想,这本书里写得已经很全了……” “达斯,你呢?”卡斯特调转视线,“你在这一方面肯定做了不少研究。” “我之前和罗亚他们说过,我根本不知道墓穴的存在,但是现在可以断定,城堡里那个我无法感知到的存在一定就是来自墓穴的那个恶鬼。” “现在我们都不在那边,”这时,麦格森接过话茬,“那怪物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一天总会到的,”卡斯特打破寂静,“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解决。” “通知精灵吧。”罗亚呼出一口气,靠向椅背。 “也好,说不定精灵知道些什么。” …… 破败沼泽。 诡堡内。 一条曲折长道,墙壁四周长出的藤蔓上挂满了黏液。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四周漆黑不见边际。 这个巨大空间的中央,有一颗巨大的眼睛。 周围的触手被沉重的铁链捆绑,眼睛看上去无精打采。 从通道的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黑影,佝偻着身子,四肢并用着走到巨眼的面前。 黑影的额头部位发出光亮,巨眼为之一震,然后不可置信地瞪着目前这个人类般渺小的身影。 黑影额头处发出的光芒笼罩了巨眼,凄厉的尖啸远远地回荡。 …… 达斯利文马不停蹄,半个多月后赶到了米丝斯兰亚。 “精灵王大人亲自光临!”罗亚笑着与之拥抱,“您现在都是一国之君了,竟然还要亲自动身前来?” “听说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达斯利文一边说着,一边与其他的相互问好,“我还是决定亲自前来;不知道先知大人传授给我的我能用上多少。” 经过加冕仪式的洗礼,达斯利文举手投足之间更显沉稳严肃。 安娜讲述了事情的大概,同时也特别强调了“永生之棺”的那一句话。 “在精灵的传说之中,我们不怀疑‘梦魔’的存在,它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大脑,只有梦境才能将其唤醒;它在梦境之中徘徊,以挖掘那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秘密。”达斯利文顿了顿,“每个种族都有关于梦魔的传说,只不过对它的称呼不同。梦魔,在人类的传说之中被称为‘梦魇’。” “我以为那只是噩梦的一种称呼……”麦格森小声嘀咕一句。 “梦魇不会凭空出现。”达斯利文语气坚定,“最近经历的事情;在其他地区发生的一些事件都会招来梦魇。” “什么?”从安娜的表情来看,她没有完全听懂。 “如果某一处发生的事情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梦魇就有可能潜入你的大脑,在你入睡后以梦境的形式告知。” 话音刚落,麦格森问道:“按你这么说,梦魇还不算太坏喽?” “恰恰相反,梦魇的目的是恐吓,并不是警告。” 安娜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看来,那一段低语并不是纯粹的梦境——那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至于破败沼泽的事情,”达斯利文的声音把安娜的意识拉回现实,“我们的确得亲自看看;我会派人前往,在此之前,我还要向与树人沟通,毕竟奥克森林与破败沼泽已经几乎接壤。” “巫妖” “树人没有找过你们吗?它们与破败沼泽最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达斯利文揉揉太阳穴,“根须长老不像若博林,虽然它不反对树人与其他种族之间往来,但相对保守;当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妥,外交上保守一些总归是好的。” “那行,树人那边就拜托你了。” 之后又是一番讨论,最终众人一致认为也要把此事通知挪玛与南方联合王国。嗯对,南方人把改革之后的南部联盟叫做“南方联合王国”,其实完全可以叫作“南部王国”,大概是他们觉得“南方联合王国”这样的名字比较高端吧。 …… 挪玛的草原。 与昔日一样,明阳不骄,微风不燥。 挪玛的“固定领土”依旧是那两座小城外加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 草原上,骑兵一如既往地在训练;羊群在不远处漫步,牧羊人靠在一颗大石头上打着瞌睡——如果羊群过远,骑兵们会帮忙赶回,当然,也有牧羊犬。 “是路曼德尼王国的军队。”草原上的骑兵们驻足观望。 一路上没有阻拦,队伍径直进入城门。 “请进吧。”盖威利行了一礼,把众人迎入王宫。 迪雅端庄地坐在王座上。 “罗亚将军!”迪雅一抛所有王族礼仪,热情地跑下王座,“啊,还有你,弗斯塔——那个特别厉害的剑客!” “咳咳!”一旁的大臣小声连咳。 “哦!”迪雅恍然大悟般后退半步,左手背后右臂横在身前,上身微微倾斜:“二位好啊!” 未等二人回应,迪雅自顾自地说道:“走走走,我们去餐馆里说!” 不顾大臣的挽留,迪雅兴高采烈地跑出王宫。 “你一个女王就坐在路边儿?” 喧闹的土街,嘈杂的小酒馆,路边油腻的小石桌…… 这六年来,挪玛着重发展了旅游行业——那么大一片草原,当然要多多利用。 旅游业的发展使得城镇的规模有所扩大,城中也出现了不少针对外地游客而营业的小酒馆。 “坐路边怎么了?”迪雅不以为然,抓起一片酱牛肉放入口中,“挪玛没有那么多讲究;君、臣、民就是一家人。”迪雅嚼着牛肉,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菜肴,“你们也吃!” “我们此行——”罗亚话音未落,迪雅便抓起一片酱牛肉扔到了罗亚面前的空盘子中:“先吃饭!” “用手抓?!”罗亚不可置信地看着迪雅,后者点点头然后又向弗斯塔努努嘴,“学学人家!” 弗斯塔一脸满足:“这是挪玛的风俗——入乡随俗!” 虽说以往在村子里,罗亚他们的确是这种吃相,但为官多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即便在王国中某些城市也保留着旧时以手用餐的习俗,但也绝不会能用“抓”来形容。 “老板,再来一份烤羊腿!”迪雅在手背上蹭了蹭嘴,向小酒馆里喊道。 里面应了一声,不久,一大盘烤羊腿便端到了三人的餐桌上。 迪雅拿过餐具:“别看这家酒馆小,但味道绝对好!” “终于有餐具用了!” “说吧,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是关于破败沼泽的——”迪雅抬手制止罗亚说下去,她加速咀嚼,然后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吧。破败沼泽那地方提起来就让我反胃。” 现在,挪玛的英灵骑士们已经不在破败沼泽了,那里现在对于挪玛来说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许久…… “啊……”迪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听见的事实,“也就是说,现在破败沼泽里有妖魔横行,我们需要联合讨伐?” “对。”罗亚点点头,怼了一下身旁大吃的弗斯塔,后者连忙说道:“不是‘讨伐’,而是探索——在没有确切恶魔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们不能与之大动干戈。” 弗斯塔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如此正宗的菜品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了。在米斯兰亚可吃不到烤羊腿。 “可以。”迪雅当即同意,“我会派科顿去。” “科顿?圣甲要塞那个指挥官?” “啊不,他现在不是了——圣甲要塞的指挥官一职对年龄有着高度的限制,他现在已经退役,兼职军队教官。” “那好啊!”罗亚大喜。“圣甲要塞指挥官”一职,在挪玛中的地位就仿佛圣殿骑士之于路曼德尼王国。 “时间?”迪雅笑了笑,“我们是组队行动吧?” “我们还要征求其他势力的意见,不如你现在就组织队伍,然后和我们一同回去。” “行,没问题!” …… 南方联合王国。 “国王大人,最近北部边境总是会出现灵异事件……” 阿汗多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您知道的,如今破败沼泽比以往更大,而沼泽本身也会有许多鬼怪传说——” “别和我提什么传说,那都是迷信!”阿汗多大手一挥,“但沼泽边界的确有些异样,加强防范。” …… 入夜。 圣殿里弥漫着丝丝凉气。 “远古的召唤在延续…… 来到这里…… 穿越那扇大门!” 安娜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女王陛下,您还好吧?”卧室门外的卫兵问道。 “我很好,谢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依旧心有余悸。 三句不知所云的低语而已,况且本身心里也很清楚这只是梦境,却依旧无法平复心中的恐惧。 窗外闪电般光亮一闪。 “啊!”安从床上坐起,抓着被子迅速后退到床头。 只见窗外飘浮着一个身影。 宽大的袍子在风中飘摆,兜帽之下闪烁着两团邪火。 然后又是那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远古的召唤在延续…… 来到这里…… 穿越那扇大门!” “啊!”安娜尖叫,卫兵推门而入:“女王陛下?!” 定睛一看,窗前空空如也。 “没、没事了……”安娜呆呆地盯着窗外,轻轻地摇摇手。 卫兵吹熄火烛,退出房间,把门轻轻地关好。 刚才绝对是亲眼所见!肯定不是幻觉! 但这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像在恐吓,反而是引导。 令人惊奇的决定 古老的奥克森林,阳光努力地撞层层叠叠的叶片,却始终无法挤进树荫下的阴凉。 森林里的植物还是那样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在那片曾经埋藏着银器的神圣空地上,树人们集聚一堂。 “你所说的事情我们做了慎重考虑,”根须长老拄着一柄木杖,“我们曾经派过一名守卫去沼泽边界巡视,但它没再回来。”语毕,其他树人纷纷点头。 “然后你们就不管不顾了?!” “强大的树人才能担任边境守卫,既然我们派出的没有回来,那我们也不可能再冒险。”根须长老面无表情,仿佛达斯利文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话说回来,为了族人的安全,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达斯利文最终放弃沟通:“如果有需要,随时通知我们。” …… 永恒之森——精灵王国,精灵圣殿。 “陛下?”阿姆罗(精灵新任将领)小拇指挠了挠耳廓,“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集结军队,进攻奥克森林。” “不至于、不至于!”卡洛儿从震惊中回过神,连连摆手,“精灵与树人上万年的交情,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小的矛盾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对啊,”阿姆罗紧忙应和,“先王曾经不也是这种观点吗……” “你们相信我吗?” “什……”见达斯利文表情严肃,阿姆罗点头,“相信;怎么了?” 达斯利文看向卡洛儿,后者同样表示肯定。 “那就按照我说的做,不要问为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达斯利文对他的猜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根须长老给他的感觉没有亲切或是熟悉,更多的却是一种怪异。若他的猜想正确,那便英名随身,反之则永无出头之日——达斯利文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相信他的判断,但他只知道:任何一个树人,给他的感觉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冷漠。 金甲闪耀。 …… “报!”通信兵快步跑进圣殿。 “说。” “在王国西面不远处发现了精灵的军队!” “精灵的军队?他们要去破败沼泽吗?” “大体方向上如此。”通信兵恭敬地答道。 “我知道了,退下吧。” …… “女王陛下,您找我?” “高斯,士兵在西面发现了精灵的军队,你去看一看;秘密行动,切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快去快回。” “精灵?他们要进军沼泽吗?” “或许吧。士兵说他们在向南行进。” “行,我知道了。” …… “陛下,看天上!”阿姆罗大喊。 空中,一个黑点迅速接近。 “注意警戒!”在阿姆罗的动员下,大批士兵迅速行动起来,排阵列队,把视线指向天空。 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军队前方坠落,达斯利文抬手制止冲动的阿姆罗。 烟火散去,一对巨翼扇动着缩入背部消失不见;空气中的灼热也缓缓地被风拨开。 “高斯?” “精灵王大人,好久不见。” 达斯利文下意识地看向身后跟随的卡洛儿,只见她在与高斯挥手问好。“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达斯利文问。 “传女王口信:‘若要出兵破败沼泽,请前往米斯兰亚共同商议。’” “我们是去练兵。” “那么抱歉,打扰了。”高斯行了一礼,然后后退数步,唤出龙翼迅速飞远。 …… 米斯兰亚。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高斯摇摇头。从永恒之森到路曼德尼王国西部边境,那么远的距离,有很多地方可供军队操练。 “算了,”安娜摊手,“既然不是出兵破败沼泽,那就与我们无关。精灵内部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多问。” …… 奥克森林,东北边境。 “真的要如此大动干戈吗,精灵王?”根须长老站在一颗巨石上,观望远处的金甲军队。 “恕我直言,根须长老,您有些不对劲。” 对方一怔,随即大吼:“想占领我奥克森林?那么就来吧!”说罢,根须长老拄着木杖向奥克森林内走回。 目视对方消失于视野,达斯利文也策马回归军列。 “真的要打?”阿姆罗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然后耳语道:“陛下,您应该先清楚,首先我们的士兵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发起战争;现在,让他们进攻奥克森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 “你看。”达斯利文指了指奥克森林的上方。 “看什么?”阿姆罗眼中尽是茂密的树冠。 “有一股暗色的气息,盘旋在森林顶端,飘散不去。”达斯利文再次看向阿姆罗,后者还是摇摇头。也罢,精灵王加冕仪式赋予了达斯利文对黑暗能量更加敏锐的感知力——这真的没人理解。如果和他的子民们说,根须长老纵容黑暗,又有谁会相信?根须长老可是在上古之战与若博林一同捍卫自然的战士啊! 而身为树人长老,根须不可能不知道这诡异能量的存在。 …… “我们的好友,精灵,现在在奥克森林边境陈兵百万!”根须长老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它手中的木杖不停地敲击地面。 话音刚落,引起一片喧哗。 “怎么会呢?精灵与树人向来同根同源!” “是啊长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误会我不知道。”根须长老连连摇头,“但他们进攻的决心却是千真万确!”根须长老走上大石头台上,张开双臂扫视众树人:“我们,要一味防守、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 树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面面相觑。 “没错,精灵与树人同根同源。”见大家拿不定主意,根须长老又说道,“精灵,即是‘万物有灵’;而我们树人,从被古神创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代表了自然的狂野——我们这两个种族,总会有针锋相对的时刻的!” “那就打!”某个树人喊道,随后,越来越多赞同的声音响起。 …… 树丛一阵抖动,紧接着,树人们倾巢而出。 “它们来真的啊?!”见怒吼着向这边奔跑来的树人,阿姆罗大惊失色。 “进攻吧士兵们——由不得你们犹豫了!” 森林之战 粗壮的根须从奥克森林之中蔓延而来,顶开土壤,把精灵的军队冲散。 淡绿色的能量开始汇聚。精灵祭司们试图以法力屏障阻挡**的突进,但毫无作用。 法力飞弹在空中四处飞舞。 树人对自然法术免疫;精灵们却抵挡不了这在法术作用下肆意妄为的真实存在的植物! 巨大的食人花从地下迅速生长,吞食着精灵的战士们。 树人在精灵队伍中无情地践踏着。 达斯利文高喊:“稳住!” 越来越多的精灵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目的,况且他们并不知道为何而战。 没有目标,是战场上的大忌。 没有目标,也就意味着战场上的士兵们不知道胜利的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就他们取得了胜利,这胜利又有什么好处。 就像对抗魔君。 各大种族深知被魔君统治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们才会联合对抗这共同的敌人;倘若人们只知道魔君的强大,但却不清楚它获胜或失败能带来什么灾难或益处,那么谁还会去战斗呢? 现在,达斯利文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事实。 难道要如实交代?就说他在奥克森林上空看见了黑暗气息?这暗示着根须长老与黑暗之间有所勾结——谁又会相信呢?就仿佛精灵先知背叛族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精灵王加冕仪式赋予了达斯利文更强的感知力,从一定程度上,他是不被人理解的。 “士兵们不愿再战了。”阿姆罗冲到达斯利文身旁,气喘吁吁,“如果我们处于优势还好说,可现在……” 士兵们虽然还挥着武器,但脚步却明显都在向后。 “达斯利文!”根须长老踩过战场,挥动木杖从一侧扫来。木杖在地面划出一道深痕,掀飞一片敌人。 达斯利文向前翻滚到对方身后,从鞘中抽出宝剑侧身横劈。 “小虫子!”根须长老手持木杖用力捶地,气流向周身扩散,掀起泥土、灰尘。 “如此强大的气场!”宝剑插入地面,达斯利文双手死死地握住剑柄。气流冲击只有短短的两秒,但却让达斯利文用了浑身力气去对抗。 “月神之力保佑我!”达斯利文剑指天空,微光闪过,整条剑刃就仿佛被附上了冰霜晶莹剔透,亦如云雾缭绕朦朦胧胧。剑刃毫不留情面地挑开树皮刺入根须长老右踝。 根须长老一个踉跄,以那弯弯曲曲的木杖稳住身体,然后催动魔法之血,在它体表竖裂的树皮缝隙之中散发出能量的光芒;在它手心中不知何时长出了三个球状的树苗。 根须长老把树苗扔入地面,紧接着,树苗扭动着迅速生长,然后跳出三个小树人,它们的身高与普通人类相同。 达斯利文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其中的黑暗能量。 根须长老气急败坏地下达命令:“抓住它!” 一声令下,树种们高高跳起扑向达斯利文。 达斯利文双手握剑反手上挑砍飞第一只树种,它落地后把断肢插入土壤,然后迅速长出新的手臂;达斯利文被另两只树种扑倒,它们在他身上疯狂地乱抓,下一秒,闪过耀眼的光芒,两只树种被震飞出去。 “黑暗之血,混沌之种。”光芒收拢消失在手心,达斯利文起身轻掸了几下斗篷,“不要再掩饰了!” “果然……”阿姆罗震惊,士兵们亦是如此。 这样一来,战争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不可能的,根须长老!”附近一名高大的树人连连后退。达斯利文记得它——法拉,若博林最忠实的追随者。 看着族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根须长老恼羞成怒,它的左臂树皮开始扭曲,变化成一张狰狞的面孔。 “看来我低估了精灵王血脉的力量!”根须长老与那面孔一同说道。 “毫无疑问,它是背叛者!”法拉指着根须长老。 “来吧。”根须长老左手按在地面,五指深入土壤。无数道尖细的硬枝从它周身先后破土而出又缩回地下。 树种们自我增殖,数量剧增。 看似纤弱,达斯利文一剑砍中,才发现混沌树种体表的硬度竟堪比树人! 法拉挥舞着拳头打退根须长老,后者用木杖击打其膝盖,趁其身体晃动,它猛地伸出左拳抓住法拉把它拉至身前。 树人的体表除了粗糙的树皮,也有藤蔓枝条缠绕,所以树人之间打架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抓住。 左臂上的面孔大声狞笑着,法拉只觉得体内的能量正迅速被抽走;根须长老不断施加力量,按在法拉胸前的左掌不断腐蚀着它的身体,直至完全陷入,法拉只觉浑身的脉络都在燃烧。 第二面孔更为疯狂地狞笑着。 卡洛儿召唤巨藤以其叶片顶托自己,巨藤不断向上生长,把自身抬到高处;清晰的视野下,无人阻挡,每一个法术都准确地击中根须长老的左臂。 事实上精灵法术对根须长老造成的影响很小,但它又不能让卡洛儿一直这么干扰下去;一道藤鞭从根须长老背部长出,高速飞抽而来。 坚硬的藤鞭狠狠地抽打在卡洛儿的身体上;忍着剧痛,卡洛儿快速吟唱咒语,在她落地之前成功召唤出另一藤蔓。卡洛儿坠入两片柔软的巨叶之中,被藤蔓缓缓放到地上。 “你们这是在与我作对!”根须长老咆哮着,树种们把残肢插入土壤,然后很快便会生长成一个新的独立的个体。 究竟是什么样的巫术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后撤!”阿姆罗高声下令,“陛下,我们得与它拉开距离!” “有什么用?!距离远了它还是能攻击到我们!” “陛下!” “我意已决!”达斯利文推开阿姆罗,“精灵王之血脉赋予我的法力,我还从未施展过!” 法拉在根须长老接二连三的进攻下毫无还手之力,霎时间,地面发出一道光亮,随后满溢着生命气息的能量扩散开来。 能量所及之处,树种们无一不哀嚎惨鸣。 “自然之神,眷顾你的子民,降临生命之光!” 战神凯尔 “不,不!”根须长老一时间竟惊慌失措,右臂挡在面前以遮住那恐怖的光芒,左臂上的面孔更加扭曲,哀嚎之中夹杂着燃烧的“丝丝”声。根须长老不顾一切地向奥克森林之中跑去。 “别让它跑了!”躺在地上的法拉大喊。 根须长老抢先一步迈入森林,同时轻摇木杖,升起粗枝大叶把森林入口堵得严丝合缝。 “这……” 法拉在其他树人的搀扶下起身走到达斯利文面前:“精灵王,请先接受我们的感谢——否则我们至今扔在背叛者的领导下生活……” “现在还为时过早,”达斯利文指了指被严封的“城门(即森林入口,第一卷中对此进行过解释)”,“你们有办法吗?” “根须长老是最强大的树人,”法拉摇头,“它的法术我们没人可以解除……” “根须长老一直都在奥克森林之中吗?”达斯利文想了想,问法拉道,“我是指圣战(六年前与魔君的战争)结束以后。” “是的……不过您何出此言?” “既然这样,黑暗之血从何而来……” “陛下,伤亡统计完毕。”达斯利文闻言抬起右掌:“不必再说了。卡洛儿她怎么样?” “不……太好,虽然是安全着陆,但藤鞭确实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达斯利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消息不能传到高斯那里,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姆罗点头:“我明白。” “找到办法了!”一名树人迈着大步走来。法拉示意它说出来。 “我们只能强行进行破坏。” “你管这个叫做‘办法’?!”法拉虽然身负重伤,但力气依然很大;它抓住“城门”口的藤条用力向外一扯,被它紧紧握住的藤条却丝毫未动。 达斯利文来到“城门”前,抬起的双掌对着那些藤条,感受着其中的能量:“虽然是由根须长老施法,但这能量强度却不亚于魔君,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但现在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期待的目光聚集在精灵王的身上。 “巨神殿。那里是唯一具有对抗魔君力量的地方,我相信这对它也会有用。” …… “什么?!”吉姆闻言激动到跳起,“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去见凯尔了?!” “当然。”达斯利文笑着,即将与多年未见的朋友相见,他也很高兴,但眼下,奥克森林的树人无家可归,感染黑暗之血的根须长老在森林内闭门不出,当然,破败沼泽的情况至今无人知晓。 吉姆已经迫不及待:“那我们收拾收拾行李吧!” “你确定要去?”达斯利文一手按在吉姆肩上,把他拉了回来。 “去啊!” 达斯利文上下打量了一遍吉姆:“我们要登上巨神峰的山顶,你确定要去?” 安娜在一旁捂嘴偷笑。 “当然了,那可是我的好兄弟!” “那好,”达斯利文道,“明日,我、安娜女王、罗亚还有你启程前往巨神峰。” “就这么说定了?”吉姆在得到达斯利文肯定的答复后,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晃着胖胖的身体跑上酒馆的二楼。 吉姆的酒馆总共两层,第二层是他的住所。 安娜不在,圣殿一切事务由卡斯特全权处理。真是可怜卡斯特和“圣殿骑士”这个职位(毕竟高斯之前还有金易)——作为文、武的最高官员,国王不在,所有任务都丢给了他们两个。 …… 出发了。 吉姆肯定是满心欢喜,幻想着与凯尔见面后的场面;安娜和罗亚亦是如此,但更多的则是当今事态的发展。 “我好像还真的没去过巨神峰,”吉姆骑在马上,身后背着一包行李,“那是什么样的啊?” “普通的山而已。” “难道不应该有那些白色而又古老的石头建造的护墙啊、道路啊什么的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痨了?” 吉姆理直气壮地反驳:“没有道路我们怎么上山?” “有是有,”达斯利文开口,“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级’。” …… 一路风餐露宿。 “这就是巨神峰吗!”吉姆笨拙地跳下马,仰望着。 一望无际,看不见山顶。吉姆第一次觉得在大自然面前人类这样渺小无助。 “上山吧。”达斯利文率先行动。 …… 累!真累!太累了! 四分之一的路程,吉姆已经被远远地落在后面,弯着腰双手扶膝喘着粗气,行李包被随意地扔在一边,背部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果然……呼……还是得锻炼啊……咳……”吉姆上气不接下气,“看来不能光顾着开酒馆了……呼……” 罗亚和达斯利文继续走着;安娜有法术的支持,所以几乎根本没有觉得很累,飘在最前面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催动法力把吉姆和行李包拉到了自己身后。 “作弊啊!”身后的罗亚大喊,然后他看向达斯利文,“你就不能用个什么法术弄点儿树叶子给咱们顶上去吗?” “这里都是石头,我的法术不起作用。”达斯利文一副“就问你气不气”的样子——以觉醒后的精灵王的血脉,达斯利文可以从周身的自然环境中吸收灵气来补充体力,因此一路上来,他也并不觉得有多累。 …… 夕阳西下。 四个小时过去,四人终于来到山顶。 “我……哇!”吉姆瞪大的双眼闪烁着光芒,“这、这也太宏伟了吧!” 米斯兰亚的圣殿在巨神殿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朝拜者吗?”神殿内传出一个明亮的声音,“现在这个时节来,未免太早了吧?” 安娜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没想到真的有神存在呢?” “那是当然……”里面的声音顿了顿,“你们是从其他大陆而来的吧?你的伙伴们也是吗?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古神’的存在吗?” 安娜俏皮地反问:“神可不会这么啰嗦,对吗?” 神殿内再一次沉默,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光芒的簇拥下缓缓走出,向四人敞开双臂:“亲爱的安娜女王,我早该听出是你的声音。” 峰巅神殿 安娜站立在原地,眼中闪着激动的泪光,她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跑去,扑进凯尔怀中。 “过得怎么样?”凯尔抚摸着爱人的柔发,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你呢?”安娜双手托起对方的脸庞。 “我?”凯尔一笑,“如你所见。” 两人逐渐向对方靠拢,唇边越来越近。 “那啥,”吉姆干咳了一声,“别忘了我们啊!” 凯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还有你们……进去坐坐吧。” “进神殿了?!”吉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神殿真的可以随便进吗?” “虽然现在不是朝拜期,但你们可以破例进入。” 四人跟在凯尔身后向神殿内走去。 吉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来朝拜、祷告的话,你也是这一身打扮吗?”仔细想想,吉姆还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凯尔身着银色圣甲,微光笼罩,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甚至是吉姆和罗亚有时都会怀疑面前的凯尔究竟是不是实体。 罗亚在吉姆脑后敲了一下:“凯尔是不会现身的。” “哦。” 话语间,五人已走过大堂中央。 “我们不在这里停下吗?”见凯尔没有停步的意思,达斯利文有些疑惑——进入神殿后的大堂,就是各种族朝拜、祷告之所;而大堂里神像身后的墙壁再往里的部分,是禁止任何人入内的。 “不必拘束,我的朋友。”凯尔微微一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想你们还没有进去看过。” 就仿佛一条长廊,一面墙壁将其一分为二。前段为祠堂,后段,就是五人正要进入的部分。 “这些……” 两侧是一个个展台。 “尖刺打击者!还有……阿拉克护手!”达斯利文眼前一亮,“那一把……是魔剑吗?!” 面对众多神器,精灵王达斯利文就仿佛拆开生日礼物包裹的小孩子,尽是惊奇。 凯尔微笑着点头:“那里,还有魔君的魔铠。” 四人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这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凯尔带领四人走到长廊尽头:“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神佑之盾(第一卷提到过一次,不过并没有它的戏份)’,也被人称作‘圣物之盾’。” “这个我知道!”吉姆道,“这是世上唯一一件属于古神的神器!” “不、不、不,”凯尔神秘地摇摇头,然后又拍了拍系在腰旁的利剑,“还有德拉克萨,现在它属于我。”圣剑德拉克萨外套着一个剑鞘,看样子是凯尔自己做的。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是这样……” 达斯利文讲述了在奥克森林发生的事情:“现在,树人们徘徊在森林之外无家可归;我想,一定是因为森林内某处发生了异变,导致根须长老受其感染,但当务之急,是如何破解根须长老布下的法术。” “还有破败沼泽!”罗亚插话,“从破败沼泽里的一个古老墓穴中跑出了一只恶鬼——驱魔石都对它不起作用!” “所谓的‘恶鬼’,说到底就是被某一种黑暗能量所扭曲的生物而已……”说到这里,凯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安娜,“亲爱的,恕我直言,不死族血脉的诞生也是这个原理。” “什么?!”安娜抓住凯尔的手腕,“你知道什么?!” 凯尔把手放在安娜肩上,一股柔和的微弱能量从他掌心中流出,融入安娜体内每一条经脉;安娜的情绪迅速稳定下来。 凯尔拍手两下,两名卫兵装束的人从大堂绕过墙壁走了进来。 “嗯?!”四人觉得惊奇,“刚才外面没有人啊?!” “这座神殿虽由人类所建,但却存有几乎所有种族的历史。”凯尔手掌伸向那两名卫兵,“他们,‘永恒守卫’,古神亲自将神力灌注而成——他们的存在就像上古之战的历史一样长久。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现在不同,你们也知道了。” “不死族的血脉诞生于一副石棺,”其中一名守卫说道,这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但在之后,族内发生了一次大规模内战,其中一派盗走了石棺,至今下落不明。”守卫顿了顿,“此外,不死族血脉在最初的诞生阶段是如何发展延续的,无从考证。可以说,不死族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种族。” 果然!不死族诞生于一副石棺! 梦中的低语脱口而出。 “凯尔,这肯定不是无所谓的噩梦,对吗?” 永恒守卫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不要激动,”凯尔安慰安娜,“所有事情最终都会有一个解释。” 安娜想要追问,但一股柔和温暖的能量缓缓地流入自己体内,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想要说什么。 “我已经了解了你们所说的情况,奥克森林那边,我会派永恒守卫去处理;但至于破败沼泽那边,和安娜的梦境,我也会让守卫们盯紧——因为在我看来,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达斯只是用巫术扭曲了沼泽里的生物,并不足以导致现在的情况。” 这也算是一个让人还可以接受的答复了。 “那我们先行告辞了。” 众人一一与凯尔拥抱,互道祝福。 “等一下,”神殿大门处,凯尔叫住四人,“安娜,你留下来。” “我?” “是的。达斯利文,吉姆,罗亚,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情况?!” 这时,两名永恒守卫不知从哪里出现。“我让守卫送你们回去,至于安娜……我想让她在这里留一个晚上。” “行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三人都识趣地答应了。 两名永恒守卫与三人一同向山下走去。 “……”安娜看着凯尔的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 “愣着干嘛?我们都多久没见了?”说着,凯尔一把抱起安娜,往神殿里走去。 …… 没想到大堂后的那一间“展览室”还有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较为宽敞点房间。 “不管现在什么样,我以往起码也是一个人类,在这里如果按照神的标准来生活我肯定受不了,”凯尔一边解释,一边脱去铠甲,“况且我是这里的主人,按照我的意愿改建出一间卧室不过分吧?” 看着凯尔熟悉的笑容,安娜不禁“噗嗤”一笑。 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凯尔以前在寝宫里穿的睡衣! 腐败之源 凯尔轻摇手腕,指尖流出金银交错的能量,在空中,如缕缕轻烟,亦如蜿蜒曲折的清溪。 两股能量相互编织,然后流向安娜指尖,围绕着手指。 “嫁给我。”凯尔单膝下跪,左掌轻托右肘,向安娜伸出右手。 安娜把左手搭在凯尔的右掌,对方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地亲吻了戒指。 “哈,你这是干什么?” “在这里补办一个婚礼,”凯尔把安娜揽入怀中,“只有我们两个,在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 “安娜·迦兰,你愿意做凯尔·兰斯特的妻子吗?无论——” “我愿意!” …… “走吧。”凯尔抬头看看天空,“中午了,我想,达斯利文他们应该等不及了。”语毕,那两名永恒守卫出现在安娜身后:“安娜女王,请吧。” “拜托,又不是永别。” “那……再见。”又一次得到凯尔的拥抱后,安娜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走下山巅的平地,四周迅速亮起强光,晃得安娜睁不开眼睛。 当眩目感随纯白的光芒消褪,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熟悉。 “安娜女王,我们到了。” 米斯兰亚的城墙矗立在前方不远处。 “我们无法进入城区,望您谅解。”另一名永恒守卫道:“我们在这里守候,待您进入城区我们再离开。”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仅仅就是一瞬间,她竟然就来到了巨神峰万里之外的米斯兰亚! “嘿!”刚刚走进城门,吉姆从一旁跳了出来,“连女王大人竟然都要走城门!” “是啊,他们说自己不能进城。”说到这,安娜向身后瞥了一眼,但身后,城门外,早已不见了永恒守卫的身影。 “他们人呢?” “都干自己的事去了。”吉姆道,“他们把达斯利文送回了永恒之森,罗亚现在在军营里,我在这里接你。”说着,吉姆指了指街边的旅馆,“在那里面住了一晚上。” …… 一只普通的棕色小鸟飞入永恒之森,落在达斯利文肩膀。 “嗯?小家伙你从哪来的?”达斯利文伸出食指去逗鸟,但小鸟却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然后又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陛下,这鸟儿有点奇怪。”卡洛儿望着飞远的棕鸟。 “那是树人派来的信使,奥克森林的麻烦解决了。” “真的吗?!”卡洛儿大吃一惊,“你真的去巨神峰找凯尔了?!” “那要不然呢?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启程去奥克森林那边了。” “我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可以去!” “这次我们又不是去打仗,你留在这里也好帮忙照看。”说罢,达斯利文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巨鹰落在面前的空地。 几年前,精灵先知不知道从何处找到了几颗巨鹰蛋,把它们带回了生命之树树冠下(即精灵圣地/禁地),精心照料,没想到竟然真的培育成功了。 巨鹰堪称百鸟之王,且飞行速度极快。 三天之后,巨鹰在奥克森林的“城门”之前缓缓着陆。 “陛下,您回来了。”阿姆罗上前扶达斯利文从鹰背上下地。 “怎么样了?” 听达斯利文发问,阿姆罗竟来了兴致:“别提了,太神奇了!我们和树人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索性在这‘城门’口安营扎寨,一晚上过去,早上起来一看,呦呵,‘城门’竟然被打开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姆罗遇到让他震惊的事情总是会滔滔不绝,达斯利文连忙抬手制止他:“我不说了么,去巨神殿找人帮忙。” “那、那这人也太神了!”阿姆罗顿了顿,达斯利文以为他感慨完了,没想到对方又说道,“不对,他本来就是神,对吧?” “行了行了,”达斯利文加快脚步,径直走向法拉,“你的身体怎么样?” “这个您不用担心,”法拉向达斯利文致谢,然后指向“城门”,“现在‘城门’被打开了,我们还没进去看,就等您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遵照达斯利文的意思,阿姆罗拨出一百人的小队跟随树人们进入森林——森林里可不是平原,若精灵大军全部进入然后遭受埋伏,场面将拥挤不堪,无处躲藏;况且人多对树人也不利——它们得时刻留意,以防误踩。 就像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奥克森林内依旧充满着古老的气息,暗不见光。 “小心点儿,它也许就在我们身边!”最前方的法拉道。 除去几只松鼠和小兽,奥克森林里几乎没有动物,一路上前方的道路始终一片死寂。 “根须长老似乎不在这里。”达斯利文道,“我感受不到那种黑暗气息,除了这里残留的一些之外。” “你是说它离开了?” “没错。” “那么它能去哪呢?” “奥克森林还有一个出入口,不过相对较隐蔽,外人找不到。” “你是指……破败沼泽的方向?!” “没错。” …… 这个出入口确实隐蔽。 在林中沿着不是路的路七扭八拐,终于再次看见没有枝叶遮挡的阳光。 “怎么回事?!”法拉惊呼,向前跑了几步;其他树人也显得很惊讶。 “怎么了?”达斯利文只感到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条溪水……”法拉指着森林前的一条小溪。 没错,正如众人所见,小溪两岸的植物已经枯死。 达斯利文走到溪边:“就是这个!” “您看出什么了?” “溪水被黑暗能量污染了。”达斯利文十分肯定,“我没猜错的话,这一边的林口,你们平时都不会来的对吧?” “是的,身为大家公认的领导者,根须长老平时要巡视森林边境——就是这种在边境守卫监视范围之外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根须长老一个人来过了,对吗?” 树人们恍然大悟。“原来根须长老是受这溪水感染!” “这条小溪的源头在哪?” “破败沼泽那边。”法拉解释说,“在沼泽面积扩大之前,小溪的发源地还位于一片平原,然后现在,虽然那地方位于沼泽边界,但水质多少会受到影响。” 破败沼泽,破败沼泽,又是破败沼泽! “巫妖”(二) 根须长老已经离开,奥克森林的事情暂时可以放手,至于那条被污染的溪水,树人们应该有办法缓解这个问题;几只巨鹰飞来飞去,把精灵大军送回永恒之森。 …… 卧室的窗外,那座水潭倒映着漫天繁星,水面泛起涟漪;虽然身处喧闹的城市,但山间自然之景也不乏乡野气息。 被吹熄的火烛;淡光微暖的街灯;清扫后依旧脏乱的市集街道;吵吵闹闹的小酒馆…… 圣殿无论何时都在保持沉默。它高高地矗立在米斯兰亚的最高处,俯视欣赏着它的子民——每一条街巷,每一座房屋,就像国王,站在圣殿之前,静观日光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清晨,她还在爱人的怀抱中醒来;夜色下,却又独自一人躺回空荡的大床。 “你很孤独。” “啊!谁?!谁在那儿!”安娜从床上惊起。 窗旁的墙角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它缓缓走到房间中央:“事实上,从上次见面以来,我一直没有离开;不过你放心,我没在这房间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安娜女王’,对吧?我听大部分人都这么称呼您,”那人说,“如果您愿意,可以称我为‘卡尔森’。” “你来自哪里?你是什么人?” “准确的来说,我不完全是人类。愿意听我讲一讲吗?”卡尔森走到椅子前坐下,“如果您不说话,那么我就当您是默认了。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 椅子背对着安娜,卡尔森双臂搭在扶手上坐着。安娜悄无声息地翻下床,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面前这个“卡尔森”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最好还是不要大叫卫兵。 “女王陛下,不要试图离开,”卡尔森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这个房间现在与现世隔离,在这个空间里,你去不了任何地方。” 安娜僵在原地,注视着对方。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说着,卡尔森快速飘到门前然后伸手去抓把手,当手接近门的时候,门所在的那一个平面表面竟出现了涟漪,而卡尔森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门板!“看见了吧,再往前一步,就会掉出这个空间。” “你想要什么?”现在,只能冷静下来与对方谈判。 “难道还需要我在梦中重复吗?” 那段低语?! “你可以侵入我的梦中?!” “不,不要转移话题,女王陛下;不要相信精灵那些幼稚的传说,‘梦魇’根本不存在,而我也只是想为您展示一件物品。”卡尔森顿住,用异样的目光扫视了安娜的全身,“抛开那个念头,不要试图攻击。在这个空间里,任何破坏性的行为都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效果——也就是说滥用法术只会消耗您的体力。” 对方竟然可以看透自己的思想! “回到那个问题。我只是想知道您什么时候才会启程前往。” “前往哪里?” “您心里清楚。”说罢,卡尔森走到窗前,这时,房间中央另外一个人影一闪而逝。“我该走了。”卡尔森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仓促。 达斯眼前的景象幻影般淡去,真实的场面浮现——安娜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窗前,一个黑衣人正要离开。 “终于解除结界了。”达斯手中的法器化作一缕黑雾飘入袖中。 达斯怎么“”会在这里?!安娜看见门口处还站着一名卫兵,卫兵脸上也尽是惊讶。 