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仙圣江湖行》 楔 子 清霞迷诗 南海有宫,碑清霞,隐身幽道,匿之古天地,字隐文古已难晰,背铭有诗清且明。曾年某日,有客泛海乘舟,海事成难,夜海迷漫,怎知海天向,艰毅周折,终身安。神情恍惚疑冥界,却见碑诗惊又奇,碑原古,诗却新,怎知何人题。 幸逢人救,慰安身,不意久扰,只待伤之好,闲时无备拓诗文,心喜且翼身隐好。不日回归,恩谢人情万般,才知身踪,千里万迢,何处原海出,再历险难,惊心回。南柯一梦只道昨,仍疑可曾是梦海,身虽疲,心却喜,只因诗文故。 好奇有人,广为传,欲意参悟,怎奈诗浅奥,一曰常诗不为奇,再又深研方觉妙。心欲复返,过海竭寻迷岛,不意迷向,方知变故,地动海啸天,消岛沉屿,叹途归。疑揣诗文似功法,惑淡隐奥不得解,终生修,心急焚,广邀天下士。 诗文题庙,疑佛法,佛道静动,无欲本不争,世间万法本辅成,怎知佛法不为它。武道好动,术道四方神通,心道赞叹,谋道不语,鬼修同魔修,更有双修,终皆茫。春去冬来中秋夏,荏苒似箭恍几秋,人匆匆,莫心往,往事尘烟迷。 清随庙内妙水清 庙深油画有僧庙 画上荷花和尚画 笔擅彩辉才上笔 手无乾坤浅舞手 身入寞门陌路身 笑言缘份远掩笑 疑曾来过乃成疑 终生黄卷还身终 谁能试问世人谁 此事那时,也曾引起整个修道界的轰动,争相揣测深研,但终以心叹心憾心归,不意往事尘封,光阴荏苒,心迷已不再执着,终成烟。 …… 多年后。江湖上,杀手排行榜重新排名,原为榜魁的“一品堂”,竟无奈屈居亚名。 盛传,神秘的“追风杀手”是个令杀手界忌惮的组织! 更是个令整个武林闻风丧胆、莫以谈名的组织! 天涯海角、风追命丧,这就是“追风杀手”的强悍实力,世人莫能与之争。 至于“追风杀手”的详情内幕,虽经多方隐寻蔽查,武林中竟无人知晓! 追风既出,莫与争锋,若能避身,幸莫善哉,歪魔邪恶,自此颤敛。 第 一 章 深秋冷风 一片向下翻飞的枯黄萧败之叶,原本已经轻荡缓飘坠空,但却因偶风的旋林转过而不断翻飞飘扬逆天。 一片、两片、随风之处,竟有接二连三、不约而同的枯败之叶接踵而上,形成风叶之团,随风飘舞,轻颤翻飞,却不离风之围。 山高林密,尽眼绵亘,凉秋之风已有冷意,尽肆这片竹林。 “呼、哗……”时值叶黄竹枯的深秋,偶尔的阵阵凉风风声旋过,引起了竹林弯腰曲枝的竟相婆娑。 在因风动而恣意抽扬的纤细枝条之间,绿黄相间的竹叶,不断轻拍和弦,音落沉声,黄叶欢呼,变幻舞姿万千,窃喜延绵飘落虚空,却又被过客之风卷起,和着微连轻浮而落地的枯叶,高耸竹梢旁枝的败叶也在凉风中纷飞飘坠—— 遗落空中翻舞姿,缓落些许又飘起,反复不知几回重,再经轻盈翻落地…… 随风远去,不恋原地,翻飞舞姿的枯黄败叶总有凝落之时,却已不知远方的何处了。 一叶落拂之处,似乎轻轻地触吻了下竹条围墙上的一方“风云堡”的横匾,然后不慌不忙地翻舞抖落,再有相继而至的几舞飞叶,总能欢快轻唱着争先恐后,最终轻佻不安地风动在了已有落叶的地上,竟欲再度风舞。 只是,此时在地上的枯枝败叶中,已有鲜血染红了萧条之色,触目猩红,不再枯黄。 更有尸体,横七竖八、难雅不堪地仆地陈列,丢兵弃刃,残肢断臂,触目惊心。 只是,在远处的枯叶之地上,还有着几人在做着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的生死之战。 他们都已受伤,而且伤势严重,各自的嘴角都有着血丝垂挂,凝红未干。 这是武道修士在做拼杀血搏,被围在中央的,是“武林捕”服饰的人物。 “武林捕”,虽统武林,却归江湖,允隶朝廷,其宗旨是除魔卫道,伸张武林正义。 这一役,“武林捕”的精英几近尽出,但天意消息走漏,导致当今武林中的两大黑道帮派“风云堡”和“逍遥岛”同盟联手,以逸待劳,而至此役惨败。 就在“风云堡”的山门前,这两大黑道帮派已将“武林捕”的残余高手,围了个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一位五旬左右的老者和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正被“武林捕”仅余的几位捕头,仗剑虎视圈团围住,意图铜墙铁壁,全力保护。 他们是“武林捕”的总捕头“孤云居士”慕容青和他的长子“天下第一剑”慕容松。 只是,此时他们都已脸色苍白,衣衫凌乱,显然都曾经过长久的武道拼杀,而且他们的嘴角依然在隐溢着似乎未止的鲜血,丝涌而出,滴串而下…… “冲出去!”在“孤云居士”面前的一位年约六旬的捕头,冷冷地沉声喝道,“这边……” 边说边运转内家真气,挺剑一竖,顿时剑气激发,横荡空间,凌人骇神。 同时,在他的后背也泛起了七色闪闪发光的光环和隐约可见空间强烈波动的护体光团,紧紧地围护住了他! 这是武道的高能修为在内家真气的运转之下,所体现肉眼的可视现象。 七色的光环,由赤、橙、黄、绿、青、蓝、紫组成,已是天级颠峰修为,武道功高,修为难测。(后文将会详解光环颜色的级别区分) 仗剑欲冲的前方,正是下山的大道,只是此时已被众多的“风云堡”和“逍遥岛”的高手所围,恐困不得出。 而他本身也已负伤,嘴角的一丝血迹,总在他身形转动间,若隐若现地隐晦展示着。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义无反顾地仗剑率众突围,期待着可能的奇迹…… 长时久经的血拼搏杀,虽然双方各有伤亡,但己方已是伤亡惨重,就凭现在的微薄实力,相较对方的重重围堵,如能自保已是善幸,完全不足以撼。 在他四周的其他捕头,个个也是面有毅色,目露闪光,同时武道的修为也是尽其所展,后背闪光的光环有五色,也是六色,其各自灼灼生辉的护体光团,也有凝实之迹,欲将各自的他们全身紧紧防护。 一位在胸襟前刺绣着“清”字的中年捕头领先老者捕头一步,长剑带着一道闪光剑芒,横挥而出,同时虎步劲躯也是紧随其后,欲行凝剑冲出。 瞧他后背凝实的五色光环,应该也有天级初期修为,只是可能由于受创的缘故,他的护体光团显得有点若隐暗淡了些。 他的剑道造诣应该不低,因为当他的长剑横挥而出时,在他前方的空间,立时就有了一种似乎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撕裂之感,空气四散成风,空间波动极大。 在他前方,原本围困的人墙,竟然因他挥剑之为而同时后退了一大步,似乎要让出一条容人的让路…… 那位在胸襟前刺绣着“清”字的中年捕头,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就凭自己这样不算太高的武道修为,竟然也能令对方如此地投鼠忌器? 他们双方的所有反应都只是在电光石火间瞬息而成,而当那位中年捕头凝神正待再行虎步劲躯时,一条疾快的身形已从对方阵营中,闪现而出! 但见此人,双臂平举,双爪如勾,虎步闪忽;双脚似履平地,更似腾空,在双脚似慢实疾的闪掠中,一团薄淡的尘土随着他的身形疾速地飘来! “‘大鹏展翅’?!”老者捕头突然吃惊地脱口而出,目光惊惧,面容吃惊。 是的,“大鹏展翅”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上乘轻功之一,特别是此人的双爪,两股凌厉的爪风在他内力运转之下,在围的众人都感到了透肤而袭的爪风简直令人裂肤窒息! 尤其此人后背闪闪发光的七色光环和灼灼生辉的凝实护体光团,无不显示着此人的武道修为至少天级巅峰,更有可能臻及神通境! 武道的天级巅峰修为,已是高能之士了,如果再是巅峰境之上的神通境,那可是近乎半仙之能,恐怖如斯也。 对方所散发在空间的武道气息,虽然强大恐怖,但还不足以令自己心寒忌惮。应该与自己同等修为,而没有超越巅峰境,这一点,还可从他还需以地面为依托闪掠施展轻身功法为佐证。 电光石火,从此人闪出到欺身中年捕头的短距之间,还不到电光石火的万分之一,他已双爪幻化影团,迷踪不定,更在中年捕头长剑还未收势之际,最终近身,一爪折剑,又爪扣拍而出! 双方的修为差距摆在那里,整整相差三大境界,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以至于在中年捕头还未回过神来时,便被他得手袭身。 劲手中的长剑被他当中爪折,而本身也被他另一爪扣拍跌飞而飘退! 几位原本挺剑虎立、环视待攻的捕头中,似乎心意相通着一位在胸襟前刺绣着“明”字的中年捕头,缓身虎视眈眈着外向,闪身掠向了那位捕头的飘退之处…… 一道如虹剑芒的空间强烈波动,起自老者捕头手中的长剑,笼罩向那人,他已同时强势出招,意图解围中年捕头之困。 但还是迟了丝毫片刻,那人在得手后,便又“大鹏展翅”闪身旁侧,展形虚位待攻…… 而当他正待再次一气呵成、弧形顺招时,在他和身边几位捕头的周围,竟然悄无声息地又闪现出了几位武道气息相当强大的人物! 从他们后背强盛的七色光环和凝实的护体光团来看,竟然个个至少天级巅峰的修为?! 而他们……老者捕头阅历丰富,当他环视扫目之后,便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了。 第 二 章 舞叶风团 先前那人的年纪显然已逾七旬,银须鹤发,颇有些清逸脱俗之感,只可惜满脸却隐透着魔恶邪气,他是“边塞秘翁”?! 还有两位老者,个个面色红润似幼婴,很显然此二老的内力修为已臻登峰造极之地步! 他们便是令武林中人噤若寒蝉的“祁山二老”——“悚骨惊命叟”和“寒掌阴步客”! 武林中更是盛传,凡是与他们打过正面交道的人,几乎从无生还! 还有两条身形的身法极其飘逸,宛若人间绝无、天上仅有的神仙眷侣。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很年轻,正是青春年华。 男的一袭丝绸白衣,尤其值此秋风凉爽的时节,更显得柔顺轻飘,一条围系腰间而下垂腰际的丝带,在此凉风中不停地弯曲飘扬,更显得风流倜傥,再加上一柄永不离手的折扇,尤显得温文尔雅。 女的一头乌黑柔顺秀发垂落披肩,随风飘扬,散发出了阵阵摄人心魂的淡淡幽香;一股女性特有的沁人心脾的体香,不知为何在此女的身上竟有了摄人魂魄的奇效;一条围垂香肩、缠绕粉臂、轻捏纤指的粉红色丝绢在随风飘扬中尽显此女的纤美妩媚。 他们是专以采阴纳阳为内外兼修邪功的“不老书生”和“长生仙子”,实际的年纪,武林中无人知晓,这可能与他们所修行的功法有关,可永葆青春。 这五位人物,可都是当今武林中巅峰境的绝顶高手,怎会在此出现?是受人所邀? 老者捕头的心里暗苦连声,他们这五人,单是一人为敌,以现在己方各人的所创伤体状态,便已是难堪重负了,更何况还有着那么多的黑道人物觊觎垂涎? “孤云居士”的一双暴闪着骇人寒芒的电目中,已有隐忧之色闪过,他知道今日此事已是艰难险阻,万幸的奇迹已是不能,只是身旁的爱子、唉…… 虎步一错,劲足一点地面,已拉带着慕容松从老者捕头的身旁疾冲而前,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一试,从前方的山道突围。 只是,前方的此时,已有着那两位“祁山二老”在静默以待,他们的身形也是随意散立,不象有意而为,只是在他们周围的空间,竟然让人感到了莫名的压抑紧张之感,武道的气息很是强盛。 不容细想,早有准备的“孤云居士”身形清逸,掌法轻柔间,已是双掌虚空握旋,随即由内向外抡了个漂亮的弧形,紧接着又是一甩,顿时两股强大的掌劲旋转围袭向了首当其冲的“寒掌阴步客”…… 而慕容松,也不愧有“天下第一剑”的称号,在与父同行的瞬间,也是长剑挥洒如虹,剑网密布,不攻而御。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他的武道修为只有五色的光环,属地级巅峰至天级初期之间,与他们相较,修为明显不足以抗,但他所修的剑道修为很是强横,或可弥补内家真气修为的不足? 老者捕头也已身形展动,他要配合总捕头他们的攻势,或可强势造势,让对方的偏隅一面,也许因实力的瞬间薄弱而可能突围成功。 他手中的长剑,在运功之时已经隐隐泛起了激荡的剑气,在长剑挥舞的四方空间,无不弥漫着凌人的空间波动,偶有闪光,更是凌厉寒冽的空间气息外涌…… 那位在胸襟前刺绣着“清”字的中年捕头,略为虚浮抖颤的双腿,刚刚着地之际,便有那位胸襟前刺绣着“明”字的中年捕头闪形近身,扶住了他。 暗道了声惭愧,双双便携手相持,正待回身还在等待他们的那几位捕头,然后一起挥剑紧随总捕头他们身后,突围而去—— 只是,刚才他们的落脚之处,遍布枯枝败叶,或许由于他们的虎步运功劲荡而引起败叶的四方尘扬,弥漫不高的空间,更与无时不刻、随处可见的落翻舞叶上下呼应,又将形成舞叶风团。 风向,好像变了,印象中之前好像是从“风云堡”的侧面吹拂而旋,而此时竟然转成了正面风吹所向,也就是从那五位绝顶高手所立之处旋转而来。 不疾不缓,只是似乎略为之前风大了些,而起风,自然舞叶,在所经之风所携带的风舞叶旋中,自然也有着不少的细长、偏平的枯竹败叶随风轻舞慢旋。 目光所及之处,一览无余,自然有人看到了,只是并没有人注意到罢了,以为风之常情,叶之舞姿而已。 风向所来,众人所归,正是相向,很快的瞬间,他们与它们很是自然地风融叶合,融身阵团舞风中,处身漫空飞叶里。 淡淡、弱弱的空间波动,从那舞叶风团中隐隐传出,波远消淡,有气息在闪烁,在压抑着敏感之人的武道神识…… 这种气息,有着强烈的死亡心感,悸动着所感之人的敏感神经,那是…… “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虽离近处,但他们的武道修为很高,依然可以清晰地感测到,那是——杀气! 武道高能所施为的杀气!也就是说,融身在舞叶风团中的那几位捕头,正险身在杀气重围之中! “小心……”“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急忙连惊带呼,但他们的攻势已出,面对着对方的那五位绝顶高手,他们不能半途弃招回身,只能在期待着那几位捕头安然无恙的同时,也希望可以奇迹发生。 那几位捕头中,也有两位身怀六色光环,属天级中期修为,相较虽弱也强,他们自然也后发惊觉到了舞叶风团中的隐隐杀气,只是他们都已融身其中,怎防可御? 舞叶风团,风团舞叶,当他们发现之时已是迟了。所有团裹袭身的舞叶,都似乎很是轻易地破开了他们的护体光团,而舞叶翻飞,似有目的所舞。 寒光一闪,带着冷意,里有杀气,浓郁强烈。 一叶封喉,二叶深入,三叶断颅,四叶五叶,只是杀气横溢,早已因没有了杀戮目标而漫空翻飞颤舞…… “当啷……”随着几声长剑落地颤声响起,那几位捕头手中的长剑,便相继跌落在地。 而他们本身,也因断颅喷血,似乎不甘而手舞足蹈着跌坠倒地,不再人间风云。 突如其来的际变,让“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他们很是吃惊,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他们所攻出的招式,竟然在半途中如入泥泞之地,攻势变缓,渐慢了下来…… 这、原本凌厉强横的攻势,或可强势突围成功,但此时竟然变得如同儿戏,只具花拳绣腿之观?怎么可能?出了什么事? 心中虽然惊疑,但还是在不断地运转着略有疲惫之感的内家真气,试图攻破不知何为的泥泞境界…… 第 三 章 术道神通 这、应该是术道的神通术!“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武道巅峰修为,浓郁的后背七色光环,很是高强,虽然受困,但还可在泥泞境界之中,缓慢施展手脚,意图尽快破术而出。 同时,他们的阅历也很深广。他们知道,能够令武道高能之士如此之遇的,唯有术道的神通之术。比如八卦术中的兑卦之术就有此能,还有术道中的定身符术也有此法。 他们虽然可以缓慢施展身手,但“天下第一剑”的慕容松,就不行了。他的武道修为相较不高,已被泥泞境界的沼泽所困,动弹不得。 只是,刚刚才施展的如虹剑气,竟因一时的无法消散而同样被囚其内,剑气寒芒,森然耀眼,而密集的剑网,也在若隐若现着他的受困身形。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已受伤,从他们各自嘴角溢血的情况来看,可能伤势不轻,而身疲力乏,自然也导致了实力的减弱。 这时,远方的空间,忽然莫名地悸动了一下,淡淡的空间波动气息,由远而发,波传近前,那是一位老道士. 一位身材高瘦,却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道士长衫,两撇八字胡特别醒目,一绺山羊胡正随风恣意飘扬,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的老道士。 而“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自从老道士闪现后,心中便是惊疑交加,他们冷冷地注意着在老道士身周隐隐闪现而此时缓缓消退的那缕缕轻烟白雾,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恐惧——这……好像是、“踏空地游”?!术道中的神通术?! 对,这是对方以“踏空地游”的大神通,凭意念随处瞬间闪现!在这里,笑傲的,全是法力道行的高深大能! “踏空地游”,原是修行之人的最高修行目标的最大体现,有此神通者,通常都是一些法力高深、道行深厚的修行之人(确切地说,尘世间的一切修行统括了修道、禅佛、修仙,自然也包括了鬼修和魔修)。 而此人,赫然就是江湖上萍踪不定,神龙隐形难见其首的“鬼机子”! “鬼机子”,号称武林中的第一野道士,此人武道功高难测,鬼踪不定,术道半仙境修为,神通广大,是术武双修的高能之士。据说此人能通晓天文地理,颇有些神通。 近身的“鬼机子”以左掌单掌合十,做着稽首状,同时右手上翻在后背挠了挠痒,似乎是有意闲置被他斜插在后腰际的那柄黑柄银丝的拂尘。 微微一笑间,已是左手转捏兰花指,嘴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右掌遥空一划,顿时某种层面的无形强横压力便已瞬间形成,以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之势,疾裹而出! 只是,由于身陷泥泞沼泽之中,“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并未能清晰辨闻着他的口中所语。 紧接着,“鬼机子”的左手兰花指,即而转成“大金光诀”,再而变成“双玉环诀”。整个行诀过程,指灵腕松,端腕齐胸,节目缠绕,环环紧扣,诀运心到,变幻无穷,已经达到了神化道法之目的! 顿时,在“鬼机子”的手诀咒语中,他整个人都突然地被渐渐产生而慢慢明显的层层金光裹住,在不断增强的庄严肃穆不可亵渎的神圣氛围中,周围的天地灵气都不断地朝他纷涌而至,在他的脚底下涌现出了一朵由团团灵气形成的淡淡而又清晰的白色云层…… 这是八卦中的“兑卦”,按照八卦的组成,则是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离为火、兑为泽,而此时“鬼机子”所形成的卦相,正是应了“兑泽之界”! 所谓的“界”,指的是修道之人修行到了某一种境界后,法力高深,形成了强大的神念之力,这种神念之力,便是空间法则,也可理解为人为的天地,当然这是施法之人的天地。 而本人却可凭借神念之力在自己的空间法则中全方位纵横,自由掌控,而陷入其中的弱小,便如陷泥潭,难以自拔,灭杀只是瞬间。当然,比之强大之辈则另当别论。 目睹此状,身隐此景,“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只能尽力地隐敛着内创而全力施展内家真气,试图瞬间突围破界而出。 “孤云居士”的那招双掌强大的掌劲所旋转围袭向的“寒掌阴步客”,也因“兑泽之界”的瞬间得逞而大部受困其内,外袭的掌劲未能施为其向,而只能在境界中缓慢破围的同时,也在他四周的空间呼啸凌厉,盘旋缠身…… 这也给他所禁锢凝结的周身空间,提供了强有力的反抗破力,再以他武道天级巅峰境修为的造诣,相信破界而出,不在长时。 不过,他的那两股掌劲由于太过刚猛强劲,以至于虽被困界内,但仍有少许的强力外泄,同向缓速正袭“寒掌阴步客”。 只是,相对对方的同等武道修为而言,由于掌劲的太弱,而被对方轻易化解。 老者捕头手中长剑泛起的激荡剑气,在长剑挥舞的禁锢四方空间内,无不弥漫着凌人的空间波动,阵阵闪光,凌厉寒冽,在境界中划过道道纵横交织的剑痕,似有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之感,让人心动的同时,也让人心寒…… 就以他剑道如此高超的造诣,相信在短时内,也可完全破界而出。 “鬼机子”双肩和头顶的三盏阳火,已经快速地冒腾而起,在场武道修为具备一定造诣的修士都可以“真眼”观测到(后文将会言文释解)。 一尺、二尺、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尺!不对,阳火还在升腾,十一尺,十一尺半!还是不对!原本是蹭蹭升腾的阳火,慢慢地升腾到了十二尺!……十二尺?整整十二尺!!! 据说,术道中有成的高深之士,其最高道行就是达到了十二尺。而如果突破半仙或成仙者,道行则会内敛,以神仙论。 不过这时,原本万里无云、一览无遗的蔚蓝晴天,竟不知为何同时响起了“轰隆隆……”的响雷声! 当然,也只是响雷声而已,并未见天色转阴、乌云密布,还真的是“晴天霹雳”了! 在“鬼机子”身后方的天空,一道呈现九色的雷电正在快速地酝酿生成着,而弯曲折伸的闪电也在疾速威猛地怒吼咆啸着…… 第 四 章 九色天雷 雷电,只有一道,是的,唯独一道。如双人环抱巨木之粗细,但却呈现九颜之色。 