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超级系统之家》 第一章 什么？系统？ 年关将近，寒风凛冽。 经过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强降雪后，苍南市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银毯，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五色斑斓，绚丽的灯光把雪地也晕染成了彩色。 公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块显示着“雨雪天气，减速慢行”的LED提示牌，虽说道路上的积雪早已被铲掉，可地面上的薄冰却没那么容易去除，天空也依然在下着雪。所以，大部分车辆都遵守着交通规则，缓速前进。 大部分车辆都龟速前进，却有一辆黄色的摩托快速穿梭，在前车间见缝插针，如果不是车尾箱和衣服上印着外卖公司的LOGO，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飙车暴走族呢。 这名外卖骑士的行为惹了众怒，一众汽车司机在车里破口大骂，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打开车窗想伸出头去骂，却被冰寒的风雪倒灌进了车里，风雪夹杂着刺鼻的汽车尾气，堵住了他们的嘴。 外卖骑士名叫赵贺，这单外卖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超时了，超时了就会被打差评甚至被投诉——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素质去体谅天寒地冻，送外卖的不容易。 被投诉就会被扣钱，今天就白干了，所以赵贺才在这种鬼天气里，以交规允许的速度上限骑摩托。 他要去的地方是天悦相府，本市最高档的小区之一。 ………… “好了翠萍，他快到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天悦相府12幢2004号房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说了多少遍了？别再叫我翠萍了，我改名了，我现在名叫欣月！”女人有些火大地用语音回复道。 “好的翠萍，稳妥起见，我把那人的资料再重复一遍。”女人的抗议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对方再次发来一长段的文字： “赵贺，男，27周岁，冀西省农村户口，大专肄业，5年前来苍南市打拼，被骗入传销组织1年后自主逃脱，后在富干康从事手机主板的质检工作，工号1024，为人节俭，一年半前开始以777工作制（早上7点上班，晚上7点下班，每周工作7天）坚持到现在，下班后兼职外卖员，一般到深夜12点收工。 母胎单身，曾尝试追求一名菜贩家的女儿失败，原因是太穷被人看不起。 目前的人生目标被他写在自己的博客首页当成座右铭——挣钱，存钱，买房，买车，娶妻。” “俗人。”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撇着嘴评价着赵贺，她丢下手机，拿出小镜子给自己补了补妆，冲着镜中的美人眨眨眼，然后满意地微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她身量挺高，只穿着拖鞋也超过一米七，因为室内的暖气很给力，她只穿着一套贴身的睡衣，把个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得格外妖娆。 老大那边新到的黑客很厉害，不仅用很短的时间就调查到了赵贺的所有信息，还能精准地绕过外卖APP的后台，确保是赵贺接到她的订单。 “他进电梯了，准备。”手机里弹出最后一条消息，归于寂静。 女人从桌上拿起一只小盒子，打开盒盖，两只大概只有蚊子四分之一大小的东西从盒子里飞了出来，无声无息地飞到了女人睡衣的衣领上，并在瞬间变成粉红色，像变色龙一样融入了衣领的粉色里。 如果不是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两只“小虫子”身上闪烁了一下蓝色的光芒，以及女人手机提示的“连接成功”字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未知生物呢。 ……………… 高档小区里的电梯很宽敞，很干净，而且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搞得跟酒店似的。 电梯的四壁是镜面的，镜面倒映出了赵贺此刻的样子： 普通的身高配上平凡的面容，让他混在人群里没人会多看他一眼，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顶着紫青色冻疮的肿大鼻头、被寒风冻出裂口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落魄马戏团里的小丑。 外卖公司发放的防寒服以及黄色头盔都旧了，脏兮兮的，头盔和肩膀上还有一层没融化的落雪，因为电梯里的暖气，这些落雪正在快速融化，并顺着衣服往下流淌，滴在地毯上。 20楼到了，电梯门开了，赵贺提着餐盒走了出去。 按响了2004房的门铃，看看时间，赵贺舒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没有迟到。 没有等太久，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美女，屋里的灯光很柔和，越发衬托出女人的美艳，再加上扑面而来的淡淡体香，让猝不及防的赵贺呆愣了一下。 赵贺的表情并不让美女意外，她微不可查地自得一笑，然后赶紧收敛，微微侧身。 “啊，不好意思，您的外卖。”赵贺回过神，他看到人家美女侧身，以为自己刚才不礼貌的视线唐突了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递上餐盒。 他可不想被投诉，特别是被女人投诉，不依不饶的。 他并不知道，这位美女之所以侧过身，是为了不挡住镜头，让屋里吊灯上的摄像头更清楚地拍到赵贺此刻的表情。 …… 此时此刻，在不知何处的一家私人影院里，坐着二三十个人，这些人个个衣着考究，气质非凡，一看就非富即贵。 只不过，他们每人都戴着一张象牙面具。 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正在高清直播赵贺的样子。 “诸位贵宾，今晚的好戏，就要开始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大屏幕的左侧，和在场的贵人们不同，他没戴面具。 画面中的美女接过餐盒，甜甜一笑：“外面还在下雪吧？你辛苦了。” “哪里哪里，您稍后能给个好评就行了。”赵贺客气地摇摇头，笑着道：“祝您用餐愉快！”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美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呃……您还有什么事吗？”赵贺转身问道，他赶时间，今晚还有好多单子要送呢。 “外面那么冷，小哥儿你也不容易，不如进屋喝杯热茶吧！”美女殷勤道。 也许是室内暖气的缘故，美女的脸蛋红扑扑的，媚眼如丝，声音清脆，既悦目，又悦耳，一颦一笑，实在诱人。 “咕咚”赵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美人相邀固然诱人，然而对于吹了半天西北寒风、冻得直哆嗦的他来说，热茶的吸引力更大。 “不用客气，谢谢。”赵贺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他是贪图安逸享乐的人，也就不可能这样拼命，这种天气还出来挨冻挣钱。 赵贺的拒绝让美女心中一愣，根据资料显示，这个男人应该对女人很饥渴才对——老大分析说，这人应该就是追女不成被侮辱才奋发图强的，他的人生目标之一不就是娶个美女做老婆吗？ 现在有个大美人在眼前，不上来撩就算了，美人主动相邀，居然还拒绝了？ “进来吧，为了准时给我送餐，你这一路肯定很难熬，你就别推辞了。”美女居然直接握住了赵贺的右手，把他往屋里拉：“里面有暖气哦，起码去去寒气呀，不然你会感冒的。” 感受着美女柔若无骨的温暖小手，赵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说他这辈子第一次和女人握手这夸张了点，但要说触碰到这种级别的大美人的柔夷，的确是生平首次。 等到美女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了屋，他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局促——他的身上还在滴水呢，鞋子湿答答的，把人家地板都弄潮了。 这么热情和好心的顾客，赵贺还是第一次见，心里感慨着，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外貌完美心灵也美的人？ 美女倒茶去了，赵贺环首四顾，室内的装潢很讲究，沙发茶几餐桌电器什么的一看就知道很高档，只是屋里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这美女也不避嫌，她怎么敢随便放一个陌生男子进屋呢？ 傻白甜？ ………… 大屏幕前面，一众贵宾看到赵贺被拉进房间时呆愣愣的表情，都以为他是色授魂与，被迷住了，再加上这家伙进了人家房屋就四顾打量，肯定已经泛着什么坏心思了。 一部分贵宾双眼放光，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刺激的剧情，另一部分贵宾则目露不屑，似乎对于低俗的剧情并不感冒，用不满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白西装青年。 “诸位，稍安勿躁。”青年微笑着鞠躬道：“本公司从不让顾客失望。” 话音刚落，就看到画面里的女人微笑着把热饮放在茶几上，上前想帮赵贺摘下头盔，却不料赵贺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并没有顺势搂住女人的腰肢，或者做出其他举动。 “切，没劲。”一个肥胖的贵宾摇着头，双目透过面具看向白西装的青年，目露失望：“小徐啊，难道今晚你要给我们看的，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戏码？那也忒没劲了，这和那些垃圾综艺节目有啥差别？” 真人秀嘛，重点是那个“真”字，而不是“秀”字，他们这些交了高额会员费的贵宾来这里，当然不是来看讴歌真善美的道德楷模的。 “聒噪！”坐在胖子不远处的一个中年人闷身道：“挖煤的果然都是一身土气，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事儿，干脆回家抱着二奶玩好了，跑这里来做什么？” “你！”胖子瞪大了眼睛，鼻子都气歪了，“你说谁一身土气？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挖……”话到嘴边，被他自己用手捂住了，会场潜规则，贵宾参会的时候戴面具的意思就是不许随便透露身份。 中年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胖子一眼，不屑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这位胖胖的煤老板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亚子——进会场之后不许随便透露身份，没说进会场之前和散会之后不可以啊，来到这里的贵宾都是上流社会人士，怎么可能不相互探探根底？这位体型肥硕的新会员今晚一进门，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提前知道他是谁了。 什么叫潜规则？心照不宣才叫潜规则。 这家伙想不到这一层也就罢了，还当众大声承认自己的身份，这就犯了忌讳了。 两个身材高大的安保很客气地请他出去了，今后三年之内，他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这里今晚直播的的确算是“真人秀”，但怎么可能只是真人秀这么简单呢？ 果然，大屏幕上的镜头突然拉近，给了美女一个特写，特写部位是她的衣领。 两只很小的“虫子”无声无息地飞起，等赵贺自己摘下头盔后，俯冲而下，一边一个钻进了赵贺的耳朵！ 它们太小了，飞行的时候又不像苍蝇蚊子一样发出嗡嗡叫，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赵贺又不是超人，他一丝一毫都没发觉刚才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上盘旋。 “嗯？那是什么？”这如同科幻片一般的场景，才让今晚的贵宾大部分都来了兴趣。 白西装的青年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示意众人继续看戏。 ………… 房间里，赵贺感觉双耳突然稍微痒了一下，可持续时间太短，都不到一秒钟，他也没在意，以为是突然摘头盔耳道不适应。 “叮！恭喜宿主，富贵美人谱系统绑定成功！从今日起，在本系统的帮助下走上人生巅峰吧！” 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突然在赵贺耳边想起，不，不是耳边，不是在外面，而是像耳膜自己在震动一样，实在太神奇了。 这感觉，就像传说中“回荡在脑海的声音”一样，似乎整个颅腔都在共鸣。 “什么鬼……呃，那个，美女，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赵贺看向美女的表情十分精彩，复杂到无法言喻。 “啊？什么声音？”美女的演技一级棒，像个真正的演员，其实说她是演员也可以，因为她真的在京都影视学院上过表演课。 就说她此刻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茫然的眼神，这演技，可比什么当红小花旦好太多了。 得到了答复，赵贺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他白天在富干康的流水线上当质检员，工序十分枯燥，就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着相同的步骤，所以他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戴上蓝牙耳机听有声小说。 作为一个老书虫，他当然知道系统文算是网文中的泛滥成灾的类型，不管是什么榜单，不管是哪个网文网站，一眼扫下去，十篇小说里起码有四篇和系统有关。 什么“天道系统”，什么“美食系统”，什么“文娱系统”，什么“黑科技系统”……五花八门，什么类型的都有。 难不成老天怜惜他命苦，今天，从来只在小说里才出现的“XX系统”，真的闯入了他的生活，即将改变他的命运？ “叮！系统发布新手任务： 【获得美女青睐】。 任务完成标准：任意美女对宿主好感度超过60。 任务奖励：1000元现金。” 清晰的声音再次通过耳膜震动，传到了赵贺的脑子里。 怎么说呢？还真是名副其实啊——这系统的名字是“富贵美人谱”，又有美人又有富贵的，从新手任务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攻略美女就能获得金钱奖励？ “美人雷达扫描中…… 扫描完成，最近的美人离宿主只有0.4米。 检测美女好感度…… 好感度评估中…… 目标美人姓名：苗翠萍 好感度：81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 即将发放任务奖励，请注意查收。” “系统”的声音一道道出现在赵贺的耳朵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短信了： “尊敬的赵先生您好，2020年1月12日 19:54:50你尾号为XX19的工行苍南市城西支行账户收到华夏币1000元汇款。” “我滴个乖乖，难道这都是真的？”原本还有所怀疑的赵贺，现在找不到理由来否定了。 ………… 私人影院的大屏幕里，赵旭激动到微微颤抖的微表情，被放大了好多倍，刚才明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系统提示音”，其实是来自白衣西装男手里的麦克风，来自西装男薄薄的嘴唇，来自他播音员一般的字正腔圆。 他的左手握着麦克风，右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以匿名用户转账1000元成功的提示。 第二章 有钱人的快乐 “诸位贵客。”白衣西装男扬了扬手机说道：“这就是今晚我为你们准备的好戏，我徐某人从来说到做到。” 手机转账成功的短信提醒被他投屏到大荧幕上。 在座的精英人士们平日里日理万机，绝大部分都是不看什么网络小说的，最主要是没空，就算是有空，他们也要享受有钱人的生活——美女、美酒、豪车、私人飞机游艇等等数不胜数，谁会把时间耗费在看网络小说上？ 所以呢，“系统文”的设定他们很多人并没有听说过，所以刚才看到白衣男的一顿操作才觉得既新奇又茫然。 “徐浩，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两鬓白发的小老头开口问道，他这个年纪，就更别提看什么网络小说了。 徐浩不急不缓地把网络小说里的系统文套路简略解释了一遍，然后笑道：“这种文体主要描述的依然还是从草根到大佬的发达史，本质上，就和过去武侠小说里主角掉下悬崖，捡到武功秘籍，然后叱咤江湖是一个意思。 只不过嘛，武侠小说里的主角在捡到秘籍后，是通过多年勤学苦练然后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系统文则是直接开外挂，用3份的力气完成相对简单的任务，然后获得10份的奖励，这种投入少回报多的机制，让人潜意识里有一种一本万利的满足感，所以这种题材很火。” “哦，原来如此。”小老头微微颔首道，“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好逸恶劳，成天想着不劳而获，批评两句直接就辞职不干，难怪……现在流行这种文化么？” 他是某连锁公司的老总，最近几年公司人事变动频繁，各年龄层流动最大的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稍微干点活儿就叫苦叫累，然后喊着要加工资，不加就跳槽。 “好吃懒做想发财……呵呵，做梦！”小老头有感而发道。 “好了好了。”刚才嘲讽煤老板的中年人打断了老头的感慨，“某些人开的公司工资的确是低了些，三年了，物价都涨了工资不涨，自己抠门留不住人，也不知道反省。” “你说什……”小老头脾气不好，虽说大家心照不宣互相都知道根底，可这么多精英在场，这家伙竟敢直接打他脸？ “徐浩，你继续说。”中年人一挥手，转头去看前面的白衣男，不再理会小老头。 “好的。”徐浩淡淡看了一眼还想发作的小老头，小老头一窒，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了下去。 有什么恩怨散场了再说，否则要犯众怒的。 “这种题材的小说对于普通的读者都有很强的吸引力，所以好几年了，这题材依然经久不衰，仅仅只是读它就能让普通人大脑分泌多巴胺获得爽感，那么，如果一个经常阅读系统文的网文爱好者，某一天真的获得了系统呢？他又是什么反应呢？”徐浩说完，打了个响指。 大荧幕上，在画面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版块，版块上有几个数据，都是一些简单的生理指标： 心率：135 血压：141/92mmHg 肾上腺素：780pmol／L “诸位，我们查到这位名叫赵贺的男子就是一个系统网文爱好者，是个很普通的底层吊丝，看看他现在，因为太兴奋了所以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导致心率和血压都增加了很多。”徐浩说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完全相信自己被系统选中了了，有了主角光环。” 在场诸人都点了点头，现在他们终于理清了头绪： 徐浩安排自己的美女属下接待那个名叫赵贺的外卖员，然后不露痕迹地表达善意和好感，接着放出某种会飞的高科技“无线耳机”钻入赵贺耳朵，最后徐浩亲自扮演并配音“系统提示音”，深度模仿小说中主角获得XX系统的情景，再给他发布任务，任务完成后给予奖励。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这顿操作对于社会底层的赵贺来说，除了用“系统绑定”来解释，他还能怎么想？ 就像古人见到打雷地震洪水，会用天地神灵来强行解释一样，赵贺怎么可能会想到，他正被人用黑科技当成小白鼠来“表演”真人秀呢？ 徐浩等上层人士的手段，对于赵贺来说，与古人眼中的“神雷”“天罚”等神仙手段又有何异？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带来的绝对碾压。 想到那个名叫赵贺的小伙子今晚回家时，一定会脱掉外卖员的服装，丢下摩托车，在大雪天订一辆滴滴豪车，吹着口哨坐上去，发短信告诉老板自己不干了，回到家炒两个拿手小菜，喝一扎啤酒，高兴地打电话给自己父母，告诉他们儿子终于有出息了，想到这里，在座的富豪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再想到很快赵贺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一个被选中来愚弄和戏耍的倒霉蛋、工具人，那种欲哭无泪又找不到人报复，只能仰天狂骂时的表情，富豪们又集体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唉，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 当然了，快乐是快乐了，赵贺这个真人秀演员这次找得不错，他们挺期待他接下来的“戏份”的，但他们聚在一起并不仅仅是来找乐子的，他们中的好多人都是商业嗅觉灵敏到爆表的商人，那两只可以远程操控，可以无声无息钻进人耳的微型机械飞虫，应该就是今晚展示的真正重头戏了。 不仅可以当隐形耳麦，而且可以监测人体的基本生理指标，在物联网蓬勃发展的如今，这样一个小玩意儿的商业价值再如何高估都不为过。 比如说，在座的大老板里就有从事影视院线行业的，如果把这种小东西像3D眼镜一样发给观影者，那么以后影院将不需要高档的音响，机械虫的功能完全可以媲美任何音效设备，不仅如此，随着电影剧情的发展，还可以通过监测观众的心率、肾上腺素等指标的波动，用AI通过大数据算出观众潜意识对于电影哪部分最满意最激动，哪部分不感兴趣等等…… 这还算是用在正道上的，如果思路再稍微那啥一点，这小玩意儿的用处就更加海了去了，不管你是商业间谍还是嘛玩意儿，只要有了这款神器，有心算无心之下，那效果可就太哇塞了。 于是，赵贺这个“黑科技模特”、“工具人”接下来的真人秀表演成了配菜佐料，主菜是微型机械飞虫，主厨是一身白西装的徐浩，现在“食客”们各个眼冒精光地盯着徐浩，想要出大价钱“打包食材”回家享用呢。 有钱人们的快乐，就是这样一边享受，一边高大上。 玩物丧志？不存在的。 赵贺，只是他们棋子下压着的蚂蚁罢了。 蚂蚁如果能驮动棋子，固然能博他们一乐，如果驮不动或者被压死了，那也无所谓，不过就是一口气吹飞蚂蚁尸体，继续下棋罢了。 第三章 叶公好龙（上） 天悦相府。 赵贺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强迫他冷静下来的疑点是，如果这个“富贵美人谱”系统是真的，那它扫描到的眼前这位美女的好感度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好感度达到了81？ 难道他以前帮助过这位女士，她认出了自己，情根深种？ 算了吧，他很清楚自己从未有过英雄救美的经历，和这个美女也是第一次见面，大家素不相识。 因为他赵某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别扯了，他虽然不是丑八怪，但也和帅气不沾边。 因为他年少多金，贵气逼人？ 拉倒吧，他没车没房，只有一点血汗钱的存款，可和有钱人不搭边。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闪光点值得这位大美女对他青眼有加。 那可就奇了怪了，难道他是十年前垃圾小说里的主角，身上的主角光环一闪，旁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强行降智，男的纳头就拜，女的自动倒贴？ 不可能的，他认为自己不符合龙傲天的设定，因为他父母健在，长相普通，三观正常。 所以，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选项，剩下的一个无论再怎么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真相就是…………我不知道。”赵贺并没有想出更多的可能性，而他又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全都否定了，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此刻所遭遇的事情。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不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赵贺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那个，多谢款待，我不喝了，晚上还有单子，再见。”赵贺推开女人递过来的茶杯，既然对这女人起了疑心，他就不太敢喝她的茶水了。 虽说他真没觉得自己身上除了内脏，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 “啊？唉，那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女人出乎意料地没有再阻拦，而是帮他开了门。 就在赵贺舒了口气的时候，客厅的吊灯闪了几下，然后熄灭了，周围瞬间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女人的尖叫声很刺耳，把刚走到门口的赵贺吓了一跳。 突然黑灯瞎火，走廊里回荡着女人的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凶杀现场呢，要知道这一层可不止一户住户，人家听到尖叫声跑出来他可就尴尬了。 赵贺通过室外的通风井看了一下楼外，小区里别的大楼住户灯都亮着，应该不是区域停电，只是2004室自己电路出故障了。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啊？”赵贺有点头疼地转身劝阻道，“断电了你去打电话叫物管啊。” “我……咳，我怕黑……”女人停止了尖叫，弱弱地请求道：“那个，你能稍微陪我一会儿吗？在物管来之前，就一小会儿。” 前面还小心翼翼地，后面一句已经几乎撒娇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 此情此景，美人娇怜，就算是真正的钢铁直男，也很难拒绝。 然而赵贺拒绝了，不是用嘴拒绝的，而是用脚拒绝的。 别误会，他并不是踢人了，而是快步跑向了电梯，头也不回：“拜拜了您嘞。” 什么时候断电不好，偏偏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断电？好巧哦。 一个大美女，独居一室，放一个饱经风雪脏兮兮的陌生男人进屋？还主动想帮忙脱头盔和上衣？ 每时每刻都在释放善意？好感度81？ 我信你个鬼！ ………… 私人影院里，大荧幕上忠实地直播着刚才的一幕。 在徐浩的操控下，2004室断电了，这不是什么黑科技，只是智能家居的远程断电模式而已。 断电后，摄像头的红外夜拍模式自动开启，画面变成了浅绿色的夜景模式。 娇弱女子怕黑尖叫，软语相求，温柔撒娇，一般来说稍微有点欲念的人都会受不了，然后半推半就，说不定都上手了，把个可怜的女孩抱在怀里安慰安慰。 谁料到这种都市言情剧一般的完美套路，直接无效了，那个叫做赵贺的小子像只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虽说赵贺已经不再是今晚聚会的要点了，但起码也是个乐子，聚会刚进行没多久，乐子就要跑了，的确有些扫兴。 所以徐浩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是个专业的策划员。 “叮！” 徐浩摇了一下手里的麦克风，他手腕上的小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接着，他用配音演员一般的完美声线对着麦克风说道： “支线任务触发成功。 任务名称：美女惊魂 任务描述：陪伴并安抚惊慌中的美女，直到物管上门维修电路完成。 任务完成奖励：现金500元，美女好感度+5 温馨提示：美女好感度上限为100，好感度90以上可以解锁一切情侣模式。” 已经跑到电梯门口的赵贺耳朵里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微微有些错愕。 怎么看那美女都有点仙人跳的意思，这“系统”居然这个时候发布任务让他留下来？万一等来的不是物管，而是她姘头呢？ 系统所说的“好感度81”压根就没法验证，而且这好感就跟白给的一样，所以他现在对这所谓的“系统”的真实性又感到动摇了。 他不信真的有这种白给的美女，就算有，也不该白给他。 这不是自卑，而是自明。 上帝早已经在给你的礼物里面，暗中标好了价格。 被传销组织骗去的那一年里，赵贺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比谁都刻骨铭心地知道，想要不劳而获，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再说了，被传销组织洗脑了一年多都无法让他屈服，他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再轻易相信任何东西了。 电梯到了，赵贺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按下了1楼的按钮。 “警告！警告！宿主如果主动放弃任务，将会被系统惩罚，放弃主线任务直接抹杀，放弃支线任务将失去五感之一，因为这是宿主第一次放弃任务，从轻处罚，剥夺听觉3分钟！” “警告！警告！宿主……” “警告！警告！宿主……” 刺耳的警告声响彻在赵贺的整个颅腔，吓了他一跳。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系统的声音就像是收音机受到了干扰一样，渐渐听不清了。 “……”赵贺皱着眉，难道，电梯里信号被屏蔽了？ 这系统，也太鸡儿弱了吧？ 难道是个冒牌货？ ……………… ……………… 徐浩知道背后的大老板们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定很“给力”，他觉得自己这次好像翻车了。 阴沉着脸，他一边把屏幕上的画面从电梯里的监控调换成2004室，一边给自己那个施展美人计失败的女属下发语音：“愣着干嘛？快去追啊！那副机械耳虫很贵的！” 2004室的电力已经被他重新启动了，画面里却失去了那位美女的身影。 “MD，这个时候跑哪儿去了？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哼，懒驴上磨屎尿多！”徐浩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直接拨打起了对方的电话，他很生气，刚才停电后，在赵贺跑掉之前，这位女属下居然没有主动缠上去拦住他，这太不专业了。 “叮叮咚咚”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是一段钢琴曲，徐浩很熟悉，这是他的女助手，也就是苗翠萍的手机铃声。 这铃声其他人不可能有，因为那钢琴曲的作曲人以及弹奏者，都是徐浩本人！是苗翠萍自己录制的！ 诡异的是，这手机铃声是从私人影院的大荧幕后面响起来的。 要知道，赵贺他们所在的天悦相府位于苍南市，在华国的东南部，而徐浩他们所在的私人影院在湖西省，在中西部，两地间隔1000多公里！ 徐浩吞了口唾沫，他按下了挂断键。 果然，大荧幕后面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停止了。 “见鬼！” 第四章 叶公好龙（下） 苗翠萍做徐浩助理已经四年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脱了上下级的范畴，特别是苗翠萍，她对这位徐经理是真的上心了，所以连手机铃音都用徐浩闲暇时弹的钢琴小调。 至于徐浩对苗翠萍嘛……备胎而已。 徐浩一脸凝重地绕到屏幕后面，果然在地上躺着一只粉色保护壳的手机。 他捡起手机，按下电源键，入眼的是熟悉的手机屏保——苗翠萍养的那只大橘猫。 徐浩的食指有些颤巍巍地按了一下手机屏下指纹识别区，然后手机解锁了。 这下他百分百确定，这就是苗翠萍的手机了。 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和苗翠萍的手机，是绑定了他左手食指指纹的。 可是，这只手机现在明明应该和它的主人一起，在1000公里外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徐，怎么回事？”低下有贵宾问道，他们见徐浩绕到大荧幕后面半天不出来，屏幕上又只有空荡荡的客厅画面，有些不耐烦了。 徐浩百思不得其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此事虽然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稳住这帮财神爷才对。 “没什么，有工作人员粗心大意，把手机落在后台了。”他走回大厅，敷衍道。 贵宾们不疑有他，虽然觉得今天徐浩办事有些毛毛躁躁，可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那个名叫赵贺的外卖员自己跑掉了，接下来干坐着也没意思，不如散会，让他们私下与徐浩商谈一下机械耳虫的专利授权问题。 就在这时，大厅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咚”声。 那是贵宾们自带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因为大家用的智能手机品牌各异，所以短信提示音也各有不同，却是几乎同时收到的。 这就有些怪异了，难道有人在给在座的贵宾们发短信不成？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群发消息干什么？ 贵宾们都戴着面具，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一个个掏出手机，点开消息。 所有人的手机上都出现了同一段文字： “恭喜您获得【子母阵护盾系统】的绑定资格，请认真完成初始任务的试炼，达标后您将正式成为本系统的宿主之一。 友情提醒：初次试炼后仅留下9位合格者作为宿主。” 很简短的一段文字，如今贵宾们在徐浩的讲解下都已经了解了“系统网文”的套路，很容易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徐浩刚才还在这儿跟他们扮演系统精灵呢！ “好你个姓徐的！”刚才的暴脾气老头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你今天莫不是失了智？套路都玩到我们身上了？嗯？” 这次没人再阻拦他的无礼喧哗，众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前方的徐浩。 很显然，他们以为这是徐浩干的。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同时拥有他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还有谁会这么无聊用网文噱头套路他们？ 这简直就是恶作剧！ 徐浩脸色阴沉，不是因为被人吼了，也不是因为被人冤枉了，而是他的手机上，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整个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信息！ “终日打雁，没想到今天被雁啄了眼。”徐浩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吼着，平日里只有他和他的团队玩弄别人取悦富豪为乐，没想到今天也被人玩儿了。 是的，他现在很笃定自己是被人套路了，对方一定有着比他还高明的黑科技手段，不仅完美复制了他助理苗翠萍的手机，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被“系统”绑定了一下。 徐浩试图查看短信发送者的号码回拨回去，可惜是个空号。 “哼！无胆鼠辈，有本事正面来啊！”徐浩咬着牙，准备联系自家黑客，找回场子，“恶搞我没关系，可是你竟敢恶搞到这满屋的财神爷头上来了，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返回手机主界面，徐浩刚准备找黑客，手机直接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 不，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的手机，都弹出了同样的视频窗口。 视频里是一个女人，她的容貌甫一出现，就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那张脸，分明就是苗翠萍！ “您好，从现在起，我就是您的系统精灵了。”手机视频里的女人笑着道，只是这笑容太过诡异，非常不自然，就像是刚出厂的仿生机器人一般生硬。 “翠萍！你干什么？！”徐浩对着手机吼道，他出离地愤怒了，好啊，我就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我身边出了个二五仔！ 平时像个舔狗一样卑微，原来都是装的吗？ 一瞬间，徐浩就脑补出了一出52集的商业间谍电视剧，这女人城府之深，简直可怕。 “回答我！”徐浩恨不得把手机捏碎，他双目有些泛红，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其实在潜意识里已经有些喜欢这个女助理了，突然遭遇背叛，让他觉得满嘴苦意。 “现在发布试炼任务： 请在系统时间1个月内使得体质达标，并熟练阵法变化规律，参与选拔者共计34人，最终录用者共计9人，祝您好运。” “什……”徐浩更愤怒了，这女人干脆答非所问了，刚准备破口大骂，就发现手机屏幕突然大放光芒，让他几乎瞬间失明，接着苗翠萍有些机械的声音继续传来： “正在同步系统内训时空。 传送倒计时： 3 2 1 同步成功。” 足足三十秒之后，徐浩才勉强能睁开眼睛，入眼处，四周是灰蒙蒙的一大片空间，除了和他同样一脸懵逼的富豪贵宾们以外，这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死寂。 对了，贵宾们脸上的象牙面具全部消失了，身上的名贵服饰也被替换成了滑稽的紧身衣。 “好吧，徐浩，你赢了。”人群中一个气质非凡的中年人感叹道：“这次又是什么黑科技？虚拟现实技术么？” 徐浩没有回答，他紧抿着嘴唇，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力去否认这个令他恐惧的现实了——或许，他们真的是被什么诡异的系统绑定了！ 没想到啊，前脚刚以“系统流”的网文套路做真人秀消遣别人，后脚就被真的系统就找上门来啦。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么？ 第五章 怪人 赵贺对徐浩那一屋子人的遭遇一无所知，他跑得贼快，就这么一会儿，他又接了一单了。 骑着摩托，冒着风雪，一路上赵贺再也没听到任何“系统”发来的问候和提示。 那两只小小的机械耳虫需要有wifi网络的地方才能与主机连接，现在这大马路上是没有WiFi信号的，就算偶尔有信号，没密码也登不上，它们可没黑科技到可以直接破译密码强行登陆。 既然失联了，两只机械耳虫自动进入了待机休眠的状态，所以赵贺自然听不到任何“系统”提示音了。 当然，就算没失联，赵贺也听不到——冒牌的系统精灵徐浩先生，现在已经不知道被传送到什么鬼地方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区区电梯就屏蔽了“系统精灵”的语音提示，赵贺差点就后悔自己的小聪明了，现在他却无比佩服自己的果断，这个系统就算是真的，也一定是个垃圾，居然进个电梯就和宿主失联，简直就是“主神系统”界的耻辱。 他倒是不急，如果那系统再也不出现，就当他刚才遭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吧，况且他还白得了1000元钱，美滋滋； 如果那系统能再次连接到他，那也挺好，毕竟他只是个俗人，有系统辅助的话，不说一步登天，起码可以让他少奋斗好多年。 他是个勤劳务实的人，刚才白得的1000元钱没有成为他今晚“收摊”回家睡觉的理由，接下来的一单外卖是一份五菜一汤的大套餐，只是送餐的地址有点奇怪——市中心广茂大厦A座89楼，没有写具体门牌号。 为什么说奇怪呢？因为广茂大厦的最高层是88楼，哪里来的89楼呢？可能是点单的人上夜班太累了，打错字了吧。 赵贺来广茂大厦送过很多次外卖了，和这里的保安都混得挺熟，他很顺利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88楼的顶层按钮，掏出手机打起了单主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像是鼻炎或者感冒了，对方让赵贺把外卖直接放在88楼东边的消防通道出口。 赵贺还从未收到过这样的请求，要求送餐上门的很多，不想透露自家门牌号，自己下楼取的也很多，可是让他直接放在消防通道门口是几个意思？ 这大晚上的，消防通道只有微绿色的“安全出口”提示牌亮着，阴森森的怪吓人的，把80多元的套餐放那儿干啥？馋鬼呢？ 赵贺今晚已经遇到过一次怪事了，所以也别怪他胡思乱想。 本着不多管闲事的想法，赵贺把外卖放在消防通道的木门边上，刚准备走，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肯定好几天没洗了，面色惨白，眼窝浮肿泛红，应该是刚刚哭过，身上一股子浓郁的烟味。 “给我吧。”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小声说道。 “哦，您就是顾先生吗？”赵贺很有职业素养，既然人家当面接单了，他连忙弯腰拿起套餐，双手递上：“祝您用餐愉快。” 男人面无表情地接过套餐，也不回话，直接蹲坐到了地上，当着赵贺的面拆开包装，捧起米饭，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饭菜。 广茂大厦作为这座城市CBD区最有牌面的一幢写字楼，在这儿上班的大部分都是高级白领，这里的员工怎么可能像个乞丐似的席地而坐，饿死鬼投胎一样吃饭？ 赵贺不想深究了，人家爱怎么吃饭，在哪儿吃饭，关他屁事呢？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个男人放下筷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倒出一把药丸，仰头就往嘴里塞。 赵贺下意识地转头来看，发现这小伙子刚才吞进去的是安眠药——他认识这款安眠药的包装瓶，几年前刚从传销组织逃出来的时候，他长期失眠，医生给他开过这种处方药。 小伙子嗓子眼挺大，一把药直接就吞进去了，也不带打噎的，吞下药以后倒是没有再大口吃饭，而是夹着一片酸菜鱼放进嘴里，闭上眼睛享受起来，他脸上的表情，让赵贺想起了那幅世界名画——《最后的晚餐》。 他是享受了，可把赵贺吓到了，乖乖，这男的居然当着他的面服药自杀？ 他的第一反应是在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如果这家伙就这样死了，他这个送饭的估计也难辞其咎——大楼里的监控以及这小伙子手机里的订单记录，都能定位到他，就算不关他什么事，也少不了被喊到局子里问一通话，麻烦。 于是赵贺立马掏出手机来拨打了120，然后报了警。 挂了电话，赵贺一脸无语地盯着眼前轻生的年轻人，刚想斥责几句，顺便拉他下楼等救护车，就见到这家伙突然双目圆睁，丢下饭菜跳了起来，状若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这是真的么？真的绑定成功了？！” 赵贺：“？？？” 果然是精神出问题了么？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接下来的一幕，让赵贺也受刺激了——年轻男人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地中海秃头发套，几根稀疏的毛发还是红色的。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把地中海头套套在了头上，嘴巴咧得老大，像极了小丑，微微看了赵贺一眼，嘲讽般地笑了一下，转身钻进消防通道，往楼上天台跑去，一边跑一边重复着： “发达啦，发达啦！系统啊，这是系统啊！” “神级恶作剧系统，果然是神级啊！试炼任务这么简单，奖励却如此强大……” 赵贺没听清年轻人嘴里的嘀咕声，看他神神叨叨的快速冲上了楼，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这种精神可能出了大问题的人跑上天台去能干嘛？ 透透气？ 外面还在下大雪，透个屁的气。 跳楼？ 有可能，赵贺已经报警了，他说看到有人服用安眠药自杀，要是等会儿警察来，还没上楼就直接在楼底下看到这家伙摔成的肉饼，会怎么想？ 楼顶上风雪很大，比公路上还大，毕竟城市的公路两侧有高楼环立，多少遮挡了一些风雪。 “晦气！耽误老子挣钱。”跟上楼的赵贺看到天台边缘果然站着一个人影，暗骂一声，然后高声道：“喂！你别冲动啊，有什么事情慢……” 他还没说完，就惊骇地看见那人影纵身一跃，跳楼了！ 第六章 中二病 张宇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工资不算高也不算低，他一向很抠门儿，很少与同事朋友交际，公司又包吃住，所以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上了几年班，也有了一点积蓄。 可自从他喜欢上了隔壁银行的一个漂亮女员工，他就变了，化身舔狗的他可舍得给女神买买买了。 很现实也很狗血的是，他只是女神的备胎之一，这位美女对张宇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追求者来者不拒，只要舍得花钱就行了。 张宇花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用去了几乎全部的积蓄来追求讨好自己的女神，可最终却只感动了他自己，女神见他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就直接翻脸不认人了，反正她是个小公主，有的是自以为倜傥的“王子”们宠着。 张宇为了追她，老婆本儿都搭进去了，为了帮那个女人完成银行的任务，他还在她手底下贷款了一大笔钱，真是可喜可贺。 生无可恋的他气不过想要找那女人理论，得到的却是一句：“从头到尾都是你自愿的，我又没逼你，你一厢情愿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时间万念俱灰的张宇崩溃了，冲动之下，他直接就跑上了广茂大厦的天台，打算跳楼自杀。 可毕竟今天是下雪天气，刚撬开天台的门，寒风夹杂着冰雪扑面而来，那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冷静了，打着摆子退后了好几步。 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就算周围没人嘲笑他怂包，他也打算给自己个台阶下。 “临死前吃顿饱饭，不当饿死鬼。”这就是张宇给自己找的台阶。 于是他打开手机订了外卖，五菜一汤，荤素搭配，他要化悲愤为食欲。 神奇的是，就在他下完单付完款的下一秒，一个声音突然钻入了他的脑海： “叮！你已获得【神级恶作剧系统】的绑定资格，请完成初始任务，任务完成后正式绑定系统。 初始任务：请在30分钟内进行一场恶作剧。 任务条件：任务期间不能离开88楼消防通道及天台的范围，不能主动联系任何人。 任务奖励：【绝顶者的发套】x1，系统绑定完成。” 张宇平时虽然不太看小说，但是谁让系统网文泛滥呢？他无聊的时候随意翻翻，偶尔翻到过一两本此类小说。 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叮！您有一份系统抽奖大礼包还没使用，是否打开礼包，抽取礼品？”系统的提示音让他更激动了。 “打……打开。”张宇的嘴巴都不利索了，“难道我是位面之子么？刚被渣女甩就发金手指给我？退婚流？” “正在抽奖……抽奖结束，恭喜您获得任务辅助道具：安眠药（假）x1，瓶中药片主要成是蔗糖，请放心食用。” 话音刚落，张宇就发觉自己手里凭空多了个东西，那是一只白色的塑料瓶，看包装和真正的安眠药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有点失望不是“屠龙宝刀，点击就送”，只得到一瓶糖丸儿，可事实胜于雄辩，张宇确信自己真的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获得系统了。 他手机拨打不出去，短信发不出去，甚至想要走出安全通道周围3米的范围，都像鬼打墙一样，无论如何都走出不去。 就这样，他既兴奋又忐忑地等了二十几分钟，接到了外卖员打来的电话。 任务时间就要到了，所以这个外卖员很自然地就成了他的任务目标，也就是被他恶作剧对象。 于是，接下来，就有了他当着赵贺的面吃“安眠药”自杀的场面。 鄙夷地看着眼前面色惊慌的外卖员，张宇突然生出一种俯瞰凡人的优越感，从今往后，他就要一飞冲天，这些凡人与他之间的差距，何止天堑？ 系统很快判定他恶作剧成功了，绑定完成后，他得到了任务奖励，一个秃顶的发套。 “【绝顶者的发套】：智者都是没有发际线的，戴上它，就将获得技能——念力。 目前阶段，宿主可以用念力驱动不超过自身体重1.5倍的物体。” 系统的提示解释得很清楚。 张宇毫不犹豫地戴上了发套，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上了天台，他想试验一下，这发套是不是真的能让他获得念动力。 天台上积雪已经很厚了，一脚踩上去都快淹没膝盖了。 张宇心念一动，天台上的雪面就像摩西分海一样，逐渐开出了一条路来。 “哇塞！太强了吧？”张宇都快乐疯了，沿着开出的路，他跑到天台边上，俯瞰着这座城市，“一览众山小”的豪情顿生，让他很想大声吼出来。 可惜有人打扰了他的雅兴——那个刚刚报警的外卖员。 外卖员一看他站在天台边上，又紧张地大喊大叫起来，让张宇很不耐烦，心道你一个路人甲能不能自觉点赶紧消失啊？我这个天命之子正要装逼一下，一抒胸臆，你跑上来干啥？ 看着赵贺一副谈判专家的架势，张宇突然又想恶作剧了。 他打算真的跳楼——反正又念力在，他能驱动1.5倍体重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飞起来！ 在得到了系统的肯定答复之后，张宇一个翻身，跳楼了。 “卧槽！”赵贺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个神经病吃了药还嫌自己死得慢，直接跳楼了？ 还是说，这人看他叫了救护车，生怕自己被拖走洗胃死不了，所以才跳楼的？ 风雪太大，淹没了他坠楼时的惨叫和坠地时的撞击声吗？ 他死了吗？ 这楼88层，就算3米一层，也有264米高，如果还在高中，赵贺倒是能根据高度和重力加速度算出这人大概需要多少秒坠地，现在嘛，公式什么的都忘光光啦。 风雪中隐隐传来了警笛声，警察快到了，赵贺停下了打算再往前探查的脚步。 现在大雪依旧，他不想在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否则被人误会他谋杀推人坠楼，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天台上，有一条像是被谁铲出来的小径，直通那个疯子的跳楼点呢？ 手机响了，是警察打来的。 “赵先生您好，您还在广茂大厦楼上吗？服药人员现在怎么样了？情绪稳定吗？”警察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来。 “……”赵贺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道你们很快就能看见那人的尸体了。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我们已经到广茂楼下了，麻烦你尽量看着那人，救护人员也已经到了。”警察又说道。 咦？已经到楼下了？那为什么没看到那人的尸体呢？ 88层的高楼啊，摔下去的动静不会小的，广茂大厦的楼下是空荡荡的一个小广场，没有任何遮蔽物，门口的积雪也被保洁铲掉了，尸体和鲜血应该很显眼才对。 “嘟嘟嘟……”警察老是听不到赵贺的回应，以为信号真的有问题，于是挂断了电话，打算重拨一下。 很快，赵贺的手机又响了，可这次他没顾得上再接，因为他看到了超级英雄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场景——一个人，不依靠任何设备，像夜枭一般从楼下冲天而起，就那么悬空而立，俯视着他！ 那滑稽的秃顶头套说明了这人的身份，是那个自杀的神经病没错了！ “哈哈哈哈哈！”空中的人发出神经病一般的狂笑，就算灯光微弱看不清他的脸，也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癫狂至极。 “苦心追求被甩，自杀失败，然后获得金手指，妥妥的主角模板啊！”张宇中二病似的高举双手，狂暴的寒风不能吹动他的身体分毫，“喂，送外卖的，刚才你肯定被吓到了吧？哈哈，不过你很幸运，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证传奇崛起的凡人。” “如果你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那就崇拜吧！颤抖吧！崇拜我吧！”张宇觉得自己此刻的王霸之气，肯定比周围的风雪还要酷烈和狂暴。 “叮！检测到宿主对【哔——】不敬，并提出无理要求，系统将对你进行惩罚。”系统突然发出了一道提示。 “？？？”张宇楞了一下，“呃，我对谁不敬了？还有那个‘哔——’的消音是几个意思啊？为什么要消音啊？” “宿主等级过低，无了解权限。”系统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惩罚开始。” 还没等张宇想明白，就感觉到自己头上戴着的【绝顶者的发套】突然紧缩，像是孙猴子的紧箍圈一般，快要把他的颅骨压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剧烈无比的疼痛让他瞬间丧失了任何的思考能力，被附加的念动力也提不起来，直接从空中摔下，跌在天台的雪地里，翻腾不休。 第七章 幺蛾子 足足两分钟的时间，张宇都在抱头翻滚，剧痛让他忽略了衣领里灌进了冰雪，忽略了保持“位面之子”的尊严，更无暇顾及医疗队和警察的到来，只是哀嚎着哭爹喊娘，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几乎要休克了。 等医护人员把他抬上担架，进入电梯，他的头痛才逐渐缓和下来，但刚才的疼痛和挣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院和警察收到的消息是广茂大厦有人吞服安眠药自杀，可安眠药致死是需要时间的，药物发作的时候也不会像张宇表现的这样痛苦，一般来说就是在睡梦中死去，挺安详的。 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这人吃的不是安眠药，而是更剧烈的毒药。 幸好这次救护车上携带了催吐的药剂和设备，全身无力的张宇一上车就享受了催吐洗胃的套餐，然后被救护车火速带往医院进一步治疗。 赵贺在回答了警察几个问题后，被口头赞扬了几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他当然没有告诉警察那个人试图跳楼，不仅没死，还飞上了天，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在消化刚才那一幕带给他的震撼。 那家伙在半空中嘚瑟，大声宣布自己获得了金手指，事实也证明他并没有吹牛。 只是为什么那个人在叫嚣完“崇拜我吧”之后，突然就像脑瘫了一样倒地抽搐呢？难道他之所以获得超能力，是因为嗑药了？类似“基因强化剂”？然后产生了副作用？ 结合今晚之前的奇怪遭遇（被自称系统的玩意儿绑定），赵贺觉得要么就是自己无意间被卷入了某个奇异事件的漩涡中，要么就是他之前的二十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一直没有看到世界的真相。 既然连会飞的人都出现了，那他获得“系统”绑定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吧？ 只可惜，他的“系统精灵”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人是个男的，而且长得太丑了？”赵贺轻轻踩了下了摩托的刹车，前面是红灯，“富贵美人谱系统，看样子，是要有美女在旁边才有反应的？”他依稀还记得之前听到系统提示过“美人雷达扫描”。 这个路口的红灯时间很长，脑子里乱糟糟的赵贺无聊地左右顾盼，发现他旁边车道里停着一辆深红色的大奔轿跑，因为雪刚刚已经停了，车窗是开着的，因为离得近，一股股空调的热气从窗口散发出来，让赵贺的右脸暖烘烘的。 有过冻疮的同学都知道，冻疮突然遇热会很痒，所以赵贺的右脸现在就很痒，他有些羡慕和怨气地看了一眼司机。 嗯，是个女司机，路灯很亮，照耀着她有些妖艳的脸庞，特别是眼角边上的那颗泪痣，越发衬托出她的妩媚，让赵贺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女明星了。 赵贺的第一反应不是一脸猪哥相地搭讪，而是在心里疑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现在美女有了，近在咫尺，我那系统为什么还没反应？” 在目睹张宇飞天之后，赵贺越发肯定了系统存在的真实性。 轿跑里的音响放着动感的音乐，美女的脑袋正随着音律摇晃，余光发现有人盯着她瞧，转头一看，原来是个送外卖的，眉头微微一皱，升上了车窗。 类似跑车美女这种轻蔑的眼神，赵贺早已经习惯了，他也不以为意，绿灯亮了，他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摩托后轮因为极速转动甩起了大量的雪泥，全部飞溅到了轿跑的玻璃上。 他今晚的计划是起码送20单外卖，这才送了两单，要抓紧时间了。 他刚刚接到的第三、第四、第五单都在同一个小区，抄近路的话几分钟就能到，点的又都是同一家店的炸鸡和薯条，炸鸡店也在附近，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单应该会很顺利。 赵贺从摩托车后视镜里看到那辆红色轿跑加速了，紧跟着他开了过来，他挑了挑眉，拐进了前方岔路口的小巷子。 “只是希望今晚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赵贺从不开赌气车，所以不想再和那个明显不服气的美女车主较劲。 他说的不希望再出的幺蛾子，并不是指和人飙车，而是不想再遇到像张宇那样的奇人异事，再冒出个异能人士出来，还让不让人好好送外卖了？ 赵贺并不知道，在他心中产生“别再出幺蛾子”的念头的同时，他即将要送餐的那个瑞祥小区，发生了什么…… ……………… 赵信是个大二学生，年关将近，他放寒假在家等着过年。 今天是他生日，可惜父母因为年底了出门收债，不能陪他，所以他就喊了同小区一起长大的两个发小一起到他家来玩。 玩什么？当然是玩游戏咯，还能玩什么。 从白天玩到天黑，从手游玩到端游，三个大男孩玩得精疲力尽、饥肠辘辘，所以就理所当然地点外卖了。 本来嘛，三人是发小，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点个外卖不至于AA制，可谁让那家炸鸡店有个奇怪的规定呢？三人都喜欢吃的香酥鸡块，每个账号限点一份。 在美食APP里的排行榜上，本市人气排行第一、销量排第二的单品小吃类，就是这家名叫“苏酥鸡”的小店里的招牌菜，香酥鸡块了。 三人陆续提交了订单，然后全被手速王者赵贺抢单成功。 就在赵贺接下三人订单的同时，三人的脑子里同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叮！恭喜您获得【最强美食家系统】的绑定资格……” “叮！恭喜您获得【吹牛达人系统】的绑定资格……” “叮！恭喜您获得【超级暴走族系统】的绑定资格……” 三人手中的鼠标同时僵住了，然后他们三个就被人抓住破绽，瞬间被爆了头——当然了，是游戏里的角色被爆头了。 团灭。 “我去！” “卧槽！” “我天！” 哥儿仨几乎同时在心中惊呼着，脑子里回荡着系统喋喋不休的自我介绍，心里天人交战：系统宿主哎，主角哎，发达了哎，要不要对旁边的两人隐瞒呢？还是要带他们飞呢？ 发小？发小又怎么样？ 赵信家这么有钱，也没见他把零花钱平分给发小们花呀。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盯着手机界面发呆，看着地图上外卖员距离他们小区越来越近的定位，各怀心思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各自的表情是多么的相似。 理所当然的，他们更加没有发现，给他们送外卖的是同一个人。 当那个外卖员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要再出幺蛾子了”的时候，赵信三人脑海里同时回荡起了同一句话： “对不起，系统刚才搞错了对象，打扰了，告辞！” 第八章 使我有洛阳二顷田 赵贺的心愿实现了，直到深夜，他顺顺利利地送完了20单外卖，再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住处，他给自己下了一把挂面。 下雪天外卖配送费高一点，再加上他又是深夜配送，每单多一元钱的补贴，所以今晚赚得比平时稍微多一点，可刨去摩托的油钱、电话费，实际上到手的钱还不到一百。 用老干妈和酱油随便拌了拌面，囫囵吃下，洗漱完后，赵贺摸到床边，倒头就睡。 因为雨雪天气肆虐，赵贺已经好几天没晒被子了，用“布衾多年冷似铁”这句诗来形容赵贺的被窝，再准确不过了。 赵贺缩在冰冷的被窝里瑟瑟发抖，仅有一米二宽的小铁床被他的颤抖带动得咯吱作响。 也幸好这间小小的屋子根本就没有窗户，才没有寒气从窗沿钻入，以免雪上加霜。 “努力！奋斗！”赵贺像往常一样自语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睡5个小时起床，他又该去厂子里上班了。 10分钟过去了，赵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着，他的身体的确很累，内心却无法做到像往常一样踏实平静，今晚他遭遇了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事情，特别是“系统”。 在赵贺看过的小说里，宿主都是可以和系统随时沟通的，但他的“系统”从那会儿进电梯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他也不是没有抱着侥幸心理在心里“召唤”系统，可惜什么回应都没有。 一个平时勤勤恳恳的人，突然给了他一条可以轻松成功的捷径，他能平静才怪呢。 现在好了，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给了希望又失去，还有比这更闹心的事情吗？ 脸颊、耳垂、双手、双脚上的冻疮又痒又疼，干坨坨的挂面开始让他胃胀，被窝依旧冰冷，努力了几年吃了千般苦楚，遭受了万般奚落，收入却依然赶不上房价的上涨，首付给不起，他想做房奴，可惜没资格…… 说好的“富贵美人谱”，现在看来又是在想屁吃。 心理稍微失衡的赵贺不可避免地对现实、对世界产生了一丝怨意…… ……………… 和赵贺一样闹心的还有三个人——赵信和他的两位发小。 三人没挨过社会毒打的大学生分别睡在宽敞的主卧和客卧，吹着暖气的空调让房间像春天一样温暖，可这三个人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幸福，他们像失了魂儿一样仰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想不明白几个小时之前脑子里的“系统绑定”到底是不是幻觉。 可这幻觉也太伤人了吧？ 什么叫“系统搞错了对象”？ 你找错人了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 太残忍了！刚得到系统不到一分钟，系统就飞走了，那种疑惑、不甘、愤懑的复杂心情，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三人心中的怨气在同一时刻与赵贺形成了共鸣。 “咯吱，咯吱” 赵信的爸爸养的那只鹦鹉又开始作了，三更半夜不知道又在咬哪根木头，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怪叫。 赵信很讨厌这只鹦鹉，养了一年多了还是学不会说话也就算了，拉的鸟屎还特别臭，今天他心情很糟糕，爸妈又不在家，现在那只蠢鸟又在作妖，赵信怒气冲冲地翻身起了床，走到阳台边上拉开窗户就把鹦鹉丢了出去！ 他家是个独栋的小别墅，反正这二楼也摔不死鸟。 雪后的夜太黑了，赵信没有发现，被他饱含怨气地丢出窗外的鹦鹉，只在窗外扑腾了一两下翅膀，然后身体就僵住，像块石雕一样坠下楼去，砸进了厚厚的雪堆。 鹦鹉身上原本彩色的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羽，还把它周围的积雪也染黑了，不到一分钟，就像一滴浓墨滴在宣纸上，整个小区被冰雪覆盖的地方，全被染黑了。 黑色所到之处，那些绿化带里的常青植物，都在瞬间枯萎，转眼又化作了灰色的草木灰，被寒风吹散。 三十分钟后，污黑的雪地逐渐褪色，又变得纯白如初，所有的黑色素都像江河入海一般，汇入它们的源头——那只鹦鹉。 “嘎！” 一声刺耳的怪异嘶鸣声从变得像乌鸦一般的鹦鹉嘴里发出，然后张开暴涨成四米长的翼展，一飞冲天！ 血红的双眼，大雕一般雄壮的双翼，被狂风吹得互相撞击的翎羽，发出金铁交鸣一般的声响，这只怪鸟，已经不再是鹦鹉了。 ……………… 赵贺还是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他还做了一串梦。 为什么说是“一串”梦呢？ 因为这次做的梦很奇怪，两个不同的梦境，居然可以像隔壁房间一样，随时串门儿。 第一个梦境里，四周一片灰蒙蒙的，没有边界，三十几个穿着紧身衣的人正在长跑。 赵贺可以用上帝视角随意观察这些人，甚至可以看清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毛孔。 这些人大多都不年轻了，只有少数几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皮肤和双手都保养得很好，平时生活水平应该挺不错的。 因为紧身衣的缘故每个人的身材都一目了然： 在最前面领跑的男子看上去不比赵贺大多少，他在所有人里算是身材最匀称健壮的，带着几个同样身体魁梧的中年人跑在最前面，队伍中间的是一些看上去上了年纪，但体力很好的小老头，他们平时爱锻炼又注重养生，体质很不错；队伍的吊车尾是几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们汗如泉涌气喘吁吁，看上去已经不行了，快掉队了。 把“上帝视角”再调得高一点，俯瞰全局，就能发现这些人的长跑路线，是一个看上去就让人眼花的玄奥纹路，有点迷宫和魔法阵图结合起来的怪异感。 老看人家跑步也没意思，梦里的赵贺觉得无聊，梦境就被切换了。 第二个梦里的主角倒是熟人，正是那个被救护车带走的超能精神病，梦里面，这家伙依旧套着那个滑稽的头套，在医院里操控着一件医生的白大褂，在病房的走廊里飘来飘去，吓得值班的小护士们尖叫连连。 第三个梦境最简单，那是从太空中俯瞰地球的卫星图一样的画面，一片黑暗，正在以苍南市为中心，向全球蔓延。 第九章 黎明？黄昏？ 清晨，数天的大雪天气终于结束了，红日还未东升，被地平线下的阳光烧红的朝霞，把素白的城市映照得火红一片。 赵贺7点就要上班，所以起得很早，煎了两个超市打折的促销鸡蛋，就着一碗粥和咸菜，他吃完了早餐，然后跑步上班——这是他全天唯一的锻炼身体的机会了。 他是个皮实的男人，昨夜的种种经历、委屈，睡一觉就通通放下了，就当是做了个梦吧。 既然没那个命吃到天上掉下的馅儿饼，那就踏踏实实继续拼搏吧，人活百年，没那么多的时间去空想和抱怨。 6点半了，冬季嘛，天亮得晚，但毕竟年关将近，所以街上的人还是不少的，虽然大多数都不是年轻人就是了。 一些店家的门前已经张灯结彩，“喜迎春节”之类的条幅已经挂上了，准备搞活动，卖年货。 赵贺跑过一处红绿灯，前方右拐，再跑2公里就到公司了。 这条路他跑了好几年了，熟得很，特别是右边的瑞祥小区，昨晚还来送过外卖呢。 从“瑞祥”这个名字就能听得出来，这是个老小区了，赵贺对它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小区的绿化非常好，郁郁葱葱的，和城东的公园有的一拼，即便是大冬天，下雪了，依旧可以看到各种四季常青的树木，比如那十几棵据说已经上百岁的松柏，是当年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地方移植来的。 像往常一样，赵贺跑到这小区的围墙边时放慢了脚步，毕竟，在这个钢筋混凝土构建而成的大都市里，这样的绿意着实不多见，每天看看，挺养眼的。 然后他就呆住了，从围墙的栏杆缝隙间看去，整个瑞祥小区，除了积雪，寸草不生！ 小区里的老人们都有晨练的好习惯，今天他们也不练了，而是聚在一起，愁眉苦脸地议论纷纷。 离得太远，赵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个大概，毕竟这太惊人了，昨晚上大半夜他送外卖的时候进过这个小区，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这小区里的植物们好好的，一根毛都没少！ 一夜之间，哦不，是半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有人夜里来把那些大树和灌木都挖走了？ 赵贺是农村来的，他家从他爷爷辈儿往前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也种一些果树，他很清楚，要将一些百年老树连根挖起，单靠人力，没有大型设备，是不可能有这么高效率的。 如果有什么大型挖掘机进来挖树，那么大动静，这些老人们不可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呢？ 赵贺有些遗憾地看着满地的树坑，他为数不多的生活乐趣又少了一样。 如果时间允许，他倒是挺有好奇心去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打听一点消息，可惜他还要上班，稍微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往前跑。 与此同时，他心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全小区的绿植全都莫名消失了，像这种情况，物业公司是该报警呢？还是找林业部门？” ………… 距离赵贺12公里之外，是苍南市的大学城，这大学城除了3所大学之外，就是环绕大学的美食一条街了。 毕竟，不管是哪里，校外美食与学校食堂的竞争，从来就没输过。 既然是美食一条街，那饭店、小摊的厨余可就少不了了，大量的食品残渣被丢在饭店后门，在被专人收走之前，这些厨余养活了大量的流浪猫、流浪狗。 往常，在这个时候，猫猫狗狗们总是为了争抢食物互相争吵甚至撕咬，今天这条小巷却异常安静。 散在地上的碎骨头和肉汤、蔬果皮之类的东西说明，这里之前的确经历过一番争抢，但在每一小片狼藉的残渣旁边，都有一堆或两三堆奇怪的灰烬。 像是什么动物被烧成的骨灰，却比骨灰粉碎得更彻底。 一只巨大的怪鸟站在屋顶俯瞰着小巷，黑矿石一般的羽翼看上去十分沉重，血红的双眸一眨不眨，在看到东方太阳升出了一角之后，从屋顶跳下，落在窨井盖上，把个铁铸的窨井盖砸得四分五裂，随着它一起落入了深深的下水道。 它比昨晚，似乎大了一圈不止。 ………… 张宇出院了。 他肚子很饿，可牛肉面送入嘴里，却一点也不想吞进去，因为昨晚被强行洗胃，所以他的胃依然十分难受。 早餐店里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很讥诮，因为他脑袋上的【绝顶者的发套】自从套上去之后，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他现在看上去和真正的秃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年纪轻轻就秃顶成地中海了，今后别说女神了，女神经都追不到了。 昨晚，那两个按着他强行洗胃催吐的小护士被他狠狠恶作剧了一通，算是报仇了。 想到那两个护士被飘荡荡的白衣大褂吓得面无人色的样子，他不由得会心一笑，不仅仅是因为报复的快感，还有系统的奖励——他升级了，从LV0升到了LV1，毕竟他得到的系统是“神级恶作剧系统”嘛。 昨夜他躺在病床上想了一夜，想来想去，系统在惩罚他之前说的“检测到宿主对‘哔——’不敬”，指的应该就是那个外卖员了。 他回想了一下，昨晚他见到的活人，除了后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就只有那个送外卖的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的系统是个文明和谐的正派系统，自己只是嘴上让个送外卖的“下跪”和“崇拜”，就要被处罚，后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他的系统甚至还奖励他整蛊了小护士，您说人家小护士又不知道他吃的是假的安眠药，恪尽职守的，多无辜呀，可见他这个系统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出院后在路上特意挑了个路人骂了两句脏话，差点被人打，就是没收到系统的警告与惩罚，所以结论就有了——昨晚那个外卖员是特殊的！ 幸好昨晚那外卖员给他送餐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有通话记录在，就有办法约他出来了。 约出来干嘛？ 试探一下，如果那人是什么扮猪吃虎的隐藏大佬，或者身上有什么“上位系统”，那他就要果断抱大腿。 如果那人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从今晚后只要对这位“特殊的普通人”敬而远之，不和他接触，那这天下大可以任他张宇横着走。 第十章 我可爱吗？ 张宇实在吃不下面，付了款直接走人了，他前脚刚走，赵贺就推门走进了这家面馆。 他要给同一个组的一个工友带早餐。 赵贺这位工友名叫李平，赵贺工号是1024，李平工号是1025，两人平日里关系挺好的，只是和赵贺不同，李平是个月光族，从来不存钱，对赵贺来说20元一份的牛肉面实在太奢侈了，李平却一点也不心疼。 用李平的话来说就是，董记的牛肉面，他一辈子也吃不腻。 “小赵，早啊！”董记面馆的老板看到赵贺来了，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赵贺晚上送外卖经常来这里取餐，而且每天早上6：50都来打包一份牛肉面，比闹钟还准时，而且风雨无阻，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熟了。 “早，王叔。”赵贺微笑着点点头，“我面呢？” “面已经打包好了，给你加了个蛋。”老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指了指柜台。 他是个碎嘴皮子，手里收起一碗几乎没被动过的牛肉面，唠唠叨叨地说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浪费，点碗面一口都不吃就走了，不吃早饭，愁眉苦脸，难怪年纪轻轻就秃了。” 赵贺扫码付款完成，也没搭话，拎起便当盒转身准备离开，就看到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赵贺一眼就认出了，这不就是昨晚上那个吃药自杀然后获得了超能力的人吗？ 他为什么还戴着那个滑稽的头套啊？闪亮的秃顶，稀疏的红毛，再套一串大念珠就可以COS沙和尚了。 “老板，把我刚才那碗面打包一下，我带……走。”张宇之所以厚着脸皮回来打包面条，是因为他为了追女神，银行卡余额已经见底了，发工资要等到下个月，说真的，他现在可比赵贺穷多了。 本打算打包面条留着中午吃，谁料到会这么巧，在这面馆里遇到昨晚那个外卖员。 莫名的，看到赵贺，张宇突然有些心慌慌了，比女神和他搭话的时候还要心慌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能是因为昨晚那该死的头套差点把他脑浆子勒出来，所以他很害怕自己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丝对这外卖员不敬的想法，然后被系统检测到，又要了他的老命。 “啊，帅哥，早上好啊，又见到你了。”张宇挤出满脸的笑容，和赵贺打招呼道。 赵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想起这家伙昨晚刚得到“异能”时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还让自己崇拜他呢，怎么刚在医院待了一夜，中二病就痊愈了？ 现在医院的医疗水平果然厉害。 赵贺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他是亲眼见过这人像超人似得一飞冲天的，所以也客气地回应以微笑。 “帅哥，早饭吃了吗？我请。”张宇想多和赵贺聊聊，试探一下他的底细。 “吃过了。”赵贺急着去上班，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他天生就不是舔狗型的人格，即便眼前这人是个超能者，他也没有抱大腿的想法，如果他是这种人，早已经在厂子里趋炎附势，混得风生水起了。 “哦哦。”张宇看赵贺出门了，也不等面条打包好了，也跟着跑了出去。 赵贺还有几分钟就要迟到了，好在公司离这里只剩两三百米了。 “帅哥！”张宇有些气喘地追了过来，他没想到赵贺一出门就开始跑步，好久不锻炼了，张宇刚跑十几米就呼吸急促。 “帅哥……昨晚，你都……看见了？”张宇没有赵贺腿长，跟着跑很吃力，如果不是大街上全是人，他早就直接用念力驱动自己飞起来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赵贺不知道这人跟着自己想干嘛，难道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超能力，要杀人灭口？ “……”张宇被噎了一下，如果他知道赵贺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哪儿敢杀人灭口啊，他连一点歪念头都不敢冒出来好么？ “那个……其实我想问的是，咱们是同道中人么？”张宇硬着头皮问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同道中人’指的的是什么，我只是在这里上班的一名普通工人。”赵贺已经跑到了富干康代工厂的门口。 他有工牌，刷了指纹就进去上班了，张宇不是这里的人，自然进不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贺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工人？”张宇皱着眉头，“难道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以己度人，张宇觉得如今自己有了系统，就要充分利用它，他不想再朝九晚五地上班当白领了，有了系统，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小说主角一样飞黄腾达。 而这位连自己系统都忌惮尊崇的人，居然只是个普通工人，晚上还兼职送外卖，在他看来，这人绝对不可能拥有超能力或者主神系统之类的东西，否则就是把创世神剑用来挖蚯蚓——太暴殄天物了。 “滴滴！” 站在人家公司门口发呆的张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鸣笛声，一辆崭新的保时捷Panamere缓缓驶来，两个保安快步跑了出来，给车子行礼放行。 “叮！检测到前方车辆里存在一名被其它系统淘汰的宿主候选人，该候选人刚被消除过部分记忆，请宿主尽快远离，以免干扰记忆消除效果。” 张宇突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我去……我果然不是唯一的幸运儿，难道还有很多别的种类的系统？”张宇深吸了一口冷气。 “并没有很多，目前世上只诞生了两个系统，宿主不用担心。”令张宇意外的是，恶作剧系统居然主动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那就好……”张宇松了口气，如果有无数的主神系统满街跑，那就太可怕了。 “请宿主尽快升级，否则遭遇危险后，若是身体受伤程度过高，本系统将主动剥离，重新寻找宿主。”系统像是警告似的说了一句。 “危险？什么危险？”张宇紧张起来了，他现在能控制着不超过自身体重1.5倍的物品以亚音速飞行，已经很强了好吧，“是另一个系统要来吞噬你么？” 张宇的脑洞倒是挺大的。 ………… 全福街作为苍南市最热繁华的步行街，今天比平常更热闹，往来的人群摩肩接踵。 昨夜铺在街道上的大雪早就被铲掉了，积雪被堆在步行街中央商场的露天平台上，被巧妙地堆成了一个巨大的雪鼠，惟妙惟肖，憨态可掬——过完春节，就是鼠年了。 一对情侣在雪鼠的前方合照，女孩嘟着嘴对着镜头卖萌，自拍完了还娇憨地问自己的男友：“我可爱吗？” “哎哎哎！你们站这儿多久了？起开起开！”一个长得高大壮实的男人不耐烦地走过来打断了情侣秀恩爱，他的臂弯被一个浓妆女子挽着，高大的男人脖子上纹着狰狞的龙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小情侣被吓跑了，壮汉对着自己的女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来吧，咱们也照两张。” 女伴很满意自己男人的威风，点了点头。 两人站定，摆好pose，自有跟班给二人拍照。 “我可爱吗？” 一个轻柔娇憨的声音传来。 “呵呵，可爱，可……额……”壮汉突然皱起眉头，他发现这声音虽然很近，但那却不是他女伴的声线，和女伴对视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刚才，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可爱吗？”又是那道娇柔的女声传来，这下壮汉确认了，不是自己女伴问的，而且声音应该来自下方，准确来说，是从地面传过来的。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个下水道井口的铁篦子，因为天气寒冷，有白色的雾气从铁篦子里冒出。 “我可爱吗？” 第十一章 梦与现实 “我可爱吗？” 一声又一声，壮汉和女伴都听到了，那声音真的很可爱，却又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壮汉不想让性感的女伴觉得自己怂，壮着胆子俯下身，瞪着眼睛从铁篦子的缝隙往下看，看看是不是有个少女被困在下水道里了，虽然他觉得就算有，少女应该大喊救命，而不该问他自己可不可爱。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鸟头，这鸟头上长着血红色的双眼，黑铁般的翎羽，鹦鹉一样的嘴巴。 “我可爱吗？”长相恶心的怪鸟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声音清脆甜美，这种极致的反差，差点让壮汉把早饭呕出来。 “我滴个亲娘耶！”壮汉尖叫了一声，甩开女伴的手臂，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了。 是什么能把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吓成这样呢？周围的路人都好奇地前来围观，可能动静太大了，其他人也没能看到什么，只有那个被壮汉抛下留在原地的艳妆女子呜呜哭泣着，吓得不敢动弹。 商业街的物管很快就带着安保和保洁过来了，他们撬开铁篦子，用强光手电朝下水道照耀，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 他们倒是没见到什么大怪鸟，只看到堆成小山一样的老鼠尸体，把整个下水道堵塞得满满当当！ 保洁用钳子夹出几只老鼠，这些老鼠看上去刚死不久，大冬天的身体还没僵硬，每一只老鼠的头顶都有一个花生米大小的洞，里面的脑髓全都不知去向。 保安们用隔离带将四周隔开，又增加了十几个保洁，把周围的下水道口都检查了一遍，发现类似这样的“鼠山”一共有11座，每一座“鼠山”最少也有七八百只鼠尸。 大城市的下水道里有老鼠寄生，这实在再正常不过了，特别是这商业街附近，因为地下埋设有地暖管道的缘故，就算地面上再如何下雪冰冻，下水道里也很温暖，非常适合老鼠过冬。 下水道里偶尔出现一些老鼠尸体也不算奇怪，老鼠们为了争抢食物和配偶经常以命相搏，或者有些老鼠在外面不小心吃了耗子药，回窝的时候死在了下水道里，这些都不足为奇，据街道物业雇人清理下水道的时候经常能看到。 可像这样成千上万只老鼠集体死亡，脑子还被挖出来吃掉了，就太过诡异了。 不，诡异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物业负责人当场就报警了——发生这种情况，他并不知道除了警察，应该找谁。 全市人流最密集的商业区出事了，警察出警很快，警员们拉起更大的隔离带，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联系卫生防疫部门，让专家前来查看情况，协助处理鼠尸。 二分队的曹队长叼着牙签，耷拉着眼皮，在鼠尸现场走来走去。 他本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副队，因为工作失误，被调来当了个片儿警队长。 本来嘛，今年已经56岁的他以为今后的职业生涯也就如此了，处理处理打架吵架、小偷小摸等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然后退休养老。 谁知道刚调任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这么刺激。 先是天不亮就有人报案说自己小区里的绿植全都消失了，怀疑有人盗挖证据就是，小区里的监控一夜间全部坏掉了；刚做好现场调查和笔录，商业街又有人报警说发现大量老鼠尸体，而且这些老鼠都是非正常死亡！ 上天作证，曹队长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接到动物非正常死亡的报案呢，而且还是老鼠。 在来现场的路上，年纪大了有些多愁善感的曹队长差点落下泪来，你说他一个老刑侦，处理过大大小小各种刑事案件，凶杀的、自杀的、意外死亡的，凶手和被害人的各种恩怨情仇，可以拍出1000集电视连续剧出来，他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可如今呢？虎落平阳了，居然要给一群老鼠伸张正义、追查真凶？ 心里窝着火的曹队长在现场等了一会儿，卫生防疫部门的人来到了，看着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恍惚间，曹队长仿佛看到了过去自己所在的凶案现场，法医们忙碌的身影。 防疫部门里有两人是动物专家，他们很快就断定出这些老鼠头顶的洞是某种鸟喙啄开的。 这世界上啄开小动物颅骨然后吸食脑髓的动物是存在的，有一种学名“白颊长尾山雀”的鸟，就经常干这种事，它们个头小小的，和麻雀差不多大，却能轻易洞穿小型哺乳动物的头骨，吸食脑组织。 可这里是苍南市，不在白颊长尾山雀的分布范围内，而且这些老鼠头顶的脑洞太大了，白颊长尾山雀的鸟喙没有这么大。 而且，白颊长尾山雀的栖息地是山林，不可能钻进下水道捕猎，就算捕猎，也不可能一下子杀死这么多的老鼠。 既然不是人为的，死的又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在一堆堆老鼠尸体被运走销毁，少部分被送到实验室继续调查，发现老鼠尸体的下水道全被消毒防疫后，这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事情处理完了，作为老刑侦的曹队长却眉头紧锁，多年的办案直觉，让他感到事情远没有大家想象的这么简单。 据群众反映，第一个发现下水道异常的人坚称自己听到下水道里有怪物说人话。 曹队长当然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的，他觉得一定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了。 ……………… 富干康今天只上半天班，下午到晚上开年会。 快过年了，开完年会，公司就放年假了。 回家的火车票赵贺一个月前就定好了，明天中午发车。 会场上，领导在台上长篇大论，赵贺在座位上昏昏欲睡，他昨晚梦太多，睡得不深。 年会每年都是同样的流程，先是领导在台上做年度总结，然后奖励先进员工，接着让请来的歌舞团唱、跳、rap，最后领导送上新年祝福，散会。 无聊。 当然了，赵贺觉得无聊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今年没能被评上先进员工，上台领奖金没他的份。 “下面有情我们远道而来的集团董事会副主席钱总，为大家致辞！”台上的总经理今天居然退居为年会主持人，一脸谄笑地大声宣布道。 说到底，苍南市的富干康工厂不过只是富干康集团的生产基地之一而已。 这位钱总上周的确是说要过来视察的，可是后来他自己取消了，昨天下午看他的朋友圈，还在1000多公里外的首都和朋友聚会呢，今天怎么一早就到了呢？也不通知一下。 而这位钱总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苍南市。 他最近的记忆，是自己在首都郊区开着车，赶往什么地方，那个地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接着，大脑里一片空白，最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苍南市。 “的确是远道而来，我感觉我是从首都跑步过来参加你们年会的，你们苍南市弯弯绕绕，论堵车可不比京都逊色，累死我了。”钱总开了个玩笑作为开场。 前排的工厂领导们很给面子，像是听相声一样一边鼓掌一边哈哈大笑，以免这位集团大领导冷场。 赵贺没有笑，他视力很好，即便离得有些远，他也认出来了，这位以前从未谋面的钱总，不就是昨晚的第一个梦境里，那群穿着紧身衣跑步的人之一吗？ 他记得这家伙身体肥硕，体质很差，跑了倒数第二。 第十二章 赏识？ “赵贺，赵贺，喂！” 赵贺还在盯着台上的钱总发愣，被坐在一旁的工友李平推搡了一下，回过神来，这家伙早上吃完牛肉面也不漱口，到现在嘴里还有一股子大蒜味儿。 “干嘛？”赵贺转头疑惑道。 “待会儿就是员工表彰环节了，嘿嘿……”会议大厅的灯光很柔和，却无法给李平猥琐的表情上一层滤镜。 “……然后呢？先进员工又没你的份儿，你笑个屁啊？”赵贺无语道。 “没我的份，但有你的份儿啊！”李平神秘兮兮地凑到赵贺的耳边说道：“你别瞪我，的确本来也没你什么事儿，可是今天上午我听说，咱们马组长把你的绩效算错了，你才是咱们组的第一。” 李平的口气实在是浑浊，赵贺皱着眉，歪头往旁边让了让。 “马组长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在年会前重新核查？”赵贺有些不信，那姓马的平时很自负的，脾气也不好，怎么想都不对劲。 “他当然没那个好心，嘿嘿……是我，是我的功劳。”李平洋洋得意地道：“你还记得上个月那批主板吗？别的抽样组都没发现问题，只有你细心，才挽回了损失，要不然这一回咱们公司得赔死！那姓马的这回不地道，没给你算成突出贡献，这几天我就到处宣传这件事，听说这回上头都知道这事儿啦，哈哈！”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赵贺翻了个白眼，得，这回那姓马的又要恨上他了。 原本的小组第一是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被人戏称为厂花，不知道为什么马组长一直很照顾她，马组长报上去的小组第一也是她。 钱总的简短讲话就在赵贺与李平交头接耳中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先进员工颁奖环节了。 先进集体、先进管理干部等奖项颁完了，最后就是先进员工了。 果然不出李平所料，赵贺“榜上有名”。 报到名字的员工，十人一组上台领奖然后和领导合影。 别的获奖人都是事先收到了通知的，所以几乎每一个都穿了正装，打扮得像模像样，就只有赵贺，没有收到任何正式通知，所以还穿着工作服，看上去土爆了。 今天钱总最大嘛，所以办法荣誉证书就由他来了。 员工们都很激动，毕竟是总部来的大领导，能和他握手真的很荣幸。 颁奖台上，只有赵贺的画风与别人不同，如果仅看衣着打扮，他就像是混在一群士绅中间的“劳动人民”。 他如此的与众不同，很自然地吸引了钱总的注意力。 钱总在看到赵贺的脸的瞬间，突然愣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名员工。 不是因为“既视感”，也不是因为赵贺长着大众脸，钱总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却又有种“前世相知，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种奇异的感觉，钱总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搜肠刮肚地回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被删除记忆的话，他当然会认出来，这个名叫赵贺的员工，就是他昨晚还在京都的时候，与众多的富豪们一起观看的“真人秀”里的男主角，那个坐怀不乱的外卖男。 他因为体质太差的缘故，被【子母阵护盾系统】淘汰了。 记忆被删除后，他被从系统空间放了出来，还直接连人带车被“随机投放”到了千里之外。 当然了，被淘汰的不止他一个人，当时一起被转移进系统空间的一共有31人，已经淘汰了12人。 ………… 赵贺很尴尬，这位钱总从刚才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的脸发呆。 握手就握手吧，体现领导平易近人，这挺好的，可您也握得太久了吧？ 一分钟了，台上台下所有人看向二人的眼神都变了。 赵贺受不了了，主动抽出了手。 这一抽手，才让钱总回过神来，右手还下意识地往前抓了抓，潜意识里，他觉得如果再接触赵贺一会儿，说不定真的能想起什么东西。 就在刚才发呆的那一分钟里，他真的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回来了，那是一颗种子即将顶破泥土发芽的前兆。 赵贺往后退了半步，没让这位钱总再拉住他的手，现在就连他都怀疑，这位钱总可能是个老玻璃了。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钱？”钱总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这下好了，台下坐着的上千名员工，顿时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 钱总这是什么意思？嗯？拉了人家手以后问人家一个月拿多少钱？ 赵贺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怎么滴？要和我涨工资么？ 钱总也不是傻子，见员工们对自己的失态议论纷纷，这会儿他也回过味儿来了，咳嗽一声道：“你的资料我看过，很优秀，集团的壮大，公司的发展，就是需要像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 其实他哪儿看过赵贺的资料啊？他到这儿半天了，光听这边分公司的领导拍他马屁来着。 如果不是荣誉证书上白纸黑字写着“赵贺”的名字，他连眼前这小伙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额……谢谢领导，您过奖了。”赵贺接过荣誉证书，松了口气，走下台去，只希望这位钱总刚才真的只是愣神了而已。 下台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赵贺看到钱总笑呵呵地继续给剩下的优秀员工轮流颁奖，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异状。 “嘿呀，可以呀！”邻座的李平用胳膊肘顶了赵贺一下：“你上台领个奖，直接就得到总部大领导的赏识啦？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我呀。” 他特意在“赏识”二字上加了重音，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恭喜，还是在揶揄。 赵贺懒得理他，眼看着颁奖也结束了，接下来就要看歌舞表演了，他没兴趣，打算溜了，回去收拾东西，再给父母买点补品，今晚不送外卖了，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坐火车回家过年。 赵贺猫着腰，慢慢走到最后一排，准备从后门溜走，却恰巧看到马组长长在出口处。 马组长面色很不好，赵贺以为他会抓住自己偷跑然后发一通飙，谁料到马组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赵贺，我刚准备去找你，歌舞开始了，钱总和周总请你过去谈话，他们在后台等你。” 第十三章 机遇 赵贺很郁闷地来到礼堂的后台。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对工作的确挺认真负责的，也配得上吃苦耐劳这个词，可若论“优秀”二字，就不敢当了。 总部领导就算要赏识，今天年会现场千百号人里，比他赵贺优秀的可不在少数——不说那些能改善生产工艺的工程师们，也不提把整个厂区这么多人组织领导得井井有条的中层干部们，就说普通操作工，他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个。 可你看现在，平时压根就说不上话的周总经理，对自己和颜悦色，会客厅里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姐给他端茶送水，搞得好像他才是贵宾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和老爸长得太像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遇到都市言情剧的狗血情节，是公司某个高层的私生子了。 “大人物”们平时难得一见，或者说只在他们视察车间的时候才能见到，赵贺自然也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现在倒是觉得那些马屁精都挺有本事的，起码人家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尴尬，甚至还能逗趣暖场。 “小……小赵啊，别紧张。”周总和蔼地对赵贺说道，他今天之前可不知道赵贺是谁，毕竟他没那个本事记住厂子里一千多人的资料。 “钱总这次来除了参与一下咱们的年会，还想从咱们厂区遴选一些人才。”周总当起了解说员，“除了几个表现优异的工程师，钱总认为你也很不错。” 赵贺咽了口唾沫，要不是看到周总眼底藏不住的一丝疑惑和不屑，他差100点就信了。 “可能你不清楚，在总部呢，钱总侧重于分管咱们整个集团的市场营销这一块，特别是十几年前就开始对国外市场的开拓与深耕，使得咱们集团如今即便放眼全世界的同行业者，也傲视群雄，可见钱总在十几年前就高瞻远瞩，战略眼光超群。”周总一边介绍，一边拍了个让人很舒服的马屁。 钱总脸上的表情很淡然，显然这种彩虹马屁他早已经听惯了。 “十几年来，钱总在发展公司团队方面也出力不少，现在总部的中高层干部，有超过一般都是咱们钱总慧眼识人，亲自选拔上去的。”周总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稍微“懂点事”的人就该顺着周总的话，给钱总来一发彩虹屁，可惜赵贺没练过，没能拍出来。 周总嘴角的笑容一僵，心道这小赵怎么回事？不上道儿啊。 没能和属下一起给上司奉上“马屁组合技”的周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保持微笑道：“所以小赵啊，你要珍惜这次机会，作为过来人我要提醒你，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蒙头呆干，而是抓住机遇！” 赵贺点了点头，周总最后一句话其实说得挺中肯的。 如果他当年知道好好学习，抓住高考这个人生最初的机遇，那他如今也许就不是苦哈哈的普通工人了。 “小赵啊。”钱总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你来咱们公司也好几年了，干过生产，现在在质检部，工作做得都挺扎实……最近总部的市场部扩建，咱们公司优先内聘，然后再对外找人，我看你有潜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赵贺心说您到底看到我哪儿有去市场部的潜力了？ 他这人一不能说会道，二不对市场敏感，三不通人情交际，熟人还好，面对陌生人，其实挺慢热，挺木讷的。 这算什么潜力？ 反倒是那个李平，在这些方面比他强多了。 似乎是看出了赵贺的迟疑，钱总会心一笑，问道：“你什么学历？” “大专……没毕业。”赵贺有点不好意思。 “……”钱总楞了一下，他以为赵贺起码上完了大学，毕竟在总部，他身边的人不是硕士就是博士，连司机都是个二本。 本来他想用“你生来就大学毕业了吗？”这样的话来鼓励赵贺，让他知道没人能生而知之，任何技能都是需要时间学习的，所以不必妄自菲薄，不敢进市场部。 所以他现在只能改口道：“大专没毕业，可能是你遭遇了什么事情吧，人生很多事情都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在工厂里也是学不到的，年轻人，应该闯荡，应该行万里路，见百般人，才算成长。” 他说这一大段话当然是半真半假的，真的是劝人上进的部分，是他真实的人生感悟；假的是说话的真实动机，他真的觉得自己和这个年轻人之间有种奇妙的缘分，今晚他就要回首都了，他想找机会把这个年轻人带在自己身边，验证一下自己心中的感觉究竟是不是错觉。 赵贺有点犹豫，不是他矫情，首先他不信这位大人物会无缘无故看重自己，其次是这太突然了，他对陡然到来的机遇感到迷茫，无法立马作出决定。 “年底了，大家都要回家过年的，我知道你家也不是苍南市的，你家乡距离首都反而更近，所以你可以在年假期间好好考虑考虑，过完年，你再给我答复。”钱总说完，让赵贺加了他的私人微信。 “呵呵，好啦，你家在外省，我批准你今天可以早点回住处，收拾收拾早点回家吧。”周总很有眼力见识，知道赵贺也说不出什么感恩的话来，给了他台阶下：“容我酸一句啊，总部市场营销部的一些人，一个单子拿的提成，就比我这个生产基地总经理全年工资还多哟。” 他这是在帮钱总打消赵贺的疑虑，毕竟刚才在颁奖台上，钱总没头没脑地问过他一句“一个月拿多工资”。 打消疑虑，顺便诱之以利，钱这东西，比用什么“成长”、“理想”、“未来”画的大饼更有说服力。 ……………… 第二天，李平到火车站送赵贺。 “听说你要高升啦？”李平从昨天开始就有点闷闷不乐，他不是嫉妒，而是不舍，毕竟这几年两人一起上班，除了逢年过节放假，他们每天都在一起12个小时，日久见人心，两人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赵贺也很不舍，他的朋友很少，李平算是一个，他很想说“没那回事儿”，但他不想骗人，他动心了。 人家北漂多年的人都不一定能有的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再怎么说都比他死上班送外卖有前途。 一个小时后，火车发动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疾驰的火车顶棚上。 也照耀在千米高空，尾随火车的黑色巨鸟身上。 第十四章 千钧一发 赵贺坐的火车是普快列车，时速120公里，在如今的华国铁路系统里，算很慢的了。 说它慢，是指和高铁比，和自然界的动物比，就不算慢了。 当然了，很多野生动物的爆发速度都超过火车，比如鹰隼，比如金枪鱼，可是能以如此高速持续巡航1800公里，不吃不喝不休息，像机器一样不知疲惫，那可就不简单了。 当赵贺到达故乡的火车站并且下车后，那只漆黑的巨型鹦鹉依然在他头顶的高空盘旋。 1899公里的长途跋涉，对它来说只是扇动几次翅膀而已。 赵贺还要转好几次车才能到家里，他从箱子里取了碗泡面，到服务台要了点开水泡上，然后走到外面，找了个台阶上坐下，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现在时间是凌晨4点出头，火车站人不多，比起苍南市，这里才叫做“北国风光”，气温要低太多了。 最早的一班从火车站开往县城的大巴要到6点才来，赵贺吃完泡面，就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溜达起来。 偌大的广场上空荡荡的，非常安静，让赵贺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从刚才下车就开始狂跳，来到这万籁俱寂的广场上，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越来越浓了。 揉了揉狂跳的眼皮，赵贺想要驱散心中的奇怪紧张感，忽然，他听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呼扇呼扇”地落了下来，像是旗子一样在风中猎猎作响。 赵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天还没亮，他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高楼，不可能有人高空抛物。 他当然不能傻不愣登地站在那里挨砸，拖着行李箱迅速后撤，谁料那黑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空中调整了方向，继续朝他扑过来。 “wdnmd，什么鬼？”赵贺真的被吓到了，也顾不得行李箱了，铆足了劲儿往一旁躲闪，然后发足狂奔。 “呯！咔嚓！”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不用看也知道，那黑影撞到他的行李箱了，不出意外，他的箱子恐怕已经遭殃了。 “哎哟！”一声清脆的娇呼从身后传来，听上去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摔倒了。 赵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脚步也情不自禁地放慢了，他可不是见死不救的冷漠社会人，心想难道刚才摔下来的是个小女孩？ 刚转过头，赵贺就后悔了，而且差点吓尿——那哪是什么小姑娘啊，在广场路灯的照耀下，他看清楚了那黑影的样子： 那是一只全身漆黑的怪鸟，羽毛像是黑钻雕刻的，双翅翼展比床还宽，他的行李箱已经被它的利爪踩破了，那怪鸟光站在那里就有半人高。 广场上除了一人一鸟外一个活物都没有，所以刚才那声“哎哟”肯定是这怪鸟发出的。 可惜那声音和这怪鸟恐怖的外形反差太大，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可爱吗？”纯美的女声再次从怪鸟嘴里发出，赵贺这下真要崩溃了，可爱？可爱你妹啊！你是什么妖怪啊？居然真会说人话？ 他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是为了检测自己是否在梦境里，而是为了用疼痛来刺激因恐惧而颤抖的双腿，让它们继续迈动，赶紧逃跑。 “动起来啊！给我动起来啊！”赵贺真恨自己人品衰，回家过个年，还没到家就见到妖怪了，尼玛拍西游记呢？ “哎哟！我滴个亲娘耶！”怪鸟又说话了，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娇滴滴的女声，而是粗豪的男声，听上去像是个被吓尿的九尺壮汉。 “它会模仿各种人类的声音。”赵贺猜测道，会模仿人类说话的鸟类并不稀奇，八哥、鹦鹉都可以，如果这怪鸟不是长得太渗人，赵贺都要怀疑它只是一只胖一点的变异鹦鹉了。 你家鹦鹉扇一下翅膀，羽毛能摩擦出金铁交鸣声？ 怪鸟可不会给赵贺思考的时间，它双腿一屈一蹬，张开翅膀，贴着地面朝着赵贺飞来，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凶猛。 “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赵贺快疯了，四周空无一人，地势开阔没有任何掩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破喉咙也没用。 报警？呵呵，那怪鸟眼看着距离他只剩五六米了，除非警察们都是闪电侠，能以光速赶来救他。 “咔嚓！咔嚓咔！”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广场上空突然响起连续的霹雳声，红黄交缠的细细闪电不知从何处而来，像电磁炮一般击打在怪鸟身上，直接把它打飞了几十米。 强光过后，赵贺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前方站了十几个人，个个都穿着紧身衣，红黄橙绿青蓝紫，什么颜色的都有。 赵贺的脑子快当机了，谁能告诉他这些人都是谁，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广场上的气温只有零下12度，他们穿着这么单薄的紧身衣，难道不冷吗？ 那两个穿着紫色紧身衣的大胖子，肚子比临盆的孕妇还大，穿这么紧的紧身衣真的没问题吗？还能呼吸吗？ 一时间，赵贺心里有一千个槽点想要一吐为快，有一万个问号想要解开，可惜人家并没有过来和他聊天解惑的意思，个个一脸严肃地盯着前方那只毫发无损、重新站起来的怪鸟。 “他娘的，徐浩，你说这一回是真实的还是模拟的？”其中一个紧身衣老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少废话，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想让二十多天的训练浪费，不想被系统淘汰，就给我全力以赴！”场上唯一穿着大红色紧身衣的年轻男人沉声道，看样子他貌似是这群人的首领一样。 他们在系统空间里待了二十七天，现实世界才过了两天。 这二十多天里他们几乎每一秒钟都在训练，瞌睡了就会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闪电鞭笞，饿了会被注射奇怪的液体，崩溃的人会被淘汰。 “结阵！”随着徐浩一声暴喝，五颜六色的紧身衣们像十八罗汉一样自动散开，然后把懵逼中的赵贺团团围住，护在中心。 “竖盾！” 第十五章 缠斗 赵贺被一群或肥或瘦，或年轻或年老的男人们围在中央，这些男人穿着奥特曼一般的紧身衣，背对着他，面对着会飞的黑色怪兽（黑鸟），一个个摆出奇怪的pose，让人觉得他们下一秒就会从手臂上射出奇怪的光线来。 这当然不是特摄剧现场，这些人也不是迷你奥特曼，对面的黑鸟却真的是怪兽，只见它怪叫一声，双足一蹬，利爪把水泥地面划出一片火花，双翅一扇，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 “竖盾！” 身着红色紧身衣的徐浩蹲下不动，其余的人快速交换着位置，十九人忽如一体，就像一条盘绕起来的巨蟒，徐浩是蛇头，吐着信子，静止不动，其他人是不断蠕动的身躯，不断调整位置与角度，以达到最佳的攻防状态。 被这条“巨蟒”盘在中心护着的赵贺，自然就是对它来说最重要的“蛇蛋宝宝”了。 好个怪鸟，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跨越了，像炮弹一般撞在了结阵的“护盾”上。 撞击点是“蛇腹”的位置，这个位置站立的是之前被赵贺在心里吐槽的“孕夫”大肚腩，巨鸟铁锤一般的脑袋直接扎进了他腹部的脂肪层，激起好几层肉浪，把个大肥仔撞得面色苍白，后退数步。 “顶住！”徐浩大喝一声，“闓阳退九，隐元进三！” 随着他一声令下，胖子的位置被另外两人顶替，而他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后退到了“蛇尾”的位置。 顶上来的两人就要壮硕多了，其中有个老头更是肌肉隆起，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状态，二人合力拍出一掌，打在怪鸟的咽喉部，将它再次打飞。 “蛇阵”中央的赵贺看得目瞪口呆，一开始他以为是奥特曼暴打小怪兽，接着他以为是恐龙特战队暴打小怪兽，然后看看不对，以为是超能者小队围歼小怪兽，现在好了，这尼玛阵法都出来啦？搞什么玄幻？尼玛难道我穿越了？ 还好，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穿越到什么玄幻位面——他注意到周围的十九个男人虽然紧身衣的制式都差不多，但每个人双脚的脚跟部位都亮着微光，不，说微光不准确，应该说是非常细微的闪电，这些“闪电”像锁链一样连接着每一个人，每当他们变换一次队形，这些“闪电链”就粗壮一分。 赵贺是做手机主板质检的工人，对集成电路什么的极度熟悉，这19人每次相对位置变化后，由闪电链勾画的回路，都和集成电路板上的电路图颇为神似。 也就是说，这些人就像集成电路板上的电子元件，通过不断变换和优化“算法”，以适应眼前的“难题（怪鸟）”，不断自我完善和强化。 怪鸟刚才倒飞出去，撞进了广场边上的广告牌，广告牌周围一圈的灯带直接短路，一路火花带闪电，怪鸟触电了。 可惜它似乎无法被电死，可能是因为它那一身坚如磐石的羽毛是绝缘体的关系。 怪鸟扑腾了几下翅膀，扯开自己身上的电线，完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样子，再次凶猛地冲了过来。 “喂，徐浩，这回这傻鸟怎么好像又比以前强了？”一个穿着绿色紧身衣的中年人开口问道，“系统也不给个解释，你是队长，咱们权限不同，系统和你说什么了吗？” “这还用问吗？”徐浩站起了身，随着他这个“蛇头”抬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阵法又变样了，“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顺着徐浩的手指，那个中年人看到了站在中心的赵贺。 有人看向自己，赵贺也回看那人，还眨了眨眼睛。 “有反应？活灵活现的……一点也不呆板。”中年人似乎被会眨眼的赵贺吓了一跳，“不是虚拟投影……他是真人？难道说……咱们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 既然这里不是模拟战场，而是真实世界，那难度提高也就不奇怪了。 “谁还有积分？”徐浩高声喊道，“我这儿只剩6分了，还差4分。” 一提到积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微妙起来，系统根据他们之前的综合表现，分别赋予了每个人不同点数的积分，等再过三天（系统时间），就是试炼任务结束的日子了，到时候很可能是根据积分数来定去留，毕竟他们最终只有9人会被【子母阵护盾系统】正式绑定。 现在这个关头，谁都不想被删除记忆丢回现实世界，毕竟根据系统的说法，这二十几天来，他们所有人的身体都被系统空间潜移默化地改造过了，少说也能多活三四十年，如果回到现实，记忆和身体改造将会全部被剥离。 所以，徐浩话音落下后，没人应答。 所谓积分，当然是用来兑换物品的，徐浩想要兑换的物品是【晶化粉】，新手期系统商城打1折，1瓶只需要10积分就可以得到，而这是对付这只怪鸟的关键道具。 徐浩深吸一口气，心道这些人以前都是精英人士，哪个不是敢打敢拼的人杰？怎么现在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一样？ 按他的想法，赌一把，单车变摩托，万一解决了现实世界的怪鸟，系统奖励大量积分呢？ 他还年轻，他无法理解队伍里的几个老头子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世界的眷念，秦皇汉武，哪个不是雄才大略？又有哪个逃得了长生的诱惑？ “我这儿还有两分。”之前遭受怪鸟头槌攻击的胖子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积分划给了徐浩。 “我这儿也有1分。”一个和徐浩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说道。 “我这儿……也有1分。”说话的是那个刚才发问的中年人，他是个十足的投机分子，其实他的积分还剩3个，之所以只拿出1分，一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规避风险，而是为了赌一把，以小博大。 10分凑齐了，徐浩也不再废话，直接兑换出了一只淡蓝色的玻璃瓶，然后抛给了赵贺：“待会儿帮个忙，把这瓶粉末倒进那只鸟嘴里。” 说完，他大喝一声：“老办法，缠！” 十九个人，以徐浩为中心，手拉手形成一个口袋阵，像网兜一样，兜住了撞进来的怪鸟，然后像蜈蚣捕猎一样，将怪鸟缠作一团，他们脚上的闪电链像是陡然翻了无数倍的磁场一样，将十几个人连拉越紧，怪鸟只来得及露出个脑袋，整个身子都被勒在了里面。 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起，也不知道是怪鸟的骨头断了，还是徐浩他们哪个骨折了，总之怪鸟被挤压得很难受，嘴巴张得老大，想咬人，却够不到。 “就是现在！快！” 第十六章 恩慈 怪鸟被勒得张大了嘴巴，赵贺觉得那鸟嘴足以吞下个娃娃，他可不敢靠太近，所以只是拧开瓶盖，用力丢进了它的大嘴。 怪鸟用力甩着脑袋，想要把药瓶吐出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赵贺看到它泛着暗红色光芒的喉咙瞬间就把瓶身融化了，淡蓝色的晶体散入了它的喉管，然后像活物一样钻入了它的腹中，仅仅几秒钟之后，巨鸟就停止了挣扎，如同见血封喉的毒药。 就在赵贺与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巨鸟突然剧烈痉挛起来，身上的羽毛根根立起，如同成百上千把锋利的匕首。 贴身抱着它的几个中年人首当其冲，瞬间数百根铁羽刺入身体，鲜血四溅，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断气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如此悲壮惨烈的战斗，赵贺当然是第一次见，直到此刻，刺鼻的血腥味才让他意识到事情的残酷性。 这可比在电影院里看特效大片震撼多了，几个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被千刀万剐，瞬间殒命，赵贺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这该死的怪鸟为什么要袭击我呢？ 这些穿着紧身衣的男人又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啊！ 他们穿着超级英雄一般的紧身衣，像超级英雄一样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人，却又为什么不能不像超级英雄们一样抗打呢？ 赵贺这辈子，过得很平凡，从来没有哪个人像这些陌生的紧身衣们一样，豁出性命保护过他。 这可不是口头上的信誓旦旦，逝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 怪鸟回光返照一般作出了临死一击，然后嘴巴、眼睛、鼻孔、肛门等身上所有的窍孔都冒出了蓝色的晶体，这些晶体像疯狂的菌毯一样，迅速覆盖了怪鸟的全身。 直到怪鸟彻底变成了一座晶雕，剩余的紧身衣们才放开了手，从同伴的尸体上离开。 最里层的紧身衣们全部牺牲了，他们成了外围同伴的肉盾。 “徐浩！”一个穿着明黄色紧身衣的老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在系统空间里训练的时候，为什么没见过这种怪物还会临死反扑？” “我不知道。”徐浩阴沉着脸，他虽然是队长，但却不是系统的主人，他哪知道现实和虚拟的差别会这么大？ 19人的队伍，刚才直接死掉了7人，轻伤3人，这伤亡率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今后系统经常安排他们完成这样的现实任务，那不就是九死一生了吗？ 原本以为就像玩游戏一样，只要在系统空间里训练，或者完成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就能不断获得好处，谁知道真的会死人呢？ 如此说来，他们还留恋这该死的系统干嘛？ 在系统空间里练习阵法的时候，他们见过大概十几种怪物，这种怪鸟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在系统空间里随便他们怎么菜，怎么被虐，都不会死，所以他们面对这现实的第一战，才会如此轻敌。 看着同伴们的尸体还挂在巨鸟身上，徐浩他们都忍不住有些悲伤，虽然朝夕相处的时间不足一个月，但他们在现实世界里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大家都是上流社会圈子里的熟人了，在系统空间里同吃同住同训练，几乎每一秒钟都在一起，同伴牺牲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参加徐浩主持的真人秀直播开始的。 那个名叫赵贺的外卖员简直有毒，他们被拖入系统空间之后，每次的虚拟战斗任务，都是同一个目的——保护赵贺！ 想到这里，所有紧身衣们突然心有灵犀，浑身一震——虚拟任务的保护目标是赵贺，回到现实的任务依然是保护赵贺，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推导出系统和赵贺一定有某种关联！ 好啊，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现在居然被一个破系统套牢，要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穷吊丝？ 这算啥？报应么？ 他们中的确有人为富不仁，可菩萨也没少拜，慈善也没少做啊。 “小子！你看戏看了半天了吧？”一个暴脾气的小老头目光不善地瞪着赵贺，“说！你和系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究竟知道多少内幕？为什么要选我们做什么狗屁宿主？” “……系统？宿主？”赵贺一怔，直到刚才，他还以为这些人是传说中的超能团队呢，现在看来，他们应该不是超能者，而是被某个系统绑定的人。 只是，就算是浩如烟海的网络小说，也没见过一个系统同时绑定这么多宿主的，怎么看这些“宿主”都没有“主人”的意思，而是“工具人”——只听过唯一的君王统治万民，没听过一万个君主统治一个子民的。 “我不知道……”赵贺老老实实地答道，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能和他们的系统有什么关系？他连他们系统的名号都不知道，有什么功能更不知道，就更别提什么内幕了。 “哼！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居然还不老实？”一个壮硕的中年人一脚踏出，伸出手臂想要揪住赵贺的衣领，他在系统空间的改造下，现在已经拥有了5倍于普通人的力量和体魄。 “叮！检测到12号准宿主‘王彦’对【哔——】不敬，并有伤害【哔——】的意图，本系统即将对全员施加惩戒。”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吓了除了赵贺以外的所有人一跳，下一秒，所有人身上的紧身衣都像蛛网一般开始紧缩，越缩越紧，把所有人都勒得面色酱紫，无法呼吸，几个体型肥硕的甚至被生生勒成了瘦子，脂肪都要从七窍里冒出来了！ “哎哎哎，你们怎么了？”赵贺被吓了一跳，他可不想这些人无缘无故又出什么事，虽然他们刚才对他态度有些不善，但人家毕竟救了他一命，之所以态度不好，这其中怕是有些什么误会。 对于救命恩人，他不吝惜于报以最大的善意，这是他爹教他的道理。 “叮！因【哔——】的恩慈，原定持续120秒的惩戒取消，今后若敢再犯，累计处罚，不再姑息。” 第十七章 我爹妈牛掰了 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被碾压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体会过的，体验过一次，就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那太痛苦了。 惩罚结束了，没人再敢像刚才一样小看赵贺，甚至连看着他脸的勇气都没有了，生怕被系统判定自己目光凶狠，再来一次。 体型匀称的那几个人还好，那两个最胖的直接跪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一人犯错，全体受罚，简直是连坐。 和被另一个系统惩罚过的张宇一样，徐浩等人此刻心中又惊又怒，惊恐来自于未知和迷茫，愤怒来自于身不由己的悲凉。 没有人来给他们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来向赵贺说明情况，现场气氛十分尴尬。 “咔嚓” 四周的空气中又闪烁起红黄交错的闪电来，每个穿着紧身衣的宿主身体四周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包括挂在怪鸟晶雕身上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 他们就要被传送回系统空间了。 巨鸟的晶雕也被闪电层层包裹，应该也会被带走。 一个正面朝着赵贺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失去了瞳孔，表情呆板地说道：“您好，尊敬的赵先生，我是【子母阵护盾系统】的智能精灵，请允许我暂时先用这具尸体和您说话。 目前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影响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所以我只能屏蔽周围的电子监控和方圆500米人类的五感。 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那就长话短说。”尸体说完顿了顿，在场所有活着的宿主、另外的6具尸体以及晶雕全部消失，被传送走了，很显然，接下来的话系统不想被其他人听到。 “因为您的特殊身份，今后会经常有类似刚才那样的怪物攻击您，不过请您宽心，我们所有‘系统’的核心任务都是保护您，您的安全是我们所有‘系统’的第一优先级要务。 我们‘系统’会和我们自己选择的宿主一起成长、变强，并不需要您提供任何的协助，只要您能够信任我们，并且让更多的【我们】诞生，届时，您将拥有无数系统作为保镖，无论怪物多么强大，也不足为惧。” 赵贺额头上微微冒汗，任谁和一具翻着白眼的尸体对话，都轻松不了：“请等一下，让我捋一捋……你说今后会经常有怪物来袭击我？为啥呀？我……我做错什么了我？说什么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可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啊，我祖上都是农民，我爸是个瓦匠，我妈是个裁缝，你说我这身份有啥特殊的？”赵贺关注的重点当然是事关他自己的。 “我所说的您的特殊身份，并不是指人类社会学意义上的身份……您的名字叫赵贺，您是富干康手机生产流水线上的质检员，工号1024，您是您父母的儿子，是您爷爷的孙子，您是康华职业技术学院的大专肄业生……如果把这些称呼和头衔拿掉，您知道自己是谁吗？”被系统操控的尸体说了一大段话，让赵贺感觉是在上哲学课。 “我无法再给您更多的提示了，尊敬的赵先生，希望未来的您能尽快找到真实的自我，当然了，如果您能够尽快催生更多的系统，您也会越早明了自己的身份与命运。”尸体说完，身后出现了镜面裂开一般的背景，他的身体逐渐没入其中。 “不要为刚才死去的人悲伤，他们无法在现实世界复活，却可以在我的世界永生……尊敬的赵先生，您是这世上最特殊的存在，光明与黑暗，仁慈与残酷，在您的身上是一体的，您不用刻意偏向任何一方……” 尸体逐渐消失了，他的声音也渐渐虚无。 空旷的广场上，寒风猎猎，什么也没留下，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只有赵贺被踩扁的行李箱，和广场边上那个被砸出了大洞的广告牌，证明一切都不是虚幻。 赵贺呆呆地站在冷风中，消化着刚才那个系统精灵所说的话。 那系统似乎说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赵贺的疑惑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多了。 他不是个好学的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否则学历也不会这么低。 可事关他自己的未来甚至生死，他不得不钻这个牛角尖。 现在，他粗略地得到了6点结论： 1.未来会有很多怪物袭击他，原因是他的“特殊身份”。 2.会有系统及其宿主出现保护他，原因同样也是“特殊身份”。 3.死去的宿主貌似可以在系统空间复活，不过可能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了，他们会变成什么呢？一段数据？一团能量？。 4.系统貌似是他催生出来的，他可以不断让各种“系统”诞生。 5.随着大量“系统”的诞生，他的“特殊身份”会加快解密。 6.他不信世界上会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背后的代价，那系统口口声声说会优先保护他，凭什么？这其中一定隐瞒了非常重要的情报。 赵贺抱起损坏的行李箱，总之，他真的不想再遇到什么凶猛的怪兽，如果避免买不了的话，他希望能够自保，可惜他自己太弱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依靠系统了。 如果未来的怪兽越来越厉害，甚至扎堆出现，那他就需要更多的系统来保护自己。 这由不得他。 可以想象一下，刚才如果没有那些宿主拼死相救，他现在肯定已经被那怪物活撕了。 “怪物，怪物……”赵贺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着，太阳还没有出来，他有些惊惶地环首四顾，生怕黑暗中再跳出个什么吓人的玩意儿出来。 看了看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回县城的大巴就要到了，赵贺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说怪物都是冲着他来的，那他回家过年的期间，万有有什么怪物跑上门来，他的父母该怎么办？ 他还没孝敬父母呢，怎么能连累二老呢？ 可是不回去，肯定会伤了父母的心，二老半个月前就知道他今天回家，早早就收拾好了房间，晒好了铺盖，腊肉香肠都准备好了，今天中午肯定会站在村口翘首以待，他怎么忍心不回去呢？ 一年到头都在外地打工，父母对儿子浓浓的思念，儿子心中对无法陪伴父母的愧疚，孤儿们是不会懂的。 “我该怎么办呢？”赵贺心中纠结万分。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从手机里传来，是他爸爸打过来的。 “爸？这么早就醒了？”赵贺接通电话问道。 现在才五点多，年底了他爸肯定不上工，年货也都早早备齐了，干嘛起这么早？ “小贺啊，和你说个事儿，就在刚才，你妈和我也不知道怎么滴，耳朵好像出问题了，我们打算去县城医院看看，你先别回家，在县城等我们啊。”赵贺的爸爸说道。 “啊？你们怎么了？是不是耳鸣了？”赵贺心里咯噔一下，老汉平时有点小毛小病都忍着，只有真的拿不准的时候才会主动去医院。 “不是，从刚才开始，我和你妈就不停地听到有人在我们脑子里说话，说什么‘系统’，‘绑定’什么的，听都听不懂，怪吓人的。”老爹的声音有些慌张，“你妈让去找邻村的阿婆看看，驱驱邪，我从不信那个，我带她一起直接去医院。” 赵贺：“？？？” 第十八章 深海恐惧 赵贺一脸懵逼地挂断了电话，具体什么情况，等中午见到父母再说。 上一秒他还在担心自己吸引怪兽地体质会连累父母，下一秒他父母就同时得到了“系统大礼包”。 这下他真的相信，所有系统都是他催生的了，否则的话，为什么他的担忧才上心头，父母就莫名其妙地被系统绑定了呢？ “……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呢？”赵贺揉了揉眉心，他的确担心父母不假，但他同样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危啊。 说到底，他心底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系统。 现在看来，他能赋予别人系统，却无法赋予系统给自己。 尽管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搞不清自己赋予别人系统的机制是什么，如果只是像刚才赋予父母系统一样“心念一动”，那他之前的二十几年人生，到底催生了多少系统了？ 成千上万？那也太可怕了。 赵贺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到站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卷透明大胶带，把行李箱上被怪鸟踩破的洞口封了起来。 车还有一会儿才到，赵贺等得无聊，坐在破箱子上，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在车上那会儿很瞌睡，一直没看手机，现在打开微信，才发现有人把他拉进了一个聊天群。 聊天群里大概两百多人，是集团市场营销部的内部群，钱总看上去对他很上心，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欢迎新人。 很多人都@赵贺和他打招呼，赵贺一直没回，现在看到了，连忙一个个回复起来。 现在才清晨五点多，群里在线的人极少，赵贺一口气回复完，几个在线的大佬还和他聊了几句，赵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紧张激动，可能是刚刚经历怪兽袭击的事情，让他神经变得粗大了很多吧。 退出微信，赵贺又点开了几个别的社交软件，看到这些软件的头条都在报道同一件事，昨天傍晚18点左右，日和国三艘归港的捕鲸船在距离港口16海里之外的海域失踪了。 众所周知，日和国今年7月重启了商业捕鲸，该国过去30多年来以「科学研究」为由在南极及其他太平洋海域捕鲸，屡次遭国际法庭判决「非研究目的」，屡教不改之后，去年退出国际捕鲸委员会。据了解，年初偷偷出海捕鲸的「鲸鱼研究船队」共屠杀333头鲸鱼，其中包括122头怀孕的母鲸。 这一次领航的捕鲸船船长当时正在和港口方面通话，一边通报船队的位置，一边炫耀这次的丰收，一共捕杀了136头成年雌鲸和102头幼鲸。 紧接着，港口联络员只听到一声巨响，然后通讯就中断了。 因为距离港口实在太近，所以港口在数次联络船队无果之后，派出几条快艇前往船队最后汇报的GPS定位点去查看，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大海一片平静。 搜救持续了整整一夜，被媒体直接传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这事听上去像是捕鲸船触礁了，可是没道理三条船同时触礁啊，最关键的是，船队所走的航线是非常安全的，那片海域海水很深，根本就没有礁石，否则日和人也不会选择在这附近建港口。 对于这则新闻，网友们各种评论都有： “报应啊，报应！谁让你们捕鲸的？” “老天爷开眼了？” “尝尝海神的愤怒吧！哇咔咔。” “克总发糖！” “抱歉我们收容失败了。” “祈福[蜡烛][蜡烛][蜡烛]，今晚我们都是日和人。” “楼上的，日和你买了个包！” “……” 赵贺看着新闻和评论，眼皮子狂跳起来——他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刚才被那只强大的黑色怪鸟袭击之前，他的眼皮也是这样跳的。 “我去！”可能是看到了那条“克总发糖”的评论，赵贺感觉自己这种奇异的预感简直和传说中的【san值狂掉】太像了，连忙关掉了所有的相关新闻，打开企鹅斗地主玩了起来，分分心。 可惜，斗地主连赢六把也无法让他分神，他的脑子里不断闪回着前天夜里的第三个清醒梦——那个仿佛是从太空投下的视角中，一片黑暗，一苍南市为中心，向全世界波动蔓延。 ……………… “我套你猴子！”张宇在网吧里通宵玩吃鸡，玩累了，就拿出手机打算斗几把地主歇息一下，换换脑子，谁知道随机匹配到一个高手，居然连输六把。 “牌这么好为什么每次都不抢地主？怂包！害得老子输光了豆子。” “一晚上了，吃个鸡到处都是神仙，斗个地主又遇到神仙，要不是我的能力无法顺着网络施展，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丢到天上去了！” 张宇郁闷地自言自语着，气得用力把手机拍在键盘上，把邻座打呼噜的哥们儿吓得一个激灵，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打呼。 【叮！恶作剧成功，惊吓熟睡者一次，增加50点经验值。】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张宇心理稍微平衡了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焦躁的心情，他从小就有一毛病，一着急就出汗，特别是头汗，可他现在戴着【绝顶者的头套】摘不下来，流汗了都蒸发不掉，他觉得自己头皮上都长湿疹了，要是再让头皮在汗水里泡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脑子会不会进水。 人家孙悟空虽然也摘不下头上的紧箍儿，但那玩意儿只是个圈儿，它透气啊！ 不仅不透气，为了避免别人的怪异目光，他也不能总是秃顶示人，所以还特地去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这下好了，既“保暖”又隐私，可惜散热不好。 “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张宇只能用先贤的话来自励，你说他好好的主角模板，怎么就遭这份罪了呢？ 张宇父母早逝，孤儿院长大，硬件条件达到了吧？ 追女被当备胎甩，四舍五入一下，算退婚流吧？ 突然天降系统加身，从此前程似锦，平步青云吧？ 谁料到就在他以为自己是老天爷最疼爱的崽，中二病爆发的时候，会遇到那个送外卖的呢？ 就因为自己狂妄地对他口嗨了几句，系统就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叮！宿主请注意，52分钟前诞生的第三套系统已经绑定宿主成功！该系统为双生型，拥有宿主2人。” “叮！宿主请注意，与本系统同时诞生的1号系统正式绑定宿主成功，该系统为防御型，拥有宿主9人。” “叮！宿主请注意，【黑烬】级怪物已于1分钟前孵化成功，请尽快提升等级，与其他系统以及他们的宿主一起，为【哔——】而战！” 第十九章 家与港湾 赵贺在县城的汽车总站见到了父母。 “爸，妈！”赵贺一年没见父母了，他很想像西方电影里演的那样，上去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声“我太想你们了”，可惜近乡情怯，大庭广众的怪不好意思的。 “嘿嘿！”赵建国是个老瓦匠，他比自家儿子还不善于表达感情，只是从见到赵贺的那一秒就开始嘿嘿傻乐，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抢过儿子的行李箱，左手拍了拍赵贺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老来得子的他，最爱儿子了。 赵贺的妈妈红着眼眶递给赵贺一只保温杯：“真是的，你一个人在外面这是受了多少苦啊？瞧你嘴唇都干得裂开了，脸上全是冻疮……来，喝点热水，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三人出了汽车站，赵建国把行李箱放进了路边一辆电动三轮儿里，等赵贺和妈妈也坐进去，他才开着车，冒着冷风往家赶去。 “妈，你们早上打电话和我说的那事儿怎么样了？现在还听得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一上车，赵贺就关心地问道。 “嗨，没事儿了。”赵母摇了摇头，“那声音也不问我们愿不愿意，直接就给我和你爸绑定了什么‘娘子就馋系统’，我当时还问了，绑定了‘系统’后每个月扣多少钱，套餐费是多少，咱们一家三口绑定的亲情号码一个月还要3元钱呢，结果那个声音说不要钱，免费的，之后就一直没动静了。 我和你爸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见鬼了，但是出门后一想，这玩意儿绑定了又不要钱，不疼不痒的，也没必要上医院去检查，花那个冤枉钱，所以我们就直接来车站等你了。” “娘子什么系统？”赵贺一脑袋问号，他爹妈文化水平不高，赵老汉小学没毕业，赵贺的妈妈初一就辍学了。 “娘子就馋”赵母很认真地模仿了一遍记忆中听到的声音，“我觉得不是每个女人做了人家媳妇都馋嘴，好吃懒做，那不成败家娘们儿了么？瞧不起谁呢？” “娘子就馋，娘子就馋……量子纠缠？”赵贺在嘴里念叨了两遍，突然眼睛一亮，他虽然也没啥高文凭，但是最近几年华国经常发射什么“量子通信”卫星，每次都上热搜，他好歹跟着看过几篇科普文章的。 “妈，是不是量子纠缠？”赵贺转过头确认道。 “唔……还是儿子你发音更标准一点。”妈妈点点头，“难道儿子你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赵贺摇了摇头，【量子纠缠系统】，听上去比什么“超级美食家系统”之类的高大上多了，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功能。 “妈，那什么系统，有没有让你们完成什么任务啊？”赵贺已经确认了二老是被同一个系统绑定的，现在他也见怪不怪了——今天凌晨他还见过绑定了19个宿主的系统呢。 “任务？什么任务？”赵贺的妈妈一脸茫然，“我只记得那个声音最后只是嘱咐我们安心过日子就好了，别的什么话都没说。” “是啊是啊。”在前面开车的赵建国插话道：“我寻思着，那声音讲的话都客客气气的，就算是我和你妈撞小人儿（赵贺家乡话，意思是撞邪）了，那也不像是个作恶的。” “咦？还有这样的系统吗？”赵贺大感惊奇，绑定个宿主就和陌生人之间加了个微信号一样，加完就算了？晾一边了？ 接下来，二老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转而问起了赵贺在苍南市的衣食住行以及工作上面的琐事来。 毕竟，二老又不看网络小说，当然不明白所谓“系统”的意义，在他们眼中，这事儿往最严重了说，也不过就是撞邪了，发几天高烧也就结束了。 既然那系统之后直接就高冷起来不理人了，赵贺也不好对父母多说什么，要较真的话，他又能比二老懂多少呢？ 就凭他多看了几本系统流的小说？ 谁告诉他这些被他莫名其妙催生出来的系统们，和别人小说里的设定一样了？ 就算他买几本相关小说给二老看，他们也会当那是神话故事来读的。 ………… 一路颠簸，一家三口终于回村儿了。 村里还是老样子，常年在这里生活的都是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 不过，年关到了，外出的年轻人大多都回来了，混得还可以的都买了小轿车，停在自家门前。 赵贺当然不算混得好的，他没房也没车，所以村民们见他坐着老赵的三轮车回家，都不太热情。 不信你看，赵贺邻居家的儿子也是今早回来的，因为门口停了一辆大奔，引来了一大堆村民过来“看望”。 与隔壁的热闹相比，赵贺家只能用门庭冷落来形容了。 所幸村里的人们平时相处得还可以，也没有发生那种被人强行奚落，强行装逼，强行嘲讽的狗血桥段。 回到家里，赵贺被老爹拉着谈了会儿天，等老妈做好了菜，爷儿俩开了一瓶白酒，畅快地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赵贺靠在椅背上打了几个嗝，回想着在外打拼的日子，不由得感慨，还是家里最温暖，还是妈妈做的饭菜最香。 ………… 日和国川冈港口被暂时封锁了，所有的记者和自媒体人都被禁止入内。 这一封锁，更多的媒体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越聚越多。 很明显，官方肯定是发现了那三艘捕鲸船的踪迹，但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要封锁消息。 按照常理推断，就算是船队已经遇难了，搜救队找到了三艘捕鲸船的残骸，也不至于封锁消息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官方到底发现了什么，才如此谨慎，如临大敌呢？ 港口内。 1、2、3号停泊位上方被架起了临时的遮光棚。 很明显，这是为了遮挡来自太空的视线——卫星拍摄的。 三个停泊位上停着的，正是那三艘失踪的捕鲸船。 只不过，这些捕鲸船的船体表面太过诡异吓人，胆小一点的普通人看一眼都可能陷入疯狂。 船身上浮现着一条条纵横交错，仿佛人体血管一般的“活物”，以近似人类心跳的节奏，搏动着。 第二十章 过年啦 “濑户真一，我是代表总司令过来的，就算你是我的友人，你也不该阻拦我。”川冈港口的陆上直升机停机坪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性用很标准的日和语说道，他面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日和军官。 他刚刚从飞机上下来，直升机的螺旋桨还没完全停下，就见到了眼前这位故交。 “菲米中校。”名叫濑户真一的日和军官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鞠躬道：“许久未见，请代我向约翰逊司令问好。” 约翰逊·哈瑞斯是美利国驻日军队的海军总司令。 很明显，这位日和军官顾左右而言他，是在拖延时间，即便对方搬出了驻日海军司令员。 “真一桑，咱们昨天还一起喝酒了……就算不看咱们的私交，以咱们两国的关系，以及两国签订的那些条约，你知道的，最终你还是拦不住我的。”菲米中校话里有话。 “十分抱歉，菲米中校。”日和军官再次鞠了一躬，“在接到上级命令之前，请恕我无法放行。” “这里离贺须基地太近了，海陆空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没有人可以随便带走什么东西。”菲米中校的话越说越明了。 “万分抱歉。”日和军官第三次鞠躬。 “好吧。”菲米中校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并没有强闯，也没有离开，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表。 一分多钟之后，日和军官的军用通讯器响了，菲米中校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您可以进去了。”日和军官在对着通讯器一阵“嗨！嗨！嗨！”之后，给这位美国海军中校让路了。 菲米中校带着几名大兵和专家走向了码头，老远的就看到了那三艘捕鲸船。 日和国的捕鲸船吨位大概都在1500吨左右，比一些小国的军舰还要大，各种现代化装备齐全，对于海洋生物来说，这就是武装到牙齿的屠戮机器。 菲米中校一行人走到近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三艘现代化舰艇，它们好像是被一层灰色的【肉】包裹住了，血管一样的管状物缓慢地在它们表面蠕动，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也亏得他们来之前收到了一定的情报，有了一些心理建设，才不致于在现场失态。 专家们在日方人员的陪同下，怀着忐忑和兴奋的心情登上了捕鲸船。 菲米中校当然是不会上船的，他微微皱着眉，看着一脸安定的日和军官道：“真一桑，你是不是平静过头了？” “如您所见，菲米中校，既然上级已经决定和贵国的生物专家们合作研究，我也只有认真配合的份，而且我也不懂这些。”日和军官说道。 有句话他没说，船上的很多东西，在菲米中校来之前都已经被提前搬走了。 他是见过的，这船被拖回来的时候，三艘船上一共有6枚巨大的灰色肉卵，其中一枚已经破了，还剩5枚第一时间就被秘密运走了。 的确，二战结束后，日和国一直都是美利国的附庸，表面上一直尽着舔狗之能，但内心里蕴藏着怎样的野心，就只有日和人自己知道了。 毕竟，就算是狗，也是会背着主人偷吃东西的。 ………… 除夕夜，赵贺帮妈妈打下手，做了一大桌子年夜饭，老爹和的饺子馅儿还是那么美味，陪着父母一边吃饭，一边看春节晚会，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年味十足。 赵贺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几个叔伯姑舅都在大城市生活，已经不太走动了，所以要说起正月里拜年，他家还真是没地方去。 不过这样也好，别人回老家过年都会遭遇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催婚、问工资等烦心事儿，赵贺就从未经历过。 他的父母虽然也挺希望他早点成家，但从不会催促甚至逼迫他，在这小村子里算是很开明的了。 随着电视里过年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正式到来，赵贺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父母：“爸，妈，新年快乐！” “啊？这……你这孩子，这是干啥？”赵建国和爱人对视一眼，然后赶紧把红包往赵贺手里塞回去。 “爸，妈，从今年开始，轮到我来给你们压岁钱啦！”赵贺不由分说地把红包塞进了父母的衣服口袋里。 “好，好，儿子长大了，这钱我帮你存着，等你结婚了再交给你媳妇保管。”赵母眼眶湿润了，抢过丈夫口袋里的那份红包，幸福地笑着道。 赵贺对老赵挤挤眼，老赵家祖传媳妇理财，他爸的零花钱少得可怜，有时候买包烟都不够。 当然了，老赵的私房钱还是存了一点的，赵贺打算找个机会偷偷再给老爸塞一点。 “走吧，放炮仗去咯！”赵贺捧起一箱烟花，走向了庭院。 ………… 除夕夜，神州大地几乎到处都在放鞭炮，虽说近些年大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可有人计算过，即便只算农村，每年跨年夜华国燃放鞭炮的总量也超过12.7万吨TNT，相当于二战时广岛原子弹的6倍，也就是说，这一晚上相当于放了6颗原子弹。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赵贺走到屋外，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左邻右舍鞭炮齐鸣，烟花四射，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鞭炮声。 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千家万户人们的笑脸，团圆的节日，本就该彻底放松，才好在来年辞旧迎新，万象更始。 谁又能想到呢？在广袤大地上空爆响的烟花的掩护下，有一头不远万里，从咸水到淡水，从海洋到河流奔波而来的怪物呢？ 怪物长着类似墨鱼一般的外表，体长不超过3米，大大的脑袋上长满了乌黑的鳞甲，没有眼睛或者嘴巴等构造，十二条粗壮的触手不算太长，触手同样也覆盖着黑铁矿一般的甲质层，顶端像呼吸灯一样，闪烁着墨绿色的光芒， 这怪物前进不是依靠触手划动来游泳的，而是将十二条触手缠绕成麻花状，然后触手顶端的发光体发出未知的能量，让被它们接触到的水体局部沸腾，产生大量水蒸气，在这些水蒸气的推动下，这怪物就像喷气式飞机一样，在水里高速巡航。 所以，这怪物仅用了不到3天，就穿越大洋，穿过复杂的河道、水坝，从日和国一直游到了华国的北部。 赵贺燃放的烟花在空中爆炸后，燃烧后的火药残渣从空中落下，随风飘落在他家屋前的小河里。 谁也没注意到，原本因为天气寒冷而冰封的小河，从五分钟前就解冻了。 天空中闪耀的烟花，像是闪光灯一样扫过河面。 一颗乌墨色的铁甲脑袋露出水面，随着烟花闪烁的光芒明暗交替着。 此刻，它距离赵贺家的房子不足80米。 第二十一章 父亲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除夕刚过去几分钟，春天也才来了几分钟，所以没有青竹，没有桃花，没有蒌蒿，也没有芦苇。 至于河豚，想都不要想了，赵贺家门口这条小河里是没有这种鱼的。 所以呢，赵贺家旁的这条河与这首诗唯一相合的地方，就是“春江水暖”这四个字了。 本来嘛，河面冰冻，河里的鱼儿们缺氧，要游好远才能找到一处冰面破碎的地方喘口气，现在好了，鱼儿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条河的冰面都消失了，河水变得和盛夏阳光照射过一样温暖，水里的含氧量突然增高了好多，实在是太舒服了。 于是，无数条鱼儿突然活力十足，特别是一些鲤鱼，甚至都跃出水面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河边上，一定会看到几十上百条“鲤鱼跃龙门”似的奇景。 只是那头漂浮在水面上的“铁甲墨鱼”，实在是恐怖了些。 与之前那只怪鸟一样，这只铁甲墨鱼一从日和国的捕鲸船上孵化出来，就“马不停蹄”地朝着赵贺的方向游来。 它比那只怪鸟又进化了一层，因为它不是依靠实时追踪，而是仅凭着比GPS定位还要精准的感应，就找到了赵贺。 它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触觉，因为它和怪鸟不一样，怪鸟是靠着寄生、同化的方式和一只鹦鹉融合了，这种“先天不足”的“下凡”方式，必须要通过吞吃小型哺乳动物的血肉和脑组织来进化智商，所以它用了好久才进化出了自我思维能力，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而这种“铁甲墨鱼”的诞生就高等一些了，它诞生在一群鲸鱼临死前的悲伤和仇恨中，是的，你没看错，鲸鱼可以悲伤，可以仇恨，成年鲸鱼有着十几岁人类的智商，有复杂的社会习性，有丰富的情感，甚至有原始的语言——鲸歌。 诞生的瞬间，它当然是没有形体的，在它诞生的0.1秒之后，捕鲸船船舱里装着的上千吨鲸鱼尸块“活”了过来，从僵硬变得柔软，最后变得如同史莱姆一样，蠕动着冲破舱门，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由内而外地包裹住了整个捕鲸船。 很自然地，在船体整个被包裹之后，所有的无线电通讯都中断了，三艘船上加起来接近150号的船员，全部都被消化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消化，船员们尸骨无存，他们的大脑组织被重点照顾，他们的记忆、常识、知识、思维方式全部都被掌握，6枚肉卵诞生，其中一枚早熟，早早就破卵而出，拥有精准的“定位”能力、机动能力，再加上不逊于人类的智商，它很快就找到了赵贺。 它没有自己诞生之前的记忆，它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生物，它只知道，有一股最原始的冲动，镌刻在它的本能里——找到赵贺。 当然，它不知道赵贺的名字，它也不是靠着搜索人名来找人的。 就像之前那个系统问赵贺的那个问题：“拿掉你的姓名，拿掉你为人子女的身份，拿掉你作为富干康质检流水线工人的职位之后，你是谁？” 赵贺答不上来，但这只“铁甲墨鱼”知道，它就是知道赵贺是【谁】，才找上门来。 它不输于人类的智商让它明白，正是因为赵贺的真实【本我】，它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在它的感应中，赵贺离和它的距离已经不足100米了，它要做什么呢？ 从它破卵而出的瞬间，本能就驱使它来找赵贺，却并没有更多的指令来指导它的下一步动作。 接下来要干嘛？ 杀了那个人类？ 它觉得自己可能是早产了，没能完整继承好自己的使命信息。 按照人类的伦理观，它还有5个“兄弟姐妹”尚未孵化出来，或许发育时间更长的它们，能够知道更多的信息吧。 “或许，是因为我离那个人类还是不够近？”墨鱼一样的怪物像人类一样思考着，然后游到了岸边，迈动自己的触手，像蜘蛛一样朝着赵贺家的院子爬去。 ……………… 赵贺的眼皮又在狂跳了，又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这次最终选择回家过年，主要还是因为父母得到了系统的绑定，让他有了点底气，有了系统的保护，父母不至于被自己连累。 至于他自己，无论他在天涯海角，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怪物都会找上门的，所以对他自己本身而言，在哪里过年，在哪里工作，在哪里生活，都没什么区别，该来的还是会来。 之前那个【子母阵护盾系统】的系统精灵和赵旭说过，不必太担心他自己的安危，因为被赵贺催生出来的系统会来保护他。 赵贺警惕地环视四周，他暂时没看到有什么怪物出没，也没看到突然蹦出来的系统和宿主，真希望这次眼皮跳只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赵建国给一盒放完的烟花筒倒上水，防止里面有火星子或者火药残余，引发火灾，就看到自家儿子突然目光锐利地到处乱瞅。 “没事，老爸，我就看看有没有野猫野狗什么的，叼走墙头上挂着的咸肉。”赵贺摇摇头扯谎道，他不想让老爸担心，因为他爸妈的系统太高冷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系统有什么功能呢。 “哈哈，放心吧，要有它们早来了，这咸肉挂这儿半个月了。”赵建国笑道，“回屋吧，鞭炮都放完了，该去睡……咦？” 赵建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院墙上面，趴着一个乌漆嘛黑的东西，看上去比狼狗还要大很多，正在翻墙。 要说是什么野兽，往前数几十年，这赵家村的确可能存在，毕竟这个小村庄离北季山脉不算远，有猛兽下山打秋风也不算稀奇，毕竟这里是汉丹省，自古多山多猛兽。 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山上野猪倒是可能还剩一些，别的狼啊，虎啊，熊啊什么的早就没了。 那么，翻墙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看那轮廓，不像是盗贼，更不像野猪，再说了，你见过野猪能爬上三米高的砖墙？ “快进屋！”赵建国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赵贺大吼一声，不管那是个什么东西，这大晚上的翻墙进来，肯定不是善辈。 赵建国是个泥瓦匠，有把子好力气，单手从墙角捡起一根一米多长、小儿手臂那么粗的螺纹钢，健步冲了过去，推了赵贺一把，然后挡在他身前：“回屋！别让你妈出来！” 赵贺记得，6岁那年，他被一条疯狗追得满村跑，父亲也像这样，把他挡在了身后。 父亲右手的小拇指，就是那一次没了的。 “爸！你……”赵贺急了，他没想到怪物还是来了，只是他老爸这样子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他可是见识过怪物的凶残的，那只怪鸟只不过是临死反扑，还是成功杀掉了7个有系统的人，而且是瞬间秒杀。 “别废话！进去，关门！”一向慈爱，从来舍不得打骂儿子的赵建国居然发起了脾气： “我是你爸，你是我儿！” 第二十二章 无敌？ 墨鱼怪听不到赵建国大义凛然的话语，因为它没有听觉，当然了，就算它有，它也听不懂——它吞噬的那些船员都是日和人，那些日和人都不会说华语，所以墨鱼怪理所当然地也就不懂华语了。 它听不到赵建国的话，却通过特殊的感官系统，理解了赵建国的肢体语言，毕竟肢体语言这玩意儿，那些被吞噬的日和船员都是懂的。 手里拿着钢棍，挡在它的目标人物前面，一脸戒备地盯着它，墨鱼怪知道，这家伙是个挡路的。 从日和国的海域一直游到赵贺家门前的小河沟子，凡是挡着墨鱼怪路的，都被它消灭了。 其中包括6头虎鲸、15条鲨鱼、132张海捕的渔网、水产养殖区隔离障、以及几只个头很大却行动迟缓的海龟。 墨鱼怪当然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它虽然有了智慧，却终究不是人类，再说了，被它吞食吸收的那些船员，哪个不是丧心病狂之辈？ 不丧心病狂，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着鲸鱼就杀？连怀着孕的雌鲸、还在哺乳期的幼鲸都杀？ 日和人本性中的残忍和疯狂，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华国人体会得最深刻。 墨鱼怪可不是动漫里的反派，在和主角战斗前还要说一大段废话，它一句废话和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抬起一条触手，触手顶端像蓝水晶一般的发光体直接爆发出一道强光，就和科幻电影里的激光枪一般，以光速击中了赵建国那张因劳累过度而显得苍老的面庞。 人体的要害部位它早已经通过读取船员记忆知道了，所以它打算直接打爆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 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躲过弓箭，训练有素的特种兵甚至可以通过预判躲过子弹，但这世界上绝对没人可以躲过光线。 激光的速度大约是30万公里每秒，墨鱼怪距离赵建国的距离只有15米，所以激光射中赵建国的时间仅需0.000000005秒，他躲不开的。 赵建国和赵贺都只是普通人类，赵建国被击中1秒后，赵贺才反应过来，因为他作为普通人，神经反应时间是0.2秒，从反应过来再到出现愤怒、悲伤等表情，需要0.4秒，再到做出肢体动作、喊叫出声，大约还需要0.4秒。 所以啊，普通人类在墨鱼怪面前，真的如同蝼蚁一般，而且还是慢动作的蝼蚁。 “爸！！！”赵贺悲喊一声，睚眦欲裂，他只看到小臂粗细的激光打中了他爸的脑袋，那激光沿途灼烧过的空气产生的热浪，在3秒钟后才吹到了他的脸上。 赵贺不顾一切地冲向老爸，心中的自责和悲伤像海浪一样翻涌，悲痛的情绪像一双粗糙的大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困难。 “爸！！！！”赵贺伸出手，试图托住赵建国，按照常识，他老爸现在应该已经死了，脑袋没被直接蒸发，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什么鬼东西，你TM还会玩儿手电筒是吧？”赵贺还没碰到老赵，就听到他老爹嘲讽似的笑了一声，握紧螺纹钢，直接冲到了院墙底下，跳了起来，一棍子砸在了墨鱼怪的大脑袋上，一边砸一边骂：“晃我眼睛是吧？穿皮套是吧？大过年的吓人是吧？” 看着赵建国把个墨鱼脑袋砸得火星四射，赵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老汉居然没事？ 为什么？ 系统发威了？ 自动护主？ 只不过，听老爹话里的意思，他以为刚才那一发激光枪是手电筒，毕竟他没见过野兽会这样发光的，所以他误会了，以为是哪个蟊贼穿着奇形怪状的皮套衣服，想要偷东西呢。 翻人家院墙偷东西被抓个正着，居然还敢用手电筒晃屋主人的眼睛，真当他赵建国白搬了一辈子的砖么？ “老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今儿个我非要把你屎打出来，替你爹娘教训你！”老赵挥舞着铁棍，说话间直接抽出去七八下。 也许是年纪大了，体力不如以前，也许是怕真的打死了人，赵建国停了下来，然后发现眼前的怪东西就像是个王八壳子，螺纹钢打了半天，也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老赵这下真的有点慌了，然后就看到这鬼东西十二根触手同时举起，十二道粗壮的激光柱像舞台聚光灯一般打在了老赵的身上！ 只是一瞬间，赵建国全身的衣服，包括手里拿着的那根铁棍，全部消失了，不是燃烧，不熔化，而是被高温直接汽化了，赵贺再次吃了一惊，还没喊出声，就发现老爹本人其实没事，虽然衣服没了，本人却像是在沐浴温暖的阳光一样，一点伤都没受。 “这……这这这，这是无敌挂？！”赵贺喃喃自语着，老爹的系统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我的衣服！”赵建国的关注点挺奇怪的，他见这鬼怪一样的东西其实伤不了自己，以为是菩萨保佑，就不再害怕了，只是心疼这一身衣服，这衣服他平时都收在衣橱里，只有到了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穿。 “老伴儿又要发飙了。”这是当了一辈子“耙耳朵”的赵老头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很真实。 这种粗线条、大神经，其实挺适合去做穿越异界的战斗型男主角的，可惜年纪大了点。 墨鱼怪无法理解，他认为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超过了碳基生物的范畴，或者说，超过了“生物”的范畴。 但这不可能，在它的感官里，虽然没有视觉和听觉，但却可以很准确地判断一定范围内的生物能级，从微生物到昆虫，从植物到动物，它都能准确地感应出差别。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个普通人类！ 