卡尔森怔了一下,转回头就要跳窗,但那一瞬间,窗口消失了。卡尔森猛地转回头,房间也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他身处个虚无的空间。 “这也是一个结界,好玩儿吗?” 卡尔森食指扭动,在他面前捏造出一只魔兽,但那魔兽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看着卡尔森吃惊的样子,达斯得意地笑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无论是召唤还是用法术制造新的个体,都是没用的。” 但是下一秒却让达斯大吃一惊——对方猛地一挥手,竟然解除了结界的束缚!从斗篷下发出一声轻笑,卡尔森纵身一跃跳出窗户。 安娜和达斯连忙跑去探出头,但却见一群蝙蝠四散飞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刚才……你怎么会……” “突然消失是么?” 门口的卫兵跑了进来:“女王,您不知道啊,我刚才告诉达斯先生说您已经入睡了,但他直接闯了进来说‘没有’,真没想到进来之后这房间里竟然是幻象!” “嗯。”安娜摆手,卫兵应了一声走了出去,把门关好。 “我在冥想,然后感觉到了黑暗气息。就是这么简单。”达斯把双手背在身后,“我只是用了一个小法术把他和我拉进了另一个空间而已,原理和他的都差不多。” “那……您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来自破败沼泽——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看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前往那里了。” “时间还晚,睡觉吧。”语毕,达斯化作黑雾飘出窗外。 为什么呢?为什么提到破败沼泽之后,达斯竟然想要避开这个话题?现在他属于“半自由之身”,即不用再坐牢,但每一举动也需要在军士的监视下进行。虽然不排除他不愿提起在破败沼泽作孽的事情,但只是单单提到“破败沼泽”这个名字,他居然就要如此逃避——也就是说,在那里似乎还有着什么秘密。 仔细回想,自从他回到米斯兰亚,对破败沼泽那边的事情只字不提;况且,他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而离开,根本没有时间准备行李。 无论前面的推测是否合理、全面,但可以肯定的是,达斯在破败沼泽里一定还有什么遗落的东西。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十分重要,或具有着超乎一般的效果与能力,才会让他如此“警惕”。 窗外,小虫鸣叫,偶尔会有一两声犬吠传来,偶尔会有一两只小鸟飞过…… 一夜无梦。 卡尔森彻底离开了吗?安娜觉得他还会回来。 无形之人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几只骆驼,两、三节车厢——商队在黄沙与绿洲之间穿行。 方方正正的沙石房屋,中央广场的小水池…… 每天清晨,阿汗多都会亲自打开王宫大门,呼吸着微凉,然后静静地等待城市的苏醒。 商贩的摊子摆了出来;小酒馆的伙计们拉开门帘,开始准备食材…… 每天,一定要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它可以给你带来活力与动力,让你从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叹:“啊,世界真是美好。” 不过,这一次要说的,可不是南方领主阿汗多。 …… “小贼,站住别跑!” 随着城市的苏醒,街角巷口也开始热闹起来。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偷拿水果蔬菜的小贼在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上“飞檐走壁”,“受害者”追出去一段距离,看着对方侠客般的身手,最后也望而却步。 在南方人口中,“小贼”这个词汇更多的是“打闹”的意味。没有人会因为被偷了东西而真正的生气——都是调皮的孩子,大一些的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所谓的“偷”,严格来说,不过就是光明正大,突如其然地拿。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些“恼人”的小贼,很多人大清早的还真是无所事事。 “维迦纳斯,别跑!”两名中年男人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追赶着前面的一名十七岁出头的青年。 “别让我们抓到你!” 维迦纳斯熟练地翻过一个围栏,跳进某家人的羊圈,那两名中年男人加快速度从围栏外围追赶。 毕竟曲线追赶比在羊圈中直行的路程要长。 一路上,受惊的羊乱跑乱叫。 维迦纳斯右手抓住围栏顶端,右脚踩进石围栏中的凹槽向下一蹬同时双臂发力,然后用腰部的力量让下肢也跨上了围栏。 坐在围栏上,看着后面几十米处依然在跑的那两名中年男人,维迦纳斯把手中的香瓜抛到空中又接住,等着那两名中年男人赶到。 “喏。”维迦纳斯把手中的香瓜扔给他们,然后打开背包,又取出两个,也一并交还。 “还有一个呢?” “拜托,跑了这么远,给我留一个补充体力不过分吧?” “你呀!”其中一个男人指着维迦纳斯,一脸无可奈何,然后拍了拍他的兄弟,“走了!” 二人走出十多米远,听见维迦纳斯在身后喊道:“你们这回比上一次快了三秒,我觉得应该到极限了;下一次我准备换个‘赛道’。” 两个中年男人伸出双手,竖起大拇指,然后翻转向下。 “祝你们一路顺风啊!”维迦纳斯坐在围栏上与那两个中年男人挥手道别。 “维迦纳斯,你又拿人家东西了?”一个妇人提着两个箩筐走到羊圈门前。 维迦纳斯顽皮地点点头,然后从围栏上跳下来:“我来帮你。” “你呀,品性又不坏,好好学点儿东西不行吗?”说着,妇人递给他一个箩筐。 给羊添完饲料,二人走出圈子并把门锁好。 “我回家啦!” “去吧。”妇人笑着。 …… 跑了也有十多分钟,走回去所画的时间更长。 维迦纳斯天生好动,就算走在路上,眼睛也是四处张望。 沙鹰部落自战争结束,大力发展商业,如今,沙鹰部落的资金收入百分之七十都来自于交易。 这里集结着从大陆各地而来的商人,其中甚至不乏精灵。 而大陆外,沙鹰部落也小有名气——在这里也可以看见从其他大陆来的奇奇怪怪的种族。 同样,来自不同地区的人,衣着打扮也略有不同。因为沙漠地区的气候,外来人大多“入乡随俗”,穿着本地的服装,但也不乏那些依旧保持原本装束的商人。 这一片街区有一座著名建筑——沙鹰商会。为了适应各族、各地区商人的需要,阿汗多特意建造了这家商会,收集各种族、各地区人民喜闻乐见的食物,为商人们提供衣食住行方面的服务。商人聚集在一起,交易也变得便捷了许多。 每次,维迦纳斯都会从这条街回家。他喜欢看那些长相奇异的种族。 黑衣人倒是很少见。 商会周围,随处可见在谈生意的商人。 人群中有两名黑衣人。他们就是站在墙后的阴影中,看着人来人往。怕热很正常,很多外地人都恨不得天上的太阳消失。 黑衣人打量着在他们面前往来的商人,然后目光到了这里。 那一瞬间,维迦纳斯心中没来由地一惊。 黑衣人还在看着自己。斗篷下的面孔完全隐藏在阴影中,不知道确实是在看着自己,还是在看别处。 然后,那两名黑衣人动身了。 维迦纳斯站在原地看着,愕然发现他们竟然在向自己走来! 黑衣人身上的那种神秘感、压迫感让维迦纳斯呼吸急促,他快步着几乎小跑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各条小胡同是他最熟悉的路线——他不知道在这些路上往返“逃跑”了多少次。 两名黑衣人穷追不舍,他们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墙壁,无论维迦纳斯怎样在胡同中穿行,他们总是能准确地走进正确的岔路。 “完了!死胡同!”维迦纳斯心里大叫不好。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这些路通向哪里他都心知肚明,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在真正惊慌时,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失误! 这面墙太高了,他翻不过去。 两个隐藏在黑斗篷下的人拐了进来。 维迦纳斯缩在墙角,恐惧让他不停颤抖。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自己?! 那两人站在胡同中,左顾右盼,甚至还向墙的顶端望了望。然后他们竟然发出了失望的叹气声! 怎么回事?他们没有看见自己吗?!维迦纳斯看了看四周,确认他没有被任何物品遮挡——他就这样暴露在黑衣人的视野之中。 “无形者。”其中一个黑衣人对他的同伴点了点头,对方同样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再次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发现,然后便离开了。 诡堡(二) “名字:维迦纳斯,十七岁,独自生活;每天都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有关维迦纳斯的一切信息。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贼,竟然是恶魔黑气的宿主呢?” “他以前生活在雄狮部落,后来父母意外身亡,他也没了亲人,然后跟着一个商队来到了沙鹰部落。” “没有收入,全靠街坊邻里救济,但他会为他们干一些体力活作为回报。”另一个黑衣人补充道。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具有使用恶魔黑气力量的能力,但应该还不会控制使用的时机。” “这个。”为首那名黑衣人掏出一个东西,“对付这种‘新手’,用它再合适不过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接过那东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微微一笑:“我们会把他带来的。” …… “安娜女王,您好。”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椅子上。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如果因为我多次前来而打扰了您,那么我向您道歉。”嘴上这么说,但卡尔森依旧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空,“放心吧,这次我没有使用结界。” 他又在读自己的思想!安娜恨不得让卡尔森永远消失。 “恕我直言,我们很难被抹除。”卡尔森顿了顿,“我这次来,只是想催促一下你的行程……我说过,我希望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我的主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什、什么?”安娜想要追问,但卡尔森的身影逐渐淡去,消失在了空气中。 卡尔森这样的人竟然也是一个仆从而已?!如果他真的来自破败沼泽,那么他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在记忆中,在破败沼泽“称霸”过的只有达斯了吧? …… “你、你们要干什么?!”两名黑衣人挡住维迦纳斯的去路,他转身向后跑,却撞在了从身后路口拐弯过来的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上。 四名黑衣人把维迦纳斯团团围住。 维迦纳斯退到墙角,然后他发现对方竟然全部愣了一下。 这种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对了!上一次被黑衣人追捕的时候,他也是缩在墙角,然后对方似乎就没有看见他。 难不成自己有超能力?!只要缩在墙角就能隐身?! “小把戏……”其中一名黑衣人干笑两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他拧开瓶塞,把里面的粉末撒了出来。 相距这么近,竟然看不清对方斗篷下的脸,准确来说是“看不见”——斗篷下尽是阴影。 不过从对方的举动来看,在他撒完粉末之后,自己似乎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那黑衣人的手向维迦纳斯伸来,仿佛化成无尽的黑暗,如同一张巨网把他罩了起来。 “不!不要!” 路过的行人听见叫喊,把头探进小胡同里,见什么也没有,以为是幻听,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便离开了。 …… “我决定再次派人前往沼泽一探究竟。” 圣殿内,安娜把众人召集,大致地说明了近来发生的事情。 “卡尔森?”罗亚空了空耳朵,“抱歉,你刚才说那个巫师叫啥?” “卡尔森。”安娜一脸茫然,“怎么,你们认识?” 罗亚和弗斯塔对视了一眼,耸耸肩。看向达斯,他的表情在听见“卡尔森”的名字的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随即又恢复平常。 按照卡尔森所说——达斯屠杀土著,他们奋起反抗。如果这件事是真实的,你们达斯一定听说过“卡尔森”这个名字。况且之前在城堡的监牢中与达斯谈判时他也表示他知道卡尔森一行人,但是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一次,我想还是派几个人为好。我会亲自前往,有谁愿意吗?”安娜没有解释原因。 “我去。”达斯首先说道。反正无论他愿不愿意,他必须要去。 “女王派我来可不是吃闲饭的,”科顿举手,“我也去。” “麦格森,”安娜看向那个矮人,“不要躲,你也去。” “好吧好吧。”麦格森终于坐直身体,“如释重负”般地靠在椅背上。 达斯利文自然也加入了队伍——几天前,安娜把达斯利文请了过来。其实哪怕没有卡尔森这一事,安娜本来也要计划最近前往破败沼泽。 因为那低语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她的思绪,提醒她不要忘记。 “那好,我们明日出发。” …… “哇啊!” 黑暗中,维迦纳斯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最终不知从何处跌落到地面上。 本以为会有几处骨折,但没想到全是竟然完好无损。 “起来。”面前一名黑衣人道。 维迦纳斯不敢犹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砖石墙壁,复古家具,墙上还挂有几张画像。 “这是哪里?” “诡堡。” 诡堡是哪?从来没说过至少肯定不在南方。等等,难不成,自己已经离开南方联合王国了? 黑衣人依旧站在原地。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维迦纳斯又问。 “等待。” “等什么?” “你的话太多了。”语气中的冰冷让维迦纳斯赶忙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房间内烛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其中有一个短暂的瞬间,房间内一片漆黑。 “啊!”维迦纳斯尖叫一声。 “来了。”黑衣人道。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但门口却没有人。 几秒钟后,一道长长的影子从走廊中映入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维迦纳斯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看出来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维迦纳斯抬头看向那黑衣人,但只觉得此刻,这个黑衣人仿佛失去了生命,如同一尊雕像,直直地站在他身旁。斗篷下的黑暗愈发让人心慌。 地上的影子左右摇摆着。 几声干哑的低鸣。 一个黑色的人形生物一步一步走近房间。 在它身后,几团黑雾飞入房间,落到角落,变成一个个同样的黑衣人,如石像般站立。 暗影恶魔 那是什么?!维迦纳斯不敢出声。 那黑色的怪物佝偻着身子一步步走来。它走路的声音就像是溺水的将死之人有气无力地拍打着水面。 轻微而沉重的“啪嗒”声。 烛光把黑衣人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一道道幽深的裂口。 怪物的额头开启了发光了裂痕,裂痕不断扩大,或者说光亮不断增强,维迦纳斯被光芒包围,进入一片虚无。 他的面前有一颗巨大的眼睛,但维迦纳斯却不觉得可怕。 他想转移视线,四处看看,但巨眼却仿佛明火,深深地吸引着它目前的这只飞蛾。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引力让维迦纳斯无法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他与巨眼相视着。 突然,周围暗了下来,面前的巨眼也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巨眼布满血丝,瞳孔放大,整个虚无空间充斥着一股暴躁的能量。 这不是个好兆头。 维迦纳斯想转移视线,但面前这巨眼带给他的压迫感却让他不敢这么做。 “啊!不!” …… 距离到达破败沼泽还有半月路程。 …… 在巨眼的审视下,维迦纳斯感觉体内有一股能量在翻涌,随时都有可能把他脆弱的身躯撑爆。 不知不觉中,虚无褪去,维迦纳斯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就像人盯着强光过久,在视线转移后眼中仍留有光点一样,此时,那巨眼仿佛还在维迦纳斯的眼前。 当他回过神来,那怪物已经离开,而房间内也只有最初的一名黑衣人。 “发、发生了什么……” “主人要求我在此为你解释。你的体内有暗影恶魔的黑气,这就是我们把你带回来的原因。” “别开玩笑了!”维迦纳斯猛地后退一步,“如果我体内有恶魔黑气,我怎么会不知道?!魔君和炎魔已经战败了!仅存的恶魔已经没有了!” “那么我的主人该作何解释呢。”黑衣人道。 维迦纳斯一时语塞。“它只能算是一个变异的怪物!” “首先,你的体内的确有暗影恶魔的黑气,而且在我们追捕你的那两次,你都成功使用了它的能力。其次,你现在也许并不了解,但当你做得熟练时,你就会感受到自身的变化。” 维迦纳斯还想再反驳,但从黑衣人斗篷下涌出一股阴森的威严,让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 沙鹰部落(或沙鹰城)。 “维迦纳斯那小子呢?” “不知道啊,门没锁,家里也没人。” 维迦纳斯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没了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小伙子,街坊邻里倒是有些不适应。 由于沙鹰部落聚集着从天南海北而来的商人,人群之中鱼龙混杂,因此阿汗多特别强调城区的治安。如果有孩子走丢或被人劫持,士兵们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在偏僻的胡同里,罪犯也总是会走出去的。 “也许……离开这里了?” “不可能,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要离开也会告诉我们;而且,房子里的东西都还没有整理。” 最终,众人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治安所。 …… 距离到达破败沼泽,还有大约十天的路程。 ……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那个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 自从维迦纳斯来到这件没有窗户的房间,这名黑衣人便始终在他左右。黑衣人们都一个模样,但凭感觉,维迦纳斯觉得这个应该是最初的那个。 “我能出去看看吗?” “不可以。” “可是,这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我觉得很闷啊!我可是一个大活人,我也需要透气的!”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维迦纳斯大概明白这些黑衣人应该是某种魔法造物,并不是活生生的人类。 “记住,你是恶魔。恶魔不需要光明。” “好吧,今天要训练什么?”不得不说,维迦纳斯觉得这里的生活还不错。每顿都有可口的饭菜——总之,除了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其他的还是很令他满意。最重要的是,这些(偶尔会有其他黑衣人来)黑衣人对他大部分的要求都是唯命是从,这让维迦纳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这可是一群魔法生物在为我服务,比当国王炫酷多了! “隐身。”黑衣人淡淡地答道。 “你难道就不想给我讲一讲这个‘隐身’的原理吗?难道你没发现我现在还搞不懂如何控制吗?” 黑衣人抬起一只手示意维迦纳斯不要再说:“没有原理可言。恶魔黑气又不在我的身上。” “……”算了,每天这么混日子也不赖,反正有吃有喝。维迦纳斯走到墙角,开始感受体内的能量。 …… “现在已经接近沼泽地界了。”罗亚看了看颜色开始渐变的草地,越往前行进,颜色就越深。 达斯的大钢铁傀儡在队伍后跟着,这让达斯利文感觉很怪异——精灵本身感知黑暗的特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达斯利文周围有黑暗能量出没,但环顾四周,却只是这个与他们一道同行的黑暗傀儡。 如果遇到敌人,他是否能准确地感知到,达斯利文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毕竟他从来没有和黑暗同行过——达斯也好,安娜也罢,他们可以收拢自身的黑暗气息,而魔法造物却不会。 …… “我们所说的墓穴就是这个。”罗亚和麦格森道。 “这个吗?”安娜向漆黑一片的墓**望去,“我想进去看看。” “你疯啦?!”罗亚大惊,“你要进去?万一还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你们不觉得这个墓穴很突兀吗?”安娜看着墓穴,“也许它年代久远,但如今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们没有想过吗?就算是地形的变动,六年时间能改变多少呢?” “你非要进去吗?” “嗯。” “行吧。” 一番商讨,罗亚进入过墓穴,所以他充当“向导”,必须要进;此行弗斯塔没有前来,作为这里战斗力最强的达斯利文,他主动提出随安娜进入,同时,科顿也举手示意;麦格森和达斯留守在上面——毕竟墓**空间不会很开阔如果达斯想要暗算众人,在那样的空间里他们根本无处躲避;让他和麦格森同时留在地面相对安全一些,毕竟麦格森使用的是恶魔之力。至于之前被达斯抓获,纯属意外。 墓穴壁画 麦格森靠着墓穴口突出来的部分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达斯。反正他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 达斯坐在麦格森前方的一块岩石上,摆弄着他的那些法器;钢铁傀儡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边。 “我们上次走的就是这边。”罗亚指着左侧的道路。 安娜点点头:“带我去看那个石棺。” “不会吧?”虽然那地下室里的东西已经出去了,但罗亚一想到在狭窄的墓道里和那恶鬼四目相对的情形,就一阵头皮发麻。 安娜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是认真的。” “好吧。” “前面就是吗?”举着火把走在最前方探路的科顿停下来等候其他人,“看样子和你描述的那个很像。” 三人加快脚步。 “对,就是这个。”罗亚道,“从这些发光的符文石的摆放来看,这里是一间守卫墓室——是为了镇压这后面的什么东西,当然,也不排除是对整个墓穴的作用。” “我记得老国王(希普顿)和我讲过,”科顿道,“他年轻时去过东方的大陆,那边没有魔法,但却有着一些奇闻秘术;在那里探险时,他偶然发现了一处墓葬——哦对,他那时是当地冒险队的一员;但是,”科顿在“但是”这个词上面加重了语气,“里面却摆放着符文石。” “那个年代大约也就是二、三十年前了吧,”罗亚捏了捏下巴,“那时候各大陆之间的贸易往来……交易一些魔法物品也不稀奇。” “你们继续听,啊,符文石的摆放是有讲究的,就和罗亚所说一样——因为老国王跟随的是当地冒险队,都是当地人,几个人立马就认出了那间墓室,有点乱,你们让我先捋一下思路。” 几秒后,科顿继续道:“当地人说,在东方,达官显贵之人死后一般会修建陵墓,就像一座地下城市,和我们这边的‘地牢’结构差不多;然后他们会特意空出一间墓室,在里面摆放一些‘神物’,用以镇压死者的鬼魂,防止其化为厉鬼出来伤人。所谓‘神物’,就是一些法器,当然,一些豪门望族也会在海外购来符文石。” “也就是说,每个墓葬都会配备一间这样的墓室了?”达斯利文似懂非懂。 “对,就是这样。” “那么也就是说,这间墓室其实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诡异?”罗亚又问。 “俗话都说‘多见少怪’,但这座墓是在麦尔德拉。看看这四周的墙壁,这座墓肯定已经存在上千年,追溯到古代,那时候的麦尔德拉是什么样子,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力来完成这样的工程?”科顿道,“而且在古代,各大陆之间还没有来往,怎么可能是东方人所建?” “也许是东方的航海家无意间踏上了麦尔德拉?”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那时候连船都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座墓穴就是麦尔德拉本土人所建。” “开玩笑的吧……这里符文石摆放的位置都来自于东方文化,这也太巧了吧?”罗亚勉强笑了两声,“不可能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 四人转身向身后看去,见达斯走了过来。罗亚给了麦格森一个眼色,跟在达斯身后的麦格森回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这座墓穴本就是大陆外的人所建。”达斯道。 “你是说这是大陆外其他的人来到这里所建造的?别开玩笑了!”罗亚依旧不敢相信。 “你们看这壁画,在讲述一个人的生平。”达斯带领众人走回这一段墓道起点,“从前,在世界的某处有一座岛屿,岛屿上有一座大山,山洞里居住着一大群人。”达斯走到下一幅壁画前,“这是把第一幅山洞内的部分放大,我们不难看出,这是一座修建在山洞中的城市,城市中央有一座祭坛,这里,你看,这些人以活人祭祀。” “真邪恶!” “这一幅,人群中发生了争吵,然后人门分成两派,”达斯的手在纷乱的笔画上左指右划,“然后是这里,人群一分为二,彼此对立,最后争论演化为武力。”达斯继续向前走,“这里,注意祭坛上,那个长方体的东西,在前几幅画中,这个物体一直摆放在这里,让人误以为它与祭坛是一体的,但在这里,一个人走上祭坛试图挪动它。” “真别说,这些乱画让您这么一解释竟然看得这么明白!”麦格森称赞道。 达斯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讲下去:“然后可以看出,这边是海岸,这个人抱着这个长方体的物体上了船,船只一路向东。虽然船上只画了他一个人,但我们可以肯定一定有其他人跟随——因为驾船需要人手;然后他在一片新大陆登陆。其实从这里开始就可以分析出来壁画的内容了,因为从这往后的画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是场景画得让人眼花缭乱而已。” “是他建造了这里!”一直一言不发的安娜道。 “是的。”达斯点点头,“但是这一组壁画真正值得研究的不是故事内容,而是绘画的内容——为什么从他离开家乡之后,画里便只画他一个人了?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为了起强调作用。” “所以只可能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为了突出他这么做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要么就是在痛斥他离开族人的这种做法。” “你说了一个很关键的点——‘族人’。生活在山洞里的这一群人是一个种族。” “矮人?” “矮人就在麦尔德拉,不是从海外而来。”达斯继续引导众人猜测。 “不对,是为了谴责他这种做法!”安娜恍然大悟,指着后面这些壁画,“你们自习看这个人,从面貌不难看出作画者把他画成了猴子,只是没有加上尾巴而已。” 壁画上的人物很小更多的是场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人的表情和面部特征。 “没必要为了表彰某人而把他画成猴子,也就是说他离开岛屿的做法受到了族人的谴责,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拿走了这个。”达斯利文指了指那个人在每一幅画中都会抱着的长方形黑色物体。 “不对!”罗亚大叫起来,转身看向达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魔眼(二) “我确实来过这里,好吧,没错,我之前对你们说谎了——”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罗亚指着达斯的鼻子道,后者没有回应。 “再向前看看。” “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法来谴责他的罪行呢?”达斯利文觉得不解,“其实可以完全表达出来啊——反正人已经躺在这里了。” 在麦尔德拉,古人们在丧葬上不过多强调“面子”问题,逝者生前有什么作为,品格怎么样等等,牧师在葬礼上都会实话实说;虽然这座墓不是麦尔德拉人所建。 “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不死族呢?”麦格森沉默良久,最后走回前面的壁画前,“你看这城市。” 山洞里岩壁突出的各部分平面都被铁链和桥梁连接,一座座黑色城堡式的建筑;山洞最下方还有炽热的岩浆。 在六年前的战争结束后,安娜曾组织过一次航海,目标就是位于希纹海域的不死族岛屿——她想看看自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没错,麦格森就在队伍之中。 “好像还真是!”罗亚眼前一亮,仿佛所有事请都水落石出。 达斯心中一直都觉得壁画上的场景似曾相识,毕竟他曾与魔君一同到来过这里,但一直没有想到这点。 “再往里走一走看一看。” 左侧的符文墓室里端有一个横置向下的门,门下面就是恶鬼出来的那间地下室。 “你真要下去?” 安娜点点头。 “底下虽然没什么了,但真的很脏。”罗亚依旧试图劝阻。 “怎么那么多话。”安娜翻了个白眼。说罢,安娜握着梯子一步一步地爬了下去,罗亚见状也紧随其后。 达斯利文敏捷地跳到地上。 与其说“地下室”,倒不如叫它“地窖”准确。 “就在前面了。”罗亚右手下意识地搭上剑柄,“还是小心些。” “这里应该安全。”达斯利文没有感应到除地面上的钢铁傀儡之外的其他黑暗能量,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虽然外面的符文墓室里的符文石会发光,但是地下室入口那一小块都没法让人转身的面积却阻止了光亮的传播。 就好像一个剧场,灯光只照亮了舞台上的一角,观众们坐在舞台周围的暗处等待着演员的登场。 “就是这个。”罗亚带着二人走到石棺旁边。 安娜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地下室一片漆黑,看不见尽头。没人知道这里真正的面积。 “安娜女王。” “谁?!谁在那里?!”安娜神经一颤,后退一步,达斯利文和罗亚立即拿起武器。 “是我。”一个黑袍浮现在三人面前。 “卡尔森?!” “卡尔森!”与安娜相比,罗亚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愤怒。 罗亚剑指卡尔森:“我早该猜到你有什么秘密隐瞒着我!” “老相识了。”看着安娜惊讶的目光,卡尔森干笑两声,然后把目光转向罗亚,“罗亚,我并没有骗你……” “谁会信你的鬼话?!”说着,罗亚砍出一剑,卡尔森向后闪躲:“护身符是真实有效的,不是吗?” “罗亚,这是怎么回事?”安娜挡在罗亚身前。 “我和弗斯塔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在诡堡下面的洞穴里发现了一群土著。” “也许他们没有骗你呢?” “我的确没有骗你,”卡尔森飘到另一边,“但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我已经有了主人……”卡尔森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黑暗中,几人之外的另一个生命体睁开了眼睛。 那双墨绿色的蛇一般的眼睛。 罗亚见状一手拉着安娜一手拽起达斯利文连连后退,然后手忙脚乱地去翻口袋(罗亚此行没有穿盔甲,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掏出一个小瓶拧开瓶盖,然后抖着手把里面荧光的粉末撒在面前的地上:“诸神在上、诸神在上、诸神在上……” 恶鬼的额头睁开一条缝隙,光芒瞬间把所有人包围。 “你是什么?”安娜打量着周围的能量纯域。她不再是九年前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她在魔君剑下幸存,她体内流淌着不死族的血脉。面对这个不知名的妖魔,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惧怕。 能量域中,巨眼盯着她看,似乎想要看透她的一切。 数秒之后,巨眼瞪大,一副惊讶的样子。 “你想看穿我的一切,但我从你的眼中看见了你的一切。”安娜不知从哪来的底气。她一步步逼向巨眼:“你在惊讶为什么无法审视我的灵魂,那么我告诉你,因为我的血统比你的更加纯正!你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让我来到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吸取我的能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像一个‘不死之人’!” 巨眼摇晃着剧烈地抖动着,周围的虚无快速褪去。 众人“回到”地下室。 恶鬼捂着脑袋痛苦地长啸一声,吓得罗亚连忙把剑举到身前。 恶鬼从三人中间挤过,仓皇失措地快速爬上梯子。 “啊!”恶鬼从门下跳出,麦格森被突如其来的怪物吓得向后大跳一步;就连达斯也举起手杖,紧张地盯着这个怪物。 怪物与三人相视。 科顿已经不知所措,目瞪口呆,连武器都忘了拿起。 “嚎!”恶鬼尖叫一声扑向三人,三人立即向两侧避开,恶鬼从三人中间飞跃而过,快速向墓穴外爬去。 “那是什么东西?!”科顿惊魂未定。他不相信有这样丑陋的生物存在。 “它好像和恐惧……”说着,达斯向地下室门看去,当看见罗亚一只手抓住门框爬上来后也算送了一口气。 “下面发生了什么?”待三人全部上来之后,麦格森迫不及待地问道。 “别提了,”罗亚道,“你是没看见那怪物看安娜的眼神,简直要崩溃了!” “怎么回事?”科顿追问。 “它有一种魔力,可以看透我们每一个人,”安娜用他们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释道,“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抵御它的能力,反而通过这种法术链接看到了关于它的一切。” “它是什么?”罗亚闻言,连忙问道。他倒是很好奇这样一个强大的恶鬼是怎么被安娜吓到的。 破败墓穴(二) “不死族人,”安娜说道,“永生之棺内封锁着一种能量,可以赋予人永生,但它,那个怪物,是在转化过程中出现的唯一的失败品。” “难以置信。真的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达斯利文感叹。 “那‘恶鬼’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驱魔石对它会有反应?” “不死血脉本身是一种邪恶的力量,在接受这种能量时发生了意外,被扭曲了灵魂与肉体,从本质上来讲,也的确算得上是‘恶鬼’了。” “那魔眼呢?!”罗亚心有余悸,“这又是什么?” 只见安娜摇摇头,“这我无从知晓。”转念一想,安娜指着地下室的入口:“我想,里面的石棺,应该便是那所谓的‘永生之棺’了。” “什么?!”众人大惊,“那个就是永生之棺?!” “我想是的。据罗亚所说,他们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恶鬼是从棺材中出来的;而且,根据前面壁画上的内容,基本可以断定——不死族内部发生了一场纠纷,其中一派抢走了石棺逃到了麦尔德拉,并在此建造了这座墓穴以保存石棺。” 一行人返回岔路口,向右侧的道路走去。 按照之前在卡尔森手下的那名部落人所说,一行人始终沿着右侧道路前进,经过几个岔路口后,来到了一间新的墓室。 墙壁上刻着的眼睛栩栩如生,仿佛从四面八方注视着你。 “这个和魔眼如出一辙。”达斯利文高举火把,照亮冰冷的墙壁。科顿浏览着墙壁,脱口而出:“太瘆人了……” “往前走。”安娜道。既然这座墓穴与不死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无论如何也要看个明白。 一行人快速通过这件墓室,把一只只巨眼落在身后。 过了墓室,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这里……好像是一间实验室?”走出通道,也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小空间,大小与普通的卧室相仿,里面摆着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 麦格森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会逃到这里。 虽然空气浑浊,饮食缺乏,但相对较为安全。 这里静得让人发慌。 …… 那是什么?!一个黑色的怪物?!不不不,墓穴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 …… 值得庆幸的是,那怪物虽然看见了我,但似乎并不想伤害我。沼泽上太危险,还是在这里避一避吧!就算被主人抓到了也是死路一条;不,那个恶魔不再是我的主人了! …… 我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他的背影……这么像他!不,他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他不是来抓我的!】 “这……这格式不就是管家的日记吗?”罗亚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还真是!”罗亚之前拿走了日记,回到米斯兰亚后给众人看过。 “也就是说,管家逃到了这里,然后偶遇了那个恶鬼。” 事情大致如此。 “既然恶鬼没有伤害他,从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表明它还保存着些许人性。” “那个‘他’指的应该就是城堡主人了。” “墓穴里还有很多岔路,也就是说,城堡主人在其他的岔路里发现了什么。”科顿推测道。 “不对,”罗亚想了想,“也许,这里对于他来说和那个管家一样,只是个容身之地呢?” “何出此言?” 自始至终一直旁听的达斯开口:“入口的壁画上以一种极为隐蔽的方式表现了对墓主人的侮辱,实际上不是害怕后人看见以辱没名声,而是因为墓主人其实并没有死,他还会再回来。如果不以这种方法来表现,一旦让墓主人发现,那么这些工匠的下场一定很惨。” “开什么玩笑?”麦格森摇摇头,“修建这么大一座陵墓,结果人还没死?!” “或许他只是为了存放那副石棺?”达斯利文试探着问道,但和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这样的话,他没必要建造这么多的岔路啊;就算为了石棺的安全,起码也应该把石棺放在这边啊——左侧的道路太‘浅’了,很容易被发现。” “也许那石棺是假的呢?”科顿道,“老国王说,东方的墓穴中有时会摆放其他的棺椁来迷惑外人。” “不可能,”安娜当即反驳,“我明明在那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因为那只恶鬼躺过,于是残留了不死族的气息在那里。”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越来越乱了。” “我们可以断定,这座墓穴肯定是随墓主人前来的其他不死族人修建——毕竟永生之棺这样的东西肯定不能让外族人知道,”达斯缓缓说道,“那么这些工匠去哪了?” 众所周知,这样的工程,在古代完全就是奇迹,也就是说,一定需要很多人力来完成这项工程。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后世中很难发现不死族人的存在? “陪葬。”科顿说,“为了防止墓穴的秘密泄露,墓主人通常会杀掉所有的工匠让他们陪葬。也许,沿着其他的岔路走,就可以找到埋葬他们的地方。” 事实也果真如此。六人原路返回,向其他的岔路走去果真发现了大量的棺材。 “既然这样,也就是说,麦尔德拉上只有墓主人这一名不死族人了?” “不排除另一派族人追来的可能,但概率很小。在航海不发达的年代,能出海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追踪更是难上加难。况且既然他能在夺取石棺后立即登船,也肯定处心积虑准备了很长时间。” “诶安娜,”罗亚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父亲不是大陆上仅存的不死族人吗?啊,无意冒犯。” “不,我父亲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安娜对生父的唯一印象来自他在魔君剑下牺牲自己救了她。想到这里,安娜发现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问题——对于自己的生父,她竟然一无所知。 “你们觉得,城堡主人和这座墓穴有什么关系?” 已葬之人 “这件事可难说喽!可能一点关系没有,也可能是一个人……总之,有很多可能了。” “也对。罢了,再往前看看……还是原路返回?” 麦格森突然叫住返回的众人:“有人来了。” “谁?什么人?在哪?” “一个黑衣人,”麦格森的双眼略微发光,“在墓穴入口附近。”紧接着,麦格森眼中的微光消失,他骂了一声:“泥土傀儡让他毁了!不是普通人,他知道我们的存在!” “只有一个人吗?” “对。” “那我们怕什么?!” …… 达斯以巫术制造暗影遮挡住自身以及贴墙而站的安娜与科顿,这个效果与隐身相同;罗亚拔剑出鞘,达斯利文也从腿上的皮鞘中抽出两把匕首。六人严阵以待。 “……”达斯利文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麦格森,递给他一把匕首。 …… 大约五分钟后。 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从外涌进,众人感觉位于一个潮湿的房间,呼吸都如此沉重;更深邃的阴影沿着四面墙壁从外蔓延至内。 一个黑衣男子走入众人视野。 他的剑没有系在腰间,而是拿在左手之中。他站在前方十多米外的岔路口处,黑暗之中只能看清它身体的轮廓。但他穿的一定是黑衣,这一点不容置疑。 很高很瘦。 斗篷之下两个光点,似乎是他的眼睛。 怎么有点眼熟呢?安娜心里琢磨着,这个人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安娜三人在阴影的包裹下悄无声息地向黑衣人靠近。 黑衣人抬起右臂,坐了一个抓取的动作,位于他右侧的科顿与达斯即刻现身。 埋伏计划竟然失败了! 达斯大吃一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识破他的巫术?!而且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其破解! 不容犹豫,达斯利文几乎在同一时间俯身前冲,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黑衣人面前,侧身起手斩击。 对方上半身后仰躲过,同时抓住达斯利文的手腕。 “你是——”与之相视的那一刻,达斯利文觉得他与此人应该有过一面之缘。 双眼冥光闪烁,黑衣人抓着达斯利文的手腕向前一推,对方扑倒在地。 “呀!”安娜从阴影中现身,抓着两团黑暗能量向黑衣人打去,达斯同时控制住黑衣人的双脚限制其躲闪。 麦格森要是在这了使用地魔力量,墓穴是否坍塌不说,这一行人肯定是会被买在这了;他拿着匕首跃跃欲试却又止步不敢——他一个矮人,况且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他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战斗很不方便。 