是的,九种颜色——白、赤、橙、黄、绿、青、蓝、紫、黑,这种颜色的怒雷很是少见,嗯,应该是没有见过,但此时却是出现了,不知是否因“鬼机子”所果? 九色天雷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令在场所有的武道修士都不由得侧首抬头仰望凝视——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轰——咔咔——啪……”身后上空的那道九色天雷,在一阵怒吼之后,便轰然炸响九天,怒声怒色的雷龙进一步地咆哮轰鸣,曲折而又缓慢不觉地闪亮转正到了“鬼机子”的头顶中心,届时将会将他遥空笼罩…… 心里所感觉到的阴影,或者是眼角的余光,或许感觉到了头顶上空的那道九色天雷正是冲着自己而来时,他抬起了头,仰望天空。 “啊?!这是……”不看还罢,“鬼机子”在仰头扫望间,便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这……这是九……色天……雷?!……” 后面或许还有的什么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知道所谓的九色天雷,就是天遗之雷,也就是天道的意念。 天遗之雷,也就是九色天雷。主要是用来惩罚那些修道的高深之士抑或半仙之能,而滥用神通术以泛滥成灾于那些较之低阶的各道修士,正所谓天道公允,疏而不漏。 而此时的他,正是以术道的神通术来施法于武道的非神通境修士,涉嫌明显,如实在目。 象这样的天遗之雷,如果霹打在自己的身上,纵是半仙,又如何?世间的一切,谁能与之相抗衡?原以为不会招引天雷,但终是低估了天道意念。 撤!“鬼机子”赶忙收指隐法,顿时身上的金光消失不见,而脚底下的白色云层也不知所终。宛若平常的武道修士。 在他瞬间转换修道之术时,在他的后背也同时闪亮起了七色的耀眼光环和凝实的护体光团,那是武道的巅峰境修为! 同时,他也已忙声招呼着在场的那五位绝顶高手:“快些动手……” 因为他知道,在他撤消术道的“兑泽之界”的同时,受困其内的“孤云居士”他们马上就会困身速解,届时再行拼杀搏击,恐是不易。 就在话声中,他已率先身形一缩,左足单足一点地面,右足一提,同时双手已呈展翅之状,猛地腾空而起,在腾空的瞬间,已是反手抽出了背后腰间的那柄拂尘…… “‘鹤扑长空’?!”依旧受困其内的“孤云居士”和老者捕头他们,都是吃惊地轻语了一声。 “鹤扑长空”是武林中的上上乘轻功,据说是“鬼机子”的独门轻功。武林中,相传还没有哪一种轻功可与之相提并论。 心惊且急之下,更是全力施展着内家真气,运功施招的同时,也在期待着已经摇摇欲坠、欲破可期的禁锢之界,心估的瞬间可破。 只是,强忍久隐的内伤隐患,却在不经意间再度难隐散发而让他们嘴角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在他们嘴角咳血的同时,刚好“兑泽之界”也在瞬间消失,也就在他们心喜微愣的瞬间,那几位武道的巅峰修为高能,却已欺身而至…… “祁山二老”的身形真可谓随风飘零,闪忽不定,再加上他们所施展的巅峰境修为的内家真气,那就更是杳无声息了。 就在他们如闪电般地掠到“孤云居士”面前的同时,各自双掌已一错复又一抡随即向前一挺,已向他攻出了一招…… 顿时,四股白茫茫的惨淡寒气由掌心疾射而出,同样是无声无息,但其所蕴含的寒气足以令围观的众人不禁寒战连连,如履严冬! “啊……这是‘幽冥魔掌’?!”“孤云居士”刚刚脱困而出,再复旧创,已心神俱惫。 “幽冥魔掌”原起源于西域,据说是一位西域高人于一处充满阴寒之气的深山幽谷中领悟参透而成,功成之后深感阴寒之气过于霸道,一生绝少施展,百年之际又惟恐失传,但又恐为心术不正之士所得,故留警言于有缘人。不期想几经周折之后,仍然难遂心意…… 老者捕头剑道上的造诣果然非同小可,虽然刚解受困之身,再有隐伤复发,也还能剑道如虹,剑气森然,周身防御在护体光团和密不透风剑网的双重保护之中。 不过,相对于同等修为的“边塞秘翁”而言,他已是强弩之末,外强中干了。 有他的近身纠缠骚扰,“鬼机子”的拂尘很好地发挥了武道的巅峰修为…… 刚刚暗道好险的“天下第一剑”慕容松,才觉得困身解脱,一道飞扑而来的粉红丝绢已经将他和扑掠而至的“长生仙子”团团包裹在了中央,并疾速地旋转着…… “不老书生”也已近身护法,这是他与“长生仙子”之间的默契。 疾速旋转的丝绢旋吸着四周林地上的枯枝败叶和飞扬的尘土,并且越来越快,也吸附着越来越多的枯枝败叶和尘土…… 丝绢仍然在疾速旋转着,而所吸附的枯枝败叶和尘土也越来越厚,但四周林地和尘空的枯枝败叶和尘土仍在不断地纷涌而至,以至于在场的众人都无法目透丝绢内的情景…… “不老书生”原出的掌式依然不变,只是在他的双掌间已隐然蕴生了十二成的功力,一团白惨惨的无形罡气已由体而发,笼罩着周身和那团被枯枝败叶和尘土团裹住的丝绢…… 没有什么悬念,“天下第一剑”的慕容松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便被“长生仙子”和“不老书生”合力以邪功收取了元阳之后,而暴尸碎片林间…… “鬼机子”的拂尘也是攻破了剑网和护体光团而扫在了老者捕头的脸颊上,首先在他的“太阳穴”上重重的一击,然后根根直挺的银丝犹如锐利的丝刀将他的整颗头颅扫成了薄薄的片状…… “孤云居士”便被“祁山二老”以“幽冥魔掌”袭散护体光团而毙命,带着一身的冰霜寒气轰然倒地——圆睁着一双不瞑的怒目,与老者捕头几乎同时倒下了…… 林间,秋竹之林的林间,突然变得沉寂了,逝者已去,存者静立,不知心思活态,好象有点鸦雀无声了,如果没有偶尔阵阵的林风旋转响过,似乎让人微有林静人杳之感。 沉寂了片刻之后,随着几声裂天长啸的响起,“边塞秘翁”、“祁山二老”、“不老书生”和“长生仙子”他们已腾空疾掠而去了:“我们鼎力相助,望你们也要重诺守信……” 身形宛如几阵淡烟,消弥远方,随风消逝,清音渐渺,不知所终…… 竹林里好像起了一阵强风,本就在深秋里觉得凉意的林风,此时似乎感到了阵阵冷意,林风带着呼啸的锐响卷刮而过,拂起了纷扬的尘土,丝连枝梢的枯枝败叶经受不了疾风的肆虐,也纷纷飘扬坠落…… 不知是因为深秋的缘故,还是要为“孤云居士”他们的怅然离世深表无助的挽惜而欲为他们披上一层隔绝天寒地冻的尘土叶衣? 秋风冷意疑浅冬 旋拂竹林风飞舞 枯叶尘埃随风势 何必助纣操心急 风弱凝落终归尘 谁说轻佻我无心 竹影婆娑因风故 高风亮节可曾记 兴许来春复萌姿 可知此间几经波 那道、九色天雷终究是没有落下来,或许,正是因为“鬼机子”撤消了术道的神通术之故。 …… 第 五 章 世外桃源 远叶风吹何时觉 近寻遍地辨不悉 山穷林尽疑无路 如景似画忘身踪 鸟语花香幽隐处 惑见世外桃源村 远离喧嚣凡尘世 隐身深山密林间 似真亦幻曾来过 默愿沉醉心不归 村庄不大,民风淳朴,终年四季鸟语虫鸣、风儿轻语,世外桃源,宛若仙境。 村里的人们,虽然清贫、却享怡乐。每当村里炊烟四起的时候,各家的孩童便在自家的院里庭前嘻戏开了…… 在村庄的南面,有一条上坡路,路不太长,转上坡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瀑布从前面右边不远处的山崖上飞泻奔下,溅射在底下的一潭不算太大的池水,溅起了四射的水花,引起了池水的阵阵动荡…… 阵阵动荡的池水由于瀑布终年不断的飞泻溅射而又动荡不止,生生不息…… 在天空悠悠飘游的白云间,偶而穿梭隐现着一只翱翔傲视的雄鹰,时有几声苍劲雄厚的锐鸣,激荡着整个村庄的上空。 刚才在岸边一颗高大挺拔的劲松枝头还在叽叽喳喳嘻闹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顿时便噤声嘘语。但由于它们的一阵慌乱而惊落了几片松叶,飘飘扬扬地缓坠而下…… 一位在岸边正跷脚背靠树干的独钓客,似乎正全神贯注在他的那杆钓竿,全然不理会那几片轻扬缓落的树叶,但有一叶却被此时的偶风翻飞在了溪流中,惊起了一阵涟漪…… 也许落叶有意,但秋水却无情,很快那片落叶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秋水晕头转向地冲荡下了下游…… 那几只小鸟一候雄鹰远去,便又叽叽喳喳地无忧无虑开了…… 雄鹰劲松,也许是大自然的一大美景佳作。此心此境,此情此景又怎能不令人遐思臆想呢? 雄鹰旋空白云悠 俯视环笑任我翔 孤潭独钓倚树客 风儿鸟语静心曲 一叶惊波泛涟漪 秋水偶风无情荡 返朴归真何心境 怡景人家孩童欢 争纷夺嚣我无缘 凡世俗间桃园居 就在此时,一条疾快的身形带着一缕轻烟淡尘随风从村口的那条小道飘了上来,无声无息、随风凭势,似行云、更似流星。 从村口的那条小道到瀑布下溪流旁的这段距离,不算太短,但还不到常人一眨眼的瞬间,那条身形便已到了溪流旁。 他已敛息,但所施为的武道高能气息,还是或多或少会弥留消散所身空间,如有同样高能之士的有心之人,应该不会很难觉察。 “什么人?!”也就在他的身形甫落之际,那位在岸边背靠树干跷脚垂钓的独钓客便已警觉。 随着一声震人耳膜的沉喝声起,他已陡地龙翻虎跃,也不知他如何的施展身形,整个人便已挺身面对着来人傲然屹立着…… “哈哈,”来人止步目注着独钓客轻声笑道,“想不到事隔多年,我还是近不了你的三丈之内。” “哦,二哥。”独钓客看清了来人,也面露着笑容,“时过境迁多年,你终于回来了,还好吧?” 满脸的惊喜欢悦之色溢于言表,在他的眼眶中似乎还蕴含着两颗久凝不落的泪珠…… “四弟,”来人的声音似乎也有点哽咽,顿了顿,才以手噤声笑语,正色道,“少主可安好?还有福叔你们呢?” 满身的风尘仆仆,虽然略显疲劳,但满心的急切焦虑之色却溢于言表…… “二哥,”独钓客亦正容道,“福叔和我们一切安好,少主有我们的保护安然无恙。” “那就好,”来人似乎松了口气,“总算上苍有眼,得天庇佑。” “那你找到了吗?”独钓客的眼中露出了期待企盼的眼神。 “找到了。”来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和独钓客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可他人呢?”独钓客的脸上又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上山再说。”来人似乎有点急不可待了。 “好,你回来的正好,”独钓客收起鱼杆,回首望了一眼山崖,对来人道,“我们这就上山去。” 瀑布边的一条羊肠小道是通往山崖的唯一通道,而独钓客倚树靠背的那条小路又是通往这条羊肠小道的必经之路。 二人抬头一望山崖,只见崖高峰险、杂草灌木竞葱赛绿、奇卉百花争奇斗艳、毗邻耸树高枝挺躯,尽显此山的巍峨雄伟;飞禽走兽此起彼伏的鸣声叫语,更增添了此崖的幽深宁静。 “走。”随着独钓客的一声轻呼,二人便如行云流星般地隐没在了小道上…… 这座山崖真可谓山陡峰险,就连羊肠小道有时也仅容单身侧身挤过,再加上茂密的杂草灌木,几乎就将小道隐没,可见此山平日绝少有人行迹。 但好在他们轻功绝佳,身处如此险地竟如履平地,有时索性腾空行云流逝…… 杂草灌木枝头,但见他们的足尖轻轻一点,也不见杂草和灌木有明显的轻坠,他们便已匆匆流逝,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一路上,他们施展了中原武林中难得一见的上上乘的秘门轻功——“浮云超月”。 但见他们——龙腾、虎跃、豹扑、鹰击、鹤翔、马奔、鹿蹬、蛇游,时而平地旋转、时而弧形腾空、时而左右游扑、时而翻转疾射…… 而在他们的后背也闪现出了七色的光环和凝实的护体光团,就以此为凭,足见他们的武道修为至少也是天级巅峰境,属高能之士了。 但当他们掠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从前方一棵参天耸树的树梢传来了一声清啸:“是二哥和四弟吗?” “是三哥他。”独钓客他们的身形依然不减,后亦扬声道,“那还用说?” “找到了吗?”树梢上的那个声音又道。 “上山再说。”就在话音中,三条身形亦同时向山巅疾射而去…… 山之巅,有一平坦处。在它的中央,正座落着一座由稻草、枝木和藤条搭建而成的宅院。 宅院的后面是山高锋陡、终年云雾迷漫的悬崖,无处攀爬,形成天然的屏障。 宅院的前面是三面也是由稻草、枝木和藤条搭建而成的围墙,在正面的围墙的中央,也有一个简易搭成的茅亭。茅亭虽简易,但却很牢固,有点原始的气息,横披“隐风居”。 在茅亭内的庭院中央,正有两人在做着看来已持续良久的对搏,因为从他们略显凌乱的衣衫和地上杂乱的尘土脚印来看,一时半会的工夫是难以做到的。 而对搏中双方的面色都显得很凝重,很显然这一战对他们来说,是有着极其举足轻重的意义的…… 第 六 章 武道印证 他们双方都各持着一根树枝作为长剑,在攻守自如地对搏着。 他们的剑法都很诡异,每招每式都隐透着雄揽天下的霸气,而在剑势之下却又显透着慈悲为怀的佛家心性,这似乎很自相矛盾,但他们的剑法确实做到了将霸气和佛家心性合二为一的至高境界。 对搏的双方,一位是十几岁的少年,另一位则是五旬左右的长衫文士。 这一位少年剑眉玉面,双目炯炯有神,身姿体态隐透着一种世上芸芸众生所难以集具和模拟的高贵清雅气质——身轻体盈、镇定自若、宠辱不惊。 那一位长衫文士,则是慈眉祥目,长须飘拂,明亮的双目虽然有神,但却已惊不起任何的尘世波澜,满脸的尘世沧桑和随风劲拂的长衫,尽显此人的清逸高节。 他们的剑法虽然都有着雄揽天下的诡异招式,但却截然不是同种剑法。 少年的剑法以灵巧为主,与当今武林的剑法套路大相径庭——攻守自如,守又守得怡然自得,宛若信手拈来,随心所欲;攻又攻得出其不意,全是对方的空门破绽,即使偶落败势也能因势利导,寻势得机,以败反胜,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而长衫文士的剑法却以轻盈见长,避重就轻、心随意念,颇有四两拨千斤之势。在他的心目中已没有了手中的剑,仿若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抑或他的身体已属于手中的剑。 不知是他挥动了手中的剑,抑或是手中的剑带动了他?这就是武林中剑术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 他们的剑法虽然绝妙,但剑势却不惊人,也没有凛人的剑气透出,很显然他们都没有运施内力。 而没有运施内力的这两种剑法在他们的手中施出,讲究的主要是快和妙,这完全是切磋或印证剑法的造诣。 当少年施出一招“灵童牧羊”时,顿时手中的树枝便像牧童手中的牧鞭驱赶着羊群一样挥出,所不同的是他的树枝挥得极快,而且从四面八方挥出,形成一团密不透风的树枝幻影…… 其实,他的这招可虚可实——如果对方疏于防范,那么这招就可实,直击对方的空门破绽;如果对方防守甚严,那么这招亦可点测出对方的薄弱要害,紧接着又会施出一招—— 就在少年施出那招“灵童牧羊”时,长衫文士忽然如风随形般地向侧飘移了丈远,闭目凝思了一会,复又睁开了双眼。 这时他的目光中已经迸射出了骇人的寒芒:“枫儿,你的‘灵童牧羊’之后,就会是‘天女吐香’,这招是攻敌的要害,按理会十拿九稳。 “就算不成,你还会紧接一招‘火龙摆尾’,这两招一气呵成、难分前后。论功力,你目前尚未能把大叔如何,但论造诣,你已可与大叔并驾齐驱。更何况,你还练成了最厉害的一招——‘佛祖盘莲’……你已经过关了。” 少年闻言一怔,心念不由得一闪,顿时呆了,果如其言,脸上的惊异孤疑之色溢于言表:“大叔,你怎会知道?” “枫儿,”长衫文士轻轻一笑,“当你的潜心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时,也会知道的。” 语言至此,目光侧向了一直立在庭院前密切注视二人比试的两位老人,拱手肃容示了谢意:“‘福叔’,‘福婶’,如果没有你们的大力栽培,我们的枫儿,不可能有今天的造诣。谢了。” 立在庭院前的那两位老翁和老妪,都在七旬左右,年纪虽然不小,但却无年迈龙钟之态,尤其他俩的一双闪着寒芒的眼睛中仿若透着电芒,使人不寒而栗。 他俩颀长的身躯隐透着一股令人不敢轻易冒犯的凌人威气。这也许是人后天的内功修为,但更主要的却是人先天的内在气质。故实难让人瞧出他们有七旬之寿。 被称为“福叔”和“福婶”的,显然是两夫妇。此时一听长衫文士的话,老翁淡淡地一笑,“我们大家只不过是为了重建家园,分工不同而已,何以言谢?” “有我们‘宝典堂’堂主和‘心经阁’长老的合力调教,枫儿不成才才怪呢。”老妪也微微一笑,“不过,这只是我们的份内之事,功劳可免。” “好了,如今枫儿剑术已经过关,该试试枫儿的掌法了。”长衫文士就在话音中,已弃树枝双掌一抱一拱,同时身躯微微后仰右足尖虚点地面,“枫儿,你要小心了。” 就在话音中,他的双掌已由抱拱之式,向下顺势一滑,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一个响亮的声音已经泻在了当场:“大哥,且慢,好事都让你占了,这回就让给我吧。” 就在话音中,已有三条身形如风如尘般泻在了当场,很显然是从山下疾射而来的那三人。 口出响音的,就是那位从村外如行云流星般掠来的那人,他在四人中排行第二,年纪也在五旬左右,目光如炬,身轻如尘,随风飘零…… 在旁的“福叔”,一见他现身当场,不由得大喜,知道他的武功很高,但他最厉害的却是他的轻功,而在四人中掌法最高的,要数那排行第三的三弟,也就是在树梢上发出清啸的那人。 “福叔”有意让三弟印证枫儿的掌法,再说,自己也有很多要事要询问二弟:“还是让你的三弟来吧。” 三弟——那位清啸之人,年纪在四旬左右,身材清瘦,留着一络浓密的山羊胡,从他那刚毅的脸上,不难看出此人平时言语不多,但却一言九鼎。 此时一听福叔开口,正求之不得,关爱地注视着少年,笑着道:“枫儿,虽然是切磋印证,但三叔不会手下留情,你自己要谨慎以赴哦。” 他的话音刚落,身形便跃扑向了少年,出手的掌法奇快,但却同样不含内力,讲究的是“快、奇、准、妙”,与中原武林的掌法似乎大同小异,却更似大相径庭。 有时看似掌法,却更似翩舞,步履轻盈不说,掌法更是绝妙。这严然不是信手拈来的一招半式,而是一套掌法。只不过中原武林中,能识得此掌法的内行人物,已恐难觅得一人半客…… 平时里,他们兄弟四人因为主要负责对外事务,绝少有与少年切磋的机会,难得今日良机,自己四人也想知道“枫儿”,究竟被“福叔”和“福婶”调教到了如何的境界。 那位被称作“枫儿”的少年,一见三叔扑向自己,潜意识地扔掉手中的树枝,本能地运用起了“心经阁”的心经口诀和“宝典堂”的招法路数,与三叔有招有式地礼尚往来着…… 少年的掌法很奇怪,明明显透着道教凡事“力争极上”理念的霸气(姑且愚见,心惶难安,窃怯心询,不求苟同),却不知怎的忽又转成了佛教“慈悲为怀”的容纳心性。 在这“力争极上、唯我独尊”和“与世无争、凡事随缘”的霸气和心性中,少年显得随心所欲、游刃有余。 在这发此彼至的招式中,往往令人防不胜防,这显然又是一套世人罕见的武功路数,只不知源自何处…… 第 七 章 久寻之人 在三叔和少年过招的同时,那条从村口掠来的身形和独钓客望着“福叔”和“福婶”,不约而同地轻声笑问:“福叔、福婶,等下枫儿要与我们比试吗?” “福叔”刚想开口,却被“福婶”关爱地扫了枫儿一眼,抢了先:“你们一个是轻功独步,一个是身法绝妙,而这无一不是以深厚的内力为根基,枫儿现在还不能达到此境界,实难与你们相提并论。” 那条身形和独钓客,自然是枫儿的二叔和四叔。二叔身材颀长,为人豁达乐观,一双闪烁的电目隐透着精灵,不时显露在脸上的丝丝笑意,很会给人一种心胸豁达、和蔼可亲、左右逢缘的微觉. 四叔年纪不大,只有三十来岁,身材壮实,左眼总是在一小绺似是凌乱纷飞的额发下有意无意间显隐着,挂在嘴角永生难以泯灭的充满叛逆的冷笑,不知是对己、对人,抑或是对尘世俗间…… 二人一听“福婶”之言,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啊,他们两人个个功出南海“清霞宫”秘门,分别师承宫内两位超尘脱俗之已故高人,尘世间已到了独求一败的内敛境界! 何为内敛?功高绝顶者,自然内在收敛其锋芒也。 “你们不忙,”在旁的“福叔”这时目注着那条身形,显得有点急切,“趁着枫儿和三弟在印证掌法,二弟你就说说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谢福叔,”二弟轻轻地点了点头,“按您老的吩咐,我首先去了‘清心峰’,但那里已是人去屋空,留下的只是一些断壁残垣……” “出了什么事?”“福叔”微微皱了下眉,“他人呢?” “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后来才打探出此老是因为‘清心峰’已经受到外来闲人的侵扰才自己弃峰而去。” “那你又如何找到他的呢?” “是啊,”二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仍露出了少许的沮丧神色,轻轻地叹了口气,“茫茫人海,音讯全无,何处觅神踪?” “福叔”默默地注视着他,静待他的下语。 “后来我按福叔您曾经所描述的此老清性超俗的秉性,试着去一些世人罕迹的清静幽僻之所寻找此老……”顿了顿,二弟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苦笑了一下,“但此老的神踪,又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测知的?” “说的也是,此老的秉性倒是令老夫心仪佩服,”“福叔”露齿呵呵一笑,“要不然也不屑与他相交,……那你又如何找到他的?” “找到他?”二弟的眼皮一抬,又呵呵地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找到我,我又怎么能见到他呢?” “你把老夫的信件交给他之后,他又怎么说?” 