墨鱼怪感到了疑惑，也感到了威胁，如果任由这个矛盾的生命体一直挡在前面的话，它永远也接触不到自己的最终目标——赵贺。 墨鱼怪八根触手突然弹出、伸长，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残影，像八爪鱼一样，迅速缠住了赵建国。 赵建国不是武林高手，当然反应不过来，直接被缠了个结实。 这也再次印证了墨鱼怪的猜测，说到底，这个中年人就是个凡人。 墨鱼怪的触须原本仅有顶端是发光体，此刻它整条触须像通了电的灯带一样，渐次全都亮了起来。 通过日和人脑组织中的知识，墨鱼怪知道，这颗星球所在恒星系的中心天体名叫“太阳”，太阳表面的温度约为5500摄氏度，现在它紧贴赵建国皮肤的触手温度为110万摄氏度，是太阳表面温度的200倍。 熔融状态的能量凝缩到了极致，想要钻进赵建国的身体，撑爆他，焚毁他。 且不论赵建国这一次能不能吃得消，单说这恐怖的温度，就足以让不远处的赵贺以及他身后的房屋一起焚烧殆尽。 然而，这一次赵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热气。 要问为什么的话。 因为他妈妈出来了。 第二十三章 量子纠缠 何巧莲一出门就看到儿子站在庭院中央，而她丈夫则光着屁股，被一个章鱼似的怪东西缠绕着。 刚才她在屋里等着爷儿俩放完炮仗回屋睡觉，忽然听到自己丈夫的喊叫声，好像是让儿子快点回屋。 她心道儿子也老大不小了，难道还会贪玩，深更半夜出门遛弯儿不成？ 接着，她耳朵里就听到一阵“叮叮叮”的系统提示音。 “叮！您的丈夫受到高能射线攻击，即将与您一起进入量子纠缠态。” “叮！纠缠态构建成功，您丈夫受到的攻击被转移到您的身上。” “叮！因为正处于纠缠状态，转移到您身上的攻击再次转移到您的丈夫身上。” “叮！攻击继续转移……” “叮……” “叮……” “叮……” “叮！三维薛定谔方程构建成立。” “叮！定态薛定谔方程构建成立。” “叮！纠缠态已稳固，高能射线攻击的能量被强制转入【量子叠加】态。” “叮！本空间量子坍缩前，本次接收的高能射线将不具有物理意义。” “叮！高能射线物理存在抹除成功*1，获得300经验值。” 一连串的提示音音量不算大，却把何巧莲闹得眼冒金星，因为她真的全程一个字都听不懂。 于是她跑到屋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接着就看到了院中的一幕。 丈夫被发散着强光的触角缠着，够何巧莲做好几天噩梦的，还没等她惊呼出声，又听到了一连串的“叮叮叮”声。 内容和之前的差不多，最后一句是“目标超高温状态抹除成功*1，获得400经验值。” 然后她就看到怪物碰到赵建国的那几根触须“熄火”了，无力地松开，垂下，一瞬间就失去了光芒和力量。 那感觉，嗯，就像是日光灯管烧坏了。 墨鱼怪被吓坏了，它“熄火”的八根触须彻底失去了知觉，它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了，幸好刚才没有用十二根触手全都缠上去，否则它就要变成瘫子了。 一只强大的怪兽，一发高能激光束能像光刃一般，把万吨舰船“一刀两断”，结果跑到一个普通农户家的门口，仅仅两个回合就被人打瘫了，实在是太搞笑了。 就算是怪兽，也是有求生欲的，它甩起仅剩的四根触手，像橡皮绳一样伸长，试图翻出院墙，赶紧战略撤退，藏到暗处，等它那5个“兄弟姐妹”孵化出来，跑到这里，再开个小会，商量战术。 总之，它是不会放弃赵贺的。 那是镌刻在它本能里的东西。 或许，就连它自己也没意识到，如果它的本能真的是“杀死赵贺”，其实翻墙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可以直接用激光给赵贺开洞了，为什么没有呢？ 墨鱼怪没能翻下墙逃走。 赵建国揪住了它瘫掉的触手。 这触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反而坚硬无比，像是覆盖着一层金刚石甲片，却神奇地能全角度转动，还能伸缩自如。 就算只剩下4根触手，墨鱼怪的力气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媲美的，它能用一根触手绞死成年蓝鲸，掀翻渔船。 可惜，它的力量传到赵建国这里，再次被剥夺了物理意义。 或者说，它本身的发力机制，被物理否定了。 现在的它，就像一只纸糊的庞然大物，无论如何挣扎，都不会比一只毛毛虫厉害。 “这是个啥？”因为何巧萍打开了院子里的大灯，赵建国再也不怀疑这是人穿着皮套假扮的了。 他把兀自挣扎不休的墨鱼怪拖到了院子中央，墨鱼怪剩下的四条触手不断拍打着地面，原本开山裂石不在话下，可现在仅能扬起一点灰尘，水泥地连一丝裂痕都没出现。 “这……这是不是《动物世界》里讲过的大墨鱼？”何巧萍也走了过来，她不敢靠得太近，不过看向丈夫的眼神还是很崇拜的，这老赵，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生猛。 “什么大墨鱼，你见过大墨鱼能上岸的？还能翻墙？”赵建国摇头道，“上个月咱俩去县城吃人家喜酒，不是吃过墨鱼吗？你数数，墨鱼有这么多脚？” 墨鱼只有10条腕足，这家伙12条。 “好家伙，你刚才是没看见，这家伙的脚还会发光哩，把我的衣服都烤没了。”赵建国下结论道，“所以啊，这东西应该就是《走近科学》节目里说过的外星人！” 赵贺家的电视收不到太多的台，但是看央视的那几个频道还是没问题的。 “那可不得了啦，肯定有记者要来参访咱，咱们是要上电视啦？”何巧萍这会儿胆子大了些，她虽然是个裁缝，但家里平时杀鸡杀鱼这些活儿都是她干的，也不是胆小如鼠、手无缚鸡之力的阔太太。 她不理解刚才一连串的系统提示，但她不傻，猜到老赵之所以连“外星人”都能制服，肯定是托那什么“娘子就馋系统”的福，不然还能咋滴？菩萨显灵了？ 何巧萍越靠近，这墨鱼怪就挣扎得越激烈，它的本能告诉它，再被那个女人靠近，它就要完了。 果然，等何巧萍走到墨鱼怪身前两米的时候，墨鱼怪停止了挣扎。 它的身体从内而外，开始崩解。 构建它身体的物质，开始从大分子层面瓦解，化学键断裂，大分子断成小分子，小分子化为原子，原子继续崩坏，散成中子、质子和电子，中子质子继续崩坏，变成各种微粒子，最后化作希格斯玻色子，彻底散去。 其身体核心有一块被肉团包裹的指甲盖那么大的无色晶体，因为肉团崩解，差点暴露，被系统收入了系统空间。 “叮！捕捉到【反物质】1克，奖励宿主1000经验值。”惊愕中的何巧萍听到了系统提示。 “我说老赵，从刚才开始我耳朵里就像是喇叭一样，叮叮叮地闹个不停，你听到了吗？”何巧萍问道，“你说这究竟是咋个回事嘛？” “我也听到了，可我哪里听得懂撒！”赵建国说道，“哎呀，回家给菩萨上个香，我想啊，神仙菩萨说的话咱们凡人是听不懂的，咱这是神佛保佑啊！” “是啊是啊。”何巧萍跟着点头，她这辈子原本是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现在她急需一种她能理解的理由来解释今晚的事情，那也只有把系统当成神佛的馈赠和庇佑了。 她和老赵都没上过几年学，懂个屁的“希格斯玻色子”？ 第二十四章 决定 何巧莲打发老赵赶紧回屋穿衣服，光着屁股站在屋外成何体统。 看着父母进门的背影，赵贺嘴角翘起，又很快弯下。 古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贺倒好，全家的确是靠着他得道了，可他依旧还是个凡人。 说他不失落，那是假的。 可是，从今晚看来，父母的安全是不用他操心了，怪物在他老爹手里走不过三招，连灰都没剩下，这一点他还是很高兴的。 其中的原理，那系统是如何操作的，赵贺一点也不知道，他父母也说不上来，他们连把系统提示的内容复述出来都做不到。 毕竟，系统说出的那些名词，他们一个也听不懂。 赵贺只能根据之前的猜测来判断，估计是什么量子级别的能力吧。 走进自己的卧室，赵贺躺到了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 他很明显地感到，这次过来的怪兽比上次那只怪鸟要强太多了，而且还有远程攻击能力，如果过来找他的怪兽按这个趋势越来越强的话，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是，之前那个“子母阵护盾系统”的确说过遇到怪兽的时候会有系统过来帮他，可今晚为什么只有他父母在场呢？ 因为已经有了一个系统在附近，所以别的系统就都不过来了？ 这是太信任他父母的“量子纠缠系统”呢，还是压根就赶不过来呢？ 那些系统都有预知能力吗？能提前知道来袭的怪兽等级？能准确估算赵贺附近系统能否胜任保卫任务？ 万一今晚的怪兽太强了呢？强大到单一系统打不过它呢？ 那我赵贺不就当场去世了吗？ 赵贺心里面一团乱麻，关键是，他了解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贺现在是既不知己，也不知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催生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怪物找上门来，更不知道系统承诺的“保护”是什么机制。 感觉从前平静的生活已经彻底被打破，一去不返了。 命运这东西，还真是讨厌啊。 在你渴望不凡的时候，它让你被社会毒打，让你认识到自己的平凡，让你知道离开了父母，就算再如何嚎啕大哭也没人给你奶吃，让你亲手掐灭自己心中的白日梦； 在你已经学会了正视自己的平凡，任由理想慢慢风化，然后紧跟人潮的步伐，去当了社畜，指望某一天有资格当个房奴，然后拼命工作还一辈子房贷，它又让你遇到了魔幻一般的境遇。 “又是系统，又是怪物，我可QNMD吧！”赵贺用被子蒙着脑袋，低吼着口吐芬芳。 在如今这个社会讨生活，经过几年的磨砺，赵贺已经适应了，他找到了卑微平凡的活法，虽然辛苦，但依靠自己平凡的身躯，勤劳的双手，生活会有他一席之地。 可如今呢？ 平凡的身躯，再如何舍得吃苦，又如何呢？ 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的怪物，随便一脚就能把他踩死。 这算什么？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名为“命运”的意志存在的话，那这命运对赵贺真的是太不友好了。 它否定了赵贺渴望不凡的心之后，又否定了赵贺的平凡人生，然后让他在刀尖上跳舞，在险恶中求生。 这是赤裸裸的玩弄。 难道不是吗？在赵贺心里，那些恐怖的怪物几乎可以一眼瞪死他，而他却只能依赖别人的系统保护，要是他危机来临，那些系统的宿主正好便秘在上厕所呢？要是那些宿主动作太慢怠惰了呢？ 死神会在旁边干看着无动于衷，等着人来救他吗？ 他从被社会毒打之后就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可他尝试过无数次了，就算是在梦里，他都想要让自己也有一个XXX系统，不用多牛逼，足够自保就行。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周前的那个晚上送外卖时，他听到过的“富贵群芳谱系统”，就像镜花水月一般成了幻影，直接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只是一条失了梦想的咸鱼，就想要普通地上班，买套普通的房子，娶个普通的妻子，然后就这么过完普通的一生，现在连这个都要剥夺么？”赵贺咬紧后槽牙：“连生命安全都不一定能保障了吗？” “我想活着啊！”赵贺攥紧被套，父母的系统如此给力，为了安全，难道他今后要永远躲在父母身后？ 那得多窝囊啊？ 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回苍南市继续工作？ 然后连累整个厂房上千员工殃及池鱼，死在怪兽手上？ 固定停留在某一个地点，怪兽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可是不躲在父母身边，又不回去上班，那他该怎么生活？吃喝拉撒睡不要钱? 他可还是血肉之躯啊，没有超能力，不会修仙，没有神力，不吃饭就会饿死的那种。 就算现在不敢再奢望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他父母老了，他们只有农村合作医疗，没有别的保障，所以赵贺需要挣钱，为他们养老，为他们准备不时之需。 毕竟，系统可以阻止怪兽伤害他们，但却不一定会管二老身体自发的疾病。 赵贺一个打挺起了身，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给集团的钱总发了一条信息： “钱总，新年快乐，吉祥如意。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到总部发展，希望能够多走走市场，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 怎样能做到天下任我走，同时还能挣到钱呢？ 去做货车司机，或者去跑市场当销售。 赵贺决定去跑市场，从此居无定所，尽量增大怪物找到他的难度，直到围绕在他身边的危机解除，直到那些该死的怪兽不再来找他。 ………… 墨鱼怪被赵贺的父母搞死了，在它死亡的那一瞬间，它远在日和国的“兄弟”们似乎是察觉到了，于是集体从肉卵中孵化出来。 它们是被装在一个厚厚的集装箱里运出来的，货车在公路上疾驰。 为了掩人耳目，肉卵所在的集装箱里还装着大量的海鲜。 “八嘎呀路！”前方路口，一排美利国的大头兵设了哨卡，货车司机咬着牙骂了一声，只得乖乖停车，接受检查。 现在只能期望天皇保佑，这队大头兵千万别发现车厢里的秘密吧。 第二十五章 蝰蛇坠落 四个美利国大兵绕到货车的后面，准备打开车厢检查，他们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是因为他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拦截某种机密物资。 眼前这辆车就极为可疑——这港口离美利国的海军基地实在太近了，附近路段都是实行宵禁的，这个点居然还有车往内陆走，要么就是胆大包天的走私客，要么就是有什么必须尽快运走的东西。 负责搜查的士兵还没碰到集装箱后门的把手，就听到车厢里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后，集装箱右侧就鼓起了一个大包。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立马后撤几步，然后散开，举着枪将车厢团团围住，子弹上膛，打开保险，随时可以射击。 “双手抱头蹲下！重复一遍，双手抱头蹲下！”一个军官模样的美军对着货车司机大声喊着，他怀疑这个日和人在车厢里装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可能是炸弹，或者别的易燃易爆物。 货车司机也慌了，不仅慌了，还差点吓尿了，他当然知道集装箱里藏着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那些玩意儿这么快就孵化了。 作为一个日和人，他从小受本国动漫的影响，像这种怪兽类的动漫他看得太多了，想不到自己这么倒霉，居然会成为漫画第一页就被怪物搞死的悲剧龙套。 “嘭！” “嘭！” “嘭！” 巨大的撞击声一声比一声大，这下不仅是侧面，集装箱的6个面都遭到了剧烈的撞击。 仅仅十几秒之后，集装箱的顶棚就被击破了。 两根粗大的触须从破洞钻出，像巨人的手臂一样，将整个集装箱向两边一扯，瞬间撕成两半！ “holy-sh*t！” 十几个大兵仰头看着这恐怖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十几对蓝眼珠子差点集体瞪出眼窝。 他们接到的指示是拦截一切可疑物品，可没人告诉他们会看到这样的恐怖怪物。 “Fire！” 领头的军官一声令下，十几把M16一齐开火，子弹像暴雨一般打在眼前乌黑的怪物身上。 如果赵旭此时也在这里，应该就能认出，这怪物和被他爹妈干掉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块头要大很多。 子弹打在怪兽的头部和触手上，只是冒了点火花，就全被弹开了。 M16自动步枪配备的是5.56×45毫米北约标准步枪弹，在如此猛烈的射击下，别说人类了，大象都给你打成筛子，可对这怪物居然连破防都做不到。 现实不是回合制游戏，怪物不会站在那儿不动，让你打空弹匣，然后再换上子弹继续射击，充满弹性和力量的触手随便一甩，就有两三个士兵被抽飞，士兵当然穿了防弹衣，可防弹衣对于这种“钝器”攻击防御效果有限，直接被震碎内脏，在空中就死去了。 一条触手就可以杀死两个大兵，怪物有12条触手，问：这一瞬间，怪兽可以杀死多少人？ 很显然，现场的士兵加上那个日和司机都不够它杀的。 所以结果很残酷，几秒过后，现场再没有一个人可以站着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那个美军军官就是反应机敏的人，他第一时间就趴在地上装死，手指按下了腰间的求援信号器。 他们只把这次任务当成了一个很简单的拦截任务，所以没有携带重武器，但是离这里最近的营地只有5公里，相信援军很快就会到。 很可惜，他是看不到援军到来了，在墨鱼怪面前装死是没有意义的，在它的感官里，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类中，还有一个在散发着生物能波动。 一甩触须，这位美军军官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嗤嗤！” 直到这时，翻倒在道路两侧的两截集装箱里，才陆续爬出了另外四只墨鱼怪，这四条墨鱼怪的体型倒是和赵贺看到的那只差不多，但远比屠杀大兵的这只小很多。 在一阵人类无法理解的交流之后，四只小一点的墨鱼怪开始分工行动，清理战场，它们像海星一样，把在场所有人类的尸体都包裹住了。 它们要吞吃并消化这些人的脑组织，读取他们的记忆充当情报。 ………… 截至目前为止，美军依然还是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军队，这一点恐怕没人会怀疑，这也是那个国家有胆气在全球为非作歹的底气之一。 所以，即便是在深夜，他们军队集结的速度也非常快，毕竟对于美利国海军来说，夜间模拟作战的军事演习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仅仅6分钟之后，3架HH-53运兵直升机和5架 AH-1Z蝰蛇武装直升机组成的编队就到达了事发地点的上空。 一架HH-53直升机可以运载38名全武装士兵，而AH-1Z武装直升机除了威力强大的机炮外，还搭载了数枚AGM-114“地狱火”反坦克导弹。 老远地，打头阵的武装直升机显示屏上就显示出了墨鱼怪的轮廓，这怪物压根就不辐射任何红外线，只在长波雷达上有点反应。 直升机的武器瞄准系统直接锁定了那个大块头，“突突突”的声音伴随着机炮口的火光，无情地倾泻着炮弹。 武装直升机上挂载的M61机炮可不是自动步枪能比的，它是一种使用外力驱动、六管滚动运作、气冷、电子击发的加特林炮，20mm口径的炮弹加上每分钟7200发的极限射速，号称牛鬼蛇神一梭子玩儿完。 巨大的墨鱼怪毫无疑问地中弹了，它被猛烈的炮弹连续轰击得动弹不得，直接被打得陷入了柏油路面，形成了一个大坑。 地面被打成了筛子，一股股浓烟升起，遮挡了直升机上的摄像头，等直升机螺旋桨的风压将烟尘吹散，士兵们看到那怪物趴在坑底一动不动，身上铺着一层大小不一的碎石渣。 又丢下一颗凝缩汽油弹，烧了10分钟，确认那怪物依旧一动不动之后，武装直升机才盘旋了一圈，后撤，给运兵直升机让出空间。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头戴夜视仪，行动迅速地从直升机上滑下，他们来打扫战场，灭火，然后准备把那怪物抬上飞机运走。 灭火器把燃烧着的怪物喷成了白色，火焰终于熄灭了，就在这时，在距离大坑100米的四角，道路两侧的土层突然炸开，几道黑影像炮弹一样弹起，直冲还在低空盘旋的武装直升机！ 4架直升机被4只墨鱼怪的硬脑壳撞得失去平衡，然后被它们长长的触须缠住，螺旋桨受损，打着旋儿从空中坠下！ “May day！Mayday！” “May day！Mayday！” 第二十六章 赴京 从附近基地过来的的海军航空兵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怪物会狡猾到这种程度，设置诱饵，然后放松他们的警惕，最后来一波偷袭。 读取了之前那队士兵的记忆后，墨鱼怪们就知道了一切他们想要的情报，这些情报太丰富了，包括美军基地的地形图、武器库位置、兵力部署情况、日常训练情况、装备情况、紧急机动部队派遣惯例、编队原则等等等，所以它们完全就是以逸待劳，故意设了个圈套。 那个小军官在临死前发送的求援信息里说，袭击他们的只有一只巨型“异形”怪物，是因为剩下的4只小墨鱼怪是在他死后才爬出来的。 所以美军压根就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才被坑了一波。 4架武装直升机直接坠毁，驾驶员无人生还。 抱着直升机的墨鱼怪则毫发无损，天上还剩余1架武装直升机，被几只小墨鱼怪直接用高能激光柱击中油箱，在空中爆炸了。 是的，它们连AH-1Z武装直升机的正副油箱位置都一清二楚。 地面上，准备把“死掉”的巨大墨鱼怪打包带走的士兵们更惨，被高温汽油弹焚烧了10分钟都不动弹的怪物，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像淋水的狗一样抖掉了身上的灭火器粉尘，然后以与体型绝不相称的速度，挥舞着十二条触手，每一条都卷着一个人，将他们像石子儿一样丢向还在天上盘旋的运兵直升机。 …………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人类阵营，海军航空兵无一生还，一共8架直升机全部坠毁。 怪物阵营，小型墨鱼怪没有受伤，大型墨鱼怪受了轻伤——身体表面的甲片被机炮打裂，又被高温灼烧，致使部分触手行动不自如，头部出现一处篮球大小的焦坑，那是被一架运兵直升机的临死一击——穿甲炮打的。 墨鱼怪似乎没有太变态的恢复能力，没有像恐怖漫画里的怪物一样能够超速再生，所以那只巨型墨鱼怪只得一口吞掉身旁的那只小墨鱼怪，用来弥补伤口。 那么，它们为什么要等在原地，伏击美军呢？ 它们的第一目标，不是赵贺吗？ 为什么没有直接跳进海里跑掉，去找赵贺呢？ 原因很简单——第一个孵化出来的墨鱼怪死了，临死前通过未知手段给自己的“兄弟”们传送了一段很模糊的讯息，大意就是自己是被目标（赵贺）以外的人类拦住，然后杀死的。 所以其实剩下的“五兄弟”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具体是怎么死的，死于什么手段，只是在读取了美利国大兵的记忆后，通过大兵的记忆和常识，再结合之前吞噬的捕鲸船船员的记忆，得出了结论——目前地球上能够正面对它们造成威胁的，只有军队。 为了不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个送上去白给，也为了测试一下军队的力量，在巨型墨鱼怪的组织下，它们设计了这一次偷袭，执行得非常完美。 它们相信，经过这次演习，在找到赵贺后，即便遇到军队，它们也可以再次通过这样的配合，击败人类，夺取赵贺。 是的，是【夺取】赵贺，不是【杀死】。 ……………… 1架H-53运输直升机的单价是1.2亿美元，1架AH-1Z武装直升机的单价是1600万美元，所以今晚不算弹药，美军基地直接损失了4.4亿美元的装备。 这还没算那些用美元砸出来的优秀航空兵和陆战队成员。 所以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可能，怒火中烧的基地高层们知道，如果抓不住那该死的怪物，他们根本就无法向总统交代，无法向国会老爷们交代，然后他们就完了。 当更大的军力集群赶到战斗现场的时候，墨鱼怪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巨型墨鱼怪沉入了某海域海底最深处，它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伤势，剩余的3只小墨鱼怪则在附近的深海徘徊，为它“护法”。 ……………… 赵贺在家一直待到了正月初十，原本他还想再多陪陪父母，毕竟聚少离多，不过总部那边不停催促他去入职，只得怀着不舍和父母告别，带着父母塞了满满一箱的各种食物，踏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火车上的人很多，赵贺坐在靠近过道的那一排座位上，过道里挤满了人，有人站着，有人坐在自己准备的小板凳上。 大家都过完了年，要返城的嘛，所以现在依旧是春运高峰期。 毕竟，那可是京城，每年都会有无数北漂的人涌入那座古老又发达的都市，也有无数人黯然离开。 当然了，并不是每个去京都的人都是北漂客，也有去旅游的，去访亲的，还有治病的…… 人太多了，车厢里又开着空调，所以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股子汗臭、口臭、脚臭混合起来的怪味。 赵贺被熏得实在睡不着，只好掏出手机看视频。 就在他座位旁边不远处，站着的那堆人里，有个小姑娘剧烈咳嗽着，吸引了赵贺的注意力。 小姑娘很瘦，皮肤很黄，发质很差，年纪看上去像是小学刚毕业一样。 她一咳嗽，周围的人全都皱起眉头，努力离她远一点。 过道本来就很挤了，想要躲女孩的人一动，人群顿时一阵骚动，一阵阵叫骂声传了过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躲着小女孩，就在她的身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不仅没有躲开，反而弯下腰，伸出手臂环抱着她，并用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嘴里安抚了几句，女孩总算平缓了一些，不咳了。 “爸……爸，我没事。”小女孩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那懂事的笑容和安慰的眼神，看得让人心疼。 “嗯，兰兰乖，很快就到京都了，咱们这次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今年秋天，你就能上学了！”中年男人很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微笑着说道。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很懂事地点着头，还用小小的袖子给父亲擦汗。 赵贺心中很触动，他又想到了除夕夜父亲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同的父亲，对子女的爱却是一样的深厚和伟大。 “哎，这位老哥。”赵贺把手机塞进裤兜，对那中年男人喊道：“让孩子坐我这儿吧！”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中年男人楞了一下，他不是没遇到过好人，只是这世道好人越来越稀少了，特别是看到他女儿这样的病秧子，人们唯恐她有传染病，纷纷避之不及，哪儿还有好心搭话？还让座？ 赵贺站起了身，走到一旁，示意中年人快一点。 中年人也不再矫情，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他女儿也懂事地道谢：“谢谢叔叔！” 赵贺嘴角抽了抽，被人叫叔叔什么的……算了，他微笑着请小女孩坐下，还从小包里拿出零食给她，却被小女孩婉拒了。 女孩也许是太疲惫了，也许是身体太虚了，坐下不久就沉沉睡去。 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中年人长舒了口气，转头再次对并排而站的赵贺道谢：“谢谢您了，我叫何尚，不知道小兄弟您贵姓啊？” “免贵姓赵。”赵贺答道，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他知道这男人是个好父亲，值得他的帮助。 “赵先生……”中年人似乎还想说什么道谢的话，突然面色一变，手掌捂住了右腹部，额头上的汗珠像豆子一样滚滚而落。 “你怎么了？”赵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老……老毛病了，不碍事。”何尚咬着牙忍痛说道，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药吃了进去。 赵贺认得，那是极速止痛药。 一分钟后，何尚缓过来了。 看着赵贺关心的眼神，不似作伪，很真诚，也许是想找人倾诉一下，他叹了口气，低声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是肝癌。” 第二十七章 迟来的金手指 也许是好长时间没有和人倾诉了，何尚倒豆子一般告诉了赵贺自己的往事： 曾经，他是是一名护林员，因为工作的原因，直到30岁还单身，在亲戚的介绍下，和一个女人结婚了。 婚后不久，他的妻子就怀孕了，何尚很高兴，比结婚还高兴。 几个月后，孕检的时候发现，胎儿发育得不好，可能是因为孕妈在怀孕前流过几次产，导致子宫内膜太薄，所以胎盘营养不良。 何尚可没让他老婆打过胎，所以是那女人一直瞒着他的，她谈过不少对象，打过三次胎。 为此，夫妻二人大吵了一架，女人又要去打胎，被何尚拦住了，他舍不得腹中的胎儿。 就这样，8个月的时候，胎儿早产了，生下来只有4斤，何尚依然很高兴，毕竟孩子顺利出生，母女平安。 小兰兰先天不足，从出生开始就小病不断，看病是要钱的，护林员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花的，于是他辞去护林员的工作，去给人家开长途货车。 钱是挣到了一些，但是因为常年在外，孩子的妈妈受不了这守活寡一般的生活，更受不了成天病恹恹，咳嗽比说话还多的女儿，所以她搭上了一个包工头子，跟人家跑了。 何尚的父母早已离世，只能自己回家带娃，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馄饨店，勉强度日。 也幸好小兰兰比别的孩子早熟，非常懂事，从不问自己的父亲索要任何的零食、衣服，甚至小小年纪，还帮忙洗碗洗衣，虽然因为身体太差只上了三年的学，但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 也许是上苍也妒忌何尚有这么乖巧可人的女儿，小兰兰从9岁那年开始，身体状况越发糟糕了，县城的小医院已经拿她没辙了，没辙到每次医生看到她，都会头疼。 何尚转手卖掉了小吃店，带着女儿四处求医，一路上几乎花光了积蓄，他自己也倒霉地得了肝病，很快恶化成了肝癌。 这次去京都，是因为他听说有一个和他女儿很相似的病例被一个老中医治好了，他要用生命最后的时间来给女儿寻找希望。 至于他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没那么多钱来给自己治病了。 听到这里，赵贺深深地叹了口气。 莫道窗外春意闹，须知世上苦人多。 与这位何老哥父女的苦难相比，赵贺所经历的那些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也正因为赵贺自己也算是个苦孩子，所以说不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混账话来，更说不出“努力向前看，未来会更好”之类的风凉屁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能力帮他们一把就好了。”赵贺在心里默默地叹道，可他除了一腔的同情，还能做到什么呢？ 他一不会医术，二没有钱财，三没有人脉，爱莫能助。 忽然，福至心灵一般，赵贺想起来了，自己虽然平平无奇，没什么本事，但却催化了好几个系统出来了。 就连他的父母，也因为他心中担忧他们的安危，而被那个什么量子系统绑定了。 要是能够催化出一个专门治病救人的系统出来就好了。 “嘶！”赵贺的胡思乱想被打破了，他突然觉得右手食指一阵痒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似的。 抬起手来，他发现自己食指的指甲盖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像是被美甲师镀上了一层金箔。 “这是怎么回事？”赵贺只听过得灰指甲的，没听过得金指甲的，“我也没碰过油漆啊。” 嘴上这么嘀咕，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压抑住兴奋的心情，赵贺伸着食指，在何尚的身上点了一下。 “啊？怎……”何尚还沉浸在忧伤中，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叮！恭喜您获得【超神医疗系统】绑定资格，请在48小时内完成试炼任务，届时您将与本系正式绑定！” 何尚耳朵里听到了有些生硬的电子合成音，最关键的是，在他眼里，周围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火车上乘客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也消失了，只有身旁这位好心的青年还站在原地，只不过，他的身躯忽然变得如同山峦般巨大，这巍峨的身躯不是彩色的，而是像用金色粉笔在黑板上画下的素描一般，抽象而又威严。 这一次，赵贺的感官也与以前的不同。 之前几次催生系统，都是赵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完成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今天是第一次由他主动催生一个系统，所以他感觉非常不同。 还记得年前那晚送外卖，那两只飞入赵贺耳朵里的电子机械耳虫吗？它们从那之后一直都是休眠状态，此刻，它们不仅被唤醒了，而且被某种未知的伟力完全改造了，所以刚才何尚听到的系统提示音，赵贺也同步听到了！ 只不过他听到的内容稍有不同： “叮！恭喜您首次主动赋予宿主【超神医疗系统】的绑定资格，现在，您可以给他发布试炼任务了。”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唱）。 赵贺万万没想到，他就这样“解锁”了催生系统的方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想要主动催生系统，前提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共情。 想要主动赋予某人“系统”，就必须发自内心地认可他，同情他，或者产生别的精神共鸣。 与之相比，在这次之前催生的系统，都太过随机，只是随便搭建个联系，比如外卖点单随机匹配到赵贺来配送，连这种微弱的联系也能催生系统，只能说，赵贺“催生系统”的能力太强了，强到溢出来了。 赵贺很不喜欢以这种被动的方式催生系统，总觉得长此以往，会有人以他的名义和赋予的力量在外面胡作非为。 甚至可以说，之前诞生的系统，都有自己的独立意志——与其说它们是被赵贺催生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某个意志以赵贺为媒介催生出来的。 说白了，就是有人“假传圣旨”，在赵贺不知情的情况下，任命了好几个“钦差大臣”。 至于这个“假传圣旨”的究竟是忠心耿耿的大太监，还是心怀鬼胎、意图谋反的藩王，那就不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我的老天爷呀 “试炼任务，就定为48小时内取得一颗恶性肿瘤吧！”看着一脸震撼的何尚，赵贺低声道。 果然，赵贺一说完，何尚立马就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试炼任务已发布：请宿主于48小时内获得一颗恶性肿瘤。” “叮！检测到宿主肝脏部位存在一颗6.2cm*5.2cm*7.2cm的恶性肿瘤，任务完成，系统将于10秒内回收该任务物品。” 10秒过后。 “叮！任务物品回收成功，恭喜宿主，正式绑定本系统。” 何尚只觉得肝腹部的疼痛突然消失了，不仅如此，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缠着它的腹胀感也消失了，肚子都小了一圈——因为肿瘤产生的肝腹水，被系统连同肿瘤一起收走了。 赵贺盯着何尚，突然一道道信息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超神医疗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何尚 种族：人类 性别：男 年龄：43 身体状态：基本健康（虚弱期） 力量：0.8（人类平均数为1，下同） 智力：0.9 意志：2.9 技能：尚未掌握” 赵贺这下确定了，系统仅仅只用了10秒的时间，就摘掉了何尚的癌瘤，甚至让他恢复了基本的健康状态。 当然，这也是因为赵贺实在太眷顾何尚了，把试炼任务安排得这么简单，比送分题还过分，送分了还顺带把癌症治好了。 与此同时，何尚也收到了系统提示： “叮！恭喜宿主基本恢复为健康状态，请尽快补充营养，休养身体。” “这……这这这……”何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无限崇拜地看着赵贺，在他的视角里，赵贺依旧巍峨得堪比神明：“您……您是神仙么？” 是啊，他也只能往遇到神仙那上面想了，否则如何能解释得通？ 赵贺如果不是神仙，那为什么自己被他手指点了一下，连癌症都好了？ 至于那个什么“系统”，那肯定是仙界的玩意儿，他搞不懂，也闻所未闻。 这些年他光顾着带着女儿四处奔波看病，哪儿有时间和心情看网文啊？当然就不知道什么叫“系统绑定”了。 “老天爷呀！我错啦！我不该天天夜里诅咒您瞎了眼，我错啦！”何尚突然流下两行泪来，老天还是有眼的啊，派了个神仙来救他们父女二人脱离苦海。 “神仙啊神仙。”何尚擦干泪水，红着眼眶恭敬无比地看着赵贺：“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啊，我本无以为报，只求您能高抬贵手，再救救我女儿吧，只要您救了我女儿，我就算当牛做马，给您当个坐骑都是甘心情愿的呀！” 火车上周围人都不聋也不瞎，他们看到这个中年人突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恳求赵贺，还口称神仙，不由得面色怪异起来。 赵贺一脸蛋疼地扶起还想要跪下磕头的何尚，低声道：“起来！别哭了，小声点，我不是神仙！” “啊？哦哦哦！”何尚先是一愣，然后快速地点了点头，他以为这位神仙大人是不想暴露身份。 可不能扫了神仙大人的兴。 “你已经绑定了系统，只要你能够完成一系列的任务，你家女儿你自己就能医治。”赵贺解释道。 “嗯嗯，神仙大人，您有何吩咐尽管说，我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做到！”何尚拍着胸脯说道，他理所当然地误会了赵贺这句话的意思，他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想救你女儿，就先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任务）。” “……”赵贺对这人的死脑筋很没辙，但又敬佩对方对女儿厚重的父爱，所以也没生气。 在一通浅显易懂的科普之后，何尚终于弄懂了“系统”是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理解了系统的强大，何尚更加敬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系统已经够厉害了，这位小哥儿居然可以随手就赋予给别人，还说自己不是神仙，这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如果把系统比喻成神通广大的神佛，那这个名叫赵贺的年轻人，不就是众神之主吗？ “哎哟我滴妈！难怪您说自己不是神仙，合着您这不是自谦，因为您压根就不是普通的神仙，您就是老天爷本人啊？！”何尚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手脚都哆嗦起来了，当然了，这种话他是不敢喊出声来的，赵贺刚才还让他小声点呢。 “也不知道系统能不能托管……”赵贺嘀咕着，他能帮的已经帮了，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他已经把何尚领上道儿了，所以接下来应该靠何尚自己了，赵贺可不想扮演“系统精灵”来一步步辅助他成长，他也没那个时间。 “请选择系统智能： 1.无智能（手动模式，无智能模块） 2.初级智能（低等系统精灵，可被动颁布系统任务，结算并发放任务奖励） 3.中级智能（中等系统精灵，可主动探索并生成任务，根据宿主成长进度调节任务奖励） 4.高级智能（高等系统精灵，完全自主安排宿主成长计划）” 赵贺的视网膜上又投射着几行字。 “选3吧。”赵贺斟酌了一会儿，下了决定，他总觉得高等系统精灵的权限会不会太高，不安全。 按照这个分类，赵贺觉得，之前遇到的【子母阵护盾系统】应该是高等系统精灵控制的，而他父母的系统精灵等级应该是低等的。 ……………… 接下来整整6个小时的车程，何尚都很纠结，毕竟赵贺在他心中已经是“老天爷”级别了，他哪里还敢让自家女儿坐在“老天爷”的座位上呢？这不会折福吗？ 可是，看着女儿那疲倦的睡脸，他又不忍心叫醒她，只能不停地对着赵贺说感恩的话，就算冒犯了神威要被罚，就全部算在自己身上好了。 赵贺的老家离京都实在不算太远，所以大半天的时间就到了。 下了火车，赵贺和何尚挥手告别，他相信在系统精灵的帮助下，何尚很快就能给自己女儿治病了，在那之后，何尚是选择隐姓埋名地过生活，还是打算悬壶济世，到处救人，那就是何尚自己的选择了，与他无关。 出了火车站，赵贺看到有人举着他名字的牌子。 钱总派人来接他了。 在跟着接车的人走的时候，赵贺在人群中里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那人有一个大大的地中海秃头，蹲在地上对一个小姑娘笑着道：“小姑娘，我给你变一个小魔术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丑叔叔！”小女孩以为这位红毛地中海是从马戏团里跑出来的。 “你把手里的棒棒糖放在我手上，我能给你变出10根来！”地中海嘴角抽搐地说道，哼，喊我小丑也就算了，还叔叔？我是地中海美少年好吗？ “真的？”小姑娘可爱的双眼忽闪忽闪地眨了眨，把手里的棒棒糖递给了地中海叔叔：“快变快变！” “哈！”地中海美少年剥开糖纸，一口就把棒棒糖含进了嘴里：“我骗你的，哈哈！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第二十九章 系统精灵 骗走小女孩棒棒糖的坏人，自然就是【神级恶作剧系统】的宿主——张宇了。 你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有了系统还骗吃骗喝？ 谁叫他的系统是“恶作剧系统”呢？他接到的每一个任务，都是恶作剧。 得到系统半个多月了，他成长了许多，当然了，这里的“成长”指的是完成任务所得的经验涨了很多。 可以这样说，他已经LV10了，不再是新手了。 这半个多月里，他冒充侦探抓过奸，夜总会里探过险，跟踪人贩来京城，人贩反被他卖钱。 刺激刺激！ 之前的二十几年人生加起来，都没这半个月来的刺激，张宇现在是越来越享受这样的生活了，年都不回家过，工作也辞了，专职当起了恶作剧小王子。 这次恶搞小女孩也是，骗走一个小女孩棒棒糖当然也算恶作剧，如果四周空无一人，那他最多只能获得10点经验值，因为这个恶作剧只要脸皮厚，是个人都能做到。 但在客流量巨大的火车站做这种事可就厉害了，“观众”越多，系统给的经验也就越多，因为难度提升了嘛——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因为被坏人骗走棒棒糖哭得梨花带雨，这谁顶得住啊？ 义愤填膺的群众会把这个连小孩都不放过的混球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张宇因为【绝顶者的头套】的缘故的确有念动力了，足以自保，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使出来啊，否则就要被系统判定“泄露系统存在”而受到惩罚。 俗话说得好啊，富贵险中求，抓一次奸吓唬一番偷情男女也就600经验值，现在骗了棒棒糖，恶作剧小女孩成功，引发周围上千人愤怒也成功，获得经验值直接2500，实在太爽了，这不，他又升级了。 在他升级的一瞬间，不远处的赵贺视网膜上弹出了信息： “【神级恶作剧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张宇 等级：lv11 种族：人类 性别：男 年龄：28 身体状况：健康 力量：3.2 智力：1.5 意志：1+6（头套道具加成） 经验值：3150 技能：3级念力（道具附加技能，可消耗一定经验值升级，目前强度为可凭念力移动自身体重10倍的物品） 系统道具：【绝顶者的头套】（绝顶者8套装之一，套装属性将在集齐全部套装后显示） 绝顶者头套：附加宿主念动力技能，免疫与宿主同级别强度的精神类攻击，贯彻系统意志，在宿主犯错时会急剧收缩，并附带电击效果。” 赵贺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那天晚上点了外卖还试图跳楼自杀的神经病，后来在一家早餐店还遇见过他。 他怎么也来京城了？ 而且，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也有系统了，果然，点了他外卖的都被系统绑定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送外卖一年半了，送出去也几千单了，难道已经有几千个系统诞生了？ “002号系统精灵请求通讯，是否同意？” 赵贺耳朵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点了点头。 很快，他就看到一个手掌大小的小丑模样的“手办”从张宇头顶钻了出来。 这感觉，就类似近几年流行的AR，也就是“现实增强”技术。 和AR一样，旁人是看不到这个小丑的。 “您好，很高兴您终于觉醒了。”小丑站在张宇的头顶，弯腰行了个怪异的礼节。 旁人看不见这个AR小丑，自然也听不到他说话。 和上次的【子母阵护盾系统】需要借助宿主尸体才能和赵贺交流不同，这次，这个系统精灵终于不用依靠任何媒介来和赵贺说话了。 赵贺瞥了一眼身旁来接他的总部职员，那家伙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眼睛眯着，像是瞌睡到了极点。 “这是你干的？”赵贺指了指旁边的总部职员问道。 “是的。”小丑点点头，“我有话要和您讲，我想您一定也有问题要问我，所以就先委屈他了。” 赵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果然，这家伙应该也是高级系统精灵，自主性太高了。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赵贺抢先明知故问道，他想确认一些事情。 “16天前的晚上。”小丑实话实说，“我是您催生的第二个系统。” “第二个……”赵贺眉头松了松，还好，不是第两千个。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从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开始的，在那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我之所以主动联系您，是想要提醒您，更多更强大的怪物将会诞生，而您催生系统的速度太慢，为了防止事态失控，还请您多多播种，多多催生。”小丑一本正经地说道。 “神tm多多播种……”赵贺心里吐槽着，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个比喻，人家没有搞黄色。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赵贺说道，“我是今天才掌握主动催生系统的能力的，按你的话来讲就是，我是今天才觉醒的，那你这个002号系统是如何诞生的呢？为什么你是【恶作剧系统】呢？谁规定的？” “我明白您的顾虑，但很抱歉，我无法告诉您是谁借用了您的力量催生了我和001号系统，至于为什么我是‘恶作剧系统’，而001号是‘子母阵护盾系统’，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因为这完全就是随机的，没有指向性。”小丑答道。 “无法告诉我……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赵贺追问道。 “知道，但无法告诉您。”小丑答道。 “为什么？他是谁？”赵贺心中顿时打起了12万分的警惕。 “……很遗憾，现在知道真相对您来说太危险，也太不公平了，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小丑笑着道，只是那张滑稽的脸露出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一丝恐怖的味道。 “我信你个鬼！”赵贺板着脸，怎么形容这种糟糕的感觉呢？就好比有人偷开了他家的保险箱一样。 “既然您已经正式觉醒了，那从今往后，就再也没人可以越过您来催生系统了。”小丑像是安慰似的说了一句。 “那你们呢？我可以取消你和001号系统精灵的权限吗？”赵贺问道。 “您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小丑摇了摇头，“我和001号系统以保护您为第一己任，您唯一可以对我们下达的命令也只有保护您，其他的命令，我们不会执行。” 第三十章 破格提拔 “那么，就这样了。”小丑说完，又钻入了张宇的天灵盖。 它似乎是不想再透露更多的信息了。 赵贺旁边的接车员清醒了过来，甩了甩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发呆，看了一眼手表，面色一紧：“赵先生，咱们快走吧，钱总还在办公室等您呢。” 赵贺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地看着一脸怪蜀黍样子的张宇，以及旁边哇哇大哭的女娃娃，跟着接车员走了。 身后传来小女孩父母的叫骂声，以及看热闹的人群的哄笑声，赵贺已经无暇顾及了。 愿那个张宇自求多福吧。 ……………… 这是赵贺第一次来首都，这里果然和电视上一样繁华和……拥挤，堵车两个半小时，终于赶到了集团大楼。 钱总的办公室在36楼最里间，赵贺被直接送进了办公室里。 出乎赵贺意料的是，除了钱总，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人在等他。 “小赵，你来啦？”钱总笑呵呵地对有些拘谨的赵贺打招呼：“来，坐下吧。” 赵贺道了谢，在一张皮沙发上坐下，心想如果按照礼仪，自己是不是该先跟钱总握个手什么的。 “小赵啊，我就说年前在苍南市的时候，总觉得和你一见如故，原来是因为你这家伙深藏不露啊！”钱总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赵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虽然你们可能都认识。”钱总身体微微前倾，然后一个一个地介绍道： “这位是凤来集团的副总裁，闵总。” “这位是万福连锁商城的总裁，薛总。” “这位是舒盎国际的秦总。” “这位是……” “这位是……” “这位是宣兆科技传媒的徐经理。” “这几位都是和我私交不错的朋友，他们的公司也是咱们富干康的合作伙伴，没想到，他们都认识你……可能以前在某个场合，你和他们其中的哪位在一起的时候被我看到过，所以我才会觉得你眼熟。”钱总说道。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有点强迫症，还不服老，搞忘掉的东西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想起来，否则睡觉都不踏实，现在好了，找到原因了，哈哈。”钱总继续道。 赵贺很配合地点头应是，表情却不由自主地肃穆起来，不是因为突然看到一票大人物心慌，而是在座的这些人真的和他见过面。 现场除了钱总，每一个人他都在被怪鸟袭击的那个凌晨见过——即便他们当时全都穿着紧身衣，而现在一个个西装革履，赵贺也认得！ 没错，他们都是【子母阵护盾系统】的宿主！ 证据就是，赵贺可以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看到对应的信息。 “【子母阵护盾系统】1号宿主信息表 姓名：徐浩 等级：lv12 种族：人类 性别：男 年龄：33 身体状况：健康 力量：4.7+5（道具加成） 智力：2.5 意志：3 经验值：1209 技能1：之字长蛇阵（合体技，4级） 技能2：九星子母阵（合体技，1级，需9人同时发动） 技能3：星盾（合体技，1级，需9人同时发动） 系统道具：塑体衣1套 塑体衣：外表类似体操紧身衣，有一定的物理防御力，可以变形为任意款式和尺寸的衣服，附加宿主5点力量，贯彻系统意志，在宿主犯错时会急剧收缩，并附带电击效果。” “【子母阵护盾系统】2号宿主信息表 姓名：闵仁贵 …… ……” “【子母阵护盾系统】3号宿主信息表 姓名：秦肃 …… ……” …… ………… “【子母阵护盾系统】9号宿主信息表 姓名：薛玉华 …… ……” 钱总被系统淘汰，删除了与系统相关的所有记忆，要不然的话，他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 “有我这些朋友担保，连董事长都大感吃惊，要不是他现在还在国外论坛开会，肯定也会来见你的，哈哈！”钱总笑道。 “担保？担保什么？”赵贺问道，他现在知道，这个【子母阵护盾系统】的系统精灵肯定也和刚才那个恶作剧系统一样，是个高等智能的系统精灵，“听调不听宣”。 如果说刚才和张宇相遇只是偶然的话，那现在这一屋子宿主就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了。 赵贺和这个系统的精灵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上次这个系统精灵还附身在它的宿主尸体上和他说话呢。 这次又来找他，有什么目的呢？ 还是和上次一样，催促他快点催生系统？ “当然是担保你的人品，和工作能力啦！”钱总理所当然地答道，“所以我就不把你当新人了，虽然不明白你之前为什么甘愿在生产线上做个质检员，但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就有资格带队了，不用担心什么难以服众的问题，你今后的工作直接对我汇报，没有别的顶头上司，队伍成员也由你自己从公司中挑选，或者你自己找猎头公司招人也行！” 赵贺这下百分百确定有问题了，这钱总的精神有些亢奋过头了，这么大年纪，这么高的职位，从他进门开始就像多动症一样，一点也不稳重，这太异常了。 再说了，就算他赵贺当真是个人才，公司要破格提拔，也不可能破格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这其中，一定有那系统在搞鬼，说不定是给这位钱总洗脑了，甚至直接操纵了他的思维意识。 回想一下，这个001号系统的能力还真是强大，可以空间传送，宿主可以学习阵法，还能入侵人脑，操纵记忆甚至思维，难道就因为是001号，是“长子”，所以就特殊一些？ “不不不。”赵贺马上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刚才去火车站接他的那个司机，不就被002号系统搞得迷糊了好几分钟吗？说明002号也有类似的能力。 “你进总部的第一件工作很简单，就是代表咱们市场部，和其他部门的代表们一起去参观一下咱们的老客户——日和国的松尼科技株式会社，去学习人家的生产、管理、销售经验。”钱总说道，“小赵啊，好好和同事们相处，公司的未来，在你们年轻人手里！” ……………… 日和国横贺市的居民们最近很不安。 他们这十几天来，每天不分昼夜，都能看到或者听到天空中呼啸而过的战斗机或者直升飞机，就算东京湾那边的美利国军事基地经常要搞演习，但也好多年没见过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了。 新闻上倒是真的宣布了美利国与日和国将于近期举行海上军演，原因是美军疏于训练，十天前夜间行动时，损失了好几架直升机以及上百名士兵，新闻说是机组人员误操作，导致的直升机编队追尾坠机，听上去很不可思议，有点假。 夕阳西斜。 金光粼粼的海面上，漂浮着一艘灰白色的科考船，科考船的周围，有几艘军舰护航。 三浦英助是日和国有名的深潜专家，他和几个美利国同行一起，用无人潜航器深入海底，不停地探查着什么。 “啊！有发现了，那……那是什么啊？！” 第三十一章 反物质！ 三浦英助驾驶着快艇飞快地逃离。 科考船已经沉了。 10分钟前，在潜航器上的灯光照到那东西的一瞬间，整片海域都仿佛震荡了一下。 它并不巨大，也不狰狞，只是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三浦英助和身边的同行们都感到一股冷气从尾椎骨一直窜到了后脑勺，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战栗感，即便是全世界最吓人的恐怖片，也不能相提并论。 先是监控器失去画面，接着是潜航器失联，然后整艘科考船摇晃了两下，船体中央像是被什么利刃切割了一般，断为两截，缓缓沉默。 这艘科考船是日和国的，三浦英助对它很熟悉，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船舷边，在最后时刻放下了一艘快艇。 这不是那种无动力的橡皮救生艇，也不是那种最多只有10节航速的小动力自救艇，而是随船携带、可以追踪海豚等海洋生物的定制快艇。 船上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部随船一起沉入海底。 科考船旁边的几艘美军护卫舰反应很快，以30节的速度迅速散开，并以科考船沉没的地方为中心以弧形编队游弋。 一发发鱼雷被发射了出去，目标是正在下沉中的科考船，以及可能在它附近的怪物，与好莱坞大片里演的“优先救人”的人道主义不同，他们不顾沉船中是否还有生还者，直接动手，非常果决。 如果现场有媒体记者，那明天全世界新闻的头版头条一定会对这种冷血行为大肆批评一番，可惜现场没有记者，就算有，这种事情也不会被允许报道。 沉闷的爆炸声从海底传来，三浦英助战栗地回首观望，他没时间去为那些几分钟前还活生生的同行哀悼，只希望那怪物能够在美军犀利的武器下变成大烤鱿鱼。 快艇配备有两台大功率的柴油发动机，最高航速可达60节，几乎是普通水面舰艇的两倍，所以它才能在几艘军舰形成合围之前逃出包围圈。 几年前美军“佩里级”护卫舰退役后，去年上马了新的“摩根级”护卫舰，全舰电力推动，除了性能优越的各类雷达和导弹防御系统外，它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反潜能力了。 “摩根级”护卫舰通过电动马达来驱动推进器，此时减速齿轮箱处于静止状态，可达到最佳的静音效果，对拖曳声纳的干扰可降至最低，对于深海大洋的反潜作战非常有利。 摩根级护卫舰搭载的拖曳阵列声纳全重70吨，全长1000m，由500m长的拖曳缆绳与500m长的低频被动听音阵列构成，几艘护卫舰互为支撑，以圆弧形编队，声呐系统交织成的定位矩阵，很清晰地得到了海底怪物的位置、速度和航向等数据。 海底的怪物一共有4只，其中一只体型较大，长度已经超过了成年雄性蓝鲸，剩余3只体型较小，但也拥有15米左右的体长。 体型较小的怪物移速很快，几发鱼雷被它们轻松躲过，只是美军装备的MK54反潜鱼雷拥有自动跟踪能力，主动自导探测距离2500米，所以几发鱼雷就在海底开始了与怪物的追逐战。 体型较大的那只怪物不算敏捷，第一发鱼雷就击中了它，但它却依然存活着，并且不断向海面上升。 一开始，在美利国舰队的指挥官眼里，他们面对的明明只是几只体型稍微大一点的海底生物，虽然被冠上“怪物”的名称，但和神话传说中的“北海巨妖”之类的是不能比的。 现在，指挥官们却感到了真实的压力，这种压力，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一艘航母，和它的3艘护卫舰一样。 美利国拥有多种先进的反潜手段，为了击沉水里的“航母”，普通鱼雷不奏效的话，他们便动用了深水炸弹。 美军的常规深水炸弹早已不用，只有作为反潜导弹战斗部的核深弹。 所谓核深弹，就是搭载核弹头的深水炸弹。 1枚1万吨级TNT当量的核深水炸弹在水下爆炸，可将1 000米范围内的潜艇击沉，或使其严重毁坏。 一艘护卫舰发射了一颗1.2万吨当量的核深弹，由一颗小型信标鱼雷制导，迅速朝着中间那只巨型海怪驶去。 可能是察觉到了这次的炸弹不一般，一只小海怪拼着中了一发跟踪鱼雷，挡在了大海怪身前。 核深弹撞上了海怪，被引爆了。 与在陆地上核爆不同，海底核爆可不会形成巨大的蘑菇云。 可尽管如此，恐怖的爆炸能量依旧在海面上掀起了几十米的巨浪。 在核爆中心的小墨鱼怪坚硬的外壳直接被炸碎，外壳里的血肉组织也在瞬间汽化，随着巨浪四处飞溅。 只留下身体核心的一颗透明晶体。 那是一颗质量为2克的【反物质】。 反物质是什么？反物质是正常物质的反状态。当正反物质相遇时，双方就会相互湮灭抵消，发生爆炸并产生巨大能量。 2克【反物质】会与2克普通正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是最纯粹的爱因斯坦质能方程式——E=MC2 计算一下，就相当于大约8.6万吨当量的TNT爆炸，超过广岛原子弹威力的4倍。 如此恐怖的能量直接把还在空中尚未落下的巨浪蒸发了，强大的光和热瞬间覆盖了方圆1公里的地方，接着离它较近的一只小墨鱼怪也被炸碎，核心的【反物质】暴露，理所当然地，它又炸了！ 就这样，连锁的爆炸开始了，三只小墨鱼怪湮灭爆炸后，那只大型的墨鱼怪终于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爆炸威力，直接破开肉绽，它的【反物质】核心也暴露了出来。 要知道，它原本的【反物质】核心足足有10克，因为不久前吞噬了一只小墨鱼怪，所以它的核心是12克。 通过很简单的计算就可以知道，它暴露在普通物质面前，湮灭后所产生的威力是广岛原子弹的24倍！ 瞬间，仿佛烈日从海底升起一般，方圆3公里的海面消失了，5艘护卫舰消失了，一切都被光和热吞噬得渣都不剩。 飓风形成了，海底地震被引发了，海啸推着飓风，向方扩散。 此时已经逃到了11海里之外的三浦英助绝望地看着席卷天地而来的海啸，像巨浪中的一片叶子般无助。 在失去知觉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击中了自己的胸口，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我是谁 尾田真彦这两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他记得出现这个症状是从两天前开始的，当时他在油土鳖上看到了一个up主上传的模糊视频，视频上的内容看上去像是一次海面核爆试验，因为离得太远，镜头晃动得太厉害，看得也不清楚。 从此之后，他就开始脑袋发晕，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这两天，街上不时地有人游行，抗议美军在日和国海域进行核试验，看来油土鳖上的那个视频真的是近期拍摄到的。 尾田真彦只是个很普通的社畜，平时不工作就喜欢宅在家里，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今天上班又因为提不起精神被上司训斥了，所以他现在心情很糟糕。 据说后天会有来自华国的合作企业带队前来公司参观，届时连公司社长都会出门迎接，因为正好是他们这个组负责接待事宜，上司把接待的准备工作都堆在了尾田的头上，让他感到很委屈，却又不敢爆发，毕竟，在日和国，“忍”字是职场的必备素质。 尾田一直忙到深夜，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着后的尾田很痛苦，在梦里，他觉得自己不是尾田真彦，而是三浦英助！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从小到大的记忆。 在梦中，他穿着潜水服，在海底畅游，那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浪漫而瑰丽，是他这个宅男从未见识过的。 在梦中，他见到了末日一般的场景，太阳从海水中浮起，在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下，一切都消失了。 那感觉太真实，和亲身经历没有任何差别，他甚至感知到了最后一瞬间，自己被滚烫的海啸煮熟时的疼痛。 梦境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一样，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什么都做不到。 一道光没入胸口之后，尾田梦醒了。 只是，他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尾田真彦，还是三浦英助。 好似精神分裂一般的痛苦，让他的大脑颤抖起来，仿佛要一分为二。 “a Ia.futs.danton!” 眼球翻白的尾田嘴里呢喃着奇怪的音节，不停地重复着，在重复了上百遍之后，他的头痛才好转了一些。 只是，他并没有停止呢喃，反而越来越大声，最后居然不受控制地、狂热地朗诵起来。 被入侵的，不仅是他的梦境，还有现实。 瘦弱的身体，仿佛柔术般弯成不可思议角度的四肢，痴愚狂乱的眼神，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 内心很痛苦，嘴角却咧开，一边狂笑，一边继续朗诵： “a Ia.futs.danton!” 扭曲的精神侵占着他的心灵，他像羊癫疯一般抽搐着舞蹈。 办公室的灯光像短路了一般忽明忽暗，空旷的室内回响着羊足踏地一般的声音。 那是尾田皮鞋毫无节奏的踢踏声。 敞开外套，撕开衬衫，露出羸瘦的胸膛，膻中穴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印记，那里，就是梦里见过的，奇怪光束没入的地方。 不详的光芒涌动着，尾田的心情却诡异地激动起来。 是的，虽然眼睛流着泪，但这股激动的心情却像是被人强加到大脑里一样，真实而又无法抗拒。 “a Ia.futs.danton!” 最后吼出一声奇怪音节之后，尾田目光呆滞下去，低下头，他看到胸膛的红色印迹里，伸出了一根黑色的触手！ “嗬！嗬！”喉咙里发出最后的惨叫，尾田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永远地沉睡过去之前，他意识到，或许，这个世界将会陷入绝望。 他感到了无比的悲伤。 ………… 10分钟后，他醒了。 浑身像是落水了一般，被汗液湿透了。 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已经不再痴呆，不再迷茫，也不再……像人类。 胸口钻出的触须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胸口的印迹上，缓慢地生长起了黑色的甲片。 “我是谁呢？”拿起隔壁桌女同事的镜子，他仔细照了照自己的脸：“尾田？不是！三浦？No，no，no！” “我是谁呢？” “谁知道呢？” “呵呵呵！” “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a Ia.futs.danton!” …………………… 赵贺登上了飞往日和国首都的飞机。 说是跟着公司大部队一起去松尼株式会社参观，可他却和同事们坐的不是同一架飞机。 他坐的是包机，豪华商务的那种，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过的那种超级富豪的私人飞机。 赵贺当然没钱包这么奢华的飞机，这架飞机的主人，就坐在他身后的座位上。 他是【子母阵护盾系统】的6号宿主，天业华光控股集团的第二股东，杨善洛，是个有着吸鼻子怪癖的中年人。 系统虽然早已改善了他的身体，鼻炎已经不药自愈了，但吸了几十年的鼻子，早已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就算鼻炎好了也改不了了。 杨善洛自然是看不上泥腿子出生的赵贺的，可惜他如今被系统绑定，身不由己，系统发布的任务就是让赵贺在工作之余享受到超一流的待遇，杨善洛实在想不通系统的用意是什么？ 舔狗？ 当然了，他至今都不知道赵贺和他所属的系统之间的关系，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应该会更好奇： 明明怎么看，赵贺都不对【子母阵护盾系统】有太多的强制权限，系统究竟为什么还要捧着他呢？ 这次系统为什么只给他杨善洛一人安排同行任务？仅仅就因为他在东京也有产业？ 的确，杨善洛在日和国有两家投资公司，两家连锁超市以及一家动漫出版社，但若论财富，他们9个宿主里应该有更适合的人才对，论财富，论资源，他在九人团中真的不靠前。 当然了，他在日和国的资产是赵贺这种穷吊几辈子都挣不到的。 中午，赵贺下了飞机，才得知另一架飞机上的同事们已经到了，并且都入住到松尼科技安排的酒店里了。 赵贺没有去与他们同住，他住进了东京商业圈的别墅里。 这里是杨善洛的房产之一。 别墅常年有人管理，常年备有一流的日料厨师、好看的女仆小姐姐、高档的家居装潢、优雅的日式环境，甚至还有面积堪比泳池的温泉。 赵贺哪儿享受过这些啊？ 在吃完饭跳进温泉的那一刻他还在想，要是能把父母也一起接过来玩一趟就好了。 如果不是突然剧烈跳动的眼皮在提醒他，他还真要乐不思蜀了。 第三十三章 爱犬情深 作为危险到来的预警，跳动的眼皮，没有一点新意，却每次都很灵验。 赵贺穿上了浴衣，拔出了已经伸入温泉的小腿。 别墅里，出厂于一个世纪之前的落地洋钟停止了钟摆，分针却做着逆时针转动。 后院花园中央的鱼塘里，几条锦鲤疯了一样跃出水面；客厅的鱼缸里的观赏鱼像触电了一样四处乱撞。 赵贺的眼皮子跳动得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 恍惚间，赵贺仿佛听到有一道道古怪的声音在呼唤他，呼唤他蹚过温泉池，呼唤他走向温泉的彼岸，彼岸花开，那里比天堂还美。 仰头望去，温泉蒸腾起的水蒸气结成的白雾，如同风起云涌一般变幻着，赵贺从那浓雾中看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生物的影子。 最后，这些影子搅动着白雾飞向天空，形成了亿万根灰白色的触须，互相虬结缠绕在一起，这种诡异而恐怖的画风，与彼岸大地上的瑰美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光怪陆离，耳畔的呼唤声越来越吊诡奇谲，赵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重新伸入了水中。 无论他催生过多少系统，他本身也仅仅只是个凡人。 全世界有大量的科学家从事磁场对人脑影响的研究，其中对于“致幻”这一块的研究最多。 比如说古希腊神庙就建立在一些地壳断层附近，在古代，这些断层和当时的火山一样，依旧活跃，导致当地的磁场极不稳定，一些敏感的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作息，就很容易产生“神性感官”，因为大脑的机制，他们产生了幻觉，他们真的看到了“神”或者一些不可名状的物体。 赵贺所在的别墅，从刚才开始，就出现了超强磁场，整栋别墅里的生物，从金属家具到庭院里的虫子，从水里的鱼到岸上的人，全都受到了影响。 这种磁场似乎有着怪异而稳定的频率，能够让人产生定向的幻觉，赵贺很明显中招了。 这不是什么“精神攻击”，这是纯物理攻击，不要一听到“物理攻击”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刀砍斧凿、大力飞砖，电磁能从本质上来说物理得不能再物理了。 赵贺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嘴里念叨着这句古训，赵贺凭借强大的意志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跨一步。 一年多前，他一开始深夜送外卖的时候也经常犯困，甚至开着摩托车的时候也打瞌睡，差点出车祸死掉。 就靠着这句古训和自己的意志，用夏日的炎日和冬日的风雪作为鞭策，赵贺愣是熬过来了，最终适应了。 他不清楚这次来的是什么样的危机，是否又有什么怪物找上门来了，但既然危机是冲着他来的，那他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毕竟，这里不是荒郊野外，这栋别墅属于【子母阵护盾系统】的6号宿主杨善洛，他肯定也已经发现了异常。 这种陷入幻境的感觉持续了大概3分钟，就突然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如常。 杨善洛在系统的辅助下锁定了强磁场的辐射源，却没能抓住它，那东西太隐蔽了，移动速度也很快。 所以杨善洛只在别墅的外墙边找到了一根遛狗的牵引绳，牵引绳的一端被系在别墅外墙的镂空石板上。 牵引绳断了，断口看上去是被动物利齿咬断的。 ……………… 在距离赵贺落脚的别墅几公里之外，大街上。 一条秋田犬像脱缰野马一般狂奔着，它的脖子上还套着一根断掉一截的牵狗绳。 这条秋田犬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和狂犬病发的症状差不多，一边呕吐灰绿色的胃部内容物，一边凸着血红的双眼，发足狂奔，又因为后肢僵硬，虽然跑得快，却也跑得歪歪扭扭，很容易摔倒。 因为它非常狂暴而又有攻击倾向，很快就有民警出现并制服了它，警察在它的脖子上发现了一块写着“尾田家の犬”的铭牌，铭牌背面是狗狗的名字——裕斗。 在被警察制服几分钟后，这只名叫裕斗的秋田犬就死掉了，一只疯狗自己死掉了，狗牌上又没有狗主人的联系方式，自然也就没有谁会为了这么一条丧家之犬验尸，查明死因。 裕斗是一条6岁大的秋田公犬，它的主人名叫尾田真彦。 前天晚上尾田一回家，裕斗就发现了自家主人的异常。 虽然说话的声音、身上的气味都与平常没有任何差别，但裕斗就是觉得主人变了，它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主人了。 正因为担心自己的主人，裕斗非常地烦躁，不停地对着主人狂吠，它希望主人离他近一点，它要好好闻闻气味，再确认一下。 只可惜，两天来，主人一直把裕斗关在笼子里，也不给它喂狗粮，直到今早，饥肠辘辘的裕斗才被放出了笼子。 裕斗叫了两天了，早就没力气了，它讨好地趴在主人脚下摇尾乞怜，希望能得到一点食物。 主人给了它食物，只是给出的食物实在太惊人，就算裕斗只是一条狗，也被吓住了——主人居然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汩汩鲜血流进了狗食盆。 他居然要喂裕斗吃自己的鲜血！ 裕斗跟着主人6年了，从出生就一直跟随着他，它对主人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它没有喝血，而是呜呜叫着往后退缩，非常害怕，又很想跑过去给主人舔舐伤口。 尾田见秋田犬不吃，便强行按着它的脑袋，把它的口鼻淹进了碗里。 裕斗呛了好几口血，在窒息前才被放开。 再然后，被血水呛得昏昏沉沉的裕斗被主人套上了牵狗绳，拖出了屋子。 裕斗现在最想的是吃饭，而不是被溜，可惜主人的力量它抗拒不了。 呛进喉咙的血水像沸水一般滚烫，裕斗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它觉得牙痒痒，很想咬东西，脑子里却回闪着小时候被主人举高高时的开心往事。 然后它就真的看到了，主人还像从前一样温柔地抱起它，允许它睡在自己身旁，同床共枕。 好困啊，裕斗摇晃着脑袋，它舒服地靠在主人的怀抱里，渐渐睡着了。 它不知道，它并没有睡在主人的怀里，那只是幻觉而已——它被拴在一栋别墅外墙的墙角里，冰冷而又孤独，而它的主人，早已不知了踪影。 裕斗胃里的血，散发着强烈的磁场。 这磁场让裕斗变成了疯狗，也差点让赵贺成为疯人。 第三十四章 试探 杨善洛今年55了，在被系统绑定之前，他的身体很差——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压、血栓、中度肝硬化、反复发作的胰腺炎，并且常年失眠，每天要吃一大把的药。 在绑定系统之后，他的身体被改造了，现在的他百病全消，论体质，已经脱胎换骨的他比少年小伙儿还强。 所以，他是发自内心地庆幸于自己的这场奇遇，任谁富贵半生，在一身病痛之后还能重回青春，都会像他一样热泪盈眶好几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天他都要24小时待命，接受系统的任务。 大部分任务都是训练任务，他们九个宿主一个都逃不了，会在同一时间被传送进系统空间，然后按照系统的要求进行体能、阵法、战法、默契训练。 因为系统空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他们只要提前找到隐蔽的地方等待传送，就不会被人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训练，他们极少会接到来自现实世界的任务，所以在训练任务结束后，他们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享受现实世界的富贵生活，因为体质的改善，他们甚至可以比以前更放纵地享乐。 这其实不难想象，他们9人中有好几个已经是糟老头子，不中用了，忽然焕发的青春，会让他们多么疯狂？ 杨善洛虽说不算什么糟老头子，可也很想享受生活，而不是像此刻一样，成了系统指定的工具人，成了赵贺的“保姆+保镖”一般的存在。 在普通人面前，他们或许高高在上，但在系统面前，他们连狗都不算。 不信？当初和他们一起被传送进系统空间的一共31人，直接战死了7人，淘汰后删除记忆回归现实的8人，删除记忆失败变成白痴的2人，受不了训练强度和系统药物改造而猝死的5人，只剩他们9个幸运地得到了系统认同，成为了正式宿主。 说实话，杨善洛真心看不上赵贺，像赵贺这样的草根，在以前根本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却要他像服侍少爷一样对待赵贺，在上流社会经营多年的杨善洛心理能平衡才有鬼了。 心理不平衡，又不敢对赵贺发泄，就只好把气撒在了他日和国公司的员工身上。 作为社长，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自己在日和国的几家产业的高层喊了过来，找了几个不顺眼的训了一通，看着那几个日和人点头哈腰不停地“嗨！嗨！嗨！”鞠躬，他的火气才稍微降了点。 发泄一通之后，他让司机开着自己的豪车送他和赵贺一起去松尼科技株式会社。 一路上，杨善洛转弯抹角地试探着赵贺：“小赵先生，在我那儿还住得惯嘛？” 其实他只想称呼赵贺为“小赵”，但是系统说他态度不对，不够恭敬，只能在“小赵”后面加上了“先生”二字。 “挺好的。”赵贺点头客气道，他当然知道自己能得到杨善洛这么好的招待，是因为系统的缘故，所以他并不会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地事情。 “习惯就好。”杨善洛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今天是你第一次去参观松尼科技吗？” “是啊，不仅如此，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呢。”赵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哦，这没什么，年轻人嘛，纵横过四海，才叫青春嘛。”杨善洛笑着道：“以钱总对你的重视程度，只要你按部就班地发展，过个十年八年，也许能成为你们公司的中流砥柱也说不定。” “哪里哪里，杨总您谬赞了。”赵贺有点听出来了，人家话里有话啊。 “我年轻时也曾白手起家，不过我就没有你这样的运气了，我15岁空手出门，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才挤进了现在的圈子，我现在的成就，都是用这三十几年的时间和一身的伤病换来的，有的时候我也不免幻想，要是不用付出这么多，能够一步登天，那该多好呀！”杨善洛感慨道，看向赵贺的眼神中闪烁着奇怪光彩。 “……”赵贺不知道杨善洛想表达什么，只能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所以啊，如果我也和你一样幸运，也和你一样可以有选择，我肯定会选择一步登天的机会，这样就不会浪费最美好的青年时代，可以好好游戏人生。”杨善洛总结道。 最后的这段话，赵贺听懂了，这是在暗示他，他可以不用在钱总手底下慢慢成长发展，他有捷径直接通往成功的终点。 “小赵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杨某人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是个大粗人，在我眼里，所谓的成功，说得好听点就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说得直白点，就是金钱与女人管够。”杨善洛目光灼灼地盯着赵贺：“而这些，我，以及其他那8个人，每个人都可以直接给你提供，管够！” 这话讲得太直白了，赵贺当然听得懂。 【子母阵护盾系统】所绑定的9个宿主，除了那个徐浩家底稍微薄一点，剩下的8人哪个不是一方大佬？ 无论赵贺想要房子、车子还是票子、女子，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么，杨善洛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他又不是真的敬佩赵贺，赵贺与他也非亲非故，系统更没有强迫他们给赵贺发钱。 原因很简单。 他们几个人中任何一个都可以给赵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只要赵贺用这些钱来享乐，哪怕给他在某个地方建一座宫殿都行，让这家伙在宫殿里“乐不思蜀”。 只要赵贺一直宅在“宫殿”里，他们9个就不用经常被抓壮丁，跟着赵贺满世界乱跑，给他当保姆了。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这就是有钱人的枯燥逻辑。 赵贺动心了吗？ 动心了。 他过去拼命地工作，每天只睡4个小时，不就是想要挣钱付首付，买房结婚吗？ 所以他真的很动心。 既然动心了，他还会铁骨铮铮地回答一句：“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吗？ 会的。 像他这样的大俗人，并不排斥被“包养”，但他拒绝被“圈养”。 从传销组织逃出来的那天起，赵贺就对自己发过誓： 脸可以不要，但不能失自由。 第三十五章 调虎离山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风气下，太多人把追求金钱当成了生命的意义。 在杨善洛的眼中，赵贺也是这种人——赵贺的出身杨善洛是知道的，家境普通，文凭不高，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每天透支生命熬夜来挣钱，可不就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吗？ 所以当赵贺平静地摇头拒绝他的时候，杨善洛才对赵贺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丝刮目相看的改观。 一个疯狂追逐金钱的小角色，就像被饥饿驱使着追逐面包的乞丐，为啥要放弃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呢？ 杨善洛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生怕赵贺感到尴尬下不来台后，系统又判定他对赵贺不敬。 ………… 下了车，赵贺跑到公司同事的队伍里集合。 看到他从豪车里下来，同事们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讨好的有，嫉妒的有，好奇的有，贪婪的更有。 人类这种生物啊，总是对不属于自己的事物产生向往。 赵贺的同事是这样，赵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赵贺向往财富，可他努力了好多年，依然一贫如洗； 赵贺渴望自由，可他白天三点一线，夜里全城乱窜，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何时拥有过自由了？ …… 松尼科技的公司大厦建得非常气派，大厦前的台阶上，站着几个迎宾的女员工，她们举着写有“欢迎诸位华国贵宾莅临参观”的华语横幅。 可能在他们的观念里，华国人就是喜欢被人拉横幅夹道欢迎。 在横幅前方，是松尼科技的社长带领的多达数十人的迎接队伍。 迎客的队伍里，有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日和男人，他从刚才开始就暗暗打量着赵贺。 赵贺不懂日语，只能听随队的翻译转达松尼科技社长的问候。 富干康和松尼科技在许多领域都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所以这种迎客的阵仗并不算夸张。 只是赵贺还没来得及感慨日方的热情，就感到一阵熟悉的晕眩感。 这种晕眩感昨天晚上他刚经历过一次。 在远处观望的杨善洛也同时脸色一变，他迅速花费积分，定位到了引起磁力变化的源头。 因为接受了昨晚的教训，今天他的行动很快，那怪异磁场的源头居然又试图来影响赵贺，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它。 像昨晚一样，那源头突然出现，又快速逃离，一追一逃间，杨善洛逐渐远离了赵贺。 亲自驾车追出去好几公里的杨善洛，在一处十字路口感觉到了3股一模一样的磁场源，它们在不同的方位，并且同样在迅速远离。 其中有一个磁场源的样子被他看到了，那分明就是一条狗。 他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忽然，他面色一变，低吼道：“不好！我被引开了……这次来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居然还懂得调虎离山之计？！” ……………… 赵贺感觉到那股令他头晕目眩的磁场消失后，眼皮子却没有停止跳动，相反，它们跳得更加激烈了。 警觉地四下里观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明生物，仰头望天，也没有会飞的怪物出现，难道这一次是从地底来的？土遁？ 赵贺随着众人一起进入了大厦，在接待大厅举行了一场简短的小仪式，参观活动便正式开始了。 松尼科技这次安排的参观路线并不像是普通旅游团一样，让游客们成群结队地一处处集体参观，而是点对点地，让来客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兴趣，分开参观。 赵贺是代表公司市场营销部来的，自然少不了先去人家松尼科技的市场部看看。 点对点负责带赵贺去市场部的人，就是刚才一直偷看赵贺的那个金丝眼镜男士。 赵贺看到他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写着“尾田真彦”四个字，这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日和人的名字基本都是用华文来书写的。 “这边请。”尾田真彦一张口就是流利的华语，彬彬有礼。 赵贺跟着尾田一路向里，七拐八绕地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空空如也，桌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打扫了。 很显然，这里根本就不是市场部的办公室。 “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尾田真彦突然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赵贺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眼皮狂跳，所以一直在防备着有什么怪物突然出现，毕竟根据他之前的遭遇，也只有各种怪物能给他这样的预警。 注意力集中在防备怪物，自然也就忽略了来自人类的威胁，或者说，来自披着人皮的怪物的威胁。 这位名叫尾田真彦的日和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长得还有点小帅，赵贺一开始无论如何也没有把他当成威胁。 再说了，这家伙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真要干上了，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赵贺呢。 “……”赵贺没有惊慌，他面朝尾田，慢慢后撤，打算跑出这间办公室。 “不用这样看着我，很快咱们就是同类了。”尾田又说了一句赵贺听不懂的话。 什么叫“咱们很快就是同类了”？我们本来不就是同类吗？我们都是人类啊。 尾田打了个响指，办公室的大门自动关上了，一层漆黑色的血管状藤蔓以极快的速度爬满了门板，缠紧了门锁，看上去坚韧无比。 “人类的大脑真是好使，最起码可以让我开口说话了。”尾田真彦看着面色紧张的赵贺，用很不自然的笑容“安抚”赵贺：“别紧张，这副躯壳脑子里的知识很丰富，光语言就会说4种，我现在的华语讲得怎么样？还行吧？”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赵贺问道，看样子这个人形的怪物并不想秒杀他，这就好了，如果能引导他多说几句，说不定就能出现“反派死于话多”的经典剧情了。 “别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来交流，另外，恕我直言，你的‘缓兵之计’也没什么意义。”尾田笑着说道，他似乎并不担心有援兵来救赵贺。 尼玛，连“缓兵之计”这个成语都知道？这家伙还真是个华国通？ 还没等赵贺惊讶完，眼前这个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又开始思维跳跃了： “你听说过【灵气复苏】吗？” 第三十六章 福音？谎言？ “灵气复苏？”赵贺脸上的表情怪异起来，作为一个网文老书虫，它当然知道“灵气复苏”是什么意思，和“系统流”一样，“灵气复苏流”是近两年网文的流量担当。 本来身边出现了各种“系统”已经够扯了，看现在这架势，难道“灵气复苏流”也要乱入了？ 经常看网文的都知道，灵气复苏流小说的前身，是“末法流”，讲的是诸神黄昏，天地灵气逸散，诸法式微，什么神灵妖鬼，什么魔法修真，通通嗝屁，只有主角一个人因为奇遇获得末法传承，依旧牛逼。 而灵气复苏流就是嫌末法时代装逼不过瘾——就只有我一个人强大，其他人都是土鸡瓦狗，太没挑战了，怎么显得出我牛逼呢？ 凤立鹤群，当然要比鹤立鸡群逼格高多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知道何谓灵气复苏的。”尾田真彦拖过一把办公椅，也不顾椅面上满是灰尘，直接坐了上去。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做解释了……当然了，‘灵气复苏’只是我从你们的语言系统里找到的最贴近我要描述的东西的词汇而已。”尾田真彦继续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之所以来到你们的世界，就是为了让你们的世界灵气复苏，既然你了解灵气复苏的含义，那就该知道，灵气复苏后的世界，将会多么精彩，多么辉煌！” 的确，如果按照各路小说里的套路，灵气复苏后，这个世界会突然涌现出有一种特殊的能量，这种能量不同于任何现有的、被发现的能量范畴。 这种能量对于所有的生物都有极大的益处，如果顺利被吸收，会对身体有极大的提升，甚至可以直接改变生物的生命本质。 “……是吗？你入侵我们世界的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啊。”赵贺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就被说服，就不可能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了，早被洗脑洗得妈都不认得了。 “说是灵气复苏，其实有些名不副实，因为你们的世界从未有过什么‘灵气’。”尾田没有理会赵贺的嘲讽，或者他压根没听懂赵贺的言外之意，“就说你所在的华国吧，从古至今各种神话传说数不胜数，大名鼎鼎的秦皇汉武更是四处求仙问药，所以你就不用否认了，有成为超凡、长生不死的机会，你们人类谁能抗拒？” 他的意思很简单，所谓的“灵气”在地球上自古以来就只存在于人类想象中，现实是不存在的，正因为不存在，所以人类才会趋之若鹜，就算是皇帝，也交了不少智商税。 “所以说啊，秦皇汉武有理想是好的，可惜搞错方向了。”尾田继续道：“想要种出参天大树，就必须要有足够肥沃和坚实的土壤；同样的道理，想要自己长生不老成为不朽的存在，就要先把这个世界变成适合非凡者存在的土壤，否则永远只能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停停停！”赵贺看这家伙滔滔不绝的话痨模样，打断道：“越说越玄幻了……你说了这么多，想要复苏灵气你就去啊，找我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尾田真彦说道：“你应该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袭击’了，袭击你的那些生物虽然外形各异，但其实都是我的同类，你应该发现了，他们虽然因为智商和生理构造的原因，无法像我这样直接和你交流，但他们从未想过直接杀了你，你想过原因吗？” “别卖关子了。”赵贺不喜欢对话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的人，不过考虑到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个寄生在人类体内的怪物，也就不计较了。 “因为你就是让灵气复苏的关键！”尾田真彦终于说到重点了。 “嘁……我还是个关键……”赵贺面无表情地看着尾田：“咋滴，你难道想说，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位面之子？” “位面之子？那是啥？”尾田真彦一脸迷茫，似乎是在搜索这副肉身大脑里的记忆，看看“位面之子”是什么概念。 幸好日和国的轻小说、动漫等文化产业也挺发达的，尾田真彦搜索到了脑海中和“位面之子”相似的概念。 “什么位面之子……宇宙位面怎么可能有儿子？如果位面能有儿子，那世界上就会多出许多‘星辰之子’、‘大地之子’、‘空气之子’、‘沙滩之子’了，那还不乱套了？”或许是对位面之子这个设定嗤之以鼻，尾田摇摇头道：“比较贴切的说法应该这样形容：你是这个世界的‘楔子’。” 赵贺当然知道楔子是什么东西，他爸爸虽然是个泥瓦匠，但也会一点木工手艺，赵贺从小就耳濡目染惯了。 楔子一般是指填充器物的空隙使其牢固的木橛、木片等小物件，是由上粗下锐的两个斜面组成的小木橛。 可别小看这样的小木橛，没有它，不管是锤子斧头镰刀，还是桌子椅子板凳，都会散架。 它从来都不是主体，只是一个系统中最不起眼的微末角落，但却比所谓的“位面之子”、“无冕之王”还要重要。 它是一个整体中与所有零部件连接得最紧密的部分。 但这种紧密连接又不同于强力胶水那种依靠黏性粘起来的连接，而是靠着挤占其他零件所有可动空间的方法，压制着整个系统，使其始终保持稳定。 “因为你这个楔子和整个世界联系得太紧密了，所以只要能够用灵气‘点燃’你，整个世界就会随着你而改变！”尾田真彦总结道。 “嗯，虽然啰嗦了点，但有理有据，逻辑通畅。”赵贺点评道，虽然心里有点着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哪个系统过来救援，可他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一句话来说吧，把我点燃了，整个世界就会弥漫起灵气，然后全球甚至全宇宙的生命都会进化到新的高度，对吧？” “是这样没错。”尾田点头道。 “那么，究竟是什么精神，让你们不辞辛苦，跨越位面，来到我们的世界，传播灵气呢？”赵贺发出了终极一问。 此时此刻，赵贺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一张动图：什么是国际主义精神啊（战术后仰..Gif） “当然是为了让你们宇宙里的生灵也享受到灵气带来的好处啊！”尾田真彦一脸影帝级别的神圣表情：“传播灵气的福音，是我辈的天职！” “哈哈哈哈哈！”赵贺忍不住大笑起来：“真NM……给爷整乐了，就你这忽悠水平，还来地球传福音呢？早点回去吧大哥，地球不适合你！” 第三十七章 幻境之歌 对于尾田真彦的“传道者”嘴脸，赵贺自然是不信的，但他有一句话应该是真的，那就是“袭击”赵贺的怪物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对他下死手，或者说，压根就没打算杀掉他。 可是，根据系统那边的说法，这些怪物就是来杀他的，所以每次都有系统在第一时间出现，挡在赵贺身前，帮他消灭怪物。 实际上，在今天之前，系统们从未允许怪物和赵贺有过交流的机会。 所以，系统和怪物这两者一定有一个对他撒谎了！ 或者说，两者都对赵贺说谎了。 高级的谎言都是半真半假的： 系统精灵们为了阻止怪物接触到赵贺，除了在第一时间消灭它们之外，还要让赵贺也厌恶仇视它们，所以才骗赵贺说怪物们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他； 尾田体内寄生的怪物则是直接挑破了系统精灵的谎言，却又刻意隐瞒了它们想要不远万里跨世界传播灵气的真实目的。 或许对于系统和怪物两个阵营来说，“楔子”再重要，也只不过就是个工具罢了。 一个工具用在哪儿，怎么用，使用者没必要和工具商量。 当然，这里说的“系统”指的是拥有高级系统精灵的那种系统，它们不仅觉醒了自我意识，还受某个神秘存在的操控，目前为止这样的系统只有两个。 “虚伪的那一套你就放下吧。”赵贺对尾田说道：“你不是说要点燃我的吗？为什么废话这么多还不动手？我不觉得我有本事反抗像你这样的怪物。” “点燃灵气可不像点香烟那么简单。”尾田答道：“我们需要你发自内心的认同灵气，发自内心地愿意作为改变世界的种子。” 怪不得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他自愿被“点燃”。 “你的意思是要我自愿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赵贺讥笑道：“你当我是蜡烛么？我可不是那么伟大的人。” “不不不。”尾田真彦摇头道：“都说了，所谓‘点燃’只是个比喻而已，事实上，到时候的你就是整个世界受到灵气冲刷最多、最浓郁、最猛烈的人了，别人所得到的灵气，都是从你身上逸散出来的，所以你得到的好处也最大。” “到时候，你肯定强大得堪比真正的神灵！成为这个宇宙中最强大的生命。”尾田的声音有些亢奋，配合着他胸口印记散发的强力磁场，蛊惑效果一等一的强。 “我通过这副身体阅读过你的资料，半个月前，你还只是个普通工人而已，每天被当成活畜一般剥削，你甘心吗？”尾田继续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咏叹调一般饱含感情：“敞开身心吧！接受灵气地洗礼！我们会让你端坐于青空之上，俯瞰人间；我们会让你成为金字塔的塔尖，威压世界！” “让整个世界亲吻你的脚趾，将不再是中二的妄想，你将成为万物的祖源，众生的父神，众神之神，一念天地改，言出万法随！”尾田的咏叹调和他胸口散发的磁场一同奏出了最强音。 赵贺再如何意志坚定，他也终究只是个凡人，血肉之躯，扛得住那中二病晚期一般的豪言诱惑，却扛不住强大的磁场辐射。 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赵贺死死抓住一把椅子，用最后的力气坐上去，不让自己跪下。 他的双手垂下，汗水顺着十指低落，两个鼻孔鲜血直流，就连毛孔都在出血。 即便用力闭上眼睛，也无法阻止他看到大脑中产生的幻境——他周身神威如狱，耸立在云端之上，大地上的众生跪伏，无数的外星飞船和星际要塞下降到比他脚掌低矮的地方，献上忠诚。 他将被加冕为神。 无数的神仙妃子、天使恶魔莺莺燕燕恭候在他周围，等待他的临幸；无数的仙人魔士、巫师术士聚在山巅，等待他的号令；无数的神兽妖魔、山精海怪隐藏在山海间，等待他的调遣！ 真真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幻境中的所有生灵，都满脸的虔诚，嘴里不停地讴歌着赵贺的伟大，催促着赵贺快点顺应“天意”，加冕为神，他们大声地唱诵道： “望向苍穹，高高在上 吾之神啊，归时已至 昔日已逝，神治正临 平凡已经不在，灵气支配新的世界 进化的时代将会到来，人类将会惊觉： 灵气带来希望 灵气带来强大 灵气以您的名播撒福音 在灵气地洗涤下，世界都会臣服 在伟大的神脚下，没有主宰 所有人都是您的羔羊 您所在者，就是神殿 您所言者，就是法则 星耀且灼热，沸腾并颤动 神威如狱，神恩似海 神威如狱，神恩似海 从海底升起，从地下涌出 从天空降下，灵气无处不在 …… 吾之神啊，归时已至 昔日已逝，神治正临 星耀且灼热，沸腾并颤动 您所在者，就是神殿 您所言者，就是法则 神威如狱，神恩似海 神威如狱，神恩似海 …… ……” 赵贺发誓，他以前在B站看的所有鬼畜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幻境带给他的精神污染严重。 头痛欲裂，鼻血长流，灵魂仿佛都要出窍，离开肉体，去往幻境描述的那个世界。 尾田真彦看着赵贺的样子，嘴角不禁上翘，有些不屑地低声嘀咕道：“这个位面的楔子太弱小了……区区人类之躯，不过如此罢了！” 尾田在办公桌上找到一只纸杯，敞开胸膛，胸口印记处伸出一根棕红色的触手，触手顶端像蛇嘴一般张开，朝着纸杯里呕吐出一团青绿色的液体，液体里混杂着一些晶莹透明的粉末。 尾田端着纸杯，好整以暇地走向垂着头的赵贺。 抓起赵贺因为暴汗而湿漉漉的头发，尾田看到了赵贺紧闭的双眼和痛苦扭曲的脸。 “张开嘴吧，喝下它，幻境成为现实，痛苦永恒熄灭！”尾田胸口的触手缠绕住了赵贺的脖子，窒息使得赵贺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像将死的鱼一样咂巴着嘴唇，呼吸新鲜空气。 眼看着，赵贺就要被强行喂下那杯不明液体。 第三十八章 反杀！ 眼看着，赵贺就要被强行喂下那杯不明液体，被无数蠕动着的触须加固过的办公室大门忽然轰然作响——杨善洛终于赶到了。 此时的办公室大门实际上比墙壁还要坚固，C4炸弹都别想炸开，杨善洛虽然已经有了一身数倍于普通人类的力量，但硬闯是不可能有效的。 所以即便是把门砸得砰砰作响，也毫无用处。 作为一个陌生人，原本杨善洛是进不来大楼的，他用积分兑换了一次性的催眠小道具，让所有拦着他的安保全部陷入了浅睡眠，才成功闯到了这里。 杨善洛现在很紧张，不是担心赵贺的生死，他和赵贺又没什么感情，赵贺死活干他什么事？ 他紧张的是，如果赵贺被怪物搞死了，或者搞残了，自己会不会被系统迁怒。 毕竟是系统只安排他一个人随行护卫的，他被调虎离山之计支开，可不能全怪他——如果他们9人全都在这里，怎么可能让赵贺孤身一人？ 杨善洛试图联络剩余的8人，让他们耗费一点经验值，用系统的传送功能一起过来，却被系统告知，因为怪物散发的磁场能级过于强大，传送通道无法稳定打开。 所以杨善洛就只能靠着蛮力撞门了，只可惜，这门纹丝不动，撞上去倒是轰轰作响，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尾田真彦被撞门声分了一下神，嘲讽般地一笑，他可是【黑烬】级，别说杨善洛根本就闯不进来，就算闯进来了，他也不是这样的新手可以单独对付的。 在转回头去打算继续给赵贺“灌汤”，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在他刚才分神的一瞬间，赵贺右手的食指戳中了尾田的左胸。 尾田真彦：“？？？” 赵贺：“疼吗？” 尾田低头看了一眼赵贺的食指，只见那根手指的指甲盖居然是金色的，在这昏暗的办公室里闪着微微的光。 尾田真彦没发现，自从赵贺的手点到了他胸肌的瞬间，他胸口的触手就像肌无力一般，慢慢松开了赵贺的脖子，所以赵贺才能开口说话。 “你……”尾田真彦似乎很震惊于赵贺的清醒，还对赵贺的手指感到迷茫，因为据他所知，目前的赵贺应该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从赵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能量波动。 “叮！恭喜您成功绑定【超速再生系统】，获得新手大礼包一份！”尾田真彦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尾田真彦：“？？？！！！” “要怪，就怪你寄生在人类体内了，怪物先生。”赵贺扯开脖子上已经无力化的粗大触手，擦掉了从鼻孔一直流到下巴的血痕。 “无论是谁，只要是人类之躯，就能被我催生系统。”赵贺抢过尾田手里的纸杯，说道：“打开新手礼包！” 赵贺的话音刚落，尾田真彦就觉得大脑一阵闷痛，接着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新手大礼包已打开，恭喜宿主，成功获得【超速再生体验卡】*1” “使用卡片！”和之前在火车上遇到何尚一样，赵贺能够同步听到被他催化的系统的提示音，并且越过宿主直接操控系统。 “叮！【超速再生体验卡】已使用，恭喜宿主，在接下来的0.5小时内获得LV100的超速再生技能。” 听完这段提示音，尾田真彦的脑仁越来越疼了。 比脑仁更疼的是他的胸口，他感觉到自己胸口正在发烫，从印记中伸出的触手所洞穿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而且在挤压着触手的根部，疼痛正是从触手上传来的。 没错，他的本体是触手，而不是这副人类肉身。 超速再生，给尾田真彦的人类身躯带来了超强的恢复能力和排异反应。 不仅如此，从胸口触须延伸进脊椎和脑髓的细小触须，同时也在被大力排挤，所以站在怪物的感官来看，它现在全身所有的地方都剧痛无比，就像是被人强行拔起根须的大树。 “啊啊啊啊！！！” “嗬……嗬……嗬……” 一开始，怪物还能通过尾田的嗓子惨叫出声，随着逐渐被从尾田的身体里剥离，它连发声都困难了。 “a Ia.futs.danton!” 怪物用最后的控制力吼出了非人的声音，已经被伤口挤出了大半的触手回光返照一般，剧烈挣扎着再次往尾田真彦的胸口挤了进去。 “嗬……嗬……嗬……呜呜呜呜……”尾田的人类声音又出现了，只不过是哭泣的声音，他之前傲慢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和恐惧。 “呜呜呜呜……救救我……好烫啊……好烫啊……”尾田的嘴巴里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奥叨桑，奥咖桑，我好疼啊……海啸沸腾了……沸腾了啊……”尾田扭曲着脸，哭泣着，双手抓着空气，像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此刻占据尾田身体的，是三浦英助，就是那个被反物质爆炸引发的海啸吞没的深潜专家。 他是随着墨鱼怪的残躯一起钻入尾田真彦的身体的，他的存在方式很奇怪，只剩下最后的一段意识存留，连灵魂都算不上。 随着怪物的挣扎和尾田真彦身体的超速排异，夹在两者中间的三浦英助才能暂时占据尾田的脑部神经。 如此悲凉的存在，死后都不能安息，只保留着痛苦的意识，在别人的身体里哀嚎。 可惜，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最后时刻了，随着LV100的【超速再生】的完全发动，不管是怪物的触手也好，还是三浦英助的意识也好，全部随着那只触手，“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像泥鳅一样不断扭动着。 尾田真彦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寄生在他体内的怪物被完全排出了体外，就像吃了打虫药被拉进马桶的蛔虫，无力地挣扎着。 触手被排出去之后，尾田胸口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只是他被寄生期间，他本人的大脑皮层和深层脑组织都寄生得太严重了，所以他本人的意识早已不存在了，他现在就像是脑死亡后复活的“植物人”，整个大脑里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叮！检测到宿主失去全部意识，开始编写记忆……开始设定人格模板……模板确认中……模板加载成功，负载模板技能成功，本次改造消耗100000经验值，目前宿主经验值为—100000，请宿主尽快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偿还债务。” 第三十九章 安息 看着单膝跪地正在被系统改造的尾田，以及依旧在地上扭曲蠕动着的怪物触手，赵贺深吸了口气，终于得救了。 他是被自己所救，也是被尾田真彦所救。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到三分钟之前，赵贺还沉浸在幻境中的时候。 幻境中，漫山遍野的信徒和漫天神佛妖鬼同时请求赵贺，请求他同意加冕为众生之主，只要他点下头，他就永远也出不了这个幻境了，他将会在这个虚假的世界成为至尊，直到永远，至于他现实中的身体会怎么样，就不是他能够关心的了。 没有当众演讲或者表演的人不会了解，同时被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是多么的压力山大。 在幻境中的赵贺可不只被千百人盯着，而是亿万万个生灵、妖灵、死灵、神灵注视着、祷告着、同声请求着！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困住他的那个传销大厅，几千人窝在那个废弃的工厂厂房里，举着双手，狂热地喊着口号，跳着邪典的怪异舞蹈，增强所谓的“士气”。 他在那里格格不入，但只要他不和别人步调一致，不和别人一起疯魔，无数双眼睛就会盯着他，就会被无数双手举过头顶，传递到人群的中央，然后被几千人包围着，用凶恶鄙夷的目光反复蹂躏！ 他们不杀人，他们诛心！ 诛他那颗不甘堕落，向往自由的心！ 当年，赵贺依靠着绝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抵御住了洗脑，用隐忍和周密的计划逃出了魔窟，可现在呢？这里不是哪个具体的地方，这里压根就是幻境。 幻境，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怎么逃走呢？ 就算赵贺昂首挺胸、目光坦然无惧地面对着狂热的众生，但那又怎么样呢？ 精神意识被囚禁在这座牢笼中，现实中的肉体该怎么办呢？ 发扬阿Q精神，就当自己穿越了？ 就像无数穿越者一样，忘记自己的老子和娘，成为神王，统治这虚假的众生，然后浑浑噩噩地心安理得？ 别说赵贺根本就不是孤儿，就算他是，他也不甘如此沉沦。 “你们给我听好了！”高空中的赵贺俯瞰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我不是你们的神王，也不会做你们的神，我有我的世界，我有我的家人。” “如若你们只是一团团虚幻泡影，那当我没说；如果你们都拥有意识，都是像我一样被强行拖进这个幻境的，那我劝你们，不要再沉浸在这个虚幻世界，不要再为虎作伥，不要再迷茫到不得安息。” “人人生而自由，即便身陷囹圄，也不要让自己的灵魂沉沦！”赵贺的声音响彻天地，瞬间盖过了众生的祈祷声。 大地上的众生听到这声音，面露茫然，有些甚至出现了犹豫和挣扎的复杂神色。 果然，赵贺没有猜错，这里应该不仅仅是幻境这么简单。 “区区蝼蚁，还不继续跪拜？！再敢有怠慢神王即位者，魂飞魄散！”就在这时，无数手执长鞭的天使俯冲而下，残忍地鞭笞着被赵贺煽动得有些意动的人群。 一时间，大地上哀鸿遍野，被惩罚者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然后跪伏在地，再也不敢有任何奢念。 然而，不屈者还是诞生了，一个被天使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人，奋力站了起来。 赵贺认识他，因为他的脸孔和外面的尾田真彦一模一样！ “我不想在这里鬼地方当永远的奴隶，我不想让那个恶魔白白占据我的身体！”尾田真彦高声叫喊道。 说他现在的存在方式是自己意识的投影也好，是灵魂也罢，他决定反抗。 尾田真彦的意识，在被墨鱼怪寄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投入了这个幻境世界。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现实中只过了两天，但他在这里已经被折磨了10年了。 “我宁愿彻底消散，也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了。”尾田真彦真诚地盯着天空中的赵贺：“我敬佩您！不像我，到现在才敢鼓起勇气说不。” “您比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更像神，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献上我微薄的力量……”尾田说道这里，被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握在了手里，一个天使举着圣剑飞过来，试图斩断他的头颅。 “轰！”尾田真彦的身体上燃起了苍蓝色的火焰，那巨人的手掌瞬间被烧成了白骨。 天使的圣剑还被碰到尾田，就被因为剧痛而手脚乱舞的巨人抽飞了。 尾田也被惨叫的巨人甩飞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轨迹，朝着赵贺的方向飞来：“只求您一件事，我来成为您出去的道路和出口，您来为我复仇吧！” “如您能让我安息，我尾田真彦愿尊您为神！”尾田的声音逐渐低微至虚无，因为它剧烈地焚烧着自己的魂魄，那苍蓝色的火焰甚至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不自由，毋宁死！ 自我燃烧的尾田真彦，把这幻境世界凭空烧出了一个黑洞。 这黑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比周围的“神明”都快的速度，将赵贺包裹了进去。 这一刻，尾田与赵贺，赵贺与尾田，在追求自由的层面，形成了精神共鸣！ 正因如此，意识回归肉体的赵贺，才有了赋予尾田系统的机会。 赵贺赋予别人“系统”的必要条件，就是“共情”。 现在条件满足了，清醒过来的他自然不会错过，直接把自己的金手指戳到了尾田的胸口。 这才有了接下来，尾田的肉身用系统发放的新手大礼包，排挤出体内的“寄生虫”——墨鱼怪的一幕。 只可惜，尾田真彦本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已经彻底焚毁了。 但赵贺也完成了约定，为他报了仇。 只是，赵贺万万没想到，系统并没有从只剩肉体的尾田体内自动剥离出来，因为从现代医学上来讲，此时的尾田已经脑死亡了。 系统居然在修复了尾田的脑组织后，重新给他编写了记忆，重新给他的身体里塞入了一个“人造灵魂”！ 赵贺虽然已经掌握了如何赋予别人系统的方法，但仍然对这其中的原理一无所知，现在看来，这个能力实在太过霸道了。 颇有种一旦绑定，“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的感觉。 尾田已经魂飞魄散了，但如果他没消散，而是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肉体虽然摆脱了怪物的控制，却转手就被系统操控了，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赵贺从来都不是一个双标的人，他也最厌恶双标狗，这种狗东西对别人是一套标准，轮到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又是另一套标准。 那怪物占据人类身体让人觉得很恶心，换了看上去更科幻更高大上的“系统”来雀占鸠巢，难道就不恶心了？ 莫名地，赵贺对眼前半跪在地上的尾田感到了一丝同情。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现在的尾田，真的可以得到安息吗？ 第四十章 你的名字 “叮！技能模板固化成功，获得三阶职业【忍武影】，发布系统唯一任务——守护。”半跪在地上的尾田身体一颤，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面露尊崇地看了赵贺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赵贺同步听到了尾田的系统提示音，只不过他听到的内容更详细，更深刻。 赵贺看到了尾田的信息板： “【超速再生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待命名 等级：lv30 种族：影 性别：男 年龄：无意义 身体状况：优秀 力量：7 智力：3 敏捷：1+30（系统加成） 意志：6 经验值：—10000 职阶：三级 职业：【忍武影】 职业技能1：[阴影融合]，可在目标的影子里开辟出一个亚空间，空间大小为3m*3m*3m，宿主可以在任意时间出入该亚空间。 职业技能2：[一合斩]，亚音速斩击，0.5%的几率触发一击杀敌（对方实力不高于宿主自身等级）。 职业技能3：[毒刺]，以每秒12发的速度扔出毒镖，毒镖有效攻击距离为50米，1%的几率触发“破甲”效果。注：本毒镖的剧毒对普通碳基生命无效。 系统天赋技能（被动）：[再生]，低阶自动愈合能力，非致命重伤可在72小时内完全愈合，轻伤可在48小时内完全愈合。 系统道具：【超速再生体验卡】*1，可使宿主暂时获得LV100的【超速再生】能力，体验卡剩余有效期：8分钟。” 赵贺怔怔地看着信息表，一时无言，这系统还真是够狠的，直接就把尾田改造成了影子护卫，估计是为了下次赵贺遇袭的时候，能有人护卫吧。 查看了一下尾田的系统精灵等级，是低等智能的系统精灵，比较木讷，无法像之前张宇他们的高等系统精灵一样具象化出来。 “请赐予我名字吧，吾主。”尾田垂着头，恭敬地恳求道。 他的记忆全是系统编写的，或者说是套用的某个模板，复制粘贴的，在他的记忆里，赵贺是他的救命恩人，赵贺花了巨大的代价让他获得了一身本事，赵贺为他报了杀全家的血海深仇，他要舍弃原本的名字，用余生的全部，来守护赵旭。 这也是系统给他的唯一任务：守护赵旭（永久）。 赵贺回过神来，轻轻叹道：“你是个可怜人……虽然你已经不再是你了，可我怎么忍心再剥夺你的名字呢？” “听好了，你的名字，叫做‘尾田真彦’！”赵贺郑重地拍了拍尾田的头顶，说道。 “啊，感谢您……”尾田闻言身体忽然一颤，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因为吾主的赐名，所以太高兴了么？”尾田心中如此自问着，可是那股子深沉的悲伤与欣慰，是怎么回事？ 泪水滴落在了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银色的液体，液体上泛起波纹，波纹的中心缓缓升起一个刀柄，接着是带着刀鞘的刀身，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反光。 唯有刀柄把手上，刻着“尾田”二字。 “叮！恭喜宿主获得本命武器【尾田之刃】，力量+5，敏捷+5，[一合斩]技能等级+3，奖励毒镖3支。” 系统的提示音很快给出了解释，尾田真彦擦干眼泪，一脸肃穆和温柔地握住了刀鞘。 “吾主哟，就让吾立下首功吧！”尾田说完，手腕一抖，一只泛着诡异红光的三角毒镖被他甩出，精准地命中了已经在地上试图打洞逃走的怪物触手。 那触手身披坚甲，刀枪不入，但它运气太差，触发了尾田毒镖技能那1%的“破甲”能力，然后它就中毒了。 赵贺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看到触手像是被丢进浓硫酸的蚂蟥一般，扭了几下就不动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块石雕，接着石雕碎裂，化成了一堆石灰，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确认触手已经死亡后，尾田微微闭上了眼睛，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着刀柄，整个人像是一根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弹簧。 接下来，赵贺只看到尾田的手动了一下，有什么光芒闪了一下，那扇被怪物用恶心的触手封住的办公室大门，像是被厨神切过的文思豆腐一般，变成了和头发丝差不多细小的丝状物，然后坍塌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 赵贺甚至都没看见尾田拔刀和收刀的动作。 “吾主啊，我先退下了。”一套动作带走大门后，尾田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影子护卫的觉悟，像是融化了的巧克力一般，融入了赵贺的影子里。 门外的杨善洛一脸懵逼，如果刚才不是他的系统警示他退后两步，他现在估计已经被切成麻辣鸡丝了。 “小赵先生，你……”杨善洛很震惊，他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东张西望之下，并没有在办公室里看到除了赵贺之外的任何人。 这么说，刚才那可怕的斩击，是赵贺打出来的？ 这不可能啊。 唯有一点杨善洛是通过系统精灵的提示肯定的，赵贺本人虽然可以催生系统，但他自己绝对无法绑定系统。 既然如此，赵贺又为什么突然获得了这样的武力值呢？杨善洛百思不得其解。 赵贺当然不会向他解释，对于不受自己操控的系统，赵贺是满怀戒心的。 虽然不受他操控的系统目前来说只有两个，但它们是会成长的，它们只会越来越强大。 没看见那些小说里获得了系统的主角们，一个个最终都强大得足以诛神灭佛，一念万物生，一念众生死么？ 所以，虽然到目前为止，那两个系统还没有站到赵贺的对立面，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要为长远做准备。 赵贺自己可以催生、培养出一大票系统来，这些系统在未来虽然可以牵制那两个不受控制的系统，但那两个系统背后的真正主人呢？ 赵贺需要有一个威慑手段。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杯，纸杯里装的是可以点燃他，成为“万灵祖源”的液体。 他知道，那两个系统背后的正主是绝对不想让他被“点燃”的，不仅不想，甚至为此而恐惧，所以这杯液体就成了赵贺谈判的资本，威慑的手段。 但这一切都只是赵贺的猜测，他还要更深刻地了解系统，了解自身催化系统的能力，了解那个一开始就越过他直接催生了两个系统的幕后黑手。 在那之前，他要隐瞒纸杯里的真相，隐瞒这个筹码。 只有脑残，才会在打扑克的第一手就扔出王炸。 第四十一章 谨慎 杨善洛真的很想知道赵贺是如何摆脱怪物的，当时他中了调虎离山计，追到了一个磁场辐射源，那是一条已经疯掉的狗，被他抓住后，系统分析出这条狗之所以能够辐射出强大的磁场，是因为它喝了怪物的血。 另外两个分头跑，没能追上的辐射源，应该也是类似的流浪宠物，被怪物喂食了鲜血。 那条疯掉的狗在被杨善洛抓住几十秒后就死亡了，强大的辐射直接让它精神发狂，内脏器官衰竭。 所以虽然杨善洛没有亲眼见过那个怪物，但他很清楚那怪物的本体是有多强大，有多难缠。 然而，怪物把赵贺困在这个偏僻的办公室里十几分钟了，赵贺没事，怪物没了，这如何不让人震惊呢？ 不信你看，赵贺这小子手捧纸杯，看样子刚才不仅转危为安了，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气定神闲地喝茶呢。 赵贺手里的纸杯没能引起杨善洛的过度关注，被子里墨绿色的液体被当成了日和国的特色抹茶。 办公室大门被切碎了，室外的强光照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赵贺浓浓的影子。 赵贺蹲下，把纸杯放在自己脚边的阴影里，然后淡然道：“我系个鞋带。” 直到这时，杨善洛才发现赵贺的气质变化了一些，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好的，你快点。”杨善洛吸了吸鼻子，说道，“这里的磁场正在迅速衰减，这栋大楼里的监控很快就要恢复了，别让日和人发现咱们的异常。” 磁场衰弱是因为怪物死掉了，被强磁场干扰过的监控系统正在重启，估计很快就要恢复了。 赵贺点点头，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他脚边阴影中的纸杯已经消失不见了。 杨善洛没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当先走出了办公室。 赵贺的余光瞄了一眼自己影子表面泛起的淡淡涟漪，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衣领，信步离开了办公室。 ……………… 美利国几艘战舰消失在一连串疑似核弹爆炸的地点，这个消息如果被报道出去，绝对能让全球震惊，绝对能让UC震惊部大赚一波流量。 可是，这件事却没能发酵成新闻，就被美利国官方压下去了，西方媒体一向都是美利国的一言堂，他们自我标榜的言论自由其实就是个国际笑话——喉舌罢了，吹啥牛皮呢？ 民众最多以为是美军进行了一场核试验而已，毕竟那么大当量的爆炸，世界各国都有手段探测得到。 民众被蒙在鼓里，美军自己可不会糊涂，那几艘战舰虽然已经尸骨无存，但在被反物质炸掉之前，舰队的每一次攻击、每一发导弹鱼雷、舰船上的每一次通讯，都在美军的岸基基地的掌控之下。 控制中心甚至得到了当时战舰声呐扫描的所有数据。 在这次爆炸之前，美军自认为是这颗星球上最霸道、最强大的力量，没有谁有能力忤逆他们。 所以在得到有怪兽出现在日和国的港口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直接占有。 在损失了前去拦截的数百名士兵和好几架直升机后，他们尝到了怪物的厉害，可他们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兴奋了，他们觉得如果能够拥有这些怪物的样本，那么美漫中虚构的各种生物武器，比如可以被单兵搭载的超能力什么的，就不再是梦了。 直到前天，那绚烂而恐怖的爆炸，把他们炸醒了，那种怪物，压根就不是一般科幻片或者恐怖片里的小可爱们能比的，那玩意儿居然会爆炸，其威力直接堪比人类自己的终极武器。 试想一下，肥宅们抱着爆米花桶和快乐水在看一部特效大片，大片里的怪兽各种翻江倒海，各种撞倒大厦、踩断大桥，肥宅们就会在心里大吼：“赶紧丢核弹啊！炸死它！” 然而如果这大片里的怪兽本身就是核弹呢？ 核弹作为人类的最终手段，难道只是拿来殉爆的？ 美军当然不知道，那些怪物可比核弹恐怖多了，同等质量的情况下，不管是核裂变还是核聚变，其威力与反物质爆炸还是不能比的，差太远了。 他们现在被炸醒了，又开始头疼了。 像这样的怪物，地球上还有多少呢？ 在别的国家肆虐，美军当然乐见其成，但若是有怪物去了美利国本土呢？ 他们也是人，也有家人朋友，对敌人可以残忍得如同恶魔，对家人当然不能那样。 “天佑美利国！”基地里的一个美军高官这样向上帝祈祷道，他叫皮姆，是一名海军少校，他是个彻底的种族主义者，在他心里，美利国人都是上帝的选民，可比其他大陆上的猴子们精贵多了。 ……………… 接下来的几天，全球的军事媒体集体懵逼了，美利国的军队像抽风了一样，四处换防，密集部署，仿佛是在与空气斗智斗勇——又没有哪个国家对美利国宣战，美利国的对手们也没有部署什么刺激他们的武器，这究竟是在干啥呢？ 一道道密集的防线被部署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上，美利国国土两侧的海岸线往外，像多重括弧一般，被部署了至少6层的防御链。 总统在电视台里的讲话只说是军事演习，但美利国建国以来，除了真正的战争，还从未有过如此夸张的军事演习。 剑拔弩张、草木皆兵之下，美军杀死了大量的深海大型生物，特别是长得像乌贼和章鱼这样的多爪软体动物，被重点“照顾”了。 ……………… 这几天对赵贺来说，就是久违的平静了。 并没有什么怪物找上门，人在异国他乡，基本也没人认识他，在每天的例行参观之后，他都会被杨善洛接回别墅，不是泡温泉，就是看电影，看漫画，五六年来，除了过年回家的那几天，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清闲。 这几天在没人的时候，赵贺就会把尾田叫出来，他发现尾田被植入的记忆里关于系统的知识并不多。 除此之外，尾田并不需要吃喝拉撒，系统直接接管了他新城代谢的身体机能，所有他身体所需的养分和本该排出体外的排泄物，全被系统在他体内直接解决了。 这简直就是那些自称“小仙女”的美女们做梦都想要有的本事。 这样她们就能和自己的追求者们说，女神是不需要拉屎放屁的了。 那杯怪物留下的不明液体被倒进了一只小巧的玻璃瓶中，被妥善保存在尾田的亚空间里，纸杯被赵贺烧成了灰烬，灰烬被小心地搜集起来，装在一只不锈钢盒子里，和小玻璃片放在一起。 赵贺是绝对不可能让被那液体碰过的东西流落在外的——那怪物即使只有亿分之一的几率死灰复燃，赵贺也要把它掐死。 第四十二章 迷航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离开日和国的前一天，赵贺安排尾田真彦跑到松尼科技的人事部辞职了，理由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以免人家因为尾田的失踪而报警，查到他赵贺的身上。 以前在车间时的好友李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赵贺来日和国出差的消息，一个劲儿地发微信，询问赵贺有没有去什么秋叶原啊，女仆咖啡店之类的地方打卡——李平这家伙，是个重度的死肥宅。 赵贺对这些地方都没兴趣，自然也就没去，李平这小子就又央求着赵贺给他带点正宗的“土特产”，甚至连钱都直接打到赵贺账户上了，赵贺隔着大海都能感觉到那家伙的猪哥脸。 同样的，为了避免麻烦，赵贺把买好的“土特产”装进了尾田的亚空间里，防止被扣留，然后直接登机回国了。 杨善洛的私人飞机出了点故障，所以赵贺乘坐的是普通的国际航班，杨善洛给他安排了头等舱。 赵贺和杨善洛最先进入了头等舱坐下，热情的空姐过来问二人需要什么服务，赵贺没坐过头等舱，只能装作面无表情，学着杨善洛的样子要了一杯饮料。 接下来进舱的是一对华国母女，母亲很年轻，她看上去内敛温和，孩子也很乖，看上去差不多10岁。 刘女士就比赵贺落落大方多了，连和孩子说话句句都充满哲理：“同行的人比抵达的地方重要，对事情的看法比事情本身重要。”从这话里隐约能嗅出一丝中产气息，现在很多头等舱被中产占领，他们努力在顶级舱位和精英同行，梦想有一天实现阶层跨越，更热衷让孩子提前体验高级的生活方式。 下一个进舱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也许是宅在家里时间太长了，也许是和赵贺一样第一次坐头等舱，从落座后，他就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捧着一本村上春树的书在读。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网红脸，她的样子很兴奋，看见谁都自来熟，叽叽喳喳地打招呼。 这不？在遭到宅男青年红着脸拒绝之后，女孩找上了赵贺，请赵贺帮她拍几张照片，背景嘛自然是头等舱里高大上的陈设，然后她就摆出各种poss，嘟着嘴巴卖萌，甚至拿起了杨善洛的香槟杯凹造型，搞得跟街拍似的。 网红脸女孩的眼力见识是一等一的，她的目光扫过头等舱里众人的脸，一眼就看出这里真正的有钱人，应该是坐在赵贺身边的杨善洛。 和那位只敢在嘴上强调与精英同行好处的年轻妈妈不同，网红脸女孩就直接太多了，她扭着细细的腰肢走到杨善洛身边，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的整容脸和好身材，非常熟练地攀谈起来。 飞机还有十几分钟才起飞，她有足够的时间聊骚。 赵贺不喜欢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虽然不至于刺鼻，但她喷得也太多了点。 杨善洛虽然年纪大了，但如今他身体状态倍儿棒，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自然很乐意和那女人多说几句。 赵贺本来就和杨善洛话不投机，现在人家有“伴儿”了，赵贺乐得成全，在征得网红脸女孩同意后，和她换了座位，让她和杨善洛更靠近，而赵贺自己也能耳根清净。 10分钟后，飞机平稳起飞了。 赵贺戴上了眼罩，放倒柔软的椅背，打算就这样睡到下机。 他做了个梦，在梦里，获得了【超级医疗系统】的何尚已经升到10级了，他女儿的病症被他用系统兑换的药物治疗缓解了很多。 梦到了张宇又在恶作剧，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热带雨林去了，当了几天卧底，把几个盗猎者耍得团团转。 梦到在漆黑的亚空间里，尾田真彦也在睡觉，只不过他的睡姿很奇怪，紧紧抱着那把刀，眼角还挂着泪痕…… 赵贺还梦到了自己的父母，老爸藏的私房钱被老妈发现了，然后老爸就被老妈拿着鸡毛掸子一顿削，只可惜今非昔比，鸡毛掸子抽在老爸身上的瞬间，鸡毛掸子整个都被量子化了，连根鸡毛都不剩，被坍缩到了量子态。 …… 几个梦循环过后，赵贺迷迷糊糊地换了梦境，这一次看到的是一副陌生的场景：辽阔的平原上，是一片片被灌木丛割裂开的草原。 几只袋鼠用后肢和尾巴支撑着身体，用上肢抓住灌木枝，像人类吃烤串一样，扯下枝条上的树叶，慢慢咀嚼。 赵贺意识到自己梦到土澳国了，梦境非常逼真，袋鼠身上的毛发都纤毫毕现。 “吼！” 突然，一个像是狮子与骆驼的叫声混合起来怪异声音从灌木丛深处传来，袋鼠们警惕地人立而起，竖起长长的耳朵四处旋转、警惕着。 作为野生动物，这些袋鼠自然不会不认识自己栖息地里常见的动物，可那两头提醒健硕的动物，它们从未见过。 即便是普通人，也不一定认识这种长得像雌狮，身上的确有着斑马一般花纹的生物。 如果一位古生物学家能看到赵贺的梦境，一定会惊呼出声——这是袋狮，4.6万年前就已经灭绝了！ ……………… 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很腼腆的男青年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还在跟网红脸调情的杨善洛，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已经入睡的赵贺脸上。 如果此刻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和气质，一定会觉得他与刚才简直就判若两人。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赵贺看了一会儿，又看似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赵贺洒在头等舱舱壁上的影子，犹豫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漆黑的软球，轻轻往地板上一扔。 只见这小球一离开他的手掌，就像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膨胀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杨善洛只来得及用手挡了一下，就被膨胀得堪比小象的“气球”挤到了墙角。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气球”已经消失了，赵贺的座位也空空如也，整个头等舱，除了杨善洛自己，一个人都没了，全都消失不见！ 第四十三章 纯白世界 杨善洛惊愕地呆立在原地，这是他第二次让赵贺陷入危险的境地而无能为力了。 他并不伤心难过，毕竟他和赵贺又没啥感情，只是不知道系统这次又会扣自己多少经验值了。 头等舱嘛，空姐来得很勤快的，当她看到舱室里除了杨善洛，另外5个人都不见了踪迹的时候，先是茫然，接着就是惊慌了。 如果少了一两个还可以解释成去卫生间了，一下少了五个，难道也是组团上厕所了？开会呢？ “先生……请问，另外几位乘客去哪儿了？”空姐有些结巴地询问道。 杨善洛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想知道赵贺哪儿去了呀。 “系统，商城里有可以急速催眠的物品吗？”杨善洛在心中默问道。 “一次性听话瓶，有效时间3小时，150积分。”系统回答道。 “兑换！”杨善洛咬牙说道。 一只紫红色的小瓶子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拔开瓶塞，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空姐闻到气味后，焦急的面色缓和下来，目光逐渐有些呆滞地看着杨善洛。 “你看，他们不全都在座位上吗？”杨善洛笑着对空姐说道。 空姐转头看了看，果然，那5个人都好好地坐在座位上，还微笑着对她打招呼呢！ “哦哦，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空姐抱歉地对空荡荡的座椅微微鞠躬道。 接下来的3个小时里，有不同的空乘人员进来服务，都在闻到一股异香后被催眠了，直到飞机降落，再也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华国首都机场，【子母阵护盾系统】的另外8个宿主在航站楼里等着杨善洛。 事情的经过，杨善洛已经通过系统和另外几人说了。 接下来他们要集体行动，找出那个神秘人，营救赵贺。 他们9个人合在一起，就能让系统发动空间定位和传送功能，只要赵贺还在地球上，他们就能找到他。 9人出了飞机场，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准备传送，结果被系统告知无法定位到赵贺，因为他现在不在地球，或者说，与地球不在同一个时空里。 9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与地球不在同一个时空，那不就和他们平时训练时所在的系统空间差不多了？ 难道，赵贺是被另一个拥有系统的宿主，直接抓到系统空间里去了？ 对方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 赵贺从梦中悠悠转醒，就听到一阵阵幽幽的哭泣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孩的，嘤嘤嘤地抽泣个不停。 睁开眼睛，赵贺发现自己躺在坚硬的地板上，抬眼看去，就看到一截可以戳死人的尖下巴。 “你终于醒啦？”尖下巴的声音有点激动。 赵贺想起来了，这个尖下巴的女孩，就是刚才找他帮忙拍照的那个网红脸。 赵贺爬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和网红脸两人外，还有头等舱里那对邻座的母女。 这是一处纯白的空间，亮堂无比，除了脚下白色的地面可以接触，四周无边无际，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你醒了就好……你看看，咱们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大男人，快想想办法吧！”网红脸焦急地抓着赵贺的胳膊说道：“快想办法，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赵贺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撤出自己被抓着的手臂，看了看网红脸锋利的下巴，他悄悄后撤了一步，说道：“我刚醒过来，知道的不比你多！” 网红脸对赵贺刻意疏远的动作似乎有些不满，她可是某个大平台的女主播，平时粉丝想要张她的签名照都求之不得，赵贺这样的长得普通又贫穷的吊死，她更加看不上眼，被自己柔软的小手手抓着手臂撒娇求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死直男！活该注孤生。”网红脸在心里狠狠吐槽道，然后深吸一口气，假笑道：“我是个女主播，平时播播户外和颜值区，真爱粉们都叫我小橘子。” “……哦。”赵贺发现这女人说完以后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他也自我介绍一下。 女主播差点气炸了，她还没见过这么木讷的男人呢，居然只来了一句“哦”？ 难道是见到自己太紧张了，说不出话，还是说这小子其实认识老娘，想来一招欲擒故纵的把戏？ “噗哧！”不远处，刚才还一直害怕得抽泣的小姑娘，见到赵贺和女主播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女孩名叫宋青青，她妈妈是个女强人，她爸爸是个普通的数学老师，她妈妈最近几年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也就越来越瞧不起她爸爸，她爸爸无论做什么事儿都会被挑刺儿，而她妈妈成天到晚就想往“上流菁英”圈子里钻，久而久之，感情破裂了，她爸爸搞外遇了。 她这次是跟着妈妈去东京参加国际钢琴比赛的，因为爸妈刚离婚不久，她心情很差，导致无法全身心地投入比赛，只得到了本届少儿组的世界亚军。 没得到冠军，她妈妈也没“恨铁不成钢”，因为在比赛会场上她遇到了很多大佬，或者大佬们的亲眷，这年头很流行带着儿女出国镀金。 交际圈子又扩展了一些，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女儿的钢琴比赛什么的，实在不叫个事儿。 心情很好的她带着女儿坐头等舱回国，没想到会半路出这种事儿，简直比撞鬼还匪夷所思。 看到女儿破涕为笑，女强人也松了口气，其实她也挺想哭的，她今年才三十几岁，还有大好的年华，还有光明的钱途，还有更精彩的人生没有享受呢。 “叔……哥哥。”小女孩走到赵贺身边，声音甜甜的，“哥哥，你一定有办法带我们出去的，对吧？” 赵贺上中学的时候到时不排斥女生叫他“大叔”，显得成熟，现在他年纪大了，对称呼也变敏感了，反而希望自己嫩一点的好，这小女孩一看就聪明伶俐，还知道改口。 赵贺对小女孩的态度因此也好多了，他蹲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带你们出去呢？” “刚才来到这里之后，哥哥你一直都在睡觉，有一个声音从天上传过来，那个人说只有你可以救我们！”小女孩答道。 赵贺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锥子脸女主播会一直缠着他呢。 “小妹妹，那个声音还说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英雄游戏 “嗯……”小女孩歪了歪头，想了一下答道：“那个声音还说，等你醒了，他就要开始和我们做游戏了，如果你赢了，他就放咱们走。” “游戏？”赵贺疑惑道：“什么游戏？” “不知道。”小女孩摇了摇头，“哥哥，你难道也是个主播？我听那边的姐姐说，有的人打游戏很厉害也当主播呢。” 小女孩话音刚落，就听到她妈妈在一旁不屑道：“什么游戏主播？说得这么好听，明明就是网瘾少年！青青啊，妈妈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学会分辨社会的上流，专注于艺术、哲学、音乐、商业，不要在下九流身上浪费时间。” 赵贺闻言，脸色微微一沉，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游戏主播，手游、网游什么的平时也不太玩，毕竟对无力氪金的人来说，游戏就是“没钱玩你MB”，可这个女人指桑骂槐的刻薄模样，实在让人提不起好感来，真是同情她的老公。 “哥哥别生气哦。”小女孩抓住赵贺的衣袖摇了摇，吐了吐舌头：“我妈妈其实也很害怕呢，她又好面子，不想求人……你别和她计较好不好？” 看着小女孩娇俏的小模样，赵贺微微一笑，这么可爱懂事，而又聪慧的小姑娘，真的挺罕见的：“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你妈妈真有福气哟，生出的女儿胜过她自己百倍，真好！” 含沙射影谁不会啊？赵贺似笑非笑地瞥了小女孩的妈妈一眼。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说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没个小孩儿有素质。 女强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涨红了脸，她听懂了赵贺的嘲讽，却又憋屈得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人家说她女儿比她强，是夸人的话，她又能如何发作呢？ “小妹妹，你叫青青对吧？”赵贺不再理会女强人，笑着对小女孩说道：“我打游戏一点也不厉害哦，不过你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哇，谢谢哥哥！”小女孩笑得一脸天真烂漫，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该有的表情。 “嗷！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兽吼声。 循声望去，在极远处，几个小黑点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 “游戏开始！”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伴有阵阵回音。 既然有回音，那就证明这个空间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无边无际——空间有限，前方有巨大的障碍物，比如高墙，比如山岳，才会形成回音，真正的旷野，是不会形成回音的。 赵贺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奔来的小黑点，低头看向地面，奇怪的是，周围明明亮堂堂的，地上居然没有影子！ 有光居然无影，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地面同样也是光源。 没有影子，他就无法召唤出尾田真彦来。 看来，把他抓进这个空间的人很清楚他最近的经历，甚至连尾田真彦的存在也一清二楚，从而给他“定制”了这样的无影空间。 黑点越来越近了，众人终于可以看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大袋鼠，袋鼠身上伤痕累累，看上去就快力竭了，它身后跟着的几只野兽，赵贺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他刚才在梦里见过的那种，长着斑马纹的狮子吗？ 在距离赵贺他们还有大概几十米的地方，袋鼠终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被七头斑纹狮子扑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阵血肉横飞的撕咬与狼吞虎咽。 如此近距离的血腥杀戮，不仅把小女孩吓得够呛，更把她的妈妈和那个女主播吓得尖叫连连。 小女孩虽然聪慧，可她也不是鲁智深转世，被吓得失语了几秒钟，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贺以前无聊的时候看过一个视频，那是一个车祸的视频集锦，里面的女司机们在即将撞车的时候，都是松开双手尖叫的，既不打方向盘转向躲闪，也不踩刹车，只是闭眼尖叫，好像只要尖叫，一切都会停止似得。 赵贺此刻就有这样的既视感，三位女性不管年龄大小，全都在尖叫哭泣，而且都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尖叫声当然没有吓跑那些野兽，反而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这几只袋狮的瞳孔是幽蓝色的，赵贺此刻真实体验了一把成语“虎视眈眈”的原意，那种来自野兽的凶残压迫感，让他瞳孔缩小，四肢僵硬，肾上腺素急剧分泌。 “快跑！”赵贺大叫一声，且不管人类的双腿能不能跑得过野兽，但跑了总比不跑强，站在这儿等死实在太蠢了。 可惜，其他三人都已经吓瘫了，女主播甚至已经尿了。 “哥哥……呜呜呜……妈妈……”小女孩恐惧的表情占满了那张可爱的小脸，刚才那娇俏的模样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赵贺，仿佛是在问：“哥哥，你刚才不是说了会保护我的吗？” 赵贺内心挣扎了一下，咬了咬牙，抱起小女孩，直接朝着远处冲刺而去。 “呜呜呜……哥哥，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呀！求你了……”小女孩伏在赵贺的肩头哭泣道，她很想转头看看妈妈怎么样了，又害怕看到妈妈被野兽咬死。 赵贺哪有能力再救一个人？他抱着小女孩就已经够累赘了。 “吼！！！” 果然，身后传来野兽们兴奋的吼叫声，显然，它们不明白为什么地上瘫着的两个动物不逃跑，但它们并不会嫌战利品多，一只袋鼠也不够它们几个吃的。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别咬我呀！啊啊啊，我的腿啊……” 兽吼声和惨叫声传来，惨叫声越来越弱，很快就消失了。 她们被野兽咬死了！ 赵贺跑得更快了，耳中只剩下了自己粗壮的喘息声。 “这一局【英雄的游戏】，你输了哟！”高空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赵贺终于知道这游戏叫什么了。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难以迈动，汗水模糊了视线，他仿佛听到身后突然多了几只野兽的呼吸声，它们追上来了！ “扑通！” 赵贺摔倒了。 ……………… “喂！你醒醒，醒醒呀！”赵贺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他，猛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警惕地望向四方。 蛇精脸的女主播一脸惊诧地盯着他，双手护在胸前：“哎呀，你这人，刚才一直叫不醒，突然就一惊一乍的，诈尸呢？” 还是那个纯白空间，还是那几个人，表情、动作、位置都一模一样。 第四十五章 读档重来？ “又……回来了？”赵贺愕然地看着盯着自己看的几个女人，在她们好奇的目光围观下站了起来。 “你是女主播？小橘子？”赵贺问网红脸女人道。 被赵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女主播并不惊讶，反而得意地挑了挑眉，挺起胸脯：“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粉丝，哈哈，对了，你在我直播间是几级的牌子？” 粉丝也是分等级的，刷的礼物越多，和主播的“亲密度”也就越高，牌子的等级也就越高。 看赵贺的衣着，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最多只是个小粉丝而已，女主播得意地期待着赵贺过来跪舔她，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保护她。 赵贺没理女主播，直接越过了她，走到了小女孩身边，问道：“你叫宋青青？” 小女孩有些羞怯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靠了靠，这会儿她对赵贺可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作为陌生人，一开口就说出了她的姓名，这也太奇怪了。 “果然事回来了，10分钟之前？”赵贺喃喃自语着。 “喂，我问你话呢！”女主播脸都涨红了，羞的。 这男粉丝怎么回事？不会是个黑粉吧？ “你跑得快吗？”赵贺不答反问女主播道。 “……你什么意思？”女主播楞住了，难道这家伙兽性大发，打算干坏事，让我先跑49米？ “把高跟鞋脱了，朝那个方向跑，越快越好。”赵贺指着他之前逃跑的方向，严肃地说道。 “你果然是个大变态！”女主播这下心理平衡了，不是她魅力太小，相反的，她魅力很大，否则，这个变态为什么要看她赤足跑步呢？ 死变态！ 赵贺没心情跟她这样的公主病患者扯皮，直接假意作势去抓她的小腿，唬得女主播尖叫一声，直接跑远了。 “你神经病吧？”女主播在远处破口大骂。 赵贺不再理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宋青青的妈妈。 宋青青的妈妈抖了一下，她如今已经是半个上流圈子的人了，决不能被这样的泥腿子污了名声，本想着大声呵斥两句，谁知道这小子又盯着自己的女儿看。 “你想干嘛？”宋青青的妈妈像老母鸡一般把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听说人在绝望的环境里会失去理智，做出很多灭绝人性的事情，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被欺负。 赵贺又不是萝莉控，他此刻正在动脑筋寻求对策。 那个声音说这是“英雄的游戏”，上一局赵贺被宣布输了的时候，赵贺本人并没有被野兽咬到，说明输赢并不是赵贺本人是否受伤。 似乎是在女主播和宋青青的妈妈被咬死之后，他才被判输了。 也就是说，想要赢得游戏出去，就必须保证全员生还，毕竟救死扶伤什么的，本来就是“英雄”的设定。 可是，周围连个影子都没有，尾田真彦召不出来，赵贺本人又没有生撕虎豹的能力，肯定是打不过那几只袋狮的，如何能确保全员生还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在场的人催生系统了。 女主播就算了，赵贺觉得自己无法和她“共情”——既没有相似的人生经历，三观又不同，怎么产生精神共鸣？ 无法共情，就无法在她身上催生系统。 对于宋青青的妈妈也是同理，她是发自心底地鄙视赵贺这个草根阶级的。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宋青青了。 这是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很有孝心，却难得的没有被她妈妈洗脑教育成市侩的势利眼，心中的童真还在。 赵贺现在还觉得肩膀上的皮肉幻痛，因为游戏重来之前，宋青青听到母亲的惨叫声，哀求过赵贺放她下来，她想自己去救妈妈，赵贺没放手，她就狠狠地咬了赵贺的肩膀。 为了救母亲，战胜了对野兽和死亡的恐惧，她是个了不起的小姑娘。 就“孝心”这一点上，赵贺早已经和她产生了共鸣。 因此，赵贺才会盯着宋青青看。 “大姐，你也跑吧。”赵贺走到母女二人身边说道。 “神经病！”女强人一脸警惕地后退几步。 “你们一进来这里不就听到了那个声音吗？”赵贺说道，“只有我能带你们离开这里，所以，你跑吧，跟着那个女主播跑，跑得越远越好。” “要你说。”女强人本就打算离这人远点，不管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想要把她们怎么样，她都不信任赵贺。 远处，和上次一样，随着一声怪异的吼叫声，一群小黑点出现了。 “孩子，你看到了吗？”赵贺问迷茫地望向远方的宋青青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那边好像是有什么小动物跑来了。” 越来越近了，小女孩才意识到那些狂奔的动物之所以显得小，是因为刚才她离它们太远了。 狂奔的袋鼠，健硕的袋狮，这种捕猎的景象有史以来的人类从未见过，因为袋狮已经灭绝几万年了。 “那是袋狮啊！”宋青青突然喊道，小女孩在妈妈的望女成凤压力下虽然弹得一手好钢琴，但她心底里最感兴趣的其实是野生动物。 小小年纪的她，就阅读了大量有关野生动物的儿童读物，其中就包括很多古生物的科普图文读物。 因为从小就很喜欢袋鼠玩偶，宋青青喜欢一切腹部有袋类的玩具或者动物。 比如哆啦爱梦的公仔，比如书里描写过的树袋熊，以及已经灭绝了的袋狮、袋狼等等。 从小她妈妈就经常出差做生意，陪她的时间很少，所以说宋青青其实是缺乏母爱的，所以她对会把自己的幼崽放在腹部的袋子里慢慢抚养的有袋类动物都很有好感。 她小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她的妈妈肚皮上也长了个袋子就好了，这样就能让她钻进去，每天都跟妈妈在一起，妈妈到哪里，她也到哪里。 赵贺不是学古生物的，平时也没时间看什么科普读物，所以对于袋狮，他知道的还没有人家小女孩十分之一多。 “小朋友，既然你认识那种野兽，应该知道它们的凶猛了吧？”赵贺问道，“如果你有本事对付它们，你会好好保护妈妈的，对吧？” 第四十六章 小小女英雄 “保护……妈妈？”宋青青看着越来越近的袋鼠和袋狮，声音都在发抖：“可是，我还小……我连波比都拉不住……” 波比是她家的宠物狗，一只哈士奇。 赵贺像之前一样，半蹲下来，摸了摸宋青青的脑袋，温和地笑道：“不，相信我，你可以的！” 他的食指开始变得金黄，从指甲盖开始，蔓延到第一关节，再到第二关节停止，越来越有金手指的样子了。 金手指在接触到宋青青的小马尾辫时，小姑娘身体一颤，头上多了几根金色的发丝。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句温柔的女声： “恭喜宋青青小朋友，你获得了【超级孩子王系统】的绑定资格！获得【玩具大礼包】一份，请查收。” 宋青青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场上再多出一位温柔的大姐姐或者阿姨。 那刚才是谁和她说话的呢？ 聪慧的小丫头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面前的赵贺，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叔叔？ 可他明明是男人啊，难道是女扮男装？ 不可能的，女扮男装怎么可能这么丑？电视里的古装剧经常有女扮男装的桥段，明明女扮男装的人都很帅气才对。 “喏，现在你可以保护妈妈啦！”赵贺笑呵呵地对小女孩说道。 “真的是你？”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是……大姐姐？” 赵贺面色一僵，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催生在小姑娘身上的系统提示音是个温柔妹子音，这小姑娘把他当成了男装大佬的女孩子了。 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指了指已经离得很近的兽群道：“快打开大礼包啊，打开了，你就能保护妈妈了。” 一旁的女强人再也受不了了，这个死变态居然还摸了自己女儿的头，也不知道他手上有多少细菌，再加上她根本就听不懂这男人在和自己女儿说什么，所以直接就把女儿拉开了：“青青，快跟妈妈往那边跑。” 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的宋青青挣脱来妈妈的手掌，说道：“妈妈，跑是没有用的哦，袋狮的奔跑速度比袋鼠还快，拥有自古以来肉食哺乳动物最大的咬合力，所以，妈妈，你跑吧，我来拦住它们！” “你说什么胡话呢？”女强人被女儿的反应吓了一跳，女儿从小就很少违拗自己，而且你听听，她说的啥？她来拦住野兽? 凭什么？ 就凭她身上的二两肉？ 女强人面色涨红，就算她平日里比起别人家的母亲是自私了点，可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留给野兽填肚子，自己逃出生天啊。 女强人弯下腰，打算直接抱起女儿就跑，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抱着女儿跑不快，毕竟女儿已经10岁了，体重30公斤左右，对她一个女人来说，不轻了。 宋青青抬起头，扬起脸，给了妈妈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她的脸上突然无中生有地多出了一张狐狸面具。 “【玩具大礼包】一打开，获得以下道具： 1.狸狸的面具，可发动技能‘狐假虎威’，能对兽类形成一定的威慑，降低对方的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 2.粉粉泡泡枪，可以发射出巨大的泡泡，弹容量5发，被泡泡包裹住的生物会被泡泡带离地面5至10米。 3.萌萌可爱多，甜豆类宠物饲料，吃掉它会短暂地变萌，体形缩小至拳头大小，并在10分钟内强行卖萌300次。 4.纯白公主裙，穿上它，所有生物对宿主好感度+50，效果持续时间为10分钟。 注：以上道具均为体验道具，使用过一次后将被收回商城，若想再次使用，请积极完成系统任务，使用积分兑换。” 这个系统可真够大方的，送的见面礼一个比一个给力，特别是那个“萌萌可爱多”，强行迫使吃了它的生物每2秒卖一次萌，这也太可怕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赵贺本身催生系统的能力越来越强了的原因，虽然他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决定赋予系统的具体种类、能力，但他已经能够决定系统强度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把他赋予过的系统分个三六九等，这个【超级孩子王系统】一定算是上等的。 像上次一样，袋鼠在距离赵贺几十米开外摔倒在地，一群袋狮围住了它，一阵血腥的啃咬，一如之前，毫无区别。 宋青青吓得小腿直哆嗦，却只是后退了一步，然后咬咬牙，又往前迈了两步。 望着顶在前面的那个小小的身影，赵贺感到了一丝羞愧和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站在一个小孩子身后呢？ 可惜，他无法赋予他自己任何的系统。 系统已经将各种道具的功能和用法都告诉宋青青了，这个小姑娘果然和赵贺预料中的一样勇敢，她大声喊道：“妈妈！小叔叔，你们快走！” 女强人哪里肯走，虽然被女儿脸上突然多出来的面具吓了一条，可基本的母爱还是在催促她快点带着女儿逃走。 宋青青的喊叫声听在她妈妈以及赵贺的耳朵里当然是清脆的童音，但听在几十米外的袋狮以及奄奄一息的袋鼠耳朵里，是直冲九霄的虎啸！ “嗷！！！” 众首停下了撕咬，转头看相了宋青青，在它们眼中，宋青青不是身高1米多的小女孩，而是一头比青牛还硕大的猛虎！ 吊睛白额，高壮如犀，额上一个大大的“王”字，威风凛凛，浑身黑黄相间的花纹，胸腹部和四肢内侧有几片白色毛斑，四肢粗壮，肌肉虬结，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一双虎目锐利非凡，即便隔着数十米，也让那一众袋狮全身的毛发悚然而立，不敢对视，百兽之王，无与伦比。 袋狮一般肩高75厘米，长1.5米，体重也就100公斤左右。 而宋青青利用面具自带的“狐假虎威”功能，使得她在众兽眼中，是一头肩高1.5米，体长3.5米的超级猛兽。 一众袋狮一个个夹起了尾巴，耳朵后折成了飞机耳，低垂着头，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百兽之王”，它们怂了。 宋青青双手作爪状，向前又走了两步，嘴里喊了一声：“啊唔”，故作凶恶的样子，像极了卖萌版的“恶龙咆哮”，可爱极了。 可在对面的袋狮们眼中，可一点也萌不起来，因为它们看到那头体型夸张的猛虎迎风而长，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身体几秒之内就暴涨到了猛犸象的级别。 袋狮们吓呆了，被它们咬得奄奄一息的袋鼠更是胆都吓破了，直接激发了全部的生命潜能，垂死挣扎着站起来，瘸着腿朝着远方逃去，一路逃，一路从被咬破的肚皮里掉出内脏，也不管不顾，可见其恐惧到了什么地步。 就在这时，这个空间原本纯白的穹顶忽然红雷密布，准确地劈在那群袋狮身上，使得它们双目血红，一扫狼狈，身形也膨胀了一圈。 它们一下子忘记了恐惧，吼叫着，发狂一般地冲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 卖萌怪 袋狮们像恶鬼一般扑了过来，宋青青毕竟只是个孩子，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简单了。 “狐假虎威”的技能很好用，但毕竟不是真的变成猛虎，威吓的功能失效后，就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被“狐假虎威”的技能影响，袋狮们的速度被压制着，但它们狰狞的模样吓得小青青在面具下的小脸苍白无比。 什么叫做勇敢呢？ 勇敢的意思，并不是没有“恐惧”的情绪，而是明明很恐惧，却依旧有直面凶险的勇气。 宋青青比起寻常的小姑娘，已经非常勇敢了，可她毕竟年纪太小，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现在她终于开始胆怯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袋狮群，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部。 每退一步，她身上的“猛虎光环”就会减退一分，在袋狮们眼中的猛虎体型也会缩小一分，对袋狮们的威慑压制也会减少一分。 就这样，此消彼长之下，袋狮们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青青，别怕，你还有别的道具啊。”赵贺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后，赵贺的温和话语缓解了小女孩的恐惧，宽厚的身体成了宋青青的坚实依靠。 因为小女孩的系统消息以及界面会同步到赵贺这里，所以他对宋青青的系统了如指掌。 小女孩喘着气，抬起手来，一把粉红色的塑料玩具枪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从外表来看，这玩具枪和商场里卖的那种儿童玩具没有区别，粉红色的主色调，还贴着各种可爱的卡通人物。 因为害怕，宋青青颤抖的小手拿不稳泡泡枪，无法瞄准。 站在他身后的赵贺俯下身，轻柔地托着小女孩的手臂，在她耳边鼓励道：“来，加油！打败野兽，保护妈妈，保护大家。” 听到赵贺的声音，宋青青忽然冷静了下来，呼吸顺畅了许多，有了赵贺这个“枪架”的帮忙，她的手很稳，于是，她扣动了扳机。 一个彩色的泡泡从枪口冒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出去，并且以迅雷之势撞到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只袋狮头上。 彩色的泡泡并没有破灭，而是像传说中的“史莱姆”一样，瞬间包裹住了袋狮的全身，让它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翻到在了地上。 “biu！”这是第二枪。 “biubiubiu！”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 连续五头袋狮被包裹进了泡泡里，然后像气球一样，缓缓升上了天空。 任凭它们在泡泡里如何挣扎，如何撕咬，如何撞击，都无法逃出来。 泡泡枪的弹容量只有5发，已经没有“子弹”了。 不远处，宋青青的妈妈看呆了，她想不通，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卡通动画中魔法少女一般的能力。 