科顿和罗亚把黑衣人扑倒,下一秒,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那个黑色恶鬼被科顿和罗亚压在身下,一双墨绿色的蛇眼怨毒地死盯着两人,所有人仿佛都能闻到那来自沼泽墓穴的腐败的恶臭。 下一秒,所有人回过神来,只见那黑衣人趁科顿和罗亚手臂放松的间隙快速起身拔剑在狭长的墓道之中一闪而过。 两点冥光闪过,所有人都感到腹部一热。 “这招数……”达斯猛地看向那黑衣人,“萨玛·迦兰!” 谁都知道萨玛·迦兰是安娜的父亲,毕竟他们也为他举行了葬礼。 “不可能,他已经死在了魔君的剑下!” 众人立即寻找那黑衣人,在众人的身后看见了他。 就在刚才黑衣人逃脱之时,他同时把安娜夹在怀中带了过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黑衣人打量着安娜,然后松开了她。 “你、你、不,不可能!”安娜连连摇头后退。 罗亚准备上前救下安娜,被达斯利文制止,他示意众人缓慢靠近,同时静观其变。 “父……父亲?”盯着斗篷下的两点冥光,安娜犹豫着。 “萨玛·迦兰!果然是你!”达斯惊喊,“你、你、你——” “达斯,好久不见了。”黑衣人轻笑一声,然后摇摇头,但没再说话。 “你——”罗亚话音刚出口,只见光芒从黑衣人处绽发,包裹住他。 魔眼?!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连安娜的父亲都可以召唤魔眼?! 当光芒散去,萨玛·迦兰与安娜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一回事?”罗亚一头雾水。 “我们是不是对‘魔眼’理解有误?”达斯利文思索着,“也许,它只是一种法术,并不是某种魔物?” “现在,安娜被他带走了,我们还是回去找凯尔吧。”麦格森道。众人一致同意。 返回地面,钢铁傀儡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经过检查,达斯总算送了一口气——只不过是傀儡体内的能量被抽走而已,它本身并没有遭到破坏。 离开墓穴时,也没有人再提议探索其他岔路。 安娜不在这件事一定不能声张,若让平民、百官得知,岂不大乱之势! 一行人没有返回米斯兰亚,而是直接前往巨神峰。 …… “现在不是朝拜期,尔等速回。”神殿内传来凯尔的声音。 事实上,人们不知道凯尔这个半神的存在——因为在全大陆人民前来的朝拜期,凯尔并不现身;但若是在这时段之外有人而来,则多半是对神殿内保存的神器图谋不轨。遇到这样的情况,凯尔都会抹除他们对于这里的一切记忆,然后将其送至山下。 “是我们!我是罗亚!” “发生什么了吗?”转眼间,凯尔在永恒守卫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听出了罗亚语气中的惊慌。 …… “你们是说,安娜的亲生父亲并没有死亡?” “是的。”达斯立即肯定,“至少我们以前也算是战友,我绝不会认错!” “而且对方也的确承认了。”罗亚补充道。 “那么,六年前死在魔君剑下的是谁?” “也是他。”达斯道,“我可以断定,那个人也是萨玛·迦兰。” “但是,他已经入葬了。”凯尔很清楚地记得,他也亲自参加了萨玛·迦兰的葬礼。虽然他是敌人,也与联军一方任何人素不相识,但他却是安娜的亲生父亲,在生死关头,他也毅然背叛魔君,救下了安娜。 “但是,”达斯再一次强调,“我们遇见的这个人,也确实是同一个人。” 维迦纳斯 “小姐,你醒了?” 破败沼泽堪称麦尔德拉大陆上景色最差的地区之一。安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呼吸着略带霉味的空气,看了一眼窗外扭曲的树木,污浊的水潭。 “早餐再桌子上。”某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安娜忽然意识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同时,她也才想起,这是在破败沼泽,并非米斯兰亚。 “是我,卡尔森啊。” “怎、怎么又是你?!” “不、不、不,不必惊慌,我现在不会对您使用任何法术。” 昨日发生的一切是如此模糊。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抹除了大部分记忆,只留下了零星的碎片。 “安娜,你醒了?”一个瘦高的黑衣人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吃饭了。”卡尔森见状立即恭敬地退了下去。 “父、父亲?”安娜觉得这样称呼对方,感觉怪怪的。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什么感觉。”萨玛·迦兰走到安娜床边坐下,“不用怕,我是你的父亲我不会伤害你。” “那、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安娜怯怯地问道。 “以前,我致力于追寻族人的最终目标,来到麦尔德拉大陆。直到三十年前,我认识了你的母亲。三年后,你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你现在二十七岁,这点我一直记得。”萨玛·迦兰注视着安娜的眼眸,“同意,为了族人追寻的最终目标,我奔走各地,从未顾及家庭,甚至,你的母亲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但现在,我找到了你,我的女儿——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要把亏欠你的爱都补偿回来。” “你……”一时间,安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可以在这里随意逛逛,放心,没有人会伤害你。” “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你本人,对吗?” “当然了!”萨玛·迦兰笑道,“我知道你在困惑什么——你们所埋葬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 不难理解。萨玛·迦兰一定是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如果想去做这件事,那么他必须脱离魔君——于是,他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制造分身,分身拥有他所有的记忆。这样,永远也不怕这个分身会露馅。 “别愣着了,吃饭。”萨玛·迦兰笑着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 “或许萨玛·迦兰本身并没有死,而我们安葬的也可能只是他的分身。”凯尔推测。在他觉醒了古神之力,并接受了巨神殿中古神智慧的灌输——现在的凯尔几乎熟知各种魔法秘技。 “我会派永恒守卫与你们一同前往。”凯尔道,“不能让她留在萨玛·迦兰身边!他从古至今,自始至终都在追求着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必须需要安娜才能实现。” 看着凯尔一本正经的样子,罗亚干咳一声:“那个,不能吧?那可是安娜亲生父亲啊?” “不死族人……”凯尔意味深长地深吸一口气,“谁都说不准。” …… “大姐姐你好啊!”安娜走在诡堡里的走廊,忽听身边有人呼叫。 “谁在那里?”这个问候可不像卡尔森那种阴森做作,只是单纯的打招呼,但打招呼的人在哪? “这里!”对方欢快地答到,紧接着,安娜面前凭空浮现出一人影。 对方身高刚好到她的鼻头。一头棕色短发,黄色的眼睛,嘴角浮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骄傲的微笑。 “我叫维迦纳斯。”说着,青年向安娜伸出手。 “安娜。” “那么,你也是被抓来这里的吗?” “什么?什么‘被抓’?” “我从南方来,准确来说是被几个黑衣人带到这里来的——” “维迦纳斯,你不在练习,在走廊里乱跑什么?”走廊另一段拐进一人,他催促道,“快回去!” “是的,马上!”维迦纳斯连连答应,然后迅速在安娜面前消失不见。 “父亲,他是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萨玛·迦兰来到安娜身边,一手轻扶在她后背,带着她缓缓向前走去,“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与警惕相比,安娜更像是期待礼物的孩子。 走出城堡,绕到后面。 “花园?!”安娜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这里虽是沼泽,但鲜花依旧可以为你而盛开。” 这太不可思议了!一夜之间,城堡后方竟然就开满了鲜花!半身高的石砖墙把鲜花围起,形成一个花园。 “你自己在这里随意转转,我还有事情要做。”萨玛·迦兰转身离开数步,又嘱咐道,“别走太远。” 安娜应了一声。她呆呆地盯着四周的鲜花,双脚不知不觉地踩着石板路向花园中央走去。 “停下!”一个声音轻轻地喊道。 “是谁?”安娜打量四周,在高花丛中看见了那个青年,“你怎么在这儿?”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维迦纳斯问,“我知道这有些唐突,还望见谅。” “他是我父亲。” “父亲?!”维迦纳斯听到这个词竟然吓了一大跳,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没听他和手下人说过他有什么女儿。” “你说什么?”安娜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维迦纳斯做了个手势,“跟我来。”说罢,他的身体消失在花丛中。 “你去哪了?” “跟着脚印。”同时,安娜面前的几枝花摇晃了几下。 “你要带我去哪儿?” “跟我来!” 安娜走下城堡所在的小山坡,来到一个洞口前。 “进来。”维迦纳斯现出身形,“给你看个东西。” “你是什么人?你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安娜没有跟维迦纳斯进入洞穴,“除非你告诉我,否则我不会跟你进去!” “好吧。”维迦纳斯耸耸肩,“我来自沙鹰部落,但被几个黑衣人带到了这里;然后他们帮助我熟悉体内暗影恶魔的力量;一开始,这城堡的主人是一个黑色的怪物,但是那个黑衣男人接管了城堡,也就是最近的事儿——那个黑怪物的手下现在全部听从那个黑衣人了。” “暗影恶魔?你是恶魔黑气的拥有者?!” 维迦纳斯点点头:“是的。” 安娜心里清楚,黑色怪物自然就是罗亚他们口中的“恶鬼”,但从维迦纳斯的话来判断,她的父亲从恶鬼手中抢过了城堡的所有权。 那么,这个在转化为不死族血脉时失败而被扭曲成“恶鬼”的生物去了哪里?而自己的父亲也和它一样拥有召唤魔眼的能力…… 这,该如何解释? 诡堡之下 “那么他们让你在这里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只是每天让我练习使用这种能力。我有自己的房间,那个黑衣人,也就是你的父亲,他每天都会监督我——” “你这么偷偷跑出来不怕被他发现?” “没有事,他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感知恶魔黑气的程度。” 安娜若有所思,维迦纳斯招招手:“跟我进来。” “上古恶魔的确是有的,”维迦纳斯走在前面,“不过指的不是我们这种,而是基于生命体演变而来的那种。” 随着逐渐深入洞穴,四周的岩石墙壁上开始出现黏液。这让安娜感觉有些恶心与不安。 “这里是哪?” “以前,有一群人躲在这里以求生存,”维迦纳斯指着周围破烂的家具,有一些甚至还是用石块打磨而成,“着里肯定不是什么废弃物存放处。” 位于城堡下方的洞穴;有一群人在这里生活……应该指的就是卡尔森那些土著变成现在这样子之前的时候了。 “到了。” 走过一人半高的通道,来到一个较为开阔的山洞。 山洞顶端有一个洞口,从里面垂下几条根须。根须上面挂着淡绿色的黏液。 “这是……” “我也不知道。”维迦纳斯耸耸肩,“但这上面就是城堡。城堡最底部的一个房间。” “啊?!”这根须肯定不是属于某种植物。 维迦纳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回去之后顺着楼梯一路向下,肯定会看见一扇紧锁的大门。”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门锁着,我进不去;我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顺着这玩意爬上去。”说罢,维迦纳斯还厌恶地看了一眼挂满黏液的根须。 根须不是人造物,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一定是某个生命体的一部分,但它也不属于任何植物——这点很容易看出来;它们垂下来,一动不动。安娜不禁猜测——上面的生命体是什么样子? “你想知道吗?”维迦纳斯的疑问把安娜拉回神,“不如我找机会去偷钥匙,我们进那个房间看看!” “偷?!你知道在哪里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安娜没想要去一探究竟。 “肯定就在那黑衣男人手里呗,找到他的房间,如果他不带在身上,那么就一定能找到。” “但是我先说清楚一点,如果你被抓住,千万不要提到我!” “我懂。就像我以前偷东西怕他们知道一样。”维迦纳斯笑了起来。 “偷东西?” “哎呀!不说了,我该回去了!” …… “我们只能传送到这里。”一名永恒守卫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否则对方将会察觉到我们的法力能量。” 这个地方也走了几个了来回了,众人都熟悉道路。距破败沼泽还有三天的路程。 永恒守卫面无表情,说话语气也很平淡,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好无所谓的感觉。也许是永恒的生命让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任何新鲜感都已经耗尽。这么想来,作为永恒守卫,拥有无限的生命,也是一种痛苦的事情。 与任何长寿的种族不同,精灵也好,不死族也罢,他们都有各自的追求;而永恒守卫则如石像般守在空荡荡的巨神峰神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 “出去了多久?” 当维迦纳斯潜入房间,萨玛·迦兰背着手面向窗外站再窗前。 “我,我……”维迦纳斯知道,这肯定少不了责备。 “在此之前,我想让你清楚一件事。”萨玛·迦兰读出了维迦纳斯的想法,“请你离安娜远一些。” “知、知道了。”即便萨玛·迦兰背对着他,维迦纳斯还是不敢看对方一眼。 “另外,我们来谈谈你吧。”萨玛·迦兰转过身,“你拥有恶魔的力量,但却是个胆小鬼。”萨玛·迦兰向维迦纳斯步步逼近:“你在我手里才能发挥你最大的用处,而在其他人眼中,你只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毛孩。” “所以,你只是想利用我?” “是又怎么样?”萨玛·迦兰提高嗓音,“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再离开这个房间;我知道,我现在无法追踪恶魔之气,但是你最好别让我抓住。” 维迦纳斯步步后退,呼吸急促:“我、我……” “你不是小孩,别再哭哭啼啼!” “不,我不要再在你们的监视下生活!”维迦纳斯大喊道,他现在很怀念在南方的日子,“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话音刚落,维迦纳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瞬间宁静下来。萨玛·迦兰愣了几秒,大喊道:“来人!” 四名黑衣人飞入房间。 “主人,有何吩咐?” 萨玛·迦兰对为首的黑衣人道:“卡尔森,带上药剂,找出维迦纳斯!” …… 永恒守卫可以说是如今世界上除凯尔以外最接近神的人了。 如果仔细去打量他们,还会从他们的眉宇间发现一种高洁之气息。 永恒守卫和他们的这个称号一样冰冷。他们是古神法律无情的执行者。 一路上也没什么新鲜的景色,两名永恒守卫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达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他排斥永恒守卫身上凌人的正气;永恒守卫们亦是如此,他们想要根除达斯的黑暗之气,但“同伴”这个身份让他们无可奈何。 罗亚可以说是把这两人看了个遍,只觉得那种严肃的仪式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 “喂!” “是你?” 维迦纳斯现出身形:“看我找到了什么?”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安娜左右张望,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你疯啦?!父亲正在抓捕你!” “我知道,放心,他们都没法追查恶魔黑气。” 在沙鹰部落时,维迦纳斯之所以会被黑衣人抓住,是因为那时他并不是有意识地去使用黑气的力量,所以黑气能量很弱,黑衣人们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得到。 但现在不同。维迦纳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体内有着另一个存在。 逆反 “走吧!”语毕,维迦纳斯再一次隐去身形。 …… 生锈的铁门后透出死寂。 这里是城堡的最底端。除了楼梯,没有其他路线通往这里。就像是死胡同里的一扇门。 “安娜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卡尔森忽然出现在楼梯上。 “我、随意转一转罢了,这里我以前没有来过。”安娜记得,父亲和她说过她可以在四处随意看看。 “那么维迦纳斯呢?”卡尔森问安娜。 “我不知道啊。” 对方没再说话;安娜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说谎呢……”卡尔森淡淡地道出。 “我、我没有!” “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突然,话锋一转,卡尔森大喊,“维迦纳斯,你要去哪儿?!” 安娜惊恐地向身旁看去,但维迦纳斯并没有现身。卡尔森是怎么知道的?! 卡尔森一挥衣袖,四名黑衣人以黑雾形态从他的袖口中飞出,平分成两组驻足在安娜两侧。 卡尔森从袖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瓶子里的半瓶液体闪闪发光。 “维迦纳斯,现身吧,不要逼我们。” “我……”维迦纳斯欲言又止。 “我记得,主人告诫过你,不要随意离开你的房间;他也说过,让你远离安娜小姐。”卡尔森背着手缓缓从上方飘下来。 “我……我知道错了,我、我、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出来透透气的,对吧?” “如果你在我们眼中还是个‘人’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把你带到这里?”转眼间,卡尔森来到维迦纳斯面前,“从你踏入破败沼泽开始,你就已经是一名恶魔。我都不只和你说过一遍了。”卡尔森失望地摇摇头,果然,作为“人”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抹除。 “你要干什么?!”维迦纳斯后退一步,卡尔森突然抓住维迦纳斯的手腕,那枯瘦的手力气却十分大,捏地维迦纳斯生疼。 “放开他!”安娜手掌翻转打出一团能量,受击的卡尔森仿佛一团被甩出去的布匹,在空中翻滚,然后又快速稳住身形:“安娜小姐,你不应该与他这样的人为伍。” “事实上,我来这里并不是真的因为我的父亲想要见我,对吗?”安娜质问卡尔森,“不要再絮絮叨叨这些什么‘水不应该于谁在一起’这类的话,直接告诉我吧。” “这……”卡尔森竟显得很为难。 “那么你们永远别想抓到我!”话音刚落,维迦纳斯抓住安娜的手腕,两人在那一瞬间消失。 卡尔森一惊,撒出瓶中的液体,但它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卡尔森心里一沉,疯狂地把剩余液体四处甩溅:“人呢?!快去给我找!” 黑衣人们四散飞去,留下卡尔森在原地怒喘粗气。 …… “怎么回事?!”安娜觉得一阵恍惚。 “这是我开发出的一种新能力,具有更强的隐匿作用,同时还有一种类似于快速移动的传送效果,不过,‘暗影恶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一种纯粹的恶魔。不是生物异变而成的那种。”安娜环视他们所处的房间,“这里是哪儿?” “我的房间。”维迦纳斯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我刚来的时候在这床下找到了这个箱子,但里面的东西我觉得不太好,你来看看。” “这都是些什么?!”安娜惊恐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箱子只有一米长,锁头已经被人破坏。安娜推开维迦纳斯,在箱子前蹲下,她甚至都不想上手去碰。 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个手掌长短的骷髅小人;瓶子旁边靠着一个人偶,人偶的嘴呈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扬;一把刀子,上面有褐色的痕记;一摞黑色卡牌,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不会是某种诅咒吧?”维迦纳斯靠了过来,“南方一些民间传说中,诅咒往往都与人偶有关。” “你有办法让这个箱子隐形吗?” “你把我当魔术师了吗?我才没有这个本事。” “箱子就先藏在这里;我的朋友会来找我,到时候把箱子一起带出去。” 听安娜说到这,维迦纳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还有同伴?不对,他是你父亲,难道你不是被他接来的?” “准确来说我是被他从朋友的手里强来的……” 安娜还记得罗亚和弗斯塔找到的那本日记,记述了城堡里这个家族内所发生的恐怖变化。现在,面前又出现了维迦纳斯找到的这个箱子。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呢?若要把两者强行联系起来,似乎箱子里的物件真的是为了施加诅咒,然后诅咒降临,让这里的生活向着一个令人恐惧的方向发展…… 但日记里很明显,提到了城堡主是因为在沼泽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才开始出现改变——对了,那个被找到的东西是什么? 门外传来扶手扭动的声音,维迦纳斯吓得立即隐形,完全忘记了安娜的存在。 “安娜小姐?!”卡尔森显得很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安娜向旁边维迦纳斯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刚才维迦纳斯他突然就把我带走了,我都没反应过来!然后离开那里之后他就不知道跑到哪了,于是我就来他的房间找一找。” “嗯……这样最好,我劝您不要让您的父亲失望。”卡尔森飘出门外,房门在他身后自行关闭;马上,房门再一次打开,卡尔森几乎是以冲刺般的速度飘到安娜身前:“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维迦纳斯的房间的?是他带你来的对吗?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这里!” “不,不是,我问的守卫。” “是吗?” 诡堡里的守卫有很多种,简而言之,都是达斯的巫术造物,再者,就是卡尔森这类半灵体的侍从。卡尔森这些土著能拥有无限的生命和这无边的法力,都拜萨玛·迦兰所赐。 “是的。” 此刻,卡尔森在最初见面时带给安娜的紧张感再一次漫上她的心头。 “一旦有维迦纳斯的消息,记得通知守卫。”说罢,卡尔森飘出房间。 潜逃 “呼,吓死我了!”确认卡尔森彻底远离后,显出身形。 “怎么办?父亲一定会加大搜查力度。” “我们走吧,逃离这里!”维迦纳斯兴致勃勃地说道,“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不要把我算进去!我可不要像你一样……” “像我哪样?现在这样遭人抓捕?你难道真的知道你的父亲接你回来是因为什么吗?” “他并不是真的为了补偿对我的爱——我心知肚明。”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为了寻找的父亲最终还不是真心地爱着自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碎的了,“不要和我再提这个;虽然他不爱我,但是我也要留在这里,我相信,父女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是时间无法解决的。” 虽然自始至终,萨玛·迦兰都没有空出大量的时间来陪伴自己,但安娜认为,既然她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就总会有机会让他改变的。 至于她是何时发现这其中的隐情,安娜也说不清楚。大概是自从她认识了维迦纳斯时起。维迦纳斯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她要长,他会合她讲一些这里表面看不到的事情——渐渐的,安娜开始发觉,她对于她的父亲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用处。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但这些天,身边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似乎都在反映一个状况——萨玛·迦兰在准备什么事情。 而维迦纳斯拥有恶魔黑气,他出现在这座城堡并不让人意外,但让人意外的是二人之间的关系。对于萨玛·迦兰来讲,维迦纳斯像是他的仆人,一切都要对他言听计从。按照正常的理论,他们应该是合作关系才对。 “那好吧,”维迦纳斯双手叉腰,“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做你的好女儿,我要离开着是非之地!”维迦纳斯心中热切期盼可以回到南方的沙漠,在集市之间奔跑,在街头巷口被人追捕…… “你——”安娜话音刚出,维迦纳斯就不见了踪影,“喂!喂?” 看来他应该离开这个房间了。 …… “主人,维迦纳斯已经潜逃。”卡尔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我知道了。”萨玛·迦兰继续在桌前忙着他的事情。 “主人?”卡尔森有些吃惊。对方竟然没有动怒?! “我的计划里原本并没有他。再说了,起初也不是我要你们把他带来的……”说着,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房间角落。 那里立着一个处刑架,那个黑色的恶鬼被绑在上面。它的额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它本身也几乎没有了生命迹象。 “人呢?”萨玛·迦兰打破死寂,“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转化成功,但您知道,这个过程十分漫长。” “一定要到达足够的数量。” “我知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汇报,那么你就下去吧。” 卡尔森没有回应,默默地退出房间。 …… “父亲,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安娜挽着萨玛·迦兰的手臂,在城堡后的花园中散步。 “很多事情。” 萨玛·迦兰一直都是这样,说话语气平平淡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联,这种感觉就像是永恒守卫。 “您看,我是与您失散已久的亲女儿,”安娜放开萨玛·迦兰的手臂,然后小跑几步来到他面前,迫使他直视自己,“而且,我们也是不死族在这世界上仅存的两人——” “你想表达什么?” “既然您说过想要补偿我,您看……”安娜闭口,她认为这样的暗示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了。之前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多花时间陪你。”结果,想象中的这句话并没有从萨玛·迦兰的口中说出,取而代之的,则是“我会的”这短短的一句话。 “……”安娜兴奋的表情瞬间冷却下来,“我有些累了,我要回房间了。” “嗯。”萨玛·迦兰向旁迈出一步,给安娜让出道路。 事实证明,他真的不爱自己。 安娜觉得委屈。她想大哭一场,但却没有人可以倾诉。 在这里生活得越久,安娜越是觉得失望。她还记得几天前信誓旦旦地对维迦纳斯说,一切都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她的父亲依然忙着自己的事情。每当她询问他在忙些什么,萨玛·迦兰都会想办法转移话题,甚至大发雷霆。 安娜不禁想到维迦纳斯。他去了哪里,真的离开这座城堡了吗? 伤心到极致,谁都像个孩子。安娜可不想被维迦纳斯看了笑话。 …… 到了。 一行人再次踏入破败沼泽。 其实,对手也并不是真的很恐怖——只是一个不死族人罢了。但真正让人心生畏惧的,则是他的能力。 现在,萨玛·迦兰为什么会召唤“魔眼”,至今都没人可以提出较为合理的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萨玛·迦兰现在掌握着非比寻常的力量。 …… “酋长——” “说了多少次了,”阿汗多敲了敲桌面,“叫我国王。” “咳,国王陛下,这里有一个情况你应该会很感兴趣。”大臣翻着手中的报告,“目前,整个王国在一个月之内已经失踪了近百人。” “一个月?!” 大臣打断阿汗多的惊叹,不动声色地继续念着报告:“经过调查,最初的一起失踪就发生在我们沙鹰,是一个将近二十岁的青年,名为维迦纳斯。” 虽然名字从“南部联盟”改称了“南方联合王国”,但人口规模始终如一;由于六年前圣战带来的重创,南方总人口并不算高,对于失踪人口这类案件,想要调查出准确的信息并不费事。 “继续跟进,”阿汗多敲了一下石桌,“如果案子情况没有好转,记得汇报。哦对了,采取商人入境限制措施。” …… 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天,维迦纳斯不知道他有没有暴露,反正他处处小心,在他看来,他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他并没有走远。 破败沼泽面积这么大,最近的就是南方,但南方最近的部落距离这里至少要花上一周时间,况且,他也不知道城堡位于沼泽哪里——他根本没法离开。 交锋 “你确定不和我一起离开吗?”着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安娜的静思。 “你没走?” “我是想在这里等等你,看看你是否觉悟。” “不。永远都别想。”安娜扭回头,看着窗外漫天繁星闪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内心却已经想要离开了。 “我知道你像的。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城堡里,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的父亲根本没有要把心思放在你身上的意思。”说到这里,维迦纳斯想到这几天去城堡仓库偷吃偷喝,那真叫一个刺激。 “我……”安娜有些动摇。她心里清楚,她现在扔是路曼德尼王国的女王,王国不可能没有国王,终究她还是要回去,但她之所以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想拥有一个普通家庭——她想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父亲”。 况且,她还有朋友再等着她回归。 安娜一咬牙:“走吧!” “我就说的嘛,你总会跟我走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走?” “啊,啥?”维迦纳斯一愣,“你问我?”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不认路:“这个嘛,暂时不能告诉你。” “不如去路曼德尼王国吧。”安娜提议,“也许可以在路上遇见我的朋友们。”从她被萨玛·迦兰带来这里,罗亚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动作,那他们肯定就去找凯尔求助了;如果向路曼德尼的方向去,也许可以与他们相遇。 “那好,我正好也想去看一看北方的大国!”维迦纳斯松了一口气。若是安娜也不知道离开的路线,那么就真的要被困死再这里了。此外,维迦纳斯也很好奇安娜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些朋友,但却从来没有详细地描述过。 …… “达斯,你让铁傀儡去打破城堡大门,”罗亚和几人围在一起讨论战术,科顿提醒罗亚:“还有周围那些树妖。” “哦对,达斯,你先解决那些树妖。” 达斯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就仿佛在看几个小孩子玩过家家。 “那好,我们刚才讨论的都记住了吗?”罗亚最后确认了一下方案,然后一拍手,“行动!” …… 维迦纳斯和安娜在影魔力量的包裹下肆无忌惮地在城堡中穿行,终于接近大门。 一面魔法屏障突然挡在二人面前。 “果然,魔眼还拥有这样的功能。”萨玛·迦兰站在二人身后,额头处光芒闪烁。此时,在萨玛·迦兰的眼中,他的面前有两个模糊的轮廓。 “对付恶魔,果然还是要用恶魔的力量。”萨玛·迦兰心想。 安娜对维迦纳斯使了个眼色,仿佛在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维迦纳斯回以表情。 “别躲了,我能看见你们。”萨玛·迦兰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来。 突然,城堡大门处传来一阵颤动。 “怎么回事?!”萨玛·迦兰四下张望,卡尔森在一瞬间出现在他身边:“主人,安娜小姐的朋友们来了。” “带上所有巫妖,一个不留!” “遵命。”语毕,卡尔森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好了,”萨玛·迦兰转回话题,他对着面前的空气说着,“维迦纳斯,把安娜交给我,你就可以离开。” 安娜紧张地看向维迦纳斯,维迦纳斯的眼神告诉她,他有些动摇。 “我说到做到。”萨玛·迦兰道,“最下面的那个房间的钥匙,在你手里对吧?只要你交出安娜,一切事情我都不再追究。” “真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弱弱的询问。 “真的。”萨玛·迦兰点点头。 “你说到做到!”话音刚落,安娜尖叫一声,被维迦纳斯推开。没有了影魔能量的保护,她离开暴露再空气中。 “很好。”萨玛·迦兰笑了笑。 “抱歉,安娜,我……我……” “你就是个懦夫!”安娜在强大的能量中挣扎;再能量的包裹下,安娜被拉向萨玛·迦兰。 维迦纳斯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大门。 “但是现在可不行。”萨玛·迦兰转身,用法术控制着安娜,带着她向城堡深处走去,“不信你可以听一听,外面发生了冲突。明天吧。” 法术呈屏障把安娜完全地包裹在里面,飘在半空中尾随萨玛·迦兰。屏障隔离了声音,但维迦纳斯依旧能看见安娜敲击屏障的样子,和那痛斥。 城堡外,数十黑衣盘旋飘飞,如食腐的鸦群。巫妖们不断地扔出法术击打地面的众人。 企图装破城门的铁傀儡被巫妖们用巫术隔离开来,无法逃脱。达斯与达斯利文不断变换站位,用手杖甩出法术还击。 麦格森的地魔之力相对笨拙,不适合对抗这种灵活的敌人,他忙得满头大汗,却没有命中多少巫妖。 地之恶魔的力量并不是操控法术,而是控制自然界中的土元素;麦格森使用恶魔之力,必定会造成地形的改变,没有命中敌人不说,重塑的地形反倒对达斯利文二人造成了阻碍。 原属于达斯的蒙面人也站在巫妖这边,或者说,它们现在都听命于萨玛·迦兰这一个主人。 罗亚和科顿与蒙面人们展开对抗,来为法师们提供掩护。 突然,永恒守卫冲向空中,一道银影在空中闪过,一名巫妖嚎叫着灰飞烟灭。 紧接着,他身形再一次模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另一方向。 在地面上看,只见一道银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穿梭,巫妖们纷纷被击破。 同时,罗亚脚下一个踉跄,另一名永恒守卫出现在他的身前,俯身向前刺去,蒙面人来不及躲闪,瞬间魂飞魄散。 “我不是说你们先不要出现吗?”罗亚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 对方却道:“后退。” 永恒守卫把剑收入剑鞘,其余蒙面人也意识到了威胁,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永恒守卫面前。 “斩!”话语同时,永恒守卫拔剑出鞘向前出剑,一道携带着神力的剑气向前刺出,哪怕是蒙面人们化作黑雾想要闪避,但被剑气触碰的那一瞬间也彻彻底底化成了雾气。 商讨计划(上) 眼前的景象竟让人如此惊奇——永恒守卫的出剑方式竟然与弗斯塔如出一辙;或者说弗斯塔的剑术招式于永恒守卫相同。 同样的节奏、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杀伤力;唯一不同的,就是永恒守卫斩出的剑气附带了神之气息。 天上飞的巫妖,地上飘的蒙面人,此刻全都退回了众人面前这高大阴森的城堡之中。 巫妖离开之后,被困在异界的铁傀儡也重新出现在诡堡大门前。 就当达斯准备对铁傀儡下命令时,城堡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一个小伙子从里面被人推出,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从石阶上滚下来。 当他看见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后,吓得连滚带爬地后退;铁傀儡用食指和拇指从后面揪起他的衣服,然后转身扔到了达斯面前。 “哎呦!”青年掉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屁股。 达斯利文走上前,看了看城堡不知何时关闭的大门,又看了看面前这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维迦纳斯。”青年站起来,打量着达斯利文,下一刻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精灵?!”他迅速扫视其他人,“还有矮人?!” “你们是什么人?!”维迦纳斯连连后退,却撞到从后面围上来的科顿。 看着这一身盔甲,面色冷酷的男人,维迦纳斯又惶恐地不自觉向后,然后达斯利文抓住他一边肩膀,强行使其转身面对自己:“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从里面送出来?” “你可以出去了。”萨玛·迦兰笔直地站在门前,面向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想到这里,维迦纳斯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再看面前的精灵,对方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 “我……我……” “别磨磨叽叽的!”麦格森大步走到维迦纳斯旁边,跳起来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他只是性子急,不用怕他。”罗亚在一旁开解。 维迦纳斯又看了看精灵旁边的那老者,苍白的皮肤,尖鼻子,穿着一个深色的袍子,手里握着一柄手杖。老者一言不发,只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看得维迦纳斯心里发慌。 “问你话呢。”身后那骑士向前一步。 “我……”这要怎么说?说自己是恶魔黑气都宿主?这些人会信吗?况且,城堡里面的情况他也解释不清。 “既然不说,那先把他留下,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放出来。”说着,达斯扬起手,一股黑雾从掌心涌出,向维迦纳斯裹来。 “安娜在里面安全吗?”罗亚和达斯利文讨论着走到一旁。 “安娜?!”维迦纳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等!我说!我说!” 话音刚落,黑雾迅速调转方向飞回达斯手心。罗亚和达斯利文也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说吧。”麦格森催促道。 如果这群人认识安娜,那么很多事情都容易解释清楚。 得知维迦纳斯是暗影恶魔黑气的宿主,一行人并没有过于惊讶,反倒是维迦纳斯——在他得知那个矮人体内拥有地之恶魔的黑气时,惊讶地目瞪口呆。 对维迦纳斯所讲的在城堡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众人并没有太大兴趣,他们只是想知道安娜如今的处境是否安全。 维迦纳斯继续讲着。 “因为当时我很害怕,很害怕,你们知道吗?我当时心里只想着逃离这个鬼地方!” “所以说你就出卖了安娜?”罗亚憎恶地皱起眉头。 “不,不是,当时我真的吓坏了——你们不知道他的手段——” “你一个大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就这么把一个女人推出去当挡箭牌?!”麦格森步步紧逼。虽然他的体型很小,但也把维迦纳斯吓得不轻。 “我……我……” “你什么你?”达斯利文也有些发怒,但语气还算平和,“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没了。”维迦纳斯绝望地看着这群人。看样子,他们与安娜的关系一定很好,维迦纳斯心想;现在他把这群人惹急了,也许自己的处境不比被萨玛·迦兰抓住差。 但总归还是讲道理的。看着众人之后的反应,维迦纳斯心中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撤吧。”看着面前的城堡,罗亚叹了口气。其他人微微一愣,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你们,你们就这么放弃了?!”维迦纳斯原地不知所措,看着他们离开。他们不是与安娜很要好的朋友吗?! “因为有新人加入。”罗亚回头看了一眼,“计划有变。” 维迦纳斯瞬间领悟了对方眼神:“倒霉。” …… 营地就在诡堡二百米外的一片树林旁,这里相对干燥。在沼泽里能找到一片干燥的陆地,真的是梦之所求。 “你确定没有遗落其他的事情?”罗亚在生火煮饭,维迦纳斯在一旁帮手——这些人中,只有罗亚让他觉得很好相处。 “没有了。” “比如与城堡无关的事情,或者是在城堡之外但与之还有某种联系的东西?”罗亚引导着维迦纳斯去发掘他的记忆。 “真有!”维迦纳斯想起了那个山洞。 “那里……”罗亚知道,那里之前是卡尔森等人的藏身处,后来便渐渐将它抛在脑后了。 “怎么了?” “没事,我知道那里。” “你知道?” “对。以前是卡尔森他们的藏身所。” “你、你竟然认识卡尔森!”维迦纳斯不由自主退开。 “那是在他变成那妖物之前。他们只是巫术的受害者无家可归,于是在城堡下面的那山洞里苟且偷生。” “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罗亚想了想,“你说那山洞末端有一团根须?” 维迦纳斯点点头:“是的,那上面就通往城堡里最下面的那个房间。” “嗯……”罗亚思考着,然后,他扭头喊道,“开饭了!” “还不错。”科顿喝了一口热汤,“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罗亚回以笑容。“我想,饭后去诡堡那边一趟。” “你要回去?!干嘛?疯啦?!” “不,城堡下面有一个洞穴,我听维迦纳斯说,里面有某种东西。” “都这么晚了,”麦格森抬头看了看与沼泽一样浑浊的夜空,“天亮了不行吗?” “安娜在萨玛·迦兰手中,至今情况不明;我们既然是要去救人,我觉得还是知道关于城堡的越多越好,这样才好制定计划。”说着,罗亚拍了下维迦纳斯的肩膀,“你和我去。” 商讨计划(下) “你确定要我去吗?”维迦纳斯犹豫着问道。“要不然呢?”罗亚反问。 “他们现在正在抓我呐!”维迦纳斯装出一副极为抗拒点样子,事实上萨玛·迦兰的确放过他了,“我回去岂不是送死?!而且,他们追踪我的时候再看见了你,后果……” “如果他是真的要抓你,那为什么还让你出来?”罗亚觉得哭笑不得,“小孩子说谎的技术都比你高。”说罢,他拍拍维迦纳斯肩膀,“就这么定了,你和我去。” 维迦纳斯绝望又无奈地做了个鬼脸;众人开始收拾剩余食物,罗亚在一旁检查出行的装备。 “我也去吧。”麦格森叫住罗亚。后者有些吃惊:“你?!” “晚上视野不好,我的傀儡可以起到作用。” “也对。”罗亚微微点头,“那就跟上。” 麦格森抓了一把泥土,每前进几十米,就捏出一个泥土小人扔在地上。 “那是什么?”看了一路,维迦纳斯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麦格森。“视野。”