二弟轻轻地摇了摇头:“此老看了您的信件之后,只是笑了笑说:‘北天的一颗烁亮南星突然黯然失落,就知道你们果然出事了。但你们要找的这种地方,一切皆有定数,闲人(此老自称)自然不可多泄露,凡事随缘。” “呵呵,”“福叔”又好气又好笑,“又是故弄玄虚。” “不过,”二弟微微皱了下眉,目注着“福叔”,好像在征询他的意见,“此老还说,如果我们要找那种地方,一定要先涉足‘武林捕’。” “‘武林捕’?”“福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和“福婶”对视一眼,“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知道,”“福婶”也是一脸的狐疑神色,“多少的尘世纷争、武林纠葛皆渊源于‘武林捕’?” “是啊。”二弟也赞同“福叔”“福婶”之言,“当时我也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 话音刚落,便接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福叔”:“当时此老只是笑而不语,说我们只要看了这封信,就知道因由了。” “福叔”接过信,撕裂信封,展开信笺,现时眼睛一亮,“哈哈哈哈,去,去,我们一定要去!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 “老头子,”“福婶”微微蹙了下眉,“真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你们自己拿去看吧,”“福叔”把信递给“福婶”他们,仰头环视着天空,激动得泪眶中闪烁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总算老天垂怜,上苍庇佑。” “福婶”他们先后看了信之后,内心的喜悦自然不亚于“福叔”—— “如果真是这样,”淡淡的语音出自大弟长衫文士,他依然是那种清淡波澜不惊的神态,只是笑了笑,“那就好了。” “福叔,”四弟独钓客的嘴角仍旧挂着永生难以泯灭的冷笑,“此老真的有如此神通吗?” “从他能测知我在茫茫人海中的萍踪浮影,”二弟蹙眉沉思了一会,才沉声道,“此老恐怕真的有此能耐。” “老头子,”“福婶”侧头望着“福叔”,“这可是事关我们南宫一门生死存亡的要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福叔”只是笑了笑,敛住泪珠,目注着二弟,沉声问道,“你的轻功已是独步武林,但他依然能找到你,这一点你应该不得不信。” 二弟闻言,凝思了一小会,才正色地点了点头,“当时我觉察到有人在我的身旁似乎有异,已运足了毕生的功力,想避开此人的视野。但无论我如何施展,都无法摆脱……” “呵呵,”“福叔”轻笑了一下,“知此老者,举世间莫过于老夫了。你的轻功确实是独步武林,他的轻功也确实不如你。” “那为何……”老二百思不得其解。 “他用的是‘分身错形术’,”“福叔”继续道,“据说是传说神话中的仙术,没想到事隔多年,他竟练到了如此的登峰造极之地步。” “‘分身错形术’?” “是的,”“福叔”笑着点了点头,“顾名思义,就是不管你如何的销声匿迹,他都会分身错形而如影随形令你无处遁形。” 四人目注着“福叔”,久凝不语。象这样的神通术,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仙术了。 “还有一点,”“福叔”颇有自信地接着道,“就是多年前,他曾测算并预警,说我们南宫一门将有灭门之灾,可惜我们不信……” “福婶”闻言脸色一变,好一会才正色道:“好,这次我们就信了。” 其余三人目目相觑了一会,才齐声道:“一切唯‘福叔’‘福婶’马首是瞻。” 第 八 章 出山涉世 “福叔”沉思了片刻,频频点着头:“既然此老要我们涉足‘武林捕’,那我们就趟定这潭浑水了……现在的‘武林捕’是什么形势?” “不瞒‘福叔’‘福婶’,这么多年我们负责对外事务,”大弟这时的神态显得很庄重,“对武林的事态可是了如指掌,尤其是‘武林捕’。” “当今的武林已是道消魔长,”二弟接着道,“自从多年前围剿惨败总捕头‘孤云居士’殒身后,其弟‘冷月煞星’篡位,但此人的作风行为已与‘孤云居士’大相径庭,现在的‘武林捕’已今非昔比……” “有一点,我们尚存疑虑,”四弟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冷芒,“依目前‘武林捕’的行事作风来看,是否跟‘风云堡’和‘逍遥岛’有着尚未予人知的隐秘内情。” 大弟闻言,点了点头:“‘孤云居士’的夫人承受不了亡夫丧子之痛,便因哀恸过度而撒手人寰,仅心恋遗留下一女。‘武林捕’共分设二门:‘清风门’和‘明月门’,此女掌管‘明月门’,此女血承其父的秉性、肉身其母的仁慈。坛内还有一位长老和一位总管。” “‘清风门’由‘冷月煞星’的拜把子兄弟‘冷血无情’统掌,此人心术不正,为人阴险。 那位长老,人称‘武林尊者’,曾是黑道上的叱咤人物,后来不知为何曾销声匿迹多时,当‘冷月煞星’篡位时,他又出现成了‘武林捕’的长老。 “此二人堪称‘冷月煞星’的左膀右臂。”二弟源源不断而叙,“至于那位总管,武林人称‘幻影圣士’,他在‘孤云居士’尚任总捕头时,曾任职于‘明月门’,也曾是‘孤云居士’之女的得力助手。 “后来‘冷月煞星’篡位后,他就被提拨为总管。据了解,此人虽未随波逐流与‘冷月煞星’他们同流合污,但亦未同声相应与‘明月门’联袂同枝。总之,此人尚待考究。” “……还有,”四弟嘴里吹出一口气,飘飞着隐隐遮掩着左眼的那绺额发,“‘武林捕’总坛每期都向全国免费召收学员,每期为期八个月,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在总坛聚会。聚会之后,要先在‘明月门’听课,为期四个月,课满之后,每位聚会者都要笔交毕业心得。 “之后才能在‘清风门’上课,为期也是四个月,课满之后每位聚会者还要再交毕业心得,之后才能成为‘武林捕’的正式学员。如果学员只想得到笔录证书,在接受总坛的宣誓之后,总坛才会发给学员证书,但这要聚会满一年以上的学员才有资格……” “笔录证书?”“福叔”有点不解,“什么是笔录证书?这很重要吗?” “相当重要,笔录证书是指有在‘武林捕’总坛资料库存档入案的,说明该学员曾在‘武林捕’接受思想洗礼的证明书件。”大弟接口道,“当今的民间和武林,都非常重视‘武林捕’所发的笔录证书。 “据说它对学员今后的求职和谋生,会起着事半功倍的影响。就连朝廷在科举和选拨推荐时,也优先筛选和录取有‘武林捕’所发的笔录证书的学员。” “‘武林捕’的笔录证书,”“福婶”也感到大惑不解,“竟有如此的影响力?” “这可能跟朝廷的认可和‘武林捕’往任总捕头的行事作风有关,”二弟淡笑了一声,“所以每到每月的初一、十五,在‘武林捕’的总坛便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心盼图得笔录证书的人客。男女老少都有,其中不乏人中龙凤,亦不缺人渣败类,总之是龙蛇混杂……” “像这样的龙蛇混杂,‘武林捕’会视而不理吗?”“福叔”很是不解,“再说,全国那么多的人能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同时到达‘武林捕’的总坛?” 二弟似淡笑,又似苦笑了一声,“‘武林捕’只恐来者不多,怎会介意人类品性的优劣?……这其中恐怕……不!定有隐情……” “‘福叔’说得很是,”四弟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冷笑,“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有些人方便的,当天早上才来‘武林捕’总坛聚会;如果住得稍远一些的,便在前天晚上赶来投亲宿友,甚至是旅店,为得是来得及赶上第二日巳时在‘武林捕’总坛的聚会,具体方式因人而异。 “至于在其他州府的,他们已各自在总坛附近谋了个临时的差事,为得就是初一、十五日的聚会。” “哦,对了,”大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学员不但想取得笔录证书,还想入围‘武林捕’,就要接受‘武林捕’更为苛刻严厉的培训。合格后,可依据学员的选择,编入‘清风门’或‘明月门’。 “归入‘武林捕’,在江湖上就是一种最快捷的荣耀之举,江湖上的黑白两道多数会礼让‘武林捕’,对世人来说,也算是一条荣耀门楣的捷径。 “但由于心忧‘风云堡’和‘逍遥岛’,如今加入‘武林捕’的学员已很少。而一旦加入,心甘编入‘清风门’的为多,情意编入‘明月门’的为少。” “……唉,”大弟说到这,仰天轻叹了口气,“现如今,‘武林捕’中多的是满口仁义道德、道貌岸然的沽名钓誉之辈……总之‘清风’已不清,唯独‘明月’明……” “福叔”向“福婶”相视了一眼,才正色道:“好,我们就让枫儿去取得‘武林捕’的笔录证书。不过,我们涉足‘武林捕’,只不过是按此老信中所言之事,绝不管江湖的恩怨和武林的纠葛。” 这时,三弟高兴地大声叫道:“‘福叔’、‘福婶’,枫儿已经练成了‘祥佛神掌’,我还有什么好与他切磋的?!” 众人转目之际,枫儿已跟在三弟身后,向他们走来…… “‘祥佛神掌’?”“福叔”轻轻一笑,“枫儿已将它改名为‘清逸潇隐掌’。” “‘清逸潇隐掌’?”大叔他们四人都觉得大惑不解,“这可是我们南宫一门的镇宫武学,枫儿,你怎么……” 说到这里,他们的目光已转向了三弟身边的少年,目光中虽有不解,但却能谅解。 “四位叔叔,”枫儿见大叔他们四人一起目注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祥佛神掌’,枫儿总觉得此名隐透着凡世俗间力争极上的好胜霸气,枫儿想不与随波逐流,但又惟恐一时难以做到,所以就以此为先,力求自然、逍遥自在。” “枫儿果然秉承了宫主的心性,”大叔目注着枫儿,在他那惊不起任何尘世波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难得你了,枫儿……” “现在你们该相信,”“福叔”哈哈一笑,“也该放心枫儿可以真正出山了吧,哈哈哈哈……” “谢‘福叔’、‘福婶’!”大弟等四人齐声拱手高呼。 …… 第 九 章 秘访相遇 扬州。 是“武林捕”的总坛所在地,历朝历代的繁华热闹,自不亚于其他的州郡,尤其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这里更是人海云集。 眼下正是立夏时节的六月初一日,辰时三刻时分,在距“武林捕”总坛仅两街一巷之遥之处,正有一座横匾“含笑楼”的烟花豪宅,这座“含笑楼”的规模,在扬州城内的所有寻花问柳之所,首屈一指。 从“武林捕”的总坛,本来也有一条大街,可以横穿直达“含笑楼”的这条大街,但要耗途费时,走这条小巷可算是捷径。 这不,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六旬老者正从小巷的拐角处走出,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便低头转向了“含笑楼”。 然而,就在他刚转出小巷之际,却差点与一位身穿白色套衫的少年撞了个满怀。在他匆忙侧身准备擦身而过之际,不经意间闪目描了少年一眼,忽然不由得奇“咦?!”了一声—— 但见这位少年,剑眉玉面,双目炯炯有神,身姿体态隐透着一种世上芸芸众生所难以集具和模拟的高贵清雅气质——身轻体盈、镇定自若、宠辱不惊。 粗布麻衣老者心头砰然一动,“此少年,人间罕见,以前从未见过,不知是何来历?” “请留步,”他轻声叫了一声,“小兄弟……” 他不能大声,来此本是悄然声事,不意喧哗引众留意。 白衣少年侧头对老者笑了笑,虽然觉得素昧平生,但还是轻淡地开了口:“有事吗,老伯?” “小兄弟,你要去哪里?是去参加‘武林捕’的聚会吗?”老者脸上虽然挂着笑,一双忽然露出骇人寒芒的电目却向少年发出了攫索的目光…… 目光虽厉,却无丝毫的敌意,只因搜索想要的心果。 “是啊,”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我正赶着去呢。” “小老儿等下也要去,”老者依然笑容可掬,“可否与小兄弟同行?” “……四叔会和我同去,”白衣少年回头望了“含笑楼”的大门一眼,“老伯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啊。” “你四叔……”老者顺着他的目光,迟疑地扫了“含笑楼”一眼,谨慎地道,“在里面?” 不知怎的,老者从心底不由然地生起了一丝反感,在他微侧向白衣少年的脸上,不经意间微蹙了下眉,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不意察觉的愠色。 这种地方,如果不是身有要事,自己也不会前往,而且只能是悄然声息。但心喜意甘、乐此不疲的进出来客,会有好人品的人客吗?他置疑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蓝色短衫的汉子从“含笑楼”里走了出来,他只有三十来岁,身材壮实,左眼总是在一小绺似是凌乱纷飞的额发下有意无意间显隐着,嘴角挂着永生难以泯灭的充满叛逆的冷笑。 几位倚栏媚站在门口,身穿耀眼鲜艳、薄如蝉翼的妙龄女郎一见有人出来,顿时精神抖擞,忙不迭地扭腰抖身趋前:“哟,客官,您怎么就走了啊?……记得下次再来哟……” 嗲声嗲气的磁音,再加上由于是炎夏,妙龄女郎个个都穿得少,在薄如蝉翼的丝衫之下,妙龄艳色女郎们的婀娜体态和娇美身姿若隐若现,纤手中的手绢在挥动之下,散发出了淡淡幽香,试问凡世间的血性男子,又有几人能不为之怦然心动? 蓝衫汉子只是轻轻地向后甩了甩头,不知他是在甩动他那遮掩左眼的额发,还是试图以此甩脱她们的烦心搭讪?——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理也不理她们一眼,便径直朝白衣少年走了过去…… 女郎们讨了个没趣,便齐声不悦地“哼嗯……”,斜眼带着手绢连同香袖向汉子甩了甩,便又转身笑迎其他的进出客了…… 粗布麻衣老者一见此景,心里不由得一怔:“大凡寻花问柳之徒,不可能会对如此娇美艳色的青楼女子冷眼淡漠,这有悖常理……象这样的人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四叔,”白衣少年遥望着蓝衫汉子,“这位老伯说,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武林捕’参加聚会。” 在他说话的同时,蓝衫汉子已走到了他们的跟前,闻言不由得向老者射出了两道精芒逼人的电目,但很快又收敛起了精芒,淡淡地道,“老人家,‘武林捕’近在咫尺,为何要和我们同行?” “不忙,不忙,”粗布麻衣老者见汉子对自己戒意甚深,忙打着呵呵,“呵呵,小老儿还有点事,你们可先行。” 蓝衫汉子闻言,便不再理会老者,对白衣少年道:“枫儿,我们走。” 老者笑着对白衣少年点了点头,碍于蓝衫汉子在场,也不便再说什么。 直送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拐入小巷、走到下一条街道的拐角而转入另一条大街,老者才敛回目光,也径直朝“含笑楼”走去…… “这两人气宇不凡,尤其是那位年轻人,”老者脑海中一直心念着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不知他们是何来历?只是……” 老者望着已到眼前的“含笑楼”,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可惜他们不该去这种地方,也许他们是人中蛟龙,但心恋踏足烟花青楼之人,又能有怎样的品性呢?” 老者又轻叹着摇了摇头,一脸的希望刚燃起而又瞬灭的无奈状,“算了,就算是过眼云烟吧。” “含笑楼”门前的那几位妙龄艳色女郎,一见又来了客人,忙不迭地又迎了上来,刚要开口,可一见是此老,便又噤声收敛媚态,正色道:“您老又来了?是找娘亲吗?” 妙龄艳色女郎口中的“娘亲”,并非真的娘亲,而是烟花青楼的鸨母。本应不该如此称呼,只是鸨母刻意而为,故而勉力违心口尊。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众女子,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心觉无异,便径直抬步行阶而进…… “含笑楼”里的摆设装饰堪称富丽堂皇,厅内的规模之庞大在同业中亦是首屈一指。 在偏厅,在五颜六色的彩灯和花球烘衬下,已用粉红色的帷幔隐隔出了多间“丝绸之屋”。 财男貌女们就在这“丝绸之屋”内觥筹交错、调情戏意,如果他们想鱼水之欢、巫山云雨,那二楼的环廊房间可是专为他们费心劳神设置的。 从大门直入,在楼里厅中央的位置,有一座雕栏画栋之宽大锦梯直上二楼,拾阶而上,行至半楼之高,有一铺着锦毯的平台,在这里可有三处转阶直上二楼,分左右两段和对面直上。 楼上的厢房精间,以大门为分,左为天香房,右名地香房,因其厢房甚众,故又以序号加别。 此时,在楼阶的平台处,正有一年约四十、打扮得也十分妖艳的中年妇女正撩裙摆、扶栏移莲而下。 此妇虽已徐娘半老,但身姿体态却依旧丰满苗条,薄裙衫内的胴体轮廓丝毫不亚于门外的那几位妙龄艳色女子,依然可令血性汉子喷血垂涎…… 她就是“含笑楼”的鸨母,此时她虽然正扶栏移莲而下,但她的脸却是朝着楼上的天香房:“哟哦,钱爷,您可要……” 她的声音也是嗲声嗲气、娇美如甜,不知是对一位姓“钱”的大爷、抑或是对一位有钱的大爷如此语,可她一瞥见已走进大厅的那位粗布麻衣老者,便立刻转声朝老者敛容正色道,“您老来了?”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依旧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但见四周的那些妓女嫖客依旧在忙着他们心中的活,谁会多在意这位穿扮简陋的粗寒老者? “您今天……”可别看此老穿扮粗寒,但鸨母一见到他,却又不敢不恭,“还是‘天香壹号’?” “天香壹号”,乃“含笑楼”里的上上佳房,如果不是特别的人或事,很少有人会入房此间。 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已把视线侧向了楼上“天香壹号”房的位置。 “请跟我来。”鸨母说着,已转身轻车熟路地领着老者,从平台处转左边阶梯踏步拾阶走向了“天香壹号”…… “天香壹号”房就在大门大厅内的正上方,用不了多久,鸨母和老者已紧趋着身形来到了房前,象往常一样,鸨母伸右手、叩房门——“笃笃、笃、笃笃”,很有节奏感,听起来也很悦耳。 老者听着这节奏声,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不对,如果那少年和汉子来这‘含笑楼’也象自己一样,只是寻亲访客,那自己岂不是冤枉了他们而可能错失良机?” “知道了,”来不及细想,房门内已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鸨母率先推门而入,老者亦紧趋其后,正当他准备随手关门之际,鸨母已识相地轻声道,“我还是出去吧。” 老者想想也是,自己每次来,岂不都是独留自己一人静坐此房? …… 第 十 章 初来乍到 “武林捕”的总坛,规模庞大,简直就是豪宅华院。一道琉璃瓦的围墙隔离出了外街的繁华喧嚣,在两旁雄蹲傲视的两尊石狮,似乎依旧向世人宣召着它的不凡。 沿五级长条石阶而上,是两扇高大的朱漆拱合大门,在拱合大门的两侧,另有两扇同样高大的朱漆侧门。 此时,四扇大门同时敞开,在川流而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聚会学员。六名身穿蓝色皂服并列而立的“武林捕”捕快正在左手紧握悬挂腰间长剑的剑柄,右手叉腰,面色淡然地伫立着。 另有两名身穿蓝色皂服的捕快,正在向入内的聚会学员分发着手工铅印排版的传单,还有一位身穿红色皂服的捕快也立在他们中间,脸上挂着微笑,不时地扫描着从他身边而入的聚会学员…… 在他们的胸前衣襟上,同样刺绣着一个与衫同色的“清”字。很显然,这是“清风门”的捕快在当值。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在经过他们身旁时,也分发到了发给他们的传单。 环目一扫传单,见是些今日聚会的内容,还有一些与当日聚会有关的内容。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都是初来乍到,进入大门,但见在偌大的庭院里都已挤满了前来聚会的学员。 由于未到规定的巳时聚会时间,所以前来聚会的学员都被拦在了由“武林捕”捕快维持的大厅门外。 其实与其说是拦,倒不如说是前来聚会的学员都很自觉遵守而没有擅闯大厅。 白衣少年望着手中的传单,又望了望人山人海的庭院里的学员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四叔,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蓝衫汉子的话音欲出之际,忽然从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清叱之声,接着引起了人群的一阵不安骚动…… 他们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正待有所企动之际,在清叱之声的四周,围立的人群都怕殃及已身而忙不迭地纷乱而避…… 这下看清了,在隔着几重围观人群的庭院中央,已闪避出了一圈不大的空地,两位年约四旬的汉子正被围在当中——不,应该是四个。 