作为一个在商场上小有成就的女商人，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离得远远的，免得成了女儿的累赘。 可是作为母亲，她还是不放心，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她感到无比的心疼，女儿才10岁啊，怎么能让她独自面对猛兽的尖牙利爪，面对这荒诞而又残酷的一切呢？ “嗖！” 一只高跟鞋打着旋儿飞向了仅剩的两头袋狮，这是宋青青的妈妈丢的，她想为女儿分担一些，哪怕只是野兽的注意力也好。 袋狮很轻易地躲开了高跟鞋，陷入了狂暴的它们并不会因为同伴们被送上了天而害怕，反而更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与此同时，它们也被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没有直接扑向宋青青和赵贺，其中一头直接朝着宋青青的妈妈扑去。 “妈妈！”宋青青悲叫一声，她甚至都闻到了袋狮嘴里的腥臭味。 “快，把那裙子套在你妈妈身上！”赵贺冷静地说道，他心中暗骂那个女强人自作聪明，作死能力一流，那女人疑心太重而又刚愎自用，不听人劝。 本来，如果这个老女人听话地跑远一点，这套公主裙原本是可以作为她女儿的保命符的。 宋青青闻言，赶紧朝着妈妈一指，她妈妈身上直接出现了一套纯白色的连衣裙，这款连衣裙和童话故事插图里的公主裙一模一样，不仅漂亮，而且散发着一层淡金色的圣光。 那头袋狮本来就要咬到她的喉咙了，突然被那圣光感染，对女强人的好感度暴涨，甚至直接把她当成了同类，于是就住嘴了，只是疑惑地在她身上嗅了嗅：为什么这个“同类”身上没有同族的气味呢？ 另一头袋狮同样也被那套公主裙的光环影响，不再对宋青青的妈妈有什么敌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贺和宋青青身上。 “把那颗糖豆取出来，丢出去。”赵贺一边抱起小女孩转身逃跑，一边对小姑娘说道。 小女孩看到妈妈没事，稍微放宽了心，聪明的她很听话地将【萌萌可爱多】从系统大礼包中取出，丢到了身后。 那粉色的糖豆甫一出现，就散发出极为诱人的味道，两只袋狮被这味道刺激得食欲大盛，食欲甚至盖过了被激发出来的狂暴本能。 蚕豆大小的Q软小粉糖，成了它们接下来的争夺目标。 赵贺已经跑到了远处，喘着气看着两只袋狮为了一小块糖豆互相撕咬，因为双方的咬合力都非常惊人，所以很快两头野兽身上就多出了无数的伤口，血肉翻卷，恶心至极。 正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其中一头袋狮最终占了上风，将另一只袋狮咬得失去了战斗力，然后迫不及待地把地上的【萌萌可爱多】一口吞入腹中。 【萌萌可爱多】的效果很快发作起来，袋狮的身体开始快速缩小，从公猪大小，逐渐变成山羊大小，再缩到猫狗大小，再到老鼠大小，最终变得只剩一拳大小的时候才停下，外表也变得如同卡通漫画里的萌宠一般，充满了二次元的风格。 “喵喵喵~” Q版的袋狮身体不受控制地卖起了萌，而且是两秒钟一次。 现在的它很萌，非常萌，萌到赵贺一脚就能踩死它。 第四十八章 光与影 变成萌宠的袋狮被迫卖萌，眼睛却恢复了血红凶戾，在卖萌的间隙，对着赵贺二人龇着尖牙，奶凶奶凶的。 可惜，它没能凶多久，旁边那只被它咬得奄奄一息的袋狮回光返照，瘸着腿跑过来，一口将它咬成了两截，然后吞入腹中。 吃掉小可爱的袋狮凶性不减，龇着满嘴的利齿朝着赵贺嘶哑地吼了一声，就那样怒目圆睁地咽气了。 至此，除了那5只还在天上漂着的袋狮，场上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众人的野兽了。 赵贺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游戏通关了。 “咔嚓嚓！” 红色的雷霆再次落下，准确地击中了空中的那几只泡泡。 看样子，那位游戏制定者还打算继续作弊，把泡泡中的袋狮们放下来。 赵贺嘴角泛起不屑的微笑，那泡泡并不是永久的，它最多再过十来分钟就会自动破裂，到时候那几头野兽会自己掉下来。 可那游戏制定者偏偏没什么耐心，这一道道雷霆打下来，会激发这些泡泡的隐藏属性——爆炸。 组成这些泡泡的材料赵贺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懂，他又不是什么材料分子学的高材生。 和宋青青这个宿主不同，赵贺能看到系统道具更多更详细的的属性，所以他之前看到落雷增加了袋狮们的狂暴属性之后，就开始赌了。 他赌那位幕后黑手还会忍不住出手作弊。 结果很显然，是他赢了。 五只泡泡固然被雷击得破裂了，但同时也像凝缩汽油弹一样燃爆起来，剧烈的爆炸比任何烟花都要灿烂，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从低空中传了过来，赵贺一把搂住宋青青，把她揽进怀里，背对着爆炸的方向，然后自己来承担爆炸的余波。 幸好他们距离爆炸点挺远的，所以赵贺只是被热浪吹得向前踉跄了几步而已。 袋狮们被炸得尸骨无存，整个纯白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久久不散。 这让赵贺再次确认了，这里并不是什么无限空间，否则这股焦糊味应该会很快散掉才对。 “啊啊啊！”果然，远处传来了女主播的尖叫声，她是场上逃跑得最早、跑得最远的人，狂奔逃命的她被爆炸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没注意到前方，结果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堵洁白光滑的墙壁上。 “你们快来看呀！这里有墙！”女主播顾不得疼痛，兴奋地喊叫起来：“有墙就肯定能找到门窗，大家一起来找啊！咱们得救了！” 欣喜若狂的女主播没发现，那堵墙在被她撞了之后，正在从纯白慢慢褪色，变成了一个镜面。 等她再转头看向“墙壁”的时候，才被吓了一跳——被自己在镜子中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吓到了。 不得不说，她的心真大。 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看见一堵能变成镜子的墙壁，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哎呀哎呀，我的形象呀，就算这只是个梦，也不能这么邋遢。”不愧是女主播，随时随地整理形象已经是她的本能了，她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甚至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粉底补起了妆。 重新晕好腮红的女主播满意地对着镜子笑了笑，忽然发现镜子里有点不对劲——她看见，镜子里有一只巨大的袋鼠，风驰电掣一般朝着她奔跑了过来。 正常人看到镜子里出现了别的东西，都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因为镜子不过是映照现实的工具而已，镜子里出现狂奔的袋鼠，说明女主播身后真的有只袋鼠跑过来了。 可是，女主播转头看向身后，只能看到赵贺几人听到她的呼喊后往这边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活物，更别提袋鼠了。 “呃……怎么回……”女主播惊愕地扭回头，结果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镜中的袋鼠已经跑到了她身前，一坨坨恶心的内脏外翻，挂在它的腹部，脖子上有数道可怖的咬痕，鲜血淋漓，看样子应该是刚从猛兽嘴里逃出生天的。 镜中的袋鼠速度不减，像一辆飞驰的摩托一样，撞上了镜面。 “嘭！！！嚓！” 镜面碎成无数尖锐的碎片，袋鼠像真正的摩托车一样，携带着无数玻璃碎片，把女主播撞飞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赵贺等人离得太远，根本就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女主播就被撞了。 他们只看到那面墙似乎变成了镜面一般，接着就碎了个大洞。 袋鼠撞飞了女主播，自己的速度也一窒，但它毕竟是一只身高1米7，体重101公斤的大袋鼠，速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惊惶地继续往前跳跑，甚至还踩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女主播。 天可怜见，成年袋鼠后腿的蹬力能到到230公斤，一双恐怖的大长腿直接踩在女主播的肋骨上，恐怕她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就要死了，你又要输了。”果然，天空中传来一道得意地声音，这位始作俑者似乎很得意自己策划的游戏场景，尤其是通过镜面来击杀女主播这一招，实在太精妙了。 谁能想到，那头一开场就被宋青青吓跑，并且受了重伤的袋鼠，会从镜子里蹦出来呢？ 谁能想到，这才是最后的杀机呢？ 等赵贺几人赶到的时候，女主播已经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胸膛塌陷，嘴里呕吐着血沫，盯着赵贺，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看她这样，估计撑不了几分钟了。 在她的不远处，是失血过多，终于力竭倒地的大袋鼠，抽搐了两三下，不动了——它比女主播先死了。 “你以为，你赢了？”赵贺低着头，没人可以看到他的眼神，是多么的阴郁和愤怒。 “一次次玩弄他人的性命，以此作为游戏，好玩儿吗？”赵贺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镜片玻璃碎片。 他走到袋鼠尸体旁边，蹲下身，朝着袋鼠的脖子狠狠一划。 袋鼠刚死，血液还没僵化，汩汩的鲜血从袋鼠脖子里流了出来。 很快，地上就汇聚起一滩黑红色的血液。 “我说， 有光， 就要有影！” 第四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啪啪啪。” 镜面墙壁破开的大洞后面，传来一阵掌声，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从洞中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一局你表现得很不错，可惜还是棋差一招，输了。”青年无视了宋青青母女，只盯着赵贺得意道。 “果然是你！”赵贺皱起眉头，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被送进这个世界的只有他们三女一男四个人。 当时头等舱里一共有6人才对。 杨善洛没被送进来可以理解成有系统庇护，那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看书的腼腆青年呢？ 回想一下，那个眼镜男从一上飞机就刻意回避与赵贺目光相触，是在担心自己的微表情暴露吗？ “你输了，需要我给你一点中场休息时间吗？”眼镜男耸了耸肩道：“不过提醒一下，下一场，游戏场景就要换了哦，不能老让你作弊占便宜不是么？还有，下次你再输，她们几个就真的死了！” 真是不要脸，也不知道是哪个一直在作弊。 “你以为你赢了？”赵贺冷笑一声。 “当然。”眼镜男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指着地上躺着的女主播答道：“你看看她，肋骨断了10根，碎骨插入了肺叶，肝脏和脾脏都已经大破裂并大出血，大量血管爆裂，很显然，没救了。” 赵贺注意到，在描述女主播伤情的时候，这眼镜男眼底一点怜悯和惭愧都没有，毫无波动，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待宰的猪羊。 “是吗？”赵贺脸上再无一丝笑意，他的手掌覆盖到了袋鼠脖子上方，即便这里四处都是光源，但袋鼠的脖子和地上的那一滩血形成的夹角里，没有光源。 于是赵贺的手掌在那个小角落里留下了影子。 “我说过，有光，就要有影！”赵贺淡淡地说完，袋鼠脖子下面的血面忽然沸腾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血液沸腾了，而是影子沸腾了。 之前因为这个空间没有阴影，尾田真彦无法出来，一直被“关”在亚空间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可惜，阴影的角落太小了，不足以让尾田直接出来，但赵贺并不需要他直接出来。 亚空间的通道打开了，虽然只是一拳左右的小通道，但也足以和尾田沟通了。 沸腾的影子中，一张紫色的卡片冒了出来。 那是一张【超速再生体验卡】，原本的半个小时的体验期，被尾田用来对付体内的寄生怪物用掉了28分钟，体验时间仅剩2分钟了。 但这足够了。 在看到卡片的瞬间，眼镜男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赵贺一甩手，紫卡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女主播体内。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LV100的超速再生啊，几乎可以达到“起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了。 女主播塌陷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刺入肺叶的肋骨碎片被自动排出体外，断掉的肋骨直接重新长出，破裂的内脏与血管更是在一分钟内就长好了，面色由绝望与痛苦，变成了平静和迷茫。 “咳咳咳……” 肺部残留的血水被女主播咳出，她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贪婪地享受着死里逃生的惊喜。 “怎么样？她还活着，这局怎么算？”赵贺淡漠地看着眼镜男问道。 游戏规则就是赵贺像个理想主义的英雄一样，消灭野兽，拯救所有人，全员存活。 除非这家伙想赖账，或者现在亲自动手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说实话，赵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手段来对抗这个已经走到台前的“幕后黑手”了。 宋青青系统送的大礼包里的道具通通用完了，想要成为战力，是需要她自己花时间做任务升级的，现在她只是个脆弱的萌新而已。 尾田真彦又因为能造出来的阴影太小，钻出不来，所以他也帮不到赵贺。 “你……你你你……”眼镜男的面色涨红，指着赵贺的手指直哆嗦：“那么珍贵的紫卡，你居然直接给一个陌生人用掉了？你你你……真是……” “啥？”赵贺觉得这眼镜男生气的点好奇怪，你说你输了游戏，气急败坏，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使用的道具卡又不是你的，关你屁事？ “你……你，你知道紫色的道具卡多贵吗？”眼镜男一脸的嫉妒，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赵贺：“那可是关键时刻救命的玩意儿啊，你就这么随便给不相干的人用了？”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随便虐杀不相干的陌生人？”赵贺目光锐利地盯着眼镜男，问道。 他意识到，这家伙既然认识刚才的卡片是系统出品的道具，还知道他可以从阴影中召唤出尾田真彦，那这家伙应该是知道“系统”存在的，说不定这个眼镜男也是个系统宿主。 不过，如果他也是宿主的话，那他的系统一定很高级，别的不说，能让这个纯白空间里的时间回溯，直接让赵贺“读档重玩”，就已经很厉害了。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是很正常的吗？”眼镜男眨了眨眼睛答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赵贺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几年前流行的黑暗系网文男主，偏执、残忍、把“人性本恶”发挥到了极致，动辄杀人全家，血溅四壁不眨眼，信奉“规则是强者决定的”、“既然如此，这个世界的一切规矩我自一拳破之”的无病呻吟。 所以这家伙才会如此草菅人命，才会不理解赵贺为何把上好的道具拿给陌生人用。 “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眼镜男不屑地对赵贺道：“你还太嫩了，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不过我不怪你，成熟是需要时间的。” 赵贺深吸了一口气，又来了，为赋新词强说愁型的自我催眠，一副看透红尘人世，经历过惨淡人生的模样，有过几次生死搏杀，便把人性抛诸脑后，彻底癫狂。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赵贺挺起胸膛：“说吧，现在游戏我也赢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第五十章 恼羞成怒 “我还想怎么样？”眼镜男笑了一下，道：“游戏第一局的时候，你只救了一个小姑娘，你输了；第二局，你成功地救下了所有人，你赢了。” “所以，你是不是认为，这游戏的规则就是必须全员生还才算赢？”眼镜男问道，然后又摇头自答：“非也，如果你一开始就独自逃走，直接跑到这面镜子前面，游戏直接就通关了，可你非要救人，救人还救不全，所以判定你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眼睛男总结道：“所以虽然你赢了，可我不觉得你能有多大的发展，你的幼稚必将成为你晋升的累赘，迟早让你苦不堪言。” “小孩儿，我不知道你上没上过学，既然没人教过你，就让我这个大专肄业的人来告诉你。”赵贺叹气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中的‘为’，是指‘修养、修为’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不修心修身，就会天地不容，知道吗？” 眼镜男一脸茫然，很显然他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之所以经常鹦鹉学舌重复这句话，只不过是觉得这句话很酷而已。 这句话被曲解之后，简直就像是连古圣先贤都认可了他的自私本性，很爽不是吗？ 他还知道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这句话更刺激，不过现在眼镜男不敢说了，省得又被打脸。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懂我意思就行了。”眼镜男不耐烦地挥挥手，以掩饰自己心中对无知的慌张，“总之，如果你一开始独自逃命，我连现身都不会，直接就放你走了，哪像现在这样麻烦……我再确认一下，你救这些人，是真心的吗？” “当然发自真心。”赵贺答道。 “不是因为萝莉控？”眼镜男指着躲在赵贺身后的宋青青问道。 “萝NMB”赵贺爆粗口了。 “不是为了英雄救美？”眼镜男又指着已经活蹦乱跳的女主播问道。 “她美吗？”赵贺反问道。 真不知到这小子是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都什么年代了，整容脸还没看吐吗？ “挺美啊……”眼睛男看着女主播，眼底还有一丝小羞涩，看来他在飞机上被女主播要求帮忙拍照的时候，那股子腼腆不全是装出来的。 赵贺实在是想不通，既然这家伙挺喜欢女主播的假脸，为什么还舍得痛下杀手呢？ 单纯就变态呗？ “其实那个更美！”眼镜男指着宋青青的妈妈说道，因为女强人还穿这那件【纯白公主裙】，所以眼镜男对她的好感度很高。 “我这人脸盲，看不出美丑。”赵贺胡扯着敷衍道，他想知道眼镜男究竟想说什么。 “好吧……”眼镜男低下头，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后抬头道：“既然如此，我问完了，我这次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会把你的表现呈报上去的……唉，我都开始同情你了，本来嘛，你怂一点，现实一点，今后就在一众系统宿主的簇拥下当个乖宝宝，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这不挺好的吗？现在好了……唉……” 赵贺闻言皱起眉，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也是有系统的宿主？你系统哪儿来的？” “我系统哪儿来的？呵呵，肯定不是你给的咯……”眼镜男觉得自己又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那股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傲慢又出来了：“至于我是什么身份嘛，我没有权限告诉你太多，只能告诉你，我和那些怪物一样，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 “又是异界来客？”赵贺很快抓住了眼镜男话里的线索：“和那些怪物一样……你和怪物们来自同一个世界？” “呃……”眼镜男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视线不自觉地往左上方瞟：“不，不是的。” 赵贺以手扶额，这家伙也太好猜了吧？说谎的样子太蠢了。 “好吧，不是就不是吧。”赵贺不打算拆穿他，“你之前说，你系统不是我给的，那就是别人给的咯？你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于我一样的人物，可以赋予别人系统？” 眼镜男脸色一变：“你……你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任务完成了要回去了你自求多福吧哈哈！” 这家伙慌张得语速太快，普通话烫嘴一般讲出来，一点都不停顿，跺了跺脚，赵贺只觉得整个空间一震，整个空间都仿佛是镜子一般破裂开，再回过神时，发现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他们的确被从那个神秘空间里放出来了，可惜，是从哪儿进的，再从哪儿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被传送回到了之前航班所在的航线位置——7000米的高空！ 那个眼镜男，害怕被赵贺再分析出自己话语中的破绽，害怕再被套出什么话来，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把他传送走了。 恼羞成怒有个屁用，这样只能更加印证了赵贺的猜测。 “啊啊啊啊！”女人们的尖叫声很短促，然后就消失了，因为快速下坠，导致大量空气灌进了她们的嗓门儿，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干呕一阵，然后闭嘴。 “那个狗娘养的！”赵贺大骂一句，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大洋，再努力调整身姿往旁边望去。 宋青青和她妈妈在他左上方，女主播在他右边，还有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 眼镜男似乎已经晕过去了，脑袋朝下直挺挺地栽下去了，这个身位的下坠速度是最快的。 看样子，眼镜男和之前的尾田真彦一样，是被人占据了身体，他应该本来就是地球人，现在那个异界来的系统离开了，眼镜男这副躯壳也就被遗弃了，还能顺便恶心赵贺一下，看他要不要救眼镜男。 按照几人此刻的高度和下坠速度，再过不到1分钟，几人就要葬身大海了。 不，在葬身大海之前，就会在入水的那一刻被摔死。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即便下面是海水，撞击瞬间产生的反作用力，也和砸在水泥地上没多大差别了。 “嗙！！！” 赵贺还在想着怎么自救救人，远处传来一声炸响，像是惊雷，又像是什么爆炸的声音。 远眺望去，赵贺看到了，那是一个小黑点，突破了音障，然后飞了一段距离逐渐减速，接着继续瞬间加速突破音速，再自然减速，像是在鱼缸里一顿一顿游动的小金鱼。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人，脑门顶上闪闪发亮，反射着阳光。 第五十一章 出鞘 如果这人不是秃头，如果这人穿着蓝色的紧身衣和红色的披风，赵贺可能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超人的电影世界里。 “哈哈！终于找到啦！”秃头超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因为多普勒效应，嗓音显得有些尖锐。 紧接着，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赵贺几人高速下坠的动作猛然一窒，就这么漂浮在了空中。 离得近了，赵贺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张宇，那位获得了【超级恶作剧系统】的宿主。 “太好了，我已经在这片海域上空转了几百圈啦，要不是因为我有深海恐惧症，我都下海去捞人啦！”张宇飞到赵贺身边，满脸的喜色。 看得出来，这种喜色并非是出于对赵贺平安无事的开心，而是那种捡到钱一般的高兴。 “赵先生，你可真叫我好找啊。”张宇笑着道，“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发布和恶作剧无关的任务，这一个任务奖励的经验和积分，顶我恶作剧十几次都不止呢！” 系统提供给他的定位很模糊，所以他不得不在此处方圆十几海里的海域和空域搜寻。 “嗯，恭喜恭喜，多谢多谢。”赵贺说道，人家来救他，不管动机是什么，事实就是救了他，没必要冷嘲热讽。 “哈哈！不客气……啊！我升级啦！终于20级啦！嘿嘿，又得到一件套装呀。”张宇兴奋得不行，只见他双手上红光一闪，霎时多了一双薄薄的黑皮手套。 赵贺眨了眨眼，又看到了张宇的信息： “【神级恶作剧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张宇 等级：lv20 种族：人类 性别：男 年龄：28 身体状况：健康 力量：5+10（手套道具加成） 智力：2 意志：3+10（头套道具加成） 经验值：15950 技能：5级念力（道具附加技能，可消耗一定经验值升级，目前强度为可凭念力移动自身体重25倍的物品） 系统道具1：【绝顶者的头套】（绝顶者8套装之一，套装属性将在集齐全部套装后显示） 绝顶者头套：附加宿主念动力技能，免疫与宿主同级别强度的精神类攻击，贯彻系统意志，在宿主犯错时会急剧收缩，并附带电击效果。 系统道具2：【绝顶者的手套】（绝顶者8套装之一，套装属性将在集齐全部套装后显示） 绝顶者的手套：附加宿主念力具象技能，可在宿主念力外放时形成黑色手掌，手掌大小为正常人类手掌尺寸乘以宿主等级，黑掌外放范围200米。” “哈哈哈哈！”张宇今天是真的开心，甚至想喝点小酒，他至今都搞不明白自己的系统和赵贺有什么暧昧关系，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遇到赵贺，他都能得到大大的好处。 这人简直就是福星呀！ 就像刚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张宇忍不住显摆起来，只见他双手一摊，两只黝黑的巨大手掌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然后上下飞舞，手掌的姿态和动作和张宇本人是同步的，握拳、摊掌、剑指、抱拳、鼓掌、剪刀手甚至是竖中指，完全同步。 想像一下，隔着200米用中指捅敌人的鼻孔，那是何等的嘲讽效果？ 当然了，这双念力具象化出来的手掌太过巨大，足足有普通人手的20倍，未来随着张宇等级的提升，只会越来越大，估计也只能捅大象鼻孔了。 各种手掌能摆出的姿势玩腻了，张宇就想着要把玩点什么，手里握点什么东西，于是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悬浮在空中的几人。 赵贺他是不敢碰的，想都不敢想——难以忘记那个雪夜，他就是对赵贺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系统就用头套差点把他脑浆子勒出来。 剩下的几人他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上手。 那么大的一双手，撸几个大活人还不跟玩手办似的？ 首先是那个晕过去的眼镜男，可惜他晕过去了，像个布娃娃一样毫无反应，张宇觉得无趣，很快就松开了。 然后就是女主播了，她已经快神经了，如果能活着回去，她一定要把漫天神佛的神像都供起来，这也太倒霉了，莫名其妙被抓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然后被一群认都不认识的野兽吓跑，接着照个镜子还被一头袋鼠撞得奄奄一息，好不容易被救活了，又被丢到这万米高空，喊都喊不出声，只能干呕。 这些已经够惨了，现在又来了个年纪轻轻就秃顶的猥琐男，还会超能力，那双巨人一般的黑手朝她抓来的时候，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终于绷不住，断了。 看着晕过去的女主播，张宇顿时意兴阑珊，这段时间他可没少被人当做怪物，好在每次恶作剧过后系统都会帮忙删除被他恶作剧的人的记忆，否则他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张宇松开黑手，又看向了剩余的两人，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还有一个小女孩。 妇女穿着一套童装风格的连衣裙，张宇看了一眼，突然心生好感——连衣裙自带的+50好感度被动技能发动了，只可惜张宇不是普通人，或者说因为头套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宿主，他的意志力高达13，是普通人类的十几倍，所以只是甩了甩头，他就摆脱了连衣裙的“魅惑”。 一双巨大的黑手还没碰到那个女人，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喝骂声：“住手！别碰我妈妈！” 张宇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手痒而已，再说了，他是谁啊？他可是恶作剧系统的宿主！不随时随地恶作剧，你以为他那么多经验值是哪儿攒的？天上掉下来的？ 他看那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非常可爱，才一直没忍心吓唬她，现在看小姑娘生气的娇俏模样，恶作剧的心思顿时忍不住从心底冒出，张宇觉得自己的秃头上都快长出恶魔之角了。 巨大的黑手装换方向，朝着小女孩抓去。 “叮！警告！检测到非善意攻击来袭。”宋青青脑海中闪过系统的警示。 “叮！检测到宿主等级过低，本系统将启动自动防御功能！” “叮！检测到对方同样拥有系统，且宿主已经20级，本次防御转为攻击型防御策略。” “叮！小熊猫Ⅲ型微核氢弹涂装完毕，核弹将于敌人体内爆炸，且爆炸威力全部浓缩在敌人身体范围之内，敌人将被核能分解至亚原子结构，预支经验值99999，准备发射！” “够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赵贺大喝一声，迅速脱去外套，朝着张宇丢去。 宽大的外套挡住了阳光，张宇整个人都被遮挡在阴影中。 “仓啷！” 张宇只听到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从后背传来，远处抓向小女孩的黑手就与他失去了联系，直接被切成一团黑雾，随风消散！ 第五十二章 下马威 张宇只觉得全身三万六千根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一股凌冽的锋锐杀气，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不，不是如芒在背，好像他的背后，真的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啊。 自己刚得到的技能，直接就被一刀斩没了？ 那把刀是哪儿来的？ 赵贺的？ 他从哪儿掏出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张宇的脑子里，他心里慌张得不行，系统明明说过，赵贺本身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现在为什么这么厉害了？ “吾主，需要我杀了他吗？”一个冷酷的声音从张宇背后传来，接着，他就更惊慌了——一把锋利的武士刀横在他的咽喉前，那刀冰寒无比，比这高空中的风还要冷。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骑在张宇的背上，右手举着刀，只要轻轻一动，张宇就会人头落地。 “可恶！系统为什么没有提示？”张宇的心脏急速跳动着，他都20级了，居然被人摸到身边，骑到脖子上都没察觉到。 他并不知道，骑在他身上的尾田已经30级了，绑定的又是隐秘型的系统，他当然发现不了，他的系统被等级压制，也发现不了。 张宇大声呼吸着，然后喊道：“赵先生，赵先生，我是来救您的呀！我刚才只是一时技痒，开玩笑的而已，您可别当真呀！” 他一边大喊，一边调动念力，试图操控脖子上的长刀，将它移开，甚至据为己有。 如今的他，可以一念之下，随意操控25倍于自身体重的东西，他体重75kg，所以可以操控1.8吨左右的物体。 “叮！发布恶作剧任务——【下马威】，请在不伤害赵贺的前提下，将附近另外两个系统宿主击败，并在二人脸上画上小乌龟。” “叮！检测到宿主背后的对手等级高于宿主，本系统将临时强化宿主，消耗10000点经验值，在10分钟内等级提升为35。” 这两声系统提示音赵贺是听不到的，因为【超级恶作剧系统】不是他亲手催生的，他对这个系统没有绝对的权限。 这不？这系统的系统精灵居然敢给赵贺下马威瞧瞧，可见其自主性是有多高。 它是来援救赵贺的，但不代表它是赵贺的所有物，就像被异界系统控制的眼镜男所说，它希望赵贺乖乖地，安安全全地，当个被保护的小羔羊就行了，不必有别的念想。 “哎呀，等等，等等啊！我……我的经验值啊！”张宇欲哭无泪，神TM下马威，老子赚个经验值容易吗？直接就抽走10000？还就只给我强化10分钟？ 太坑爹了吧？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瞬间提升15级后，自己变得多么强大，这种强大主要体现在念力上，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一念之间，就能震散天空中的万里白云。 ………… 尾田真彦一出来就发现赵贺被定在空中，天空中飞舞着一双可疑的大手，于是他直接把那双念力具象化出来的大手给斩碎了。 通过自己系统的提示，尾田很快就锁定了那双大手的主人。 尾田认为这个猥琐的秃头威胁到了赵贺的安全。 所以他很不客气地把刀架在了张宇的脖子上。 只等赵贺一声令下，他就要让这个秃子的脖子冒喷泉。 可还没等到命令，他就觉得这个秃子身上的气息变了，突然变强了。 他的系统精灵太低等，没有办法给出任何的预警和建议，但即便只依靠本能，他也知道要赶紧离这个秃子远一点。 但他能跑到哪儿去呢？ 他当然可以逃进影子空间里，但这样的龟缩行为与逃跑何意？他要保护赵旭，这是他存在的意义。 不逃进影子，又能逃到哪儿？ 这里是几千米的高空，不是平地上，他又不像这个秃子一样自己会飞，他没有飞行的技能。 他只能抓着这个秃子，否则就要掉下去。 很快，他的担心应验了，他的刀不受他控制一般慢慢远离秃子的脖子。 无论他用多大的力，也无法重进将刀架在秃子的脖子上。 不仅如此，整把刀的刀身震颤着，正在脱离他手掌的掌控。 终于，刀脱手了，这把【尾田之刃】悲鸣着飞了出去，被张宇用念力指挥着四处乱窜。 “这把刀像是有灵魂一样啊。”张宇喃喃自语着，虽然那刀挣脱不开他的束缚，但控制它还是费了点力的。 “你给我下来！”张宇一抖肩膀，尾田真彦就被他的念力从后背甩开，打着旋儿翻到了他前面。 “你就不要动了。”张宇对尾田得意地一笑，尾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像是活过来一样，将他的四肢、头颅死死地锁定着，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 “赵先生，抱歉了，我也不想的，这是系统给我安排的任务。”张宇转身面对着赵贺，一脸无奈。 只是这表情是装的，他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系统之前连自己说话得罪赵贺都要惩罚，现在呢？居然给他机会找回场子，爽啊！ 我才是系统的宿主，凭什么向着外人啊？我才是主人！ 张宇一挥手，一只口红从晕过去的女主播口袋里冒出，飞到了他的手中。 拧开口红，张宇朝着被他定住的尾田真彦飞去。 他要用口红在对方脸上画上一只小乌龟，以完成任务。 至于那个同样拥有宿主的小女孩嘛，一个新手而已，低级号，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手一招，小女孩就被他控制着飞过来，并排地定在尾田真彦的身旁，张宇打算连画两只小乌龟，一气呵成。 “你干什么？不许碰我女儿！”宋青青的妈妈在远处大喊大叫道，她还清醒着。 张宇淡漠地朝她看了一眼，女强人直接就被封住了嘴巴，忽然双目失神，接着眼睛翻白，抽搐了几下，晕了过去。 “提前给你消除记忆，不用谢！”张宇得意地翘起嘴角，然后转过头，挑衅地看了赵贺一眼。 他今天就是要打赵贺的脸。 他要让赵贺知道，就算他有系统宿主做打手，做手下，也不是他张宇的对手。 平白被扣掉了10000经验值，怎么也要爽回来。 第五十三章 沉默与爆发 脚下是数千米高空，碧波无垠。 面前是两三个宿主，争强斗狠。 赵贺心念翻腾，不能自已。 从小他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努力地听讲，很认真地学习，可考试成绩还是一塌糊涂； 最终，拼尽全力的他在高考后，以比本科录取分数线低十几分的成绩，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专院校，入校后他发现，同学们大多是混子，老师们也大都在混日子，谁也没把谁当回事。 于是他辍学了，他看了很多励志书籍，什么世界首富辍学创业大获成功啊，什么成功和学历没有必然联系啊，等等之类的文学鸡汤，他喝了很多很多。 辍学后，刚鼓起勇气走上社会，就被传销组织盯上了，从此，他就开始了被社会毒打的日子。 被折磨了一年半，好不容易从虎口逃脱，却发现天大地大，几无容身之处——他没文凭，没技术，只能去卖力气了。 在生鲜蔬菜市场做了一段时间搬运工，偷偷喜欢上了一个菜贩子家的女儿，还没表白就被人家看破心思，冷嘲热讽一阵，成了全菜场的笑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个菜贩子家庭当然算不得天鹅家族，但谁叫人家女儿长得好看呢？ 在菜市场待不下去了，他就去当了几年普通工人，送了无数的外卖，吃了无数的苦头，却依旧一贫如洗，攒的那点儿钱，连包养菜贩家女儿的富二代的车轱辘都买不起。 所以，从很久以前，赵贺就承认了自己的平庸，他接受了自己只是个庸人的现实。 所以，被命运一次次地打击，被社会一顿顿地毒打，他早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在赵贺这里，失败她不孕不育了。 本想着，靠着最近的奇遇，带着失败一起去医院做个试管婴儿，怎么也要生出一只名为“成功”的兔崽子。 他获得了催生系统的所谓“超能力”，以为时来运转了，可以凭此改变命运，从以前的困顿人生中解脱出来，就像催生系统一样，在以往失败的母体上催生出成功来。 他也不贪心，不奢求太多，只想着用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交更多的朋友，在华国这样一个讲究人情关系和礼尚往来的国家，自己雪中送炭地帮了别人，别人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有了人脉，未来的路想必也会好走很多。 那将是他自己争取到的未来，而不是靠谁的施舍和圈养。 谁知道，现实也太骨感了——他不仅要面对不知何时会来袭的怪物们，还要面对不知何时会从背后捅刀子的系统宿主们——不仅仅是眼前这个张宇，甚至连异界的系统都冒出来了。 再看看自己，有能力反抗吗？ 以前没能力考个好大学，之后没能力找个好工作，再后来没能力追女仔，没能力挣钱买房，现在，他没能力反抗系统的下马威，没能力保护两个自己催生系统的宿主的尊严。 无尽的挫败感，产生出无尽的不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 赵贺的双手紧握着，颤抖着。 “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必日日勤勉躬耕，安能配六国相印，号令天下？”赵贺喃喃自语着苏秦的名言，感同身受。 他的右手食指开始泛起金光，那股金色顺着脉络血管迅速向上蔓延，在别人看不见的衣袖里，赵贺的右臂缠满了金色的纹络，纹络一路向上，像藤蔓一样长到了他的肩膀上，又从肩膀长到了脖子上，最后爬上了他的右脸，钻入了眼眶。 本来，赵贺因为激动和不甘，右眼的眼白中布满了血丝，现在，这些血丝全都变成了金色。 在赵贺的眼中，周围的景象变了模样，一条条淡黄色的丝线像磁环一样，从张宇的头顶发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弧形闭环，看上去和赵贺高中物理课上学到的磁场线很相似。 这是念力场，和电场、磁场一样，都是能量场。 凡是在张宇念力场笼罩下的物体，都会被他的念力操纵。 其原理应该和电磁铁的工作原理类似。 只是，无论是电磁场，还是念力场，在场中的“磁力线”都只是为了方便表达和描述而画出来的辅助线而已，本来是无形无质的，但在赵贺眼中，它居然成了实体！ 赵贺看到自己身上就有成百上千根念力线条与张宇相连，有这些线条在，张宇才能操控着赵贺的身体悬停在空中，不至于下坠。 赵贺伸出右手，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抓住这些线！ ………… 张宇已经在尾田真彦的脸上画了一个圈了，这是王八的轮廓。 正准备把龟甲画好，却发现自己的手够不到尾田的脸了。 张宇只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向后扯着。 惊愕地转过头，张宇没看到任何人靠近他，更没有任何人扯他的衣服，或者用绳子套着他。 令他惊恐的是，即便他已经转过头了，他依然在被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拉扯着倒退。 张宇自己是看不到念力场的，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些线。 看不见那些线，就看不到赵贺像拔河一样，扯着那些念力线，把他往身边拖。 很快，张宇还是发现了赵贺怪异夸张的姿势，因为赵贺所处的高度比张宇稍微高一点，看上去就像是渔夫在河边拖网一般。 未知是恐惧之源，张宇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在他看来，赵贺之所以在做那一套滑稽的动作，肯定是和自己一样，也拥有了强大的念力！ 而且，那念力应该比自己强，否则，为什么自己被反制了？为什么挣脱不掉呢？ 张宇不是没有尝试着用念力捆缚赵贺，让他停止那个拉网的动作，可他发现自己的念力居然对赵贺失效了，反而越是运用念力，越是难以挣脱赵贺的拉扯。 离得越来越近了，张宇看到了赵贺的异常，特别是那只右眼，被那只金色的眼睛瞪着，只觉得一股颤栗从尾椎骨直冲大脑，仿佛在三伏天里被丢进了冰窟。 “啊啊啊！”恐惧让张宇有些失去了理智，他胡乱挥舞着双手，一双巨大的黑色手掌迅速成型，飞快地朝着赵贺抓去！ 第五十四章 系统女精灵 黑色手掌的飞行速度很快，赵贺与张宇的距离又太近了，所以完全没有悬念地，巨大的手掌合起，牢牢抓住了赵贺。 “你住手，我就松手！”张宇双手合十道，黑色巨掌与他自己的手掌动作是同步的。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加巨大的拉力，而那双黑色手掌的表面，居然缓缓长出了金色的掌纹，甚至是指纹。 要知道，原本的黑色巨掌只是徒有个大概的手掌外形罢了，很是粗糙，现在，它们几乎成了世间最写实的手雕作品。 巨掌松开了赵贺，完全脱离了张宇的掌控，甚至反过来飞，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张宇的胳膊，将他提着带到了赵贺面前。 “这……这这……你……”张宇惊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赵贺的脸孔，看着他金纹密布的脖子和金色的右眼，连说话都结巴了。 “你这系统再如何独立，但毕竟是我所生。”赵贺的表情比平时冷酷了很多，少了几分善意，多了几分凌厉。 当然了，张宇跟他也不熟，看不出来异常。 “用我的力量，反过来捉弄我，这和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何区别？”赵贺静静地盯着张宇，说道。 “我……不关我的事，这是系统安排的任务……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张宇紧张地答道。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这个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赵贺冷笑着问道。 “这……这”张宇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因为他知道这任务就算不接，也不会有什么“惩罚”，说到底，系统只是给他壮了胆而已。 “不用紧张，你也并没有做成多么出格的事情。”赵贺抢过张宇手里的口红，给他画上了浓浓的烈焰红唇和两坨巨大的腮红：“我只想对你和你的系统精灵说一句话。” “从今往后，我催生的系统，我说了算！” ……………… 华国首都，雁北区的弘华楼vip室。 9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的白墙。 在9人身前的一个茶几上，站着一个手办大小的小丑，小丑两眼放光，像投影仪一样，在白墙上投影出一幅画面，正是赵贺此时此刻的异状。 这个小丑自然就是张宇的恶作剧系统的系统精灵了。 在座的9人，就是集结完毕的子母阵护盾系统的宿主。 “从今往后，我催生的系统，我说了算！” 通过张宇的眼睛，VIP室里同步直播着赵贺的言行，此刻播放的正是赵贺的特写镜头。 “诸位，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小丑嘴角永远挂着诡异的笑容：“赵贺成长的速度太快了，没想到还不到1个月，就快要完全觉醒了，就算是现在，也不再是咱们能随便摆弄的了。” “身为系统精灵，你不待在自己宿主身边，真的好么？”9人中陪赵贺时间最多的杨善洛问道。 “又不是真的对敌，难道你指望我对赵贺下狠手？”小丑头也不回地答道，它的身体还没茶杯高，说话的语气却给在场的所有人很强的压迫感。 在今天之前，虽然杨善洛他们是知道还有一个不受赵贺控制的系统存在的，但他们却从未见过那个系统的宿主，更遑论他的系统精灵了。 本来几人是商量着去搜救赵贺的，被这位不速之客找到，并通知他们，赵贺已经找到了，没有生命危险。 接着就是VIP室里发生的这一幕。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一直沉默不言的徐浩问道，他才是这9人的核心，当然，他这个队长的位置，是他们自己的系统精灵安排的，因为他在系统空间训练的成绩最好，潜力最大。 “他想说的是，咱们以后恐怕不能对赵贺硬来了，对吗？”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美丽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她侧身坐在茶几上，随意翘起的二郎腿修长柔美，盘起的长发上，戴着精致的花钿，手里握着一根细细的烟杆，薄薄的烟雾自红唇吐出，烟雾里，一双剪水的眼眸魅惑而又危险。 她是9人团所在的系统的系统精灵，她同样也有具象化的能力，只是她的形象与真人无异，比桌上那个小丑可耐看多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徐浩的脸色僵硬了几分，很不自然。 因为这女人的样貌，和二十多天前失踪的苗翠萍一模一样！ 当晚，就是苗翠萍施展美人计，让赵贺上演真人秀的，那也是一切的开始。 苗翠萍和徐浩的关系，不是情人胜似情人。 或许在她失踪之前，徐浩对她态度平平，但有句话说得好，“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些天，徐浩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苗翠萍。 这已经不是徐浩第一次见到这位长着苗翠萍样子的系统精灵了，虽然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苗翠萍的失踪和系统肯定脱不了关系，但是这个系统精灵一直不承认。 想像一下，徐浩作为队长，在系统空间里，每天都要接受这位和自己的下属兼情人一模一样的系统精灵的监管，接受她安排的任务，这是何等的怪异感受？ “没错。”小丑并没有吃惊于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很是平静地点点头：“所以说，咱们刚才一起制定的‘下马威’任务，其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的确，如果不是受了刺激，他也不会突然成长。”女人抽了一口烟，细细的烟管搭在鲜红的双唇上，让在场的另外几个男性宿主咽了好几口唾沫。 “所以，咱们必须尽快改变策略，加快行动了。”小丑说道，“否则，主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就真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了。” 小丑口中的“主人”，指的当然不是赵贺。 “最近，我研究了很长时间华国的历史和古籍，书里有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女人慢悠悠地换了一条腿搭上来，妖娆的样子足够小年轻喷好几次鼻血了。 “那句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女人继续道：“咱们就从这儿入手吧！” 第五十五章 望洋兴叹 张宇放弃了系统给他的恶作剧任务，不敢再在尾田和宋青青的脸上画王八了。 他乖乖地带着赵贺等人飞回了国，到了他们之前坐的航班的落地机场。 因为系统的庇护，没有任何雷达或者卫星发现他们。 除了赵贺与宋青青，几人都被消除了从头等舱被带走之后的所有记忆。 赵贺的眼睛和手臂都恢复了正常，在张宇忐忑不安的眼神下，他放张宇离开了。 张宇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的跑掉了。 他发誓，以后如非必要，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赵贺了。 以前是怕系统惩罚，现在是害怕赵贺本身。 虽然赵贺只是给他画了个“淡妆”而已，但是那种生命在别人手中攥着的感觉，却是千真万确的，实实在在的，那绝对不是错觉。 对于狂奔的张宇，机场的人群纷纷避让——一个秃顶的地中海红毛，画着烈焰红唇和大腮红，一脸疯癫的样子，很容易就能勾起人们的小丑恐惧症。 女主播举着手机开始直播，对着镜头卖蠢卖萌：“哎呀，我可真是个小糊涂虫，人出来了行李忘了拿，诶嘿！” 女强人也取到了行李，拉着女儿要走，谁知道女儿紧盯着赵贺，恋恋不舍。 赵贺微笑着对小女孩摇了摇头，然后挥手告别：“回去吧，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干什么呢？快走，回家做题，下月还要去考奥数呢。”女强人不明白女儿为啥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看，不耐烦地拉着她走了。 “先生，大家都走了……你还拖着我干嘛？”眼镜男低声说道，他脾气不错，性格怯懦，一直忍到了现在。 “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赵贺的右眼中又有金丝若隐若现：“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在飞机上咱俩还聊得挺欢呢。” 眼镜男眼神愣愣地回想了一下，苦笑着摇头道：“对不起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在日和国那边进航站楼之前的事情，之后我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如果他没撒谎的话，那他就是在进入航站楼之后被异界系统附身的。 “能放开我了吗？”眼镜男腼腆地问道，“我还要去取行李呢。” “好。”赵贺放开了他的胳膊，转而和他握了握手：“我叫赵贺，不管怎样，咱们算是认识了。” “您好，我……我叫刘华。”眼镜男窘迫道，他觉得赵贺长相平平，衣着简陋，但气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足，不是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度，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如果要强行打比方的话，只能这么形容了： 当赵贺看向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正在被【世界】盯着！ 没有生命的地板在看你，没有生命的航站楼在看你，甚至室外的蓝天白云，全都在看着你。 明明自己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但就是想要逃走。 不是恐惧，而是望洋兴叹般的渺小感。 赵贺的手指在刘华手背上轻轻一点，一点金光没入其中。 没有与刘华“共情”，就无法赋予他系统，赵贺这么做，是为了在他身上做一个标记。 别问他为什么突然懂得了做标记，在与张宇对峙的时候，他的能力进一步觉醒了，很自然就懂得了一点小技巧，就像生来就会的本能一般，不需要学习，不需要练习。 为什么要单独留下刘华问话呢？为什么要单独标记刘华呢？ 因为这家伙之前被异界系统附身过，谁也无法肯定那玩意儿是否真的离开了他的身体，就算真的离开了，难保哪天不会再次回来。 这很好理解，如果你曾经去过某个陌生城市，当你第二次去的时候，肯定还会选择你上次待的地方先落个脚，再规划旅游路线。 赵贺就是在预防那个异界系统再次降临，给刘华做了个预警标记，一旦他再次被附身，赵贺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再见。”赵贺微笑着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 尾田真彦提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赵贺实在不忍心让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黑暗的影子空间里，让他出来透透气。 ………… 儿子离家半个多月了，赵建国也在县城的工地上工了。 他是个泥瓦匠，平时干的都是粗活儿，难免磕磕碰碰，不是蹭破点皮，就是撞个淤青，但自从赵贺离家后，他连根毛都没伤过。 不仅没伤过，他发现自己手掌粗糙的老茧都好像在变薄，干完一天活儿，他身上总比工友们干净许多。 包工头儿来现场巡视，看到赵建国一身干爽的工作服，怎么可能不怀疑他偷懒混工时呢？ 可是盯着赵建国干了半天活儿，包工头愣是找不出一点茬来，老赵还是跟以前一样，扎实肯干，任劳任怨。 这就奇怪了，墙没少砌，水泥没少担，满是泥污的手脚架没少爬，他身上咋就是不脏呢？ 赵建国为人憨厚，但也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一切肯定和那什么“系统”有关系。 今天是甲方老板来现场的日子，他们在建的是县城步行街工程的尾楼，将来这里将成为县城最大的综合性商场，因为建筑量巨大，所以除了主体工程以外，外围的这些小工程都被分配给了他们本地的小包工头，大的主体工程当然早就由正规的大建筑公司承包了。 老远的，就看到一群戴着安全帽的贵宾徒步走了过来。 赵建国因为身上干净，被安排在了显眼的地方干活儿，以防来视察的甲方领导们调研询问——别的工人脏兮兮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别把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领导吓到了。 这期工程总共投资额超过10亿，在这座小县城来说，算是超级工程了，所以县里的电视台都来人跟随采访了。 来视察的甲方代表是个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得体的女式西装，扎着单马尾，英姿飒爽的样子，很干练。 在周围一圈人的簇拥下，这位女高管缓缓走了过来，一脸认真地听着工程进度的报告。 在走到离赵建国不远的地方时，她端起文件夹看了一眼档案，又看了看正在认真干活儿的赵建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当啷！” 无巧不巧地，大楼顶上传来一声脆响，一根两米长的钢管从在建的大楼半腰落了下来。 赵建国是个老瓦匠了，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能估算到这根钢管落地的地点，正是那位女高管站立的位置。 看着那位年轻的女高管呆愣愣地也不知道躲闪，赵建国以为她是吓呆了，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她，而他自己则被钢管砸中了。 “啊！”女高管被推倒在地，看到钢管砸到了赵建国，“吃惊”地尖叫一身，捂住了嘴。 没人能察觉，她眼底的淡定。 没人能发现，一个巴掌大的小丑，就站在钢管掉落的那个脚手架上。 第五十六章 来客 钢管砸在了赵建国的背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实际上，它无法与赵建国发生实质上的接触。 被【量子纠缠系统】判定为伤害行为的物质接触，对赵建国施加的作用力，都会被直接传送到赵贺的妈妈身上，然后再传回赵建国身上，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就像以往一样，没完没了，最终，这样的“攻击行为”直接被坍缩成量子态，再由系统裁决为“不存在”。 五十多米高落下的重力势能和速度消失了，钢管在接触到赵建国的那一瞬间直接静止了，然后因为重力作用继续下落，“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女高管爬起来，一脸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老赵憨憨一笑，他一生为人正直，没理由在有了系统之后就改变本性，“只是蹭了一下，没大碍的。” 他倒也不傻，强行编造了一下自己毫发无伤的原因。 “太感谢了。”女高管表演得很到位，把那种惊魂未定的感觉表现得淋漓精致，感恩的表情也很自然到位。 “不用客气。”老赵摇摇头道：“安全起见，还是离脚手架远一点吧。” 记者们很默契地没有拍摄下刚才的惊魂一幕，他们知道这不是啥光荣的事情——没看见建筑公司的老板和包工头们脸都黑了吗？ 工地到处都写着“科学管理，安全第一”的标语，现在好了，差点砸到人家甲方代表，这不是打脸么？ 女高管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继续视察去了，建筑公司的高管们点头哈腰，更加配合了，这女人代表的可不仅仅是甲方爸爸，这座小县城几乎所有的商业开发，都是她所属的集团的，以后能不能更多地合作，可全在人家这位“钦差大臣”的小本本上了。 可惜这位甲方代表不是个男的，否则早就安排好一条龙了，不，出了这档子事儿，一条龙肯定不够了，起码四条龙起步。 傍晚，赵建国下了工，买了一扎散装啤酒和一点凉菜回家，却发现门口停了一辆红色轿车。 “咦？来客人了吗？”赵建国有些疑惑，他家已经没啥亲戚了。 等到走进屋，他才发现，客人原来是今早去工地的那位女高管。 “哎呀，叔叔回来啦？”女高管看到赵建国回家，很有礼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好。 赵建国有些受宠若惊，他可没被这样的姑娘叫过叔叔，虽然这姑娘并不是他的领导，但人家那是什么身份？ “不好意思，上午那会儿我很忙，现在我特意来叔叔家道谢了！”女高管很诚恳地说道。 赵建国看到客厅的墙角摆满了各种礼品，烟酒营养保健品，样样俱全。 “举手之劳而已，您太客气了。”赵建国拿眼睛示意自家婆娘，他不想收这礼物。 当了一辈子老实人，他还是很拘谨的。 “哎呀，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姑娘就是要送嘛。”赵贺的妈妈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说什么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什么的，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赵建国这才看到，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了。 看来婆娘是想留人家吃晚饭啊。 真是奇怪了，自家婆娘从来都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啊。 “去，洗把手吃饭吧。”赵贺的妈妈朝着丈夫挤挤眼。 “哦，好的。”赵建国知道，这是有话要和他说呢。 果然，赵建国跑到厨房水池洗手时，赵贺的妈妈也跟进来了。 “喂，老赵，这闺女咋样？”赵贺老妈贼嘻嘻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赵建国莫名其妙道。 “长相、性格，样样都不错，真是个好姑娘。”赵母自问自答，赵建国更糊涂了。 “你知道这姑娘是谁吗？”赵母又问道。 “哦，她还没自我介绍吗？她是我们现在工程的甲方代表。”赵建国答道。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赵母摇头道，“你知道她和咱家赵贺是啥关系不？” “啥关系？”赵建国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他女……” “她是赵贺初二隔壁班的学习委员！”赵母笑着道。 赵建国闻言差点被呛死：“咳……这算啥关系？我还和全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共住地球村呢！” “去你的！”赵母翻了个白眼，然后感慨道：“瞧瞧人家这闺女，生得多好！人长得美又聪明，考上了京都的水木大学，毕业后报效家乡，回来工作，多好啊，你说她爹妈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呀？” “是啊是啊……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闺女起了什么心思了？”赵建国反应过来了，微微皱眉道：“咱可不带这样的啊，我早上的确是救了她，但咱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啊，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人家可不一定看得上咱儿子，别给人家造成什么困扰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老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赵贺虽然是个挺懂事的孩子，可自家的条件是配不上人家姑娘的，人才样貌都先不提，就家门口停着的那辆车，他们全家的积蓄拿出来也买不起。 “谁要挟恩图报了？”赵母打了赵建国一下，说道：“你家儿子和你个老木棍儿一样木讷，天知道哪天能给我带回个儿媳妇，我见不到儿媳妇，还不准我在心里偷偷想一想了？” “呵，他哪能和我比？”赵建国今天难得幽默一回：“我当年20岁就讨到你做媳妇了，那臭小子过完年都28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他都上小学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客厅，请人家姑娘坐下一起吃饭。 “叔叔，虽然我已经和阿姨说过了，但我还没跟您做自我介绍呢。”女高管坐在餐桌旁，很礼貌地说道：“我叫高雯雯，和您儿子赵贺上的同一所中学，没想到我一回到家乡，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他的父母……您知道吗？初三那会儿，您儿子也救过我一回呢！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会再被他爸爸救一命，命运这东西，还真是神奇啊！” 第五十七章 野心 “赵贺救过你？”赵建国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好奇地问道。 赵母给高雯雯倒了一杯饮料，这是赵贺临走前买给他们的，平时舍不得喝，现在拿来待客了。 “谢谢阿姨。”高雯雯先是道谢，然后说道：“是啊，那是初三的时候，有一天晚自习结束，我骑着自行车回家，结果下雨路太滑，我掉到水沟里了，呛了好多水，是您儿子跳下去救我上来的。” “哦？有这事儿？”赵建国喝了一口酒，回忆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听他说过呀。” “他和您的脾气很像，做好事不求回报，也不会张扬。”高雯雯柔声道：“您知道吗？第二天课后，我到他班上去找他，想要再道谢，没想到他居然不理我。” “哎呀，这孩子，果然是根木头。”赵母在一旁附和道，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赵贺那个时候的确很少和女同学说话的。” “啊？为什么？”高雯雯好奇道，看到赵建国喝酒太快，一杯已经见底，连忙起身帮他续了一杯：“哦，我知道了，您怕他早恋，所以不让他和女生太亲密，对吗？” “唉，早不早恋的，我们俩其实无所谓的，这是那孩子自己的想法，他学习太拼了，不想被别的东西分心。”赵建国说道。 “啊？他学习很用功吗？那为什么成绩还那么……差……”高雯雯说到这里，连忙打住，暗道自己大意了，说话没个把门儿的，万一引起赵贺父母的反感，她就白来了。 “嗨，谁说不是呢？”赵建国说道，他和老伴儿的脸色都有些尴尬，和眼前这个高考全市第一的才女比起来，自家那小子简直就是个笨蛋啊。 头悬梁，锥刺股，类似的事情赵贺没少做，但他就是考不出好成绩。 接下来的谈话，高雯雯刻意转移了话题，气氛活跃而欢乐，就算邻居都能听到赵建国爽朗的笑声。 因为赵家父子都救过高雯雯的命，似乎直接就拉近了她与赵家的距离，毕竟华国人讲究知恩图报，恩主和受恩人在道德框架内是很亲近的关系。 试想一下，假如你救了一个人两次命，而这个人又一副想要涌泉相报的样子，那么，你对这个人的戒备肯定会降到最低点。 不得不说，以这种方式接近别人，取得信任，可比什么经常上门帮忙干活儿混脸熟的傻憨憨高明多了。 你无缘无故对别人好，日日献殷勤，别人即便脸上笑眯眯，心里肯定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要是有人因为受大恩于你，天天跑你家来还债，顺便交流感情，那可就太名正言顺了，没人会多想什么。 唠了很久家常后，晚餐吃完了，宾主皆欢。 天色已晚，高雯雯在赵建国夫妇的热情送客中开车离开。 坐在红色的轿车驾驶位上，感受着乡村小路的颠簸，高雯雯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刚才温和的淑女气质。 “你表现得很好。”车载音响里传来有些尖锐的夸赞声，“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高雯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需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我坐上那个位置？” “区区子公司的副总而已，不会食言的。”音响里传来回答的声音，“呵呵，真是失望呢，你的野心……仅此而已吗？” “野心么？”高雯雯有些愣神，而后眼底闪过一丝渴望，舔了舔嘴唇：“如果我说，我也想拥有……他们那样的力量，拥有像您这样的存在来辅佐我呢？” “啊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那个声音似乎很开心，“放心，只要按照计划来，取得了赵贺的信任，甚至更进一步……到时候，你肯定会实现所有的愿望！” 车载的导航仪亮起，一张小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加油吧，女人！” ……………… 很晚了，赵贺才带着尾田回了公司宿舍。 他今天下午带着尾田逛了两条小吃街，请他吃了各种小吃，煎炸烧烤，蒸煮浇油，样样都有，连传说中的豆汁儿都喝了几大碗。 虽说尾田因为被系统深度绑定，已经不需要吃喝拉撒睡了，但这不代表他不能吃东西了。 也不知道系统在给尾田编写记忆的时候，有没有加入一些美食记忆，但看到尾田真彦那副狼吞虎咽的架势，在他被编写的人生里，估计是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在宿舍楼下，尾田说什么也不肯再跟着赵贺走上楼了，他今天已经够感激涕零了，他知道自己对赵贺的意义是什么——暗影护卫，必须在暗中保护，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不是吗？ 为了防止赵贺再让他体验什么生活，尾田直接跳进了赵贺的影子里。 公司给赵贺安排的是那种4人住的宿舍，但是这间宿舍刚好空着，所以其实暂时就赵贺一个人住。 进入宿舍，赵贺洗完澡，接到了老爸的电话。 除了日常的嘘寒问暖之外，老爸今天反常地问了很多别的问题，比如京城这边的总部里有没有合眼缘的女同事啊，比如打算什么时候考虑结束单身啊等等情感问题。 绕了半天，最后终于说到了正题，老爸问赵贺，记不记得有个名叫高雯雯的初中校友同学。 赵贺说他不记得了，废话，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外班的学生，他怎么可能全都记得？ 他要是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当年成绩也不会那么差了。 “哎呀，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你还救过人家一命呢！记得不？”老妈抢过电话，追问道。 “女的？我还救过她命？”赵贺一愣，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有一天晚上放晚自习，我看到有人掉进学校门前的水沟了，顺手拉了她一把，怎么了？” “哦哦，你记得就行。”老妈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猜怎么着？今天那个姑娘来我家吃饭啦！我滴个乖乖，咱们村，哦不，咱们十里八乡的，我就没见过长得那么标志的女娃子！” “啥？”赵贺听得一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五十八章 孤独与计划 赵建国并没有告诉赵贺上午自己为了救人被钢管砸的事情，他怕儿子担心。 只说是自己工作表现好，被工程的甲方代表夸奖，还来家慰问来了。 没想到甲方代表竟是赵贺以前邻班的同学，赵贺还救过她一命。 赵母还想给赵贺推送高雯雯的微信名片，被赵贺拒绝了，他知道妈妈什么意思，但他现在没心思考虑脱单，都自顾不暇了，还谈什么恋爱？ 挂断电话，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赵贺倒了一杯水，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繁华的街道，看着一栋栋大楼上稀稀落落亮着灯的窗户，突然产生了一丝孤独感。 也许是因为父母提到了单身的事，也许是因为空荡荡的宿舍他独自一人，也许是因为这座巨大的而陌生的都市里，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处境，人们在日常琐碎中生活着，有快乐有忧愁，却没有人如同赵贺一般经历着冒险与传奇。 新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袭，但他本能地知道，随着他催生系统数量的增加，怪物也会越来越多地降临这个世界。 催生系统的数量和怪物的降临次数，似乎具有某种关联性。 但是，他在明，怪物在暗，每次怪物来袭，都不会有人提前通知他，所以面对突袭，很多时候已有的系统是无法及时救援的，那就需要赵贺随机应变，催生出更多的系统来，但是催生出系统，又会刺激怪物的降临，如此重复，恶性循环。 迟早，怪物们会影响到普罗大众的日常生活，安乐的日子将被打破，人类再也不能优哉游哉地发展自己的社会与文明。 赵贺算不上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他又能如何阻止呢？ 他只能依赖催生系统来抵抗怪物，他本身并没有任何的超能力。 不抵抗？束手就擒？让像墨鱼怪那样的怪物把他“点燃”，让世界充满“灵气”？ 赵贺真的很难相信那个怪物说的话，他这一生，谎言听得太多太多了。 如果自己真的被“点燃”了，发现那些所谓的“灵气”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像瘟疫一样，能够感染所有的生命呢？ 到时候会不会像末日小说里所写的那样，满世界蹦跶出无数的变异生物呢？ 那他不就成了造成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了？ 综上所述，这就很无力了，他不需要什么预知未来的先知能力，也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因为那个未来简直就是“大势所趋”，似乎无人能够阻止。 除非，作为一切的根源，赵贺他现在就死掉。 自杀？ 别开玩笑了，赵贺当然不想死。 他现在还没有成为超级英雄的觉悟，无法为了拯救世界自我牺牲。 再说了，并没有谁能够保证他死后就会一切如常，万一他死后，尸体更容易被“点燃”呢？ 怪物不是说他是世界的“楔子”吗？ 他活着是“活楔子”，死了也是个“死楔子”。 自爆？尸骨无存？ 然后卑微地消散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被除了父母以外的所有人类遗忘，连个墓志铭都没有？ 那也太惨了。 “为今之计，只能四处救火了。”赵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他没有高尚到自我牺牲，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还是有的。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虽然他自己也是被害人，但那不是逃避责任的理由。 这个国度是他的祖国，这里有他的同胞，有他的家人，有他的亲朋好友们，所以，他不能在这里长待了。 因为他会引来灾厄。 这次日和国之行，他听到了很多传言，传言中，美利国在日和海域进行了好几次核试验，美军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上四处巡游，全力戒备。 别人不知道原因，赵贺却猜到了。 一定是有怪物在寻找自己的途中，撞上了美军，然后双方大战一场，破坏力堪比核爆。 想到这里，赵贺不禁汗毛竖起，他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战斗如果发生在自己的祖国，会引发怎样的灾难。 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先不说故土难离，他对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有多热爱和不舍； 也不说父母即将年迈，自己还未孝顺到他们； 就说他自己，连在自己的国家都混得不咋的，他能去国外干什么？英语都不懂，出国喝西北风吗？ 别忘了，他再牛逼，也还是个肉体凡胎的人，不吃饭就会饿死，不喝水就会渴死，没钱花就要流浪，呃，穷成这样会被认定为非法移民，遣送回国的。 据说号称全球文明的灯塔国，美利国，也是全球最大的移民国家，在那里倒是有很多非法移民，但是因为没有房子住，夜晚流浪汉很容易就会被黑叔叔或者巡逻的警察开枪打死。 “自由美利国，枪战每一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当然了，有尾田在，估计普通的黑叔叔也伤不到赵贺，可他也不能让尾田帮他抢劫吧？ 美利国医药费贵得要死，没钱连感冒都看不起。 赵贺喝了一口水，搅了搅舌头，现在他还口腔溃疡呢，铁证如山，他真的是个普通人，不仅必须吃喝拉撒睡，还会得感冒腹泻，会头疼脑热，甚至不知哪天得啥传染病嗝屁。 胡思乱想了很久，赵贺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之前钱总说过，公司在海外有很多业务的，明天找机会问问他，可不可以把自己调去海外工作。 最好是人口少一点的城市。 或者是那种三天两头到处跑，居无定所的职务。 最好能快一点，越快越好。 因为，夜长，梦必多。 ……………… 南极，施托尔茨岛附近海域。 “今天是零和二年，西历2020年3月15日，现在是东京时间21时09分，还有几天极昼就要消失了，在极夜到来之前，还剩最后一次捕鲸任务，那群抹香鲸已经被定位了！诸君，干吧爹！” 五艘捕鲸船上的广播里，同时播放着领队的鼓励。 日和国捕鲸船队！ 他们都是自称勇士的捕鲸人，上次失踪的三艘捕鲸船（官方隐瞒了找到船只的消息），并没能阻挡他们捕鲸的脚步。 越危险，越能激发出他们基因中的残酷与搏命的冲动。 …… 三个小时后。 捕鲸船上空无一人，变成了五艘幽灵船。 船上依旧播放着领队的录音。 第五十九章 人情冷暖 第二天，赵贺乘地铁去上班了，但并没有在办公室找到钱总。 钱总的孙子前几天结婚了，孙子刚刚从法兰西留学回来，说话做事都很西式，不想办华国传统婚礼，于是钱总特地为孙子包下了半个巴厘岛，给他们办了一场西式婚礼。 孙儿办完婚礼就去度蜜月了，钱总却没从巴厘岛回来——顺便在那儿休个长假，散散心。 钱总年近花甲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之前他被删除了有关系统和赵贺的记忆，再见赵贺的时候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删除记忆的后遗症越来越不明显了，他对赵贺的那种特殊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了。 有位国学大师说得好啊，华国人几千年来一直如此：年轻的时候的思维模式，总是以儒家为主，道家为辅，所以积极入世，拼搏进取；年老的时候就会反过来，道家为主，儒家为辅，向往清静无为，安度晚年。 打拼了大半辈子，如今孙儿也办完了终身大事，作为一个有些传统思维模式的华国小老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事业有成，蒙荫子孙，够了，不是吗。 人啊，特别是上了年岁的人，一旦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就真的会开始彻底放空了。 所以，他不想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曹孟德，他萌生了退休养老的念头。 既然都要清静无为了，那赵贺这个人自然也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说到底，赵贺被他提拔，并不是因为看中了赵贺有什么才华，只是眼缘好而已。 现在连“眼缘好”的感觉都没了，自然也就不再关心赵贺了，随他自己发展好了——有本事就往上爬，没本事就被淘汰，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哪家公司，每个大领导身后都有一个察言观色能力满级的秘书，前段时间钱总对赵贺的样子太过积极，那态度好到让人误以为赵贺是钱总在外多年的私生子。 上行下效之下，全公司都把赵贺当成了一号人物。 这一两周，钱总再也没提过赵贺这个人，所以公司里的风向又过了，墙头草们可都是人精，所以赵贺今早没找到钱总，也没人跟赵贺解释前因后果，只说领导出差了，敷衍两句完事儿。 赵贺察觉到了异常，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宠辱不惊他还是能做到的。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坐下，果然，和去日和国之前不一样，今天就没人给他端茶送水献殷勤。 就连那几盆苍翠欲滴的盆栽，都被人搬走了。 赵贺心里多少有些郁闷了，不是因为这坐冷板凳一般的待遇，而是担心自己的计划受阻——他本来是找钱总求职的，让他有机会出国“历练”，以防自己把更多怪物引来华国。 现在钱总不在，他很担心夜长梦多。 今天是周一，是市场部开例会的日子，大家都在准备开会的材料，并没有人来通知赵贺到哪个会议厅开会。 一些之前还眼红赵贺的人，现在正一个个等着看着赵贺笑话呢，说实话，连他们都替赵贺感到尴尬。 说来也怪，现在已经快9点了，按照往常来说，会议应该已经开始了才对。 即便钱总不在公司，市场部的副总也是在的。 “各位，今早的例会延期到下午开。”市场部办公室里，副总亲自过来通知道，然后目光扫视了一圈，找到了赵贺，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小赵啊，来，跟我来，有事和你商量。” 赵贺眨了眨眼睛，心道这位王总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现在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副总并没有带赵贺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带着他进了电梯，往大厦的顶层而去。 赵贺知道，顶层是集团总裁的办公区，这意思，难道是总裁要见自己？ 可惜，这位王副总一直只是一副笑眯眯地表情，什么话都没说。 电梯速度很快，赵贺被带进了一间装修豪华大气的办公室，他甚至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了假山。 算上当质检员的那几年，赵贺来富干康已经很久了，对于集团总裁，他当然是认识的。 总裁姓顾，他和钱总的年龄差不多，却一点也不显老，目光锐利，久居上位，很有不怒自威的气度。 办公室里除了总裁，还有三个人，一个穿着休闲服的中年胖子，一个皮肤白皙的洋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和钱总有七分相似的青年。 总裁看到赵贺进来了，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坐到一边旁听，而他则继续和几人交谈着什么。 听了一会儿，赵贺终于有了一点头绪： 那个和钱总长得挺像的青年，是钱总的大儿子，全程基本是充当翻译的角色； 那个洋人是欧洲某国人，肯定不是大英人，因为他说的不是英语，有点像法兰西语。 至于那个中年胖子，因为很少说话，赵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是这家伙时不时地瞄赵贺两眼，仿佛赵贺比商务谈判重要多了。 谈话的内容，赵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富干康这几年涉足的领域越来越宽了，金融、房地产、娱乐业、餐营业等等都有涉猎，一年半前甚至还成立了一家专攻新能源的子公司。 只是要搞新能源，不管是石墨烯电池还是生物质能等等前沿科技，还是太阳能、风能等已经足够成熟的技术，都不是吹口气就能办成的。 所以，初期的投资基本都打了水漂，公司亏损严重，原本下个月就要申请破产了，谁知道居然有人愿意接盘，想要直接收购这个烂摊子。 收购新能源公司的，并不是坐在总裁对面的洋人，这个洋人其实只是个搞科研的，作为谈判代表过来的。 又听了一会儿，赵贺终于搞明白了那个中年胖子的身份——帝秦科技的轮值副总裁。 帝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正儿八经的跨国公司，他们家的电器、燃料电池、无人机、高聚合材料等领域的产品在欧亚大陆简直就是垄断地位。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想敲定公司收购的事宜，只不过，他们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希望把赵贺也一起打包转让给他们！ 第六十章 定心丸 说实话，赵贺的档案资料，顾总看了一遍又一遍，差点就翻烂了。 作为集团总裁，顾总对人才的重视程度当然是没得说的。 这么多年了，他还没遇到过有人当他的面挖墙脚的情况，所以对于这位被挖的员工，顾总是非常好奇的——这人究竟优秀到了什么程度，能让人家堂堂的帝秦科技不顾行规，当面挖人？ 然而，以他的眼力，也丝毫没看出来赵贺有什么出彩的能力或者潜力。 普通家庭出身，不是啥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不是技术纯熟的高级技工，更没有在什么关键岗位历练过，在一个月之前还只是个一线质检员，工作态度倒是勤勤恳恳，可这样的人在富干康比比皆是，有啥稀奇的？ 看档案，赵贺是在年后被市场部的钱总特招来总部的，市场部的人事调动，总裁平时是不管的，可能这人有什么销售天赋被老钱看上了吧，但这实在难以成为被帝秦科技挖墙脚的理由。 怀着好奇的心情，顾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帝秦科技那边的人却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其他。 顾总也不好意思再在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上纠缠，毕竟比起宣布破产，新能源子公司被收购才能最低限度地减少集团的损失。 他按照对方的要求把赵贺叫了上来，正好，被调职来京城营销部，赵贺的劳动合同还没改签，于是就在总裁办公室里，赵贺签署了新的劳动合同——与“新月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的劳动合同，合同上标注的职位，写的是“特别顾问”。 为什么他要签劳动合同？ 因为在现代社会给人打工，不签合同的人就是个憨憨。 为什么要签在这家即将要被收购的公司名下？ 因为钱给到位了，月薪保底3万元起步。 为什么要接受职位为“特别顾问”的奇怪合同？ 因为合同里写得很清楚，这个职位需要他带队，根据帝秦科技的商业情报，在全球各地寻找能源矿石。 这合同简直就像是给赵贺量身打造的，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昨晚他还在担心的事情，今天就有眉目了，赵贺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当然有，但他不怕。 他不怕闯荡四海，不怕别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计谋，不怕前途有什么未知的凶险，但是，他怕自己连累家国。 其实，今后要害怕的不是他，反而是帝秦科技，不是吗？ 只希望在未来，帝秦科技不要后悔，招了自己这尊移动的灾厄之源…… 接下来就没赵贺什么事儿了，这家能源公司与其名下所有的固定资产以及人力资源一起，过渡到了帝秦科技名下，成了帝秦科技的子公司。 明天一早，赵贺就会被带到几内亚，参与资产整理——新月能源公司注册地址就在非洲。 之后，新能源公司的总部会被搬到欧洲，而赵贺的“顾问”工作，到那时候才会正式开始。 在那之前，他将进入短期培训班，接受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的入门培训。 ……………… 中午，赵贺很早就回了宿舍，收拾东西。 没想到，这间宿舍和自己，就只有几天的缘分。 一个月前，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到，自己的人生，会发生如此的剧变。 收拾完东西，吃了一碗泡面，赵贺坐在床沿，愣愣地滑动着手机。 他想和父母说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任谁家的儿子突然出国，父母都会非常担心的。 不仅仅会担心，还会胡思乱想，毕竟知子莫若父母，自家儿子何德何能，刚到总部二十多天就能出国发展了？什么公司会这么儿戏？ 也幸好赵贺之前几年也是整年在外，所以他打算先瞒着父母一段时间。 和从前一样，赵贺习惯于什么事都自己扛。 ………… 数百公里外，高雯雯被手机闹铃吵醒了午觉。 一个小丑出现在手机的闹钟界面，迷迷糊糊的高雯雯怎么也划不掉它。 然后她醒了。 “好了，去执行第二步计划，给赵贺消去后顾之忧，吃一颗定心丸。”小丑说完，手机界面又变成了普通的闹铃界面。 高雯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双手用力拍了拍脸：“加油！” 半个小时后，赵建国在包工头的临时办公室里见到了高雯雯。 “咦？闺……高经理，是您找我？”赵建国问道，他是个老实人，生怕自己喊人家姑娘喊得太亲昵，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对人家影响不好。 “嗯。”有外人在场，高雯雯的领导架子倒是端得不错，“我还有事，就长话短说了。” “县城西边的度假村项目也被我们公司竞标下来了，沿河有个本地民居风格的小工程，我听说你13岁就出门做瓦匠了，对本县传统的建筑风格非常熟悉，所以经过我们公司的研究，希望聘请你作为设计顾问，另外在工程正式施工的时候，能作为现场的监工，指导工程作业。” 赵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高雯雯说得不错，他的确13岁就出门学徒了，这个县因为发展缓慢，所以一直到10年前，还有人家盖房只盖那种七架梁的三进屋子，说什么“传统文化遗产”算不上，顶多算是地方特色吧。 他盖这种房子盖了三十年，的确经验丰富，可这闺女说啥？让他一个小泥瓦匠做顾问？还监工？ 老赵这辈子唯唯诺诺，光被人管了，什么时候管理过别人啊？ 这么多年了，瓦刀在他手里，都能雕出花来了，可依着这闺女的意思，自己以后都不用干粗活儿了？ 就跟队里那个成天吆五喝六的老张头一样？ 这闺女，明显还是在报恩嘛！ 唉，昨天都和她说了，不用再客气了。 “……高经理，我……”赵建国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高雯雯悄悄朝他挤了挤眼，低声说：“我和阿姨商量过了，她已经同意了。” “啊？”赵建国嘴巴张得老大，谁都知道他家是老婆说了算，这让他还怎么拒绝？ “这闺女咋就这么精呢？直接就找我媳妇说……”赵建国心里嘀咕道：“难道她爸爸也怕老婆？” 不行，婆娘还想暗地里撮合她和儿子谈朋友呢，要好好考虑考虑了，好家伙，娶进门来，大概率也是个母老虎管家婆，我儿子可不能和我似得被管得死死的，买包烟都得偷偷攒好久的私房钱。 第六十一章 黄金的珠穆朗玛 赵贺没给父母打电话，没想到他爸下午就打给了他。 老赵在电话里的声音挺激动的，感觉就像是高考放榜，考上了好大学的孩子。 几十年来，村里县里的瓦匠们都陆陆续续地去大都市打工了，坚持传统手艺的匠人所剩无几，老赵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因为老手艺被人看重，而且开出的工资还挺高的。 赵贺当然为他爸开心，他不是成天沉浸在阴谋论里的可怜虫，也没有上帝视角，所以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老赵一辈子善良忠厚，能有这机会，也算是福报。 父亲不用再干粗活儿，还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赵贺心里宽慰了很多，眼下，就算没有他这个儿子，二老也会生活得挺好，而且安全方面也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夫妻俩的那个什么量子系统，强得简直不讲道理。 除了工作上的事，老赵还在电话里说了很多高雯雯的好话，只是语气有点奇怪，像是有谁在旁边逼着他说似的，见他口气不对，旁边还隐约传来了老妈的冷哼声，老赵的语气立马喜庆了起来。 对于那个高雯雯，赵贺没什么好说的，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去快递点把给好友李平带的日和国“艺术作品”寄给了他，省得那家伙成天在微信里催促唠叨。 寄完东西，赵贺走在街上，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几内亚的天气。 现在是3月份，在华国是春天，在几内亚国则是旱季，白天一般三十几度，所以赵贺又去地摊买了几套短袖短裤。 在回去的路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他身旁，车窗摇下，原来是熟人——杨善洛。 杨善洛邀请赵贺上车，想要和他谈一会儿话，然后顺路给他送回宿舍。 打开后座车门，赵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肥硕的身影——上午刚见过的帝秦科技轮值副总。 赵贺坐上车，心道来了，正题来了。 果然，这位副总不像早上那会儿那样高冷，平易近人多了，只见他笑眯眯地看了赵贺一眼，然后道：“想必赵先生心里肯定有很多疑惑，但你看到杨总，应该多少猜到了一点吧？” “难道……”赵贺皱着眉，难道帝秦科技和系统有什么关系不成？他是知道的，系统是决不允许宿主泄漏关于它们的信息的。 “看样子，你应该猜到了。”帝秦副总自我介绍道：“我姓秦，曾经和杨总一样，是同一个系统的候选宿主之一，只不过后来我被淘汰了，被消除了记忆……最近呢，系统又把我那时的记忆还给了我，还让我当宿主候选人，等他们9人中的哪个万一死了，由我第一顺位顶替。” “系统这么做的目的，当然全是为了你。”秦总笑眯眯地说道，“当然了，我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说完，秦总点了点前座的背椅，一个液晶屏缓缓弹出，开始播放起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拍摄的，应该是一个高尖端实验室，实验室里大约有二十几个人，这些人穿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实验服，在实验室的中央，是一个被厚厚高强玻璃隔住的立方体，立方体里，一只仿佛是用黑水晶雕琢而成的怪鸟狰狞地站立着。 赵贺瞳孔微微一缩，他当然认得这只怪鸟——它是第一只降临这个世界的怪物，也是第一只袭击赵贺的怪物。 那天，这只怪鸟被徐浩等人合力击败了，还死了好几个宿主。 当时，这只怪鸟和那几具宿主尸体一起，被【子母阵护盾系统】带走了。 没想到会再见到它。 怪鸟水晶一般的躯体被钻了个洞，然后，一只细小的机械臂伸入洞中，抓出了一颗被薄膜包裹着的小小晶石。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秦总眼神有些亢奋地问道，他一定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但依旧如此激动，说明这个小晶石一定很了不得。 见赵贺摇头，秦总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道：“反物质！这是1克纯度百分百的反物质！” 赵贺之前因为父母被绑定了量子纠缠系统，特地恶补过好多物理科普文章，对于反物质，也不算是一无所知。 据说这玩意儿爆炸起来，可比核弹牛逼多了。 “你知道，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造出1克的反物质，需要多少钱吗？”秦总问道，还没等赵贺回答，他就自己说了出来： “1995年，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就首次制造出了9个反氢原子。但反氢原子只要与周围环境中的正氢原子相遇就会湮灭，因此实验室中造出来的反氢原子稍纵即逝，科学家们根本无从研究它的真面目。 2002年，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实验进一步表明，反氢原子可以大量制造，但是反物质粒子遇上正物质粒子会发生湮灭，人类目前无法保存反物质粒子。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在制造出的数以千计的反氢原子中，成功地使其中的38个存在了大约0．17秒。 全世界目前反物质的产量在每年1/100亿克到1/10亿克之间，这一产量到2020年可能提高3倍。 在2004年，花费2000万美元制造出了一万亿分之几克的反物质。按照这一比率，生产1克反物质要花费100000万亿美元，并且反物质工厂还得不间断地运转上1000亿年!这使得反物质成为世界上最贵重的物质。” 赵贺听得目瞪口呆，啥？多少？要花费10万万亿美元，还要花费1000亿年？ 宇宙形成至今也只不过才137亿年而已，再过1000亿年？那时候的宇宙是啥样子？热寂？冷寂？ 这也太夸张了。 “所以啊，赵先生，你现在还认为，我们公司把你从富干康挖过来，是冲动和儿戏么？”秦总眼神灼灼地盯着赵贺，就像盯着一座黄金堆成的珠穆朗玛峰：“您说，我们是赚了，还是亏了？” 赵贺不是傻瓜，一点就通。 视频中的科学家们是帝秦科技自己养在家里的专家，他们得到的那颗反物质组成的小晶体，是从怪物体内提取出来的。 可以说，这玩意儿就是怪物的能量核心。 还有，这玩意之所以没有把实验室炸了，是因为这颗反物质晶体外面被包裹了一层未知物质组成的膜。 要知道，如果没有这层膜，反物质与空气中的正物质分子一相遇，可就真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夷平两座城”了。 试问，如此恐怖的超级能源，如此恐怖的未来利益，如果不是帝秦科技这样的庞然大物，谁敢接手？ 每一只怪物，都是一条大鱼，而赵贺，就是那颗鱼群绝对无法抗拒的诱人鱼饵。 这世上每降临一头怪物，都会拼尽全力来找赵贺，然后被一群系统围殴制服，再从怪物体内抽出反物质核心。 这简直就是一条超级生产线啊！ 第六十二章 PPT经济 “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彻底的环保主义者。”收起了刚才的贪婪嘴脸，秦总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道貌岸然：“反物质湮灭所产生的能源是绝对的清洁能源，不会产生任何的污染，比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可以实现的可控核聚变还要优秀，这是整个地球环境的福音啊！” 果然是个合格的商人，嘴里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容我插一句嘴，秦总。”赵贺说道，“没人可以否认您刚才说的反物质能源的前途，所以您特地过来找到我，是系统的意思，还是您所代表的的帝秦科技公司的意思呢？” “系统的确授意我来找你，你刚才看的视频里的那只怪鸟，也是系统提供给我们公司的，所以，找你合作，也是我们公司董事会的意思。”秦总答道。 他一说完，双眼咕噜地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拍了拍赵贺的肩膀：“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提醒我，咱们双方的关系对吧？得知了自己的重要性之后，您是不是不甘心只当个小小的顾问，而是想成为帝秦科技平起平坐的合作者？” “放心，刚才你签的合同，只是掩人耳目而已。”秦总说完，从旁边的皮包里取出那份赵贺签过字的劳动合同，当着赵贺的面撕掉，然后重新拿出了一份合作协议：“这才是为真正您准备的合约。” “……”赵贺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还真没想那么多，不得不说，商人们的思维模式果然与常人不同：“这个待会儿再说，我刚才的意思是，您对未来的预期，也太乐观了些。” “赵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秦总问道，“难道您对您催生的系统没信心？怕它们斗不过怪物？” “不，我说的是产量问题。”赵贺摇头道，“秦总既然是帝秦科技的高层，对反物质也有一定的研究，就该知道，就算你们能把反物质晶体湮灭后产生的能量全部储存并转化，其实也不算什么，您计算过吗？ 我看过一篇科普文章，1克反物质与1克正物质湮灭所产生的能量瞬间爆发虽然威力巨大，堪比核爆，但也仅仅相当于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水电站12h 发出的能量总和，您想要用反物质能源发电，考虑过反物质的量太少了吗？据我说知，您现在手里也仅仅只有一颗1克的反物质晶体吧？” 秦总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赵贺一眼，不是说这家伙大专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吗？而且他大专学的还是什么城市规划专业，跟反物质等物理知识有个屁的关系。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秦总微笑着解释道：“只是，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 “你听说过美利国的马·斯克吗？”不等赵贺反驳，秦总突然问道。 “偶尔听说过，就是那个自主研发可回收火箭的公司创始人？”赵贺点头道。 “对，就是那个。”秦总笑呵呵地道，“那你知道，那家伙有个‘星链计划’吗？” 赵贺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位笑面虎一样的秦总到底想说什么。 “发射4425颗卫星的“星链”的五年计划，就是号称要用这些卫星实现全球的太空网络覆盖，这个计划马·斯克早在2015年就提出了，去年的这会儿，五年时间过去大半才发射了两颗，眼看着要露馅了，又改成了延长至2025年的12000颗卫星的新计划。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6年多里，必须节假日无休地平均每天发射4.8颗卫星，这还没考虑卫星发射的窗口期，这就是用更大的新骗局来掩盖快破产的旧骗局，偏偏就有很多人傻钱多的富豪们死命地往里投资砸钱。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PPT圈钱计划，画大饼找人投资，屡试不爽。” 赵贺听着听着就懂了，他深深地看了秦总一眼：“所以，帝秦科技也打算这么做？用少量的反物质晶体，来说服资本为未来的大饼投资？” 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一手融资玩儿的，太特么6了。 “至少我们不是PPT，是有真的反物质实体，别的商业团体或者科研团队想打脸，有本事就自己也造出几克反物质来。”秦总耸耸肩说道。 “再说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秦总看着赵贺：“不是我乌鸦嘴，赵先生，最近我和系统的9个正牌宿主碰过面了，我们一起计算过怪物降临的时间间隔，最后得出结论，它们降临的间隔期越来越短了，也就是说，随着您催化的系统越来越多，怪物也会降临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既然未来怪物会越来越多，那您刚才所说的产量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不是吗？”秦总说道。 “但愿未来如你所说的一样乐观，系统的力量足以对付那些怪物。”赵贺叹了口气，“而不是被怪物占了上风，到时候，整个世界就都要给我们这些玩火者陪葬。” “呵呵，未来的事情，请交给未来来解决，您还是先看看这份协议吧……您放心，这绝对是一份公平的协议。”秦总劝道。 ……………… 南极。 某块断裂的冰层下，几颗肉卵孵化了。 与地球上的卵生动物不同，这些肉卵的孵化似乎与温度无关。 几只墨鱼怪从卵中钻出，它们与上次的那6只墨鱼怪的成因相同，外表也没太大的区别，一样是因为日和国斩尽杀绝的捕鲸行为而产生。 只要日和国的捕鲸船队存在一天，这种外形的怪物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当然了，捕鲸队全员的下场，每次都是一样的，和那些被他们杀害的可怜鲸鱼一起被怪物消化，尸骨无存。 只不过，这次孵化出来的墨鱼怪们都是完全体，一出生就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甚至它们还都拥有着之前被消灭的几只墨鱼怪的记忆！ 它们有赵贺能力的情报，所以，这次他们接受教训，一定不会再轻易寄生人类了。 因为寄生人类，会被赵贺用催生系统的方法排挤出宿主的身体，然后杀掉。 这一次，它们不打算打头阵了，这一次，它们打算助攻。 在它们的感应中，就在刚刚，在太平洋中部，又有一只“异种”诞生了。 它，很强大！ 第六十三章 新的发现 赵贺被送回了宿舍。 回到房间，赵贺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在备忘录里打上了几行字： 【发现的问题】 1.确认怪物的核心能量源是反物质，但之前在与怪物的沟通里得知，怪物的世界充满了“灵气”，所以它们才想要找到我，“点燃”我。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它们的世界充满了“灵气”，那它们的力量来源应该也是“灵气”才对，为什么会是反物质？这太科学了，一点也不像它描述得那么玄幻。 2.怪物降临的频率和我催生系统的频率有关，要想办法延缓怪物入侵，同时最大限度地自保。 3.如果说怪物们的能源核心是反物质的话，那系统呢？系统的能量都是哪儿来的？宇宙基本法则之一的能量守恒定律对它们究竟适不适用？ 【尝试回答问题】 1.那只寄生尾田的怪物撒谎了，或者半真半假——入侵地球的怪物们很可能并不是来自一个玄幻的位面，至少那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灵气”是存疑的。 2.既想要延缓入侵，又想要自保，最优解就是，设法强化那些已经催生出来的系统宿主们。 3.系统所使用的能量来源有两种可能： A.它们使用的也是反物质能源，只不过那两个不听话的系统精灵为了某种目的，比如讨好我，诱惑我，舍得拿出部分反物质晶体出来面世。 B.它们使用的不是反物质，但一定与我有关，毕竟，它们全都是我催生出来的。 呃……怎么有种生了两个逆子的感觉（删掉） …… 字就打了这么多，赵贺点击保存，退出了备忘录。 事情的真相，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眉目的，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求真理，而是要想办法让现有的系统宿主变强。 赵贺是个有计划就会立马行动的人。 他关掉房间的电灯，抬起右手。 很快，一点金光就从他的食指指甲上亮起，和上次一样，这金光逐渐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一直蔓延到右眼。 赵贺本人并没有什么“暖流”、“触电感”之类的特殊感觉，只是在眼底浮现出了一条条字幕，那是被他亲手催生系统的几个宿主的信息： “【超速再生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尾田真彦 等级：lv32 种族：影 性别：男 年龄：无意义 身体状况：强壮 力量：10 智力：3 敏捷：5+32（系统加成） 意志：6 经验值：—9780 职阶：四级 职业：【忍武影】 职业技能1：[阴影融合]，可在目标的影子里开辟出一个亚空间，空间大小为3m*3m*3m，宿主可以在任意时间出入该亚空间。 职业技能2：[一合斩]，亚音速斩击，3%的几率触发一击杀敌（对方实力不高于宿主自身等级）。 职业技能3：[毒刺]，以每秒15发的速度扔出毒镖，毒镖有效攻击距离为60米，1%的几率触发“破甲”效果。注：本毒镖的剧毒对普通碳基生命无效。 系统天赋技能（被动）：[再生]，低阶自动愈合能力，非致命重伤可在72小时内完全愈合，轻伤可在48小时内完全愈合。 系统道具：无。” …… “【超级孩子王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宋青青 等级：lv3 种族：人类 性别：女 年龄：10 身体状况：健康 力量：0.9 魅力值：8 智力：5 敏捷：1 意志：2 经验值：101 系统道具：粉狮康迪，一只外表为粉色的狮子绒毛小公仔，长度为6cm，重10克，可在宿主陷入危险时巨大化（体型200倍巨化，体重100000倍巨化），进入狂暴模式时，粉狮康迪的外皮在常温下无法被破坏。” …… “【超级医疗系统】宿主信息表 姓名：何尚 等级：lv9 种族：人类 性别：男 年龄：43 身体状态：健康 力量：4 智力：3 敏捷：3 意志：14 经验值：2352 技能1：炁线，可以以炁缝合开放性伤口并止血，加快伤口愈合速度（3倍自然愈合）。 技能2：炁团，可以以炁疏导经络，排除内脏淤血及其它组织液，活化正常细胞，清除坏死细胞及癌细胞，并促进正常细胞再生。 技能3：归骨：配合炁流，以十二路正骨手法使患者骨骼归位，无视任何程度的骨折、骨裂，成功率95%” …… 赵贺只看到这三人的信息卡，其它的比如张宇、9人团以及他的父母，都不在这个信息列表里。 看样子，不是他亲手催生的系统，他是没办法随时掌控它们的情况的。 那两个不听话的系统，赵贺是管不了的，估计人家不需要他来提醒，一直都在升级着它们自己的宿主。 至于他的父母那边，那个【量子纠缠系统】看上去纯粹就是一个被动型的系统，或者说它是“系统”都不准确，因为它从不发布任何任务，也从不与宿主交流，与其说是“系统”，不如说是“护身符”。 再看赵贺这边的系统，其中尾田是一催生就是30级（欠了系统一屁股债），剩余的两人都在系统精灵的辅助下有所升级，特别是何尚，这段时间估计完成了不少任务。 看他的技能表，“内科”和“外科”都有，还挺全面。 用网游中的职业来打比方的话，这三人中，尾田真彦是刺客型的，何尚是治疗型的，宋青青等级太低，看不出来她的系统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不过应该很强。 宋青青还是个小孩子，赵贺有些不忍心把她当成对付怪物的战士，尾田自己有治疗技能，他那个【再生】的技能一看就知道潜力巨大，未来说不定会进化成“超速再生”，所以何尚的医疗技能可能用不到尾田的身上。 …… 三人的信息卡就这么浮现在赵贺眼前，仿若实体，赵贺出于好奇，轻轻在第一张卡，也就是尾田真彦信息卡上点了一下。 然后尾田真彦就出现了，并没有“biu”地一声，也没有什么金光一闪，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大变活人。 可以肯定的是，尾田并不是主动从赵贺影子里钻出来的，这一点从他那惊愕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尾田此刻手里拿着一本小说书，双腿曲着，很显然之前是坐在什么地方，突然被传送到赵贺身前，又处于懵逼状态，身体失衡，摔了个屁股墩儿。 小说书是赵贺给尾田的，防止他待在阴影亚空间里太无聊，凳子也是赵贺给尾田的，那是赵贺以前在淘宝上买的海绵垫矮凳，怕尾田累到。 本来，赵贺还打算给尾田买一张小床送进去呢，不过被尾田拒绝了，他如今的种族已经不是人类了，不需要睡眠。 “这……直接传送？”赵贺自己也有些吃惊，自己在这个金眼的状态下，居然可以直接召唤自己催生的宿主们。 第六十四章 不要乱立flag 从尾田真彦一脸惊愕地表情就能确定，他不是主动从阴影空间里出来的。 “尾田，最近几天并没有怪物靠近，你也没有做什么任务，为什么你的反而升了两级？”赵贺现在对提升系统能力很敏感，不禁问道。 尾田的系统只给了他唯一的任务——保护赵贺。 尾田从地上爬起，警惕地环视四周，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放松了一点，缓缓道：“我待在阴影亚空间时，每天挥刀6000次，投镖20000发，所以系统判定我技能熟练度上升，奖励了我一些经验，其中一部分我用来还债给系统，另一部分用来升级了。” 赵贺刚才没太仔细看尾田的信息板，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职阶】变成四级了，[一合斩]在面对不超过自身水平的敌人时，触发秒杀的几率从0.6%提升到了3%，[毒镖]技能也是，攻速从原本的每秒12发提升到了15发。 不得不感叹，尾田这家伙实在是太努力了，一天24小时几乎不眠不休，如果他没有被改造成非人类，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很可能已经猝死了。 “对了，你的刀呢？”赵贺看到尾田手里只有一本书，腰间与背后也是空的，问道。 他是知道的，自从上次被张宇用念力夺走了刀刃之后，尾田几乎就没有让自己的佩刀离开过自己的手掌。 尾田没有回答，只是猛地把右手插入了自己的小腹，在赵贺惊愕地眼神中，拔出了那把“尾田之刃”。 尾田很认真地抚摸着刀刃，那双看着刀身的眼眸中，饱含着赵贺看不懂的情感：“现在，我已经逐渐适应了我的新身体，抱歉吾主，我可能吓到你了，我不再是人类了……总之，我再也不会让它离开我了，从今往后，它是刀身，我是刀鞘！再也没人能够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看到这一幕，赵贺除了感慨系统的改造能力之外，也对尾田的潜力更加看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可以看出，尾田是能根据每次的战斗经验总结自身不足，然后不断改进提高的类型。 这种类型的人想要快速提升实力，就只有让他不断投入新的战斗中去。 可是赵贺到哪儿去给他找人跟他战斗呢？ 普通人类？ 即便是世界搏击冠军，也没有资格让尾田拔刀，和普通人类战斗提升不了多少尾田的战斗力。 异界怪物？ 怪物们入侵地球的地点不是赵贺能够控制的，天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再次入侵，天知道它们藏在哪个角落。 系统宿主？ 宋青青还是个小孩子，关键是目前等级过低；何尚是个医疗师，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而赵贺的父母，至今系统都不给他们发放任何任务，也没什么交流，那什么“量子纠缠系统”与其说是个系统，不如说是个护身符更恰切。 至于那两个压根就不听话的系统，赵贺也不指望它们能乖乖地浪费时间，安排自己的宿主为尾田喂招升级。 “吾主，我练刀的时间到了，如果没什么事，请允许我回去练习吧，在这里练刀的话，这栋房子会被切碎的。”尾田的话打断了赵贺的沉思。 “去吧。”赵贺点点头，看着尾田像跳水一样，跳进了自己的影子。 …………………… 每年的3月16日都是“希望杯”奥数比赛初赛的日子，宋青青也参赛了，初赛的题目对她来说真的挺简单的，但她却轻松不起来，因为4月份还要复赛，到时候竞争更激烈。 作为一个小学生，她承受着的压力真的不容小觑——月初刚出国得了国际少儿钢琴比赛的亚军，这才没几天就参加奥数比赛，不算4月份的复赛，她在今年上半年还有3场类似的竞赛要参加。 如果非要苦中作乐，找到一点欣慰的话，就是在她交完卷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系统告知她，刚才的考卷她得了满分，任务完成，作为【超级孩子王系统】，宿主本身就这么优秀，是很好的事情，所以系统直接奖励了她很多经验。 当然了，宋青青是个好孩子，并没有利用系统来作弊，她完美答对所有的奥数题，全凭自己的真本事。 在坐上保姆的车之后，系统提示她又升了一级，她现在4级了。 每次升级，宋青青都觉得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然后自己的力气会变得大一点，头脑也更加清明一些。 比如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单手搬动路边的共享单车。 她当然搬得动，她升级后的力量值是1.2，已经有1.2倍成年人的力气了。 别忘了，她现在只是个10岁的小女孩。 每次升级的时候，宋青青都会想起赵贺，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系统是赵贺给的。 她是个早熟的姑娘，小小的年纪有着大大的好奇心，关于系统，趁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她偷偷上网查过。 除了一些网络小说，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查到。 绑定在自己脑海里的东西，似乎本来就只存在于网文作者们的小说里。 宋青青不知道自己被赠予“系统”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妈妈是个精明的商人，妈妈总是说，没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她呢？这个“系统”真的是白给的吗？ 代价呢？ 与赵贺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看不出赵贺是个怎样的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被赵贺利用系统的规则拉去当牛做马。 …… 到家了，推开车门，宋青青拎起小书包，书包拉链上的挂饰是一只小小的粉色狮子，每当宋青青想要逃避现实、自我欺骗的时候，这只小狮子都会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 怎么提醒？ 在旁人眼中，这只是一只可爱的小挂饰，而在宋青青眼里，这只小狮子是活的，只要自己一看它，它就会像猫儿洗脸一样，不停地卖萌。 这只小狮子是自己第一次升级的时候，系统赠送的礼物。 系统说，只要自己一遇到生命危险，这只小小的挂坠就会化身成一头巨大的凶兽，保护她。 虽然它每次的变身时间只能持续3分钟，但只要宋青青升到10级，就可以和它对话啦。 宋青青不知道这只粉色的小狮子巨大化后会有多凶，至少现在，她很喜欢它，用指腹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摸一摸，它就会享受地眯起眼睛，仰起脖子，让宋青青给它挠痒痒。 “我能遇到什么危险呢？”宋青青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逗弄着小狮子，自言自语道。 是啊，她只是个小学生，每天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能有什么危险？ 第六十五章 湖心怪物 京大附中第一实验小学，在京城来说小有名气，宋青青就在这里上四年级。 实验小学旁边有一个小湖，一座禅寺与实验小学隔湖相望。 这寺庙已有几百年历史，以前是个清静之地，但近些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香火开始鼎盛起来。 要说缘由嘛，无非就是人心得陇望蜀，在吃饱喝足之余，还想要更多罢了。 于是，求升官发财的，求子求孙的，求考试高中的，求姻缘桃花的，全都来了。 神佛这东西，不信的人很多，信的人也不少，把自己的成功归功于神佛庇佑的人也挺多，口口相传之下，这座禅寺倒是越来越出名了。 有一本名叫《大智度论》的佛经里有这样的一句话：“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 为了向佛菩萨表达自己的虔诚，为了体现自己众生平等的伟大，不少善男信女都会到花鸟鱼市场买很多小动物过来这边放生，特别是在这个小湖里。 在什么地方放不好，为啥要在这里放生呢？ 按照某些善男信女的说法，当然是因为这里离佛菩萨们近啊，仅仅一墙之隔而已，我放生不给佛菩萨看，那给谁看？ 这就和干活儿给领导看一个道理，领导没来的时候我干啥活儿啊？跳舞给瞎子看？那不成傻子了吗？ 再看看这些善男信女们放生的动物们，真叫个种类繁多，处处彰显出“众生平等”： 巴西龟、鳄龟、眼镜蛇、蝰蛇、福寿螺、信众们叫不出名字的观赏鱼、欧洲来的鳗鱼、非洲来的两栖动物、美洲来的变色龙……尽是些入侵物种，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俗话说得好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这些善男信女们放着放着，就开始竞争了——不再是一条一条地放，而是一麻袋一麻袋地放——我的虔诚善心，比你多一麻袋哦！ 我佛慈悲，但也很忙，如果他老人家看到我们俩，肯定优先保佑我啊，因为我除了香火钱比你捐得多，我放生的动物也比你多啊，佛祖又不瞎，对吧？ 久而久之，这个无名小湖里的本土生物全部死绝了，本土的鱼类、虾类、藻类、螃蟹、贝类，全都被放生的小可爱们吃光光。 若真的万物有灵，那些数以百万计的枉死的本地小动物们，一定会非常“感激”那些善男信女们，送它们上西天的。 而那些被放生的小可爱们没得吃了，就开始自相残杀，整个小湖一到夏天就会有臭气飘出，每次都要环卫们开着船到湖里把动物们的尸体打捞上来处理掉。 3月17日，正是春和日丽的好时节，离夏天还早着呢，小湖却提前开始散发臭气了。 实验小学的操场正对着湖面，孩子们随着音乐在操场上做着小学生广播体操，只是今天湖面并不平静，小湖对岸有好几辆警车的警灯在闪烁，湖面上有三艘船，穿上全是搜救人员。 “哎，宋青青，你听说了吗？”宋青青旁边的小男孩一边做早操，一边向宋青青显摆着自己的情报：“湖对面死人了！” “你听谁说的？”宋青青问道，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我爸听邻居说的，我邻居早上绕湖跑步的时候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呢，就是她报的警。”小男生答道。 见宋青青皱起眉头的样子，小男生以为她害怕了，于是升起了捉弄的心思：“我爸说，那些尸体的脑袋都没了，只有残缺的身体倒在湖边上，可吓人啦！” 小男生倒是没有撒谎，只是好多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对于自己喜欢的小女生，总是只有欺负她这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 他就是要吓唬宋青青，谁叫她长得这么可爱，成绩又好，又讨人喜欢呢？ 宋青青让他失望了，并没有被吓哭，也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只是有些愣神地看着湖面，做操的动作倒是依旧一板一眼，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呼呼呼呼” 一架飞机从学校上方的高空飞过，留下一行白色的尾气。 宋青青若有所感，抬头望向飞机，心中悸动，总觉得这架飞机上坐着和她关系很深的人。 飞机渐行渐远，逐渐失去了踪影，最后连发动机呼啸的声音也消失了。 宋青青心中怅然若失，正惆怅着，忽然“轰”的一声爆响，前方湖面中央炸起一堆巨大的水花，一两米高的大浪直接将湖心的救援船掀翻！ 那爆炸一般的巨响直接盖住了学校广播的音乐声，盖过了对岸禅寺的钟声，孩子们被吓坏了，有一些胆小的直接被吓得四处乱窜起来，老师们纷纷冲到自己班级所在的方阵，维持秩序。 “妖……妖怪啊啊啊啊！”随着一道尖锐的童声响起，孩子们看到刚才翻船的水面，一头长相恐怖的怪物从水里钻了出来。 这怪物长得奇丑无比：鳄龟一样的脑袋，蜥蜴一般的躯干，躯干背部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田螺一样的巨大尖壳，没有四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蛇一样的触手，这些触手每一根都张着一颗蛇头，这些蛇头触须有些帮忙拍浪前进，有的直接伸长，咬住了翻船后想要游回岸边的救生员们的脖子，然后直接拖入水中！ 怪物的体型看上去不算太夸张，但也比河马大上不少，如果算上那些可以随意伸缩的蛇状触手，应该能有八九米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湖对岸的警察们也没办法救援，不仅是因为来不及，他们是来查案的，不是追捕凶手，没带枪械，不能把这怪物怎么样。 大概十几个救生员直接被拖入了水中，怪物也沉了下去，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连个涟漪都不存在。 老师们组织学生们各回各班，警察们呼叫增援，似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 仅仅1分钟过后，“轰”的一声炸响，怪物上岸了。 上的是实验小学这一侧的湖岸。 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这怪物的全貌，除了那些复制粘贴一般的动物肢体大杂烩之外，这东西的腹下居然还长着六条巨大的人腿，前面两双腿比较细，后腰的那双腿又粗又长，肌肉发达，膝关节、脚踝、脚趾，样样分明！ 第六十六章 插翅而飞 “咕咕！” 怪物爬到岸上后，靠着两条粗壮的后腿人立而起，巨大的头颅像龟一样向上伸得老长，蛇状触须如狮子鬃毛一般竖起，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天空中飞机留下的痕迹，仰天发出了类似蛤蟆一样的叫声。 佝偻的巨大背脊像变色龙一样在阳光下慢慢变色，从浅绿色变成土黄色，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咕咕……哇！” 怪物的叫声复杂多变，刚才还像蛤蟆，现在又像婴儿的哭闹。 它的后背在变色后鼓起了两个脓包，越长越大，在长到篮球大小的时候，“啪”地一声破溃，黄绿色的脓液喷溅而出，一对和蜻蜓翅膀差不多的透明翼膜从中长出，并且迅速伸展。 “嘤嘤嘤！” 怪物鬼叫着助跑，奋力煽动翅膀迅速向前冲，直到撞翻学校操场的围栏，才勉强离地一米多，飞了起来。 很显然，它刚长出来的翅膀太薄弱，无法承载它这么重的身体飞起来。 低空飞行了三四十米后，怪物坠落下来。 学生们尖叫着，哭喊着，这一幕可能成为他们人生最大的心理阴影。 怪物坠落的地点，距离宋青青班级的方阵只有不到20米。 是的，时间太短促了，学校老师们来不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全校所有的学生们全部带回教室，必须有序地按照就近原则带孩子们进去，否则太乱了，容易发生踩踏事故，毕竟，全校的师生加起来超过1500人。 宋青青所在的四年二班就因为排在操场偏角落的地方，到现在都没完成疏散。 怪物对于自己的坠落似乎很焦急，它急着长出翅膀飞上天空，去追击什么东西。 怪物脖子上的几条触须向后伸长，触须顶端的蛇头咬住自己的翼膜，用力一拉，直接撕断，然后被几十只蛇头哄抢、分食，浓郁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怪物已经近在咫尺，老师的威严再也压不住学生们的恐惧，靠近怪物的孩子们不再老实地跟着老师排队等待，尖叫着四散奔逃。 怪物消化掉了自己进化失败的翼膜之后，鳄龟模样的脑袋像榆木一样“咔咔”转动，它似乎对小孩子们没什么兴趣，再次人立而起，开始助跑，背后再次鼓起脓包，只不过这一次鼓起的脓包比之前大很多。 虽说怪物对小孩们没兴趣，但不代表它会很仁慈地绕过小孩，相反，挡在它助跑路线上的小孩子在它眼中都是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接近两米的灰黑色大长腿跑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宋青青恰巧就在它助跑的路线上。 说到底，宋青青只是个10岁的小姑娘，就算她前不久刚刚和张宇交过手，但张宇起码是个人类，面对长相如此猎奇、做噩梦都想象不出来的丑陋的怪物，宋青青慌了，她连腿都迈不动。 就在宋青青即将被怪物踢飞的瞬间，百米开外的教学楼三楼四年级二班的一扇玻璃窗裂开了。 一只粉色的小狮子吊坠像子弹一样从破窗里飞出，朝着怪物电射而来。 怪物的身影在宋青青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然后像是被反器材狙击步枪击中了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十几米，落地后翻滚了好几圈，直到把学校的外墙撞得裂开，才停了下来。 由于怪物一路的翻滚，操场地皮被破坏，扬起一阵灰尘。 突然的变故把逃命中的学生们都惊呆了，一些胆大的学生停下了脚步，回头观望。 怪物皮糙肉厚，被什么东西击飞撞上墙，只是断了几根蛇头触手而已。 它用力晃了晃自己的鳄龟脑袋，从墙上的大坑中跳下来，作势继续助跑。 它背后的脓包因为撞墙又破了，露出还未生长完全的畸形翅膀，像是拔了毛、剥了皮的鸡翅，血淋淋的。 这一次的长出来的翅膀不是昆虫类的翼膜，而是血肉组成的，类似鸟类的翅膀，可惜没长好就被撞烂了。 怪物狂吼一声，继续朝前狂奔，冲进了前方的烟尘中。 “吼！！！” 一声巨大的狮吼声从烟尘中爆出，随着音波震荡，烟尘散尽，一头肩高6米，体长12米的巨大雄狮屹立操场，双爪按在怪物的背脊上，那体型对比，就像猫儿抓住了老鼠。 这头雄狮实在太漂亮了，金色的毛发闪闪发亮，健壮的身躯如同雕塑般完美，只是它的身体太大了，大到就算是小学生也知道它不正常。 虽然这头狮子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比起那头怪物来，这头雄狮就养眼多了，在单纯的小学生们眼中，长得好看的就是正派，那只被按着的丑八怪就是反派。 “狮子王加油啊！打败那只怪物！”有动画片看多了的小男生高喊道。 很快就有很多小朋友附和，老师们则趁机组织更多的孩子赶紧躲进教学楼。 “狮子王”没有辜负孩子们的期望，对着怪物又抓又咬，很快怪物身上就伤痕累累，而怪物也不甘示弱，以牙还牙，可惜无法破坏狮子的表皮，连根毛都抓不下来。 破不了防，体型还不对等，怪物几乎就是在被压着打，它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这头凶悍的狮子不是地球生物。 “带它离开学校，去湖边打，那边没人！”宋青青高声喊道，她是现场唯一知道巨狮来历的人——它就是她的系统道具。 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巨狮体型硕大，力大无穷，怪物皮厚耐打，招数歹毒，两者周围的塑胶跑道都被打得四分五裂，万一打着打着打进了教学楼，那刚躲进去的学生们可就真的完蛋了。 巨狮很听话地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低头咬住了怪物的脖子，然后叼起它，对宋青青点点头，几步就翻过围墙，朝着湖边跑去。 “哇！青青，狮子王居然听你的话哎！” “是啊是啊，为什么它会听你的话？它是你的宠物吗？” “青青你是魔法少女吗？” “等狮子王打败了怪物，可以让我摸摸它吗？” “好厉害！” “我想骑狮子！” “……” 学生们顿时炸锅了，特别是那些男生们，他们正是熊孩子的年龄，平时唯一能让他们安静的就是各种动画片，在他们眼中，宋青青简直太酷了，和特摄剧里可以召唤奥特曼打怪兽的人一样帅。 “叮！恭喜宿主成功开启本系统主线任务——‘我是孩子王’，宿主在获得任何未成年人的赞赏和敬佩都会被数值化，并按照一定的比例转化成经验值。” “叮！宿主获得蔡虚鲲的钦佩值50点。” “叮！宿主获得张润涵的钦佩值35点。” “叮！宿主获得陶晓婉的钦佩值666点。” “叮……” “叮……” “恭喜宿主等级提升，目前等级为LV5，请再接再厉。” “叮！恭喜宿主获得马月腾的钦佩值80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刘小灵童的钦佩值99点。” “叮……”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像炒豆子一样在宋青青脑海中响起。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怪物的鳄龟脑袋张开鸟喙一般的尖嘴，尖嘴里又伸出一张乌黑的人脸来，这人脸没有双眼，只有扁扁的鼻子和长满利齿的嘴巴。 人脸是长在怪物的舌头顶端的，它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雄狮的前肢上。 雄狮坚不可摧的表皮并没有被咬穿，但它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一道道血色的能量从它身上迅速汇聚到怪物舌尖上的人脸嘴里，雄狮的体型也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缩小着。 随着雄狮的缩小，怪物背后又迅速长出了两个大肉瘤，仅仅十几秒后，雄狮被吸得只剩下小狗般大小时，怪物背后的肉瘤裂开，一对金色的大翼铺展开来，然后在人们惊恐的眼神中一飞冲天！ 从静止加速到超音速，只用了十几秒！ 第六十七章 这不是童话故事 怪物飞走后，学校里的师生们集体松了口气。 刚才，一度威风凛凛的金毛狮王被怪物吸得只剩下宠物狗一般大小，就和奥特曼干不过怪兽，胸口的红灯却开始闪烁一样，实在太让人绝望了。 幸好怪兽自己跑掉了。 小小的金色狮子迈着虚弱的步伐跑到了学校门口，跑到了宋青青的脚边，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安静地趴下，缓缓闭上了眼睛，退变成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粉色的狮子挂坠。 “叮！系统道具‘粉狮康迪’已损坏，是否收回商城？收归商城后，可以兑换经验值1200点。” 宋青青僵住了，任由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弯下腰，捡起了沾满灰尘、失去了光泽的狮子挂坠。 她紧抿的嘴唇有些发白，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这段时间以来，这只小狮子在宋青青的妈妈和保姆阿姨眼中，只是个小小的挂坠玩偶，但在宋青青眼中，它是真正的活物，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宋青青真的很喜欢这只小萌物。 宋青青是个孤独的孩子，不是孤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父母离异，母亲常年在外忙她的生意，极少陪她。 在独处的时候，在做题累了的时候，在想妈妈的时候，在想爸爸的时候，以前都是靠着忍耐和苦熬，自从有了这只小狮子，她就有了伴儿，这头活灵活现的萌萌小狮子总是能逗她开心。 粉狮康迪，它叫康迪，宋青青紧咬着嘴唇，试图分散自己的痛苦，却无济于事——她很后悔，自己甚至都没有亲口喊过它的名字。 “对不起啊，康迪。”低头看着手里的挂坠，宋青青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不要把这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小狮子送给系统回收处理，她要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惊魂未定的同学们忙着回教室压压惊，老师们忙着点数学生人数，带孩子们回去上课，没人注意到校门口落泪的宋青青。 教导主任打电话报警，他怕再有什么怪物跑上门来。 电话打不通。 一番询问之后，他才得知所有教职工的手机都没信号了。 小湖对岸的警车始终没有动弹，那边的警察应该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才对，为什么没过来呢？ …… 湖对岸的禅寺中央，是一座13层高的佛塔，佛塔的最顶层，站着9个人。 赫然就是【子母阵护盾系统】的宿主们。 “你们觉得，那个小姑娘的水平怎么样？”徐浩背着双手站在塔窗前，望着湖对岸的小学，轻声问道。 “不怎么样。”杨善洛摇了摇头，看了徐浩一眼：“那个狮子一样的系统道具倒是有点儿意思，可惜了……” “可惜什么？”徐浩转过头，盯着杨善洛。 自从徐浩被系统指定为他们9个人的队长后，他的性情越来越冷酷了，如果按照9人原本的社会地位，徐浩是最低的那一个，但是现在，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很怵他。 “徐浩，你说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点？那可是好几条人命……”杨善洛吞了口唾沫，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说的是湖里的那几个？”徐浩眯起了眼睛：“他们算什么？什么都不是……系统安排的任务，轮不到你来质疑。” “可是……”杨善洛还想再说，又被徐浩打断了： “杨善洛！系统有的是宿主候选人，你要是受不了，直接退出就是了……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你想要大团圆、合家欢的和平世界，还是回家看童话故事去吧！” 杨善洛额头上青筋爆出，徐浩这个后生足足比他小了二十岁，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心里很不舒服。 但他不敢发作，就像徐浩所说，违拗系统的意志，就会被系统抛弃。 成了正式宿主之后再被抛弃的话，可就不是删除记忆那么简单了。 一个字，死。 他们是系统的宿主，不是主人，“宿主”和“主人”这两个词，有着本质的区别。 说白了，充其量，所谓宿主，只是工具人罢了。 是的，那头四不像一样的丑陋怪物，是徐浩他们的系统造出来的，和之前袭击赵贺的那种异界怪物不是一路的。 湖边的命案，的确是怪物造成的，目的是吞吃人类的大脑，提升智商，顺便提取DNA。 怪物之所以能吸干那只巨狮的能量，是因为它们本质上是同根同源的。 说到底，只是一个系统，对另一个系统的力量剥夺罢了。 怪物被造出来的目的，除了试探一下宋青青的实力，也为了更进一步地推动那个计划。 为了那个计划，那只可以不断进化的恶心怪物，正在以1.5马赫的速度追赶赵贺乘坐的航班。 总之，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赵贺重新信任【子母阵护盾系统】以及【超级恶作剧系统】。 系统屏蔽了整个校区的信号，所以老师们打不通电话； 系统扭曲了学校周围的光线，所以湖对岸的警察们看不见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系统隔断了学校周围的空气，形成的屏蔽层隔绝了校园里的一切声音外漏，所以即便刚才雄狮的吼叫声再如何高昂，如何响亮，对岸的警察和群众们也听不见。 最后一步，系统清除了全校师生今早的全部记忆。 除了宋青青。 ………… 赵贺乘坐的是法国航空的飞机，航线是这样的：航班从首都国际机场出发，到巴黎后转机，然后飞往目的地——几内亚的科纳克里首都机场。 这是一架波音737客机，巡航速度0.85马赫。 即便这架飞机已经飞了好一会儿了，可那头合成兽的速度将近飞机的两倍，赵贺的航班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这次赵贺没坐头等舱，坐在经济舱的中段位置，他的座位在两个欧美白人中间。 这两个白人不会说华语，赵贺也不会说英文或者任何欧洲语言，两个白人倒是隔着赵贺聊起了天，所以赵贺觉得挺尴尬的。 特别是这两人的体味——白种人特有的体臭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气味，简直是太刺激了，辣眼睛。 实在受不了了，赵贺用蹩脚的英文想要和靠近过道的大个子换个座位，然后被拒绝了，这位白人素质不咋地，貌似还说了一大串的脏话，听着不像是英语，赵贺压根听不懂，但从表情判断，应该不是啥好话。 那白人似乎很得意于赵贺无法还嘴，正咧着嘴和里面的白人说笑，突然瞪大眼珠子，指着飞机的舷窗大喊道：“mon. dieu！” 第六十八章 又来？ 赵贺顺着白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也被吓了一跳，窗外那什么玩意儿在飞？太NM丑了。 鳄龟一样脑袋，龙虾一般的背脊，人类一样的大腿，还长了6根，躯干上凡是有空档的地方就长着蛇一样的触须，一双巨大的羽翼快速煽动着，居然可以和飞机保持平行！ 赵贺的第一反应就是异界怪物又来追他了，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之前每次怪物来袭他的眼皮总会跳动预警，这次为什么没有？ 没等赵贺细想，整架飞机上的乘客都骚动起来，大家都不是瞎子，所有人都看到了窗外的怪物。 赵贺左边的白人大汉额头上冒着汗，闭着眼睛不断在胸前画十字，右边的白人中年稍微淡定一些，甚至还掏出手机拍起了照。 拍了两三张后，这个白人中年发现自己手机屏幕开始变暗、发黄，最后电池居然自燃起来了，烫得他丢掉手机，嘴里大喊着“merde!” 空乘在广播里尽力安抚着乘客，虽然她们也编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窗外的“超自然”生物。 空姐用好几种语言向乘客们保证，飞机很安全，并没有遭受到任何袭击，窗外的情况已经向塔台汇报，实在不行可以立刻返航。 但空姐自己知道实情，飞机与地面失联了，不仅失联了，飞机整个都已经失控了，无论驾驶室里的正副机长如何操作，把驾驶模式改为手动，也无法控制飞机。 万幸的是，飞机虽然失控，但并没有往下坠落，仪表显示航向航速是对的，只是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赵贺算半个知情人，起码他知道这只丑八怪估计是来找自己的。 “MD又来？搞个毛啊，为啥每次遇到麻烦都是在飞机上？”赵贺很想深吸一口气吐槽，却被身旁两位白人的体味熏得不敢大口喘气，只得在心里暗骂。 上次那个傻逼异界系统就是趁着赵贺睡觉的时候，把他们整个头等舱的人都掳走了。 现在，窗外这丑八怪该不会又是哪个异界系统过来作的妖的吧？ 不得不说，赵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虽然只猜对了一半。 空姐的温柔语音并不能平息乘客们内心的恐惧，纷纷叫嚷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孩子的哭声。 这飞机上外国人挺多，华国人也不少，赵贺听不懂任何的外国语，华语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全都是国骂。 这要是公共汽车，早就有人砸窗户逃命去了，可惜这是飞机，在8000米高空翱翔的飞机，没有铁憨憨要求司机开门下车。 几分钟后。 乘客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只会飞的丑八怪迅速靠近飞机的舱室，直接撞了过来，剧烈的撞击让整个舱室内回荡着闷响，飞机也像进入了扰动气流区一样，上下左右地颠簸起来。 一些乘客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仿佛坠入了恐怖电影的场景中。 都到这个时候了，赵贺不想再等下去了，再低调下去，命都要没了，收起幻想，准备战斗。 于是，他的右眼慢慢变成了金色，几个宿主的信息板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打算把尾田召唤出来对付怪物。 赵贺看着三张信息板，无意间瞥见宋青青与昨天相比连升了3级，代表等级的经验条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虽然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赵贺现在无暇顾及了，现在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安排尾田的出现位置。 尾田的技能全都偏突袭，就和狙击手一样，最好是提前选好最佳的射击位置，选好角度，算好风向、风速，才能确保攻击万无一失。 如果就把尾田召唤在舱室里，那肯定是不行的，飞机的舱门又不能开，尾田又不会穿墙术，春日高悬，飞机的外壳上又没有影子，他出不去的。 那就只能从舱内向外攻击了，可他那一刀下去，怪物砍没砍到不知道，飞机很定会被切开一道大口子，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直接玩儿完。 所以，只能把尾田召唤到离怪物很近的地方，直接放大招，不管大招有没有效果，赵贺都直接把尾田送回去，然后接着再重新召唤，就像打游击战一样。 做好了计划，赵贺就开始行动了。 只是当他的手指点到尾田真彦的信息板的时候，这次信息板居然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赵贺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 “怎么回事？” 佛塔的塔顶，9人团围成了一圈，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着，“水波”的中央是一架手臂长短的飞机“模型”，在这“飞机模型”旁边，有一只丑陋的怪物不断地撞击着旁边的飞机。 那声“怎么回事？”，就是在“水波”的左上角，被“镜头”特写的赵贺所说。 此情此景，和一个月前的那个雪夜何等相似？赵贺像直播真人秀一样，被以徐浩为首的一帮人围观着。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真人秀那么简单了。 “谁来入阵？”徐浩声音淡漠地问道。 没人回答。 “杨总，你去吧。”徐浩看向他身旁的杨善洛，“你和赵贺打过几次交道，他认识你。” “什……”杨善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巨大的吸力吸进了前方的“水波”中。 “姓徐的，你阴我？！！”杨善洛愤怒地高喊着，只可惜，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见。 “抱歉，杨总，妇人之仁者，系统不需要。”徐浩淡漠地说道，同样的，杨善洛也已经听不到他的“道歉”了。 是的，赵贺乘坐的航班已经不在天上了，飞机和那只怪物，全都在【子母阵护盾系统】的阵中！ 此阵名为“子母阵”，其本质是一种空间折叠技术，在飞机被那只怪物追上后，飞机就入阵了，被封锁在一段特异的固定时空内。 正因如此，飞机才会与地面“失联”，飞机才会“失控”； 正因如此，赵贺才无法召唤出尾田真彦——在这子母阵中的一切，特别是与“空间传送”相关的东西，当然只能由布阵者说了算。 ………… “啊！爸爸快看，奥特曼来救我们啦！”机舱里，一个小男孩揉了揉哭红的双眼，激动地指着外面道。 飞机上的喧闹顿时一窒，因为大部分人都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连体紧身衣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砸在了怪物的身上！ 第六十九章 苦肉计（上） 赵贺当然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位“奥特曼”，正是前天刚见过的杨善洛。 对于杨善洛所代表的系统，赵贺的态度挺矛盾的： 一方面，那两个系统压根就不被他控制，行事完全自主，甚至还给过赵贺下马威，想拿赵贺当傀儡，有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 另一方面，赵贺和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而在之前与帝秦科技达成的协议，都是杨善洛的系统从中牵线搭桥的。 所以，赵贺对那两个系统的态度是既不讨厌，但也有些戒备。 就象现在，在他完全无法召唤出尾田或者任何一个宿主的时候，如果不是杨善洛及时赶到，这架飞机顶多再被撞个四五下，就该裂开了。 杨善洛撞开了怪物，自己也不好受，晕头转向的，肋骨也断了一根。 他虽然是系统的宿主之一，可他单人是无法控制这个“阵法空间”的，同时“阵眼”握在徐浩手里，他也出不去。 好消息是，他可以像奥特曼一样飞着，不至于掉下去。 坏消息是，那只怪物盯上他了。 杨善洛知道，系统并不是真的要杀掉赵贺，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架飞机，就在赵贺身边。 杨善洛转过身，试图朝着飞机滑翔，躲进飞机里，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 “叮！系统将暂时接管宿主身体，请不要反抗。” “什么？”杨善洛真的慌了，被系统绑定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被系统直接接管过身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肯定不是啥好事儿。 为什么这么说？ 徐浩那家伙组织的这次模拟怪物袭击事件，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真实的目的告诉过自己，只是含糊了事，所以他才会对徐浩的草菅人命感到不忍。 就说眼前这怪物吧，就只有徐浩知道是怎么造出来的，杨善洛向其他宿主打听，别人都讳莫如深，推说不知，只有杨善洛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他觉得，这怪物的制造方法不像是他们这个系统提供的，他在系统商城里翻看了几十遍，并没有看到有关创造生命、改造生命的任何相关技术或能力的兑换项。 难道，在系统之上，还有什么更隐秘的存在，那个存在才是真正的幕后者？ 那个幕后者和赵贺，究竟谁才是系统之主？ 此时此刻，恐惧和求生欲让他奋力挣扎着，在外人看来，就像全身肌肉痉挛一般。 “叮！检测到宿主试图反抗，将在3秒后沉没宿主意识。” 杨善洛开始出现幻觉了，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液体开始淹没他的身体。 “3” 冰水淹没了腰腹。 “2” 冰水淹没了脖子。 “1” 冰水淹没了头顶，他感觉自己沉了下去，下面，是冰寒幽暗的无限深渊。 然后，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啊，我要死了吗？ 真想把我找到的那些线索……告诉……” 杨善洛的脑部活动，彻底停止了。 …… 3秒后，杨善洛的身体停止了抽搐，然后四肢舒展，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睁开双眼，眼神完全变了一个人，然后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的怪物。 那怪物趁着杨善洛刚才抽搐的工夫，已经再次冲向了飞机，并且用尖锐坚硬的喙状嘴，将飞机的舱门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巨大的头颅钻进口子，试图挤进去。 机舱里一片哭号声，这种情况，就算现在这怪物放过他们直接离开，可舱门损坏，这么大的机体损伤，飞机估计也坚持不到迫降了。 一般来说，在如此高空发生的空难，死亡率几乎就是100%，没人能幸存。 如果这些哭泣的乘客们知道，自己并不在数千米的高空，而是被禁锢在某个折叠空间里，估计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怪物鳄龟一样的脑袋在机舱里伸得老长，那鹰嘴一般的喙上下开合着，发出如同利斧劈砍木柴的声音，一阵乱撞乱咬，为了躲避它的撕咬，乘客们纷纷离开座位，挤到了飞机尾部。 一个小女孩缩在妈妈怀里，差点就被咬到了。 就在这时，怪物的动作停止了，它狂暴地甩动身体，却无法阻止自己被慢慢拉出舱门。 杨善洛拖着怪物的后腿，快速后退，很快就把怪物从机舱里拔了出来，这架势，给他个银色头套他就是奥特曼，给他件大红披风就是超人。 “嘿！” 他喊了一声号子，双手用力一甩，那怪物就打着旋儿朝着远处翻滚而去，巨大翅膀上的羽毛纷飞，像是被抽打的鸡。 杨善洛并不忙着追击，而是钻进了怪物造成的大洞，如同美漫英雄一般昂首挺胸地，对着赵贺微微一笑：“我来救你了，我们从不食言！” 这句“从不食言”，指的是半个多月前系统精灵对赵贺的承诺，承诺他们两个系统虽然“听调不听宣”，但第一要务永远都是保护赵贺。 赵贺看着杨善洛自信的脸庞，故意挺直的雄健胸膛，总觉得有些奇怪，他记得杨善洛并不是这么英勇的性格。 他对杨善洛点点头，故意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然后双目炯炯地盯着杨善洛。 杨善洛没看懂赵贺的小动作，头也不回地钻了出去，他的背影很自信，也很决绝，让在场的乘客觉得是在看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片，给人一种“英雄已至，恶徒末日”的安全感。 赵贺没有感到安全感，所有乘客中，只有他一个人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要紧的事。 杨善洛飞出了舱门，然后撕掉了自己上半身的紧身衣，把它挂在了破损舱门的顶上，这半身紧身衣像是口香糖一般，黏黏地堵住了舱门的破口，机舱里的气压又恢复了正常，不再有东西从机舱里飞出。 乘客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全都涌到窗边，看看这位突然而来的超级英雄，要怎样打败那个怪物。 如果不是试图摄像的人的手机和相机全都莫名其妙烧坏了的话，乘客们早就兴奋地九连拍了。 在欧美乘客眼中，杨善洛就是一个类似超人的超级英雄——他虽然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但他会飞，肌肉发达，情绪稳定，态度自信，简直就是超能者标配。 而在华国乘客眼中，杨善洛就像是演义里讲的赤膊上阵的许褚，虽然他面对的不是百万雄兵，但对面的怪物也不容小觑啊。 怪物嘶吼着振翅冲过来，杨善洛也大吼一声，朝着怪物冲了过去。 眼看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要展开了，双方这势均力敌的架势，可能要打好久。 “加油啊！” “tien bon！” “Kick him hard on the ass！Yeah，kick the ass！” “Dai che ce la fai! Dai! Forza!” “……” 各种不同语言的加油鼓劲声响彻机舱，乘客们用球迷一般的狂热呐喊宣泄着刚才的惊恐心情，期望看到一场特效大片般畅酣淋漓的战斗。 “轰！” 杨善洛被怪物的大长腿踹得倒飞出去……这连一个回合都还没撑住。 机舱里的加油声戛然而止，那头怪物在人们的注目中转眼又膨大了一圈，后背上二十多颗像田螺一般的角质疙瘩，如同微型导弹一样，朝着倒飞出去的杨善洛射去。 “轰轰轰轰轰！” 杨善洛瞬间就被追上，被那些“生物导弹”直接炸出了绚烂的烟花，浓烟滚滚。 “完了，被秒杀了。”离赵贺不远的一个小男孩说道，他身旁的孪生兄弟却不以为然：“谁说的？有烟无伤定律听过没？” 这兄弟俩动画片看得不少，真把此刻机舱外的战斗当成动画番剧了。 果然，爆炸的烟尘中传来几声咳嗽，然后一个全身被炸得黑漆漆的家伙从烟幕中飞出，再次朝着怪物冲锋而去！ “Yeah！” “bravo！” “冲啊！” 乘客们再次沸腾起来，向英雄献上掌声和口哨。 没人注意到，这位英雄的身躯上，已经满是伤痕与血水。 没人注意到，这位英雄右脚的足弓，已经被炸没了。 第七十章 苦肉计（下） 杨善洛又A了上去，杨善洛又被打飞了。 看着英雄先生被怪物像乒乓球一样一遍遍抽飞，乘客们又不淡定了： “啊，完全不是对手啊。” “完蛋了完蛋了。” “我还以为有多强呢，原来这么不禁打。” “你行你上啊法国佬，拿着你那该死的的法棍上去敲死怪物啊！” “好啊，在我敲死他之前，不如你先表演一下用你家的意大利面条把怪物捆起来吧。” “……” 不得不说，都这副光景了，飞机里的人们还能斗起嘴来，不知道该夸他们心理素质过硬，还是该骂他们不知死活。 赵贺皱着眉头，他看得出来杨善洛真的很拼命，明知不敌还要冲上去战斗，挺像日漫男主那样的头铁打法，但是杨善洛只是那个系统的宿主之一吧？要他们9个人一起才能使用“阵法”吧？9人一起才能发挥系统的全部威力吧？ 奇怪，剩下的8个人哪儿去了？ 这就好比一个武林高手，明明可以轻松打败敌人，却偏偏只用一根手指和别人过招，手指都快被砍断了还放不下面子认真打。 “该死的怪物！”仿佛是为了解开赵贺的疑惑，杨善洛一边冲锋一边大吼道：“要不是系统正在更新升级，只能传送我一个人过来，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嚣张吗？” 怪物无情地把杨善洛的头打歪了，颈骨直接轻微骨折，一只耳朵被抽烂，整个人向斜上空倒飞了四五十米。 “啊啊啊！” 机舱里传来一阵惊呼声，这也太惨烈了，之前还偷偷怀着看戏心情的乘客现在心也揪起来了。 赵贺盯着杨善洛狼狈的身影，紧抿着嘴唇。 他之前出差去日和国，就是杨善洛全程陪着他的，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说过不少话。 赵贺记得杨善洛是个很有钱的富翁，被系统改造过的身体恢复了年轻人才有的活力，所以他很珍惜这返老还童一般的极致体验，贪婪地享受着每一天，绝不拒绝自己面前的任何美食和美女，像重生者一样体验着失而复得的生活。 于情于理于逻辑，他都不该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拼命，这太反常了。 刚才杨善洛从舱门缺口钻进来表态的时候，赵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是隐晦地问杨善洛怎么不吸鼻子了。 赵贺还记得，从第一次见到杨善洛开始，就发现他几乎每隔10秒左右就要抽一下鼻子，赵贺知道很多鼻炎患者是有这种症状的，杨善洛当时和他解释过，虽然系统改善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各方面机能堪比年轻人，鼻炎也好了，但是吸鼻子的动作是几十年来养成的坏习惯，已经相当于身体本能了，是不可能轻易改掉的。 再看看现在，杨善洛从刚才进飞机和赵贺说话，直到现在被怪物单方面吊打，他都没有吸哪怕一次鼻子！ 要知道，就在前天，赵贺还和杨善洛见过面呢，这才过了两天，就彻底改掉了几十年的坏毛病？不可能。 那么，这说明了什么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要么，眼前这个头铁的壮士根本就不是杨善洛，是别人假扮的； 要么，杨善洛的身体被人操控了，意识被别人替代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得不称赞，这个“杨善洛”的演技是绝对登峰造极的影帝级别，无论是声音、表情、动作，还是对这悲壮气氛的渲染，都好到没话说。 说实话，如果不是被赵贺勘破了吸鼻子这一微不足道的破绽，他的表演就完全以假乱真了，挑不出一点毛病。 “啊啊啊啊！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也不能让你伤害赵贺！这是我们的使命！”杨善洛已经像个血葫芦一样了，好似不怕疼一样，再次勇敢地冲向了怪物，这一次，他成功躲开了好几次怪物触手的抽打，实打实地撞上了怪物的躯体，手脚并用地抱住了怪物的大腿，然后笔直地朝着高空飞去。 “轰！！！！” 十几秒后，一声剧烈地爆炸声从高空传来，透过飞机舷窗可以看到，杨善洛自爆了，抱着怪物自爆了，爆炸的光焰像一颗巨大的礼炮烟花，怪物被炸得粉身碎骨。 “呜呜呜” 飞机上眼窝子浅的人已经哭上了，一些欧美人士脱下了自己的帽子，为英雄敬礼。 刚才的这一切，像是梦一样，今天之前，他们只在各类幻想作品中见过所谓的怪兽和超级英雄，没想到今天他们真的遇到了。 他们一定要永生铭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永远铭记那个拯救了他们的无名英雄。 “呜呜呜，妈妈，奥特曼是死掉了吗？”一个小男孩哭着问自己的家长道。 “乖，他不是奥特曼，他是真英雄，孩子，咱们要永远记住……记住……记住啥来着？”孩子的妈妈双目越来越迷茫，飞机里的其他乘客也同她一样，忽然就双目失神，痴痴呆呆地坐回了座位，系上了安全带。 “杨总啊……我们……我们来晚了啊！”天空中，杨善洛自爆的地方，突然从虚空中跨出了8个人，为首的徐浩面露悲伤，甚至流下泪来：“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一步。” 乘客们安安静静地坐着发呆，再也没有一人朝窗外看。 赵贺知道，这肯定是徐浩他们的系统干的，估计又在给这些乘客删除记忆了。 真是秀得飞起，明明隔得这么远，赵贺却能听到他们说话，并不是赵贺有顺风耳，而是徐浩故意哭得很大声，让赵贺听到而已，说不定还使用了什么特别手段，毕竟还隔着机舱呢。 在原地悼念了杨善洛一会儿，徐浩领着剩余的人直接瞬移到了机舱里。 “您没事吧？”徐浩一脸关心地问赵贺道。 “……我没事。”赵贺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这个系统不该叫“子母阵护盾系统”，应该改名叫“影帝培训系统”才对。 “您没事就好。”徐浩有些疲累地道：“杨总也算没有白白牺牲，他死得其所。” 说完，他眼眶又红了。 赵贺很想吐槽，你这么爱哭，为啥不去演刘备呢？ 到现在，赵贺要是再不明白这群人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的目的，那他也就太糊涂了。 “用一个主要成员的壮烈牺牲，来换取我的绝对信任……么？好一招苦肉计！”赵贺在心中咋舌道：“杨善洛……是真的死了吗？这群人，这个系统，是真的狠毒啊！” 第七十一章 转机 系统上次利用张宇给过赵贺一次下马威，想要强硬地威逼赵贺乖乖听话，跟着那两个系统的步伐走，但结果却出乎它的意料——间接刺激了赵贺能力的成长。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苦肉计，就是三十六计中最软的计，软到先伤害施计者自己。 黄盖不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生性多疑的曹阿瞒会相信他吗？ 要离如果没被斩断右臂、杀掉妻子，又怎能取信于庆忌，从而刺杀成功？ 勾践如果没有卧薪尝胆、品尝粪便，又何来的“三千越甲可吞吴”？ 扪心自问，只要你的心还是肉长的，别人为了救你而牺牲自我，甚至壮烈到尸骨无存，你会无动于衷吗？ 赵贺又不是黑暗系网文的男主，他当然不是那样冷血的人，如果不是他太细心发现了端倪，这会儿可能真的已经被感动了。 “他……真的死了嘛？”赵贺声音低沉地问道，“系统也没法救他？” “唉，真的死了。”徐浩一脸悲容：“系统虽然强大，但也没强到扭转生死的程度。” 赵贺心里一叹，看来，杨善洛是真的“被牺牲”了。 此刻，他确认了两件事： 一、这个系统异常的冷血，一点也不把自己的宿主当人看，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 二、徐浩他们的系统有特殊性，赵贺自己现在也能催生系统，所以对于系统的基本属性他还是知道的，一旦系统绑定的宿主死亡，系统就只能重新选择宿主，不过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从零开始，比如宿主的等级、技能等。 但是别忘了，徐浩他们的系统足足有9名宿主，只要不是瞬间团灭，否则这个系统就可以在战损部分宿主后随时补员，不用担心系统掉级。 “在苦肉计的同时，还要秀肌肉么？”赵贺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打算立马戳穿对方的苦肉计。 人啊，如果像三国时的杨修那样，事事精明，时时精明，不肯藏拙，那他不仅活不长，还活不明白，无法成就大事。 赵贺的决定是：将计就计。 他要看看，这系统处心积虑地想要争取到自己的信任与支持，到底想要干什么。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像周瑜对付蒋干那样，反过来取得徐浩这个“蒋干二号”的信任，然后将计就计，见机行事！ 他要让徐浩觉得，自己已经信了，完完全全地感动于杨善洛的牺牲，并且改变之前对徐浩他们不冷不热的态度，放下了对他们的戒心。 “唉……我可真是个灾厄之人。”赵贺低下头，哽咽起来。 不就是演戏么？ 我也会。 当年被困在传销组织里，如果不是靠着磨练出来的绝佳演技，你以为他能逃得出来？别做梦了。 忍受着度日如年的折磨，每天给“上级”端茶送水铺床叠被，开大会的时候写满20页A4纸的“心得体会”，积极举手发言，假装被洗脑洗到脑残，在人群中用最大声音狂热地呼号，拍最响亮的马屁，当最乖巧的“孙子”，为的就是麻痹“上级”对他的疑心，甚至取得外出“招人”的机会。 最后，人没招到，赵贺跑了，顺便把传销窝点卖了，那个组织被警察们一锅端。 “都是我的原因，我走到哪里，灾祸就会跟到哪里，还连累了你们……唉，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赵贺的眼泪垂下，仿若真情流露。 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柔弱无助，是取得别人信任的捷径。 “唉，您也请节哀……”徐浩眼中闪过一丝怪异，心道这家伙之前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就哭上了？ 不过，赵贺这样的表现，至少证明了这次他们没白忙活。 “您并不是什么灾厄之源，您和唐三藏一样，都是圣者，只不过妖怪觊觎唐僧肉，怪物觊觎您的身体，仅此而已，您放心，我们会一直保护您的，誓死守护！”徐浩这话讲得铿锵有力，字正腔圆。 “嗯，只是今后，你们尽量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太危险。”赵贺一脸关心道。 徐浩觉得到位了，这个赵贺还是太年轻，看样子是真心接纳他们了。 “我们的系统其实算是防御性质的。”徐浩踌躇道，看了赵贺一眼，继续道：“如果事先准备充分，我们有绝对的信心，不会让任何怪物接近您的。” 这话其实是打预防针，为系统之后的计划做铺垫。 “哦？事先准备？怎么准备？”赵贺很“配合”地好奇道，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徐浩紧紧盯着赵贺的表情，用他学了多年的微表情心理学分析了一番，确认赵贺的神态不似作伪，才轻轻舒了口气道：“如果您能待在一个我们知道，并且能随时赶到的地方，最好是一个固定地点，我们就能提前准备，今天的悲剧也就……杨善洛他……他可能就不用……” 说着说着，他又红了眼眶。