麦格森没好气地回答,“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我……”维迦纳斯看向罗亚,罗亚没有解围,只是耸耸肩:“他不喜欢啰里啰嗦的人。” “我只是好奇……” “别说了,走吧。”罗亚拍了下维迦纳斯的肩膀以示安慰。 再次来到洞穴,给人的感觉竟大相径庭。 只是一片让人抓心挠肝无法忍受的死寂。满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喂,麦格森,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达斯手下的蒙面人说过什么?”罗亚突然问起。 “什么?” “哦对,你当时不在场,”罗亚回想起来,“我们潜入城堡里救你的时候,就是我们发现那本日记之时,也遇到了那些蒙面人,其中有一个说卡尔森他们是‘寄居’在城堡下面。”“寄居?”麦格森显然注意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 罗亚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那时他与弗斯塔应该是刚刚发现日记,然后一个蒙面人突然冒了出来,双方之间有过简短的对话。 对!罗亚一拍手——当时他质问对方是不是屠杀部落民的蒙面人,然后蒙面人说过那些寄居在城堡下面的不是什么人类。 为什么它要用“寄居”一词?按照那时的情况来看,那蒙面人应该没有时间编造骗语。 罗亚一边思索,一边向洞穴深处走着,脚步由于正在思考的原因放缓了一些。 寄居,也就是说卡尔森他们躲在城堡下面的这个山洞里,并不是自食其力,而是完全依赖他人的供给。 不知不觉,三人走到了山洞的尽头,也就是维迦纳斯说的那一处。 果然,山洞上方有一个洞口,从上面垂下几条根须,无力地垂在这里。 难道卡尔森那群人就是通过这个来维持生存?蒙面人说过,是“寄居在城堡下面”,也就是说他们再夺取城堡离点资源,而经过维迦纳斯的证实,这根须上面也的确是城堡的内部。 等一等,为什么要死咬着那蒙面人的画不放呢?它说的南大街就一定是真的吗? 罗亚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暂时甩出大脑。他走上前,用剑尖拨开根须,向洞口上方看去。上面漆黑,但隐约有着光亮。 “不好!”麦格森双眼的光芒淡去,视线从外面的泥土傀儡移回身上,“有人来了。” 维迦纳斯闻言立刻不安地走动起来:“怎、怎么办?” “又不能吃了你!”麦格森嫌弃地瞥了一眼对方,然后手掌向上一抬,众人前方的道路下升起一面土墙,把道路截断。土墙与四周岩壁仿佛天然形成,毫无破绽。 三人没有听见脚步声,但不一会,土墙外出现了说话声。 “你确定是这里?”一个人问。 “确定,主人说的就是!再说了,城堡下面也没有其他的山洞啊。” “可、可是……”其中一人拍了拍土墙,“这里就到头了,哪有他说的什么——” “不要质疑主人!”最先说话的那人怒声道,“我们先回去把此事向主人汇报。” “对!走!” 没有听见离开的脚步声,麦格森不敢贸然解除土墙。 麦格森没有在洞穴里安放泥土傀儡,所以三人现在对土墙另一侧的情况是一点都不清楚。 “走了!”麦格森突如其来的一叫打破了沉默,“他们出去了。” “是什么人?” “不是卡尔森那种巫妖,也不是蒙面人那些鬼怪。”麦格森利用一路来他布下的小泥人继续监视着对方的动向,“但他们是向城堡去的。” 虽然此时麦格森透过地面上泥土傀儡的眼睛观察外面的动向,但本体周围的声音他还是可以察觉。 “几个人?”罗亚问。 “三个。”麦格森回答。看他不断转动且亮着微光的眼睛,一定是还在观察着三人。 “说实话,他这个样子有些吓人……”维迦纳斯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他妈的不聋,别说我坏话。”麦格森骂道;维迦纳斯闻言连忙把嘴闭得紧紧的。 “其实,我之前倒是发现一个事……”几秒钟后,维迦纳斯怯怯地开口,他扫了一眼麦格森和罗亚,见他们神情平常,然后才继续,“萨玛·迦兰他好像从来没吃过东西……” 罗亚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说,我从来没看见他们给他房间里送过食物。” “也许都是他自己准备呗。”麦格森不耐烦地道。 “不,我去过他房间,里面没有任何食材!”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麦格森收回视线回归本体。 “也就是说,他不吃任何食物,还能活到现在?” “嗯。” “不可能!”麦格森摆摆手,“啥人啊,不吃不喝还能活蹦乱跳。” “你怎么说话总是针对人家?”罗亚有些恼怒,他直视麦格森。 “我呀,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什么都怕的劲儿!”说完,麦格森还用鼻子往外喷了一下气。 “不死族……”罗亚自言自语道,“那也不应该不用吃喝啊……” 交锋(二) “管他呢!”麦格森到,“反正这也算有关萨玛·迦兰的信息了。” “没什么用啊!”罗亚苦笑了一声。 “回去吧……”维迦纳斯提议,“如果一会他们再来……” “瞅你那样儿!”麦格森翻了个白眼,“不过说得也对。”然后他看向罗亚,后者点点头。 …… “放我出去!”安娜奋力拍打屏障。 安娜就像被困在水晶球里的灵魂,任由其横冲直撞,都无法撼动其四周的空气。 萨玛·迦兰走到飘浮在房间角落的球状屏障,安娜飘浮在里面,张牙舞爪地拍打着结界的壁缘。 “安安静静的。”许久,萨玛·迦兰吐出这一句。结界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但里面的人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你不是我父亲!”安娜继续捶打着魔法屏障的边缘,怒吼着,“放了我!”或许萨玛·迦兰可以从她的口型判断出她所说出的词汇,但他根本无心去看。 一个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肯定没错。想当初,他还为了救自己而挡下了魔君的一击。“对!”安娜想到这里,悲愤地喊起来,“没错,你不是我父亲!真正的他已经死在了魔君的剑下!” 面前的萨玛·迦兰突然浑身一颤:“你说的很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反倒人安娜手足无措。 “真正的萨玛·迦兰的确已经死了,但他没有死在魔君剑下。”萨玛·迦兰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狞笑,“他确实已经死了。安娜小姐,你是我这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同样也是最致命的部分,我怎么能轻易把你放走呢?” 安娜后退,靠到结界壁上。即便隔着魔法结界,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狰狞面孔之下的急切。 来不及了。安娜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字眼。 来不及了。 …… “既然我们没有什么重大的或是有用的发现,那么计划不作改变。”次日天明,罗亚把众人叫到一起。 “永恒守卫呢?”科顿四处张望了一下。 “不知道。”达斯耸耸肩,“估计是在哪清闲呢。”语气略带嘲讽,达斯觉得这两名永恒守卫实在烦人,“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正在哪儿看着我们。” …… 诡堡。萨玛·迦兰的房间。 “主人,他们又来了。距离这里还需两分钟。”卡尔森毕恭毕敬。 “我知道了。”萨玛·迦兰起身,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目前已有四十人转化成功。” 安娜隔着结界听得一清二楚,但却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哦对了,”卡尔森刚要离开,又想起了一些,“上一次,对方之中那两名剑士,我们查清楚了,他们是来自巨神峰的‘永恒守卫’。” 安娜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去找了凯尔——这也就是为什么自从她被带到这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永恒守卫?” “对。上古时期由古神亲自灌注神力儿转化成的不死战士。” 闻言,萨玛·迦兰竟然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和我们的那些人一样喽?” “不,他们使用的是真真正正的神力——” “那又如何?把他们全部派出去,我就不信还制不了这两个区区守卫?”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安娜觉得萨玛·迦兰手下似乎还有另一批从未出现过的力量;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他们也十分强大。 “敌人应该到了,”卡尔森看了一眼门外走廊里匆忙的守卫们,“我也下去了。” “等一等,”萨玛·迦兰起身走向门外,“把他们都放出来,让他们埋伏在城堡里面。” 不好,是陷阱!安娜心中大叫。 …… “那俩人呢?!”麦格森大叫,同时手忙脚乱地催动法术把泥土石块混合,向空中的巫妖们打去,“不会真不来了吧?” 四下乱作一团。果然,没有永恒守卫的帮助,他们真的不是这些巫术造物的对手。 “它们被加强了,”达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我不再克制它们了!”对付这些可以化成雾气躲避攻击的蒙面人,铁傀儡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而天上那些巫妖,铁傀儡根本抓不到。 不一会,一群腐尸左摇右摆地从林子里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腐尸!”罗亚和麦格森显然把这些最早看见的怪物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这些完全没有思想的烂肉怎么会相应萨玛·迦兰的号召来围攻他们?! 紧接着,两道银影闪现,腐尸们还未等进行攻击,当即就成了一堆堆彻彻底底的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烂肉,在地上四散摊开。腐烂到变色的内脏撒了一地。 熏天的臭气瞬间一涌而上。 “你们怎么才来?”罗亚略带怒气。 “离开这里。”其中一名永恒守卫面色平静。 “什么?!” “离开这里!”永恒守卫重复,而且还加重了语气。 “为什么——” “离开这里!”永恒守卫转动手腕娴熟地甩出剑气,如同利爪划过,地面上留下一道半米的痕迹,远处的树木直接被劈成两半,沿途的敌人更是如烟云般消散。 “走!”罗亚一声令下。 撤离时,麦格森还不忘拽上躲在一旁观战的维迦纳斯。 …… “现在该解释了吧?”罗亚怒气未消,“你们晚来也就算了,还让我们逃跑——” 话没说完,麦格森也在一旁应和:“别仗着一身仙气,就真以为说话有什么分量。” 永恒守卫不动声色,等待着众人抱怨。 “说、说完了吗……”其他人正在气头上,维迦纳斯本没敢插嘴,“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解释——他们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本来维迦纳斯还有话要说,但见麦格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于是说完这句就连忙闭上了嘴。 “城堡里有埋伏。如果我们帮你们解决了外面的敌人,那么接下来你们就一定会进入城堡。”永恒守卫淡淡地道。 “不是还有你们吗?”话音刚落,罗亚意识到了问题。 永恒守卫这么说,也就是相当于在变相地告诉他们,城堡里的敌人即便是他们也没有把握可以打赢。 变异人种(二) “你们怎么知道会有埋伏?”达斯狐疑地问道。他一向厌烦永恒守卫身上的神力。 “我们知道任何事。”那一成不变的平淡表情,在此刻看来却出奇地令人恼怒——给人一种“无赖”的感觉。 “行吧。”罗亚无语。 “但是,如果要硬闯,也不是不可能。”另一名永恒守卫说,“如果你们敢付出代价的话。” “什么代价?” 即便几人不问,也可以猜得出来。如果硬闯,肯定要有人牺牲。 “小子,”达斯看向维迦纳斯,“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潜入城堡?” “干什么?”维迦纳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一个实验品还在城堡之内,我想进去把它拿出来。”事到如今,达斯只能交代。假若还有其他冲进城堡的办法,他都不会主动交代这个。 “不行。”没等其他人发问,维迦纳斯直接否定,“我只能自己隐身。”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说你和安娜一同隐身躲避他们的追捕?”麦格森瞪着眼睛。 见谎言被识破,维迦纳斯立刻软了下来:“我、我这实在不想再回去了!各位大哥,就当我求你们了,别再让我回去了行么?我好不容易才离开,若是让萨玛·迦兰发现,那肯定不能再放我走了!” “一个大男人还磨磨叽叽!”说着,麦格森站起来走到比他高出半个身子的维迦纳斯面前,跳起来抓住他的头发就往下拽。 “疼!疼!”维迦纳斯不得不顺着对方的力道屈膝弯腰,一边拍着麦格森的手背,“疼!” “达斯,我问你,”麦格森依旧抓着维迦纳斯的头发,他看向达斯,“你要的那个实验品能不能帮我们对付永恒守卫说的那些埋伏?” “当然。”达斯点点头。 “那你就别啰嗦!”麦格森再次看向维迦纳斯。小伙子已经疼出了哭腔。 “好!好!好!我去、我去!”维迦纳斯一手抓住麦格森手腕,另一双抓着他的手指,用尽全力想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移开。 看着他急得直跺脚的样子,麦格森也终于松了手:“哼,这就哭鼻子了?想当年我们对抗魔君——” “那就这么决定了,”罗亚连忙插话打断麦格森吹嘘,“维迦纳斯,你带达斯潜入城堡去取他的东西。” “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出卖达斯?”这时,一旁的科顿问道。 “他刚才也说了,他怕萨玛·迦兰抓住他。”罗亚看着维迦纳斯的眼睛,“我相信他不会欺骗我们。” …… “那两名永恒守卫实在可恶!”卡尔森咬牙切齿。 “那就不埋伏了,把他们都放出去——放出城堡。” “……” “放心吧,还有我在。”萨玛·迦兰嘴角露出微笑。 …… 麦格森挖出一条地道直通城堡的墙根,这样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在墙根处,麦格森又用黑气力量打出一个凹槽供二人爬进去。据维迦纳斯回忆,这个地方没有守卫。 “如果你敢出卖达斯,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在维迦纳斯进去之前,麦格森恶狠狠地警告他,小伙子苦笑一声以做回应。 维迦纳斯握住达斯手腕,二人隐去身形,肆无忌惮地在走廊里穿行。 开裂的石砖、诡异的画像、恐怖的雕刻一一在二人身旁掠过。 达斯领着维迦纳斯走向原属于他的实验室。 房间的门半开着,二人侧身从门缝中进入。 “可恶,都没了!”达斯在房间四处翻找着,同时破口大骂。 “什么?” 达斯指向门缝:“去门口守着!”维迦纳斯怯怯地照做。 “都没了!”柜子、木桌抽屉、箱子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可惜达斯什么也没有找到。维迦纳斯在门外放风,反正夜没人可以看见他。 “啊哈!对了!”达斯猛地一拍掌,于是快步走到房间里那唯一一个柜子前,打开最上面的柜门在侧面摸索,然后用力一按,在底部出现了一个暗格。达斯拿起里面被装得满满的玻璃瓶,就如同无价之宝失而复得。没想到当时自己设置的暗格,竟然都能忘记,看来真的是老了! 达斯向门口走去,同时呼叫维迦纳斯:“我们走!” “这是什么?”维迦纳斯不解地看着达斯手中紧握的瓶子。老巫师一把抓住维迦纳斯的手腕:“快走。” …… “你说,如果萨玛·迦兰他们真的发现了维迦纳斯他们,那小子能不能把达斯给供出去?”麦格森不安地在营地里来回踱步。 达斯利文摇摇头,没发表任何意见;麦格森看向科顿,见他默不作声,于是走得更快了。 “你们倒是说说话?他能把安娜留下,那怎么就不可能出卖达斯呢?” “虽然他没什么胆子,”罗亚承认这点,“但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但也不应该完全不信任他。”说着,罗亚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向这边走来,“喏,回来了。” “你拿了什么?”待二人回到营地,麦格森迫不及待地凑上前。 达斯把那玻璃小瓶举到面前,让众人看了看。 “这是什么?”科顿大惑。达斯利文只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达斯打开瓶塞,里面黑色的物体竟然开始向外溢出,与其说是溢出,不如更像是在向外爬! “这是……”达斯利文双眼一亮,他确定这一定在哪见过。 达斯把瓶口向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面。那一团黑色的物体落地后开始升高,然后聚成人形。 “是它!”达斯利文恍然大悟——这不正是他在无主之地半兽人的黑石堡垒中发现的变异人吗! “没错,是它。”达斯微笑着点点头,看着这变异人不断巩固它的形态。其余人,包括罗亚在内都不约而同地与之拉开距离,维迦纳斯更是躲到树后。 “它不是被高斯的龙焰……”达斯利文很震惊。 “不,只是受到重创,渗入地表。”达斯颇感自豪地看着这变异人,“我越狱后把它找了出来,加以改善。” 黑色冲击 “我叫色波卜。”变异人说。 还有名字?罗亚诧异。达斯利文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变异人不仅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具有与正常人一样的思维! “我记得你。”色波卜又说,此时他正看着达斯利文,“我记得你们还有一条龙。” “那不是龙。”达斯利文笑着摇摇头。看着变异人心平气和地于自己说话,达斯利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能打过永恒守卫说的那些什么东西?”麦格森不敢相信。话说回来,维迦纳斯发现他们在城堡里倒是没看见什么其他鬼怪。 “让我正式为你们介绍一下,”达斯提高嗓音,“我在无主之地的平原找出他时,他还奄奄一息,如今,经过我的改良,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吞噬者’色波卜!”达斯自豪地说着,看着众人的表情,忽觉尴尬。 麦格森小声嘟囔:“一大把年纪了,脑子里为什么总想着这些东西……” “巫师的崇高境界,就是可以对任何物体施法,无论有无生命。”达斯轻蔑地看了麦格森一眼。 话说回来,“吞噬者”色波卜的能力如何,还要拭目以待。 …… 树林阴翳,虫鸣四起。 高大的树人们在巨树的缝隙间走来走去,直到喊声响起——“法拉大人来到!” 法拉那绿水晶般的眼睛里流动着柔和的能量,它摆摆手,脱离其他树人的搀扶:“自然之神向大地母亲伸出手,将我从死亡之海拉出,我得以存活;感谢神。” “感谢自然之神的恩赐。”树人们齐声说道。 “我们即刻前往破败沼泽,誓必把叛逃者捉回!” …… 石室里满是沼泽那熟悉的腐败霉变气味。角落里摆着一个高烛台,烛火跳动闪烁,但却只为周围带来半米的光亮。 石室两侧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十口棺材。颇像地下的陪葬墓室。棺盖上刻着十字架。在房间中央,倒着一个干瘪的庞然大物。它的眼睛已然黯淡无光;它默默地倒在那里,空洞的瞳孔保持着死前的惊恐,直视前方。 “起来吧,我的战士们。”萨玛·迦兰站在铁门前,展开双臂,高声呼唤。 卡尔森等其他巫妖嘴里喃喃低语,由神秘语音吟唱出的咒文在偌大的房间里回响。 石棺之中接二连三地发出声音,就像在对咒文予以回应。 沉重的摩擦声跌宕而至,雕刻着诡异十字架的棺盖开始向一旁挪动;黑色的手臂从石棺中伸出,推开棺盖。 “我不想再等入侵者来了,”萨玛·迦兰说,“今晚,由我们主动上门!” …… 魔君和两大古神在永恒之森前的平原上你来我往,时或打出法术,时或短兵相接。 在暴雪里枯朽的落叶随风飞舞,被尖啸的寒风撕碎,四散飘零;土地上凋零的生命被积雪无情地碾压。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一切希望都被冰封在这严冬里。只听得一声哀嚎,纯洁的圣剑刺穿了魔铠,那个万年的恶魔终于重重地跪在地上,然后不甘地倒下。 漫漫雪夜终于抵达尽头。让人刺痛的惨白雪花停止了狂舞,温暖的日光也开始挤过厚重的云层抚摸土地。 “勇士们,恶魔已经战败,安息吧。”希普顿在夕阳下转过身,摘下王冠,夹在腋下,面向一位位盔甲骑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灵体沙尘般散入空气,伤痕累累的盔甲没有了支撑,散落一地——曾经身着战甲、立下誓言的挪玛骑士们完成了他们最后的使命。 罗亚回想着六年前的那一场圣战。那些骑士正是来自这里啊!如果那些英勇的骑士仍守卫在这里,那么如今这片妖魔横行的沼泽是否会是另一番景象呢。 “有些人似乎要图谋不轨。”麦格森的警告声从一旁传来。 弯月早已高挂头顶,麦格森照例值第一班。 “什么?”罗亚当即起身;他一直没有入睡。 “叫醒大家。”麦格森低声道。看来敌人距离他们很近。 罗亚俯身向最近的达斯利文而去——他躺在一颗巨石下。 在罗亚伸手要去触碰达斯利文的同时,一双散发着邪绿光芒的蛇眼从岩石上探出;罗亚愣住。 “喂……”麦格森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只黑色的人形生物或走或爬,从树林里而来,麦格森在它们的包围下缓缓后退。 越来越多的眼睛从黑暗的树林中亮起。它们从巨石后爬出,从树林里走出,甚至是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 罗亚快速伸手拔剑向前横扫,那怪物尖叫着后退一步,达斯利文闻声立刻醒来。他立即从皮鞘中抽出匕首:“怎么了?!” 话音刚落,达斯利文快手起身把罗亚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只怪物在罗亚身后扑了个空,撞到达斯利文就寝的岩石上;巨石上方的怪物向下跃来,达斯利文用力推开罗亚,然后与那怪物在地上扭打起来。 达斯睡眠不深,此时已经被骚乱吵醒,他把法力注入傀儡,巨大的铁人立即活动起来;紧接着,达斯从袖口里掏出小瓶打开,一团黑色物体从里面跳出:“吞噬者来袭!” 维迦纳斯哪里见过这么多这样的怪物,吓得已经用恶魔力量隐身避开。 怪物不断地从四周冒出,然后,从一旁传来了科顿的呼噜声。 “还他娘的睡?!”麦格森挥手,科顿身旁的泥土形成拳状在他肩膀重重打了一拳。 “咋的了?!”科顿惊醒,起初视野模糊,只见无数绿光闪烁,他揉揉眼睛,顿时大惊,“诶我!”惊讶之余,科顿抄起长戟加入战斗。 永恒守卫在每天入夜后都会离开,没人知道他们去哪,然后在次日黎明出现。即便现在营地乱作一团,也依然没有见永恒守卫半个身影。 没有永恒守卫的力量,与这些怪物对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众人不得不如此。 怪物还在从四周出现。源源不断。 夜袭 麦格森一面对抗敌人,一面大吼:“他们倒地在哪?!”他周围的地面凹凸不平,一道道泥土壁垒从坑坑洼洼的地面升出,又马上被怪物们压垮。 也许永恒守卫会在夜晚回到巨神峰,毕竟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但在来时他们说只能传送到沼泽之外的地区。但如今他们已不止一次出手,萨玛·迦兰一方也知晓了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了吧——只要到营地外随便哪个地方进行传送,就算对方追踪到了能量,也不会发现众人的营地。 越想越让人绝望。想着他们此时正在千里之外的巨神峰…… 怪物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是有一个上限。 地理因素大大削弱了麦格森的能力——他能操控的大多都是潮湿的泥土,而并非坚硬的岩石。 科顿才不到三十岁,年轻力壮,又有一身高强武艺;达斯虽年老体弱,但却掌握着强大的巫术,足以不让任何敌人近身;达斯利文更是不用多说,一对锋利的匕首,精灵王觉醒血脉赋予的法术……相比之下,罗亚不过是个米斯兰亚中武技较高的将领,在敌人密集的情况下作战,剑的作用的确比不上科顿的长戟。 最难受的就要数罗亚了。 铁傀儡身上爬满了黑色的怪物,就像一个被蚁群啃噬的死虫。 放眼四周,果然发现了希望——变异人色波卜。虽然它自称“吞噬者”。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它就像一团具有腐蚀性的黏液,不断变换着自身的形状,时而如蚕茧裹住敌人,时而又如水潭平铺地面,然后向上包起。 它的确具有腐蚀性,但这些黑色的怪物似乎对此免疫。 这些怪物就好像之前那只恶鬼。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 弯月挂在天空,黯淡无光。污浊的雾气弥漫林间,遮挡众人的视野。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聚在一起,与周身的怪物对峙。 怪物们围绕着几人缓缓转圈,五人背靠背,紧张地打量着它们。 怪物们或走或爬,或尖叫,或低吟。 “它们莫不是在举行什么仪式?”麦格森嘟囔着说了一句。 他面前的怪物听见他说话,跳起来张大嘴冲他嚎叫一声。 维迦纳斯那小子现在说不定都逃地远远的了。麦格森想。那小子就是一窝囊废,白瞎一身恶魔黑气。 如果维迦纳斯练习过武术,加上他隐身的能力,完全就是无解的存在。只可惜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胆小鬼。 铁傀儡似乎恼羞成怒,一发力竟然把压在身上的怪物甩了开来,然后大踏步向主人的方向跑来。 色波卜是达斯的造物,且具有智慧——它与达斯心灵相通。见周围的怪物都向铁傀儡的方向跑去,吸附在树干上的色波卜猛地弹出,自身以球状向地面冲来,仿佛落入水中的巨石,震飞一片怪物。 怪物极难杀死,哪怕是刺穿它们的心脏(如果它们有的话),都不足以使其当即毙命。 刚刚稳定没多久的场面又沸腾起来。 科顿二话不说,冲入敌群大杀四方。 “保护达斯!”罗亚喊道,同时向达斯身边靠拢——他的巫术似乎可以对怪物起到很大的影响。 潮湿的泥土无法形成尖锐的武器,麦格森只能操控它们以阻碍怪物的攻势;虽然无法致命,但控制效果却效果拨群。 长戟刺进一只怪物的胸口,科顿咬牙将其提起,然后扫退身旁紧逼的敌人;那怪物被甩到地上翻滚了几圈,又爬起来向他扑去。 达斯利文反握匕首刺入一只怪物的喉咙,然后脚尖点地轻盈地跃起同时拔出利刃,怪物顺势跌倒。“以自然之气。”他口中喃喃念道。一股微风拂过,达斯利文的披风飘扬而起,如林中的飞鸟,向前掠过怪物们的头顶,并用双手中的利刃在它们的头顶划下刀痕。 在半空进行短暂的冲刺,达斯利文在前方数米外落地。 在生命之树下,达斯利文与先知戴朴提修行时,他选择以法术辅助其武技,并非伊卡迪芬所用之杀伤性法术。 怪物源源不断,至少以现在的情势来看。躺在地上已确认死亡的怪物不超过十个。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天空微亮。稀疏的星辰闪烁着,随着日光的升起也渐渐隐去光芒。虫鸣依旧。 但在五人耳中,只有怪物的咆叫、铁器砍入肉体的声音和同伴的咒骂声;五人眼中,只有地上黑色的残肢、遗体,和面前张牙舞爪的狰狞怪物。 那微不足道的阳光终于得以照亮阴暗的树林。水汽反射阳光,视野反倒比夜间更加模糊。 一切都朦朦胧胧。 有那么一瞬间,怪物们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后退,几人不解地盯着它们。 “它们要干什么?”麦格森双掌对着地面,随时准备召唤土墙抵挡怪物的进攻。 在确认对方不会追击之后,怪我们竟然转身向树林里跑去。 “怎么回事?” “它们怕光。”达斯利文道。 看着地上屈指可数的尸骸,麦格森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环顾四周,咆哮着:“维迦纳斯!給老子出来!遇事儿就躲,给我滚出来!” 然后,维迦纳斯怯怯地从树后现身。 “够了。”罗亚拦在麦格森面前,“他也就是个孩子而已。” “我们真得教他点什么。”麦格森愤愤地说,“要不然白瞎他那能力了。” “这个我赞同。”达斯利文表态,“我们可以叫他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 维迦纳斯眼前一亮:“这个好啊!我赞成!”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麦格森“哼”了一声:“这可累!能行吗你?” 维迦纳斯不以为然:“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你?”麦格森用力点点头。走着瞧。他心想。 “把这些处理掉。”一旁,达斯指着地上怪物的尸体,对铁傀儡和色波卜道。 “不!”麦格森大叫,“留一个!等那俩回来,我得让他们看看!” 影魔的传说(上) 晨光逐渐明亮,虫鸣也不知不觉中稀疏下来。 两名骑士在晨曦的追随下从林中走来。永恒守卫也不算是纯粹的骑士,但至少他们发誓效命。 “姗姗来迟。”麦格森哼了一声。 走入营地,其中一位永恒守卫皱了皱鼻子:“昨夜发生了一场屠杀。”他没有在判断,反而更像是在陈述。 “你还知道?不过它们就是没成功。”麦格森其实算不上真的生气,但对于永恒守卫这个在事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深感气愤。 科顿指了指被放在巨石旁的尸体。两名永恒守卫走过去。 “不死石棺。”其中一位在简单地检查尸体后说道。永恒守卫由古神亲自灌注神力而成,他们脑中牢记着创世神的一切智慧。 “什么?”罗亚没有反应过来,“你是指创造不死族的那个石棺?” 永恒守卫点点头。另一位守卫继续说道:“石棺里的能量发生了变化,如今已无法转化出不死族的血脉了。”这话听上去就好像不死族只是一种神秘力量的造物,根本算不上是一个种族。 永恒守卫环顾众人,然后指了指那怪物的尸体:“敌人是否都是这副模样?” “对。”众人纷纷点头。现在只要回想起昨晚的场面,谁都禁不住打个寒战。就像外来物种要消灭人类一样。 “在这千百年来,那石棺里的能量发生了变化——就像这个世界,从被七大古神创造之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地表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一位永恒守卫以宣布事情的语气面色平静地讲道,“虽然这能量依旧可以将人类转化为新的种族,但却已经是大相径庭。” “所以说这些怪物根本算不上不死族?” “我有个更高级的问题……”维迦纳斯谨慎地看了一眼麦格森,然后鼓起勇气,“那么这个石棺里的能量从何而来?” “嗯?!”麦格森听后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呦呵,你小子脑袋转得还是够快的嘛,”麦格森转而看向永恒守卫,“对啊,这能量从何而来?” 只见永恒守卫摇摇头:“关于石棺的记载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也不知道咯?拜托,你们可是无穷的智慧啊!古神亲自把它们知道的一切都给了你们俩,”麦格森激动地追问,“这个世界是它们创造的吧;而着石棺又是这个世界里的,对吧?你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除非古神也不知道。”达斯利文的话仿佛一根尖矛,直戳重点。 “怎么可能?!”麦格森大叫。 “世界由七大古神共同创造、管理,也就是说,它们掌握的有关世界的奥秘也并不相同;也许古神把它们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的一切都授予永恒守卫——” “的确如此。”永恒守卫道。 “但是别忘了,无论如何,永恒守卫都不可能拥有完整的知识。”达斯利文伸出食指向下一甩以示强调。 “魔君!”罗亚惊呼。魔君是古神之中的背叛者,它自然不会把它对这个世界所掌握的内容交给永恒守卫。也就是说,永恒守卫对这副永生之棺所知的一切都仅限于其他六位古神对此的了解——众人甚至都不敢去质疑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准确的。 “也许是这样,”永恒守卫那平淡的表情就好像他们置身事外,“也许是吧。” “那你们有办法对付他们吗?”罗亚问。 “我们还没有与它们交手,所以有关其一切的疑问,我们暂时无法回答。” “永恒守卫说到底不过是古神的走狗,”达斯道,自从他见永恒守卫第一眼,心里便觉得极度厌恶,“对付黑暗,自然要用更加强大的黑暗!” 永恒守卫没有反驳,反倒是科顿问道:“你是说你的巫术?” “巫术的能量可以不断增强,但现在我们有他。”达斯说着,然后看向维迦纳斯,后者下意识后退一步:“干、干嘛?” “可是他这能力只有隐身,有什么用?”麦格森提出质疑。 “影魔,即暗影恶魔,为古神创造世界时所遗落的阴影而成,”达斯挥舞双掌,在他面前,一团能量凭空出现,形成不断变幻的图画,“阴影,本意即是隐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更邪恶、更黑暗的能量在隐匿中衍生。” 达斯面前本是一团黑色能量,然后不断延伸,幻化成一个鼻子又尖又长的人形,人形周围聚集了更多的能量粒子,愈发阴暗;在它的背后则缓缓长出双翼…… 两名永恒守卫静静地观看,没有插话或反驳。 然后图画瞬间消失,紧接着,达斯的巫术能量在他面前更加剧烈地运动起来,静止的图画变成了鲜活跃动的画面。 三名骑士将一个高出他们半个身子的瘦长人影围住,那人影仿佛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骑士们紧张地盯着这团幻影,下一秒,幻影骤然放大,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形生物,骑士们快步后退,怪物抓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然后硬生生地把头拧了下来,速度之快只发生在一瞬间。 怪物身后的两名骑士向它发起进攻,这怪物仿佛受惊的墨鱼般释放出一大团黑雾,将他们三人包裹在内。 画面中一片漆黑,但当黑雾散去,地面上飘着一个瘦长的影子,在它周围躺着三具尸体。 “暗影恶魔最早被人发现是在上古之战后约一个世纪,在一座不起眼的山村,画面所示是一条街道,是的,就在村子之中;街道上飘浮着你们所看见的这个幻影般的物体,最先发现它的是一个青年。青年拿起木棍去戳,但完全触碰不到,青年胆子打起来,试图用手去抓,依然扑了个空。”达斯说着,然后看了一眼永恒守卫,“青年找来父母……父母又找来邻里……就这样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它的存在,但没人知道是什么。村民认为这是一个幻影,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但他们还是找来了一位流浪法师,想弄清楚这个黑影究竟是什么。” 影魔的传说(下) “然后呢?”维迦纳斯追问。 “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点睡前故事吗?”麦格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们也应该清楚,早期的魔法其实并不具备法力,只不过就是一些神神叨叨的说法而已。”达斯说。 “也就是说,这个法师其实就是个骗子?” 达斯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在那个时代,虽然有极少数人掌握真正的魔法,但那时候已经有人懂得一些化学现象——调制药剂,或者用某些材料来产生某种特殊的效果。” “说白了就是现在所谓的‘炼金’。”达斯利文解释,“上古之战后的一个世纪,那时候的各种族虽然得到古神赋予的智慧,但智商却与野蛮人基本无异;最早被称为魔法的东西就是像达斯所说,不过是一些化学反应。而这些还是在一系列胡乱的组合中发现的,所以安全性并不可靠。”达斯听后点点头。 “正如达斯利文所说。那个‘法师’用自己发现的这些个‘法术’试图与那影子相碰,最后反倒把自己害死了。”说到这里,达斯忍俊不禁,“这个人能活下来其实纯属侥幸,以前的实验只是恰好没有发生危险而已,结果阴差阳错,恰好赶上了这一次。” 这怕是这个恐怖古故事中唯一的笑点了。 “‘法师’当场死亡,他的面部因为突然迸射的高温火花烧得面目全非。”达斯继续缓缓地讲述着,“那时候的人真的可以用‘迷信’来形容——见法师当场死亡,且面目全非,那些村民可是吓得半死,他们一致认为这影子是邪物,立刻后退数米,没人敢去拉回尸体。至于那尸体,当然就是留在那影子旁边了。村长命几名胆子大的年轻人修建栅栏把那影子围在里面。” 可以想象,在古时,人们面对未知会有多么深恐惧。 “然后那附近的房子也空了出来,村民都暂住在其他人家或搬出村子,”达斯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在之后的几个月,一直没有意外再发生。然后就是这之后的某一天,一个外地的盗贼,就是那种四处流浪,偷鸡摸狗的人,这其实就是‘游侠’的前身;他在夜晚来到这个村子,恰巧来到了村民搬走的那一片地区,在‘光顾’几家之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那时正赶上节日,村子灯火通明,却只有这一片寂静无比,他起初只以为他潜入的这家房子恰好主人不在,但没想到周围皆是如此。就当他准备离开之时,他走过转角听见了声响于是缩回墙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圈木栅栏,里面有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袍人,它弯着腰,仿佛没了拐杖的老人,缓缓向前走,然后它扭过头,盗贼看见一个长而尖的鼻子,即便相隔数十米,他依旧能看清它眼中的紫光——那种很微弱但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一时间,盗贼仿佛失去了神智,竟从藏身的墙后缓缓走出,深色呆滞,飞蛾扑火般向它走去。” 即便是在白昼,但达斯讲述的东西却依旧让众人打了个哆嗦。 “然后这附近的村民听见一声惨叫,便急急忙忙地赶过去。人们壮着胆子,手拿木棍、农具前往一看究竟——” “看见了什么?”没到达斯出口,维迦纳斯抢先问道。 “影子还在原地,依旧是老样子;不过它旁边又多了一具新的尸体——正是那盗贼。不过,它周围原先的尸体确消失地一干二净。”达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后来,村长请来了一位巫师,真真正正的巫师——要知道,那个时候想找到一个真正会法术的人谈何容易!巫师指出那影子乃一魔物是也,并加以施法。” “我猜他们一定很惨。”麦格森自言自语。 “影子暴怒,现出恶魔真身。刹那间暗影笼罩整个村庄,一股莫大的吸力死死地拽住每一位村民。最后,村民们抵抗不住这力量,纷纷被拽到恶魔旁边,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不断萎缩,到达恶魔脚下,已然成为一具干尸。”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一位永恒守卫点点头:“‘堆尸之夜’。这在当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整个村子里数百人一夜之间全部变成干尸。” “这件事是怎么穿出去的?” “邻近的村子与之有着贸易往来。他们照常来此进行交易,却发现村子空无一人,最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发现了木质围栏,所有尸体都高高地堆在里面。” “恶魔呢?” “不见了。”永恒守卫面无表情。 维迦纳斯担忧地把双手放在胸口。自己体内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恶魔?!他可不想死啊! “放心啦,”麦格森瞥了一眼维迦纳斯,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恐惧,“你我同样都有恶魔黑气,你看我,我这不还好好的?况且,要不是因为这黑气,我早就死在沙漠了。” 虽然高斯和达斯利文当初在绝望荒漠的沙塔里发现麦格森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但他脑中对那时的场面却有着模糊的轮廓,大概是恶魔黑气所见吧。 “好了,小子们,”达斯大声拍了拍手,“我给你们讲这个可不是早间故事,”达斯走到维迦纳斯身前,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我是想让你知道,你体内的恶魔黑气其实十分强大。” “我知道了……” “不用担心,如今的暗影恶魔,如果它没有宿主,也活不长;与其称之为‘恶魔’,倒不如说是一丝残魂。保留些许意识的残魂。小子,记住了,你越是懦弱,越容易让恶魔占有你的身体。你想让恶魔吸干你的灵魂,占有你的肉体吗?” “不想!”维迦纳斯猛烈地摇摇头。 “那就提起胆子,像个男人。”达斯苍老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耳中第一次显得如此刚正。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虽然天空依旧浑浊,但众人可以感觉到。 何来此地 …… “不要走神!”科顿喝道,“集中注意力,紧盯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维迦纳斯手拿罗亚的长剑,满头是汗。 日近中午。 “不行的,”罗亚摇摇头,“你不能用圣甲要塞那一套来要求他。” 维迦纳斯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体质自然比不上圣甲要塞的骑兵,况且他从来没有碰过兵器,手腕因长时间举剑而让铁剑的重量压得酸痛。 “行吧,休息一会。”科顿点点头。 “当兵都这么累吗?”维迦纳斯在罗亚身旁坐下。 “那是当然的咯。军人就是要保卫国家,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实力,那怎么能行呢?” 维迦纳斯向后仰身,伸了伸胳膊:“太累啦!” “我们这里面可不存在弱者!”麦格森双手环绕抱在胸前,“要么我们把你扔下,要么你就努力变强。” “好吧好吧。”维迦纳斯摆摆手。经过短暂的相处,维迦纳斯对麦格森的印象并不差,虽然他总是用话语来挤兑自己,但他的内心是善良的。每个人性格不同,也许自己的懦弱真的让麦格森这样厌恶呢。 “有什么在向这里来。”永恒守卫不知何时离开营地,现在再度返回,“西侧。” “又是那些怪物吗?” 永恒守卫摇头:“不是沼泽里的生物。” “埋伏!”罗亚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纷纷躲藏在安排好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几个高大的身影左摇右晃,从树林中挤出来。 “树人?”刚要探头的麦格森被罗亚一把按住:“静观其变。” 为首的是法拉。自从根须长老逃到破败沼泽之后,资质最深的法拉就成了树人新的领导者。 以法拉为首,三个树人跟在它身后进入营地。 “就是这里。”法拉四下观察,然后点头。树冠因为“点头”这个动作被抖落下几片枯叶。 “没有人。”一个树人道。虽然这片空地有一些简单的造具,但除了树人们,好像就没有其他人了。 “达斯利文?”法拉大声问道,“你在这儿吗?” “看来是它们。”罗亚送开麦格森,同时,达斯利文从另一边探出头:“我在这儿。” “我就说你们肯定在这里。”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出现,法拉笑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树人是自然之子,我们追随生命的气息而来。”法拉四处指了指,“这里除了死气沉沉的树木,几乎没有什么生命存在。这里没有比你们更强烈的生命气息了。” 起初,法拉只是感受到了不属于这里的生命气息;直到来到营地,它才感应出是精灵王血脉。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达斯利文向树人们身后望去,“只有你们这几个吗?” “根须长老逃到了这里,树人们誓必将背叛者带回奥克森林!”法拉微微侧过身,“这三位是最强大的边境守卫;只有我们四个。” “你们又在这里做甚?”法拉想了想,问道。 “安娜被抓,我们来救她。” “人类的女王。”一个树人道。法拉点头,又摇下几片枯叶:“我们会帮助你们;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要抓捕叛逃者。” “那祝你们好运。”达斯利文微微行礼。 “请问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树人们转身要离开,法拉问。 “树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妖怪。” “我们知道了。”法拉道谢,然后和树人边境守卫们再次挤进森林。 “为什么不和它们一起?”维迦纳斯问。 “树人们体型太大,在这里简直就是活靶子。”麦格森说。 “况且我们的目的不同,而且它们要办的事我们帮不上忙。”达斯利文补充。 “这是我第一次见树人。”维迦纳斯略显兴奋,“它们没有神话传说里那么……” “恐怖?”科顿替他说完。维迦纳斯点点头。 “树人和精灵一样,都是自然之神的造物,何谈‘恐怖’?” “它们会法吗?”维迦纳斯又问,“召唤各种植物,或者……” “你知道‘圣战’吗?”