有一个身穿粗布绿衣长裙女孩装扮的女子正被一位面如重枣,身材壮实,虎步劲躯的汉子伏腹趴扛在他的左肩上,一动不动,很显然应该是被他点了重穴。 从她那鬓纷发乱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年龄和长相,但从她那纷飞的乱发下所隐现的娇好脸庞的肤色和她那下垂的纤纤玉指以及所显现的优美体态,不难看出她是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这位汉子肩扛一人,恍若无物,在他那略显三角的眼睛中,迸射出了两道骇人的寒芒,着实令不少围观的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位汉子身材与那位汉子相仿,他留着八字须和山羊短胡,嘴角的邪笑自溢而露,劲臂轻躯,加上长衫随身形的飘拂,大有乘风踏势之感。 很显然此人的内门练家功夫已殝登峰造极之地步! 他正在与一位少女对敌,哦,不不不,与其说是对敌,不如说是戏弄——因为与他对敌的那位少女在他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手慌足乱。 再瞧她花容失色、钗飞发乱的窘态,便不难看出事态的真相——这位锦衣绸衫的少女虽会些拳脚,但实难入流,充其量只能强身护体,怎堪抗衡一流高手? 而从那位汉子脸上露出的邪笑,便不难得出他的武功放眼自信、游刃有余,而一个男子会对一位貌美的少女邪笑,又会有什么意思呢? 心知肚明的围观人群心忖有心无力而只能对那位少女虽怜犹惜,好在这是在“武林捕”的总坛内,大家都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武林捕”。 不过,居然有人胆敢在“武林捕”的总坛内滋事喧哗,想必是有不寻常的身份来历,否则便是熊心豹子胆…… 且说这时,那位少女清叱了一声,把牙一咬,脚步微分,左掌一收,右掌也已同时旋转拍拂而出。 顿时有一股无形的罡气从她的左手迅速地轮回于右掌,形成一团旋转的气流,自始至终凝久不落…… 不过,由于少女根基尚浅,修练不足,那股无形的内家罡气所形成的旋转气流很弱很小,威力已大打折扣…… 那位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脸上依然挂着邪笑,左足一点,右脚前伸,同时右掌变掌为爪,曲肘爪扣少女的右掌…… 爪出如风,神速无比,似有一道爪痕轨迹闪空而逝。 但听少女轻“哦”的一声娇声痛呼,已被汉子扣住了“太渊穴”! “太渊穴”为人体仰掌、腕横纹之挠侧凹陷处,经属手太阴肺经,肺之原穴,百脉之会。被点中,将阻止百脉,内伤气机。 顿时,少女觉得整条右臂内气溃散,已无力再行运气,这还不止……就在少女的“太渊穴”被汉子点中之际,紧接着少女的右肘尖偏上方的“小海穴”又被汉子点中,然后游臂而上,在少女右肩上的“肩井穴”重重地一扣…… 从少女的“太渊穴”、“小海穴”到“肩井穴”,汉子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的迟疑停滞,很显然此汉子是位内家寻经认穴高手。 “小海穴”经属手太阳小肠经,被外力点扣,将麻至手臂的小拇指,如被电击。 “肩井穴”经属足少阳胆经,系手少阳、足少阳、足阳明与阳维脉之会,被点中将半身麻木。 少女一被汉子点中三处要穴,便立刻半身麻木酸痛不已,正欲瘫倒在地,已被汉子拦腰抱起,不由得恼羞成怒:“无耻!……你们谁来救我?……清怡姐,救命啊……” 两位汉子根本不理会少女的怒言和在场众人的不一反应,正欲各环拦一女分人群而出—— “让开,让开……”就在这时,一阵吆喝之声从重重的人墙外传来…… 不用人墙分开,拥挤的人群已自觉地寻身后之声分出了几条不太容易挤出的缝隙,而唯独通向大门的方向却是庭院大开,这显然与两汉子要夺此路而出有关。 很快,从人墙外挤涌而入了一大批的“武林捕”的捕快,大部分都是身穿蓝色的皂服,其中有三位身穿红色的皂服,而在门外的那几位“武林捕”的捕快,也同时纷涌而入…… 第 十一 章 气焰嚣张 “铿铿铿铿……”一阵此起彼落的龙吟之声,纷纷传自身穿蓝色皂服的捕快手中,他们已同时亮出了长剑,虎视眈眈地围困住了那两位汉子…… 倒是那三位身穿红色皂服的捕快能沉得住气,他们和门外进来的那位同是红色皂服的捕快一起,各闪着骇人的电芒,目注着那两位汉子一会,由门外那位“清”字红色皂服的捕快冷冷地开了口,“阁下胆子不小,敢在‘武林捕’的总坛滋事……放了她们!” 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 “坛主,我们来了。”也就在这位红皂服捕快说话的同时,从大门之外又飞奔而入了几条拔剑的汉子,他们一进门,便与围住那两位汉子的蓝色皂服捕快剑拔弩张,“怎么,你们好大胆?!” 围住那两位汉子,在大门方向的蓝色皂服捕快不由得从中分身而开,让那几条汉子鱼贯而入而围护住了那两位汉子,之后又再合拢纷围住了他们…… “坛主,”那几条汉子中一位为首的汉子侧身对那位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躬身道,“给你们。” 说着,右手仍然握剑与捕快们剑拔弩张,左手却握递出了一柄玄铁寒剑。另一位汉子也向那位面如重枣的汉子伸送出了一柄红樱银色长枪…… 原来,“武林捕”有所规定,凡来聚会的学员,一律不准携兵带刃。所以那两位汉子才将兵器留在了外面,而让本坛内的那几位属下代掌持管。 那位面如重枣的汉子接过了红樱银色长枪,“锵!”的一声,重重地将枪柄跺砸在碎石地面上,引起瞬间碎石火花,坚硬的碎石地面已被枪柄穿插了一个深深地窟窿——很显然已运功蓄意! 那位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并没有去接玄铁寒剑,而是向发话的那位红皂服捕快双目一瞪:“怎么?!你们‘武林捕’就是这样待客的?!……啊!……” “难得我兄弟和我一起来你们‘武林捕’助兴,”那位红皂服捕快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被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连珠炮似的发着话,“不就是带走两个女的吗?啊?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吗?啊,你们还讲不讲理?还有律法吗?……” 八字须山羊胡汉子嚣张地踱着方步:“啊?!吃了豹子胆了,敢干涉我们‘风云堡’行事!告诉你们,没有我们‘风云堡’罩着你们,你们‘武林捕’会有今天的兴旺发达?……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黄道吉日吗?” “啊?!‘风云堡’?!”众位捕快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环目四下互望,一时不知所措…… 那四位红皂服捕快,有两位是“清风门”的捕头,另两位则是“明月门”的捕头。(捕头位比捕快高)那位原先发话的红皂服捕头是“清风门”的捕头,此时他和另一位“清风门”的捕头耳闻八字须山羊胡汉子出言“风云堡”,倒也确实吃了一惊—— 多年前的“武林捕”围剿惨败,他们记忆犹新,如果再惹“风云堡”,这个重责他们可担当不起;可是如果任由他们胡来,于情于理,都如何说不过去,怎么办?他们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了…… “信口雌黄,太嚣张了!”倒是一位“明月门”的红皂服捕头敢勇身直前,只身揽狂,怒声喝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胡作非为尚能理直气壮!……放下她们!” 并且,“锵!”的一声,右手已握在了左手握着的长剑的剑柄上,并弹出了三寸之遥,一道耀眼的寒芒顿时从剑鞘内迸射而出! 这位红皂服捕头,长着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黝黑,身材魁梧,一看便知是个脾气暴躁,言出必行之人。 此时,他一表态,另一位“明月门”的捕头也是义愤填膺,怒目横扫那两位汉子:“我们‘武林捕’真的无力惩办你们吗?” 这位“明月门”的捕头年约四十,身材稍瘦,从他那刚毅的脸上隐透出了一股正义之气、一种坚定的信念。 “哦,不不不,”原先发话的那位“清风门”的捕头忙不迭地摇头接着茬,“这只是他们‘明月门’的意思,不关我们‘清风门’的事。” 这位“清风门”的捕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低垂着那两位汉子,而脚步却与另一位“清风门”的捕头一起向后疾退了一步。 “哼,除魔卫道,伸张武林正义,是我们‘武林捕’的宗旨,”那位身材稍瘦的“明月门”的捕头卑鄙地乜斜了那两位“清风门”的捕头一眼,“难道你们忘了?哼!亏你们还自称‘清风门’的人。” “呃……”那两位“清风门”的捕头顿时显得无地自容,尤其是在众人面前,“这……” “‘明月门’的弟子听令,”那位络腮胡的“明月门”的捕头沉声喝道,“今天我们是捍卫‘武林捕’的尊严,务必同仇敌忾、视死如归!” “是!”在环围住那些汉子的“武林捕”的蓝皂服捕快中,仅挺身趋前着八名捕快,他们都是“明月门”的捕快,而其余的人数居多的,则是“清风门”的捕快。 他们都和那两位“清风门”的捕头一样,瞻前顾后、畏缩不前,甚至是贪生怕死! “让开,让开,”随着一阵阵吆喝之声的响起,又有一批的“武林捕”的捕快闻讯相继而至、纷涌而来。 走在前头的是位身穿浅黄色皂服的捕快装扮五旬左右的汉子,他身材颀长,留着一绺长须,略显宽大的皂服在飘动时,颇显此人的稳重,脸上始终眯着的一丝笑意,倒也给人丝许的好感,他就是“武林捕”的总管,人称“幻影圣士”。 此时,他一现身当场,便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回头一看,不由得心头凉了半截。 原来,“武林捕”中不成文规定:逢初一和十五日,则分别由“清风门”和“明月门”当值,因为今日是初一日,所以由“清风门”当值。 所以在“武林捕”的总坛内,当值着大批的“清风门”的捕快,而“明月门”则只分派了少许的捕快。 而今日当值的“清风门”的捕快则由“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全权统掌,总捕头“冷月煞星”和长老“武林尊者”今天刚巧有事出身在外尚许迟归,所以时下就由总管“幻影圣士”和“冷血无情”同时代管“武林捕”的总坛,刚才他们在后院闻讯后,便联袂赶来。 可如今“幻影圣士”一见“冷血无情”不知何时已见风使舵、随机应变地一蹓百了,倒教自己杵立当场,一时倒也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第 十二 章 胆大妄为 “总管,您来的正好,”那位身材稍瘦的“明月门”的捕头一见是“幻影圣士”,便好像心里有了依靠着落,“他们欲在总坛肆意滋事,我们是否将他们严惩警世?” “呃,”总管“幻影圣士”低声干咳了一声,“这个、这个,郭捕头,此事干系甚大,我一时也不好做主,你们先看着办,我马上去通禀总捕头,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人便已转身挤身人群中,幻起他的身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得很快,身法不愧是有“幻影”之称,可他临走之时的回头匆匆一瞥,倒也流露出了一丝的无奈和不安的眼神,但不知他的内心是何感想? 那位被称作“郭捕头”的身材稍瘦的“明月门”的捕头一见连“幻影圣士”也是如此,不由得从心底涌起了一丝丝的凉意和一阵阵的悲哀。 但事已至此,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再加上自己刚正不阿的秉性已容不得“风云堡”的不法之徒在此胡作非为—— “‘明月门’的弟子听令,”郭捕头沉吟了一下,才沉声道,“不管‘清风门’他们如何,我们也要誓死捍卫‘武林捕’的尊严。” “是!”后来赶来的和原先的那几位“明月门”的捕快一起齐声喝道,并同时亮出了长剑。 郭捕头环视了一下身周不到二十位的“明月门”的捕快,内心忽然莫名地涌起了一丝惆然的心感……是啊,与众多的“清风门”的捕快相比,寥寥可数的“明月门”的弟子真可谓茫海粟粒,可“清风门”所有的人都对“风云堡”投鼠忌器而形同无有…… 郭捕头忽然侧头对身侧的那位络腮胡子的红皂服的捕头,沉吟了一会道:“林兄,还是由我们来吧,不要连累了其他的弟兄。” 那位络腮胡子的红皂服的捕头脾性暴躁,但不善言语,此时早就按耐不住。但他平日里对这位郭捕头颇是言听计从,闻言已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当下点了点头,“郭兄,让我先来。” “二位捕头,”在他们身周的那十几位“明月门”的蓝皂服捕快齐声喝道,“我们情同兄弟,形如手足,应该患难与共,不可只身犯险!” “好!‘明月门’之风,‘武林捕’之魂!”在场围观的聚会学员有人大声喝了声彩,引起了其他人的稀松合应…… “啊?!太不象话了!简直岂有此理!……”那位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又阴阳怪气地喝道,“还有谁?……啊?!……” “唰……”林捕头将剑身一挺,虎步一蹬,一道耀眼的寒芒已迅猛地扑向了那位汉子…… “放肆!”在那二位汉子身前的两位“风云堡”的弟子同时怒喝一声,欲挺剑飞身相迎,却被那位手握红樱银色长枪的汉子拦住,同时他仍然肩扛少女,但右手中的银色长枪已幻起一团银色的光团扑闪而出…… 同时,后背闪现出了闪闪发光的六色光环和周身的护体光团。其武道的修为应该是在天级中期,是高能之士了。 与此同时,郭捕头亦已抽剑飞扑而出,一招“仙人指路”同样带着凛厉的剑气直指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的前胸…… 八字须山羊胡的汉子简直气坏了,顿时怒喝一声,接过身旁一位汉子递过的玄铁寒剑,也不放下拦腰抱住的少女,不由纷说地劈出了一剑,迅若闪电不说,自他的寒剑一经施出,立时有一团袭人肌肤的寒气透出,虽值酷暑,却仍能令人不寒而栗…… 后背的六色光环和周身的护体光团,同样是天级中期的武道修为,实力不可小觑。 他们四人的身法都很快,快到令其他的人都来不及作出进一步的反应,他们便已经扭在了一起…… 剑影光团已依稀形成不透风的战团,将他们四人的战况裹在了一起,在旁围观的那两位“清风门”的捕头和所有的“清风门”的捕快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又退,差点就隐没在了人群中…… 那十几位“明月门”的捕快目目相觑了一会,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有心相助二位捕头,但却因武功有限而无力参入他们的战团,一时倒也进退两难…… “四叔,”白衣少年已目睹了真切,轻声问身旁的蓝衫汉子,“我们该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蓝衫汉子不置可否,不知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在这短暂的期间,也不知战团内的那四人互过了几招,但听“嗤嗤”的两声猝响,那两团战团已猛然一分而止,激战的双方复又闪退而出—— “啊?!”林捕头和郭捕头同时低头一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在林捕头的右手腕上已被红樱长枪划破了一道裂痕,殷红的鲜血正渗泌而出; 而在郭捕头腰带上方的腹部亦已被玄铁寒剑闪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剑痕,殷红的鲜血同样渗泌而出,他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郭捕头不由地用左手捂按住了伤口,他们各闪着一双骇人的冷目向对方射出了寒芒…… 也许,哦不,他们肯定是在思谋着该如何反败为胜,致对方于伤残的胜招。 只是,对方的武道天级中期修为,让他们感到了些许的无奈,因为他们的武道修为才天级初期,五色的后背光环,相较较弱。 在他们身周的那十几位“明月门”的蓝皂服捕快一见此景,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知道以他们的身手无异于螳臂挡车断难有取胜的把握,但就此舍弃又于心不忍,故而思前想后而又左右为难…… 围观的人群起初以为有“武林捕”的捕快出面仗义援手,便可心宽神倚,谁料想竟事与愿违而又惟恐祸端殃及已身,故而急忙低头噤声嘘语,暗地里却在思谋着该如何回避脱身…… “嘿嘿嘿嘿,”那位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阴笑了几声后,又阴阳怪气地对郭林两位捕头道,“对不起,刚才我们太不小心了。” “这说明我们行事是顺天意、应地时、合人心,”那位手持红缨银色长枪的汉子这时也接茬怪声道,“你们这些宵小鼠辈怎可逆天行事?” 听着这挑衅的话语,郭林两位捕头不由得义愤填膺、怒火中烧,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待有所行动之时,却被门外飞奔而入的一位粗布麻衣老者出声喝阻住了。 他们回头一看,见是此老,便又收手停式回首对此老躬了下身:“龙老,您回来的正好,他们……” 粗布麻衣老者何等精明?一瞧此情形,便已思忖猜测出了大半,可眼下他们还不能与“风云堡”的人公然抗敌,更何况此时已没必要与他们据理力争、强力捍卫“武林捕”的尊严——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替已排忧解难,那他们不刻就会赶来,届时自己只要作壁旁观照样遂己心愿。 “咳……”粗布麻衣老者嘴里干咳了一声,伸手示意他们不必声张,然后朝那位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二位,这里人多,不便说话,可否移驾坛外?……” 他人虽含笑言语,但内心却丝毫不敢含糊,已暗自运功戒备;同时他之所以要他们移步坛外,无非是担忧一旦迫不得已交起手来,会伤及无辜。 所以他一面笑脸言语以图缓减紧张的气氛,另一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藉此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以待他们的到来。 第 十三 章 出尘不染 “怎么?!……”那位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瞪着一双大眼,邪声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要出去说吗?” “咳,这个,不是……”老者干咳了一声,勉力讪笑道,“小老儿,是想……” 正当此老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而又说不清楚的时候,又是一阵衣袂飘风声骤起,很快在人群当中,又掠出了好几条的身形! 立在那两位汉子当前的是一位身穿浅紫色略显清逸的裙衫女子,虽然浅薄,但不失庄重,很可能与此女天生就有的内在体蕴所潜露出的高贵清雅气质有关。 此女肤色洁白绝佳,这可从她那纤纤玉指和她那露在外面的如一尘不染的清水般清澈的明眸一览无余,只可惜一方洁白的丝绢遮围住了她的面部,难以窥视此女的真容。 不过单凭她那屹立当场而纹丝不动的娇躯所隐透出的高贵清雅气质,足以令在场的真小人和伪君子怦然心动、魂牵梦萦而想入非非! 再加上此女高佻的身材和丰满均称的身姿,不知用词“出尘不染”是否贴切?如果此女再有一条围垂香肩、缠绕粉臂、轻捏纤指的丝绢在随风飘扬,那不知是否有人会以为是仙女下凡? “小姐。”粗布麻衣老者和郭林两位捕头以及那些原先在场的蓝色皂服捕快一见此女,立刻躬身打了声招呼。 在此女的身后两侧,各有一位身穿红色皂服的捕快。他们一个身材瘦高,一个略显矮胖;瘦高的那位留着一小撮的短须和长胡,在他那枯瘦嶙峋的脸上,除了他那双暴闪着电芒的精目还能给人一丝生机之外,恐怕已别无其他的给人深刻印象的特征了。 至于那位身材略显矮胖的捕快,则与他相反,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泯在嘴角的一丝微笑仿佛向世人洋溢着淡淡的好感,目光中虽也透着骇人的寒芒,但更多时却是透着平和。 在他们的身后和两侧,已井然有序地立着十几位剑拔弩张与那几位蓄意滋事的汉子虎视眈眈的蓝色皂服捕快。 他们与原先的那些“明月门”的捕快一样,在胸前的皂服上也绣着一个“明”字。他们和先来的“明月门”的捕快一起,已将滋事汉子团团围住,只等号令召下…… 一些深知“武林捕”总坛内部详情的在场聚会人员,都知道“明月门”在总坛的倾门精英已悉数在此——“孤云居士”之女,人称“龙老”的粗布麻衣老者和门内的四大捕头赵钱郭林以及三、四十位捕快。 “……你们不应该在此胡作非为。”紫色裙衫女子好像沉思了一会,明眸一闪,才发出了一阵如银铃般的娇声,“你们如果这样做,以后还有谁敢来聚会?我们‘武林捕’的颜面又何存?” 被手持玄铁寒剑汉子拦腰抱住的少女一闻见此女的声音,不由得又高声大呼:“清怡姐,快救救我!” “嗯?!……”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注目直视着紫衫裙衣女子,毫不讳忌的神识已测触到了此女天生就有的内在体蕴所潜露出的高贵清雅气质,不由得惊咦了一声。 “放肆!”脾性暴躁的林捕头一声断喝,引起了其他三位捕头的心弦回应…… 正当他们准备有所行动之际,却被那位紫色裙衫女子伸手示意止住了,“你们应该放了她们。” “什么?放了她们?”那位手持红缨银色长枪的汉子也感测到了此女的非凡,邪声道,“信不信连你……” “嘿嘿嘿嘿……”两汉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得意忘形开了…… “……你们……”紫色裙衫女子羞愤难当,一时语塞,知道与他们难以言语理论。当下缓缓地闭上了明眸,微微低了下头,不难看出她的内心正在做着极端困难的抉择…… 好一会,才睁开了双眼,在她那弯长睫毛下明亮的美眸闪过了一丝刚毅坚定之色,“在‘武林捕’的总坛内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我们‘明月门’更容不得你们胆大妄为!……放了她们!” 她的嗓音虽仍娇滴甜美,但却已隐透出了丝丝的冷意,尤其在说“放了她们”时,更是一字一顿,铿锵清晰。 “嗯?!吓我?!……”那位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故作惊讶状,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好怕哦……” “无耻!”紫色裙衫女子娇叱一声,一抬右掌,正待施招之际,却被那位粗布麻衣老者急忙伸手拦住了:“小姐且慢,‘龙伯’我已经回来了……” 他在说这话时,还连连点着头——这其中定然有着唯有他与紫色裙衫女子才知的含意,而他之所以不便言传,又定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突然,就在那位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在说“我们好怕哦”时,从总坛的大门外传来了一声冷讽:“既然怕,那就放了她们。” 声音不算很大,但却清晰,在总坛庭院里的所有聚会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是总坛内所有的厅房和后院都能闻其声,显然发话之人是挟内力而发,而绝非一般的肤浅修为。 紫色裙衫女子一见果然有人替己排忧解难,便收手止招,静观其变。其他的四大捕头和所有的蓝皂服捕快见紫色裙衫女子如此,便也都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身形…… “嗯?!……”那位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闻声,带着挑衅的喉音把头侧向了大门外,“谁?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啊?!……” “既然你这么大胆,”总坛外那个冷讽的声音又起,不过好像又加了点热嘲,“为何不敢出来?” “笑话!”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怒不可遏,“天底下有哪个地方不是由我任逍遥?!” “阁下是谁?”总坛外的那个声音显得很平淡。 “哼,不好意思,”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闻言,有点趾高气扬,“在下‘寒月冷剑’。” “那,那位应该这是‘银枪恶煞’了。”总坛外的那个声音依然很平淡。 手持玄铁寒剑的汉子见对方没有被自己的名声吓倒,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阁下好像是有备而来?” “啧啧啧啧……”总坛外那个声音的冷讽热嘲之音更浓了,“你们就是这样胆大妄为的吗?亏你们还算是江湖上的人物。” “哼!”“寒月冷剑”怒哼一声,“岂有此理!” 正待挺身而出之际,却被身前的那几位环围侍卫汉子中的为首一位拦住了,“坛主,杀鸡焉用牛刀,让属下们先去拿下他!” “寒月冷剑”怒目仍紧盯着大门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位汉子见得坛主默许,便侧头朝大门外轻哼一声,持剑的右手向后斜下垂,剑尖斜指地上,左掌肘拱向前侧斜伸,双臂纹丝不动,只是双足连蹬,整个身躯已向大门疾奔而出…… 与他同行的那几位汉子见状,马首是瞻,也同他一样保持同等的身姿,向大门外飞奔而去…… 第 十四 章 逞凶报应 “寒月冷剑”很赞许这几位属下的知心作为,也很清楚他们的武功修为,知道合他们几人之力,江湖上的一般高手都得有苦头吃了。 当下,见“武林捕”的人都在静手闲立当场,不再与自己纠葛,便也不去理会他们。 与身侧的“银枪恶煞”打了声招呼,正待双双各挟一女游身而出之际,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大对劲——那几位属下已经出去有一小阵了,为何连一丁点的声响都没有发出?更不用说有打斗的声音了…… “寒月冷剑”大觉有异,可眼下又非离开此地不可,再说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再加上旁边的这位“银枪恶煞”,武林中又有什么样的大风浪能让自己和这位兄弟同时望而却步、胆色俱变? “不可能!”“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同时怒哼一声,双目互视一眼,便也齐步挟女飞掠而出…… 不知怎的,自从总坛外一响起那个冷讽的声音,那个蓝衫汉子便拉着白衣少年的手挤出了人群。 一挤出人群,蓝衫汉子和白衣少年便同时瞧见了在总坛大门内两侧的廊道上各站立着一位老翁和一位老妪。 他们年纪都在七旬左右,年纪虽然不小,但却无年迈龙钟之态,他俩颀长的身躯隐透着一股令人不敢轻易冒犯的凌人威气。 虽然老翁一身奴仆服饰打扮,手中正握着一柄扫帚,很显然此老当时正在打扫清洁,突逢其事,故而赶来围观; 而老妪也是粗布农家活娘装束,一条深蓝色的卫生围裙围系腰间,湿漉的双手还在不停地在围裙上左搓右擦,很显然老妪刚赶来不久,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正在东张西望地转首着…… 这,不就明摆着就是,“福叔”和“福婶”吗?蓝衫汉子和白衣少年欣喜若狂,不知他们怎么加入或者是混入“武林捕”的,可他们不便上前与他们相见,只好目注着他们,笑了笑。 “福叔”和“福婶”也瞧见了他们,向他们连点了两下头,然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点头是向他们打招呼,而摇头则是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蓝衫汉子和白衣少年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所以也就停步不前了。 白衣少年对这位紫色裙衫女子似乎颇有好感,不免多瞧了她几眼——此女身姿体态所隐露出的那种高贵清逸气质,着实令他对她另眼相看,只可惜在他的这个位置只能看到此女的侧面,而此时此女又正侧首面向大门外,故而他们无缘相见一面…… 其实不止他一人,在场的众位风华正茂的年青人都对此女青睐有加,只可惜就算众位再有心欲睹此女芳容,再有缘于此相遇此女,怎奈此女却有意以巾掩面,让众人有缘无份,又能成何事呢? “清怡姐,我是娇艳啊,”被“寒月冷剑”拦腰挟抱的少女一见紫色裙衫女子并未出手相救自己,而任由他人当众胡来,不由得又气又急,“你怎么见死不救啊!……” 声音由近而远,很快便消逝在了总坛外…… 时间虽快犹慢,尤其值此心焦等待的紫色裙衫女子,其实不止她一人,在场的众位都在期待和渴望着大门外或许会发生些什么事…… 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果然,就在大门外响起了一小阵喝叱打斗之声之后,大门外重又归于平静,正当众人心存疑惑之际—— 突然,两团物件带着呼啸的劲响从大门外遥空径直朝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抛来,力道又快又稳,当飞过“福叔”和“福婶”的眼线时,他们俩犀利的眼神迅速地一扫,便任由它们飞向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但却同时对蓝衫汉子使了个眼神…… 蓝衫汉子的目光又是何等的锐利?一瞧见有物件飞来,便已扫出是何东西,正待手随身形有所形动之际,又瞧见“福叔”和“福婶”使来的眼神,便已心领神会…… 白衣少年虽然有心无意中分神于紫色裙衫女子,但已瞧见有物体朝自己飞来,明察的目光又岂能不明察秋毫?可虽然已看清是何物体,又怎能忍心任由它们坠落呢? 心思一闪,已不容多想,双臂一伸,同时双手形掌似爪,抓扣住飞来的物体,身形凝定不动,双手顺着飞来物体的惯性往后缓移了半尺左右,然后才缓慢地将物体轻放在地…… 这两个物件是什么?不就是被“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掳走的那两个女子吗? 而当这两个女子即将抛飞到白衣少年跟前时,在旁的紫色裙衫女子也曾试图出手拦接下此两女,但却突兀地被一股来自身旁的无形内家罡气阻滞住了。 任由她如何运施内力都无法突破此无形内家罡气的围阻,说也奇怪,她竟然无法推测出这股无形的罡气究竟源自何方! 她只知道,这股罡气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缠绕的,也就是说这是位修练内家的绝顶高手,因为一般的修练者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那么这位高手可以在近身处,也可以在远处的某一个地方,随心所欲…… 只是在众多的人群中,实在无法找出此人。那么今天的总坛内则是卧虎藏龙,但不知是敌是友? 突然,“呃……”随着两声惨嗥的响起,大门外跌跌撞撞而入的“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的身形打断了紫色裙衫女子的肃容惊心凝思,弯长睫毛下的美眸一抬—— 但见“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两人都已口吐不止的鲜血,在他们的胸前,已分别被他们自己的兵器从前胸尽没而透出了后背,殷红的鲜血兀自从剑身和枪柄尖头淌滴不止…… 后背的光环已经消散,周身的护体光团也已消失不见。 “他们是谁……”“银枪恶煞”无神的目光微扫着大门内的紫色裙衫女子以及“龙老”他们,满脸的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怎么请……”“寒月冷剑”一双明亮的电目也在此时渐渐地默然无神,口齿也有些含糊不清,“他们……” 倒是“寒月冷剑”颇丰见识,从其音中可知他已知道索取他们性命的人是谁,只是言尤未尽便已同样带着满脸的惊骇之色,与“银枪恶煞”双双迎面仆倒在地,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口角和受创处流淌了一地,当场气绝身亡! 紫色裙衫女子和“龙老”一听“寒月冷剑”的最后遗言,心里不由得“咔噔”一下——要是“风云堡”知道此事的真相,以此为藉口,再对“武林捕”血杀,那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二人心忧的同时,忽然,大门外又响起了另一位声淡平和的嗓音:“此事与你们无关,也与‘武林捕’无关,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紧接着,大门外又传来了几声“扑通”跌落在地的声音,在几声轻声“嗯哼”的声中,好一会,原先飞奔而出的那几位汉子才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不再理会仆地身亡的“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跌跌撞撞地从大门口晃过…… 很显然,他们刚才定是被人点了重穴,此时才得以解身。 紫色裙衫女子和“龙老”又闻此言,不由得心里暗松了口气——还好,他们已顾虑到了自己的忧虑,而予以声明,只希望“风云堡”能蒙蔽其中…… 第 十五 章 相救言谢 只是,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同样易如反掌地令郭林两位捕头受创的“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那他们的武功岂非出神入化而匪夷所思? 正当紫色裙衫女子和“龙老”心惊胆颤地陷入脑海一片空白之际,两声不约而同地娇滴滴的女子声音警醒了他们脑海中的茫绪:“多谢您,公子。” 原来是那两位被白衣少年伸手接下的少女,虽然她们被制穴位已被门外之人所解,但终因被制时辰稍久,故而会有一小会的酸麻,所以直到此时才能出口发声。 白衣少年虽然伸手抓扣住她们,但却也是抓住她们裙衣的后腰处,难免会隔衣触及她们后腰的肌肤,一时倒也令他羞窘不已,忙缩回双手,低下了头,轻声道:“没、没、没什么……” 这两位女孩,年纪都二十不到,那位身穿粗布绿衣长裙的女孩天生丽质,长着瓜子脸,柳叶眉,面色白晰中透着红润,一双明亮圆大的美眸,闪烁着清秀。 在她那娇好曲线的身躯所显透出的依然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高贵端重,尘世间一种女性所特有的母爱心性在此女的身上也许尽显无疑,不知用词“母仪天下”是否会夸大其词?不过,她真的是有“沉鱼落雁”之容。 另一位锦衣绸衫的少女,此时理了理钗飞发乱的秀发,露出了她那原本杏仁脸,丹凤眼,清秀而洁白的娇靥,那双不为尘世习风所染的迷眸,不知迷倒了多少有心无意的晨辉暮年。 光滑柔顺的粉红色的衬衣在炎风中偶触着八面玲珑雍容华贵的天造娇躯,实在令人喷血着这心仪神往出尘而不染的一枝独秀的清高身姿体蕴!她实在难逃“闭月羞花”之貌。 可她们一描美目,望见白衣少年的颜目神蕴,不由得美眸闪了一下,不知为何竟同时绯红了双颊,羞低下了头…… 就在那两位少女被白衣少年轻放在地的同时,紫色裙衫女子突觉得围阻住自己的那股无形的内家罡气顿时消失得无形无踪,惊讶之余,不由得美目环扫了一下四周—— 所有在场内的聚会学员也都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自己和身旁的“龙老”他们,那位蓝衫汉子似乎也在注视着自己,但他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仿若又觉得此人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而那位白衣少年此时刚好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蕴,不过单从他的神态形影来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大,而且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显然是个武道修士,不过修为可能不会太深。 那会是谁呢?蓝衫汉子吗?可瞧他的神态,与一般的市井浪荡子弟分别不大,不太可能……就算会,也无非是会些花拳绣脚,难登大雅之堂……那又会是谁呢? 紫色裙衫女子有点心烦气燥地美目又扫了一下四周,围观的学员们又在此时与她对目相视,她正想继续思索会是谁施展了刚才的内家无形罡气围阻住自己时,突然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种不能言状的心感—— 虽然说待嫁闺中的大家闺秀不是轻易地抛头露面已无伤大雅,但自己总觉得与心不妥,再者又有那么多双的眼睛与己对视,自己已经感到了不自在的羞涩。 敛回目光,遮脸丝绢内的娇靥已经泛起了丝丝的羞晕,微微低下了点头,轻声喊了一声:“娇艳姐,你没事吧……” 那位被唤作“娇艳”的锦衣绸衫少女,一见是紫色裙衫女子,便回应了一声,“还好,清怡姐。” 便在话声中,轻移莲步,带着一股清秀之风,向紫色裙衫女子飘走了过来…… “幸亏了他们,”娇艳姑娘已敛羞态,带着一丝略嗔的口气对紫色裙衫女子道,“清怡姐,你刚才怎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大声喝断了:“今天的事,就暂到此为止,由我们‘清风门’主值。” 在他的身后,又相继耀武扬威地涌现出了一大批的“清风门”的捕头和捕快。 清怡姑娘目注着娇艳姑娘,附耳轻声道:“娇艳姐,别说了,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单纯。” 一双美眸带着卑鄙之色翻扫了“冷血无情”一眼,刚才不见你们‘清风门’的人,现在倒出来抢功自傲了…… 就在她翻扫“冷血无情”的同时,竟然发现总管“幻影圣士”也与他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目注着自己,几次似乎欲言又止,只是他在目注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似是关切又似焦虑的复杂神情,但不知他内心作何感想…… “冷血无情”故作才发现紫色裙衫女子在场似的,双目一抬,腔调显得生硬冷傲,“哦,原来小姐也在,这里已经不劳小姐了……” 什么意思?言外之意,谁人不明白? “大胆!”脾性暴躁的林捕头最容不得他人对他家小姐的不敬,立时怒喝出声,“你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虽然其他三位捕头也有同感,但只是隨林捕头一道,愠色相对“冷血无情”…… “怎么?!”“冷血无情”白眼一翻,腔调依然生硬冷傲:“今天不是我们‘清风门’当值吗?” 倒是“龙老”能沉得住气,“咳,咳,没事,没事,今天不是我们‘明月门’当值。” 伸手示意四位捕头稍安毋躁的同时,也侧首回意清怡姑娘——该走了。 清怡姑娘敛回目光,虽然心中感到了不平和委屈,但时值今日又能耐几何?微微沉吟了一下,对娇艳姑娘轻声道,“娇艳姐,你去聚会吧,我先走了。”便在炎风轻拂裙衫而使裙衫微摆飘动的莲步中,轻盈地从白衣少年的身旁差点擦肩而过。 但就在与他侧身之际,不知为何竟侧脸美目向他秋波一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但很快便微低了下头,带着一丝也许已经粉红的双颊,轻快地从围观学员自愿分出的人行夹道中翩向了后院…… 白衣少年也在此时抬头侧目了清怡姑娘一眼,但她已经正首走向了人群夹道,他们自始至终还没有正面对视过一眼,也许这是天意,抑或是巧合? “龙老”和“明月门”的捕头捕快他们自然亦紧趋其后…… “咳,咳,”“冷血无情”干咳了一声,“没事了,时辰已到,大家都去聚会吧。” …… 第 十六 章 总坛之内 众位学员在心犹未定中纷纷移向了大厅,虽然拥挤,但却井然有序。 在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身旁的学员在移步大厅的同时,不知为何竟不油然地向白衣少年和那两位绝色少女频频注目着……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直到最后才尾随落后的学员,缓慢地向大厅移去…… 蓝衫汉子虽然是紧随着白衣少年,但却不太多说话,尤其是当总管“幻影圣士”和“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出现时,更是倍增了发自内心的警惕。 一双暴闪着电芒的冷目在他的极力收敛之下,却在那绺凌乱纷飞的额发下闪出了警觉的光芒,虽短暂却神速,挂在嘴角的冷笑不减而浓,只是他没有与“幻影圣士”和“冷血无情”他们正眼相视,有意转首侧身避开他们的视线…… 娇艳姑娘和另一位绝色少女也在此时欲轻移莲步向大厅,但不知为何就在她们举步之际,忽然微微低了低头,美眸一闪白衣少年,娇声羞音道:“公子,你也是来聚会的吗?”“你是第一次来吗?公子。” 她们俩是如此的异口同音,不但令白衣少年更是羞窘难当,而且倒也令她们俩心头一讶,不由地美眸迅速地扫了对方一眼,而后又神速地羞低下了头,绯红着双颊翩然盈步向了大厅…… 蓝衫汉子已将此景尽敛眼底,挂在嘴角的冷笑微微一敛,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但也是昙花一现,常人难以察觉。 