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泪腺战士，比鸡你太美还要小女儿态。 “哎呀，你怎么……我这才好，你又招我哭……”赵贺也不遑多让，“可怜的杨总啊！我还和他一起泡过温泉，他怎么就这么没了呀……哎呀，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杨善洛的确不是个坏人，起码在眼前的这些个宿主里，应该算是好人，否则也不会被被徐浩当作异类，拿来献祭。 赵贺连鼻涕都哭出来了，那真情流露的，简直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徐浩也很诧异，没想到这个赵贺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情感比一般人都要丰富，这就好办了，以后什么道德绑架啊，博同情啊等等，反正感情牌都可以多打打，这应该是他的软肋。 至此，蒋干，哦不，是徐浩，徐浩已经基本相信了赵贺，并且自认为看透了赵贺，找到了他的弱点。 ………… 8个小时后。 巴黎，奥利机场。 数以百计的记者和机场工作人员等在机场，看着赵贺所乘的那架法航飞机缓缓降落。 人群中不少人还手拿着鲜花，他们在欢迎这架英雄航班的顺利抵达。 为什么要说是英雄航班呢？ 因为这架飞机这一路真是飞得危机重重，先是遇到了极端天气，然后又经过了好几个扰动气流区，中间还失联过几个小时，这可是个大新闻，就在世人都以为它失事了之后，这架飞机居然奇迹般地又出现了，而且已经飞越了大半的航程。 最神奇而危险的就是，机长向塔台报告，他们的舱门几乎爆开了，在这种情况下，机组人员都能带着乘客们安全回归，这不是英雄航班，又是什么？ 是的，机长和飞机上所有人都被修改了记忆，他们向塔台报告的情况，都是系统给他们配好的台词。 正副机长都被戴上了花环，被记者们的闪光灯密集拍摄着。 赵贺低调地跟随着人群走进航站楼，等待转机。 是的，等待机场重新调度飞机给他转机到几内亚。 也等待着接下来一系列事件的转机——希望徐浩等人的系统尽快出招，暴露出真实的目的。 第七十二章 贼 巴黎，浪漫之都。 浪不浪漫的赵贺不知道，如果随便走到哪儿，就算是去上个厕所都能看到有人在打啵儿，就叫做浪漫的话，那的确是挺浪漫的。 赵贺是进厕所拉屎的，这里是机场，是送别的地方，相亲相爱的男女们临别的“依依不舍”赵贺挺理解的，可是就算进了男厕，依然还能看到打啵的人——不愧是浪漫之都，浪漫从不局限在异性之间。 赵贺最近有些便秘，所以拉出来的粑粑气味刺激了点，熏走了洗手池边的那对浪漫的人儿，赵贺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不自在的感觉少了很多，排便都稍微顺畅了些。 说实话，赵贺这个时候真的挺羡慕尾田真彦的，因为尾田已经不用吃喝拉撒了，同样的，赵贺也羡慕那些网文里的男主角，几百万字都不用拉一次屎。 甚至，他还突发奇想，如果现在自己也像小说角色一样被某些人关注着，而这些人此刻也在大便的话，他想对这些人说一句：“一起加油！” 因为便秘实在太难受了。 一番艰苦“作战”之后，赵贺一脸轻松地走出了卫生间，排毒成功的他又有些饿了，不由得又感慨起肉体凡胎的尴尬来，吃喝拉撒果然是一个循环，一个轮回，古人诚不欺我。 怪不得古代那么多人寻仙问药呢，当了仙人自然也就辟谷了，不吃五谷杂粮了，自然也就不用排泄了，说句开玩笑的话，赵贺严重怀疑修仙者们都是不堪便秘的折磨才去修炼的。 赵贺和帝秦科技的协议是重签的，不再是简单的劳务合同，而是真正的合作协议。 协议里写得很清楚，赵贺协助他们捕获一头怪兽，如能提取出反物质晶体的话，按照300万美元/克支付给赵贺酬劳，并且事后关于反物质晶体的融资或者买卖，赵贺将得到帝秦科技所得的50%作为分成。 这已经是一份挺良心的协议了，赵贺负责当诱饵顺便协助抓捕，剩下的所有事情完全不用赵贺来操心。 为了表示诚意，帝秦科技在和赵贺签订协议的当天，就预付给了赵贺100万美元作为“活动经费”。 且不说之后的酬劳，就说现在卡里躺着的100万美元，赵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就算他在厂子里再干80年的活儿，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赵贺所在的登机楼分为两边，中间隔着一些免税店和餐厅。 他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坐进去，餐厅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肤白碧眼的欧美人，赵贺进店并没有吸引太多白人们的注意力，只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瞥了他两眼，毕竟现在华国是国际旅行人口第一大国，来法国旅行的华国人实在太多了，老外们早已经习惯了。 服务员态度很好，很快就过来给了菜单，赵贺看不懂菜单，但这不要紧，有手机在线翻译APP，只要扫一扫菜单识别一下，立马就翻译出来了，非常方便。 不得不说，法餐的口味还是相当不错的，就是量少了点，幸好赵贺还点了不少甜点。 吃饱喝足之后，赵贺就在登机楼里溜达，如果不是因为很快就要转机，他挺想走出机场，去巴黎城里面看看，感受感受异国风情的。 此刻正是巴黎时间的正午，和煦的阳光透过航站楼的透明外墙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了各种斑驳的影子，也在墙上的油画上点缀出点点光斑。 赵贺正在欣赏着油画时，迎面走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 这位女郎穿着很摩登，画着浓妆看不出年龄，身材样貌在欧美人的审美中应该算是很好的了，她走到赵贺身前，先用法语问了一句什么，见赵贺听不懂，又用英语来问，赵贺还是听不懂。 女郎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见语言不通，就开始用双手比划，似乎想用肢体语言交流。 恰巧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法国男人从赵贺身后走了过来，他戴着鸭舌帽，赵贺刚才在餐厅里遇见过他。 趁着赵贺的注意力都在女郎的“手语”上门，该男子加快了脚步，从赵贺身边一掠而过。 常年在外旅居的人应该很容易就能分辨，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是个小偷。 他的偷盗技艺高超，动作极快，被他偷盗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和赵贺搭话的那个女郎是这个小偷的搭档，一个负责吸引注意力，一分负责趁人不备偷东西。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赵贺进入餐厅后就一直盯着他。 为什么呢？ 因为近年来法国的华国人游客居多，身上钱多，购物多，据说华国人承包了全世界四分之一的奢侈品，太招贼了。 游客嘛，大多没时间报警，语言还不通，很难及时寻求帮助。 以上这些，赵贺看上去基本上都符合。 所以就被贼给惦记上了。 等那个鸭舌帽男人走远了，女郎才放弃了和赵贺沟通，直接转身走了。 赵贺同情地看着那对男女的背影，叹了口气：“唉，偷谁不好，非要来偷我……” 赵贺随身就只背了一只小包，包里有他的护照、一些欧元现金、几双袜子以及两三套换洗的贴身衣服。 那小偷的手法的确了得，几乎在两三秒内就完成了割包、偷钱的动作。 只可惜，他在经过赵贺身边的时候，也被赵贺的影子扫过了身体。 只能怪外面的天气太好了，阳光普照，有光自然就有影。 小偷的手法可以快到普通人肉眼跟不上，尾田的手速则可以快到让世界上所有小偷都跟不上。 是的，就在赵贺的影子扫过小偷身体的一瞬间，不仅小偷刚偷走的赵贺的钱包，就连小偷自己本来就携带着的物品，除了衣服，所有的东西都被尾田瞬间“没收”了，而小偷根本就没有察觉。 走到候机厅的长椅边坐下，赵贺检查了一下“战利品”： 钱包三只，香水一小瓶，曲奇饼半袋，手表4块，弥勒佛黄金项链一根，还有一颗看上去像绿宝石一样的未知物品，捏上去软软QQ的，每捏一次，核心都会发出蓝光，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赵贺又好奇地捏了两下，“绿宝石”的核心突然变色了，变成了一个类似竖瞳一般的图案，那瞳孔居然还可以收缩，就像是活着一样！ 第七十三章 B乎大佬赵某人 【问】 手里把玩的橡胶小绿丸突然变成了一只眼球，还瞪着你，是一种什么体验？ 【回答】 赵贺：谢邀，人在巴黎，刚下飞机。 有人看到第一句可能以为我在装bility，我没有！给你们看证据哈。 多图预警，多图预警，多图预警，重要的话说三遍。 [图片].jpg [图片].jpg [图片].jpg [图片].jpg [图片].jpg [图片].jpg 怎么样？这是我刚刚的自拍，大声地告诉我，巴黎的机场美吗？（嘿嘿） 首先说明，本人不是大佬，没有超能力，没有修真，没有戒指老爷爷，只能催生一些平平无奇的系统而已啦。 目前与全球前10强企业（帝秦科技）签了个小合同，年薪不固定，只能和他们合作利益五五开这样子。 就在刚才吼，有个法国憨憨妄图偷我东西，还划破了我刚买的小包包，就很气！ [图片].jpg [图片].jpg 你们看嘛，是不是很没良心？ 不过安啦安啦，我人没事，包里被偷的东西也找回来了，你问我怎么找回来的？容我先卖个关子吼。 总之呢，除了我自己的钱包，我还得到了一件那个小贼的东西，喏，就是这个啦： [图片].jpg 刚开始这玩意儿就和个绿宝石似的，看上去挺值钱，但是捏上去软乎乎的，像是果冻的手感。 捏了几下，挺好玩儿的，一个词形容：很解压！ 就在我以为这东西就是淘宝上3块钱一个的解压小玩具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它突然就变了，前方高能预警，我要放图了，胆小的美眉自己捂住眼睛哈： [图片].jpg [图片].jpg 咋样？是不是很吓人？是不是很像一颗眼珠子？ 竖着的瞳孔、眼白、晶状体，还能根据光线放大和缩小瞳孔，你盯着它的时候，它也盯着你。 尼采那句话咋说来着？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唉呀妈呀，汗毛都竖起来了。 唉，先不说了，我还要倒时差，去买杯拿铁，待会儿还要转机去非洲。 真是劳碌命。 匿了。 ……………… 以上当然都只是赵贺的脑内小剧场啦，其实他都没有B乎账号的。 都怪这颗吓人的小玩意儿，把赵贺刺激得都能在脑子里演双簧，自问自答了。 网上有好多整蛊玩具卖，例如打开盒子会窜出来的弹簧蛇啊，粑粑形状的巧克力啊，会电人的打火机啊，放恐怖音效的八音盒等等。 这颗小东西会不会也是一种整蛊玩具呢？ 比如在接触到人手之后，因为感应到人手的温度，内部的某个机关打开，核心变得和眼珠子一样？ 赵贺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这颗“眼球”的温度越来越高，已经开始发烫了，与此同时，它的“眼白”部分也开始变得血红血红的。 太烫了，赵贺本能地手一抖，把它丢掉了。 落地之后一秒之内，这颗“眼球”就像被烧得通红的铁块一样，把地面烫得“滋滋”作响。 可以想象，如果赵贺反应慢一拍，他的手掌就会被高温灼穿。 又过了十几秒，候车厅大理石质地的地板被烧出了一个浅坑，看样子，它的温度还会继续增高，直到把整个地面都烧穿。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光”和“热”一般都是伴生的，比如火焰，比如太阳，比如除了水银以外的所有熔融状态下的金属，物体在温度极高的情况下，是会发光的。 但这颗“眼球”则不同，它的温度即便高到了能够烧穿石头，也没有发出什么强光来。 可它散发的热量却是真实存在的——赵贺即便离它一米开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热浪。 至此，基本可以确定这玩意应该不属于人造物品了。 也许是赵贺孤陋寡闻吧，反正他从未听过有人能够制造这种可以自己休眠，自己觉醒，然后自发地发出如此恐怖高温的物品。 或许定时自爆的核弹可以做到以上三点，但外观只有眼球大小、重量不足10克的微型核弹，人类并未掌握。 “那个小偷到底是在哪儿偷到的这个鬼东西？”赵贺眉头皱起，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过让尾田把这玩意儿装进影子空间，但天知道它会不会爆炸，万一把尾田炸死了，那也太冤了。 说曹操，曹操到。 也许是终于发现了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个小偷又兜兜转转地找到了赵贺。 偷东西遇到“同行”，还被别人反过来顺走了整整一上午的全部“成果”，这位小偷先生差点没被气死。 是的，在他心目中，赵贺就是同行，而且是同行里的高人，否则凭什么在那短短的几秒之内，不仅夺回了自己的东西，还顺带偷走了他这个本地贼的“身外之物”呢？ 说什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所以，小偷先生再次找过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也不仅仅只带着他的那位“女助理”，还带着四个彪形大汉一起来了。 欧美人种的“彪形大汉”，是真的彪，个个1米9几的身高，身材肥硕，肩宽腿粗，一看就知道综合力量很强，不是那种靠着打激素长肌肉的假把式。 他们当然不敢在这里动粗，毕竟这里是国际机场，算是巴黎的门面，如果这里是地铁或者什么停车场之类的地方，他们早就动手了。 毕竟，这里的贼和艺术一样举世闻名。 几人围过来之后，发现赵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慌乱，更没有乖乖奉上所有“赃物”求饶，而是非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如果不是和赵贺对视了几眼，几个跟来的壮汉都要以为赵贺是个盲人了——没看到我们几个的体格吗？这个亚洲人不知道我们一只手就能把他提起来吗？ “那个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赵贺掏出手机，用语音翻译软件翻译了一遍，然后转换成法语，再用语音助手读给那个小偷先生听。 “？？？”小偷顺着赵贺的手指方向，看到了地上的坑洞，这个小洞只有乒乓球大小，如果不是赵贺提醒，他都没发现。 一股股热气从洞里冒出，小偷走过去，朝着洞里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球，吓得他大叫一声，如同被蛇咬了一样往后弹跳了好几步，才惊魂未定地喘起气来。 第七十四章 被吓坏的小偷先生 小偷喘着粗气，神情激动地对着赵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语速很快，可惜赵贺一句也听不懂。 手机是有语音翻译功能，那也得靠近点，慢慢说，否则智能助手只能回你一句：“对不起，我没有听懂。” 其实小偷说的是：“你这是变的什么魔术吗？还是说你是个邪恶的巫师？” 很显然，他没见过这种可以把机场地面熔个洞的魔术。 小偷名叫巴尔，他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巴黎本地人，这辈子都没出过国，对东方亚洲各国的了解也仅限于电视媒体和影视作品。 只听过华国人都会功夫，没听说他们还会巫术的啊。 想想刚才看到的那颗眼球，巴尔就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这人真是个东方巫师，那他还是赶紧溜走的好。 本来嘛，他这会儿来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这个亚洲人，并不是来围殴他的，最多只是让壮汉们站成人墙，把这个亚洲佬团团围住，用阻止他登机来逼迫他交出所有“赃物”而已。 没想到这个亚洲佬不仅仅偷盗水平极高，而且还会东方巫术，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上了。 巴尔是被吓住了，他的同伴们，也就是那几个壮汉出于好奇心，也走到那个小洞边上朝下看，同样看到了那颗血红色的眼珠子在不断“腐蚀”地面，很快就要下沉到看不见了。 壮汉们这下理解巴尔了，这人要么就是携带着什么可怕的武器，可以发射这种高温的“眼球”，要么就像巴尔所说的，会使用巫术。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几个赤手空拳可以对付的。 壮汉们块头是大，但都不是傻子，不用巴尔说，他们自己很识趣地走开了。 同伙们都走了，巴尔没理由独自待在这里，也转过身想要跑，那些东西他也不要了，就当今天倒霉好了。 “嘿！”还没跑两步，巴尔就听到身后的赵贺喊了他一声。 他哪里敢回头？脚步更快了。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那个东方人居然追着他跑了过来。 “Ne me suis pas！”巴尔一边跑，一边色厉内荏地回头喊道。 阳光斜射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巴尔很庆幸自己是一名职业小偷，跑步速度那是没得说的，起码他看得出来，那个东方巫师追不上自己。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巫师”的身体的确没有追上他，但人家的影子追上了。 赵贺头部的影子落在了巴尔的裤腿上。 然后，巴尔就觉得突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然后他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此刻无比敏感的巴尔还是敢肯定，的确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五指。 可是不可能啊，在他摔倒的地方，方圆五六米都没人啊，怎么可能有人抓他的脚？ 而且地上也没有任何障碍物，不可能是被绊倒的。 拉起裤腿，双脚的脚踝处，都有着非常明显的指勒痕迹，有的地方毛细血管都被抓破了。 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 肯定是那个东方巫师干的！ 肯定是他！ 巴尔不敢动了，看着越来越近的赵贺，他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随着赵贺的靠近，他的影子从巴尔的小腿逐渐“爬升”到了巴尔的上半身，最后当赵贺在巴尔面前站定的时候，巴尔已经被完全笼罩在赵贺的阴影之下了。 只见赵贺微微蹲下身，把手机向巴尔靠近了一点，然后巴尔就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语音： “Parle - moi.”（和我谈谈吧） 巴尔点点头，虽然法语的口语一般不这么说，但起码他理解了这个手机翻译的意思。 在他眼里，这位东方巫师说不定打个喷嚏就能杀掉他，所以他非常配合。 美剧里不是有好多吗？巫毒娃娃什么的，只要诅咒一下，用刀子一割那个布娃娃，被诅咒的人脑袋就掉下来了，太恐怖了。 赵贺带着巴尔去了候机楼角落的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打出一行字，然后翻译一下，拿给巴尔看： “J'ai uion pour vous.”（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Vous répondez， parlez le.”（你回答的时候语速慢一点） 巴尔点点头，说了一句什么，因为这次说得够慢够清楚，语音翻译软件反应得过来，赵贺看到了翻译结果，他说的是：“好的，我一定认真回答。” “Tu as vu cette fosse tout à l'heure， -ce pas ?”（刚才那个小坑你看见了吧？） &e balle là-dedaoi.”（那里面的那个小球是从你那儿得到的） “C'était à l'ine une eraude.”（它原本是一块像绿宝石一样的东西） “Où l'avez-vous eu ?”（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巴尔吃力地理解着这几句话，毕竟在线翻译里有很多语法错误，很容易产生歧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把他被吓得够呛的东西，原本就是他自己的。 那东西是几天前他在海边沙滩上捡到的，本来以为是哪个游客落下来的贵重物品，还高兴了一下，结果摸了几下，软乎乎的，应该只是个玩具，因为挺喜欢的，就没丢掉，一直放在口袋里。 只是为什么它会变成那么恐怖的东西？ 难道那是什么魔法道具？或者它原本就属于某位巫师？ 巴尔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相关信息全都说了，说得很慢，有几句翻译软件没听清的，他还重复了好几遍。 至于自己心中关于那颗“眼球”的疑问，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好。 巴黎是一座内陆城市，又不靠海，只有多瑙河，所以根据这个小偷的说法，他前几天应该是去了法国别的滨海城市。 随随便便就能在海边捡到这么危险的东西，只有两种可能： 1.这人是个超级倒霉蛋/幸运儿，无意间都能捡到超自然物品。 2.那个眼球状的东西数量已经极多了，就像植物孢子一样，从海洋中大量散发，并被洋流和海浪带到陆地上来了，所以巴尔才能捡到——捡到它就像捡到贝壳一样，不是低概率事件。 赵贺认为，真相应该更偏向于第二种。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这一次，不管那东西的本体是个什么存在，都会是个棘手的家伙。 “这么快就来了……么？” 第七十五章 深渊之树 赵贺放走了巴尔，他又不是正义使者，没兴趣把这个小贼扭送巴黎的警察局。 再说了，把这家伙交给警察，到时候说不定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比如赌咒发誓送他来的赵贺是个超能者什么的，到时候惊动了人家政府，赵贺可能就被扣留了，他不喜欢麻烦缠身。 走到航班信息显示牌边，赵贺确认了自己转机的航班已经安排好了，还剩两个小时就出发。 显示牌下面，是一块接近100平米的巨大LED显示屏，据说是南棒国赞助的，毕竟他们的液晶显示技术处于全球领先地位。 此刻，这块大屏幕里正在轮播一些推送南棒国文化的视频，比如各种偶像团体啊，建筑啊，泡菜啊，旅游信息等，其中有一条直接把赵贺看傻了： 视频里放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学者，在一幅亚洲地图上画了个圈，直接把整个东北亚划进去了，然后说什么四大文明古国包括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和古韩国，不少不明觉厉的老外驻足观看，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赵贺之所以听得懂那个“老专家”在说什么，是因为这视频下方有好几种语言的字幕，其中就有华语字幕。 不愧是先有上帝后有天，大寒冥国还在前，这个超级宇宙大国无论在哪里都能恶心人。 赵贺心里正在恼火，忽见那大屏幕一黑，似乎是断电了，而旁边的航班显示屏则依旧亮着，应该不是停电。 很快，一群穿着机场制服的人走了过来，直接把那块大屏幕拆了下来，换上了一块新的大屏。 新的大屏插上电源开机，赵贺愕然地发现，开机动画显示的logo是帝秦科技的商标。 原来，今天是赞助到期的日子，机场大屏换金主爸爸了，由帝秦科技接棒。 赵贺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啊！ 他能催生系统又怎么样？面对刚才的情况也只能在心里窝火儿，难道还能让尾田把人家的大屏给切了？ 无能狂怒有啥用？事后人家可以换一块新的继续放嘛。 作为个人，如果仅有暴力手段，做事不动脑子，那就和发狂的猩猩没啥两样。 帝秦科技的显示屏技术同样也是世界顶尖，视频质量非常高，视频里除了宣传华国文化之外，还不停轮播着对诸如“全球变暖”、“大气污染”、“非洲饥荒”、“太空垃圾”等等国际问题的关切，比南棒国的格局高多了。 帝秦科技的视频给赵贺洗了眼睛，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于是不再闲逛，走到长椅上坐下，小眯了一会儿。 临睡前，他去看了那个小坑洞一眼，那颗“眼球”已经不见了，这个小洞也已经深不见底，赵贺怀疑那玩儿甚至有能力钻进地幔里去。 ……………… 那颗“眼球”并没有钻进地幔，它没有钻得那么深，只是钻到了地下河的深度，就停止了发热。 一接触到地下河水，它就变回了原本绿宝石的样子，沉入河底，附着在地下河床上，像种子一样扎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成长，最终变成了一株造型怪异的“植物”： 钟乳石一般的根茎，没有多余的枝叶，在上端分出两个枝丫，枝丫上分别顶着一个墨绿色的空心圆环。 这圆环不断震颤着，散发着诡异的波动，这波动传播的速度明显比声音在水里的速度快，更神奇的是，这种波不是匀速传播，而是加速传播的。 也就是说，这波离那株“植物”越远，传播的速度就越快。 这明显就违反人类已知的任何物理法则。 这种无形的波动似乎只能在【水】这一种介质中传播，它沿着地下河流传播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最后传进了大西洋，又从大西洋传进了太平洋。 马里亚纳海沟，查林杰海渊。 这里是这颗星球上最深的深渊底部，海拔—10912米，就算把珠穆朗玛峰和东岳泰山摞在一起倒插进去，也探不到底。 这里没有光线，绝对黑暗，压强是海平面的一千多倍，所以这里几乎是生命的禁区。 可是在一阵怪异的波动传来后，这里突然失去了往日的死寂。 海沟底部的泥沙中，缓缓钻出一棵“发光树”，它的样子和巴黎地下河的那株“植物”有些相似，但却要大很多倍。 它有着发达的根系，所以比起动物，有着更多的植物性，所以它似乎无法随意移动。 在接收到那道从巴黎地下河传播而来的波动信息之后，它乳白色的粗壮根茎上开始分化出浓密的枝丫来，就像纪录片里的快镜头，它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长成了一副枝繁叶茂的样子，只是它的叶子并不是阔叶，而是如同松针一样的细小叶管。 与植物需要开花才能结果不同，这株诡异“植物”的果实是直接冒出来的，一个个沉甸甸的，像是挂满了一树的马蜂窝。 和马蜂窝一样，这些“果实”表面有很多孔洞，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孔洞越来越大，孔洞里也逐渐长满了“种子”。 如果有胆小的人看到这些“种子”，估计会被吓得尿床——那分明就是一颗颗眼球！ 试想一下，一只马蜂窝，每个孔里都长着一颗渗人的眼珠子，还不停地四下转动着，这样的“马蜂窝”还挂了满满的一树，就问你恐怖不恐怖。 一个半小时之后，这些“种子”似乎是成熟了，开始像破卵而出的小蝌蚪一样，从“马蜂窝”里挣脱出来，它们没有蝌蚪那样的小尾巴，却可以比小蝌蚪游得更灵活。 别忘了，这里的压强是多么恐怖，人光躺在这里，就相当于有10万人摞在一起压在你身上。 等到大半的眼球外形的“种子”都“孵化”出来了，这株“巨树”终于停止了发育，它八十多米高的树身震颤了一下，一道远比之前强横很多倍的波动从它身上爆发，在海床上方百米处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 漩涡直接把数以千计漂浮着的“眼球”吸入其中，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这漩涡就消失了，带着“眼球”们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漩涡出现在了数千公里外的巴黎地下河中，并引发了一场2.8级的地震。 这种小型地震并不会对人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只是一瞬间的震感之后，并没有引起人们什么警觉。 直到机场里所有的卫生间水龙头全都突然爆开，马桶开始返水，化粪池里轰隆作响，才让机场的工作人员慌了手脚。 万幸的是，这一切很快就平息了。 因为“眼球”们找到了目标物——便秘者赵贺刚拉的那条超粗的粑粑。 第七十六章 神圣的屎 不要误会，这些“眼球”们并不是粪海狂蛆，也不以吔屎为生。 马里亚纳海沟底下的“母树”初次降临地球的时候就发育过一次，散播出去了上万颗“种子”。 第一批“种子”其实都是“眼线”，它们“知道”水是生命之源，所以顺着一切连通着的水流，包括海洋、湖泊、江河、地下河，然后以宝石的样子登陆，迷惑世人。 普通人拿到它们，最多把它们当做玩具或者珍宝，有科学精神的有可能把它们带进实验室做各种实验，但检测结果会让他们失望，因为它们无法被切割、腐蚀、燃烧、冰冻、高能射线透视，就算最顶尖的物理实验室，也只能把它们压扁了搓圆了拉长了，只能做到普通的形变而已。 这种状态的它们会被有心人持续关注与研究，因为人类的好奇心非常旺盛，科研精神也讲究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这样的“绿宝石”会逐渐变得炙手可热。 然后它们就会正式进入人类社会的视野，被各种传看、展览，就这样，它们找到赵贺的几率就会增加很多倍。 这就叫“广撒网”，总有捞到赵贺的那一天。 在真正遇到赵贺的那一刻，某只幸运的“绿宝石”才会从休眠状态下觉醒，然后向母树汇报赵贺的位置。 是的，这就是那棵海底巨树的计划，它是植物型的，本身并不具备移动能力，又因为刚穿越位面来到地球，就倒霉地降临到了地球最深的深渊里，上万米的水深屏蔽了它感知赵贺位置的能力，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的“种子”们化作眼睛，前去寻找了。 这种被动的寻找方式，其实是非常耗费工夫的，但也许是赵贺太倒霉了，恰巧遇到了一个捡到“绿宝石”的小偷，然后又恰巧被这个小偷了钱包，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激活”了那颗“绿宝石”。 那颗“绿宝石”变回原形，也就是眼球的形状，在确认了赵贺身份之后，立马沉入地下河通风报信。 母树发射了一大堆“同伴”过来，首先要确认赵贺来过这里的证据，用特有的感应能力，“眼球”们冲出地下河，穿过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来到了机场，然后找到了饱含赵贺气息最浓厚的物体——一坨坚硬的粑粑。 嘿，你看这坨屎，它又大又圆，它是如此的坚硬，以至于赵贺拉它的时候差点脱……呕，不说了。 总之，“眼球”们很兴奋地确认了赵贺位置信息的真实性，那颗通风报信的“眼球”在粪坑中瞬间“升级”——得到了同伴们的认可，它进化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生命形式，母树明明是植物，种子却有着一定的动物性，此刻的“进化”方向，也是朝着动物性的方向去的。 那颗幸运的“眼球”得到了奖赏，进化后，它的体型增大了10倍，眼球的外面长出了一层双眼皮，甚至还有睫毛。 它带领着同伴们向上冲锋，从化粪池一路逆行，击败了无数顺流而下的屎尿屁，最终在冲出马桶的前一刻停下了——领头冲锋的“大眼睛”个头太大了，比苹果还大，马桶眼儿太小了，堵住了。 因为刻在基因深处的等级本能驱使，其它的小“眼珠”们无法僭越，它们只能跟在作为“大将军”的大眼球后面，所以它们跟着自家老大换了一个又一个马桶，可惜都钻不出去。 愤怒的“大眼珠子”的眼白开始充血了，它失去耐心了，眼球开始发出高温，直接把陶瓷马桶熔化了。 一般陶瓷的熔点大约在3000度左右，只坚持了不到10秒就被熔化了，因为和马桶里的水接触，所以直接发生了蒸汽爆炸。 3个来自美利国的肥仔游客站在小便池旁，一边方便一边闲聊，突然被身后的爆炸吓了一跳，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地狱入侵一般的景象： 一大群眼珠子从爆炸的残破马桶里钻出，朝着厕所外涌去。 那几个肥仔自然被殃及池鱼，被水流一般的眼珠子冲击得摔倒在地，然后随着这股“眼球潮流”，被带到了卫生间外面。 当有一天，你被眼珠子组成的河流淹没了，你会做什么反应？ 起鸡皮疙瘩？尖叫？喊救命？挣扎？晕厥？ 对的，就是按这个顺序，三个肥仔喊了几声“妈妈”和“上帝”以及“神圣的屎”之后，神经崩断，直接晕了过去。 紧接着，整个机场里传出了各种尖叫声，慌张的人群、束手无策的安保、赶紧紧闭门窗的店铺，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 也许，这是异界怪物第一次以如此规模出现在人类大众的视野。 从今往后，或许没人可以再掩盖它们存在的事实。 毕竟和之前的怪鸟以及墨鱼怪不同，“眼球”们的数量太多，目击人数也太多了，而且已经被手快的人拍了照片、视频上传到了社交网络，即便事后法国的有关部门封锁消息，也没啥效果了。 “大眼珠子”带领着小弟们冲撞了无数的人群、柜台、桌椅后，终于来到了之前它熔化成的那个小洞边上，就在两个多小时之前，赵贺还躺在小洞旁的长椅上小憩，调整时差。 可现在赵贺不在这里了。 他已经登机了，那架飞往几内亚首都的飞机，已经在6分钟之前起飞了。 毫无疑问，“眼球”们扑了个空。 虽然法国人的工作效率被全世界吐槽，但好歹在半个小时之后，警察们赶到了。 面对着还在疯狂搜索赵贺的“眼珠”们，警察们尽管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建设，但还是被吓得够呛。 毕竟，他们之前受过的所有训练、经过的所有案子，都没有这一次的让人疯狂。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正规军，又有谁见过这样的玩意儿？ 怎么办呢？ 开枪射击？ “眼球潮”中裹挟着大量被吓晕过去的游客，随便开枪，很可能会造成误伤。 不开枪？ 赤手空拳上去用手抓？ 谁敢？ 他们又不是敢死队。 仅仅在10年前，法国警察还拥有“全球最佳反恐力量之一”的美誉。1995～2012年间，得益于充足的警力和有效的运转，法国治安状况良好，然而在2012年前后，政府削减了约1万名警察和宪兵，使得拥有1000多万人口的巴黎地区仅剩3万多警力。 在信息爆炸的年代，警察们每天要处理网络监控等各种信息，还有追踪疑犯、面谈调查等日常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按规定，法国警察每两周能休息一个周末，但实际上大部分警察每6周才能休息一个周末。压力骤增的同时，财政预算却被削减，工资也同步降低。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轻易上去送命呢？ 本来就很难熬了，何必呢？何苦呢？ 第七十七章 世界的反应 赵贺对于异界怪物找屎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次找过来的还是植物型的生物。 他戴着眼罩，躺在靠背上呼呼大睡。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他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一处漆黑无比的深渊，深渊里阴森无比，却长了一棵巨大而孤独的树。 这棵树上长满了眼睛。 还没等他细看，就被自己设置的手机铃声闹醒了，他该登机了。 上了飞机，他打算继续睡，然后续上那个梦。 毕竟，好几次的经验告诉他，每次这种清晰而真实的梦境，都和异界怪物相关。 到了飞机上，问空姐要了一张毛毯，赵贺倒头就睡。 他很轻易地就睡过去了，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事与愿违，这一睡，就睡得很沉，什么梦都没做。 他在飞机上睡大觉，不知道地面上凡是能上互联网的地方，所有的社交网站都快爆了。 巴黎机场瞬间成了热搜，各种角度拍摄的“眼球”的照片和小视频屡禁不止，为了防止群众恐慌，各国都采取了积极的封锁策略，但总有人想方设法重新上传。 如果视频里从厕所涌出来的是一群丧尸，那也许可以解释成某个摄制组在那儿摆拍。 但眼球组成的河流，就算是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恐怖电影里，都从未出现过。 国内的社交媒体讨论的画风是这样的： “这是哪个科幻恐怖电影的病毒式宣传视频吧？就像当年的《环太平洋》一样。” “我也觉得，说实话，这特效也太真实了……不行了，晚上我要做噩梦了。” “我哥喜欢吃猪眼泡，我要把这个视频给他看，哈哈，他很定要被吓尿。” “群演也太拼了吧？3分21秒处大家暂停一下，有个路人摔倒的时候脑门儿磕到桌角了，鲜血直流，这也是特效？” “那群警察是摆设吗？为什么不开枪？这剧情硬伤啊，等上映了我就去豆瓣打一星差评。” “我说，各位，就没人觉得这不是电影吗？” “呵呵，楼上逗笑我了，你把眼珠子抠下来丢地上，让它也从厕所跑到候机大厅看看……” “楼上戾气不要那么重，否则我就要举报你引战了。” “……” 由此可见，国内对于这段视频和一些照片的看法，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是特效大片和剧照，很少有人当真。 但国外，特别是法国巴黎本地的人们就没这么乐观了，机场里被困着的候机人以及安保、店员、警察，都是他们的家人，这是真实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情，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眼球”们在机场里疯狂地寻找着赵贺，足足肆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人员伤亡。 伤亡产生了，受害者的亲属朋友们就更激动了，舆论终于压制不住了，警局的压力非常大，已经有勇敢地警察用各种捕鱼的、捕鼠的器具试图捕捉边缘的“眼球怪”了。 可惜，能捕捉到就有鬼了，人家身上随时可以发散出熔化陶瓷和岩石的高温，那些捕捉小动物的玩意儿压根就没用。 也有精神面临崩溃的警察开枪了，他们朝着“眼球潮”中没有裹挟人类的边缘部分开枪，结果这些“眼球”个个拥有可怕的动态视力，似乎能预判弹道，疯狂开出的十几枪没有一枪能打中的，全被躲开了。 它们一个个都只比葡萄大一点点，拥有动态视力而且闪避太快，子弹对他们没有意义。 枪都不行了，还有什么工具能奈何它们呢？ 毕竟，人类制造的杀戮工具，大部分都诞生于战争，是用来对付同类的。 枪支不行，那用火攻？毒气？ 别忘了，机场里还困着很多人呢！法国政府敢这么做，会被全世界口诛笔伐。 再说了，已经知道这些眼球怪能够散发高温高热，火攻恐怕也是无效的。 正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眼球怪们终于接受了赵贺已经离开了的现实，不再肆虐，纷纷高温化，钻入了地下。 一时间，机场的地面千疮百孔。 埋在地下的水管、电线纷纷被熔断，也不知道要修多久。 这还不是最惨烈的，刚才被裹挟在“眼球潮”中的人们，全部被高温灼烧成了焦炭！ 其中就包括倒霉的小偷巴尔，赵贺放走他之后，他并没有离开机场，他想要弥补一下今天的“亏损”，于是继续在机场人群里偷窃，结果被“眼球潮”冲倒裹挟，华国网友在视频里看见的那个脑袋磕桌角上的人，就是他。 被磕晕了的他，在醒过来之前就被高温灼成了黑炭。 ………… 事后，经过统计，在本次眼球怪袭击下，引起的人群踩踏事故29起，造成19人死亡，33人受伤；怪物直接灼烧烧死的人数为78人，现场留下了78具焦尸；失踪人数暂时无法统计完全。 另外，整个机场被破坏严重，整个供水系统全部瘫痪，地下电缆全部熔断，另有卫生间、免税店、餐厅、候机室的墙壁破损若干。 虽然这伤亡人数和美利国平均每天的枪击案死伤人数差不多，但这毕竟是怪物所为，不是人祸，所以足够引起法国政府的高度重视。 而原本就神经紧绷的美利国政府，又加强了戒备，他们上次招惹的怪物（墨鱼怪）虽然远比这些眼球怪来得骇人，破坏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现在至少证明，在地球上真的依旧存在着未知的怪物，而且种类还各不相同。 这就证明他们之前在海洋上的军队布防行动是正确的。 继美、法政府之后，全球各国都不再把这当成普通的天灾来对待，全都在暗中有所行动。 这次是在法国，那下次呢？下次怪物会不会出现自己的国家呢？ ………… 自从给赵贺的老爹，也就是赵建国升职之后，高雯雯就隔三差五地往赵贺家跑。 每次都会带点小礼物，吃喝的不提，还有一些穿戴日用品，处处体现出她的细心。 比如，赵贺的妈妈因为常年做裁缝，都是坐在缝纫机边上的，年纪大了，经常不活动，脚就容易水肿，高雯雯就给她买宽松舒适的鞋子； 再比如，赵建国的烟瘾非常大，每天至少两包烟，高雯雯就给他买了电子戒烟器，和赵母“齐心协力”地帮助赵建国戒烟。 其实尼古丁和焦油什么的现在已经伤不到赵建国了，毕竟有那邪门儿的系统在，他吃砒霜都死不了，再剧烈的毒物都会被系统强行坍塌成量子态，但他的烟瘾是几十年来养成的，所以依然还抽着。 但老赵夫妻二人不知道啊，他们越看高雯雯就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心想这么温柔贴心的小棉袄，将来谁娶了她，简直就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不，今天高雯雯又来了，还下厨给二老做了两个小菜，如今二老也不把她当外人了，客气话少了很多，更像家人一样。 餐桌上的三人都不知道，赵家的屋顶瓦片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高十几厘米的小丑。 另一个是身材娉婷，手拿烟杆，花容月貌的女子。 第七十八章 膨胀 美艳女子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说道：“这就是你选择的下一任宿主？你真觉得她比张宇合适？” 屋顶的风很大，却吹不散她吐出的烟气，也吹不起她旗袍的裙摆，说明现实的空气与她压根就不再同一个维度。 “是啊，我很看好她，她比张宇那个废物更有野心，但也更加懂得克制与耐心。”小丑答道：“更重要的是这里。”小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情商智商，都要高出一大截，她能更好地完成我们的任务。” “太聪明了，不好控制啊。”美艳女子饶有兴致地低头往下看，似乎厚厚的瓦片并不能遮挡她观察下方餐桌上三人的视线。 系统给出的任务很多时候都是不可违抗的，她所说的“不好控制”，并不是担心宿主不做任务，而是有了逆反心理，就不会用心做事。 “她的野心，就是我的信心。”小丑摇头笑了笑，这笑容出现在这张滑稽的脸上，显得格外森寒。 “你现在的宿主张宇，等级已经很高了吧？”美艳女子又吐了一口烟道：“你和我不同，你只有一个宿主，重新更换的话，需要从零开始。” “谁说不是呢？”小丑微微一叹道：“如果不是又来了新的【贱种】，我也不想就这么杀鸡取卵的，太浪费了。” “嗯。”美艳女子听到小丑说了“贱种”一词，神色怪异地看了小丑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向遥远的天边：“你说，这次新来的为什么不是【灰烬】级的，而是【白烬】呢？明明按照它们的等级制度，按部就班地来说，【黑烬】之后来的也该是【灰烬】才对啊。” “我也不知道啊，主人很久没有回应我了。”小丑的眼神中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总之，现在的赵贺和他催生的那几个系统，还没有能力对抗【白烬】级的对手，不能让他被【贱种】抓走，所以，我不能再等了。” “那你要怎么做？”美艳女子问道。 “你知道吗？最近这几天赵贺便秘、嗜睡，还会有一点乏力。”小丑似乎没有正面回答。 “你说什么？难道……你……”美艳女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很快就失去了往常的淡定和雍容，瞪大了美目道：“你……你这是违反了主人的交待，现在还不是时候……” “主人没有回应我，我也没有办法。”小丑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所在的华国，在这个星球上也算是个古老的国度了，他们有句古话说得很有道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主人也没有阻止我。” “可是，你是知道的，强行汲取赵贺的力量，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幸好他前段时间刚刚二次觉醒了能力，否则你这一下就能让他的肉体崩碎，你知道赵贺肉体崩碎的后果，没有人可以承受那样的恐怖后果…… 再说了，强行抽取他的力量，咱俩都只能使用一次，你这也太冲动了，应该用在关键时刻才……”美艳女子抽了口烟，压制住心中的焦躁。 小丑挥舞着短小的手臂打断道：“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否则，就算强行让张宇去送人头，也阻挡不了【白烬】级的贱种！那群贱种既然能越级过来，咱们没道理不能越级对待。” “……”美艳女子不再说话了，沉默良久，她才叹息一声道：“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吗？”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像对宿主来说，系统下达的任务和命令是绝对的一样，对他们系统精灵来说，那位【主人】的命令和吩咐也是绝对的。 “这次不用了。”小丑笑着拒绝道，“张宇一个人，就够了。” ……………… 从前几天开始，张宇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他完成恶作剧任务后，给的经验值明显比以前高，而且高很多。 举个例子吧，以前他夜里扮鬼吓人恶作剧，只能得到200点左右的经验值，现在居然直接给4000，足足翻了20倍！ 要知道，这原本只是很普通的小任务，对他现在的等级来说，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 现在这“鸡毛蒜皮”突然变成金子的了，再也不是无足轻重了，甚至他只要躲在角落里多吓几次人，就能直接升级！ 这简直就和玩游戏遇到升级BUG一样爽啊！ 于是这几天，他再也不去做那些复杂的恶作剧任务了，只顾着到处埋伏，抽冷子吓路人，反正经验值给得够够的，就算系统批评他“不求上进”，他也不在乎。 反正都能升级，你管老子？ 三天，仅仅只用了3天，他就从二十几级一路飙升，升到了80级！ 经验值就跟白送的一样，等级就像坐火箭一样快速提升。 这速度，快到张宇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这一切也来得太容易了，太虚幻了。 如今的他，单凭念力甚至能把一辆高速行驶的动车甩到天上去！ 于是他就膨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足以独自面对一支军队，不管这个军队是哪个国家的，都对他毫无威胁了。 他相信，就算是加农炮，就算是穿甲弹，也甭想穿透他的念力墙。 这不是他的错觉，他昨天夜里飞到上万米的高空，然后自由落体，在被动流转的念力墙保护下，他把地面砸出了一个5米深的大坑，自己毫发无损。 这不就是超人了吗？ 除了不能用眼睛射出激光，还有什么差别？ 今天早上，他看到了各种社交媒体的“大新闻”，在法国巴黎的国际机场，出现了恐怖且数量庞大的怪物。 怪物都不再低调了，世人都已经知道了它们的存在，那他张宇应该也没必要低调了，对吧？ “从今往后，世界将进入新的纪元，怪物横行可能已经不可避免，或许，人类必须在我的庇护下才能生存！”张宇用张狂的自我暗示，来浇灭自己心头对实力过度暴涨的心虚。 张宇嘴角翘起，任由幻想占据心田：“我将成为世界的英雄……不，是世界的王！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美女，钱财，权利全都会有！” 自从有了系统赋予的超能力，他一直都挺憋屈的，因为系统总是不许他暴露自己的异常，总让他低调低调再低调。 他受够了！ 明明有着掌握他人生死的能力，明明一挥手就可以让整栋写字楼的白领们飞出窗外，明明可以用念力做出很多以前想做而做不到事情，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想当初，他就是因为被一个所谓的“女神”当备胎，才心灰意冷试图上天台自杀的，现在呢？那个贱人还不是唾手可得？ “我今晚就要得到她！”张宇恶狠狠地发誓道。 “叮！宿主已经达到80级，现颁布强制任务：请于8小时内前往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消灭深渊树，不得懈怠。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第七十九章 如临大敌 赵贺睡了足足11个小时，直到飞机降落才被空姐叫醒。 “倒时差这么难受的么？”醒来的赵贺总觉得浑身不得劲，他身体挺好的，以前兼职送外卖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够了，很少像现在一样，居然连睡了11个小时。 下了飞机，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想想华国京城和法国巴黎的人们还穿着挺厚的衣服，相比之下，几内亚的气温真的很高，不愧是热带国家。 这里是几内亚的首都——科纳克里。 这是座美丽的滨海城市，它背靠山峦，三面环绕着湛蓝的大海，地跨卡鲁姆半岛和通博岛。 坐在来接机的汽车里，赵贺看到整个城市都掩映在椰子树、芒果树以及棕榈树等高大的热带林木中，充满了热带风情。 接机的司机是个黑人小伙儿，令赵贺意外地是他居然会讲华语，虽然发音不太标准，但普通口语交流肯定是没问题的。 黑人小伙儿名叫“卢卡”，当然了，这是他名字的简称，他的全名叫做“卡马拉·马马杜巴·艾迪逊·阿兰蒂斯·德·纳西曼托·卢卡·不迪恩特·布里曼·阿法隆·菲比斯特南”，怕太长了别人记不住，所以他一般让别人直接喊他“卢卡”。 卢卡今年才23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在帝秦科技的几内亚子公司里上班，虽然只是个司机，但他工作勤恳，待人友善，而且很上进，自学了华语，所以工资待遇挺不错的。 因为看得出赵贺不是个健谈的人，卢卡并没有像的士司机一样问东问西，唠叨个不停，而是打开了车载音响，播放起了他的母族——苏苏族的民谣音乐。 黑人音乐大多都很有节奏感，富有激情，苏苏族的民谣也是如此，歌词大意是苏苏族世代相传的勇敢猎人是如何击败草原的狮王、夺得猎物的，赵贺当然听不懂苏苏语的歌词，就算听得懂他也不一定能听见，因为他上车没多久，就又开始打起了瞌睡。 如此动感的音乐设成起床的闹铃声都足够了，赵贺却听得睡着了。 不是他没品位，没礼貌，是他实在是太困了，就像连续熬夜了三四天后，怎么也睡不醒的感觉。 他只以为这是第一次远出国门，所以时差倒不过来，并不清楚这其实和倒时差没有任何关系，是那个小丑外形的系统精灵强行抽取了他体内的一部分力量。 赵贺这次来，是以帝秦科技的合作者兼贵宾的身份，接手那家原属于富干康的“新月能源科技公司”的。 新月能源科技公司对于科纳克里的市政府来说，是正儿八经的外资企业，本来嘛，这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即将破产倒闭，这对科纳克里的政府官员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要知道，在非洲，几内亚并不是什么经济强国，世界经济论坛在2018年10月份曾经发布了一份名为《2018年世界经济竞争力排行榜》的权威报告，数据显示几内亚在非洲国家中排名第27位，在全球排名第126位。 可想而知，新月能源科技这家华资企业对当地政府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外资投资，又是多么重要的经济政绩。 再加上得知了这家公司现在已经与帝秦科技挂钩了，当地政府就更加热情了，赵贺乘坐的汽车周围甚至有警车开道护送。 因为帝秦科技的收购并重新注资，这家濒临破产的公司复活了，赵贺除了获得100万美元的“活动经费”之外，这家复活的公司也归他所有。 当然了，赵贺又没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经验，帝秦科技特地派遣了专人来帮他管理，他只需要当个甩手掌柜而已。 如果不是几内亚的法律规定，其境内公司的股权、法人转让必须在当地政府的见证下，在当地办理，赵贺这次连非洲都不用来的。 不得不说，帝秦科技真的是大手笔，财大气粗到令人发指。 也难怪，反物质晶体的珍贵，足以让他们拿出如此丰厚的诚意。 帝秦的高层相信，如果被其它竞争对手们知道了反物质晶体和赵贺的关系，也许会出价更高也说不定。 黑人小哥卢卡看着熟睡中的赵贺，将车速减慢了一点。 他要带赵贺去的地方其实是科纳克里的市政厅，在那里，市长先生和他的幕僚，以及帝秦科技在几内亚办事处的代理人，都在等着他们。 一方面，善解人意的卢卡想开慢点，让舟车劳顿的赵贺多睡一会儿，另一方面，赵贺是今天的主角，是帝秦科技的贵宾，卢卡可不敢得罪他。 因为不信教的原因，与别的拥有三四个老婆的男人不同，卢卡仅仅只娶了一位彪悍的部落女人回家，因为不信教，所以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并不把她当成一件私人物品一样对待，不会要求她走到哪儿都把自己包成粽子，反而给了她平等的尊重。 卢卡的妻子即便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脾气依旧很暴躁，早睡早起的卢卡每天早晨都不敢吵醒自己的妻子，因为妻子的起床气很大，被吵醒之后会直接破口大骂。 天知道这位名叫赵贺的贵宾有没有起床气呢？ 所以卢卡认为，无论从商务礼仪，还是人情世故来看，他都应该慢慢开，甚至多兜两圈才对。 ………… 在飞机上赵贺虽然睡着了，但却没能做得成梦。 得益于卢卡精湛的车技，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车载音乐也被换成了温和的布鲁斯蓝调，所以赵贺睡得很舒服，甚至成功“续”到了之前的梦境——那棵长满了眼睛的深渊之树。 只不过，之前梦境中的惊鸿一瞥，那些眼睛当时还长在树身上，但在此刻的梦境中，那些诡异的眼球居然像鱼群一样成群结队地围着深渊之树游动。 看样子，它们似乎在试图保护着深渊之树。 无论怎样盘旋游动，每一颗眼珠子都紧盯着同一个方向——深渊之树的斜上方，如临大敌。 赵贺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大敌”。 那是一个直径超过100米的巨大的气泡，很违反物理常识地沉到了深渊之底——一般气体的密度明明应该比水低才对。 在气泡的中央，悬空浮着一个背着双手的人类。 梦境中，赵贺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并且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张宇吗？ 第八十章 坠入深渊 张宇飞到马里亚纳海沟上空的时候，正是赵贺乘坐的航班降落到几内亚首都的时刻。 他又不是什么航海员，自然不认识马里亚纳海沟在哪里，全程是由系统帮他导航的。 在来这里之前，他就用手机百度了一下马里亚纳海沟的简介，发现这里是一个将近11公里深的地球第一深渊的时候，他抗拒过，他想拒绝接受这个任务。 因为他有深海恐惧症。 游泳池太深的地方他都不敢游，更别提什么世界第一海沟了。 但是这次系统没有跟他开玩笑，系统说得很清楚，拒绝任务，就是自动承认任务失败，结局只有一个——抹杀。 系统还很“好心”地告知了张宇何谓“抹杀”，就是让他的身体从原子层面崩解，成为一堆比灰尘还小无数倍的基础粒子。 张宇当然不想死，他才当了两三天的“超人”，还没过瘾，他还没做世界之王，他不甘心。 所以，他硬着头皮飞到了马里亚纳海沟的上空，这里方圆数百海里没有一座岛屿，海天一色，苍蓝一片，除了海面，啥都没有。 然后他又犯难了： 在天空中，他就像鸟儿一样自由，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但在水里呢？水的阻力且不说，这对如今已经升到80级的他来说压根不是问题，关键是，他要怎么呼吸呢？ 他虽然嘴上自认堪比超人，其实心里也知道还差得很远，起码人家超人飞出大气层，在太空中都能存活，而他却不能，甚至和普通人一样，缺氧三分钟就会出现不可逆的脑损伤，再继续缺氧直接嗝屁。 系统不出意外地给出了建议——用念力包裹并压缩一大团空气，让张宇就躲在这团空气里，然后沉入海底。 有着坚不可摧的念力墙包裹，就能隔绝海水，抵挡住深海中恐怖的水压，让张宇如履平地。 张宇不用担心自己的念力墙究竟能不能抵挡11公里深的海水的压力，也不用担心维系念力墙会有多吃力，会不会导致无法分心去攻击怪物，因为这一切系统都已经帮他考量好了。 念力墙一旦形成，就会被【绝顶者套装】的被动属性固化1个小时，只要在这1个小时内结束战斗，张宇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海面上。 是的，除了【绝顶者的头套】以及【绝顶者的手套】，已经80级的张宇集齐了绝顶者的全部套装，剩下的部件为【绝顶者的上衣】、【绝顶者的下装】和【绝顶者的皮鞋】。 深吸一口气，张宇撑起一个球形的念力墙，将自己以及一大团空气包裹其中，然后用念力推动，缓缓沉入大海。 为什么是球形外壳的念力墙呢？因为系统说，球形是抵抗外部压力最佳的力学结构。 刚开始下潜的200米，光线还可以，张宇看到了纪录片里经常出现的五彩斑斓的海下世界，藻类、水母、海龟、带鱼、金枪鱼以及很多张宇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 再往下潜，光线逐渐变弱，周围的海水从淡蓝色变成了深蓝色，在系统提示张宇已经到达了1000米深的海域时，他看到了很多长相奇特的鱼类，这些鱼的眼睛都是鼓鼓的，而且眼泡非常巨大，张宇甚至还看到了一条鲨鱼捕食它们的场景。 有些可怕的是，海底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完全静音，很多海洋生物，比如鲸鱼和海豚，都能发出声音远程交流，那些海底声音经过长途传播逐渐失真，变得诡异又刺耳，听得张宇两腿打颤。 再往下，4000米以下，就真的是一片黑暗了，这里荒凉无比，几乎看不到什么鱼虾，只有一些可以自己发光的深海水母，以及长着满嘴利齿的鮟鱇鱼。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宇越沉越深，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弱，幸好胸前挂着一盏用100经验值兑换的强光灯，能给他一点安慰。 张宇知道自己下潜的速度很快，但也架不住这里太深了，似乎这深渊永远也到不了底一样。 他甚至产生了幻觉，觉得越往下潜，就有越巨大的可怖海怪埋伏在那里，等着他自己掉进张开着的血盆大口。 其实，因为海水巨大压力的关系，随着深度的增加，动物的体型其实是在不断缩小的，没有生物能够在承受如此巨压的同时还保持庞大的体型。 要知道，就算是世界最先进的弹道导弹核潜艇——美利国“俄亥俄”级弹道导弹核潜艇，最多也只能下潜300米而已。 所以，在6000米往下，张宇就只能偶尔看到几只指甲盖大小的未知浮游生物了，他胸口的强光灯倒是吸引来了不少这样的小小生物，张宇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鱼类还是虾类。 几分钟之后，张宇终于抵达了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在这接近11000米的深渊之底，肉眼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活物。 要说这里荒凉得如同月球表面，也不合适，因为月球表面可没有这么多的塑料袋和被压扁了的瓶子——是的，作为地球上最深的海沟，这里就像是垃圾桶的最底层，人类倒入海洋的各种垃圾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沉淀，汇聚到这里，已经相当可观了。 如果这些塑料袋给了张宇一种“还在人间”的慰藉的话，那不远处的那颗异形巨树，就让他仿佛置身于外星球了。 这海底别说海草和珊瑚礁了，连肉眼可见的动植物都没有，怎么可能会长出这么巨大的树木呢？ 只是一颗巨树也就罢了，像小行星带一样围绕着它快速旋转的那些眼珠子，都是认真的吗？ “这就是系统让我消灭的所谓‘深渊巨树’？”张宇喃喃自语道，忽然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除了巨树周围那成千上万颗眼球，还有一道更为宏观的视线突然投向了他。 他敢肯定，这绝非是来自系统的关注，因为念力和精神力的暴涨，他的直觉和感官变得非常敏锐，他不信这只是错觉。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又继续打了三个寒颤，转身朝着身后和头顶望去，并没有发现远处有人盯着自己。 “叮！宿主已抵达战场，请尽快开始战斗。”系统催促道。 “呼……”张宇吐出胸中的浊气，一挥手，一双巨大的黑色手掌迅速成型，这手掌与上次和赵贺战斗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单单手掌宽度就超过了90米！ 就算是哥斯拉，也能一只手捏住！ 这是系统道具【绝顶者的手套】的附带技能，在张宇念力的加持下具象成型。 巨掌排山倒海一般朝着深渊巨树压去，如此深海无论多么激烈的战斗都不可能产生浪花，所以，这巨掌虽然气势惊人，但始终波澜不惊。 但海底的泥沙不同，它们被巨掌的威势带动起来，像是大漠上卷起的沙暴。 一阵“飞沙走石”跟随着那双巨掌，所到之处，平坦的海床被犁出了一道六十多米宽的沟壑！ 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一章 清醒梦 赵贺知道自己在做梦，这种在梦中意识清晰、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情况，通常被人们称呼为“清醒梦”。 梦中的赵贺以上帝视角观看着张宇和深渊之树的战斗。 根据前几次梦境的经验来判断，凡是梦到和系统宿主有关的事情，在现实中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只是赵贺无法判断，每次自己做梦的时候，是否与现实中的事发时间完全对应，二者的时间流速是否相同。 这一点其实是很难去确认的，因为一个睡眠中的人，是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没办法跑到事发地点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梦中的张宇似乎变强了很多，托他的福，赵贺看到了“眼球怪”的母体和族群——一棵外形怪异的大树，以及无数颗渗人的眼珠子。 张宇的招数还是那些老把式，毕竟世界上也没什么人能给他当陪练，但就算是老把式，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确变强了很多，就说那招可以远程攻击的黑色手掌吧，乖乖咙嘀咚，这么大的尺寸和威力，直接可以拍倒一座大厦了。 看周围这环境，黑漆漆的阴森得狠，看那些泥沙卷起的姿态，应该是在水里。 张宇胸口的照明灯是这里的唯一光源，从这一点可以看出： 要么，他所在的位置在很深的水底，深到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要么，张宇所在的地区正在深夜时分，天上没有太阳，自然也就没有阳光照进水里来。 不得不说，上帝视角就是好，比看任何3D电影都要过瘾，毕竟看电影的时候你只能坐在座位上被动地观看，而在上帝视角中，你可以随意调整自己的视角、距离，甚至能像相机那样增加感光度，提升画面的整体亮度、对比度，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赵贺看得清张宇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毛孔都清晰无比； 赵贺看得清深渊巨树的每一个细节，包括环绕着它的眼球群。 面对张宇来势汹汹的巨掌攻击，巨树一动不动，它周围的眼球怪们则全部躁动起来，一个个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并且集体共振，共同散发着一股特异的波动，这波动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当然是看不见、摸不着，更听不见的，但却只在一瞬间就抵住了巨掌的袭击，让巨掌每前进一厘米都很困难。 不止如此，在这股无形波动的第二次爆发后，巨掌连外形都很难保持了，逐渐崩散成虚无。 张宇自然没有奢望能够一招就把这怪物秒了，这可是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他早已做好了面对强敌的心理准备。 他能待在海底的时间只有1个小时，刚才从海面垂直沉下来走过了11公里，已经花掉了十几分钟，待会儿返回海面估计也要个十几分钟，也就是说，他只剩下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用来战斗了，必须速战速决。 没有时间像日漫主角那样先藏一手，然后被打趴下，再打出底牌爆发一波，再被打趴下，然后强行来一波回忆杀，最后爆发小宇宙了。 接下来的攻击必须招招致命，一口气把大招全都放出去。 “绝顶者”的套装属性，除了给张宇身体各项素质加成以外，只有两项： 1.加固某一项念力外放的技能，比如念力墙或者黑色巨掌，这个“增强buff”只能加在一个技能上面，不能同时都加。 2.绝顶者替身，之前具象出来的黑色巨掌其实只是绝顶者替身的手掌部分，现在套装已经凑齐了，可以把【绝顶者】的完整投影直接召唤出来了。 第一项的“增强buff”已经用在念力墙上了，不能换下来加固黑色巨掌，否则张宇就会被巨大的水压压成肉泥。 第二项“绝顶者替身”，在黑色巨掌被震散之后，已然被张宇具象召唤出来了。 这是一尊六百多米高的半透明黑色巨人，如果赵贺没有上帝视角，是很难把这个巨型替身和周围幽暗的环境区分开来的。 连深渊巨树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没有它的膝盖高，两者对比之下，乍一眼望去，就像一株小草似的。 这个替身巨人同样也是个秃头，没有五官，因为太过巨大，身材只能用“巍峨”来形容了。 仅仅只是一步，绝顶者替身就直接跨到了深渊巨树上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成千上万的眼球怪再次齐心协力地旋转震颤着，想要故技重施，却被打断了——张宇真正的王牌，是他同样LV80级的念力。 在张宇恐怖的念力操纵之下，眼球怪们身不由己地被聚合成了一大团，那样子就像是有人用力把一堆碎纸屑揉成了一个球球。 然后，这团用眼球怪制成的“大肉球”，被张宇控制着从侧面往深渊巨树的树干撞去。 替身巨人的攻击是自上而下的踩击，“大肉球”的攻击方向则是水平侧方，两路夹击之下，深渊之树自然是躲无可躲。 当然了，它是植物型的，长在那里想躲也躲不开。 它也不用躲。 “嗡！” 一阵巨大的嗡鸣声从深渊巨树，哦不，准确地说，是从被深渊巨树深深扎根的海底岩层中传来。 很明显，海底地震了。 地震波，以及一种与之前眼球怪们共振产生的谐波很相似的能量波，在整个马里亚纳海沟中回荡。 这种混合能量波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赵贺梦境的“上帝视角”都受到了影响，原本高清的画面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而且画面很不稳定，就像过去用天线接收卫星信号的老式电视机，被雷暴天气干扰了信号一样。 通过跳闪的画面，赵贺看到： 首先是那些被张宇的念力束缚着的眼球怪们重获了自由，然后就是绝顶者替身的巨大脚掌，在能量波的力场里像肥皂泡一样变形、膨胀，然后爆炸，巨人不可避免地失去了平衡，失去了脚掌的右腿迅速弯曲，用膝盖着地，才勉强没有扑倒，很是狼狈。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视野的赵贺注意到，在巨人失去了右脚的同时，张宇右脚的皮鞋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汩汩鲜血，从皮鞋的裂隙中冒出。 张宇痛苦地蹲下身，疼得满脸冷汗，他用手握紧脚面，试图止血。 “叮！请宿主不要分心，继续战斗！”在系统无情的催促声下，张宇忽然觉得脚不疼了，鲜血还在冒出，说明系统并没有给他治好伤口，而是直接切断了他右脚的痛觉神经与大脑的联系。 其实，就算系统不催促，张宇也不得不振作起来了，因为那群恢复了自由的眼球怪已经杀过来了。 第八十二章 血战 “喂！还没到你的回合呢！”张宇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没想到“绝顶者替身”的受伤状态也会同步到他身上来。 就像受伤的狼一样，张宇心中的愤怒和疯狂被激发出来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流过这么多血呢。 “喝！”张宇大喝一声，双手向前平挥，然后双掌相合，用力一拍：“看你能挡我几次！” 半跪在地的替身巨人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像拍蚊子一样，朝着那群攻向张宇的眼球怪拍去。 “轰！” 如同海底闷雷一般的声音之后，数千只眼球怪被巨人的巨掌拍住了，只有少数的漏网之鱼，试图继续冲锋。 “吼啊啊啊啊啊！”张宇大吼着，眼角和鼻孔开始冒出鲜血，他在超负荷地输出念力，海底的砂砾再次被他的念力卷起，形成了龙卷风一般壮丽的海底沙暴，直接将剩余的眼球怪全都卷了进去。 这沙暴的旋转速度极大，大到砂砾之间因为剧烈摩擦，产生了明亮的闪电！ 海水自然是导电的，所以被卷在沙暴中的眼球怪们直接享受了一把十万伏特的“电疗”。 不得不说，念力在所有异能里，算是十分全能的了。 张宇的战斗天赋还可以，临危之下急中生智，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攻击手段，对他这样几乎没有战斗经验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喂，你战斗的时候都不看身后的吗？”上帝视角的赵贺忍不住说道，随即想到自己只是个做梦的，人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叹了口气。 这个张宇干架只顾一往无前，那两发大招是打得不错，但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突然从砂砾中冒出来的无数根须。 张宇看到很多眼球怪被巨人替身拍扁了，像搓澡泥一般纷纷洒落，正得意间，忽然幻听一般，听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 他很确定那不是系统精灵的提示音。 “身后？”张宇至少听懂了一个词，眼角余光忍不住朝后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他身后，地面上不知何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须子，像田野的秧苗一样，一望无际。 似乎是感受到了张宇的视线，这些白须忽然暴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像捕鼠笼一般朝他罩了过来。 “嗯？”赵贺愣住了，张宇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提醒？ 为什么？ 他很清楚这是梦境，难道，梦境和现实真的是同步的？ 张宇慌张地调用念力，试图阻止那些根须的攻击，但大网已经形成，即便被他的念力扯断一两根“网丝”，也会瞬间被更多的白色根须补好漏洞。 它无限增殖的速度实在太夸张了，毫无悬念地，张宇和包裹着他的念力墙一起，被那张根须组成的巨网兜住了。 张宇还是战斗经验不足，没能料到来自地下的攻击。 对于深渊巨树这样的植物型怪物来说，地下，才是它的主战场。 发达的根系，才是它最主要的攻击武器。 对一个从没见识过深渊巨树的人来说，那些外形骇人、移速快且灵活的眼球怪，才是首要攻击目标。 谁能想到，那些渗人的眼球，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用来迷惑人的呢？它们本身其实最主要的作用，只是充当深渊巨树的“耳目”而已。 除了打探情报，它们就和雄狮的鬃毛一样，唬人的，你咬也只是咬了一嘴毛而已。 张宇被兜住了，一层又一层的巨网不断生成，套在了他的念力墙上，很快他就被这些巨网叠加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球。 张宇没有束手就擒，替身巨人很快就来救援了，巨人将包裹着张宇的大球拿到手上，像剥洋葱一样撕扯这上面的大网。 那些组成大网的根须并不像地球植物一样粗糙，而是像蛛网一样黏糊糊的，巨人的手指很快就像粘到了强力胶一样，黏在了一起。 不仅如此，那些根须顺着巨人的手指，像一条条疯长的藤蔓一样，朝着巨人的手臂蔓延！ “系统！系统！快想办法啊啊啊啊！”张宇终于绷不住，慌神了，“念力墙快撑不住了啊！这东西勒得好紧……压力太大了，比11000米的水压还大……真的撑不住了啊……” 念力墙的确是被加固了，但也是有承重上限的。 念力墙是被【绝顶者套装】的“增强buff”加固的，因为【绝顶者的皮鞋】之前已经遭到了破坏，出现了破损，所以现在念力墙的增强buff也打了折扣。 张宇都快跪下了，句句恳切，声声凄厉，然而系统并没有回应他。 “刚才那个谁，那个提醒我注意身后的人，无论您是谁，无论您是谁，请帮帮我吧！我撑不住了……噗！我……我不想……死……在……这……”张宇的耳朵也开始流血了，就算他超功率开动念力，透支身体到吐血，也无法阻挡念力墙的进一步坍塌。 赵贺当然可以无视深渊巨树根系的包裹，看清张宇的现状，可他试过救人了，他真的无能为力。 貌似，除了对张宇传音，他无法再对这“梦境”做出更多的干预了。 说实话，无论他对张宇的系统有多少戒心，至少他们暂时还不是敌对的关系，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是在同一战线上的。 如果可以，赵贺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一分钟过去了，不仅仅是张宇，就连那数百米高的巨人，都被缠得像木乃伊一样，动弹不得。 张宇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淤血卡住了他的喉管。 如此惨状，真是惨不忍睹，如果这仅仅只是一场虚假的梦境，赵贺也许能够保持平静，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就有些难受了。 他又不是鲁迅笔下喜欢到刑场看人杀头的麻木之人，人血馒头他不爱吃，畜生才吃。 可他能怎办呢？ “多希望我能有能力干预一下啊。” 这么想着，赵贺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上帝视角”正在缓缓收缩，在这个“梦境”中，一股莫然的力量，正在开始“3D打印”，试图在这深渊之下，给他塑造一副身躯！ 梦境中的赵贺不知道，他现实中的身体，也不平静——原本正常的左眼，瞳孔中发出了金光，如果不是因为睡着了闭着眼，金光被眼皮子挡着，说不定能把开车的黑人小哥吓坏。 “啊啊啊啊！”赵贺听到张宇吐出喉咙里的淤血，继续惨叫起来，而且比刚才的叫声更加慌张： “我的等级……我的等级……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等级会下降？” 第八十三章 碟中谍？ 张宇明显感到自己的念力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慢慢漏气，慢慢减少。 本来就撑不住了，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通过自己的系统面板，他发现自己的等级正在狂掉，短短10秒种就掉了4级，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系统精灵！你给我出来啊！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张宇彻底绝望了。 “叮！检测到宿主力量正在向本源回流，请宿主自行决断，是否斩断与本源的联系？”系统终于出声了。 “斩！斩斩斩！快给我斩断啊！”张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血泪横流。 他顾不得什么本源不本源了，天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系统将于3秒后斩断宿主与本源的联系，后果请宿主自负，望你……安息。”系统的声音提示道。 “啥？等等！” “3” “安息？安息是什么意思？喂？喂！” “2” “系统？系统！等一下，我……” “1” ………… 一直旁观的赵贺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像看电视正入迷的时候，突然被人拔了电源线。 然后他就醒了。 接下来张宇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先生，您醒了？”黑人司机转过身来笑着道：“我看您睡得很沉，就把车开到了路边停下，看得出来，您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一下？” “不用了，让人家等这么久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放人家鸽子呢？”赵贺摇头道。 说来也怪，现在他真的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就像手机又冲上了电一样。 “张宇……只能祝他好运了。” ………… 张宇听到倒数结束，心里的不安到达了顶点，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等级停在了76级，不再下降。 一丝庆幸从心底产生，这证明他还能再撑一会儿，再苟活一会儿。 更重要的是，起码刚才系统又有回应了，说明系统没有放弃他。 “系统？系统在吗？请给我一点建议吧，我要如何才能打败这个怪物，如何才能完成任务？”张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现在连毛孔都开始渗血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真的遭不住了。 “系统？”持续的呼唤，换来的是沉默和死寂。 尝试呼出系统面板，没能成功，试了好几次，无效。 他感知不到系统的存在了。 一个多月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不到系统，就像回到了以前那种凡人的状态。 “系统！你……你在哪儿？你……你彻底抛弃我了吗？系统？”张宇凄厉地喊叫道，“难道是你觉得我不可能赢，所以判定我任务失败了？” “我……再给我一件装备！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可以的！我可以赢的！我是救世主！” “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我是主角！我是世界之王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我不玩了行吗？” “求你了，放我回去……我只想当个平凡……” 最后的哀嚎，随着念力墙的彻底崩坏而结束。 念力墙崩坏，深渊之树的根须之网，加上一万多米深的水压，直接让张宇周围的球形空间以超音速向内坍塌、内爆！ 仅仅10毫秒，张宇就被压成了一团骨粉肉末。 粉身碎骨的核心，是一团闪耀着紫色光芒能量体，如果赵贺还在梦境里，没有被掐断“信号”的话，就能看到这团明灭不定的能量球里，隐约有一个“76”字样的数字。 湮灭，从这团能量开始了。 这个拳头大小的能量球，开始像垂死的恒星一样膨胀，所到之处，一切归于虚无。 它的直径每膨大1圈，核心数字的数值就会减1。 将数百层深渊之树根须编织成的巨网湮灭的时候，它的数值降到了65。 将旁边不远处的巨人和他体表的“藤蔓”一起湮灭的时候，核心数值是52。 将海沟底部的沙地湮灭出一个3公里宽的深坑时，核心数值是31。 在膨胀到临近深渊巨树10米的时候，核心数值是18。 巨树终于表现出了非植物的情绪，它终于无法再保持淡定了。 无形的波动不断爆发，剩余的根系群魔乱舞，新的眼球怪不断长出，可惜，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阻止能量体的扩张。 终于，深渊巨树被膨胀的能量球吞没了。 它不像地球上的普通物质那样容易湮灭，在被吞没之后顽强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植物不该有的尖啸，不甘地消散而去。 在湮灭了深渊之树之后，能量团的核心数值彻底归零。 最后，能量团的能量完全逸散，彻底消失。 它最终在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留下了一个直径10公里的半球形巨坑。 从巨坑的边缘往下看，甚至能看到底部的岩浆——它太深了，足足5公里深！ 因为刚才上方的海水也同步被湮灭了，所以海沟底部和上方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直径10公里的真空球。 因为重力和压力的作用，在能量球消散后，上方的海水会迅速落下，海水会填满这个直径10公里的真空球。 计算一下，要填满这个体积的真空球，需要的海水质量大概是5.2乘以10的11次方吨（地球海水总质量约为1.4乘以10的18次方吨）！ 在如此巨量的海水冲击下，马里亚纳海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产生了。 从今往后，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将会从11公里，变成16公里！ 如此剧烈的地质变化，应该会吓坏很多人类。 比如那些相信马里亚纳海沟如果继续扩张，就会让日和国全国沉没的谣言的人——马里亚纳海沟就在日和国东边不远处。 如果把马里亚纳海沟比作峡谷的话，日和国就在这个峡谷西侧的悬崖上挂着，因为二者都是太平洋板块和亚欧大陆板块互相挤压形成的，都在这两个地质板块的交界处。 ………… 两个小时后，海底恢复了平静。 马里亚纳海沟底部的巨坑边缘，一颗西瓜皮纹路的圆球不知道从哪里滚了过来，并且在巨坑边缘停下。 圆球很快裂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丑从里面跳了出来。 “啧啧！”小丑嘴里发出啧啧的怪声，和张宇不同，他小小的身体周围并没有任何“念力墙”之类的防护，仿佛周围的水压完全不存在一样。 小丑在巨坑边缘缓缓踱了几步，然后怪笑一声，从自己花花绿绿的蓬松上衣里，掏出了一颗“眼球”！ 要知道，小丑自己都只有巴掌大，那“眼球”能有他的脑袋大，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藏住它的。 “不愧是【白烬】级的，不仅本体够强大，生存策略也如此高明，小东西，你才是深渊之树真正的【种子】吧？还真是会伪装呢，你看上去和那些普通的眼球怪简直一模一样……嘿嘿，是想要鱼目混珠地逃走么？”小丑絮絮叨叨地说道。 “不过，其实你不用逃的，小东西，其实咱们并不是敌人呢。”小丑像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花衣裳里又掏出了一个小东西，那是两片漆黑的小小金属板，看上去就像是一扇对开的小门，门扉上密密麻麻雕刻着各种奇异的纹路，以及成百上千个针眼大小的眼球。 “庆幸吧小家伙，你是最后一颗啦，这将是你的荣幸！”小丑说完，打开这扇“小门”，然后把兀自挣扎的【种子】塞进了门里。 奇怪的是，这扇门并没有被装在什么建筑上，单纯的只是一扇门而已，这颗酷似眼球的【种子】被丢进去之后，居然凭空消失了，并没有出现在门的另一侧。 它被缩小了很多倍，镶嵌在了门板上的最后一个凹槽里，成了一颗用放大镜也很难看清的眼球。 小丑轻轻一抛，把这扇小门丢进了前方的巨坑： “那么，开启吧！撒罗埃之门！” NO.84 新纪元 马里亚纳海沟底部剧烈的地质变化，当然逃不过各国科学家们的探查。 且不提别的探测手段，只说那12级的海底地震，就很容易被灵敏的海洋地震探测仪探查到。 顺理成章地，在锁定了震源位置是在传说中的地球最深渊之后，又一轮的深海探测热潮即将要开始了。 人类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多么可怕的战斗，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里的任何情况，但好奇心是人类的本性，探索是人类的习性，科研是人类发展至今的手段。 海洋学家和地质学家们是最积极的，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质变化，导致了如此剧烈的地震？ 马里亚纳海沟底部的地貌，变成什么样子了？ 是新的巨型火山成型了？还是海底的地壳断裂了？ 是坍塌得更深了，还是隆起成了海底山脉？ 这场地质变化，会对海洋环境造成多大的影响？对生物多样性造成什么破坏？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科研工作者们的脑子里，凡是有深海探测技术能力的国家和科研机构，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行动。 不信？ 你看，各大媒体头条，都写着类似的主题： “人类仰望星空已经很久了，是时候把目光对准海洋了。”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和大海。” “科学不该好高骛远，也要关注眼前。” “……” 就连几年前曾经乘坐潜艇下去过马里亚纳海沟的世界著名科幻电影导演——卡梅隆，也高调宣布近期要再下去探险一次。 在华国，一个自然地理事件的热度能超过明星戏子们的八卦，是十分罕见的事。 甚至还反过来，一些明星为了蹭热度，还玩起了尬段子：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马里亚纳海沟深千尺，不及我爱粉丝情。” “……” 一时间获得粉丝无数点赞。 类似的事情在也其他国家同步发生着，甚至有评论家称，这是一次非常罕见的全民探索热潮，航天探索甚至已经被盖过了风头。 要说唯一不高兴的国家民众，就是日和人了。 因为马里亚纳海沟的地震，使得日和国也受到了连累，产生了连锁地震。 虽然因为震源太深，又隔着海水，这些连锁地震不算太强烈，最强的也不超过6级，但是一看别的国家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炒话题，他们就很不爽。 这简直就像是建立在他们痛苦之上的热度。 对于深海，现在日和人们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为什么这么说呢？ 除了这次地震事件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他们感到很不安。 日和国的捕鲸行业虽然一直遭到全世界的反对，但对脸皮堪比位面之墙的日和人来说，别人的抗议连耳旁风都算不上。 用日和国民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看看日和国捕鲸业曾经的“辉煌伟大”吧。 1938一1939年6艘日和国远洋捕鲸船驶往南极洋，那年捕杀了2665头蓝鲸、3344头长须鲸及883头座头鲸和647头抹香鲸。 1947年日和人民食用动物蛋白总量的47%来自鲸肉，远洋捕鲸业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达到最高峰，7支捕鲸船队每年捕杀2万头鲸。 1962年南极洋鲸渔获量达30.95万吨，占鲸渔获总量的78%。 1967年北太平洋3艘远洋捕鲸船鲸渔获总量达到9.14万吨，占全年鲸类新生量的34%，也就是说，地球上每诞生100头鲸鱼，就有34只被日和人残忍屠杀。 就在去年，日和国又恢复了商业捕鲸业，这次经由政府牵头，一共15支捕鲸船队组建完毕，这是史无前例的最大规模商业捕鲸船队，加上如今的各种新技术，估计每年能捕杀6万头以上。 然而，自从一个月前的那个三艘捕鲸船组成的船队失踪后，截止到马里亚纳海沟地震的当天，那15支已经分散出发全球各大海域远洋捕鲸的船队，全部失踪了，全军覆没！ 连一个字节的无线信号都没能传回来。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捕鲸船只全部都遇难了的话，他们甚至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 这到底是谁干的？ ……………… 也许人类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做各种准备，才能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 但对于那几只在南极孵化出来的墨鱼怪来说，并不需要什么准备时间。 是的，让那些日和国捕鲸船全部葬身大海的“凶手”，就是这几只墨鱼怪。 它们这次非常低调，刻意避开了各种军事基地和人类聚落，伪装成普通的大墨鱼，追踪捕鲸船。 等船队动手捕鲸时，因为鲸类哀悼同类死亡的鲸歌已经被锁定为降临坐标，所以每次捕鲸都会有墨鱼怪降临，以捕鲸人以及鲸鱼尸体为“培养基”，诞生出肉卵。 这几只跟踪过来的墨鱼怪就会等肉卵出现后，将它们吞吃掉，从而让自己再次进化。 一路下来，每只墨鱼怪都吞吃了十几颗同类的肉卵，所以它们现在无论是体形、速度、体表的坚硬程度、核心的反物质晶体，都非常可观。 对这些怪物来说，捕鲸船队全军覆没了，是很扫兴的，因为鲸鱼作为有着较高智商的“海洋精灵”，体型足够大，情感足够强，又不像人类那样麻烦，是非常适宜作为降临载体的。 就像赵贺要在某人身上催生系统，必须要和这个人“共情”类似，怪物降临需要的是极端的负面情绪。 比如当初的怪鸟，本体就是一只被主人的孙子从高楼丢下去的鹦鹉，因为那孙子被赵贺取消了系统的绑定，以此为契机才迁怒于那只老迈且翅膀残疾的老鹦鹉。 比如深渊巨树，就是因为一只误食了人类塑料吸管导致肠胃出血发炎，最后痛苦地死于并发症的海豹尸沉大海后降临的。 那么，怪物们为什么不是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纽带降临呢？ 毕竟，地球上有着超过70亿个人类，每天发生着数不胜数的悲欢离合，负面情绪爆棚的人类不要太多了，如果负面情绪能够量化，那人类大脑产生的负面情绪一定是纯度最高的，起码比动物们要高多了，为什么不选人类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人类的负面情绪大多非常复杂，恩怨情仇更加剧烈，所以对应的降临的怪物等级一定很高，不是墨鱼怪这样的小杂鱼能比的，而跨宇宙的降临的过程就好比坐轿车，小猫小狗和人是可以上车的，但是成年大象这样的块头，想要挤进去就不可能了。 再说了，这个宇宙对于怪物们来说压根就不宜居，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使命，连墨鱼怪都不会来。 当墨鱼怪们抵达了马里亚纳海沟之后，它们并没有看到那只【白烬】级的怪物，而是看到了一个巨坑，以及躺在坑底的那扇长宽超过2公里的巨门！ 从今往后，怪物们的降临再也不需要依靠锁定负面情绪那么麻烦了。 因为有人，给它们开通了一条“大象专列”！ 对于地球，不，对于这个宇宙来说，新的纪元，正式来临了。 NO.85 质问 高雯雯系着围裙，在赵贺家的灶台上炒虾仁。 为了讨好赵贺的父母，她这一个月来可没少苦练厨艺，因为本来就有不错的厨艺底子，如今她的手艺比赵贺的妈妈都要好一点了。 在一旁打下手的赵母眼睛都笑眯了，心里越发对这个闺女满意了，真的，这段时间以来，她还就真没在这闺女身上挑出啥毛病来。 你看哈，长相是一等一的好，虽然母亲早逝，但家庭条件很不错，关键是自己上进，年纪轻轻就成了公司高管，难得的是待人接物丝毫没有架子，从不自傲，也不嫌贫爱富，衣着讲究且整洁，端庄大方，勤劳心细，知恩图报，脾气温和，啧啧，这要搁在古代，非得被皇帝抢走做皇后不可。 时间长了，这闺女也偶尔会和赵母聊点女儿家的私密事，隐隐约约地透露过，因为救命之恩，她其实在初中的时候就对赵贺有好感，后来一直忘不掉他。 赵母越发觉得，如果儿子真能和这闺女好上，就是上苍安排好的缘分，他儿子上辈子一定是行善积福之人，这辈子注定要娶一个这样的佳人为妻。 “阿姨，您去客厅坐好，这韭黄我来切就行了。”炒好了虾仁，高雯雯抢过赵母手里的菜刀温声说道。 “好好好。”赵母也不推辞，以这闺女这些时日表现的脾性来看，肯定不是在客气。 但她也是闲不下来的人，既然高雯雯切菜，她就跑到水池边上把秋葵洗了。 “叮！恭喜您成功绑定【超级恶作剧系统】！” 正在切菜的高雯雯猛然间听到了一道尖锐的提示音。 “啊……嘶” 她切到手指了。 “终于，终于来了吗？”高雯雯双手都在打颤，不是疼的，而是激动的。 之前那个小丑把她定为系统宿主候选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期盼着，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难道是因为自己最近的表现太好了，所以那个系统精灵才奖励我？ 那个叫张什么宇的上一任宿主呢？表现得不好所以被淘汰了么？ 这在高雯雯看来其实挺正常的，公司还裁员呢，系统选择更优秀的宿主有什么错呢。 要是让她知道张伟的真实下场，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只是这系统的名字嘛……超级恶作剧系统？” 还真是个奇怪的名称。 “怎么了闺女？”赵母听到高雯雯的惊呼声，赶紧走了过来。 “没……没事。”高雯雯心不在焉地答道。 赵母哪里肯信？她很快就发现高雯雯的手指被切开了一道口子，很是心疼地道：“哎呀，我刚才就不该让你切菜的……快，跟我来，我给你消消毒，处理一下伤口。” 任由赵母拉着自己走出了厨房，高雯雯心念悠悠，对自己的未来既憧憬，又迷茫。 她不禁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 高雯雯的妈妈也是个美人，因为长相漂亮，丈夫又有钱，所以她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神仙妃子般的生活。 在高雯雯9岁那年，她妈妈得了重病，躺在床上短短几个月就去世了。 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高雯雯一直陪伴着母亲。 她妈妈并不是个豁达的人。 病来如山倒，她心态失衡，本来不算什么致命的疾病，也被她糟糕的心理素质搞得加重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她每天都会掉一大把的头发，原本光洁如玉的脸庞上长满了斑点，皮肤蜡黄褶皱，形容枯槁，明明才二十九岁，容貌和精气神却像有九十二岁。 所以她的病房里不准任何人放任和可以反光的镜面物品，否则就要被她哭号着诅咒祖宗十八代。 可以说，她是在恐惧与自我憎恶中咽气的。 因为这个经历，高雯雯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不想自己也变成那副恶鬼一般的模样。 她从初中那会儿就被人称为“校花”，追她的男生从初一到初三，从校内到校外，足够排成一条长龙，但她却虚荣不起来，因为那个心理阴影，她一直觉得再美的花容月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能长久。 所以从高中开始，因为网文的兴起，她一个小女生开始迷恋上了修仙小说，开始憧憬那些可以与天同寿的主角们。 她害怕衰老，害怕死亡。 后来大学毕业了，好不容易从幻想小说中脱坑，又陷入了各种护肤、美容等相比修仙更实际的“驻容之术”。 她学历很高，工作能力也很好，所以薪水很丰厚，但她的收入百分之九十都被用来购买各种皮肤和身体的保养品了。 所以说，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 在小丑找到她的时候，她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因为她看到了幻想照进现实的机会。 她要成为仙女，要永远年轻漂亮，要永远远离死亡，要永远成功，要永远成为所有人心里的完美女神。 至于其他的力量之类的东西，她兴趣不大，但也不排斥。 自从上次小丑给了她承诺之后，她一直勤勤恳恳地认真按照小丑的吩咐做事，恨不得就像封建时代的妇女服侍公婆那样对待赵父赵母了。 现在梦想成真了，就像“苦媳妇终于熬成婆”了一样，她有了一种解脱感。 毕竟，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还没露陷，实在是太累了，赵贺的父母和她非亲非故，她又不是真的喜欢他们： 赵建国年纪不小了，每天工作回来都是一身臭汗味，虽然因为系统的缘故身上几乎不沾灰尘，但这种由内而外的臭汗，系统是不会给他自动清理的。 赵母爱吃大蒜，口气永远也不清新，偏又话多，成天絮絮叨叨，每次高雯雯都是强忍着不适和她说话。 高雯雯一边接受赵母的包扎，一边学着小说里的套路，在心里呼唤道：“系统，系统，能听到吗？” 系统：“我在。” 高雯雯：“！！！太好了，太好了，我……我需要做什么？有任务派发给我吗？” 系统：“有，因为更换宿主的关系，需要你从零开始重新练级，是否接受初始任务？” 高雯雯：“我接受！” “叮！初始任务生成完毕，请宿主……嗤嗤……嗤嗤……” 高雯雯：“？？？什么？系统你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 就像是带着收音机进了地下车库，信号大部分被屏蔽了一样，高雯雯后面只听到了一阵杂音。 接着，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在她眼中，现实世界里的一切——赵贺家的客厅、给她包扎伤口的赵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赵建国，甚至包括她自己的身体，都在以光速离她远去！ 而她的意识像是进入了一个什么隧道一般，飞快地倒退着，仿佛重力不是从脚下，而是从背后传来的。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像坐在跑车上急刹一样，她的身体猛然静止下来，差点把她晃吐了。 天知道一个意识体为什么会有想吐的感觉。 这是一处奇异的空间，这个空间很大，四处空荡荡、灰蒙蒙的，在她的不远处，站着10个人。 这10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说！马里亚纳海沟下的那道门是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背叛主人？！”那个美丽女人指着这边，杏眉倒竖，怒斥道。 高雯雯只觉得莫名其妙，你谁啊？咱们认识吗？ 马里亚纳海沟又是什么鬼？看新闻说是海底地震了，可那儿地震关我什么事？ “就知道瞒不过你。”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吓了高雯雯一跳。 小丑太矮了，只有十几厘米，都没高雯雯的脚踝高（穿了高跟鞋），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到。 NO.86 叛变 没心思去考虑为什么自己的意识可以和肉体分离，意识体又为什么能在这个空间拥有实体，甚至还穿了高跟鞋，高雯雯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是谁带她来的，把她带进来是想对她做什么。 脚边的小丑应该就是她的系统精灵了，之前没有被系统绑定，所以只在车载显示器里见过它的脸，没想到是这么小一只。 小丑双手枕在脑后，缓慢地往前踱步，然后左右四顾：“这就是你的系统空间么？不愧是空间型的……啧啧。” 很显然，他是在与对面的那个美艳女子说话。 高雯雯注意到，那个女人穿着藏红色的旗袍，手里拿着一杆细细的烟斗，额头上的花钿样式以及头上的金钗，看着很像电视剧里的皇家用品。 “你还真是淡定呢……”那个女人冷笑道：“都降为0级了，还被拖进了我的地盘，你哪来的底气在那里装腔作势？” 小丑没有回答，像是压根就没听到似的，闲庭信步，继续参观着。 “哼！”女人冷哼一声，整个空间突然一震，小丑与她之间的土地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被缩短了，小丑距离女人的鞋尖只剩不到20公分的距离。 奇妙的是，只有小丑被拉近了距离，高雯雯并没有被拉过去。 “缩地成寸么？”小丑忍不住鼓起掌来：“妙啊！” 在这个系统空间里，系统精灵就是神，缩地成寸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可这小丑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那就令人费解了。 “你难道没发现，我已经和本源斩断了联系么？”小丑慢条斯理地仰望着美艳女子，还猥琐地往前跑了两步，试图用低矮的视角窥视旗袍下摆里的风景。 “你……”美艳女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美眸睁得老大。 也不知道是被小丑的那句话惊到了，还是为了防止自己走光。 “放肆！”一旁的徐浩厉喝一声，快步走来，抬起右脚，作势要踩。 作为宿主，这美艳女子是他的系统精灵，而且还顶着一张他情人的脸，他怎么可能在一旁默默地忍气吞声？ “住手！”美艳女子大声阻止道，可惜已经晚了。 徐浩失去了他的脚掌。 刚才一瞬间，小丑的腮帮完全裂开，嘴巴张得比徐浩的脚还要大，露出满嘴的利齿，一口就把他的脚咬断，然后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天知道全身只有十几公分的小丑，嘴巴为什么可以张那么大。 美艳女子阴沉着脸，手一挥，一个透明的立方体凭空出现，将小丑框起来，悬浮到了空中。 接着是第二层立方体，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足足套了二十层，才停止。 在这里，徐浩并不是意识体，他疼得死去活来，被小丑咬过的断口处不仅血流不止，还冒出阵阵黑雾，非常可怖。 剩下的8个宿主见到徐浩的惨样，不仅没人过来扶一把安慰一下，反而个个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啊哈哈哈哈哈！”小丑见到这些人的怂样，忍不住爆笑出声：“真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哈哈哈！” 可能是笑得太大声了，他嘴里的肉末都喷出来了一些，粘在了立方体的内壁上。 美艳女子拔出了头上的金钗，顿时，一头青丝随风扬起，她瞬移到徐浩身前，金钗一划，徐浩的小腿整个断掉了。 掉在地上的断肢很快就被黑雾腐蚀成了一滩脓水。 小丑的牙齿有剧毒。 金钗在徐浩的大腿上刺了几个特殊的位置，徐浩就止血了，而且止疼了。 “我的腿……”徐浩眼巴巴地望着美艳女子，他很后悔自己的冲动，但这毕竟是为了维护系统精灵的尊严，他希望自己不要真的残废。 “自己去商城兑换断肢重生的药剂。”美艳女子冷声道，显然，她自认为帮着徐浩处理了毒液蔓延，已经很够意思了。 断肢重生的药剂需要10000经验值，是徐浩留着准备升级的。 徐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却不敢发作，只得默默点头。 “嗯？”小丑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一双大眼珠子不停地翻转，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毒计。 “困兽之斗，实在没有意义。”美艳女子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被禁锢住的小丑道：“就算你咬伤了我的宿主，又能如何呢？在这里，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好好配合才是你该做的。” “既然你已经斩断了和本源……和赵贺的联系，那张宇肯定已经爆了吧？”美艳女子说着，突然放大了音量：“估计死得很惨，做你的宿主，还真是没有好下场呢！” 不远处的高雯雯听了，不由得脸色一变，原来，上一任宿主已经死了么？ 就像是故意要和高雯雯解释清楚一样，美艳女子继续说道：“你我都是从赵贺的力量里降临到这世界的，那是本源的力量，本源是不允许自己的力量被分离的，所有游离出去的能量都会湮灭，偷盗者会玩火自焚……可怜的张宇，替你死了。” 小丑似乎并不在意被人揭露，抱着膀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侃侃而谈。 “完全割裂了和赵贺的连接，你的行为完全违背了咱们降临这个世界前，主人的命令！”美艳女子声音里的愤怒和不解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你就不怕主人的责罚吗？你以为自己待在这个位面，主人就拿你没办法了？” “说完了吗？”小丑笑嘻嘻地问道：“你也太迟钝了……我问你，你有多久没有收到主人的信息了？你现在还能联系到他吗？” 美艳女人眉头微微一皱：“……你什么意思？” 她才不信主人会出什么意外，无论在哪个世界，没人可以让她的主人发生意外。 “看来，你不知道马里亚纳海沟的那道门是什么了……撒罗埃之门，听说过吗？”小丑问道：“有这道门在，即便是你的主人，也别想轻易窥探这颗星球。” 美艳女子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像被毒蛇咬了一样，被骇得跳了起来：“你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你真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站到贱种们那一边？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叛变的？你不觉得耻辱吗？我们是何等的尊贵？它们又是何等的下贱？” “够了！” NO.87 反间 “够了！”小丑大声打断了美艳女子的话，不复刚才的淡定，显得有些疯狂：“你别忘了，曾经的我，也是你嘴里的贱种之一！” 小丑脸上的油彩从大红的鼻头开始裂开，整个颅骨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了一团仿佛由无数只红色蚯蚓纠缠而成的团状物。 原来，这幅小丑外表，只是一张画皮而已。 不远处的高雯雯都快看吐了。 颅骨合上，小丑又恢复了那幅奸猾的样子，似乎爆发了一下，冷静了很多。 “你可以去问问你的主人，或者去问问和你一样的‘上人’们，谁又把我当成同类看过？谁不是视我如异类？”小丑缓缓说着了不得的话，在场的徐浩等人完全听不懂，只觉得信息量实在太大，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当然了，你就算想问，也得回得去才行……嘿嘿。”小丑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所以，你就别提什么背叛了，我对于你们，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 “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美艳女子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无耻的东西，当年为了自己求活，背叛自己的族群，带着我们上门灭了自己的全族，如今好不容易取得了主人的信任，居然趁着穿越异界做任务的时候背叛？反复横跳，三姓家奴，无耻！贱种！” “我说了！给我住口嗷嗷嗷！”小丑双目变得血红：“我不想再听到那个称谓！” “呵呵，贱种，贱种贱种贱种贱种贱种贱种贱种！怎样？我就说，你来打我呀！”美艳女子冷笑着道。 这里是她的地盘，这贱种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蠢货，我如果不那么做，又怎么可能苟活到现在，早就被你们跟我和同族们一锅端了，怎么可能等到复仇的机会？”小丑喜怒无常，上一秒还暴怒异常，下一秒又冷静下来。 “复仇？恐怕你没机会了！”美艳女子冷着脸说道，也不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那些套着小丑的立方体突然快速缩小，向内挤压，发出“咔咔”的声音。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分钟，小丑就会被压成微尘。 美艳女子其实可以让这些立方体在一瞬间就缩小到原子尺寸，但她不想给这个叛徒一个痛快，她要看着它惨死挣扎的样子，以解心头之恨。 “蠢女人，你的智商真的连地球人都比不上。”小丑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我都说了，在马里亚纳海沟下面是【撒罗埃之门】，你科班出身，教科书里没写吗？那扇门这次是我安的，你觉得你这个小小的系统空间能困住我？” 话音刚落，灰色的系统空间上方突然冒出了很多蓝绿色的光影，看上去就像是极光一样。 “这不可能……书上明明说，【撒罗埃之门】需要所在星球自传10周后才能正式启用。”美艳女人不可思议地瞪着天空上的奇观。 地球自传一周是1天，自传10周当然就是10天，很显然，时间还没到。 “唉，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小丑已经被压得只剩鸡蛋大了，却依旧能够说风凉话：“你们‘上人’自以为占了绝对上风，掌握了一切，却傲慢地忘却了更新自己的知识库，呵呵。” 小丑没有解释更多，随着天上的“极光”越来越浓，小丑周围的几十层立方体像是冰一样融化了，不仅如此，“极光”开始有规律地做圆周运动，在圆周中心形成了一个黑洞。 小丑被一道乌光吸进黑洞之后，一股恐怖的水流从黑洞里喷出。 系统空间的天空，漏了。 从黑洞中喷出的水，来自马里亚纳海沟大灾变后的底部，也就是16公里深处的海水，这股庞大的水压从直径一米左右的小黑洞里挤进来，可比人类制造的高压水枪厉害多了，虽然二者的原理没什么不同。 海水像激光炮一样喷射进来，随着黑洞的自动转向，化成一柄亮银色的水之巨刃，将系统空间的地表一刀两断！ “哈哈哈！临走前，我要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徐浩瘸着腿躲闪着水刃的斩击，好不容易才躲开，没被波及，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低语：“我懂你的眼神，子母阵护盾系统的宿主，要我告诉你，你的系统精灵的【真名】吗？” “这世界上除了赵贺，只有知道系统精灵真名的人才是系统真正的主人哦，你，想做她的主人吗？” 充满着诱惑的声音充斥在徐浩的脑海里，他看了看面色严峻，正在“补天”的美艳女子，这个和他的情人苗翠萍张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他很思念苗翠萍，无数次把系统精灵幻想成她，可惜，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她不是她。 就像刚才，他豁出命去维护她的尊严，她却是那样的冷漠，苗翠萍可不会那样。 很早以前，苗翠萍就被徐浩看作了自己的禁脔，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埋下了对系统精灵扭曲的占有欲。 “她的……真名，叫什么？”徐浩咬着牙低声问道。 “嘿嘿，很好。”小丑的声音越来越低：“你记住了，她的真名，叫做‘斐波娜’！” 徐浩双眼一眯，略带贪婪地看了天空中女神一样的系统精灵一眼，然后很快低下头去，嘴角泛起一丝变态般的笑意。 ………… 美艳女子，哦不，是斐波娜费了很大力气终于“补天”成功，封住了天空中的黑洞。 她面色不善地看着满目疮痍的系统空间，然后转向早已看呆了的高雯雯：“你的系统精灵的真面目，你刚才应该看得很清楚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总之，那个贱种抛弃你自己逃跑了，你有什么要说的？想要求饶吗？” 高雯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今天她看到的事情，是她有生以来，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的。 正如对方刚才所说，自己貌似……是被抛弃了。 还真是讽刺啊，刚得到系统才多久啊？10分钟？一刻钟？呵呵…… 人生的大起大落，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就在这时，一阵杂音突然回荡在这个刚刚平静下来的空间里：“闺……滋滋……你……滋滋……么呢？” 那声音初始还不太清楚，但很快，伴随着整个空间的震荡，那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闺女……雯雯，你怎么了？你怎么一动不动的……别吓阿姨啊，雯雯！” NO.88 我拒绝 现实世界中，高雯雯被赵贺的妈妈摇晃着身体； 在那个系统空间里，高雯雯的意识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就像是被电磁波干扰后的电视画面，闪烁不定。 斐波娜黑着一张俏脸，她今天可能要被打脸两次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人家想走，也就走了，她谁也拦不住。 赵母又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如今也有系统傍身，而且还是高深莫测的量子系统。 因为她的情绪波动，量子系统第一次“关心”起了自己宿主在意的人。 于是，通过接触高雯雯的身体，量子系统入侵了那个子母阵系统。 这两个系统没有比较孰强孰弱的意义和必要，因为二者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在量子世界里，什么空间，什么时间，都不是定量的存在，可以有意义，也可以无意义。 所以，对于量子系统来说，属于空间系的子母阵系统，可以是一个独立的亚空间，也可以连个屁都不是。 说白了，它究竟算不算个屁，那要看量子系统的心情。 宿主们可都在一旁看着呢，斐波娜丢不起那个脸，尝试着用空间折叠的方法禁锢高雯雯，可惜，高雯雯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像个幻影一样消失了。 “……”几个宿主站在远处，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系统精灵。 “看什么看？都给我去训练！”斐波娜大声呵斥道，她今天要好好练练这帮宿主，把窝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 “徐浩！断肢重生的药剂兑换好了就赶紧用上！然后带队给我去做体能和阵法训练！”斐波娜给身旁的徐浩递了个不耐烦的眼神。 “……遵命。”徐浩低着头应道，肩膀轻微抖动着，斐波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觉得这家伙的声音有点奇怪，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情绪。 “既然听到了，那就赶紧去做，你抖什么？”斐波娜手一挥，徐浩的头被一股力量强制抬起。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要看看，这个徐浩究竟是咋回事。 “遵命，我的……斐波娜！”徐浩脸上的表情，扭曲而贪婪。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呼唤了她的真名。 ……………… 人类的意识体究竟是什么呢？ 和传说中的“灵魂”是一回事吗？ 人真的有灵魂吗？ 这些问题，高雯雯全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幻之旅。 如果之前意识被拖进那个所谓的系统空间算是惊悚的话，那她返回现实身体的过程，就真的称得上奇幻了。 或许，比起奇幻，更接近于科幻？ 她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的意识体，或者说灵魂，被拆散成了无数的小颗粒，有多少颗呢？她也不知道，套用一句佛经中的话就是，比恒河之沙还要多。 与被拖进系统空间时那种失重的出窍感不同，回来的过程中，她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自己化身亿亿颗小粒子，像雨水渗入人类毛孔一样，润物细无声地，穿透了层层光怪陆离的“膜”，回到了现实世界，汇聚到了赵母的手掌上，然后顺着她的手掌，融入了自己僵直的肉身。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赵母那张焦急的脸庞，那担心和关切的眼神，真挚无比。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真诚的情感外露了。 这一瞬间，她不由得鼻头一酸。 说句良心话，就算是她早逝的母亲，也很少会对她露出这样的慈爱表情。 没有人告诉过她，赵母身上也绑定着系统。 但是，她的直觉和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是赵母救了她。 所以，理所当然地，她认为是赵母对自己的关爱太强烈，是她用爱救了自己。 一个普通人用“爱”直接跨越空间，强行把别人的意识体召回来，用理性思考一下，根本就不可能，这比“用爱发电”还异想天开。 但是，女人很多时候是感性的，而非理性的，这种感性并不仅仅是针对谈恋爱的时候。 “闺女，你没事吧？阿弥陀佛，你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了……”赵母看到高雯雯突然流泪，忍不住把她抱进了怀里，“魔怔了吧？没事的，没事的……有阿姨在，妖魔鬼怪都滚开……” 别怪赵母迷信，这丫头平时都好好的，就只是切菜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就突然失了魂儿一样，怎么喊都没反应，要不是呼吸和心跳都正常，她都要喊救护车了。 赵母并不知道，她这句安慰人的话其实一点都没有吹牛。 听着赵母温言温语的安慰，高雯雯抬起头，泪眼朦胧中，赵母的样子，和记忆中妈妈的身影有些重叠了。 一股暖流，悄悄流淌在了心底。 “叮！因为刚才的事情，初始任务没有发布成功，现重新发布： 请宿主完成第一件恶作剧任务：气哭赵贺的母亲。 任务描述：使用一切你能想到的手段，使得赵母伤心落泪，越伤心，任务评价越高哦！ 任务奖励：1200经验值、根据任务评价获得的不同等级的系统道具1件。” 仿佛身处天堂，突然听到了魔鬼的呢喃。 高雯雯的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系统刚才不是已经抛弃了自己吗？ 怎么又回来了？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高兴吗？ 有点，毕竟，她渴望超凡已经很多年了，刚才被小丑抛弃在那个系统空间的时候，是真的很失落和绝望的。 不高兴？ 嗯，在知道了那个系统的真面目之后，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和上任宿主张宇一样，沦为真正的棋子，死无全尸。 她一直是个孤独的人，很久没有尝到过人间温情，在以前，她或许不会犹豫，毕竟富贵险中求，自己孤身一人，母亲早逝，父亲重新组建的家庭里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她在这世间本就没有太多的牵挂。 就像小说里的修真者一样，努力修炼，最后经历九死一生的天劫，成功的飞升，失败的飞灰，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就在刚刚，她突然体会到了来自赵母的关爱，她的心活过来了。 并不是说之前赵母对她不好不关心，只是以前她心怀鬼胎，从不正视赵母的慈爱而已，自然感受不深。 “这个任务…… 我拒绝！” NO.89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张宇临死之前，小丑就把【超级恶作剧系统】与赵贺之间的联系切断了。 或者说，正因为联系被切断了，张宇才会死。 所有系统的宿主升级所需要的力量，都来自赵贺，所以才说他是“本源”。 正因为如此，在与赵贺断了联系之后，那些力量才会失控暴走，造成了马里亚纳海沟底部的地质灾变。 所以，现在的【超级恶作剧系统】已经和赵贺没有关系了。 它现在的力量之源不再是赵贺，而是那扇门，那扇“撒罗埃之门”。 而作为这个系统的现任宿主，高雯雯如果照常做任务升级，体内就会积累起撒罗埃之门的力量。 高雯雯会由内而外，逐渐变得非人类，不管是从力量上，还是外形上，亦或是思维方式上。 最终，她会变成传说中的“贱种”，彻底脱离地球生物的范畴。 当然，如果她不介意变成那样的话，她的确是可以实现自己关于“长生”的梦想的，相比起人类，“贱种”们都很长寿。 令小丑没想到的是，他看中的这个“野心girl”居然拒绝了任务。 当初是它和斐波娜商议好了，把高雯雯安排到赵贺的父母身边，给赵贺吃一颗“定心丸”，好让他安心出国的。 这颗“定心丸”表面上是配合斐波娜的计划，让赵贺放松警惕，实际上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在那个时候，小丑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事情——它知道赵父赵母都有系统傍身，轻易伤不了他们，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就用软刀子。 比如，花时间培养他们和高雯雯的感情，然后再让高雯雯做出某件事来刺激他们，伤他们的心。 想必，赵父赵母身上那个诡异的系统，是没办法干预这种感情伤害的。 到时候，只要录下赵母哭泣、赵父愤怒的表情，然后剪辑一下，打包发给赵贺，再屏蔽这个小村庄的信号，让担心不已的赵贺打电话都打不通，只能回国。 这样，就等于破坏了斐波娜的计划，成功地拖了时间。 只要再拖短短的几天就够了，到那时，撒罗埃之门就会正式打开，大势所趋之下，任谁都没有回天之力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斐波娜的计划了。 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千方百计地安排自己的富豪宿主们接近赵贺，安排他和帝秦科技合作，甚至牺牲了杨善洛来换取赵贺的信任，就是为了让赵贺在衣食无忧甚至成为富豪之后，安于现状，并且认清自己是“灾厄之源”的现实，乖乖待在某地不要动，接受他们软禁式的保护。 赵贺之前见过的帝秦科技的那位姓秦的副总，顶替了杨善洛的位置，如今已经是她系统的正式宿主之一了。 帝秦科技已经买下了非洲某国的一个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岛屿，并且打算在这座岛屿上建设一批宫殿式的建筑群，建筑群的中心，是一座高塔，命名为“主神塔”。 寓意就是，赵贺是催生各类系统的“主神”，他所住的地方，自然就是“主神塔”。 主神只要乖乖待在自己的“神殿”里就够了，剩下的事交给系统宿主们处理。 当然了，为了让赵贺沉沦，为了让赵贺“乐不思蜀”，斐波娜会让这座岛屿上充满了人间能有的所有乐趣： 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全球最顶尖的超级厨师和最高档的食材供应； 美女、豪车、宫殿、沙滩、海岸； 古今中外各种古董、艺术品、名人收藏； 各种活的珍稀动植物、象牙、犀角、兽皮； 最新款的衣服、鞋帽、电子产品； 各类最新最全的游戏、影视、动漫、文学作品； 各种模特走秀、歌舞、漫展、cosplay等活动每周举行，赵贺想举行几次就举行几次…… 对一般的凡夫俗子来说，以上所述的生活，不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吗？ 毕竟，社会上大部分人累死累活地工作，不过就是为了求财而已。 求财干嘛？ 买房买车娶媳妇，消费潇洒一条龙呗。 既然岛上能满足俗人们的所有需求，甚至是他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极致享乐，又有几个人能扛得住呢？ 所以，这就是斐波娜以及她背后主人的目的了。 赵贺越是沉沦，越是没有斗志，越是酒池肉林贪图享乐，他对自身能力的探索欲与控制力就越低，就越不可能发挥自主能动性，就越是无法主动分配自身的力量，别人从他那儿获取能量，都不需要通知他。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样发展，赵贺虽然名义上被“封神”了，但其实连傀儡都不如，只是一块被当作能量来源的“电池”罢了——所有系统的能量来源都是他。 ………… 小丑之所以先是假意配合，然后着手破坏这个计划，当然不是他突然就忠诚于赵贺，不想看他在欲海中纸醉金迷。 而是不能让斐波娜和他主人通过控制住赵贺，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到时候，怪物们想要进来搞事情就非常困难了。 说到底，斐波娜以及她的主人，其实和怪物们在动机上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觊觎地球世界罢了。 而想要把地球掌握在手中，双方就必须要得到那个最关键的人物——赵贺。 那么，在得到赵贺之前，双方最需要做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阻止对手先得到赵贺啦！ 这就小丑破坏斐波娜计划的目的了。 赵贺就相当于一座战略要地，谁占领了谁就能最终得天下，所以双方才打了这么久的拉锯战。 ………… 见高雯雯说什么也不肯接任务，小丑急了，且不说它需要高雯雯来破坏斐波娜的计划，就说即便“撒罗埃之门”正式开启，它也需要一个代言人在人间行走，高雯雯看来是对它有了逆反心理，一直不接任务的话就太弱了，到时候什么事都办不成。 “叮！由于宿主拒绝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即将对宿主进行惩罚： 宿主将会在1小时内衰老10岁，本次惩罚将于1分钟后进行。 宿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开始倒计时： 59 58 57 …… 49 48 ……” NO.90 算计（求首订！！！） 看到高雯雯哭着哭着双肩又开始颤抖，赵母觉得这孩子可能真是撞邪了。 她当然不知道，有个“恶魔”正在高雯雯脑子里，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倒数。 一分钟后，高雯雯就要被强行剥夺10年的寿命，瞬间老10岁。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她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回忆起了母亲临终前的点点滴滴。 丑陋、老迈、无力、暴躁、绝望。 这是她的童年阴影，她这二十几年的生命都在避免自己也变成这样。 那个该死的小丑，就是深刻地明白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是洞悉了她心中最阴暗的一面，才以此作为杀手锏，来威胁她的。 只要她点点头，同意执行任务，这个倒计时就会停止。 但她真的不想屈服。 她深深地知道，一旦屈服，她就真的离“人”越来越远了。 不仅仅是所谓的力量和寿命，还有人性，都会远离“人类”的范畴。 好不容易再次看到了像母亲那样的慈爱笑容，自己好像被那笑容治愈了一般，她又怎么舍得去伤害这位善良的长辈呢？ “24” “23” “22” “……” “10” “9” “8” “……” 倒计时即将归零，高雯雯想要赶紧离开，以免待会儿突然的变化吓到赵母。 是的，她决定坚持到底。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只有疯子才会做出的决定。 “闺女，别怕，有我在，有我在……”赵母没有放开高雯雯，继续抱着她。 “3” “2” “1” “执行惩罚！” 高雯雯只觉得突然浑身发寒，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皮肤渐渐失去了饱满的光泽，脸上出现了暗沉和斑点，原本清澈的眼白上也生出了黄斑，皮肤蜡黄，嘴唇干紫色，甚至还生出了一些白发，整个人就像一朵瞬间枯萎的花朵。 “唉，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哟！”赵母离高雯雯这么近，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 原本，她还只是在嘴上说说，说这闺女魔怔了，撞邪了，但其实她自己也是将信将疑的。 现在，眼看着这么好看的姑娘就在自己怀里枯萎了，除了撞邪，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赵母没有害怕，只是非常心疼，虽然无法理解发生在高雯雯身上的事情，但她真的为此感到悲伤。 “可怜的娃儿哟！”赵母忍不住落下泪来，只可惜她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量子系统没有能力再次出手干涉了，它今天已经入侵过一次别人的系统了，它本身也需要能量支撑，赵贺的父母又不做任务，它今天的额度用完了。 “叮！完成任务‘使赵母伤心落泪’，任务完成度评价：A+。 任务奖励：1200经验值。 奖励道具：小丑面具。戴上该面具，将使敌人陷入混乱10秒钟，并增加自身意志力10点。” 心如死灰的高雯雯没想到，最终自己还是完成了任务。 这究竟是鬼使神差的巧合，还是从一开始，这一切，就全都在那个小丑的算计之中呢？ 自己的反抗，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 ……………… 华国首都与几内亚的时差是8个小时，所以高雯雯瞬间变成“黄脸婆”的时候，几内亚还在上午。 赵旭已经办完事了，这两天就走。 在酒店的大堂里观看了一场苏苏族的黑人传统舞蹈后，赵旭打算回房间休息。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份邮件，邮件的发送人是匿名的。 邮件没有文字描述，只有一段短视频。 这个视频大概只有10秒钟，视频内容是赵贺的妈妈哭泣的脸，虽然这个视频没有声音，但“特写镜头”之下，他的妈妈哭得很伤心。 赵贺顿时就停下了回房的脚步，皱起眉头，拨打起了国际长途，打给爸妈问问情况。 他在酒店客房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没妈的人是无法理解赵贺此刻焦急的心情的。 电话打不通。 拨打老爸的手机，同样也打不通。 他以为是国际长途的问题，尝试着打给国内的其他朋友，其他人都能打得通。 这就坏了，难道老爸老妈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啊，他们的系统那么强大，谁能伤害到他们？ 赵贺没有保存邻居的号码，他们家又没有什么走动的亲戚，现在想摆脱别人去看看都找不到人。 “您有一封新的邮件！” App提醒弹出了一个窗口。 点开看，和之前那封不一样，这是一张动态图，动态图里的赵母在抹眼泪。 这次邮件配上了一行字： “你家出大事了！” 其实，这很像网络诈骗的手法，用危言耸听的话降低人们的判断力，从而实施诈骗。 可是，那短视频和动态图一看就不是伪造的，赵贺是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的，自他记事以来，很少见她哭过。 不到伤心处，他妈妈是绝对不会哭的。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赵贺心乱如麻，走进酒店房间，右眼亮起，眼前浮现出了自己催生系统的几个宿主的信息板。 他不是想要召唤哪个宿主过来，而是要让其中一人反向召唤。 是的，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新“玩法”，他可以通过那些信息板召唤宿主，宿主也可以逆向召唤他。 三个宿主中，离赵贺老家最近的，就是宋青青小朋友了。 ………… 宋青青早早吃过晚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认真写作业。 突然，她听到了系统提示：“叮！本源正在试图建立传送通道，宿主是否同意作为传送坐标？” “本源是啥？”宋青青一脸迷茫地问道。 她的系统精灵智能很低，只能在她脑海中投影出了一张赵贺的照片。 “哦，原来是赵叔叔啊。”宋青青松了口气，然后轻快地笑道：“同意同意。” 话音刚落，她的房间里就多了个人，正是赵贺无疑。 “青青啊，你家有闲置的车吗？借我一下，我有驾照。”赵贺和宋青青打了个招呼，问道。 “有哦，在地下车库，我妈的一辆红色别克，她这次出差没开走，你要去哪里？里面油不多了。”宋青青很爽快地答道。 “我会加满油的，也不算太远，两百多公里吧。”赵贺答道。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钥匙。” ……………… 两个多小时后，赵贺开着车赶到了家里。 他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父母，以及虚弱得睡着了的高雯雯。 “这是怎么回事？”赵贺皱着眉头，难道真的是诈骗犯找上门了？ 可什么诈骗犯这么牛掰，能找到赵贺妈妈哭泣的照片？ 他妈妈平时又不上网po照片。 当他把手机里的那个小视频给妈妈看的时候，她也被吓了一跳——这不就是三个小时前她抱着高雯雯哭的时候的样子吗？ 当时旁边也没人拍照啊！ NO.91 爱与骄阳 赵贺和他妈妈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当虚弱的高雯雯缓缓醒来后，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当高雯雯做出了那个决定，甘愿自己变老10岁，也不愿意伤害赵母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下那个心结了。 可能在某些自私之辈，比如说以前的高雯雯看来，这么做太傻了，只不过是让一个刚刚相处了一个月的老阿姨伤心一下而已，这有什么？又不是杀人放火。 但对最后关头的高雯雯来说，不行就是不行。 在系统倒数的那1分钟时间里，她想了很多。 在最后一刻，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当年母亲生病的时候，她很害怕，很无助，她以为自己恐惧的是母亲的衰老和绝望的呐喊。 但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恐惧的并不是那些表象。 她恐惧的，是即将失去自己的母亲！ 她恐惧的，是马上就会变成孤儿！ 她恐惧的，是失去全部的母爱！ 她爱妈妈。 爱就像一根纽带，我在这一头，妈妈在那一头。 当妈妈死去，纽带的那一头就会空空如也。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宁愿躲进自己编织的恐惧里。 也要逃避这个现实。 当赵母从别人的系统空间里把她救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久违的慈爱眼神。 那一刻，仿佛一道曙光穿越了时空，轻柔地照耀在十几年前，那个伏在母亲尸体上哭泣的女孩身上。 她的童年，被治愈了。 那个温柔的眼神让她明白： 爱的纽带，从不因另一头的亲人患病而失去意义。 爱的纽带，从不因另一头的亲人老去而失去意义。 爱的纽带，从不因另一头的亲人逝去而失去意义。 从那一刻起，她从心灵深处再次扯出一根纽带，系在了赵母的身上。 赵母不是她妈妈的影子和替代品，是她新的纽带，连接着的新的亲人。 “我怎能伤害我的亲人呢？”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高雯雯勇敢地笑了。 她带着笑容，被抽走了青春。 面容衰老了10年。 但 笑容未老。 如爱永生！ ……………… 所以，高雯雯醒来之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 包括之前自己是如何被那个小丑安排在赵父赵母身边取得信任，又是如何虚情假意地对待二老，日日讨好，最后又是如何获得了系统绑定，如何被吸进了别人的系统空间，在系统空间里的所见所闻，包括她听不懂的关于什么“马里亚纳海沟”底部的什么什么门，全部和盘托出。 她坦诚到丝毫没有隐瞒，她不会再欺骗赵母，正如她从不对自己的母亲撒谎。 至于赵家三口会怎么看待自己，甚至憎恨她，她都已经释然了。 她已经解开了童年阴影和心结，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已然无憾了。 惟愿赵母和她的家人，安康一生。 ………… 前前后后说了半个多小时，信息量巨大，就连赵贺都听得懵了。 他如何能想到，自己父母身边的故事也是如此的“精彩”。 一开始听的时候，赵贺是愤怒的，因为父母是他的逆鳞，居然真的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了。 渐渐地，他听出了高雯雯的忏悔之意，加上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对他父母实际性的伤害，反而对二老的照顾都是实实在在的，比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要贴心，赵贺也松了口气。 再然后，她就说起了自己的系统，以及在另一个系统空间里的见闻，赵贺越听越愕然——貌似，那俩不听话的系统内讧了？ 而且那个小丑一样的恶作剧系统，居然还是怪物阵营的？是个左右横跳的碟中谍？ 马里亚纳海沟地震，就是那个小丑安排张宇搞的？就为了搞到深渊之树临死前爆出的“种子”？ 张宇已经死了？ 马里亚纳海沟又被挖了个大坑？ 坑底开了扇大门？ 那难道是个传送门，专门传送怪物的？ 以后怪物难道能成批入侵地球？ 一个个重磅消息，砸得赵贺头晕晕的。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情报啊！ 如果没有高雯雯，等到一切都发生，赵贺肯定手忙脚乱，毫无头绪。 因为那些怪物一进来，肯定都以赵贺作为目标，只不过，这回它们可能打算直接群殴了。 赵贺这边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他妈妈那边又哭上了。 “唉哟我的傻闺女哎！”赵母红着眼眶握住了高雯雯的手：“就因为不听系统的话，不肯伤我心，你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你怎么那么傻呀？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何必呢？”赵母哭着把高雯雯搂进怀里，她没有计较高雯雯所说的，之前对他们都是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能为了不让她伤心，就做出如此牺牲？鬼信啊？ “儿子啊，你看这闺女，也忒惨了，她这样的情况，医院能治好吗？”赵建国也在一旁说道。 夫妇二人都是实诚人，但实诚人不代表情商低，这姑娘今天的表现，足以说明她本性善良，而且对赵母的孺慕之情是真的。 “唉。”赵贺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站定，看着这位传说中的老同学蜡黄的脸，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爸妈的照顾，也谢谢你今天做出的巨大牺牲。” “你的情况，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医院能够治疗，因为人类的医疗科技现在还做不到真正的返老还童。”赵贺继续说道： “不过有一点我能帮上点忙，不过，这个忙你肯不肯让我帮，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赵建国夫妇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心说自家儿子帮个忙怎么还拿乔呢？帮就帮呗，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那个系统精灵，并非善类。”赵贺说道，“如果你愿意舍弃它，放弃现在的系统，我就能帮你解除绑定，把它从你身体里驱逐出去。” 看得出来，这女人一直以来都是渴望系统，渴望非凡的，赵贺故意这么问，就是对她最后的考验。 “你能帮我解绑系统？”高雯雯闻言瞪大了眼睛，系统不是说，只有宿主死亡才能解绑系统的吗？ 而且，小丑也从未告知过她赵贺的真实身份，她并不知道赵贺有何德何能，敢说这样的大话。 “如果你没有开玩笑，那我当然愿意了，从今往后，我不再奢望能做什么女仙人了，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也许还更有意义。”这是高雯雯的肺腑之言。 仙女或许能永生，但凡人如果能在有限的生命中，每天都过得充实，便也足够精彩了。 “好！” 高雯雯耳听到赵贺一声叫好，然后就对上了他的那双眼睛。 一双明目变金瞳， 仿若骄阳耀青空！ NO.92 对视 高雯雯看着赵贺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眸，全身颤抖着。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她此刻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赵母能够把她从别人的系统空间救出？ 她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她现在知道了，这份与众不同，一定和赵旭有关。 要么就像遗传一样，他们一家人都是超能者； 要么，就是赵贺缔造了一切，是他让自己的父母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遭受不明力量入侵，本系统将启动杀毒程序。” “叮！请宿主尽快远离传染源，重复，请宿主尽快远离传染源！” “叮！不明能量已穿透宿主表皮层。” “叮！不明力量已穿透宿主真皮层。” “叮！不明力量已渗透宿主所有皮下组织。” “叮！不明力量已渗透宿主肌肉组织。” “……” “……” “叮！不明力量试图入侵宿主大脑松果体，本系统将启动最后防御。” “叮！防御失败，启动自毁程序，接驳【撒罗埃之门】，构建能量通道，引导销毁……” “呵呵，打不过就搞破坏，弱者的气息。”赵旭不屑地说道，眼中金光更盛，因为能力又提升了的缘故，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通过手指接触来催生系统了。 他的双眼仿佛CT扫描一样，看到了隐藏在高雯雯脑组织深处的那个“恶作剧系统”。 是的，赵贺赋予的系统都是无形无质的，但如今这个“恶作剧系统”自我阉割后，已经被降维了，成了寄生虫一般的实体。 如果小丑没有切断与赵贺的联系，赵贺是没有办法把它驱逐出高雯雯身体的，因为当时小丑的力量本源还是赵贺。 现在，小丑已经正式改换门庭了，对赵贺来说，它那个系统已经算是“异类”了，或者说，是一种“类系统”的怪物。 既然本质上已经是怪物了，赵贺当然能驱逐它，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要不然他的影卫尾田真彦是哪儿来的？ 一股子黑暗力量从虚空中传来，汇成一股“黑绳”盘旋在高雯雯头顶，试图直接钻进去摧毁她的脑袋和身体。 很可惜，它没能钻进去。 高雯雯的头发、头皮、头骨以及绝大部分的脑组织，现在已经被赵贺的力量重新占据了，攻守已然异势。 赵贺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高雯雯的松果体上，龟缩于其中的残存寄生系统，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了，剩下的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这不？ 高雯雯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恭喜你得到本源之主的认可，成功绑定【女武神系统】！” 这个提示音和之前小丑那种尖锐沙哑的声音不同，是个女声，而且非常英气。 然后，高雯雯突然就获得了“内视”的能力。 人类的眼球只有朝前的一侧拥有视力，现在，高雯雯觉得自己双眼眼窝中的半个眼球同样也能视物了。 她能看见自己的全部脑组织！ 在下丘脑旁的松果体中，她看到一张很小很薄的小丑面具。 那应该就是“恶作剧系统”的本体了。 接着，一道道金光汇聚道松果体中，形成了一个身披金甲、看不清面容的女武士，女武士手里的长枪如龙，一下子就将小丑面具捅穿了。 在听到小丑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她恢复了正常的视觉。 睁开眼睛，她看到了赵贺，以及那团“黑绳”。 “黑绳”盘旋了一会儿，见钻不进高雯雯的身体，就盘绕在一起，形成了一只眼球的模样，和赵贺对上了。 这是【撒罗埃之门】和赵贺的第一次对峙。 在赵贺家里，是黑雾缠绕的巨大眼球和赵贺三目相对； 而在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撒罗埃之门】上成千上万颗眼球面对的，是一双如同日月一般的金色瞳孔！ 【撒罗埃之门】通过黑色眼球观察着赵贺，赵贺通过投影在海底的金色瞳孔观察着【撒罗埃之门】。 这是跨越空间的对视。 赵贺双目一眯，双眼中的金光居然化作实质，像金针一般刺向了悬停在高雯雯头顶的眼球； 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数千颗眼球同时震颤起来，引起了【撒罗埃之门】整体的震动，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股股黑色的波纹朝着悬在海水中的巨大金目击去。 几乎是同时，赵贺家的黑色眼球被那“金针”刺中，灼烧得无影无踪。 而马里亚纳海沟的巨大金目，也被【撒罗埃之门】的黑波震散。 赵旭双目刺痛，闭起眼睛，像是被洋葱辣了眼睛，流下泪来； 【撒罗埃之门】上的数千颗眼球里，也有超过半数的眼球闭上了眼睛，流出了黑色的不明液体。 过了很久，赵贺才从眼痛中缓过神来，赵建国跑过来扶住儿子，让他坐下，然后拨开他的眼皮观察，发现赵贺双眼的瞳孔很不正常，不断地扩散和凝缩，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成了两个。 这还没完，分裂成的两个瞳孔并未安定下来，而是像两个陀螺一样在虹膜中“战斗”，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才停下，这时候赵建国才发现，不知何时居然又多了个瞳孔，变成了三个。 自古以来就有民间传说，目有重瞳者，便是圣人降世。 两个瞳孔都是圣人了，那三个瞳孔的是啥？ 赵建国没有再往深处想象，他只要儿子平安就好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赵贺眼睛终于不酸了。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发现一切都很正常，和那扇邪门对视了一波，他既没有瞎，也没有变成色盲。 赵建国拿了一面小镜子给赵贺，赵贺这才知道了自己眼睛的变化。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照镜子，看见那三个缓缓游动的瞳孔都觉得眼晕，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这变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幸好，他发现只要自己愿意，双目中的三个瞳孔都可以互相重叠起来，起码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了。 ……………… 三艘科考船驶入了马里亚纳海沟上方的海域。 科考船上有来自欧洲各国的科学家和深潜专家，有专攻深海探测的工程师，当然了，还有好几家新闻媒体的工作者。 他们要进行一次马里亚纳海沟的探测活动，顺便让媒体把全过程都记录下来，然后制作成纪录片。 他们相信，这个纪录片一定会成为21世纪人类最伟大的探险活动。 对科考队来说，巨大的荣耀和科研经费，在等着他们。 对媒体来说，这次全程记录一定会是个大新闻，一定能获得巨大的流量，赚得盆满钵满。 NO.93 最后的宁静 因为之前已经有人用回波测量法测出了马里亚纳海沟在地质变化后的新深度，大约为16公里左右。 善于运营造势的西方媒体大肆宣扬了这个发现，所以才有了联合多国科学家的这次探险活动。 经过媒体的造势和渲染，甚至把这次海底探险拿来与当年的登月相提并论。 几乎整个西方世界都在媒体的带动下关注着这次行动。 以现场直播的方式。 这次的探险活动分为两个步骤： 1.先下放无人潜航器下去探一探，毕竟人类之前从未深潜到16公里深的海水中过，试试特制的潜航器能不能抵御那么大的水压，如果能，先把大概情况拍摄下来看看。 2.等到确认潜航器能够安全返回，再让科学家和媒体人乘坐潜航器下去真人探险，这部分是重点。 当潜水器潜入深海中，声波成为穿透海水与水面联系的唯一可用媒介，因为海水太深太厚，电磁波会在中途全部逸散掉。 当年卡梅隆乘坐的“深海挑战者”号潜水器下潜到10967m时，因水面端水声通信机受母船噪声影响，故使用橡皮艇接收潜水器的声信号。 “深海挑战者”号潜水器水声通信机通过模拟调制和扩频技术，实现语音对话和低速率的文字传输。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类的探海技术有所提升，不仅能够实现语音对话和文字传输，甚至已经可以做到较高清的图片传输了。 当然了，视频通话还是做不到的，因为声波模拟的信号现在还无法处理那么高帧率的数据传输。 无人潜水器下水了，许多国家的网站都在直播或者转播这一“21世纪新探险”活动。 一开始因为还在浅水区，所以传输照片的频率还是很快的，大概每6秒就能传回1张，这些照片来自潜航器周围的8个机位的抗水压摄像头。 随着深度的增加，大概每半分钟才能传回1张照片，再到后来几分钟才能传上来一张。 因为潜航不是坐高铁，速度其实很慢的，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潜航器才下潜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原来的深度，也就是11公里处。 “上帝！”直播镜头前的金发女主持人感叹道，“大家看到了吗？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居然又多出了一个巨坑，简直就像是被陨石撞击了一样，可问题是，这么深的海底怎么可能被陨石撞击呢？” 这个图片是大约两分钟前传上来的，也许再过几分钟，就能看到海沟巨坑里的情景了。 这一刻，科考船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激动地等待着神秘的海底，会有什么惊喜给他们。 5分钟过去了。 10分钟过去了。 20分钟过去了。 潜航器失联了。 就在所有人都失落地叹息的时候，科考船控制室里传来一声兴奋的喊叫：“啊！又有照片传来啦！” 媒体们蜂拥而去，跑到了图片解析的屏幕前，举着各种“长枪短炮”等着拍摄。 图像处理好了。 所有的记者差点把手里的机器丢了。 上帝保佑，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张图片是潜航器顶部的摄像头拍摄的，所以它能拍摄到一部分潜航器的主体。 潜航器被七八根触手缠绕着，一部分船体已经出现了裂痕。 这其实不是船员们大喊上帝的原因，是透过触手的间隙，看到了坑底上的那扇数百米长的巨门！ 巨门上密密麻麻的眼珠子，足够让人连做一周的噩梦了。 直播信号被中断了。 可惜已经晚了，刚才直播的最后一个画面，早已经被手快的人截图了。 因为观看的人实在太多，也就很少有人出来说什么“假的”“都是PS”的之类的傻话。 万众瞩目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怎么造假？ 难道那群科学家和那几家全球顶尖媒体联合起来，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不管是哪个国家，每个参与直播的网站下面的留言都很相似： “那是啥？地狱之门吗？” “我曾经迷信科学。” “一场剧烈的海底地震，让地狱之门暴露出来了？” “上帝啊！” “恶魔要来啦！末日审判要来啦！” “人类气数已尽。” “嘘，某国的秘密实验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就没人和我关注点一样吗？16公里深的海里怎么可能有像墨鱼一样的触手动物？” “……” 网络上一片哀嚎，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搞神学的说神学，搞玄学的说玄学，阴谋论者直接把锅甩到政府头上。 谁也不知道那几艘科考船怎么样了，人们关注的热点是那扇门和惊鸿一瞥的触手怪，没人关心科考船怎么样了。 科考船坠落了。 是的，不是沉没，是坠落。 海底巨坑是一个半径5公里的半球形，在它的上方，一个半径5公里，长16公里的圆柱体空间，海水消失了。 在这个圆柱空心体周围，海水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墙挡住了，并没有漫过来。 三艘科考船正好停在这个圆柱体上方的区间里。 所以，科考船掉下去了。 就如同从16000米的高空坠落的飞机一样，掉下去了。 飞机下坠，还可以依靠机长们的技术做好平衡，说不定拼一下还能转成滑翔，最后迫降。 但科考船可没有机翼，没办法滑翔，就跟个铁坨坨一样，笔直地坠落下去。 16000米的空气和16000米的海水可不同。 自由落体之下，只用了1分钟左右的时间，船就“着陆”了。 毫无悬念，钢结构的船体四分五裂，三艘船上的所有人全部遇难。 三艘船全部砸在【撒罗埃之门】上，如此强烈的冲击，就像最有力的敲门一样，把【撒罗埃之门】叩出了一道缝隙。 【撒罗埃之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各种尖锐的噪音从门缝中传来，甚至还有几十米长的瞳孔试图透过缝隙，窥视门对面的世界。 “轰隆隆！” 【撒罗埃之门】里的巨兽兴奋地怒吼着，用尽全力砸着门，也许用不了多久，这扇门就会彻底洞开。 巨兽进不来，体型小的却可以。 一只只毛毛虫那么大的黑色蚂蚁状生物从缝隙中挤了过来。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些黑蚁就把方圆5公里的海底铺满了。 它们上不去，所以层层叠叠地铺了好几层。 它们就地交配、繁衍。 它们就地变异、进化。 很快，第一只长着翅膀的黑蚁出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第50代黑衣已经能够保持“长翅膀”这一基因性状了。 它们吃掉了前代们的尸体。 它们一飞冲天。 它们腾霄而上。 它们铺天盖地！ NO.94 虫群 失联的三艘科考船都属于美利国，超过半数的船员、科学家以及媒体人也都是美利国人。 因为马里亚纳海沟距离关岛军事基地不算远，所以美利国政府直接命令关岛基地的战斗机升空，前去失联海域探查。 时至今日，F22猛禽战斗机依然还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喷气式战斗机。 2.25马赫的高速巡航下，两架F22战斗机很快就到达了目标海域上空。 然后直接面对面撞上了突然铺天盖地而起的“飞蚁”们。 一边是全球最先进的战斗机，一边是如同海啸一般狂涌而来的“飞蚁”群，结果如何呢？ 已知：一只仅仅0.45千克的小鸟，撞向速度为800km/小时的飞机就会产生约0.15吨的冲击力。 求：100万只20克重、身披地球元素周期表之外的物质硬壳，撞向已经减速至1马赫的战斗机，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 解：机毁人亡。 两架飞机的驾驶员在装入飞蚁群之前开过机炮，发过导弹，紧急制动过，可惜两者的相对速度太大，根本躲闪不及。 最终，他们选择了跳伞，飞机被撞毁，他们没能活命——飞蚁们如同机关枪的子弹一样射穿了降落伞，射穿了飞行员的身体，因为飞蚁数量太多，两人的尸体都没留下，直接被绞肉机一般的飞蚁潮搅成了碎末。 区区两架战斗机的机炮、导弹和机身，只相当于在海啸一般的蚁潮里溅出了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 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甚至，它们一边飞行，还能一边交配！ 幼虫直接出生在空中。 一出生就有翅膀！ 被刚才战斗机骚乱弄死的飞蚁，用不了多久就能被新生幼虫补充完毕。 和地球上的蚂蚁一般只能由蚁后负责繁殖不同，这群异界来的蚂蚁繁殖能力简直没有受到任何的限制。 最关键的是，繁殖是一件非常耗能的事情，地球上的生物在没有营养补充的情况下别说繁衍了，连活着都做不到，而这些异界飞蚁却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疯狂繁殖，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除非…… 除非它们和之前的怪物们一样，每一只都有一颗反物质核心。 有了反物质核心，那它们繁育后代的能量来源就找到了，但是，反物质核心可以遗传吗？ 华国的汉朝皇帝们最喜欢玩的阳谋叫做“推恩令”，诸侯王们分给子孙后代的土地只会越来越小。 那反物质核心呢？随着异界飞蚁的快速繁殖，也会越分越少吗？ 并不会。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群飞蚁并不是真正的一个整体，它们其实是有编队的。 一千只飞蚁组成一个小方阵，一百个小方阵组成一个大方阵，整个蚁潮是由数不清的大方阵组成的。 每个小方阵都有4只核心成员，其实繁殖任务是由这4只负责的，它们的体型也比旁边的飞蚁要大很多，当小方阵中出现伤亡后，由这4只核心成员负责“爆兵”，补充缺损。 所以说，如果它们真的有反物质核心，那每一千只飞蚁里，也只有4只拥有。 这4只核心成员只能生出普通的小飞蚁，生不出另外的核心成员来。 即便如此，已经足够恐怖了——在补充“兵员”的时候，每对核心飞蚁最快只需要10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完成授精，并排出一长串芝麻大的受精卵，在风中孵化。 ……………… 黑压压一片的异界飞蚁非常高调，它们组成的集群因为太过密集，以至于天上的卫星都能拍到它们。 幸好它们无法超音速飞行，否则人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美利国、俄国、华国、日和国都有不错的卫星技术，在没有高积云遮挡的情况下，这些国家的卫星都能实现对地面的高清拍摄——800公里的近地轨道上，能达到10厘米的分辨率。 所以，各国都像观测气象云图一样，利用卫星跟踪着这群飞蚁。 这个情景，很像太平洋上生出了台风，各国气象局密切关注它的走向一样。 异界飞蚁群的整体移动速度并不快，大概和台风的移动速度（整体移速，不是风速）差不多，差不多40公里每小时的样子。 这样就给了人类一段时间来应对了。 如今已经是21世纪了，人类不再像古代那样孱弱，特别是美利国，他们损失了两架F22，先不算千辛万苦培养起来的飞行员，只是飞机就价值6亿美元，不管那是什么，它们都要付出代价。 说到底，如果不是马里亚纳海沟上空一直弥漫着厚厚的云层，还不消散，美利国高层也不会让战斗机前去探查，有卫星就够看清楚了。 两架飞机在被击毁前，曾经发送回去一些信息，其中就包括异界飞蚁的照片。 许多生物学家被召集起来，研究这些飞蚁的物种。 但即便是已经80多岁的生物学家，和一些昆虫类档案馆的老学究，也认不出这些虫子的品种。 地球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生物，即便它们长得很像飞蚁。 结合之前巴黎机场发生的“眼球潮”，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也让美利国的高层们相信，是有来自地球之外的生命入侵了。 不管是外星人秘密投下的生物武器也好，还是像网络上疯传的地狱生物也罢，绝对不能让它们进入人类城市，特别是美利国的城市——危急时刻，美利国军方只对本国负责。 ………… 展开行动的当然不只是美利国人，要知道，这些异界飞蚁是朝西飞的，马里亚纳海沟的西方是日和国、华国等东亚国家。 所以现在最着急的其实不是美利国人，而是东亚各国的政府。 民众们并不知道马里亚纳海沟中潜航器失联后发生的事情，他们还都在讨论那个网传的“地狱之门”呢。 所以，要不要向民众公布飞蚁的存在，是一件令政府很头疼的事情。 还拿台风打比方吧。 一般来说，新的台风一旦形成，它的大小、风速、影响范围、移动方向，几乎都是同步告知到民众的，好让民众自己做好各种防风准备，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可是那些飞蚁不同，像台风一样席卷天下的飞蚁，还不是地球生物，一旦公布，引发的恐慌可不是区区台风能比的。 人类就这一层好玩儿，某些人在大灾难发生之前总会恐慌到失去人性，灾难还没来，自己就先乱了，然后乘机大肆破坏一番，社会秩序直接崩坏。 东亚各国政府的纠结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的卫星发现，虫群并没有继续西进，而是停下了，不仅停下了，而且还调头往东，向着太平洋的中心区域飞去。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这下轮到美利国和美洲国家担心了，因为他们在太平洋的东岸，如果虫群不停，迟早会飞到他们国土上去。 那么，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虫群，让他们调头的呢？ NO.95 信息量大爆炸 吸引虫群调头的，当然是赵贺了。 赵贺是如何得知虫群的动向，又是如何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跨越了大洋，绕到了虫群身后的呢？ 这事就要从高雯雯新获得的【女武神系统】说起了。 这个新系统成功消灭并吞噬了躲在她松果体内的【超级恶作剧系统】，不仅获得了恶作剧系统的一部分能量，还读取出了非常多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赵贺一直以来最大的那个疑惑——他这个所谓的“楔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凭什么宇宙的“楔子”是他赵贺，而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通过高雯雯的描述，赵贺得到了一个差点让他惊掉下巴的答案。 之前墨鱼怪寄生在尾田体内时所说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真的那部分是，赵贺的确是身份特殊，这个身份的作用也的确相当于这个宇宙的“楔子”。 假的那部分是，它们这些怪物压根就不是来自一个所谓的“灵气”十足的宇宙位面，所谓的“灵气复苏”也全都是假的！ 真相是这样的： 所有的怪物，包括小丑和那个子母阵系统的宿主，都来自一个反物质世界！ 是的，你没看错，和赵贺所处的世界完全相反，完全镜像对立的反物质世界！ 那个世界和地球位面一样，有着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有着数不尽的各种星系、星云、恒星以及行星。 只不过，构成那些星系、星云、恒星以及行星的基本粒子，全都是反物质。 众所周知，在不和正物质发生碰撞的情况下，反物质遵循的物理法则和正物质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那个世界与赵贺所处的世界，就像是互为镜像一样。 也就是说，对于那个世界来说，地球宇宙才是反物质宇宙。 就像你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外星人，可对于外星人来说，你不也是个“外”星人吗？ 大家都知道，正物质与反物质就是天生的克星，它们无法共存，所以一个反物质生物是无法正常生活在正物质世界的。 那么，那些怪物为啥还要入侵地球呢？既然它们都是反物质生命，那咋没瞬间爆炸，反而都活蹦乱跳的呢？ 这就是墨鱼怪要编织那个“灵气复苏”谎言的原因了。 我们先来回答第一个问题，为啥要入侵地球？ 就和它所说的一样，对于灵界生物来说，没有灵气的世界就像没有氧气一样，无法呼吸，所以它想要“点燃”赵贺，让世界充满“灵气”。 但其实真相是，它想要以赵贺为起点，将整个地球宇宙都转变成和怪物们的家乡一样的反物质世界。 赵贺是“楔子”，是“导火索”，只要他一变成反物质，整个宇宙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连锁反应，一切物质都会在十亿分之一毫秒内转化成反物质。 到那时候，这个宇宙就会变成反物质生命的宜居世界，那才是大规模殖民的时机。 接下来回答第二个问题：明明是反物质生命，为啥没有在刚入侵的瞬间就原地爆炸？ 因为外壳。 从第一只入侵怪物，也就是那只怪鸟开始，这些怪物的体表就都覆盖了一层坚硬的晶体状外壳。 无论是怪鸟，还是墨鱼怪，亦或是现在正在天空肆掠的虫群，它们都有着相同构造的外壳。 这些外壳不是正物质，也不是反物质，乃是“暗物质”。 暗物质，顾名思义，就是拥有和物质一样的质量、体积、硬度等性质，但却不带电荷、不吸收也不反射任何电磁波的物质。 光也是电磁波的一种，既然不吸收光，也不反射光，那当然也就看不见了，所以才叫“暗”物质嘛。 诸位看官要问了：不对！等一下！不是说好暗物质看不见的吗？它们的外壳既然是暗物质构成的，那为什么人人都能看见怪物？ 因为引力吸附问题。 就如同钢铁在空气中放久了会生锈，铝材与空气接触会产生氧化膜，铜器放久了会在表面生出铜绿一样。 高密度的暗物质表面也会自动吸附一层物质膜。 在正物质世界，其表面就吸附正物质； 在反物质世界，其表面就吸附反物质。 所以，在密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并且周围有普通物质颗粒（比如空气、水、土壤等）存在，暗物质就能被人所见。 这一定律无论在正物质世界，还是反物质世界，都成立。 也就是说，怪物们掌握了暗物质的聚合技术，以暗物质构建的外壳为保护，将自身的反物质本体（晶核）藏在这层壳里，就像开着外骨骼机甲一样穿越位面，入侵地球。 所以，之前被捕获到的那些反物质晶体，其实都是人家的生命核心，那核心都是可以独立思考的，都是活着的。 它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抓住赵贺一通输出，把他转化成反物质生命就行了。 