达斯问。 “知道。”维迦纳斯激动地点头,“那是自上古之战以来各种族各国家第一次联合!”维迦纳斯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六年前那场圣战的故事了。圣战开始时他才十多岁,对此只有朦朦胧胧的记忆。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要迁往北方,他只听说有敌人入侵。 直到一年以后,他才得知,去年的一场伟大战争终结了永世的寒冬,上古的邪魔于此灰飞烟灭。 “我们都参加了那一场战争。”罗亚道,面色平静地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什、么……”维迦纳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我们都亲自与半兽人作战,甚至与魔君交手。”说着,罗亚看向麦格森。昔日历历在目。麦格森释放恶魔之气包裹自身,化身地之恶魔扑向高大的魔君。稍有不慎,恶魔黑气就可能将宿主反噬——宿主丢了性命不说,恢复自我意识的恶魔会不会临阵倒戈都很难确定。 维迦纳斯震惊地打量着面前这些人。 一个身着黑袍的老人;一位手持长戟的骑士;一名衣着朴素的战士;还有举止优雅的精灵和那脾气急躁的矮人。 “安娜就是路曼德尼王国的女王,她于我们并非是领主,而是我们的朋友。”罗亚庄重地说,“她来到这里,这是因为她的宿命,而作为王国的守护者,我一定要把她安全带回米斯兰亚”罗亚指向达斯利文和科顿,“他们,来自其他的国家,或是米斯兰亚监狱中的罪犯,甚至是精灵王;但他们不畏艰险,与我一同前往这里,只是因为他们曾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是一生的手足之谊。” 罗亚注视着维迦纳斯的双眸:“所以在这片妖魔横行的沼泽里,收起你的好奇心和软弱,像个男人。在破败沼泽,这个充满无数传说故事的荒蛮之地,你只是一名战士。” 枯萎树林 “我知道了。”维迦纳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 “我们靠什么追踪叛逃者?”树人在林中穿行。沼泽里杂草丛生,时常绕住树人们的双脚;树人们走在这刚没过脚踝的沼泽里,沼泽水在树皮的缝隙中流过,带来隐隐的刺痛。 “这里的水……”法拉骂骂咧咧地走着,“需要净化!” 感受着这液体沾染在体表,甚至没入树皮,树人们每一次迈步都觉得十分困难。 …… “树人进入了沼泽!”卡尔森飞进房间。 “他们来干什么?”萨玛·迦兰一手按在额头,轻揉两侧太阳穴。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废脑筋的了。 “来追捕根须长老,那个不久前来到这里的树人。” “哦。”萨玛·迦兰对它有印象。那树人刚进入沼泽,那些“守卫”纷纷阻拦,只见这树人左捶右砸,甚至用法术疯狂地反击,一路横冲直撞,什么也拦不住它。最终萨玛·迦兰不得不亲自出面,与之达成共识——无论两者出于何种原因来到此地,互不干涉;为了双方可以长久地留在此地,面临外来入侵时双方必须联手。 “您不打算……” “出手相助?”萨玛·迦兰替卡尔森把他憋在嘴里的话说出,“那树人你也能看出来,几乎丧失了理智,它只会乖乖地遵照约定来帮助我们;可这与我们何干?‘消息收到的太晚了’,或者‘在路上遇见了发疯的守卫,因此耽误了时间’,它又如何分辨得出?” 萨玛·迦兰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其他人想要再这里拥有一席之地,要么为我消灭,要么就从这里消失。” 萨玛·迦兰的邪恶卡尔森早已心知肚明,但他从未想过他要霸占整篇破败沼泽。 安娜在角落里的结界球中昏睡。“结界球”,卡尔森这么称呼。一个悬浮在地面上的球状法术屏障,其结界能量强大得让人难以想象——除施法者本身,没有什么可以把它解除。这个法术用以囚禁,因此法术屏障本身就会为被囚禁在内的生命提供能量,虽然被囚禁者会逐渐陷入沉睡,但却不会死亡。 当沉睡得太久,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如果那些树人们抓住了根须长老,我们还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卡尔森停顿片刻,观察萨玛·迦兰的反应,他的能力均来自萨玛·迦兰。对方可以随时收回自己身上的法力,让自己一无是处,甚至剥夺自己的生命。“树人和那精灵……”最后卡尔森还是决定把话说完。 “还有事吗?”萨玛·迦兰的声音打断卡尔森的沉思。这句话的实际意思,就是在告诉卡尔森“我自有主张”。 “没有了。属下告退。”卡尔森向房间阴暗角落里的“结界球”望了一眼,然后快速离开房间关好房门。 …… “我们就要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吗?”其中一个树人已经有些不耐烦,虽然它本想提出返回,但对于叛逃者,它们必要将其带回奥克森林。 即便它们不说,法拉也明白这样毫无意义地盲目地走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前面的树。”其中一个道。 透过身旁面前的树干,前方雾气中的树木已经枯死,至少它已经没有了叶子;每条树枝都七扭八拐着最终在末端指向天空。 在绿色的沼泽薄雾中,那些树木就像捶死挣扎的呼救者。“树妖”也大概如此吧,法拉心想。自从踏进这片沼泽之中,它们从没见过一丁点儿树妖的影子。它倒是十分想看看人类神话中的树妖究竟是何等面目,能让他们如此惧怕。 “这些只是树。”走到近处,法拉心中竟有些许失落。 “我想,我们离它不远了。”一个树人道。 从树林中走出,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没有叶片遮挡阳光,映在水里的、投到地面的,尽是张牙舞爪的树影。阳光在薄雾之间传播,显得昏暗,空中的太阳已然是一个模糊的黄绿光点,四周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树根在水中杂乱无章,缠绕扭曲在一起。 “它们肯定已经死了。”法拉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姿态诡异的树。 “多半和叛逃者有关!” 越是深入这片“枯树林”,那种惶恐之感便愈加强烈。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前方的枯树后闪出,然后向沼泽更深处跑去。 “抓住它!”法拉双眼一亮,也立即跑了起来。 三名边境守卫体型较小,相较于法拉和根须长老较为灵活,很快,它们跑到了法拉前面。 边境守卫们与根须长老的距离在逐渐地被拉近。 边境守卫念起咒语,用法术干扰叛逃者奔跑的路线。它们不能杀死叛逃者——叛逃者需要被带回奥克森林,在树人大会上经讨论、投票来确定最终的制裁。 根须长老慌不择路,在枯萎的树林里四处躲闪。 “停下!”法拉叫住前面的边境守卫们。 树人们的前方,一个高大的影子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 “叛逃者呢?”法拉环顾四周。 “不见了!”其中一个树人气恼地大叫,“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昏昏沉沉的日光,虚无缥缈的薄雾,枯萎的树林,浑浊的水潭。周围没有一丝声响。 树人们环顾四周,才发现它们竟是这里唯一点活物! 法拉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冒然追进,直到目标消失,它们才愕然发觉身处一片死寂。 仿佛你在欣赏蓝天白云,倾听身旁的欢声笑语,下一秒世界突然失去色彩,声音也瞬间消失。你突如其来地坠入这充满恶意的沉寂。 最可怕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活物。 树下偶尔可见腐烂的动物尸体,散发着恶臭;一些较粗壮的树枝上吊着已经风干的尸体。 甚至是它们发现的鸟类,站在枝头,却是骇人的干尸。 “诡异……” “有什么力量吸走了这里的生命。” 树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前方那模糊的影子。 扭曲之藤 南方联合王国。 沙鹰城。 皇宫内,庭院中。 庭院还是查西带领凯尔和达斯利文几人向阿汗多寻求联合时那个庭院。刻画着南方神话传说故事的院墙、一侧墙壁上的兵器架……不过四角上新摆放着巨大的花盆,里面种植着南方沙漠特有的观赏植物。 植物形如仙人掌,但却有厚大的叶片。从远处看活像个绿色的喷泉。 花盆由土黄色的沙石制成,刻有与院墙同样的图案,并以色彩鲜艳的颜料描画。 侍从、仆人们甚至是卫兵都被命令禁止进入。庭院里只有两人。 阿汗多坐在他的位子上。如今,阿汗多发际多出灰白,双眼略显浑浊,但脸上的伤疤依旧足以让人敬畏万分。 一位黑衣人端坐在石桌对面。他喝干最后一杯烈酒,把空的酒杯挨着前两个整整齐齐地摆放好。然后拿起酒壶为阿汗多面前的酒杯倒满。 “抱歉,先生,您不能进去。”皇宫大门前,两名卫兵挡住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牵着一匹骆驼,骆驼背上系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缰绳上套着另一个绳索,这根绳索的末端系在另一个年轻人的双腕上。 “为什么?!”男人暴跳如雷,“这小子偷我的东西!怎么?你们不打算处理?既然这样,那么要你们何用?!” “国王大人在接见贵客,”卫兵道,“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上朝时间了。” “所以说我还要等到明天?!” “恐怕是的。”卫兵点点头。 “他偷我的东西,”男人怒气冲冲,指着那年轻人,“然后我居然还要管他的晚餐甚至是早餐!”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卫兵说。另一名卫兵上前一步:“况且在沙鹰城这样的贸易城市,盗贼比比皆是,您并不是第一个货物被偷的商人。” “好吧!”男人极不服气地咬牙切齿地用力点点头,怒然转身离去。 “从‘东国’来的吧?”男人离开后,其中一名卫兵笑道。 “也许吧。东国人脾气很是暴躁。” 庭院内,阿汗多见状拍着手仰头大笑:“好!爽快!”同时,阿汗多端起酒杯,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一饮而尽。 “有话请讲!”阿汗多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衣人十指交叉,思考片刻:“我希望,你们可以——” …… 那巨大的影子竟是一棵古树!虽然它与生命之树相比不值一提,但在这里却是巨人,即便是法拉,也要仰望它。 腐败气息愈加浓厚。 “这是什么?” “或许是破败沼泽的‘生命之树’吧。”法拉喃喃道。 “看来这‘生命之树’也没了生命。” “叛逃者去了哪?”一名边境守卫左右掌握。这里的树都已经枯死,没有树叶遮挡视线,但却看不到除它们以外的任何移动物体。 “恐怕就在这附近。”法拉顺着树干向上看去。 树干上藤蔓缠绕,甚至还可以隐约地砍出动物的轮廓。 “离它远点儿。”法拉后退两步,语气中充满戒备。 整个树干仿佛一个巨大蚕蛹,树皮的凸起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但这种凸起就好像在这树皮之下包裹着什么东西一样。 “那是什么?”其中一个树人指着树干的高处。 那一块凸起呈现出人脸的形状。不仅如此,在“人脸”的下发,似乎还有着四肢与躯干。 “叛逃者?”法拉不太确定,但是它看见了“人脸”上方河网般的分叉,那就好似树冠。 “不对!”一个树人突然大叫,“这棵树没死!” 那让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声音终于钻入树人们的耳朵。树人门向身后看去,只见树藤如一条条毒蛇向它们匍匐而来。 腐败气息骤然变成死亡的气息。 这时,树干上那最大的凸起也发生了变化。如同破茧而出般,那张狰狞的脸孔从树皮下逐渐浮出,树干表面出现裂缝,然后,是紫水晶般的眼睛和狞笑着的嘴。 “叛逃者!”法拉怒吼。 树藤猛然前冲,绕住树人们的脚踝,将他们提起,吊在半空中。 “看看这上面,你们很快也会与之融为一体。”根须长老得意地笑着,“你是带头反抗我的人,法拉,你将在这棵树最好的部位!” 身躯庞大的树人被这细长的树藤高高吊起。 “让我把你们的能量吸干……” 着怎么可能?!树人竟会与树合为一体?然而面前的就是这番景象——根须长老的脸从这颗扭曲的巨树之中长出,嘴里发着它的声音。可是就在几十秒前,法拉和这些边境守卫还亲眼看见叛逃者在枯萎的树林中移动! 四周的枯树开始以螺旋状扭曲,以及它们的枝条,纷纷发生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一棵棵枯树就这么变成了一个个深褐色的人形树妖。它们把双脚从泥土中拔出,一步步向这“生命之树”走来。 像原始的野蛮人一样,树妖们张开双臂,口中重复着法拉从未听过的语言。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甚至是威逼利诱,阿汗多的态度终于不如起初那般强硬。 虽然松了口气,但他的本意却依旧明了。 “我是不会同意的。”阿汗多用表情和肢体语言向对方表达出他的意思。 黑衣人的语气中明显又多了几分怒意。 “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阿汗多拍拍胸脯,“这件事的本质我能看得出来。你把我们南方人当作什么?我们可没有那么好骗!” 阿汗多呼来守卫:“送这位大人离开!” “看来我无论如何也劝不动你了。”黑衣人失望地摇摇头。 卫兵来到黑衣人身旁:“大人——” 黑衣人从座位上站起,随卫兵离开。但走到庭院的门口,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破碎但声音。卫兵向后看去,只见阿汗多上半身趴在石桌上,一手按在桌面以提供支撑,另一只手不断地挥舞,玻璃酒杯纷纷被甩飞到地面。 卫兵见状连忙向他的国王跑去,同时大声呼救。 阿汗多长大嘴巴,干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 卫兵们从皇宫涌入庭院,把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依旧面朝院门,听身后阿汗多嘶哑到人耳几乎无法捕捉的求救,看着这些一个个愤怒的守卫。 这时,医师手提医药箱匆忙赶来,从黑衣人身边跑过,跑向他们的国王。 黑衣人笑了笑。 新的国王 卫兵手持长枪,把黑衣人团团围住。直到医师在身后扶着阿汗多的身体摇摇头:“已经……没气了。” 所有枪头瞬间上台,指向黑衣人的前胸。 “你做了什么?!” 阿汗多的贴身侍卫从后面怒气冲冲地来到黑衣人面前,刚要举手扇对方一巴掌,却不知为何强忍住了这个念头。 黑衣人就站在他的对面,而脑中的话却突然间没了踪影。侍卫呆呆地看着黑衣人,一时间无话以对。 “我记得南方有这样一个规矩,”黑衣人首先开口,“只要可以打败国王,那么这个获胜者便可以将其取而代之,坐上王位。” “是有,那又怎么样?”侍卫一脸不以为然。 “而我赢了。”黑衣人道。 “放屁!你这是毒杀,根本不是正当的决斗!”侍卫大怒。 黑衣人感觉到从周身的长枪中散发出的寒意,但他只是笑笑:“可是你们并没有明确规定取得胜利的手段,不是吗?” 侍卫哑口无言。 “但、但你杀了他!杀人是犯法的!” “杀人固然犯法,”黑衣人承认,“但是这是权力之间的争斗,谁能确保万无一失呢?虽然名义上是‘正式决斗’,但若真打红了眼,谁能确保双方不动杀心?” “这……” 南方人的智慧远不及“文明人”,别忘了在几年前,他们可还是以部落的形式立国,甚至还保存着先祖流传下来的节日;南方文化几乎与“野蛮人”无异。在黑衣人看来,南方人自然不善于辩论,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在其他人看来是“狡辩”的几句话,竟然就能让这些南方人无言以对。 又是一番“辩论”。事实上就是黑衣人慢条斯理地讲着各种大“道理”,然后对方只是愣愣地听着,即便偶尔想要反驳,却张口无言。 “那好,你代表哪个部落?”侍卫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我?”黑衣人笑笑,“我代表我自己。” “不!”侍卫猛然大喊,“这不合理!个人无法参与王位的争夺!” “那么据我所知,贵国前任国王阿汗多膝下无子无女,你们准备让谁继承王位?” “总会有的!我们可以投票选举!” 南方人对政治一窍不通。南方人眼中的政治即是战争。 “选举?”黑衣人笑笑,“你们准备让整个部落这么多人投票来选出一位国王?在统计投票结果之前,王位又该由谁来坐?” “……” “而且,如果其他部落得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谁又能保证他们会按兵不动?” 最后,侍卫及后来到场的其他官员互相讨论,最后点点头。 “萨玛·迦兰。”黑衣人道,“记住这个名字。从今以后,他就是这里的国王。” 黑衣人离开王宫,走入人群。 “不,这不合规矩!”官员们急得直跺脚。 “但他说的很有道理。”另一官员反驳。 “我们说不过他,但并不代表他做的对!”一个赤裸上身的壮男从人群中走出,“士兵们的嘴可不靠谱——国王已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那些坚信这消息的部落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他们或为国王申诉,或来争夺王位。”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哈恩?”另一位官员问这个壮男。 “如今,我们已经认那个什么迦兰为新王,那就认到底;如果其他的部落真的率军前来,我们或许可以与之联合将其推翻。” “对!南方领主之位绝不能落在一个外人手里!” …… “怎么会这样?!”面前的景象让达斯利文惊恐万分。 一棵枯老的巨树,树顶挂着四个树人。树人们被树藤缠绕,紧贴树干。而它们就仿佛是城镇,正缓缓地陷入地面的裂隙之中。当达斯利文感应不到树人的气息之后,便在空气中追寻着法拉留下的残息一路找到这里——他赶到之时,树人们几乎大半身体已经没入树皮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罗亚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景象,不禁皱眉。 麦格森拉起泥土,将其塑成手臂向树顶处抓去:“先想办法救人!” 就到泥土手臂快要抓到法拉的身体时,一条树藤从一侧猛地甩出,把手臂打得稀碎。 “什么?!” “什么情况啊?!” “达斯利文,我们先离开这里,”罗亚走到精灵王身旁,“这里不对劲,如果要救树人,我们先确定计划。” “如今根须长老受到腐蚀,法拉就是奥克森林里最年长也是跟随若博林最久的树人,我们不能再等了!”达斯利文盯着法拉的方向,“我们在几个小时前才见过它们,可现在它们就已经被这鬼树吞噬了大半,不能再等!” “冷静一下!”罗亚吼道,“看看那上面,树干上的凸起,难道你以为它只会吞噬树人?” 争论间,麦格森试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成功。 “这棵树似乎能感知到它自身以外的东西。”麦格森说,“恐怕它不仅仅像食人草那么简单。” 食人草是一类植物的统称,那些古森林里吞食昆虫的植物也被算作在内。而它们的共同之处就在于自身会以各式各样的方法来吸引猎物,当其靠近并发起攻击。而这些吸引猎物的方法并非是由于其智慧而产生,而是一种本能。但面前这棵巨树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是单纯的植物。 一团黑影突然跳上树干。 色波卜毒蛇般灵活地向上爬去。它自身的腐蚀性可以选择性释放,也就是说,平时的它并不会对其他物体造成腐蚀。 树藤们向色波卜拍去,却被它牢牢地吸附在身体上。树藤随之升起黑色的烟雾。 树藤就像风中的旗帜,疯狂地抖动着。 达斯利文推开罗亚,向巨树跑去,然后轻盈地跳起,踩着树干上的凸起向树顶跃去。树藤放弃攻击色波卜,将目标转向达斯利文。 树藤如马鞭向达斯利文抽打,只见他在树干上左跳右闪,有两次险些失足跌落。 “我们得想办法转移树藤的注意力!” 南国传言 科顿跑到巨树前,挥舞长戟左劈右砍,但却始终没有树藤退对她进行攻击。 这更加印证了麦格森的猜想——这棵巨树有自己的智慧,并不像普通的植物一样按本能来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它们不会让色波卜轻易爬到树顶的吧?”维迦纳斯指了指上方的那一团不断变化形状的黑影。 眼看色波卜已经十分接近法拉,伸手可及。 果然,不知不觉中,阻碍达斯利文的树藤渐渐减少;心中达斯利文眼前一亮,加快脚步。 树干突然颤抖,表面渐渐开裂,然后出现一张丑陋的面孔。 达斯利文一惊,瞬间失重,身体向后仰去;一只巨大的泥手从地下伸出将其接住。 “谢了。”达斯利文惊魂未定,众人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怪脸。 “哈哈哈哈哈……”深远的笑声从那巨口中传出,仿佛整片树皮包裹着的是一个深渊。 周围的枯树开始以螺旋状拧动,伸长,一棵棵枯枝拧转成一股,然后形成四肢…… 那声音好似千百块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 罗亚觉得这些树妖就好像是树人里的那种黑色怪物——在夜晚袭击营地的那些“不死者”。 “这可比树妖高级多了。”麦格森朝地面啐了一口。 达斯的铁傀儡奔跑起来,撞倒三个树妖,然后抡起双臂又挥倒两个。 枯树树妖,众人本以为挨了铁傀儡这么一下重击会支离破碎,却没想到这些树妖如此强硬。 各别的枯枝在铁傀儡的几次重击后从树妖身上掉落。这些树妖看上去就像拄着拐杖的老人一样软弱无力,但以巫术能量运转的刚铁傀儡在它们面前却显得很乏力。 巨树的上方,色波卜已经跳到了法拉的身上,正在观察当前的情况并寻找解救树人们的办法。 树皮与树人仿佛已经连为一体,就好像是这棵树里长出了树人,并不是它们陷入了树中。 色波卜拿下那些粘在身上的断裂树藤,扔到一旁。也几乎在同时,脚下一阵震动,色波卜本身粘性极强,因此并未受到影响,但在它下方达斯利文失足跌落。 “不好!”色波卜刚要甩出手臂把他捆住,见下方的地面向上凸起,然后泥土联结成一只举手接住了达斯利文。 “好吧!”色波卜转回头,“让我来看看这古怪的大树……” 下面传来深远的笑声,色波卜探头看去,只见树干上竟然出现了一张狰狞巨脸。与此同时,它更惊愕地目睹了周围这些枯树的异变。 “上面危险!”罗亚喊道。惊慌之中,他没有想起那变异人的名字。 树顶的色波卜闻言四处观望,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但地上的几人却在拼命地挥舞着双臂,恨不得一把将它拽下去。 “永恒守卫呢?!”维迦纳斯大叫。 果然,永恒守卫不在周围。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甚至是树人找到营地时,永恒守卫还在众人身边。果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为什么我们察觉不到他们的动作?麦格森心中恼怒。如果这时永恒守卫在此,想必树妖们定会受挫。 巨树周围的地面下冒出一个个黑色的球状物,然后这些球状物开始生长。 是根须长老的黑暗树种!达斯利文不敢相信——那种树种怎么会在这棵巨树周围出现?! 树干上的巨脸吸引了达斯利文的注意力,挥舞匕首的手臂渐渐迟缓,然后停了下来。 “我明白了!”达斯利文喊道。 “你明白什么了?!你先能不能想办法阻止这些树妖?精灵王总会有办法操控自然的吧?!”麦格森气喘吁吁——大量使用地魔黑气的力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和能量。 “这是根须长老!”达斯利文虽不敢承认,但他也无法否认,“树人要找的那个叛逃者!” “你是说这就是那个黑化的树人?”罗亚从一只树妖的两腿见翻过而过,回身舞剑削下一块树皮。 “对……”可是,它是怎么和这棵树合为一体的呢?! 几根树藤互相缠绕,像那些树妖的枝杈一样拧成一股,进而形成手臂,向下面的众人抓来。 色波卜试着以液态将手渗入到树人与树干之间的缝隙中来破坏树干的内部结构,从而使树人脱离束缚,但却一无所获。 黑色的树种们快速爬上树干,向色波卜的方向而去。 “回来!”达斯见状大喊,“回来!” 为时已晚,树种们如猿猴一般灵敏,借着树藤荡向上方,跃到色波卜面前。 “说到底你们还算是植物。”色波卜跳向其中一个树种,然后顺着它的口腔流入其体内。 紧接着,树种的体表散发出黑色的烟雾,整个身体融化开来;色波卜撑破已经被严重腐蚀的树种,从其体内跳出。 黑暗树种们见状纷纷退开。 …… 太阳好像也有着自己的喜好。它在北方展示着温柔,却把严厉留给了南方。 烈阳当空。 “这下又要出乱子喽!” 小酒馆门口的遮阳棚下,两个男人喝着酒,谈论这是是非非。 这件事几乎家喻户晓。 南方领主,南部联合王国之国王阿汗多死亡。 这件事轰动整个南国。有的人震惊,有的人恐惧。 没人知道死因是什么。同一个事实,往往会有很多不同的版本。大多数事情都是这样,尤其是那些与高层、贵族甚至是皇室有关的事情。 有人说某个部落为了争夺王位,雇佣杀手暗杀了阿汗多;也有人说他在化解当地商人之间的冲突时被误伤,然后没有抢救过来;甚至有人说他是吃东西噎死的和骑马摔死的。 事情被人传的多了,便五花八门,但始终离不开一个事实——阿汗多确实是死了。 真相当然只有阿汗多身边的那些臣子知道——严格来说,这个所谓的“真相”完全是被众臣所认可的猜测。毕竟谈话的现场只有他和那个自称萨玛·迦兰的人。卫兵和医师都是在阿汗多贴身侍卫的呼喊下后来入场的。 医师说是中毒身亡。 联合之邀 但阿汗多死亡的消息似乎不是最让人震惊的。真正的大新闻是沙鹰城竟然归顺于一个外人!这个消息传的要比前者火热得多。 不知各城(原南部联盟各部落)的城主听后会作何感想。 詹姆斯·哈恩,阿汗多手下最忠诚勇武的战士,也是在宫中威望最高人之一。阿汗多一手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送人,换做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 哈恩认为,他们应当“暂时”顺从那个自称萨玛·迦兰的黑衣人,一旦有机会,便群起而攻之,让他从哪来就滚回哪去。凡事都有两面,这个也不例外。 官员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派,一方支持詹姆斯·哈恩;另一方认为,那黑衣人看上去不像良善之徒,不能轻举妄动,况且,他几乎不来宫中,更无从打探有关他的信息,所以,不如这么将就下去,等其他的城主率军来征服。 两派的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把那个黑衣人赶出沙鹰城。 …… 色波卜凭借着它自身那极强的腐蚀性把黑暗树种们一个接一个地杀死;然后,它试图以同样的方法来对付这些树妖。 渗入它们的身体内部,然后破坏它们的内部结构,从而使其变成一具真正意义上的“空壳”。 但实非所愿。色波卜从树顶落下,包裹住一只树妖的头部,任其撕扯拉拽,然后从口中挤入它的身体。 片刻,树妖张大嘴,身体猛地前倾,像醉酒的人一样把色波卜吐了出来,色波卜翻滚着从地上爬起。这次反倒是它身上冒着黑烟。 “更强大的黑暗能量。”色波卜气喘吁吁。达斯见状便把它收回瓶中。 附在匕首上的精灵咒语虽然象征着自然神力,但它的作用也仅限于增强威力,并没有元素克制这种功能。 再看一旁,铁傀儡已经被树妖们肢解。一群饥饿的狼把一头野鹿扑倒在地,把鹿的尸体撕扯分裂。铁傀儡被从关节的连接处拆分,散落成无数铁块,即便是傀儡身上的巫术能量也全部被树妖们吸收。 达斯见状痛心疾首。 紧接着,浓烈的黑雾从天而降,将众人紧紧地裹住。身处黑雾中,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有物体众人之中快速飞过。众人被细瘦而有力的手抱起;那些手又很快松开。 黑雾如海中的漩涡,剧烈地旋转,然后被吸向上方。 黑雾被卷入卡尔森宽大的黑袍中。其他五个巫妖在众人周围盘旋。 四周是树林,是营地。 “请问这又是做什么?”罗亚望着空中的卡尔森,冷笑一声。 卡尔森缓缓飘落到地面:“摆脱先弄清楚一个事实,是我们救了你们。” “那又怎么样?猫哭耗子假慈悲。”麦格森毫不客气地回答。 “阿汗多死了。”卡尔森平静地说道。他在罗亚对面。虽然斗篷下漆黑一片,但罗亚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 “那又怎么样?”罗亚“哼”了一声,“我们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想拿这件事来骗出我们的破绽?” “你想多了。”卡尔森摇摇头,“萨玛·迦兰杀死了阿汗多。” “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首先,记住一点——阿汗多是南国之王,南方联合王国的国王,南方领主。杀了他,萨玛·迦兰便可以有机会控制整个南方。” 罗亚若有所思,重复道:“整个南方……” “好不夸张。”卡尔森说。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个?”相比警惕,罗亚此时感到更多的是奇怪。卡尔森的口气听上去很认真。 “萨玛·迦兰的野心已经膨胀——” “他是你们的主子,你为什么来找我们?!”麦格森语气很强硬,“别告诉我你们良心发现,要向我们求助。”科顿闻言大笑。达斯利文和达斯只是在一旁听着。 “正是如此。”卡尔森点头。 永恒守卫不知何时出现在科顿身旁,把他举起的长戟按了下去:“他们没有恶意,我能感觉得到。” “又玩消失!”科顿推开永恒守卫,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夜袭的那天晚上你们不在也就算了,刚才你们又去哪儿了?”科顿抓住那永恒守卫的肩膀就要挥拳,罗亚咳了两声,他这才放开永恒守卫,转身面向巫妖们。 “南方领主阿汗多已死,我们要返回巨神殿报告给凯尔·兰斯特大人。” “什么?!”听永恒守卫的话,众人惊讶地看向他们,然后又看了看巫妖们,“是真的?!” “那你们究竟为何来找我们?”罗亚再一次问道。 “为了生存。”卡尔森完全落在地面,“萨玛·迦兰的野心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我们最终都会成为他实验的牺牲品。” 卡尔森重复:“我们。”然后他举起右手在身前画了个圈,“我们所有人。” “什、什么?”罗亚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意思。 “造出不死族的石棺内的神秘力量发生了改变,但萨玛·迦兰发现这种力量比不死族更加强大。之前那一场夜袭中的怪物,就是被这种能量所扭曲的人类。和那个从墓穴中跑出来的怪物一样,它们都是一样的。” “那么,‘魔眼’又是怎么回事?”罗亚联想到了什么,“之前那个怪物可以召唤魔眼,那为什么萨玛·迦兰现在也可以?” “一个远古的魔兽,”卡尔森说,“不是恶魔,而是‘魔兽’。也就是说,只要方法得当,便可以将其杀死,或者剥夺它的力量。” “所以,你真的是来向我们求和的?”麦格森犹豫着问道。 “是的。”卡尔森再次肯定,“萨玛·迦兰的力量不仅仅是你们所了解到的这么多……我们不说这个;如果你们到现在依旧不相信我,那么我可以保证,我会协助你们救出安娜女王。” 众人显然没想到卡尔森竟然敢背叛他的主人。连达斯利文也不免面露惊讶之色。 “为了什么?” “原因很简单,为了活着。” 救出安娜 虽然卡尔森表现的十分诚恳,也的确看不出来有任何破绽,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无法让罗亚轻易相信。“我怎么确定这不是你或萨玛·迦兰的计谋?”罗亚问。 “我也不知道什么可以让你相信我。”卡尔森承认,“但我所说确实属实。我们合作,既可以救出安娜女王,又可以击败萨玛·迦兰。” “我相信你们。”达斯利文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双方所有人都大感诧异。既然永恒守卫都没有提出质疑,那么卡尔森的话多半还是可信的,虽然达斯利文对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喂?”麦格森十分惊讶。 “永恒守卫都没有说什么,所以我相信他。”达斯利文说,“况且他也没必要骗我们上当而冒着被永恒守卫斩杀的风险。” 达斯本是越狱的犯人,后被罗亚等人带回米斯兰亚。严格来说,他并不是自愿参与此次前往破败沼泽的行动的,所以此刻用“冷眼旁观”一词描述达斯再合适不过。 “那好,我们就这么定了。”卡尔森搓了搓双掌,“萨玛·迦兰赋予我们能力,同意也可以剥夺它,甚至让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你们解救安娜女王,我们只能在暗中协助。” “我了解。”罗亚点点头。 …… 烈阳高照。 在沙鹰城(即沙鹰部落)的生活一往如常。士兵三三两两一队在街道正中往来巡视,商人、旅客络绎不绝。 王宫内。 一身黑袍的萨玛·迦兰端正地坐在王座上,兜帽依旧罩住他的整个脑袋,留给四周臣子们一片黑暗以供其猜测。 在他们面前保持神秘,才能让他们看不透自己,从而对自己唯命是从;倘若真有人胆敢反对,萨玛·迦兰知道怎样让其他人知道服从。 众臣依旧如往常立于王宫两侧,而立侍在王座两侧的最近的位置,则由两名黑衣巫妖接管。 众臣只知道那两个与新王同样装束的人掌握法术,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众臣”。 那些效命于先王阿汗多的臣子。 如今留在在宫中的这些,若不是因为萨玛·迦兰明确要求,否则他们也不会胆战心惊地候在这里——谁都巴不得一溜烟地从这三个阴森的黑衣人面前逃走。 总共十人——王宫两侧各五人。人均一把木椅,身前一张小桌,他们的工作以后就在这里完成。换言之,昔日的王宫如今就是他们的办公场所。 每日早朝,臣民上奏,皆有这十位官员处理;而端坐于王位的萨玛·迦兰,则处理那些官员们无法定夺的事情——既然为王,那么也需要承担一些做王的责任。 每当萨玛·迦兰右手从黑袍中伸出,众臣的目光都会停留在戴在他腕部的手镯上——银镯已经用于重铸圣剑,在那之后,南方人又仿制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银镯以作为南方领主的象征——阿汗多死后,他的贴身侍卫极不情愿地摘下银镯,双手捧着递给萨玛·迦兰;而这名侍卫,至今下落未明。 一个与萨玛·迦兰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正走进王宫,在众臣小心翼翼的注视下走到王座前单膝跪下:“听从您的吩咐,主人。” 萨玛·迦兰点点头,摆手示意对方起身。 然后这名黑衣人来到萨玛·迦兰身旁弯腰耳语着;语毕,萨玛·迦兰点点头,然后黑衣人其他臣子的注视下快速走出王宫。 片刻之后,萨玛·迦兰抓起身旁的酒杯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 破败沼泽。 诡堡矗立在山丘之上,四周是湿地,是沼泽,是树林。 腐尸躲在远处的巨石后啃食着从腹中滑落的腐烂内脏;树妖深深地扎根在土壤之中,闭眼合嘴,,扮成普通的树木,等待其他物种的接近;黑色的怪人安详地卧在高大阴森城堡下的密室中;各种生灵的孤魂野鬼则徘徊在树林里、山丘上、水潭中…… 萨玛·迦兰既已在南国称王,那么便不得不离开诡堡;卡尔森自然就接管了城堡主人这一职位。 如今,卡尔森是名正言顺的诡堡堡主——若萨玛·迦兰不在的话。 萨玛·迦兰的房间房门锁着,但这自然难不倒卡尔森。 房间里漆黑一片。角落里的结界球微微发亮。黑紫色的光芒照在四周的物体上,拉出狰狞恐怖的长影。 安娜蜷缩着飘浮在里面,活像子宫内的胎儿。 卡尔森搓搓掌,试图去触碰结界球边缘。这是他第一次触碰结界球。 只要知道它的能量强度,身为巫妖之首,卡尔森就可以用更强大的法力来将其摧毁。 手指触碰到结界壁,蜻蜓点水般激起一片波浪。受到刺激的手指猛地缩回,伴随着卡尔森的惊呼。 “这……” 他从结界壁里根本没有感应到任何强度能量的反馈,但却下意识地惊呼着缩回手指,仿佛受到了针扎。 那种感觉,就仿佛一个千吨重的物体砸下来,却突然被一股力量缓和,最后它下面的蛋壳完好无损。 卡尔森叹了口气,施法包裹住结界球,牵气球般把它拉了起来,然后从窗口飞出。 …… 天上,卡尔森牵着黑紫色的结界球缓缓飘落到地面。 “我旅行了承诺。”卡尔森切断法术连接,把结界球甩到身前,“我带出了安娜。” 罗亚投去疑惑的目光。 卡尔森害怕引起误会,连忙解释:“我没办法破解结界,所以只能这样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罗亚左右摇了摇伸出的食指,“你说过你只能在暗中协助我们,但为什么如今却光明正大地把安娜带了出来?!” 其他几人闻言立即按上武器。 “你莫非是在骗我们?!”麦格森用鼻子“哼了两声,“果然有蹊跷——我就说你们不可能突然背叛萨玛·迦兰!” “不!”卡尔森大喊,“我说过了,萨玛·迦兰如今是南方的领主,所以他必须留在王宫以稳固统治;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这片地区的主人了。” 再探巨树 萨玛·迦兰打开地图,向后靠去。 天狼城、金虎城、雄狮城、迅豹城、巨犀城、火羽城……各种各样的动物…… 看着真让人头痛。 据可靠消息,金虎现在已经集结了军队,但其并没有任何打算出兵的消息传出;雄狮与火羽的军队已经在来沙鹰城的路上。 火羽的那个老家伙迪萨贝尔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来担任火羽城的新城主,好像叫什么罗兰多。 看着地图,萨玛·迦兰思索着。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南方各城的城主依旧把战争视为唯一的对外政治手段;如今,巴瓦和罗兰多率军前往沙鹰城,按照推算,他们会在同一时间到达。到了那时,他们若真是为了争夺南方领主之位,那么必然会先相互厮杀,决出一个胜者,然后吞并败者的军队,向王座发起进攻。若真是因为这一原因,那么萨玛·迦兰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倘若他们要联合驱逐他这个外来的国王,那么便是一场恶战。 不久,一名信兵跑进王宫:“报!” “讲。”萨玛·迦兰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灰熊城集结了军队,据说……”士兵的声音小了下去,取而代之,他看向萨玛·迦兰。 “据说什么?”又是集结军队,萨玛·迦兰微微摇头,但依旧决定听士兵说完。 得到了萨玛·迦兰的允许,士兵似乎如释重负:“据说灰熊城主旭正将大陆之外的兵力调来这里。” 无论是现在的灰熊“城”,还是过去被称作灰熊“部落”,灰熊以雇佣生意为生。灰熊的军队,全部都是雇佣军,而城主旭,就是所有来自灰熊的雇佣军的最高司令。 灰熊这一名号甚至在世界上都小有名气,在海外的各块大陆的各个港口,都有属于灰熊的军营。 也正是如此,灰熊得以吸收世界各处的军事优势——灰熊军掌握着世界上先进的技术,新式的战术等等一切的一切。 旭正将驻扎在世界各地的所有的军队调向沙鹰城。 萨玛·迦兰甚至还不清楚南方诸城的真正实力,更不要提“灰熊”一词。想到灰熊,着实让萨玛·迦兰头痛。对于他不曾了解过的技术,即便掌握着强大的法术,却也依旧会让他在猜测之中颤栗。 同样,也但愿永远不要让灰熊军与萨玛·迦兰交手——让萨玛·迦兰一直对“灰熊”保持敬畏。 …… “法拉呢?他们怎么办?!”达斯利文焦急万分。虽然他向来沉着谨慎,但对于发生在他自己和朋友身上的事情,却永远无法使头脑一直保持冷静。 “我们会沟通。”卡尔森让达斯利文不要激动,“我们会以‘萨玛·迦兰’之名,要求其释放树人们。” “他那个名号……”达斯利文“哼”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到了傍晚,永恒守卫再次不见踪影。 众人渐渐发现,诡堡由卡尔森接管后,他们遇到的阻隔的确减少了很多,但他没有与众人光明正大地往来,想必是诡堡内仍有一部分“守卫”效命于萨玛·迦兰。 商人旅客会绕路而行;士兵军官会选择避开;甚至是徘徊在这里的孤魂野鬼也早已厌倦了这里的死寂。 在这里没有乡野间的鸡鸣犬吠,也没有城市里的车马喧嚣;在这里不会有乡村日落后的百虫争鸣,更不会有城街在夜空下的那孤寂的灯火。 这里有的是映着死人脸的浑浊水潭,绿雾弥漫的阴暗树林,寸草不生的荒芜山丘,有的是那些妖魔鬼怪和它们的神话传说。 这里就是破败沼泽。一个满是鬼神传说的不祥之地。 翌日天明,永恒守卫从别处归来。在麦格森的追问下,他们承认,每晚黄君,他们会便会回到巨神峰顶的神殿。 “你们为什么不把安娜女王带回去让凯尔看看?”科顿问。 “罪恶的能量不得进入神殿。”永恒守卫语气坚决,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半神大人’说他或许可以解除这个咒语。”另一名永恒守卫道。 “半神大人?!”科顿听了哈哈大笑,“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叫他了?” “那让凯尔过来啊,安娜就这么困在结界里真的好吗?” “必须有人守卫神殿。”永恒守卫道。 “那你们回去,让凯尔过来不就得了?!” 永恒守卫索性不去理会。 “反正你们也在这里,”达斯利文说,“不如帮我们去救树人吧。” 如今,安娜已经被救出,一行人依然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还要去解救树人。如此想来,众人眼前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要紧事;但往长远看,萨玛·迦兰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威胁。 不死族人追求世界的“终极黑暗”,哪怕卡尔森所说的萨玛·迦兰的阴谋是假的,但若把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种族的仅存之人放任不管,难免会出乱子。 “树人?”永恒守卫问。 “对,它们来这里抓捕黑化的树人,”达斯利文点头,眼中的急切难以掩饰,“但却误入了对方的陷阱,它们现在急切需要我们的帮助!” “好。”永恒守卫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去看看。” 一行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出发。 那片满是树妖的枯萎树林范围不小,即便忘记了道路,朝着那个方向走,也能来到那片树林。没有茂密的树叶遮挡,若是没有雾气,巨树也十分的显眼,并不难找。 这一段时间,维迦纳斯也没有闲着。麦格森教他近身肉搏的招式;罗亚叫他中距离内器械作战的招数;达斯利文则着重躲闪技巧。 虽然几乎没什么时间,随着众人左右奔波,但维迦纳斯却觉得自己比以往要强大了许多。 一路走来,挤出阴暗的沼泽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棵棵枝干歪歪扭扭的枯树。即便是云朵,在空中都好像被拉得老长。 永恒守卫皱皱眉:“这里有不好的气息。” 虚惊一场 有不好的气息,那是自然的啊!众人心想。 如果永恒守卫们和那些树妖交手了的话,不,哪怕就是单单看见那成群的枯树拔腿向你走来,想必也会大为震惊。 没有飞鸟往来,没有花草繁茂,裂缝在地面张牙舞爪地延伸,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以前这里或许的确是一片树林,但是它们的生命之泉干涸了。 淡绿的薄雾中,一行人在前方看见一个走动的人影,定睛一看,才发觉那是树人。 “诶!”科顿一把拉住达斯利文,“先看清楚;搞不好是树妖呢!” “不可能,”达斯利文眯起眼睛仔细去辨认,精灵的视力无人能及,绝对不可能看错,“不会错的;况且这些树妖没有它那么粗壮。” 一行人只是在枯萎树林的外围,这样就算是周围的枯树突然变成树妖,也可以及时退出来。 话说回来,行走在一个由树妖构成的树林里,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这样,也得硬着胆子。况且,这一次有永恒守卫保驾护航,众人坚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树人的身影显得十分灵活,很快就在薄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达斯利文二话不说,快步追上,其他人也不得犹豫,紧随其后。 不知道永恒守卫身上的气息会不会刺激到这里的树妖或那棵巨树,罗亚想。若真的致使其狂躁起来,那就更加危险了。 朝着树人的方向追了一段距离,环顾四周枯树和雾气,依旧不见树人身影。 达斯利文万念俱灰,他不甘心地再一次看向前方,这一次竟然真的再次发现了那个树人。 “快走!”达斯利文招呼众人跟上。 不知不觉中,那棵巨树出现在众人眼前。达斯利文明显没有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树人身上。 “等一下!”罗亚向前迈出一个大步,拉住达斯利文。 “干什么?!”转身的那一瞬间,达斯利文焦急地有些恼怒。 “看。”罗亚指了指前面,达斯利文转回身向前方看去。 “我们怎么会到这里?!”达斯利文诧异。 “是它引我们来的。”一名永恒守卫突然说道。 再往前看去,那树人身形一晃,消失在这棵巨树之后。因为隔着雾气,众人没法分辨树人消失的方位是在巨树的哪边。 “还往前走吗?”麦格森看向罗亚。在这些人心中,罗亚是公认的队长;科顿也向罗亚投去目光看 然而罗亚则看向达斯利文。虽然达斯利文做事都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但对于自己的朋友,则是一心想着帮助对方。所以即便罗亚不想往前再走,但最终还是要依达斯利文。 “不,”达斯利文竟突然摇摇头,“这里有蹊跷。” “如果那真的是树人,那么它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达斯利文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冷静,“但是它却一直在前面,或者说,我们来到这棵巨树前,就是它引导的我们。” “你说这个树人和这树是一伙儿的?” “也许它并不是树人。” “甭管是什么,”科顿向地面啐了口唾沫,“最后还不是藏起来了。” 