而立在大门两侧的“福叔”和“福婶”,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他们这边,目光又是如此地犀芒锐利,自然更是总揽全局,目睹着这一切,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 “喂……”“冷血无情”突然对着“福叔”和“福婶”大声地喊道,“我说新来的这位老头子,你还不快点去打扫庭院?还有你这位老婆子,还不快去厨房帮手膳食?……都呆在这干吗?” “福叔”和“福婶”不便与之言论,忙低下头,装出一副低层奴役小人的形象,躬身道,“是,是,是……” 就在话音中,他俩便各自回身忙去了…… 是啊,这里的一切都已平静,曾经的旋涡暗流都已烟消云散,再者还有四弟在旁,枫儿应无大碍。就算有什么突发事故,谅这个区区的“武林捕”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随后,几位“清风门”的捕快在“冷血无情”耀武扬威的指手划脚下,唯唯诺诺地言听计从着“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的善后事宜……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直到最后才随身而后步入大厅,但见跨入大厅的门槛,里面顿时豁然开朗——面前宽敞明亮的前厅,颇有些气派。 在前厅的右侧有一清香木制组柜围成与人齐胸的咨询处,两位“清风门”的捕快正在柜台内正襟危坐,静待着也许有人的询问,而在他们身后依墙而靠的木制壁柜众多的纵横方框内,层次分明地摆放着许多传单之类的纸张。 在咨询处的前面和左右两侧,各有几张檀木单人扶手椅依墙或依边顺序摆放。 几盆青翠葱绿、生气盎然地摆放在高脚籐木盆景椅上的盆景似乎依然向世人暗示着“武林捕”昔日的辉煌和今朝的沿袭,各自几位的“清风门”捕头和捕快或坐或立在此厅,明示维持着“武林捕”聚会的秩序…… 在门槛的正对面,也就是前厅柜台的右侧,另有两扇左右分立的大门供人出入里面的大厅。 在这两扇左右分立的大门之间的华墙前,另有一张长形方桌摆放在那,桌上放着几张白色的方格签名报到单,靠墙而坐桌旁的另有两位“清风门”的捕快正在左右环视着几名落后的签名聚会学员井然有序的签名报到实况。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因为是初来乍到,也只好挨序在签名报到单上签了名,然后从右边的大门进入里面的大厅—— 但见里面的大厅宽敞明亮,足以容纳成千上万人,其实所谓的左厅、主厅和右厅,没有实质的明显分隔,只不过是两条透门而入的通道走廊人为地划分为左中右三厅,主厅的座位人数规模很大,约是左右两厅的总数之和,此时已经坐满了聚会的学员。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因为是初来乍到,所以只好从右扇门进入大厅的右偏厅,也就是“明月门”的授课厅所,但此时也几乎是座上客满。 正当他们举止环视以图寻个隙位之际,两位在右边通道走廊上指导聚会学员规矩入座的“清风门”的蓝皂服女捕快迎了上来:“前边还有个位子,你跟我来。” “这里也有一个位子,你走这里。” 由于蓝衫汉子走在白衣少年的前头,所以他被一位“清风门”的蓝皂服女捕快指引向了前面的那个位子。 而白衣少年落在其后,他就被另一位“清风门”的蓝皂服女捕快伸手示意向了右厅最后一排靠墙最里边的一个空位——那是一个死角,一般来说很少有人愿意坐那里。 蓝衫汉子本不愿与少年分开,但情况如此也别无选择。再者,白衣少年要坐的那一种位置也有利于随时注视…… 正当他们刚准备起步之际,从门口又匆忙跑进了几位迟来的聚会学员,但都被“清风门”的捕快拒在了门口:“你们来晚了,里面已经没有位子了,你们就在前厅聚会吧。” “借过、借过……”白衣少年一连轻声细语,从最后一排最外边的一位聚会学员的身前侧身踱进,略有艰难缓慢踱过有十位聚会学员左右,才在那个空着的座位转身坐了下来—— 就在他踱到那个空位前时,靠空位旁坐着的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冠巾青年不由得侧首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微微地一笑,点了点头,算是与他打了个招呼,白衣少年也忙还之以礼…… 这位冠巾青年也长得五官清秀,神蕴非凡,冠巾再加上一袭的秀士飘逸长衫,料想此人定与“人中龙凤”有缘。只是在他有神的双目中时而闪现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不知为何? 当白衣少年侧首还礼时,又发现了在他端坐的双膝上平放着一样用细棉布袋包着的长方矩形的物件,不过从它那隐约的轮廓不难看出,里面定然是个古琴。 而这位青年也一定很珍视这架古琴,要不然他也不用以双手轻放在古琴上,与双膝形成合抱之势,以恐古琴有失。 …… 第 十七 章 偶遇秀士 白衣少年坐了一小会,也不见什么聚会开始的迹象,便侧首与那位青年秀士轻声附语道,“这位兄台好雅致,在聚会时也带着乐器。” 青年秀士侧首对少年轻声笑了笑,“这是世代家传,心爱之物,唯有随身携带,方能心安。” 白衣少年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此人举止谈吐不凡,必不是市井凡夫之流。 “小兄弟,”正当白衣少年静坐无语之际,青年秀士又对他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以前很少有人坐过?” 白衣少年一时倒也不知他所言何意:“是吗?” “嘿,当然,除了一位姑娘,”青年秀士低头轻声叹了口气,露出了一脸的怅然愁思之色,“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来了……” 白衣少年怔了一下,试探着道:“兄台与那位姑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位不知何时已走上大厅前面正中央的一隅三阶木制平台上的一个与人齐腹高的仿古檀木讲台后的“清风门”的捕头打断了:“亲爱的弟兄姐妹,在我们聚会开始之前,让我们由衷地站起来,彼此前后左右握手道声好,说大家爱你,我也爱你……” 顿时,在大厅内维持秩序的“清风门”的好几位男女捕快依言伸手示意大家:“我们都站起来,彼此握握手,说大家爱你,我也爱你。” 于是,全大厅的聚会学员都依言轻身起立,然后前后左右彼此握手道好:“大家爱你,我也爱你。” 白衣少年也站了起来,与身侧的这位青年秀士同时握了握手,异口同声道:“大家爱你,我也爱你。” 顿时,整个大厅喧嚣成了一片,而就在这一声声的“爱”语声中,白衣少年突然感触到了这些是否言出由衷的“爱”语中,究竟蕴含着多少的全心诚意? 这只是心灵的一丝感触,不知为何竟如此的模糊而又强烈? 白衣少年低头微微嘲笑了一下,由于他是在右厅最后一排最里面的一个座位,所以他只能与前一排和左侧的青年秀士握手言“爱”,所以当他与青年秀士握过手之后,便不打算再与其他人握手了。 但当他就将躬身坐下的时候,坐在前一排距内第三个座位的一位少女却向他迟疑了一下,绯红着双颊,遥遥伸出了手:“公子,刚才谢谢你,同时大家爱你,我也……” 白衣少年闻声见有人向他伸手问候,忙又起身伸出手与那位少女轻轻地互握了一下,“大家爱你,我……” 这才发现这位少女就是刚才被自己伸手接下的其中的一位身穿粗布绿衣长裙的少女,不由得惊讶了一下,特别是与她那纤细润滑的玉手一触,犹如电触般呆住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真好…… 特别是当他们四目相触之时,更是红颜满脸,各自羞低下了头,言语竟然含糊不清,后半句更是羞难启口,忙松开手,慌坐在位上,白衣少年还嗫嚅了一声:“没、没、没,哦、不、不……” 绿衣长裙少女感触到周围有无数双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忙也是慌乱地缩回手,心如鹿跳地端坐在座位上,羞低着粉颊,双手不安地摆弄着一隅裙角…… 其实,她在白衣少年刚进来时,便已注意到了他,而当她言听台上捕头之言回望他之际,美眸也曾在青年秀士的脸上闪过,但没伸手与他示握,唯独向白衣少年伸出了手。 她也如白衣少年一样,在与身侧一位素昧平生的姑娘握手言爱之后,便不再与其他人握手了。 但当她刚一入座,周围几位年少的公子哥和血性汉子亦纷纷向她伸出了手:“姑娘,大家爱你,我也爱你……” 声音尽量显得婉转好听,但那种尽量压抑着的迫不及待的急切和渴望神色却能从他们的脸上和双目中隐透出的攫索亮光显露无疑…… 有一个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更甚:“姑娘,他们爱你,我比他们更爱你!”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名正而言顺,光明又正大,更何况对方又是一个众星追拱的明月? 绿衣长裙少女虽然此时恢复了矜持端庄的仪态,但仍是羞红双颊,美眸低敛:“哦,不,不,谢了……” 但她的这种秀媚之态,却更显得楚楚动人,更添了众人偏激的怜香惜玉之心…… 好在,此时台上的那位“清风门”的捕头适时开了口:“亲爱的弟兄姐妹,请坐。当我们握手言爱的时候,要敞开我们的心胸……” 台下的聚会人员渐渐地收敛了喧嚣之声,纷纷坐在了原位,凝神注听着…… “……以一颗纯洁的心,来宽容甚至是包容人性阴影的点点滴滴,让我们以傲然之风屹立于混浊尘世吧,这是我们今天的宣召。” 顿时,在台前左侧,也就是在那位发话捕头的左边,早已端坐成面向讲台的三排十来位男女捕快组成的乐队组合在面向他们站立的一位女捕头的指挥下,韵律有序地奏起了自己擅长的乐器…… 声音优美、悠扬,时而跌宕起伏、令人情绪高昂;时而平湖静曲、令人耳目一新…… 很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乐队组合,而且也久经弹奏演练。 台上和台下所有的人顿时都沉浸在了美妙的音乐当中——也许不竟然,这当中也许隐含着对“武林捕”往昔作风的肃然起敬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当一曲终了的时候,台上的那位捕头才伸手示意:“现在,我们有请总管‘幻影圣士’上台主持发言,大家欢迎。” 说着,他自己先鼓起了掌,台下的众人也跟着鼓起了掌…… 就在掌声中,那位捕头移步从讲台的左侧走了下来,而总管“幻影圣士”已从主厅一排的坐位上起身,走向了讲台的右侧—— “大家好,”刚走到讲台后,“幻影圣士”便向整个大厅左右环视了一眼,“回家了,我们都回家了……我们都回到了心灵的家,大家开不开心?” “开心……”台下的众人都齐声合应。 “今天,”“幻影圣士”语气顿了顿,依然不停地环扫着整个大厅,“有没有第一次来聚会的?……有没有?今天第一次来聚会的学员,请站起来……” 这时,在台下指导聚会学员规矩入座的多名男女捕头和捕快也站在走道上呼应着:“有没有?今天有没有第一次来聚会的?……有没有?大家站起来,不要不好意思……” 起先,大家听了总管“幻影圣士”的话,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而在座位上东张西望、扭捏作态,但现在又见那么多的捕头和捕快也在相互呼应,便在不知是谁率先之后,今日第一次来“武林捕”聚会的所有学员都站立了起来…… 白衣少年自然也站了起来,他这个位置虽然少有人乐意屈坐,但却能纵观全厅——他站起时,看到了坐在前面几排的那位蓝衫汉子已站了起来,正回首向他观望了一下…… 同时,他已迅速地环扫了一下大厅,今天第一次来聚会的学员还真不少,大部分都坐在右厅这边,也有几个不明就里的冒失学员坐在了左厅和主厅那边。 当他站起时,坐在前排的那位绿衣长裙少女也与此同时回眸向他瞄了一眼,但很快便嘴角一抿,晕红着双颊,正首羞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理会白衣少年——她没有站起来,很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聚会的了。 “幻影圣士”环扫了站起的这些学员一眼,“啊,今天第一次来聚会的人还真不少,我们大家欢迎你们。” 说着,率先鼓起了掌,紧接着,整个大厅都响起了掌声…… “你们现在就是我们的弟兄姐妹,等聚会完了之后,请你们坐到前面乐队组合的位置,让我们的坛会同仁认识你们,同时也请你们留下与我们共进午餐。”“幻影圣士”的声音显得很虔诚。 第 十八 章 人性人心 当“幻影圣士”在开口说话的时候,白衣少年抬目前望的眼角突然感觉到在左侧的不远处有双明亮闪烁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心头一讶,不由得侧首迎望向了那双眼睛——这才发现原来在左厅的前面几排正有一位身穿锦衣绸衫的少女在目不转睛地侧首注视着自己。 此时一见自己也迎望向她,便忙粉头一正,慌低下了娇靥,白衣少年这时也看清了——原来她就是刚才被自己伸手接下的另一位女孩,好像叫什么“娇艳”姑娘。 “好,大家请坐,”“幻影圣士”恰在此时又发了言,“接下来是我们的聚会时间,今天的聚会由‘清风门’的统领主持,大家欢迎……” 顿时,台下的所有聚会人员在“幻影圣士”的率先鼓掌之下,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掌声中,“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已看样子是神气活现地走上了讲台,而“幻影圣士”则走下讲台,坐在了最前面的中央一排的一个位子上。 “咳,咳……”“冷血无情”一走上讲台,便干咳了几声,“亲爱的弟兄姐妹,今天我们回家了,回到了我们心灵的家。当我们忙碌了半个月之后,今天,我们又回到了温暖的大家庭。 “在坛会这里就成了一股凝聚力,将大家从四面八方感召到这里,融入大家庭的氛围。希望大家能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用真心,用爱心……” 白衣少年初时还觉得心灵一阵震撼,内心的情感仿若苦觅到了知音,而顿时双眼一亮,凝神注听着…… “现在,请大家打开《人性和人心》的第七章第八节,我们一起来念……”“冷血无情”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平放在讲台上的一本书籍——想必就是《人性和人心》了。 于是,台下的大部分聚会学员都在翻开着随身带来的一本桔黄色封面的《人性和人心》。 白衣少年由于是初次前来,还不知道这本书该从何而来,当下东张西望了一下,便静坐在原位,也不便声张询问…… “小兄弟,”身侧的青年秀士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淡淡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悄悄递给他,轻声附语道,“这本书送给你。” 白衣少年侧目一看,见是本桔黄色封面的《人性和人心》,便双手接过的同时,诧异地轻声问道:“兄台,你怎么……” “嘿……”青年秀士轻轻地讪笑了一声,低着头轻轻抚摸着双膝上的那把用细棉布带包着的古琴,神情显得有点忧伤,“来此聚会实非我的本意……” 白衣少年不解他的话意,顿时睁大着一双眼睛侧目诧异地望着他,来此聚会自然心有所需,而心无所念又为何来此聚会…… 青年秀士见状,复又轻轻一笑,正待开口解释,却被台上的“冷血无情”恰在此时打断了:“好,大家都翻到了吗?翻到的,请跟我读……” “翻到了。”台下的聚会学员几近乎异口同声。 “……为人的一生,不可能都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庸碌终生。晨辉暮日自有它的必然规律,人生亦如此。 “当你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迎风接雨时,别忘了不论是迎难而上还是知难而退,这都是你们冥冥之中的人生命数。但无论如何,在这里,我们坛会将衷心地希望你们能够常回家看看……” “不论你们在坎坷的人生道路上,磕碰得焦头烂额还是磨炼得八面玲珑,我们的坛会都将请你们回家,回到心灵的家,歇歇,以理解肉体的疲倦、抚平心灵的创伤或是笑谈人生以树后人的楷模……” “歇息,并不意味着放弃,而是总结经验、养精蓄锐后,重整旗鼓不达自己的人生目标誓不甘心。 “终究要知道风雨之后,应该就是美丽的彩虹。不掉泪,擦干血,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不为什么,就为了那些期待的眼神。 “人生的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是人生的无奈之处,不必怨天,也不必尤人,泰然处之,坦然面对下一个挑战。 “也不为什么,就为了我们肩上的责任。笑一笑,对自己轻声说这没什么。面对人生的磨难和历练,宛若弹指身上的灰尘——负手轻笑于尘世间……” “嘘唏……”台下有人不时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了低声饮泣的声音。 不光是台下的聚会学员,就连厅内维持秩序的那些女捕快甚至是有的男捕快也都在以袖掩拭着从通红的眼眶中虽极力压抑却仍流渗出的泪水…… 整个大厅的气氛都为之感染,大有超风脱俗、清身离影、誓达宏愿之感慨…… 白衣少年顿时眼睛一亮,“说得多好啊,不光是对人生的感慨,更是对人性的感悟,与自己尘封的心弦渐渐地产生了共鸣,由弱渐强,由渺渐晰……看样子这本《人性和人心》很值得自己专心注目……” “亲爱的弟兄姐妹,”“冷血无情”读到这里,轻轻地合上书本,从衣袖中摸索出一张今天的讲稿,“我们作为一个人,都要有一种责任。不管你们以前在何时何地的行事作为,今天,你们能来到我们的坛会,那么我们的坛会就要有一种关爱的责任, “本着《人性和人心》所倡导的言论,使你们的言行举止渐渐地循规蹈矩。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使我们每一个弟兄姐妹都能俯仰无愧于人世间……” “说得不错……”白衣少年频频地点着头,“看样子,这位‘冷血无情’也并不是真的冷血和无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枫儿,”正当白衣少年沉思迷惑之际,在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那位蓝衫汉子的嗓音,“别听他冠冕堂皇的言论,这个人的为人,四叔还有大叔他们都很清楚。枫儿若不信,就细看他的神色以及回想刚才他对‘明月门’的人言行举止。” 白衣少年一听是蓝衫汉子的嗓音,知道是四叔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在跟自己说话。 心想也是,就看“冷血无情”那种神采飞扬的演讲神态,自己总觉得他是在极力掩饰着内心不可告人的躁动;以及他那双满厅肆意翻飞搜索的目光,似乎隐透着难以捉摸的狡诘神色,实在不存好感…… 白衣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再一细想刚才他对那位紫色裙衫女子的傲慢态度,哼,亏他还称她“小姐”呢。 还有他对“明月门”的那几位捕头的言词神态,白衣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顿时对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其实自己对他之所以产生好感,只不过是基于他所做的言论,而他口中所出的言论,也只不过是基于《人性和人心》罢了。初次见面,又怎能知心入微呢? …… 第 十九 章 总坛后院 就在大厅内所有的人都在聚会的时候,在前厅的左侧一条“之”字形的卵石路的尽头,有一堵青砖琉璃瓦的围墙,通过一扇拱形石门,便将前厅和后院隔绝开了。 后院内,有多座双层多间的居住厢房,主要是总坛内成员的居住房间。 规模庞大,装饰绿化也很讲究,在一座绿树成荫、弯竹婆娑的池塘靠缘饰建的一条石墩平板栏桥通往湖心落建的亮丽凉亭内,那位依旧丝绢遮脸的紫色裙衫女子正伫亭久久凝视着池塘中央一群群色荟萃的金鱼嬉戏所吐出的欢快泡珠。 在她那弯长睫毛下的那双美眸已失去了往日的娇羞和妩媚,此时已掠上了丝丝的无助和淡淡的忧伤,不知她因何缘故…… 这时,那位身穿粗布麻衣的“龙老”已迈着疾快的步伐向凉亭这边走来,“小姐,‘龙伯’以为你还在‘文书房’呢,没想到你还是来到了这里。” “龙老”边走边说着,声音不是很大,而且还明显地东张西望,像是在顾虑着什么。 “龙老”口中的“文书房”是指“武林捕”的总坛内一座专门用来处理文书档案之类的办公连间厢房,供职人员都是“武林捕”中的女捕快,座落在总坛的左侧独座围宅,可与总坛的后院以又一扇拱形石门相通。 “没什么,龙伯,”紫色裙衫女子回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过只想散散心罢了……” “也难为你了,清儿,”“龙老”也只有在周围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叫紫色裙衫女子的乳名,而不是拘束地称她为“小姐”。 这也合乎情理,他本身就是“孤云居士”的生死至交。在“孤云居士”夫妇托孤之际,他已将他们之女视如已出了。