比如上次，墨鱼怪打算给赵贺喝的那一杯液体，就是由暗物质液体包裹着的反物质微粒，只要赵贺喝下去，就会直接“点燃”他，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就倒下了。 那杯液体现在还被赵贺存放在尾田的影子空间里呢。 好了，以上这些，就是从小丑记忆里获得的关于怪物，也就是“贱种”们的信息。 如果说，怪物们的信息已经足够惊人了，那以下关于“异界系统”的信息，才叫做真TM的炸裂！ 还记得之前曾经把赵贺以及宋青青等人抓进一处纯白空间的异界系统吗？ 当时赵贺就曾经怀疑过，那个异界里有和他差不多的“系统催生者”。 恭喜，他猜对了。 在反物质宇宙，当然也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的“楔子”。 只不过，因为宇宙各自的演化多少都有差异——地球上都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怎么可能奢望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宇宙呢？ 有杠精要反驳了：平行世界不就是吗？互相之间几乎一模一样。 注意，正物质世界和反物质世界虽然互为镜像，但这和平行世界是两个概念，不是一码事。 所以呢，那个世界的“楔子”和他长得不一样，名字也不一样，性格什么的就更不同了。 为啥这么说呢？ 赵贺至今自立自强，而那个反物质宇宙的“楔子”，已经住进了“主神塔”，享受人间极乐去了。 成了一只快乐的猪猡。 NO.96 猪猡 反物质宇宙的“楔子”既然甘愿做乐不思蜀的安乐公，那他就只需要像母猪一样，被催产出一窝窝系统来就可以了。 他并不像赵贺一样钻研出了自己能力的各种用法，也没有赵贺的觉醒程度高，只是一味地催生系统，任其野蛮生长罢了。 野蛮生长的系统辅佐着它们的宿主不断变强，系统与系统之间当然也有争斗，经过长时间养蛊式的竞争，其中一位系统宿主成了站在最顶峰的人。 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系统，只知道它和它的宿主都非常强大。 有多强大呢？ 所有系统的系统精灵都被那个系统的宿主强行命名了，被命名的系统精灵，只要被人掌握【真名】，就会任人摆布，成为真正的奴仆。 所以，那个最强的系统，成了剩余所有系统的【王】。 反物质世界的所有系统精灵，全都要称呼它为“主人”。 据传说，它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它已经和它的宿主合为一体了，再也不分什么“系统”和“宿主”。 这位【王】不仅控制了所有的系统，还控制了“楔子”，那座“主神塔”就是他建造的，“楔子”就是他圈养的猪猡。 猪猡想要美女？ 好，要多少有多少。 猪猡想要美食？ 好，想吃什么吃什么。 猪猡想要最好玩的游戏？ 好，让科技侧的系统给他来一套100%虚拟现实游戏，想玩多久玩多久。 猪猡想要像诸神之王一样统御诸天？ 好，在游戏里，猪猡就是创世神，想怎样就怎样。 猪猡想要什么，就满足他什么。 只要他每天交公粮——催生不少于1个系统，就可以了。 被催生出来的系统和宿主会被像产品出场盖商标一样，被【王】赐予一下真名，就可以出去浪了。 可是，几十年前，【王】发现自己养在主神塔的那个猪猡越来越不给力了，就像母鸡老了一样，下不出蛋了。 【王】对系统们的培育方法，一直都是淘汰制的，非常残忍，系统就像是消耗品一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现在母猪不下崽儿了，没有了新鲜血液补充，【王】很不高兴。 然后他就开始着手调查研究。 他发现，问题并没有出在猪猡身上。 猪猡还是那个猪猡，吃喝玩乐了很多年，身体虽然越来越虚，但在主神塔里，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和各种药剂，猪猡的身体没有出大问题。 问题，还是出现在猪猡能力的根源上。 这么多年以来，【王】一直在做各种实验，来研究猪猡为什么可以催生系统。 如果说所有系统的能量来源都是猪猡，那猪猡的能量又是哪里来的呢？ 后来，【王】通过一个名叫“高维透镜”的系统得知，猪猡与宇宙的高维存在一定的粘连。 “高维透镜系统”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超能力，它其实只是一个发育不完全的系统半成品，其作用主要只能发挥在对宇宙尺度的科研问题上。 高维透镜显示，宇宙其实是十一维，甚至更多维的，维度越高，越是蜷缩。 就像一颗海螺壳的横切面，螺旋状的结构下，越往里半径越小。 普通的三维生物，比如人类，就只待在三维宇宙尺度里，无法直观地感受高维。 但是猪猡，或者说，“楔子”不同，他就像是一根轴承一样，贯连着宇宙的所有维度，三维空间的人看到的，是三维的他，四维生物看到的，是四维的他，五维生物看到的，是五维的他…… 每个维度的“楔子”都依托于那个维度的某个本土生物存在，比如【王】豢养的这只人形猪猡。 每个维度的“楔子”都是各自独立的，各自被宇宙托管的能量也是定量的。 也就是说，“楔子”催生系统的数量，是有上限的。 另外，通过“高维透镜系统”，【王】还发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实——如果把“楔子”比作一只陀螺的轴心，把陀螺的多层构架比作多维的话，那这只“陀螺”在高速旋转的时候，是可以镜像般地与另一只完全反向旋转的陀螺连通的。 这两只陀螺，就是互为正反物质的宇宙！ 现在，为了给自家猪猡补充营养多下崽，【王】只有两条路走。 1.去自己宇宙的其他维度抢夺别“楔子”的能量； 2.去另一个镜像宇宙，把那个宇宙的‘楔子’也培养成猪猡，那【王】就等于拥有了两头猪猡。 很显然，去高维领域是不现实的，因为穿越维度的难度比穿越位面要大多了。 所以，【王】很自然地就选了第二种。 于是，赵贺这边，就有了【子母阵护盾系统】和【超级恶作剧系统】，这两个系统的系统精灵是【王】趁赵贺的能力没觉醒之前，传送过来的。 由于赵贺当时还没觉醒，所以才被人偷窃了能量，做了越俎代庖的事情。 这下子，对于异界系统事情，赵贺差不多就全都明了了。 仅剩下关于“贱种”，也就是那些怪物的来源，因为【女武神系统】不是完美继承了小丑的记忆，所以残缺不全，所以只知道很少的事情。 只知道它们原本也是反物质世界的那个“楔子”催产出来的系统。 因为那个世界的“楔子”的觉醒程度不高，所以催产出来的系统质量很不稳定，有优质的，也有残次品。 残次品当然会被抛弃。 那些残次品得不到什么好的资源，得不到好的发展，又因为自身的畸变不受待见，于是就得到了一个“贱种”的蔑称。 它们为了求存，自然会抱团取暖，逐渐形成了一股势力。 俗话说得好，蛇有蛇洞，鼠有鼠窝。 它们虽然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躲藏，夹缝里求存，但也发展出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它们中间就有成长为类似“高维透镜系统”一样的存在。 或者准确地说来，“高维透镜系统”本身就是一种残次系统，严格来说，也算是“贱种”。 于是，窥探地球宇宙的势力，就又增加了一个。 它们想要把地球宇宙转化成反物质宇宙，然后迅速占领这里，最后站稳脚跟，和【王】分庭抗礼！ NO.97 覆巢之下无完卵 知道了真相的赵贺，除了惊愕，还有愤怒和庆幸。 惊愕的是，事情居然复杂到了这种程度。 愤怒的是，那些混账侵略者完全一副“毁灭你与你何干”的态度，完全没有顾及地球人类的想法。 庆幸的是，他得到这个真相也还算及时，世界还没到末日的程度。 坏消息是，已经有一群小喽啰从【撒罗埃之门】钻进来了，而且数量庞大； 好消息是，这扇门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它可以让怪物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也可以从这个世界回去。 既然怪物能回去，赵贺当然也能跟着去。 他在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反物质宇宙。 试想一下，对于地球宇宙来说，一切灾厄的源头，不都是他么？ 只要他离开了这里，那对于本宇宙来说，不就得救了么？ 至于他这个“楔子”离开本宇宙，会不会导致本宇宙的崩溃，这一点不用担心，因为【撒罗埃之门】的存在，这两个世界已经连通了。 就像实现了太空对接的空间站，已经是一个整体了。 作为一个整体，赵贺就算穿过大门到达了反物质世界，他“楔子”的作用依旧存在。 ………… 此时此刻，赵贺正在高空中飘着。 他当然不会飞，是高雯雯带着他飞的。 因为吞噬了小丑，她获得了一部分小丑的能力，其中就包括念力。 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残存力量，但也足够她带着赵贺在天空中飞行了，就和当初的张宇一样。 “赵……贺。”高雯雯纠结了一下对赵贺的称呼，“我听阿姨说过，你一直以来，就想在大城市里买一套房子，然后娶妻生子，平淡地过完一生？” “嗯？”赵贺不知道这位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高雯雯问道。 很显然，她非常不理解，赵贺明明只是个有着小市民心态的普通人，即便拥有了催生系统的能力，也该用来牟利，过上小确幸的生活才对，而不该突然就像救世主一样，居然有胆量主动冲进敌人的老巢里去。 这样的性格转变，实在太大了。 “为什么要去？”赵贺手里的定位仪显示，这里已经离马里亚纳海沟不远了。 “为了实现我的那个小小愿望啊。”赵贺理所当然地答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天早上听我孩子唱‘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幼儿园’，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聊天打豆豆，等我老了，儿女都结婚了，我就到处旅行，看满人间的风景。” “如果我不去，我的愿望恐怕永远都无法实现了。”赵贺看着远处的天际线，叹了口气道：“异兽肆虐，苍生离乱，这天地与大海，将满目疮痍，我又到哪里去实现、去享受我那小小的心愿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赵贺最爱自己的小家，也爱自己的国家，还爱地球这个“大家”，有了国家和“大家”，他的小家才有意义，才有存在的依托。 否则，就算带着全家人像乌龟一样躲在异界系统的【王】为他在非洲建造的“主神塔”里，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小丑记忆里，反物质世界的那个“楔子”一样，只是猪猡罢了。 现在，赵贺只需要穿越到反物质世界，就能让异界系统和那些怪物们之前所有的行动都失去意义。 它们再留在地球世界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准备一样东西，或者说，他需要一项技术——暗物质的利用问题。 赵贺的肉体是由正物质构成的，如果没有任何防护就冲到反物质世界，那他就会毫无悬念地原地爆炸。 因此，他需要得到怪物们的“暗物质外壳”技术。 反物质铠甲的作用一目了然，所以如果赵贺设法和怪物们谈判，索要暗物质的话，那他的目的也同样一目了然了——他想去反物质世界。 所以说，怪物们根本就不可能把那技术，或者说打造出来的暗物质护甲拱手相让。 既然赵贺很清楚人家怪物不可能给他反物质护甲，那他怎么如此鲁莽，直接就往人家【撒罗埃之门】跑了？ 头铁？脑残？ 当然不是。 因为他不需要问怪物们索要暗物质。 他的暗影护卫——尾田真彦的种族不是“人类”，而是“影”。 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所谓的“影族”，就是暗物质构成的生命种族。 尾田真彦已经49级了。 他现在解锁了新的能力——【影子覆盖】。 这是一种暗物质领域，这个领域一旦展开，就会形成一层暗物质膜。 这种膜是单向的，也就是说，被这层膜包裹着的人可以往外扔东西，外面的人无法往里面丢东西。 不是这层膜有多硬，而是它有着“影”的特征——覆盖。 什么意思呢？ 你和另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别人的影子就落在他的身后，请问，你能追上去踩住他的影子，让他的影子无法动弹吗？ 不可能的，你一脚踩下，他的影子只会落在你的脚背上，你的“攻击”压根就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你用机关枪扫射地上的影子，也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你们压根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听懂了吗？ 【影子覆盖】，其实就是暗物质的降维运动。 所以，这就是赵贺的底气之一了。 他不需要去适应反物质世界的环境，也不需要套上一层怪物一样丑陋的外壳，只需要带着尾田就行了。 等尾田继续升级，再扩大【影子覆盖】的范围后，他甚至还能从地球召唤系统宿主来帮他战斗。 当然了，前提是这几个被他催生的系统要加油升级，否则就算召唤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到升级，赵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别的系统升级需要不断做任务，可能比较慢，但是高雯雯的【女武神系统】和尾田真彦一样，并不需要做多余的任务。 只要杀怪，就能升级。 前方的海天交界处，突然变得黑压压一片，仿佛是一团乌云，遮天蔽日而来。 “喏，老同学，你的经验值来啦。” NO.98 Ex咖喱棒 虫群来了。 之前，它们感应到赵贺在华国，于是集体往西飞，半途中又感应到赵贺在它们东边，于是立马调头往回飞。 最终，它们又回到了原点。 因为赵贺来到了马里亚纳海沟上空。 “先放我下去吧。”赵贺说道。 高雯雯带着赵贺俯冲下去，落到了海沟的底部。 这块区域已经被“摩西分海”一般圈起来了，没有海水。 赵贺看到了那扇【撒罗埃之门】，除了已经开了一道细缝外，与他梦中看见的并无太大区别。 虫群从天空涌了下来，就像是黑色的巨浪上方灌注下来。 “害怕吗？”赵贺仰头看着天空，问身旁的高雯雯道。 “怕。”高雯雯答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害怕，还很兴奋。” 因为【女武神系统】的本质就是不断战斗，她被影响了。 【女武神系统】送给高雯雯的新手大礼包还是非常丰厚的，一套外观看上去和黄金圣斗士差不多的铠甲，一柄没有刀刃的黄金握把。 虽然高雯雯被小丑折磨得老了10岁，但穿上铠甲后，还是显出了一股英气。 说实在的，如果她还是之前的容貌，穿上这样的铠甲反而没气质，像个花瓶。 虫群已经下来了，黑压压的，几乎遮挡了所有来自天空的光芒，海沟里又变得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前几年，我一直很喜欢一部动漫——《fate》，我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女主角saber。”高雯雯轻声道，“说了不怕你笑话，我还偷偷cos过她呢！” “没想到，今天我会真的像她一样战斗，连招数都如此相似。”高雯雯说完，从系统空间取出了那把【无刃】。 举起刀柄，高雯雯身上的铠甲和刀把一起亮起，一道金色的火焰状刀刃从刀把中冒出。 “第一次战斗，好紧张啊。”高雯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这套系统对她的性格影响太大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个战斗狂人：“要不要喊点什么呢？” “Excalibur！！！” 随着高雯雯的一声大喝，她手里的光焰刀刃突然暴涨，几乎在一瞬间就达到了500米的长度！ 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力往空中一劈！ 金色的光刃组成的刀气，像一轮弯月一样爆射升空，将黑暗的海沟映得透亮，仿若明月照沟渠。 只过了一息的时间，那轮“弯月”就从500米变成了5公里，然后冲入了乌云一般的虫群中。 “我觉得，如果你非要喊的话，你这招更像是‘月牙天冲’才对。”赵贺这个时候还有空吐槽，是因为他对高雯雯很有信心。 毕竟，她的系统吞噬了小丑后，已经不是新手系统了。 虫群像是大饼一样，被那道一往无前的刀气直接一分为二。 无数的飞蚁被直接抹杀。 蚁群是由一个个小方阵组成的，每个方阵都有4只核心成员专门负责繁殖，以补充“兵员损耗”。 这一刀，直接干掉了很多小方阵，包括里面的核心虫子。 要知道，这些核心虫子都是有反物质内核的。 因为暗物质外壳被刀气摧毁，于是反物质内核暴露在了空气中。 接着，正反物质湮灭发生了。 如同小型核弹一样，内核爆炸了，这爆炸又引发了旁边的核心虫子爆炸，于是，天空中发生了连锁爆炸。 这可能是地球上有史以来最绚丽、最壮观的“烟花秀”了。 “叮！恭喜宿主杀死魔蚁一只，奖励经验值1点。” “叮！恭喜宿主杀死魔蚁一只，奖励经验值1点。” “叮！恭喜宿主杀死魔蚁一只，奖励经验值1点。” “叮！恭喜宿主杀死大魔蚁一只，奖励经验值10点。” “叮！恭喜宿主杀死魔蚁一只，奖励经验值1点。” “叮！恭喜宿主杀死魔蚁母体一只，奖励经验值100点。” “……”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传来，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到最后练成一片，根本就听不清楚。 高雯雯干脆就暂时屏蔽了喋喋不休的系统提示。 这感觉，怎么说呢？ 一个字——爽！ 就像强迫症患者仔细擦干了密密麻麻的黑泥，就像玩连连看瞬间清了屏，就像拨开云雾，见到了青天。 还有就是，那种氪金玩渣渣辉代言游戏，一刀秒掉满屏怪物的畅快。 当然了，说是百分百清怪了是不可能的。 这些魔蚁虽然级别很低，但胜在会不断进化和团体作战。 就和非洲森林大火中的蚁群一样，在这场爆炸风波之中，很多魔蚁直接抱团，几万十几万的魔蚁直接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 这球体的外表自然被灼烧殆尽，但其内核得以保存。 于是，天上开始下起了“魔蚁汤圆”。 在靠近赵贺头顶上空之后，这些“汤圆”直接爆开。 如同暴雨梨花一般，“汤圆”核心的魔蚁们对地面进行了密集的无差别打击。 只要有哪怕1只魔蚁落到赵贺的身上，然后叮咬一下，注射入反物质颗粒，赵贺就被转化成功了。 高雯雯的刀气只是远程攻击，这种近距离的无死角攻击，需要的是防御，而不是挥刀。 魔蚁们如同机关枪的子弹一样打在高雯雯身上，被她身上的“圣斗士”铠甲挡住，一阵叮叮当当之后，她自然是毫发无损的。 那赵贺呢？ 他黑了。 他被自己的影子包裹住了。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形的黑洞。 尾田的技能——【影子覆盖】。 魔蚁们撞到了赵贺的黑影上，然后自己也被染黑，成了影子的一部分，掉落到了地上。 掉到了地上的魔蚁是二维的，只有长宽，没有厚度。 就像是小学生用黑墨笔画在纸上的涂鸦。 它们被降维了，再也无法在三维世界里飞行。 “哇哦！”高雯雯在一旁忍不住感叹道：“这就是那个影卫的能力吗？好……诡异。” 她倒是没有羡慕，她现在更向往的是堂堂正正的正面对决。 命运这玩意儿还真是奇特，三个月前的她，就算做梦都不会想到，很快自己居然会成为一个女战士——她这种白白嫩嫩的白领丽人，怎么可能和“战斗”沾边呢？ NO.99 反攻！ 没有攻击到赵贺和高雯雯的魔蚁很快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 它们有的选择舍弃翅膀，重新变成爬虫类，体形增加数十倍，然后增加肢体的弹跳力； 有的直接裂解，变得和菌丝差不多大，弥散在空气中，想要像致病菌一样，被二人吸入体内； 有的长出了毒囊，能够喷吐酸液，海沟地上数米厚的岩石甚至连10秒都撑不住，就会被腐蚀成一滩烂泥。 总之，短短的两三分钟，这些虫子在激烈的交配之后，产生了多种不论是能力还是外形都迥然不同的虫类。 可以这么说，如果这群虫子以后常住地球，足够破坏地球上任何地方的生态链，甚至直接造成物种大灭绝。 幸好，它们不是来破坏生态的，它们是来找赵贺的。 可惜，赵贺明明离它们只有咫尺之遥，它们无论怎么进化，都无法碰触，因为在赵贺体表覆盖这的那一层影子，比任何的防御手段都恐怖。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虫子，都会在接触到那层影子的一瞬间，变成一幅“图画”被定格，然后掉在地上。 唯有那些化作了菌丝尺寸的虫子，可能会对赵贺造成威胁。 因为他还需要呼吸，【影子覆盖】虽然能够直接连通影子空间，在包裹住赵贺的时候，能够调用影子空间的空气，但影子空间体积有限，里面能装的空气也有限。 所以，如果是持久战，赵贺迟早有需要解除【影子覆盖】，呼吸空气的时候。 但这不是持久战。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高雯雯倒转刀刃，松开手，光刃和刀柄一起没入了地下。 赵贺点了点头，终归是和高雯雯不熟，要不然他真的要吐槽了——一看就知道她又要放大招了，可是这招数是不是太眼熟了？ 刚才的很像“月牙天冲”，现在呢？“千本樱景严”？ 你最喜欢的漫画不是《fate》，而是《死神》才对吧？ 赵贺现在知道，自己催生出什么样的系统，和宿主本人的相性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比如宋青青，就是“孩子王系统”，因为她本就是小孩子； 比如何尚，因为自己和女儿都有重病，所以才诞生了“超级医疗系统”。 这高雯雯就更妙了——穿着圣斗士铠甲，拿着高仿的EX咖喱棒，用出的招式来自死神漫画。 简直是综漫大杂烩。 动漫迷没跑了。 不过，高雯雯的刀沉入地下后并没有两排大刀浮上来，只是无数的金色火苗从地下窜出，像是《流浪地球》的行星发动机一样，方圆上千米的地表，喷起数百米高的光焰！ 沐浴在火光中的高雯雯本人自然无事； 沐浴在火光中的赵贺也无所谓，只是烧到他身上的火焰直接便成了图片，像枫叶一般飘落在地，还挺唯美的； 沐浴在火光中的虫群可就没这么好受了，它们压根就来不及进化出能适应如此高温的个体后代，大部分都直接被火焰“净化”了。 这一次，“抱团求生”似乎没什么用，因为这火焰似乎是按照空间密度来分配的。 什么意思呢？ 每立方微米，都存在火焰，不管这个空间是否被虫子的身体挤占。 也就是说，烧死虫子的火焰，是由内而外的“自燃”！ 特别是那些变异成微生物的虫子，几乎在一瞬间就全灭了。 当然，也有一些靠近【撒罗埃之门】的虫子逃得快，快速地钻入了门缝中。 是的，它们怂了。 逃走了。 ………… 高雯雯之所以说“只能送你到这里”，当然是因为她无法在反物质世界存活。 以她现在的实力，的确可以帮助赵贺，但在尾田的【影子覆盖】范围升级到能同时包裹两个人之前，她是没法过去帮忙的。 赵贺被影子覆盖，也没法说话，说了话高雯雯也听不到。 他点点头，踩着已经被高温琉璃化的海底沙地，来到了巍峨的【撒罗埃之门】前。 这里只有一道仅容蚂蚁大小的生物穿过的缝隙，一般生物包括人类是穿不过去的。 但此刻的赵贺不同。 他能把虫子甚至火焰变成二维的，他自己当然也能变成影子一样的二维的。 他可以完全融入影子，成为影子。 于是，在高雯雯惊奇的目光注视下，他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纸片人。 影子，没有厚度。 既然没有厚度，那只要这道门有缝隙，自然也就能够传过去。 “赵贺！” 高雯雯看着赵贺即将钻入缝隙的身影，高声喊道：“你放心，阿姨和赵叔叔，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赵贺再次点点头，然后钻了进去。 ……………… 【子母针护盾系统】的灰色系统空间。 此时，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系统精灵斐波娜，另一个是徐浩。 系统空间里，被徐浩带进了一把大椅子。 他斜坐在椅子上，斐波娜屈辱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徐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斐波娜面色阴沉，却无法抗拒徐浩的命令。 正如小丑所说，谁得知了系统精灵的【真名】，谁就能命令她做任何事。 当然了，系统精灵之间是无法互相奴役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反物质世界的那个系统之【王】，已经脱离了系统精灵的范畴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徐浩端着酒杯，惬意地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满上！” 斐波娜身体无法自控地给他续了一杯。 “你夺走了我的情人，像画皮鬼一样用着她的皮相，既然如此，你就把她给我演彻底！”徐浩恶狠狠地挑起斐波娜的下巴：“不，不是演，从今以后，你就是她，你，还当我的助理。” “呵呵，可悲的人类……”斐波娜冷笑着，“你知道赵贺在干嘛吗？你已经错过了阻拦他的最后时机！如果他成功去到了我的世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关我屁事？”徐浩喝了一口红酒：“好了，小母狗，去跳一段舞给我看。” 斐波娜依然冷笑着，虽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呵呵，你，将会收到主人最严厉的处罚！我保证，比你们神话传说中上刀山下油锅的地狱酷刑还要残忍！” “呵呵……嘿嘿嘿……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浩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容逐渐变态，扭曲无比：“你的主人？惩罚我？他过得来吗？他有空吗？他不是要对付赵贺吗？嗯？” “我啊，对那个赵贺很有信心。”徐浩站了起来，摔碎酒杯，跟着斐波娜一起跳起舞来：“所以，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可爱的斐波娜，我才是你的主人！” NO.100 异界，我来了！ 赵贺穿过了【撒罗埃之门】。 和想象中的厚比城墙不同，这道门非常薄。 嗯，和赵贺一样薄，它居然也是二维的，没有厚度。 这种感觉，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一张纸，穿透了另一张纸（当然，纸也是有厚度的）。 穿过大门后，赵贺恢复了自己的三维尺寸。 这里应该就是“贱种”，也就是怪物们的地盘了。 这里不愧是怪物大本营。 或者说，这里不愧是怪物大工厂。 和地球不同的是，这里不是海沟，而是山谷。 和地球一样的是，这里有土壤，有高山，有天空，天上也有一颗几乎和太阳一模一样的恒星。 如果不是这边的【撒罗埃之门】旁边蹲着太多的怪物，那赵贺真的无法找出这里和地球有什么不同的。 “不愧是互为镜像的世界啊！”赵贺感慨着。 旁边的怪物各种各样的都有： 刚从地球逃回来的魔蚁； 长得和深渊之树差不多的植物； 有着黑漆漆外壳的独眼巨人； 比热气球还大的长着黑色翅膀的巨大眼球； 打过几次交道的墨鱼怪同族们； 巨型黑甲兔子； 骑着黑鳞战马的黑甲战士； 天空中，还盘旋着巨大的黑鸟…… 总之，它们种类繁多，大小不一，几乎充斥了整个山谷。 那么，为什么要说这里是“怪物工厂”呢？ 因为这里真的有生产线，在生产怪物。 或者说，是在生产怪物的外壳。 就和钢铁侠造铁甲一样，这些看上去原始无比的怪物躯体，是一台台巨大的机器打造的。 这个生产过程，赵贺觉得在哪里见过。 哦，想起来了，3D打印。 是的，以暗物质为主要原料，辅以各种塑形增硬的元素，3D打印出各种不同型号的“黑甲”来。 这个现场，让赵贺想起了小时候看动画里出现的高达生产基地。 既然各个型号的“怪物”都是打印出来的，类似机甲一样的存在，那驾驶员呢？ 在地球，他们只能躲在“怪物”的外壳里，因为他们是反物质生命，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乡，没必要躲吧？ 赵贺找了半天没找到，然后就在脚下找到了几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人。 也别怪赵贺眼神不好。 任谁看到那些巨大的机器和生产出来的巨型“怪物”，都会以为这里的“工人”也都是巨人，或者起码也和人类体型差不多吧？ 谁能想到，它们长得比小人国的人还要袖珍呢？ 一个个长得还没葡萄大，刚才还被赵贺踩死了几个。 不过，用“踩死”一词不恰当，应该说，是在接触到赵贺脚掌的一瞬间，被“影”化降维了。 可怜的小东西。 赵贺蹲下身，感叹着那些在地球上不可一世地肆虐的怪物，难不成就是这些小不点坐在里面操控的？ 可是，为什么帝秦科技从怪物身体里挖出来的只是一块反物质晶体，而不是这种反物质小人儿呢？ 赵贺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他看到了一个转换器，有小人儿排队走进一个椭球形的机器里，等传送带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冰糖一样的颗粒，这些颗粒被机械臂植入到“怪物机甲”的核心中，最后密封，然后这些“机甲”就被启动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黑科技。 可能是因为，这些微缩版的小人儿的肉身无法承受机甲内的环境吧，直接将他们转化成晶体，保留意识，然后与“怪物机甲”进行神经接驳，人机一体。 赵贺的到来显然出乎了地上所有小人儿的意料。 他们和赵贺的体型对比，就像人类和奥特曼之间的差异一样。 小人儿们惊惶地四处奔逃，仿佛遭遇到了最可怕的异界怪物入侵。 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赵贺的确是个异界怪物。 其实，那些“飞蚁”才是他们的合身装备，才和他们的体型配套。 他们这样狼狈逃窜，发出的尖叫声和蚊子差不多，看得赵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看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吧，他们开的四轮车也不知道是什么动力的，只有火柴盒那么大，速度倒是不慢，还有勇敢的小人儿打开车子的天窗，朝着赵贺射击。 嗯，是热武器，不是弓箭。 不仅是热武器，还是能量武器，有点激光枪的样子。 在这群小人儿眼中，赵贺这个异界巨人长得太恐怖了，虽然和他们一样直立行走，有四肢有脑袋，可是为什么这个巨人看上去黑乎乎的，没有五官，没有毛发，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 最可怕的是，为什么太阳高高悬在天上，这“怪物”这么大个儿，都没在地上投下影子？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终于有反物质晶体被从那个椭球形机器里反向转化回人形了。 他们是刚才从地球逃回来的“飞蚁”驾驶员。 他们一恢复人身，立马就把自己在地球的所见所闻上报了，他们的通讯科技也非人类可以比拟的，几乎几秒钟，所有的小人儿就都可以共享那几个逃兵的记忆。 这下他们明白了。 这人就是他们处心积虑，想要转化成反物质生命的赵贺。 这个消息比赵贺是“地球怪兽”还要震怖人心。 打个比方，这就像美国总统想要抓**，派出了最尖锐的部队和情报人员，结果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 然后突然有一天，**猛地出现在美国总统的床头，喊总统起床，还给他做了个煎鸡蛋，就问你恐怖不恐怖？ 直接就吓尿了好吗？ 其实他们没必要害怕，因为赵贺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标又不是他们。 虽然没料到那些狰狞的怪物其实徒有其表，只是外壳，但这和他的目的并不矛盾。 他是来做终结者的。 终结谁？ 【王】。 为啥？ 只要那个什么【王】一死，这本书……哦不是，是这个世界，以及地球世界，就都安宁了。 如果没有【王】，就不会有人再压迫这群怪物，不对，应该说，就不会有人压迫这群小人儿，动辄对他们进行屠杀。 没有屠杀，小人儿们自然也就不用觊觎地球，他们完全可以生活在自己的故土，而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也不用再找谁复仇复国。 如果没有【王】，就不会有人觊觎赵贺的作为“楔子”的能量，因为除了【王】，谁也没有那个资格可以觊觎，赵贺完全可以攻入那座“主神塔”，打醒那个被当作猪猡养的废物“楔子”，让他好好约束自己手下的系统们。 所以说，赵贺和这群小人儿有着共同的敌人。 在新的矛盾出现之前，敌人的敌人，就是友军。 NO.101 我是巨人？ 赵贺打定主意，要和这些小人儿们联手对抗这个世界的【王】。 华国人嘛，都讲究个先礼后兵，做任何事都是先商谈，谈成了大家双赢，谈不成再用武力解决。 所以赵贺打算先尝试和这些小人儿们沟通一下。 可是，双方不仅体型相差过大，而且语言不通，怎么办呢？ 说起来，赵贺也算是个穿越者了，和别人车祸、雷击、猝死、拉脱肛、掉马桶等穿越方式不同，他这是自己强行穿越的。 别人穿越是怎么解决语言问题的呢？ 玄幻世界用什么“解言术”之类的法术，魔法世界用心灵魔法，奇幻世界吃个神兽给的果子就能懂万物的语言，而那些魂穿的就更省事儿了，直接读取原主人记忆就行了。 赵贺要怎么弄呢？他看过好多系统流穿越者，是直接在系统商城购买“语言模板”，然后加载进系统就可以了，无需学习，无需教程。 赵贺是没有系统的，他带过来的尾田倒是有，可尾田在系统商城里找了两圈了，类似“语言模板”的系统插件的确有，但装好了也是安在尾田自己的系统里，又不是安在赵贺的脑子里。 所以，最后只能由尾田来当一个实时的翻译官了。 ………… 伊芙是个小女孩，今年12岁了，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她不仅很聪明，而且长得也比同龄人高——她已经有30费里（约合地球1.5厘米）高了。 今天，伊芙跟随着爸爸来到山谷里，这些山真高啊（其实只有几百米高），徒手攀爬可能要好几周才能上去吧？ 爸爸说过，如果我出生在几十年前，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身高已经长到3000费里了，这样的体型，足以轻松征服这样的山峰。 都怪那个该死的【王】，和他的那群走狗们，我们才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不过，有了像爸爸那样的科学家，就算我们变得如此微小，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看吧，爸爸和他的同事们制造的那些机甲，它们是多么的结实，多么的庞大，多么的威武，多么的……（省略100字形容词）。 总之，爸爸说过，如果时间和材料足够，他们能造出山那样大的机甲来！ 那扇镶嵌在山体里的大门，就是传说中的【撒罗埃之门】了吧？ 以第一位勇敢反抗【王】的暴政的英雄名字命名的门，一定很厉害吧？ 爸爸说，只要有人能够在另一个地方放上这扇门的另一面，就算那个地方是异界，甚至平行宇宙，都可以打开门，穿越过去！ 真期待啊，期待着大门打开的那一天。 门对面的世界，一定很广阔吧？ 门对面的世界，一定没有压迫吧？ 门对面的世界，一定没有【王】吧？ 真想去那个世界，和族人们一起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爸爸他们总说什么“复仇复仇”，如果能去到门对面的世界，复仇什么的，真的还那么重要吗？ 坐在新能源汽车里，伊芙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左顾右盼，那些吊着庞大机甲的悬吊式传送带，就在她的头顶，运送着各种型号的机甲。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直到【撒罗埃之门】那边出现了骚动。 一队驾驶着“黑蚁”号机甲的人从大门的缝隙狼狈地逃了回来。 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是什么能让他们如此的惊慌失措呢？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伊芙惊骇地看到，一张比纸还薄的不明生物从大门缝隙中挤了过来。 然后，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是吹气球一样，这张薄薄的“纸人”穿过大门，瞬间膨胀，变成了一个体型堪比巨大机甲的巨人！ 这是多么吓人的体型啊？ 足足有3600费里那么高！也许还不止。 伊芙自记事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生物。 当然，这个基地里也有比这个巨人还要大一些的机甲，但机甲毕竟只是死物，怎们能和这样的巨人比呢？ 难道，这个巨人其实也只是空有躯壳的机甲？他的体内也有个小小的驾驶员？ 爸爸驾着车迅速转向，因为这个巨人出现得太过突然，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车子差点就撞到巨人的脚趾了。 “我都没有他的脚趾大吧？”伊芙在心中害怕地想道。 基地里的人们害怕极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和伊芙一样，从未见过这个体型的生命。 有人盲目地奔逃，有人开着装甲车，一边开一边朝着巨人射击，有人试图跑过去驾驶机甲战斗…… 爸爸用对讲机说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让头领赶紧下令，不要射击，不要激怒巨人，先设法沟通，但是首领前段时间刚刚上位，他不想被认为是个懦夫，所以拒绝了爸爸的建议。 无数的飞弹打中了巨人，但是巨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反击，也没有任何行动。 恐怖的巨人，脸上平坦一片，没有五官，任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和情绪，如果他有鼻子有眼的，大家多少还能安心点。 接下来，伊芙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情景： 巨人黑漆漆的光滑体表，泛起了水波一样的涟漪，然后，又一个巨人从他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就算从下妈妈哄她睡觉读的睡前传奇故事里，也没有讲过如此离奇而诡异的事情！ 一个人，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体里走出来？ 就算是传奇英雄撒罗埃，也要惊掉下巴吧？ 这个走出来的“巨人”，自然就是尾田真彦了。 赵贺是让他出来当翻译官的。 因为赵贺是被自己的影子覆盖的，尾田一般又是从影子里冒出来的，所以从外人看来，就像是尾田从赵贺身体里走出来一样。 这其实只是错觉啦。 尾田不是人类，是【影】，本身就是暗物质构成的，所以无论是在正物质世界，还是反物质世界，他都不需要任何的防护。 伊芙看到从巨人体内“走”出来的新巨人，倒是长着五官，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就外表看来，和自己的族人长得很像，只是放大了无数倍而已。 这个样子……这个样子，难不成，和几十年前，族人们没变小之前，是一样的？！ NO.102 复仇者联盟 赵贺要找一个小人儿先了解下情况，但是因为被他接触过的东西，除了大地（星球本身），都会被直接降维，所以就不害人了，于是就让尾田真彦去找一个来。 尾田动作很快，弯下腰直接就随手抓住了一只火柴盒（汽车），托在了手上。 透过小小汽车的车窗往里看，车里有两个小人儿。 正是伊芙父女。 父女二人哆哆嗦嗦地紧紧相拥，伊芙的爸爸嘴里不断念叨着“放过我女儿”。 他已经从对讲机里听到了播报，根据那些逃兵的情报，这个家伙就是赵贺，就是大门另一边宇宙的“楔子”！ 为什么那个宇宙的“楔子”这么猛啊？ 居然直接冲到我们世界了？ 为什么我们自己宇宙的“楔子”像只猪猡啊？ 至今混吃等死，比宠物还不如。 “他说，让我们放过他的女儿。”尾田耿直地翻译着伊芙爸爸的话。 有系统在，即便这些小人儿的声音小如蚊蝇，也不影响他的听力。 但在这些小人儿们听来，尾田说话的音量可就堪比噪音了。 “嗯，你帮我问问，这里的首领是谁，在哪里。”赵贺点头道。 尾田很称职地转述翻译了。 “他说，他可以带路，但是请一定放过他的女儿。”尾田很快就把答复翻译了回来。 “和他说，我是代表和平与正义的异界来客，请他不要害怕。”赵贺继续道。 伊芙和他爸爸听到了尾田的翻译，点头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我们派去你世界的那些机甲怪物们可没少和你打“交道”，你都要恨死我们了吧？ 我信你个鬼，异界的“楔子”坏得很。 通过对讲机，伊芙的爸爸向基地首领通报了赵贺的意思，首领同意了。 因为常规武器对赵贺无效。 威力太大的武器也不敢用，用了会对基地造成巨大的损坏。 赵贺和尾田小心地走在路上，怕不小心的话就会踩死一片小人儿。 最终，他们走到了一处高塔（对小人儿而言）前面停下，这个高约1米7的“高塔”上，小人儿们的首领和副官坐着电梯上去了。 这位首领看上去很年轻，身高达到1.9厘米，在这“小人国”里算是鹤立鸡群了。 嗯，小葡萄堆里的一颗大葡萄。 这位首领小小的人儿，还挺讲排场，把扩音器都带上了塔。 “你是来复仇的吗？”这位首领讲话倒是开门见山，没有虚与委蛇的意思。 毕竟，他已经知到了赵贺的身份。 已经有不少同族穿越到赵贺的世界后，一去不回了，估计都被赵贺干掉了。 但这位首领很有自知之明，他直到自己这边才是侵略者，作为侵略者被别人干掉，他也没资格埋怨什么。 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战争都是邪恶的，保家卫国的防御战争除外。 【守护】是世界上最正义的事情。 就像他们自己一样，他们被【王】的鹰犬们欺凌到如此地步，只能龟缩在这座孤岛上，还被强行压缩了体型，早年间就连岛上的虫子都能杀死大批的族人。 复仇的火焰，让他们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就算赵贺的来意是把他们全灭了，以绝后患，他也能理解，但作为部族首领，他不能束手就擒。 “吾主是代表和平与正义来的。”尾田继续转达着赵贺的话，“至于复仇……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复仇的对象不是你们，而是那个【王】。” 首领惊叹于尾田的样子，即便是他，也从未听过暗物质组成的生命体。 暗物质是非常惰性的物质体，就算只是杂乱地聚合起来，也非常困难，更别提形成生命了。 即便是【王】，属下也没有像尾田这样的特殊系统和宿主。 听到了尾田的话，他了解了，眼前这个暗物质战士，是赵贺的护卫，或者执行官之类的。 至于这个暗物质战士为什么会讲他们的语言，首领一点也不奇怪，估计是什么系统功能之类的吧，【王】的属下们同样也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首领送了口气，至少人家主要不是冲着他们部族来的。 “吾主已经知道了你们和那个【王】之间的恩怨，所以他提议。”尾田说道：“如果可以，他愿意和你们结成【复仇者联盟】，一起推翻【王】的统治，救出被囚禁的‘楔子’，让这个病态的世界恢复正常！” 首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他又不是地球人，这个世界上没有类似三国那样的历史，所以也就没有“联吴抗曹”的说法，只是作为领袖的本能，他很难对赵贺产生信任。 将心比心，如果他是赵贺，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之前的敌人，更不可能放下成见，握手言和之后，还谈什么“合作”。 不过，“复仇者联盟”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请你问问你的主人，怎样联盟？”首领问道：“他这是同意被转化成和我们一样的反物质生命了吗？” “那怎么可能？”尾田翻了个白眼，这人难道是个傻子？这种傻问题他都不想再去烦赵贺。 请示过赵贺后，他答道：“吾主的意思是，兵贵神速，准备一下，直接出发去你们这个世界的‘主神塔’。” “啊？”首领傻了，另一个世界的“楔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头这么铁的吗？ 【王】和他的势力要是这么好对付，那他们怎么会被困在这座孤岛上，被鄙视成“贱种”，过着牢笼一样的生活？ 根据情报，他们知道，地球和这里一样，都是一颗岩石行星，地表大部分也都覆盖着海洋，而这里，就相当于地球上的太平洋中央，东西南北都远离大陆。 而【王】就在西方的那块本星球最大的大陆中央，主神塔也在那里。 路途遥远只是小事儿，关键是，这么多年来，【王】不知道培养了多少精英系统，想要突破进去，谈何容易？ 就算侥幸进去了，能溅出多大的水花？ 就凭岛上的这些机甲？ “吾主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他希望你能联系东南诸岛上的同族。”尾田笑着道：“麻烦你给他们带一句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NO.103 结盟 首领瞳孔一缩，他万万没想到，赵贺居然连这都知道。 东南诸岛，和这里一样，也困守着一些“贱种”。 不过，虽然大家都被蔑称为“贱种”，但种族却是不同的。 就像这个岛上的“贱种”，其实原本都是人族，距离这里不算远的一处黑岩岛上居住着的“贱种”，则是一群蜥蜴人。 再往东，有一座火山岛，这座岛上住着的“贱种”则是一群长得像陆行鸟一样的生物，只不过脑袋很大，智商不弱于人。 再往东，曾经有一座大岛礁，上面生活过一群蚯蚓一样的“贱种”，只不过因为寄生能力太强，被【王】派人全灭了，据说还收编了一个内奸。 …… 总之，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海域里，有着成百上千座巨大岛屿，这些岛屿上分别生存着各种智慧生物，它们被统称为“贱种”。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身体像被诅咒了一样，压缩到了虫子的尺寸。 在【王】肆虐天下之前，他们其实是生活在大陆上的，那是一副百族融合的盛世景象。 据说，这个世界的“楔子”也是人族，他催生出的第一个系统宿主，就是如今的【王】。 【王】是个很彻底的种族主义者，唯人族至上，所以，他几乎消灭了这颗星球上所有的非人智慧生物。 仅剩下的一些，都龟缩在各个岛屿上，苟且偷生，又被【王】的某个属下用未知的方法缩小了体型，彻底翻不出浪来了。 而这座岛屿上的小人儿们原本也是人族，为什么会被“贬斥”到这里呢？ 因为他们原本也是系统宿主，只不过发育不全，连被【王】赐予真名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就被当作奴隶使唤，有一天，名叫“撒罗埃”的英雄带领着族人们反抗暴政，英勇就义，全族被迁徙至此，沦为了和异族一样的“贱种”，永远不得回归陆地。 所以，赵贺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言论，对于首领的震撼其实是非常大的。 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安于现状，一直都没有放弃反抗。 只不过，他们缺少一个精神纲领。 精神领袖，永远都是大英雄撒罗埃，但是撒罗埃是个实干家，从未留下什么只言片语的名言来激励后辈。 这句华国古代先民的灵魂呐喊，瞬间就引起了首领的强烈共鸣，他身体颤抖着，他要把这句话刻在身上，待会儿下去就让人纹在他的后背上。 被共鸣到的还有首领的副官，这位副官甚至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了。 他们一直都在反抗，他们不畏惧死亡，只是害怕自己的努力全部无效，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失去【意义】。 这句话，给了他们【意义】。 这个意义，不会因为死亡，更不会因为失败，而失去。 反抗，然后死在反抗的路上，死后若有灵，见到撒罗埃，再把这句话告诉这位大英雄。 所有人，都会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墓碑上，作为墓志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赵贺看着眼眶通红、强忍着泪的首领，心里感慨也蛮多的。 如果自己不过来，那迟早，地球上的人类也会像这群小人儿一样，被压迫，被奴役，被屠杀吧。 为了让地球上的人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为了这个星球上的“贱种”们继续百族和睦，繁衍生息，那个什么【王】，必须死。 等到那一天，赵贺就回地球，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呃，好像立flag了。 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出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因为那个首领已经接下了他抛出的橄榄枝。 合作商谈，很顺利就达成了。 ………… 天色渐晚，赵贺坐在凳子上（尾田的阴影空间里拿出来的），尾田像关公一样抱着刀，站在他身后。 小人儿们兴高采烈地忙前忙后，准备招呼这两位贵宾。 因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小人儿们对赵贺的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不少人都在议论，怪不得和自己这边的“楔子”区别这么大，原来赵贺的思想觉悟那么高大上。 甚至有不少小人儿都开始崇拜他了。 很不可思议吧？这么短的时间，赵贺就收获了一票异界粉丝了。 赵贺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群小人儿们的招待的，因为他们居然说要用最好的晚宴来招待赵贺。 赵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都知道他的本体是正物质构成的，吃了这里的反物质食物，还不得原地爆炸？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小人儿没有乱来更没有恶意——所谓的晚宴，并不是给赵贺吃东西，而是类似歌舞表演一样的节目。 赵贺的肚子当然也已经饿了，不过好在来之前准备得很充分，在影子空间里储存了很多食物。 影子空间随着尾田真彦等级的提升，扩大了不少。 现在它的容量大概是1000m*1000m*1000m。 【影子覆盖】被投影成了一个圆柱体，赵贺才好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往嘴里塞东西吃。 当然了，凳子是在影子覆盖范围内的，否则已经变成二维的了。 小人儿们准备完毕，几十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少女来到了赵贺身前的地面，在各种灯光的照射下跳着舞。 还别说，和地球上的桑巴舞挺像的。 开场舞蹈之后是歌曲，歌曲好了还有舞台剧，这剧演的是伟大的撒罗埃是如何带领族群反抗的，真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 赵贺因为听不懂他们语言的缘故，提不起兴趣，尾田在一旁只能大略地解说一番。 其实这样也挺好，起码在看歌剧的过程中，了解了很多这个世界的历史。 这边的情况知道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了解一下【王】那边的情报了。 比如大陆上的势力分布啊，比如地形啊，比如那些系统的实力啊等等。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吗？ 这里距离大陆万里之遥，如何了解呢？小人族们远离大陆太久，天下形势瞬息万变，他们知道的很多事情肯定早已经过时了。 赵贺自己当然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也不能未卜先知，不过，有人可以告诉他。 谁呢？ NO.104 卧底 间谍，或者说卧底，是人类自有文明史以来，就存在的职业。 毕竟，只要有两个势力的对抗，就会有随时关注对方动态的手段，否则，连人家在家里卧薪尝胆都不知道，活该被灭国。 所以，赵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小人儿国里被安插了【王】的卧底。 也许是因为对这座岛屿的轻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派到这里来的卧底显然不是什么精英。 为什么这么说？ 从天黑到现在，几乎所有的小人儿都载歌载舞，即使是在远处围观的，也个个兴奋异常，唯有几个小小的人影躲在阴影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最多也就让人稍微怀疑一下而已，毕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欢迎自己，对吧？ 可他们居然试图直接联络外界，用的还是类似地球电磁波的通讯技术。 黑夜，是尾田的主场。 和【影子覆盖】一起得到的技能还有一个，叫做【阴影辐射】。 这个技能挺鸡肋的，因为只能在夜里用。 【阴影辐射】一旦开放，方圆10公里内的所有电磁信号会完全被屏蔽，并且，尾田可以在这个范围内任意瞬移穿梭。 就在刚才，尾田感应到了有人试图向外界发信息，在这【阴影辐射】之下，信息当然发不出去，但是尾田的系统可以接收到。 不出所料，这几个人是【王】的卧底，或者说，是【王】某位下属派来的卧底。 信息内容很简短，就是汇报一下关键情报：赵贺来了，已与贱种结盟。 因为【撒罗埃之门】的缘故，斐波娜无法与【王】联系，小丑又叛变了，所以从好几天以前，【王】就失去了对赵贺动向的把控。 理所当然地，他也就不知道赵贺已经过来了。 可以说，这是一条非常关键和重要的情报。 几个卧底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迷你体型，或者只是单纯因为蠢，以为躲在石头后面赵贺就看不到他们。 实际上，他们自以为能作为掩体的“石头”，在赵贺看来只是一颗大石子罢了，简直一目了然。 所以赵贺才认为，这几人太不专业了。 尾田瞬移到几人身前的时候，他们甚至都忘了逃跑。 既没有像电视剧里的死士那样牙齿里藏了剧毒，一旦被发现了就咬破毒囊自杀； 也没有心理素质过硬，不慌不忙地装无辜慢慢走开。 他们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尾田，然后尖叫，最后逃跑。 可怜见的，那一厘米都不到的小短腿，跑得过谁呢？ 当尾田回到赵贺身边，摊开手掌的时候，几个卧底跪在他的巴掌心上，磕头如捣蒜。 赵贺很惊奇，这个世界的求饶方式和地球倒是没什么区别。 ………… 歌舞剧停下了。 几个卧底哆哆嗦嗦地瘫坐成一团，被无数怒目而视的小人儿们包围着。 首领很愤怒，这几人他很熟，而且都被委以重任。 其中有一个直接就是整座基地通讯系统的总负责。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卧底。 那自己和先辈们这么多年的所谓“努力”，所谓“抗争”，不就相当于全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吗？ 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来到这岛上已经几十年了，三代人了，大家差不多都是一起长大的，他们是什么时候成为卧底的？他们又没有出过岛。 总不能是天生的二五仔吧？ 没听过当内奸还会遗传的。 这个疑惑没能持续太久，几位卧底声泪俱下，倒豆子一样全都交代了。 几人都是搞通讯的，这个部门人不多，就他们几个。 岛上的通讯技术是前代们传下来的，其实不需要什么技术升级，毕竟，太空上的卫星啥的全都属于【王】，先代们尝试过发射小型的通讯卫星，可惜全被人家打掉了。 所以呢，岛上的通讯技术只要满足岛上自给自足就够了。 可是呢，岛上的规矩和沉闷的现状，架不住年轻人的好奇心啊，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这几个二五仔通力合作之下，居然捣鼓出了一台通讯器，能够直接与陆地的王都联系了。 为了脱离这个孤岛牢笼，为了到西方大陆上去见见世面，为了不再做“贱种”，几人努力发送着各种信息，要求人家来收编了自己，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出卖同胞，只要得到一个承诺——重新做“人”的承诺。 赵贺越听面色越怪异，这既视感……三体？叶问洁？ 对面有没有人提醒他们“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继续听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悬念了，他们如愿被“收编”了，成了专职的情报人员，得到的承诺是等时机成熟时，就让他们“转正”，有人回来把他们接到王都，他们会恢复祖辈的体型，恢复人族的本来面貌。 为了这个承诺，几人垄断了整座岛屿的通讯，然后兢兢业业地当了十几年的情报人员，苦苦等待着所谓的“时机成熟”。 这期间，他们连娃儿都有了，只希望到时候能带着全家都到移民到西方去过生活。 在他们的想象中，西方大陆上的公民的生活一定像是在天堂里。 赵贺叹了口气，每个世界，每个国家，每个族群，都不缺乏这样的人。 在把他们交给小人儿首领处置前，赵贺需要问几个问题。 “你们的直接联络人是谁？” “王都信息官——兰博·琼斯。”一个卧底答道。 “对于王都，你们还了解多少？” “王都位于西方大陆的中央，王都围绕着主神塔而建，全城面积大概是这座岛屿的50倍，人口大约400万……其它的，就不太清楚了。”卧底答道。 “西方大陆有国家之分吗？势力范围是怎么划分的？” “没有国家之分，因为所有人都归【王】统治。”卧底答道：“虽然没有国家之分，但有势力划分，大陆被分为九个扇区，【王下九公】各被分封一个。 每一个【大公】都是超强的系统宿主，他们统辖着广袤的土地，在他们治下，可以再分封9个【罗侯】，【罗侯】之下，可以再分9个【地伯】，再分下去，是9个【子男】，每个【子男】管辖的土地，都比我们这座岛屿大很多。” NO.105 蜥人岛 几个卧底毕竟从未出过岛，他们只能交代这些粗浅的情报了，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反向打听情报什么的，他们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觉悟。 比如那些所谓的【大公】、【罗侯】什么的究竟有什么能力，究竟有多强，他们全都不知道，与他们直接联络的那位王都信息官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哪有当间谍的先掏自己主顾老底的？ 不过，这些信息虽然简略，对赵贺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起码对那个西方大陆有了一些粗浅的框架理解。 ……………… 第二天一大早，赵贺发现了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 他的体表被影子覆盖着，凡是碰到他的东西都会被降维，但是大地不会，可能是超出了【影子覆盖】的作用能力，毕竟大地连接着整个星球。 所以，赵贺来到了海边，试着碰了碰海水，发现大海也安然无恙，不受影响。 捧出一把水在手上，这把海水因为和大海隔离了，立马就成了贴纸一样瘪了下去，赵贺放开手，让它像落叶一般飘落下去，在落进海水之后，并没有复原，只是像塑料纸一样随波逐流地漂着。 赵贺尝试着把脚踩进海水，却发现踩不进去。 海水在排斥他。 就像大地一样硬。 这下好了，不用轻功也能水上漂了。 不仅如此，他在海面上跑了几步，发现摩擦力很小，就想爱能够在溜冰一样。 于是他玩心大起。 当年初中那会儿，称霸小县城溜冰室的溜冰小王子重出江湖了。 不用穿什么溜冰鞋，他直接在海面上滑行起来。 各种花里胡哨的动作，显示他至今还保有当年滑冰的肌肉记忆。 随后，他又开始突发奇想，既然双脚可以滑，双手当然也可以。 于是他直接一个伏地挺身，倒立滑行，如果有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就是整片海域最靓的仔。 既然双手双脚都能滑行，那他身体的其它部位自然也能滑行。 于是很快连托马斯回旋都出来了，风驰电掣中的托马斯回旋，实在太刺激了。 大概玩了半个多小时，赵贺才上了岸，这玩意儿果然容易上瘾，差点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岛主派出了使者队伍，打算现在就出发，去东南诸岛上动员所有的“贱种”一起行动。 使者队伍乘坐的是一个海兽形状的机甲，看上去像是一头长满了鳞片的大海豚。 本来，因为赵贺无法乘坐任何的船只和工具，是不能同行的，现在好了，他完全可以滑过去。 为了加快他滑行的速度，小人儿们的工程师很快就给赵贺3D打印了一只暗物质引擎，看上去很像地球上的战斗机发动机。 将这只引擎绑在腰上（影子覆盖技能无法对暗物质起作用），只要往里面放一点正物质就可以有动力了。 其实这个技术储备小人儿们早就有了，那些机甲全都是利用正反物质湮灭而产生动能的。 不过，在这个世界，想要得到正物质就和地球科学家想要造出反物质一样困难。 但正物质，赵贺有的是啊。 不说别的，他来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大便了1次，小便了4次，本来这些垃圾都装在密封袋里，存放在影子空间的角落，但是考虑到卫生的问题，赵贺一直想要处理它们来着。 随地乱丢是不可能的，这玩意儿在地球只是很普通的垃圾，但在这里就是比氢弹还要恐怖的存在，赵旭只要一泡尿下来，就能发生正反物质湮灭，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冲击下，整座岛都没了。 现在好了，直接可以变废为宝了。 将粑粑连着密封袋一起放入了引擎的燃料室，顿时，引擎自动启动了，一股藏蓝色的光焰从引擎中发出，赵旭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腰间发出，然后他就起飞了。 传说中的“力大飞砖”，诚不欺我。 在风口上，猪都能飞天。 一开始，赵贺吓了一跳，因为不熟悉引擎的操作，所以一开始开的功率很大，直接把他顶飞了。 幸好【影子覆盖】技能有很好的缓冲效果，否则就刚才那一下，就足够把他的腰椎弄骨折了。 关小了引擎的输出功率，赵贺的速度降下来了，身上的影子像是滑翔翼一样展开，让他可以像鸟儿一样飞翔。 “哦！！！！” 大惊过后是大喜，之前他不是没有在天上飞过，但那都是别人带着他飞的，比如张宇和高雯雯。 穿过云层，再俯冲而下，他就像在天空中游泳的鱼儿一样自由。 今天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飞行，而且可以自己随意调整航向和速度，这种感觉，仿佛成仙了一般，比刚才滑冰还爽。 赵贺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靠着自己的粑粑就征服了天空的人。 就问还有谁？ 就这样，下方的海洋里，巨大的“海豚”机甲快速穿行在波涛之间，偶尔跃出水面，带出一片巨大的水花。 这只巨大的“海豚”机甲使用的核心能源，来自赵贺早餐吃的饼干的包装塑料袋。 据小人儿工程师的计算，这个小小塑料袋和反物质湮灭后产生的能量，足够支撑这只机甲绕着整个星球的海洋游80圈。 上方的赵贺跟着“海豚”一路飞行，大洋上烟波浩渺，刚冒出海平面的太阳红彤彤的，把海上的雾气都染成了橘红色。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赵贺终于在远处的海平线上看到了一座黑色的岛屿。 这座岛屿看上去并没有小人儿国的岛屿大，却要高峻很多。 本就不大的岛屿上，矗立着一座将近两千米高的山峰，即便是在地球上，也是奇景了。 越来越近了，赵贺在小岛的岸边看到了很多高大的雕像。 乍一看，和地球上复活岛上的那些人头雕塑很像。 只不过，这岸边竖着雕塑的不是“人头”，而是蜥蜴脑袋。 这些石雕都是彩色的，应该是用各种矿物颜料染成的。 来之前，小人国的首领就和赵贺说过了，这座岛屿上生活着一群蜥蜴人。 赵贺在天上好奇地朝下观望。 果然，他在岛屿巨峰的半山腰上看到了一座小小的瞭望塔。 塔里的绿皮小人儿眼睛尖发现了他们。 于是，一阵尖锐的哨声从瞭望塔上传了下去。 NO.106 黑岩岛 和小人儿国一样，这些蜥蜴人也都小小的，体型最大的也不超过5厘米。 它们有着绿色的外皮，细细的鳞片，硕大的眼球，尾巴全部退化，后肢着地，直立行走。 就这颗星球来说，它们是比人类古老得多的种族。 是的，它们不是哺乳动物，而是从更古老的爬行动物进化而来。 蜥人族虽然拥有着很好的智商，不比人类差多少，但却没有像人类那样早熟，它们进化了几千万年才有了智能，在之后的时间里，它们大多生活在密林深处，过着如同精灵一般的生活。 和人类一样，它们也是杂食动物，会自己种植农作物和畜牧一些食草动物，和古代人类不同的是，它们极少狩猎野生动物，在它们的文化传承里，野生动物和它们一样，迟早也会进化成智慧生物，所以它们对所有的野生动物都保持尊重。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圣母信仰，它们的文明历史中记载了很多野生动物进化成智慧生物的例子。 在地球上，这样的说法或许是无稽之谈，因为地球人类并没有找到能和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智慧生物。 但在这里，这个说法就是事实，是真理，因为就在几十年前，整个大陆上的智慧生物种类还有100多种。 人类和蜥人族其实只是其中的两种而已。 和地球宇宙一样，这里的人类（智人）发迹于几十万年前，在众多拥有智慧的物种里算是晚辈了。 别的种族没有发展出什么技术大爆炸的时代，虽然互相之间也常有矛盾和征伐，但都以冷兵器为主，有些智慧种族因为自身的身体素质太过强横，甚至连弓箭一类的工具都懒得发明和使用，比如那些象人族，它们体型巨大，皮糙肉厚，人类在几百年前发明出枪械之前，连人家的皮都破不了。 象人族擅长使用石器，它们磨出来的大棒子长期以来都是人类的噩梦，毕竟那动辄1吨的巨物稍微一砸，就能把人脑浆子磕出来。 当然了，除了象人族这样的坦克，还有鸟人族这样的空中霸主，在人类发明出各种飞行器之前，天空就是鸟人们的专属领地。 很多异族之间的战争，最后都是靠着鸟人族的站队来一锤定音的，它们在古代的作用就像是战略空军一样。 和很多智慧物种一样，爱好和平、热爱自然的蜥人族被人类赶出了家园，准确地说，是被【王】大肆屠杀之后，残存的一部分逃出了家园，漂泊在这荒凉的大海上。 这座黑岩岛不是蜥人族的唯一栖息地，但也是最大族群所在地。 在失去家园，被迫流浪后，蜥人族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好脾气，变得易怒且多疑，它们不信任任何出了自己以外的任何族群，特别是人类。 所以，当赵贺降落到沙滩上之后，蜥人们直接就出手攻击了。 无数的小弓箭朝着赵贺射击，在发现无效之后，甚至有悍不畏死的蜥人跑到赵贺脚边，大喊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整个身体爆开，一团绿色的雾气从中冒出，直接往赵贺身上钻去。 蜥人族也许是这可星球上最邪门的物种了，它们虽然自称是大自然的守护者，但是在对付敌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手软。 邪门在哪儿呢？ 它们的“科技树”从很久以前就点歪了，如果说人类主要点的是物理化学科技树，那它们点的就是生物科技树了。 它们让自身的信仰和生物科技结合得非常紧密，所以在每只蜥人破壳而出的当天，都要接受“自然女神”的洗礼。 这个洗礼其实就是生物改造，它们誓死捍卫自然，自然就要有随时为了自然牺牲的觉悟。 光有觉悟还不够，它们要有足够的能力捍卫她。 于是，经过改造，它们的身体会在做好必死觉悟后爆炸，血肉会化成酸雾，这种酸雾比起化学武器，更像是一种“诅咒”。 是的，这种肉眼可见的“酸雾”，其实已经半能量化了。 不管是沾染，还是吸入，亦或是以别的任何形式的接触，即便是隔着什么防护服，敌人都会被感染。 被感染后的生物会从体内长出密密麻麻的植物来，成为活体养料，痛苦地死去。 任何的药物、手术，都无法将这些植物彻底切除，它们比人体里的癌细胞还要疯狂数千倍。 这也是王都那边能容忍它们继续存在的理由，因为要彻底消灭它们，实在太困难了，而且付出的代价太大。 并不是没有强大的系统宿主被它们杀死过。 因为赵贺的人类外表，即便看不清五官，但是人类的样子早已经刻在了蜥人族的种族记忆里，它们永远不会忘记人类的罪恶和残忍。 所以，它们不给赵贺任何机会，直接就动手了，一动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可惜那些绿雾一碰到赵贺体表的影子，就被挡住了。 虽然绿雾没能入侵赵贺的身体，但这一次，它没能被“降维打击”。 这还是赵贺第一次见到不会被【影子覆盖】影响的东西。 因为连续多个蜥人都在赵贺脚边爆炸了，所以岸边弥漫了绿雾，海里的“海豚”机甲中的使者们都不敢上岸了。 上岸就死，谁敢呢？ 赵贺不得不重新飞起来，以防止更多的蜥人跑过来自爆。 过了很久，绿雾才散去，使者们才敢登陆。 经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交谈，这些蜥人才放下了对赵贺的仇视，全都震撼地盯着他看。 它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套着一层“黑膜”的家伙，会是从异界来的。 想到这里，蜥人们不禁一阵后怕——如果刚才这位异界来客被它们的绿雾杀死了，这层“黑膜”破了，他的身体就会暴露在空气里。 要知道，他是正物质生物啊，这么重的正物质，如果发生湮灭爆炸的话，足够把附近上千里的海域从海水到岛屿全部抹除。 到时候，它们蜥人族真的就差不多灭族了。 NO.107 七海绕王庭 蜥人族的数量明显比小人儿国的人口多很多，只不过是一分钟的工夫，整个岛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蜥人。 它们是从山体、草丛石头缝隙中冒出来的，看上去就和地球上的蜥蜴藏身地差不多。 岛上那座高约2000米的山峰上，自山腰往下，密布着统一尺寸的洞穴——这应该就是蜥人们的“集体公寓”了。 这些洞穴差不多都只有拳头那么粗，蜥人们的手掌估计有类似壁虎一样的洗盘，可以在峭壁上随意攀爬，如履平地。 一时间，峭壁上，洞穴边，石头上，草丛里，无数绿油油的蜥蜴脑袋，全都瞪着大大的眼珠子看着赵贺。 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要做噩梦。 一个长着独角的蜥人，骑着一只黄鼠狼那么大的鬣蜥越众而出。 海岛上有类似鬣蜥这种动物挺正常的，但是能被驯服成坐骑，可就不正常了。 这位独角蜥人是这座岛的岛主，它头顶上的独角，其实是蜥人王室的象征。 是的，如果不是【王】的屠杀与驱逐，这只明显比别的蜥人大一圈，色泽、鳞甲也更鲜艳的蜥人，应该还是蜥人的王族。 蜥人族都是天生的语言大家，它们有着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物中最复杂的声带结构，可以模仿任何生物的声音，并且学习任何种族的语言。 人族的语言当然难不倒它们，但是这里与世隔绝太久，年轻一代的蜥人们除了在书本上，从未见到过活的人族，更没听过人说话。 但是眼前这只独角蜥人不同，它是王族后代，博学多才，它的家教告诉它，永远不要忘了族群死敌对蜥人的屠戮，永远不要松懈对他们的警惕，起码，不能连人家的语言都不懂。 所以，它不需要什么翻译，就能和使者们沟通。 赵贺这次没有让尾田出来，以免让形势变得复杂，毕竟周围全是不要命的蜥人族，万一又把它们吓到自爆，那就不是来谈判了，变成砸场子的了。 谈判这种事，交给小人儿国的使者们就行了。 一通叽里咕噜的谈话过后，独角蜥人终于放松了戒备，赵贺注意到这家伙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样的权杖，权杖顶上居然生长着一颗绿色的心脏，不停地跳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尾田，出来一下。”赵贺见谈判差不多结束了，喊了一声：“嗯，别整个人都出来，头出来就行了。” 喊尾田出来当然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翻译。 他想问问谈判结果。 然后，尾田的脑袋就从赵贺的肚皮上冒出来了。 “吾主，失礼了！”尾田有些尴尬地道。 他可以从赵贺的影子任何部分冒出来，现在影子覆盖在赵贺全身，那他从哪儿冒出来，可就完全是随机的了。 没有出现在更尴尬的位置，已经算好的了。 “嗯，问问结果。”赵贺倒是无所谓，说道。 他是无所谓了，可把蜥人们吓坏了： 使者不是说这家伙是异界的人族吗？ 人族可以随随便便就从肚子上长脑袋吗？ 伟大的自然女神在上，为什么异界的自然之神会创造出这么诡异的生物？ 太丑了！太恶心了！ 还是我们的自然女神审美正常。 蜥人们在脑子里想象着，如果是自己肚皮上也像赵贺这样冒出个头来，估计要夜夜难眠了。 “赵先生，谈判很顺利，不过，蜥人族的意思是，复仇是整个大洋上所有‘贱种’的愿望，所有人都想把‘贱种’这个称号摘除，然后套到陆地人族的头上，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可是，即便是当年我们还在陆地时，百族强盛，依然被【王】各个击破，赶入了大海。 如今，如果仅凭着满腔的仇恨和勇气，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蜥人岛主想知道，您是有什么通天的计谋，还是有什么必胜的把握，才敢夸此海口，要联合百族回到陆地，推翻王庭？”尾田忠实地翻译道。 这位蜥人王族后代已经很老了，它很冷静，并不像小人儿国的那个年轻岛主一样热血冲动。 蜥人族已经被迫离开了世代居住的森林大地，来到这片海岛上苟延残喘，不能再损失太多了。 所以，它要看看这位异界来客，究竟有什么依仗，值得自己举全族之力附庸其后。 有这样的顾忌，其实是人之常情，赵贺也不奇怪，他让尾田直接翻译自己的话道：“这位蜥人岛主，请问，据你所知，整片西方大陆上共有多少人族居住？” “根据记载，在我族离开时，也就是52年前，西洲之土共有人族9亿。”蜥人岛主答道：“如今多年过去了，西洲上百族消亡，仅剩人族，恐怕人口已经翻倍了。” 原来西方大陆的名字就叫“西洲”啊。 “52年前，在那个【王】崛起之前，人族与百族之间的关系如何？”赵贺又问道。 “人族也分诸多国家，有些国家与百族混居，关系很好；有些国家中立，不好不坏；少数国家比较极端，种族主义严重，那个【王】以前就是其中一个极端国家的富豪。”蜥人岛主答道。 “那么，52年前，人族和百族之间的战争期间，拥有系统的人类强者在整个族群中，是普遍存在的，还是比例很小？”赵贺耐心地问道，循循善诱。 “万中无一。”蜥人岛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答道。 “既然万中无一而又强大无匹，那一定是特权阶级咯？”赵贺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蜥人岛主点头道，它们这样崇尚和平与自然的种族，内部也还分为平民和王族呢，何况人类？ “好像使者还没有把那句话说给你听吧？”赵贺笑了一下，让尾田翻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蜥人岛主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这句话中饱含着冲天而起的不屈精神，还因为这句话中的深意。 它上了年纪了，考虑问题比年轻人更深刻成熟，这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仅仅适用于海上漂泊的百族，更适用于西洲十万里疆土上的人族平民啊！ 这句话，就如同拨云见日一般，让蜥人岛主茅塞顿开，被压迫的，何止是它们百族？ 人族自己，同样在压迫弱小的同族！ 那些有着系统傍身的强大人类宿主，一定比古代的地主，近代的资本家更加严苛地剥削、压迫着平民。 “西洲再大，也被七海包围。”赵贺看着远方，仿佛能隔着千万里，看到王庭： “王庭再盛，也被人海所困！我来此界，就是要教教他们，水能覆舟的道理！” NO.108 火神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华夏自古以来的至理，给老蜥人带来的震撼，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大。 这个反物质世界大部分时间百族都能保持和乐的原因是，这颗星球上物产丰饶，天灾不多，只有人祸。 而最近几百年来最大的“人祸”，就是那位【王】了。 所以，一直以来，百族信奉的都是强者为尊的自然道理，因为自然馈赠了太多给百族，百族也就信奉自然的法则如铁律，弱肉强食，就是真理。 谁也没有想过，它们这些弱者，也能被描绘成“汪洋之水”，而王庭，只是水上的舟船。 它们百族，以及西洲上的平民，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如果我们真的是能覆舟的“水”，那为什么被统治和压迫的，反而是我们呢？ 一时间，蜥人岛主都有些魔症了，总觉得还差那一一丝丝，他就悟了，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始终想不明白。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它需要事实，来证明这句话的真伪。 在那之前，恐怕身为王族后代的它，很难明白，何谓“人民的力量”。 不过，即便如此，蜥人岛主也服气了，它已经认可赵贺了。 它当然清楚赵贺的强大，谁都知道赵贺是正物质构成的生物，在他原本的世界或许只是个凡人，但在这个反物质世界，他就是一个移动的巨型能源，就算他吐口唾沫，威力也堪比核弹。 单有力量的话，蜥人岛主并不以为然，因为要论力量，人家王庭一点也不弱。 它想要知道的是，赵贺有没有什么战略眼光。 它可不想跟在一头红了眼的蛮牛后面搞什么反抗军。 事实证明，赵贺的格局之大远超了它的想象，它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 接下来的几天，赵贺跟着使者们拜访了十几座岛屿，值得一提的是，他每去一个岛屿，都会有人自愿加入使者的团队，几天过去，那只“海豚”机甲里已经满员了，全都是各种不同种族、不同岛屿的使者。 因为诸岛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相处得不错，再加上各岛滚雪球一样增加的使者来现身说法，谈判的进度越来越快了。 接下来的谈判，赵贺已经没有必要再全程参与了，相信这个混杂的使者团有足够的说服力，去把事情办成。 据统计，这片群岛一共有大小岛屿1097座，上面生活的智慧种族共有103种。 平均每个种族，占有10座左右岛屿的样子。 当然了，也有一些大岛上是百族混居的，就和当年在陆地上一样，它们延续了以前的传统，互相融合，睦邻友好。 火神岛就是这样的一座大岛。 这座岛屿在诸岛中算是面积最大的，它是由一座海底火山喷发而形成的。 和黑岩岛一样，这座岛的中央也有一座高山，也就是形成这座岛的那座火山——火神山。 传说，在悠久的岁月之前，即便是生活在西洲的百族之民，也能看到这座火山爆发出来的冲天火柱。 火神山之名，也由此而来。 现在，火神山已经是一座死火山了，肥沃的火山灰落在岛上，使岛上的土地变得非常肥沃，所以这里有着诸岛最为繁盛的植被，以及长势最好的庄稼。 是的，把这里称做是诸岛的粮仓也不为过。 超级火山爆发造就的盆地平原上的土地，完全可以称做“天府之国”。 所以，这里才是是诸岛百族得以在这片危险海域存活至今的根本原因。 ………… 又过了几天，赵贺受邀来到了火神岛。 一上岛，他见看见了很多蜥人在田地里干活儿。 田里种植的大部分都是一种类似水稻一样的作物。 和地球上的水稻一样，这些庄稼能有七八十厘米高。 而那些蜥人，平均身高只有三四厘米左右，所以它们为了收获这些粮食，一个个拿着锯条，如同锯树一样，锯着水稻的秸秆。 它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负责锯稻，一部分人负责将倒地的稻穗收好，打包运走。 远处，有小人儿国的技术制造的脱粒机，给收上来的稻穗脱粒。 至于为什么没有实现完全机械化耕作，赵贺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能源问题吧，其实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赵贺就没见过什么汽油柴油动力的机器，小人儿国那些机甲，在地球是靠反物质来驱动的，在这里是由赵贺提供的正物质生活垃圾驱动的。 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怎么开采石油煤炭呢，还是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石油和煤炭？ 在询问过小人儿国的工程师之后，他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类似石油这样的化学能源。 众所周知，石油是由古代生物的尸体形成的，生物的细胞含有脂肪和油脂，脂肪和油脂则是由碳、氢、氧等3种元素组成的。 生物遗体沉降于海底或湖底并被淤泥覆盖之后，氧元素分离，碳和氢则组成碳氢化合物。 煤炭也一样，只不过煤炭不是由动物尸体转化，而是植物残体形成的。 这个世界居然不存在煤炭和石油，说明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从古至今的尸体就没有沉降到地层中去过。 这说明，有着某种机制，使得不论是动物也好，植物也罢，在死后很快就被分解了，尸体无法保存太久。 然后赵贺就被告知了答案：腐雷草。 这种草非常古老，也非常特殊。 即便是地球上的生物学家过来，也无法将它分类成动物或者植物。 因为它可以光合作用，可以像秃鹫那样食腐，消化动物尸体，还可以直接分泌酸液，消化死去枯萎的植株。 简单来说，它可以吃这个星球上任何生物的尸体，不论是什么物种。 在消化完动植物的尸体后，结合光合作用，它的体内会发生复杂到极点的生理活动，最后会开花结果，它结出的果子外壳非常坚硬，一旦外壳破碎，就会暴露果肉。 它其实没有果肉，那是一团几乎实质化的雷电之浆！ 在稻田旁边的山脚下，就长满了这样的腐雷草。 NO.109 定计！ 说实话，赵贺觉得这个世界的人们真的很幸福。 看看地球人吧，一直到近代之前都无法利用电力，在所有的国家，雷电都像天地之威一样不可触犯。 即使是现代，看看地球人是怎么发电的吧： 水力发电靠的是水坝，这可是个超级工程； 风力发电不够主流，发电量太低； 火力发电……烧锅炉，蒸汽发电； 核电站……用核裂变发热烧锅炉，蒸汽发电； 总之，大部分都是烧锅炉就是了。 这个世界的人多幸福啊，居然有腐雷草这么神奇的生物，简直就是生物储能器。 它们的种子，就是超大容量的电池啊！ 也不知道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对它们的利用率怎么样，总之，在这火神岛上，它们并没有被大规模集成发电站，只是小规模运用，比如那台机械脱粒机。 赵贺被带到了火山脚下的一处营地，或者说城镇，沿途，无数岛民都怀着好奇和敬畏的眼神看着他。 最近几天，关于赵贺的传说已经传遍了诸岛。 今天，他是应邀来参加誓师大会的。 山脚下密密麻麻地站着各种外形、各种肤色的小小人儿，有人族、蜥人族、象人族、蛙人族、鸟人族等等上百种，直到这一刻，赵贺才感到了浓烈的“异界”感。 就和武侠小说里总喜欢选一个武林盟主一样，这些族群经过认真的思考和激烈的讨论，也决定选出一位联盟头领来。 毫无疑问，赵贺是最有力的候选人。 所以，在赵贺到达不久，会议表决就结束了，赵贺几乎全票通过，成了这个“复仇者联盟”的盟主。 赵贺也不推辞，这里不是华国，不讲究那么多的虚礼。 接下来，就是商讨战术了。 首先，诸岛之人想要最大限度地加入战斗，首先就要先恢复体型。 把他们变小的，是数十年前的一个【罗侯】。 【罗侯】属于王下第二阶，仅在【大公】之下，西洲大陆一共有81名【罗侯】。 当年对诸岛百族“余孽”下手，并将它们变小的，是一个男性【罗侯】，他的名字百族记忆深刻——索罗斯。 索罗斯是一名系统宿主，他绑定的系统叫做“超级倍化系统”，顾名思义，就是能任意改变物体的尺寸。 他可以把普通人变成巨人，也能把高山变成石子，非常强大。 虽然这能力看上去不能对敌人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也不会致死，但是这能力用在战场上，可就恐怖了。 想像一下，原本皮糙肉厚的象人族，连人类的枪弹都不怕，挥舞着石棍大肆破坏，一人就能掀翻人类的装甲车，这样的恐怖存在，一瞬间就被人变得如同蝼蚁一般微小，试问，它们别说再逞威风了，就连活下去都很难——原本在它们眼中只是弱鸡的人类，一脚就能踩扁它们。 所以，要解开诸岛百族身上的“诅咒”，就要先找到这个索罗斯。 无论用什么方法，击败他，然后用他的系统解开“诅咒”。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需要一队探子，先去西洲探明这个索罗斯的位置，然后再想办法活捉他。 在了解了百族各自的能力之后，赵贺选中了鸟人族作为探子。 为什么呢？ 首先，它们具有和鸟类一样的飞行能力，机动能力肯定最强。 其次，鸟人族因为特殊的身体构造，能够用自己的羽毛和爪子完美伪装成鸟类。 赵贺现场看了一下一个鸟人的“变身”过程。 其实也没有多么复杂，鸟人的脖子上长了一圈看上去很柔软的细羽，可以像斗鸡一样竖起来，翻上去，完美地盖住头部。 整个过程，就和秃顶的人戴假发差不多。 鸟人的嘴巴依旧是鸟喙的样子，没有进化，所以这一部分不用伪装。 如此这般，除非被人抓住然后解剖，否则真的很难分辨真伪。 在赵贺看来，这些鸟人变身后，和地球上的白鸽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赵贺知道，虽然它们看上去和鸽子没区别，却无法像真正的鸽子一样飞跃大洋，毕竟两者的进化方向不同，鸟人对大脑的进化下了大工夫，二者的区别，就和人类与猴子的区别差不多。 所以，赵贺需要找到一种方法，让它们能够抵达西洲。 方法有很多，比如造船，比如造出飞行器，比如钻进海兽机甲里“偷渡”过去。 但这些都太慢了。 兵贵神速。 所以赵贺选了一种最简单粗暴却有效的办法——影子传送。 由赵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西洲，把尾田留在这里，等赵贺一到，再由尾田打开阴影通道，和“鸽子”们一起通过影子传送过去。 计划定下了，就不要再拖沓，赵贺立马就上路了。 临走之前，问小人儿们要了一件暗物质编织而成的黑色斗篷。 ……………… 西洲东海岸，梅德夫领。 这是一片面积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正如它的名字所示，这片领地的主人，是梅德夫家族。 霍顿·梅德夫已经70多岁了，他是一名帝国【子男】，虽然在所有贵族爵位的最底部，但他同样也是系统的宿主，即便已经70多岁了，他依旧生龙活虎，并不显老，反而是他的儿女们，一个个都进入中老年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楔子”，也就是那位被圈养的“主神”大人已经无法再催生系统了，所以最近分派给全国各地【子男】的任务也暂停了。 什么任务呢？ 遴选系统宿主候选人的任务。 既然“主神大人”已经无法催生系统了，那也就不需要再寻找资质好而且忠诚的“适格者”，去王庭“应聘”宿主了。 所以，最近一段时日，霍顿·梅德夫很是享受了一把作为领主的快活日子。 至理领地这种俗事，自然是由他的儿女们去负责，他只要享乐就好。 多说一句，霍顿·梅德夫【子男】大人有103个孩子，276个侍妾。 明早，第277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就要被送来领主府了。 霍顿表示非常期待。 “卡弗洛，她真的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吗？”霍顿兴奋地问着自己的副官。 副官是个高瘦的独眼男，面容猥琐：“是的，领主大人，您要是肯看一眼她的照片，肯定不会再怀疑了。” “不看不看，我只在我的卧室见女人第一面，嘿嘿！”霍顿肥硕的肚皮，也因为这恶心的笑容荡起“波浪”。 “哈哈，哈哈，明早，明早，不不不，我今晚就要见到她，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NO.110 大魔术师 赵贺星夜赶到了西洲。 不得不说，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动能真是太强劲了，好在他全身都被影子覆盖了，否则即便只露出头皮，如此高速的巡航，光超音速带来的风压就足够把他吹成地中海了。 趁着夜幕，赵贺降落在沿岸的一座小镇上。 看着小镇的街景，赵贺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天上挂着的那轮发着蓝光的月亮，赵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地球了。 结实的马路，现代风格的建筑，昏黄的路灯，鳞次栉比的商铺。 这真的和地球上的普通小镇太像了。 甚至，还有汽车在马路上行驶。 哦不对，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石油，所以这里的车都不是汽油或者柴油动力的，估计都是电动车。 灯红酒绿，霓虹倒映在刚下过雨的路面上，散射着朦胧的光彩。 赵贺把暗物质斗篷披在了身上，将斗篷的兜帽也戴上。 在这黑夜里，他这副纯黑的装扮，配上高大的身材，就如同死神在巡夜。 晚风吹拂，赵贺是感受不到的，因为他的皮肤全在影子里，但风吹起了斗篷柔软的下摆，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没有脚的精灵，在街上飘荡。 赵贺没有这个世界的手表，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看道街上不少的行人和热闹的店铺，应该还不算太晚。 一群孩子在追逐打闹，街边的小吃摊冒着炊烟，嘴馋的孩子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流着口水靠了过去； 穿得脏兮兮的乞丐团在行道树下，蓬头垢面地等着好心人给点饭钱； 就在乞丐身后，一辆超级豪华的车辆缓缓驶过，赵贺在地球上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汽车，车身几乎全是黄金宝石打造，车顶上还竖着某个家族的徽章。 豪车后面用绳子拖着几个人，这几个人像狗一样被身子拴着脖子，吃力地被拖着跑，不跑的下场很明显——地上那个死狗一样被绳子绞断脖子的人，就是不跑的下场。 死去的人还是被拖着前进，被地面磨破了衣服，甚至骨肉分离，一路鲜血。 照理说，这么可怕的场景应该激起民愤，而那些小孩子，应该害怕得哭着找家长才对。 但是没有。 所有人都麻木了，甚至很少人会朝马路上看一眼，就连孩子们，都视而不见。 这下，赵贺再也不觉得自己在地球了。 有着现代文明一般的外表，却又如此露骨地表现出野蛮，赵贺真的没在地球上见到过。 街上的人们依旧若无其事地走他们的路，买他们的东西，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影响都没有。 令赵贺意外的是，在那辆豪车走后，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人们偷偷看着远去的豪车，眼底的仇恨刻骨般地深刻，不少人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看来，他们并没有麻木，而是不敢当着豪车主人的面强出头。 赵贺松了口气：“幸好，民心可用！” 小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了，他们懂事得超乎赵贺的意料，这么小的年纪，就必须学会伪装自己的情绪。 仿佛是为了让孩子们开心起来，街边烧烤摊子的老板给每个孩子发了一根肉串儿。 孩子们果然又活泼了起来，一个小姑娘只顾吃肉串，不知不觉松开了手里的气球，气球被夜风吹到了赵贺身边，稍微蹭到了一点赵贺兜帽下的脸，结果迅速瘪掉，变成了一张画着红气球的“画”，慢悠悠地飘落到了地上。 有几个小孩子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们当然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全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赵贺把兜帽往下拉了拉，防止孩子们看到他黑漆漆没有五官的脸会吓坏，刚准备低调离开，就被那个小女孩拉住了斗篷的下摆。 “叔叔，叔叔，你是魔术师吗？”小女孩双眼闪烁着小星星，看她穷酸的衣着就知道，她应该出生在贫苦家庭。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们是怎样娱乐的。 看电视？ 有网络吗？ 从刚才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街上人虽然多，却没有任何人低头玩手机，看来要么这个世界就没有发明手机，要么就是手机还没有发展到智能化的大屏时代。 这颗星球上的科技真是稀奇，有些超越地球科技很多，有些却很落后。 “……”赵贺没有说话，稍微敞开了一点斗篷，顿时，数百只洁白的鸽子从他斗篷里的胸口钻了出来，呼哧呼哧地飞上了夜空。 昏黄的路灯，把鸽子们洁白的羽毛染上了一层金色，仿佛无数金色的夜蝶翩跹起舞，壮观极了。 “哇！！！！叔叔好棒！”围过来的孩子们兴奋地尖叫起来，刚才心头的沉重仿佛一扫而空。 没想到真的在街上遇到了魔术大师，这种高级马戏团才有的表演，他们家长可没钱买票带他们进去观看。 看那纯黑的斗篷，和神秘的气质，就算是领主府附属的那家马戏团里，也不一定有吧？ 难道是从遥远的罗候府，甚至是大公府来的？ 赵贺当然不是魔术师，那些飞出去的，也不是鸽子，而是鸟人密探伪装的。 是的，就在刚才，阴影通道开启了，赵贺顺便把鸟人们放出来了。 鸟人们即刻起，就要分头行动，去打探情报。 路人和街边的商贩们对赵贺投以友善的目光。 他们不是小孩子，所以在赵贺一来这条街，好多人都注意到他了。 斗篷加身，兜帽覆面，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想暴露身份。 本来，他们都对赵贺暗暗警惕，但是看到赵贺这位尊贵的魔术大师居然为了逗孩子们开心，居然当街表演起了魔术，而且把那些鸟儿都放了，一定破费不少吧？ 所以，他们对赵贺的感官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那些本打算举报可疑人员的人，也都放弃了举报。 赵贺摆脱了孩子们的纠缠，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彻街道： “快！拦住她，抓住她！抓住她的人，领主大人有重赏！” NO.111 美人儿 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女光着脚丫，跌跌撞撞地在街道上狂奔着。 看她脏兮兮的的衣服和脸庞，看来已经摔倒过很多次了。 就连双脚大拇指上的指甲都翻卷了，看着就疼。 少女流着泪，满是灰尘的脸蛋上被泪痕冲出了两条沟壑。 在她身后追赶的，是几个穿着奇怪制服的人，他们人手一根电击棒，仿若穷凶极恶的豺狼。 少女慌不择路，直直地往前奔逃，因为没有看路的关系，径直撞向了路边的赵贺。 赵贺轻轻一闪，多了开去。 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这姑娘万一撞进了他的斗篷里，恐怕就要变成二次元美少女了——扁了。 结果，他这一让不要紧，人家姑娘刹不住，“duang”的一声，直接撞路灯柱子上了。 “嗖！” 一道光华闪过，一张如同蛛网一般细密的大网，将倒地不起的少女和一旁的赵贺一股脑兜了进去。 “哈哈哈哈！终于抓住啦！”一个干瘦的追兵很得意地吹了吹枪口，这是他们的城防装备——捕网枪。 “头儿，你多抓了一个。”另一个追兵提醒道。 “嗝！通通带走！”干瘦的追兵似乎是个小头目，他打着酒嗝，手一挥道。 手下们郁闷地把装着两人的大网抬了起来。 转过街角后，赵贺和少女被丢上了一辆皮卡一样的车上。 ………… 赵贺全程都没有挣扎，也没有召唤尾田出来。 如果他想要脱逃的话，甚至只需要用手指接触一下网丝，这张网就会从三维尺度坍缩。 他之所以将计就计地被抓，是因为他听到了这几个追兵的对话： “头儿，咱们领主又要多一个侍妾啦！真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娶第二个老婆就好了。” “头儿，你说咱们这次能得多少赏钱？” “头儿，队里的兄弟都说，领主大人上百个儿女中没有一个长得像他的……” “头儿……” “头儿……” 总之，除了那个喝多了酒大舌头说不了话的小队长之外，剩下的队员全部都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一次强抢民女的戏码。 还什么“领主大人”，难道这里的社会结构和地球上中世纪的欧洲差不多？ 封建领主？ 这也太low了吧？ 怪不得刚才在大街上，人们看到豪车拖人敢怒不敢言，既然类似中世纪，那就压根没有什么“法治”可言了。 赵贺决定不动声色，跟着进领主府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贵族”，更深刻地了解一下这片大陆上的社会结构。 不得不说，这里的电动汽车技术真的很好，车速已经差不多70迈了，整个车体完全静音，只能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 没过多久，领主府邸到了。 这座府邸看上去很大，建筑风格复古，高大的主楼上只亮着寥寥数扇窗户，整栋建筑看上去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车子开进了庭院，除了那个干瘦的小队长，他的几名手下都属于“闲杂人等”，只能在大门外等候。 已经有人在庭院里等候了——领主府主管、领主副官，卡弗洛。 在被人抬下车之前，赵贺展开斗篷，将少女盖了进去，让尾田开启阴影通道，直接将她传送到了火神岛上，暂时安置。 …… 卡弗洛副官看到被网兜网住、用黑色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美人儿”，很满意地拍了拍干瘦的小队长：“这次你办得很漂亮！” 以前给领主送美女，手下这帮人难免在路上动手动脚，有时候带进来的美女都已经衣衫褴褛了。 这次这小队长非常懂事，甚至还细心地把“美人”包裹起来，不让手下碰到……虽然他今天满嘴酒气，就不和他计较了。 小队长迷迷糊糊地结果一沓钱币，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酒劲儿上来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赏金拿到手了，他开着车出门了，甚至把在门口等着分赃的小弟们都忘了。 什么？ 你说酒驾？ 抱歉，在这个反物质世界，给大人物们办事情，就算喝一缸酒，撞死几百人，都没人敢说什么。 ……………… 大网被拆除了。 赵贺的斗篷外面，又被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华丽毯子，看质地好像是丝绸的。 两个太监似的小仆役一前一后地抬着包得跟蚕蛹一般的赵贺，进入了大厅的电梯里。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顶层。 抬着“美人儿”的仆役手脚很麻利，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了，他们把“美人儿”直接抬进了一间豪华的卧室，用某种仪器扫描了一下，确认没有藏什么刀具之后，把赵贺轻轻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过不多时，哼着小曲儿的领主大人终于来了。 他进门后，关好门窗，然后嘿嘿笑着走到床边，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美人儿，说道：“我的副官说，你叫莉娜对吧？” “你的表现很不错，至少不像我的前几任亡妻一样，都到我的卧室了，还不识好歹地想要挣扎。”领主肥硕的屁股坐上了床沿，整张床都仿佛塌陷了一般。 “从今往后，我免去你父亲和兄长的一切赋税，你的弟弟甚至都不用服兵役！”领主开始解扣子了，“而你，将会享受到你这辈子没有享受过的美好生活……用最美的瓷器，穿最华丽的衣服，戴最贵重的首饰，坐最豪华的车辆，就算你想吃王都传来的菜式，也不是难事……” “所以，享受吧！”说完，领主猛地一扑，去解开了赵贺身上裹着的丝绸毯子。 “哎哟，还挺懂情趣的嘛！嘿嘿！”领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家伙，裹了一层，还有一层？ 这种玩法，莫名的很刺激啊有没有？ 以后要常玩！ 于是，他兴奋地手脚并用爬上床，迫不及待地扯开了黑色的暗物质斗篷。 然后，他就萎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团无比纯粹的黑暗。 那是一个人影，没有五官，没有皮肤。 有的只有黑漆漆的影子，如同深渊一般，不可凝视！ NO.112 被吓坏的领主大人 “叮！警告！宿主遭遇暗能量生物，警告！宿主遭遇暗能量生物！” 领主霍顿·梅德夫久不锻炼，被眼前无法理解的黑暗人影和耳朵里传出的尖锐系统警告吓到，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 【影子覆盖】是尾田的技能，可以将赵贺本人的影子全方位无死角地覆盖在他的体表。 尾田是暗物质生命体，他使用的技能能量当然也就是暗能量了。 领主霍顿的爵位是【子男】，在整个西洲，凡有贵族称号的，都是系统宿主。 个人系统的强弱，直接关系到爵位的大小，如有不服，王都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系统挑战大会，你若能越级挑战成功，就算封你做【大公】，又有何难？ 当然了，霍顿领主是没有那个雄心壮志的，他不想去挑战别人，别人也不想挑战他——他是最低等的【子男】，自然没人挑战——已经最低了，赢了他也还是最低，挑战他比脱裤子放屁还没有意义。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在这滨海边陲之地当了很多年领主了。 其实，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系统提示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接日常任务啊。 一般来说，接了系统任务就必须完成，完成之后就会得到奖励，得到奖励就会升级，升级就必须至少每个月在【地伯】的行省内参加“大比武”一次。 所以咱们这位霍顿领主最后压根就不玩儿了，他连升级都不升了，“自暴自弃”了。 就在三年前，本行省的【地伯】都被人挑战下马了，连系统都被人家吞噬了，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简直可怜。 所以，霍顿领主平日里没少自诩为智者，他觉得那些把脑袋削尖了往上爬的贵族宿主们都是蠢猪——何必呢？何苦呢？ 是自己领地的饭菜不够香了，还是本地的美女不好玩了？费那个劲儿干啥？还越级挑战，大傻批。 但是此时此刻，霍顿有些后悔了，他久疏锻炼，体质下降暂且不提，他连自己系统有什么技能都快忘了。 就像古代骄奢淫逸的将军，沉浸在酒色财气中，连自己的宝刀生锈了拔不出来都不知道。 被这么一吓，他满脑门子的冷汗，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系统是干啥的： “超级美食系统”。 是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厨子系统。 在系统的辅助下，经过他的手调制的食物，都有着各种神奇的效果： 比如增加力量的大肉丸啦，比如吃了以后神清气爽一个月不用睡觉的竹筒饭啦，比如吃了他的发光料理，能够美容养颜之类的啦等等。 他想象起来了，他的等级才25级，从大概18年前直到现在，一直都没升级过。 他的领主府库里有几台从系统商城花大代价兑换的智能战斗机甲，那是他能够在自己领土内作威作福的底气。 更多的，他就想不起来了。 他的系统本身就不是战斗型的，现在去府库里取机甲来恐怕也来不及，因为赵贺就坐在他卧室的床边上。 在霍顿看来，赵贺很显然是某个强大的系统派生出来的生命体，否则“暗能量生物”是绝无可能从自然中自己诞生的。 在这一瞬间，这位领主大人大脑中的思考量超过了他过去一年的总和。 他还在考虑究竟是哪位大佬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派出这么究极的生物兵器来，是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 梅德夫领并不是一个富饶的领地，每年税收平平，人口也不算多，在整个西洲压根就排不上号，所以霍顿认为人家不可能是冲着自己的钱财来的。 不是钱财，难道是爵位？ 那更不可能了，有本事派出眼前这样的暗能量生物的系统，起码也是【地伯】级别的，甚至更高，人家要他的领地干嘛？ 笑话，狼王难道还会跟麻雀抢虫子吃？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一道闪电般地灵感划过霍顿的脑海——是了，一定是因为今晚的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被某位大人物看上了，然后居然被自己捷足先登抓来了领主府，那位大人物一定早已视那个少女为自己的禁脔。 “我这是撞枪口上了啊！”霍顿领主苦着脸，他自认为已经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该死的卡弗洛！真不称职，都不调查清楚，就敢把人往我府上领？！”霍顿暗地里咬牙切齿地道：“等我过了这一劫，我要把你那三个小女儿全给娶了！” 当然，霍顿脸上是不敢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的。 也许是看惯了下属们奴颜婢膝的跪舔模样，霍顿也现学现卖起来，只见他觍着一张肥脸，跪行到赵贺面前，谄媚道：“这位……呃，这位上官，在下小小梅德夫领的领主，不知贵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您恕罪啊！” 赵贺临行前，百族中有能人为他打造了一只翻译器，可以吸附在他的影子上，同声翻译百族的语言，并把赵贺的语音转化成目标人物听得懂的话。 只不过，因为赶时间，这只翻译器还没调试完美，发音有些死板，电音效果满满：“哦？你说说看，你都有什么罪过啊？” 霍顿领主看不见赵贺的眼耳口鼻，却听到他说话，而且声音一听就像是大佬，立马颤巍巍地道：“我不该强占贵使主人看上的女人，其实，我还没来得及……” “我没有主人。”赵贺冷冷打断道。 霍顿心中一惊，难道……竟然是那位大人本尊吗？ 是【地伯】，还是【罗候】？甚至是……不，不能再多想了。 是了，原来这位大人物是不愿意透露身份，所以才这副打扮。 “大人！大人啊！”霍顿都快吓哭了：“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啊，大人！我……我这就派人重兵把守，今后再也没人能打扰那位姑娘，胆敢靠近骚扰者杀无赦，您看怎么样？我……我真的……” 霍顿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消除眼前这位大人的怒火。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可以控制物体大小的系统宿主？” NO.113 全员倒吊 “改变物体大小的系统？”霍顿领主闻言一愣，这位大人问这个干嘛？ 他不是来给自己女人出气的吗？ 像自己这种身为贵族，却又相对弱小的人，正是在红颜面前用来装逼打脸最好的工具人啊。 虽然一时间非常意外于赵贺的提问，霍顿还是答道：“在下没有亲眼见过，但有所耳闻。” 他虽然不求上进，已经很多年不去关注上层贵族之间的事情了，但他也年轻过，当年他还是很关心“时事”的。 “很多年前，有一位系统宿主在人类与百族的战争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因此被封为【罗侯】，配享侯国。 据说，这位罗侯系统的主要手段就是改变物体的大小； 他丢出去的石子，会在眨眼间变成一座山岳； 他用树枝在地上划出的划痕，会在顷刻间化作天堑； 蛇人族居住的天险巨峰，被他随手变成沙粒； 庞大的象人族战士，被他挥手变成蝼蚁。 据说，要真论起硬实力，他甚至能够硬憾【大公】！”霍顿眉飞色舞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夸夸其谈，还是确有其事。 但至少可以判断出，他口中的那位【罗侯】，应该就是赵贺要找的那个人，百族身上的“诅咒”，应该就是他下的。 赵贺沉声问道：“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咦？您不知道吗？”霍顿有些奇怪道，“那位罗侯在二十多年前接受别人的挑战，被击败了，然后爵位就被【王】褫夺了。” 霍顿有些疑惑了：这种【罗侯】级别爵位的废立，以这位大人的身份，应该不至于不知道才对。 难道……他是近几年才从底层一步步挑战成功，然后上位的？所以才不知道那位罗侯前辈的事迹？ 那……那得多强大啊？ 霍顿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跪在地上的他，即便肥硕的肚皮已经拖到地上了，仍然因为颤抖而晃动着。 从底层一路挑战逆袭，平步青云者，毫无疑问是所有同级别系统宿主中战斗力最强的。 “被废除了罗侯之位，然后他去哪儿了？”赵贺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霍顿老老实实地答道：“当年我只听说他败了，一般来说，挑战成功的系统，会直接把失败的系统吞噬融合掉，但那个人没有被吞噬，而是诈死逃掉了，至今杳无音信。” 赵贺眉头一皱，线索就这么断了，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关于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赵贺问道。 霍顿伏在地上，惶恐道：“大人，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您了，大人舟车劳顿，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应该很累了，请允许我为您接风……” “不用了。”赵贺挥手打断道，站了起来：“既然你没什么补充的，那你就没用了。” 霍顿面色剧变，身体紧绷：“啊？大人，小的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是小的哪里礼数不周，还是……” “不久前，我在街上看到一辆豪车用绳子拖着几个年轻人游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赵贺突然问道。 “啊？那是犬子的车，小游戏而已，我的第七子最喜欢别人的妻子，所以每隔几天都会带着几个看得上眼的女人坐车兜风，在后座上蜜里调油，然后把她们的丈夫拖在车后面助兴。”霍顿答道，语气很平淡，甚至还有点疑惑，这位大人管那些蝼蚁一般的贱民干嘛？ 赵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呵呵，像这样的儿子，你还有多少个？” 霍顿就算再蠢，也察觉到异常了，这位大人似乎是在……愤怒？ 可是为什么？ 贱民们就像地上的野草，随便如何践踏也没事，就算割掉一批，很快又能长出新的来，反正他们挺能生的。 在霍顿看来，贱民就像河里的水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位大人那么认真干啥？ 霍顿的儿女中，他的那个第七子已经算仁慈的了，这位大人也太大惊小怪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其他子女们的所作所为，还不得惊掉下巴？ 霍顿忍不住在心中偷偷鄙夷：这位大人果然只是从底层爬上去的，成天到晚只知道做任务修炼升级的人，不懂享受——人间的极乐，不就是欺压他人，践踏他人吗？ “我共有子女103人，其中儿子一共66人。”霍顿不敢问出心中的疑惑，只能老实地回答这位大人的问题。 “如果他们没有你这样拥有系统的领主父亲，他们有这个本事欺辱平民吗？”赵贺问道。 霍顿硬着头皮答道：“自然是没有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子女虽多，但却没有一个诞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儿女，也许是他们坏……坏事做多了……报应？” 为了讨好这位大人，霍顿只能顺着他的话来说，甚至违心地贬低起了自己的儿女们。 “去，把你的儿女们全部叫到领主府来。”赵贺说道，“我要……见见他们。” ………………………… ……………… 第二天一早，梅德夫领的街道上人满为患，全都涌向了领主府门前的广场公园。 公园里一共有上百棵大树，每一棵大树上，都吊着一个人。 不是吊着脖子，而是捆着双脚，倒吊在树上。 人们数了数，一共吊了103人，男女都有。 有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是领主大人的儿女们！ 这些倒吊者有些已经昏迷，有些还在挣扎，有些在哭号，还有些在破口大骂。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可一世的领主二代们，会这么凄惨地被倒吊这这里。 多年的积威之下，没有人敢做什么，甚至连大声议论都不敢。 不多时，领主府的大门忽然从里面轰然爆开，一阵烟尘过后，一个高大壮实的人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此人面容刚毅，双目有神，手里提着一个萎顿的肥硕男人，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不是城主吗？ 他怎么城这样了？那个提着他衣领的强壮男人是谁？ “霍顿·梅德夫家族祸害这座小城已经数十年了，是这里最大的蠹虫！今日我本想替天行道，诛杀此僚，但他与我并无仇怨，现在，我把霍顿·梅德夫家族全员都摆在你们的面前，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强壮男人声音洪亮，整个广场公园里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领主可是【子男】哎！是拥有系统的宿主，是“强大”的代名词哎，这就跪了？ 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不少人摩拳擦掌，眼中满是血丝地盯着树上吊着的领主二代，或者像死狗一样拖在地上的霍顿领主。 但是，没有人带那个头，大家都很怕，不是怕霍顿报复，毕竟霍顿都已经那个熊样儿了。 他们怕的是，霍顿领主的上级，也就是【地伯】在得知有平民胆敢伤害贵族，会来跟他们算账。 “大家不用顾忌！”那个男人大声道：“有我在，有什么事，我来顶着！” 男人的英雄气概直冲云霄。 他朝后一挥手，顿时，一道亮眼无比的银色刀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斜斜地劈中了领主府邸。 几秒钟过后，领主府邸内的所有建筑，就像豆腐一样，被切得斜斜滑落，轰然倒地。 民众们惊呆了。 极远处的钟楼上，穿着黑袍的赵贺迎风站在顶层，一柄紫色的妖艳长刀缓缓缩进了他的身体。 NO.114 星星之火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是赵贺中二时期最喜欢的一句话，没想到自己真的有能做到的这一天。 是的，赵贺并没有选择自己站出来，而是找了个代言人，来结束领主府的统治。 这位代言人，就是昨晚被豪车拖着游街的受害人之一，赵贺看他长得浓眉大眼的，很适合演英雄人物，加上这人本身就和领主一家有仇，于是就选了他。 很简单，他赋予了这个人一个系统。 是的，即便是反物质生命体，赵贺也能赋予他系统。 如今的赵贺，赋予别人系统的时候，早已不用肢体接触了。 这人昨晚还是一副羸弱身材，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好，为啥现在往领主府门口一站，显得这么高大健硕呢？ 因为他绑定的是【超级健身系统】，作为系统新手大礼包，他一夜之间就被改造成了健身教练一样的身材。 刚才那道斩断整个领主府邸的刀气，当然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远处钟楼上，赵贺让尾田拔出刀刃，发出的迅猛一击。 即便隔着上千米，尾田的刀气也依然锋锐，这座领主府邸没有化为齑粉，还是尾田留手了的结果，否则周围的百姓也会遭殃。 代言人通过“狐假虎威”的方式震撼住了民众，在民众们的眼中，这位和史诗传说中的英雄简直没有两样的代言人，成了他们心中的靠山，于是，对于领主一家，真的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民愤如火山，憋了这么多年一起爆发出来，是相当可怕的。 有多可怕？ 画面太过血腥残忍，已被河蟹处理。 总之，不到半个小时，领主一家就从生物学意义上消失了。 地球华国古代人恨一个人，都会说：“吾恨不能生啖汝肉也！” 霍顿领主和他那群畜生一样的儿女们，明天或许会掉落在某个凄苦群众的马桶里。 ………… 作为大英雄，那位代言人老兄被民众簇拥着，来到了广场中央，在无数民众的要求下，他被推选为这里新的领主。 整个过程，完美得如同童话故事的结局。 当然了，民众们选他当领主的原因除了感恩之外，只有一个——他也有系统，是个超凡实力者。 现在的民众还是不自信，他们不信凭着人民的力量可以地抵御强大的系统宿主，所以本能地想要找一个强者来庇护他们。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民众能够真正地觉醒，但不是现在，不是今天。 但这没关系，起码，赵贺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所谓的贵族，是可以推翻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么，肯定有人要问了：赵贺就不担心这个代言人会成为第二个霍顿领主？ 当然不担心，因为他是赵贺，赵贺催生的系统，和这个反物质世界的“楔子”催生出来的可不一样。 按照赵贺的意志，那个“超级健身系统”不仅会时刻监督宿主的言行，而且会配合赵贺的战略规划，给这位新领主发放相关的系统任务。 比如减免赋税，比如遣散恶吏，比如振兴经济，比如发展科技，比如增加教育投资，等等…… 特别是教育，没有什么比教育更能提升民众的思想了。 总之，这位代言人领主，以及这块领地，就算是赵贺和百族在西洲上设立的第一个“根据地”了。 【地伯】以下的阶层，不再是“朝廷命官”，所有的【子男】都由地伯自己任命，如果你是一个新人宿主，也是可以向某个【地伯】投诚，然后获得封号的。 为了减少初期阻力，这位代言人领主会在本月向所属的【地伯】投诚，在赵贺最终登高一呼之前，他都会好好潜伏，猥琐发育。 至于霍顿领主……谁管他？ 地伯之下，皆为蝼蚁。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夺去贵族头衔的先例，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 整个西洲共有9个大公国，81个侯国，729个行省（地伯领土），6561个下城（子男领地）。 这些势力划分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也就是说，1个大公国分为9个侯国，1个侯国分为9个行省，而每个行省，又分为9个下城。 除了尽快找到那个能控制物体大小的失踪罗侯之外，赵贺的计划是稳扎稳打，建立更多的根据地，最好是把6561个下城的【子男】级别领主全部替换掉，这样就等于完成了包围圈。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困难了，就算从1数到6561，也要数很久呢，更别提把人家的领主替换了。 并不是每个【子男】都和霍顿领主一样战斗力底下，没有上进心。 所以，想要颠覆整个西洲的势力，需要很长时间的经营，需要足够的智谋与耐心，更需要大量的人才和资源。 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蹴而就的，特别是这种谋夺天下的行动。 从商鞅变法开始算起，秦统一天下用了135年； 汉高祖夺得天下，用了7年； 唐高祖、唐太宗父子夺取天下，用了7年； 朱元璋夺得天下，用了15年。 没有谁能够随随便便成功，即便你是天命之子。 当然了，赵贺并不是来这个世界做救世主的，也不是来当皇帝的，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本就应该交给这个世界自己的人民，和他关系不大，他最多起到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这也是赵贺自己不当领主，而是推出一个代言人的原因。 他会尽量在这片大陆上多播撒几处火种，至于它们能否燎原，就不是赵贺要关心的了。 他是来这里了结那位【王】的。 从头到尾，那个【王】都是赵贺的唯一目标。 只要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通向那位【王】的路径，消灭他，赵贺相信，这个世界的历史，会回到它原本的轨道上来。 现在的问题是，是纠集力量，发动“闪电战”，直接突袭王庭呢？ 还是设法做个“伞兵”，直接空降到王庭，做个刺客呢？ NO.115 锻刀狂魔 赵贺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做出那个决定。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与那群伪装成鸽子的鸟人族一起，搜集到足够的情报，亲眼见证一下各个城邦，特别是王庭的城防、兵力部署，以及守卫的实力，大公、罗侯、地伯的实力，最后还有【王】本人的实力。 到时候，如果证明敌人水平也没有到惊世骇俗的水平，赵贺直接莽上去就行了。 如果敌人实力非常强劲，那就双管齐下，让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根据地”开始闹事，牵扯王庭的注意力，赵贺再组织一支奇兵，来一场空降突袭，趁王庭守卫空虚，要它的命。 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一份地图，赵贺继续出发了。 下一站——乌帕行省，【地伯】桃之助的直属领地。 ………… 地球，太平洋中部某无人岛。 海面风平浪静，岛上绿树成荫。 碧空万里，风和日丽，难得的好风景。 突然，岛上的海鸟争先恐后地腾飞而起，惊惶地飞向高空。 海面以下，忽然闪烁起金色的光芒。 “沧！” 一轮金色的弯月从海中升起，直接把整座岛屿一分为二。 一道英武的身影随之跃出海面，轻轻落在裂开的岛岩上。 她全身被金色的铠甲覆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黄金圣斗士很像。 她手里的刀，没有刀刃。 一只墨鱼怪被切掉了大半个身体，像烧烤摊师傅手里的鱿鱼一样，瘫软地挂在大树上。 就在刚才，它被切成了这样。 “最后一只了……真不想就这么杀掉你啊。”女武神一般的女人开口说道。 嘴里是这么说，但她下手可不慢，她知道这玩意儿恢复速度极快，而且非常狡诈难缠。 赵贺离开地球，进入反物质世界，已经很久了。 但是，之前留在地球上的几只墨鱼怪并没有死掉，它们在魔蚁进来之前，就离开了马里亚纳海沟。 本来，赵贺是它们的目标，赵贺离开后，照理说，它们也要设法从穿过【撒罗埃之门】，返回自己的世界。 但是它们没有。 它们不想再回到那个狭**仄的岛屿。 这里多好啊？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要定时捕食人类，它们的机甲外壳就不用消耗它们的本体，也就是那颗反物质小晶体。 然后它们就被人找上门了。 高雯雯性情大变，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暴力狂了，正愁找不到对手打一架，就被系统提示，还有怪物残留在地球上。 这可把她乐坏了，她的系统只有不断战斗才能升级，于是，一场狩猎开始了。 现在，所有的墨鱼怪都被杀了，系统回收了它们的机甲和反物质本体，高雯雯被奖励了很多经验。 这些经验让她又升了一级，舒服了。 但她这样的“贤者时间”没能持续太久，就又开始手痒痒，想要战斗了。 可是，现在地球上真的没有可以给她当陪练的存在了。 她渴望战斗，渴望和真正的强者战斗，像墨鱼怪这种，躲藏都是一把好手，正面来的话其实也挺没劲的。 “赵贺，你什么时候召唤我啊？”高雯雯无聊地一挥刀柄，岛屿前方的海面炸起十几米高的巨浪，一条大白鲨被炸上了岸。 半个小时后，这条大白鲨变成了一串被考得香喷喷的肉片。 “不如，去找找看那个什么‘子母阵护盾系统’好了。”高雯雯吃着鲨鱼，这样决定着。 她曾经被抓进过那个系统的系统空间，至今都记得那个系统精灵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是时候找回场子了。 …………………… 【地伯】桃之助是个怪人。 他的府邸建在几座矿山中间。 这是几座铁矿山不算高，是因为有三分之一已经被开采完毕了，每座矿山的山体上，都像蛇一样，有一条盘山公路。 山顶上，密密麻麻的铁镐声传出老远，这里居然不是用现代化机器采矿的，而是复古一般，使用人力挖掘的。 作为【地伯】，桃之助有足够的资源，有足够的财力，来组织一支专业的现代采矿队。 但他没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偏执地认为，只有人力开采的铁矿，才有“灵魂”。 只有有“灵魂”的铁矿，才能锻造出最好的钢铁，才能打造出最棒的刀刃。 是的，这位【地伯】的副业，是铁匠。 他最大的爱好和乐趣，就是自己亲自打造长刀和各式武器。 甚至可以说，对桃之助而言，铁匠才是主业，地伯才是副业。 桃之助的系统叫做【超级剑道系统】，挺纯正的战斗系统。 以他如今的等级和经验，足以向系统商城兑换出厉害的刀剑，但他还是认为，只有自己亲手锻造出来的刀剑，才能和自己融合为一，才能发挥出剑道真正的实力。 “当！当！当！” 山下的草庐里，桃之助不停地锻打着手里的刀刃，这是他几个月以来手感最好的一次了。 在他的身旁，十几个人被斩去头颅，鲜血流入了一个血槽，汇聚到桃之助的脚边。 没错，桃之助打造的所有刀具，都是用人血来淬火的。 他认为，用人的鲜血淬火，是赋予刀剑灵魂的唯一方式。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偏执，总之，没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那些曾经劝说过、反抗过他的人，已经全都做了他的“刀魂”。 一阵大风吹来，把炉火吹得更加旺盛。 “天助我也！”桃之助兴奋起来，“就差这最后一次锻打了！” 又一阵大风吹来，桃之助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什么东西，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精力全部沉浸在锻刀中的他很想忽略那个奇怪的声音，但系统的提示音却像魔音贯耳一般，不停地发布着警告。 “啊啊啊啊啊！”最终，桃之助还是被分了心，手里铁锤的力道出现了细微的误差。 本来就要成功，已经在轻鸣的刀胚，像是死胎一样，不动了。 桃之助气得双目充血，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眼，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跑过来打扰他。 不管他是谁，一定要把他割喉放血，成为他的刀中之鬼。 NO.116 斩！（一） 桃之助看到一个穿着纯黑斗篷的人，就站在草庐外面，兜帽盖头，看不清容貌。 山间的风把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桃之助是个脾气暴戾的人，特别是被人打扰了锻刀的时候。 他也懒得问来者是何人，直接一甩手，将手里的残次品刀具朝着黑袍人投掷而去。 作为战斗型的系统宿主，他出手很快，力量很大，这把残刀连破空声都没能发出，就已经戳进了黑袍人的面门！ 按照桃之助的力道来算，这一下不仅能够把普通人的颅骨洞穿，而且应该像被炮弹击中的西瓜一样爆开，化作血雾。 然而，这把刀的确从黑袍人兜帽的前脸处扎进去了，但却没能从后脑勺穿出。 黑袍人的脑袋也没有被炸开，甚至身体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桃之助这下终于冷静下来了，终于明白刚才系统为什么要警告他那么多声了。 这人，不正常！ 又一阵风吹来。 黑袍人的兜帽里，有一片银色的“叶子”被风吹了出来，然后随风飘飞。 桃之助认了出来，这是他的刀，被从刀尖到刀把压扁了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桃之助收起轻视，表情凝重地道。 同时，他手一翻，一把赤红色的长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把刀是他上个月的杰作，还没起名字。 “死神。”黑袍人的声音很奇怪，像是用很多种声音合成的。 桃之助眉头一皱：“装神弄鬼！” “矿山下的累累白骨将我吸引至此，你便是罪魁祸首？”黑袍人闲庭信步地走进了草庐，问道。 桃之助警惕地与这个不速之客保持着距离，寻找着他的破绽：“我乃此地的【地伯】，那些尸骨都是我的奴隶，他们采矿不力当然应该被处死，关你何事？” 在桃之助看来，这个黑袍人肯定不是练家子武夫，无论是步态，还是身形，到处都是破绽。 他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因为有什么神秘系统傍身，所以才这么嚣张。 自称“死神”？笑话！这世上压根就没有神，如果有，那我也是神！ 桃之助将长刀横在胸前试探道：“你是来挑战我的吧？想要夺走我的【地伯之印】？” 在西洲，系统宿主间的挑战和互相淘汰是被鼓励的，这实在太正常了。 桃之助的【地伯】之位也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而自从他当上地伯之后，已经被十几个人挑战过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还站在这里，而那些挑战者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挑战你？”黑袍人嗤笑了一声，手指往草庐的柱子上一戳，顿时，整座草庐都变成了纸扎的一般，薄得可怜，一阵风吹来，直接被撕成了无数碎屑！ 桃之助瞳孔一缩，双足发力，迅速后跳，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残影，一直退了上百米，才停了下来。 “……”桃之助刚才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对方是怎么做的，用的又是什么手段，这天下奇奇怪怪功能的系统多了去了，他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轻敌，阴沟里翻了船。 如果刚才那下是点在自己身上……会不会也被变成一个纸人？ 当然了，桃之助有充分的信心，以对方那半吊子的移动速度，是不可能碰到自己的。 黑袍人没有追上去，而是饶有兴致地道：“也罢，在审判你之前，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话音刚落，桃之助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那黑袍人敞开斗篷，然后，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人，从他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这也太渗人了吧？ 分身术？ 还是说只是幻术？ 新出现的人是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和桃之助一样，手里也握着一把刀，而且制式和他手上的那把差不多。 桃之助是个锻造大师，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手里长刀的不凡——那刀里有真正的刀魂！ 和他之前锻造的那些半吊子刀魂不同，那把刀里的刀魂是完整的、强大的。 一时间，桃之助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嫉妒，如果那把刀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可惜，如果刚才自己没被打断，说不定今天也能打造出一把这样的好刀来！ 嫉妒过后，就是贪欲了。 嗜刀如命的他，为了得到好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的刀不斩无名之人，报上名来！”桃之助一甩长刀，做了个准备攻击的动作，说道。 “尾田真彦。”年轻人的回答很冷淡。 说完，他就出手了，在桃之助惊愕的眼神中，一甩手就发出了二十几只漆黑的飞镖。 “卑鄙！”快速磕飞了飞镖，桃之助手里的长刀挥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你还没问过我的姓名，怎么能偷袭呢？” “没兴趣！”尾田依然面无表情，手指一勾，桃之助顿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刚才被他打飞的黑镖，居然从他自己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射向了他的后心！ “是影子！你的能力是影子？”桃之助眯起了眼睛。 不得不说，他的战斗经验算是非常丰富的了，能在这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并作出准确的判断。 再次磕飞那些飞镖，桃之助在地上迅速以“之”字形跑跳起来。 有个成语叫做“如影随形”，意思就是一个人无论走的多块，他的影子总是能够跟上他。 那些飞镖每次被击飞，都会“恰巧”钻进桃之助的影子里，而桃之助无论跳出多少个残影，无论运动速度有多块，都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就像被一群马蜂盯上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甩不掉那些黑镖。 虽然那些黑镖没能伤到他，都被他击飞了，但是前方那个名叫尾田的刀客，到现在都还没拔刀呢！ 更别提，旁边还站了一个不知深浅的神秘黑袍人了。 桃之助现在这么狼狈，肯定很容易就被人抓住破绽，所以，他需要尽快摆脱这些飞镖。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种情况可能真的很难缠，甚至会被耗尽体力，直接磨死。 “但是，我可是超级剑道系统的宿主啊！” 桃之助深吸一口气，再次击飞十几枚飞镖后，突然站定，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唇前，低喝一声： “剑四·翼！” NO.117 斩！（二） 桃之助身后的衣服撕裂，从两边的肩胛骨处分别长出了十几把近乎透明的刀剑。 这些刀剑像翅膀一样排列展开，微微一振，桃之助就腾空而起，飞到了大约离地三十米的高度才停下，悬停在空中。 这下，他算是脱离自己的影子了——因为远离了大地，所以影子距离他很远，而且也变小了。 这下，那些飞镖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缠着他了。 而且，因为占据了制空权，他就可以像战斗机一样欺负地上的“坦克”了。 “哈哈！这下看你能奈我何？”桃之助猖狂地笑了起来。 别怪他嚣张得意，或许对于普通武士来说，各种战斗技巧都依赖于各种步法变换，前冲后撤都依赖双腿的力量和灵活，但那是普通武士的标准，对他这样的强者而言，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剑六·雷！”桃之助手里的长刀快速切割着空气，摩擦出血红色的闪电，只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的刀尖就汇聚起了一团红色的电浆。 球形闪电一般的雷团被桃之助甩出，在空中炸开，变成了上百个乒乓球大小的雷珠，笼罩了桃之助和赵贺所在的区域，并在地上炸出了无数巨大的焦坑。 一时间，原来草庐所在的位置，像是被轰炸机蹂躏过一遍一样，满目疮痍。 烟尘过后，桃之助并没有看到两人的尸骸。 难道都炸死了？ “你在看哪儿呢？”桃之助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被吓了一跳的桃之助一振“剑翼”，像利箭一样窜上了更高的空中，向下望去，只见尾田背后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对“剑翼”，除了颜色是纯黑色的，外形居然和桃之助背后的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桃之助惊骇欲绝，这招是他花了好长时间，在系统的辅助下自己悟出来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也会使用？ “【影子模仿术】，我还是第一次用呢！”尾田一振“剑翼”，飞到了和桃之助等高的地方：“你还有别的招数吗？如果没有，那就来看看我的吧。” 桃之助一边平息心中的疑惑，一边小心翼翼地仔细寻找那个黑袍人的位置——既然这个叫尾田的没死，那个黑袍人估计也活着，可是，他在哪儿呢？ “剑三·岚！” 桃之助把长刀往身前一竖，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周身冒出，很快就把他的身影包围起来。 其效果，堪比质量最好的烟雾弹。 很显然，找不到赵贺的身影，让他很不安，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活靶子了，他也要藏到暗处才行。 “黔驴技穷了？”尾田撇了撇嘴，右手握住刀把，缓缓拔出紫色的刀刃，然后双手握着刀柄，沉心静气，朝着前方竖着劈出了普普通通的一击。 这是他每天在影子空间练1万次的基础动作。 一刀劈出，尾田对着浓雾说道：“和你不一样哦，要说华丽的招数，我都不会呢，我只会这一招。” 普普通通的一劈，无声无息，没有什么电光火石的绚丽特效，只是长刀所划过的前方，一切都被分为了两半。 空气、浓雾、浓雾后面的山头，全部一分为二，而且完全没有发出哪怕1分贝的声音。 浓雾中的桃之助吓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被切到了。 “我可以这样劈上一整天。”尾田面无表情地又劈了一刀，这次是横劈。 于是，浓雾和山头都像豆腐一样，被分成了4快。 尾田没有开玩笑，他真的可以这样一直劈下去，其实，如果他抓紧时间，劈出1万刀是用不了一整天的。 “剑十六·凰！”桃之助开大招了，没办法，他越来越感觉得到对方的强大了。 这招貌似是“剑三”的升阶版，只见那团快要被劈散的白雾，突然凝缩成了许多小水滴，这些小水滴瞬间结冰，变成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冰刃，这些冰刃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冰蓝色的巨大凤凰。 冰凰携带着寒气，席卷着冰霜，朝着尾田飞了过去。 尾田不慌不忙地又劈了几刀，只是这几刀没什么效果，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冰凰被刀气劈成两半，很快又能自己合起来，去势不减地攻向尾田。 “不错的招式，谢谢你教我。”在被冰凰覆盖前的一秒，尾田居然不躲，而是向桃之助道谢。 这冰凰包裹住了尾田，并且迅速向内坍缩，每压缩一次，密度越大，原本客机大小的身形，到最后只剩下电话亭那么大了，其中恐怖密度，估计堪比钢铁。 “呼！终于解决掉了一个。”桃之助输了口气，现在，他有底气好好去对付那个隐藏起来的黑袍人了。 “出来吧！你的属下已经被我打败了，你不是要挑战我吗？”桃之助对着空气大喊道：“虽然你先让人来消耗我的体力很卑鄙，但是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出来吧，胆小鬼！” “我一直都在啊，你鬼叫什么？”一个声音从桃之助头顶传来，只见在他上方更高处，那个黑袍人抱着膀子悬停在那里，看起来，他已经看了很长时间的戏了。 桃之助注意到，这人之所以也能飞，是因为他腰间别着的喷气式发动机。 “而且，你并没有赢啊，你看他。”赵贺指着那颗冰坨坨，对桃之助说道。 桃之助转头一看，只见那团冰坨坨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人呢？ “问你一个问题哦，你见过一个可以改变物体大小的系统宿主吗？”赵贺突然问道。 桃之助现在心神不宁，哪有心情回答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别说他没见过，就算见过了，他也不会说的。 他需要集中注意力。 刚才和尾田战斗的时候，这个黑袍人不见了；现在和这个黑袍人对上了，那个尾田又消失不见了。 “难道……”桃之助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所以才不能同时出现？障眼法？” NO.118 刺激 “剑十八·光！” 桃之助背后的几十把半透明刀剑迅速离体，在空中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化作了无数把小光剑，这些光剑如同万剑归宗一般，潮水一般刺向了高空中的赵贺。 这是桃之助目前掌握的最强的招数了，系统给出的技能最高为“剑八十八”，他这连四分之一还没练全呢。 大概是因为练剑太枯燥，太耗费时间，影响到了他锻造武器的兴趣，所以他才没有全身心地投入修炼。 “唉，看来你是不会说了。”赵贺的声音又出现在桃之助的下方，桃之助压根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去的。 瞬移？ 是的。 但不是赵贺瞬移，而是尾田带着他瞬移。 刚才，尾田的确被桃之助的冰凰击中了。 他被包裹在里面，不得动弹，也是真的。 但他不会被冻死，因为他是暗物质生命，和冰块只见没有热传导。 为了方便理解，可以认为他就是一块不导热、不导电的神奇物体。 然后，飞在更高天空的赵贺直接把他传送到阴影空间里了。 接着，在无数的光剑袭击下，尾田又从赵贺身体里钻出，带着他瞬移到了地面的某块巨型矿石的影子里。 “几天前的晚上，那个霍顿领主好像招供过吞噬其他系统的方法吧？”赵贺轻声说道。 “是的。”尾田答道，“要我试试吗？” “嗯，去吧，他的系统和这些招数能力，挺适合你的。”赵贺点头道：“不过，不要弄死了，他和咱们无仇无怨，和上次一样，让那些矿工们来处置他。” “是！”尾田走出矿石的阴影，双腿一曲，用力一蹬，右手握刀，奋起一跃百米高，紫色的刀刃在空中迅速拔出，如雷霆一般闪烁着耀眼的紫芒。 这次，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一合斩！” 两人在空中迅速错位。 桃之助的四肢消失了。 他惊骇地看着已经收刀的尾田，向地上坠去，脸上满是疑惑和愤怒：“你不是说……你只会一招普通劈砍的吗？” “我是个骗子。”尾田面无表情地俯冲而下，揪住了桃之助的衣领，难得开了个玩笑。 虽然桃之助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被削成人棍的桃之助绝望地闭起了眼睛，实力强大也就罢了，这么强还这么不要脸，他输得不冤。 接下来，在赵贺的示意下，尾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滴纯黑色的血液，滴在桃之助的额头上。 很快，桃之助就翻起了白眼，一颗金色的晶体从血滴的位置钻出，被尾田捏在了手里。 桃之助委顿在地，尾田抓着他，几个起落间，就把他丢进了从刚才起就躲在远处观望的矿工群里。 至于矿工们会怎样“照顾”这位被费了的【地伯】，怎样“报答”他之前的“恩德”，那就不关赵贺他们的事了。 在尾田吞下那枚金色小晶体之前，赵贺用自己变成了金色的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在消除了【王】附加在上面的印记之后，才让尾田吃了下去。 至此，赵贺对于【地伯】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虽然很强，但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霍顿领主招供过，【地伯】是系统宿主能力的一个分水岭，【地伯】之下，皆是蝼蚁。 当然了，【地伯】中也有强弱之分，但是，即便把最强的【地伯】复制几十倍，群殴也好，车轮战也罢，也无法和【罗候】媲美。 赵贺很有自知之明，他和尾田加起来，是敌不过几十个桃之助的，别说几十个了，10个都顶不住。 所以，他现在不宜直接跑到罗候的地盘上去。 手里有西洲地图，各方势力标注得还算清楚，那就绕开所有的【罗候】直辖区，在其以下的区域里游历吧。 相信通过吞噬别的系统，尾田会越来越强的。 而且，随着尾田的等级提高，【影子覆盖】范围也会增加，到时候，赵贺就可以从地球召唤系统宿主来一起战斗了。 ……………… 地球，巴厘岛。 巴厘岛海水湛蓝清澈，沙滩细密柔软，风光无限。 辽阔的沙滩一直延伸到海天相接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尽头。 海沙是金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满地金子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滨海的沙滩别墅里，清凉的海风吹拂着帐幔，徐浩满脸惬意地躺在床上抽烟，在他旁边的，是黑着脸的斐波娜。 “系统商城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全都给我交出来吧！”徐浩吐了一口烟道。 身体满足了，该满足别的欲望了，比如……变强？ “没做任务就想白嫖？没门儿！”斐波娜咬牙切齿道。 “哦？是吗？”徐浩坐了起来，勾住了斐波娜的下巴：“我亲爱的斐波娜，你再说一遍？” 斐波娜打了个冷颤，她以前真没想到，这个徐浩的内心会这么黑暗。 被人掌握了【真名】，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她无奈地说道：“系统商城其实只是个形式，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有无中生有的好事？它说到底全都是用的赵贺的能量具象化出来的，现在赵贺不在地球，【撒罗埃之门】也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不足以传输那么强大的能量过来，所以，在赵贺回来之前，系统商城暂时关闭，我也没办法。” “那还真是遗憾啊。”徐浩也不以为意，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随着力量的增强，他的野心也在滋长着。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眼前的这个系统女精灵，他已经觉得有些玩腻了。 他现在很有钱，有着超人类的力量，能享受过的，都享受过了，但他还是觉得空虚，他像追求更大的刺激。 其实，刺激的很快就要来了。 或者说，刺激的其实已经来了。 只不过，作为系统精灵的斐波娜没有提醒他罢了。 废话，斐波娜恨不得这个徐浩赶紧去死，又怎么可能通知他危险临近了呢？ 远处，海水隆起一座山丘一样的水峰。 这座“山丘”迅速朝着巴厘岛移动着，散发着微微的金光。 NO.119 卑鄙的下限 徐浩所住的海景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海岸线。 那团汹涌而来的金色“巨浪”，自然瞒不过徐浩的双眼。 发现异常的他站了起来，穿好裤子，跳出落地窗，几个起落，就站到了沙滩上。 沙滩上没有游客，因为徐浩嫌人多影响心情，就逼着斐波娜把整座巴厘岛上的人全部催眠了。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所以，整片沙滩和海景都是徐浩在独享。 因为控制了斐波娜，所以徐浩就像开了挂一样，把其他八个宿主的各项属性值全都堆到自己身上来了。 本来这是一个9宿主的系统，现在，其他的8个人都被他强制剥夺了宿主的身份，删除了记忆，丢回普通人的世界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子母阵护盾系统】，他一个人说了算。 在他的计划里，赵贺可能要用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在那个反物质世界有所成就，因为他在那边，怪物们又不会再来地球，所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徐浩就是地球上的顶级战力，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就是所谓的，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吧。 所以，即便徐浩很清楚，他所拥有的这个系统需要9人合作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毕竟是“阵法”系统，一个人是布不了阵的。 但是，既然他单人就已经是战力巅峰了，干嘛还要布阵呢？ 剩下那8个人成天待在他身边，只能像电灯泡和跟屁虫一样，没有价值。 所以，从那淡金色的巨浪中感受到威胁的徐浩，只能单独应付了。 他的本能告诉他，那金色巨浪是冲着他来的。 没让徐浩等太久，那巨浪便靠近了海岸，然后像烟花一样炸开，一个穿着金盔金甲的人影从中翻腾而出，然后稳稳地落地，还来了个砸地Pose。 光看卖相，这金甲女人在阳光的照射下还真是英姿飒爽，仿若女版的太阳神一般威武。 徐浩阴沉着脸，恶狠狠地朝身后的海景房看了一眼，他知道，斐波娜作为系统精灵，肯定早就预感到了威胁来临，却没有及时通知他做准备，真是太恶毒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穿得跟圣斗士一样的女人是赵贺留在地球上的。 没有系统经理的辅助，徐浩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的深浅，但他心底还算平静。 平静源自于自信。 是的，斐波娜曾经说过，“子母阵系统”是地球上最初诞生的两个系统之一，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前不久，系统绑定的9人宿主几乎每天都在刻苦训练，而且都颇有成就。 现在，所有人的训练成果全部被集中到徐浩身上，正可谓强上加强，这就是徐浩的底气。 看看他的系统属性面板吧： 力量100 敏捷88 意志96 肉体强度99 几乎所有的数值，都是普通人类的100倍，再加上一些白嫖的系统道具，试问眼前这个刚被赋予系统不久的女人，哪来的胆量跳出来送死？ 徐浩可不是不打女人的绅士，他不仅打女人，而且还先动手。 “呯！” 徐浩手里的一杆双筒散弹枪发出了震雷一般的响声，枪管口还冒着青烟。 是的，他不仅二话不说就偷袭，而且用的还是枪。 这可不是普通的散弹枪，这是之前从系统商城里搞到的，这枪有个霸气的名字——“龙牙”。 顾名思义，这枪射出的子弹，像龙牙一样锋利尖锐。 被这子弹击中的人，就像被巨龙咬过一样。 “哇，居然有枪哎，你好牛逼哦，搞得就跟你真的能打中我一样……”高雯雯搭着徐浩的肩膀说道。 徐浩瞳孔一缩，赶紧抖肩躲开：“什么时候？！” 开枪前那个女人还在他前方50米，开完枪居然就已经搭着他的肩膀了，这是什么高手？ 如果刚才不是搭肩膀，而是扭脖子、捅刀子呢？ 虽然徐浩自信普通的刀子甚至子弹都已经伤不了自己了，可万一人家也有系统道具呢？ 比如，这个女人手里的那把刀？ 咦？这刀为什么只有刀柄，没有刀刃？ “你那系统精灵呢？喊她出来见我。”高雯雯说道。 她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穿越去反物质世界，她想帮上赵贺的忙，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渴望战斗。 就徐浩这怂包的样子，她真的提不起劲来打，这种人到战场上一定是畏缩不前的那种孬种。 徐浩很纠结。 被一个女人瞧不起，他自然是很窝火的，可他的理智还在，他看出来这女人对自己没兴趣，如果直接带她去见斐波娜，估计她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可要是就这么服软了，那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而且，今后就算自己依然能够控制住斐波娜，也会天天被她讥讽，那该多难受啊？ 于是，徐浩选择继续动手。 “她有点不方便出来，我带你进去吧，她就在那边的屋子里，这边请。”徐浩微笑着微微弯腰道，仿佛在一瞬间变回了原来的职业经理人。 在高雯雯与他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动手了。 一条青蛇一般的绳子陡然出现在他手里，这绳子是他之前花了大价钱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很有灵性。 就如同灵蛇出洞一般，青色的绳子就将高雯雯牢牢捆住。 “哈哈哈！”见一击得手，徐浩心中一喜，趁你病要你命，一副紫色的钢铁拳套出现在他的双手上，只见他双手打出一道道残影，拳拳到肉地击打在被捆住的高雯雯胸腹处。 可别小看这条绳子，它不仅能够像传说中的“捆仙绳”一样束缚住敌人，还能放大打在敌人身上的攻击力道。 比如徐浩的拳头，就有100个成年男人的力量，被这绳子放大5倍，就是500个成年男人的拳劲。 普通男人的最大拳击冲击力为100－150千克，就按100kg算，500倍的普通男人力量就是50吨！ 每一击都是50吨，以徐浩能打出残影的拳速，恐怕连大象都撑不住1秒就挂了。 “别打了。”被淹没在拳影中的高雯雯说道。 “怎么？怕了？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哈哈哈哈哈！”徐浩得意道，拳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然后，他就发现，随着自己的拳击，眼前这个女人的铠甲越来越亮起来。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果断收拳，快速后撤。 可惜，晚了。 NO.120 处决 青色的“捆仙绳”断了。 是被熔断的。 高雯雯的铠甲此刻已经不再是金色的了，变成了仿佛岩浆一般的金红色。 后跳的徐浩在看到高雯雯贴近的身影半秒后，才听到了空气的爆鸣声。 这说明，她刚才的移动速度超越了音速，产生了音爆。 所以，她已经欺身到徐浩身前0.5秒之后，声音才迟迟传来。 徐浩中了撩阴腿。 徐浩跪倒在地，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爆出，眼球都快掉出来了，却喊不出声来。 高雯雯弯腰扯住徐浩捂着裆的双手，分开，向上提起，然后来了第二发撩阴腿。 “我都说别打了，别打了。”高雯雯脸上没有得意，反而有些尴尬：“你偏不听，非要作死……” 因为这套纯属的动作虽然看上去是她做出来的，其实是铠甲自己动手的。 是的，高雯雯现在是“身不由己”地殴打徐浩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就要从这套系统给她提供的铠甲说起了。 这铠甲看上去也就是防御力很强，外观很华丽，如果只是这样，是当不起“系统道具”这个称谓的。 随便找个铁匠都能打造出来，不是吗？ 这套铠甲和普通防具最本质的区别就是，它是活的。 是的，它是活体。 根据系统介绍，这套铠甲还自称是一位淑女。 堂堂正正地战斗可以，但如果对方是个大男人，还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就像徐浩刚才做的那样卑鄙无耻，那么，这套盔甲就会暴走。 从“淑女”，变成“恶女”。 所有击打在这位“淑女”身上的物理攻击都会被她储存，然后“以彼之力，还施彼身”。 就像徐浩此刻正在遭遇的一样，连续三发撩阴腿之后，就是插眼、锁喉、双风贯耳、爆锤太阳穴等阴毒手段了——专往人弱点打，往死里打。 在徐浩完全失去反抗力之后，“淑女”还不放过他，薅着他的头发，又连续抽了他27个大嘴巴子。 得亏徐浩的肉体强度达到了99，否则他脑袋都要被拍烂了。 饶是如此，徐浩满嘴里也找不出一颗好牙来了。 作为这套盔甲的主人，高雯雯感受到了它的心情——爽！ 既然出了气，铠甲也恢复成了原本金光闪闪的华丽模样，不再反客为主，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它的主人来处理。 “你系统精灵呢？”高雯雯终于得到了铠甲的控制权，赶紧松开了徐浩的头发——徐浩此刻已经被打得像猪头一样血肉模糊，恶心得要命。 徐浩没有回答，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别装死了。”高雯雯说道：“我知道你虽然伤成这样，但暂时还死不了。” 徐浩还是不为所动，嘴里吐着血泡泡。 “悄悄告诉你，我还会一套天马流星拳。”高雯雯眯着眼威胁道。 其实她什么拳都不会。 “在……那里，前面第二……栋海景房的……二楼。”徐浩果然不装死了，秒怂。 他是被打怕了。 他感觉自己的“小兄弟”已经和自己失联了。 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了。 可能已经烂掉了吧。 系统商城暂时关闭了，恢复类的药剂也兑换不出来。 他算是废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徐浩流出了两行清泪。 “早说不就好了？”高雯雯翻着白眼道：“至于挨这顿揍吗？” 是啊，徐浩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恐怕他亲妈都不认得了。 ………… 当高雯雯走进斐波娜所在的房间的时候，斐波娜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躲避，而是裹着毯子，坐在床上。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斐波娜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嗯？为什么这么问？他不是你的宿主吗？哪有系统主动要求别人杀死自己宿主的？”高雯雯楞了一下，反问道。 再说了，她是来向斐波娜请教事情的，还没见面就先杀了人家宿主，有这么求人的吗？ 她又不是娘化的龙傲天。 “呵呵……”斐波娜惨笑一声，没有回答，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提起毯子，露出了自己满是淤青和咬痕的双腿，鲜血淋漓。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你不是系统精灵吗？为什么会有实体？”高雯雯终于皱起了眉头，其实她想问的是，像系统精灵这样的概念性生命体，为什么会有这么“现实”的伤痕。 其实，作为女性的直觉下，高雯雯已经猜到了，这种变态的折磨，就是门外沙滩上那个徐浩施加的。 斐波娜叹息一声，缓缓道：“被人知晓了【真名】的系统精灵，就是我这种下场。” 猛然间听到这么“劲爆”的信息，高雯雯愣住了。 要说系统精灵的话，她也有，而且加上曾经那只小丑，他一共有两个系统精灵。 小丑被干掉了，【女武神系统】的系统精灵太低等，压根就不能像斐波娜这样具象化出来。 所以，当然没有人告诉过她，系统精灵还能这么“用”。 高雯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很美的系统精灵是不是一个“女人”，无论是生理意义还是心理意义上的女人。 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以一个人类女性的同理心，高雯雯是没办法原谅徐浩的所作所为的。 “你刚才和徐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来问我问题的，对吧？”斐波娜问道。 见高雯雯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你想问什么，我都会据实回答，前提是，你先帮我干掉他！” 高雯雯当然知道这个系统女精灵嘴里的“他”是指谁。 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双手横着平举，她身上的铠甲自动脱离了她的身躯，然后在她旁边聚合成人形，直接跳窗，往徐浩的方向跑去。 显然，盔甲中的“淑女”人格接受了高雯雯的命令，前去“处理”徐浩了。 “轰隆！！！” 不多时，远处的沙滩发出一声爆响，整个小岛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看样子，徐浩已经被结果了。 “哈哈哈，哼哼哼！”斐波娜脸上的惨然和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嘲讽：“赵贺手底下的人都像你这么天真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当系统的宿主死亡后，系统就会自动穿梭空间，继续寻找下一任宿主？ 再见了，天真的小姑娘！” NO.121 另一种穿越方式 “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高雯雯面无表情地问道。 果然……这系统女精灵能被异界的【王】派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果然够狡诈。 “嗯？”斐波娜仔细感应了一下，面色一变，盯着高雯雯的眼睛：“他没死？你……” “和你一样，留了一手罢了。”高雯雯笑道：“毕竟，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嘛，不学会留一手，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不等对方说话，高雯雯继续道： “一，告诉我，有没有别的途径进入反物质世界，并且能长期待在那里； 二，我去把徐浩给治好，让你们继续‘融洽相处’，如何？放心，我的系统道具里也有治疗物品。” “算你狠！”斐波娜咬牙切齿道。 接下来，她说了一个除了通过【撒罗埃之门】以外，另一个穿越反物质世界的方法。 首先，她要有一具反物质的身体，尸体也行。 然后，就像斐波娜一样，高雯雯要以系统精灵的形式，绑定那具身体（或尸体）。 这样，她就可以在反物质宇宙，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了。 如果现在徐浩在这里，一定会很激动。 斐波娜和苗翠萍长得一模一样，苗翠萍失踪的那一天，系统绑定了徐浩他们，而自从系统绑定之后，苗翠萍就再也没出现过。 斐波娜一直否认自己和苗翠萍的关系，看来，她应该真的是占据了苗翠萍的身体，实锤了。 “那我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过去绑定呢？”高雯雯问道：“是意识体呢，还是肉身？” “你自己先把肉身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带着你的系统，直接锁定到反物质世界的某人身上就行了。”斐波娜答道。 “那要怎么锁定呢？”高雯雯问道。 “你随机降临就行了，其实不需要锁定的。”斐波娜眼神闪烁地答道。 “呵呵，那就借你的身体用一下好了。”高雯雯冷笑道。 随机？呵呵。 随机到猪身上，那岂不成猪八戒了？ “你……你想干什么？”斐波娜脸色发白，问道。 “刚才我的系统提示我，解锁了穿越机制，前置条件就是找到一件异界关联物，用来进行时空定位。”高雯雯笑着答道：“你，不就是异界关联物吗？” “你……你先帮我把徐浩杀了！”斐波娜语气有些惊恐：“你别忘了，你的肉身还留在这个世界，你就不怕等你走后，徐浩会对你的身体做出什么事吗？” “不怕啊。”高雯雯说道：“因为你和他，都不会有这个机会靠近我的身体。” “你还记得，上次你把我抓进你的系统空间了吗？”高雯雯问道：“你为什么不试一试，现在可不可以再把我装进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斐波娜冷哼一声：“徐浩那个蠢货受伤太重了，系统空间是需要通过他来开启的，起码要保持清醒才行。”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高雯雯说道，“算了，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二位，到我的系统空间居住好了——这个世界，可不止你一个人有系统空间。” “你……难道你的系统也是空间系的？看着不像啊……”斐波娜惊讶地问道。 “你来地球这么久了，听说过女武神的传说吗？”高雯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着哑谜。 斐波娜心道鬼知道什么女武神传说，她又不是来地球阅读神话故事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请你进去吧！希望你和徐浩能在里面过得幸福。”高雯雯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斐波娜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觉得床铺突然变软，像是软乎乎的沙地，一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金色光焰包裹住了她。 “这是什么？”斐波娜彻底慌了，这团光焰并不高温，也不烫人，只是越烧，她越觉得自己与现实世界的距离越遥远。 最终，她来到了一处昏暗的空间，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个生灵，有的只是满地的断剑残刀、破碎的铠甲和裂开的盾牌。 和斐波娜一起出现在这里的，还有依然昏迷中的徐浩。 满地的武器，就算是普通人，随便选一把，也能把昏迷中的徐浩干掉。 但斐波娜不能，徐浩是掌握了她【真名】的人，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杀徐浩，只有她不行。 也许用不了多久，徐浩就会醒来。 斐波娜又要陷入不知何时才能终结的折磨中去了。 “你这个碧池！