几人看着面前的巨树。 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来到了这巨树面前。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之时,卡尔森和另外两个巫妖从天上飞来;当他看见罗亚等人后也是大吃一惊。 就在双方相视的短暂片刻,罗亚掉头就跑:“快逃!” 达斯利文和维迦纳斯反应极快,几乎也立马拉上不明所以的科顿和麦格森,向树林外跑去;达斯下半身化作黑雾,也轻易地跟上了他们的速度。 这时,从巨树内出现震动,仿佛一个庞然大物就要从这干裂的地表下破土而出;卡尔森见状指向罗亚等人大喊:“抓住他们!” 树妖们再度现身,迈起僵硬的步子向几人围来;头顶的巫妖们扔出一个个法术,法术在众人身旁爆炸,也同时击退了试图攻击的树妖。 几人一路逃出枯萎树林,茂密的枝叶遮蔽了天空,抬头向上看去,从叶片间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两道黑影划过天空。 “怎么回事?!”麦格森气喘吁吁,“卡尔森他果然在骗我们!” 科顿也满脸疑惑:“对啊!卡尔森他不是已经说与我们联手了吗?为什么还要攻击我们?” 看着这两个人一脸正经,罗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那巨树知道卡尔森背叛了萨玛·迦兰?我们三方当时都在那里,他不假装下令捉拿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让他们三个去和那些树妖打?” “嘿!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回事儿!”麦格森一拍掌,好像在为自己的愚钝而懊恼,“也是,这一路上巫妖的法术都没有击中我们。” 树木虽然枝繁叶茂,但枝叶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空隙。这时,那两个巫妖又从空中向巨树的方向飞回。 “着急也没有用,”麦格森拍了拍达斯利文的肩膀,“你看,卡尔森说过会去解救树人,这刚才不就去了么,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试过,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够,甚至连那些树妖都没办法解决——” “谢谢,”达斯利文叹了口气,“遇到这种事我总是容易冲动。你说的没错——就让我们等着卡尔森的好消息吧。” 一行人回到营地。 达斯靠在岩石上摆弄着他的法器,也许是在研究什么新的魔物;维迦纳斯和达斯利文在一旁的树林里练习闪避技能,不一会,麦格森跑过去嚷嚷着该他教了;罗亚和科顿闲来无事,坐在一起随意地聊着,当罗亚提到迪雅的时候,科顿神秘地“嘿嘿”一笑,然后说:“我觉得她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什么?!”罗亚不知道他是不是误解了对方的意思,“你是指哪方面?” “就是那方面。”科顿笑了笑。 男人凑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一聊女人啊,事业啊和以前那些“风光”事情。 “你们恋爱了?”罗亚犹豫不决,但还是说出了这个词。 “嗯。”科顿点点头。 弑神之力(上) “连公主都……”罗亚起哄笑道,“你还真有一手!” “是‘女王’。”科顿纠正,“本来她喜欢的是凯尔,不过那是以前的事儿了。”科顿抬头仰望,天空却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挡住。“我现在只想早些回去。”科顿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家里的小孩怎么样了……” “孩、孩子?!”罗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收养的孤儿,”科顿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他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父亲是圣甲要塞的兵,但一天夜里值班喝醉后从那上面摔了下去。” “诸神保佑。” “这些事儿其实总会发生,但那孩子很聪明,况且也是让我碰见了,我也就让他跟我了。” “年纪多大了?” “七岁。” “想不到你还这么有爱心,”打趣归打趣,罗亚正色道,“他知道他爹的事儿?” 科顿摇摇头:“我就和他说,我们调兵驻守别处,他父亲回不来了。” “也好。” “其实天上的诸神也并不是公正的。”科顿突然道,“孩子的父亲只是圣甲要塞千万骑兵中的一个,因醉酒而跌落要塞的也不止他一个,但我却收养了他的孩子。” “怎么?突然伤感;这就是命中注定,”罗亚说,“也许上天要这孩子干出一番大事业。” 这时,身后的维迦纳斯欢呼一声,然后向罗亚走来。 “疼死我啦!”维迦纳斯被麦格森“放”了回来,他揉着胳膊走来罗亚身旁,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又锤了锤腰,“我们还要在这里多长时间?” “等树人的事情解决,我们就离开。”罗亚保证。 “但也别太晚,”科顿道,“我们得在萨玛·迦兰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之前离开。” 鬼知道萨玛·迦兰发现卡尔森带领巫妖们背叛他,然后又放出安娜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没错。”达斯同意。 不久,卡尔森和他的随从们在树林里飘了过来。活像三个幽灵。 “怎么样?!”达斯利文立即迎了上去。 卡尔森那兜帽下的黑暗中,传出一声叹息:“这是它们的私人恩怨。” 达斯利文突然握紧双拳,拳头在巨大的握力下颤抖,几秒后,达斯利文点点头:“多谢了。”卡尔森应了一声,和其他两个巫妖飞离营地。 “你不会是要……” “我们自己去救!” 几人看向永恒守卫,永恒守卫们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和表示。 “那么,我们走!” “走吧!”科顿咬咬牙,“再打一次,我们就回家。” …… 巨树上,树人们几乎就要被树皮没过身体,巨树表面的“伤疤”即将愈合。 “难道巫妖没有抓住你们?”声音从巨树内部传出,仿佛沉闷的鼓声。 枯树们变化成树妖。宛如一只只黑色的蜘蛛,在这布满裂缝的土地上向众人包围过来。 永恒守卫们单手握剑,甩出数道剑气。连铁傀儡都难以击倒都树妖就这么被撕成两半。 巨树内部传出怒吼,树藤挥舞起来,骤雨般向下抽来。 永恒守卫扎稳脚步,压低重心,单手持剑左挑右劈,树藤一根接一根砸下,然后又被一根一根地打缩回去。 树妖们并没有继续向前,想必是畏惧永恒守卫的力量。 “住手!”一声怒吼从空中落下。 一身黑袍,身材修长的男人从空中缓缓落下,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树妖们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空中的他是何时出现的。 男人手中抓着另一人。 “维迦纳斯?!”麦格森惊呼。男人从后面揪着衣服把维迦纳斯提在手中。 “萨玛·迦兰!”罗亚认了出来。同时,连巨树也停下了攻击,仿佛也在旁观。 “住手。”萨玛·迦兰平淡地重复。 因为安娜依旧被困在结界球中,一行人肯定不能把她也一同带着来和树妖们打斗;但把安娜一人留在营地也没法让人放心,最终众人一致决定让维迦纳斯留在营地照看安娜——就凭他现在所学,和树妖开打那就是白白送命。 可维迦纳斯怎么会在萨玛·迦兰手里?!莫非安娜她…… “你想怎么样?!” “我?”萨玛·迦兰笑了笑,松开维迦纳斯,青年见状朝着罗亚的方向拔腿就跑;但紧接着萨玛·迦兰一挥手,一股能量凭空出现,然后形成球状,把维迦纳斯裹在了里面。 维迦纳斯拍打着球体,拼命呼喊,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永恒守卫见快速出剑,一道剑气以光速斩向结界球。 但就是这么快的速度,竟然被挡了下来! 一道黑色的能量在剑气与结界球相撞前与之相交,两道强大的能量在结界球前方炸裂,虽然没有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但也让众人不禁后退,树妖们早就退开数十米外。 永恒守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咧了咧嘴,然后轻咬下唇。 萨玛·迦兰抽出腰间的长剑,黑袍在风中狂乱地摆动,如同伫立在雾中的一个手持魔剑的复仇幽灵。 永恒守卫收剑入鞘,略微活动了手指,再次按上剑柄。 体内的神力汇聚到剑刃之上,永恒守卫压低身形,谁知萨玛·迦兰的速度更快!未等白色的剑芒闪现,一道黑色剑气已然飞驰而出,重重地撞上永恒守卫的铠甲。 在破败沼泽中无所不能的永恒守卫竟然飞了出去! 紧接着,黑影一闪,萨玛·迦兰冲到那永恒守卫身边,握剑上挑,却被另一名永恒守卫挡下。 若不是那一挡,恐怕萨玛·迦兰的长剑便会刺进被击飞的那永恒守卫的铠甲之内。 被击飞的永恒守卫在同伴的帮助下快速起身,并与之和萨玛·迦兰迅速拉开距离。 从他们的背影,竟然可以看出一丝紧张 萨玛·迦兰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竟然连永恒守卫也会紧张? 不可阻挡的永恒守卫竟然会在萨玛·迦兰的面前处于下风! “只可惜我们信仰的并不是同样的神,”萨玛·迦兰道,“古神已经不在,你们就去陪伴它们吧。” 创世之行 两名永恒守卫向两边散开。 “以诸神之名,”永恒守卫向左掌汇聚能量,“唤创世之力。” 两名永恒守卫同时拿起剑,搭在左手掌心,然后用力划下。 并没有鲜血滴落,反倒是金色的纯洁能量从刀痕中溢出,环绕剑刃。在沼泽的薄雾之中,两位永恒守卫浑身焕发出神圣的光芒。 光芒愈加强烈,众人把手挡在面前,从指缝中去看;树妖们更是再次退开数十米,甚至尖叫着逃走。巨树内部也发出不安的“隆隆”声。 光芒绽放,如同从天而降;永恒守卫们在光柱之中逐渐模糊;萨玛·迦兰双手握剑,把长剑用力插进地面,另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那柄长剑的剑身弥漫开来,将神圣能量的冲击紧紧裹住。 双方之间仿佛一个不断扩张的光球,能量波动瞬间把众人淹没。 在这样的能量之下,众人只不过是海岸上的石块,随时都会被涌上沙滩的浪潮淹没、卷走。 众人的眼前是一片混沌与虚无。 一望无际的黑暗,零星的几点遥远的光亮。 黑暗之中缓缓亮起了光点,然后那巨大的光点开始变幻,无尽的混沌中仿佛孕育出了这个巨大的生命。 虚无世界之中忽明忽暗,每一次明暗交替,那胎儿状的光团都会分裂出一块。 直到第七次。 当光团愈来愈小,分裂出第七块之后,所有的七个光团开始变化。有的展出双翼,有的生出长尾,有的则伸出利爪…… 在七个形态怪异的光兽之间,另一个球状物体开始形成。 它没有发光,但七只光团幻化而成的异兽的光芒却都照在了那颗灰黑的球上。 球体逐渐变大,最后停止扩张。 光兽中唯一的人形张开双手,向球体注入能量,只见灰黑色的表面斑斑点点地布上了轻盈的蓝色。 包裹着这颗圆球和七只光兽的虚无世界渐渐暗了下去,然后又亮了起来;人形光兽也恰巧完成了法力的注入。 紧接着,一只巨兽向前,长啸一声,球体表面除蓝色以外的灰黑表面开始生长出另一种颜色更淡的物质——那是一种暗黄。 虚无暗去,又再度亮起。 巨兽收回能量,又注入了另一种新的力量,暗黄色的部分开始发生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有的区域开裂,有的地方凹陷,蓝色的区域吞没了一些暗黄,同时又有几块暗黄在蓝色之中升起。 这颗球体仿佛一个极不稳定的能量球,粗糙的表面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 在此期间,其他的光兽纷纷向球体注入能量。 一层淡淡的薄雾出现在球体周围,把它裹在里面——球体此时仿佛是蛋黄。 薄雾也是球状,将这颗表面不断变化的球体包裹在里面;有些部位雾气较为聚集,便有无数粒状的晶粒下落,然后它们又在别处重新以雾气的形式升向上方,再次融入雾球之中,飘向别处。 虚无世界不知明与暗相互更替了多少次,球体竟然再一次开始扩大,最后,即便是这些巨大的光兽也无法把它抓在手中。 这时,其中一只光兽呼出能量,能量落到球体表面,然后变成一个长有头颅与四肢的物体,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物体竟然还可以自行活动。 光兽们仿佛对此颇感兴趣,争先恐后地唤出能量。 能量落到地面,形成的形状也千奇百怪。 有的甚至与光兽一样长有翅膀,可以随意飞翔;有的竟然长出数跟触手,一跃跳进蓝色的表面之中。 高山、平原、树林、海洋……以及千奇百怪的物种。 古神创造世界,创造生灵。 这时,在球体的旁边,出现了一团黑红色的光团。 起初,光团很小,球体遮住了它,七只光兽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它不断膨胀,那黑红色的光芒竟然遮住了从光兽身上照射在球体上的圣光! 突然,黑红色的光团中央裂开一条缝隙,一只丑陋不堪的生物从里面出现,紧接着是更多,源源不断! 那只人形光兽没有迟疑,它来到那黑红色的能量团前,用自身的力量与之对抗,而其余的光兽却因这强大不明能量不敢上前。 终于,人形光兽抵挡不住那未知的力量,被吸入黑红光团的裂隙之中,而光团的裂缝也随之关闭。 其余的光兽们立刻清除了从黑红光团里出现的丑陋生物。 罗亚、麦格森、科顿、达斯、维迦纳斯、达斯利文身处虚无之中,但可以彼此相互看见。 他们的眼前只有这个不断变化的球体。 他们知道这就是他们所在的世界。 六人意识清晰,但想去细想这到底是怎能一回事,可大脑仿佛被剥夺了思考能力,心里想着要去思考,但脑中却没有一丝反应。 六人仿佛昏厥的人,一切所见都好似梦境。 他们只能看着面前的球体,甚至连目光都无法移开。 就仿佛在魔眼的世界,你只能按照它的意愿来行动,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在球体的下方出现了一个黑红色的能量体,能量体不断扩大。 达斯利文睁大眼睛想要叫喊,但却没法张嘴,更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光兽们清楚了所有从黑红光团中出现的怪物之后,它们聚集在那光团之前。 虚无世界又不知经历的多少明暗交替,黑红光团再次裂开缝隙,那层被吸入的人形光兽走了出来。 光兽们迎了上去,但人形光兽摇身一变,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形物体。 它挥舞这物体,光兽们纷纷后退;与此同时,丑陋的黑色生物从那缝隙中涌出,瞬间淹没球体大半表面。 其余的六只光兽向后退开,回到它们出现的位置,向球体注入法力。 维迦纳斯发现一些高大的树化出四肢与五官,摇摇晃晃地从森林中走出,向丑陋的黑色生物发起攻击;罗亚看见人类开始制作武器,在魔物的进攻下奋起反击;麦格森找到了那些和他一样身材矮小的人类,这无非就是矮人——矮人们聚成一堆,向异世界的生物冲撞而去。 弑神之力(下) 这三个种族冲在前方,百兽万禽紧随其后。 在那一片广阔的土地上,光兽的造物们与那些丑陋凶残的魔物展开交锋。 光兽无疑就是古神。 七位古神。 冬季之神进入了黑暗裂缝,当它回归,却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魔物大军。 于是其余六位古神创造万物与之对抗。 众人所见完完全全符合上古之战的记载。 六人深知他们站在树林的原地,但周身却是虚无,深邃的虚无;在他们之中则是那颗圆球,这个万物生存的世界。 世界在他们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如此渺小,触手可及,张手可抓。 四只光兽被魔君的剑扫过身体,仿佛水中的气泡,升到水面,然后瞬间破裂;好似装满黄沙的布袋,被人从中间切开。 光兽们化成无数细小而又密集的颗粒,散到球体外的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众人看见,在战争的白热化阶段,魔物仿佛瘟疫般竟然开始向世界其他地区蔓延。 在其他的土地上,众人看见了他们前所未见的物种。 大量鱼类模样的人形海怪从水下涌出,手持形状奇特的兵器,脚下踏着海浪,召唤着海洋的力量。 魔物在它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魔物从海面撤回陆地;另众人惊讶的是,这些海怪居然可以踏上海岸!可离开了海洋,它们的实力似乎大大削弱——在海中可以单手举起魔物的海怪们竟然就这么再陆地上被魔物们纷纷扑倒。 海怪们惊慌失措,不顾一切逃回海洋,却再也没有出现。 在另一块大陆,麦格森发现一种体型巨大的人类——巨人。 魔物也已经出现在了巨人们的领地之中。 起初,这些魔物与巨人相比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虫;很快,体型更加巨大的魔物开始从黑红色的光团裂缝中出现,巨人们很快便难以抵挡魔物的攻势。 同时,这块古老的麦尔德拉大陆上的种族联军也节节败退。 此时,七位古神之中,除了魔君,只剩下两位。 一位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绿色凤凰,超出魔君的攻击范围;另一位则是一只接近人形的巨大野兽,其凶猛程度不亚于魔物,迫使魔君无法近身。 古老的麦尔德拉大陆上,古神的造物们集结成无数支队伍,共同作战。 有一支队伍在魔物的追杀下逃往南方,然后被困死在一片树林之中。 破败沼泽的挪玛英灵。众人显然看了出来。 紧接着,人类中最大的一支军队闯出一个分支,他们也同样一路南下,但从情势上看,是在吸引魔物的注意。 的确,魔物大军也一分为二,其中一支紧随在南下的人类军队之后。 最终,圣剑出世,斩断了一切。 魔君被迫将魔物唤回黑暗裂缝之中,同时它自己也被封印了起来。 那一场战争就发生在希纹海域对岸的莱魔群山中的极恶之巅。 战争结束。 飞禽走兽回归它们各自的巢穴;各个智慧种族也重整队伍,寻找他们各自的归宿。 矮人向西方的群山而去,他们挖凿山洞,建立起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王国;人类就地安家,无数零散的聚落开始形成,随着筑墙搭房,逐渐形成城镇;高大的树人们向着它们来时的森林走去;精灵则北上寻找栖身之所,最终也找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 然而在精灵北上之时,队伍中个别精灵发生了异变——他们的皮肤开始变暗,毛发大量脱落,甚至长出尖牙。 不知名的瘟疫在精灵之中蔓延,变异者弑杀成性,与此同时,在草原的一个狼群之中竟也出现了相似的变化。 瘟疫得到控制,变异者被精灵的领头人用法术驱逐,在大陆上流浪,直到它们遇见了那些同样发生异化的野狼。 令人惊奇的是,两个边异的物种竟然没有互相残杀,反而变得相互依赖。 它们无一例外,全部向西而去。 众人只能盯着面前的“世界”,静观其变化。 但那群变异的物种却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没人注意到它们去了哪里,竟然就这样消失在眼中。仿佛众人脑中看见它们离开的那一段记忆被抹除。 人类的部落日渐壮大,其规模已算得上城镇。一些胆大的人类手持铁器和火把向北行进,企图寻找新的资源与领地。 从上古之战到这里,已经不知过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但罗亚等人在“世界”之外旁观,却只觉得过了几分钟。但这无数时间里的一切却实实在在地在众人眼前发生。 北上探索的人类遇见了精灵。 精灵把他们迎入领地;达斯利文瞪大眼睛——那个把人类迎进领地的精灵,竟然就是他的父亲! 而伊卡迪芬确实也说过,他参加了上古之战。或许记忆有误,但眼前的景象中确实是伊卡迪芬! 这个仅有几十人的队伍在精灵的领地中停留数日,便返回了城镇。 也许是他们与其他人说了什么,也或者遭到逼问——当探索队回到城镇后不久,一支更加庞大的队伍从城镇出发,向北行进。 精灵的首领热情款待了人类,但在盛宴之后,人类纷纷拿出冰冷的铁器。 夜色下,精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同时,在战争中为了引开魔物而南下的人类军队仿佛在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似乎放弃了这个念头,开始收集材料建造房屋。 南方人的祖先。 路曼德尼王国的国王层许诺会把他们接回北方。但国王最终背弃了誓言。 心灰意冷的军士脱下铠甲扔掉武器,在南方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开始探索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 …… 画面不断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突然,众人只觉得大脑中剧烈地晃动,同时,周身的虚无迅速褪去。 六人又回到了破败沼泽的树林之中,面前的圆球和发生在那上面的故事也随之消失。 萨玛·迦兰站在远处,微微弯腰,急促地喘着气;而永恒守卫…… 其中一位已然躺在地上,仿佛早已死去多时。 另一位永恒守卫面色铁青,他跪在地面,勉强用剑刃支撑身体。 他抬起左掌,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强光包裹住众人。在光芒完全占据视野之前,众人看见永恒守卫呼出最后一口气,挨着他的同伴倒了下去。 禁术 光芒又如潮水般从众人身旁退去。 蓝天白云取代了破败沼泽那阴暗的天空,清爽的空气挤开沼泽的浊雾,涌入众人肺部。 “这是……” 几人环顾四周。 浮云就在头顶,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转身向后看,一座恢宏的白色神殿。阳光照射其上,宛如万千明星闪耀。 “这是巨神峰!”科顿惊讶地叫道,“我们回来了!” 在几秒前,众人还身处一片虚无,静观世界的诞生与万物的形成,然而现在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巨神峰的神殿前! “还没到朝拜的时间。”凯尔的声音从神殿里传出。和永恒守卫们一样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凯尔,是我们。”罗亚说。他还沉浸在虚无带给他的震撼,当看见凯尔从神殿内走出,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话。 “你们怎么回来了?!”凯尔打量众人,然后向众人身后的山路看去,“只有你们?!” 太不可思议了! 从破败沼泽来巨神峰,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到的。 “不,”罗亚摇摇头,他神情呆滞,依然不敢相信在破败沼泽最后一秒看见的景象,“还有他们。” “他们?”凯尔皱眉,罗亚的声音越来越小,凯尔不得不把头凑近,“谁?” 罗亚一行人仿佛刚刚受到了什么惊吓。可巨神峰这一带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他们吓成这种样子啊! “永恒守卫!”罗亚突然抬头抓住凯尔的双肩,在这个词汇出口之时,罗亚的意识也彻底回到了大脑,“是萨玛·迦兰!他杀了两位永恒守卫!” “什么?!”凯尔大惊失色,完全没有了“神”的气质,“等下,你刚才说永恒守卫都死了?!” “没错!”麦格森说道,“他们都死了!” “对。”其余人纷纷点头。 “安娜呢?”凯尔再次扫视众人,才发现没有看见安娜;取而代之,队伍里多了一名他从未见过的青年。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然后罗亚一拍掌:“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把安娜送回来。” 凯尔自然心急如焚,但现在显然不是顾及恩爱之情的时候。凯尔把众人迎进神殿:“慢慢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当时……”罗亚敲了敲脑袋,仔细回想事发经过,“对,奥克森林的根须长老受到了感染,逃往破败沼泽,与一棵巨树合二为一。” “我知道。”凯尔点点头,示意罗亚继续说下去。 “然后萨玛·迦兰手下的巫妖们发觉了他的野心,为了活命,他们选择与我们联手。” 凯尔又点点头。这些事情,永恒守卫都向他汇报过。 “巫妖们和根须长老交涉无果,我们决定自行营救——那时候永恒守卫们正好在,我们相信对付树妖来说对他们不难。” 罗亚讲到这里,其他人也安耐不住,麦格森抢先说道:“没想到萨玛·迦兰不知怎么,突然出现,还抓住了维迦纳斯!”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青年,后者对凯尔怯懦又友善地一笑——对维迦纳斯来说,看见永恒守卫这样的人都已经够不寻常的了,现在一个与古神几乎无异的人类站在他的面前,没晕过去就已经是奇迹了! “然后永恒守卫和萨玛·迦兰打了几个回合,”科顿硕,“但并不占上风。”然后他喃喃道:“我真没想到过竟然还有永恒守卫不好打的人!”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我们突然进入一片虚无,”罗亚接回话,“然后我们竟然目睹了世界的诞生与发展!” “以诸神之名,唤创世之力。”凯尔自言自语。 “就是这个!”众人大惊,“你也知道这个?!” 凯尔点点头:“这是禁忌法术。虽然强大,但却只能针对一个目标。” 如果永恒守卫释放了禁忌法术,那么…… “那场景太奇妙了!”维迦纳斯说,下一秒,他突然捂住嘴看向凯尔。 “之所以被称作‘禁忌法术’,是因为它重塑了整个世界!” “可,这一切都好好的……”达斯利文指了指周围。 “它并不是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而是让时间回归起点,也就是说,这个法术让这个世界重新形成;而在此期间,所有生命都会被驱逐进入另一个空间,你们可以理解为在这个世界重新形成的过程中,它上面原本的所有生命,甚至是植物,都被暂存到一个空间之内,可以说就是你们的灵魂。然后在这个进程结束之后,你们的灵魂被从这个空间释放,回归到本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身体其实是另一个自己?” 凯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然后说道:“算是。” 对任何新奇的法术,达斯向来都怀有无法抑制的好奇:“那么,这个法术的意义究竟何在?” “我之前说过,这个法术只是针对一个个体。”凯尔顿了顿,似乎是在给出时间来让几人理解,“法术的意义就是——施法者将在世界重塑的过程中尽一切所能来阻止目标的出现!” 达斯利文一直保持着冷静,见其他人似懂非懂,他试探着问:“就好像你回到过去,通过一些手段来防止未来的某件事情发生?” “对!” 达斯利文话音一落,几人大多立即反应过来。这个法术,本质上也算是时光倒流的一种。永恒守卫在世界重塑的过程中尽一切努力来避免任何有可能使萨玛·迦兰出生或变成不死族的事情的发生。 但他们竟然失败了。 一个人的出生,肯定是在一对男女相爱的基础之上,那么阻止萨玛·迦兰的父母相爱的机会简直多到数不过来。 哪怕是甚至稍微改变其父母一方在儿时的某一件事情,最终都可能让这两个本该相爱的人身处天涯海角,互相不知名讳。 而避免他成为不死族的机会也有很多。 但这无数个机会竟然都没有成功。 “不对!”罗亚突然大叫,“永恒守卫说过他们不知道不死族石棺的来历,所以首先他们不会去干预石棺的形成——” “不,”达斯利文打断罗亚,“不,他们不知道,但并不代表在世界再生的过程中他们不会看见。” 疑点重重 “所以,在施法过程中所能看见的与施法者本身所知无关?” “理论上是这样,”凯尔点点头,然后“啧”了一声,“但是至今为止,从没有人使用过这个法术,而唯一启动它的人就是永恒守卫。” 提及“永恒守卫”,凯尔的语气异常平静,似乎对他们的死亡并不感到惋惜。 “那么,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个咒语进行一次单纯的时间旅行?”罗亚问,“不是为了对付某一个人或物,没有目标,就是单纯地观看世界产生与发展的过程?” “只要把咒语稍稍改动一下,我想可以实现。” “罗亚,你想干什么?”达斯利文察觉到罗亚话中的意思,“你不会——” 罗亚点头:“没错!我们来一次单纯的时空旅行,找出永生之棺的秘密!” “太危险了。”罗亚话音刚落,凯尔摆手,“这个法术除了永恒守卫之外便没人使用过;我虽然掌握启动它的咒语,但我们却不知道启动法术之后会面临什么。” “而且,按照凯尔之前对这个法术的介绍来说,永恒守卫们只是改变过去,”达斯利文说,“而且这是一个法术,不是结界——当法术结束,我们同时回到现实世界,中间不会有任何时间上的差异对吧?”说着,达斯利文看向凯尔,后者点点头。 “但是别忘了,我们从虚无之中脱离之后,永恒守卫和萨玛·迦兰却是战斗的姿态!”达斯利文继续道,“我对这个法术丝毫不了解,但是我敢肯定一点,他们之间的对决绝不是在法术结束之后,而是在法术的进程之中!” “没错。”科顿犹豫片刻,却也轻声道,“达斯利文的话没有错。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启动过这个法术,没人知道在世界重新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 “而且,”凯尔向前一步,“假设我们启动了法术,而它也是一个单纯的世界重生,同时我们所干预的事情也仅仅是影响到了这件事的结果;在这两种假设的前提下,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所做的事不会造成其他任何连带反应,就是仅仅改变了这一件事而已。”凯尔停顿片刻,看向众人。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或表示理解。 “那么,即便是这样,还有一个问题,”凯尔竖起食指,“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过去,谁能保证在世界重生的过程中,过去的他们会对每一件事做出同样的选择?” 六个人闻言全都愣住。 “或者简单点来说,”凯尔举出一个简单的例子来帮助众人更快理解,“这里有一块石头,”说着,凯尔做出一个捏的手势,然后把手移到一旁,“我把这块石头放到了这里,这就代表最初世界的发展。然后我们启动了法术,石头回到原位,然后又被挪到了这里;但是重点就在于,这个法术不是这样的过程——而是把一台机械拆解,重新组装。” 凯尔看着环视众人的眼睛:“我们再机械重组向过程中为某一部分涂上了不同颜色的颜料,这当然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影响,但如果在这次机械重组的过程中,某一环节突然出现了变故,当法术结束,我们得到的便是一台散架的机器。” “对,凯尔说的没错。”许久,麦格森缓缓点头,脑中还在琢磨凯尔的推测。 “况且,启动法术也就意味着杀死我们,然后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肉体来容纳我们的灵魂。”达斯苍老的声音从一旁幽幽地传来,激起众人一片鸡皮疙瘩。 “但是,这里有很大的问题!”达斯捋了捋胡子,“法术被启动之后,我们的灵魂会暂时被保存,然后世界重生,最后我们的灵魂进入新的身体。但是,我们新的肉体,难道就没有灵魂吗?如果是这样,你们在世界重生的过程中,我们这些肉体是如何生活的呢?!” 众人听了惊出一身冷汗。 “完了,”维迦纳斯捂着胸口,“我觉得我体内有另一个我!” “这不好笑!”麦格森瞪了一眼青年。 “也就是说,我对这个法术的所知是有误的?!”凯尔不敢相信,眉头紧锁。 “我怎么觉得,召唤恶魔都要比这个法术安全呢?”此时,达斯利文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要自己吓自己,”罗亚强做镇定,“显而易见,我们对这个法术有太多的误解和无知,导致现在思绪如此混乱;凯尔,神殿里一定有什么记载着这种法术,还是先找一找再说吧。” “对!”凯尔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科顿突然说道:“达斯的话我觉得不可能出错,不妨回想一下,我们亲身经历,甚至目睹了法术的整个过程,就算我们对它了解的还不够,但我们已经亲眼见过了!就算我们没有看见我们自己,但我们看见了其他的人,他们的确是在生活,真真正正的生活,而不是法术制造的幻象!也就是说,他们都是真真正正的活生生的人!我们现在拥有的是新的肉体,这一点无可置疑,但我们的灵魂——思维、智慧等等一切,究竟是原本的我们侵占了这副肉身,”科顿指了指众人,包括自己,“还是原本的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消逝,而这些人继承了我们的所有记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能是继承了他们所有记忆,相貌、性格等与他们完全相同但却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 “嘿,这谁说得准?”麦格森林轻笑两声,摆摆手,“这法术好歹也是古神的智慧,古神既然都能创造世界,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让一副空皮囊看上去具有灵魂其实也不算难。” “古神!”达斯利文突然大叫,“自然之神还在!没错!”他激动地在左掌心捶了一拳,“我可以回到永恒之森,让先知大人请教自然之神,倾听它的意见!” 时间旅行——凯尔 房间内,角落的一旁飘浮着一个发光圆球。 萨玛·迦兰站在圆球前,双手背后,注视着那里面的安娜。 “最终他们还是把你留在了这里。”萨玛·迦兰喃喃道。 “主人,”卡尔森从半开的门缝中飘进房间,“您该回去了……”话语间,卡尔森的目光下视,没有看萨玛·迦兰一眼。 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沉默片刻,萨玛·迦兰沉沉地“嗯”了一声:“和之前一样,替我管理好这里。”说到“好”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卡尔森自然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不禁抬眼看向对方。 “你……”萨玛·迦兰欲言又止,最后把要说的话留在了口中,“下去吧。” “是。”卡尔森回应,然后比以往都要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 “那么,”罗亚原地活动了一下下肢,然后向凯尔看去,“我们开始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凯尔环视众人。 “可以。”达斯利文点头。精灵先知说,自然之神虽然说可以一试,但却不赞同这个方法。也就是说,在古神看来,启动禁术不会产生太大的变故。 “记住,我们此行只为寻找永生石棺的秘密,无论你们遭遇了什么,都不要插手。”凯尔再次强调,然后深吸一口气,“为了达成目的,我改动了咒语;我会把我们每个人传送在不同的地点,所以,照顾好自己;同时切记,不要去干预任何事情。” “我们记住了。” “好。”凯尔点点头,“以诸神之名,唤创世之力。”之后,便是一串复杂的咒语。 几人又陷入虚无。 不过这一次,光芒从四面八方照在众人的头顶。 七位古神就在周身。几人此时就是世界的中心。 紧接着,一颗微不足道的粒子出现在几人中间,然后随着古神的法力快速扩大。 很快,众人但视野便被越来越大的球体遮挡;随着球体不断的生长,众人也从虚无中踩到地面,静静等待。 “诸位,好运。” 七人被球体分隔之前彼此互道。 “你不应该这么做……” 凯尔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他抬头向高空望去,与他最近的古神微微低头,仿佛在看着他。 “是你吗?”凯尔望着那浮云般遥远的古神问道。 “你还不清楚这个法术的真正原理,对吗?” “我当然知道,”凯尔面对那古神笔直地站着,“无非就是让这个世界重新进化发展。而我们只是想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里有八位古神的力量。” “什、不,”凯尔摇头,“我们现在只是灵体,并不是真实的。” “既然这样,你们又如何接触这个世界?” 凯尔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察觉到对方严中之意;此时,球体表面已经出现了陆地与海洋。 凯尔蹲下身,抓向地面;然后竟然真的抓起了一把泥土! “你改变了原本的咒语,同时也改变了你们存在的形式。”古神的声音从虚无飘入凯尔的耳朵。 “这不可能!我只是除掉了选择目标的这一部分咒语!” “难道你可以保证对咒语单部分的修改不会影响其他的部分?”古神又问。 “不!”凯尔绝对不会忘记,他们在之前讨论过类似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将会有两个凯尔·兰斯特,而在咒语波及范围之内的其他六人,亦是如此。” “但是,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们都知道。”古神的声音悠远且神秘,“我们清楚的感应到,有七个人利用创世禁术来追溯历史……” “那……” “冬季之神?” 凯尔点点头。 一束微弱的光芒从古神身前闪过,凯尔的目光紧随光芒望去,只见一侧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黑红色的裂缝。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了裂缝之前。 黑暗缝隙出现,冬季之神率先抵抗。 “它会被那裂缝吸走!”凯尔朝天空大喊,“你们必须做些什么!” 而在虚无中俯瞰世界的古神仿佛真的成了天际的浮云,或沙漠中巨大的幻影,不再理会凯尔。 “不!不能再有一个魔君!”凯尔催动体内神力,从地面一跃而起,向冬季之神的方向飞去。 突然,一股强大的能量挡在凯尔面前,把他弹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凯尔望向天空中俯视地面的古神,“它马上就会被吸入裂缝,然后带来无尽的魔物大军!” “但是你不能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律!”古神的语气竟然出现了一丝愤怒。 “那又怎么样?!”凯尔向古神大吼,“那又怎么样?!我们可以阻止冬季之神被裂缝吸走,我们可以避免未来的一场劫难!” “如果没有你所说的那一场战争,你们,都还会在未来出现吗?”古神心平气和,并不为下一秒将要发生但事情感到慌张。 在上古之战中,古神的造物们死伤无数,倘若历史上没有这场战争,那么便不会有数以万计的伤亡。 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决定可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历史上一个重大事件更是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人类一代又一代繁衍。倘若没有上古之战,那么罗亚、科顿,甚至是自己,所有人的祖先都可能不会相识,一代又一代地繁衍生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能不复存在——因为上古之战没有发生,而原本应该相爱的两人在相识之前就会投入其他人的怀抱——因为没有伤亡,人数没有减少,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 而且,如果没有上古之战,古神还是否会创造这些呢? 突然,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震飞了凯尔。 凯尔的身体在地面上极速摩擦,退开数十米。 当他回过神,望向天空,见裂缝中的能量宛如活物,把冬季之神完全地包裹住,它无法逃脱;黑红色的能量好似渔夫的渔网,把冬季之神缓缓向缝隙内拉去。 上古之战! 凯尔心中一惊:“我们还要亲身经历上古之战!” 时间旅行——罗亚 “怎、怎么回事?!”罗亚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红光一闪,一个巨大的身影消逝于天际。 “猜猜看。”一个空灵的声音在罗亚心底响起。 “谁?!”罗亚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快速环顾四周,“谁在那儿?!” “抬头,孩子。” 罗亚抬头,此时他就仿佛水池里的游鱼,而七位古神身处高出,向下俯视。 等等,好像是六位! “少了一个?!”罗亚喃喃道。难道凯尔修改咒语,导致世界秩序错乱?! “看着我。”那声音很轻,很轻。 “你是谁?古神?”罗亚猜疑地看向天空。他头顶正上方的古神体型几近椭圆,背部似乎长着坚硬的甲壳。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们将要面对什么。” “面对什么?” “战争。我的孩子。” “战……”罗亚忽然看向天空中红光消失的方向,“魔君?!” “它现在还是‘冬季之神’。”古神说。 “你们怎么会知道它会带来战争?而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 “我们的智慧造就了这个世界,而这里的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会知晓。你们虽来自另一个世界,但也是由我们所创造,我自然可以读出你的记忆,得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采取措施?”罗亚指了指冬季之神消失的方向,“否则世界就大难临头了!” “一切都有它自己的规律。”古神说,“我们创造世界,而世界之所以能够运行,是因为它在按着自己的规律。如果破坏这个秩序,时间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而你们的到来,也必将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破坏这个世界原本的秩序。” “等一下,”罗亚想起了什么,“那么你一定知道凯尔是谁了对吧?他说这个法术是让时间倒退至原点,而我们则以灵体的形式,然后待时间到达法术启动的那一刻,我们回归本体;但是这个身体真的——” 罗亚话还没有说完,古神的声音就将其打断:“你说的是原本的法术。的确没错。” “什么叫‘原本’?等等,你说‘原本的法术’?” “是啊。” 凯尔修改了咒语来让法术的效果适应他们的目的。这一点罗亚没有忘。 “你研究过法术,所以你应该知道,一个法术的咒语,从头至尾,是一个整体,如果进行修改,即便再你们看来对其他毫无影响的部分,最终也会导致整串咒语效果的变化。” 罗亚越听越糊涂,但有一点他听得十分明了:“也就是说,凯尔修改了咒语,但法术并不只是在目标的选择上出了变化?” “是的。” “那是什么变化?”罗亚不愿去猜,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像傻子一样去猜一个他基本不了解的事情呢? “你们存在的方式。” “存在的方式……”罗亚重复着古神的话,眼中突然一亮,“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并不是灵体?!” “是的。” 如果他现在不是灵体,那么就只能是实体了!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真真正正的时间旅行!是他们本人,拥有肉体的活生生的人来到了时间的起点! 也就是说,他们如今是从其他世界出现的来客,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将会有两个自己! 罗亚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空中的古神,试图它会给自己一个指引,但古神却没再说话。 时间在不停地前进,就在与古神对话的几分钟,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数天。 “现在已经属于这个世界里的人了,可自身上时间前进速度却与这个世界差之千里。”罗亚苦笑着摇摇头,“最令人抓狂的事情莫过于此吧。” 突然,天空红光一闪。 罗亚猛地向那边看去,只见空中逐渐裂开一条缝隙,黑红色的能量仿佛墨水般渗透进了这个纯净的世界,沿着天空迅速攀爬。 然后,几声嘶鸣,丑陋的怪物从裂缝之中涌出。 “你们来是为了寻找什么,”古神突然说道,“我想,这一段对于你们而言的历史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或许吧。”周围的时间迅速流逝,万物在罗亚眼中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运动着。 就刚才的仅仅几秒,罗亚站在原地,身旁便有无数魔物如江水般极速奔过。 “但是这里对于你们来说却是一个加速的世界。” “是啊。”罗亚承认。 虽然古神与他正在交谈,但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出现着新的生物。 “我可以让你们与这个世界的时间同步。但这可是在你们启动的禁术的基础上再施加一个禁术,这个时间同步的咒语将无法解除。” “可以。” “但是现在的你们在这个世界的生物眼中就是一个极速闪烁的幻影,就像他们在你的眼中一样。如果时间同步,那么你们就彻彻底底地进入了这个世界,这也意味着你们将被卷入这场战争以及为来世这个界里在你身边发生的一切,便无法再做一个旁观者了。” “我……愿意!”