而紫色裙衫女子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叫他为“龙伯”的。 “清儿,”“龙老”一来到紫色裙衫女子的身旁,已确定身周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清晰听闻他们的谈话,便轻声道,“龙伯查过了。” “嗯?”清怡姑娘诧异了一声,“龙伯,你查过什么了?” “清儿,”“龙老”的脸色显得很凝重,“你还记得刚才伸手接下那两个少女的那位白衣少年吗?” “记得,”清怡姑娘美眸一眨,不知“龙伯”此时言此有何用意,“被接下的那两个女孩,有一个还是清儿的情义姐妹呢。” “‘龙伯’不是说那两个女孩,”“龙老”轻轻地摇了摇头,“‘龙伯’是说救女孩的那个白衣少年,清儿可有印象?” 清怡姑娘虽然还无缘面睹白衣少年之英容,但怎会忘记才刚刚发生之事呢?只是不知“龙老”此时提及此事有何用意,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做答,“清儿记是记得,只是……” “龙老”摇了摇手,脸色依然显得很凝重:“‘龙伯’一生阅人无数,此少年恐怕今生难得偶遇,我们不可错失良机。” “‘龙伯’你想怎样?”清怡姑娘有点不解,沉吟了一会,才似恍然地试声道,“……难道想……” “还有被白衣少年称为‘四叔’的那位蓝衫汉子,”“龙老”似是回应清怡姑娘,更似自言自语,“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神态,‘龙伯’总觉得此人深藏不露。还有,既然白衣少年会称他为‘四叔’,那必定还有大叔、二叔、三叔他们,说不定还是一个大家族……不行,等会‘龙伯’要再去试试……” “试什么?‘龙伯’,”清怡姑娘听到此,不由得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常山韩府’的韩公子和‘陆川燕门’的燕公子,我还记忆犹新吧?” 怎么会忘记?“龙老”一回想起此事,就不由得心头一裂、心酸欲泪——“常山韩府”和“陆川燕门”都是武林中的豪门世家,尤其是“常山韩府”更是有“武林第一家”之称,隐领武林群雄。而韩公子和燕公子皆是一表人才、风华正茂、人中龙凤之辈。 当时,“龙老”和清怡姑娘皆是满怀希望地与他们先后初触相识之后,觉得他们果真是令人钦佩的世人楷模。于是,“龙老”和清怡姑娘便有心相识他们,而清怡姑娘更是初次萌发少女的情愫,以待与他们能够萌芽、开花、结果。 谁料想,在他们先后答应清怡姑娘愿援手相助,扭转“明月门”的局势,恢复“武林捕”往昔的辉煌之后不久,先识的韩公子却惨遭“风云堡”和“逍遥岛”的毒手,而“常山韩府”也遭到灭门之灾,全府上下几百人竟无一人生逃! 而之后相识的燕公子也无法幸免血光之灾,“陆川燕门”中除了少有的几位幸免于难之外,几乎也是复蹈前辙,而幸免的那几位也落得浪迹江湖、亡命天涯,至今音信全无…… “就算那位白衣少年也是出自一个大家族,”清怡姑娘由不信的语气转化成了一声轻叹,“但能及得上‘常山韩府’和‘陆川燕门’吗?” 是啊,中原武林中确实已经没有哪个豪门世族可与“常山韩府”和“陆川燕门”相提并论了啊…… “唉……”“龙老”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明月门’、‘武林捕’……唉,清儿,‘龙伯’愧想此事,有时深感罪孽深重啊……” “‘龙伯’……”清怡姑娘娇美的嗓音此时变得有点颤抖、哽咽,“算了吧,我累了,‘龙伯’也累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放弃了吧……” “清儿,‘龙伯’有时还想说,如果我们不努力坚持,那还有谁能为‘武林捕’坚守住最后的一方净土?”“龙老”默默地叹了口气,“但这话说起来容易,现在真正去做,我们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算了,最低限度,‘龙伯’也要为清儿找个好的归宿,将来‘龙伯’走了,也多少有些安心了……” “‘龙伯’……”清怡姑娘鼻头一酸,嗓音一颤,靠身依在“龙老”的肩头,一时倒也不在言语,只是从她那轻微搐动的双肩,不难看出她本想低声饮泣但却极力违心地压抑着…… 第 二十 章 往事尘封 “傻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龙老”后面的话,也因为一时的感情低落说不出口了,沉默了一会,才接着道,“……‘龙伯’知道清儿受委屈了。” “‘龙伯’,算了,”清怡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清儿已经习惯了……我们还是不要再去连累甚至是害了人家了。” “难为你了,清儿……” “只是,‘龙伯’,”清怡姑娘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怎么?……”“龙老”的眼睛一亮,侧头注视着清怡姑娘,“清儿指什么?” “我们和韩公子、燕公子只是少时偶识,而他们与我们也只是初面首肯,”清怡姑娘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他人在附近,便又轻声道,“‘风云堡’和‘逍遥岛’又怎会知情?” “龙老”缓缓地点了点头,“清儿说得没错,只是……” “有时清儿在想,”清怡姑娘微微把头侧向了池塘中心,那一群金鱼依旧在群欢追逐着,顿时心中羡慕不已,“当年的‘武林捕’血役,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清儿的意思是……”“龙老”的面色显得很凝重,声音也显得很低沉。 “清儿想说,”清怡姑娘一抬弯长的睫毛,注目征询着“龙老”的意思,“我们‘武林捕’中有人心思身向着‘风云堡’和‘逍遥岛’。” “龙老”此时没有开口,只是面色凝重地缓缓点了点头。 “至少在我们‘明月门’中有。”清怡姑娘的语气显得很肯定。 “龙老”点了点头,微微蹙了下眉:“清儿是长大了,清儿说得没错,只是现在我们就算知道了他是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又能奈何得了‘风云堡’和‘逍遥岛’吗?” “……唉,”“龙老”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龙伯’,那我们……”清怡姑娘整个娇躯一颤,脱口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武林捕’已经是他们的傀儡,我们的处境也已是举步维艰了,”“龙老”的眼眶中似乎蕴含着两颗凝久不落的泪珠,“在没有足够的抗衡能力之前,我们应该谨言慎行。实在不行,‘龙伯’也会为清儿找个好的归宿,把清儿推出‘武林捕’。让这是非之地、武林纷争,留给有心人吧。” “‘龙伯’……”清怡姑娘心中一阵百感交集,嗓音一颤,竟然低侧着头倚靠在“龙老”的肩胸前,低声饮泣了起来…… “傻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成何体统。”“龙老”用双手轻轻推开清怡姑娘的双肩,目注着她,正色道,“清儿,你是人中龙凤,将来注定会肩挑大任,你要时刻紧记‘端其言,正其行’,要学会掌控自己的情感,不落人眼口之实,知道吗?” “唏嘘……”清怡姑娘低声唏嘘了几声,以袖掩脸,拭干了溢出眼角的泪珠,“清儿知道了,‘龙伯’。” “清儿,刚才好险,”“龙老”话音一转,却已极目远眺着苍茫的晴空,“‘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毙命在我们‘武林捕’内,不知‘风云堡’会否善罢甘休……” “‘龙伯’,刚才清儿做得对吗?”清怡姑娘也有点担心。 “‘宁可丢事,不可失心’,清儿做得对。”“龙老”首肯了清怡姑娘,但却露出了一丝的担忧,“有时世上难以衡量对与错,在权衡后果利与弊的同时,难免有时会违心而为……” “那清儿也算是做错了?”清怡姑娘一眨美目,细细品味着“龙老”的话……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龙老”敛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好在‘追风杀手’来得恰是时候,但愿‘风云堡’他们不知内情,能蒙蔽过去。” “要是我们都能雇请‘追风杀手’灭了‘风云堡’和‘逍遥岛’他们,”清怡姑娘带着一脸的憧憬神色遥望着远空,“那该多好啊……” “傻孩子……”“龙老”虽是假意嗔叱着清怡姑娘,但却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力不从心了——多年来的雇请“追风杀手”,已经令他们“钱囊羞涩”而“一贫如洗”了。 阵阵的炎风从湖中的凉亭掠过,吹拂着“龙老”和清怡姑娘的衣衫,虽不至疾风劲拂,但也令人深觉夏日炎炎,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丝毫感触不到夏日的炎暖,反倒是哀恸地感到了丝丝的冷意…… …… 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大厅内原先的那个位置上,已经不再被台上的“冷血无情”的精彩演讲所吸引。 只是对手中的这本《人性和人心》倒是有些爱不释手,不过在此时不便翻阅细看,倒是坐在如此众多的参会学员当中,反令他回想起了曾经的当年—— 那一年,为了历经磨练、增长江湖阅历。自己在“福叔”和“福婶”的安排下,由四叔陪同,一同起身去了正在大肆招募兵丁的南疆藩王的招募营。 在军营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还认识了一位陈姓的汉子,尊其为大哥。 南疆藩王麾下总共四旗——青龙旗、黑鹰旗、金虎旗、黄豹旗,而自己和四叔以及那位陈大哥,就归属在青龙旗所部的不同营队。 青龙旗,由朝廷钦命的上官大将军率部归属统领,而上官大将军当年曾率部南下辅佐南疆藩王平定南方叛乱。 只是后来,南疆藩王又有谋反叛乱之心,才与上官大将军兵戎相见。 自己因为机缘巧合引起上官大将军的重视和青睐,被委以书信重任,远方通风报信,只是当自己千辛万苦完成任务回程后,才知道上官大将军已命丧乱箭之下。 临终托孤,恳求自己一定要找到他的家眷,并照顾好膝下独女。 大将军仅来得及说出独女的名字和昵称后,便抱憾终身了…… 时隔多年,也不知现在大将军的家眷如何了,或许自己什么时候也该去寻找了。 (这段回忆很重要,后文将会以此为铺垫,以线为引,精彩纷呈。) 第 二十一 章 有人滋事 忽然,一阵热烈欢快的掌声打断了白衣少年的遐思,白衣少年顿时回过神来,只见台上的“冷血无情”不知何时已走下了讲台,而换上了“幻影圣士”—— “亲爱的弟兄姐妹,”“幻影圣士”的语声显得很谦和,“今天,我们的聚会就到此结束了。请大家起立为今天第一次来坛会聚会的弟兄姐妹鼓掌欢迎,同时也请今天第一次来坛会聚会的弟兄姐妹坐到前面乐队组合的位置上来,让我们的坛会同仁认识你们,当我们为你们笔录登记后,同时也请你们留步与我们共进午餐……” 于是,全体的聚会学员都依言起立为今天第一次来聚会的学员鼓掌以示欢迎,而今天第一次来聚会的学员也依言悄声起立扭捏窘态地走向了前排…… 在为已整齐入座乐队组合位置的初来乍到的学员鼓掌欢迎之后,一些不需要上课和今日不能适时上课的学员便自行出前厅散去。 “武林捕”中明文规定,不论是在何门听课,都必须从第一课听起,不能中途插课,否则就算当日的聚会签到无效。 而一些需要上课和愿意留下膳食的学员便留下出前厅转入后厅,那里有个偌大的厨房餐厅,专供聚会学员的免费膳食…… 蓝衫汉子这回有意和白衣少年坐在了一起,等候着有两位“清风门”的捕头依“幻影圣士”之言挨个笔录登记着今天初来乍到的学员的名字…… 在等候笔录登记学员名字的同时,又有四位“清风门”的捕快依次从后厅的餐厅手托托盘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入了前厅,并把托盘中的套餐饭菜分发给了已经笔录登记名字的学员的手中…… 依照往日那样,前面的捕头在挨个笔录登记着学员的名字,后面的捕快依序分发着套餐饭菜,一切似乎都显得有条不紊,皆在情理意料之中。 但没一会儿,便被大厅外突然传入的一阵吵杂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同时也听到了一位内家高手内力浑厚的沉声高喝:“今天,所有的人都不准离开这里!” 大厅外正准备离去的聚会学员已回应出了惊慌的响声,“幻影圣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正待动身向外窥之详情,已有一位捕快疾步飞奔而入附耳向他轻语了几句,顿时他的脸色大变,急忙“幻影”,掠出了大厅。 而那两位正在笔录登记学员名字的捕头以及那两位捕快也放手停活,亦步紧趋在了“幻影圣士”的身后,不单是他们,在大厅内的所有人都起身涌向了厅外……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也不明就里,自然也起身随人群挤向了大厅外。不过听刚才发话之人的口气,来者肯定不善,蓝衫汉子本能地皱了下眉,“现今的‘武林捕’,果真是多事之秋。” 同时,也已本能地运功戒备在了白衣少年的身侧,惟恐在拥挤吵杂的人群中会有对他不测的人客…… 大厅外,已经挤满了原本想要离去和从厅内以及后厅赶来不明就里的聚会学员。 在其中也已迎立着“武林捕”中的所有捕头和捕快,就连“冷血无情”和那位紫色裙衫的清怡姑娘以及“龙老”他们也都已在场,在人群中自然也少不了不断向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扫视的“福叔”和“福婶”。 而在向大门外的方向,此时已经被一群锦服劲装的汉子所围阻住了,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位穿着华丽讲究长衫的青年很引人注目。 此人面红透晳,双目炯炯有神中透着丝丝的阴邪,在略显尖突的下巴和嘴唇上也不留毫毛须胡,不论从侧面还是背面,都很会给人“玉树临风”的“鱼目混珠”之感。 此人是谁?白衣少年定然不知,但蓝衫汉子却深知其人,他就是“风云堡”的少堡主,江湖上人称“中原一寸剑”。 据说此人的剑术相当高超,一柄普通的长剑在他的手中御敌犹如“游刃有余”,中剑者身上只一处不见血迹,而这一处也只一寸深,而就这一处却能使人毙命当场。 有点与昔年的“塞外一点红”相似,“塞外一点红”与人御敌也仅在对方的要害上留下一点的血迹,每每都是致命的剑伤,但不知剑深几何?不知此两人是否有何渊源? 在“中原一寸剑”的左侧,有一位身材清瘦的老者可不能小觑,别看他一双似昏似睡的垂目似乎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但在他那忽睁略现的双目中却闪现着世人难以驾齐的骇人神芒,他就是江湖上的一代霸主,人称“骷髅令主”。 据说此人手中的一柄骷髅令牌和令法招数,确实令整个武林难以匹敌长达半百之年!他是“风云堡”的贵客佳宾,就连“风云堡”的堡主“枯肠轻云客”也对他敬畏有加。当年的“武林捕”血役,此人功劳显赫! 在“中原一寸剑”的右侧,还有一位四旬左右的汉子也正在与总坛内的众人频频闪目着,他的眉毛特别浑厚垂长,很给人一种凛然煞气的初感,唇厚结实的下巴不知为何总会给人一种毅力惊人的微感,他是“风云堡”扬州分坛的副坛主——“冷风客”。 此人也是一位功高过人的一流高手,只是对于此人的背景底细,蓝衫汉子知之甚少。 在他们的身后,原本同行归属“寒月冷剑”坛下而侥幸存活下的那几位汉子也在场,只见为首的那位汉子附耳对“中原一寸剑”轻声低语了些什么,只听得他频频点首不已…… “是谁杀了我‘风云堡’的一位坛主和他的朋友?”“中原一寸剑”的嗓音浑厚沉稳,显然内力的修为已臻登峰造极之地步,“今天,不给个交待,恐怕你们‘武林捕’难辞其咎!” 他的一阵话语引起了“武林捕”内所有学员的恐慌,好在“武林捕”的总捕头“冷月煞星”和长老“武林尊者”此时都已回坛现身,正立在“中原一寸剑”的面前迎着笑:“嗬嗬,误会误会,少堡主,误会……” “冷月煞星”身材也是高颀清瘦,五绺长须飘拂,面慈目冷,虽给人一种道貌清高的心感,但却也给人一种孤傲阴冷的微感,只是也不知为何,也许人的心性如此。 而“武林尊者”全然不同,一袭佛门高僧的黄衣僧袍却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轻狂高傲,仰头垂目的神态,无不显现着蔑视独尊,当然个别的人除外。头顶是没有佛门高僧的佛戒,也不知是何家的“得道高僧”? 蓝衫汉子深深地皱了下眉:“不知为何‘武林捕’的总捕头和长老会在此时同时现身,而‘风云堡’的少堡主一行恰逢其时也在此时相逢偶遇?” 只见“冷月煞星”打完了哈哈之后,既而转向了身侧的“冷血无情”和“幻影圣士”,脸色转为阴沉凝重,“有这回事吗?又是怎么回事?” “这……”“幻影圣士”刚刚迟疑了一下,正待出口择词而言,却被“冷血无情”疾声快言打断了,“禀总捕头,刚才之事,在下很不是亲身现场。而小姐他们才是自始至终亲临此事的主断决策者。” “幻影圣士”侧头略显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又迅速地描了清怡姑娘一眼,好像欲言又止…… 而清怡姑娘也在此时迎眸向了“冷血无情”,美目间闪过了一丝“恼羞成怒”的愠神,加上心中的委屈,一时倒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第 二十二 章 懦弱无能 “清怡,”“冷血煞星”的目光继而转向了清怡姑娘,“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语气中略带着丝许的不安和责备,话中之意已摆明了就是清怡姑娘肩揽着此事的全程责任。 清怡姑娘很想说出此事的前因后果,但不知为何竟难以启齿,一时竟无语地呆立在当场。 只是在她的脑海中却已暗暗心急不已,“如果他们不能替自己掩拭过此事,那今日的“武林捕”恐怕倒也真的难以清身脱咎,至少在“明月门”是如此。只是他们说好的,会替自己排忧解难而且不拖泥带水的,难道会食言呢?” “呵呵,总捕头,”倒是“龙老”老成持重、圆于世故,一见此景,忙挺身在清怡姑娘面前,对“冷血煞星”恭了下身,“其实,不关小姐的事,也不关我们所有人的事,是有人从中作梗,才在我们‘武林捕’出此大事……” “龙老”在说后半句时,声音显得很低,很可能是因他言不由衷而已…… “追风杀手”本是为他们撑腰杀人,而自己却要似乎的“出卖”他们,这、有点不妥自己的性格了,只是、唉…… “冷血煞星”一听不关“武林捕”的事,立刻双目一亮,马上来了精神,转身又对“中原一寸剑”轻声道,“少堡主,你也听清楚了,不关我们‘武林捕’的事,你且稍安毋躁。” “中原一寸剑”又何尝不知道此事与量小如鼠的“武林捕”无关?刚才在“风云堡”扬州分坛时,他们和“冷血煞星”几位就曾听闻幸存下的那几位汉子的禀报,只是自己心存疑念,要是“武林捕”内有人借刀杀人,那岂不大杀“风云堡”的威风? “是吗?”“中原一寸剑”的声音依然浑厚阴冷,“这位又是谁?……这里有他说话的份吗?” “哦,是是是……”“冷月煞星”急忙挥手示退了“龙老”,“他只是心急为小姐说话而已,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中原一寸剑”这回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忽然一亮的眼睛瞄向了清怡姑娘:“这位小姐又是谁?” “哦,她是老夫的侄女,”“冷月煞星”忙接口道,“名叫清怡。” “哦……”“中原一寸剑”凝目清怡姑娘,沉思轻哦了一下,才接着道,“就是以前那个留着小辫子、精灵刁钻的小女孩吗?……咦,几年不见,变样了……” 说着说着,不经意地咂了下嘴,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龙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要是事态进一步激化,“武林捕”至少“明月门”还真的不知如何息事圆场,只是“追风杀手”他们向来作事干净俐落,这次难道要落人以口实吗? 心焦虑急之际,不由得环目着四周,希望也似乎能找到些什么……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也顺着“龙老”的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了一下,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福叔”身旁的“福婶”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更不知身去何方…… 蓝衫汉子敛神沉思了一刻,便已猜出了其踪,心念至此,在他的嘴角边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至于是否有关小姐的事,”“中原一寸剑”仔细地上下前后左右毫无顾忌地环视着清怡姑娘一会,特别是清怡姑娘绝佳的身姿体蕴,再加上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少女特有的幽香,心念脑海中顿时来了精神,“本公子自会斟酌……” “中原一寸剑”说到这,强忍住内心的燥动和狂喜,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神态,对清怡姑娘拱手躬了下身,“可否请小姐移步与本公子独谈?” 