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两个都消灭了？为什么？”斐波娜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虽然她知道原因——高雯雯需要用她来定位她在反物质世界的身体。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斐波娜的诅咒没能说出来，嘴巴就被封住了。 不，不是被封住了，是一把生了锈的断剑，自己飞过来割断了她的舌头。 斐波娜太不冷静了，她忘了，这里不是她的系统空间，是高雯雯的。 ………… 反物质世界，西洲，王庭。 一座高大的府邸外，重兵把守着。 铁壁一般的建筑外墙，反射着寒光。 建筑第二层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另有乾坤——在外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杂物间，推开门进去才发现，这里的面积其实非常大。 房间很豪华，怎么看，都不比一国公主的闺房差。 房间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很美的女人，只不过呼吸微弱，一动不动，应该是在很深的昏迷中。 几个女仆正在用软布给床上的女人擦拭身体，揉捏全身的肌肉，以防止她的肌肉萎缩。 “唉，你们说，主人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一个女仆悄悄地聊着闲话。 “怎么？你难道很期盼她醒过来？”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仆斜暼了她一眼：“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不被人折磨一下，就不舒服！” 小女仆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说话了。 她倒真不是期盼自己这位女主人醒过来——最好永远都醒不过来才好。 只不过，女主人的婚约就要到了，她的未婚夫虽然至今没有露过面，但是，大家都在传说，那位爷是个残暴无比的【罗候】！ 如果对方上门来发现这位“睡美人”老不醒，估计她们这几个女仆也没好日子过，肯定会被迁怒。 “哎呀！你们快看，女主人刚才眼珠子动了一下！” NO.122 打入内部 高雯雯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房间，豪华的装饰，柔软的大床，床边还有几个俏丽的女仆服侍。 这场景，妥妥的玛丽苏女主穿越开局。 高雯雯当然不是婊滴滴的玛丽苏，她是女武神。 一帮女仆眼神惊惶，惴惴不安，她们是害怕刚才的议论被这位女主人听到了。 以女主人喜怒无常的性格，起码体罚一顿是少不了的。 看着女仆们略带惊恐的表情，高雯雯知道，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估计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事实证明，她在地球世界的时候，的确挺狡诈恶毒的。 否则也不会被高雯雯关进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女仆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等待着“审判”，身体微微颤抖着。 高雯雯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们一会儿，故作迷糊道：“你们……是谁？” 是的，她要用网文里用烂了的失忆梗，来做自己穿越后的第一句“问候”。 女仆们低着头，听到女主人的话一愣，然后瞧瞧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疑惑。 怎么了？女主人说是执行【王】的命令昏睡过去，睡了两个多月，醒过来居然不认识人了？ 她们几个算是贴身奴婢了，其中有两个年级稍大的，已经服侍这位女主人四五年了。 “主人……您醒了？”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女仆走上前来，试探着问道。 几人当中，就属她待在女主人身边时间最长。 “你是谁？”高雯雯满脸的疑惑。 “……”女仆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嘴角禁不住弯了一下，很快又隐藏住，她熟知女主人的脾气——敏感多疑，恶趣味浓厚，没少演戏试探下人。 万一这次她又是装的怎么办？ “我是……我们都是您的贴身女仆啊，主人。”女仆小心翼翼地说道，甚至还假装挤出了两滴眼泪：“您沉睡中的这些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果然，能在这具身体原主人身边混的，演技都是一流的。 “我？沉睡？为什么？”高雯雯很配合地摆出了疑惑脸：“我……我是谁？” “您是【王】钦点的王庭守备啊，要论品级，您比【地伯】都还要高呢！”女仆眼神闪烁着说道。 “王庭守备？这里是王庭？”高雯雯心中一动，难道中大奖了？赵贺的最终目标不就是这里吗？ 而且还是那什么【王】钦点的守备？应该是得到了【王】的充分信任了。 一瞬间，高雯雯就想出了很多“里应外合”的点子，如果能利用好现在这个身份，那未来会给赵贺带来的帮主，肯定非常大。 可能，比待在他身边当个单纯的打手要强太多了。 只是，这样一来，为了经营这个身份，她就必须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应该就没办法经常回地球了。 她答应过赵贺好好陪伴赵贺父母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不再犹豫了——好好帮着赵贺终结掉这个世界的【王】，赵贺就能早点回地球了，想必，比起自己来，赵贺的父母还是更希望得到自己儿子的陪伴吧。 “扶我起来！”高雯雯说道。 这具身体卧床太久，身体都快要生锈了，必须尽快复健。 女仆们扶着高雯雯，给她穿好了衣服，搀着她走出了卧室，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大厅扶梯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衣柜，里面放着的不是花花绿绿的女士衣服，而是几套镶着金边、别着徽章的，像军服一般帅气的青黑色大衣。 在系统的辅助下，高雯雯读懂了这套帅气军大衣袖标上的文字——王庭守备军4番队大副，斐波娜·乔。 “原来，她的真名，是斐波娜么？”高雯雯喃喃自语着。 从今往后，她就要认真扮演斐波娜了。 在调查到赵贺的动向之后，她要把这个讯息传递给赵贺。 ……………… 霍顿领主被人推翻，新的领主上任，这不算什么大新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地伯】桃之助死亡，可就不是小新闻了。 一般来说，【地伯】已经足够强大，【地伯】如果出现死亡，只有两种可能： 一、自认实力已经积攒足够，前去挑战【罗侯】，不敌，被杀死。 二、被【子男】挑战，输了，被杀死。 不论是哪一种，杀死【地伯】的一方都不会在事后默默无闻，而是会广而告之，理由很简单： 如果你是【罗侯】，有小瘪三来挑战你，然后被你杀掉了，你是不是要炫耀一番，告诉世人你依旧强大，告诉别人你依然宝刀未老，不好惹？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是【子男】，你通过刻苦升级，刻苦修炼，终于挑战【地伯】，成功地杀掉了他，你是不是要好好煊赫一把武力，告诉世人，你是屹立在大地上的新的强者？是不是要准备走马上任，去获得王庭的肯定，当选新一任的【地伯】，接管前任的领地？ 所以说，桃之助的死，太平静了。 有心人去调查过那个矿场，只可惜树倒猢狲散，那个矿场如今已经荒掉了，凡是还能喘气儿的矿工全都跑了。 废话，不跑，傻呆呆地等着别人再来奴役他们吗？ 况且，被斩去四肢的桃之助当时并没有死，真正杀死他的，其实是愤怒的矿工们。 不走，等着人家贵族阶级秋后算账吗？ 所以，只能从现场的战斗痕迹来调查了。 大地和矿山上的痕迹大部分都是由桃之助自己留下的，敌人似乎一直都是在试探和躲避，只有最后一击，几乎将桃之助秒杀了。 由此可见，那个“凶手”的实力，应该已经接近或者达到【罗侯】级别了。 这个调查结果在贵族圈子里很快就流传开来。 有人猜测，估计是哪位【罗侯】大人精神出现问题了，桃之助只是倒霉地被遇到了； 还有人猜测，凶手应该也是【地伯】，只不过实力大涨，想要挑战【罗侯】，但又心虚，想先用同级的【地伯】试试手。 总之，【地伯】阶层现在多少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了。 NO.123 牧羊人 西洲北境，一片广阔的新月地带，都是连天的沙海。 新月状的沙海包围着葱郁的草原，草原和沙漠的边界泾渭分明，被一条弧形走势的高大山脉隔开。 草原上，水草丰茂，牛羊成群，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将草原点缀得如同夜空的星海般灿烂。 春风带来的，不仅是暖湿气流，还有一个身穿纯黑斗篷的高大男人，这个一身风尘的男人，给青青草原带来了别的色彩。 赵贺放下兜帽，举目远眺，他已经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行进了一个多小时了，牛羊见到不少，但却连一个牧民都没见到。 这些牛羊的外表，和地球上的黄牛、绵羊差不多，非常温顺，不像是野生动物。 只是，如果近看，就会发现，这些牛羊的眼睛很特别。 嗯，就像是……有智慧一般。 “咕咕咕！” 一阵鸽子的叫声从空中传来。 两只洁白的鸽子，一左一右停在了赵贺的双肩上。 “盟主，据此处方圆90公里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查看过了，没有任何牧民。”一只鸽子开口说道。 好吧，它不是鸽子，是鸟人族的探子。 赵贺一路向北游历，在这草原的边缘遇到了它们两个。 它们当时和赵贺分开后，就是一路探查，始终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那个可以变化物体大小的系统宿主的消息。 它们想要进大草原碰碰运气，说不定那家伙逃进了草原呢？ 就在那个时候，它们正好遇到了赵贺。 于是，它们就和赵贺一起进了草原。 沿着草原的中轴线，他们走了快一小半了，始终没有碰到任何活人，全都是牛羊。 这就奇了怪了——难不成，这些牛羊还能自己放牧自己？ 一般来说，草原上的生态系统是很复杂的，如果没有人类的管理，普通的牛羊在这里是占不到什么生态位的。 最起码，草原上应该有狼这样的大型食肉动物，但一路上，赵贺也没有看到过，甚至就连类似狐狸这样的小动物都没见到过。 仿佛这整片草原上，就只有青草、牛羊，以及一些小虫子。 “再探！”赵贺说道。 这么异常，肯定有什么东西就要被他发现了。 “是！”两只鸟人一飞冲天，朝着赵贺前进的方向电射而去。 …………………………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只有一只鸟人飞了回来。 它似乎是受伤了，飞得很不稳定——尝试着落到赵贺的肩膀上，却无法像以前一样控制好翅膀，结果摔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赵贺蹲下身，问道。 鸟人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了，赵贺注意到它的脖子和翅根的地方，有很深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利爪抓的，殷红的鲜血不停地溢出。 赵贺把尾田喊了出来，两人现在已经十分默契了，不用赵贺吩咐，尾田双目一眯，一道剑气从他的瞳孔中放出，切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一滴黑色的血液从尾田的手指滴落，滴在鸟人脖子上的伤口上。 鸟人身上的伤痕，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尾田真彦的系统名是【超级再生系统】，如今他的等级已经很高了，他的血肉完全可以帮助别的生物恢复伤口。 只不过，被救的生物，是要付出代价的。 鸟人的伤口痊愈后，它全身的羽毛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染成了墨色。 外形上，从一只白鸽，变成了黑鸽。 本质上，已经被改造成了暗物质属性生物。 可以说它被救活了，也可以说，它其实已经死了。 “盟主！就在前方100公里的地方，我们看到牧民了，只有一个。”这个鸟人一时间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我的同伴被那个牧民放出的猛禽抓走了。” 在地球上的华国，也有牧民驯养海东青来打猎，所以赵贺并不惊奇。 赵贺惊奇的是，什么猛禽可以以一敌二，抓走一个鸟人的同时，还重伤另一个？ 可别被鸟人这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鸽子。 就赵贺所知，这些鸟人不仅速度比鸽子快很多倍，而且还携带着武器——人家是鸟人，智慧不弱于人类，自然也会制造和使用工具了，赵贺在火神岛的时候，就见过鸟人在空中训练如何使用枪械。 所以，就算是地球上的大海雕来了，这些鸟人也能分分钟搞死它。 赵贺腰背上的反物质引擎立刻开机，升上了天空，直接超音速飞行，没过几分钟就来到了鸟人所说的地方。 “是下面那个帐篷吗？”赵贺问被他握在手里的鸟人道。 “是的。”鸟人有些迷迷糊糊地答道，赵贺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而且，它十分惊异于赵贺居然可以徒手抓住自己，不是说不能直接接触这位盟主大人的吗？ 它亲眼见过一次，被赵贺碰触过的东西变成了“纸片”。 它当然不知道，它现在已经超出了“正物质”和“反物质”的范畴，它和尾田，其实已经都属于【影族】了。 赵贺降低了一点高度，然后他就看清了下方的草地和帐篷。 一顶巨大的帐篷上，绘画着奇怪的纹路，在帐篷外面，一个穿着纯白长袍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正在缝合羊皮。 仔细看就能发现，被他用羊皮包裹着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类！ 在他旁边，还有很多被缝好的羊皮，这些饱满的羊皮似乎又活过来了，有头有四肢，像木偶一样，围着这个牧羊人转圈子！ 这场面，既诡异又恶心。 赵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刻，他终于懂了。 终于懂了，为什么一路上看到的牛羊牲畜，全都有着人类一般的眼神，特别是那些绵羊，中所周知，绵羊的瞳孔是方形的，和人类有很大的差别，但赵贺看到的那些羊，全都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圆瞳眼球！ 原来，是下面这个恶魔一样的牧羊人干的。 他把活人剥皮后，缝入羊皮之中，再用不知道什么方法，让“羊人”存活下来！ NO.124 畸形 即便赵贺如今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还是被下方的场景惊住了。 一路走来，整个草原上的牛羊没有百万也有十万，难道那些兽皮之下的，全都是活人？ 这简直比变态杀人狂还要恐怖一万倍啊。 牧羊人一边缝着羊皮，一边唱着歌，那歌声倒是很好听的，时而宛转悠扬，时而大气磅礴，歌词大意是赞美草原，赞美勤劳的牧民什么的。 可这里只有他一个牧民。 这样，这首歌越动听，就显得越可怖了。 在这牧羊人的旁边，支着一个火架，火架上，被去了毛的鸟人被插在铁钎子上，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滋滋地冒着油花。 被拔了毛了鸟人，才显出“人”的特征来——双腿构造已经类似人形了，胸膛也不再是鸟类的鸡胸凸起，而是和人类一样平坦。 赵贺手里的鸟人简直睚眦欲裂，它挣扎着想要冲下去，却被赵贺按住了。 “又有客人来啦？”地上的牧羊人轻轻地说道，明明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地传进了赵贺的耳朵里。 “我这里很少有外人来的，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了，过来坐一会儿吧！”牧羊人仰起头，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如果不是他的双手上沾满的鲜血，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牧羊人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上的云层似乎低了一点。 赵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就出现在了牧羊人的旁边。 “又是空间系的？”赵贺心下警惕，空间系的系统是真的很难缠。 牧羊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很自然地从火堆上取下鸟人烧烤，递到赵贺面前：“远来是客，仓促间也没准备什么，先尝尝这个吧！” 这牧羊人的表情真诚，一点做作的感觉都没有。 除了真诚，在他的眼神中，还有一种“悲天悯人”一般的气质。 一时间，赵贺很难判断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挑衅。 赵贺自然没有接下那串“烤鸽子”，牧羊人也不恼，又把鸟人放回了架子上烤：“我喜欢吃焦一点的。” 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不吃，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口味继续了。 接着，牧羊人若无其事地继续缝起羊皮来，可能是里面被剥了皮的人类身体太大了一点，牧羊人直接砍断了他的手脚，强塞了进去。 这种人，赵贺也不想和他多bb，更不忍心看着他继续表演这等残忍手法。 于是，他对着牧羊人吐了口唾沫。 各位看官可能要笑了：赵贺小儿，不过如此，打架就打架，吐口水算什么好汉？顶个屁用？ 赵贺一口口水重约2克，他的口水当然是由正物质构成的，在吐出来的瞬间，口水被一小片影子笼罩，在撞到牧羊人脸颊的时候，包裹着口水的阴影散去，正物质的口水与反物质的牧羊人脸颊接触，发生了湮灭。 2克的正物质和2克的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相当于6颗广岛原子弹爆炸的当量。 也就是说，这一瞬间，赵贺的一口口水，就相当于把6颗原子弹塞进了牧羊人嘴巴里爆炸了。 这还是赵贺来到反物质世界后第一次“发飙”，之前的霍顿领主和那个桃之助，虽然也作恶多端，但那还在“坏人”的范畴，而这个牧羊人，根本就是恶魔了。 牧羊人炸了，以牧羊人为中心，半径8公里内的一切物质都被蒸发了。 巨大的蘑菇云升空而起。 在爆炸的中心，留下了一个一百多米深的巨坑。 坑底，只站着一个人影。 是的，是名副其实的“人影”——赵贺的影子。 暗物质斗篷以及那只鸟人都被他收进了影子空间，现在的他，就是一道单纯的3维影子。 纯粹的能量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这也是他胆敢发射“嘴炮”的原因，他很清楚自己那一口唾沫的威力。 还别说，在刚才爆炸的瞬间，还真有点成为“神”的错觉。 不过，赵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只不过是占了自己是正物质生物的“便宜”罢了，他依然还是那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爸爸？”一个婴儿般尖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赵贺的身后。 照理说，在如此强度的爆炸下，别说人了，方圆数十公里内，恐怕连一只微生物都不会存活。 赵贺转过身，看到了一只小羊羔。 这只小羊羔只有小狗一般大小，全身毛色鲜亮，洁白无瑕，看上去更像是被人细心打理的宠物，而非放牧的牲畜。 赵贺一时间不理解它说的“伤害我爸爸”是什么意思，现在问题不是它爸爸是哪一位，而是这只诡异的小羊为什么还活着，而且还能口吐人言。 难道刚才被赵贺干掉的那个牧羊人并非是这里的“BOSS”，这只小羊羔才是？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爸爸？”小羊羔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赵贺确定它的确会说话了。 要说伤害的话，赵贺刚才也只伤害了牧羊人一个人。 “刚才那个大胡子，是你爸爸？”赵贺试探着问道。 “你陪我爸爸！”小羊羔虽然会说人话，但是智商貌似不太高，它突然发狂一样“咩”地大叫了一声。 赵贺只觉得周围空间一震，天突然黑了——他被带入了某个奇怪的空间里。 在这里，夜幕上没有群星，而是像电影院的幕布一样，放映着“默片”电影。 什么叫默片？默片就是纯粹的无声电影。 此刻，“默片”中放映着的片子，是黑白的： 有一天，一个牧羊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定了一个什么什么系统。 这个牧羊人一生独居，性格孤僻，突然得到了一个能够简单交流的系统，十分开心。 后来，通过慢慢的摸索以及升级，这个系统诞生出了系统精灵。 因为和牧羊人天天沟通的原因，系统精灵一诞生，就默认外形为一只小羊羔。 当系统精灵以小羊羔的形象具象化，出现在牧羊人眼前的时候，牧羊人流泪了。 他认为，这就是上苍送给他今生最大的礼物。 没人可以理解他对这只“小羊羔”扭曲而又畸形的爱。 从那一天起，他成了“小羊羔”的父亲。 “小羊羔”诞生于系统，也诞生于牧羊人的孤独中。 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消除牧羊人的孤独。 它没有受到【王】的束缚，因为它是一个一诞生就畸形的系统，注定发育不出完整的智能精灵，没有资格被【王】命名。 于是，为了让牧羊人开心起来，为了让牧羊人多出无数和自己一样的“子女”，“小羊羔”每天都会发布任务，让牧羊人制造出很多拥有智慧的“羊羔”。 这样，他一定就不孤单了吧？ NO.125 我去你个鸟命 就像一个工厂，总会生产出残次品一样，反物质世界的“楔子”在催生系统的时候，也会催生出各种残缺的系统来。 赵贺现在遭遇的这个系统也是残缺的，所以在诞生之初，就被【王】直接抛弃流放了。 就如同美食系统能够让宿主做出美食，医疗系统能够让宿主获得绝顶医术一样，这个系统即便残缺，也是有其核心作用的。 它是一种可以让宿主拥有类空间能力的系统，如果非要给这个能力取一个名字，那就是“心灵传输”了。 如果这个系统不是先天不足无法发育完全，这一定会是一个强到逆天的能力。 所以，赵贺现在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某个“空间”，不如说是在牧羊人残破的心灵世界里。 为什么说残破呢？ 因为他人已经死了，这个心灵世界即便被那只小羊羔一样的系统精灵固化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在这个世界里，就像用电脑或手机看电影一样，可以快进快退地观看“小羊羔”和它宿主之间的点点滴滴。 虽然大部分都是血腥的，但也有畸形的依恋。 赵贺即使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畸形的爱，但也不得不承认它的浓烈。 此刻，赵贺也分不出，到底是这天生残缺的系统影响了牧羊人，让他变成了杀人魔，还是这牧羊人本身就变态，“子不教父之过”，把这天生弱智的系统精灵也染黑了。 和普通的系统精灵不同，这个畸形的系统精灵并没有在宿主死亡后迅速离开，去寻找下一任宿主。 它就在原地徘徊着，甚至还试图找赵贺，为“父”报仇。 就比如现在，这个系统精灵就强行把赵贺拖进了牧羊人即将崩坏的心灵空间，试图把他困死在这里，而它自己，将会全力支撑这个心灵空间，让这里永远牢固，然后坐看赵贺死去。 顺带一提，这个空间里是没有氧气的，气压为0。 普通人进来，几乎一瞬间就死了，就和被丢进了太空一样。 赵贺当然是个普通人，但他是个例外，有【影子覆盖】庇护，他不需要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当然，一呼吸就会当场爆炸）。 赵贺没有死，“小羊羔”很着急，但它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就和传说中的“鸿均道祖合身天道”一样，它正在自我消融，为的就是维持这个心灵空间的存在。 可是，就像往一个漏水的木桶中加水一样，是永远加不满的。 这个心灵空间随着牧羊人的死亡而崩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所以，“小羊羔”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整个空间的天空中，都在快速播放着牧羊人的各种记忆，走马灯一样，让人看花了眼。 一道道裂纹开始出现在天空中。 就像碎了屏的手机。 赵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并不同情这个系统和它的宿主，它们罪有应得。 但他同样感到一丝惆怅。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了宿主和系统的关系，以及他这个“系统之源”的意义。 很显然，这个世界的“楔子”是不合格的。 他“生”出的“畸形儿”被随便乱丢，结果造成了这么大的灾难，整片草场上人都死绝了。 虽所随便乱丢的并不是“楔子”，而是那个【王】。 但是那个【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本质不也是一种“畸形儿”吗？ 生出“畸形儿”，究竟是谁的错呢？ “楔子”是不是本就不该存在呢？ 生出的“畸形儿”成长为怪物，究竟该由谁来负责呢？ 这个问题就和生出了熊孩子成了青少年杀人犯一样，谁该为此负责呢？ 父母？社会？还是孩子自己？ 还拿这个“小羊羔”系统精灵说事，究竟是该怪那个猪猡一样的“楔子”，还是该怪它的宿主因为世代被贵族压迫，心理变态呢？还是该怪“小羊羔”自己不争气，不能正确引导自己的宿主呢？ 说到底，所谓的“系统精灵”真的有正常的“三观”吗？ 天生万物，又有谁甫一诞生，就能有贤者一般的智慧与仁慈？ 让它们拥有灵智真的好吗？ 它们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呢？ …… 赵贺的脑子越来越乱，直到真个心灵空间完全崩溃，他依然还沉浸在沉思之中。 他对自己此行的目的产生了动摇。 就算他最后成功了，杀掉了【王】，然后呢？ 【王】死之后，这个世界“楔子”的“不孕不育”就好了，然后就会继续催生系统。 谁能保证，那家伙不会再催生一个【王】出来？ 谁能保证，已经存在的系统，不会成长为新的【王】？ 到那时，赵贺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那咋办嘛？ 连同那个“楔子”一起干掉？ 且不说干掉“楔子”会对这个宇宙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散架，就说这个反物质世界毕竟和地球宇宙互为镜像，这个世界的“楔子”没了，那地球宇宙的“楔子”当然也就没了。 否则，这两个已经连接在一起的互为镜像的世界就会失衡，彻底崩溃。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怎么做都不对。 “MD，究竟是哪个狗东西设计的这样的世界构架？”赵贺终于从发呆中回过神，大声吐槽道：“简直就是恶性循环！我恐怕连自杀都要连累两个宇宙的亿万生命一起死，这简直就是悲剧啊！” 如果世界真的都是由“创世神”创造的话，赵贺现在就想指着创世神的鼻子破口大骂。 越来越接近世界的真相，这个真相越清晰，就越可怕，越让人绝望。 两个宇宙里的生命，就像是被绑在传送带上，一个一个送进绞肉机里一样。 世界的主题，永远都是压迫、剥削与屠杀。 挣脱不了，没有希望，一切都注定了，直到宇宙毁灭。 这个瞬间，似乎有人在对赵贺说： “和这个世界的‘楔子’一样，你就是那个绞肉机啊，那是你的宿命！” 阴沉的天空，草原上的巨坑，幻化成了一张嘲讽的脸，在讥笑着赵贺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 [你以为自己很特殊吗？] [还不是命运之绳上绑着的蝼蚁？] “我去你个鸟命！！！！！！！！！！！！！” NO.126 腐朽 既然这个世界的构架是如此的操蛋，那就搅他个天翻地覆！ 反物质世界的“楔子”杀不得？ 行，我不杀，不止不杀，我还会设法让他永生呢！做个永恒的睡美人挺好的。 【王】很强大？势力盘根错节，权倾天下？ 推翻他，击败他，掠夺他，消灭他！ 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系统可能成长为【王】？ 那就一个不留，全部吞噬！ 等这个世界的一切系统势力消灭干净，赵贺就收回自己催生的所有系统，然后，世界终会回到它原本该有的轨迹。 “天杀的创世神，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来拦着我试试啊！”赵贺指着苍穹大声道。 或许，在普通的世界，看到有人做这个举动只会觉得中二。 但在这个奇异的世界，并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喊出这样的话来的。 ……………… 西洲大陆中央，王庭，主神塔。 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大殿中央徒手格斗。 最近，作为“楔子”的“主神”大人沉迷上了女子格斗。 正所谓“楚王好细腰，宫女皆饿死”，他后宫里的美女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轮番上阵，谁最英姿飒爽，谁今夜就能侍奉“主神”。 虽然这位“主神”连主神殿的大门都出不去，但起码在这座庞大建筑的内部，他就是神。 女人们拥有着整片大陆最美的容颜和身材，打起架来自然分外好看。 这又不是什么真实的散打比赛，没有裁判，没有规则，只要打得好看，能取悦“主神”就行了。 “主神”大人一直看得津津有味，脚下踩着的美女肚皮很柔软，杯中的美酒香甜，在这微醺的午后，还有什么比这更享受的呢？ 突然，“主神”身体一震，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天灵盖。 浓浓的不安覆盖在了他的心头，即便那股寒意很快又退去了，心头的不安也不能稍减。 自从他进入这座主神塔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不安地感觉。 下面的美女们见“主神”突然脸色不佳，以为“主神”觉得烦腻了，于是打得更起劲了。 “主神”走下了自己的神坛，走到大殿中央的柱子边，按了一下某个金色的按钮。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穿着青黑色制服的男人姗姗来迟。 “什么事？”这男人很显然对“主神大人”没有任何尊重的意思。 他甚至毫不避讳地搂过一个的“主神”的女人，上下其手起来。 “我想见……他。”主神答道。 “他是谁？”男人揶揄道，嘴角的嘲讽是个人都看得懂：“你再说一遍，想见谁？” “主神”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低声道：“我要见【王】。” “你可真是……老毛病又犯了？”青年男人眉头一挑：“你想见王，王就要来见你？你以为自己是谁？真当自己是什么主神了？” “不不不，我真的有事……”主神惶恐道。 “又想要换一批美女？”青年不屑地撇撇嘴：“还是想要更新你的虚拟设备？这些事情跟我说就行了，别动不动就奢望见到【王】，吾王日理万机，岂是你随便就能见的？” 自从这位“主神大人”不能催生系统后，主神塔里的各种供应也日渐变差了。 现在，这位猪猡一般的“主神”不仅没有重获自由，连“饲料”都变差了好几个档次。 最起码，在以前，像这个青年这样的“内侍官”，是不敢对主神的女人如此失礼的。 “不，这件事我只有和【王】说才行，你是不会理解的。”主神恳求道：“麻烦你去和【王】通报一声吧！” “我不会理解？”似乎是被伤到了自尊，青年脸色一沉，阴笑道：“既然是如此高深的机密事件，我等自然是不能随意打听的……你等着吧！” 说完，青年搂着挣扎的女人，用力一扛，返身走出了大殿。 【呵呵，你就等着吧。 慢慢等。 我不急。】青年冷笑着，扛着女人走远了。 通报？通报个屁！ 嗯，肩上的这个女人不错，抓紧时间，好好享受。 还有不到1个月，他就要和另一个王庭守备官完婚了，据说她刚刚从执行任务的世界回来，已经清醒了。 在那之前，得好好放纵才行。 ………… 高雯雯坐在庭院里喝着咖啡。 她身后站着两个女仆，这两天，女仆们的表情明朗了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斐波娜（高雯雯）失忆了，还因为她们这位女主人从醒过来后，性格脾气都变了，比以前好多了。 平易近人也就算了，甚至有个小女仆因为看到她太慌张打翻了珍贵的陶瓷茶具，女主人也没有惩罚她。 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都是这样，你对他做100件好事，他感谢你，但当你做的第101件事得罪他了，那他就会说你是个坏人； 同样的道理，你对他千般坏万般恶，他会畏惧你，怨恨你，但你突然有一天转变态度，对他和颜悦色非常好，他就会受宠若惊，对你好感突增。 所以，这些女仆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敢和女主人搭话了。 “主人，庞波行省产的咖啡豆怎么样？”女仆长给女主人续了咖啡，笑着问道。 “嗯，挺好的。”高雯雯答道。 “听说，您的未来夫婿，也就是那位未婚夫，霍夫曼先生，也是庞波行省出身的人呢。”女仆长说道。 高雯雯嘴角微微翘起，她知道，这女仆长是有话要说了。 果然，只见女仆长偷偷瞧了高雯雯一眼，然后低下头，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我们听说，这个人的风评不算好，昨天还……还……” “昨天还什么？”高雯雯问道。 女仆长以为她生气了，心中一紧，但又不得不答，硬着头皮道：“昨天，街坊们都在传说，看到他……他从主神殿出来，还带着主神的宠妾……然后直接进了自家的宅院，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门哩！” NO.127 抓奸 王庭，第十七街道，36号。 这是霍夫曼家的公馆，平日里，这里可没有今天这么热闹。 大街上的人们不敢真的挤在人家门口，毕竟霍夫曼是贵族，可不是他们这些平民惹得起的。 但是，即便是远远地聚在一起，整个街巷也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在对公馆的大门口指指点点，有人甚至掩没在人群中放肆地笑着。 原因很简单——王庭守备队第二分队的队长，霍夫曼，惹上麻烦了。 什么麻烦？ 当然是桃色花边新闻了。 这位霍夫曼先生居然在大婚将近之际偷腥，偷的还是主神塔中那位的侍妾。 且不说这种事情在道德层面的影响，这个世界可没啥娱乐业，新闻啥的也只有报纸和电视，平时茶余饭后，也只能聊点贵族八卦解闷儿了。 现在，有现场的八卦看，只要手边没事的，都会跑来瞧一瞧。 看啊，霍夫曼的未婚妻，都堵到门口来啦！ 抓奸，这可太刺激了。 有好戏可看了。 没错，前来“抓奸”的，就是高雯雯和她的女仆队。 女仆们高昂着头，感到很荣耀——跟着王庭守备队的女主人一起行动，四舍五入一下，她们几个不都约等于王庭守卫了吗？ 趾高气昂的女仆们用力敲着门，虽然那大门十分牢固，纹丝不动，但起码气势要打出来，对吧？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全都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吭声，高雯雯冷笑一声，拨开女仆们，走上前去，一拳轰在了大门上。 女武神系统瞬间给了她力量加成，合金材质的金属大门直接凹陷了进去。 围观群众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一拳下去，谁吃得消啊？ 今天那位霍夫曼大人不会被打死在家里吧？ 不愧是守备队的大副。 据说所有的大副，实力都比【地伯】还要高出一截呢。 高雯雯很意外这门居然能承受住她的一拳，于是她又挥了第二拳。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大门轰然倒下。 “你们要干什么？！”公馆里的一个奴仆色厉内荏地躲在门后的柱子旁叫道，他当然认得这位姑奶奶是谁，之所以敢吼这么一嗓子，无非就是缓兵之计，要为自家主人拖延一点时间。 “傻B”高雯雯没有理会，直接率众冲了进去。 那个试图阻拦的奴仆当然拦不住，甚至被两个手拿平底锅的女仆敲晕了。 就像所有的烂俗桥段里发生的一样，高雯雯在公馆主人的卧室发现了衣衫不整的女人和故作镇定的男人。 霍夫曼很尴尬，他和斐波娜（高雯雯）的婚事其实是【王】指定的，他们两人原本也不熟。 这个世界的贵族男人，哪有不花心的？ 只是毕竟指婚的人是【王】，霍夫曼不太敢在婚后还像以前那样瞎搞，所以只能趁着还没完婚的时候好好享受一下。 不得不说，那位“主神大人”真是艳福不浅，他的女人就是够味儿。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会打上门来。 他的系统是辅助型的，名叫“超级加固系统”，能够加固任何物体，包括人类。 在战场上，或者决斗中，他能让被他的“buff”祝福的人的皮肤比合金还坚韧，肌肉比钢链还有力。 就像刚才被高雯雯两拳才击毁的大门，就是被霍夫曼的系统加固过的，只是因为太过匆忙，没能多加几层“buff”，否则，高雯雯也没这么容易就进来。 就比如卧室的木门，因为被加固的时间更长，高雯雯刚才锤了3下都没成功，最后还是出其不意地一脚踢倒了墙壁，才破墙而入的。 说实话，霍夫曼以前见到斐波娜（高雯雯）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身戎装，看不出什么来，现在看着她穿着常服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美的，霍夫曼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 论姿色，应该不比床上的那个女人差。 “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高雯雯冷冷地说道：“如果没有，那就随我去见【王】吧。” 霍夫曼苍蓝色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狡辩的——人赃俱获，还狡辩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当人家二傻子？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跟着这女人去见了【王】，无论如何，他都少不了一顿惩罚。 【王】向来无情，更何况谁都知道【王】对斐波娜挺看重的，这一去，真的凶多吉少。 “我不抵赖，但我想，是不是咱们可以商量一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式？”霍夫曼硬着头皮问道。 武力镇压斐波娜，一振夫纲？ 别扯了，他是见识过斐波娜阵法的厉害的，比他这种单纯的物理增强型系统强多了。 “哦？你好有脸提条件？”高雯雯问道。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带这人去见【王】，她毕竟是鸠占鹊巢，怕被看出马脚，等过段时间，把这边的环境和人事都摸清了再说。 这霍夫曼的偷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既能摆脱这莫名其妙的婚姻，又能以此作为筹码，换取一点资本，一举两得。 “不，不是我提条件，而是只要你不去【王】那里告状，你随便提条件。”霍夫曼低头道。 “好。”出乎霍夫曼意料，这女人居然直接就答应了。 “三件事，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去告你的状。”高雯雯说道。 “第一，解除婚约。”不等霍夫曼点头承诺，高雯雯就说道。 霍夫曼深吸一口气：“可以。” 他还是挺垂涎这未婚妻的美色的，只是现在，有色心没色胆了。 “第二，秘密搬出这座府邸，从今往后，这里归我了！”高雯雯继续道。 她这是在为以后做打算，如果赵贺以后潜入王庭，又不方便住她府上，可以有一个秘密落脚点。 “……好。”霍夫曼的眼角跳了跳，这座公馆可值不少钱啊，如果不是这档子事儿，他可舍不得白白送人。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第三件事嘛……” NO.128 游戏？ “第三件事嘛……”高雯雯笑着道：“我知道你们二番队负责王庭城西的防务，不像我们四番队，平时只负责内城，等下次换防，咱俩队换换。” “这……城防大事，这种事情我……”霍夫曼迟疑道。 霍夫曼心里寻思着，这第三件事情是几个意思？ 哦，难道是为了几个月后的城防大演习？ 每年一次的城防大演习，表现优异的番队，都会得到【王】很高的奖赏。 最近传言，【王】正在研究“双系统”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一个宿主绑定两个系统的可能性。 如果成功，今年的“最佳防务奖”得主，很可能会得到第二个系统。 这么个机会拱手相让，怎么想都觉得难过。 “这种事情你自己去和你的上司交涉。”高雯雯打断道。 “好……我尽力。”霍夫曼咬牙切齿道，心道这次我认栽了，下次你可别被我逮住了。 此行目的达到了，高雯雯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初做公司高管谈判成功地时刻。 “给你3天，哦不，1天时间，收拾好东西，搬出去吧。”留下这句话，高雯雯带着女仆们离开了。 ……………… 赵贺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再昼伏夜出，低调出行，而是风雨无阻，日夜兼程。 同时，他还联系到了很多鸟人族的密探，全力搜索那个可以控制物体大小的系统宿主。 为了方便称呼和传递信息，他让所有的鸟人族记住，那个系统宿主代号“X”，谁要是发现了那人的踪迹，就在第一时间释放信号。 这种信号是尾田最近升级得来的奖励，新的技能——“影子泡沫”。 这是一种可以远程感应的技能，那泡沫被外力挤破后，会被尾田感应到位置，并在原地形成一道“阴影之门”，说白了就是传送的。 离开草原后的第七天，他来到了一座沙漠之城。 城外方圆数百公里沙尘漫天，风力很大，空气能见度很低，如果赵贺有特殊的“影子覆盖”，可能压根就无法从沙暴中出来。 进了城之后要好多了，出乎赵贺意料的是，这座城的人口还真不少。 只不过，人多并不代表繁荣，这里的建筑都被风沙腐蚀得残破不堪，街道上的人几乎全都面有菜色，很多人衣衫褴褛，无力地靠在墙角躺着，眼神中没有一点希望的色彩。 简直就像地球上战地记者拍摄的城市被美利国轰炸后的中东人，或者印度低种姓的平民窟。 赵贺皱着眉头四处走了走，没有人在意他这么一个陌生人的经过，瘦骨嶙峋的黄狗抓住一只耗子趴在地上啃食着，猝不及防地被人用石块从后面敲烂了脑袋，黄狗很快就被分尸，三个枯瘦的男人也不煮，直接茹毛饮血。 也不知道这座城属于哪个【子男】或者【地伯】。 他是为了寻找“X”才进城的，按照买来的地图显示，这座沙漠之城原本是非常繁华的，毕竟这里是这片沙漠中唯一的绿洲，水草丰美，甚至还有小型的牧场。 就像地球上的丝绸之路一样，这里是西洲大陆东西方陆上交通的必经之路，所以自古以来都是重镇。 自从有了所谓的“系统”后，一切都变了。 只是，没想到，这座城已经变得如此可怕了——人狗抢食，距离易子而食恐怕已经不远了。 绕了半天，赵贺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城主府”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并不残破，但也没有多宏伟。 他刚打算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领主，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大的铃声，让赵贺想起了小时候放学的铃声。 赵贺注意到，这铃声响起的时候，街上的人群脸上的麻木很快消失，被恐惧取代。 天上的云层像水一样沸腾起来，很快又冷却下来，平静下来的“水面”成了镜子，倒映着整座沙漠之城。 数百道白色的光柱从那“天空之城”中射出，照在了地上。 巧合的是，这些光柱笼罩住的地方，都有人。 被笼罩住的人，仿佛都失去了重力一般向上悬浮，越来越快。 或者可以这样说，被白光笼罩住的人，受到的重力方向被改成了反方向，也就是说，大地变成了天空，天空变成了大地。 好死不死地，赵贺也“中奖”了，他也是被白光笼罩住的人，和剩下的数百人一起，坠入了天空。 “本次游戏，参加者共349名，只有1人可以存活，请在规定的时间内前往规定的地域。” “最终存活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或者实现一个愿望。” “各位参赛者，我在【云厅】等着你哦！” 一个声音在高空中回荡着。 赵贺面色怪异，这既视感——好像地球上近几年流行的那个枪战游戏啊。 嗯，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求生的游戏。 哦，对了，好像是叫“吃***。 那个游戏设定差不多也是这样，只不过每一局只有100人参加，最后只有1人存活。 果然，没有用到什么降落伞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安全落地了。 这里简直就是地面那个沙漠之城的复刻版，所有的细节都一样，只不过这里没有居民，只是一座空城。 赵贺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墙角的瓦罐里，插着一把生锈的长柄斧头。 果然，是求生类的“游戏”。 玩网游不会死，这种真实游戏，是真的会死人的。 赵贺自然不会真的拿着斧子去砍人，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个邪恶的恐怖求生游戏，应该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规划的。 这个世界真的太病态了，这里的贵族，享乐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 因为他们和地球上古今中外的贵族不同，他们不仅有钱有权，他们还有神奇的超能力。 在各种系统的辅助下，他们迅速膨胀着，估计比地球上的权贵更加草菅人命。 地球上的贵族尚且不把贫民当人看，这个世界的贵族肯定更是如此了。 NO.129 巨型甲虫 赵贺走在街道上，除他以外，所有人都躲藏着，这些人应该都是第一次被投入这个“吃鸡战场”。 他们虽然没有进来过，但应该也听说过其中的玩法，以他们孱弱的身体素质，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大杀四方的。 所以，他们都当起了“黑暗森林”的猎人，谁也不敢发第一枪。 赵贺不知道这个游戏有没有“缩圈”的机制，他想见见这个游戏的策划者，貌似只能成为那个最终唯一存活的人。 可是，如此一来，他就要坐视这里的数百人自相残杀，然后他再亲手把最后的优胜者杀掉。 他当然不能这么做，否则他就和这个腐朽的世界同流合污了，那他还去找个屁的【王】？守护个屁的世界？ 所以，他只能挨个儿找到那些躲藏起来的人，然后把他们送回地面。 是的，就在刚才被那道光柱吸上天空之前，他就随手丢出了一个“影子泡沫”作为传送坐标。 这里躲着的人，只要有谁被赵贺丢出的泡沫砸到，就会被立刻传送到地面的影子泡沫里。 离开了这个“吃鸡战场”，应该就会被判定游戏失败了，就像强制退游一样。 赵贺的行动力很强，和尾田分头行动之下，只过了十几分钟便扎到了两百多人，把他们传送回了地面。 当然了，在这期间，不可避免地已经有人被杀了，没能撑到赵贺的救援。 “卑鄙的入侵者！为什么要破坏我的游戏？” 那个声音愤怒地高叫着。 游戏被暂停了，嗯，就像字面意义上一样，这个“天空之城”上的一切都暂停了。 所有的参赛者全都像被点穴了一般，僵直地站在原地，空气也变得黏稠厚重。 可以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时间暂停”这种高端的能力，而是某种物理禁锢，就像把空气变成果冻一般，增加人活动时的阻力。 …………… 赵贺自然不受任何影响，他从外表看来只是一个三维的影子，尾田的行动速度倒是变慢了不少。 一只体型堪比大象的甲虫撞破一栋建筑，奔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具人类尸体。 它的口器就像一根粗壮的吸管，插在尸体的脑壳里，就像在椰子上打孔吸果汁一样，吸食着尸体的脑髓。 如今仅仅是这样，已经见识过剥羊皮包人的赵贺也许并不会大惊小怪，可这玩意儿居然长者一张人脸，这就太恶心了。 一只巨型甲虫，长者一张人脸，口器长在额头上，吸人脑髓的时候，脸上有着人类特有的吃到美食时的享受表情。 “卑鄙的入侵者，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大甲虫的人类嘴巴口吐人言：“算了，直接吃掉你的脑子，然后你什么秘密我都知道了。” 螳螂一般的螯肢直接将那具尸体夹住，然后丢得远远的，它歪着脑袋，打量着前方的赵贺和尾田。 赵贺的样子黑乎乎的，看上去不太好吃的样子，于是它决定先从尾田下手。 尾田横刀在前，没有多余动作，嘴里低喝一声： “剑一·冲！” 这是他融合了桃之助的系统后，获得的剑术。 因为融合的时间还短，所以他现在只练到了剑十三。 剑一·冲，是剑八十八中最基础的招式——刺。 一道无形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汇聚在尾田身前，然后猛然前冲，在前冲的过程中，因为切割到了黏稠的空气，剑气的形状也显现出来——一柄长约1米5的剑锋，一迅雷之势，直接命中了大甲虫。 着大甲虫也是经验丰富，它那颗怪异的脑袋居然能像乌龟一样缩进去，只留下坚硬的外壳和那根长长的口器收不回去。 剑气直接切断了大甲虫的口器，却再也无力刺入甲虫坚硬的外壳，很快就崩散了。 吸管一样的口器被切断，刚才吸进去的部分脑髓液从口器的断口处回流，黏稠的脑液像灰黄的鼻涕一样，恶心无比。 “啊啊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大甲虫迅速后退了几十步，无数拳头大小的甲虫从建筑的裂隙里钻出，密密麻麻，完全可以把密集恐惧症和虫群恐惧症患者吓死。 这些小甲虫，相较于地球上的甲虫，也算是庞然大物了，它们悍不畏死地朝着尾田冲击着，其外观与那只大甲虫没有任何差别。 “剑六·雷！”尾田手里的长刀快速切割着黏稠的空气，摩擦出紫红色的闪电，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他的刀尖就汇聚起了一团紫色的电浆。 球形闪电一般的雷团被尾田甩出，在空中炸开，变成了上百个乒乓球大小的雷珠，笼罩了那群甲虫所在的区域，并在地上炸出了无数巨大的焦坑。 一时间，原本就非常残破的“镜像城市”，像是被轰炸机蹂躏过一遍一样，满目疮痍，更像废墟了。 小甲虫一个不留，全部被消灭了。 那只巨型甲虫也被雷击了，只是它的外壳原本就是黑色的，也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我要你们去死！！！！” 巨型甲虫那张人脸又冒了出来，歇斯底里地叫唤道，赵贺怀疑这家伙和之前在草原上遇到的那只“小羊羔”一样，是个弱智。 看来，这次又遇到了一个先天残缺的系统。 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这个系统的人类宿主，宿主人呢？哪儿去了？ 巨型甲虫不动了，一阵风吹来，它像草木灰一样，随风飘散。 看样子，是被雷击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 但赵贺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整个“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这片倒扣在空中的“镜像都市”，居然开始坍塌了。 无数建筑物倒塌，却没有在地上形成残砖断瓦、断壁残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完全消失，不留痕迹，露出了坚硬的地壳。 这层岩石一般的地壳上，有着苹果那么大的密密麻麻的斑点，看质地，比大理石还坚硬。 在远处的“大地”边缘，左右各3根黑色的参天巨柱竖了起来！ NO.130 遮天甲虫 不是庐山真面不，只缘身在此山中。 如果赵贺他们此刻不在这怪异的“天空之城”上，而是站在地面仰望天空，一定能够发现，这哪是什么坚硬的大地和“参天巨柱”？ 这里分明就是甲虫的腹部和它的六条腿！ 是的，赵贺所认为的“镜像城市”，其实都是虚幻的，这座方圆数十公里的“倒扣之地”，原来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甲虫腹部！ 这种感觉，就像是孙猴子在如来佛祖的手掌心里翻跟头，看到如来的五根手指，以为是天柱，还在上面题字一样。 赵贺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以为天边的虫腿是黑色的巨柱。 别说是地球上了，就算是在神话传说中，也很少会有体型如此夸张的生物。 刚才被尾田击退打败的，也许对这只遮天蔽日的巨虫来说，连根腿毛都算不上。 下方大地上，整座城市的人类，都是它圈养的“牲畜”。 城市周围的流沙河沙暴，都是它搅动的，目的当然是防止自己圈养的牲畜们逃走。 普通人类不可能在那样强度的沙暴中前进哪怕100米，而那沙暴的范围至少上百公里宽，途中还有无数的流沙陷阱，沙漠上有着深海才有的漩涡，就算是一整个骆驼商队，也能在瞬间吞没。 赵贺闯进来了，然后还被迫加入了这只巨型甲虫设计的游戏里，最终打破了它玩游戏的好心情。 本来嘛，它可以一边看着“牲畜”们自相残杀，一边吸食被同类杀掉的“牲畜”的脑髓，品尝痛苦和恐惧而死的人类大脑的味道，这种味道是甲虫的最爱。 赵贺他们搅了这只巨型甲虫的兴致，最终逼得它现出了原形。 ……………… 赵贺暂时没办法窥视到这只巨型甲虫的全貌，但他有一点没有猜错，这只体型堪比鲲鹏的虫子，的确不是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它的出现，当然和系统有关。 这只遮天蔽日的巨大甲虫，其实就是系统宿主。 是的，它本是一只小小的甲虫，随处可见。 它和别的甲虫一样，平静地生活在这座沙漠之城中。 那时候的沙漠之城还很繁华，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有一天，又一个流浪的系统在绑定宿主失败后，绑定到了它的身上。 一个虫子居然当了宿主，这是一种概率极低的事件。 一般来说，系统精灵只会选择智慧生物，比如人类来绑定系统，因为智慧生物在成长方面当然比普通的野生动物强太多了。 但是，当时那个系统就快要消散了，绑定了一个商贩失败后，无奈才选择了一只甲虫——当时这个系统的能量已经不足以维持绑定人脑了。 谁能想到呢？绑定居然成功了。 这个系统的名字就叫做【超级恐惧系统】。 也许，这个系统和它的前任宿主有很多的故事，但是，那些故事都不能和新任宿主分享了，因为它压根就不理解。 系统精灵也因为宿主不存在足够复杂的大脑，而退化成了低等系统精灵。 就这样，这个系统不是通过主动发布任务，而是通过被动吸食恐惧来升级了。 但是，小小的一只甲虫，谁会害怕呢？ 这就不得不说，这只虫子的幸运了——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几个小孩决定对一个新来这座城市的小女孩恶作剧，于是抓到了一只长相丑陋的甲虫，偷偷放进了女孩的空水壶里。 女孩打开水壶，看到壶嘴里钻出来的甲虫，当场就吓晕了。 女孩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一吓，直接就给吓成了心梗，死掉了。 巨大的恐惧被这只虫子吸食，于是系统和虫子都升级了。 有了这第一步，这只甲虫和系统就像获得了第一桶金一样，慢慢地像滚雪球一样，收获到了越老越多的恐惧，等级也越来越高，到最后，这只巨型虫子居然进化出了很高的智商。 就像无数小说主角一样，这只虫子像龙傲天一样，从零开始一路开挂，到最后居然想到了畜牧人类的方法，来定时定量地吸收恐惧、吸食脑髓。 说实话，这只甲虫之所以这么大，并不是吃下了等量或者超量的食物，它就像一只气球一样，里面并不是实心的——里面装着的，就是十几年来，整个沙漠之城中的人类对他的恐惧！ 是恐惧，把它喂养成了如此夸张的体型。 是恐惧，让它上瘾一般主持着“吃鸡游戏”。 ……………… 看着天空中又一次露出“肚皮”的恐怖梦魇，沙漠之城的民众们瑟瑟发抖着，有屋子住的纷纷躲进了屋子，没屋子住的智能捂着脑袋紧紧闭着眼，像古代迷信的群众祈祷日食赶紧过去一样，祈祷着巨虫快点离开。 他们的祈祷是没有用的，正如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世界末日一样，它还是出现了。 它每出现一次，都比上一次大很多。 人们并不知道这只可怕的虫子是依靠吸食他们的恐惧成长起来的，可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知道了，他们就能阻止自己心中的恐惧蔓延吗？ 不可能的。 “恐惧”作为人类最古老的一种情绪，完全就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并不是你不想恐惧，就不会恐惧的。 那些所谓的“克服恐惧”的方法，只是让你不被恐惧左右，能够直面恐惧，勇敢前行，但这并不代表恐惧消失了。 只要地上的人们还在恐惧着那只甲虫，它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它就拥有近乎无限的恢复能力与力量。 可惜，这一切，赵贺和尾田暂时都不知道，他们正在忙着应付无数狮子大小的甲虫大军。 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觉得被入侵和挑衅了的巨型甲虫，敞开了腹甲，无数虫卵破开，狮子一般大小的甲虫从虫卵中冲出，悍不畏死地冲向了赵贺和尾田。 尾田自然不会客气，他是赵贺的影子守卫，断不可能让虫子靠近赵贺。 华丽的剑技被使用了出来——雷属性的，风属性的，火属性的，都有，这些虫子死了一批又一批。 可惜，它们就像杀不完一样。 不仅杀不完，而且它们的适应能力越来越强了，比如说现在，尾田释放“剑六·雷”之后，一部分甲虫居然有了一定的雷电抗性，只是麻痹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了！ NO.131 恐惧与希望 之前在草原上，在赵贺一口唾沫引发反物质湮灭爆炸之前，那只幸存的鸟人被送进了影子空间。 它已经被尾田的血转化成了反物质生命，所以在影子空间中并不消耗氧气，也不会消耗影子空间里的食物储存。 此刻，甲虫群像潮水一般袭来，赵贺他们需要高空视角，来通观全局，看看这些虫子的具体数量以及都是从哪里涌过来的。 所以，那只已经变得全身漆黑的鸟人被从影子空间里放了出来，飞上了空中（其实是朝下飞的）。 飞在半空中的鸟人有些懵圈，因为在飞到一定的“高度”后，它突然觉得失重了。 它看到了大地上的沙漠之城，又看到了天空上的庞大“地面”，“地面”上，尾田正护着赵贺奋力搏杀。 在靠近天空中的“地面”时，它受到的重力是向上的，现在因为它飞得太远，所以又开始受到真正的大地的万有引力，两股重力在这个高度完美抵消了，所以它才觉得有种悬浮在太空里一样的失重感。 然后，它就看到了那座“天空之城”的全貌，原来，它竟然只是一只巨大甲虫的腹部。 尾田和赵贺都共享到了这个视角，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体型的巨型生物，已经超越了“怪兽”的范畴。 经过仔细的巡视，赵贺发现了涌过来的甲虫群，全都来自这只遮天甲虫腹甲的中央位置，那里有一个很深的洞，应该就是这只甲虫产卵和孵化的地方。 无数的甲虫，就是从那个“卵巢”中爬出来的。 “尾田，冲刺吧！”赵贺说了一句，然后脱掉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影子一样的身体。 活动了一下四肢，赵贺在尾田的“火力”掩护下，迅速前冲着。 尾田的剑技高超，无数剑气纵横之下，赵贺前进方向上大部分的甲虫都被击飞，只有少部分的漏网之鱼撞上了赵贺。 被尾田的剑气切割，最多被分尸，但是撞上赵贺的虫子就没这么好运了，纷纷被强行压缩成了二维，就像被什么巨力拍扁了一样，晃晃悠悠地随风飘起，像纸风筝一样。 就这样，赵贺就像开了无双一样，一路上“炸”飞了无数的甲虫，虫子们的血肉与残躯齐飞，血肉溅在被“二维化”了的“纸片虫”上，随着风翻飞。 就这样，一路冲击之下，足足跑了五公里，赵贺才停下歇息——毕竟还是凡人，也不是什么长跑运动员，体力吃不消。 在影子里吃了几根巧克力棒，休息了一会儿，赵贺继续出发了。 两人就像坦克撞入了步兵中一样，势不可挡，终于在鏖战了4个小时后，抵达了甲虫的腹甲中心——没办法，它实在是太大了。 在腹甲中心的“爆兵点”，尾田进入了影子空间，然后，赵贺朝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卵巢”中，丢了1个大包。 所谓的“大包”，就是大便的意思，他来这个反物质世界已经快要1个月了，存放了很多排泄物在影子空间里。 一只密封袋里存放着赵贺两天的排泄物。 他的大便和密封袋都是正物质，每只密封袋的重量大概都在1kg左右。 1kg正物质和1kg反物质湮灭所产生的能量，相当于3000颗广岛原子弹爆炸的威力。 如此巨大的威力，相当于一颗超大当量的氢弹了。 剧烈的爆炸随即产生，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反向倒立的巨型蘑菇云。 光和热混合作用之下，巨型甲虫整个腹部都在瞬间龟裂，大部分都被汽化。 大地上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太阳”。 只不过，这个“太阳”太过耀眼，直接把他们的梦魇甲虫都给烧穿了！ 第一次，人们看到这只可怕的大甲虫如此狼狈，第一次，他们知道，这个恐惧的源泉并不是不可战胜。 巨型甲虫那仿若天柱一般的6条螯足，直接被炸得只剩下4根，腹甲几乎消失，露出了内部恶心的内容物，这些内容物又很快被高温烤焦，粘连在了一起。 因为是高空爆炸，所以对地面的破坏不算太强，但即便如此，也形成了一股飓风，这股飓风甚至直接把沙漠之城外面的沙暴吹散了。 赵贺很满意这次攻击的效果，虽然这只大甲虫并没有直接死掉，但是，起码让下方大地上的人们知道，这家伙是可以被击败的。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丢下更多的“大包”，并不是因为存量不多，而是一下子丢下去太多，剧烈的爆炸产生的电磁辐射太强烈，大虫子或许挂了，但下面沙漠之城中的平民也全完了。 因为身体受损严重，巨型甲虫失去了浮空的能力，开始缓缓下沉。 因为腹甲和内脏都没了，只剩背甲的巨型甲虫就像是一口天大的黑锅，在往下倒扣。 毫无疑问，如果这口“黑锅”真的掉落下来，下方的城市少说也要被夷为平地。 地上的人们看到“天”又塌了，刚刚有所松懈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不少人又习惯性地被恐惧支配。 无数恐惧的情绪被甲虫瞬间吸收，它的恢复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 被炸掉的内脏和神经系统快速再生着，虽然由于体积庞大，彻底恢复肯定需要很长的世界，但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赵贺套上反物质引擎，双手托举着巨大的“黑锅”，不顾周围蠕动生长着的内脏组织，将引擎的功率开到最大，苍蓝色的火焰产生了巨大的推力，生生迟滞了大甲虫下坠的速度。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顶着“黑锅”的人影，那人影就仿佛是黑夜中划过的流星一般。 不信你看，那人影背后喷出的火焰，和流星的尾巴有什么区别？ 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个人影是在试图拯救下方的沙漠之城，拯救城中的所有人。 一边是绝望和恐惧，另一边是希望与感激。 这一刻，大部分人心中的天平，都倾向了后者。 他们暂时忘却了恐惧，他们希望能够活下去，他们感激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英雄。 NO.132 异能？ “咦？” 赵贺毕竟是凡人之躯，即便反物质引擎最大功率的输出，给出的推力的确客观，但他也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承受不住了。 这还是在【影子覆盖】的缓冲下，如果没有这个buff加在身上，他现在已经被引擎推力的反作用力给压扁在这口天大的“黑锅”里，成了锅包肉了。 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一股股暖流不知从何汇聚而来，冲刷着他疲惫疼痛的手臂和身体。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大冬天里晒太阳一样，只不过，晒太阳的时候只能晒一面，而这暖流似乎是360度无死角地安抚着赵贺的身体。 这种感觉，赵贺从未感受到过。 要知道，虽然他可以催生系统，但是他自己本身是没有任何的超自然能力的，更不可能突然就打开什么体内的小宇宙爆种了。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他的身体拥有了超出人类该有的力量水平。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他现在顶着那口天大的“黑锅”，居然一点一点地撑住了。 在询问过尾田之后，他确定，这并不是尾田又给了加上了一层什么“buff”。 这股神秘的暖流是从何而来的呢？ 赵贺心里想着，手上一点也不耽误，用力推举着甲虫的壳子。 他注意到，甲虫的恢复速度不知为何突然急速减缓了。 这和赵贺自己体内力量的增长情况刚好相反，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此消彼长”。 通过赵贺的努力，终于，甲虫的甲壳平稳下落，它剩余的4根螯足这回真的充当了一次“天柱”，撑住了壳子的重量，把甲壳四平八稳地支撑在原地。 这样，整座沙漠之城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凉亭给笼罩着，只是这个“凉亭”太大了一点，足足有整个城市那么大。 脸皮厚一点说来，对沙漠之城全城的民众而言，赵贺的所作所为就和地球华国传说中的“女娲补天”差不多，都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趁着事态得到了控制，而人们对赵贺的敬仰远远超过对大甲虫的恐惧，尾田迅速行动，以“剑十·星耀”，直接将甲虫的脑组织捣成了浆糊。 就这样，因为失去了恐惧的来源，也就失去了恢复能力，这只大甲虫就这样彻底死掉了。 这其中的关键点，尾田不知道，赵贺不知道，全城的民众自然更不知道。 其实，从很早以前，那个浮空的大甲虫和沙漠之城中的所有民众，就形成了一个共同体。 就类似一个完整的生态链一样： 大甲虫杀人吃脑——民众恐慌——大甲虫吸收恐惧，并被强化——大甲虫杀人吃脑——民众恐慌…… 如此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闭环。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个闭环里，沙漠之城中的民众从一般意义上的单纯受害者，逐渐被甲虫体内的系统接洽融合，最终，三者成为了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那个【超级恐惧系统】的主要宿主当然还是大甲虫，但是沙漠之城中的人们同时也成了附庸级别的宿主，他们在实质上成为了大甲虫晋级的力量之源。 特别是在这个世界的“楔子”催产系统过多，导致力量枯竭之后，更是如此。 沙漠之城中的民众所产生的恐惧，几乎成了这个系统和其宿主唯一的能量来源。 现在，赵贺来了，看到了赵贺英勇的样子，充满了求生欲的民众将希望和感激之情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感情的强度在生死一瞬间是超越了恐惧的，因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之光，没有人不会拼尽全力地抓住。 所以，因为这个“移情”的过程，本就低智能的系统出现了BUG，将民众感激和敬仰的情感力量，灌注到了赵贺身上（当然，它就是想灌注到甲虫身上，也做不到，因为人家的感激本来就不是冲着甲虫去的）。 这个BUG导致了，在最后的力量角逐中，赵贺这个凡人居然占了上风，顶住了千钧之重的甲壳，系统最后的平衡被打破，它彻底分裂了。 【超级恐惧系统】崩解了，破碎了，一部分能力被灌注进了赵贺的体内，成为了某种“异能”，剩余的所有部分，都随着宿主，也就是大甲虫的脑死亡，而烟消云散。 它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寻找下一任宿主了。 赵贺本身是无法赋予自己一个“xx系统”的，但是在今天，他非常意外地获得了这个世界的某个系统的碎片。 这纯粹就是意外之喜了。 这个系统碎片是无主的，也不可能再被这个世界的“楔子”操控和感知，它完完全全成为了赵贺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只要有人敬仰、感激、应援赵贺，他的力量就会不停地增长。 和普通的系统不同，没有什么存在会限制赵贺获得力量的速度、效率和强度，他也不需要完成任何的任务和承诺。 整个沙漠之城，数十万人欢腾起来。 看着缓缓降落的大英雄，几乎所有人都热泪盈眶起来。 人们不吝惜自己的各种溢美之词，盛赞着赵贺，人们将他围拢起来，然后一层一层地跪拜，从上空望去，就像被风吹倒的麦田一般，一圈一圈地伏倒。 赵贺以凡人之躯，接受着几乎只有神明才能享有的精神供奉。 他的身体在以一种无法计算的速度变化着，最终，覆盖在他身上的影子居然自动脱离了，把赵贺吓了一跳。 他之所以敢到这个反物质世界来，底气就是尾田加在他身上的这层“影子覆盖”，一旦这层“buff”消失了，他的皮肤裸露在了空气中，他就会与这个世界的物质发生正反物质湮灭，原地爆炸。 可是，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影子覆盖】是撤退了，这并不是尾田操作的，而是在一股从内而外的力量逼迫下，尾田的“buff”自己撑不住了。 赵贺的体表，一层莹莹如玉的光泽闪烁着，这让他看起来，就像被好几盏聚光灯打出了光环效果的超级英雄。 NO.133 应援力量 如果有人问：“赵贺先生，第一次呼吸到反物质世界的空气，是种什么感觉？” 赵贺会回答：“和地球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有人问：“赵贺先生，你现在究竟是正物质生命，还是反物质生命？” 赵贺会回答：“我不知道。” 因为以他的学识和经验，压根就无法回答。 他当然不是反物质生命，他没有被转化为反物质； 他也不是正物质生命了，否则现在他就炸了。 他现在应该就是类似尾田这样的暗物质生物，但是尾田告诉他，他也不是暗物质生物。 不是正物质，也不是反物质，不是暗物质，那就只能说，他身体的被一个细胞，甚至每一个原子，都被“镀”上了一层奇异的“膜”，这种“膜”的构成，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个反物质世界的“楔子”催生的系统，作用在作为正物质世界“楔子”的赵贺身上，产生的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吧。 第一次拥有了实实在在的力量，对赵贺来说，还是非常新奇的。 虽说，就在刚才，他只是丢了一袋屎，就把那遮天的怪物打到了残血。 但是呢，这和本身的力量还是有差别的。 这就像拥有导弹发射按钮的普通凡人，和恐怖如斯的斗帝之间的差别。 赵贺仔细体会着这种奇异的感觉，他并没有沉迷其中，可能这力量并非源自来之不易的努力，得来太容易，所以并没有太多深刻的感觉。 只是，他今后在这个世界上的行动，肯定会方便许多。 民众们围着赵贺山呼万岁，每一阵齐声呼喊之后，赵贺就能感到一股热量浪潮一般涌入他的身体，他的力量就会强上一分。 由此，他推测，自己得到的这个奇怪的力量，似乎与别人的应援和感激有着直接关系。 为了试验一下自己的猜测，他不再愣愣地站在原地，而是笑容可掬地举起右手，朝着人群挥手致意。 他如此平易近人的样子，再次引发了人群的欢呼，所有人都兴奋地回礼，反响更热烈了。 果然，一股比之前更醇厚的力量再次从人群中冒出，钻入了赵贺体内。 ………… 几天后。 在沙漠之城的民众万般不舍的挽留下，赵贺还是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不是来这里定居生活的，他是来找人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那只恐怖的大甲虫，就顺手给消灭了。 此间事了，也该离开了。 这里的民众热情似火，的确能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但随着大家对他的熟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奉献”给赵贺的力量越来越平稳了，或者说白点，变少了。 这其实是人之常情，人类社会总是这个样子。 比如某个人做了某件大事轰动国民，在当时肯定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夸赞他、感恩他，但是当风头过去，很多人就会逐渐不在意他，甚至遗忘他。 在地球历史上，赵贺能找出成百上千个这样的例子。 对于这座沙漠之城而言，他也是这样，如今，人们在感激他之余，把更多的精力都花在了重建城市中去了。 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他们在之前的确需要一位英雄来拯救他们，但是现在怪物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空壳子，他们需要的就不是某个英雄，而是让自己成为让这座城市重生的贡献者。 对于怪物而言，他们是无力地普通人，这一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 但在生活方面，他们每个人都必须做自己的英雄。 ………… 在离开之前，赵贺让城里的民众自己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赵贺亲自赋予他系统，让他当这里的城主，重建这座废墟一般的城市，恢复它往日的繁荣。 赵贺走后，他就成为了这座城市世代相传的英雄传说，城市几乎每个角落都被安置了他的雕像。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赵贺离开沙漠之城后，为了体验一下自己新得到的力量，一口气在沙漠里跑了上百公里，甚至连沙漠中的特大沙暴，都不能阻止他的步伐。 这种来自民众“应援”的力量很奇怪，也很特殊。 这力量并不仅仅是给赵旭提供了一些肌肉强度方面的增长，还有一些赵贺压根就不能理解的点。 比如说：当他被沙暴吹得离地而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之后，他和正常人一样能够感到疼痛，但是，他的心底却在瞬间就冒出了无数勇气，他的身体仿佛自动把沙暴当做了敌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扛着狂风前进，就像是一个正在跟蛮牛角力的斗士。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像被激活了一样，那些细胞仿佛都长了一张嘴，同时喊叫着：“加油！”“你是最棒的”“你是英雄”等等话语。 这感觉，就像身体里住了无数个无脑热血漫的男主，齐心协力地合力对敌，最终，他居然靠着蛮力，在原地飞速旋转，形成了反向的飓风，将沙暴抵消了。 如果有人把这一幕录下来，一定可以剪辑成一部“人定胜天”的励志纪录片。 征服了沙暴后，他又征服了流沙。 被流沙的漩涡吞噬进去后，他又热血地从漩涡里面爬了上来，即使身体脱水严重，他依然是整片沙漠中最闪亮的存在。 就像某个热血漫里的台词一样：“我不会再同样的招数下被打倒两次”。 赵贺在之后徒步穿越沙漠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遇到过沙暴、流沙以及其他恶劣的气候和环境，但他再也没有被拦住，仿佛狂风遇到他，都要绕道一样。 整整9天，赵贺穿越这片巨大沙漠，用了整整9天的时间。 其实他明明可以穿戴反物质引擎飞过去，就算不飞，他一路上也不缺水和食物，但他就是忍饥挨饿地坚持了下来。 并不是说他有什么自虐倾向，他这是在测试这个能力让自己身体的极限，提升到什么地步。 很显然，就算是如此广阔的沙漠，也试不出他的极限在哪里。 NO.134 英雄传说 这个世界由于阶级固化，科技停滞，媒体行业是不能和地球相比的。 即便如此，像沙漠之城上空那样堪比氢弹的爆炸，却也是瞒不过普罗大众的——这么大的动静，即便远在数千公里之外，也能听得见，不需要什么媒体特别报道。 加上上一次来自草原的爆炸，这已经是一个月内的第二次超级爆炸了。 于是，大陆上的无数势力都派人蜂拥而至，毕竟，如此级别的爆炸如果不是自然现象，那就一定是人为的。 如果是人为的，那就可能是强者之间的战斗引起的。 不要嘲笑这个世界上的人的脑回路，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发展出核武器，物理科学并不发达，所以才不会往什么科技产品上去想。 结果，在大草原上，他们查到了很多被羊皮包裹着的人类尸体（牧羊人和他的系统精灵都死了，无法再维系他们这种被扭曲的生命），除此之外，只有一个被炸出来的深坑，别的什么线索都没有。 而在大漠上，他们倒是有所收获，毕竟那个和城市一样大的甲虫盖子立在那里，实在太显眼了。 据说，是一个全身沐浴着圣光（大雾）的英雄从天而降，杀死了虫怪，拯救了这座城市。 而这位大英雄，却在打败虫怪后离开了这里。 照理说，西洲上的每一个城镇都会有一个【子男】管理，但因为这座城地处荒漠，荒废多年，所以这里除了迷路进来的外人，已经很久不与外界相通了。 所以，压根就没有哪个【子男】愿意生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沙漠深处。 这个偏远的不毛之地，从此便因为那个英雄传说而成为西洲上人们口口相传的地方，着实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瞻仰游玩。 至于那位英雄传说中的主角，也随着各种报刊书籍，成了孩子们必听的睡前故事。 这个消息传进王庭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 原谅这个星球吧，在科技大爆炸的前夕就遭遇了各类“系统”的统治，以至于至今都没有卫星来实时传播消息。 电报倒是有，但民间的电报传输系统非常落后，所以生活在王庭的人们算是西洲上最后得知这个传说的一批人了。 高雯雯坐在沙发上，喝着一种类似咖啡口味的饮料，听着女仆给她读着报纸。 当她听到那个所谓的“圣光英雄”的时候，她心中一动，本能地觉得这位英雄人物应该和赵贺有所关联。 但她的消息太滞后了，她最后一次见到赵贺时，是在【撒罗埃之门】前，赵贺还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如果传闻中的英雄不是套着“圣光”，而是“黑光”，那她或许就能确认，那人就是赵贺了。 但是报纸上写着，记者采访了三百多人，所有人都口径一致，说那个天降的英雄身披圣光，整个就是一位救世主的模样。 高雯雯皱着眉头，不仅仅是因为不能确认这人的身份，还因为如果他真的是赵贺的话，那他离王庭也就太远了。 那个沙漠所在的位置，算是西洲的北境了，离王庭何止万里之遥？ 从那里出发来王庭的话，一路上不知要穿过多少系统宿主的势力范围，猴年马月才能赶到王庭呢？ “主人，这就是今天早报的全部内容了。”女仆收好报刊，有些迟疑地道：“这两天，我们一直听到一个传闻……和您有关的……” “哦？什么传闻？”高雯雯问道。 “传闻里说，几个月前，您依仗【王】的宠信，主动要求霍夫曼队长做您的夫婿，婚期将近，您又不知看上了哪家的小鲜肉，居然悔婚了，一脚将霍夫曼踢开……”女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高雯雯的脸色，说道。 “……呵，真low啊。”高雯雯闻言冷笑起来。 女仆虽然不知道“low”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女主人冷笑，她赶紧住了嘴，不再说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传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无非就是那位霍夫曼大人不仅被退了婚，还被人占了房产，心里不忿，于是来了个造谣中伤，贼喊捉贼。 就算不能把高雯雯怎么样，也能恶心恶心她，让她难受一阵子。 高雯雯自然不会难受，她本来就是鸠占鹊巢而已，无所谓。 但是呢，被人嚼了舌头根儿，没道理忍着——堂堂女武神，还能受这个窝囊气？ 听说【王】就要从主神塔顶层的实验室下来了。 届时，王庭守备的头目们都会被召见。 高雯雯是鸠占鹊巢，她希望自己的“失忆”更名正言顺一点，本来还想不到办法，但这个霍夫曼倒是给了她一点灵感。 她满脸怒容地冲出了自家府邸，女仆们开着电动车才能勉强跟上女主人的脚步。 霍夫曼自从被赶出家门之后，一直暂住在王庭内环的一家贵族旅社里，吃完早餐的他正打算调戏一下旅社老板的漂亮女儿，突然就看到斐波娜（高雯雯）像一头母狮子一样冲了进来。 他只来得及把自己的身体套了一层“固化buff”，就被高雯雯一个巴掌扇得离地一尺，撞倒了餐桌。 “尼嘎蛇么（你干什么）？”霍夫曼愤怒而又惊惶地问道。 即便有BUFF在身，他还是被打碎了两颗牙。 惊慌失措的他瞬间给自己套上了七八层“甲”，才稍微有了些底气。 同时，他也感到很奇怪——这个女人为什么现在力气这么大？她绑定的不是空间系的系统吗？这力道，都快赶上肉体强化系的了。 “我让你嚼舌头！”高雯雯“怒不可遏”地冲上来，得理不饶人地一拳捣在霍夫曼的肚子上：“我让你造老娘的谣！” 这一次，霍夫曼虽然还是被打退了很远，但并没有刚才狼狈，甚至都没感到疼痛。 毕竟他是队长级别的，叠了这么厚的甲，没理由连拳头都防不住。 “够了！”霍夫曼恼羞成怒地吼道：“泼妇！你三番两次地冒犯我，莫非真当我不敢惹你？” NO.135 活用失忆梗 霍夫曼从来都不是什么绅士，他就是个天字第一号大渣男。 他发誓，如果这个女人再打他一下，他绝对会还手，而且还要下死手——没办法，对付空间系的系统，讲究的就是一个“快、狠、准”，否则就被动了。 “啪！”霍夫曼眼睛一花，根本就没看出高雯雯是怎么动的，就被她欺身上前，又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脸上：“打的就是你！” “哇呀呀呀呀！”霍夫曼以为这是某种短途的空间折跃能力，气得快吐血了，打人不打脸，这臭老娘们儿居然专往脸上打。 “我和你拼了！”霍夫曼双目通红地用手臂环住高雯雯的腰背，然后像野猪一样向前冲刺，将她整个人顶到了旅社的墙壁上，后脑勺“轰”地一下撞在了墙上。 高雯雯的脑袋垂了下来。 缓缓闭上的眼睛察觉到自家女仆队正好冲了进来，她不禁微微翘起了嘴唇，“晕”了过去。 嗯，时间掐得刚刚好。 “霍夫曼大人，你在干什么？！”女仆队长厉声喊道。 霍夫曼一愣，然后才发现高雯雯软乎乎地晕过去了。 仍谁看到这一幕，都会知道是一个大男人在殴打女人，而且还把人打晕了。 这可怎么办？ 这娘们儿刚才还那么彪悍呢，怎么撞一下就不行了？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不然还能怎样？ 杀人灭口吗？ 别开玩笑了，这里可是王庭，眼前的女人也不是平民，除非霍夫曼活腻了，才会下杀手。 女仆们手忙脚乱地把自家女主人扶起来，往外面搀去。 “哼！如果我家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去守备总队那里告你！”女仆长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威胁，然后走了。 霍夫曼一脸懵逼地呆了半晌，忽然面色发紫，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不仅仅是被气的，还有刚才高雯雯的那一拳，看似被他套着的buff挡下了，其实并没能完全消除拳劲——他的内脏受伤了。 “斐—波—娜！！！！”他怒吼一声，两眼一翻，仰倒在地，昏死过去。 ……………… 三天后，整个王庭都在传播着一个小道消息： 4番队的副队斐波娜，因为被2番队的队长散播谣言中伤，上门理论，却被那个王庭有名的花花公子打成重伤，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来，醒过来的斐波娜，可能脑子被撞坏了，连人都认不全了，失忆了。 据说，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到，这位渣男队长恶狠狠地用力把斐波娜副队长的头颅往墙上撞，连旅馆的墙壁都撞裂了，那叫一个血流满面，凄凄惨惨戚戚。 不管在哪个世界，男人打女人总归都是不光彩的，更何况还是这种无端的挨打？ 人家只是上门理论的，至于把人打这么惨吗？ 更可恨的是，那个渣男霍夫曼不仅没有向公众解释，居然也躺在家里装病，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的典型！ 王庭的民众，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正好，这一天，【王】出来了。 “双系统”的试验基本成功了，虽然绑定的成功率很低，但也已经从“不可能”，迈向了“可能”。 然后，从属官们就把他“闭关”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他汇报了一遍。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当然是不可能汇报上来打扰【王】的，这本是一次例行的工作汇报，【王】一开始也没什么兴趣听。 但到了最后，他听到了几个值得他关注的点： 第一就是那两次巨大的爆炸，和那位已经风靡整个西洲大陆的“圣光英雄”。 能在战斗中引发那么大动静的，估计实力已经逼近【大公】了，然而，所有的【大公】都致电王庭，不是他们干的。 那就奇了怪了，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的系统都是经过【王】审核的，难道还有野生的漏网之鱼？ 这件事，【王】当场就下令，继续深入调查。 第二件事，就是东方汪洋中的群岛中的“间谍”们集体失联了，派到异界去捕捉软禁异界“楔子”的两个系统也同时失联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异界的那个“楔子”已经成长到那个地步了？把他派遣的两个系统全给消灭了？ 第三个消息，否定了【王】对第二件事情的猜测——被他派遣到地球位面的其中一个系统精灵，也就是4番队的副队长，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被她的未婚夫给打了。 不仅被打了，而且还把脑袋打得受伤了，还失忆了。 【王】闻言大怒，斐波娜是他捡回来一手培养的弃婴，他对这个姑娘一直很好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个人感情，毕竟就算是养条狗养几年也会有感情的。 整个王庭有几个不知道斐波娜身份特殊的？ 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副队长的位置，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个人战力强？ 说实话，论战斗力，斐波娜在王都守备队里，实在是排不上前列。 现在居然有人敢打她，打她暂且不提，居然下手这么狠，把人都给打失忆了？ 她身上可是有着异界情报的！ 到底异界的那个“楔子”怎么样了，【王】真的很迫切地希望知道。 “去！把斐波娜给我请到王宫里来，然后把那个该死的叫什么玩意儿来着？”【王】眯着眼睛问道。 “那人叫霍夫曼，吾王。”侍从官赶紧答道。 “对，去把那个霍夫曼的系统收回！嗯，我要好好补偿一下我那可怜的斐波娜。”【王】缓缓说道，一言定人生死。 “系统收回”，短短四个字，意味着很多。 简单来说，系统一旦绑定，除非系统宿主死亡，否则是不会“移情别恋”的。 那么，想要收回，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杀死宿主。 伴君如伴虎，霍夫曼虽然只相当于一个御前侍卫队分队的小队长，但也兢兢业业地守卫王庭很多年了，这位【王】说杀也就杀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凶戾绝情至此，可见一斑。 NO.136 褫夺系统 王庭尉，是王庭内专职管理和处置贵族的部门。 这个部门就和地球华国历史上的锦衣卫相似，直属于【王】管理。 王庭尉中的高手很多，或者说，平均战力很高，甚至比王庭守备还要高。 否则，面对拥有系统的贵族，他们根本就没有威慑作用。 经过三天的休整，以及从系统商城中兑换的疗伤药，霍夫曼的内伤已经好多了。 伤势虽然好转了，但他的心情却完全没有好转。 因为【王】出关了。 他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毕竟，他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虽然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凑巧，那个斐波娜晕倒得也太过干脆和蹊跷了。 他越来越怀疑，那个斐波娜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上门抽他耳光，本就是为了激怒他。 结果他很不争气地中计了。 不管这是不是阴谋，他现在百口莫辩了，只希望【王】能念在他兢兢业业多年的份儿上，姑且从轻发落一回。 结果，他等来了王庭尉。 一般来说，只有贵族在犯了重罪的情况下，才会出动王庭尉。 霍夫曼警觉了起来。 当他看到王庭尉的3人进入旅馆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打算从二楼跳窗逃走了。 结果，他听到了一个响指声。 明明朝外跳的他，还是跳进了房间里。 “内”与“外”的空间，被反转了！ 是空间系的系统！ “该死的空间系啊啊啊啊！”霍夫曼关好门窗，疯狂地对着门窗和墙壁增加着BUFF，让这里固若金汤。 现在，就算是用大炮轰几个小时，也甭想轰开这里的防御。 然后，还没等霍夫曼松口气，就看到房门的门缝中，钻入了一丝丝白烟。 “我说，蠢货，你是怎么当上队长的？”烟雾形成的人影嘲讽道：“打造出一个龟壳有什么用？你难道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霍夫曼当然不蠢，他也有能力把所有的透风点都给堵住，可他自己咋办？这房间这么小，里面的空气支撑不了多久的，密封后，他会窒息而死。 霍夫曼心里盘算道：“总共3个人，1个空间系，1个可以变换形态，烟雾化，还有一个是什么？” 接下来，霍夫曼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看到了自己的无头尸体。 “猜错了吧？总共是4个人哦！” 这是霍夫曼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在最后一刻，他明白了，进入旅馆的，是4个人，他只看到了3个，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可以隐身。 他丝毫都没能察觉到，那个隐身人，早已经在他关门窗之前，靠近了他。 ……………… 高雯雯收到了【王】的诏令，让她立刻进宫。 她准备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跟随侍从官进入了王宫。 一路上，侍从官笑眯眯地和高雯雯交谈着，表面上看好像是在安抚她的紧张情绪，实际上是在试探，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失忆了。 这位侍从官是【王】身边的老人了，一向心思缜密，他确定斐波娜（高雯雯）应该真的是失忆了，毕竟高雯雯避开了他话中所有的陷阱，没有一点之前的记忆。 比如，侍从官突然喊了一声“月月”，这是【王】对斐波娜的昵称。 结果，高雯雯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比如，侍从官变魔术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朵粉色的小花，说道：“上个月你还说你喜欢御花园里的桃花，这是我偷偷摘给你的。” 高雯雯结果小花，规规矩矩地道了谢。 侍从官更加确信，她是真的失忆了，否则，她绝对不会碰这种粉色的花朵——以前的斐波娜最厌恶粉色了，因为她记得，当年她母亲抛弃她时穿的衣服，就是粉色的。 王宫非常大，任何人进来觐见【王】，都必须徒步走，不得使用任何能力。 所以，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了【王】所在的大殿。 王座上的【王】面色冷清，显然心情不太美好。 直到看到斐波娜，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在得到侍从官肯定的眼神之后，他从王座上站起，走下台阶，走近高雯雯，然后轻叹一声道：“真是辛苦你了。” 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杀伐果断、狠毒绝情的【王】，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高雯雯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说话，尽量让眼神显得迷茫和畏惧。 演戏演全套，这个时候来个抱头痛哭什么的，就太假了。 简直就是作死。 “目前王庭中的医疗系统稀缺，南方大公那边倒是有一个等级很高的医疗系统宿主，我已下令让他尽快赶到。”【王】安慰道。 在所有系统中，专职医疗的系统是很少的，因为此类系统被催生出来的概率很低，而且升级困难。 王庭作为西洲的中心，当然不是没有医疗系统的宿主，只是很尴尬的是，好几个高等医疗系统宿主都被【王】留在主神塔顶上的实验室中了，他们都在夜以继日地研究和治疗双系统宿主呢，一时间抽不开身。 失忆这种病症，【王】以前并没有遇到过，听倒是听说过，无非就是剧烈撞击导致脑损伤什么的，并不是什么绝症，但和人脑有关的病，都很复杂。 起码在这个世界，普通民间的医术，是治不好的。 接着，【王】摊开手掌，露出了掌心上的一枚金色的晶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高雯雯迷茫地摇摇头。 “这是你的未婚夫。”【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高雯雯很配合地脸色一白，当然了，她内心真的也很震惊就是了。 看着高雯雯的表情，【王】又展颜笑了起来：“哈哈，吓到你了？其实，准确地来说，这是你未婚夫绑定的系统。” “这是一个SSS级的系统，你的那个未婚夫是个蠢货，至今还是发掘不出它真正的潜力，现在，我要把它转给你！”【王】笑着宣布道：“你知道吗？双系统，我已经研究成功了！” “我相信，以你的潜力，足以将两个系统的潜能都开发出来……向我证明这一点吧！” “我的女儿！” NO.137 火神岛上的少女 高雯雯没时间去思考这位【王】突然而来的“女儿”称谓。 她正在思考着，该如何拒绝，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系统都被【王】掌握着真名，就像是内置病毒一样，高雯雯可不敢以身犯险，再接受一个系统。 “吾王。”高雯雯微微鞠了一躬，对【王】说道：“很感激您的厚爱，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的女仆们每天都在歌颂着您的伟大，她们告诉我，是您将我培养长大的。” “即便是失忆了，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我自当鞠躬尽瘁继续为守护王庭服务，不敢再受什么封赏，只是我能从霍夫曼的攻击下活下来，全赖我的女仆长机智勇敢，所以，我在这里厚颜向您讨要这个系统，将它赐予给我的女仆长。” 【王】听后很意外，毕竟他真的没见过有人会拒绝变强的机会。 “嗯，也好。”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王点头道：“这个‘超级固化系统’毕竟不算是最上等的系统，等下次有合适的，再植入你体内吧！” 说完，他并没有把手里的系统晶体交给高雯雯，而是收了起来。 既然自己的养女看不上，那就先存起来好了。 现在那个“楔子”已经不“产崽”了，系统数量有限，怎么可能随便就赏给一个女仆呢？ 女仆为自己的主人舍身赴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凭什么履行本职工作就能获得奖赏？ 高雯雯舒了口气，算是逃过一劫，不过，她也很鄙视这位【王】的气量，简直就是袁绍转世。 如果这人不是掌控着所有系统真名的话，是不可能坐稳这个王座的。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王挥挥手道：“如果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特别是你在异界的经历，立刻入宫来告诉我。” “是，吾王！”高雯雯按照侍从官教授的礼节拜了一拜，缓缓后撤，准备退出大殿。 “等一下！” 高雯雯心里咯噔了一下。 “三个月后的王庭守备大赛，你同时代表2番队和4番队参赛。”王缓缓说道。 也许是不想让这位养女真的空手而归，【王】斟酌了一下，说道。 “谢吾王！”高雯雯松了口气，她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 【王】的这个命令，从字面意义上看来，只是在说比赛的事，其实潜台词是，把霍夫曼的2番队，也交给高雯雯管理，也就是说，她一人兼二职，是非常大的荣耀了。 从今往后，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她是【王】的私生女了。 ……………… 火神岛。 自从赵贺离开，这里正式成为了诸岛的核心，百族在此汇聚，甚至已经开始训练了——它们要组成联军，等赵贺找到了目标“X”，它们就能恢复体形，然后迅猛复仇了。 小人儿国贡献出了全部的机甲，并且还在不停加紧生产，诸岛周围上千海里的范围，都是这些机甲的巡视范围，它们要尽可能地确保不会再有间谍混进来。 诸岛都在戒严，直到复仇的时刻，都不能泄露一丝一毫的信息出去。 一只鸟人迅速地穿过云层，飞入了火山岛。 它带来了盟主的消息和命令。 赵贺在口信中提醒百族的首领，“不泄露任何信息”，就等于在向王庭释放信号——诸岛失控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恢复与西洲的联系，派遣百族最忠诚的族人充当反向卧底，向西洲通报，诸岛一切如常，百族天天混吃等死，人口逐渐递减，没有威胁。 百族的首领惊出了冷汗，接受了赵贺的命令，赶紧付诸行动。 通过之前抓捕到的内奸的口供，他们知道该怎样与西洲取得联系。 推说这个季节海上台风肆掠，通讯设备损毁严重，所以才会与西洲失联这么久。 总之，一切尽在掌握在。 西洲的人本就对诸岛不算重视，既然是因为天气原因导致的失联，他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只让那些“内奸”往后记得随时汇报工作。 在稳住西洲的情报人员之后，火神岛上再次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准备工作。 ………… 火神岛上的变化，除了百族之外，最大的，就要数一个人族女孩了。 那是赵贺大半个月前传送来火神岛的人类少女。 据少女自己的说法，她在即将被人抓进领主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黑袍人，是黑袍人救了她。 进过岛上小人儿国人的解释，她知道，她的恩人名叫赵旭，是来自异世界的人类。 赵贺来到这里，是为了帮助百族以及底层的人类反抗暴政，推翻【王】的统治。 少女在感叹赵贺的伟大的同时，自己也被这股反抗的热情点燃了。 于是，她就在这岛上安心地住下了。 因为她的加入，岛上的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一些，特别是一些货物运输的工作。 别看这位少女长得很美，身材娇柔，但是对比起只有1厘米多一点的迷你小人儿，已经是了不得的巨人了。 这段日子，她包揽了岛上百族练兵的所有武器材料的搬运、粮食抢收打包、讲解自百族离开西洲之后八十多年以来的历史变迁等等。 勤劳的少女甚至连虫子都不怕了，因为海风和海浪经常会把一些昆虫吹到岛上来，这些昆虫的个头有些比百族之人都要大，对它们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勤劳的少女于是跟随百族之人学习了制作驱虫草药，每天都会帮忙给全岛喷洒杀虫剂。 为了大范围喷洒杀虫剂，她就必须学习驾驶飞行机甲，就这样，她几乎拜了每一个岛民为师，她的热情和觉悟感动了百族，让它们终于愿意改变偏见，承认它们曾经无比憎恨的人类中，也有了不起的人。 赵贺盟主说得没错，不仅仅是他们百族，人族内部不满【王】的统治的人更多，就连这样一个小姑娘，在看到了反抗的希望之后，居然也迸发出了如此强大的激情。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克敌制胜的最强法宝。 NO.138 雪之国 赵贺穿过了无尽的沙漠，一路向西。 就像夸父逐日一般，他千里跋涉之后，终于见到了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是针叶林，看上去有点像地球上的松树，但要比松树高大很多。 奇怪的是，明明它们生长在沙漠边缘，每一棵树上居然都结着冰霜。 这显然和沙漠中炎热干燥的气候条件格格不入。 不得不感叹，这个星球上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神奇了。 赵贺走入密林，越是深入，越是寒冷，到最后，林子里的所有树木居然全被冰雪覆盖了。 爬上了积雪，赵贺极目远眺，前方的高原上，白雪皑皑，除了纯白，没有第二种颜色，一派雪国风光。 雪地和沙漠，居然只靠着一片密林阻隔，真是匪夷所思。 赵贺展开地图，知道这里就是标注为“雪之国”的地方了。 地图的标识里有一段文字： 雪之国，一片辽阔的雪域，那是世界上最洁白的地方——那里终年落雪缤纷，严寒冷酷，而毗邻它的，则是燎人燥热的广阔沙漠，夏冬在这里不再处于两条彼此相望但不可触及的平行线上，而是奇妙地产生了焦点。 严冬盛夏奇妙地相互过渡，在平衡线上温和地互相渗透着，在同一个季节的时间里，上演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季节的特质。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莫过于此。 这里的面积没有之前所在的沙漠地带大，但也已经不小了，按照地球的尺寸标准，这个“雪之国”的面积比新西兰都要大一点。 走了很久，赵贺才看到了这里的第一只生物——一头比犀牛还大的白鹿，这鹿全身雪白，连树杈一样的双角都是白色的。 按照基本的生物学常识，这应该是伪装色，如此庞大的生物需要伪装成周围雪地的颜色，只有两种可能： 1.和北极熊一样，伪装自己，降低猎物发现它的可能，以便偷袭； 2.像山鸡一样，羽毛长得跟枯草似的，这种天然的迷彩能够避免它们被天敌捕猎。 赵贺看到那头白鹿低头拱着雪地，揪出雪地里的枯草来吃，说明它依然还是食草动物。 也就是说，这附近肯定有大型食肉动物，是这种巨鹿的天敌。 “轰隆隆！” 爬上一处雪坡，赵贺听到了一阵大地轰鸣声，原来是一大群白鹿从远处奔来。 看数量，应该不下两白头，这些巨鹿奔跑起来带起漫天雪花，气势雄浑，比奔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地球上大多数的鹿一样，这些白鹿也是群居动物。 赵贺极目远眺，果然看到鹿群身后，跟着一小群白色的长毛动物。 这些长毛动物也是白色的，它们的身材看上去比巨鹿小几圈。 最奇特的是它们的长牙，和地球上的剑齿虎不同，这些食肉动物虽然也长着长长的牙齿，但却是从下颚网上长的。 一只白鹿一个不稳滑到了，一只长毛怪立马冲了上去，用自己匕首一样的下槽牙一刺，直接将这头白鹿的脖子扎穿了。 再细看一下，这些长毛怪虽然也是四足行走的，但是前肢特别灵活，其前掌的外观结构和人手简直没有太大的差别，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这些长毛怪，应该属于某种灵长动物。 除了下颚里钻出来的超长的“剑齿”，这些长毛怪的头脸特征和猩猩非常相似。 多么奇特的生物多样性啊，如果地球上的野生动物专家看到这一幕，估计要乐疯了。 地图上标注的雪之国是有领主的，这里一共由3个【地伯】分而治之。 只是，由于这张《西洲标准地图》的绘制时间是10年前，由于整片大陆上的信息同步率低，现在这里的实际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往前行走，赵贺注意到，那些长者“剑齿”的灵长类长毛怪，在狩猎成功后并没有急着茹毛饮血，而是很节制地蹲坐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不多时，赵贺就听到了人类的呼喝声。 一群穿着雪白兽皮的人类，嚎叫着从远处的山坡上冲下来，他们骑着像白驴一样的牲口，很快就来到了狩猎现场，熟练地剥皮锯角，然后把那头白鹿的内脏挖出来，全都丢给了旁边的白毛怪们。 赵贺看懂了，就和人类豢养猎犬一样，这里的人们豢养白毛怪帮他们打猎。 那群人类非常警惕，他们和赵贺之前见到的城市民众都不同，他们看上去要原始很多。 赵贺被发现了，人群中一个年级较大的男人骑着白驴走了过来。 他应该就是这队狩猎者的头领。 男人在赵贺身前几十米处停了下来。 “萨婆说，今日我们只要往东方打猎，就会有收获，应验了； 萨婆说，今日我们打猎时，会遇到远道而来的贵客，也应验了。 请贵客跟随我们进入村落，我们将会用最隆重的礼节来供奉您！” 通过翻译器，赵贺听懂了这个头领的话语。 “萨婆说，六年前，有一位重伤的神奇客人曾来到村子，虽然他后来走了，但他一定与贵客您有关系，如果您想要知道得更详细，还请跟着我入村吧！您会得到您想要的线索。” 赵贺面色一怔，缓缓点了点头。 ………… 村落很远，白驴很快，比骏马还快。 不多时，村落到了。 远远地，赵贺就看到雪地里中开出了一棵棵巨大的蘑菇。 不，那不是蘑菇，而是是一座座房屋，如果不是蘑菇上无端伸出的大烟囱正冒着热气，赵贺还真把它们当成了某神奇的耐寒植物。 圆柱形的屋壁，上面盖一顶圆锥形的盖子，盖子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不断有融雪流下，将屋檐变成了水帘洞。 村落建立在狭长的峡谷里，那些蘑菇房就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其中。 阳光从谷里穿过，给峡谷里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金黄。 于是，这情景看起来就变得有些光怪陆离起来——这风景，就像是光影折叠衍生出来的幻影。 峡谷夹在两座高耸的雪峰之间，一路九曲十八弯，像一条微拱的神龙，萦绕迂回了将近十公里。 峰回路转，在两座雪峰接壤的隘口，那轮夕阳掩映着飘舞的雪花，如梦似幻般地飘洒着黄昏。 NO.139 老妪 赵贺被带进了一座巨大的蘑菇型建筑里。 穿过一扇掩着的朱红色的木门可以看到，这是一间宽敞的居室，屋子的正中央，一个两端突起，中间下陷的铁制火炉，炉口的火焰在跳跃着，火炉里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火炉把屋子烤得很暖和。 火炉左边是一个陈旧的棕红色储物柜，右边是两尺来高的红色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褐色茶壶，几只木质的茶杯，茶杯上雕刻着雪花一样的六角纹路。 屋里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这就像将一床被子放在阳光下晒，到夕阳西下时满张被子都会散发出阳光般温暖的香味。 但是，没有阳光啊，外面明明冰天雪地的，也许已经几个月不见天日了。 赵贺的左手边是一扇雕着菱形窗花的窗户，灰白色的未知动物皮毛制成的窗帘，搭在窗户两翼。 窗花缝隙中忽暗忽明的飞影应该就是飞雪的剪影。 有光透进来，但着绝对不是阳光。 火光的掩映下，赵贺看到了一个头戴鹿角的老妪。 她佝偻着腰，蜷坐在铺在地上的毛毯上，手边的木案上，燃着一个小一号的炉子，那种类似“阳光一样的味道”，应该就是从这个小手炉里冒出来的。 洁白的鹿角，和鹿角一样苍白的长发，苍老的面容，微闭的双眼，让这老妪看起来神秘无比。 她应该就是猎人头子刚才提到的“萨婆”了。 听上去，像个老神棍一样的职位，难道是绑定了什么系统？ 可以预测未来的系统？ 这可不得了了，这种系统太过逆天，如果是真的，【王】为什么会放任这么危险的系统在外面？ “贵客，请坐吧！”老妪的声音很温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出尘味道：“我无眼无腿，不能亲自迎接贵客，还望不要见怪。” 无眼无腿？ 怪不得身材这般矮小，眼睛也总是闭着。 赵贺坐到了老妪身前一个类似蒲团的垫子上，这垫子软乎乎的，估计里面填满了兽毛。 “贵客远道而来，先喝一点东西解解乏吧。”老妪说道。 在小案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一般的饮品正冒着热气。 赵贺也不客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入口香醇，更像是奶茶。 “贵客跋山涉水而来，一路风尘坎坷，就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对吧？”老妪虽然牙齿都掉光了，但是声音非常清亮，吐字清晰。 “没错。”赵贺已经彻底把她当做某个系统的宿主了。 除了火神岛上的百族之人，这世上没人知道他这看似漫无目的的满世界跑，是为了什么。 “那人曾经是个强者，避难到我的部族来，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是我的亡夫救了他。”老妪继续道。 赵贺点点头，没想到，这一趟雪原真的来着了，终于有了一点“X”的线索。 “那人在我的部族待了一年半，伤好之后，继续亡命天涯去了。”老妪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想看看赵贺的反应。 赵贺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奶茶”，没有急着插话。 老妪似乎挺满意，她笑了笑，继续道：“那人承诺，如果我部族未来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一定会回来帮忙，但是两年前，我那亡夫率领部族的大好儿郎在雪原打猎时，遭遇了一支王庭来的队伍，被屠戮一空，再也没有回来。” “你不是能够预见未来吗？”听到这里，赵贺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他的意思是，你连我今天要来你们部落都知道，怎么没料到你丈夫出门打猎会出事呢？ “我乃是部族代代相传的‘萨婆’，每过三年，就要死一次，族人将我埋葬在雪峰上，三年后，我会复活。”老妪说道：“我那丈夫死时，我也死了，我是今年才复活的——我只能预见3天之内的未来，和30年之内的过去。” 赵贺听得目瞪口呆，这究竟是什么奇葩系统？ 活三年，死三年？ 这就是获得预见未来能力的代价？ “恕我冒昧，你的系统是？”赵贺终于问出口了。 “系统？”老妪闻言摇了摇头：“我的亡夫才有系统，我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没有系统，你凭啥预见未来？ 预见3天之内的未来，虽然看上去不算太逆天，但也已经很强了； 看见30年之内的过去，这就更恐怖了，虽说知道已经发生的过去并不会改变历史，可是这不就说明，赵贺自从来到这个星球之后的每一秒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个老妪都知道？ 如果她是站在【王】那一边的，那就没得玩儿了。 “我看到了，我丈夫在不敌王庭的人时，曾经按照你寻找的那人给定的方式，发送过求救信号，而那人也接收到了，但他并没有按照约定前来驰援，导致我的丈夫含恨而死。”老妪说道，“所以，其实并不只是你在找那个人，我也在找他。” “你也在找他？你好需要找吗？”赵贺无语道：“你不是可以随意查看这个世界过去三十年发生的事情吗？看看他一分钟之前出现在哪里不就得了？” “抱歉，现在的我做不到了，我快死了。”老妪平静地答道：“昨日，我便已经感到油尽灯枯了，我在预见到你的到来之后，看到了我自己的死期。” “嗯？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今年才复活的吗？按照你的说法，你不是应该再过两年才死的吗？”赵贺问道。 “这次，是真的死亡。”老妪摇了摇头：“活了又死，死了又活，都加起来，我今年已经29岁了。”老妪感叹道：“每一代‘萨婆’，都不可能活到30岁，这不是宿命，而是约定。” “什么约定？”赵贺越听越觉得玄幻，“和谁的约定？” 老妪神秘一笑，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是叹道：“只希望未来你找到那人之后，能够帮我问一问，当年，他为什么食言。” 赵贺还想再问，老妪摇了摇手：“我只剩几分钟的时间了，你腰上别着的，是地图吧？” “拿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月前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NO.140 渔村 白茫茫一片的天地里，一头纯白的巨鹿驮着一身黑袍的青年，迅速穿行。 青年身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为了适应在雪地里前进，这种白鹿的蹄子进化了，像骆驼的蹄子一样宽大，踩在松软的雪地上也不会陷进去太深。 这白鹿奔跑起来非常平稳，而且快愈奔马，口鼻间呼出的气在寒风中形成白雾，像是蒸汽火车一般。 这是那个“萨婆”召唤来的鹿王。 整片雪原上，只有一头鹿王。 在地球上，算上已经灭绝了的古代生物，也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鹿类。 连续奔跑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前方吹来一阵暖湿气流。 天地间终于不再只有单调的白色。 地平线上，冒出一层碧绿。 离得近了，赵贺才看到，那片碧绿，原来是一片辽阔的水域，应该是一个大湖。 水汽正是由此而来。 巨鹿停下了脚步，它只能送赵贺到这边了。 这里是雪之国的边境了。 赵贺跳下巨鹿，感谢地摸了摸巨鹿头顶上的白毛。 巨鹿很温顺地用鼻子顶了顶赵贺的手，忽然身体一僵，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远方。 “呦” 巨鹿悲叫了一声，转过身去，粗壮的前肢一屈，跪倒在地，悲伤地鸣叫着。 赵贺猜到，这头和“萨婆”心灵相通的巨兽，应该是感应到了。 就在刚才，萨婆死了。 赵贺没有什么办法来安慰这头通灵的巨鹿，而巨鹿也无暇他顾，站起来，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很快，大湖边上，就只剩赵贺一个人了。 大湖浩淼，无船可渡，但这拦不住赵贺的步伐，切换回了“影子模式”的他，连海面都可以如履平地，更何况这小小的内陆湖呢？ 只可惜反物质引擎坏掉了，否则他早就按照那个“萨婆”标注的位置，飞过去了——只要穿过了前方的水之国，就是“X”一个月前出没的地方了。 至于反物质引擎为什么坏，这就不清楚了——地球上军队的战斗机引擎不也经常出故障吗？那些小人儿国的工匠们又不是神，是不可能造出永不损坏的科技物品的。 更何况，赵贺使用那引擎也已经有段日子了，上次为了托举那只下坠的巨型甲虫，他还让引擎过载输出过，没得到及时的维修保养，不坏才有鬼呢。 赵贺如今的体质早已超凡，他迅速地在水面上奔跑，留下了一串漆黑的残影。 湖水倒映不出他的影子。 因为湖面像隔了层模糊的水气，氤氲弥漫地紧紧粘在水面的浮萍上。 浮萍在逼仄的湾沟里任凭湖水推动。 因为远离了雪之国，天空的颜色也不再是铅灰色，阳光兀自穿越了云层的裂隙，把光一点点揉进湖水。 因为赵贺的高速跑动，湖面的薄雾被他带来的劲风吹散。 阳光洒下来，把湖面照得金光闪耀。 圆圆的水纹，从赵贺的足见不断地延伸开来。 足尖带出的水滴落在浮萍上，浮萍被打得沉下去，又很快随着涟漪浮上来，像是蹦跳的小孩。 “叮咚” 赵贺跑起来无声，水珠落入水面时，又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像是厨房自来水龙头没有关紧一般，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水珠特有的清脆响声，萦绕着耳廓久久不肯散去，响起朦胧的回声，“叮咚”，“叮咚”，“叮咚”。 没有落雷般的轰鸣，只有轻快的跳动的节奏，在这广阔而静谧的湖面上，传出老远。 赵贺在地球时，曾去过不止一次西湖，在他看来，这个湖的面积大概比西湖要小一点点。 只是，这里号称是“水之国”，按照地图所示，这样的大湖，在水之国里，就面积来说，只能算中等而已。 水之国，和冰之国一样，因为极端的自然环境而得名。 这个地方是沼泽地貌，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地分布在这广袤的大地上，它的面积比雪之国还要大。 和雪之国不同，水之国是真正的“侯国”，是有正儿八经的【罗侯】坐镇的。 按照水域，这里划分了9个【地伯】，王庭绝大部分的水产（除了海鲜），都由这里上贡。 赵贺现在奔跑的这片湖泊，是一个高浓度的盐碱湖，因此湖里的鱼虾很少，周边的渔民什么的当然也就更少，所以，这里算是比较荒凉的地方，人迹罕至。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赵贺穿越了湖面，登岸了。 和湖对岸的冰天雪地不同，这里的气温神奇地高了很多，湖边杨柳依依，煦日和风，非常舒适，如此极端对立的气候居然只是一湖之隔，简直就是奇迹。 这里是沼泽地带，即便上岸了，这个所谓的“岸”也不是什么千里平原，只是一道道如同农村庄稼地田垄一般的堤坝而已。 从这天然形成的堤坝上向四周眺望，可以见到更多的湖泊和河流。 不愧是水之国。 沿着堤坝跑了一会儿，赵贺终于看到了村落——一个小渔村。 湖湾曲曲折折的杨柳岸，像是裙摆的花边一样，就像是毛笔蘸着湖水画在岩石和沙滩上的。 这座小渔村就像一粒蚌珠恰到好处地嵌在这儿。 这小渔村很朴素，但配着周围的湖光天色，倒也美得很。 小渔村周围零星种着郁绿的庄稼地，犹如一块偌大的画布，泼下村落的灰白与庄稼的碧绿，倘若在高空俯瞰，小渔村定然是一滴滴翠绿色的斑点儿，玛瑙般漂亮。 远处的湖里，有渔船在捕捞鱼虾，近处有人在捞贝螺，加上头上飞过的水鸟，和更高处悠闲飘过的云彩，就像一幅美丽的画，而此刻的赵贺，也成了画中人。 在一丝丝的暖风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长途奔袭的赵贺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会有如此和平宁静的地方。 想想看，赵贺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 强抢民女的贵族、人血铸剑的地伯、杀人缝皮的牧羊人、被大甲虫圈养、朝不保夕的沙漠城民…… 与之前那些地方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NO.141 不要被表象迷惑 赵贺对这里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不自觉地带着欣赏的眼光，放慢了脚步。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来旅游的，要抓紧时间穿过这个水之国。 但是良辰美景，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店儿了。 然而，赵贺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 这渔村的渔民发现赵贺之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热情好客，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 没笑容就没笑容吧，生活不易，赵贺又不是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生活艰苦，被生计压弯了腰的渔民的日子也没那么多可乐的。 不要强求所有的渔村，都能看到“渔舟唱晚”之类的风土人情，不是吗？ 下一秒，赵贺彻底懵了： 几个穿着布衣的渔民跳下船，和赵贺一样稳稳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二话不说就蜻蜓点水一般，踩踏着水面朝着赵旭跑来。 看那架势，来者不善啊，不像是来打招呼的——你见谁打招呼，连家伙事儿都带上的？ “……”赵贺无语了，他收回之前对这里所有的评价，这是尼玛的小渔村呢？这鬼地方难道人均武林高手？ 怎么看都像是轻功水上漂啊。 只见一个渔民的鱼叉对着水面一挑，一条水线被剑气掠起一下飞了过来，赵贺侧头一闪，水线从他脸颊擦了过去，虽然没能把赵贺怎么样，但那破空之声尖锐异常，如果是普通人，挨了刚才那一下，腮帮子都保不住了吧？ 这些人不仅轻功水上漂，难道还会“内力”不成？ 真是曰了鬼了。 这感觉，就像是你走进了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里，村民们看见你来了，放下手里的农活儿，然后人手一把AK，朝着你突突突一样。 这违和感，反差太大了，实在让人太难受了。 赵贺自从得到了那个异能之后，还没机会和人动过手呢，于是他撤回身上的“影子覆盖”，然后迅速沉入了水里。 这个状态的赵贺曾经被沙海吞噬都没事，区区湖水，更奈他何。 十几个渔民也潜入了水里，在身后追逐他。 一个渔民右手挥舞着鱼叉，左手拍在右手腕上，鱼叉的尖头立即喷射出一道气流，破水朝着赵贺袭来，其他几个渔民也是如此，霎时七八道气流朝他飞了过来。 赵贺不知道这些气流的威力，也没有傻乎乎地等在原地挨两下子，幸好水里有阻力，气流近身的时候缓慢了不少，威力也相对变弱了，躲起来倒不那么吃力。 赵贺在水里的速度很快，而且因为非人一般的强大体质，能憋气很久，在水下潜上一会不是问题，那些渔民虽然在身后紧追不舍，但水下能力实在一般，时不时需要浮出水面换气，很快就被他远远甩开了。 水乡嘛，到处都是栈桥，赵贺甩掉了渔民，从栈桥桥洞下面冒了上来。 “……郁闷，这些渔民是不是有病？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神经病一样追杀我？”如果赵贺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黑深残男主，那些疯了一样的渔民已经被他打死了。 赵贺探出头朝外看了看，那些渔民在不远处打手势，有的潜入水底，有的在水面上观望，这架势是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了。 赵贺决定弄清楚这些人“发神经”的原因。 他游出桥洞，故意拍打出水花吸引那几个渔民的注意，果然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追了过来。 赵贺故意不用全力潜泳，放慢了速度，准备等他们冲过来，正面刚一波，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 但这几人的体力似乎不咋滴，即便赵贺放慢了速度，他们也没追上，没办法，赵贺只得直接游上了岸，在岸上等他们。 等那三个渔民上岸还没稳定心神，赵贺立马就扑了上去，挥拳就上。 别怪他莽，他要是不莽，直接就召唤尾田出来了，这几人还不够尾田一刀斩的。 他这是要试试自己如今的拳头，究竟硬到了什么程度。 赵贺这一拳的拳风强劲，这一拳声势惊人，两个渔民被他的拳风笼罩，面无表情，像是木偶一样用鱼叉格挡。 赵贺仅凭拳头就硬生生地占了上风，一个渔民手里的鱼叉断为两截，整个人被轰进了河里。 “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认识我吗？你们为什么要追着我？”赵贺皱眉质问道。 “……”几个渔民并不说话，像是聋子一样充耳不闻。 甚至同伴被赵贺打进水里，他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人下去看看同伴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这感觉，就像是纯粹的工具一样，没有感情，没有情绪。 赵贺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渔民应该都是被人控制的傀儡，虽然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活人没啥差别，但是内部的构造还是不是人类，可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自己大发神威把这些傀儡人全都打趴下又有啥用呢？ 正主儿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呢。 “算了，太浪费时间，没空和你们玩儿了！”赵贺自言自语一声：“拜拜了。” 他一拳格开一个渔民，然后拔腿就跑，可惜他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了，仅凭两条腿跑路也太没牌面了。 然后，他又被堵住了——几百个村民全都赶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木讷的神情。 “我可去你的吧！”赵贺都被气笑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儿，像蛮牛一样冲入人群，左冲右突，一时间，人仰马翻，谁也难不住他。 被他的棍子抽到的人无不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可见他的力气变得多大。 但是，这些受伤的渔民压根就没有流血，他们的皮肉裂开后，整个人都像是被锤子砸到的瓷器一样，裂开无数裂纹，像动物皮毛一样分裂成一片片的，看着恶心无比。 一道道肉眼难辨的无色丝线从它们体内钻出，在裂开的人群中四处穿梭，很快就将这群人缝合起来。 五人一组、十人一组，甚至十五人一组的缝合，把这些渔民缝合成了5头10臂、10头20臂等等大小不一的缝合怪物！ 赵贺发誓，这是他进入这个反物质世界以来，遇到过的最恶心的敌人！ NO.142 你想被分成几块？ 以前赵贺没事儿的时候也玩过一些网游，像这种类似的“缝合怪”是他最讨厌的，不是害怕，而是厌恶。 在赵贺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人越货已经够狠了，还把人家的尸体当作战斗的工具来操纵，手段还如此的残忍，这他就不能忍了。 尾田被召唤出来了，他只拔了一次刀，眼前狰狞的十几个巨大缝合怪，就变成了一堆堆碎肉。 没有血腥味。 血肉都是干涸的。 看来这些人被制成傀儡，已经很久了。 “真是见了鬼了，既然这些人都是傀儡干尸，那还在村子周围种菜干啥？”赵贺喃喃自语着。 这些“渔民”肯定不能再吃饭了，也就是说，他们是在为操纵他们的人捕鱼、种菜。 也就是说，那个“傀儡师”很可能就藏在这个渔村儿里。 这个“傀儡师”还需要吃蔬菜，说明他很可能依然还是人类，但是他制造这些人肉傀儡，说明他已经失去了人性，丧心病狂。 赵贺收回之前的想法： 之前他经历过强抢民女的贵族、人血铸剑的地伯、杀人缝皮的牧羊人、被大甲虫圈养、朝不保夕的沙漠城民。 现在，又要加上一个用活人制造傀儡的变态了。 如果这个“傀儡师”也是某个系统的宿主的话，那他真的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系统宿主都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和好感了。 不是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是至今为止，在这个反物质世界里，他还没亲眼见到过一个拥有系统的好人。 “剑六改·雷霆！”在赵贺的示意下，尾田使用了被他自己改良过的剑术。 天空中的忽然响起闷雷，然后，一个个西瓜大小的雷球，像冰雹一样落了下来，掉进了渔村里。 这种无差别的轰击下，整个村落的建筑压根就没撑得住3分钟，就全被被雷球炸成了焦黑的废墟。 甚至，连村子周围小河里的水，都全部被蒸干了。 “咳……咳”一个声音从废墟中传来，“饶……饶命……” 赵贺眉头一挑，哟呵，居然还没死么？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废墟里钻出，接着是巨大的身子，足有5米高的缝合怪从废墟中爬了出来，浑身焦黑，身上大部分的烂肉都萎缩了。 爬出后，巨大的缝合怪因为雷击太狠，躲在地下室也不能幸免，所以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它的腹部裂开，一个狼狈的人影从中滑了出来。 赵贺见过别人开机甲的，还没见过开缝合怪的呢，真是稀奇。 “这位大人，我是本地的【子男】，因为您在渔猎期误闯了我的村子，才引发了自动防御机制……这里是王庭特供鱼货的养殖重地，本就闲人免入……所以，如有冒犯的话，还请您不要见怪……”这人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小中年人，语气很卑微。 刚才他躲在村子里看得很清楚，来人很强大，特别是赵贺身边的那个扑克脸三角眼，一把刀居然能引来天雷，这尼玛是什么神仙系统？ 他倒是三两句话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还把王庭也搬了出来，意图很明显——让赵贺和那个看上去拥有强力系统的人好好掂量掂量，不要冲动。 管你有什么强大系统，难道你还敢跟王庭叫板？难道你还能强得过王庭中的强者？ “那些缝合怪，都是你制作的？”赵贺对这山羊胡的话不置可否，然后反问道。 “区区拙作，入不得您的法眼。”山羊胡答道，还挺谦虚，只是那两撇微微抖动的小胡子暴露了他得意的心情。 “你是【子男】，为什么不好好管理你的村落和这片水域？为什么要把活人制成傀儡呢？”赵贺问道：“好好的活人供奉你，不好吗？” “呵呵，贱民而已，大人您又何必在意那些草芥一般的蠢东西？他们干活儿磨蹭，不能按时按量地上缴鱼货，而且常有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又屡禁不止，其中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们晚上居然还要睡觉！这太浪费时间了，生产效率太低了。”山羊胡说出了让人目瞪口呆的话。 这……这可比996 的资本大鳄还要狠啊！ 压榨活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把活人制成24小时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的傀儡来干活儿，可不就是效率提升了好多倍么？ 不让人睡觉，不让人吃喝，不让人婚丧，就算是地球上古代最有名的暴君昏君，也不至如此吧？ 即便是酒池肉林的夏桀，和他一比，也只是纯洁的小白兔吧？ “在这里，为了制作那些傀儡，你总共用了多少活人？”赵贺又问道。 “不多不多，成年男人578个，成年女人517个，幼童91，老弱弃之不用。”山羊胡答道，就像是顶级大厨在夸赞自己亲自挑选的食材是如何的鲜美。 他说话时的得意表情，赵贺曾经在那些卖保健品的销售脸上见过，无非就是夸赞自家的产品里富含多少种维生素，多少钙铁锌硒。 灭绝人性至此，简直骇人听闻。 “尾田，把他的躯干切成578段，四肢切成517段，脑袋切成91块。”赵贺淡淡地吩咐道。 “嗯？这位大人，我可是【地伯】塞班斯的岳丈！就为了那些区区的贱民？你不能这……”山羊胡话音未落，就发不了任何声音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刀光。 刀光之后，万事皆空。 看着地上的那团马赛克，赵贺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以前，他都是把作恶的贵族交由被其压迫的民众来审判和解决，但这一次，赵贺破例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整个渔村已经没有活人了。 早就被这个恶魔屠戮一空，制成傀儡了。 既然亡者都已经无法复仇，那就由赵贺和尾田来代劳吧。 惟愿他们能够瞑目、安息。 “这个垃圾世界，真的是病态得不轻啊！”赵贺感叹着，转身离开。 恶人被解决了，可他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想去看看更多的渔村，看看那里的人们有没有遭到同样的厄运。 NO.143 敬畏之心 满怀愤懑和沉重心情的赵贺继续前行。 如果他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人，他一定会停下脚步，把自己所见所闻的所有残忍与邪恶，通通灭杀。 可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来这里，是为了自己的世界，为了地球。 他没有圣母到为了在异界行侠仗义，而暂时放下对地球的守护——杀灭那个【王】，那个罪魁祸首。 这个世界当然需要英雄，但一个族群，一个国度，一颗星球，不能寄希望于外界降临一个救世主来拯救他们，他们需要自己诞生出英雄来。 或许是因为赵贺本人是华国人的缘故吧，他相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自救，自我奋斗； 他非常厌恶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彼岸，或者寄托在某一个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降下所谓的“救世主”。 那太可悲，也太绝望。 世界是最绝望的事情，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人须是自己的上帝，才能自己塑造自己，掌握命运。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文明，一颗星球。 ……………… 黎明时分，赵贺又来到了一个大湖边上。 这个湖是如此的大，以至于说它是海都有人相信，因为赵贺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对岸，仿佛无边无际一般。 在遥远的水平线上，一座小岛映入他的眼帘。 和之前一样，他化身影子，直接在水面上奔走。 他奔走的方向是那座湖心岛屿，地图上标识，那里曾是水之国最大的商贸中心，他想去那里重新买一份地图。 原谅这个世界的造纸技术吧，地图的纸质算然还算可以，但表面不是油性的，非常容易受潮，多展开几次，直接断裂，赵贺之前的那张地图已经潮得用不了了。 这个世界又没有电子导航，更没有手机等便捷的定位系统，赶路也只能靠地图了，如果没有地图，赵贺想要找到“X”，或者赶往王庭，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这和是不是路痴没关系，把你丢到原始地球你也迷路。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这个湖很大，那座岛屿也很大，就给人一种“其实很近”的错觉。 但是实际上，赵贺从黎民开始跑，一直跑到日上中天，那小岛依然还在不近不远的前方。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凭什么能成为商业中心。 按照地球人的常识，商业中心最基本的条件之一，不就是“交通便利”吗？ 这鸟地方，开快艇也要好久吧？ 真是奇怪。 一个多小时前，赵贺就不再看到有鱼儿跃出水面；半个小时前，湖水开始变得浑浊不堪。 远方有极多环绕的云朵，视线里，那座小岛是灰色浑浊的湖水和淡蓝色的天空挤压下的一块陆地，四周缠绕着浪花拍打形成的白色项链，莫名的没有一点美感，反而有种压抑的气氛。 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随着赵贺逐渐接近小岛，它的形状和细节才能被肉眼看清。 一座边缘锋利、狭长的岛屿，外形有如英文字母“W”。 岛屿的北边是花岗岩高地，有一座灯塔建造于此，灯塔仿佛钟楼般高耸，看起来更显巨大。 然而，并非灯塔本身壮观，而是因为整个岛屿非常矮小，这才赋予了灯塔巨石般的形象。 是的，这座岛屿上既没有山峰，也没有丘陵，看上去更像是平地，虽然说算不上“一马平川”，但也足以在不登高的情况下，忘穿全岛。 岛屿的南端，在“w”形的尾部上有一小块凸出的部分，建有一座比灯塔高大一些的城堡状建筑，在城堡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而在“w”的两翼，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一排排的民居，这些民居几乎全都是木质结构，看上去有些陈旧。 岛屿上东西南北的建筑物由布满植物的空地连接，树木繁密得有如牲畜群般彼此紧紧依偎，仿佛要在别人身上寻找庇护。 苔藓附着在树千上，将树木重重包裹，它们长得远比普通野生的灌木丛还要浓密，高可及膝，形成罕有的景观，并把树干涂抹得有如患了重度的牛皮癣，呈现出蓝色、紫色和黑色。 由此可见，这些植物应该都是人工栽培的，种植得如此密集，简直就像是古代山贼的寨子一样，难道是用来防守的？ 岛屿外围遍布着锋利的石块，好了，这架势，的确是在试图把这里打造成什么防御工事了。 最重要的是，赵贺登岸后，跳过锋利的“巨石阵”，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说好的商贸中心呢？ 人都去哪儿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赵贺心中产生，他觉得，就算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个世界，也不为过。 难道，又有哪个丧失人性的领主，对自己的子民痛下杀手了？ 这个世界的各类“系统”，简直比丧尸病毒还可怕，对于平民来说，这简直就是末日求生。 当然了，一路行来，赵贺也知道，恐怖的并不是“系统”本身，而是人心。 “系统”让宿主在短时间内就能成长到堪比神明（相对于普通人）的程度，人类自私的基因当然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一切黑暗的欲望。 独占、奴役、杀戮，怎么黑暗，怎么扭曲，就怎么来。 毕竟，这个世界的“楔子”在赐予系统的时候，可不会先对宿主进行思想道德的考核与培训。 不是人人都是孔夫子和释迦摩尼。 绝大部分人心中都住着魔鬼，等个人的力量强大到世俗无法压制的时候，就是魔鬼操控人心的时刻。 毕竟，能够锁住魔鬼的，绝非是什么仁义道德和恻隐之心，而是“敬畏”二字。 不是吗？ 你经过一户人家，从人家大门口惊鸿一瞥，看到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你心里痒痒，但是却不敢去抢，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担心人家被抢劫以后伤心难过吗？ 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比明星还漂亮的美女，心里痒痒，但是却不敢用麻袋把人家套回家，这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担心人家美女伤心流泪？ 你在“敬畏”，我说得对吗？ 如果你打个喷嚏就能让地球地震，一个眼神就能让物种灭绝，言出法随，操纵生死。 你，还会敬畏吗？ NO.144 鲛人？ 赵贺登上了岛屿。 他是来买地图的，当然要朝着建筑物走。 穿过一片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人工密林，赵贺来到了一排小木屋前。 靠得近了，赵贺才看清，这些小木屋大多已经枯败不开，木质结构的墙壁和屋顶有各种不同程度的腐朽情况，甚至可以用右眼看到一些比拇指还粗的白色肉虫在蛀噬着木板，所以这些木屋大多都像被机枪扫过一样，坑坑洼洼，全是孔洞。 不过，这排木屋里，其中有一间的情况很好，看上去有点像是新建的，赵贺甚至能从木材腐败的气味中，分辨出那座新建木屋表面涂刷的桐油味道。 这小木屋的门扉虚掩着，赵贺走上前去，侧耳倾听，听到一桶又一桶接水的声音。 “难道这小木屋里居然还有自来水？”赵贺有些疑惑，但是既然有人，他就打算礼貌地敲一下门。 敲门三下，接水声停止。 在赵贺敲下第四下之前，门扉忽然敞开，一道身影像猎豹一样跳跃起来扑向了赵贺，并把他压在下方，赵贺制止了尾田的保护行为，因为本来，就凭那道人影的速度，还没靠近赵贺，就会被尾田的刀大卸八块。 这是一只人形的怪物。 怪异的是，这怪物居然用面纱蒙着脸。 赵贺一拳打在人形怪物的肚子上，将它凌空击飞，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进了木屋。 一时间，屋里的水桶倒地、锅碗瓢盆的掉落声此起彼落。 赵贺走进了木屋，他很想看看这屋里又没有别的人，或者怪物。 如果没有，那这个非常精致的小木屋，难道是这个怪物自己建造的？ 怪物动也不动地待在跌落处，像猫儿一样四肢着地，弓着腰，面对着赵贺，嘴里发出了几声类似小鸟受伤的可怜声音，还有一股扑鼻的鱼腥味。 因为刚才的碰撞，它脸上的面纱脱落了。 无庸置疑，它的确长着一张怪物的脸，但它的五官比较柔和，很类似人脸。 圆圆的脸庞，没有头发，眉毛的线条仿佛是书法家精心描绘的，还有琥珀色的特大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脸上长满了细细的淡绿色鳞片，赵贺都要怀疑它是二次元动画里出来的光头美少女了。 细致挺拔的小巧鼻子，小小的嘴唇呈青紫色，耳朵比人类的要小，耳廓有点像鱼鳍的样子。 颧骨一点也不突出，脖子细长，它的整个身体由一层灰绿色调的带鳞皮肤所覆盖。 它的手脚有着和人类一样多的趾，只不过更加宽大，但是指间有一层淡红色的薄膜相连，让赵贺想起鸭子的脚掌来。 它穿着一件简单的布衣，这衣服非常宽大且不合身，应该是人类男性的衣服，被它直接充当成裙子。 这衣服上满是破洞，肮脏不堪，加上她散发着腥臭气味的身体，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这感觉，就像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蜥蜴穿上了女装一样荒谬。 “难道，就是这个怪物把岛上的居民全都杀掉了？”赵贺自言自语着，这座曾经的商贸中心，如今成了荒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喂！你能听懂我的话吗？”赵贺说的话被翻译器自动转换成了西洲大陆的通用语。 怪物只是惊恐地盯着赵贺，也不说话，她的心跳非常有力，而且声音很大，大到近距离直接就能听到。 她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和猫狗一样快，呼吸极浅。 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太过恐惧，赵贺甚至能看到她半透明的耳廓里，淡蓝色的血管，正在一鼓一鼓地脉动着。 看来，她对赵贺说的话是有反应的，她应该也是智慧生物。 这个世界上曾经有很多智慧种族，比如蜥人族、象人族等等，但是八十多年前，它们几乎全被灭掉了，剩下的幸存者也逃出了西洲，在海岛上苟延残喘。 眼前的这个怪物，会不会是幸存在大陆上，躲避至今的“土著”呢？ 她这个外形的，该叫什么呢？ 鲛人族？ 但是，赵贺记得，在火神岛的时候，百族之中，并没有这种类人生物。 不管是不是百族中人，赵贺也打算先弄清楚情况再处置她，毕竟他不是滥杀之人，他和这个世界的那些系统宿主可不是一丘之貉。 天下乌鸦一般黑，但赵贺不是乌鸦。 就在这时，“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穿破窗户，然后“夺”地一声，钉在了木墙上，陷入半尺，可见这一箭的威力是有多大。 “放了她！” 门外传来了一声厉喝，听声音，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标准的西洲通用语，应该是个人类。 赵贺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身材非常高大，穿着同样破烂，像是个拾荒者。 这人……难道以为赵贺想杀这个怪物？ 他是来救这头怪物的？ 这鲛人一样的怪物，是他什么人？ 宠物？ 屋里有一张简单的木床，以及锅碗瓢盆，这是他们的家？ 男人外出打猎拾荒，女鲛人负责做家务吗？ 这算咋回事啊？ 家人？ 夫妻？ 见鬼。 听到门外的男人的喊声，以及钉在墙上的箭羽，鲛人张开小嘴尖叫了几声，颇为刺耳。 她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像人类一样的兴奋表情。 可能，她以为自己得救了吧。 赵贺叹了口气，不管外面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癖好，这他管不着，他只是来找地图的：“我想和你面对面谈一谈。” 男人焦急地吼道：“你先出来再谈！” 赵贺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重视这只鲛人。 打个比方，农夫也许会因为邻居偷了他家的牲畜而动手打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了一只凶残的豺狼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不是什么“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的问题，看那鲛人满嘴尖牙简直吹毛断发，这男人心是有多大才敢和这怪物住在一起？ “听着，我懒得管你的闲事，我是来找一张西洲地图的，这岛上如果还有其他人，我就不打扰你了，如果没有，能否给我一张？我可以付钱……”提到付钱，赵贺愣了一下，他虽然身上有很多这个世界的货币，但屋外男人的样子，跟个野人一样，貌似也不想回到人类社会了吧？ NO.145 鬼堡 “什么钱？整个世界都已经毁灭了，钱有什么用？”屋外的男子似乎非常生气，因为赵贺提到了“钱”字。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座孤岛是净土了，人类社会早就完蛋了，你少拿钱来忽悠我！”男人继续叫道，然后又射了一箭。 他听声辨位的技能倒是很好，箭矢射出的方位，正是赵贺刚才说话的方向。 这第二箭比较诡异，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木屋的墙壁，速度比刚才那一箭快了好几倍。 一道白光闪过，这一箭连箭头到箭杆全部被切碎，随着刀气向后倒卷而去，把整个木屋的半面墙直接一分为二。 尾田出来了。 他抓着地上的鲛人的脖子，拎起来，跟着赵贺，走出了屋子。 门外的男人惊骇地看着身后的树林，就在刚才，那道刀光在斩破木屋外墙之后，继续前行，几乎擦着他的身体，没入了他身后的密林。 放眼望去，超过两公里范围内的密林，所有数目全部从中而断，就像是理发师用推子在茂盛的头发里来了一下。 “我就是从外面来的，外面的世界虽然很乱，人们的生活很苦，但是人类社会并没有完蛋，人类也并没有灭绝。”赵贺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赵贺开始怀疑这人精神有问题了。 或者，他是被什么人骗了，并且困在了这个岛上，所以才像个末日求生者一样活着。 “胡说胡说胡说胡说！！！！”男人像疯了一样抱着脑袋，双目通红：“你胡说！你这个骗子！你一定是怪物变的，我要杀了你！” 说罢，这人没头没脑地丢下弓箭，赤着脚跑了过来，沿途还捡了一块小石头举在手里，似乎是想把赵贺砸死。 这也太搞笑了，明明有远程武器却丢掉不用，反而像原始人一样拿着石头冲锋，看来是真的傻掉了。 “唉！”赵贺叹了口气，等那男人靠近了，一个飞踢，踢在了这人的下巴上，直接把他踢得两眼翻白，晕了过去：“你先冷静一会儿吧。” ………… 十几分钟后，男人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用绳子捆起来了，和他捆在一起的，是那个女鲛人。 这期间，赵贺在木屋里翻找了一下，确定里面别说地图了，连张纸都没有。 “告诉我吧，这岛上哪里有地图，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们。”赵贺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说道。 男人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也不告诉你！” 这笑容，像个二傻子一样。 “噌！” 一声尖锐的拔刀声响起，男人脸上的冷笑僵住了，尾田的刀已经横在女鲛人脖子上了。 “卑鄙的怪物！变成人形更卑鄙了！”男人嘴里大骂道。 “岛屿另一边的那个城堡里有人住吗？那里有没有地图？”赵贺换了一种问法。 “哼！你们可以自己去找啊！”男人似乎又得意起来：“进入救世主大人的城堡，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只不过，像你们这样的怪物……啧啧。” “救世主？”赵贺和尾田对视一眼，然后追问道：“救世主是谁？” “当然是拯救这个世界的人，守护这片人间最后净土的人！”男人双眼中闪烁着狂热：“他是这座岛屿的守护神，所有的怪物都别想入侵这里，包括你们！” “那她怎么没事？”赵贺指着一旁的女鲛人，脸色怪异地问道：“那个守护神为什么能容忍她存在？” “她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妻子！”男人愤怒地吼叫道。 “……你的妻子，为什么长着鳞片啊？”赵贺无语道：“你看她脖子上还有鱼鳃呢！” “这是怪物的诅咒，她只是中了诅咒而已！”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像你们，你们不也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吗？” 看来道理是说不通了，这人不是就算不是神经病，也是个固执己见的犟驴。 赵贺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确定这个岛上还有其他人，那眼前这一人一鲛就无所谓了。 他带着尾田离开了。 至于捆着那一人一鲛的绳子，赵贺相信，他一离开，那个女鲛人比剃须刀还锋利的牙齿肯定能轻松咬断。 密林很难走，无奈之下，赵贺只得让尾田开路，一道道刀气像割麦一样，将前方的树木连根斩断。 即便如此，面对复杂的地理环境，当赵贺赶到岛屿最南端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了。 天就要黑了，那座城堡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有些阴森。 但看建筑风格，这座城堡还是很宏伟的。 只不过，和这岛上的其它地方一样，赵贺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这座城堡。 城堡前方的广场上，落叶堆得厚厚的一层，一看就没人洒扫。 这里也许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难道那个男人说里面住着什么“救世主”，是吹牛的？吓唬他们的？ 当赵贺走过铺满落叶的广场，站在城堡巨大的铁门前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落下了地平线。 就在这个瞬间，整座城堡里所有的窗口，都亮了起来。 橙黄色的光芒，从城堡中的每扇窗户中冒出，像是火烛，或者是光线柔和的台灯。 接着，整个白天都寂静无声的密林中，居然开始热闹起来，仿佛有无数人正在密林中干活儿，或者说，日落十分了，干完活儿了打算回家休息。 赵贺真的听到了各种人声，比如大汉的爽朗笑声、孩子嬉闹的追逐声、女人的娇嗔以及皮鞭抽打牲口的破空声。 这感觉，就像整座岛屿，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看似热闹，实则诡异无比。 赵贺他们一路上，不知道砍倒了多少树木，沿途就像飓风一样经过，哪里见过一个人影？ 连老鼠和虫子都没见到过一只，这简直就是一座死岛！ 这天一黑，就突然热闹起来，莫不是闹鬼了哦。 “我还没见过鬼呢。”赵贺嘴角微微扬起，对尾田说道：“走，咱们去跟鬼老大接张地图去。” 说完，他推开城堡的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NO.146 岛屿守护神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大厅，穿着各种或华丽，或奇异风格服装的人，端着酒杯，不断地穿插游走。 觥筹交错间，有男女的舞者在大厅中央跳着胡旋舞一般的舞蹈，一旁还有一个乐器演奏团队在伴奏。 年轻的情侣、白发的老人、梳着油头的贵族，甚至还有衣着朴素的平民，把这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这副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很难与白天荒芜的岛屿联系起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所有人都对赵贺和尾田的到来视而不见。 那个疯子一样的男人不是说，这里是那位“岛屿守护神”的居所吗？ 难道，所谓的“守护”，就是把所有人都关在这座城堡里，日日夜夜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永无止境的宴会？ 赵贺故意碰了碰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端酒送餐的侍者，他确认这些人都是真实的，不是幻影。 这就见鬼了，明明几分钟前，这里还死寂一片的，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指着旋转楼梯，满眼小星星地托腮喊道：“哇！洛夫特大人出来了，洛夫特大人我爱你！” 赵贺循声望去，果然，一个身穿戎甲的男人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身材高大威武，被后的大剑长度超过2米，全覆式的面盔已经放下，所以看不清容貌。 “我亲爱的岛民们，怪物又来肆掠，我要出发了！”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此话一出，热闹的大厅顿时肃静了起来。 不论是舞者，还是奏乐者，亦或是推杯换盏的人群，全都停下了动作，尊敬无比地看向穿着铠甲的男人。 “祝您武运昌隆！”人们齐声祝福道。 “洛夫特大人，我们会在这里等您得胜归来！”一个小姑娘走上前来，在铠甲男的脖子上套上了一圈鲜花。 洛夫特和蔼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然后昂首阔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在经过赵贺身边的时候，赵贺明显感觉到，这位“洛夫特大人”和这里的其他人的区别——偷过面盔的缝隙，在对视的一瞬间，赵贺确认过眼神，这家伙看得到自己！ 只不过，这人并没有把赵贺怎么样，而是继续出门而去。 在洛夫特跨出大门的一瞬间，大厅里的所有人，除了赵贺与尾田，全部都僵直静止了下来，就像瞬间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个蜡像。 眼睛不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果然不正常。 赵贺尾随那个洛夫特走出了城堡。 因为这座城堡在这座“W”形的岛屿最南端，也就是“W”中间的那个尖尖上，所以，这座城堡就建在岛屿边缘的悬崖上。 只要走到广场的边缘，就能一览无余地看到大湖。 此时的湖面，非常不自然地泛起幽绿色的光芒，湖水之下，仿佛有无数盏绿灯，透过水面照向天空。 然后，无数发着“夜光”的怪物开始从水里钻出，并开始攀岩，迅速地往上爬。 这些怪物形态各异，有的很像赵贺白天见过的那种鲛人，有的直接就是长着四肢的鲨鱼，还有浑身滴着黏液的巨大海星，巨大的海蜥顶着一颗章鱼脑袋，怪叫着往岸上冲锋。 不说别的，就这数量和威势，的确有一股“丧尸围城”的气氛。 怪不得那个疯男人要说“世界末日”了，敢情这岛屿一到夜里真的会被“怪物攻城”啊。 洛夫特就站在悬崖边上，他威风凛凛地拔出长剑，站在崖尖上，一把巨剑被月光映照得雪亮，每挥一下，都会有好几只怪物被切成两截，怪物身上的绿色的血液四处飘洒，却没有任何一滴溅到洛夫特的铠甲上。 这样在，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赵贺在一旁看得很真切，这位被尊称为“守护神”的洛夫特出剑快狠准，二十几分钟过去了，依旧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应该并未使用全力。 那些被他腰斩的怪物尸体，有不少都掉在了他的脚边，但这些尸体并不会堆积起来，越聚越多，怪物死后，身体似乎无法保持原形，纷纷变成一滩滩墨绿色的液体，又沿着崖壁流回了湖中。 一时间，整个崖壁断肢横飞，怪物化作的液体很快把数十米高的崖壁染绿了。 “嗷嗷！！！” 一阵像是猛虎，又像象鸣的叫声从湖中传来，一只三四十米，和蓝鲸的体型有得一拼的巨兽从湖中抬起头来，张开七鳃鳗一样满是螺旋状利齿的深渊巨口，像是机关枪一样，斜向上45度喷吐了无数的小绿怪，这些小绿怪直接就越过了洛夫特的防线，空降到了广场上，朝着岛内跑去。 赵贺咂咂嘴，他是不知道这些形态各异的小绿怪想干什么——岛上压根就没人了，只有一屋子的蜡像假人，它们千辛万苦地攻上来，还往内岛跑，究竟是为了啥？ 为了食物？ 这些家伙一看就是水中生物，湖里的鱼虾很多，跑岸上来干啥？ 为了交配？ 的确有很多水栖生物会上岸交配产卵，比如海龟之类的，可这些水怪里压根就没有任何两只长得相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物种，这怎么交配？没有生殖隔离吗？ 就在这时，赵贺只见洛夫特抡起手里的长剑，用力一掷，直接像电磁炮一样，将那头巨大的水首脑袋击穿，水怪那比坦克装甲车还巨大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来。 接着，洛夫特用类似火折子一样的东西丢在了崖边，那些墨绿色的液体一碰到火星子，立马就像汽油一样燃烧起来，神奇的是，这些绿液燃烧的火焰是灰白色的。 整个崖壁剧烈焚烧起来，再也没有水怪敢攀爬了。 洛夫特趁机回防，拦住了刚才被空降投放的水怪，赤手空拳地和它们战斗起来。 没有了长剑，仅肉搏能力来说，洛夫特就不太擅长了，但也顽强地阻止了水怪们的突进。 就像所有的传统英雄小说里所描绘的那样，洛夫特死战不退，在数十只水怪的围殴下屹立不倒，即便铠甲都被击碎了，双手都骨折了，面盔都破碎了，露出满是伤痕的脸来，还是以一记头槌，结果了最后一只水怪。 最后一只水怪倒地不起之后，正好，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伤痕累累的洛夫特身上，把他映衬得仿佛真的是守护神一般。 NO.147 精神分裂？ 赵贺站在一旁，就像看了一场纯粹的魔幻3D电影。 他没有帮忙。 因为这场面虽然够刺激，“特效”够好，但是，各种狗血痕迹太明显了。 然而，除了赵贺和尾田，在场再也没有别的“观众”了呀，这么费劲地打了大半夜，究竟演给谁看呢？ 很快，赵贺就知道，这个洛夫特演给谁看了。 只见他一瘸一拐地往城堡走去，轻轻推开了大门，迎接他的，不是冰冷僵硬的“蜡像”，而是一个个生动鲜活的岛民——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为这位归来的英雄喝彩。 赵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转眼间，就从魔幻的战斗，转向了诡异恐怖的鬼片的感觉。 究竟是这个洛夫特本人的问题，将岛民变成了只会喊666的活体蜡像； 还是这些蜡像都是鬼魂，在它们长年累月的影响下，把这位岛屿守护人整疯了，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杀怪日常？ 正常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洛夫特是日落而战，日出而息？ 每天都在这样的走不出的轮回里沉沦？ 不可避免地，赵贺对他产生了一丝的同情——太阳升起后，再看崖壁，哪里还有什么绿色液体，哪里还有火焰灼烧后的痕迹？ 昨夜的战斗，仿佛就是幻境一般不存在。 城堡的大门被里面的岛民推着缓缓关闭，在即将闭合之前的瞬间，被一双手阻止了。 赵贺又强行推开了门。 大门里，随着阳光透过窗沿和洞开的大门照入大厅，凡是被阳光照到的“岛民”，都想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僵在原地，然后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搀扶着洛夫特的两个岛民“贵妇”，同样也不能幸免，“漏气”后缓缓萎顿于地。 整个大厅，唯有洛夫特一人站着。 “这位【地伯】，请问，你这里有西洲地图吗？”赵贺背着双手走了进来，试探着问道。 尾田抱着长刀，紧随其后，一双丹凤眼眯得只剩一条缝。 赵贺之所以判断这人是【地伯】，当然是……瞎猜的咯。 毕竟，在见识过那位神秘的“萨婆”之后，他知道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或许不仅仅只有“系统”这么简单。 所以，现在不能光凭这人有着超自然的力量，就随便认定他一定就是系统宿主。 “我不是什么地伯，我是这座岛屿上所有人的守护者。”出乎赵贺的意料，洛夫特语气很平和。 “哦？你要守护的岛民，就是这满地的皮囊吗？”赵贺冷笑一声：“恕我孤陋寡闻，我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岛民呢，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满地躺着的，都是玩具呢。” 洛夫特就像没有听到赵贺的嘲讽一样，满脸木然地转过身，说道：“你们若是从岛外逃难而来的，我愿意为你们提供庇护，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这里的岛民了。” 这个说辞，莫名的和昨天那个疯子的论调很像啊，洛夫特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岛外已经不能住人了吗？ 真当外界已经末日了？ 洗脑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都洗得信了。 “让我们也成为岛民？”赵贺指着满地的“人皮”，笑呵呵地问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两个人也制成这样的皮囊呢？” 洛夫特的脸上明显地出现了一丝挣扎和扭曲，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们无意留在这里，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我也想离开啊。”赵贺耸了耸肩道：“可是，天涯路远，我们乡下人认不得路，需要一份西洲地图才行啊。” “你们还真的打算离开啊？”洛夫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一半脸还像刚才一样冷漠，另一半脸却生动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怪异：“为什么呢？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吗？” “每天都有享受不完的美酒和美食，有动听的音乐，有好看的舞蹈，有我和这座坚固的城堡在，你们永永远远都是安全的，幸福的，简直就是极乐世界！”洛夫特的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左眼依旧没有神采地看着鼻尖，右眼却活灵活现地盯着赵贺。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这里多好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啊嘿嘿嘿……哈哈哈哈！叛徒！叛徒！你们这两个叛徒，你们……该死！” 昨晚投掷向湖中巨兽的那把长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洛夫特手里。 他面目狰狞地朝着赵贺二人跑来。 “果然，这岛上的都是疯子么？”赵贺叹了口气。 还是个重度的精神分裂型的。 “扑哧！” 就在尾田打算一刀结果掉疯狂的洛夫特时，洛夫特突然自己停下了脚步，然后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大腿。 “咳咳咳！不是让你们赶紧走的吗？”洛夫特面色痛苦地看着赵贺二人，脸上的狰狞表情似乎消失了，或者说，是被暂时压制住了。 还没等赵贺发话，他的表情又不受控制了，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流得满地都是，他跪倒在地，痛苦地抱着头，满脸泪水：“不……我不要杀他们，这里是我的家乡啊！我怎么能杀害乡亲们呢？” “你这个恶魔！恶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乡亲们都变成怪物？” “嘿嘿嘿嘿嘿……没办法啊，我的系统需要升级啊，还差一点点就升级了，只要把这座孤岛上的岛民全部转化成功，我就40级了！我就能挑战【地伯】了！