罗亚咬着牙,终于一口决定下来。 罗亚只觉得一阵恍惚,然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晕了过去。 “你醒了?”罗亚睁开眼,一个年轻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哪儿?!”罗亚惊讶地四处打量,“我怎么……” “你在野外晕倒了,我父亲把你救了回来。” 上一秒自己还清醒地和古神对话,然后大脑突然一晃——就连罗亚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晕了过去。为什么会有一种天神跌落尘世变成凡人的感觉呢?罗亚不禁自嘲地笑笑。 本来他完全可以像神一样行走于这个世界,不受这个世界的任何干扰,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瞬息掠影,一闪即过。 “怎么了?”女孩关切地问道。 “没事。”罗亚摇摇头,定了定神。窗户在墙壁顶端,只能透进光亮。 “外面发生了什么?”罗亚问,“听上去有些吵……” “就在一天多前,”女孩脸上逐渐流露出恐惧之色,“一群黑色的狰狞怪物从林子里出现,袭击了村庄。” 麦格森 所有人的眼前都一阵恍惚。 麦格森只觉得突然一晕,脚下一个趔趄,然后便清醒如常。 “发生了什么……”未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前方仿佛有千军万马。 “这是什么?!”麦格森惊叫。 在他的面前,一人半高的黑色怪物,正向他冲来。 而且还不是一只。 而是一支!一支由这种狰狞怪物组成的军队! “不要发愣,士兵!”突然麦格森听见一声呵斥,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身边围满了人。 矮人! 麦格森这才回想起来,他所在的地点正是麦尔德拉西侧的山地。 “怎么回事?”麦格森问他右侧的矮人。 周围所有矮人都手拿铁矛,厚重的铁盾牌挡在身前,紧张地盯着前方向他们不断狂奔而来的怪兽。 “你的武器呢?!”那矮人大惊,“连盔甲也没有!你这个样子将军是怎么让你上战场的?!” 麦格森发现周围的矮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看在工匠之神的份上,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战争啊!”左边的矮人说,“冬季之神被天空中的裂缝吸走,然后回来的时候——” 敌人近在眼前,矮人们齐声高喊,向魔物冲去。 麦格森处于阵队前排,矮人们发起冲锋,就算他心里想要离开,可是却被身后冲锋的人潮向前推挤。 “算了,先解决他们再说。”麦格森向地面吐了口唾沫,双掌用力拍在地面,一根根土刺破土而出,魔物顿时一片前翻后仰。 起初,矮人们被战场上突如其来的异象吓得连连后退。 冲锋前站在麦格森周围的士兵们最先看向那个手无寸铁的矮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矮人随着大家的目光向麦格森看去。 果然是他。 就连矮人将领也吃了一惊——这个时期,在矮人之间还没有出现“法术”这个概念。 最后这一场大仗以矮人胜利告终。 上古之战时期,矮人王国还只是依山而建的城镇。夜间,山间灯火通明。 “这一杯,庆祝我们的勇士!”矮人国王高举酒杯,面向麦格森。与其说“国王”,不如称之为“领袖”更为贴切。 城镇的中央广场搭起一个高台,麦格森被矮人领袖带了上去。他兴奋地向麦格森杨扬眉毛,轻声道:“说两句!” “呃……”麦格森一手端着剩一半酒的酒杯,扫视高台下的矮人群众,“我……我不是什么勇者……” 麦格森的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出合适的话语来解释这一切,结果台下的群众突然齐声高喊:“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什么玩意……”麦格森目光瞥向一旁的矮人领袖,对方道:“你白天用的那个戏法儿!” “戏……”麦格森差点把刚喝进嘴的酒喷出来。“安静一下!”麦格森扬起嗓音,盖过台下群众的高呼,“这可不是什么戏法,而是一种魔力!” “魔力”一词出口,台下议论纷纷,麦格森这才想起类似的概念出现在矮人之中是在什么时候,于是他立刻改口:“你们也许并不理解,那么,就当它是一种危险的戏法就行了。这种戏法是用来杀敌的,并非是给你们表演娱乐的!” 台下一片失望的叹气声,但随后,矮人们又高举酒杯:“敬勇士!” ……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午夜。因为他们面对的是魔物,所以不能过度放松。但庆功宴即便是到午夜,也已经有些过头。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矮人领袖走到麦格森身边。 城镇由一座座石房屋构成,而领袖的居所位于最高处。领袖之房建在整座城市的最高处,而非整座山的最高处。站在窗口,如同置身悬崖峭壁之前。 “什么?” “你不是我们这里原本的人,你来着其他地方。”矮人领袖双臂搭在护栏上,向夜空望去,“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混进军队之中的,但我知道你为我们而战。” 麦格森看向对方的眼睛,后者点了点头以表明他确定自己的想法。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哈顿。”矮人领袖向麦格森伸出右手。 “麦格森。”说着,双方的手紧紧地握住。 “和我讲一讲吧,关于你的故事。”哈顿说,“你能使用这么强大的戏法,你的出身也一定非同寻常。”未等麦格森回应,哈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看看那些普通的杂耍者,只会帅弄那些大家都已经厌烦的把戏,而你的不同,我们也许会看到厌倦,但却可以搬上战场!” “你喝醉了。”麦格森轻轻扶住哈顿,却被他一把拨开:“我没醉!你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吗?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可能根本打不赢那些怪物!嘿,话说回来了,谁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儿?我敢打赌它们肯定不是野兽。” 麦格森拿过哈顿手中的酒瓶,轻轻放到一旁,然后叫来士兵:“他喝醉了,带他回房间休息。” 士兵把哈顿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随着它摇晃的步伐扶着他离开房子的天台。 我来自哪儿?麦格森不禁想起哈顿刚才问过的话。我他妈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上一秒,他还像那些创世古神一样默默地观看着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但转眼间他就仿佛彻底进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了里面的一部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一场该死的战争。 好在他体内的恶魔黑气还有效果,否则,就凭他当时手无寸铁,身着皮衣,早就被那些魔物开膛破肚了。 麦格森不知不觉看向天空,古神还在那里,俯视着世界。但是对这个世界的造物来说,他们却无法发现,古神在他们眼中,只是一朵飘浮在天空的大片白云。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还曾与古神沟通,现在他想尝试,但却没有成功。不知道古神还是否能感知到他这个异世来客的存在。 麦格森双手拄在护栏上,抬头望向天空:“我不是为你们而战,哈顿。我是为我们的未来而战啊。” 罗亚 “怪物……”罗亚苦笑,心里想着要不要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但要是想假装自己不知道某件事可从来不是罗亚的强项。 “怎么了?” “没什么。”罗亚轻轻摇头,从床上起来。女孩看上去刚刚成年,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亚麻色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脑后;长相倒是和菲斯有几分相似。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菲斯。” 呵,这可真巧。 “这个村子是什么情况?”罗亚一边向门外走,一边问道。 “什么?” “姑娘,你不必拘束。”罗亚再门前停下,转身看向女孩,“你的父亲救了我,我欠你们一条命。我问:‘这个村子是什么情况’,关于它的经济来源、地理位置等等的一切,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坏人。”罗亚试图微笑,让自己显得友善,但女孩看到罗亚的笑容之后眼神竟有一丝怪异。好吧,有些人的微笑的确能把人吓个半死。 “如果不想让那些怪物血洗村子,那就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村子的一切信息的告诉我。” “啊,好。”女孩依旧有些怯怕,“存子位于平原,南部有一片橡树林,西侧有一小条河流,村民们在那里面捕鱼……” 门外传来走动声,罗亚打开门,见一个男人扛着一捆木材向房子走来。对方看见罗亚,有些意外,但马上就笑道:“你醒了啊!”说着,他走向房子旁的一间小仓库,把木材堆在了门边,“你是从外地来的吧?看样子好像是游侠?” “嗯……是的。”罗亚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男人,两者的衣物档次确实相差甚远。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男人抬起一把木材,搬到房子前开始用斧头劈砍,“最近南面的林子里有很多怪物,不过白天一般碰不着;我就是在那附近发现你的。” 罗亚走出房子,没有回答;女孩跟在他身后走出,然后站到一旁。 “我猜你应该就是从南方来的吧?”男人用力挥舞着斧头,“如果你还打算回去,那么还是绕过林子吧。” 这些可怜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亚竟然感到绝望。 天上的古神在他们眼中只是浮云——因为古神在创造生物的时候,就没有赋予其对神的感知。 但古神却可以通过神力来影响少数造物,让他们有能力感知到古神的存在——历代的精灵先知就是如此。说到精灵先知,罗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传承了几代,因为他只知道“戴朴提”;而精灵的寿命很长。 而罗亚、麦格森这些人原本也是看不见天上的古神的,但却因为他们身边拥有古神力量的永恒守卫和凯尔,使他们获得了这样的“超能力”。 自从两个世界的时间同步之后,天上的古神再也没有与罗亚沟通过。罗亚不免认为,如今他真的就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因而变成了与其他造物一样的渺小角色。没有了特殊之处,古神便也再感知不到他了。 “怎么了?”男人开起一个玩笑,“你不会失忆了吧?” “不,没有……”罗亚回过神来,“你能否带我去见村子里的官员?什么官都行。” “这倒是没有问题,”男人停下手头的工作,“但是他们不一定会亲自接见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罗亚走向男人,“带我去;如果你不希望怪物血洗村庄的话。” “好,但我可先说明白,你可是外来人,他们不一定会乐意见你。” “嗯。” “叫我拉达就行了。”在路上,男人向罗亚身出一只手。 “罗亚。” “说实话,你是第一个从外面来我们这儿的。你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来头儿吗?” “我可还没见过它们呐。”罗亚笑笑,转移话题,“你女儿叫菲斯?” “没错。” “和我的妻子一个名字。不过现在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很遗憾。”拉达的眼神不由得向下看去。 “我和我另外六个朋友离开故乡,迅游世界各地,以寻找某个物品,但从我们出发的那一刻,我们故乡的其他人也注定为之消亡。” “你是说你的故乡如今只有你们了吗?”拉达似乎想表现出不是很理解。 “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罗亚当然知道他说的有些多,但心中的事,总是要找人倾诉。“我只是……想找个人说一说。” “那么你们寻找的这个东西肯定不一般。” “是啊!”罗亚长出一口气。 “到了。”拉达指了指前方。 一排两人高的橡木围墙,用石板加固。在上古时期,这样的设施已经算顶级。 大门处还建立了一座塔楼。看上去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让它轻轻摇摆。 “这里是军营。”拉达低声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守在大门前的士兵举起铁剑指向二人。 果然是上古时期。罗亚心想。连刀剑都是粗糙不平。 “我听说你们村子遭受怪物的威胁,特此来提供帮助。” “提供帮助?”其中一名卫兵挑了挑眉毛,打量着罗亚,“就凭你?一身昂贵的衣服,很了不起吗?” 现在可是上古时期,物种刚刚出现。拉达的衣物也只是刚好遮挡身体,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性能;而士兵们的盔甲也极为简陋,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道具。 这样的装备怎么应对魔物? 在卫兵打量罗亚的同时,罗亚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突然,罗亚左脚在地面向前蹭出半步,同时上半身向右后方仰去。卫兵一时间惊慌失措。 罗亚伸出左臂快速击打站在他右侧卫兵的持剑手腕,同时直起上半身将其撞开,右手迅速从卫兵手中夺过钝剑。 罗亚迈出右脚,把右边的卫兵彻底撞开,然后将剑尖指向另一卫兵。 “就凭我?” 先民们果然毫无战斗技巧可言。 简陋的装备……村童打架般的战斗方式…… 罗亚甚至开始好奇上古之战是如何取得的胜利。 达斯 与其他人不同,达斯如今所处的地方荒无人烟。 怀中的瓶子晃动着,达斯从黑袍中掏出,然后打开瓶塞;里面的黑色物体瞬间冲了出来。 “可闷死我了!”色波卜形成人形,然后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 “折腾够了没?”达斯盯着不断拉伸自己身体的色波卜,“开始吧。” “开始什么?” “难道我堂堂一巫师,要睡在荒郊野外?” 平坦的平原,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达斯起初从眩晕感中脱离出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以为他回到了无主之地。 虽然他很快明白此时他就在凯尔启动咒语后新生成的这个世界,但周围的一切却又如此似曾相识。达斯不禁猜想,无主之地,从古至今是否都是这般模样。 没有树木,就连最基本的工具也无从制做。 探路的色波卜从远处弹跳着回到达斯面前:“南面,有一片橡树林;但依旧每见着任何村落。”色波卜沉默下来,等待着达斯的决策。 在野外生存,没有一个固定的居住点肯定是不行的。有树,就意味着可以制造很多简单的生存工具,甚至是建造一座小堡垒。但若是像达斯此刻的所处,只有大片的青草,哪怕没有其他生物的威胁,身为一个人类,也早晚会被困死在这里。 “那就向南去。” 达斯化作黑雾,与色波卜快速向南。 距离日落还有很长时间,但若是做起事来,显然不会够用。 来到橡树林前,达斯驻足观望。 茂密的树林给人的感觉像极了破败沼泽的阴森。至少在达斯眼中,他看出了“阴森”。 “或许我可以稍稍施法……”就这么想着,达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一个老巫师。达斯的黑袍袖中缝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大小小的口袋,里面尽是各种各样的材料配方,甚至是法器与药剂。 巫师的前身是医者。 如今,这个世界上很快就会出现最早的医师。“医师”,就是那些依靠草药以及一些手段来对他人进行治疗的人。在医师出现之前,医术其实早已产生。但这些人之所以被称作医师,是因为他们在行医方面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们研究医术,并敢于创新,而不是像普通人仅为治病救人。 上古之战结束后不久,法术开始逐渐普及,不再像战争时期一样仅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懂得医治之方的人,同样懂得杀人之术。 医术与法术的结合,使那些心术不正的人领悟了一种新奇的杀人方式,这就是“巫术”的前身,并在后世逐渐偏向于法术。 这也就是为什么巫师总是随身携带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器的原因;而纯粹的法师,只需要一柄法杖或几张卷轴。 色波卜自身腐蚀性极强,而它又可以对此控制自如。她不仅可以控制自身腐蚀性的强弱,还可以控制腐蚀物体的作用范围——简直就是一个万能切割工具。 不到一分钟,便有十多棵数被平整地“砍”倒,堆在一旁。 “这些削成木板,那些做支架。”达斯命令道。色波卜照做,然后又把它们组合起来,拼接成一个简易的“木盒”。 “就这样?”色波卜问,“巫师会住这种地方?” “你也可以弄一些石材。”达斯走进木屋,四下打量,“还可以。今天暂且就住在这里;明天我们尝试建一座木塔。” “什么叫‘我们’?建这屋子的时候你出过力?” 达斯无奈地摇摇头。他赋予色波卜除“背叛”之外的智慧,只是想让它的能力与智慧结合,在战斗中随机应变,甚至出奇制胜,以将它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但达斯万万没有想到去限制它的智慧——现在的色波卜仿佛一个调皮的青年,让达斯很是头疼。 “树林里有野兽吗?” “没有。” “任何动物?” “也没有,除了昆虫。” 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没有动物,就意味着没有肉吃;可森林里的植物……这可是上古时期,达斯又不是古代植物研究专家,他可不知道哪些可以食用。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夜间,达斯坐在简陋的木桌前,自言自语,“明天必须要向其他方向搜寻。” “主人,”色波卜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房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日落以后,达斯便没见到色波卜的身影,想来也是寻找其他资源去了。 “什么?”达斯不抱任何希望。 “火光。”色波卜故作神秘似得。 有火光就一定有人! “是营地吗?” 目前,达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狠清楚,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居民,即便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这片地区十分祥和,只有平原、橡树林和树林里的昆虫。达斯甚至不知道他整处于上古之战期间! “不。”色波卜摇摇头。 “快告诉我。”达斯没好气地淡淡道。 “屋子。” “村庄?” “对。” 那么就占领那座村子。达斯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色波卜见状撇了撇嘴:“我敢打赌你一定想到了什么。” 达斯一手伸进另一个袖口中,在里面摸索着,然后掏出几样东西。 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装的深色液体,几株绿色植物,和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达斯又从另外一只袖子里取出一张手掌大小的薄布,打开玻璃瓶,在布上倒出一小撮粉末,然后用手把草药对折,在手掌中碾压,直至流出汁液。达斯捏住草药,把汁液滴在粉末之上。 白色粉末略微溶解,浸湿了薄布;达斯捏着提起薄布,双手各捏住一个对角,使布形成碗状,然后轻轻摇晃,之后小心翼翼得把布再次在桌面上铺平。 经过摇晃,草药汁液与粉末进一步反应,形成糊状。达斯收回装着粉末的玻璃瓶,然后拿起另一个,打开瓶塞,在稠糊上轻轻地甩出几滴液体。 达斯利文 “前面应该会有精灵的城市。”达斯利文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 在凯尔启动咒语之前,他列出永生石棺在历史上可能会出现的几个地点;达斯利文选择了北方,也就是永恒之森那一片地区。但是在上古时期,森林的面积很大,而且地形也与未来大不相同。 虽然可以肯定这里是永恒之森,但达斯利文对这一时期的永恒之森毫无感觉。 上古之战后,人类与精灵开始争夺领地,大片森林或被砍伐或被烧毁——也许达斯利文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后来的无主之地,所以这片森林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也因为这么大片森林的存在,达斯利文确信,此时上古之战还没有结束。 但达斯利文永远不会忘记生命之树的样子。 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古树,茂密而巨大的树冠下云雾缭绕。 在森林中,随处可见野兽的尸体——它们被锋利的物体撕裂,内脏被全部掏空,甚至只剩下粘着腐烂肉屑的白骨。 起初,达斯利文认为是森林里有某种大型野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达斯利文在森林中越走越深,最后他也看见了那些他认为是捕食者的野兽的尸体。 达斯利文再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生物可以把这种位于食物链顶端的野兽杀死。 森林里从一定程度上可以算作与世隔绝之地,虽然在森林中行走数天的达斯利文并没有得知外界的任何消息,但他时刻提醒自己一个词汇——“上古之战”。 生命之树看上去只像一个小小的凸起,也就是说他此时距离生命之树很远很远;而在以往,就算达斯利文走出永恒之森,身后生命之树高出森林的部分的长度也只与他眼前的小臂等长。 所以从此刻的距离来看,他其实早在永恒之森边界的千里之外。也就是说,人类与精灵还没有开战;那么魔物的入侵是迟早的事情。 达斯利文心里其实更盼望现在上古之战已经结束,而人类和精灵还没有开战——但这几乎不可能——上古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天,人类和精灵双方的领土边境便不断发生小规模冲突,而战争真正打响是在一个星期以后。 达斯利文清楚,虽然随着他逐渐深入森林,路上看到的尸体越来越可怕,但自己必须不断前进,在危机到来前找到庇护之所。 森林里的自然气息之中混杂着些许尸体腐烂的味道。清新、甜蜜而又陈腐。 “呀喝!”一旁传来喊声。 终于听到了来自其他人的声音!达斯利文快步跑去,同时,另一种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粗重的喘息,里面透着疲惫……和愤怒。 嚓啦一声,一棵树突然倒下,达斯利文被吓了一跳,同时他也发现声音的方位发生了变化。 看来有人在打斗。达斯利文疑惑地摇摇头——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打斗,好像是追击与逃命。 达斯利文突然想起来这一路上看见的尸体,这才发觉——那边也许就是这个残忍无情的杀手!而另一个一定就是生活在森林里的精灵! 达斯利文快步跑去,但声源快速地移动着,森林里虽然树木不算密集,但道路却不是那么好走,往往因为一个迟疑,声源就立刻转变了方向。 突然,一个人从树间扑来,撞到达斯利文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跑去。那人跑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向达斯利文喊道:“快跑!危险!” 未等达斯利文发问,身后再次躁动起来。一只两人高的黑色生物从草丛中站起,四处张望了一下,快速找到了猎物,于是长啸一声,向这边跑来。 “快跑啊!”那人停在不远处,猛烈地挥动着双臂,恨不得上前一把将达斯利文拉走。 “魔物?”达斯利文定睛打量,然后从小腿处抽出匕首,右脚用力一蹬,顺势跪地借力向前滑行。地面上大多是泥土和碎叶,不会把裤子磨破。 魔物张开双臂往下朝着达斯利文抓来,就在腿部受地面阻力即将停止滑行之时,达斯利文夜结束了增幅咒语,一股灵风让他的滑行速度瞬间增快。 达斯利文微微侧身,刀尖向上。匕首插入魔物的身体,从胸腔到小腹的皮肤直接被利刃划开。 达斯利文从魔物的胯下钻出,向它看去。 内脏纷纷从刀口向下掉落,魔物慌乱地捂着伤口,然后一边把露出的内脏向体内塞回。 达斯利文右臂伸直,把右拳举到眼前,瞄准魔物的头部,然后用力抖动手腕,把手中的匕首甩出。 匕首精准地刺入魔物的后脑,魔物立即趴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哇!”那人目瞪口呆地走回来,“太不可置信了!” “你是——”二人异口同声。 两人都面色惊讶。对方不敢相信达斯利文杀死了这只怪物而达斯利文不敢相信他看见的人。 “我是达斯利文。”达斯利文呆呆地说道。 “我是伊卡迪芬。”对方回答,同时向达斯利文伸出一只手。 “我,我……”达斯利文大脑一片空白,数秒之后才呆滞地与之握手。 “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其他部落来的?”对方打量着达斯利文。 “算是吧。”达斯利文仿佛一个没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不知所措。“我没想到会见到你……” “什么?”对方皱起眉头,把耳朵探近。 “没什么。”达斯利文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迷路了,你知不知道最近的部落该怎么走?” “不如跟我回家吧!”伊卡迪芬说着,向达斯利文伸出手,“明天再离开也不迟。” “好……好……” “你从哪个部落来?”伊卡迪芬在前带路,“我明天可以让猎人送你回去;这片森林大得很,况且又有野兽和刚才被你杀死的那种怪物出没,你一个人在森林里很危险。” “我可能失忆了。”达斯利文说,“如果可以,那么请你收留我。” 前方的伊卡迪芬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打量达斯利文。 “好啊!” 科顿 天空阴沉,细雪飘飞。 看来战争在所难免。科顿心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此时正位于大陆的中部。 这里显然已经发生过战争了——细薄的积雪下隐约可见凝固的血迹——有红褐色,也有黑色。 但科顿一路走来,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长戟在这样的天气下冰冷无比。科顿索性双臂环绕抱在胸前,把自己的兵器夹在肘窝。 前几天,这个世界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然后入夜;科顿在夜里被冻醒,他发现无数晶光闪闪的颗粒从空中飘落,才发觉竟然是雪! 怎么可能突然下雪呢?!科顿立即想到了魔君。只有魔君可以让世界瞬间进入冬季。 七位古神创造世界,并共同设定了一系列的规律,让这个世界的每一个部分都按照其相对应的规律运作。这才是生灵生存的世界。但魔君却用它的法术打破了规律,这也意味着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坏——这必将引起严重的后果。 科顿真希望天上的古神能再和他对话,但不知怎么,他的脑中再也没有响起古神的声音。 其他人会不会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呢?古神是否也与他们说过话?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古神的回复? 科顿认为,能与古神对话,是众神对他的恩赐。所以当古神感觉厌烦,自然就不去理会他。他只是这么一个宏大的世界中的渺小的一点。他其实根本没资格得到如此“殊荣”。 …… 科顿在雪原上加快前进的脚步。他真想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就有一张床让他解乏和一个火堆来供他取暖。 在雪天,没有什么比披着棉被坐在火炉旁取暖更让人感到舒服的事儿了。即便是在圣甲要塞,在每一段寒冷的城墙的两侧都分别时刻点燃着一盏火盆,以此来为骑兵们提供片刻的休憩。 靠在圣甲要塞高高的城墙的角落,感受着火盆的温暖和寒风的凄冷,然后眯着眼,看着空中雪花四处飘散。 科顿在雪地里一边走,一边回想着。 科顿停下,让长戟竖立,为自己提供一丝依靠,然后他从怀中拿出地图——地图是上一个镇子里的居民送给科顿的。 从地图上来看,这个时期的世界的确与未来千差万别,但若是粗略地扫看一遍,地图上所画与他所熟知的麦尔德拉大陆倒是还有几分相似。 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寻找永恒石棺的起源。但是这片地区根本不像是会产生永恒石棺的样子——不要说法术,这一路来,科顿连一个乡间术士都没有见到。 乡间术士,就是本地的一个小小的法师。多以治病救人为生,同时也会调制一些可以治疗常见疾病的药剂——说白了,就是乡村医生。 不知又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多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总之不会太久。 由于没有保暖衣物,身上罩着的被寒风吹打着的铠甲寒气逼人。穿着这一身铠甲,如同在冰窖里一样。 在茫茫雪雾中,前面隐约有灯火的光亮。很快,雪地出现了尽头——有一条土路出现在科顿眼中,土路在村口的部分上只落了薄薄的一层雪,看来有人刚刚打扫;再往外,土路便完全地没入了雪地之中。 村口的大牌子旁挂着一盏昏暗的灯,这就是科顿在雪地里隐约看见的那一点浮动的光亮。 离村口不远,有一间比其他房屋都要大的房子,门关着,但里面似乎很吵闹。 是酒馆。科顿心里想。 走到那房子前,科顿轻轻推门,门果然被他推开,这里的确是酒馆。 虽然很吵闹,但酒馆里的位子却空了七成。 “客官,随便找个位子坐!”一位从他面前经过的店伙计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走向一旁的桌旁开始打扫。 科顿一路扶着桌边来到靠墙的椅子前,背靠着墙,一屁股坐了下去。椅子在受到这突然的冲击后呻吟了一声。 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科顿双腿瞬间放松下来。 科顿要了一瓶最便宜的酒,店伙计从吧台处拿来放到了他的面前。 科顿拧掉瓶塞,一口把酒喝下了大半,然后才发觉自己身无分文。 看着面色窘困的科顿,店伙计立刻问道:“你是佣兵吗?” “我?”科顿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铠甲,和靠在一旁的长戟。 “最近再村子周围偶尔会出现一种黑色的怪物,军队有委托,”店伙计说,“只要把怪物的头拿过来,我们就可以交付赏金。” “军队?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可是酒馆!”店伙计笑道,“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受人欢迎吗?” 倒是真有——妓院。科顿笑了笑,点点头:“那好,这瓶酒先欠下,待我杀几只怪物,从我的赏金里扣。” “但是,你需要拿东西来抵押,”店伙计有些为难,“我们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酒钱我替他付了!”这时,旁桌的一人把几枚硬币按在桌上,然后看向科顿,“我们不如结伴而行。” 那人的面前摆着一盘煮豆和几片牛肉,旁边倒着几个空的玻璃瓶,给人第一眼是一种“颓废”的感觉;中长的卷发随意地散着。 “没人知道他的来路,”店伙计把嘴凑到科顿耳边轻声说,“知道他的酒钱是哪来的吗?就是拿怪物的头颅换的!”说罢,还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人。 科顿只觉得那人似曾相识,或许他在他的世界里认识这么一个和这人相似的人。那人身披褐色的披风,一把剑挨着他放在长椅上。 现在正是上古之战的前期——魔物以不断地骚扰攻击为主,就与野兽无异,时不时地会三五成群,袭击一下村子,造成破坏之后便立即撤退。 也就是由于这样,人们才认为这些魔物只是变异的野兽,也因此,军队才会以悬赏的方式来让人们提高警惕。如果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么肯定就会出兵围剿。 自己身无分文,又没有东西可以抵押。科顿看了看手中已被喝掉半瓶的酒,又看了看那人桌面上的几枚硬币,然后点点头:“我同意。” 店伙计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收起了硬币。 “你叫什么?”科顿问。 “弗斯塔。” 罗亚 “好,好。”士兵把手挡在身前示意罗亚停手,“跟我们来吧。” 罗亚把手中的钝剑扔还给士兵,对方笨手笨脚地接住。 “你进去吗?”罗亚回头看了一眼拉达,男人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还是不了。” “行。”罗亚同意,然后跟随士兵走进军营的围墙之后。 军营,无非就是一片被铲去草地的平地,然后在那上面搭了几座房子罢了。 士兵三两成群,或练习搏斗技巧,或坐、靠在墙边喝酒闲聊。 “前面就是了。”一名士兵走着,回头对罗亚说;另一名士兵继续在最前方带路,头也不回地说:“就你刚才的身手来看,指挥官也许会有兴趣和你好好聊聊。” 那是必然的。罗亚心想。 三人来到骏宇最里面的一座木房。士兵敲了敲门,然后屋内传来肯定的回应,之后他看向罗亚:“进去吧。” 罗亚向两名士兵点头示意,然后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摆着几件简单的家具——左边有一个木柜,房间正中央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除这些之外,能值得一提的就是几个烛台。 “有什么要汇报的?”在房门被推开时,指挥官问道;当他看见走进屋内的罗亚时,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惊讶:“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一个来提供帮助的人。”罗亚说,“至于我怎么进来的……我通过了门卫的‘测试’。” 指挥官的思维还算敏捷,他当即从椅子上站起,向后迈出半步,警惕地看着罗亚。 “不要紧张,老兄,”罗亚抬起双手表示他没有恶意,“就是他们带我来这里的,敲门的也是他们其中一个;这么说吧,我知道有一些怪物会袭击村子,而你们虽然可以把它们击退,但却无法有效地与之对抗——巧了,我就是那个有这种能力的人。” 指挥官狐疑地打量着罗亚,很快,他犹豫着张口:“你——你从哪里来?” “一个遥远的地方。” “嗯?‘遥远的地方’是哪里?” “一个你们永远也无法找到的地方。”罗亚故作神秘地说,“古神派我来帮助你们。” “古神……”指挥官若有所思,“我好想听过一些故事,说七个古神共同创造了世界。” 听到这句话,罗亚不禁向上看了一眼,但天花板挡住了天空:“是的没错,我们一行七人,分别代表七位古神来对这个世界施以援手。” 指挥官将信将疑——面前这个人的确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而且他的衣着华丽无比,即便是自己的装束,似乎也不及对方的一半。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次,指挥官的语气中透露着威胁。 罗亚本以为古人思维简单,不会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但事实证明他面前的这个指挥官最不缺的就是心机。 “那我们用本事说话?”罗亚微微挑头,看着指挥官。 “好!”指挥官一拍桌子,大步从罗亚身边经过,一把推开门,向房子外大喊:“集合!” 人们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不到十秒,空地上便站满了手持刀剑的士兵。 罗亚见状点点头:“还有点军队的样子。” “瞧不起我们?”指挥官大喝一声,指着前排的一名士兵,“你,上来!”那士兵不明所以,走上前。 指挥官一指罗亚:“打他!” 士兵看看罗亚,又看看指挥官,显得很为难。 “我说‘打他’!”指挥官提高嗓音重复道,“管你的是刀还是剑,拔出来砍他!” “哦!啊!”士兵连连答应,然后拔出剑大喊着向罗亚冲来。 罗亚看准时机一个闪身,同时单臂架住那士兵持剑的胳膊,另一只手在同一时刻伸出扼住士兵的咽喉。 士兵“呜呜”地叫了几声,罗亚松开对方,把他向后推开,然后看向指挥官:“怎么样?” 指挥官的脸颊抖动了一下,然后又指出两个士兵:“你们两个,一起上!” 两名士兵各站一侧,大喊着向罗亚冲来。就像之前在军营门口一样,罗亚轻松化解了士兵的攻击然后将其反制。 指挥官见状有些恼怒,这一次他叫上了四个人,但依旧已罗亚胜利告终。 “你这么试下来毫无意义,”罗亚摆摆手,“我是古神派来帮助你们对抗怪物的,而你们只是普通的人,是没办法打败我的。” 这一次,指挥官竟然相信了!他注视罗亚,随后点了点头:“好吧,恕我冒犯;那么……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罗亚就好。” “我是兰斯特。”指挥官说,“我没有名字,但从我记事开始,别人都这么叫我,或许这是我父亲或母亲的姓?” “兰斯特……”罗亚不由自主地咕哝道。他觉得这个字眼在哪里听过,很熟悉。 “那么,尊贵的罗亚大人,”兰斯特行了一礼,“您需要做什么?” 罗亚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下:“那么我明天会再来。” “您……这就走了?” “是的,”说着,罗亚转身向军营大门走去,“外面还有人等着。” 守卫打开军营大门,只见一脸焦急的拉达。 “你没和他们发生冲突吧?”远离军营后,拉达问。 “你为什么首先问我这个?”罗亚笑道,“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你说吧。”拉达看上去也有些期待。 “明天我会再去军营,和指挥官商讨抵抗怪物的计划。” “真的?!”拉达十分惊讶。 “真的。” “爸爸,你们回来啦?”看见二人的身影,菲斯从院子里跑出来。 真的太像了!罗亚盯着拉达的女儿。怎么会和他的菲斯这么像?! 相貌,肯定是世界上最大的谜团之一。世界上有成千上万张脸,但却没有一模一样的相貌。 也许,相貌是一个轮回——世界上的相貌只有这么多,然后在这个人死亡后,经过几年或是几代人,世界上就会诞生一个与之相貌相同的人。 世界和万物由古神创造,这种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本孕育罗亚的那个世界已经烟消云散,这是另一个新的世界。 也许是命运,罗亚注定会与菲斯相遇。 麦格森 连绵不绝的山脉,或高耸入云,或缓如土丘。 矮人城镇随着山脉的走势,建在山姆的两侧。复杂的地势使得这座城镇易守难攻,但同时也增大了城内各处之间相互支援的难度。 “我们应该在山体内建城。”麦格森找到哈顿,对他说,“我们都城镇建在山间,虽然复杂的地势让我们可以轻松地守住城墙,但是看看我们的城镇。”麦格森指向护栏之外,“族人们和那些怪物,仅仅就是隔了一道城墙而已。我们的军队在城区内行进,也要通过这高低起伏的山地,在这一路中,我们也会受到不必要的损伤。” “嗯……”哈顿吸入一口气,然后从鼻孔喷出;他俯视着身下的城镇,“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开凿山体,在山内建起一座堡垒!”麦格森道。总要有矮人提出这个设想。而在上古之战后的数万年历史长河中,事实证明,建造山洞要塞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是那些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再回来,”哈顿面露难色,“况且,就凭我们的工具,想要挖出一个可以容纳这么多人口的巨大山洞,是不可能的。” “你……”麦格森想要反驳,但马上他就意识到哈顿的话完全正确。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突然,麦格森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猛地抬起头激动地喊道:“不!我们可以!如果光靠你们,那么的确不可能,但是你们有我!” 哈顿也明悟过来,瞪大双眼,指着麦格森:“哦!哦!对!没错!你可以变戏法儿!” “没错!”麦格森的表情转而严肃,“而且我强调一点,以后不要再管我的能力叫‘戏法’了,这种能力有名字,叫‘法术’。”麦格森用通用语说。 每个种族族都有其独特的语言,在数万年的历史之中不断演变;但是通用语却算得上始终如一。它既没有发生本质上的转变,也没有出现革命性的变化——通用语在历史之中的变化,仅仅是词汇的新增与删减。 “什、什么?你叫它‘法术’?”哈顿吃力地重复道。看来“法术”这一词对矮人们来说还很生僻。在这时,矮人语中还没有出现“法术”这一类词汇,而且麦格森也不会讲古代的矮人语。 此外,在上古时期,通用语在大陆上并不流行。各族能听懂、能看懂这全大陆通用的文字,但却很少会有人去讲,即便说出口,那也带着极重的地方口音。 通用语真正流行是在上古之战时期。各种族在魔物的压迫下不得不团结一致。而并肩作战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语言。如果语言不通,光靠手势和信号来作战是不实际的。所以在此时期,通用语就显得尤为重要。 虽然各族都可以看懂通用语的文字,但彼此的发音却有着天壤之别,以至于同一个词,便有三到四种不同的发音。 所以,必须要有人来规范各族的发音,因此,有这么一批人便顺势而生——他们游走于各地,或者固定地停留在某地,将通用语包涵的所有知识传授给其他的人;这也就是最早的学者。 “你们似乎对通用语还不太熟悉。”麦格森捏了捏下巴。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麦格森发现,不仅是其他人,甚至连哈顿,在麦格森用通用语与之对话时,对方的回答简直不知所云。 “唉。”哈顿用力点点头,“通用语这个东西很奇特,因为这不是我们的母语,但我们仿佛生下来就懂得这种语言;而且,‘通用语’这个概念也不是被人创造出来的,就像这种语言本身,当我们出生,大脑中就已经有了对‘通用语’这个词汇的认识。” 古神创造生命,而对于通用语的这一设定,对古神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不如这样,”麦格森说,“我可以负责教你们通用语;就算你们不说它,但是在以后,我们与其他种族联手时,我们总是要说的。” “联手?其他种族?” “哦对!”麦格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指向西侧的天空,“抬头看看天空,那一片阴云。” 哈顿抬头眯着眼睛向麦格森所指的方向看着。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魔君’,但是你要知道它是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恶魔——当西方的阴云飘到我们的上空,那才是真正的危机——我们矮人单枪匹马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你说得对。”哈顿点点头,“事实上,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哈顿看着麦格森的眼睛:“我承认,我其实还没有完全相信你。” 这怪不得哈顿。看看自己,麦格森心想,他的这一身衣服对于上古时期的爱人来说就是奇装异服,就像一个走在平民队伍中的巫师,况且自己的确拥有这样强大的法术。 “但你我都是矮人,”哈顿说,“我觉得你没必要欺骗我们。” “嗯?”欺骗什么?麦格森有些糊涂。 “这些天的相处之中,我问过你很多问题,我知道,我或许会有些让人厌恶,但你没有全部和我说实话。”哈顿双手搭在麦格森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兄弟,对于我的一些问题,你的回答不是敷衍,而是真真正正的撒谎。我能看得出来;而且我也能看得出来,你并不是普通的人。” “因为我所掌握的戏法儿?”麦格森笑道,但哈顿却一脸严肃:“我没有和你说笑,我是说,真的,你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矮人——这不是因为那些什么‘法术’,而是你给我的感觉。我觉得你有一些‘遥远’,你能理解吗?你不像是本土的人。” 如果此时哈顿手中拿着一瓶酒,那么看上去还真像是喝得大醉。但他手里没有酒瓶,而且刚刚也没有喝酒。他的确是认真的。 