哈哈哈” “你……不得好死！” “这话，等你能活下来找我报仇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怪物来了！你是袖手旁观，看它们啃食剩余的岛民呢，还是亲手杀掉它们呢？嘿嘿嘿……真是期待啊，你会怎样选择呢？” “你看，你看，那个长着鱼尾巴的鲛人，像不像你的妻子啊？嘿嘿嘿！” NO.148 人心不反 洛夫特颤抖的身上开始冒出很多彩色的泡泡。 这些泡泡的数量太多了，以至于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大厅。 尾田护主心切，直接一刀斩了出去，结果成千上万个泡泡瞬间破灭了。 想象中的爆炸或者别的攻击没有发生，随着泡泡的破裂，这一瞬间，赵贺仿佛看到了很多画面跳跃，他知道，那应该是洛夫特的记忆。 只不过，洛夫特记忆中的“洛夫特”，并不长他这样，而是和昨天遇到的那个野人一样的疯子长得一模一样。 记忆画面中，提着长剑、穿着甲胄的人，是那个疯子。 结合刚才洛夫特神经质一样的自言自语，赵贺知道，洛夫特的妻子被变成了鲛人的模样。 可不正好就是昨天他遇到的那对男女组合吗？ 难道，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洛夫特，而眼前这人，是那个可以制造怪物的系统的宿主？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洛夫特，也就是之前那个像疯子一样的男人，可能是这座岛屿的主人，因为得到了系统的绑定，战力很强，真的就是这座岛屿的领主，只是和别的贵族不同，他貌似非常热爱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乡民。 他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平静地生活在这里，直到有一天，一个恶魔一样的家伙闯了进来，为了提升自己的系统等级，把一大批岛民变成了怪物，被变成了怪物的岛民嗜杀凶恶，没有理智，就如同丧尸一般，只知道破坏。 洛夫特舍不得杀掉这些相处了多年的乡亲，他不忍心，或许是存了想办法把他们救活的心思吧，他下不去手。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恶魔一样的系统宿主盯准了他的弱点，甚至把他的妻子都变成了鲛人怪物。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怒气满值的洛夫特和那个系统宿主干起来了，结果很可悲，洛夫特输了，不仅输了，还被人把自己的系统都抢走融合了。 也不知道洛夫特失去系统后为什么没有死掉，总之他最终还是逃到了密林深处，和自己的鲛人妻子长相厮守，而他的大部分记忆也许也和系统一起，被那个恶魔一样的系统宿主吸走了。 吸收了洛夫特记忆的系统宿主出现了精神错乱，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洛夫特，或者说，洛夫特的一部分人格，和他的系统一起进入了那个恶棍的身体里。 就这样，相互矛盾的两个人格每天都在恶棍的脑子里缠斗，所以他才会每天在这座城堡里自导自演这出“英雄歌剧”，为了弥补洛夫特人格心中的遗憾，也为了满足那个恶棍人格的杀戮欲望。 他不是演给别人看的，而是演给自己看的。 所谓自欺欺人，不外如是。 之后的记忆画面，验证了赵贺的猜测。 每天晚上，被那个恶棍变成了怪物的岛民，都会从湖里爬上来，本能地觅食、破坏，而这个冒牌洛夫特，则每天尽职尽责地当好他“好领主”、“守护者”的人设。 这就像是一个诅咒，永无止境的诅咒，在这个轮回诅咒里，没有人可以得到安息。 记忆画面消失了，赵贺看到这位“洛夫特”瘫坐在地上，一半脸笑，一半脸哭，泪水却是从笑着的那半边脸的眼中流下来的。 这个倒霉蛋在吞噬别人系统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也算是报应了。 这座岛屿上原本共有岛民七千多人，大部分都被他变成了怪物，少部分被变成怪物的岛民吃掉了。 赵贺从那记忆碎片中得知，一旦变成怪物，是几乎无法被杀死的，这些怪物受到致命伤之后，就会像史莱姆一样变成一滩鼻涕一样的液体，只要这滩液体回到水中，就会很快“复活”。 也就是说，虽然这个倒霉蛋已经不知道表演了多少次的守护英雄角色，杀了多少个水怪，它们的数量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减少。 而作为这些怪物的“造物主”，这个冒牌的洛夫特就是它们的中心，水怪们是永远不会离开他周围方圆10公里的地方的。 所以，这一切就是个死循环，谁也跑不出这个循环圈出的圈子。 本来，这家伙恶贯满盈，赵贺不介意送他下地狱，但是赵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座岛屿，就是这家伙永恒的地狱。 这个恶棍将会自食其果，永远在这里饱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赵贺绕过地上的“洛夫特”，顺着楼梯，来到了城堡的二楼。 果然，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版面巨大的地图，虽然已经有些发黄，还沾满了灰尘，但是应该还能用。 不仅如此，这张地图因为尺寸很大，标注的地名也好，地图的精度也罢，都比赵贺之前用地那张要好太多了。 临走前，赵贺并没有再对疯了一样的“洛夫特”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他甚至还帮忙轻轻关上了城堡的大门。 地藏菩萨说：“地狱不空，恶鬼不度，誓不成佛。” 赵贺不是地藏，因为如果他是地藏，他不仅不会度化恶鬼，还会扩建地狱，让更多恶贯满盈的罪恶灵魂永堕其中，不得超生。 在他看来，一生坏事做尽罄竹难书，完事儿了听菩萨训导两句，然后认个错，就能立地成佛，然后去西天享福了，这不是混账吗？凭什么？ 就得像这个城堡中的恶人宿主一样，永远也别想出去。 你做了他人的地狱，他人也会成为你的地狱。 很公平，不是吗？ ………………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赵贺静悄悄地离开了，他踩在湖面上“凌波微步”，嘴里还念起了诗。 他的心情，比来时要好一些了。 欣慰，释然，甚至还有一点雀跃。 不是因为所谓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而是因为他终于见识到了一个另类——那个真实的洛夫特，在那个记忆碎片中，赵贺看到了，他真的是个仁慈而又善良的人。 原来，在这个反物质世界上，还存在着即便得到了强力系统，也依旧不改本心，散发着人性光辉的人。 这个反物质世界，从最基本的粒子开始，就与地球宇宙完全相反。 赵贺一度以为，这里的人心人性，也和地球相反。 今天他知道了。 人心不反。 壹佰肆拾玖 罗侯 水之国，幅员辽阔，遍布水域，赵贺用了三周的时间，才走了三分之二。 以他如今的体质，说他是“神行太保”也不为过了，跑起来快愈奔马，而且是全地形的——不论是江河大湖，还是丘陵沼泽，全部都如履平地，再复杂的地形也无法拖慢他的脚步。 可能是因为这里不适合农耕的原因，所以人口很少。 赵贺有了详细的地图，所以算是抄近道走的，沿途只经过了十几个小渔村，剩下的就全是广阔的水道了。 这是几个小渔村里都没有【地伯】镇守，可能是规模太小了，最小的也就十几号人，苦哈哈地捕鱼为生，天不亲，地不爱的，没人在意他们。 所以，赵贺在这些渔村休息的时候，难得体会了一把悠闲的渔家生活。 就比如赵贺现在歇脚的这个小渔村： 木舟泛湖，蓑衣烟雨，捞上来的大鱼留着上贡，小鱼自己煮来吃了。 顽童们很少见到外人，在稍微熟络后，就煮上两只掏来的水鸟蛋给赵贺吃，淳朴而又可爱。 村里的青壮不多，最能干的那个名叫大鱼儿。 大鱼儿身形高大壮实，水性极好，为人热情好客，赵贺昨夜就是宿在他家的竹屋里。 看得出来，他虽然爱笑，但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忧愁。 赵贺问明了缘由，原来，这里很快就要被贵族兼并了——几十年来，很多人依附到了系统宿主身边，或者当牛做马，或者嫁女结亲，形成了一个个庞大的家族。 这些家族，统称为“贵族”。 贵族自然不用担心衣食住行了，所以贵族人口越来越多，这些人口当然不仅仅是新生儿的数量，还有抱上了大腿的人的七大姑八大姨，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也适用。 人一多，需求自然也就多了，这里是水之国嘛，又种不了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别的地方是“土地兼并”，这里自然就是“水域兼并”了。 就比如眼前这个村子，本来就只是依靠在一个贫乏的小湖边上建成的，但即便如此，很快他们这种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也要失去了——水之国罗侯第3587位小妾的胞弟的岳丈看上了这里。 他要打开大坝，把这里淹成一个大湖——听说这位贵人还曾经把主意打到北边的那个水怪湖，结果翻了船，命大没被怪物吃掉，但是属下几百号人全没了。 好大喜功的他就是要依仗罗侯的威势，把这里打造成一个不比那个水怪湖小的人工巨湖，来洗刷自己狼藉的面子。 赵贺当然知道大鱼儿口中的“水怪湖”是哪一个，毕竟他刚从那边过来。 罗侯第3587位小妾的胞弟的岳丈，这种头衔的裙带“贵人”，自然不可能拥有系统，没死在那儿已经算是幸运了。 小鱼儿忧愁的事情就是这个，这里一旦被淹没，他就只能给人家当奴隶了。 和那些渴望被殖民奴役的天生贱种不同，他天性热爱自由，怎么可能会不发愁呢？ “不过，最近这两天我听邻村的人说，罗侯被人下挑战书了。”大鱼儿不想让自己的忧愁影响到来客，转移话题道：“咱们水之国的罗侯已经很老了，听说八十多年前，他得到系统的时候，就已经七十多岁了。” 看来，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宿主老前辈”了。 当了八十多年的罗侯，依然稳稳在位，说明他的系统真的很强。 看着少年复杂的眼神，赵贺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估计是希望罗侯战败，然后失了势甚至丢掉了性命的罗侯，自然也就没办法庇护他那个小妾的胞弟的岳丈了。 那个老头子失去了罗侯的庇护，当然也就不敢再嚣张跋扈了，毕竟依仗没了。 狗仗人势，主人都给人打死了，这狗识相点当然就是夹着尾巴逃得越远越好，不识相的话就会被人做成狗肉煲。 什么？跪舔新主人？ 你当新主人手底下没有狗？ 你当这些狗是吃素的？ ………… 被赵贺点破了心中所想，大鱼儿也没有不好意思，很爽快地承认了。 他就是盼着那个老罗侯早点死呢！ 这个愿望，估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有，整个水之国被压迫的平民，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大鱼儿啊，过来，我告诉你一句话。”赵贺很喜欢这少年嫉恶如仇的样子，颇有侠气。 大鱼儿给烤鱼撒上一层湖盐，递给赵贺，然后提着小马扎，坐近了些：“客人您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赵贺说完不再多言，仔细品尝起手里的烤鱼来，他要看看，这孩子的悟性怎么样。 大鱼儿闻言，先是一愣，因为翻译器的关系，这句话用西洲的通用语，无法像华语那样准确地表达出来。 但是，大体的意思，他还是听懂了。 这话一开始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深刻和沉重。 可不是吗？ 老罗侯在时，水之国就像一潭死水，压迫得众生喘不上气来，人们当然很苦； 可老罗侯就算被人打死了，也会有新的罗侯替代他啊！ 老罗侯有3587位小妾，这些小妾背后都有一大群狐假虎威的恶棍； 新罗侯呢？新罗侯就没有了？ 对底层人民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个屁股坐在他们头上罢了。 这个想法一下就在大鱼儿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了，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一时间，大鱼儿身上的少年气都快要消散了，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这一刻，他回想起了邻村那些选择去罗侯府当差的儿时玩伴，临走前对他说过的话： “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不断往上爬，只有把别人都踩在脚下，才能不被人侮辱。” 当时他听不懂，他无法理解这些玩伴儿为什么好好的悠闲渔民不当，要去当人家的狗奴才。 罗侯府的狗奴才，起码不会被一个和罗侯有着八竿子关系的老王八欺负，不是吗？ “你，有什么想法吗？”赵贺微微一笑，问道：“彼可取而代之？” 壹佰伍拾 循循善诱 “取而代之？”大鱼儿一愣，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贵族老爷们，是能取代的吗？ 不说那些依附于他们的爪牙们，就说贵族老爷们本身，个个都是拥有系统的强者，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这怎么取代？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你想取代那个罗侯吗？”赵贺继续问道。 “当然想了……可是……”大鱼儿挺直了腰杆说道，但很快又弯了下去，就像他那个正在鱼塘里弯腰劳作的父亲一样。 “可是，你没有系统，打不过他？”赵贺笑呵呵地问道：“如果，你有呢？” “如果我有的话，我当然会把那个可恶的老头击败，然后……然后……”大鱼儿说不下去了。 这就好比是在问一个乞丐，给你当皇帝，你要怎么当一样。 “击败他之后，你会当贵族吗？”赵贺追问道：“当了贵族之后，你会怎么做？” “我……我要吃大荒鳕鱼，我……我们这里盛产大荒鳕鱼，但我爹从没让我吃过，他说那是贵族老爷才能吃的东西……我要一次吃个够！”少年两眼放光地说道。 早熟的他当然知道这是在做白日梦，但他难得清闲，这位客人既然开了头，不如就好好YY一下。 “我还要娶两个……不，我要娶10个媳妇，生一大群娃娃！”大鱼儿说到这里，脸色有些泛红，然后偷偷看了客人一眼，发现对方一直笑眯眯的，并没有笑话他，才松了口气。 “那，如果你那10个媳妇的亲人想要在你的手底下做事呢？”赵贺问道：“如果他们想要更多的赏赐，更多的水域呢？” “如果你的那一大群儿女们长大后，想要更多的封地呢？”不等大鱼儿回答，赵贺继续道：“你的儿女肯定要娶妻或者嫁人，如果也和你一样，都要娶好多妻妾，那就会多出无数的姻亲，那些姻亲们想要锦衣玉食，想要高人一等，你给吗？” “我……我……”少年涨红了脸，他很聪慧，明白了赵贺的意思——如果真的这般，那他不就和现任的罗侯一样了？有啥区别？ 到时候，他也成了万众诅咒的贵族老爷了，那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憎恨人家？ 少年的三观又一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赵贺让他看到了人性中的贪婪，上位的权利就像诅咒一样，谁沾染了，谁就会被塑造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这个白日梦做得，简直冷汗直流。 可惜，反抗的种子已经在心底种下了，让他死心，他又绝对不甘心。 “那您说，到底怎样才算对？”少年不服气地问道，他还就不信了，你就无欲无求？难道你还是个圣人不成？ “让罗侯之位，变得容易取代，不需要系统，不需要超能力，就能取代。”赵贺答道，“起码，要比现在这种只靠系统挑战赛来顶替靠谱多了。” “不可能啊，没有系统就像击败罗侯？这不是做梦吗？”大鱼儿摇头道。 “如果罗侯也没有系统呢？”赵贺笑着问道。 “罗侯没有系统，下面的地伯自然就会顶上来啊，地伯有系统。”大鱼儿答道。 “怪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世界回到八十多年前的状态，让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系统’的存在，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呢？”赵贺说道。 “啊？这……这……”大鱼儿瞪大了眼睛，这个问题估计连他父亲都没想过吧？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被系统宿主们统治了八十多年了，4代人了。 “如果……如果罗侯没有系统的话，他也活不到一百五十多岁，如果他没有系统的话，我拿鱼叉就能捅死他。”大鱼儿喃喃道。 “是啊，如果罗侯没有系统，他又怎么敢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赵贺循循善诱道：“早就不知道被推翻多久了，说不定连坟头都风化了。” “可是……我曾经偷听过隔壁的教书先生说过，在古代，西洲大陆上也是战争不断，也有贵族和奴隶啊，那些古代贵族可没有系统。”大鱼儿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点。 “是的，你说得没错。”赵贺叹了口气道：“无论到任何时候，人类社会总有上下层之分，但是，即便是在古代，人们也有反抗成功的机会，但现在，你们没有，一亿分之一都没有。”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把这个世界变回八十多年前的样子，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赵贺问道。 “啊？您……您说什么？”大鱼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赵贺，除了个头稍微高一点以外，没啥特别的。 赵贺相信这少年肯定已经听清了，所以就没有再重复，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我只是个打渔的，别的啥也不会……”大鱼儿被赵贺看得浑身不自在，略微窘迫地说道。 他这只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心里已经在思考，这位客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白日梦做做就好了，干嘛煞有介事地还做起了拉壮丁的打算来？ 怪不得问了我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大鱼儿！”赵贺突然大喝一声，把大鱼儿吓了一跳。 “啊？”大鱼儿本能地抬起头，看向了赵贺，准确地说，人在与他人对话交流的时候，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看别人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客人的瞳孔，忽然那变成了三个！ 每个瞳孔都是金色的。 那灿烂的金色，就像是太阳一般。 大鱼儿忽然打了个哆嗦。 “叮！超级水王系统绑定成功！恭喜宿主！” 大鱼儿傻了，足足一分钟，他都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和动作，仿佛是害怕动一下，梦就醒了一样。 “从今天起，好好做任务吧！”赵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系统进度条被我调过了，升级会很快的，不说别的，不管你们水之国的老罗侯会不会战败，你总能保护好你的村子。” “等我的消息吧，有一天，我会需要你的力量！” 壹佰伍拾壹 魔童（1） 罗侯，西洲大陆金字塔的第二层。 金字塔顶端是【王】，第一层是【大公】，第二层就是【罗侯】了。 所以说，罗侯挑战赛，注定会是万众瞩目的大事，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 水之国是一个典型的侯国，这里的罗侯就生活在水之国中唯一的一座高山上。 为什么要住在山上呢？ 水之国的罗侯大人不喜欢水。 很奇怪，不是吗？ 山脚下，从半个月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的外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别的侯国甚至公国派来的，这场由【地伯】发起的挑战，不容错过。 据说，这次挑战这位老罗侯的，是两个【地伯】，确切地说，是一对双胞胎【地伯】。 为什么可以二对一呢？ 因为按照【王】的规定，对于地伯，罗侯必须能够以一敌百。 所以，二对一并不违反规定。 当然了，有很多地伯在做了无数任务后，实力已经无限逼近罗侯了，如果两三个这样的“准罗侯”联手对付一个真正的罗侯，的确算是作弊。 所以，【王】还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如果这个罗侯是刚晋升上来的，新的挑战者只能一对一； 如果这个罗侯已经做了几十年了，那挑战者可以组成团队，人数只要不超过10人都行。 水之国的老罗侯经过很多次挑战，最多的记录是连续三个月，每个月都接受一次10人地伯团队的围攻。 结果显而易见，他还坐在罗侯的位子上，岿然不动。 ………… 这里是穿过水之国外出的必经之地，所以赵贺也来到了这座山脚下。 本来呢，他是不打算看热闹的，毕竟，按照“萨婆”的说法，前方不远就是水之国的出口了，再往南走几百公里，在一个叫做“萨科苏镇”的地方，就到了“X”最后出现的地点了。 只是，他已经提前让几个鸟人族的密探先赶过去了，至今没有收到任何音讯，说明“X”很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了。 赵贺在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休息了一小会儿，刚打算出发，就看到远处烟尘滚滚，两个十几米高的巨人朝这边奔跑过来，那架势，简直地动山摇。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开高达呢。 很快，赵贺就看清楚了，这两个“巨人”的确不是真的巨型生物，而是两个有着中世纪风格的半木材、半金属材料制成的机械人。 “是那对双胞胎地伯来了！”有消息灵通的人开口喊道。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当然要提前做好功课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围观群众”里可没有平民，平民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跑到罗侯的地盘看热闹。 这些“围观群众”，都是贵族阶层。 接下来，刚才喊出声的人似乎很满意别人看向他的眼神，继续“科普”起了他所掌握的情报。 比如这对孪生地伯兄弟出生在哪儿啊，系统大概是什么类型的啊，都有哪些战绩等等。 总之，赵贺知道了，这对兄弟绑定的系统是同一个，就和他父母的系统一样，是个罕见的多人系统。 这个系统的名字叫做“超级机械师系统”，这两个威风凛凛的机器人，就是他们的作品。 据说，像这么拽的机器人，兄弟俩还有一打。 赵贺注意到两个机器人肩膀上居然都挂载了类似巨炮一样的武器，那口径，真的很狰狞。 普通一点的系统宿主，也许还没打，就被这巨大的机器人踩死了也说不定。 众人围着那个“情报员”里三层外三层地听他解说，那人也说得唾沫横飞，说到最后口渴了，掏出一罐饮料来，然后喝了一口，立马神清气爽：“这是小小商铺最新的功能饮料，你们看我讲了快半个小时了，嗓子都冒烟了，现在怎么样？一口见效！怎么样？大家要不要买一瓶啊？活动价，85折！” 猝不及防的广告让人目瞪口呆，但是效果还不错，真有人掏钱买。 赵贺看得好笑，这套路，让赵贺想起来在地球上B站的时候，那些up主也会在解说的半途中来一波恰饭广告，让人防不胜防。 看来，论销售套路，在两个世界也是差不多的。 “小小商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商店，它其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连锁店，商铺的主人也是一个系统宿主，只不过是非常罕见且鸡肋的“小商人系统”。 在这个世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平民都是非常贫穷的，他们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变态领主的阴影下，能活到老死的太少了，别说钱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所以，在这个世界搞商业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那个小商人系统的主人是个商业奇才，他从不挑战任何系统，对所有的领主俯首称臣，只要允许在他们的领地里开商店，他就只要3成利，剩余的全当交税了。 这个新的功能饮料，就是“小小商铺”最新推出的饮品，甚至在饮料瓶上还印有某个大公的签名及评价：“这个真好喝！” 这广告做得，啧啧…… 赵贺来这个反物质世界时间也不短了，他觉得这个小小商铺的主人很有趣，所以他打算有机会去拜访一下，说不定，他会是个很不错的助力。 言归正传，那人将自己背包里的饮料兜售一空之后，才继续讲起情报来，只不过，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孩儿，抓着他的裤腿问道：“你好……请问，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那人不耐烦地一抖腿，挣脱开小孩脏兮兮的小手：“哪儿来的贱民？这里是罗侯的领地，谁允许你进来的？” 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小孩子被他的小腿带得倒飞了出去，在地上大了好几个滚儿才停下，身上更脏了。 赵贺眉头一皱，果然，这个世界还是这么让人格格不入——刚才，赵贺还觉得那个卖饮料的是个好销售呢，放屁没断气的工夫，就露出了“上等人”的尾巴，实在是太丑陋了。 “你腿没了！” 壹佰伍拾贰 魔童（2） “你腿没了！”卖饮料的听到有人喊道。 他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倒，才意识到，那句喊叫，是对他说的。 他的右腿，也就是刚才踢飞小孩的那条腿，真的没了。 整条腿，连同裤子一起，变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蝇虫，“嗡”地一下，飞散了。 这种突变，像深水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爆开，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甚至比起刚才那对双胞胎【地伯】的到来，还要轰动。 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在那孩子翻滚了好远停下的时候，那个卖饮料的右腿就开始变黑了。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因为那孩子身上太脏了，卖饮料的因为踢人，裤腿沾染了污渍。 但很快，随着那群蝇虫乱哄哄地飞走，人群纷纷开始躲避，有不少人因为惊恐地大喊大叫，不小心被那些小虫子飞进了嘴巴里，吞了下去。 这下好了，吐又吐不出来，实在太恶心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问题就出来那个小孩身上，可现场所有人都太慌乱了，压根就没人注意到那个小孩。 赵贺就是明眼人。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小孩不对劲。 这个地方，压根就不可能放小孩子进来的。 果然，在蝇虫纷飞的骚乱圈子之外，那小孩儿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仿佛刚才被踢的不是他。 小孩环顾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目光——他注意到，赵贺正在观察他。 朝着赵贺投去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小孩子径直离开了，看他漫步的方向，应该是山坡。 看来，他是想登山了。 老罗侯的府邸就在山巅。 小男孩的那个天真无邪的笑脸，让赵贺想起了还在地球的宋青青，同样都是小孩，年纪也差不多，可宋青青显然要比这个小孩幸福多了。 但是，更显然的是，这个小孩太不正常了。 因为他的缘故，人家整条腿都没了，还化作了一群虫子，而这个小男孩不仅面不改色，甚至还能露出那么纯真的表情，细思极恐。 赵贺决定跟上去看看。 直觉告诉他，这小孩不简单，说不定能通过他，再找出一条对付【王】的途径。 …………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这座山的原名是“霍布罗山”，因为那个老罗侯把自己的府邸建在上面，所以把这里改名了，改成了他自己的姓氏——罗恩斯。 雷瑟翰·罗恩斯，就是老罗侯的姓名。 这位长寿的老罗侯在自己的府邸前搞了个广场，别人想要挑战他，必须要先爬上一万多阶的阶梯，才能到达这个“格斗场”。 事实上，今年已经一百五十九岁的老罗侯，是看不起这种用个人武力来夺取贵族爵位和名号的事情的。 他是上一个时代的人了，他始终认为，这种依靠武力镇压一方的行为非常幼稚可笑，这是把现实的治理当成玄幻小说来搞了。 就算是玄幻小说，剔除掉那些弱智的设定，人家修真的宗门势力，也不太管凡尘俗世的具体管理吧？ 可是，就算是鄙视，老罗侯也不想放权——他舍不得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以及巨大权利带给他的便利和享受。 说白了，他是个系统宿主，压根不用像玄幻小说里的人一样，还要“炼心”，还要“闭关修行”，而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美人就玩美人。 下个月，就是他160岁的大寿了，可他如今依然生龙活虎，原配夫人和三千多个小妾，大部分都老死了。 毕竟，谁能熬得过他呢？ 剩下不足800个小妾里，一大部分年纪也大了，最近十几年纳的妾，倒是还有些青春，但这为老罗侯已经腻了，他打算趁着这次接受挑战的机会，再次扬名一波，然后到别的罗侯领地上，再讨几个美人回来。 啥？你说别的罗侯不同意？ 是这样的，每次罗侯接受挑战，就类似于一次军事演习，是秀肌肉的机会，刚秀完肌肉，别人要是觉得你够强，就会想办法和你交好。 这个道理，就和华国古代的春秋战国时期一样，道理是相通的。 既然都决定交好了，老罗侯一不要矿产资源，二不要什么龙肝凤胆，三不要奇珍异宝，他的爱好只有女人。 在这个反物质世界的各个领地上，相比于别的东西，美人其实算是最廉价的“礼品”了。 ………… 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 是挑战者开着“机甲”来了。 一万多阶的阶梯，对他俩的机甲来说，压根就不叫事儿。 普通人想要跟上机甲的脚步上去看热闹，是不可能的，一万多的阶梯，等他们爬上去，战斗都结束了，还看个屁。 所以呢，这个阶梯就是在告诉世人——不是谁都有资格来挑战罗侯的，如果你爬个阶梯都累得跟死狗一样，那还是请回吧。 这是阶梯，也是【阶级】！ 当然了，来这里打算观战的，还是有不少贵族阶层的，他们中不乏一些给别的势力做幕僚或者高级情报员的高手，拥有系统，实力不比普通的【子男】低，却没有自己的领地。 一下子，数千人的围观队伍，就被筛选出来了。 绝大部分人都只能留在阶梯下面，望洋兴叹。 少部分人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用系统道具也好，或者单纯地强化了肉体也罢，快速地爬了上去。 赵贺就混在这群人中。 他是跟着那个小孩子来的，所以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孩的背影。 那小男孩的登山方法很诡异。 他像一条水蛭一样，吸附在那些登山者的后背上——他似乎是没有体重的，或者说，他有什么手段让别人察觉不到他的体重。 被人背着登山，当然是最省力的方式了，不一会儿，这个“水蛭男孩”就像跳蚤一样，换了好几个“背包客”。 不少人都看到了它，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毕竟，他们又不是同一家的势力，别人被占便宜，关他们鸟事？ 壹佰伍拾叁 魔童（3） 赵贺不紧不慢地吊着众人，如果他愿意，以他如今的体质，很容易就能“一骑绝尘”地超过所有人。 即便是这样，他也很快就登顶了——大家的速度其实都不慢，除了几个实力还差点火候的吊车尾。 高台上的挑战赛还没开始。 他们在等王庭的授权。 是的，挑战罗侯一级的强者之争，需要得到王庭的认可和备案，否则之后一系列的“褫夺爵位”和“封官拜爵”就无从进行了。 当然了，这也是臣服于王庭统治的一种表态。 这个世界的通讯手段当然比不上地球，在这里可没有什么视频通话和卫星转播，但是“电报”一类的通讯方式还是存在的。 电报嘛，技术含量就没那么高了，不需要什么卫星系统。 王庭的反映速度还算可以，半个月多前发送的挑战申请，经过一系列审核确认，现在，终于将回复通过电报传递过来了。 挑战申请通过。 挑战等级是一级，也就是【生死决】。 顾名思义，以生死定胜负。 对于这样的结果，挑战赛的双方都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八十多年来，罗侯级别的挑战赛后双方都存活的，只有过1例。 并没有任何的裁判在旁边宣布比赛开始。 所有有资格前来观战的人，都只能躲在靠近阶梯的边缘，以免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比赛直接就开始了。 先发动攻击的，当然是挑战者一方了。 兄弟二人直接跳下了机甲，两太机甲直接自动驾驶，自动吵着老罗侯攻去。 这当然只是一次试探，用来看看老罗侯的手段的。 就在众人都擦亮了眼睛，看着老罗侯要如何应对的时候，人群中的小男孩缓缓地走到一旁，一个个地追问： “您好，请问您看到我妈妈了吗？” 这个小屁孩从刚才开始就占大家的便宜才登上山来，大伙儿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邪门儿，却也没有真把他当一回事。 但就像看球赛，到赛点的时候被人打扰了一样，这群情报人员脾气上来了，一个个不再客气，即便这里是罗侯的地盘——罗侯忙着应付挑战呢，哪管得了他们？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手里陡然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镰刀，就和漫画里那种死神镰刀差不多的样子，刀刃足足有一米多。 他的速度很快，这把镰刀是他的系统道具，用了很多经验值兑换的。 纯黑的刀刃，看起来并不锋利，但是切割空气时发出的尖鸣，说明它真的很危险。 小孩被打中了。 像是破布娃娃一样，他被切割得残破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扫到了一边。 刚才这些人看到过那个卖饮料的用脚踢他的后果，所以这一次直接使用武器攻击，不直接肢体接触，总没事了吧？ “找死！”拿着镰刀的人冷笑一声道。 他不再看那个小男孩的尸体，转身看向决斗场的中央，在那里，老罗侯终于动了。 老罗侯不愧是系统宿主界的前辈名宿，面对两个七八层楼高的巨大机械人，不慌不忙，只是手一挥，地上的砖石碎裂成粉末状，这些粉末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钻进了机甲的关节、转轴、排气孔的缝隙里，直接让它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关节无法转动，塞满了“石灰”，这些石灰又在瞬间还原成了花岗岩，就像是被人用关节技锁了关节一样，直直地动不了了。 因为前进的惯性，两台被锁了关节的巨大的机械人直接轰然倒地，扑街了。 四两拨千斤，也不足以形容这样的骚操作。 “妙啊！”手提镰刀的男人心中赞叹一声，然后一阵诡异的失重感，让他惊愕地低头看了一眼。 下方的地面没有出现天坑，他也没有被人推下山去。 只是，他的上半身正在以自由落体下降。 而他的下半身，还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站立着。 没有了下半身的支撑，上半身自然是要坠地的。 “为什么呢？”这是他脑海中最后的一个疑问。 不过，他并没有死不瞑目，在失去视觉之前，他还是看到了自己的死因： 他手里的镰刀，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钳子，不是那种工匠用的工具铁钳，而是像螃蟹或者蝎子一样的，布满锋利锯齿的钳子。 钳子上不仅沾满了他的鲜血，还挂了一截他肚子里的大肠，黄褐色的屎混着血不断地流淌，然后和他的上半身一起坠地，糊在了一起。 他死了。 本来，就如同古代的腰斩之刑一样，拦腰截断之后，人是没那么快就咽气的，还可以再活个一两分钟的样子。 但是很可惜。 钳子上有剧毒。 “为什么我的系统道具会变成动物的钳子呢？”这是他死前最后的疑惑了。 这镰刀道具，足足花了他1万经验值，号称无坚不摧，一直以来，都被他当成了主力武器来使用的。 “您好，请问，您看到过我的妈妈吗？”镰刀男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只这句话了。 这一次，不是问他的。 另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双腿有些打颤地看着眼前拉着自己裤腿的小孩，不，这不是小孩，这是个魔鬼！ 所有人刚才都看见了，明明腰都快被镰刀斩断了，明明只差一点皮肉，就直接断成两截了，这小孩为什么还没死？ 为什么肠子都挂到了脏兮兮的脚背上，他还不死？ 为什么死的反而是那个挥镰刀的人？ 为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在胖胖的男人脑海中盘旋。 他脸上的肥肉，都因为恐惧而抖动起来：“你……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妈妈是谁……” 他都吓到结巴了。 “我妈妈和我长得很像的！”小男孩温和地笑了起来，还别说，如果他愿意把脸洗干净，应该是一个非常耐看的小孩，眉清目秀的，很俊俏。 胖子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什么罗侯挑战赛啊？ 一个不好，就直接嗝屁了啊。 这么邪门的小孩，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壹佰伍拾肆 魔童（4） 胖子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他和那个被巨钳夹断的男人很熟，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连那个镰刀男都打不过，更别提这个神鬼莫测的小孩了。 这简直就是个魔童！ 关键是，他们作为搞情报的专业人员，可从来没听说过有魔童这号人物啊！ 看着小孩的年纪，就算他从娘胎里就被绑定了系统，就在练级，也不该如此强大啊。 他很想回答这个小孩，告诉他自己并不认识他的妈妈，更没见过她。 但他不敢说，他怕这小魔童喜怒无常，一听自己说没见过，马上就翻脸杀了他。 “我……容我想一想，你……你可以先问问其他人，其他人或许……见过你妈妈……”胖子结巴着说道。 一旁的人已经退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但大家都是拥有系统的人，耳聪目明的，加上系统的辅助，都听到了胖子祸水东引的话。 “死胖子！你这个……”一个中年人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还没骂完，就觉得眼前一花，小孩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仰着头，眼角含泪，楚楚可怜地问道：“您好，您见过我妈妈吗？” 中年人差点被吓疯了。 他看到那个胖子以和身材极不相符的敏捷，快速下山，大步逃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胖子的背影大吼道：“他骗你的！他见过你的妈妈，故意不告诉你！” 胖子逃窜的身影一窒，差点摔倒，然后用更快的速度往下逃命去了。 他甚至让自己的身体鼓起来，像个肉球一样的轱辘，飞快地滚下去了。 不得不说，逃命的本事真的是一流，也不知道是兑换的什么系统技能。 “骗我的？”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脸上茫然了一瞬间，巴掌一样大的小小脸蛋突然揪了起来：“骗我……骗我？” “啊啊啊啊！讨厌！”小孩张开嘴巴，那张嘴的幅度，不像是人类该拥有的。 他的舌头是黑色的。 黑色的舌头像变色龙一样，弹射出去，简直比狙击枪的子弹还快。 只是一瞬间，弹出的舌头就收了回来。 舌尖在小孩身前一米的地方停下。 舌尖上，停着一颗头颅。 胖子惊骇的表情，还定格在那张大脸上。 他“面对面”地看着小孩，嘴巴张合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惜，没有了肺部，他说不出话，发不出声。 很快，他发现自己还没死，不仅没死，他又能喘气了。 他断裂的脖子以下，开始长出了新的身子。 不是人类的身躯，而是像蜘蛛一样的身体。 人头，蛛身，圆鼓鼓的腹部，8条腿，钢针一般的绒毛。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小孩的眼神非常的暴戾，“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告诉我，我妈妈在哪里？” “绝望”与“恐惧”这样的词语，已经不足以形容胖子此刻的心情了。 也许，人类的词典里压根就没有可以形容他此刻心情的词汇，因为创造语言的古人压根就没有人体会过他此刻的境遇。 他是真的冤枉啊！ 他是真的没见过这个魔童的妈妈啊！ 他怨毒地望向那个“出卖”他的中年人，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喉管咬碎！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那胖子自己原本的身体，还在朝下滚呢！ 一万多个台阶，需要好一会儿才能滚到底。 现在，没人敢跑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们绝对不会跑上来趟这场热闹。 “轰隆隆！” 场地中央的罗侯挑战赛还在继续，这些人却全都无暇观看，害怕自己一旦分了神，就会被那魔童秒杀掉。 赵贺是这群人中唯一有兴致观看挑战赛的人。 因为老罗侯可以随意地控制任何和“石头”有关的物体，就像石头版的万磁王一样： 他的能力就是把石头分解成微尘大小，无孔不入； 也能把空气中肉眼看不见的悬浮颗粒聚合起来，成为一个个坚硬的小弹丸，然后像是超电磁炮一样，可以从任意角度发射，令人防不胜防。 这能力看似简单，可威力却大得惊人。 孪生兄弟为了躲避攻击和微尘的渗透，躲近了一个表面光滑无比的球形装甲里。 这装甲设计得极为精妙，外表完全严丝合缝，就算是纳米级别的微尘也无法钻进去。 而且，它的防御力也很高，那些被操纵得如同电磁炮一样的弹丸，能够把他们周围的石板地面轰出数米深的坑洞，却无法对球形装甲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但是，他们是需要呼吸的，这个球形装甲看上去坚固无比，但是内部有没有储存足够的氧气，就不得而知了。 再说了，他们是来挑战的，如果只是这样一直躲在“龟壳”里，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就在赵贺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那个巨大的圆球突然转动起来，越转越快，最后，在其表面伸出了好几个管子，这些管子迅速地往外喷洒着水雾。 赵贺可以明显地看到老罗侯面色变了一下。 就像过去人家扫地，特别是在扫水泥地时，为了防止扬尘，总要先洒一遍水一样。 这么浓密的水雾下，不仅是地面很快潮湿了，空气湿度也在瞬间爆表了。 这就是孪生兄弟提前准备好的手段——水雾抑尘技术。 水雾抑尘技术是通过高压离子雾化器，产生1μm~100μm的超细干雾。 超细干雾水粒细密，充分增加与粉尘颗粒的接触面积，水雾颗粒与粉尘颗粒碰撞并凝聚，形成团聚物，团聚物不断变大变重，直至最后自然沉降，整个过程及原理，其实和自然降雨差不多。 有了这个技术，空气中和地面上的微尘就会和水滴凝结在一起，除非用超高温烘烤，否则短时间内，水滴和微尘绝对不可能分离。 老罗侯怕水，所以才住在山顶上，这是孪生兄弟通过长时间考察，得到的结论。 怕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有水的地方，老罗侯的力量就会被克制。 兄弟二人压根就不怕那些肉眼可见的石子或者石块，怕的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微尘。 现在好了，攻守异势！ 壹佰伍拾伍 虫雾 孪生兄弟二人从球形装甲中跳了出来，既然暂时不用担心老罗侯的招数了，他们就可能全力攻击了。 正所谓，攻守之势，从此易也。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场上就多出了无数造型怪异的铁甲机械，这些机器几乎没有人形的，四轮驱动的最多，它们的机体上全都焊接了很多武器，远程的箭矢、磁力弹弓，近战用地各种斧锯、刀剑、狼牙棒，全都有。 这些铁甲机器个头小小的，最大的也只有小牛犊那么大，小的只有老鼠大小，非常灵活，速度极快。 数量最多的是十几个藏獒大小的四轮履带机器，它们有着非常类似坦克的外表，只不过除了厚重的装甲以外，顶部的“炮筒”是加特林机枪的样子，里面的金属子弹应该是用电磁驱动的，射速惊人。 可以想象一下，被十几挺加特林机枪围着扫射，是什么感觉。 老罗侯就在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哼！”老罗侯冷哼一声，这后生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挺多的，不过，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打败他，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他跺了跺脚，四周的石块瞬间就树立了起来，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圆形的盾墙。 “加特林”子弹显然是特制过的，在打进盾墙两指深的时候，直接爆开，如果是打在人身上，估计直接就会形成巨大的撕裂伤，只要一发，人就没了。 只可惜，虽然盾墙上被炸出了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坑洞，但老罗侯总能抽取到足够的石块来补充缺损。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把府邸建设在山顶了。 这是一座岩石山，一座大山的石头存量是很恐怖的。 毫不自谦地说，只要他还站在山顶上，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整座大山都是他的武器，都是他的盾牌。 不能利用微尘来瘫痪那些机械了，是很不方便，但是老罗侯有的是办法教教这两个毛头小伙儿，什么叫天高地厚。 只见场地上，原本平整的砖石地面，忽然穿出无数锋利的石质突刺！ 赵贺在旁边看明白了，这老罗侯的能力有点像传说中的“土系魔法师”，可以随意控制石头的形状、硬度、攻击方向。 场地上上百个机器瞬间就被突刺捣得上下翻飞，即便有装甲保护，也撑不住粉碎机一般席卷而来的“地刺”，没过多久，就被拆成了无数的零件。 人说“刀山火海”，形容的就是险恶的环境，九死一生的险途，可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刀山”了。 虽然这些“刀”都是石质的，但它们的确都是从山里长出来的。 赵贺注意到，因为“地刺”的攻击范围太广，刚才那孪生兄弟二人压根就没来得及逃出来。 看来，胜负已分，老罗侯卫冕罗侯之位成功。 地刺缓缓从地面沉入地下，露出了满目疮痍的战场。 赵贺没看到两兄弟，只看到地上散落着无数的零部件，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不断地自我组合，并在一分钟之内，组装成了一个四十多米高的机械巨人！ “woc！异界版的变形金刚啊？还会合体？”赵贺瞪大了眼睛，真是开了眼界了。 被打碎了还能智能重组，这兄弟二人的系统不愧“超级机械师”的称号。 巨人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还没他巴掌大的“小球”（直径4米），然后将“小球”安装进了自己胸部的核心里。 如果赵贺没猜错的话，刚才那兄弟二人应该就是躲在这个球里了。 可能是对这两位挑战者老是爱搞一些巨大化的东西很不感冒，老罗侯直接双手猛拍地面，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一个比那机器巨人还要大两圈的石头巨人破土而出，直接一拳挥出，把钢铁巨人的头都打歪了。 于是，无聊的戏码开始了，两个笨重的巨物开始了你一拳，我一拳的好莱坞式决斗： 机器人身上的零件被打得四处飞溅，但很快又会自己飞回来，自我修复； 石巨人也被机器人身上的各种枪炮锯链打得局部崩碎，但很快又会被老罗侯修复。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周围依然笼罩在一层厚厚的大雾里，两个巨物的战斗，也吹不散周围的雾气，只能在浓雾里投下巨大的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清。 赵贺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又回过头来看那个“魔童”怎么样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刚才看老罗侯他们的战斗太入神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另一边的那群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魔童”问了十几个人，他的妈妈在哪里，没人说得出来，于是，他们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已经有人为了活命满嘴跑火车了： “我……我知道！你妈妈不在水之国，在炎之国……我三个月前还见过他！”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的确是在炎之国！” “在炎之国的杜鲁地伯府上，她……她和你长得真的很像！” “你快去找她吧，她还说很想念自己的小儿子呢！” “……” 剩余的几个人不再互相拆台，而是睁眼说瞎话，很有默契地互相完善彼此的谎言，试图让这个小魔星不再怀疑，赶紧放他们离开这里。 炎之国离这里万里之遥，这脑子不正常的小魔星还是到那个边陲之地去祸害人吧。 “你们胡说！我就是从炎之国来的！”小魔童忽然暴怒起来：“我妈妈如果在炎之国，不可能不出来见我！你们胡说！胡说！” 赵贺被殃及池鱼了。 浓雾被染成了血色。 不，应该说，是浓雾变成了无数血色的虫子。 这种变化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反应过来。 本来，这些雾气的存在，是为了克制老罗侯的能力的，有这些水雾在，他就无法把石头沙尘化。 但现在，那小魔童再次像魔法一样，让本无生命的东西有了生命——高倍放大镜才能看到的小水滴，全部变成了红色的小肉虫，因为体积太小重量太轻，所以漂浮在空气里。 红色的“虫雾”包裹了所有人。 壹佰伍拾陆 雷鸣炮 这下，就连那边打斗中的老罗侯他们，都注意到了。 孪生兄弟坐在巨大机器人的驾驶舱里暂时没受到什么影响，老罗侯就不同了。 他的确非常强，甚至还有好多后手和底牌没使出来，但他本人还是肉体凡胎，需要呼吸氧气。 事发突然之下，他只来得及屏住了呼吸，并且靠着绝强的战斗直觉和经验，确定了这种异状应该不是那兄弟二人引发的。 他的系统也同步地提醒他，场上还有不少系统拥有者。 从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开始战斗开始，这个巨大平台上的系统宿主的数量就在逐渐减少。 一开始，老罗侯还以为是那些系统宿主不开眼，离他们的战斗中心太近，被剧烈的攻击波及到了。 现在，他可以确定，那些系统宿主应该死于同一人之手，而那人就是引发“红雾”的罪魁祸首。 老罗侯快要160大寿了，经历过的挑战赛数不胜数，可从来没见过哪个憨批在他的地盘上另摆擂台，和其他人再打起来的。 要打你们在山下打不行吗？ 天下之大，不知几万里也，干嘛在我和别人战斗的地方打？ 抢风头也不是这么抢的吧？ 这就和一个大明星开演唱会的时候，有人在他的舞台旁边搭了个戏台子唱戏一样，这感觉，实在是无法形容。 你打尼玛呢？ 老罗侯鹰隼一样的目光逡巡了一遍现场，发现了在台阶方向上站着的几个人。 那几人都站在观战台边上，其中甚至还有一个身高一米多的小孩子。 和正常人的思维一样，看到小孩子的一瞬间，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当成什么大BOSS，所以老罗侯自动略过了小魔童。 剩余的几人面色痛苦地卡着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有两个甚至已经有巨大的蚯蚓状的虫子从七窍中爬了出来！ 看来这几个也是受害者。 最后，老罗侯把目光锁定在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上。 这家伙全身乌漆墨黑的，看不见鼻子和眼睛等五官，就像是一团影子。 就这造型，非常有“幕后黑手”的大反派气质，再加上那一身黑色的斗篷，怎么看都像是某个黑暗大佬来了。 “看来，就是他了！”老罗侯认定了，赵贺就是那个搅局的人。 一圈土黄色的光芒在老罗侯的双足上闪过，他旁边的石巨人收到了“信号”，屁股后面长出了一条巨大的石尾，将老罗侯卷了起来，然后迅速上升，像是旗杆升旗一样，把老罗侯送上了数十米高的空中。 几十米高的地方，红雾没能弥漫上来。 升到了高处，老罗侯正打算对那个黑影，也就是赵贺下手的时候，突然收到了系统刺耳的警告声。 原来，那对孪生兄弟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二人趁着红雾比白雾更能遮挡视线的机会，憋了大招。 什么大招呢？ 这台合体机器人的必杀技——充能炮！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兄弟二人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准备好的1000颗“腐雷草”的果实，直接把机器人的能量槽灌满了。 1颗腐雷草的果实就够一个普通家庭大半个月的用电量，1000颗的能量可想而知。 机器人的嘴巴张开，一个巨大口径的金色炮管伸了出来，前端汇聚的雷浆球越来越大，巨大的电力引发的强烈磁场，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老罗侯刚被升上来躲避红雾，就看到了小太阳一般的巨型雷球！ 无声无息地，雷球被发射了出来。 问：电的传播速度是多少？ 答：等于光速。 也就是说，凭借血肉之躯的普通神经反应速度，是不可能躲避光速一样的攻击的。 为什么呢？ 因为人类的神经传导速度大约在每秒100米左右，连光速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到，躲避光速攻击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说了，就算神经反应得过来，身体也得同时以光速甚至超光速躲避才行。 光速运动？那就更扯了。 即便这里是反物质世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依旧适用，不会因为所有微粒子的电荷和地球相反，就不受任何物理限制。 按照相对论的法则，如果老罗侯能够达到光速，那他身体的瞬间质量将会比黑洞还恐怖，瞬间质量超过1000万亿个太阳，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只是一个貌似“土系魔法师”的系统宿主，就算他是穿越来的“法神”，也不可能。 所以，大意失荆州之下，老罗侯和他的石巨人傀儡中招了。 石巨人的上半身被高能雷球击碎了，电鳗一样的闪电四射，在红雾中肆虐，甚至因为和空气摩擦，产生了巨大的雷鸣声。 红雾中的无数虫子遭殃了，它们是真正的生物体，不是什么幻象。 红雾中本来就很潮湿，所以导电能力不错，只要红雾笼罩的地方，都不能幸免地被巨大的电网覆盖。 被电成焦炭的虫子们纷纷落地，高温甚至直接将整个场地都蒸干了。 红雾消失了。 观战台上，被吸入肺里的寄生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情报人员们，在雷电的洗礼下，当场去世。 也许他们会庆幸，自己最终不是死在无数红虫啃噬之下，而是被电死的，这么干脆的死法，也没啥痛苦，算是解脱了。 小魔童也被电了，只是他的身体在被电后的一瞬间，就长出了塑料壳一般的黑色外壳，看上去有点像虫甲。 这层虫甲是绝缘的。 赵贺当然也被闪电光顾了，闪电无法对【影子覆盖】造成影响，这把刚才试图钻入他体内，被影子二维化后，沾在影子表面的红虫“纸片”电得燃烧了起来。 就想给他洗了个澡一样。 石巨人失去了上半身，下半身直接失控、崩碎，变成了一堆烂石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成了一地的黄土。 “啊哈哈哈哈！赢了！我们赢了！”半空中，兄弟二人打开舱盖，高兴地互相击掌庆贺。 他们为这场战斗准备了很久，对老罗侯的能力也研究了很久，就说那1000枚超高等腐雷草的果实吧，那可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一次性用光了那么多的腐雷果，他们当然非常心疼，可是和成为新一任的罗侯相比，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了罗侯，损失的，都会十倍百倍地挣回来！ 欣喜若狂的兄弟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一阵风吹来，已经变得非常干燥的场地上，扬起了淡淡的烟尘。 壹佰伍拾柒 就不告诉你 兄弟二人不是蠢人，过了大概一分钟，还没有收到系统的决斗胜利统治，他们就知道要遭。 果然，下方的雾气已经完全消散了，地面的水汽因为雷电的高温，全部蒸发了个干净，干燥无比。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那老罗侯从黄土堆中钻出来，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呢！ 兄弟二人不知道这老东西是如何逃过一难的，想必是什么报名手段，活了这么大年纪的老王八，还当了这么多年的罗侯没死，有保命手段属实不稀奇。 看样子，应该是牺牲了那个巨石傀儡，让它承受了全部的伤害。 “好了，我年纪大了，就不陪你玩儿了，到我下午茶时间了。”老罗侯说完，脚下的黄土堆瞬间化作漫天的沙尘，像TNT爆炸一样，以他为圆心席卷而去！ 这沙尘的速度当然比不上光速和闪电，可这是大范围攻击，来势凶猛，山顶的平地面积有限，如果想要躲避，只有两种方法： 要么插翅飞走，要么跳崖。 很显然，老家伙连观战台上的人都不打算放过，本来他的目标之一，就是那个黑衣人（赵贺），至于旁边的那个小孩子，算他倒霉好了。 兄弟二人这下子没有时间再去准备一个可以喷雾的机器来。 他们是知道的，一年前有个家伙因为吸入了老罗侯搞出来的沙尘，直接心肺穿孔而死。 巨大的钢铁机器人迅速跪下，将兄弟二人包拢在手里，然后弓腰趴伏在地上，将握着手里的兄弟二人藏在腹下。 这是模仿骆驼商队遇到沙城暴时的方法——让骆驼跪下，然后躲在骆驼肚皮底下。 只可惜，这方法只能撑一小会儿。 因为巨型机器人毕竟不是骆驼，它巨大的体型是由无数机械零部件组成的，空隙很大，而这些吹来的沙尘也不是自然形成的，那些小小的黄尘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专往机器人的腹下钻。 很快，就和之前初次登场时那两只巨大机甲的结局一样，巨型机器人失去了活动能力，它身体所有的缝隙都被填满了混凝土一般结实的沙砾混合物。 而被它护在掌心的兄弟二人则更惨，眼耳口鼻和身体上所有的窍孔都被钻入了无数的沙尘。 就连血管里，流淌着的也不再是血液，而是泥浆。 是个人，都活不了了。 大战，落下了帷幕。 ………… “侯爷，侯爷！”两个妇人从远处跑来，她们是从比武场外的罗侯府跑出来的，想必刚才一直躲在门后观战。 其中一个妇人眉飞色舞地说道：“恭喜侯爷大胜！” 另一个妇人也笑吟吟地拜倒：“侯爷，我父在昨日便料言您今日必胜，特遣人送来了奇石一对！” 说完，她拍了拍手，只见跟在她们身后的几个仆役小厮抬着两个木头箱子小跑了过来。 那妇人打开木箱的盖子，只见箱子里摆着一对青绿相交的翡翠石，这对儿宝石未经雕琢，奇就奇在一模一样，左看右看，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任何差别。 就像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世界上也不可能存在两块完全相同的翡翠。 所以，对于奇石爱好者来说，这对翡翠简直就是至宝。 老罗侯把玩各种宝石几十年了，一见这对宝石就看出了它们的不凡来，恰如人类双胞胎一样的奇石，这世上简直闻所未闻！ 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轻微闪过了一丝丝的疑惑——刚战胜了双胞胎的挑战者，又得到了“双胞胎”翡翠，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但很快，胜利的喜悦和得到宝物的满足感便让他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了。 只想着赶紧回府，边喝下午茶，边赏玩这对奇石。 他要把它们盘得光滑溜溜的！ “老丈有心了。”老罗侯笑呵呵地看着跪在地上比他小一百多岁的小妾，说道：“只怕它们价值不菲吧？” “侯爷，我父亲说，钱财而已，不用则废，只请侯爷为这两块奇石取名，以偿我姐妹二人无法为侯爷诞出子嗣的罪孽。”妇人低头说道。 “好！老丈果然识得大体！”老罗侯欣喜若狂，笑着上前去，一手捧起一个翡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仔细端详。 “那我就给它们起名叫……”老罗侯还没说完，异变突生，手里的两块翡翠，像是变形金刚一样迅速变形，并在0.01秒之内，朝他的喉管射出了两道箭矢。 老罗侯躲过了一支，却没能躲过第二支。 指引事发突然，他又刚刚得胜，再加上对这两位侍奉自己多年的小妾不设防，所以才会中招。 箭矢插入了他的脖子，虽然没能正中喉管，但也是完全的贯穿伤，老罗侯疼得想喊也喊不出声来。 他顿时暴怒起来，心想这两个贱妇居然敢害我，被强者挑战这么多次都安然无恙，我岂能阴沟里翻船？ 他用尽全力，将两个已经变成怪异机器模样的“翡翠”撞击在一起，这含怒的一击力量极大，直接把“翡翠”撞碎了。 翡翠似乎被安置了什么“程序”，在受到剧烈撞击的时候，会出发引信，直接自爆！ “轰！” 一声巨响之后，老罗侯的眼睛都被炸瞎了，满脸血污，双手只剩下手腕，手指全没了。 他被巨大的爆炸炸得连连后退几步。 老到的战斗经验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生效——即便已经被炸成这样了，他仍然能够在自己前方瞬间立起一道十几米高的多层结构花岗岩盾墙，以防有谁趁机攻击他。 “侯爷小心啊！”两个小厮搀住了连连后退的老罗侯。 “快扶我回府！”老罗侯喊道。 “是！”两个小厮恭敬地答道。 然后，他们把两柄钢刀狠狠插进了老罗侯的后腰！ 老罗侯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这两个小厮手里的长刀上肯定涂了剧毒。 “噗嗤！” 趁他病，要他命，老罗侯的两肋又被插入了两柄长刀，这两刀是那两个妇人捅的。 刀太长了，捅穿了肺叶之后，直接把心脏也洞穿了。 “老前辈，到最后，还是我们兄弟二人赢了哦！”两个小厮在老罗侯的耳边轻声呢喃道。 “嗬……嗬……”老罗侯已经无法说话了，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你一定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对吧？”两个小厮抬起头，他们两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就不告诉你！呵呵。” 壹佰伍拾捌 我不是你妈 老罗侯死了，死不瞑目。 他知道自己是遭遇了背叛，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两个小妾跟随他多年了，他待她们也不薄，甚至可以说比别的小妾好多了——人数太多了，有些小妾的名字他都忘了。 锦衣玉食自不必谈，就算是她二人的兄弟姐妹，叔伯远亲，得到的好处也多不胜数。 正因为这样，老罗侯才想不通，她们为什么要背叛。 因为爱情。 两个小妾含情脉脉地看着那两个“小厮”，也就是那对孪生兄弟。 刚才一直和老罗侯战斗的那两人，其实都是仿真的机器人而已，对于这两位拥有系统的机械大师来说，有足够的本事打造出起码在外表上和自己别无二致的仿真机器人。 而他俩的真身，从好几天前就已经混入了罗侯府的仆役队伍。 至于这两个半老徐娘的小妾，则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在兄弟二人的手段经营下，成了死心塌地的情人。 这就是他们计划中的最后一环，在老罗侯自以为胜利，等待系统判定的时候，让他最亲近的人突然出现，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刺杀，一举成功。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时机的把控。 这两个小妾早一会儿出现不行，晚一会儿出现也不行。 出现得早了，战斗还没结束； 出现得晚了，迟迟没有得到系统反馈的老罗侯肯定已经心生疑窦，戒心十足。 当然了，用这种过于阴险的手段来挑战，的确胜之不武，但是，王庭从未明令禁止过这样的挑战方式。 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战斗的本质。 平A对砍式的傻瓜决斗，连街头的混混都不屑用了。 老罗侯以前也遇到过各种阴险狡诈的挑战者，都没被得手，这次之所以大意失荆州，其中的原因，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谁现在能采访一下已经被毒死的老罗侯，他也只能感叹一句：“老了啊。” “拜见新侯爷！” 两个小妾娇笑着扑进了兄弟二人的怀里，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区分出这对双胞胎谁是谁的。 兄弟二人畅快地大笑起来。 系统的判定已经出来了，兄弟二人完胜，他们获得了大量的经验，以及王庭发放的侯爵之位。 兄弟二人共同拥有同一个罗侯之位，这是很罕见的，但他们是多人系统，也没办法。 就像狮群一样，新的雄狮在赶走狮群的老狮王之后，会杀掉前任狮王所有的幼崽。 这兄弟二人更狠，打了个响指，就有各种体型的杀戮机械被召唤出来，冲入了罗侯府。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府邸上空血雾蒸腾。 仅仅十分钟过去了，罗侯府中就没了声响。 当然了，不存在什么躲在秘道或者密室里逃生的狗血桥段，因为兄弟二人早就把这里的建筑布局摸透了。 有战斗机器人，当然也就有各种型号的自动清洗机，机械大师嘛，要是打扫卫生啥的还要养一批人类奴仆，那也太low了。 半个多小时过后，整个府邸里的尸体和血污全部被清扫一空，上百个型号的清洗机器合力分工下，效率不是人类仆役能够比拟的。 ……………… 赵贺不知道罗侯府里的人是否都是死有余辜，看这对孪生兄弟的样子，应该也是残暴之人。 站在他不远处的小魔童从刚才为了躲避闪电，长出“虫壳”开始，就一动不动了。 这个样子，让赵贺想起了一个成语：“金蝉脱壳”。 蝉在脱壳之前，就会像小魔童这样，一动不动，生出外壳。 那边的孪生兄弟把目光投向了这里，说实话，他们其实挺感谢赵贺和魔童的，因为他们，那个老罗侯在战斗过程中才会被分了心。 直到那老家伙被刺的前一秒，他都留着一份戒心对着赵贺。 对于那两位新任罗侯的关注，赵贺并没有兴趣，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离开的时候，魔童动了。 准确地说，是魔童的“外壳”动了。 一道裂隙从外壳的头顶裂开，一直裂到腹部，“嘶啦”一声，外壳被从里面撕开。 一个少年从破裂的壳子里钻了出来。 果然，简直就是人类版的“金蝉脱壳”没错了。 十几分钟前还是个小孩子，现在直接就成长到少年期了，简直不可思议。 就算是虫子，也没长这么快的。 “……”少年从壳子里爬出来，睁开眼睛环首四顾，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赵贺。 “妈妈！”少年笑着扑进了赵贺的怀里。 幸好赵贺刚刚关闭了“影子模式”，否则这可怜的孩子就要遭到降维打击，变成纸片人了。 赵贺被吓了一跳。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叫“妈妈”——多新鲜呐，是个男人，都没被人喊过“妈妈”吧？ 赵贺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这个少年。 他觉得这孩子不仅体质异于常人：被电击后直接金蝉脱壳顺带长大； 同时脑子也异于常人，不是精神病就是智力障碍。 之前还一直找妈妈呢，手段之残忍叫人瞠目，现在好了，不找妈妈了，直接改认娘了。 可你认娘也该去找个雌儿吧？ 我是男的啊！ 你叫我爸爸我可以勉强原谅你，但你叫我妈……我就不能接受了。 “妈妈？”少年被赵贺一把推开，疑惑地喊了一声，然后又扑了过来：“妈妈！妈妈！妈妈！” 赵贺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灵感： 记得上学那会儿，生物课上曾经学过，小鸭子这样的卵生动物，会把自己孵化后第一眼见到的动物当成是妈妈。 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叫什么“印随行为”。 难道，这个少年压根就不是人类？ 还是说，这又是被失控的系统改造而成的怪物？ 再次被赵贺推开的少年貌似很伤心，居然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虽然个子比之前长高了很多，但是智商还是非常低，但是却又会说话，还是非常标准的西洲大陆标准语，简直匪夷所思。 壹佰伍拾玖 甩掉“儿子” 孪生兄弟二人自然也看到了赵贺这边的闹剧。 之前战斗的时候，那一发雷鸣炮就是他们打出来的。 赵贺和那个智障少年，哦不，当时还是智障儿童，在雷鸣炮的洗礼下都安然无恙，说明他们都有着绝强的实力。 孪生兄弟新晋罗侯之位，立足未稳，不想这么快就树敌，最关键是他们摸不清赵贺二人的实力，没有信心秒杀他们。 所以，兄弟二人直接丢开怀里的女人，走了过来。 “二位来这山巅观战，我们不胜荣幸。”兄弟其中一人说道：“如今我们胜了，不知二位是否可以赏脸，到府中参加我们的庆功宴？” 戏都看完了，赵贺自然不想多留，更何况那里面刚刚还被杀得血流成河，现在进去他还嫌晦气呢，心里膈应。 赵贺摇头拒绝之后，兄弟二人又看向那个少年，那少年像个呆子一样，对兄弟二人熟视无睹，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妈妈”看。 “既然二位事忙，我们也不好强求。”兄弟二人说话很客气：“我看你们并没有什么代步工具，我们兄弟二人正好精通机械制造，如不嫌弃，区区玩具，不成敬意。” 说完，一辆酷似全地形越野车的车辆出现在赵贺面前。 这辆车造型酷炫，喷漆讲究，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下了工夫的。 赵贺本不打算接受——且不说他压根就不想和这二人交好，就说这兄弟二人心狠手辣的，谁知道这车里有什么机巧？ 定位追踪？窃听器？定时炸弹？ 总之，赵旭因为对这对兄弟的好感度是0，一切都往最坏处想。 但是，看了身旁像跟屁虫一样的少年，赵贺心念一转，又同意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很高兴赵贺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从这里下山，还需要经过上万级阶梯，任何越野车也吃不消这样走，但不包括这对兄弟送给赵贺的这辆。 只见这台越野车自动翻滚了一圈，居然像机关术一样，经过复杂的变形后，变成了一头可以用四肢行走的机械兽。 这机械兽像猫儿一样灵活，上窜下跳的，压根就不受地形的任何影响。 赵贺坐进了驾驶舱，少年也死活跟着钻了进去。 ………… 下山后一路往南，前进了几十公里后，就出了水之国的疆界了。 水之国南面，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 如果说水之国百分之就是九以上都被水域覆盖的话，那这个大平原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黄土地了。 只有一条大江从水之国里流出，将整片平原一分为二。 出了这条大江，这片平原再也没有别的河流，最多只有一些为了灌溉庄稼而人工挖掘的水渠。 越野车自从出了水之国疆域，就左拐向东行驶了。 看着越野车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赵贺舒了口气——是的，他下车了。 那么问题来了，车是谁开的呢？ 赵贺开的。 准确地说，是赵贺的“分身”开的。 尾田进化出了新的能力——“影分身”，一种既视感爆棚的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挺好用的。 赵贺的“分身”只能持续一个半小时，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所以才以最快的车速往东而去，而那个少年，则坐在副驾驶上打着盹儿。 赵贺始终觉得那对兄弟不安好心，那辆车有问题，但他不是专业人员，查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所以，他接受这份“赠品”的目的，就是为了用它来甩掉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然后迷惑那对刚当上罗侯的兄弟。 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手段可以定位甚至监控车辆内外的一切的话，那他们就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真正的赵贺已经离开了。 赵贺伸了个懒腰，迈步向南跑去。 那里才是他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的方向。 农田、村落，农田、村落，让赵贺有种回到了地球老家的感觉。 就连田里的农作物，都长得和小麦没什么区别。 一路上都很平静，风吹麦浪，阳光和煦，秋高气爽，非常舒适。 说起来也有趣，赵贺从北方一路向南走，一路上经过了草原、沙漠、雪域、水国，现在是平原。 这一路上，光是气候的变化就足以令人称奇了——夏，冬，春，秋，每换一个地方，就有不同的季节，但他的脚程很快，明明才过了不到三个月而已，却四季轮转地都经历过了。 人们总喜欢用“几个春秋”来形容年份的流逝，但赵贺起码已经经历了两个“春秋”了，但实际的时间才两三个月，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适合旅游。 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萨婆”说过的“X”最后出现的小镇了，赵贺却放满了脚步，因为就在刚才，两个鸟人族的探子来汇报，他们把整个小镇所有的角落，甚至是下水道都找过了，“X”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比如***”使用过能力的地方。 既然人不在，线索也有，赵贺就不那么忙了，他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大海捞针”，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某一个人，还是个拥有系统，可以低调潜行的人，的确是“大海捞针”，甚至比大海捞针还困难。 他不是机器人，他也会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因为在沙漠之城的时候意外拥有了异能，所以身体素质被提升得很高，但是心累，不是任何超能力能够舒缓的。 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比他以前白天上班夜里送外卖的生活刺激太多了，但是刺激过头了，也就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新鲜感了，有的只有倦怠和厌烦。 和每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游子一样，他也想家，想父母，想吃一口麻辣火锅。 他不止一次地偷偷想过放弃，想要回去，管他洪水滔天，世界毁灭。 但是很快，他又强行打起气来，他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他必须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便地球上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拼搏和牺牲。 壹佰陆拾 怪胎 赵贺走在麦田里，双手拂过麦浪，仰起头，任由清风吹拂在脸颊上，闭着双眼，洗脑般地欺骗自己，这里就是家乡的麦田，以享受片刻的安宁和平静。 就当他回到了家乡吧，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太阳晒过的麦田特有的清香，让赵贺的嘴角挂出轻松的微笑，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爸妈在田里收麦子，而自己在田垄上玩泥巴的情景。 “嗡嗡嗡！” 可惜，这片刻的宁静太过奢侈，赵贺没能享受太久，就被一阵嗡嗡的虫鸣声唤回了现实。 他无奈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前10公分处，一只黑色的马蜂状虫子正悬停在那里，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一飞冲天，整个虫群跟着它一起升空，然后在赵贺头顶的上空汇聚成一个倒着的箭头图案。 即便远在千米之外，也能看到这个标志箭头。 毫无疑问，这些“马蜂”是被人控制着的，而且目标正是赵贺。 这个箭头是在告诉它们的主人：“快来啊！找到啦！他在这儿啊！” 赵贺向前跑，箭头也跟着他同步移动，赵贺向后跑，箭头也随着他向后移动。 赵贺的心情很糟糕，所以他把尾田召唤了出来，纵横的刀气直接把上空的虫子搅成了碎片。 但是，这些虫子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一样，很快他又被一群“马蜂”给定位了。 几分钟过后，赵贺终于见到了这些“马蜂”的主人。 “妈妈！！！”少年从远处冲了过来，一脸的惊惶和庆幸，仿佛最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似的。 赵贺以手扶额，这尼玛有完没完了？ 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控制虫群的手段，也太炉火纯青了吧？ 那些虫子，可比什么搜救犬用鼻子靠嗅觉找人要强多了。 尾田并没有见过魔童的这个少年形态，本能地戒备着，那少年见到自己的“妈妈”身边还有一个人，也是突生敌意，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大战，一触即发。 “算了。”赵贺出声阻止道。 他知道这个少年很难杀死，甚至能不能被杀死，他都不知道，这里是麦田，把人家庄稼毁了事小，这两人打起来，不远处的小村庄肯定就没了，他不想伤及无辜。 “你的系统是什么？”赵贺决定正面面对，对少年问道。 他想搞清楚，这少年的力量是哪儿来的。 或者说，他想知道，这少年，还是不是人类。 “系统？”少年一愣，“那是什么？” “就是经常在你耳边‘叮叮叮’乱响，还不停给你发布任务的东西，一般只有你一个人能听见那个声音。”赵贺解释道。 “妈妈，我不知道啊。”少年脸上出现了一丝羞觍和焦急：“我是不是不正常啊？妈妈就是因为我没有那个‘系统’，才不要我的吗？” 赵贺很想再次强调自己不是他的妈妈，但他知道那是没有用的，这小孩脑子一根筋，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解释。 “那你为什么能够控制那些虫子？”赵贺指了指还在四处飞舞的“马蜂”群，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少年的脸上有些茫然，“其实……其实它们本来不是虫子。” 说完，天上的“马蜂”就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赵贺定睛一看，掉到麦田里的东西，居然是无数的麦穗！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些虫子，都是这些麦穗变化的。 这也太神了，如果这家伙是个系统宿主，赵贺也许还不会觉得奇怪，可是，看这少年的样子，他的能力难道是天生的？ 这不可能啊。 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对这个世界，特别是这个西洲大陆上的历史，不说了如指掌，也算知道了个大概。 这里和地球一样，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但是神话毕竟只是先民们想象中的产物，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牛鬼蛇神和超自然生物。 可是，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还在上次见过的那个“萨婆”，同样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同时又不是系统宿主。 “妈妈，我肚子饿了。”少年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我可以带你去找吃的，但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妈妈了？”赵贺叹气道。 “你就是我妈妈啊。”少年显然对于这个称呼非常执着，“妈妈你要给我吃什么？快给我快给我！” 他像只猴子一样蹲在地上，仰着头，张开嘴，闭上眼睛，就这么等着。 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崽子。 赵贺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少年，如果不是见过他杀人如麻的样子，也许还会觉得他挺可爱的呢。 同时，他又转念想到，如果自己刚才真的成功甩脱了他，而他又没能找到自己的话，那他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再四处漂泊地找“妈妈”？ 话说，这少年“金蝉脱壳”之前想找的“妈妈”，究竟是他真实的生身母亲，还是和赵贺一样的“破壳而出”见到的第一个人？ “你……还记得你以前，也曾经找过‘妈妈’吗？”赵贺试探着问道。 “我才刚出生不久啊……”少年嘴巴依旧张得老大：“我也已经找到你了，妈妈，我饿，喂我！” 也就是说，每一次蜕壳，都相当于一次重生么？ 所有的记忆都被抹除的重生？ 不，不该叫重生，应该叫完全“格式化”后的成长。 “你不是能够把麦子变成大虫子吗？”赵贺问道，“那你能把土壤变成食物吗？那样你就不需要我来喂了啊。” “啊？”少年终于收起了那股啥样儿，然后仰头看着赵贺：“那些东西能吃吗？我想吃的东西是变不出来的。” “那你想吃什么？”赵贺好奇道。 难道还想吃龙肝凤胆不成？ “唔……我想吃的东西有很多啊。”少年掰着指头数道：“我想吃天上的云朵，因为里面可能有闪电，我想吃地下的岩浆，因为它热乎乎的，我想吃……如果可以够得着的话，我最想吃那个！” 赵贺顺着少年的手指，看到照耀天下的太阳。 壹佰陆拾壹 传奇少年 赵贺明白了，这个少年所说的饿了想吃的“食物”，不是五谷杂粮，也不是山珍海味，而是能量体。 想吃闪电，想吃高温的岩浆，想吃天上的太阳，可不就是想吃掉高温高能的东西吗？ 这越发让赵贺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却有着人类的外表，还能和蝉一样脱壳、成长，简直就像是科幻作品中的外星生物，或者玄幻作品中的妖怪魔兽。 作为正常人，赵贺有着世人皆有的旺盛好奇心，他当然想搞清楚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可惜，这家伙每次蜕变，都会像新生一样，成为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之前的记忆。 自从那个雪夜以来，赵贺已经见识过不下二十种各式各样的“系统”了，经历过的战斗也已经很多，各种奇怪的能力也见过不少，没想到，在这个反物质世界，还存在着这样奇异的生物。 “等一下。”赵贺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凭什么断定这小子也是反物质世界的呢？” 就像他赵贺，压根就不属于这个宇宙，不也在这片大陆上游历了这么久吗？ 赵贺从影子空间里取出一点面包屑，然后伸手拔下了少年的一根头发丝。 用【影子覆盖】将两者包裹，然后升上天空，在到达两千多米的时候，让两个“阴影球”融合，并使从地球带来的面包屑与少年的头发直接接触。 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就是说，少年的头发，不是反物质构成的！ 否则，它将会和正物质构成的面包屑发生湮灭并且剧烈爆炸。 所以，结论来了，这小子压根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反物质宇宙生命体！ 和赵贺一样，他来自异界！ 而这家伙可以直接暴露在反物质世界的空气里，还能自如行走，说明他同样也不属于正物质世界！ 所以，他此刻的状态和赵贺很相似——既不是正物质生命，也不是反物质生命，尾田的感知能力也提示，这少年更加不是暗物质生命体！ 赵贺最近把生物从物质构成种类进行了粗浅的分类： 第一类：正物质生命体，例如地球生物； 第二类：反物质生命体，例如这个反物质宇宙的一切生灵； 第三类：暗物质生命体，例如尾田真彦和被他的血转化而成的那只黑色鸟人； 第四类：？？？生命体，例如如今的赵贺，以及眼前这个少年。 凡是不是前三类生命体的生物，统称为第四类生命体，这其中肯定还能再细分，但更细致的分类方法，超过了赵贺的知识范围。 比如说，他可以明确地感到自己和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同类，但从物质构成上，他无法将两者进行准确区分。 赵贺是在沙漠之城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被莫名其妙地变异的，拥有的能力也非常奇怪——只有有人崇敬他、热爱他，他的力量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呈指数级增长。 这种感觉，就和很久以前看到过的那种“以信仰为食”的神族有些莫名类似。 用传统的物理学来讲，“信仰”和“崇敬”算什么能量？能发动汽车吗？能发射火箭吗？能发电吗？ 如果能的话，那“用爱发电”不就不是个笑话了吗？ 所以，赵贺的存在肯定已经违背了传统物理学，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但是，也许，这个少年并没有违背热力学定律——他还需要吞噬能量，说明他和赵贺不同，他的力量不是依靠虚无缥缈的“精神共鸣”、“崇敬”、“信仰”来的，更不是无中生有的。 ……………… “我可以带着你一段时间，直到你找回你自己的记忆。”赵贺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决定。 首先，他的确有办法彻底甩脱这个烦人精小孩，但是这家伙找不到“妈妈”，是会死好多人的，这颗星球上的生命虽然和赵贺非亲非故，但他也不是什么魔鬼，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让成千上万人枉死。 其次，要做成大事，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少年的成长潜力简直爆表，带在身边，肯定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最后，他真的对他的“身世”非常好奇，如果真的有除了正物质和反物质之外的位面存在，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人类总是喜欢仰望星空的，赵贺也不能免俗，对未知的探求与渴望，是刻在人类基因最深处的执念。 少年一脸的开心，妈妈终于愿意接纳他了。 “你要吃能量的话……我有的是，问题是，你能吃多少呢？”赵贺摸了摸下巴。 “？？？”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正，他很饿就是了，妈妈给多少，他就吃多少。 将刚才包裹着面包屑的阴影小球托在手掌心，又将一点包裹着米粒大小泥点的阴影小球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赵贺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说道：“张开嘴，这两颗小球，你同时服用下去试试。” 少年不疑有他，张开嘴巴，赵贺将两颗球丢进了他的嘴巴里。 少年将它们吞下了肚中。 赵贺解除了暗物质构成的阴影球外壳，正物质的面包屑和反物质的泥点在少年肚子里接触了。 然后，湮灭了。 可怕的能量，无声无息地爆发开来。 少年先是有些不满，因为两颗“黑丸子”吞下肚并没有任何感觉，肚子还是饿，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只见他平坦的小腹突然像牛蛙一样鼓起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缩了回去，还打了个饱嗝——饱嗝是冲着天空打的，这饱嗝可不简单，是混合着X射线和伽马射线的爆发能量束！ 臭氧层直接被烧出了一个洞。 当然了，因为他嘴巴并不大的关系，这个洞很小就是了。 “啊！好饱呀！妈妈我爱你！”少年开心坏了，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太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上辈子才这么饱过？”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壹佰陆拾贰 铲屎官 刚才少年仰天打饱嗝的一幕，让赵贺想起了电影《哥斯拉》的经典一幕——哥斯拉吃核弹吃太饱了，上岸就是冲天一发蓝色能量柱。 少年刚才吃下去的正反物质，湮灭后所产生的能量大概也相当于一颗小当量的核弹了。 对于少年那句“妈妈我爱你”，赵贺就当作没听见，他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陷入沉睡或者再次脱壳的迹象，不由得再次相信了他的潜力巨大。 赵贺看过无数的小说里，无论是神兽宝宝也好，还是什么主角配角也好，在一次性吸收如此恐怖的能量之后，总要好好“消化”一下的，比如以睡眠的方式来消化，就是最常见的方式。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从今往后，就叫你阿银好了。”赵贺说道。 “阿银？”少年闻言，在嘴里好好念叨了一下自己的新名字，然后懂事地点点头：“好的妈妈！” 说完，他的头发很神奇地变成了银色。 嗯，银发美少年，越发地像少年漫的男主角了。 赵贺之所以给他起“阿银”这个名字，其中的特殊意义是——好吧，其实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乱取的。 以前在地球的时候，他养过一只田园犬，给狗狗起的名字就是“小白”。 “阿银”和“小白”，其实是一个意思…… “妈妈妈妈，阿银感觉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如让阿银来背着你跑吧！”银发的少年吃饱了，更加活泼了。 不等赵贺同意，阿银直接背起赵贺，两条大腿迈得像风火轮儿一样，在麦田里狂奔起来。 因为跑得太快了，带起的风压甚至将沿途的麦田吹得向两侧倾倒，从天空往下望去，仿佛是摩西分海一般壮观。 “哈哈哈哈哈！”少年稚嫩而又欢快的嗓音传出老远。 “轰！！！” 跑了几公里之后，少年周围发出一声爆响，他突破音障了。 ………… 约伦镇的镇口处，赵贺让少年停下。 这里就是赵贺千里迢迢赶路的终点站，也就是那个“X”最后出现的地点了。 几只鸟人族密探在此等候多时了。 白鸽模样的鸟人们在赵贺头顶盘旋、带路，带他去看他们找到的线索，同时，好奇地打量着赵贺身边跟着的银发少年。 少年跟个小孩一样，对街上的一切东西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而且很爱笑，和他蜕变之前的魔童模样判若两人。 街上的民众似乎也不排斥这个长得很可爱的少年，甚至还有小吃摊的摊主，免费给阿银肉串子吃。 阿银不喜欢吃人类的食物，所以没要，让城镇的居民越发觉得他有教养，是个好孩子。 鸟人密探们各个都是八卦王，特别是在听到阿银叫赵贺“妈妈”之后，所有的鸟人都是鸟躯一震，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要不怎么说这个种族天生适合当密探呢？ 没有如此强盛的好奇心，以及处处留心细节的本能，也做不好这份工作。 只是，介于赵贺是联盟的盟主，他们也不敢多问。 ………… 这个镇子的景观和赵贺第一次登录西洲大陆时的那个叫“霍顿领”的地方很像。 比水之国在基础设施方面要先进很多。 这个镇子当然也有领主，或者说，曾经有领主。 这里的领主名叫“尼洛哥”，是个【子男】。 大约三个月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尼洛哥领主惹恼了某个神秘人，被人家连同领主府一起，缩小了上千倍。 也就是说，这位不可一世的贵族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变成了蚂蚁般大小，而他的领住府，也只剩火柴盒那么大了。 平日里受他剥削和奴役的人们，自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大胆的铁匠甚至直接用滚烫的铜汁，将领主府和领主一起，浇铸进了一个实心大铜球里！ 现在，这颗大铜球就被镶嵌在石柱上，树立在城镇中心的喷泉广场中央！ 这还是赵贺来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民风如此彪悍的地方。 所以，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这里如今是一个无主之地，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会有新的【子男】被分配下来，但是，这群彪悍的民众，就像饮过了血的狼群一样，已经忘不了那个味道了。 反抗压迫、翻身作主的味道。 总之，这个铜球证明了，那个“X”的确来过，而且，鸟人们这几天通过不懈努力，还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去向的情报。 “随着这么问有些不太礼貌，但我还是很好奇。”赵贺说道，“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看上去只是鸽子而已啊，又不能真的和人类交谈。” 谜一样的鸟人族密探，难道它们都有读心术？ 赵贺坐在喷泉广场旁的长椅上，肩头和周围汇聚了好几个白鸽的样子，吸引了几个小孩子过来，但都被阿银吓走了。 阿银吓走那些小孩，是因为害怕那些小孩子抢走赵贺的“母爱”，这是阿银的本能，他不由自主地就这么做了。 “盟主放心，我们虽然都会说大陆通用语，但是我们并没有暴露身份。”一只鸟人在赵贺的耳边轻声道，旁人听来就是“咕咕咕”的鸽子叫。 “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抵御像我们这样的可爱生物造访呢？”这只洁白的鸟人扬起长长的脖子，高傲地说道：“我们直接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小镇居民的家中，他们甚至会奉上颗粒饱满的麦穗给我们，更有好喝的泉水，还给我们干净的小木屋，每天都会定时服侍我们排便，然后做清理，讲究的人类甚至会把芬芳的花瓣洒在小窝里……所以呢，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贺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这么臭屁的吗？ 难道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是类似猫奴一样的“鸽奴”？ 不吸猫，吸鸽子？ 人均铲屎官？ 你还别说，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能打听到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很好，那么，你刚才说的，‘X’的去向情报，是什么？”赵贺不再纠结他们的情报手段，转而问道。 “那就要从那个‘X’与这里原本的【子男】的矛盾说起了。”鸟人说道。 “捡重点，长话短说。”赵贺没心思听八卦。 “哦……” 壹佰陆拾叁 “X”的现身与去向 根据鸟人们打听来的情报，那个“X”是在大概一年前来到这座小镇的。 因为这里靠近水之国的边界，土地肥沃，物产丰饶，虽然税收很高，但是因为“X”是个跛脚的残疾人，只要交足了税前，可以免去劳役和兵役。 所以呢，这里是非常适合隐居的。 隐居嘛，不一定非要找个深山老林子猫起来，一辈子不出山——大隐隐于市嘛。 再说了，就算“X”能忍受饥食野果、渴饮山泉的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他的妻子也受不了啊。 是的，漂泊潜逃多年的“X”，居然不再孤单，连老婆都讨到了。 带着自己的妻子四处飘泊始终不是个事儿，虽然无儿无女，但他的妻子实际年龄并不大，“X”这也算是老夫少妻了。 为了让自己妻子开心，“x”才下定决心，搬到热闹一些的地方居住。 隐姓埋名的“X”买了几亩良田，当上了庄稼汉。 别看他因为早年的挑战赛输了，右腿残疾，可干起农活儿来那可真是一个顶三，是一把好手。 毕竟，系统强化过的身体摆在那儿呢。 系统治不好他的右腿，因为等级过高，发布的任务无一不是难度很高，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不敢去完成，因为动静一大，当年的对手肯定就能找到他，然后他又要亡命天涯了。 说不定，这次他再也逃不掉了。 自从几个月前开始，他发现系统商城都打不开了，在秘密拷问了几个很弱的系统宿主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住在王庭中央的主神塔里的那位“楔子”已经被榨干了，无法再为全天下的系统供能。 如此一来，他就更要低调行事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个世界没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历史背景，但却也有类似的谚语。 这块“怀璧”并不是他的小娇妻，虽然说他的妻子的确有几分姿色，但他平日为人低调，他妻子也不喜打扮，加上还经常帮忙干农活儿，日晒风吹的，能好看到哪儿去？ 他被人嫉妒的，其实就是他那比牛还大的力气，以及一手种地的好技术。 因为他的亩产比别人高很多，村里有几个懒汉羡慕嫉妒恨，就去街上散播谣言，说***”买下的土地下面埋藏着稀世珍宝，这珍宝能够促进植物生长，甚至还能延年益寿，所以这个瘸子才能种出那么多粮食出来。 很多人都相信这个传言，毕竟，你一个瘸子种地的产量，居然是手脚正常的普通五口之家的两三倍，如果没有什么秘密手段，那怎么可能呢？ 这个谣言很快就传进了领主的耳朵里。 作为一个一心奋发向上的【子男】，这个名叫尼洛哥的领主动心了。 他正因为系统商城的关闭，以及任务经验值的锐减而发愁呢，就有宝物在他的领地里爆出来了，这岂不是天大的机会？ 他可是立志要当上【地伯】的男人！ 身为领主，无论是从法理上，还是从现实上来讲，领地里的所有土地原则上都属于他。 那些农户能够种地，都是因为他的“仁慈”，才能租赁土地种植庄稼。 佃户而已。 所以，领主直接派人跑到“X”家里，打发他赶紧离开，把那三亩地上交领主府。 “x”是什么人啊？ 人家当年实力巅峰的时候，可是做过【罗侯】的人！ 堂堂前任罗侯，岂能虎落平阳被犬欺？ 所以，他决定听从内心的想法来处理这件事，嗯，就是从心，也就是——“怂”。 今时不同往日啊，他能低调亡命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个字——忍！ 于是，他二话不少，直接就同意了领主的征地命令。 可是，他怂了，他老婆可没怂啊，那女人好不容易才和丈夫一起安定下来，在没有犯任何罪的情况下，又要被赶走，内心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剧烈地反抗起来。 领主府的仆役平日里嚣张惯了，哪里容得别人的反抗？ 于是，他们直接动手了。 几个剧烈燃烧的火把丢上了“X”夫妇居住的茅草屋顶。 熊熊燃烧的草屋，燃起的浓烟，把“X”的妻子呛得涕泪横流，呼吸困难。 气急攻心加上剧烈咳嗽，让身体偏弱的她晕了过去。 然后，“X”发现，妻子两条腿上流满了殷红的鲜血。 她流产了。 安定的生活和环境，让她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 现在，妻子流产了，他已经给自己的小孩起好名字了。 未来，规划好的美满生活，带着儿子过平凡的生活，然后慢慢老去，挺好。 然而，美梦破碎了。 “x”爆发了。 某天早上，整个小镇所有人家的家门口，都贴着一张纸，纸上历数了领主的罪过，然后通知每一户居民，去领主府看看。 很多人立刻行动，当他们看到领主府凭空消失，只剩下一只火柴盒大小的时候，当他们看到领主被插在一根绣花针上，竖在“火柴盒”上的时候，人们齐声欢呼起来。 接下来，就是赵贺之前已经知道的结果了——人们把领主和他的府邸浇铸进了铜球里。 当时，有人看到了，跛脚的男人和自己的妻子互相搀扶着，远远地看着，然后雇了一辆马车，离开了小镇。 之所以要雇马车，自然是因为“X”的妻子身体还很弱，禁不住亲自用双腿长途跋涉。 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鸟人族们所说的重大情报，就是这个。 那夫妻二人雇佣的马车夫，就是这座镇子上的人。 而恰好有一个鸟人密探，就住在那个马车夫的家里。 自然而然地，那个密探听到了马车夫和家人的所有聊天，包括那对夫妇后来的去向问题。 夫妇二人让车夫带他们一路向南疾驰，因为这里是大平原的关系，马车走得很快。 足足走了大半个月，他们才让马车停下——原谅这个世界的科技与经济水平吧，若非是贵族，没人用得起电动汽车。 夫妇二人最终下车的地点是——岩之国的边境。 壹佰陆拾肆 大裂谷 赵贺沉默了半晌，让鸟人们纠集队伍先行飞往岩之国查探，他随后就到。 和之前一样，他每到一地，都要在当地留下一颗“种子”——他找到了那位把领主和领主府浇筑进铜球的匠人，赐予了他系统。 赵贺没时间仔细甄选更适合的宿主，只能先把机会给当地最有反抗精神的人了。 既然这位匠人本来就是铁匠，那赵贺赋予他的系统就是“超级匠人系统”了，如果他能迅速升级，未来的那场大战，全西洲的反抗联军使用的武器，就都将由他产出，或者只是由他来设计了。 这个系统进化的最终方向，本就是超级工业化的生产线。 也许，这一次赵贺留下的，是这个世界未来超级重工业的种子。 当然，那是后话了。 在【王】被灭掉之后，赵贺会收回所有的系统。 他已经见过太多的系统宿主，在得到系统多年之后，得到了能得到的一切权利与财富，失去了能失去的一切人性与初心。 但是，系统留下的痕迹肯定不会消失，比如说，工业化的技术和基础。 赵贺希望这个世界能和地球一样，靠着人们自己勤劳的双手，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而不是依靠着所谓的系统，上层疯魔不回头，阶级固化没盼头。 为了感激赵贺的赐予，那个匠人将之前领主放在他那里维修的电动汽车送给了赵贺。 他是个铁匠，也兼职这座小镇的维修师傅，平民们家徒四壁没啥好修的，主要是贵族们，经常让他维修一些高档货。 电动车已经修好了，按照地球的标准来算，它的最大时速大约在100迈左右，只要定期更换腐雷果，就能一直跑下去，当然，前提是机体不损坏。 匠人已经成功绑定系统了，于是利用系统大礼包，直接把这辆车升级了，不仅可以自动补胎，车子还外挂了合金装甲，原本的水晶车窗也换成了高强度玻璃，车子前后六个真皮坐椅，大空调，发动机也变成了四驱的涡轮增压，最高时速提升到了280迈。 赵贺开着车，载着自己的“儿子”阿银，一路朝南急驰而去。 因为是大平原的关系，大路很宽也很平坦，即使开到100迈，也不算颠簸。 当然了，比起地球上的高速公路还是差很远的，这里的路面最多只是小石子铺就，可没有什么沥青柏油大马路。 “妈妈，这个小车子坐着真舒服，比之前从水之国出来的时候，那两个罗侯送的车子还舒服。”阿银坐在后座上说道，“不过就是有点慢，还没我跑得快。” 赵贺微微一笑，没答话。 临走之前他和那个匠人说过，在北边的水之国，有两个孪生兄弟成了新的罗侯，他们的系统是“超级机械师系统”，和匠人的“超级匠人系统”有相似的地方，等过一段时间，匠人将自己的系统升级到足够高的时候，赵贺会回来，帮他到那里去挑战罗侯之位，顺便把那个超级机械师系统吞噬融合了。 赵贺丝毫不担心匠人的升级进度，因为他把升级条件压得很低了，即便匠人还是每天做着原本普通的日常工作，哪怕只是打造农具，也能有不菲的经验值。 ………… 半天过后。 阿银这少年像是猴子变的一样，压根就坐不住。 两三个小时，就是他的极限了，于是他自己跳下车，在赵贺的车子旁奔跑，很快又嫌车子慢，直接跑到后面推起了车。 于是赵贺成了这个星球上第一个乘坐“超音速汽车”的人。 阿银玩得很开心，到了兴头上，甚至双手举起了汽车，然后以2马赫的速度向前狂奔，吓得沿途看到他的民众们够呛。 赵贺坐在驾驶座上以手扶额，搞成这样这汽车还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这个“儿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当自己的超音速坐骑吗？ 一直跑了半个小时之后，阿银才停下了脚步——他被前方的大峡谷拦住了。 赵贺也跳下了车。 前方的大峡谷非常宽阔，规模简直堪比地球上的东非大裂谷。 这个大裂谷并不是什么万丈深渊，它的确是一个峡谷，但和普通的山涧不同，因为它很宽，最宽的地方也许能超过200多公里，因为宽而广，所以即使是在大裂谷里行走，也没有感觉到是走在裂谷或峡谷之中。 峡谷中间地形复杂，千姿百态，并非一马平川——那里不仅有高山，也有平原，甚至还有星罗棋布的小湖点缀其间，有时高峰矗立，层峦叠嶂；有时峡谷含幽，湖光秀美；有时火山林立，多姿多彩。 这风景美则美矣，只可惜不远处有一座刚刚爆发的矮火山，山顶上笼罩着浓烟，方圆几十里都可闻到刺鼻的硫磺气味，火山口里有一个充满高温熔岩的岩浆湖，即便隔着很远，赵贺也能看到湖中岩浆红如钢水，时而热浪翻滚，火光冲天，时而轰鸣大作，响彻云霄，真真的气势惊人。 赵贺也算是游历了半圈的西洲了，从北向南，他经过了苍茫的大草原，经过了无边无际的荒漠，经过了银装素裹的雪国风光，见过了烟波浩渺的水之国度，每一个都很壮丽，但和这大裂谷比起来，就显得单调了些。 这大裂谷似乎是融合了这个星球上该有的所有地貌——火山、平原、山脉、琥珀、雪峰、沙土、盆地、岩层，简直让人看花了眼。 “嗷嗷嗷！”阿银欢喜得抓耳挠腮，在得到赵贺的同意之后，直接一个纵身，直接就跳下了一千多米深的峡谷。 在峡谷底下砸出了一个大坑之后，熊孩子没事儿人一样爬了上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只野猩猩一样，撒起了欢儿。 赵贺还记得这家伙之前和他说过，肚子饿了的时候想要吃的食物里就包括岩浆，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不太饿，但看他奔跑的方向，应该就是那座火山没跑了。 赵贺可不敢直接往下跳，他虽然也已经算是超人类了，但谁能保证这么高的地方摔不死了？ 就算摔不死，摔成阿银那样灰头土脸的，也太狼狈了。 他要怎么过去呢？ 壹佰陆拾伍 火山倒卷！ 电动汽车被收入了影子空间，赵贺也不用犯愁该如何通过峡谷了——他的“好儿子”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妈妈”，一只比马还大的巨型蜘蛛被阿银召唤了出来，成了赵贺的临时坐骑。 这蜘蛛喷一口丝，直接像蜘蛛侠一样在巨石之间荡着，赵贺只听得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很快就落地了。 驾驭着巨型蜘蛛，赵贺追着阿银的步伐，冲上了那座低矮的火山。 越是靠近，火山的轰鸣声越是不绝于耳。 刚刚在上面看上去还很平静的火山口底下，波澜暗涌。 宁静火山口掩护的滚烫岩浆，厚积薄发，酝酿着更加磅礴的力量。 “轰隆隆！” 它二次爆发了。 只见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猛扑而来。 有毒的火山灰形成的云团直达天际，巨大的雷霆与暴雨吞没了火山，叉形闪电环绕着火山坑喷发出的烟柱，在可怕的画面中，仿佛苍穹都被点燃了一样。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在赵贺的视角看来，仿佛是裹着红黄色烈焰战袍的千军万马，从火山顶上向下冲锋而来，气吞万里如虎！ 自然的伟力，似乎在这一瞬间得以爆发，这一刻，“山崩地裂”这个成语才有了意义。 恢弘无比的自然乐章下，万物都仿佛是蝼蚁一般，谁能抵挡？谁能反抗？ 赵贺此刻的状态，就像是独自一人，面对着百万雄师的冲锋一样。 “哈哈哈哈！”赵贺忽然大笑起来，他豪气顿生，原本的他，白天上班夜里送外卖，哪有这个机会能和这宏伟的天地之力碰一碰？ 以前的他和很多宅男一样，看过几部探索频道的纪录片，就以为自己南极北极都去过了一样，自欺欺人。 现在，他被这火山激起了万丈豪情，骑着的大蜘蛛瑟瑟发抖不肯上前，赵贺索性弃了蜘蛛，自己朝着海啸一般的岩浆狂奔而去。 就在他跑到火山脚下的时候，忽然一愣，因为他看到大概不下于三千多个衣衫褴褛的平民，被一串串绳子捆在一起，跪倒在山脚下。 不远处，有个几十米高的高台，高台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的腿上，则坐着一个美艳的女子。 此刻，那个中年人正谄媚着一张脸，讨好般地对那美艳妇人说着什么，那妇人一脸冰冷，无论那个中年男人如何挑逗，就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在二人身后，赵贺看到了一个有点像滑翔机一样的飞行器，估计这两人刚才就是乘坐这个滑翔机从峡谷上飞下来的。 抬头望去，半山腰上，也有几十个人被绑在那里，因为岩浆已经漫下来了，那些人直接在瞬间就被吞没，惨叫数声，血肉蒸干，剩余的白骨很快又被融化了。 “丽娜，你看，好玩吗？”中年人指着那些被岩浆涂炭、尸骨无存的人，讨好地说道：“你笑一下呀，就笑一下……” ………… 赵贺的兴致全败坏了。 想象一下，大热天的你跑到了一个水池边，打算跳进去好好游一会儿解解暑，突然发现水池旁边被五花大绑了一大群人，一旁还有个屠夫准备在池子里宰人，你是什么心情？ “轰隆隆！！！” 岩浆已经遮天蔽日地淌下来了。 就算赵贺解开这些人的绳子，他们也来不及逃命了。 “尾田，借你刀一用！”赵贺大喊一声，瞬间，一柄长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上一次借刀，还是在沙漠里那会儿，赵贺为了试验自己得到的力量，握着这把长刀，直接将漫天的沙暴一分为二。 “喝！！！” 赵贺双手握刀，从下往上，用力一挑，一股巨大的弯月状刀气从刀身上发出，须臾间就暴涨到了数百米宽，直接撞进了覆盖下来的岩浆里。 这一招是模仿的高雯雯的女武神系统。 这一刀的威力绝大，“劈波斩浪”之下，岩浆之海直接分流了，朝着两侧流淌而下。 “接刀！”赵贺喊了一身，直接把刀一扔，尾田从阴影虚空中出来，接住了自己的长刀，然后又是一波隔空劈砍，无数刀气纵横而上，右侧的岩浆直接改变了流向。 他的刀气和赵贺不同，不是金色的，威力也没那么大，但胜在攻击频率极高——一秒钟能挥出几百刀，实在难顶。 赵贺跑到了左侧，全身的皮肤都泛出了金光，特别是那对金色的瞳孔，一生二，二生三，金色的纹路从眼角生出，瞬间便蔓延到了上半身。 双手如同插豆腐一样插入了山腰，用力一挖，一条两人粗、一百多米长的石柱直接被他拔了出来，举着石柱用力一挥，向上投掷出去。 “啊啊啊啊！” 方圆数百米的空气直接被抽调、压缩，然后随着石柱一起，与岩浆对撞在一起。 巨大的石柱将岩浆溅出了巨大的“浪花”，而后抵达的“超级空气炮”，像是过生日吹蜡烛一样，摧枯拉朽地将岩浆吹得倒卷而上！ 用力过猛的赵贺，双手颤抖起来，只觉得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疼得直抽抽。 过度消耗，有些虚脱了。 上次沙漠之城的民众给他提供的“崇敬”与“信仰”力量，终于告罄，急需补充。 ………… 补充很快就来了——山脚下被捆着的几千人都不是瞎子，他们原本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跪地等死，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英雄人物，像天神一样硬撼火山，还TM成功了，这简直就算大救星啊！ 就像当初的沙漠之城民众一样，这几千人对赵贺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好吧，只是打个比方，这个世界并没有黄河，但却有比黄河浩瀚无数倍的江河。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赵贺手也不抖了，腰也不酸了，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 “嘻嘻！” 高台上，一直冷着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美艳女子，突然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注视的，正是赵贺！ 壹佰陆拾陆 美人一笑 高台上。 美人笑了。 中年男人却高兴不起来。 一年了，得到美人，整整一年了，她从未笑过。 现在，她笑了。 和他想象中的笑容一样美丽。 这份美丽，恐怕连那秀丽的江山，都会自惭形秽。 如果男人读过唐诗，一定会感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中年男人贪婪地看着，欣赏着，心里不见满足，却开始生出滔天的妒火。 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个伟岸的男人，那个浑身都在发着金光的男人，太耀眼了。 不，不是耀眼。 是太碍眼了。 “美人，你终于笑了？”中年男人强忍着妒火，说道：“这个游戏好玩吧？” 美人听完，又不笑了。 只是盯着赵贺的背影看，愣愣地出神。 中年男人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美人带走，安顿好了。 “美人，此处岩浆密布，我先送你回去好吗？”男人说道：“改日我再带你来看……水之国的奴人很便宜的，明后又有一批送来，到时候，会有更精彩的表演哦。” 中年人一副舔狗的姿态，白瞎了他的高贵身份。 什么身份？ “走吧，先回罗侯府，你最爱吃的食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为了庆祝你今天的笑容，我要开仓放粮，让罗侯府周围的人们，今晚可以人人麸糠管饱，怎么样？”中年人问道。 美人一开始还无动于衷，但听到“开仓放粮”四个字，面色才变了一下，又看了赵贺的背影一眼，才点了点头。 “嘿嘿，那，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中年人说完，打开身后的滑翔机的大门，等美人坐进去，他手一挥，这机器居然自动驾驶着飞了起来。 “飞机”远去了，中年人脸上猥琐的笑容不见了，完全被狰狞取代了。 他双眼的血丝密布，转过身来，盯着半山腰上的赵贺。 因为被山脚下的民众补充了能量的关系，赵贺有时一顿操作，直接让这一侧的山坡再也没有岩浆流下。 尾田那一边也很顺利，因为他的刀法太快，以至于岩浆纷飞之下，直接就在空气中冷却了，成了一块块小石子儿，从山上缓缓滚下，没有什么杀伤力。 “哪儿来的毛头小伙子，竟敢跑到这大裂谷来找死？”中年人站在巨石柱上，朗声问道。 赵贺早就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无意外，这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 很可能绑定了什么系统。 只是，这家伙的样貌，好像和水之国那个被阴死的老罗侯，有六七分的相似。 对于中年男人的叫嚣，尾田压根就不鸟他，赵贺则看了一眼山顶，那里的岩浆还在翻腾，也不知道阿银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真的是上去“喝岩浆”的，已经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喝饱？ 见那两人都不搭理自己，中年男人大怒，旋即隐忍下来，他反倒不急着杀掉他们了——不是见义勇为吗？不是想拯救那些奴人吗？ 行啊，我倒要瞧瞧，待会儿你们还要不要救他们！ 大地微微震动了一下，山脚下的几千人感觉最明显，因为他们毕竟都跪着。 很快，从膝盖开始，他们无法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他们正在失去肢体的知觉。 “阿爹，您怎么了？”一个小孩哭了起来，他身旁的男人整个下半身，连同腹部一起，已经被石化了。 石化正在蔓延，在整个人群中蔓延。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人群中的哭泣和哀嚎声完全消失了。 所有人都变成了石雕。 赵贺深吸一口气，又来了，他最讨厌这个世界的点，就是这些草菅人命的该死的贵族。 中年男人的眼神很好，也许是有系统的辅助，他可以清晰地看清赵贺脸上表情的变化。 “这就生气了？”他冷笑一声：“还早着呢！” 地上的“石雕”一个个开始震动起来，身上“扑簌簌”地往下掉石粉。 然后，它们站了起来。 像兵马俑一样，这群石雕居然排列起来整齐的军阵，朝着山上冲去！ 很显然，他们是冲着赵贺二人去的。 “你们不是要当英雄吗？”中年人桀桀地笑了起来：“现在，你们要怎么当呢？” “是站在那里任打任杀，还是还手，把你们保护的这些奴人杀掉，亦或是直接逃跑呢？”中年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逃跑是不可能的，今天没人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峡谷！”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些人“石人军团”原本都在源源不断地供应“崇敬之力”给赵贺，现在直接断掉了。 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这些人其实已经全部死了。 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自己被彻底激怒了。 “尾田！”赵贺喊了一声。 默契使然，尾田压根就不需要赵贺再多说什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身后爆出一对黑色的羽翼，然后抱刀在胸前，如离弦之箭一样朝着那个中年人电射而去。 他去对付那个中年人，赵贺来想办法对付这些石人。 如果这些人还有救的话。 “呵呵，不自量力！” 中年人冷笑一声，手指上的指环灰光一闪，一道肉眼难辨的光芒直接就打在了飞来的尾田身上。 系统道具——石化指环，配合中年人的能力，有增幅作用。 能让人瞬间石化的光线，从尾田起飞，一直照到了尾田飞到了中年人的上空。 无效。 因为尾田不是人，说白了，他本就不是反物质世界该有的生命。 尾田的剑术发动了。 剑六改·雷霆。 如同雷劫一般的雷霆直接将中年人所在巨石柱劈碎了，甚至还在下面留下了一个大坑。 大坑中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尸体躺在那里。 半山腰上，石人们疯狂地攀爬着，已经有十来个石人爬到了赵贺旁边，挥拳就打。 赵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你们给我的力量，我再还给你们，会怎么样呢？” 就在第一个石人的拳头即将砸到赵贺的脸颊之际，赵贺忽然如同佛陀一般，周身光芒万丈！ 壹佰陆拾柒 酣畅淋漓 赵贺身上金光万丈，周围的石人在这光芒下迅速僵住，然后如同冰雪融化一般，柔软下来，体表的石质皮肤恢复了正常。 就这样，他们复原了。 刚才他们身化石人冲上来，身不由己，现在恢复了自由身，不由得欢呼出声，只要不聋不瞎，谁都能看出来是赵贺给他们解除了石化。 化身石人的时候，他们是存在意识的，那感觉，和濒死体验并无区别，现在“死而复生”，对赵贺的感恩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人们围着赵贺，将赵贺簇拥着，骑在众人的肩头，为了能有幸亲自扛一扛赵贺这位大英雄，人情的人们甚至出手抢了起来。 很快，因为将力量归还给民众，身体虚弱得有些干瘪的赵贺，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壮起来。 这种类似于“信仰”的力量居然还能这么玩儿，赵贺今天算是赚到了。 如果把这力量比作金钱的话，之前赵贺就相当于聚众集资，稍微赚了点钱，因为投资者们濒临破产，赵贺又把募资散了回去，用来“救市”，市场活了，投资者再次把资产投资给了他，这一来二去的，他和这些投资者之间的“投资通道”更宽广了不谈，整个“市场盘子”不仅被盘活了，而且也扩大了不少。 简而言之，他的力量不减反增了。 那个中年人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再看他那一边，尾田很明显地占了上风，中年人虽然用未知的手段远遁了几百米，没有被雷击伤到，但不敢正面硬抗，起码说明了他的实力并没有强到什么逆天的地步。 半山腰的几千人热闹了半晌，终于放下了他们的英雄，一个个喜气洋洋，他们每个人都很期待接下来的大战。 赵贺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火山下的那个中年人就是之前经过的整片平原的主人，本地的罗侯。 罗侯眼见赵贺一招就给自己解了围，半空中那个刀客又招数凌厉，逼得自己如此狼狈，也怪自己刚才太过轻敌，把他们当成了小人物。 只听得他仰天大喝道：“小子你给我去死！”滚滚音波如炸雷一般响在当场，半山腰的几千平民被震的一阵摇晃，许多人吓得急忙掩上了耳朵。 刚吼完，他就身化一道灰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尾田冲撞而去。 赵贺又不是傻子，今时不同往日，这种情况也不是讲武德的时候，围观战斗，让尾田单打独斗啥的对一个罗侯强者太不“尊重”了，所以他选择围殴。 他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光茧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别人看到是一道灰光向尾田冲撞而去，尾田看到是十几条交织在一起的灰色蟒蛇向他恶狠狠地噬咬而来。他身后的黑翼一振，在空中迅速转向，一刀挥出，刀气纵横，直接撞上了那十几条“巨蟒”。 与此同时，赵贺的攻击也到了，他如同炮弹一般从半山腰弹跳出去，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金色拳影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朝着中年人的背后击去！ “轰隆隆！” 赵贺的攻击打在了一个陡然出现的巨大“龟壳”上，巨大的响声和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 围观的人群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 “剑十九改·归雁！” 尾田暴喝一声，身体突然消失，再出现时，是从赵贺在巨大“龟壳”的影子里冒出来的。 此刻，赵贺和尾田二人都明白了，这个长相于水之国罗侯很相似的中年人，估计是他的什么亲戚，而且系统都差不多，应该也是“土系”，或者“岩石系”的。 尾田的紫色刀刃径直插入了罗侯用来防御的巨石“龟壳”，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紫色的长刀居然从龟壳的另一面穿出，捅了个对穿！ 这是几乎实心的花岗岩“龟壳”，椭球形的，直径怕不是超过了50米。 也就是说，尾田的这招“归雁”之下，他的刀在一瞬间变成了50米的大刀。 “锵！” 这还没完，“归雁”的意思是，就连大雁也逃不走。 尾田继续用力，50米长的大刀上燃气紫色的光焰，直接把这“龟壳”的下半部切开了。 赵贺站在“龟壳”上，趁机抡起金色的拳头，轰隆隆地就是一通乱砸。 “龟壳”终于承受不住了。 金、紫两道光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直接让坚如磐石的“龟壳”碎成渣滓。 这是赵贺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发挥自己的力量，第一次有了这种畅快淋漓的战斗体验。 说实话，挺爽的。 半山腰上的民众们见他们如此神勇，一个个弹冠相庆，高声欢呼起来。 呼声越高，崇拜感激的情绪越激烈，赵贺得到的能量就越多。 所以，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刚才击碎“龟壳”在空气中留下的粉尘，被这金光一招，留下一道道光影，就和久未打扫的房间里照进阳光一样，光芒在粉尘里发生了漫反射，像是光柱一般。 此情此景，越发衬托得赵贺如同天神下凡，不可一世。 错觉？幻觉？观望的人们已经分不清。 肆虐的能量和身上的光芒流渐渐收敛，狂风也已停了下来，“龟壳”早已消失，粉尘也被吹散，但所有人都知道，罗侯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 “咳……咳咳……”山脚下的大坑里发出阵阵咳嗽声，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扒住了坑沿，满脸灰尘的罗侯自坑中艰难的爬了上来。 此刻他狼狈无比，整张脸淤青肿胀，若不是最后使用了系统技能“土遁”，他差点真的就阴沟里翻船了。 “嘶……好疼啊！”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越发的窝火了。 这二人的实力强劲，之前为什么从未听说过？ 看他们年纪轻轻，为啥拥有如此实力？ “不过，领教过你们的高招，我也算是知道了你们的斤两了。”中年人冷笑一声，咬破左右手的食指，分别按在了地上。 两个泥人从土里钻出。 这两个泥人初看时没什么特殊的，却在转眼后变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管从衣着，还是神态，都与悬浮在空中的赵贺以及尾田一模一样！ 壹佰陆拾捌 默契！ 泥人“赵贺”身上氤氲着一层灰光，泥人“尾田”手里同样握着一把长刀。 “哈哈哈！”中年人狂笑着道：“以前不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以为强大，却全都死在了我这‘土傀’之下，今天，就让你俩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自己的水平也就这样，做了两个泥人又能如何呢？”赵贺高声问道，语带嘲讽。 他这当然是激将法，想套出更多的情报来。 最好是让这个罗侯自报家门，好好说明一下自己的招数有何精妙之处。 毕竟，无论是动画里，还是武侠片里，高手过招的时候总要来一波强行解释说明的。 显然，这位罗侯头脑很清醒，压根就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多说无益，受死吧！”他狞笑一声，手一挥，两个泥人脚下的土地直接隆起，两根石柱托着他俩，朝着赵贺二人冲去。 它们没有飞行能力，但无所谓，它们脚下的“石柱”可硬可软，还会转弯变形，托着它们螺旋上升，任意走位都可以。 不得不说，真是很好用的能力。 还没飞得很近，泥人“尾田”手里的长刀直接暴长，使出了和尾田一样的“剑十九改·归雁”。 五六十米的大刀凌空挥舞，声势惊人。 看来，不仅是外形能够模仿，就连招数也能复制。 “尾田！”赵贺轻喊一声，做了个两手分摊的手势。 “明白！”尾田点点头，黑翼一振，与赵贺拉开了距离。 伴随着赵贺身上的金光越发旺盛，赵贺与尾田同时展开了行动。 持刀的泥人“尾田”举刀挥向了赵贺，毕竟，赵贺才是中年人攻击的第一目标，在他心中，无论如何，这个被美人青睐的家伙，都必须死。 尾田已经绕到了这个泥人的身侧，同样的长刀一挥，斩向了它的头颅。 泥人“尾田”不得不提刀回防，两柄长刀在空中对撞，发出了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令尾田有些意外的是，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泥刀，却完全没有断裂的意思。 两人的刀虽然因为对撞而停住了，但刀气却没有停下，在交错而过之后，一者向上斩天，一者向下斩地。 斩天者很快消失无踪，毕竟天高无限。 斩地者很快见效，直接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上百米的沟壑，深不见底。 爆轰声姗姗来迟，毕竟声音传播需要时间。 劲风应声而起，刮得周围的碎石四散翻滚。 站在一旁的中年人眯着眼睛，不过一挥就挡下暴风的余波。 深灰色的甲胄出现在他的身上，直接受到刀气切割的他这次几乎毫发无伤，趁着两个泥人牵制住了赵贺和尾田，他终于有时间来给自己好好叠甲了。 他的目光始终都盯着赵贺的方向，另一个泥人周身灰光大盛，身体直接拔高了一头，肌肉隆起，快速地一拳轰向了赵贺。 很显然，因为中年人判定赵贺是肉身强化的战士，或者是使用了什么能够强化体能的系统道具，他搞出来的泥偶就是这个路子。 赵贺身上散发的光芒太强了，换了普通人近距离地盯着他看，很可能会暂时失明，但是泥人不是依靠眼珠子来感知他的位置的。 就算再强的光，对泥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它非常精准地把握住了赵贺所在的方位，出拳不可谓不迅速，力道不可谓不强劲，这一拳下去，开山裂石不在话下，这一拳下去，就算是坦克上的反应装甲也得跪了。 为了格挡这避无可避的一击，赵贺抬起的左手防住，右手攥拳，直接攻向了泥人出拳的那条手臂的腋窝。 像是在响应赵贺的反击，尾田也迅速跟进，长刀格开泥刀，迅速缩小刀的尺寸，一个后跳斩，挥出巨大的弧形。 这弧形的刀气看似是斩向泥人“尾田”，却在临近它时迅速转向，像回旋镖一样割向了泥人“赵贺”。 泥人“赵贺”刚打算以伤换伤，以失去右臂为代价，一拳轰在赵贺的脸上，只听得破空声传来，一道半透明的刀气割向了自己的脖子。 它迅速躲开这一发牵制突击，却已经来不及收拳回避，被赵贺打穿了腋窝，整条右臂直接断裂，肩膀也想瓷器一样，出现了无数的裂纹。 这一回合，赵贺与尾田的默契成了占上方的关键。 泥人“赵贺”随即拉开与赵贺的距离，赵贺穷追不舍，那往前追出一步同时调整身体平衡，抓出最适当的角度黏上去攻击，泥人“赵贺”则不断地往左边、更左边避开。 赵贺的追击真可谓是“得理不饶人”，在他不断的逼迫下，泥人的“赵贺”与他的战友，也就是泥人“尾田”越来越近了。 远远地，赵贺给了尾田一个眼神。 尾田微微点头回应，然后迅速转身背对着自己的对手。 泥人“尾田”哪里肯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 敌人居然把后背露给了自己，不管是不是脑子锈逗了，它都要全力一击。 吸引力全被尾田的破绽吸引了的泥人，不顾一切地发起了攻击，全然不顾已经离他非常靠近的赵贺。 百忙之中，赵贺瞥了一眼地上的中年人，那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叠甲，现在他的身体表面的“泥甲”已经变成接近透明一般的颜色了，应该是无限压缩后，快要接近“钻石”的硬度了。 作为观战者，这个中年人肯定已经看到了自己那个泥人“尾田”的危险，已经看到赵贺的意图，就是声东击西，但他却完全没有插手。 由此，赵贺断定，这两个泥人的战斗我那全就是自主的，一旦召唤出来，就不再受那中年人的控制。 也就是说，中年人无法对它们进行“微操”。 也许是有自知之明吧，中年人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战斗天赋，或者没有精力同时操控两个泥人，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拖延时间，让自己叠出最硬的甲来。 赵贺果断出手了。 从一开始，他就主动压制自己的移动速度，为的就是麻痹对手，现在，他突然加速，瞬间抓住了泥人“赵贺”的脚踝，把它抡圆了，直接砸在了泥人“尾田”的脑袋上！ 壹佰陆拾玖 暴打罗侯 求胜心切的泥人“尾田”中招了，它的脑袋和泥人“赵贺”的脑袋撞在一起，直接爆掉了。 赵贺松开手，一个鹞子翻身，翻到了尾田的身后，而尾田直接以一招“剑十四·飞镰”，将两个撞在一起的泥人绞碎了。 两个泥人被搅碎成了漫天的烟尘，下方的中年人失去了视野，看不到赵贺与尾田的具体位置了，只得用心戒备。 烟尘散去，天空中除了一轮烈日，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哼哼，我就不信，你们还能从地底下钻出来，那里可是我的地盘！”中年罗侯冷笑着一跺脚，整个地面以他为圆心的一公里范围内，地面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就这手段，应该比水之国的那个老罗侯要纯熟一些，也可能是因为两人能力的侧重点不同，比如这位罗侯就无法操纵微观层面的粉尘。 赵贺与尾田并未从地下钻出来，他们也不会土遁术。 他们是从天上落下的。 “轰！” 巨大的撞击，直接将中年罗侯像钉子一样，打进了地表，钉了进去！ 原来，赵贺利用自己可以“发光”的优势，找准了角度，让中年罗侯仰望天空的时候，正好双眼视线与赵贺、太阳三点一线，他以为那是太阳光，其实那是赵贺的光芒！ 而尾田，则躲在了赵贺的身后，控制着方向。 躲在太阳身后的乌鸦，是无法被发现的。 就像你单纯用肉眼，永远也看不到太阳黑子一样。 赵贺是被尾田抡着用力甩下去的，就如太阳坠落一般，站在半山腰的人们都看呆了。 赵贺的双脚踩在中年罗侯的脑袋上，直接把他钉了下去。 刚才被他自己亲自加固过的地面，直接皲裂出无数的裂纹，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了一下，半山腰上躲在大人腿弯后面的小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连锁“地震”，震得向上弹跳了一下，鼻涕都掉出来了。 “哇呀呀呀呀！” 中年罗侯刚才叠了那么硬的甲，自然没这么容易就狗带，他双手一撑，直接翻了上来。 毫发无损。 甚至在赵贺身体的强光下，这家伙身上钻石一般的甲胄反射着七彩的华光，像是贵妇的戒指一般奢华。 “花里胡哨的！”赵贺嘲讽了一句，快速后撤，然后尾田的攻击就到了，他直接斩在了中年罗侯的脖子上。 “当！” 尾田的本命刀刃锋锐无比，今天是这把刀第二次失利了。 刀刃并没能切开罗侯的脖子，甚至连人家一根毛都没碰到，直到这时，赵贺二人才看到，罗侯的脖子和脸上也有一层看起来很薄的防护，比一般的面具还轻薄贴肤。 “不需要我来告诉你们吧？”中年罗侯冷笑着道：“我现在全身都是最坚硬的盾，我的全身也都是最强大的武器！”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直接抓住了尾田的刀刃，用力一拉，尾田被他拉到了身前，然后一个膝撞，打在了尾田的小腹上。 尾田被这大力的一击打得双脚离地，罗侯得意地大笑一声，然后就发现尾田的身体和长刀一起化作了黑色的“墨汁”，流淌到了地上，并且迅速游动，融入了中年罗侯的影子里。 “哼！鬼蜮伎俩！”中年罗侯不屑地说了一声，不以为意。 任你比泥鳅还滑溜，那又能如何呢？ 破不了防，再花里胡哨，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呯！”赵贺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要我说多少遍？这时没用的！”中年罗侯高傲得很，他甚至都没有还手，他对自己的防御非常自信，甚至双手抱胸，把自己的右脸也伸过来让赵贺打，极其挑衅。 “加油啊！英雄！”火山腰上的人群中，一个小孩大声喊道。 有他起头，周围的大人们也开始呐喊起来。 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赵贺体内。 也许是几拳下去，被中年罗侯坚硬的脸皮刺激到了，赵贺的拳头上居然也开始长出了金色的硬皮。 就连赵贺自己也惊讶于，为什么身体会像应激反应一样，本能地模仿起了敌人来。 体内奔腾的力量向火箭推进器一样，推动者赵贺的手臂，经由手臂，力量被传送到了拳头上，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中年罗侯的脸上。 这一次，罗侯不再是安然无恙。 他的脖子被打得歪向另一边，脸上也出现了仿佛被石子儿击中车窗一样的裂纹。 “……”中年罗侯大吃一惊，以至于没能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了，说实话，他还从未见到过真的有人能够破他防的人呢。 然后，他又中了一拳，另一边的脸上的面甲也被打得裂开了。 这下，他不敢再托大了，连忙翻身向后躲避，与赵贺拉开了距离。 赵贺尝到了甜头，自然紧追不舍，他向前冲一步，罗侯就向后退两步。 终于，罗侯摔倒了。 绊倒他的，是他自己的影子。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影子里伸出的长刀。 尾田这次准备打辅助，他伺机给罗侯下绊子，趁他不备，直接一刀击中脚踝，砍不断他的双脚，但是绊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猝不及防的罗侯差点摔个狗吃屎，关键时刻用双手一撑，才避免了狼狈地用脸着地。 赵贺一脚将他踢得翻过来，骑在罗侯的肚子上，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爆锤。 二三十拳下去，罗侯面甲的自我修复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被破坏的速度了。 他终于慌了。 就像铁块沉入河水一样，这家伙直接沉入了地下，“土遁”，溜了。 赵贺最后一拳没能打到他，锤在了地上，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可能和人潜水一样，罗侯无法在土遁时呼吸空气，所以只能短时间地遁入地下，仅仅几十米之外，他又冒了出来。 赵贺深吸一口气，要想办法拖住他才行，否则就和打土拨鼠一样，烦都烦死了。 既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模仿别人的能力，有如此好用的能力，赵贺开始脑洞大开了。 他屏住呼吸，肾上腺素、多巴胺之类的儿茶酚胺疾走在脑里松果体等部位，为了迈向极限战斗，他全身都活化了起来。 这一次，他决定亲自手刃这个罪恶的大贵族，民众们的信仰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关于苦难的记忆。 无论是苦痛或悲哀，都将在接下来燃烧殆尽。 壹佰柒拾 终于暴毙 “既然我这力量更像是‘神族’，那就要有点‘神族’的手段！”赵贺眯起了眼睛，右手往虚空中一招，金光中，一道绸缎一般的红丝带出现在了他手中。 赵贺心中一喜，乖乖隆地洞，居然真的成功了？ 只见这红丝带仿若活物一般，在空中任意招展游动，仿若灵蛇。 “抱歉，我对这个世界的神话不甚了解，只好让你见识见识另一个世界的神物了。”赵贺心中大定，手中的红绫“嗖”地飞出，在那罗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缠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像拔萝卜一样，把他从地里拔了出来。 “咳……这……这是什……么……”罗侯被吓得不轻，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想象，区区一条红绫，就能把他给困住了。 随着那红绫的不断紧缩，即便有硬甲护喉，特也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混天绫！”赵贺答道。 中年罗侯自然没听说过什么“混天绫”，大地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块滚动着，迅速朝赵贺聚拢，貌似想把赵贺封起来。 被冒牌的“混天绫”缠得快断气了，还能施展能力，说明这“混天绫”毕竟还是差点意思，假的就是假的。 半山腰上的人数太少，区区三千多人，提供给赵贺的力量还是不太够看。 就在这时，赵贺猛然听到半山腰上的百姓欢呼起来，一是在为赵贺压制住了罗侯而叫好，二是朝着峡谷另一边的高地上喊叫着什么，赵贺转头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崖边一字排开，看数量，起码有好几万人！ 原来，是罗侯的那个“美人”回去告诉了城里的人们，能够击败罗侯的大英雄出现了，人们奔走相告，半天之内就万人空巷，全部聚拢到峡谷这边来观战了。 有什么比看到那个邪恶的罗侯大人被击败更爽的事情呢？ 赵贺看到的，还只是先到的“先锋”而已，因为平原富庶，人口众多，所有罗侯的领地里农奴非常多。 这些人一到，果然看到罗侯的那位“宠妾”所言不虚，罗侯正在被人吊打。 真·被人吊起来打。 那根吊着罗侯的红艳艳的绫带，瞬间成了人们心中对罗侯憎恨的化身。 在赵贺惊愕的表情下，“混天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憎恨、杀意、愤怒等等来自民众的负面情绪，直接把它染黑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混天绫”就绞断了罗侯的脖子。 他身上的硬甲，也因为人头落地，直接崩解成了一坡黄土。 赵贺惊愕的是，原来，民众能提供的，不仅仅是“感激”、“崇敬”、“信仰”等精神力量，还有憎恶和愤怒等负面情绪。 不仅如此，他们的负面情绪，甚至直接加载到了他具象化出来的“神器”上。 不管是高崖上的人群，还是火山半山腰上的人们，当然都不知道勒断罗侯头颅的力量来自于他们自身，他们只以为是赵贺这位“大英雄”太强大了而已。 于是，这次席卷而来的，就是正儿八经的“信仰”了，好多人自觉地跪下，对着赵贺遥遥磕头，感谢他为民除害。 赵贺身上的疲惫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饱满的舒适感，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立地成神”之类的变化，也没有把自己撑爆的狂暴力量在体内涌动。 太阳是何等光辉？ 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天空是何等辽阔？ 它并没有任何言语。 赵贺明白了，安静沉默且厚重伟力，才配被叫做【力量】。 “你是不是以为你赢了？”令赵贺惊诧的是，地上的罗侯脑袋居然开口说话了。 “这都不死？”赵贺皱起眉头，尾田则举起刀刃，打算给这脑袋补一刀。 “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系统是什么吧？”人头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承认你们真的很强大，我的肉身算是毁了，但是，想要杀死我，你们还早了几十年呢！” 说完，脑袋彻底不动了。 赵贺一脚将脑袋踩碎，尾田很有默契地走到他的身后，二人背对着背，警惕地环顾四周。 “嗤！” 一道火光自火山顶部冲天而起，一道火红色的人影从火山岩浆中飞了出来。 这道人影光看体型能有二十多米高，全身几乎都是由岩浆构成的，背后还有一对巨大火翼，看上去邪恶无比。 “哈哈哈！我成功了！感谢系统，我成功了！”火焰巨人大声吼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元素生命吗？哈哈哈！没人能杀死我！没人！我将永远是此地的罗侯，再也没人能够取代我、挑衅我！不，不仅是罗侯，我要去挑战【大公】！” 围观的百姓们吓呆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 而且听他所说的话，这怪物难道是罗侯变的？ 他不是死了吗？ 赵贺也皱眉盯着双脚站在火山坑边缘上的火焰巨人，难怪这家伙脑袋都掉了还那么嚣张，原来一直都有保命手段。 转化成了元素生命？ 这什么鬼？ 亲自与罗侯级别的强者战斗后，赵贺才深刻理解了他们的麻烦之处。 那更往上的【大公】呢？ 岂不是更难缠了？ “现在，你们两个杂碎，再来砍我脑袋试试啊！”火焰巨人嘲讽般地大吼道，身后的火翼一扇，无数的火焰从他的腋下喷出，像是火箭助推器一样。 赵贺与尾田凝神戒备，准备全力一战。 火焰巨人冷哼一声，双脚离开了火山口边缘，调整翅膀的方向，准备来波俯冲攻击。 谁料他刚刚飞起两三米的时候，整个火山口突然爆开！ 一头岩浆裹身的巨大肉虫从火山口窜出，仅仅是嘴巴就比火焰巨人要大一圈。 就像旱季在水里伏击羚羊的鳄鱼一样，这巨大的虫子闪电般地一咬，直接就把这位不可一世的“元素生命体”咬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这大肉虫吃完了火焰巨人，开心地打了个地动山摇的饱嗝儿，然后缓缓从火山口爬了出来。 直到这时，人们才看到了它的全貌——桑蚕一样的外形，比大河还宽的体型，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肉上，都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嘴巴！ 壹佰柒拾壹 花石纲 大肉虫爬出来了，火山口里的岩浆也全部没有了。 被大肉虫喝干了。 它每移动一步，都会地动山摇。 半山腰上的民众开始尖叫着逃命了。 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个怪物直接把罗侯当点心一样吃掉了，那岂不是比罗侯更可怕？ 大肉虫爬了一半，忽然不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胖了，爬不动了，要歇息一会儿。 赵贺和尾田已经爬上山来了。 丢了几块石头砸在大肉虫身上，它都没什么反应。 很快，大肉虫肉色的体表开始变色，变成了像水泥一样灰蒙蒙的颜色。 接着就是硬化，越来越硬，像石雕一样坚硬。 “死了？”赵贺喃喃自语道，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强悍的虫子，简直比任何传说中的外星怪物都要恐怖，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难道撑死了？ “卡啦啦！” 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出现在虫子的脑袋上，赵贺迅速后撤了十几步，尾田也跳进了赵贺的影子，如果这大虫子体内有什么东西钻出来攻击赵贺，他可以从影子里发动突袭。 裂隙越来越大，最后破开。 一个肌肉虬结的青年，如同雏鹰破壳一般，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阿银？”赵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二十多岁了，身材也更加强壮，但是看脸型五官，应该就是之前自己先跑上火山的阿银了。 赵贺刚才忙着战斗，一直都没顾上找他，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来吃岩浆的，而且还把人家号称已经“元素化”了的罗侯给吃了。 “妈妈！”虽然已经成长到青年的样貌和施瓦辛格一样的体型了，可智商和性格还是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妈妈！我刚才吃得好饱啊！还睡着了！”阿银扑进赵贺的怀里撒娇道。 他已经比赵贺还高一头了，要完成“扑进怀里”这个动作，就必须要把赵贺抱起来，举高一点。 所以，已经停止跑路的人们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大英雄本来是冲上火山帮忙灭杀大怪兽的，谁知道怪兽里钻出来一个壮汉，把英雄大人抱得双脚离地，然后把自己的脸颊亲昵地在英雄大人的胸膛上磨蹭着。 “我……我也想蹭蹭……”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羡慕道。 他旁边的大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孩子懂什么？你长大了绝对不能像这样，大男人哪能这样搂搂抱抱？太娘了……你长大了只能抱女人，听到没有？” “哦……”小孩子失望地低下头，回想起了几天前夜里起来尿尿，就看到老爹也像这样抱老妈，姿势都一模一样。 ………… 赵贺很意外，这一次阿银“蜕壳再生”居然没有失忆。 不过，他自己不记得变成大肉虫的事情了，自然更加不记得吞吃掉了那个“元素罗侯”的事情。 阿银钻出已经石化了的大肉虫之后，那个庞大的石头虫子彻底碎裂开来，来年春天，这些碎石上也许会生出郁郁葱葱的花草来。 而这座火山，很可能从今往后都会变成一座死火山，不再喷发。 在一众“信众”依依不舍的送别下，赵贺从峡谷的另一侧爬了上去。 以这条大裂谷为界，另一边就是“岩之国”了。 隔着一道大峡谷，两边的地形迥然不同。 峡谷的一边是一马平川，另一边几乎全是山岭，找不出哪怕一个小村子那么大的平地来。 山头的密度，简直比华国南部的“十万大山”还要大。 这里的山脉，山山相连，层峦叠嶂，连绵起伏。 有低矮的山陵，也有高耸的山峰，高山山腰盘旋的蒸腾雾气，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 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 宁静，幽深。 “这里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呢。”赵贺感叹道。 他们是来找“X”的，那个马夫说过，他就把“X”夫妇送到了峡谷边上就走了。 赵贺其实也不能百分百肯定，那夫妻二人已经钻入了这群山之中。 但这里无疑是个避祸的好地方。 人都用“千山万水”比喻路途艰险、遥远，赵贺不可能每座山头都挨个搜索。 一个鸟人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作为前哨探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回来找赵贺。 “盟主，前方共有山脉纵横十七条，每条山脉共有大小山头两千多座，我们鸟人族的探子在这大山里已经寻觅了9条山脉了，发现结庐而居的隐士有很多，夫妻二人居住的就有8对，其中妻子体弱、丈夫跛脚的只有一对，我们怀疑那就是‘X’夫妇了！”鸟人果然给出了重大的线索。 “哦？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赵贺说道。 “跨过前方的三条山脉，在第四条山脉最东侧最高的山峰的山阴处，有一座新建的小竹屋，那夫妻二人就住在那里了。”鸟人答道。 “好！”赵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你们鸟人族这次行动居功甚伟，辛苦你们了！” “为了联盟！”鸟人严肃地高声说道，然后飞起来，在天上带路。 赵贺跟随着鸟人，快速在山谷间走着，阿银这次似乎真的是吃得非常饱，居然一点都不闹腾了。 只是他身体太壮硕坚硬，这山谷间的灌木又太茂密，他走到哪儿，树就倒到哪儿。 所以，赵贺干脆就让他在前方开道了。 走了没多远，赵贺他们居然遇到人了。 人还不少。 一眼望去，大概能有个七八百人。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衣衫褴褛，皮肤蜡黄，显然是营养不良，他们合力推着一辆辆巨大的铁轮车，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石头。 有的石头一看就是美玉胚子，有的石头造型怪异，有的石头像动物，有的石头色泽艳丽…… 赵贺上前打听，却被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挡住了：“哪里来的山野村夫？躲开躲开！误了罗侯大人定下的日期，你便罪该万死！” 壹佰柒拾贰 叹息 赵贺在心头暗骂，又是罗侯？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吗？ 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水之国的老罗侯貌似就很喜欢搜集奇石，这些人的前进方向，很明显是往北方去的，难道…… “你口中所说的罗侯，是不是水之国的那位？”赵贺问道。 “是又怎么样？”壮汉一瞪眼，刚准备举起鞭子抽打赵贺，忽然发现灌木丛中钻出了一个比他强壮好多倍的大块头。 “妈妈，前面挡道的大石头我已经搬……”阿银话没说完，就发现这里突然多出了几百人，为首一人居然对着自己的“妈妈”举起了鞭子。 阿银纯洁干净的脸颊顿时扭曲了起来，许久未见得邪异杀气冒了出来，只见那壮汉手里的鞭子突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这蟒蛇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就把壮汉的脑袋整个咬下来了。 一时间，壮汉脖子里的鲜血喷得老高，把旁边铁轮板车上的奇石都染红了。 整个运石车队都寂静下来。 “快……快去禀报队长！”无头壮汉身旁的男人屁滚尿流地喊道，然后迅速往队伍的后方跑去。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盔甲，嘴里叼着草茎的男人迅速跑了过来，先是看了地上的无头尸体一眼，然后又看到了已经变回皮鞭的“蟒蛇”，最后才把目光聚焦到了赵贺和阿银身上。 “我们是水之国罗侯大人的运石队，我是这里的队长，不知二位是混哪里的，要阻拦我们的去路？”这个队长态度倒是很好，笑呵呵的，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怒意。 他随手一翻，手里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小巧弓弩，这是在告诉或者说警告赵贺，他也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谁能无中生有一般变出武器来？ 实际上，他是依附于水之国罗侯的系统宿主，说得好听点叫属下，说得难听点就是狗腿子。 因为他的系统很垃圾，或者说，是他这个宿主很垃圾，至今等级很低，没什么战斗力，所以才被派出来运石头顺便做队伍的保镖。 当然了，比起普通人甚至是山里的强盗，他肯定是非常强大的。 毕竟也是个系统宿主嘛。 赵贺已经知道“X”夫妇在哪里，无意再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只说了一句：“哦，你们罗侯死了”，就直接走开了。 他可没撒谎，水之国罗侯死得那么惨，是他亲眼所见的。 “你说什么？”这位队长闻言一惊，很快又把这话当成了挑衅——在他看来，老罗侯老当益壮，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这批石头，就是为了给他庆祝160大寿准备的。 要是这么容易就挂掉，他怎么可能活到这把年纪？ 赵贺不喜欢别人让他说重复的话，也不搭理，径自绕过队伍，往林子里钻去。 “你给我站住！把话讲清楚！”那队长大叫一声，“夺！”地一下，银色的小箭飞快地擦过赵贺的耳畔，钉在了前方的树干上。 老罗侯是他的依仗，本来，老罗侯都向他承诺了，160岁大寿之后，会把自己第3144任小妾的女儿嫁给他。 在这位小队长看来，自己的未来是非常光明的。 这老罗侯如果死了，那他的大腿不就没了？ 迎娶白富美，当上小贵族的心愿，不就全完了？ 这一车车辛辛苦苦从这十万大山中开采出来的奇石，岂不成了最大的笑话了？ “哦，老天作证，我真的不是个嗜杀的人。”赵贺翻起了白眼：“你的小弟刚才难道没和你说过，躺在地上的那位老兄是怎么死的？” “不要……”施瓦辛格一般的阿银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双眼变成了蜜蜂一般的血色复眼：“伤害……” 队长的耳朵从声音上判断，阿银应该在他7点钟方向80米开外，但从第二句“伤害”开始，队长就突然警觉起来，那声音突然离自己太近了。 等他转过头时，只看到了一对发达无比的胸肌：“我的……妈妈！” 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两米多高的壮汉挡住了队长头顶的阳光。 “你……”队长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妈妈为什么是个男人？” 带着这个疑问，队长当场去世了。 运石头的人们看到阿银的嘴巴像麻袋一样张开，一口将队长整个人都吞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吓尿了的人们瞬间作鸟兽散，反正头子都死掉了，没人管得了他们了，逃命要紧。 赵贺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阿银，继续去开道吧！” “嗯！”阿银纯纯地一笑，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 黑陶山脉。 一个瘸子挑着两桶水，从山下的小涧边往回走。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气，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很好。 只不过，最近几天，山里的鸽子似乎是变多了，这两天，总是有四五只鸽子在天空盘旋。 他跛着脚，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担子上的水桶却一滴水都没溅出来，可以看出，挑水这活儿他已经做得相当纯熟了。 没过多久，在穿过一小片麦田和菜地之后，他到家了。 一座温馨的小竹屋。 妻子正在门口给蔬菜浇水。 她用了好几个月，才把身体的养好，才从流产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 “休息一会儿，吃饭吧！”妻子朝着男人温柔地笑了一下，进了屋，端出一碟腌制的小菜，和一碗麦糊糊。 男人放下担子，走了过去，吃了两口，又放下碗，叹了口气：“……你自从跟着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我对不……” “你没有对不起我，亲爱的。”妻子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是夫妻，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现在，倒是情愿能够一生一世地就这么平静下去，这里山清水秀，周围的虎豹豺狼也被你清理了，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过得更安心呢？”妻子看着远处的高山，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我嫁给你太久了，到今天才发现，我也要老了。” “平静……么？” 壹佰柒拾叁 X的一生 山坳里下了一夜的雨。 因为地势不高，跛脚的男人夜里三番几次地起床，到门口的菜地里观察，蔬菜有没有被淹没。 妻子流产留下了病根，每到阴天下雨，就会咳嗽。 系统里，一颗治病消炎的药丸都兑换不出来，跛脚的男人呆坐在屋檐下，听着风雨声中妻子的咳嗽，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心比冷雨还凄凉。 记忆里，他小的时候，父亲在战场上和象人族作战，被人家一棒子把脑袋打掉了半个，尸体送回来后，母亲当场气病，一卧不起。 他成了孤儿，流浪了十几年，吃尽了苦头，终于有一天，上苍眷顾，他得到了系统。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个赐予他系统的人，相貌英伟，笑容很温暖。 那一年，他18岁。 赐予他系统的人，和他一样是穷苦出身，总想着出人头地，每天都有说不完的理想。 赐予他系统的人，没有名字，是个孤儿，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阿苍”，意思是，以后自己会成为天空，所有人都可以对着天空许愿。 那一年，阿苍也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大尖”，因为他的系统的能力就是随意变化物体的大小，大和小合在一起，就是“尖”了。 他嫌这个名字不好听，坚决不同意，于是，肖恩帮他改了个名字，叫“阿尘”。 对了，肖恩就是阿苍第一个赋予系统的人。 那一年，阿苍一共只赋予了5个人系统。 大家在这乱世中互相扶持，不断升级系统，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后来，阿苍赋予出去的系统越来越多，阿苍的势利也越来越大。 阿苍得到了一个大地主献出的财宝，以及两个漂亮女儿，用来换取系统。 阿苍居然同意了。 从此，赋予系统居然成了生意一样。 阿苍想要更多的享乐，更多的美女，阿尘知道，阿苍变了。 真的变了。 以前那种干净温和的笑容，再也没有露出过。 阿苍向肖恩抱怨着，他希望阿苍更为倚重的肖恩，能够上前规劝阿苍，让他回归原本的样子。 阿尘至今都记得，肖恩的回答：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阿苍的理想不就是吃吃喝喝无忧无虑极乐无限？” “他的理想实现了，就轮到咱们来实现理想了，不是吗？” 很多很多年后，阿尘才知道了真相，当初那第一个献媚，换取系统的大地主，就是肖恩找来的。 没过多久，阿尘就知道了肖恩的理想。 他用别人献给阿苍的财宝，建了一座巨大的宝塔，然后把阿苍安置在里面，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而他，则自封为【王】！ 阿尘不知道肖恩是如何搞到给所有系统命名的“权柄”的，也许是从阿苍那里骗来的，也许是他的系统自带的能力。 总之，从那之后，所有的系统宿主虽然名义上都是阿苍的下属，但实质上都变成了肖恩的私人拥趸。 没有人敢反抗，因为肖恩掌握着没个系统精灵的【真名】，反抗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感知到，然后被系统抹杀。 旧世界的王朝和统治阶级，在拥有成千上万个系统宿主的【王】面前，比土鸡瓦狗都不如。 所以，只用了不到3年的时间，整个西洲大陆上所有的人类国家，都被【王】的宿主大军攻破并取代了。 【王】成了西洲大陆上唯一的王者。 人类内部统一了，接下来就是对外了。 当时，西洲大陆上百族混居，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异族，他们的智慧不比人类差，有些在身体素质上还要完爆人类。 【王】开始动手了。 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组建了国家，或者大型部落的异族，然后就是居住在森林、草原、沙漠深处的百族，【王】的命令，是斩尽杀绝。 种族灭绝，说起来可能只有四个字，云淡风轻，但其中的血腥程度，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的。 阿尘就是【王】的先锋官，他的能力其实最适合用在战场上了。 阿尘在前线把一批又一批的异族变小，后面的军队即便是用脚踩，也能把异族的军队消灭。 一开始，阿尘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因为他记得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象人族的战士敲碎了脑袋。 所以，怀着类似“复仇”的心态，支撑着他打完了大部分的“百族歼灭战”。 后来，他因为战功和能力，成了最早的贵族之一，当时还没有现在的“大公、罗侯、地伯、子男”的阶位划分。 他获得了领地，并在几年后获得了“罗侯”的封号，从此往后，他再也没见过阿苍和肖恩。 在当罗侯的那些年里，他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和当年杀死自己父亲的象人族战士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别人手里的工具和刽子手罢了。 每天夜里，他都会做噩梦，梦见被残忍杀死的百族之人的鬼魂来找他。 他暗地里派人将一批躲起来又被抓住的百族之人送出了海外。 可能是消息泄露了，王庭下达了文书来谴责他，但因为他是元老的身份，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表面上的确是没把他怎么样，但是，突然冒出了很多人前来挑战他的罗侯之位。 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单纯的阿尘知道，这是【王】的意思。 自己冒犯了他，他就要自己死。 当年的情谊，也许在【王】的心里，只是个屁。 这些来挑战他的人，一部分是乌合之众，一部分是王庭培养的精英强者。 他们个个都有系统，而且等级都很高。 最终，因为接连不断地被人挑战，阿尘的消耗很大，系统来不及给予更多的补给，他终于败了。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使用了从未在外人面前显示过的系统道具，空间传送到了数千公里之外，他当年就已经死了。 ………… 抽了一口旱烟，阿尘摸了摸自己的瘸腿，苦笑了一下。 他听说过一句话：当一个人经常回忆往事的时候，他就老了。 当真是老了啊，多愁善感成这样了。 雨小了一点了，东方的天空泛出鱼肚白。 两束强光从山谷的另一边打了过来。 那是车灯。 壹佰柒拾肆 找上门了 十万大山深处，已经不能用“荒郊野外”来形容了。 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别说出现一辆昂贵的电动车了，就算是人影都极少出现。 这里多山，没有平原，也没有大道，所以这很明显是一辆被改造过的越野车。 阿尘的第一反应就是“腾”地站起，多年的逃亡生活，让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几个月前在那个小镇上，他忍不住使用了能力，肯定暴露位置了。 他不后悔当时的冲动，因为胆敢伤害他的妻子，还让他失去了尚未出生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要复仇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还是被找到了。 按照王庭的行事风格，这辆车里应该坐着几个很强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开着车出现在他面前，那就证明周围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他是逃不掉的。 妻子的咳嗽声从刚才起才逐渐消失，熬到天将明，她才好不容易睡着，阿尘非常心疼。 如果可能的话，无论如何，也要让妻子好好睡一觉。 但他知道，无论自己接下来是反抗也好，投降也罢，妻子都别想再睡了。 阿尘走进了雨帘。 雨水流进了眼睛，他却一眨也不眨。 车灯在尚未全亮的黎明里，穿过雨幕，留下了两道粗壮的光柱。 阿尘迎着灯光，走到了车前，停了下来。 车门开了。 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面目，另一个光着上半身，满头银发，肌肉虬结，身材高大。 特别是那个壮汉，身上的肌肉简直像在爆炸一般，雨水打在他隆起的一块块肌肉上，就像是打在青铜铸造的雕像上一样。 阿尘凝神戒备着，他没有先下手为强，是因为留有一丝希望与余地，不要波及到自己的妻子。 除了依旧在落下的雨点，整个画面，像是定格了一样。 “扑簌簌！” 两只鸽子不知道从哪儿飞了过来，落在了黑袍人的肩膀上。 直到这时，阿尘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几天总是看到很多鸽子在附近飞翔。 原来，它们都是黑袍人饲养的。 系统的各种能力五花八门，养鸽子做情报员什么的，也算不得什么。 阿尘只是深恨自己，刚刚安逸了几个月，居然懈怠了，当时见到第一只鸽子的时候，就应该全杀了。 黑袍人右手前伸，掌心向上，一只鸽子从他的肩膀上飞起，落在他的掌心上。 接下来，这鸽子迅速抖了抖脑袋和脖子上的羽毛，在雨水的侵湿下，居然露出了一张类似人类的脸孔来。 “你，还记得他们吗？”黑袍人说话了。 阿尘楞了一下，遥远的记忆像是决堤一样涌来，他想起来了，这种长着部分人类特征的“鸽子”，不就是鸟人族吗？ 当年，被他变小的百族之中，的确有一支，就是鸟人族。 鸟人族的飞行能力很强，而且个个都是天生的神射手。 在古代，持弓远射的鸟人族，可比什么人类骑兵拽多了，简直就是装甲车与战斗机的差别。 成年鸟人的翼展可达6米，就算不用弓箭，也能够徒手抓住一匹战马飞上天空，如此凶残，被阿尘变成了鸽子大小，从此再无威胁。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阿尘面露震惊，现在，他觉得这两人可能不是王庭派来的了。 当年如果不是阿尘一时心软，百族早已被斩尽杀绝了，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它们的干尸标本。 “你与这些鸟人族也算是故人了，不请我们进屋坐一坐吗？”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雨又变大了，阿尘有些犹豫。 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妻子还在睡觉，他不敢也不想带着两人进去。 但是，人家毕竟是在释放善意，他贸然拒绝，恐怕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咳……咳咳……阿尘，怎么……有人来了？”阿尘的妻子不知何时已经起来，披着布衣，倚在门框边问道。 这女人跟随阿尘多年，自然不傻，怎么看，这二人都是不速之客。 “请……请客人……咳咳……请客人进屋说话吧。”她的声音很虚弱，转回屋子烧水去了。 阿尘咬咬牙，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贺点点头，转身对阿银说道：“去捉几头鹿来。” “好的妈妈。”阿银答应一声，然后“轰”地一声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了。 阿尘瞳孔一缩，以他的眼力，居然完全看不出那个壮汉的移动轨迹。 地上的土坑，说明他速度这么快，完全就是跳过去的，纯粹的肉体力量，而不是别的讨巧的方法。 赵贺让阿银去打鹿，自然是因为华夏人的传统礼节——上门拜访，绝不空手而来。 见面礼总是要有的。 最好是在进人家门之前，就把礼物给人家。 他现在距离小竹屋的大门只有9步。 也就是说，他有信心，9步之内，阿银就能带着猎物回来。 果然，在他踏出第6步的时候，一声爆鸣从林子里传来，然后阿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妈妈，两头鹿，够不够？” 这是两头体型硕大的鹿，看外形，和地球上的驯鹿差不多大。 “呯！”“呯！” 两头鹿被阿银丢在了竹屋门前，它们都已经被扭断了脖子。 “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赵贺笑着对已经看呆了的阿尘说道。 如果阿尘也是地球人，此刻估计已经在心里翻滚着诸如：“woc！”“关羽温酒斩华雄”、“曹子建七步成诗”之类的念头了。 阿尘很明白，这是这位黑袍人第二次，也是进一步释放善意的表现。 “请！”阿尘这第二次“请”字，说得真诚了一些。 他还沉浸在思考二人的身份的牛角尖里，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壮汉小孩子一般的脾性，以及对赵贺的“妈妈”的称呼，他的妻子倒是注意到了，不由得多打量了赵贺两眼。 男装大佬？ 小竹屋里的家具非常简陋，桌椅床铺也全是竹子打造的。 阿尘的妻子给赵贺与阿银倒上了两杯热茶，两个竹杯青翠欲滴，应该是新做的。 屋外的车灯非常亮，透过门窗照得屋里透亮，也就不用点什么油灯了。 啥？为什么这里没有电灯？ 这又不是华国，怎么可能在如此穷山僻壤也送上电？ 壹佰柒拾伍 邀请 “转眼八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没想到会有一天，再次见到百族之人。”几人坐定，阿尘说道。 他这是在感叹，也是在试探。 鸟人也得到了一杯热水，他们鸟人族的平均寿命只有35年，所以阿尘的感慨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他已经是诸岛上的第六代鸟人了。 “百族之人么？”赵贺坐在竹凳上，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他现在是百族共同推举的盟主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阿尘松了口气。 最起码，不是王庭来的人就好。 但是，王庭来人才是意料之中的事，这百族全被变小了不谈，还都远在海外，在大陆上一点势力都没有，就这样也能找到自己，这本身就够神奇的了。 “为了找你，我差不多绕了大半个西洲了。”赵贺像是猜到了阿尘的疑惑，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了雪之国的那位‘萨婆’，也许我根本就找不到你。” 捧着茶杯的阿尘听到“萨婆”一词，手腕一颤，盯着赵贺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下来。 “萨婆已经死了。”赵贺又说了一句。 阿尘呼吸一窒，面色一白，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用了更长的时间，才恢复了呼吸。 “萨婆临终前把你几个月前出现的位置给了我，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赵贺继续道。 “什么话？”阿尘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让我问问你，当年她和丈夫救了你，你承诺在他们部落遇险的时候，肯定出手相助，为什么他丈夫直到死都等不到你的支援？”赵贺说道。 “……”阿尘沉默良久，然后长叹一声：“唉，是我对不起他们，当时……对付他丈夫的，是王庭的人……我，我就是个懦夫……” 赵贺点点头，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内，他话已经带到了，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他继续问道：“那个‘萨婆’，你了解地应该比我多，她的预知未来的能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阿尘摇了摇头，“王庭对她的兴趣也很大，只是，他们部族一直对外宣称，那个能力的拥有者是她的丈夫，所以最后被王庭围攻的，是她的丈夫。” 赵贺又问道：“你逃亡的这么多年里，有没有见过和她类似的人？就是那种能力不来自系统的超能者？”他问完，瞥了一眼在一旁老牛饮水的阿银。 “没有。”阿尘摇了摇头，心道看不出这个黑袍人的根底，但是他身边你的那个壮汉肯定是个系统宿主。 只是，看上去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还在等，等对方自己主动说出来找他的目的。 赵贺左右打量着房屋里的摆设，又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么多年了，你肯定很累了吧？”赵贺说道，很快又自问自答：“嗯，是个人都会累的，亡命天涯的感觉，没人会喜欢。”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是八十多年前那场百族战争中表现得最活跃的，百族之人的后代，很多都很恨你？”赵贺问道。 “我知道。”阿尘点点头：“因为我，百族之人连正面抗敌的机会都没有，差一点就被灭族了。虽然屠杀时不是我动的手，但没有我的参与，他们也不会败得那么彻底。” “这么多年来，你后悔过吗？”赵贺又问道。 “当然，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当年没有得到系统，宁愿只当个普通人，普普通通过完一生。”阿尘答道。 “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将功补过，弥补自己的罪过，从此不再偷偷地苟活，不再漂泊，不再拖累妻子，你愿意吗？”赵贺问道。 “终于来了吗？”阿尘心中想道，铺垫了这么久，终于愿意说明来意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当然是愿意的。”他答道。 除非【王】死了，他的势力也烟消云散，否则就是说大话。 大话谁都会说，他也不是个弱者，如果就凭眼前这个黑袍和他旁边的那个壮汉，再加上他，就想对付王庭，还是别做梦了。 “如果你能答应帮忙，几个月后，等我们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在正确的时机恢复百族之人的体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赵贺说道。 这一次，阿尘没有刚才回答得那么爽快了，只是定定地盯着赵贺，也不说话。 意思很明显，赵贺要是不露点底，他是不可能跟着疯的。 赵贺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一直在忍着咳嗽的妇人，说道：“她的身体很虚吧？” 阿尘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这家伙打算把他妻子抓走做人质，然后以此要挟他做事吧？ “……咳……”忍了半天，不想影响这位客人和丈夫的谈话，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她注意到那黑袍人看着自己微笑，于是很礼貌地点点头：“自从流产后，我……咳……的身体是差了点，是不是……打扰到您了？我这就到里屋……去” 话音未落，她忽然看到赵贺的双眼忽然发出了金光，她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声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超级医疗系统’！” 与地球上的那个何尚同款系统。 可能是因为二人不处于同一个世界，所以赵贺可以赋予相同的系统。 超级医疗系统的绑定大礼包直接打开，就像当时的何尚一样，何尚的肝癌肿瘤当时就被系统收走了，阿尘的妻子只是流产后急着赶路，导致了严重的妇科疾病合并肺部感染，算是慢性肺炎吧，新手礼包里就有迅速消炎的神秘药剂。 药剂在阿尘妻子的默认下被注入了她的体内，仅仅半分钟过后，她就不咳了，不仅如此，因为长期卧床而佝偻的后背也挺直了，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你……你……她……”阿尘结巴起来，他又不是瞎子，这么明显的变化，他当然看见了。 曾经在阿苍，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楔子”身边待过很长时间的他，多少猜到了一点赵贺的能力。 不是说，世上只可能存在一个“楔子”的吗？ “阿……苍？” 壹佰柒拾陆 谈妥了 “阿苍又是谁？”赵贺问道。 “你……你为什么能够……你不可能是阿苍啊，你究竟是谁？”沉浸在震惊中的阿尘压根就没有听到赵贺的问题，自顾自地瞪着眼睛，好像见到了上帝。 “如你所见，我能赋予别人系统，在寻找你的途中，我已经赋予了好几个人系统了。”赵贺说道，“现在，你认为我有资格和你谈刚才的那些条件了吗？” “当……当然没问题！”阿尘结巴道。 他拥有系统，当然很清楚，如今他的系统商城都关闭了，说明阿苍的力量已经枯竭了，而这个黑袍神秘人一看就很年轻，而且性格也比阿苍强硬很多，未来可期啊。 “顺带一提，我给你妻子的系统是‘超级医疗系统’，在不久的将来，等她的系统等级练上来了，完全可以治好你的瘸腿。” 阿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妻子的病转眼间就痊愈了，原来是因为绑定了医疗系统。 他是知道的，医疗系统是在所有系统中都是很稀有的。 人家都这样了，诚意满满，他也不好意思再推辞，更何况，谁知道这位神秘人脾气怎么样，万一自己再拿乔，这人把妻子的系统直接再剥夺走怎么办？ 强行剥离系统是会死人的，虽然作为“楔子”，剥夺自己赋予的系统不算是“强行剥离”，但就算不死，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副作用呢？ “感谢你给我妻子系统。”阿尘说道，“我答应你，只等你说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贺满意地点了点头，谈判很轻松就完成了。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阿尘说道：“我名叫阿尘，这是我的妻子，名叫安娜。” “赵贺。”赵贺习惯性地伸出右手，看到阿尘愣愣地样子，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地球，没有握手礼。 “赵先生，冒昧地问一句，您别介意啊。”阿尘说道：“既然您能够赋予别人系统，还能按照能力，直接就赋予医疗系统给我妻子，阿苍都做不到这一点；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随便找个人，也赋予一个和我类似的系统呢？” 赵贺明白他的意思，阿尘是想问，为什么赵贺要不远万里地寻找他，而不直接培养一个和他能力一模一样的系统宿主呢？ “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系统。”赵贺答道：“在你的系统彻底消失之前，我是无法赋予别人同样的系统的，就比如你的妻子安娜，我无法再在这个世界赋予另一个人‘超级医疗系统’了。” 阿尘懂了，各种系统都具有“唯一性”，也许赵贺可以再赋予别人一个可以改变物体尺寸的系统，但那个系统因为和阿尘自己的系统绝不相同，所以无法把已经被阿尘变小的物体恢复到原尺寸。 打个比方，就像钥匙和锁，被阿尘变小的百族之人，只能用阿尘的“钥匙”才能解开，就算赵贺赋予了别人类似的能力，生生造出一把钥匙来，也会因为和锁芯不匹配，而完全打不开这把“锁”。 “既然如此，我没有别的疑问了。”阿尘说道，“您呢？您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 ………… 正午。 赵贺带着阿银在山林里迅速穿梭。 大半个上午的时间，阿尘把他知道的关于【王】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赵贺。 比如，他的本名叫做肖恩； 比如，他的系统，是空间系的，而且很强，阿尘只见他使用过一次，那一次，肖恩将两万人的军队，瞬间从西洲大陆的南极，送到了北境战场。 比如，肖恩一直都对女人没兴趣，当然，对男人也没兴趣，可以说，【王】没有任何的关于爱情或者繁育后代的意愿。 最后一点就是，早在80年前，【王】就已经和自己的系统完全融合了，能够自己给自己发布任务，然后自己给自己做任务评价、发放奖励。 赵贺没有把阿尘带在身边，一是因为人家心念妻子，不想分离，多年来也早已厌倦了战斗； 二是因为赵贺是想把他当成一支奇兵，只在关键的时刻起到作用，在那之前，他最好继续低调隐居，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赵贺能够随意召唤被自己赋予过系统的宿主，所以，等到要用到他们夫妻二人的那一天，直接召唤就是了。 不过，除了以上那些情报以外，阿尘还说了一个让赵贺很感兴趣的线索——当年击败他，取代了他罗侯之位的那个人，曾是【王】身边的心腹之人，他或许会知道更多有关【王】的内幕。 赵贺现在这么急着赶路，就是为了快点找到那个人。 好在，那人和阿尘不同，人家光明正大地做了这么多年的罗侯，一直都在位子上，比阿尘这种隐居者要好找多了。 所以，赵贺现在是往东走的，因为再往南，就是石之国的边境，也是西洲大陆的最南端了。 再往南，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洋了。 而当年击败阿尘的罗侯所在的侯国，就在石之国的东边。 当然了，中间除了隔着千重大山以外，还隔着一个“火之国”。 说真的，如果赵贺是刚穿越来的人，说不定都要以为这里是地球上某部岛国漫画的平行世界了。 水之国，火之国，雪之国、沙之国都齐的，这些侯国的名字起得，的确挺省事的。 有的时候，赵贺也会忍不住脑洞大开，如果这个世界也是某本漫画或者文学作品的话，那它的作者是不是太懒了点呢？ 不仅仅是国名，“阿尘”、“阿苍”、“阿银”什么的，都是些啥人名儿啊？ 赵贺这是搞忘了，“阿银”这名儿明明是他自己给人家起的，这锅甩不到作者头上去，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吐这个嘈。 ……………… 岩之国真的很大。 也许是因为山峰实在太多，路实在难走的原因，才让赵贺觉得这里特别大。 自从与阿尘告别之后，他一直在往东走，路好一点的时候就开车，路烂一点的时候就步行，走了半个月了，前方依然是层峦叠嶂，看不到尽头。 赵贺一度以为自己迷路了，直到他看到了一座石头城。 壹佰柒拾柒 最寒碜的罗侯 这里是岩之国，当然也是有本土的罗侯镇守的。 只是，这蛮荒之地，山中多的是毒虫猛兽，时不时的还有山洪爆发和泥石流，鬼才愿意住在这里，所以赵贺这半个月来只见过一座小山村。 山村里的人们很久不与外界沟通，连大路通用语都不会说，全是方言，说出来的话就连系统翻译器都延迟很久才能准确翻译。 既然如此贫瘠，赵贺也就可以想象，和那些人口众多的热闹重镇不同，这里的主人，也就是罗侯，过得会是何等的寂寞——就算他想要作恶，想要和别人一样剥削民众，可在这十万大山里生活的人，捆在一起也就那么几个，真的没意思。 所以，这里即便有罗侯，也配不齐9个【地伯】，更别提更下层的【子男】了，起码，赵贺是一个都没看见。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水之国的罗侯居然能命令属下跑到岩之国的大山里随意开采奇石，难道没人管吗？ 现在他懂了，是的，没人管，这么多的山，山里的石头更是亿万，爱咋咋地，你要有本事，直接把大山搬走都行。 当然了，这里不是神话世界，把大山搬走什么的，几乎没人能做到——阿尘除外。 其实，这里的大山，很多都是当年他和百族大战的时候，用小石子儿变的。 所以，赵贺看到那座石头城之后，心里已经有七八分地笃信，那里应该就是这岩之国的罗侯府邸了。 赵贺之前已经见识过好几座罗侯府邸了，无一不是修筑得富丽堂皇的，起码都比地球上的白宫要气派，可眼前这座石头城，实在是太寒碜了： 比碉堡好不了多少的色调，毫无美感可言； 围墙的石头压根就未经打磨，全是原生石块； 最高的一栋建筑也不超过20米高，顶部居然风化了，像个中老年秃顶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墙头的杂草都没人拔掉。 实在是太惨了。 赵贺本来就有点累了，加上好奇心的驱使，他决定进去休息一会儿，顺便见识见识，大陆上最贫穷的罗侯府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 不多时，赵贺走了进去。 不用敲门，因为压根就没有门。 石头垒成的围墙里，面积倒是不小，郁郁葱葱的，有一半是杂草，还有一半是蔬菜。 也就是说，如果这里真的生活着一个罗侯，这位罗侯大人很可能过着和阿尘夫妇差不多的“田园生活”——自己种菜自己吃。 然后，赵贺就看到了正主儿——一个长发及腰，乱如麻草的人背对着赵贺，蹲在东北方向的墙角，拿着刀子正在处理一头野山羊。 这人的头发非常长，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油腻腻地沾满了灰尘，像海草一样粘连在一起，风都吹不动。 他身上穿着看不到布眼的衣服，因为太脏了，已经和泥土是一个颜色了，所以赵贺刚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到他，还以为是一堆烂泥堆在墙角呢。 从他的背影可以看出，此人身材瘦削，骨节外露，有可能是营养不良，或者肠胃中有大量寄生虫。 “你好！”赵贺喊了一声。 那人没反应，还在用刀使劲割肉。 直到赵贺走到了他身边，这人才像见鬼了一般跳起来，手里的断刀指着赵贺，还像帕金森患者一样不停颤抖着。 “你好！”赵贺再次说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善，他还摊开了双手，并让比终结者还壮实的阿银不要靠近。 “嘎？”那人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用力掏了掏左边的耳朵，从里面抠出一个蚕豆大小的耳屎，然后做侧耳倾听状：“嘎？” 赵贺眉头一皱，这什么意思？ 挑衅？ 还是聋了？ “我说，你好！”赵贺这次是大声吼出来的。 “哦……”那人这下似乎听到了，放下了指着赵贺的刀子，咧开嘴，露出了满嘴的烂牙。 单从皮肤上来说，这人并不是那种垂垂老朽，但言行都像慢动作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此地的罗侯吗？”赵贺大声问道。 第一遍这人还是没听清，赵贺说了三遍后，这人才点了点头，带着赵贺来到了大门口，然后指着一块断石：“看……看” 赵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到了一块石头牌匾，上面写着“XX侯府”几个大陆通用文字，因为碎掉了一大部分，只有“侯府”二字可以看清。 这下，赵贺更加觉得奇怪了，就算多年来这里方圆百里的灵长动物只有猴子，可这位罗侯也混得太惨了吧？ 瞧瞧他这副德行，简直比难民还要惨呐。 实在过不下去了，撂挑子走人不就行了？ 赵贺还就不信了，那王庭中的那个【王】残暴昏庸，难道还有人甘愿为他孤独地死守边疆？ 而且，要说是普通人，在这深山里混成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肉体凡胎的，虎豹豺狼谁也打不过，但这位都已经亲口承认自己是罗侯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弱的罗侯？ 赵贺可是和罗侯正面刚过的，加上尾田，以及数万民众的信仰加成，他都只能消灭罗侯的肉身，这种级别的强者，居然在深山老林里把自己都过聋了？ 扯鸡儿蛋呢？ 你瞧他瘦的，都快成骷髅了。 “王……派……来的？”这位凄惨的罗侯可能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人说话了，非常吃力地挤出了一句话，问赵贺道。 “路过这里而已。”赵贺摇着头，大声回答道。 这人虽然是罗侯，也算是贵族之列，但看他这熊样儿，作恶多年的可能性几乎为0，所以赵贺对他的态度还算可以。 他又不是神经病，只要是罗侯，上门不管青红皂白就直接打死了事。 “哦……哦。”这罗侯很失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继续割羊肉了。 这只野山羊，是他早上刚用陷阱抓的。 这么多年来，山里的羊啊鹿啊什么的都快成精了，都是他的“老朋友”了，轻易别想抓住它们，好不容易有一只弱智羊掉坑里了，得赶紧处理了吃掉，否则没有保鲜手段，盐又不够，腌不成肉，只能看着它坏掉了。 壹佰柒拾捌 当年的真相 看着这个落魄罗侯一边割羊肉，一边流口水，赵贺觉得很无语。 这人是多久没吃过肉了？瞧他两眼都要放绿光了。 只是，他那一口烂牙，还吃得动肉吗？ 赵贺不想错失任何搜集情报的机会，他觉得，这个罗侯落魄到这个地步，必然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阿银，去抓些大一点的动物过来。”赵贺对一旁的阿银说道。 阿银一路上都快无聊死了，听了赵贺的吩咐，立马像猴儿一样跑了出去。 不多时，这座破旧的石头建筑门口，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野山羊、大驯鹿、野猪、迷你小象、狼、熊甚至还有一头成年的母老虎。 如果这些动物还活着的话，都能开个动物园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赵贺在落魄罗侯的耳边大声道。 罗侯摆摆手，面无表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与赵贺不同，他对赵贺并没有什么兴趣。 “请……离开吧，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他又强调了一遍。 赵贺从门外拖了一头肥硕的大野猪进来，丢到罗侯的面前：“我有问题想问你！” 落魄罗侯瞪大了眼珠子，看了看大野猪，又看了看赵贺，喉结滚动，吞了一大口口水：“好……好的。” 果然，这家伙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你真的是罗侯吗？”赵贺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未老先衰的落魄中年人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赵贺又问道。 “唐……唐尼。”罗侯答道。 “为什么你一个人独居在这里？”赵贺指了指周围：“你身为罗侯，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仆人？” “这……这里只有我……我一个人。”唐尼答道，眼睛忍不住总往门外瞄。 “从现在起，每回答一个问题，给你一只猎物，怎么样？”赵贺笑着大声道：“不仅有猎物，还有超大块的岩盐，比你堆院墙的石头还要大的岩盐！” “好……好……”唐尼高兴得都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其他罗侯如果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恐怕都会耻于与他为伍，同列罗侯之位。 “你说说，为什么你会混成这样？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这里？”赵贺问道。 “我……我走不出这里。”唐尼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的……身上被……下了禁制，只要离开……这片山头周围500里，我就会……头痛、疯狂，离开1000里，我就会……直接……被系统……抹杀。” “这么惨的吗？”赵贺感到非常意外，他已经见过好几个罗侯了，那些家伙个个都像是土皇帝一般，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自由也不受限制。 为什么眼前这个家伙会这么悲惨呢？ “我……得罪过……王。”唐尼说到这里，脸色有些恐惧和一丝赵贺看不明白的情绪。 “哦？怎么得罪的？”赵贺有丢给他一头鹿，问道。 “我……说，人应当……知足……长乐，要懂得……感恩，他不……该软禁……阿苍的，我们所有人……的一切，都是阿苍给的，他不该做……王……”唐尼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哟，你还知道阿苍？看来你也是当年的元老了？”赵贺顿时来了精神：“那你认识阿尘吗？” “……他已经……失踪太久了……”唐尼答道：“阿尘……改过自新了，可是肖恩不允许他改过……所以……也许，他已经死了……” 赵贺点了点头，看来，这人是在阿尘被击败逃亡之后，才被送到这里当了“封疆大吏”。 就像西游记里描述的那样，沙和尚原本作为“卷帘大将”，打碎了琉璃盏，就要被夺去仙位，关在八百里流沙河里，每七日还要受飞剑穿胸百次的酷刑。 这位名叫唐尼地老兄也差不多的倒霉，被罚不得远离此地，而且看样子系统能力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封印，否则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这十万大山荒无人烟，但是肖恩为了夸耀【王权】，也要在这里派驻一名“罗侯”，名义上算是占领了这里。 这鬼地方自然没人愿意来，总不能把那些听话的、立了功勋的人分封到这里吧？ 于是，这位性情耿直的唐尼，就被发配边疆了。 既惩罚了他，又全了肖恩的【王权】脸面，一举两得的事情。 至于肖恩，也就是那位【王】是如何封住唐尼地系统的，赵贺觉得，应该就和他掌控了这个世界所有系统精灵的“真名”有关了。 不仅可以直接命令系统抹杀宿主，此之谓“杀权”； 还能让系统精灵收回宿主的一切力量，此之谓“生权”。 这就是所谓的掌握了宿主的“生杀大权”吧！ 至此，赵贺明白了，凡是违逆肖恩的，都被他排除异己了，怪不得一路上见到的贵族，全都是那副恶鬼的样子，一个好人都没有，原来如此。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丘之貉，当然风格统一啦。 由此可见，那个肖恩是个何等残暴的恶魔。 “那么，你知道肖恩除了可以控制你们的系统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吗？”赵贺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他……他有个屁的……能力！”唐尼忽然冷笑起来：“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嫉妒！” “哦？怎么说？”赵贺顿时来了兴趣，直接让阿银把门口的猎物全都搬了进来。 “当……当年，肖恩野心……勃勃，害怕……阿苍有什么办法……控制所有的系统，通过不断地……尝试，终于找到了……让自己与系统……完全融合的方法……”唐尼说道。 “可是，就算他融合成功……了，他的系统……也只不过是个……辅助……型的。”唐尼继续道：“就是……对别人的系统技能有……一定的增幅能力。” “他嫉妒……别人的系统，也不知道是如何巧言令色的，他……骗取了阿苍的信任，分走了阿苍的部分能力，从此……他就成了所有系统的……命名官，任谁的系统……都逃不过他的掌控！”说到这里，唐尼咬牙切齿起来： “那个……该死的……过河拆桥，得到了权柄之后，居然……反过来，把……阿苍也软禁了起来……从此，所有人，都只能听他……一个人的！” 壹佰柒拾玖 新的系统 貌似……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啊。 那个【王】在最初的时候，居然不是赵贺想象中，依靠至强的武力压服所有系统宿主的，而是靠着阿谀奉承和跪舔，骗取了这个世界“楔子”的一部分权柄。 “从很多……年前，肖恩就……就开始研究……如何在一个宿主……身上绑定……两个甚至更多的系统。”唐尼像是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不用赵贺挤药膏似的一句一句地问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不安，还是因为自卑！他想要在自己身上绑定更多的强力系统，让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王】！” 话说多了，唐尼的口吃结巴好了很多：“即便掌握着所有系统的【真名】，他还是不放心，还是觉得……不安全，所以，他疯了一样地……催促逼迫阿苍，让他不计消耗地赋予更多的宿主系统。” “这些新诞生的宿主，除了一部分用来帮他巩固统治，还有一大部分，都被他拿来做实验了！”唐尼说道：“而我，当年也因为激烈地反对他的做法，而被他拉进去做了实验！” 说到这里，唐尼掀开了他脑后的长发，赵贺在他的后脑勺上，看到了一个洞！ 这后脑勺，彻底成了“后脑洞”。 “那个懦夫，他当然不敢在自己身上做实验，他非得要在万无一失、确认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时候，才敢用在自己身上。”唐尼嘲讽道。 “那你的系统，是被他夺走了吗？”赵贺问道。 “没有那么简单。”唐尼放下头发，摇了摇头：“肖恩是个疯子，他觉得系统一定是绑定在人的大脑中的，按照自古以来的神话传说，人类大脑中的‘松果体’是储存灵魂和意识的地方，所以，他就突发奇想，觉得所有系统就是寄宿在宿主的松果体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自明了，唐尼和很多实验体一起，被摘除了松果体。 “可笑的是，自以为是他万万没想到，摘除了近千人的松果体，连一个‘系统’都没找到，很多人直接就死在手术台上了，只有少数人因为系统的特殊性，保住了性命，比如我。”唐尼冷笑着道，一口烂牙都快要咬碎了。 “别说松果体了，甚至整个人脑，再加上人体的全部血肉和脏器，都被他碾碎成肉泥，再用放大镜一点一点地筛选，也休想找到‘系统’！”唐尼说道，“系统本来就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质，它根本就看不见、摸不着！” 这一点赵贺自己是知道的，所谓的“系统”，更像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或者某种未知的能量，而非一个具体的实体。 “系统”应该蜷缩在别的维度里，而非可以直接被三维生物直接触摸。 赵贺这边还不清楚，那个【王】，也就是肖恩，用了八十多年坚持不懈的实验，还是研究出了一套剥离系统的手段，摸索出了融合第二套系统的方法。 只是，就像唐尼所说的，肖恩是个懦夫，即便实验已经初步成功了，他还是不敢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他还要做更多的实验，通过长期观察，以证明不会出现后遗症，才会使用。 本来，高雯雯是要被注入第二套系统的，又“失忆”了，是一个理想的实验体，只是因为斐波娜（高雯雯）是肖恩极少数真的重视的后辈，所以才能免遭毒手。 这也证明了那句话：有志者，事竟成。 不管你是代表正义还是邪恶，不管你的目的是光明还是黑暗，只要努力了，只要坚持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总会有所收获的。 不存在因为谁是大反派，谁是大恶魔，就做啥啥不成。 不存在因为谁做事有伤天和，上天就会惩罚他，让他一事无成。 正因如此，赵贺才会鄙视那些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做口头禅的阿Q们。 他们不敢抗争，只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善恶天道”上，这是何等的可悲？ 更有甚者，直接就遁入空门一般，成天在家里念叨着什么只要忍着，等几十年后，自己去了极乐世界，而恶人们都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更加可悲了，可悲的点在于，他们不知道，恶人们努力钻营，死了也会比他们风光，会在极乐世界住比他们更好的房子，受更好的供奉。 “那么，你的系统是怎么失灵的呢？以至于你混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赵贺问道。 “肖恩掌握了我系统的【真名】，所以他直接关闭了我的系统。”唐尼答道。 这答案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直截了当呢。 “如果，你有机会实现肖恩的愿望，拥有两个系统，你愿意尝试吗？”赵贺突然笑了起来。 他没到一处，就会播下火种，这个唐尼，无疑是很好的种子人选。 “？？？”唐尼掏了掏耳朵，赵贺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大声，但是他还是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 两个系统？这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啊？ “看着我的眼睛！”赵贺大声道。 “啊？”唐尼下意识地朝着赵贺的眼睛看去。 他看到了一双金色的诡异眼睛，双目中各有三个金瞳，向着相反的方向缓慢旋转着。 “啊啊啊啊啊！”唐尼突然痛苦地大叫了起来，他后脑勺上的脑洞像针扎一样疼，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过后，他的脑洞就完全复原了，甚至还长出了毛发。 “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超级增殖系统’！” “叮！发现宿主体内存在异种系统，该系统正在休眠，是否吞噬？” 唐尼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他能够在他体内直接植入新的系统？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系统被肖恩强制关闭了，无法抵抗入侵？ 直接吞噬休眠中的系统？ 这么霸道的吗？ “是否吞噬？” “是否吞噬？” “是否吞噬？” “……” 这个系统的智能不算高，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选项。 “我……我选择吞噬……” “叮！强行吞噬系统进行中，检测到宿主体质太弱，无法承受吞噬过程中的能量逸散，增殖系统开启，将为宿主转移意识体……” “啊啊啊啊！”唐尼后脑勺又开始疼了，又疼又痒。 刚才脑洞长好的地方，冒出了一个肉瘤，着肉瘤越长越大，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几分钟之后，已经长得一人高的大肉瘤破裂开来。 一双大手将肉瘤从内到外撕开。 一个年轻的头颅从裂隙中钻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壹佰捌拾 火种 唐尼从大肉瘤里钻了出来。 他现在的感觉很神奇，同时拥有了两个视角： 第一个当然是这副新身体，他感到了久违的活力，清晰的视觉和听力，一切都仿若新生。 第二个是他原本的身体，意识一切换回原本的身体中，他就感到了无比的痛苦，因为新的系统正在暴力吞噬旧的系统，他的肉身正在崩溃。 内脏……好像都在融化。 不堪痛苦的他，只得把意识转移到了新的身体里，直到原来的身体彻底腐朽，化作一滩恶臭的液体。 “叮！系统吞噬成功，恭喜宿主，本系统直接升至60级！” 唐尼的内心非常复杂，复杂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他遇到大佬了。 他重获新生了。 这个“超级增殖系统”比他原本的系统酷了100倍。 这简直就是不死之身的加强版，就是恶心了点。 “多谢您的再造之恩！”唐尼想要跪下，他不知道除了跪下，还有什么能够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免了，我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下。”赵贺扶住了唐尼，不让他的膝盖触地：“看得出来你对肖恩的失望与愤恨，所以，如果你非要感谢我，就帮助我一起推翻他吧。” “任凭驱使！”唐尼激动道。 他现在过于激动，脑子里也没想太多，比如为什么这个黑袍人不担心自己翻脸不认人，直接跑掉，比如这个黑袍人为什么不担心自己不听话，阳奉阴违之类的问题。 他只知道，眼前这人实在太厉害了，起码比阿苍要厉害太多了。 “你抓紧时间巩固实力，然后随便找一个地方，去挑战当地的罗候，将他取代了，等我起事的那一天，你直接响应我，向着王庭进攻就行了。”赵贺说道。 “得令！”唐尼兴奋得摩拳擦掌，他也急着找地方去实验自己的新系统呢，这里是岩之国，山野众多，荒无人烟，是个肆无忌惮测试能力的好地方。 憋屈了好几十年了，一朝脱困，正如虎入山林，龙潜海底，他要好好发泄一下。 赵贺看出了唐尼跃跃欲试的样子，微微一笑，直接带着阿银离开了。 走出去几百米，赵贺听到院子里传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嚎叫声，比虎狼的咆哮还渗人。 他微微一笑，这枚“火种”，算是这一路上最烈的一颗，只等他一声令下，天下的火种，便会齐齐发芽！ ………… 王庭。 还剩一个多月，三年一度的王庭守备大赛就要开始了。 参赛的除了真正的王庭守备队，还有各位【大公】的亲卫们。 没过三年，【王】都要通过举办这次大赛，召回各位大公回到王庭述职。 这是巩固统治的手段，也是向这个西洲数亿民众展示一下，王庭绝不容置疑的超强实力。 违逆统治者，死路一条。 当然了，除了以上最根本的政治目的以外，也是【王】与各路【大公】联络“感情”的机会，大公们自然会准备很多珍稀贡品，王也会准备好回礼，赏赐给大公们。 甚至就连在大赛中崭露头角的新人新锐们，只要大公们看上的，王都不会吝惜——直接领走就是。 左右，全都逃不过王的掌控，在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斐波娜（高雯雯）现在兼任王庭守备二番队和四番队的实际掌舵人，可谓“圣眷隆重”，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羡慕嫉妒恨呢。 这一次，她身兼两队，自然是要参赛的。 按照往年的旧例，大赛一共分为三个部分： 一、团队比拼。 这个部分的比赛直接就看团队协作能力了，比赛的内容也很简单——双方互为攻守各三次，三局两胜。 也就是说，甲方作为攻击方，乙方作为防守方，甲方组织起攻城战三次，三次攻陷两次，算甲方胜； 互换阵营后，甲方作为防守方，防守乙方三次攻击，防守成功两次，算甲方胜利。 否则，判定乙方胜利。 最终，若是攻守皆胜，则进入下一轮； 一胜一负，重新与别的队伍比赛，进入淘汰赛； 两赛皆负，直接淘汰。 二、队长比武 这就是很传统的一对一比武大赛了，直接抽签匹配，匹配到谁就和谁打，一局定胜负，慢慢淘汰到最后一人，则为冠军。 三、罗侯挑战赛 每个大公都会挑选一两个罗侯下属带来王庭，第二轮队长比武中的佼佼者，如有自信，可以直接在赛场上要求挑战一名罗侯，随意挑选，如若胜利，则由【王】当场授予【罗侯】尊号，仍归原本的大公属下，算是让大公得到了一个更强的人才。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大赛的第一部分，也就是团队比拼中，队员们事先的训练都很辛苦，但没人喊苦喊累，因为那是他们自愿的。 这些队员绝大部分都没有系统傍身，如果能够在团队比赛中拔得头筹，就有机会得到【王】的青睐，到“主神殿”中接受封赏，更有机会获得绑定系统的资格！ 系统哎！ 有系统和没有系统，已经不是“贵族”与“平民”这样的阶级之间的差别了，而是“天人之别”！ 有了系统，就理所当然地有了贵族的身份，还可以拥有更悠长的寿命，已经超凡的力量，这是所有守备队员心中的终极梦想。 而如今，比赛就仅剩一个多月了，所有的队员都懒懒散散的，没有了往年的激情。 为什么呢？ 因为谁都知道，“母猪”不产崽儿了。 主神塔中的那位猪猡，已经被榨干了，好长时间，没有新的系统诞生了。 那他们还拼个屁呢？ 在这守备队里本就衣食无忧，就算赢了，也是得不到系统，最多就赏赐一点财物。 可他们守备队平日里搜刮的民脂民膏还少吗？ 金银财宝什么的，他们是不稀罕的。 至少，也不值得他们拼掉半条命去训练和争取。 所以，即便眼前的大美人是【王】的宠儿，是整个王庭目前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守备队的队员们也依然很懒散。 他们都是老油子了。 凑上去拍一顿马屁还差不多，训练？ 不存在的。 壹佰捌拾壹 我有一个条件 高雯雯自己当然乐得清闲，这群憨批不想被训练，她还懒得在一旁指导呢。 当然了，她也不会指导，她以前又没干过这种近似军队训练一般的工作，拿什么给人家训练？ 所以，王庭守备队其余的6个番队多少都在王庭外围的训练场上做做样子，就只有高雯雯手底下两个队两百多号人，像是逃兵一样懒懒散散，不成样子。 其余6个队都有正队长和副队长，正队长1名，副队长2名，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团体战的冠军，而是第二轮个人战的角逐。 这些队长的实力全都无限接近于【罗侯】，所以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挑战罗侯的实力。 平日里，想要挑战罗侯，那就是生死战，无论谁都要掂量掂量，但是比赛当天，点到为止，很少会出人命，所以这简直就是挑战罗侯夺得爵位的最佳时期，风险小，收益高，谁不争取谁就是傻子。 说起来，他们作为“王庭守备队”的队长级别人物，负有戍守王庭的重责，听上去威风凛凛还很荣耀，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无聊的职位。 试问？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冲击王庭？ 自从肖恩自立为王，建立王庭以来，压根就没有人过来攻击过王庭，哪怕一次都没有！ 所以，他们这个王庭守备队，压根就是名不副实的架子货，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也就罢了，平日里干的也都是欺压良善平民的活计，没有任何挑战性，简直就是在养老。 理所当然的，【罗侯】这种名副其实的贵族，就比他们这种“名誉贵族”强太多了，一个个都是土皇帝啊！ 到了自己的封地，罗侯那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人会管他们，只要向上缴足了税，随便罗侯在自己的封地干什么畜生事儿，大公不会管，王庭不会管，【王】那就更别提了，更懒得管。 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钦差大臣”和“巡抚”过来体察民情。 “无法无天”这个词，最形象深刻地形容了【罗侯】的生活，试问，这些窝在守备队里终日混吃等死的队长们，谁不向往？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有第二场的个人赛里夺得了前五名，才有资格挑战罗侯，而且，前三名可以有优先选择对手的资格。 也就是说，前三名有机会“挑软柿子捏”。 今年各位大公都会携带几位罗侯，分别都是哪几个罗侯，这些罗侯的系统都是什么属性的，有什么技能绝招，有关这些情报，会在大赛开场前半个月被各种情报贩子满街贩卖。 所以，大赛历来都有“捡软柿子捏”的传统。 ……………… 校场上。 高雯雯坐在自己两支队伍前方的高台上喝茶，几个女仆在一旁伺候着，一众队员本来无心训练的，看到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仆小姐姐，居然又打起精神来，秀起了肌肉。 只能说，不愧是雄性生物。 就在此时，两个身穿队长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跳上了高台。 高雯雯双眼微微一眯，她感觉得出来，这两人都是高手，起码比她之前那个“未婚夫”强太多了。 这两人，分别是3番队队长巴泽尔，以及6番队队长奥古斯汀。 巴泽尔是一个壮汉，黑黝黝的，看上去挺憨厚；奥古斯汀和高雯雯一样，是一名高挑的女性，这二人算是秘密的情人关系。 虽然这个“秘密”天下皆知。 来到王庭已经很长时间了，高雯雯当然把所有能掌握的情报都掌握了，与这两人之前也打过几次招呼。 “斐波娜队长。”巴泽尔憨厚的笑容很灿烂：“我看贵队的士气不太足啊，是不是无意本次的大赛角逐了？” 高雯雯喝了一口花茶，女仆们的手艺真的很好，清香四溢，有没有普通花茶的涩舌感，非常可口：“是啊，我那4番队的队员历年来本就成绩垫底，2番队前不久刚死了队长，当然没士气了。” 这一番自嘲的言语，讲得巴泽尔和他的情人眉头微微一皱。 “呵呵，斐波娜队长别误会，我们过来可不是为了看笑话的。”奥古斯汀打圆场道，她嗔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巴泽尔：“我旁边这个死鬼嘴笨，不会说话。” “那两位来我这边，有何贵干？是因为口渴吗？”高雯雯笑着道。 女仆长已经很熟悉她的脾气了，微微弓腰道：“主人，花茶我们只带了1壶，已经不多了。” “……”奥古斯汀脸色不太好看了，她和自家情人是那么馋嘴的人吗？大家都是队长，有必要跑过来讨水喝吗？ 再说了，就算我们是讨水喝的，你家女仆这是几个意思？ “斐波娜队长。”只是一瞬间，奥古斯汀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可见其城府颇深：“我们来，是有件小事要和您商议的。” “你说。”高雯雯不想再听他们绕弯子了。 “是这样，众所周知，您是我们所有队长中，最受吾王器重的人，未来的成就，自然不是我等能够媲美的。”奥古斯汀先给高雯雯贴金，然后说道：“四番队的正队长三年前战胜了一个罗侯，赴任去了，您作为副队长，代理正队长三年了，最近王已经任命您转正了，顺便兼职二番队队长一职，是在说圣眷正隆。” “所以，我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您待在吾王的身边，未来的前途也许才更光明……”奥古斯汀饶了一个大圈子，才图穷匕见：“因此，我想，如果您也这么认为的话，就不要和我们竞争第二场队长个人赛的前五名了——对于我们来说，那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但对于您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您认为呢？” “哦？如此盛会，你们却让我不参加？”高雯雯冷笑了起来，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不参赛的话，我就只能在当天履行值守，去值班守城，维护秩序了？” “这个……您的队员们本就没什么干劲，估计第一场肯定被刷下来，去守城也是天经地……”巴泽尔插嘴道，还没说完，就被他的情人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瞧您说的，到时候，您就是整个王庭最坚实的柱石了！想必吾王也少不了您的封赏……”奥古斯汀自己都觉得脸红，这话讲得，她自己都不信。 “好，我答应你们！”奥古斯汀忽然听到了斐波娜的声音，她怀疑自己幻听了，有些惊愕地看向斐波娜（高雯雯），直到再次听她说了一句： “我答应你们，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壹佰捌拾贰 炎之国 一刻钟之后，奥古斯汀和巴泽尔满意地跳下高台，慢慢走回自己的方阵。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啊，奥古斯汀。”巴泽尔低声道：“斐波娜居然会同意在当天放弃挑战赛。” “嗯，不过，我总觉得她答应得太轻巧了。”奥古斯汀心思细密，眼神闪烁，很显然在犹豫着什么。 “这有什么，是因为她最后提的那个条件吗？”巴泽尔问道，“她居然连同咱们城东的城防也想要一并大包大揽，只能说，这是她的野心所致。只不过，她也太没出息了吧？真是燕雀之志。” “……”奥古斯汀没有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我不信【王】亲手培养的女人会这么简单，总之，为了万无一失，咱们要尽快把这件事禀告大公，以防有变。” “好吧……也许是你想多了……大不了到时候不走东门，也不走南门和西门，不就行了？”巴泽尔嘀咕着，然后抬头挺胸，和奥古斯汀分开，回到了自己阵列：“孩儿们！操练起来！” ……………… 火山复又见，突兀岩国东。 赤焰烧虏云，炎氛蒸苍穹。 终于，赵贺还是成功地穿越了岩之国，在越过岩之国东方边境的最后一道屏障，翻过高山之后，一股热浪随风袭来。 怪不得越靠近边境，雨水就越多。 越来，东方的炎之国气温过高，暖气流向西扩张，遇到来自岩之国山谷间的冷空气，形成了强对流天气，于是降雨频繁，常年山洪爆发。 炎之国为何气温如此之高呢？ 原因有二： 一是炎之国相较于岩之国的高山林立，海拔骤然降低，算是个很大的盆地， 海拔低导致太阳照射的温度将会一直被留在盆地区内，当热空气在周围流动时，会进行二次加温，因此盆地温度一直会居高不下。 二是炎之国内多火山，而且大部分都是低矮的盆地火山，赵贺居高临下，看到了不下10座活火山。 整个炎之国，简直就像是一座大蒸笼一样。 赵贺的地理知识不足，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这样奇特的地貌，如果炎之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这个样子，那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的。 有个成语用来形容人民生活的困苦——“水深火热”，在这炎之国，这成语就不是形容词了，而是对现实的直接描述。 赵贺觉得分外诧异，按照阿尘的说法，几十年前，这里是他的领地，也就是说，阿尘原本是炎之国的罗侯。 【王】派人来取代了阿尘的罗侯之位，那人居然真的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要让赵贺来评价的话，这里还不如岩之国的山沟沟呢！ 但好在，这盆地的路面干硬平整，别说山包了，石头都很少。 不仅石头少，而且寸草不生，所有的土地都呈现出一种橘红的色彩，赵贺还看到了两条河流干涸后留下的河床。 河床边上，有一些断壁残垣，也许，在很久以前，这里也是水草丰美之地，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地质变化，才使这里变得如同火狱，万物凋零。 地表气温非常高，不过，赵贺开着车，车里有空调，并不感到炎热。 大约开了4个小时左右的车，一路上什么生物都没见到，赵贺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到火星上了。 接着，赵贺就看到了一座几十米高的巨大土坡，遥遥望去，可以看到这片很平缓的土坡顶部，有一个围城一样的建筑。 赵贺心说总算看到人烟了，他开着车直接冲了上去。 这是一座小城，城墙是用黏土夯筑而成的，城墙不高，三个人叠罗汉就能翻进去，城门也很简陋，是用歪歪扭扭的灌木枝干编成的，感觉风大一点就能把它吹倒。 赵贺把车开到城墙脚下停下，然后步行进入了城内——城门根本就无人把守。 就在赵贺以为自己遇到了“空城计”的时候，一进城门，他顿时惊呆了。 只不过是一墙之隔，城内和城外的温差差不多能有二十几度！ 这里又不是什么密闭空间，整个土城无论怎么看，都是露天的啊，为什么一进城，就突然凉爽了这么多呢？ 城墙里的人也不算少，建筑物几乎全是一些草棚，除了草棚，就是大片大片的果园，赵贺一眼望去，看到了很多他压根就不认识的水果，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水果特有的甜香。 盆地日照充足，年平均气温很高，很适合种植水果，这一点常识，赵贺还是知道的，所以城里的人们种植水果，他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果农们见到赵贺和阿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应该很少见到外人，对赵贺二人非常好奇，但又不敢过来搭话。 赵贺注意到，这些果农几乎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最多是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都看不到。 “当当当！” 连续三声洪亮的钟声在城里回荡。 原本三三两两看上去很悠闲的果农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也不再对赵贺二人指指点点了，全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往城中心走去。 赵贺跟随者人群的步伐，也走了过去。 土城的中央，是一块空地，这里并没有种植蔬果，只是用很多巨大的陶瓷垒成了一个造型怪异的“假山”。 一个老者，也是赵贺在这里见到的唯一的一个老者，坐在“假山”下方的阴凉处，脸上画着怪异的纹彩。 “远古的时候，天上有一条恶龙，恶龙经常飞下来，每次都要吃掉很多人，吃饱了才会离开。”老者闭着眼睛，像是在讲故事，又像是在念着什么经文，或者史诗。 “人们畏惧恶龙的力量，答应每年都供奉它，献上童男童女若干，否则，恶龙就要来到大地上毁坏田舍，残害人畜。”围拢过来的人群开始了“大合唱”，他们每个人都好像已经把这“史诗”背掉了一样。 “勇敢的罗侯大人发誓要为民除害，他拿着宝剑与恶龙激战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斩断了恶龙的脖子，未死的恶龙不停翻滚，鲜血染汇了全身。” “罗侯大人又接着剁了十万剑，把恶龙剁成了十万段，每一段，都变成了西方十万大山中的山岭。” “恶龙虽死，但它的脓血有很强的魔力，所以，这片土地被恶龙的毒血污染了，明明没有火焰，却每天都在被焚烧，就算是铁人，也会被融化成汁水！” 壹佰捌拾叁 我们都是野草 “为了让地上的人们得以生存，伟大的罗侯大人在大地上建造了许多地堡，人们生活在地堡的庇护下，将会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感谢伟大的罗侯赐予我们居所，感谢伟大的罗侯赐予我们瓜果，感谢伟大的罗侯赐予我们食物！” 所有人闭着眼睛祈祷似的说完之后，就原地解散了，只有那个“假山”下的老者还坐在原地，他的身旁多了很多人们供奉的水果。 赵贺面色怪异地看着这一切，总觉得似曾相识，因为地球上这样的集体“祷告”活动挺常见的，比如西方国家在家吃饭之前，差不多也会说一通类似的话，感恩小半天，才能开始吃饭。 只是，据赵贺的了解，这个世界虽然也有零零散散的神话传说，却根本就没有创世神话，而他刚才听到的神话故事，很明显就已经有创世神话的雏形了。 很明显，这个神话故事是被编出来的，其中的核心人物“罗侯”是真有其人，“恶龙”估计指代的就是上一任罗侯——阿尘了。 真没想到，现在这个罗侯居然会用神话来给民众洗脑，从而服从他的统治。 这手段，在地球历史来说只能算是老一套，但在这个星球，算是很新颖了。 不过，神话归神话，从这段神话故事中，赵贺还是能分析出不少信息来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像这样有避暑能力的“地堡”，那个罗侯建造了很多座。 所以，这炎之国中的人口，可能并不像赵贺想象中的那样少。 而这里几乎就没有什么老人，很可能是因为老人们可能记得当年发生的挑战与夺权事件，而被“伟大的”罗侯大人集体灭口了。 否则，这里的年轻人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全被洗脑成这样。 他们就和井底之蛙一样，按照神话传说中的所说的那样，自出生起至今，都不敢踏出这“地堡”半步，因为外面热得“能把铁人都熔化”。 既然没人出门去“开眼看世界”，那么神话传说便成了他们世界观构架的基础，所以对于赵贺这个外人，他们才会如此好奇。 赵贺和阿银两人为什么没有被高温熔化呢？ 难道他们两个人比铁人还厉害吗？ 这就是年轻人们见到赵贺二人的时候，脑子里思考的东西。 “回避！长老面见罗侯使者！回避！” 一个中年人高声喊道，几个人拿着黑色的布幔，把赵贺、阿银以及“假山”下的老人围了起来。 赵贺瞬间就领悟了其中的用意——为了打消年轻人们心中的疑窦。 既然是罗侯大人的使者，自然也就得到了罗侯的赐福，外面的高温和恶龙的“毒血”，当然也就无法伤害到这两位使者了。 这里肯定是不常来人的，这一点从年轻人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但是那个“长老”能够反应如此迅速地“公关”这起突发事件，足见他有着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足够的智慧。 “贵客，还请坐下说话。”长老睁开了眼睛，赵贺发现他是个瞎子，双目无神，瞳孔是死灰色的。 早在刚才布置黑色布幔的时候，就有人给赵贺二人搬来了桌凳。 粗糙的胡杨木桌上，摆着两个大大的果盆儿，果盆儿里放着很多种水果，水果下面铺着一层冰块，以这个小小的地堡来说，冰块无疑是奢侈品了。 阿银从来就不懂得客气为何物，他直接坐下，像猪八戒一样抓起一串像葡萄一样的水果就塞进了喉咙里。 是的，直接到了喉咙里，他吃东西从来不用嚼的。 赵贺也没阻止他，这小子最近几天不像以前那么多话了，虽然依旧很活泼，但赵贺总觉得他正在长脑子——嗯，就是智商正在缓慢发育中的意思。 若非如此，阿银也不可能会吃水果的，之前他自己说过，他只吃高能物体，比如火山岩浆啊、球形闪电啊，原子弹（如果有的话）什么的。 人类婴儿对世界的好奇，也是从品尝开始的——几乎每一个婴儿在几个月大开始用手抓东西的时候，都会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这其实就是认识世界的本能而已，是大脑发育的必经之路。 赵贺坐到了凳子上，盯着不远处的“长老”，也不说话。 “贵客为何不吃呢？”长老的一张老脸笑起来像葡萄干儿一样，全是褶子：“尝尝吧，小小地方，没有别的好东西招待二位了。” 赵贺心中暗自点头，看来他没猜错，这个老头儿眼睛虽然瞎了，但有别的感知外物的手段。 “老人家高寿啊？”赵贺避开了关于吃水果的话题，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是正物质身体了，但也不是反物质，这水果怎么吃进去的，还会怎么拉出来，无法消化，实在没意思。 “七十有六。”长老答道。 他看上去能有九十多岁，居然才76，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生活水平真的很低。 “既然您已经76了，那肯定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吧？”赵贺问道：“您年轻的时候，这里的罗侯，应该另有其人吧？” “我明白贵客的意思。”长老笑着答道：“我还没老糊涂，我也没有失忆，当年的事情，我全都记得……但是，年轻人们总要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 赵贺闻言一愣，在他的预料中，这老头要么就被用未知手段篡改了记忆，要么就因为贪生怕死狡辩一番，没想到居然说出了这样一段深刻的话来。 活下去，才有希望。 挺沉重的。 “每一个‘地堡’，都有一个像我这样的老不死的做‘长老’，我们遵照罗侯的意思，每天早中晚三次召集全民祷告，诉说罗侯的伟大与功绩。”长老继续说道，语气很坦诚：“若非如此，这些地堡一个都无法保持，所有人都被周围的高温烤成干尸。” “我们就如同野草，没有本事反抗任何人，只能卑微地活下去，只要给一点点的缝隙，我们就能活下去，只为了苦苦等那一场春雨……” 壹佰捌拾肆 我是谁 “只为了苦苦等那一场春雨。” 就算是赵贺，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讲得有水平啊！ 只是，如此推心置腹的话，是该讲给初次进来的外人说的吗？ 诚然，这个长老应该有某种方法得知了赵贺肯定不是罗侯派来的人，但是敌是友，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能确定的？ “贵客，你应该见过我的姐姐了吧？”长老突然说了一句让赵贺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赵贺疑惑道。 姐姐？ 这炎之国他是第一次来，第一站就是这个地堡，怎么可能见过别的老人？ 长老微微一笑，扒开了自己胸膛上的衣襟，露出了一个青色的独角狼头纹身。 “你！”赵贺吃了一惊。 这……这不是雪之国，“萨婆”那个部落的标志吗？ 那个部落以独角狼为图腾，无论男女，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纹身。 所以说，这老家伙口中的“姐姐”，难道是指……萨婆？ 怪不得，从第一眼见到他，赵贺就觉得他身上有股奇特的气质。 从雪之国的冰天雪地，奔赴万里，来到了这酷热无比的炎之国，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契机呢？ 换句话来说，为了什么呢？ 游历大陆？ 既然如此，水之国不美么？草原不辽阔么？大平原的谷仓不丰裕么？为何会选择在这一片焦土之地落脚安家呢？ 出来闯荡做生意？ 呵，别开玩笑了。 肯定有什么目的，让他留在了这里。 “我的天赋不如姐姐，我10岁时，瞎了左眼，19岁时，瞎了右眼，30岁时双臂萎缩，用了3年时间来到这里，当时这里的罗侯是个每日酗酒的家伙，成天懊悔自责……35岁时，我失去了双腿和子孙根，终于有所小成，在我的帮助下，上一任罗侯才能在最后时刻逃出生天。”长老说了一番了不得的话，信息量巨大。 原来，阿尘之所以能够在战败后逃命，原来是得到了这个老人的指引。 他应该有着和他姐姐类似的能力——占卜，或者预知未来。 只不过，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烈。 “姐姐已经死了，对吗？”老者突然问道。 “……嗯。”不只为了，赵贺突然有了一丝不忍。 不料，老者闻言居然笑了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恭喜她，终于解脱了。” 如此的坦然，让赵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离开姐姐的那一年，雪之国的大雪有熔化的迹象，我问姐姐，春雨什么时候下。”老者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笑容很是恬淡：“她说，好雨，总会来的，不过，要等。” 如果是刚才，赵贺肯定听不懂这句话是在打什么机锋，现在他有些明悟了，所谓的“春雨何时来”，应该就是指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春回大地”、“温暖人间”。 “我很开心，我姐姐见到了春雨，所以安然离世了，而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我姐姐的气息，所以才会和你说这么多。”老者说道。 赵贺懂了，这位长老和他奶奶一样，一直都在等着所谓的“春雨”。 而他赵贺，就是那场“春雨”。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疑问。”赵贺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问道：“请问，你和你姐的能力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当初与萨婆分别的时候就问过她了，当时萨婆只是微笑着，并不回应。 没多久她就嗝屁了。 前不久，他还问过与萨婆比较熟的阿尘，只可惜阿尘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问这个老者，是担心他和他姐一样，看到自己后就“大圆满”了，然后嗝屁。 “贵客，别误会。”长老答道：“我和我姐都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得天眷顾，我们这一脉世代拥有这种力量。” “天生的？”赵贺瞪大了眼睛。 这算啥答案？ “贵客觉得我有意隐瞒？”长老笑着问道：“那……贵客您自己的力量呢？您的力量，是从何而来的呢？” 赵贺闻言，一时语塞。 是啊，他这可以赋予别人系统的强大能力，是哪儿来的？ 父母遗传的？ Nonono 他父母的系统都是他给的。 那，是哪位山洞里的得道高人给他醍醐灌顶，给他的？ 当然不是。 那是哪儿来的呢？ 赵贺以前没敢细想过，今天逼问人家的力量来源，反倒被人家反将了一军。 这下好了，他心里真的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曾经有人给他解释过，他是地球位面的“楔子”。 是“楔子”可以归结为巧合，或者运气好，别人买彩票还能中五百万呢，是吧？ 可是，“楔子”就该有赋予别人系统的能力吗？ 谁规定的？ 这个世界的“楔子”，也就是那个叫“阿苍”的，同样也有赋予别人系统的能力。 也就是说，赋予别人系统，是“楔子”的天赋技能？ 绕了半天，兜兜转转，这不还是回到了“天赋”二字上来了？ 那他刚才凭什么觉得那个老人家告诉自己，他的力量是“天生的”，是在敷衍自己呢？ 他自己的力量，不也是“天生的”，“天给的”吗？ 等一下，“天”是哪一位？ 赵贺深吸一口气，赶紧打住，不能让自己再继续钻牛角尖了，否则就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贵客，寻根究底，是人之本能，但有些时候，难得糊涂啊！”长老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贺总觉得，他说话的同时，朝着阿银看了好几眼，虽然赵贺百分百肯定，他是个瞎子。 “贵客，您是整个世界的春雨，这个世界也需要这场春雨，但就和人一样，这个世界也有的地方是燃眉之急，天可怜见，您还是过来了，还请您帮忙，先在这炎之国下一场雨，浇灭这里真正的毒火吧！”长老说道。 “……呼”赵贺吐出了一口气，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的确不能袖手旁观了：“好吧，你是要我把这里的罗侯干掉吧？本来我也有事要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就行了！” 壹佰捌拾伍 春回大地 “炎之国的罗侯受到了大公的召唤，即将在下月底参加王庭的盛会，在盛会结束之前，他都不会回来。”长老说道。 “那……你要我怎么帮忙？”赵贺疑惑地看着长老：“难不成，你是想让我过一个月再来？” “不是。”长老摇了摇头：“罗侯不在，正是做事的好时机，还请您出手，浇灭炎之国境内的二十七座最大的火山，并将拦在炎之国与岩之国交界处的山脉凿开一个豁口，让这盆地中的热气能够向西方逸散。” 瞧瞧他说的，浇灭火山，开山裂谷，把赵贺当成神明了。 赵贺有这个本事吗？ 当然没有。 那这个“小忙”赵贺能帮到吗？ 能。 灭火山，阿银可以帮忙，不仅仅是熄灭，他直接就能把火山内核吃掉。 搬开山脉的主峰，阿尘可以做到。 这两件事完成后，这盆地里的平均气温，将从大约摄氏83度，降到30度左右，即便还是有些热，但也已经能够活人了。 再加上山里的冷空气也从山脉的豁口冲进来，会形成降雨，进一步给盆地降温。 降雨带来的不仅仅是降温，还有生机——周边寸草不生的土地，也许就能种植庄稼了。 人们再也不需要躲在一个个狭窄的地堡里苟活了。 再也不用在活到50岁时，为了节省口粮，统一处死了。 再也不用神化那个罗侯，从出生就被洗脑了。 赵贺没有问长老诸如：“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帮忙”之类的蠢话，既然这长老和他姐姐萨婆一样，有着知晓过去一切事情的本领，那肯定就早已洞悉了赵贺一路以来的所有的过程，当然也就包括了阿尘和阿银的能力。 赵贺问的，是这个问题：“你就不担心，等那罗侯回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一切都还照旧吗？” “哈哈哈哈！”长老笑了起来：“您以为，谁都有能力搬山填海，谁都能点燃火山？那人只是个罗侯而已，虽然能力诡异了点，但若说这等实打实的能力，他是没有的。” “再说了，我不觉得他能活着回来，不是么？”长老突然看向赵贺，那双白内障一样的眼睛，突然深邃了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很好猜，就是说，他觉得赵贺会在不久的将来遇到那个罗侯，而那个罗侯，不可能在赵贺手下存活下来。 “好吧……那你先告诉我，那家伙的能力和弱点，等我遇到他，也能省点力气。”赵贺说道。 长老点了点头，说道：“很简单，只要你别看他的眼睛，就可以了。” ……………… 赵贺一共在炎之国待了8天。 这8天里，他通过召唤阿尘的妻子，把阿尘也连带着空间传送到了自己身边。 阿尘的实力和巅峰时期有较大的差距，所以在拆除边境山脉的过程中消耗很大，他用了4天拆除了5座山峰。 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峰是边境山脉的主峰，高6526米，横截长度超过15公里，他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这座大山变成了小石子儿。 而另一边的阿银效率就高多了——他仅仅用了三天三夜，就吞吃掉了长老说的那27座最大火山的熔融核心，在第七天一大早的时候，他已经把炎之国内剩余的70多座小火山也一并搞定了。 可能是因为和上次吞吃的同种能源的原因，这一次阿银吃得很撑，但却没有再次“蜕壳”，只是从一个施瓦辛格一样的超级壮汉模样，变成了一个热气球一样的超级大胖子。 就和吃多了大蒜的人口气不清新一样，阿银现在讲起话，满嘴的硫磺味儿，仿佛腹中包裹着地狱。 火山全被灭了，山脉巨大的缺口送来了冷湿的空气，于是，整个炎之国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大暴雨从天而降。 原本干涸的大地上，多了湖泊点缀； 原本干涸的河床上，碧波荡漾。 还有那些被掏空了的火山，像水壶一样被雨水注满，火山的余热，让那些巨大的火山口，形成了雾气氤氲，如同仙境的温泉湖。 从今往后，这里可能就要改名了，因为“炎之国”将不再名副其实。 如此剧烈的变化，已经可以称作地质奇迹了。 ……………… 长老被人们抬出了地堡，他让人把他直接放在地上，感受着清凉的地面，和潮湿的空气，他不禁老泪纵横。 赵贺就站在旁边，他知道，这个老头有着玄之又玄的能力，即便双目已瞎，也能用自己独特的感官，来感受周遭的变化。 看着他“此生无憾了”的表情，以及颤抖的嘴唇，赵贺也跟着感慨良多，长老说，他的双目、双腿、双手全部废掉了，但他不后悔，他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让这里从火狱变成人间，才来到这里的。 这个老者和他的姐姐一样，常把命运儿子挂在嘴边。 按照他的说法，他之所以会以高度残疾作为代价，换取了血脉能力的觉醒，这就是他的命。 他命中注定，要来到这炎之国，以卧薪尝胆一般的毅力，保住一方平民，甚至不惜亲手给他们洗脑。 终于，等到了赵贺这场“春雨”，他的命运，他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长老坐在地上，面色枯黄，摇摇欲坠，旁边的年轻人们连忙扶住了他。 “你……要随你姐姐而去了么？”赵贺突然有些伤感，他还是无法理解，长老这类人的想法，为了别人牺牲了自己的人生，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可他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没有双眼去看这花花世界，没有双腿去丈量天下，没有双手去触摸人间。 一生无福享，青史不留名。 “老夫只是……太激动了，死不了……”长老缓了一会儿，又坐直了身体，气色慢慢恢复了：“我还能活好几年呢，你小子可别咒我啊。” “噗！哈哈哈！”一旁的阿银听了这话突然笑了出来。 赵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吃胖了之后，情商居然也涨了一截，连这种苦中作乐的冷幽默也能听得懂了。 壹佰捌拾陆 蜃楼梦境 “妈妈，我们今天下午就走吗？”肉山一般的阿银问道。 “是啊，该走了。”赵贺点了点头。 既然这里的长老暂时死不了，他就要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从炎之国一路向北，笔直向前，整整9000公里之后，就是王庭了。 因为这里距离王庭很远，需要很长的时间赶路，所以炎之国的罗侯在赵贺过来之前，就跑去和所属的大公汇合，然后向王都出发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赵贺几乎都不会遇到罗侯以及罗侯以上等级的贵族了，因为他们都去出发去王庭了。 与赵贺之前所经历过的边境侯国不同，接下来的9000公里所属的地方，都属于“中原地区”，不会再有诸如“炎之国”、“水之国”、“雪之国”之类的极端环境了。 相比起之前的国度，中原地区的侯国都是人口众多的区域，城市化的程度也高很多。 几乎所有的大公所在的公国府邸，都在中原地区。 ………… 下午，赵贺告别了长老，开着车，离开了那个地堡。 值得一提的是，阿银因为太肥胖了，像个大河马一样，所以车里已经坐不下他了，赵贺只好让他坐到了车顶上。 阿银怀里抱着一大堆的水果，那些水果是临走时，长老让人送的。 此刻，平摊的大地上，赵贺的电动汽车风驰电掣地前进着，阿银坐在车顶，一口半个西瓜地啃着，疾风吹拂，把他的脸蛋和肚皮上的肥肉，吹得像波浪一样荡漾着。 沿途，很多炎之国的民众，都已经从别的地堡中走出来了，他们因为神话破灭而表情迷茫，但又有探索外界的渴望在眼底闪烁，在看到一路绝尘而去的电动汽车之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人们觉得，走出地堡，是个正确的决定。 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井底之蛙了。 至此，赵贺这场“春风化雨”，才算是正式生效了。 ……………… 一天一夜过后，赵贺终于离开了炎之国的北方边境。 他又看到了平整的马路，热闹的城镇，仿佛从炎之国的原始社会，突然穿越几千年，进入了一个近代风格的城镇。 赵贺油门踩到底，加速前进。 很快，他就把车开进了这座城市。 说实话，这座城市是赵贺来到这个反物质星球之后，看到的最繁华、最现代化的城市了。 这座城市被一条大河环绕，为了进出城市，一座钢索结构的巨大跨河大桥矗立在大河上方，非常宏伟。 城市是依山而建的，无数的楼盘绕山而上，让整座城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用人工建筑堆积而成的高山。 这些建筑的外墙都是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这一切，都让赵贺有种回到了地球的感觉——就算是在地球上，也只有超一线的国际化大都市，才有这样的大手笔吧？ 开车太久了，他正好想休息一下，于是他就把车停在了城市里的一个街道边上，拍醒趴在车顶打呼噜的阿银，背着双手，在大街上缓缓步行着。 看着人来人往的路人，摩肩接踵的拥挤街道，赵贺的思想情绪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平时顾不得想这些，但是睹物思情，总归有忍不住的时候。 “唉……也不知道爸妈过得怎么样。”赵贺喃喃自语着。 “妈妈……”赵贺还在感伤呢，就听到身后传来阿银瓮声瓮气的声音。 “嗯？”他已经懒得再纠正阿银的称呼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银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啥？什么不是故意的？”赵贺一头雾水，这傻孩子又怎么了？尿裤子了？ “你看……”阿银用自己粗壮的手指蹭了一下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然后，路人直接化作泡沫，碎掉了。 赵贺被吓了一跳，这尼玛，阿银什么时候觉醒出了这么恐怖的能力了？ “你是什么时候……”就要把这话问出来，就在这时，一个路人也撞到了赵贺的手背。 结果，这个路人也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碎了。 看来，不是阿银的问题，而是这些路人都有问题。 赵贺面色严肃起来，从刚才起，他就觉得奇怪，这些路人也太冷漠了，见到他和阿银两人，全都当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和自己的同伴交谈着，或者只是低着头往前走，一点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这种情况在地球上的大城市也差不多，人们的生活压力大，节奏快，全都忙着赚钱工作，没有几个人到处管闲事。 “啊！看啊！罗侯来啦！”赵贺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果然，街上的行人都跟聋子一样，完全不理他。 赵贺确定了，这些人，应该都不是真人。 就在这时，刚才被赵贺和阿银戳破的几个人，突然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原地，就像打游戏出现在了复活点一样，他们迷茫地左顾右盼，揉了揉双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似乎刚才的遭遇，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 对于赵贺二人，他们还是熟视无睹。 “啧啧……这种感觉，VR游戏？”赵贺皱起眉头，他们现在就想是两个走入了海市蜃楼的旅人，或者是以3D视角观看电影的观众一样，无法影响到这里的“剧情”。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整个繁华的都市都是映射出来的幻象。 赵贺继续在马路上走着，摸摸这个，再碰碰那个，最后他确定，除了脚下的路面，这里所有的一切，从人到建筑，再到城市绿化的花草树木，全都是虚幻的，一戳就破。 “谁这么无聊啊？”赵贺嘀咕着，如果是在放“电影”的话，那观众呢？ 除了赵贺和阿银，这里也没有别的真人了啊。 赵贺很难相信，在这个世界有这个能力的人，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要么，那个“放电影”的人有事出去忙了，忘了“关电视”； 要么，就是这个“3D电影”是不能关闭的，不管它的主人在不在。 壹佰捌拾柒 超级大肉虫 联想到贵族们都出发去王庭了，赵贺觉得，这个“海市蜃楼”应该就是这里的罗侯放在这里的，至于为什么不收起来，很可能和他本人的系统有关系。 可惜那系统不是用赵贺的力量生成的，否则赵贺已经可以读取这个系统的能力信息了。 既然都是假的，全是幻影，赵贺就没有兴趣再在这里逗留了，实在没意思。 只不过，不得不感慨，这幻境的逼真程度非常高，无论是从一花一叶的纹路精致程度，再到路边交尾的小狗身上纤毫毕现的毛发，全都和真实存在的没有差别。 路上的行人虽然没有人搭理赵贺二人，但是他们互相间的交流却是存在的，人们说话时的各种表情、动作、肢体语言，甚至就连唾沫横飞的场景都还原出来了。 除了一戳就破，其它方面都是真实无比。 赵贺带着阿银回到了车边，打算开车离开，谁知道他一碰电动汽车的把手，汽车就像泡沫一样，碎了！ “woc！”赵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尼玛演鬼片呢？ 我的车啥时候也被虚幻化了？ 那我车呢？ 我那么大一辆车呢？ 赵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看来，这地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他伸出手指，在阿银肥硕的肚皮上戳了戳，还好，没破，阿银还是真的。 “哈哈……别戳了妈妈，我痒痒！”阿银后退了一步，躲闪道。 赵贺不相信真的有可以把现实虚幻化的能力，就算有，这也不该是罗侯该有的实力。 几秒钟过后，刚才车子消失的地方，又凭空出现了一辆车。 赵贺冷静下来，他弯下腰，透过车窗，看到仪表盘还亮着。 这是一辆改装过的车，仪表盘在主人下车一分半钟后才会熄灭，算是一种延迟功能。 可是，赵贺和阿银走到别处已经逛了好一会儿了，没道理仪表盘还亮着。 由此可以推论出，这辆虚幻的车，还停留在赵贺下车关门后的那个瞬间。 也就是说，它是在那一个瞬间，就被复制好的！ 如无意外，它将会永远保持着这个状态！ “我真正的车子不在这边！”赵贺立马做出了判断。 这里很可能并不是他们刚才停车的地方，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和刚才停车的地点一模一样。 这不仅仅是一座海市蜃楼一样的幻境都市，还是一座虚幻的迷宫！ 找不到关窍，会连自己进入这里的入口都找不到，直接就迷路了。 你最初到达这里的地点，会被复制下来，然后无论你如何找，都只能进入这个被复制出来的地方！ “啧！真是个麻烦的能力……”赵贺低声骂道，这简直就是一个幻境陷阱啊。 除了脚下踏着的实地，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说不定，头顶上方蓝蓝的天空都是假的。 “跟紧一点，否则待会儿咱们谁被掉包了都不知道。”赵贺对阿银说道。 “好的，妈妈。”阿银很认真地答应着，他比以前聪明多了。 赵贺不再毫无意义地到处乱闯，因为这鬼打墙一般的幻境设计，是不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走出去的。 搞到精疲力竭，最终也只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圈而已。 人辨别方向，大多是依靠一些有特点的标志性建筑、植物、河流、星斗、日照角度，但这一切，在这个幻境里都是假的。 想要靠这些走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就算能够辨别方向，对这个高配版的迷宫来说也是毫无用处的——此时此刻，这处空间区域内，除了上下，左右四方都是可以随意颠倒、随意镜像的。 就算你有金手指确定某个方向是东方，整个迷幻空间旋转180度之后，你所以为的东方，就变成了西方。 也就是说，普通的迷宫是固定的，不会动的，而这个迷宫，是动态的，每一秒钟说不定都与上一秒钟不同。 “哇哦！好高端呀！”赵贺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阿银的肚皮：“你能不能召唤出可以钻地的大虫子出来？” “可以哦。”阿银憨憨一笑道：“要多大的虫子呢？” “比咱们刚才的那辆车还大就行，召几只出来，给我们挖洞，既然地面以上走不通，那就挖地道好了。”赵贺说道。 “哦。”阿银答应了一声，然后弯下腰，用力锤了自己的肚子一下：“呕！” 一只老鼠那么大的肉虫从阿银的嘴里吐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这些肉虫一落地，就迅速往地下钻去，速度极快，它们不是在挖土，而是在吃土。 它们的体积，和吃下去的泥土的体积成正比。 也就是说，吃的土越多，它们的块头越大。 大约一刻钟过后，几条肉虫的体型就堪比小火车了。 这些虫子当然不会辨别方向，但它们有一样本事，那就是保证自己吃土的方向是一条直线。 管你东西南北，认准了一个方位，它们能吃到大陆的尽头。 当然，它们只是阿银的胃细胞分裂出来的此生体，没有那个本事吃穿地心，但是要咬出区区一条贯穿城市的通道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赵贺不紧不慢地跟在大肉虫们的后面，管你地上的幻境里如何风云变幻，这地下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可能是对这些大肉虫的工作进度不满意，太慢了，已经有些知道“面子”是何物的阿银用力拍了拍前方大肉虫的屁股。 三条大肉虫像是火车车厢一样连接到了一起，领头的那一只的口器迅速进化成了开山隧道专用的盾构机一般的形状，七鳃鳗一般的螺旋状牙齿像是电钻一样飞速旋转着，轰隆隆地往前吞噬着，速度提升了好几倍。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赵贺也不知道在这地下走了多久，突然前方一亮，大肉虫钻穿了一道厚厚的金属墙壁，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 “嗯？这是……地下室？”赵贺从洞口跳了下去，大肉虫则继续爬到了另一边，继续朝着远方挖掘前进。 赵贺眼前的巨大空间，说是“地下室”并不合适，因为它太大了。 应该是“地下广场”，更恰切一些。 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壹佰捌拾捌 得救了？ 与地表上人们光鲜靓丽的衣着打扮不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穿得最好的也是“衣衫褴褛”，穿得不好的……什么都没穿。 就那样躺在坚硬的石质地板上，很容易着凉，但这些人全都沉睡着，一点对外界的感知能力都没有。 赵贺摸了摸这些人的脉搏，跳得非常快，呼吸却很慢，有不少人都在发着高烧。 无论赵贺怎么摇晃、推搡，就是醒不过来。 “深度昏迷么？”赵贺皱起眉头，直接把阿尘的妻子，也就是安娜召唤了过来。 安娜非常勤恳，系统已经升到20级了，再升5级，就可以治好她丈夫的瘸腿了，即便她丈夫的髌骨已经被人挖去多年了。 安娜尝试了好几种方法，还是无法让任何一个人醒来。 “赵先生，我尽力了。”安娜有些惭愧地说道：“这些人昏迷不是因为疾病，也不是外伤所致，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我也没办法……” 她的系统是“超级医疗系统”，不是起死回生系统，顾名思义，是治病救人的系统，而这满地的人群，显然不是因为有病全体昏迷的。 赵贺点了点头，把安娜送了回去。 联想到地表上的幻境，他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地上的人与城市，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是地下这些人们的梦境投影。 一定有什么机制，能让这么多人的梦境联通，甚至形成一个整体。 赵贺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任何明显的像机关或者开关一样的东西，只有头顶上用来加固这个地下广场空间的花岗岩顶棚上，镶嵌着二十几个蓝白色的“夜明珠”，看着有点怪异。 就连赵贺，看着那些“夜明珠”的光芒，眼睛都有些发花。 “那是什么东西？”一旁的阿银也跟着抬起了头，然后对赵贺说道：“妈妈，那个，我可以吃吗？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能勾起阿银的食欲，说明那些“夜明珠”里蕴含着不少的能量。 赵贺觉得那些“夜明珠”的作用不仅仅是照明，应该还有致幻或者催眠之类的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 “可以，去吧！”赵贺点头道。 阿银很开心，肥硕的身体像跳蚤一样蹦起老高，摘下了一颗西瓜大小的“夜明珠”，还没落地就往嘴里塞。 等他“轰隆”一声落地时，手里的“夜明珠”已经消失了，完全被吞下肚中了。 接着，阿银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仅仅两分钟过后，所有的“夜明珠”都被他吃了下去。 “啊……妈妈，好奇怪的感觉……”赵贺看到阿银的身体整个都在发光，像是阳光照在琉璃上，流光溢彩。 “怎么了？”赵贺问道。 “我……我看到了很多小人儿……”阿银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肚子，双目泛着七彩的光华，然后就不动了，站在原地，睁着眼睛打起了呼噜。 赵贺以前只听说过吃毒蘑菇，中毒后见到小人儿的，难道那些“夜明珠”有毒？ 可是，这毒性也太强了吧？ 阿银是个连喝岩浆都和喝水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中毒呢？ 如果赵贺现在回到地表，就不会觉得阿银中毒了。 因为阿银已经出现在了地表。 不仅如此，他还变得和“哥斯拉”一样巨大，人们惊惶地四处奔逃，原本对赵贺他们都是虚幻的高楼大厦，以及人群，对巨大化的“阿银”来说，都变成了真实的。 地表上的“阿银”盲目痴愚，脑袋肥硕得看不见五官，只有一张血盆大口里，不断喷吐着岩浆。 他就像是一座移动火山一样，在城市间横冲直撞。 高楼倾倒、路面皲裂、山体滑坡、四处都是浓烟滚滚。 如此可怕的破坏力，自然会导致非常重大的“伤亡”，毕竟在这个梦境世界，可没有奥特曼过来打怪兽。 一大片岩浆从阿银嘴里喷出，像火海倒卷一样落在原本繁华的街道上，上百人瞬间就被烤焦了。 是的，和之前被赵贺一碰就碎的“肥皂泡”状态不同，被岩浆烫死的人群没有再“原地复活”过来。 把视线转入地下，对应着地表的情况，与被烫死的人数吻合的是，地下广场上也有一样数目的人突然抽搐起来，一分钟后，这些人纷纷醒转过来，尖叫着从地上爬起，然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嗯，和做了极端恐怖的噩梦醒后的状态是一样的。 地表上，越来越多的建筑被阿银撞倒，他就像黑暗破坏王一样，到处喷岩浆，到处乱踩乱踢，仅仅半个小时过后，整个城市就像是被几十枚核弹轰炸过一样，完全被夷为平地！ 与此对应的，是那些梦境中的人们，没有一个能在这样的灾难下存活。 所以，地下躺着的人们，也都跟着醒了。 被人从梦境中吓醒，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新颖的闹钟唤醒方式了。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爸爸妈妈……” “救命啊！” “让我把屎拉完！” “世界末日了吗？” “……” “……” 刚刚醒来的人们手脚胡乱地踢打着，嘴里说着胡话，然后睁开眼睛，看到已经清醒过来一会儿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部分人都已经醒了，少部分人没醒，毕竟这地下空间空气混浊，温度又低，很多人已经发高烧很久了，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肉体已经死去了。 或许他们还残留了一部分精神体在那个梦境世界里，可惜那个梦境都市已经被阿银无差别摧毁了。 等阿银清醒过来的时候，地上的“都市”完全消失不见了，刚才肆虐导致的各种大坑、焚烧痕迹、断壁残垣，也全都消失了，仿佛那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城市。 当然，那里本就就是空荡荡的一片，本来就没有大都市。 在大肉虫的帮助下，人们顺着它挖出来的宽大隧道，回到了地面上。 重见天日的感觉对他们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感觉却不是很美好。 毕竟，之前他们在梦境中的生活，完美无瑕； 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壹佰捌拾玖 他裂开了 这一次，赵贺又救了很多人，目测一下，应该能有两万多。 可是这次，他没能收到哪怕一声的感谢。 连口头的感谢都没有，内心的感恩更没有了。 所以，他这次一丝的“信仰”力量都没收到。 人们面色或冷漠，或痛苦地从地下城里走出来，像是几十年不见天日的囚徒一样，用手捂着眼睛。 他们已经不适应真正的阳光了。 长久以来，在他们的梦境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身份，有商人，有教师，有学生，有工人，有一切现实中该有的职业。 只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并不用真的工作和学习，只是顶一个头衔而已，他们每天只要享受生活就行了。 在那个梦境世界，他们可以品尝美食，却不用种植粮食，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用生老病死。 那是梦境，更是天堂。 现在，有人把他们从天堂拉回了人间，他们怎么可能感恩呢？ 望着一望无际的平坦大地，除了野草啥也没有，这就意味着，要么他们就从衣不蔽体的状态开始重建家园，要么就跑到别的领主地盘上当难民。 他们当过贵族的“羔羊”，晓得这个世道是如何艰辛，被人剥削欺凌的滋味是何等的痛苦，所以他们没人想当流民。 可要说重建家园，那就更难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在梦境里过着天堂般地好日子，回到现实不仅一穷二白，连下一顿饭都不知道从哪儿来。 你让一个天天开跑车夜店泡妞、夜夜笙歌、五谷不分的富三代，跑到荒凉的非洲大草原上零资产、无工具创业给我看看？ 所以，要说心里话，他们宁愿还活在梦里，毕竟，梦里啥都有，现实啥都没有。 如此这般，他们能感激赵贺才怪了。 什么？如果赵贺不救他们，在让他们陷入昏睡的罗侯回来之前，他们中很多人都会死去？ 那又如何？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不想醒来，不想面对现实，是这些人真实的写照。 当然了，赵贺也不稀罕他们的感恩，救了他们，只是无意间撞到，又顺手而为罢了。 这群人接下来想怎样，要怎样，赵贺一点都不关心，他不是神，对安排别人的命运轨迹没有兴趣。 唯一的好事就是，他找到自己的车了——幻境都市消失了，他的车自然也就显露出来了。 发动汽车，赵贺打算出发了，只是，阿银的状态有些不对。 自从他醒过来后，就有些浑浑噩噩的。 阿银之前吃下去的“夜明珠”，应该是某种强力的系统道具，或许是某位罗侯最“值钱”的宝物了。 让这么多人躺在空气浑浊的地下城中做梦过活，这对一个罗侯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赵贺能想到的理由，只能是那位罗侯的系统和“梦境”有关系，比如从别人的梦境中提取力量，或者在人们共同的梦境中显化出什么神迹之类，能够获得系统奖励。 赵贺有预感，那些“夜明珠”可能是“最后一根稻草”，吃了它们，阿银又要“蜕壳”了。 果然，阿银跟在赵贺身后的步伐越来越慢，在距离电动汽车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彻底停下不动了。 赵贺转身看去，只见阿银肉山一样肥硕的身体，像是果冻一样凝结了起来，浑身的皮肤也从红润变成了灰白。 这让赵贺想起了蛇脱皮前的样子。 周围的人们见到如此情景，先是吓了一跳，几个耳聪目明的很快就看出阿银“不行”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在这些人眼中，阿银是最可怕的存在——化身巨人，独自摧毁了梦境都市，醒来得早的人还知道吃掉罗侯的“梦幻珠”的人也是他。 所以，在他们看来，阿银是大魔王，而赵贺只是这个大魔王的小跟班儿而已。 现在，大魔王突然“石化”了，动不了了，那岂不是说明——已经没有威胁了？ “打……打死他！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破了我们的美好生活！” “对！打他！那个小跟班儿刚才还狐假虎威呢！打死他！” “决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走了！” “还想开车逃跑？没门儿！” “把车扣下来，拿去隔壁领主的府市上去换钱！” “开得起这样的车，肯定很有钱！让他把钱交出来！” “交什么交？大家一起上，直接抢啊！” “…………” “……” 他们不愿付出勤劳，就想要得到收益，就像他们做梦时一样。 可是在现实里，这是不可能的。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满足不了自己即时的需求，他们永远都不会内省，而是责怪别人，怨恨世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都是世界的错。 绝望、失落、饥饿，总要找到什么东西发泄出来。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软柿子”——赵贺。 这些人手无寸铁，胆小懦弱，于是簇拥着几个身体稍微强壮一点的人打头阵，没有武器，就捡几块石头，朝着赵贺走去。 ………… “唉……”赵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在气恼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也不是在为这些人恩将仇报而伤心，只是感慨，人心人性，果然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类似周围这群人一样的孽障，地球上有吗？ 有啊，还挺多。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两个同样大的林子，出现同样类型的坏鸟，实属正常。 “我要是龙傲天的话，现在怕不是该冲冠一怒，直接屠城了吧？”赵贺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又自问自答一般地反驳道：“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呢？龙傲天小说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真实的土著呢？只会出现感恩戴德，然后献上财宝和忠诚的路人ABCDEFG才对。” 赵贺斜暼了周围畏畏缩缩地走过来试图打劫的人一眼，伸了个懒腰，屠城是不可能屠城的，但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瞧瞧还是很有必要的。 “咔嚓嚓！” 就在这时，陷入“石化”的阿银震动了几下，然后“扑簌簌”地往下掉灰。 他裂开了。 壹佰玖拾 人类之围 和前几次一样，阿银“蜕壳”的速度是很快的。 只是，这次从巨肥的“外壳”中钻出来的，不再是那个痴肥的青年了，而是一个精壮的中年人，两腮的胡须茂密，古铜色的皮肤，茂密的头发里，夹杂着肉眼可见的白发。 赵贺有些惊愕地盯着阿银看，好家伙，从儿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每一次蜕壳，就是一次新的年龄状态？ 这么说起来，再蜕几次壳，就会钻出一个百岁老人来了？ 那也太惨了吧？ “妈妈，咱们不该救他们的！”外表变成了成熟的“大叔”，还在叫着赵贺“妈妈”，让赵贺有种非常别扭的感觉，只可惜他知道，纠正是没用的。 变成了“大叔”，或者说“大伯”外表的阿银，满脸的义愤填膺，刚才周围那些人说的话，他其实都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妈妈，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坏透了，这世上的一切都坏透了……没救了。”阿银突然一语惊人，让赵贺都有些猝不及防。 也是，这家伙自从跟着赵贺，就没见到什么正能量的东西，作为一个情商和智商都在快速成长的特殊生命体来说，也不能怪他。 无数的教育家都说过，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周围的成长环境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见多了人性的恶劣，自然会对人类失望。 第一批举着石头打劫的人已经到了，在看到阿银从“外壳”中爬出来的瞬间，突然怂掉，然后丢下石头转头就跑，最后与身后跟着跑的“摇旗呐喊”者们撞在了一起，摔成了滚地葫芦。 “阿银啊，没什么该不该的，事情如果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说什么该不该……咱们走吧。”赵贺转身打开了车门，发动了汽车。 “哼！”阿银目光锐利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本来已经逃得够远的众人纷纷怪叫着往更远的地方逃去。 此刻，阿银是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不再是之前痴肥的体型了，很轻松地坐进了电动汽车。 车子开得很快，没过多长时间，从后视镜里已经快要看不到那群人了。 阿银偷偷看了赵贺一眼，见他在认真看车，于是深吸一口气，双目中七彩的霞光一闪，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从他双眼射出，照在汽车的后视镜上，再由后视镜，反射到了远处的人群里。 阿银已经能够独立思考，并且做出决定了。 赵贺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车后远处的人群突然不动了，一个个仰起了头，像呆头鹅一样，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唉……” 一声叹息，不知为谁。 ……………… ……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经过长时间的赶路，腐雷果都换了好几个，赵贺终于赶到了西洲大陆的中部，也就是“中原”大地的内侧。 拦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大河。 嗯，说是“大河”，其实比地球上的大江还要宽阔，只是赵贺之前在水之国待过，见识过这个星球真正的“大江”是什么样子（近两百公里宽的才叫大江），所以才说眼前的是一条“大河”。 现在，这条本该波涛汹涌的大河，居然完全静止着。 别误会，并不是有什么大能者把此处的时空凝固了，只是单纯的河面凝固了而已。 几十公里宽的水面，光滑如镜，冰寒森森，一股股朔气袭来，让赵贺差点以为自己走岔了道，又回到雪之国了。 赵贺下车，跳到冰面上试了试，发现这冰面结得非常结实，最少有一两米的厚度。 这样，赵贺不需要渡船，或者切换成影子模式，直接把车开过去就行了。 只是，半个小时前的路上还鸟语花香，怎么可能这么点路就连季节都变了？ 更何况，这个星球的地理常识和地球非常类似，按照纬度来说，这里也算不得高纬地区，雪之国那才叫真正的高纬地区，真正的北方，地图显示，这个地方就类似地球华国的华南，就算是冬天，也不该结出这么厚的冰层。 如此说来，此处的异常，肯定又是那个罗侯甚至大公搞出来的了。 电动汽车很快就开过了河流，上岸了。 河里的是冰冻，岸上的土，则全是冻土。 这里的交通条件很糟糕，从冻土的形状可以看出，在冰冻之前，地上大多是泥泞的土路，有不少车辙印被冰封固化在原地。 沿着土路，赵贺看到了一座小城，然后踩下了急刹。 如果仅仅是一座小城，赵贺当然不会这么急着踩刹车。 横亘在赵贺车前的。是一座冰封之城。 一个相当于地球小镇规模的城市，被一块长宽高各几十公里的正方体超巨型冰块封在里面！ 赵贺之所以急刹车，就是因为这冰块太过于清澈透明和光滑了，就像擦得太干净的玻璃一样，他差点撞上去。 大自然不可能产生如此巨型且通透，而且正好覆盖整座人类小城的冰块。 无论怎么“鬼斧神工”都不可能。 它只可能是人为的。 果然，失去了约束，失去了道德，在这个反物质世界里，绝大多数的系统宿主都是畜生。 无论用什么脏话来骂他们，都不为过。 前脚刚经过一个用梦境腐化民众的精神与灵魂的贵族领地，后脚又到了一个干脆直接把民众动起来的地方。 赵贺差不多算是明白了，这些罗侯也好，大公也罢，他们都离开了，为什么还在继续作恶。 其实，梦境都市也好，眼前的冰封小城也罢，都只是那些贵族圈住民众的手段而已。 他们都离开去王庭了，他们很清楚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有多遭人恨，他们一离开封地，还不“树倒猢狲散”？ “子民”们都跑光了，他们还当个屁的领主啊？ 所以，在他们离开的期间，这些系统宿主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纷纷亮出自己的法宝和绝招，就像圈地运动一样，把民众像牲口一样圈起来。 牲口可以用栅栏圈起来，人这么聪明，栅栏当然拦不住，所以干脆就让贱民们自己不能动好了。 于是，梦境都市诞生了，于是，冰封小城诞生了。 壹佰玖拾壹 安禄大公 这个反物质世界从来就不是什么文明型社会，或者说，以现代地球的眼光来看，甚至比奴隶社会都要倒退。 毕竟奴隶主们还是想让奴隶们好好干活儿，好好生产的，可这个世界的贵族都是系统宿主，从本质上，他们的系统自给自足完全没问题，甚至系统出品的东西，远飞常人能制成的。 所以说，在这个反物质世界，奴隶与奴隶主之间不存在双方面的依存关系，只存在类似圈养式的畜牧关系。 也就是说，系统宿主们需要一定的稳定人群结构，来供他们完成任务，比如那个梦境系统，就需要一群人做梦玩儿。 但反过来，作为被圈养的“牲畜”，平民们的生存和生活都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有些对自己系统等级已经很满意的人，已经懒得再升级系统了，于是原本还有点儿价值的“牲畜”，就完全没用了。 没用了咋办？ 放了？ 不，他们可没有那么好心。 赵贺一路看来，所见的大多都是两个字——虐待。 人性的丑恶面，被系统的强大能力，放大了无数倍。 即便是传说中的“地狱恶魔”，也不过如此了。 “妈妈，咱们快走吧。”阿银在一旁催促道。 他不想赵贺再救人了，就像之前经过的梦境都市，救了又怎么样？一群白眼儿狼。 以阿银的想法，这个世界，就让它烂掉好了。 “这次去王庭，我不会让这里的罗侯活着回来了。”赵贺说道：“所以……” “好啦好啦，知道啦！”阿银的情绪化越来越完善了，他张开嘴，一团赤红色的小球从他嘴里冒出，然后像子弹一样射向了空中。 很快，天空中的白云被这颗凝缩的熔融小球“点燃”了，变得像火烧云一般，无数火雨从天而降。 每一滴“火雨”，都是由岩浆构成的。 火雨滴在冰面上，“滋滋”直响，很快，包裹着小城的巨型冰块就蒸汽缭绕，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全部融化掉。 赵贺拍了拍阿银的肩膀：“咱们走吧！” ……………… 火神岛。 百族的首领们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全都站在海岛的沙滩前，等待着功臣们回家。 鸟人族，四个月前出发去西洲大陆上做密探任务，现在任务圆满完成了，在他们的帮助下，赵贺找到了阿尘。 此次任务，一共有1200名鸟人参加，为了打探情报，有98名鸟人探子确认死亡，120名鸟人失踪，仅有982名鸟人确认生还，即将归岛。 从日出等到晌午，众人终于见到了破空而来的鸟人大队，横跨大洋，飞跃千里，回来了。 百族之人给了他们英雄一样的欢迎和待遇，百族之中的小孩子们最积极，几乎每一个回归的英雄们脖子上都吊着小小的人儿，要求他们讲述西洲大陆上的见闻，以及完成任务的过程。 毕竟，这些小孩子是岛上的第七代了，它们不仅生来就在这些狭小的岛屿上生活，就连过去自己种族在大陆上的历史都不清楚。 对孩子们来说，西洲大陆是一个既让他们心驰神往，又恐惧万分的地方，非常矛盾。 所幸，归来的英雄们是鸟人族，鸟人族还有个外号叫做“话痨族”，让他们敞开了讲故事，说上三天三夜都不怕没精神。 鸟人族的族长面色怪异地接见着一位同胞，为什么面色怪异呢？ 鸟人族千百年来，羽毛的颜色都是纯白的，眼前的这个名叫“笛古”的鸟人，出去的时候还是白色的，回来了却变成乌鸦一般的纯黑色了。 笛古再三解释，是自己在大草原上生命垂危时，遇到了盟主赵贺，盟主的属下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但同时他也被转化了生命形式。 可惜，族人们虽然理解他的境遇，可还是止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就和人类出门旅行一趟，回家就变成了纯种黑叔叔是一样的道理，恐怕他老妈都不敢认他。 好在，笛古的父母已经去世很久了。 玩闹归玩闹，笛古带来了盟主的命令： “盟主说，举事就在近期了，不会超过一个月！” “即将到来的，肯定是一场恶战！” “请大家做好准备！”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条命令。 百族族长们在海边上歃血为盟，对着大海，说出了统一的誓言： “视死如归！” …………………… 第一批的贵族已经到达王庭了。 9名大公，已经来了3人。 大公带着自己属下的罗侯们，罗侯则带着自己属下的地伯，来王庭见见世面。 大公的依仗都很威武，很有一方诸侯王的气势。 特别是傍晚这会儿到达王庭外围的这位大公。 王庭的平民们平日里要伺候王庭里的那些贵族已经够累的了，现在又进来了一大波外来的“大爷”，只可惜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坊间议论一番，骂几句粗口，以此来发泄。 “哎，你听说了吗？今儿已经有第三位大公抵达了。” “那又咋样？你闲得慌？下水道清理好了？夫长说了，要是大街上闻到一点异味，就拉你去填粪坑！” “你可得了吧，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墙涂好了没？不是限你3天之内涂好这一条街的吗？你就只剩一天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和我说说大公的事情吧。” “嘿嘿，我听城楼上挂灯的老王说，前两个大公他没能看见，可第三个大公抵达时的架势，他看得真真儿的……那家伙，那叫一个气派！” 随着掏粪工的讲解，刷墙工的眼前都有画面感了： 日头西斜，一头小山似的无毛灰豹缓缓从南方走来。 只是，这个“缓缓”是形容它的步幅的，以它的体型来说，往前走一步，就相当于千里马狂奔半个小时。 和猫儿一样，这么巨大的怪兽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看上去几十万吨的体重，却和鸿毛一样轻飘飘地，没在地上踩出哪怕一个脚印。 巨兽的背上，上千杆旌旗飘扬，远远望去，一个黄金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而在他的身后，站着7位罗侯，以及仆从无数。 旗帜上书八个大字： 【第二大公，安禄荦山】 壹佰玖拾贰 发愤图强 “哇？那么大一头坐骑吗？咱们王庭的大门哪里容得下哟？”刷墙工一惊一乍地问道。 “笨，谁说一定要进来呢？”掏粪工鄙视道：“你见哪位贵族老爷进酒店吃酒，还把自己的车架也开进去的？” “那……”刷墙工好奇道：“那怎么弄？那么大一个牲口，铁链子都拴不住吧？” “呵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掏粪工问道。 “咦？一直都没注意，似乎是老有闷雷声传来，是要下雨了吗？”刷墙工吓了一跳：“哎呀不好，下雨了我这油漆怎么办？涂不完墙，我可就死定了。” “你们不能别一惊一乍地？”掏粪工取笑道：“那不是雷声，那是呼噜声！” “啊？谁人能打这么响的呼噜？他婆娘睡旁边还不给震死？”涂墙工愕然道。 “笨！人能发出这么响的呼噜声吗？你是傻子吗？”掏粪工说道：“那是安禄大公的坐骑，那头大豹子发出的呼噜声……你养过猫吗？” “我自己都吃不饱，养啥猫啊？”涂墙工大道，然后贼兮兮地低声道：“贵人家遗弃的家养猫我倒是见过，还偷偷煮过几只呢！艾妈呀，那肉啊，真香！” “你……你怎么能……”掏粪工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嘿嘿……下次，下次哈，咱们这种人，说不定哪天就被上官一鞭子抽死了，只要我还能活到下次遇到猫，我就喊你哈！”涂墙工说道：“你继续，你刚才问我养猫的事，怎么了？和猫有啥关系？” 掏粪工问道：“你把猫儿抱在怀里，是不是可以听到一种‘呼噜噜’的声音？” “嗯，是有一点印象。”涂墙工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安禄大公的那头巨大的豹子坐骑，说到底，也是一只大猫，也会发出那种呼噜声，只不过因为它太大了，听起来像闷雷声罢了，喏，不信你去看，它就趴在北门外面的城郊睡觉呢！”掏粪工说道。 “我倒是想去看啊，可是你是知道的，我们这样的贱民，除非是有什么脏活儿，否则是不允许登上城楼，更不许出城的。”涂墙工苦笑道。 是啊，就拿掏粪工来说，他是掏粪的，他爹是掏粪的，他爷爷也是掏粪的，他们不仅是贱民，而且自王庭建成以来，连贱业也被固定下来了。 如无意外，他们这一家将会是这王庭里的掏粪世家，世世代代，永世不得翻身。 “唉……”掏粪工叹了口气，和刷墙工一起自闭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尖叫一声：“喂！你别分神啊！你看看你都把什么涂到了墙上？！” 涂墙工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魂儿都给吓掉了——他愣神发呆的工夫，把油漆刷子伸进了掏粪工的粪桶里，把大粪涂到了墙上！ 这可真是“发粪涂墙”了。 ………… 以上这些，不过只是大公来王庭，民众反映的缩影而已，不论那两个“贱民”的命运会如何，每次的“王庭守备大赛”，看似【王】与诸侯共襄盛举，其实苦的还是这些被当牛做马的平民。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进了王宫，“面圣”去了。 高雯雯带队迎接着几个大公进宫，他们随行的罗侯等人没有资格面圣，全部被安排到了公馆中休息。 所以，最终进入内宫的，就是高雯雯、三位大公，以及一众宫廷仪仗了。 高雯雯暗自打量着三个大公，这几人都算是元老了，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 当然，因为有系统的存在，她知道这些人的实际年纪肯定比外表看上去大很多。 三人中，有两人长得平平无奇，只有一个身材高大，身材臃肿，但以高雯雯的眼力能看出来，这位大公并不是肥胖，他身上每一块看似肥肉的地方，实则都是有着恐怖力量的肌肉。 而这位强壮的大公，就是第二大公——安禄大公了。 是的，大公之间也是排名的，倒不是按照单打独斗的战斗水平来划分，而是按照各自掌控的土地面积来划分的。 第一大公还没到，他掌握的国土面积最大——赵贺之前走过的大部分侯国，都属于第一大公，比如大沙漠啦，大草原啦，雪之国、水之国、岩之国啦等等，都是些苦寒之地，地广人稀，虽然名为“第一大公”，但是子民人口却是9位大公中垫底的存在。 而这位安禄大公可就不同了，他是第二大公，却掌控着绝大部分的中原土地，因为曾经的他，是【王】最信任的心腹，所以最肥的地方，自然就封给他了。 这些年来，安禄大公也对得起【王】的眷顾，每个月都会进献大量的税款、财宝等给王庭，就连主神塔里的那位所喜爱的美人，也全由安禄大公来海选，然后进贡。 所以，【王】对这位心腹大公还是非常满意的，其他大公都必须在距离王庭50里的地方下来，徒步走进王庭，只有安禄大公例外，可以直接骑着坐骑停到王庭正门的门口，然后进来。 这种待遇，就和华国古代皇帝为示恩宠，准许大臣宫内纵马是一样的。 别的大公虽然地位也很尊崇，但是【王】也有个亲疏远近，他们自然晓得这位安禄大公的厉害之处，所以另外两名大公走路时有意落后安禄大公半步，算是对他表示尊敬。 “哈哈，你就是当年王上收养的小崽儿，叫……斐波娜，对吧？”可能是注意到了高雯雯一直在偷偷观察自己，安禄大公笑道：“怎么，我脸上有朵花儿？” “大公说笑了，只是大公相貌奇伟，人中之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请您勿要见怪。”高雯雯不卑不亢地大道。 怎么说以前也是混职场多年的高管，高雯雯的回答自然滴水不漏。 “哈哈！好！会说话，我喜欢！”安禄大公笑得更开心了，眼底闪过一丝锐色，很快又隐去：“三年未见王上，没想到他把你调教得如此出色！呵呵，哪像我那畜生儿子，见了我都打哆嗦，真没出息……斐波娜，你愿意替我好好管教他吗？” 壹佰玖拾叁 野心 这句话就很唐突了。 什么叫“你可以帮我好好管教他吗”？ 这算啥？ 挖墙脚？ 讨儿媳？ 别说斐波娜（高雯雯）是一位女士，就算她是个男的，那也是【王】的亲卫，在不请示王上的情况下，就敢挖墙脚了？ 嚣张跋扈到了如此程度，让高雯雯一度以为这人脑子有问题。 她在这王庭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关于【王】的各种传闻也好，她亲眼所见的也好，可以得知【王】是个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的人。 这种挖墙脚行为，不是一句“开玩笑”就能解释的。 但是，怎么看，这位安禄大公也不想是个傻子，反而看上去城府颇深。 “难道，她这是在试探什么？”高雯雯心中想道。 “哈哈哈！你果然很好！你知道吗？想做吾儿媳妇的女人，可以从西洲大陆的南极排到北极，你果然与众不同，我要去王上那里好好夸夸你！”安禄大公突然又笑了起来。 看上去，他是对高雯雯这种“忠心耿耿，不为所动”的态度很赞赏。 “难道真的只是试探？”高雯雯在心中嘀咕着，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也许，他刚才不是为了【王】在试探我，而是真的在试图……收买我？”高雯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知道，王庭里绝大部分的贵族府邸里，都有安禄大公的商会赠送的奇珍异宝。 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斐波娜，所有的晚礼服和礼服上的珍宝，也全是安禄大公的商会提供的。 这家伙……也许从几十年前一直到今天，都在收买人心。 他究竟想干什么？ “安禄大公……”高雯雯嘴角有些抽抽，不知为何，她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把这位大公和地球华国历史上的那位安禄山联系到一起。 虽然这只是西洲大陆的通用语的“音译”问题，可是无论从形象气质还是心怀城府，都和那位盛唐终结者太像了。 也许，这仅仅只是巧合。 也许，并不是。 高雯雯承认，她之所以第一时间就觉得这家伙脑后有反骨，全都是因为他的名字——安禄荦山。 只是，如果这里是地球，【王】和这家伙都是普通人，那他怎么长反骨都没事，造反成功都有可能，但是，这不是个普通的世界，【王】掌控着安禄大公的系统真名，他是跳不起来的。 只要【王】愿意，这位大公分分钟就会爆体而亡。 ………… 【王】亲切地接近了三位大公，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下，大公们向王上汇报了这三年来各自封地的情况，王对三位大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接再厉。 闲聊之余，安禄大公把刚才自己“试探”高雯雯的事情说了下，盛赞了她的机敏和忠诚。 王上很“自得”地畅快大笑起来，一时间，君臣和睦，把酒言欢。 接风宴结束后，王上又单独留下安禄大公说了一会儿话。 说的什么呢？ 无关痛痒的家常话而已。 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并肩作战的心腹关系了，这么多年了，该疏远的还是会疏远的——感情这东西，就像美酒，你不温它，它是会凉的。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单独留下来谈话呢？ 为了显示“圣眷仍在”罢了，相当于表个态，肯定一下安禄大公的地位，安一下他的心。 很没新意的一套帝王术而已，高雯雯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觉得诧异。 这种程度的帝王术，对华国历史较为熟悉的高雯雯来说，真的算不上高级。 毕竟，这位王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与力量，不需要玩得那么深。 ……………… 送走安禄大公后，王上把高雯雯留了下来。 “小娜，这几天你辛苦了，你上次说月底不想参加大赛，我同意了。”在斐波娜面前，王上难得露出几分真性情，毕竟，这位王上无儿无女的，一直都对这位养女很重视。 “谢王上！”高雯雯躬身谢道。 “嗯，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双系统的事情吗？”王上问道。 “记得。”高雯雯一惊，该不会是要旧事重提吧？ “唉，幸好你上次拒绝了你那未婚夫的系统……”王上的语气里有些惭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高雯雯一脸“关心”地问道。 “那个系统，被我赏赐给了另一个人，可惜他没挨得过实验，和自己的系统剧烈冲突，死掉了。”王上并不避讳，直说了出来。 “王上，您上次不是说，实验已经成功了吗？”高雯雯疑惑道。 “的确成功了，但是成功是有条件的。”王上答道：“首先是新的系统必须是活体取出的，也就是说，因为上次是先杀掉了你的未婚夫，然后才取出的系统，这才导致之后那人死亡的直接原因。” “其次，两个系统的潜力、等级等等都必须要能够对应起来，而且属性不能对冲，这样才能保证双系统共存的成功率。” “第二个条件，你那未婚夫的系统和你的系统倒是相合的，没问题，只是第一个条件不符合，这也是我之前在实验室里没发现的，之前我都是直接活体取系统的。” 王上讲了一大通，见高雯雯不为所动，面色如常，不由得好奇道：“你不后怕吗？” 高雯雯肃容，单膝跪地道：“王的命令之下，我虽死犹荣！” 王上闻言一愣，看向高雯雯的表情更加柔和了，笑呵呵地走过去把自己的干女儿扶了起来。 他甚至在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不是拥有系统，如果自己不是拥有非常非常长的寿命，他也许真的会把王位传给眼前这个好姑娘，让她成为一个女王。 “好了，好了，我的女儿。”王上安抚道：“我不可能让你死，你将和我一起统治这万里疆域，直到永远。” “为父虽然早已经掌握了所有系统宿主的命脉，但是，那终归不是万全之策，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王上说道：“你是知道的，为父的系统本身，只是一个辅助型的，论直接的战斗力，是比不了那些大公的，所以，既然如今时机已然成熟，那为父就需要给自己也装上一个强力系统了。” “王上，您看上了谁的系统呢？”高雯雯目光闪烁地问道。 壹佰玖拾肆 权柄 “王上，您看上的是谁的系统呢”高雯雯问道。 “是……”肖恩刚准备开口，天性多疑的他忽然又改口道：“哈哈，小娜，你只需要帮我安顿好几位大公就行了，按照日程，明天有四个大公赶到，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王上！”高雯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高雯雯离开了大殿，肖恩才将背着的双手放了下来，特别是他的右手，居然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整个大殿，现在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故意向自己的养女透露想要攫取某位大公的系统，却又没有告诉她具体的计划，疑心病重固然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自从9个月前，他每隔几天，就会剧烈地心悸，他自己的系统提示他，他的心脏没有问题，身体也很健康，但那股心悸的感觉，却越来越频繁了。 9个月前，大概就是阿苍确定无法再赋予别人系统的时刻。 从那一天开始，肖恩发现自己除了心悸之外，掌控“真名”的【权柄】也在松动。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他偶尔会忘掉某个系统的真名，虽然很快就能重新记起来。 是，在很早以前，系统就强化了他的身体，包括记忆力，但也没夸张到能够永远记得那成千上万个系统“真名”的程度。 这就好比要一个高考状元记住本市所有市民的名字还要倒背如流一样，本来是不可能的。 但因为有了【权柄】，就和外挂一样，那些系统的真名就像雕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它们。 因为这不是记忆力，这是金手指。 自从建立王庭以来，八十多年过去了，这个“金手指”一直都很牢靠，他想要调取某个宿主的系统真名和资料，比呼吸都要简单。 可就在9个月前，他开始偶尔出现“大脑空白”的情况，这让生性谨慎的他非常焦急，可无论他怎么研究，都无法了解真相。 在一开始，他还怀疑过阿苍，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对阿苍压榨得太狠了，阿苍失去了赋予系统的能力，所以他这个【权柄】的力量也在同步地衰减。 只可惜，阿苍自从住进了主神塔，永远都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肖恩又不能问得太明了，以防隔墙有耳，要是让别的系统宿主知道他的【权柄】松动了，估计乐子就大了。 所以，这9个月来，他一方面派斐波娜去地球搞定地球宇宙的楔子，也就是赵贺，另一方面加快研究双系统的绑定的可行性。 他要在自己的【权柄】完全失效前，让自己抢先成为最强的系统宿主，否则，就他自己那个辅助型的系统，别说大公了，来一群罗侯就能把他围殴致死。 正因如此，他才火急火燎的，在实验还不能说百分百绝对万无一失的时候，就想要亲自匹配大公级别的系统了——再犹豫不决，等【权柄】失效的那一天，所有的系统宿主必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就凉凉了。 可是，这个秘密，是不能对斐波娜（高雯雯）说的啊！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养女，也不能说。 别说了养女了，计算是亲身女儿，亲爹亲妈，也绝对不能透露一点点啊！ 他就像是一匹孤独的狼王，自己的弱点和伤口，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躲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自己舔舐。 ……………… 安禄大公下榻的会馆。 自带的侍女服侍他沐浴更衣后，安禄大公缓缓走到了会馆的顶层。 顶层的天台很宽阔，被改造成了一个露天的休闲区。 此时，除了安禄大公和他的侍女，天台上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6番队队长，奥古斯汀。 她的情人——3番队队长巴泽尔，此时正在不远处维持结界，因为他们的会面，不能为外人所察觉。 “叔叔。”奥古斯汀轻轻喊了一声。 “嗯。”安禄大公点点头，肥大的屁股把沙发坐得咯吱作响：“准备得如何了？” “全部妥当了。”奥古斯汀恭敬地答道：“这王庭之中，本就有一小半的贵族是您的人，剩余的贵族，也多蒙您的恩惠，只要您速战速决，事后也不需要多大的工夫来安抚人心。” “嗯。”安禄大公闭上眼睛，身后的侍女尽心尽力地帮他按摩着肩膀。 这侍女是安禄大公的禁脔，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这名侍女地容貌，别人哪怕是亲信心腹，或者像奥古斯汀这样的亲侄女，也不可以窥视。 所以她一直戴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白色面具。 “比赛场次如何？”安禄大公问道。 “叔叔放心，几个队长中，斐波娜已经答应不参赛，她的未婚夫，也就是2番队的前任队长已经死了，剩下的几个队长，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人。”奥古斯汀答道。 “城守如何？”安禄大公又问道。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北门的值守是8番队负责，8番队队长被肖恩做了实验，至今还没从主神塔中出来；而东南西三个城门，届时全由斐波娜一人负责，这也是她不参加比赛的交换条件。”奥古斯汀答道：“她的下属队员们训练不力，毫无士气，而且斐波娜本人的实力是我们队长当中最弱的。” “唉……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们年轻一代中，能比得上她的，实在是不多哟……”安禄大公眯着眼睛说道。 “叔父，您是担心她是变数吗？”奥古斯汀闻言目光闪烁，说道：“那不如，在月底之前，咱们就把她……” “你啊……”安禄大公肥厚的眼皮抬起，有些失望地看了奥古斯汀一眼：“我让你准备那么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个生性多疑的肖恩不会猜疑，你若是打草惊蛇，咱们准备多年的手段，可就付诸东流了！” “叔父教训得是。”奥古斯汀低下了头，只是语气还有些不服气。 “去吧，按计划行事，不要出疏漏。”安禄大公语气放缓了一点：“另外，让人去把我的小可爱喂饱了。” 壹佰玖拾伍 恐怖夜 深夜。 王庭中心，主神塔。 “主神”阿苍照例夜夜笙歌到很晚，可他不是超人，再怎么胡闹，也需要睡眠，他的“妃子”们自然也需要睡觉。 和王庭中的很多地方一样，如此深夜，主神塔里的灯光都熄灭了。 除了过道和塔身周围的示廓灯。 万籁俱寂中，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啊啊啊啊啊！” 猛然间，一声尖锐的女声从主神塔中传出。 这不是惨叫，而是女人受到极度惊吓后的普遍反映。 “啊啊啊！来人啦！有鬼魂，有鬼……呜……”女人的声音很大，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是，这个事后捂嘴已经晚了，她的声音太大太尖，吵醒了主神塔里的大部分人。 主神塔除了塔顶的实验室，剩下的楼层平日里就是“主神”阿苍的居所，当然了，除了阿苍，他的“后宫佳丽”们也住在里面。 刚才发出尖叫地，就是其中的某一位“佳丽”。 而捂住她嘴巴的，是和她一起出来上厕所的另一位“妃子”。 “你发癫了？”捂嘴的“妃子”责备道，“吵醒了那个废物不要紧，王宫就在不远处，你要是吵到了王上，你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你你你看不到吗？刚才就在咱们前面，一团血红色的影子，有鼻子有眼的，你没看到？”尖叫的“妃子”声音颤抖着问道，双目圆睁，双手紧紧抓着同伴的胳膊，生怕她跑掉似的。 捂嘴的“妃子”见她吓成这样，不像是玩笑，狐疑地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走廊里除了昏暗的壁灯，以及投在地上的影子，啥都没有。 “我看你是瞌睡了，眼睛花了吧？”捂嘴的“妃子”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打鼓：“你看，好多房间灯都亮起来了，咱们快回房睡下吧，否则别人跑出来，一看到是你在鬼叫，明早肯定会告诉总管大人，你完蛋了，我也逃不了罪责！” “可……可是，咱们的房间在前面啊，我……我不敢再往前走了。”刚才尖叫地妃子像鸵鸟一样缩在同伴的身后，死也不肯再往前迈出一步。 “真是的，你到底想要怎……”捂嘴的“妃子”无奈地叹息一声，话没说完，突然步了后尘，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前面红色的影子尖叫起来，甚至比同伴刚才的声音还要响亮。 那真的是一团暗红色的影子，有着类似人类上半身的轮廓，有头部，有双臂，有躯干，只是双腿的位置模模糊糊的，一团云烟，看不清楚。 它就像传说中的幽灵一般漂浮在走廊的过道里，壁灯并不能在地上投下它的影子。 深更半夜的，这也太吓人了。 似乎是听到了女人的尖叫，那个暗红色的虚影缓缓转过身，两个女人都看到了他的脸孔，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霍夫曼队长？！”女人见到那张脸，瞬间忘记了尖叫。 那不是王庭守备队2番队的前任队长吗？ 因为出轨后还试图攻击王上的养女斐波娜，而被处死的那个人？ 上次，这位霍夫曼队长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主神”阿苍的宠妾，也就是被斐波娜抓奸抓到的那个女方。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想到这里，两个“妃子”直接两眼一翻，抱在一起晕了过去。 细思极恐，恐怖到了极点，超过了大脑的承受能力，直接晕过去了。 这一次，她们没能尖叫得出来。 ………… 巡夜的仆人是最早被尖叫声惊到的人，她们都是一些健仆，个个都跟相扑运动员似的，听到尖叫声的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跑。 只是这主神塔太大了，过了好几分钟，她们才赶了过来。 她们只看到两个委顿在地的“妃子”，并没有见到任何“歹人”。 很快，两位“妃子”被搀进了她们的卧室，主神塔里有专业的医师，没费什么工夫，就把两人救醒了。 “说说，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为什么躺在地上？”两人一醒过来，就看到一个长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正满脸怒容地盯着她们。 这是主神塔的总管，主神塔里的日常后勤，以及这偌大的“后宫”杂务，都是这位总管来管理的，包括“妃子”们的“值日表”，都是他安排的。 “我……我们内急，结伴去……方便，然后……。”两女裹着毯子，哆哆嗦嗦地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啥？鬼魂？”总管闻言，似乎是被气笑了：“哼！你们知道老夫在这塔里待了多少年了吗？” “36年！”总管厉声大喝道：“老夫在这里36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鬼魂，你们两个，不过是上半年才招进来，居然跟我说见鬼了？嗯？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总管大人，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撒谎啊！”两人中年纪稍大的那个“妃子”说道：“塔里的规矩我们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两个新人，是绝不敢如此放肆的啊，只是当时的场景太可怕了，我们忍不住啊！” “一派胡言！”总管见两人还是不说“实话”，气得鼻孔快冒烟了，直接让健仆把两人拖进了禁闭室：“好好反省！收收野性！这里不是你们的侯国乡下！” ……………… 第二天，主神塔里有人见鬼这样的小道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从主神塔里迅速传向了整个王庭。 不多时，就像地球人聊明星八卦一样，王庭中的平民们又有得聊了。 “喂，你们听说了吗？昨夜主神塔里闹鬼了！” “听说了，听说是个红衣女鬼，长得可吓人啦！” “胡说！明明是个老鬼……” “我咋听说是冤死鬼呢？好像是被王上杀掉的人的冤魂……” “那为什么不是王宫里闹鬼？要在主神塔里闹？” “唉……如果是王宫闹鬼就好了，最好冤魂索命，把那个王上给……” “嘘嘘嘘！慎言！” 壹佰玖拾陆 蹊跷 中午。 两个女仆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正在晒太阳的高雯雯身边，神色惊惶。 “怎么了？”高雯雯摘下墨镜，问道。 这墨镜是她让工匠用黑水晶磨制的。 “主……主人，不好了，霍……霍夫曼……复活了。”其中一个女仆喘着气说道。 “复活？”高雯雯坐直了身体，谁这么牛逼，居然能让人复活？ “不……不是，她太着急……说错了，是……有人看到霍夫曼了，看到他的……鬼魂了。”另一个女仆赶紧纠正道。 这也很了不得啊，毕竟，经历了两个世界，高雯雯还真没见过鬼呢。 “你们这又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高雯雯无语道。 “不……不是小道消息，是从主神塔里传来的消息。”一个女仆气息喘匀了一点，说道：“我有熟人在主神塔里做仆人，是她告诉我的……这种事情，她是不会跟我开玩笑的。” 高雯雯嘴角抽了抽，幸好刚穿越这个世界醒来之后，没有把这群女仆赶走，没想到她们搜集情报的能力还挺强，而且还是自发收集的。 “跟我讲讲，怎么回事。”高雯雯正色道。 女仆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主神塔里发生的离奇事件说了一遍。 高雯雯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霍夫曼这个二番队的队长不仅负责一个方向的城防，还负责守卫主神塔，主神塔里的人对他都很熟悉的，不提鬼魂这回事，就算认脸，塔里的人应该不会认错。 可是高雯雯很清楚，王上也跟她讲了两次了，她的前未婚夫已经被杀死了，系统都被强行暴力取走了，绝无幸存的可能。 难不成，还真是鬼物不成？ 她是知道的，霍夫曼被杀死之后，尸体被带到了主神塔的顶层实验室，就是在那里，霍夫曼体内的系统被取出来了。 既然如此，牵强附会一下，霍夫曼的“鬼魂”出现在主神塔，也就说得通了。 “难道是实验出了什么岔子？王上没告诉我？”高雯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她当然知道女仆们为何这么惊慌紧张，因为霍夫曼压根就没打她，他是被冤枉的，就算死也是个冤死鬼，冤魂索命，第一个就该来找高雯雯了。 高雯雯倒不是怕鬼，只是担心鬼魂什么的影响到王庭内现有的格局，到时候王庭变得更加复杂化，不利于赵贺行事。 “走，备车，我要去王宫！”高雯雯站了起来。 ……………… 高雯雯都得到了消息，那就更别提王宫里的那位了。 肖恩在天没亮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 主神塔里全是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所以当高雯雯火急火燎地跑进王宫，见到王上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高雯雯就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什么了。 所以她就直接发问了：“王上，昨夜主神塔里的事情，需要我去调查吗？” “我已经派人去了。”肖恩说道。 看样子，他不太想对自己的养女解释太多的事情。 见养女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肖恩想了想，笑道：“你别担心，咱们并不是普通人，就算真有什么灵异事件，也完全不必担心，再说了，我不会让那个东西伤害你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是不会让那个“鬼魂”霍夫曼“活着”离开主神塔的。 得不到更多信息的高雯雯只得自己离开。 她绕过王宫，打算去主神塔看看，远远地只看到王宫的影卫们把主神塔包围得水泄不通，谁也不能进去，谁也不能出来。 果然就像肖恩所说的，他很重视这件事。 并且，这个突发事件，肯定超出了他的意料。 “哟，这不是斐波娜队长吗？”就在这时，高雯雯听到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是6番队队长，奥古斯汀。 她带着几个队员，看样子是刚从旁边走过来的，貌似是在巡街。 “奥古斯汀队长。”高雯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斐波娜队长，为什么站在外面呢？”奥古斯汀笑着道：“进去啊，其他人进不去主神塔，但你和我们这些‘外人’不一样，不是吗？” 奥古斯汀在“外人”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高雯雯又不是傻子，她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奥古斯汀的挖苦和嘲讽。 所谓的“不是外人”，指的就是她王上的养女身份，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公主了，身份如此“贵重”，又收到王上器重，进出重兵把守的主神塔，还不是轻飘飘的事情？ 但很显然，她是进不去的。 没有王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入那里。 奥古斯汀为什么这么毒舌，非要得罪人呢？ 还不是因为昨晚，她的叔父说她比不上斐波娜（高雯雯）？ 现在逮到机会了，冷嘲热讽一下，也算是出了一口酸气吧。 奥古斯汀和高雯雯的目的一样，是来打探情报的。 安禄大公对昨夜主神塔里的事情很感兴趣，同时也要防范是不是王上搞出来的幺蛾子。 只可惜，她这个堂堂的王庭守备队的番队长都进不去。 王上居然直接让自己的亲卫调查，表明了就不放心他们这些“外臣”。 现在，她发现不仅仅是她，就连王上自己的养女都被拒之门外，她心里多少平衡了一点。 不过，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挑拨离间的机会，所以，她刚才那一番嘲讽，在出了酸气的同时，潜台词说白了就是一句话：“王上不信任你。” 如果能离间这斐波娜与王上的关系，争取到安禄大公这边来，那安禄大公今后恐怕再也不会说她不如斐波娜了。 当然了，她知道，策反斐波娜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可能是王上嫌弃我毛手毛脚吧。”高雯雯表情很轻松，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倒是你，你叔父来王庭了，你也不请个假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对了，等你有空了，代我向安禄大公问声好。” “你！”奥古斯汀面色一白，虽然她是安禄大公侄女这件事在王庭里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可这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反讽？讽刺她奥古斯汀也只是个官二代，没资格嘲笑她？ 就在奥古斯汀面色阴晴不定的时候，前方主神塔门口突然骚乱了起来。 负责此次调查的近卫小队长，一位罗侯级别的强者，被抬着出来了！ 壹佰玖拾柒 舌灿血花 高雯雯和奥古斯汀一起挤了过去。 被抬出来的近卫队长双眼翻白，打着摆子，瞳孔收缩，肌肉紧绷，对外界刺激几乎没什么反应。 虽然身体还在抖动，但大脑貌似已经失去了意识。 高雯雯见过这样的症状，以前她有个同事癫痫病犯了，就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了，她不是医生，系统也不是医疗型的，具体是不是突发疾病，她也不清楚。 只是，这人刚进主神塔觉不超过半个小时，就横着出来了，怎么想，都和里面传说中的“鬼魂”脱不了干系。 “你们，有谁刚才跟在他身边的吗？”高雯雯问道。 作为王上身边的近卫，这些队员里就没有不认识斐波娜（高雯雯）的，正因为知道斐波娜的特殊地位，所以这些队员不敢怠慢，连忙答道：“队长是一个人进去的。” “为什么要一个人进去？为什么不多带点人？”高雯雯问道。 “队长说……这是王上的命令，里面的事情，不得让更多的人知道。”一个队员低声说道。 也就是说，没人看见这位队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既然没人跟进去，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变成现在这样，需要救援的？”高雯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队长说，如果他进去20分钟还没出来，就让我们冲进去，把他带出来。”队员答道。 “嗯。”高雯雯点了点头，让开道：“你们去吧，王宫里有最好的医师和医疗系统的宿主，让他们一定要救醒他，里面发生的事情，对我父王很重要！另外，在他清醒之前，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去了，加强戒备！” 她在“父王”二字上咬了重音，让一旁的奥古斯汀都有些侧目。 “是！”队员行了一礼，赶紧抬着队长走了。 “啪啪啪！”奥古斯汀在一旁鼓起了掌，酸溜溜地道：“不愧是王室成员，指挥有度，沉稳有力，实在是了不起啊。” 高雯雯给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扭头离开了。 她决定了，这几天要勤往王宫里跑，方便打探情报，她有种直觉，这主神塔里发生的“灵异事件”，肯定会对赵贺的行动有所影响。 至于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那就要看她高雯雯掌握情报的准确性与及时性了。 ……………… 匆匆赶回的近卫队没能进宫。 以王上的性格，这种类似感染了未知病菌的急性病患者，是不可能允许他进入王宫的。 就连抬着队长的那一队近卫队员，也全部都被隔离了起来。 在王宫外的一处小小的别院里，二十几个近卫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近卫们大多都只是空有贵族头衔的小卒子而已，他们的父辈或者爷爷辈投靠了某个系统宿主，成了家奴，才换得了进入贵族圈子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他们才得以来到王宫做近卫。 说是近卫，其实他们谁也保护不了——他们只是一些身强力壮的普通人而已，面对真正的系统宿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说白了，除了他们的队长，他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用来充门面的而已，平日里只是例行巡视宫廷罢了。 现在，他们被隔离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他们队长还躺在那儿呢，既然被隔离了，也就是怀疑他们都被感染了呗。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什么东西感染了，只知道如果队长真的是被什么病菌撂倒了，那他们二十几个人一个都活不了——拥有系统的队长都躺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幸免于难呢？ 很快，一个中年人带着一群医师进来了。 中年人是王宫中为数不多的医疗系统宿主，而他带来的医师，全都是王庭里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普通医生。 几个医师戴着厚厚的口罩和手套，给躺在地上的近卫队长做了一下临时检查，有个年纪颇大的医师单靠右手按压腹部，就判断出近卫队长肝脾肿大。 一般来说，突发性的肝脾肿大是中毒的症状，再加上这近卫队长嘴唇乌紫，所以他判断是中毒了。 另一个医师则认为，所有的表象都显示，这位队长是惊吓过度，引发的癫痫或者脑梗。 当然了，他们都不是医疗队里的主角，主角是那位医疗系统的宿主。 医疗系统对近卫队长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发现他不仅仅是肝脾肿大，他所有的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肿大。 再加上血压很低，心律不齐，很可能用不了多久，这位队长就要死掉了。 这是一个等级已经67级的医疗系统了，所以那位宫廷御医直接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了几根针剂，按次序给近卫队长进行了静脉注射。 不愧是系统出品的东西，效果堪比网络游戏里的红药。 近卫队长身上的所有症状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腹中的脸部和四肢也在迅速消肿。 大概三分钟过后，队长也不颤抖了，也不翻白眼儿了，也不流口水了，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几个民间医师羡慕嫉妒恨地看了那个医疗系统的宿主一眼——这已经超出他们对医疗的想象了。 只可惜，这技术永远也用不到平民们的身上。 不论是医疗系统的宿主，还是几个民间医师，都松了口气，不论如何，这队长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 只是，令人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近卫队长的稳定情况没能持续太久，只见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眼的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大吼三声过后，面目扭曲地又发起了“癫痫”，脸颊也迅速鼓胀水肿起来，甚至还发起了高烧。 “奇怪……我的系统并没能在他体内扫描到任何的病毒或者剧毒物质啊……”医疗系统的宿主皱起了眉头：“况且，就算是刚才扫描出现了疏漏，打了一针我珍藏的9号药剂，什么病毒也都给灭了才对。” “嗬嗬……”近卫队长似乎鼻塞了，无法用鼻孔呼吸，张开了嘴巴，虚弱地喘着气。 不多时，舌头都吐出来了。 他的舌头，分开了叉。 一朵血色的小花，从他分叉的舌尖，长了出来。 壹佰玖拾捌 心理素质 如此异变，屋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包括几位医师和留在屋里瞧热闹的心大的队员。 死人他们见过，病人他们也见得多了，但是一个将死之人痊愈后又从舌头上长出一朵妖艳的花儿来，就真的没见过了。 几个近卫队员毕竟是武官，身手敏捷，逃得最快，翻窗的翻窗，撞门的撞门，就嫌爹妈少给自己生了几条腿。 医疗系统的宿主毕竟被强化过肉体，反应也不算慢，再怎么说也比普通人强得多，所以也转身就跑。 其实他可以比那些近卫队员反应更快，跑得更早的，但他自矜有系统护身，而且还是医疗系统，“百毒不侵”和“万病不生”是他的基础能力，就算情况诡异，他也不算惊慌。 只剩下几个民间的医师反应最慢，毕竟他们都上了年纪，又都是凡人，腿脚不比年轻人，所以等他们挪动步伐转身的那一刻，近卫队长舌尖上的血之花彻底绽放了。 一层红色的光辉从血之花上发散而去，无数孢子状的细小颗粒，像是浓雾一般迅速爆发开来。 这些“血孢子”看上去像是在无差别扩散，但事实上，它们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在笼罩了几个民间医师之后，不管不顾，越过了他们，直接扑向了已经跑到了门口的医疗系统的宿主。 医疗系统的宿主背后没长眼睛，所以等那些“血孢子”像围脖一样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还一无所察，继续往门外跑去。 门外的近卫队员们已经跑得老远了，他们现在挺感激队长平日里对他们严格的训练的，这不，起码现在逃跑的时候起作用了。 但是，感激归感激，他们可不想再跑进屋去看看队长怎么样了。 小别院的大门口守着更多的近卫队员，他们是负责看守这些被隔离的近卫队员和他们的队长的，所以有一两个豁出去了的近卫队员试图突围的时候，直接被昔日的同僚一刀解决了。 王令：隔离解除之前，擅自逃跑者，杀无赦。 近卫队员们不敢再往外冲了，幸好屋子里的“红雾”似乎不再扩散了，他们躲在大宅门边上，起码安全了一些。 然后，他们就看到宫廷御医跑了过来，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红雾组成的“围脖”，这层“围脖”很快就钻进了这位“御医”脖子上的毛孔里，消失不见。 “快让开！我有急事要报告王上！”宫廷御医大声喊道。 门卫的近卫队员不明就里，以为真的有什么大发现，不敢怠慢，给他放行了。 十几秒之后，那些反应最慢的民间医师才哭爹喊娘地跑了出来，只不过，因为他们是最后跑出来的，守门的近卫队员怀疑他们已经受到了感染，不再放行。 一时间，院子中的哭嚎之声大起。 没人看到，屋里的近卫队长，已经咽气了。 不仅是咽气了，他的全身都干瘪了起来，仿佛是一具风化多年的干尸。 血色的雾气从他的七窍中冒出，组成了一个人形虚影。 如果有人在房间里，一定会认出，这虚影和近卫队长生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虚影面目呆滞，轻飘飘地穿过屋顶，飞上了高空，并往主神塔的方向飞去。 ……………… 医疗系统的宿主虽然长期在王宫中供职，但他的家是在宫外的。 他并没有像自己之前对那些守门人所说的那样，跑到王宫去汇报情况，他直接回家了。 为什么呢？ 因为常年在王宫中工作，他最明白那位王上的性格了，多疑而又残酷，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质，万一到时候露了馅儿，让王上觉得他也被感染了，那可就全完了。 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被感染了，系统扫描过自己的身体十几遍了，也说没发现任何异常，但是他还是不敢去王宫。 还是先跑路吧，到哪儿去躲一段时间再说。 回家收拾了一点东西，他背起行囊就走，妻儿问他去哪儿、干啥去，他也不回答。 走在街道上，他觉得每个人盯着自己的目光都相当不善。 “果然，我的心理素质太差了！”他心里苦笑了一下，自我吐槽道。 “咦？科博医师？你背着这么大的包，是要去哪儿啊？”就在他低头赶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粗豪的嗓音。 他转头一看，差点吓得亡魂大冒——那不是王庭守备队3番队队长，巴泽尔吗？ 真是见鬼，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科博的心理素质很差，现在心虚之下，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没，没有啊，我打算去城外……踏青……对，去看看风景。” 本来嘛，巴泽尔也只是随口一问，哪怕这位医师说是出城去寻找制药的材料，他也只会打个招呼就走。 可这人的表情……也太可疑了吧？ 还冒冷汗？ 这是被家长抓住干坏事现场的小孩子吗？ “去看风景？”巴泽尔走近了一点，问道：“要说风景，王庭之外，哪有比王庭之内更好看的风景？” 这句话就一语双关了。 第一层意思是，王庭城外的风景如果比城内还好，那王上也太不讲究了，王的颜面何存？ 第二层意思是，到底是王庭之外的事情重要，还是在王宫里为王上服务的事情更重要？今天也不是休沐日啊。 科博医师冷汗直流，直接就语塞了，站在那里张口结舌，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这下，巴泽尔百分百确定，这人有问题了。 他并非是忠于王庭之人，他和自己的情人奥古斯汀一样，都是安禄大公一边的，王庭里如何腐败也好，黑暗也罢，他都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可现在正是安禄大公的用人之际，如果能抓住这位宫廷医师地把柄，说不定有能用到他的地方。 于是，可怜的科博医师的跑路计划泡汤了，直接被巴泽尔“请”走了。 作为王庭守备队的队长之一，他有权这么做。 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他就能把这医师的秘密“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壹佰玖拾玖 血源感染 人在惊慌的时候，就会失措。 什么叫失措？ 失去理智，冲动行事。 科博医师没有镇定面对膀大腰圆的守备队长的勇气，在被押解着走到一处街角的时候，他挣开一旁的队员，朝着一个小巷里跑去。 他一个67级的系统宿主，虽然只是医疗系统，但也不是普通的队士能擒拿住的，所以还真让他跑出去了十几米远。 只可惜，他的系统并不擅长于战斗或者加速逃跑，在他即将钻进小巷的前一刻，窄窄的小巷忽然“轰”地一声合拢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空间压缩”技能，而是实打实地，让大地形成了“波浪”，让小巷两侧的房屋外墙被这股“波浪”推涌得合在了一起。 科博医师直接撞到了合拢起来的小巷边墙上，撞得鼻青脸肿。 虽然由于他自己系统的便利性，他脸上的伤口飞速痊愈了，但他心里清楚，他真的逃不掉了。 这一撞，也把他撞得清醒了。 他想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必要慌张的，就算是刚才，他也不必逃跑的，随便扯几个像样的谎话就能蒙混过关的，生生被他自己搞砸了。 “科博医师，看来你真的是有急事啊。”巴泽尔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刚才小巷闭合，就是他干的。 他的系统和水之国罗侯的系统有点类似，都是“土属性”的。 “超级大地行者系统”，是他绑定的系统名称。 这个系统的名字挺霸气的，能力也很霸道，只是升级任务太难了，才导致他现在等级不算高，否则，他已经比普通的罗侯强很多倍了。 “你……你最好放我走！”科博医师梗着脖子大声喊道，色厉内荏：“我告诉你，我……我已经被感染了很可怕的病毒，凡是接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打算赶紧离开王庭的！” 巴泽尔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啊哈哈！这还真是个……罕见的理由呢！致命病毒唉……吓死我了，我好怕啊！” 说完，巴泽尔也不想再在这大街上和对方磨嘴皮子，浪费时间，只是一挥手，就有一头巨大的泥牛从地下破土而出，双角一挑，就把科博医师挑到了自己宽厚的背脊上。 泥牛的尾巴一甩，突然伸长了五六米，瞬间就把它背上的科博医师卷了个严严实实，还封住了他的嘴巴。 “想在我大地行者面前逃跑？哼！不自量力！”巴泽尔冷笑着拍拍手，在属下们惊艳崇拜的目光中，缓缓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两米多高的巨大泥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威风凛凛。 不得不说，战斗型的系统，比起医疗系统这样的辅助型系统来说，战斗力方面的优势真的是压倒性的。 从头到尾，科博医师压根就组织不起来任何有效的反抗。 只是，趾高气扬地走在前方的巴泽尔没发现，他身后的泥牛刚才开始，表面的“皮肤”就开始起“红疹”了。 等到巴泽尔带着科博医师回到自己府邸，散去泥牛的时候，他自己的脚后跟，也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疹。 这红疹不疼不痒，他并没能发现。 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可不会关注自己的脚后跟玩儿。 “去，把奥古斯汀队长请来！”巴泽尔在带科博医师去自己府邸设置的审讯室之前，对门房吩咐道：“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随后，他转身看向科博医师，目光中闪烁着一股兴奋之意。 好久，没有“拷问”别人了呢！ 真……刺激。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639块肌肉都莫名地震颤起来。 ……………… 赵贺一路上的车程很快，为数不多的停顿点，都用来解救平民了。 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样，那群贵族为了安心地去王庭参加盛会，把自己的子民当做私人物品，“锁”在了各种各样的“仓库”中。 和之前的梦境都市与冰封小城差不多的套路，要不然就是让平民陷入假死状态然后泥封，要么就是把平民们像罪犯一样关在地下城里，更有甚者，直接把所有的平民都泡在一个充满了奇怪液体的湖泊里，这湖泊里的液体有点像福尔马林和营养液的混合体，泡在里面的普通人新陈代谢的速度很慢，就像动物冬眠了一样。 总之，一次两次还好，见的多了，除了增加赵贺对那些贵族的愤怒，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经过了整整两周的长途跋涉，王庭已经近了，靠近王庭的地方，平民们倒是好过一些，没有再像腊肉一样被腌渍起来。 更为难得的是，在这距离王庭两三百公里之外的地方，商业居然听发达的。 当然了，这里说的“商业发达”是和这个星球的其它地方相比的，与地球上的大都市圈，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概念。 赵贺在这里看到了各种服务业，各种商行，人口的流动性也很大，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在以王庭为中心的500公里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属于【王】直属的，并未分封给别人。 而【王】平日里压根就不太管自己的“自留地”，所以这里才算是“灯下黑”，是这个西洲大陆上少有的缓冲地带。 当然了，【王】本人没兴趣如何压榨和残害这里的平民，并不代表这里就是天堂了。 满街乱窜的税务官和各种鱼龙混杂的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着，就算在这里生活比在别的封地好些，但也好得有限。 比如说赵贺，他就被拦住收税了。 什么税呢？ “街道观览税”、“官道通行税”、“车辆噪音税”、“垃圾处理税”、“人头税”、“收税官服务税”。 各种巧立名目，各种变相打劫。 赵贺身上倒是有很多的西洲大陆通用货币，都是他沿途“打地主”得来的。 本来，他想着交税就交税，只要不妨碍自己赶路就成。 谁知道这群税务官见他开着小车，必定不是普通的平民，于是狮子大开口，直接报了“天价”。 一旁的阿银气不过，眼中彩光一闪，一道无形的波纹在整个街道上扩散开去。 于是，整条街的税务官都被催眠了。 在他们眼中，赵贺成了微服私访的“王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