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会产生这种心里清楚却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 “总之,你可以相信我,哈顿。” 科顿 “弗斯塔……”科顿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而且在他的记忆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叫我科顿就行。”说着,骑士向对方伸出手,但是剑客却没有理会,转而起身:“跟我来。”说罢,他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把酒瓶中剩下的酒倒入其中,塞好塞子,然后把酒葫芦提到耳边轻轻摇晃几下。听着葫芦内酒水晃动的声音,弗斯塔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重新把酒葫芦系回腰间。 “弗斯塔!”科顿突然想到,路曼德尼王国中也有一个叫做弗斯塔的剑客。对方困惑地看向科顿:“怎么了?” 看着店伙计投来的同样困惑的目光,科顿干咳两声,摆了摆手:“没什么,快走吧。” 弗斯塔拿起几粒煮豆塞进嘴里,又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遗落任何东西之后,抓起椅子上的剑大摇大摆地向酒馆外走去。 “鬼天气。”弗斯塔呼出一口气,看着气体在漫天白雪中消散,然后甩了甩头发,走出酒馆的屋檐,走进向茫茫雪夜。 …… 一路无话。 科顿抱着长戟,默默地跟在弗斯塔身后。不知走了多久,科顿四下扫视,不见灯火。 “我们要去哪儿?”终于,科顿忍不住问道。 “去杀怪物。”弗斯塔没有停下脚步。科顿急忙快跑几步,跟上弗斯塔模糊不清的背影,让他再次回到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 “这么晚?!” “是的。”对方淡淡地答道。 “可是,这真的安全吗?” “你以为魔物是从哪里来?”弗斯塔反问,突然,他指了指一旁,“这些是死者的尸体。” 科顿向弗斯塔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左侧几米远的地上有一个隆起的轮廓,定睛一看,竟是尸堆!科顿向前方看去,见弗斯塔没有继续前行,便走向尸堆。 “惨死在魔物爪下的村民和牲畜都被堆放在这里。”弗斯塔不知何时走到科顿身旁,“与活物相比,魔物更喜欢死尸。” “你是说,村民们把尸体堆在这里,可以从一定程度上限制怪物来袭的方向?” “没错,”弗斯塔点头,“而且还可以拖慢魔物袭击的进程。” “等等,你说‘魔物’?”科顿的目光不知不觉从尸堆移向弗斯塔——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听“魔物”一词从别人的口中说出。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怪物是从哪里来的吗?” “当然。”科顿摇头,同时观察弗斯塔动作细节,但由于天气和光线的原因,他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我们似曾相识。”弗斯塔说,“但那是未来的事儿了。” 科顿心中一惊,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僵住。或许是因为寒冷。 “我没必要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清酒钱,但在以后,你会是我的战友,仅此而已。” “你真的是……是弗斯塔?!” “如假包换。” 一时间,科顿目瞪口呆。这,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面前的这个“弗斯塔”,他一定能听懂自己刚才问的那句话的意思——“你真的是弗斯塔?”问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这个人。 如假包换。 也就是说,他从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然后一直活到凯尔启动咒语的那一时刻?! 这怎么可能啊?! “古神们都知道你们来自另外一个相同的世界,”弗斯塔拔出剑,剑指夜空,科顿下意识后退一步,同时握紧拔凉拔凉的长戟,“我曾经也是永恒守卫。” 难怪!科顿猛然想起,与他们一同前往破败沼泽的两名永恒守卫的出剑方式是那么的眼熟——那竟然就是弗斯塔的剑术招式! 而且,弗斯塔刚才说了“你们”——难道他知道凯尔和其他人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曾是永恒守卫,也具有古神的力量。”说着,弗斯塔把剑插回剑鞘,“所以古神可以看到的,我也同样有能力看到。” 他这是要进攻了吗? 科顿清楚地记着,永恒守卫在发起攻击前必定要让剑插入鞘中,然后拔剑斩出一道聚满神力的剑气。 突然,弗斯塔转身同时出剑,一个庞大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晃,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倒了下去。 由于树丛的原因,再加上漫天的大雪,科顿并没有看见前方那个隐藏在黑夜里的魔物。 “这是第一个。”弗斯塔把剑再次收入剑鞘。 科顿小跑过去,发现这只魔物竟然比他记忆中的体型大很多——在其他村镇里时,他偶尔会遭遇魔物袭击的情况。 “这个比那些魔物要更大,”弗斯塔踢了几下,把魔物的尸体翻过身,观察它的面部,“这也意味着,传送门的能量已经获得了加强。” “传送门?” “怎么?”弗斯塔突然“噗”地笑道,“你以为魔物是从那条黑暗裂缝中出现的?” “难道不是吗?” “是的没错,但如果只从那里出现,要想覆盖全世界,是不是太慢了一些?” “你是说……” 弗斯塔点点头:“没错,魔君在世界各地的隐蔽处制造了传送门,这样魔物就可以同时在世界各地出现。但是传送门的能量很弱,可供魔物通行的次数有限,而且必须是那些最弱的魔物才能通过,而当能量快要耗尽,传送门便会自动关闭,缓慢地补充能量,然后再度开启。” “所以魔物现在以骚扰攻击为主,是因为它们的数量和能力都不够强大?”得知“传送门”的这一事情让他把身体的寒冷抛开。 “是的;但是传送门的能量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加强,它所能召唤的魔物就会更强大,数量也更多。” 这就是为什么在上古时期世界各地突然涌现大批魔物的原因!然后各种族迅速联合,接着,魔君现身,上古之战正式开始。 “那你一定有能力破坏传送门的,对吧?” 弗斯塔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会儿还会来更多。” “魔物?” 弗斯塔点点头,然后右手按上剑柄。 达斯利文 竟然这么轻易地接受了?! “还愣着干嘛?”伊卡迪芬招手,“快跟上!” 达斯利文快步跑过去:“这里出现过什么怪物吗?” “就是刚才那个,”对方说,“也许还有,但目前我们只看见了这个。”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达斯利文问,“您不应该在圣殿……” 话未说完,伊卡迪芬大笑:“小子,别开玩笑了!什么圣殿啊?” 哦对!达斯利文心里暗骂。他忘记这个时期的精灵还是以部落的形式生活——就像南部联盟那样,此时期的精灵也是如此,在森林里建立一个又一个的部落。 “我只是出来调查那怪物的行踪。”伊卡迪芬又说,“因为那怪物近期出现在我们部落周围,由于法术结界的保护,它似乎没有发现我们,但至少他没有攻击我们;但是那样一个怪物,迟早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于是狩猎下令让人来调查它的习性。” “等等,你不是首领?”达斯利文惊诧。伊卡迪芬是谁?那可是自己的父亲——永恒之森的精灵王啊! 伊卡迪芬一脸不解:“小兄弟,我先确认一下,我们说的是一个人?” 看来还真不是。既然不是首领,那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这点他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讲过。 “抱歉,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没事,”伊卡迪芬笑笑,然后拍了拍达斯利文的肩膀,“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 “我也就是一个猎人而已。对于那个怪物,首领自然派出了士兵,但同时也在招募我们这些猎人,毕竟在调查习性这方面,是猎人的强项——自愿参与,所以我也接受了这份差事。”说着,伊卡迪芬有些自豪,“这份差事可是有钱赚的!部落里可没有几个猎人敢接受这个!” 真是细思极恐。达斯利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在他的那个世界里,他的父亲在年轻时肯定也做了和这个同样的事;但这个世界就是他属于的那个世界的过去,在这个过去里,倘若这个伊卡迪芬出了差错,被怪物杀死,那么自己岂不是不会出生了? “你要庆幸你遇见了我。”达斯利文感慨似得说道。 “那可不!”伊卡迪芬拍拍达斯利文的后背,接着突然转身向回走去。 “你去哪儿?!”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伊卡迪芬加快脚步,“我要把那个怪物的头割下来带给首领看!” 走了大概十分钟,二人回到怪物被杀死的那个地方,伊卡迪芬几步跑过去然后跳到尸体上面,刚拿出他的猎刀,只见他“咦”了一声:“头呢?” “怎么了?”达斯利文跑近,一眼就看见那尸体的头竟然不翼而飞。 “唉呀!”伊卡迪芬一拍大腿,“让别人白捡了!”说着,他立即在周围查看,很快,便发现了地面上的蹊跷,“那里,那人向那边跑了!” 未等达斯利文反应过来,伊卡迪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见状,达斯利文也只好跟上。 …… 在森林里绕过了不知多少棵树,前面的伊卡迪芬突然停下,然后背靠在树后,用嘴型向达斯利文说:“就是他!” 达斯利文翻身滚进树旁的高灌木丛中,看见前面的空地上,一个精灵靠着树休息,在他身旁,竟然放着那只怪物的头颅。 这是……这是格尼哈里的父亲啊!达斯利文不敢相信,在一天之内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格尼哈里和达斯利文是发小、形影不离的伙伴。而最后,格尼哈里的肉体惨遭魔君吞噬,而达斯利文自己却登上了精灵王座。 但达斯利文对格尼哈里的父亲却几乎没有印象——记忆中,格尼哈里的父亲似乎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和他的母亲。 “奥戈!你个王八蛋!”伊卡迪芬忽然大叫一声从树后跳出,坐在树下休息的精灵见状快速起身,拔出别在腰后的猎刀。 “伊卡迪芬,你要干什么?!”对方下意识地走到怪物头颅的前面。 “混账!那怪物是我杀死的!结果我回来取它的头颅,竟发现让你偷走!” 什么情况?灌木丛中的达斯利文一头雾水——伊卡迪芬不应该和格尼哈里的父亲关系很要好才对吗?他自己和格尼哈里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啊! “谁能证明怪物是你杀的?”奥戈反问,“嗯?!” “他!”伊卡迪芬指向达斯利文藏身的灌木丛,“他被怪物追杀,是我救了他!” 诸神,你们的玩笑开大了!达斯利文心里暗骂,自己的父亲,那庄严肃穆的精灵王在年轻时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赖的形象吗?! 事已至此,达斯利文即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夜只能从灌木丛里走出:“没错,的确是他救了我。” 伊卡迪芬投来一个感激的颜色,转而愤怒地看向奥戈:“听见没?!乖乖地把头颅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奥戈把怪物头颅向后踢入灌木丛中,然后作出战斗姿态。 “看来你是逼我动真格的了!”说着,伊卡迪芬也单手举起猎刀,同时另一只手从腿上的皮鞘中拔出匕首,反手握住。 一言不合真就开打啊!达斯利文大惊,这、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记忆啊! 未等达斯利文反应过来,两把猎刀的刀刃已经相撞,金属的碰撞声格外刺耳,僵持之下,只见伊卡迪芬抽出借力的手臂,把手中的匕首向对方的肩部狠狠地刺去。 奥戈反应极快,立即收力向后跃开。 伊卡迪芬趁机逼近,挥起猎刀看向奥戈的脖颈;奥戈立即下蹲躲过,然后猛地向前一扑,把伊卡迪芬扑倒在地。 这、这、这和南方人的搏斗好无差别啊!而且双方还互下杀手。 达斯利文根本无法理解他看到的景象。 此时,伊卡迪芬被奥戈扑倒在地,拼命挣扎,但奥戈体型健壮,把伊卡迪芬死死地压在身下。 不!为了“自己”能够出生,达斯利文顾不得许多,向奥戈冲了过去。 维迦纳斯 山。 高山。 起伏的黑山。 维迦纳斯在树林里躲藏了数日。 这些天来,他饮用溪水、挖野菜摘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抓到几只兔子。 过了这么些天——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就连维迦纳斯自己也不记得了。那时,当他仿佛看故事书般浏览着这个世界在他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时,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然后便掉进了这个世界之中。 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没有较为强大的战斗能力,甚至连自保也是问题。 维迦纳斯不敢过于活跃,哪怕是在山上的树林之中。 这么多天以来,维迦纳斯在这里只遇见了昆虫、野兔和普通的鸟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动物。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后的第二天,维迦纳斯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心里没有大致的方位,他可不敢随意离开树林——他宁愿饿死在这里,或者被什么其他的野兽或当地土著杀死。 不过,最近,他似乎真的发现在这里还生活着其他的一群人。 这个发现喜忧掺半。一来,他可以不用每天为填饱肚子发愁——若是可以在聚落里做些工作以换取食物,维迦纳斯其实还是很乐意的;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一群人品性未知,他可不敢确定他们不是故事里的食人族。 说实话,维迦纳斯能在这里独自存活到现在,靠的真就是他满脑子的神话传说和睡前故事。 但是这一群人很……怪异。 他们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维迦纳斯不知在这片树林里搜索了多少次,甚至他随便看一眼四周的树,都能判断出他位于树林的何处——就像他对沙鹰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都了如指掌——但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那一群人的踪迹。 这里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甚至少有溪流。维迦纳斯真的想不出来麦尔德拉上哪个地区是这个样子。 麦尔德拉上这样规模的山区其实没有几个。 一个是中部偏东的巨神峰地区与米斯兰亚四周的群山,但占地绝不如此地之广阔;再者即是西部矮人王国地区,但是维迦纳斯发誓,这里没有矮人,至少他目前还没有看见。 又是一夜,平静如常。 …… 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钻入维迦纳斯的耳朵,但真正吵醒他的,是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 在这片山林里,他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不敢睡熟,生怕食人族或野蛮人趁夜色把他抓起来烤着吃了;或者想一想在野兽的尖牙利齿之下自己的那副难堪模样,不禁让他浑身颤抖。 出于胆怯——在维迦纳斯自己看来是警觉——即便在睡梦中,他的双耳也能像猫一样察觉到外界的声响——当他听见身边的声音后便立刻被惊醒。 维迦纳斯快速起身,猫着腰跑到树后躲好。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藏在高草丛里更安全的方法了。 维迦纳斯对自己的听力一向有着高度自信,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听清那些人对话的内容——后来,维迦纳斯才发觉,他并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他根本听不懂那几个人说的话的意思。 然而他发现,这几个手中并没有火把,而是灯。 黑色的框架,类似玻璃的四壁包裹着一个光点,而噼啪声就是从光点里发出。 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光点,一个飘浮在灯中的光点。 是某种法术吗?维迦纳斯看着那光点不知不觉中入了神。直到几个瘦长的身影几乎紧贴着他的脸颊,维迦纳斯才猛然抓回飘忽的意识,把它塞入大脑。 “你、你们是谁?!”维迦纳斯猛地后退,脚下一不留神,跌坐在地。 “我们……”其中一人张了张嘴,挤出一句生疏的通用语,“这里是……” 三人向维迦纳斯走来,手指不断地动着。 为什么,有一种跌落进深海的感觉? 维迦纳斯觉得呼吸困难,周围一切都暗淡下来,压抑无比。 面前的三人仿佛是游荡于深海的落难的船员,寻求着尚未溺死的肉体,不惜一切代价钻入他的身体,夺取新的生命。 头顶的枝叶,身旁的草丛与地上的倒影,宛如妖异的水草和纤细的鬼手。 面前的三人,瘦长的身材,宽大的黑袍……瞳孔在兜帽下的阴影中格外明亮,甚至有些妖异。 “不!不要过来!”维迦纳斯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后退;三人嘴中喃喃低语,缓慢地向他考虑——脚步之细微,仿佛在地面上摩擦。 维迦纳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惧侵占了他的身体,他甚至都不知泪滴已经从脸颊滑落。 突然,回忆涌上心头。 在南方,阳光明媚的沙鹰城,他每天都会从邻居家的摊子里偷拿几个水果,然后带着他们家的几个男人跑过大半个城市;他想念从前无所事事的懒散时光。他可以轻易地爬上每一个房顶,坐在一边,看着脚下街道中商旅往来,或是目送某个漂亮姑娘直到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也会帮邻里做一些事情来换一顿饭吃。 而且街坊邻里并不讨厌自己,在他们的眼中,维迦纳斯是活宝一样的存在,并不是遭人唾弃的盗贼。 “我求求你们!”维迦纳斯哭出声音,“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哭泣随即转变为大喊。 三人愣了一下,他们彼此相视一眼,然后伸出手向维迦纳斯抓来。 “啊!”维迦纳斯抱头尖叫,就像做了噩梦的孩童企图赶走梦魇。 数秒之后,维迦纳斯喊到喉咙发痛,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地坐在原地而那三人依旧站在自己面前。 但是他从他们的表情之中看到了惊讶。毫无掩饰的震惊。 怎么回事?!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没错!就是在他卷入这一系列事情之前——在沙鹰城时。 黑衣人面对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却视而不见,最后转身离开。 维迦纳斯将信将疑地站起身,三人依旧盯着地面仿佛他还坐在那里。 维迦纳斯又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三人向四周望了望,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 罗亚 阴云已经蔓延过来,在清晨再也不会有阳光射入房间,照在罗亚的脸上。 “已经天亮了……”罗亚揉着惺忪的睡眼喃喃道。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以往随凯尔奔波,一路闯到米斯兰亚;之后黑暗魔君卷土重来,又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在圣战结束之后,大陆迎来了一段长达六年的“休整”时间,这段时间里,罗亚作为米斯兰亚的将领,无一天不要起早;紧接着,又随安娜来到破败沼泽探寻她的身世,在破败沼泽的这一段时间,每天他都要抱着利剑入眠,生怕睡下之后再也不会醒来…… 然后就是这里,这片新生的世界。 这几天,他就像他一直盼望的那样拥有了“惬意”的生活——住在乡村简陋的木屋之中,吃着简单而美味的农家小菜;入夜后与村民在土路边撑起一把折椅,聊起天南海北…… 一切都是他希望的样子,但却不会长久——他心里清楚地知道。 “你醒了?”拉达从窗前经过,“出来吃饭!” 罗亚摇摇晃晃地走出门,眯起眼睛,阳光晃得他有些晕眩。 院子里,菲斯帮着父亲把餐具摆到棚子下的桌面上,然后又去端母亲刚刚做好的饭菜。 无论从举止,或是身材……都与他的菲斯如出一辙。 罗亚克制住上前亲吻的冲动,同时在心里扇了自己无数个巴掌:“她还是个女孩啊!你在想什么?!” 这一顿早餐似乎在向罗亚道别——不知为什么,罗亚觉得今天的早餐格外正式。 “怎么……” 拉达看出罗亚的意思:“你今天要去会面兰斯特,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要直接面对怪物,也许……” “谁和你说我一定要留在军营的?罗亚笑问。 “你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不是吗?”拉达反问,此刻的拉达不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而更像是一位高深莫测的长辈,“你的举止行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村民,而士兵们也远不及你的庄重。” 沉思之后,罗亚点点头:“关于我,也许你无法理解,我承认,今天会面兰斯特之后,我或许就不会再回到这里,”说着,罗亚看向坐在一旁的菲斯,“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成她身上,我看到了我妻子的影子。拉达,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 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怪异”氛围,拉达显得有些尴尬:“她是我的宝贝女儿。”这位父亲的眼中满是宠爱。 “好的。”罗亚如释重负。 早餐之后的时间,四人沉默不语。罗亚吃完早餐,看了一眼拉达的女儿,便起身离开。 …… 拉达把罗亚送到军营大门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罗亚回以微笑。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守卫拉开了大门,向罗亚点头示意;后者直了直身板,又正了正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入军营大门。 细雪零零落落,时大时小,士兵们都缩在屋檐下低声讨论。 最里面,房门口,兰斯特在等待。 “您来了。”兰斯特热情地推开门,把罗亚邀了进去。 “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魔冬’了,”罗亚说着,在房间里把一把椅子拉到桌前然后坐好,转过桌上的地图端详着,“魔物,也就是那些怪物,他们在这种天气下容易外出作乱,所以我们要在它们出现的方向加强防守——建起更高大的围墙,作为抵挡魔物入侵的第一防线!” “那么……什么样才够用呢?”兰斯特苦笑两声,问道。 “厚,高,稳。”罗亚用手比量着解释,“你们以前没有类似的工程吗?” 兰斯特一脸茫然,然后摇摇头:“没有。” 也罢,他们似乎还没有参与过战争。 在各种族诞生之后,大多都是同种族之间的领地与资源斗争;与外族之间还没有往来,甚至不知他们的存在——而这种小村子,可能连军队都是由无所事事的劳动力组成的,更提不上什么对军事的了解。 而这位兰斯特,虽然身手不会太好(罗亚目测),但一定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 “那……我们需要什么材料?”兰斯特问。 “材料?”罗亚反问,“你们围军营用的什么?” “木头和石头……” “那就还用这些,建一面同样的墙,不过加高加厚!” “嗯,好。” “然后,这里有一片树林,砍掉外围树木,以扩大哨兵侦查范围。”罗亚指着地图上位于村子南部的一片杂乱的绿色。不得不说,上古时期的绘图技术真的有待提高——在地图上,沼泽于森林几乎一模一样;山地与平原都用同样的土黄色标记出来,只不过山地地区比平原多画了几条黑线…… 若不是因为罗亚对这周围能猜出一个大概的印象,那么这个地图真的“无从下眼”。 …… “那就先这样吧。”罗亚又看了看地图,然后确认了一番刚才的决策,“记住,建立防线是重中之重——没有防御,再如何强大的军队都无法获胜。” 兰斯特若有所思,然后犹豫道:“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 “据我们的人巡逻说,在橡木林东南侧部位发现了一座塔,里面似乎有人居住。” “你们以前看见过它吗?” “没有。”兰斯特摇头摇地很坚决。 难不成是绝望荒漠的沙塔?!开玩笑吧,这里可是大陆东部,根本不可能! “嗯……”这时,兰斯特又说,“我本不想和你说,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说。”罗亚依旧低头看着地图,就好似大战前坐在军营中的统帅,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塔里的确有人住,但似乎不是普通人。” “什么意思?” 上古时期的先民们头脑简单,见到的什么奇异景象都会退避三舍。罗亚看了看兰斯特,后者若无其事。 “里面有一个飘浮的黑色的大衣,然后还有一个黑色的怪物……”说着,兰斯特不知不觉颤抖起来。 科顿 风雪在空气中肆虐,隐约夹杂着魔兽的咆哮。 风雪之中,鬼魅般的影子在闪烁。 “来了吗?”科顿再一次握紧长戟,弗斯塔没有回应。 科顿紧跟上去,来到弗斯塔身后,双人背靠着背。 窸窸窣窣…… 寒雪的飘落在这不知名的声音中显得虚弱无声。 寒意透过铁甲,轻轻地扇动薄衣。 寒气逼心,体热和颤抖在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快了。”弗斯塔淡淡地说,表情凝重。 科顿心里清楚,是魔物。 几声低吼传来,微弱无比但却又深刻人心。 或许它一直都潜伏在二人身边。 弗斯塔说它们会来啃食尸体,所以现在它来了。也有可能是它们。 “最初的魔物仿佛猿猴,”弗斯塔低声道,声音小到科顿必须凑近才能听清,“然后随着传送门能量不断增强,召唤出来的魔物也会越来越强大——这一系列过程,就好像魔物也会出现进化。” 几乎话音刚落,一只有着猩猩般体型的魔物从树林里走出,与此同时,弗斯塔拔剑出鞘,刺出一道剑气。 白色的光影在飘雪中一闪,魔物尖叫一声,大步后退。 “魔物的表皮有特殊能量的保护,必须先将其破坏。”弗斯塔趁着魔物被击退的间隙迅速后退,“过了今晚,传送门的能量会再次增强。” 魔物怒吼,从雪地中翻滚起身,扬起大片雪雾。 茫乱之中,一股杀气迎面扑来,透过坚实的铁甲,渗入身骨;科顿举起冰冷的铁戟,紧接着,只觉兵器一震,巨大的冲击传入双手,震开紧握长戟的十指。 冲击力从僵硬的十指传入手腕、手臂,然后牵动全身的肌肉与神经,把科顿整个人带飞出去。 科顿猛地扎进雪堆之中。 大把的雪涌入衣领和口中,随即融化。 弗斯塔又斩出一剑,把魔物打飞,后者顽强地再一次爬起,向距其最近的科顿冲去;科顿顾不得钻心的寒冷,在雪中翻滚着爬起,右手在雪地里慌乱地四处摸索——他抓起长戟,他的肌肉在寒冷中早已没了知觉。科顿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气,但他确实单手挥起了长戟,然后一下子甩在飞扑而来的魔物的脸上。 科顿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上出现了几滴滚烫的液体,寒气大量大量不停地涌入口鼻,他早已闻不到那液体所散发的恶臭。 说时迟那时快,弗斯塔箭步跑来,脚踩雪地向上一跃,跨坐到魔物后颈,然后一剑刺下。 一道凄厉的尖叫划破雪夜,魔物抽搐了几下,然后向一侧倒去。 电光石火之间,科顿面前的威胁便不复存在。 “扶我一把……”弗斯塔的声音从雪地里传来。科顿跑过去,用长戟挑起魔物的尸体,弗斯塔扒开周身的白雪,从巨大的尸体下爬了出来。 最后一剑,弗斯塔刺穿了魔物的脑袋,剑气之强大,炸裂了魔物的头骨。 魔物的胸腔上方,只见一个鲜血淋漓的空洞,恶臭扑鼻,科顿方才察觉。 弗斯塔从怀里掏出一张大布扔给科顿,然后又指了指尸体旁的头颅:“把它包起来。”科顿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照做。 “传送门在哪里?”科顿把长戟插入头颅,然后把它提起,同时问道。 “怎么?你想去看?”弗斯塔拿起酒葫芦,打开瓶塞,连喝了几口。 科顿把头颅放到地上展开的厚布上,然后一脚踩住,把兵器拔出:“不,我只是好奇。”然后,他捏起四角把魔物的头颅包好,“一会还回来更多吗?” “当然。”弗斯塔把酒葫芦递给科顿,后者摆手拒绝。“怎么?不喝一点?”弗斯塔扬了扬眉毛,对方依旧摇摇头:“要保持清醒。” 弗斯塔从科顿手里接过包好的布袋,扛在肩上,然后向树丛里而去:“走吧!” “去哪?” “去看传送门。”弗斯塔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很轻松。 走入树丛,再行数十米,便进入一片树林。 科顿不知道这片树林的占地面积,但这里树木分布稀疏,应该不会很大。 雪花如同无数的灵魂,在林间飘动游荡——拂过脸颊、飘过指间、掠过脖颈…… “就在前面,”雪花挂在弗斯塔脸上,迅速融化成水,弗斯塔抹去脸颊上的水,“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 弗斯塔摇摇头,没再说话。 ……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紫色;雪花的中央,仿佛有幽灵在舞蹈。 “小心。”弗斯塔放慢脚步,一手向下压示意身后的科顿提高警惕,后者侧身前行,双目不停环视四周。 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开始在寒冷的空气中若隐若现——像是昆虫的鸣叫、似蛇爬过地面,又宛如金属之间轻微的摩擦。 “运气好的话,”弗斯塔的声音已经低到几乎无法察觉,“我们可以看见魔物从里面出来。” “你确定这是好事儿?!”科顿低声喊道。 “这样意味着我们会有更多的收获。”弗斯塔一本正经。 两人以树木为掩体,一点点前行,直到紫色的光芒强烈。 “那就是了。”弗斯塔指了指前面。 雪地里直立着垒起一圈黑石,圆圈中央的空隙中则是紫色的能量薄膜。 这就是魔物传送门。传送门的门框是不规则的圆圈。 “这是传送门?”科顿问,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往下看。”弗斯塔没有去指,只是低声道。 定睛一看,科顿愕然发现,传送门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黑色的躯体。隔着风雪,视线模糊,但科顿可以肯定,那些躯体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魔物虽然可以通过传送门,但是也会付出代价。”弗斯塔弯下腰,手握剑柄,小心翼翼地向传送门走去,“魔物在通过传送门时,若无法承受它的能量,就会被灼烧,当它们完全通过了传送门,即便不死,也活不长了。” 科顿张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还有另一种情况,”弗斯塔又说,“魔物在通过传送门时,有很小的几率会吸收传送门的能量——”话音戛然而止,只见传送门前的尸堆中央似乎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向上顶了一下,然后一只手突然从尸堆下伸出。 “遭了。” 麦格森 连绵不绝的山脉,或高耸入云,或缓如土丘。 至今为止,魔物没有再出现。 矮人们也依旧生活在山间;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每天,每时每刻,这里都充满着敲击声。 按照麦格森的计划,再有一个星期,山洞的挖掘就基本可以完工,之后,就该考虑如何去在山洞里建造一座容纳万人的城市了。 …… 山间城市的一部分已被拆毁,散碎的建材在麦格森的地魔黑气的力量下重塑为砖块。 山体内巨大洞穴已经被固定,不再会有洞穴坍塌的危险了。 山洞里每当建好一座房屋,矮人们就会在山外的城镇里拆毁一座房屋,再由麦格森将其重塑为可用的建材,并运送洞穴之内,最后由工匠完成建造。 这样的过程把意外事故的发生概率降到了最低,不仅如此,由恶魔黑气所“制造”出的建材比原来具有更好的特性。 麦格森听说在希纹海域上,不死族人同样挖掘山洞以建造王国,但不幸的是,他们在山体之中挖出了一个上古魔兽——在把矮人王国“搬运”至山体之内的这个工程开始后,麦格森几乎每天都会在无意中想起这个故事,他甚至害怕会在这里挖出一个堪比炎魔的怪物。 但在矮人王国的历史中,并未有类似的记载。 “累不累?”哈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麦格森身旁,他手里拿着两杯麦酒。哈顿把其中一杯递给麦格森,后者摆手拒绝:“喝了酒,就控制不了这力量了!” 哈顿点点头:“也罢。”哈顿伸出舌头,把挂在唇上的酒液舔净,然后满足地砸吧砸吧嘴,又说,“兄弟,说说你的故乡。” “我的故乡?”麦格森不知不觉中停下手头的工作,“我的……”他下意识地看向哈顿。 “你的故乡?”哈顿重复,“我很好奇你的故乡,以及在那里究竟是什么让你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个……很难解释。”沉默片刻,麦格森才缓缓吐出这句话。现在,魔物在世界上横行;倘若让这些先民得知上古恶魔的存在,这是否会让他们丧失希望呢? “没有什么是解释不清的。”哈顿执意要问,说着,他指向天空,“甚至是这些突然出现的怪物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哈顿手指所指处,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痕高挂于此,四周的天空已被其中溢出的能量染为鲜血般的腥红。 红光吞没了阳光——在裂缝及其周围,看不见一丝阳光。而当这股能量蔓延盖满整个天空,这个世界就会降临“终极黑暗”。麦格森心想。 “那么,这个裂痕又该如何解释呢?”麦格森反问。 “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生物,我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世界受了伤,外界的病毒从伤口进入到了它的体内。”哈顿仿佛早有准备似得,流利地作出了回答。麦格森心中暗自惊叹:“先民的智慧果然也不可小觑!”能把世界理解为一个活物,足以证明哈顿的智慧。 “或许吧。”麦格森真的不想也没办法去反驳对方,“我在这个巨大生物的体内的某一部位获得了这种力量。” 哈顿听后,半知半解地点点头:“这样啊……” 麦格森抬眼望向四周,发现其他矮人不知何时聚拢过来,如同一群等待着故事的孩童。 “休息够了吧?”哈顿扬起嗓音,“休息够了就去干活儿!”说罢,他拍了拍麦格森的肩膀,转身离去。 看着哈顿离开,麦格森再一次把力量聚集于掌心:“继续来,都打起精神!” …… 几声鸟鸣伴随着翅膀的拍打划过天空。麦格森从繁忙的工作中收回注意力,向飞鸟的方向看去。 天空已泛起绯红;朵朵淡粉的浮云在空中漫步。 “傍晚了。”哈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麦格森身后。 “你走路没有声音吗?!” “不,是你做事太投入,没有注意到我而已。”哈顿微笑道。 “呵……”麦格森浅笑一声,同时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酒杯,走到一旁,运用魔力从地面抓起一个土丘,然后坐到上面。 哈顿坐在麦格森身旁,把拎着的酒桶放到地上,两人并肩坐着,默默地喝着杯中的酒。 两人就这样呆望着傍晚的天空,以及陆陆续续散场的工匠们。 “现在的感觉,就仿佛是和我的妻子。”哈顿突然说道,随即又大笑起来,“我对你可没有意思!哈哈哈!我的意思是,上一次,我像这样懒散地靠在一个角落望着日落时,我身边的人是我的妻子。” 之后,魔物出现,他的妻子不幸丧命。麦格森心中立刻想到了哈顿可能会说的下半句话。 转念想想现在,最近没有见到任何魔物,恐怕它们是在养精蓄锐——虽然魔物没有智慧,但它们可是由七大创世古神之一的魔君所指挥。 来自黑暗世界的力量,加上创世古神的智慧,这两者的结合,几乎是不败的存在! 但是在上古之战中,魔君最终会失败,这也就意味着这样的不败之力,也会有一种克制它的力量,或者这种力量本身便具有某种致命的缺陷! “在那之后,”哈顿说,“不知道从哪儿冲出一批怪物,袭击了我们的城镇,我的妻子在那次袭击中不幸遇难……”说着,哈顿握紧拳头,另一只手中的酒杯在他的拳头中剧烈地颤抖着,“从那天开始,我便发誓,一定要亲手杀死一百只怪物来祭奠她的灵魂!” 一百只?恐怕太少了。麦格森不忍心戳痛哈顿。但他相信,哈顿很快也会意识到。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所杀的怪物远远会不止一百只。” “借你吉言!”哈顿举起酒杯,麦格森亦举杯与之相碰,两人畅饮。 麦格森真怕太阳转到那裂缝后面,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不早了。”哈顿喝光杯中最后一滴酒,然后提着酒桶站起,“我该回去了。” 突然,一声号角划过天空。 凯尔 当凯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乏力。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黑暗从天空笼罩下来;身旁是清凉的溪水,背下不知压着什么,凯尔只觉得后背传来阵阵酸痛。 当久闭的双眼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凯尔全身的感知力也开始渐渐恢复。 他先是感到浑身有一种灼烧感,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可能我受伤了,凯尔心想道。 在遍布全身的灼烧感之中,还透着些许的清凉。这又是什么?凯尔试图通过身体的神经去感受外界的环境,但结果只是徒劳。 紧接着,一股难以抵挡的疲累席卷而来。眼皮变重,意识又开始模糊。 清醒一些!凯尔心中大叫。他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自己的意识与全身的疲累激烈抗争之时,模糊之中,凯尔微微翻了一下身体,但没有成功,但就在这一次翻身,凯尔感觉全身都要碎裂!那种疼痛已完全超出了人的承受范围! 好在我不是以前那个凡人躯体。凯尔心中暗自庆幸。 这个世界的古神使用它的力量,同步了时间法则——身为古神化身的凯尔自然能感应到这个事情的发生;但是他体内的力量并没有被移除。 最先的情况,几人重塑了世界,然后以观察者的身份存在于这个新生的世界,就像巫师观察着玻璃容器中的药剂之间进行着反应;当有关永生石棺的事情发生,凯尔可以用神力在两者之间制造一个连接,然后介入这个事件,从而改变历史的发展;而罗亚等人,不具备神力,因此只能单纯地去观察,这就是凯尔对他们只说了“去寻找”的原因;而七位创世古神,它们相对于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观察着容器内部的药剂的巫师,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在创造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凯尔一行人与七位创世古神居于同一地位,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与古神沟通。 如今,来自两个世界的时间被同步,他们已经进入了容器之中,彻底地融入了药剂。对于凯尔来说,这样更好。 他的神力依旧存在,那么他就是一个在世间行走的活生生的神!他可以为所欲为! 凯尔试着再次去翻身,这一次,身体翻动的幅度要比第一次大了很多,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凯尔去感知体内的神力,在每一条经络之中搜寻,然后,他抓住了一丝金芒。 看来自己的确受了重伤,导致神力溃散。但只有这么一丝,便可以源源不断地再生。 凯尔操纵神力在体内游走,最后到达手臂。 这一次,凯尔成功了! 就在身体不堪重负,即将倒地时,金芒以光速流转至另一条手臂,那只手成功地抬起并按在身旁的岩石上! 凯尔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多久,当确认扶着岩石的手臂不会突然无力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神力转移到下肢。 右腿作出了跪的动作,紧接着,左腿向前迈出,踩在了地上…… 终于,在一次次的尝试之中,凯尔再次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最后他也成功地站了起来。 凯尔转身靠在身旁的那颗岩石上,打量四周环境。 这……竟然是在悬崖的底部?! 自己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凯尔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溪水。他希望自己是掉在水里,然后被冲到了岸上;可是这小溪也就是几米深的样子,即便掉在水里,恐怕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好在自身有神力护体——应该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肉身消耗了几乎所有的神力,才导致体内的神力如此微弱;也可能是在肉身即将遭受毁灭时,神力护主,为肉体抵挡了致命的冲击。 看来,自己确实是从悬崖上掉下来了。凯尔苦笑。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没有了神力的凯尔,已然是一名普通人了;如果细说,凯尔体内仅存的这一丝神力,无法再使用任何法术——这一丝的神力,仅仅是增强他的力量而已——此时的凯尔,力量与一个高大健壮的大汉无异。除此之外,他与普通人相比,并无其他特殊之处。 凯尔盘膝坐下,双眼微闭;疲乏感与酸痛仍未减弱,反而有些加强,他怕眼睛闭得太严,再次陷入昏迷。 在意念之中,凯尔操纵这一缕神力游遍全身,最后汇聚到心脏。瞬间,一股温热从心中绽发,凯尔能感受到,这股温热正随血液向全身流淌。 神力在心脏中汇聚成球状,凯尔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神力已经开始恢复。 虽然速度很缓慢,但神力确实开始了再生。 不知过了多久,凯尔感觉眼前光线变暗,于是他睁开眼,发现月光已然从崖顶倾泻下来。 “真美……”凯尔不禁感叹。 运行神力中的凯尔并无时间观念,在他看来,时间似乎只过去了几分钟,但他记得他闭眼之前,强烈的阳光还闪耀在悬崖上方。 虽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但神力的总量依然没有恢复多少,但已经足够凯尔把它们分配到四肢来增强他的力量。 从四周的气味,凯尔辨别出他正处于林区。而在上古时期,只要有树林,那就一定有野兽,甚至是魔物。而此刻的凯尔,几乎没有任何的战斗能力!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藏身之地。 果不其然,山崖上,已经传来野兽的嚎叫。但这里毕竟是悬崖底部,与野兽相遇的几率应该会很小。此刻,凯尔没有心思去回忆古神创世时是否创造了在山崖下生活的猛兽,他只想快点获得移动能力,好让他离开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凯尔把更多的神力分配到双腿,终于让他不用在走路时忍受剧痛。 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着,身边的一切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但凯尔没有听见,他此刻所想,竟是安娜。 他有些后悔启动这个法术。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来萨玛·迦兰,但为什么他偏要用这一种呢? 一个代价与风险可以完全高出预料的这样的一个方法。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