清怡姑娘见他的神态,已是相当反感,卑鄙地乜斜了他一眼,冷声道:“没必要。” “中原一寸剑”似乎怔了一下,以他自信的美男仪表和显赫的家世背景,以往不知迷倒或恐吓住了多少的少女美妇,今天竟然在这几年前的那个黄毛丫头面前栽了个跟头!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武林捕”之中?! “中原一寸剑”的脸色阴沉了一下,“刚才有人说此事与小姐有关,也许是果如其言。更何况小姐身出‘武林捕’,也许‘武林捕’本身也难辞其咎……” 在侧的“冷月煞星”一听“中原一寸剑”此言,顿时吃了一惊,忙向前移了一步,“清怡,‘风云堡’的少堡主有话要与你单独谈谈,你就去跟他解释说明一下吧……” “嗬嗬,少堡主,”“冷月煞星”打着圆腔,对“中原一寸剑”谄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武林捕’可不敢担此罪名,侄女清怡会向你解释说明的。” “嗯……”“中原一寸剑”很赞赏“冷月煞星”此时的表态,静待着清怡姑娘的回音。 在“中原一寸剑”“嗯”的同时,在场所有的聚会学员以及“武林捕”内的不同此态的捕头和捕快,已渐渐地感到了心寒,大家都在默默地无语着…… “二叔,清怡不想说什么,”清怡姑娘看了“冷月煞星”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少也要说清楚,不关我们‘武林捕’的事啊。”看样子“冷月煞星”有点急了。 “刚才‘龙老’已说了不关我们‘武林捕’的事了。”清怡姑娘的语气中有着一种心有企盼却显失落的嗓音,她的声音很轻,“再说今天不是我们‘明月门’当值……” 她没有把目光描向“冷血无情”,反正以“清风门”的一惯作风,和二叔“冷月煞星”的为人处事,说了也是白说。只是她心有不甘,不甘今日之事祸起自己,殃及他人。 “冷月煞星”似乎怔了一下,正待有所发言,却被“中原一寸剑”抢先了,“小姐以蒙面示人,不显诚意,本公子愿仪睹小姐芳容,可否赏赐?” 以前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也不知长成了咋样,不过光瞧她的身材轮廓,必定是个大美女,怎可压抑心中狂喜和燥动所引发的邪念而错失良机? “没必要,”清怡姑娘淡淡地幽声道,“发肤形体,只不过是世人处世的躯壳罢了,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中原一寸剑”深谙此道,见这位形体动人唾手可得的垂涎猎物开了口,怎可错过,“那小姐为何不以真面目随意示人呢?” 清怡姑娘怔了一下,知道一旦被这种人抓住话柄,如果越急于分辨解释,就会越陷越深,自己不想也不愿与之言触。 “我们小姐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脾性暴躁的林捕头怎容他人调侃自家小姐?便急不可待地大声喝阻,“自有她的道理。” “岂有此理!”立在“中原一寸剑”身后,原本同行归属“寒月冷剑”坛下而侥幸存活下的那几位汉子中为首的一位汉子也立刻怒声恶语,“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少堡主看得起你家小姐,是她的福份,你再在此出言不逊,我宰了你!” 林捕头闻言怒不可遏,正待挺身而扑这位汉子,却被郭捕头和“龙老”同时拉手阻住了…… 而在郭捕头和“龙老”阻住林捕头的同时,“中原一寸剑”已伸手重重地在那位汉子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装做不许属下的不当做为,厉声喝道,“他娘的,我们是斯文人,怎可在小姐面前恶言动粗?!” 其实,他的心里很是赞许这位属下的知心而为,暗地里有了一丝提拔栽培此人的心意。 这位汉子心中虽惊,但他也是一位“聪明伶俐”之人,在他突显诧异的目光扫向“中原一寸剑”的瞬间,便已明白了他的话意,随即点头哈腰、笑容可掬地道,“是是是,少堡主,我们是斯文人,不能出言不逊、更不能动粗耍横……” 清怡姑娘冷眼看着这一切,简直俗不可耐、丑难久留,于是对“冷月煞星”轻声道,“二叔,既然你们回来了,今天又不是我们‘明月门’当值,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转身就待从身后的聚会学员自动让出的人行夹道,移步行向后院…… 第 二十三 章 骷髅令主 “慢着,”“中原一寸剑”突然沉声愠喝了一声,“慕容小姐,本公子向来言出必行、有求必应,今天你很扫在下的面子,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第一人,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中!” 清怡姑娘闻言,脑海中一震,随即一片空白,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就此善罢甘休、轻身局外…… 倒是“龙老”圆滑周到、久于世故,一见此形,便转身本已转身正待尾随清怡姑娘离去的身形,朝“中原一寸剑”笑着拱了拱手,打着哈哈道,“少堡主,说哪里话。我家小姐只是年少不经事,以巾掩面,纯属喜好,别无他意,还请少堡主见谅。” “你是什么人?”“中原一寸剑”向来桀骜不驯,怎容他人从中劝阻己意?顿时愠声喝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龙老”愣了一下,已看透此人不可理喻言论。如果要在平时,自己早就懒得理会,只是此时关系着小姐的声誉,该怎么办?“龙老”在内心不停地喝问着自己…… 那位曾粗言动骂的汉子已听出了“中原一寸剑”话中的意思,再加上欲在他的面前表功,顿时大喝了一声,“他娘的,简直不识时务!” 已在怒喝声中,扑身而出,只是没有拔剑,右掌已化为厉爪,抓扣向了“龙老”的前胸…… 身形也算轻快,爪风还算凌厉,他想以自己的内家修为给点颜色“龙老”看看,也好在“中原一寸剑”面前好好地表表功。 “中原一寸剑”早已恼羞成怒、愠怒交加,一见有人顺心明意,干脆也不阻拦,就看“武林捕”今天如何收场! “总捕头,”“龙老”见状,忙把目光扫向“冷月煞星”,意图征寻他的意思…… 但,这位汉子的身形和功底俱是不弱,而且双方又近在咫尺,所以没等“冷月煞星”有何表态,汉子的爪风已透肤而至,直袭“龙老”的心胸…… 已来不及细想,“龙老”身形稍微左侧,出右掌、擦腕、游肘、旋掌,已直拍汉子的胸下腹上部位,这是本能的条件反射,谈不上细想。 其实,高手过招,只在瞬息变化,哪有那么多的细想?纯属本能反射! 这位汉子亦属不弱,一见此招无功,也立刻抽身反爪,变爪为掌,反掌直上迎解“龙老”的右掌。 很快,双方已经接实了,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两人迅速地一合即分,各自后退了一步。 “龙老”在后退傲立的同时,迅速地负手身后,仪态自如地注视着已同样拿桩站稳、随时准备反扑的汉子,心中倒也有几分赞许此人的修为。 其实,“龙老”是无心也无意与之相搏,这样表面上就成了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一见汉子无功扬面,“中原一寸剑”便沉声怒喝道,“退下!” 在喝令汉子的同时,自己便已弯肘紧握双拳,蓄意着雷霆的一击——他此时没有带剑,也不曾料想会在此与人动武。 紧握的双拳,直暴得手筋突显,指关节“啪啪”做响…… “龙老”知道来者不善,又把目光扫向了“冷月煞星”,“总捕头,我们本意不想如此……” “冷月煞星”何尝不知,只是心急如焚,也不知该如何圆事息人,正待笑脸相迎“中原一寸剑”之际,却被在“中原一寸剑”身侧的那位“骷髅令主”淡声开了口,“少堡主,就让老夫代劳吧。” 本意欲亲自出手的“中原一寸剑”闻言,也不敢违了他的意,忙松手轻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令主先生了。” “骷髅令主”也不多说话,一双似昏似睡的垂目在忽睁略现中却闪现出了世人难以驾齐的骇人神芒。 而就在他双目神芒闪现的瞬间,他的身形已如光芒迸射,疾扑向了本意随清怡姑娘离去而故意落在最后的“龙老”…… 也不见他如何地起式,只见一道光芒起发于他立身处,却与“龙老”卷成了一团,快速施展的身形和所挟起的疾风足以令近前的普通聚会学员难以呼吸、乃至窒息! 后背耀眼闪亮的七色光环陡然乍现,俨然身怀武道巅峰境的修为,再辅以周身凝实近乎实体的护体光团,实在功高难测! 其实,他是有起式的,只是在场的少有明眼之人,又怎会看出一位绝顶高手的绝妙身法? 他的起式快,与“龙老”过招也不慢,没有多少招,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龙老”便被摔出了风团! 后退了好几步,“龙老”才勉强挺步站稳,正待运气挺身复扑,却突觉心口一阵气血翻滚,不由得滞下了身形…… 他后背的光环也有七色,只是在最外的那环紫色光环有点弱,相较虽强也弱,实力不足以抗。 而“骷髅令主”一摔出“龙老”,便一鼓作气,虎步连飘,双掌前后伸缩之后,复又左右翻抡了一下,迎接向了其次的郭林二位捕头…… 从一开始,“骷髅令主”便是挟了十二成的功力和毕生的修为蓄意而发。一是为了替“中原一寸剑”争面子,二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修为和声望。 郭林二位捕头,不曾料想就连“龙老”也阻挡不了他的身形,惊骇之余,忙运功挥掌而迎。但对方是有备而来,又是顶尖的绝顶高手,怎可与你“临阵磨枪”相提并论? 快,太快了,郭林二位捕头只觉得面前一阵疾风掠过,“骷髅令主”已闪过了他们二人的合攻,而欺向了清怡姑娘——赵钱二位捕头走在清怡姑娘的前面开路,在坛内的“明月门”的蓝皂服捕快则分围在他们的左右两侧。 所以,如果避过了“龙老”和郭林二位捕头,那清怡姑娘自然就身居其冲了。 “骷髅令主”的招式不变,依旧是双掌翻抡,只是改左掌抓扣向清怡姑娘的右肩,右掌则伸手欲摘她的面巾…… 他的功力相当的惊人,以至于当他欺身而至时,顿时令清怡姑娘倍觉压力迫体…… 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叱了一声:“休想无礼!” 而就在惊叱声中,她已本能地把牙一咬,脚步微分,左掌上提回收,右掌也已同时旋转拍拂而出。 这一招本就是“仙女拂面”,也就是刚才那位娇艳姑娘抗敌时施的那招,只是此时在清怡姑娘手中施出,招式更具蕴意,自然也更具威力。 只是有点纳闷,身为前“武林捕”总捕头之女,武功招数自然不胜其多,厉害的绝手杀招也自然会秉承父传,那为何会在心慌意乱之际,独独本能地施出这招呢? 原因道理或许只有一种,那就是这套掌法是她心仪梦寐的蕴意招数,也许与她内心深处的情感产生了很大的共鸣…… 在清怡姑娘惊叱的同时,在她身后两侧的赵钱二位捕头亦同时怒喝一声:“大胆!”“放肆!” 虎步一蹬,欲运掌近身燃解清怡姑娘之围——他们和清怡姑娘的身形和掌法都不谓不快,而且如果让清怡姑娘的“仙女拂面”有备正面御敌的话,也许不至于猝不及防地让绝顶高手的“骷髅令主”如鬼魅般的身形趁虚得逞—— 就在清怡姑娘的“仙女拂面”刚刚产生一股无形的罡气从她的左手迅速地轮回于右掌,而来不及形成一团旋转的气流时,便被“骷髅令主”稳扣住了右肩! 在扣住右肩的同时,“骷髅令主”已曲中指扣按在了清怡姑娘的“肩井穴”上! “肩井穴”经属足少阳胆经,系手少阳、足少阳、足阳明与阳维脉之会,被点中将半身麻木。 清怡姑娘一被扣住“肩井穴”,便立觉半身麻木不仁,刚刚汇聚的真气不由得溃散殆尽。 本也想强忍住半身的酸麻痛楚而挥出左手,解救自己的危境,但却也被对方从“肩井穴”注入的真气压制着周身的经脉而使自己动弹不得、僵立当场! 第 二十四 章 身陷险境 这一惊,清怡姑娘非同小可。而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的事,太快了,简直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的身法和修为! 而“骷髅令主”在扣住清怡姑娘的同时,赵钱二位捕头也因“投鼠忌器”而停滞下了身形,但却在虎视狼涎地伺机扑救…… 所有“明月门”的捕快也如赵钱二位捕头一样,只是“有心无力”地环围在他们的四周…… 合攻无功的郭林二位捕头一见此景,本已虎步连闪,右掌已回收拔出紧握在左手的长剑而待复扑的身形不由得猛滞了下来,与赵钱二位捕头一样,也在思忖着对策…… “龙老”一见此景,一阵急怒攻心,一口逆血从气血翻滚的心口冲喷直上,强忍猛咽了下去,但嘴角仍溢出了丝许的血迹…… 连看也不看一眼,“骷髅令主”根本无视身周的环敌,他没有松开扣按在清怡姑娘肩上的左掌,只是本意欲伸手摘去清怡姑娘面纱的右手,不知为何在他迟疑了一下之后,便停放了下来,转首朝“中原一寸剑”淡淡地道:“少堡主,还是你自己来吧。” “中原一寸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很是赞赏此老的心领神会——对自已不居功自傲、喧宾夺主:“那多谢令主先生了。” 蓝衫汉子把此景一览无余,心忖“明月门”今天已回天无力、劫数难逃,更有可能会波及整个“武林捕”,自己该怎么办? 心思所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福叔”,但见“福婶”已不知何时回到了“福叔”的身旁,他们一起向自己和白衣少年微笑着不语…… 蓝衫汉子已明其意,于是便稍安毋躁、专心致志于力保身侧的白衣少年全然无恙…… “中原一寸剑”缓慢地踱着方步迈向清怡姑娘——如今微敌已受掌控,猎物又是瓮中之鳖,整个“武林捕”又是傀儡,试问此地又有何惧之敌? 他与清怡姑娘之间又有几步之遥?自然很快就到了清怡姑娘的面前,无视已本能分开让自己入围仍逞合围之势的郭林二位捕头,对清怡姑娘“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小姐,在下失礼了。” 清怡姑娘无限反感地乜斜了他一眼,眼瞅着已受创而又因己而心急如焚的“龙老”,身边所有“有心无力”的“明月门”的捕头和捕快,以及自己又受人掌控,知道今日之事已无回转的余地,就算已成傀儡的整个“武林捕”都挺身而出又能怎样呢? 她感到了一阵心悲,微微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种油然而生的委屈心感,使得她复睁开双眼时,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已夺眶而出,润湿了面巾,湿显出了两道泪痕…… “少堡主,你若真要一睹清怡颜面,不需你动手,”清怡姑娘稳了稳情绪,淡淡地开了口,“但请你们别为难他们,更别殃及在场的所有人。” “哈哈,”“中原一寸剑”仰天大笑,更似狂笑了两声,“清怡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清怡姑娘怔了怔,如果因己殃及众人,自己实在于心不忍,怎么办?清怡姑娘思忖了片刻,才咬了咬牙,狠下了心,淡淡地幽声道:“那算清怡求少堡主了……” “冷月煞星”见状,忙不迭地正想上前打圆场,却被“中原一寸剑”侧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缩步缄言原地了…… “好!”“中原一寸剑”这回很是爽快,他眼见着眼前的这位小可人已是楚楚动人,已经引发了他的猛涨欲火,如果再一睹芳容,岂不更妙? 哪料到,他的话音刚落,便被总坛外传来的一个轻轻的讥讽声打断了,“这样也叫好,敢问少堡主,可有家教?”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入耳、震人耳膜,显然发话之人挟有深厚的内力修为而发。 “嗯?!”“中原一寸剑”大煞风景,回眸向总坛外狠狠地扫去,怒声道,“什么人?敢在此教训本公子?” 这时,总坛外传来了另外一个不疾不缓、慈祥平和的嗓音:“人家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就懂得体贴关爱,颇有大将之风。而你竟然在此大言不惭、胡作非为,可有君子之度?问你有否家教,有何不妥?” 听着这通情达理的理解话语,清怡姑娘顿时从心底涌起了一阵释然,好像心中的一切委屈和不平尽在此语中烟消云散了。 特别是听出了他们的口音是“追风杀手”他们去而复返了,心中不由得一阵百感交集,双眸中又流下了两颗、哦不,是两行的泪珠。虽然受制,但心意已是无尽的舒坦…… “龙老”自然也知道是“追风杀手”他们又现身了,心中也自是无比的欣慰…… 在“中原一寸剑”身侧那几位幸存的汉子闻声不由得大惊失色,忙慌声对他道,“少、少少,少堡主,他、他、他他们……” “中原一寸剑”目睹此状,心中已明其意,更是怒火中烧,正待发话,却被总坛外的又一个声音抢了先—— “‘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是我们所杀,与他人无关。如果你还算是个人物的话,就别去刁难他们。还有,如果现在有人出价劫杀你们,我们也照单承收。但如果你们坏了我们的行风原则,我们无需他人出价,照样劫杀不误!” 什么话?“中原一寸剑”简直气炸了肺!放眼当今武林,还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言说,他们应该是第一人! 双掌一错,复又左右一旋,同时虎步一弓复又一挺,已运足了毕生的功力,正待扑身而出,却被“骷髅令主”冷言阻住了:“少堡主,他们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中原一寸剑”此时没有带剑,这也难怪。在这个几近乎是自己势力范围的傀儡之地,带剑岂非累赘? 而“骷髅令主”自然也知道他最厉害的武功乃是他的剑术而非拳脚,而自己刚刚自以为博得声望名誉的心感,尽在此时颜面无存。心高气傲的他怎可善罢甘休?怎不恼羞成怒? “中原一寸剑”略显不悦地停下了身形,但随即想想这样也好,自己的武功虽高,仍不及“骷髅令主”,有他出面自己倒也清闲省事。 “骷髅令主”二话没说,一松开扣住清怡姑娘右肩的左掌,整条身形也不知如何地弹跳起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而就在他失去踪影的同时,总坛外便响起了激烈的喝叱搏斗之声,双方身形闪扑腾挪所挟起了旋风气流也异常地急猛凌烈,没有人敢出去观看,也自然没有人知道外面的战况如何…… 与此同时,在“骷髅令主”一松开清怡姑娘转身闪扑时,一道无形的罡气起自仍僵立当场的清怡姑娘的身侧,围绕着她的周身一游,便解开了她受制的穴位…… 清怡姑娘自然大喜过望,只是不知是何位高人出手相助,在心思挂念“龙老”的同时,自然也不忘向四周环顾闪视了一番,但茫茫人海,何处觅高人? “中原一寸剑”没有再向清怡姑娘刁难,他在心焦神虑着总坛外双方的激战…… “龙老”在伸手握住清怡姑娘伸向他的双手,互相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后,便一起转首侧目向了总坛外,心里也一样在祈盼着什么…… “冷月煞星”也在焦虑地渴盼着总坛外,不过他最担心的是——无论是何方胜负,都千万别跟“武林捕”扯上丝毫的干系。 有风,但空气却好像凝固了一般,总坛内所有的人都在凝神焦急企盼着总坛外的激战结果。 也许,他们武道修为的太过高能,以至于在总坛外总是不间断地闪烁着耀眼的五光十色,就连空气中也隐发弥漫着强盛的武道气息而弱弱地发出了“啵啵……”的声响…… 时间过得快?还是慢?不知道,大家只知道此时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凝重,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众人揪紧的心—— “啪,轰……”蓦地,总坛外响起了一声剧烈沉重的撞击声! 无题 凝固的空气也在此时陡然撕裂成四分五裂,迸射出的散碎气流直扑击得总坛内所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大有破衫露体之势! 就在剧响声中,“骷髅令主”已带着一股疾风从总坛外,面外背内地飘飞了进来! 速度一样很快,而且瞧他的身形姿势,不象是本力所为,哦不,绝对不是本力所为! 飘落在地时,“骷髅令主”尽量保持着优雅从容的身姿体态,但仍力不从心地摇晃了两下身形才算挺步稳桩扎稳! “啊……”“中原一寸剑”目睹“骷髅令主”此状,又迅速地扫射了总坛外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点惊容失色…… 他很明白,“骷髅令主”已经落在了与之交手之人的下风。但他扫向总坛外的双眼根本看不到什么,只不过是世人的心性本能罢了。 “骷髅令主”一稳住身形,便想复扑,扭转局面、挽回颜面。但他刚刚耸了耸身形,便冷神稳重了下来——他的右手还在明显地发抖,虽然他的“骷髅令”还没有现身施招发令,但此时受伤的右手又怎能将“骷髅令法”发挥到极致呢? 而且,他更清楚地知道刚才与他交手的那位蒙面人显然功高不止于此,而且还有两位同样蒙面的人物在旁觊觎虎视,凭直觉他们的武功也和与已交手的那位蒙面人相差无已,要是他们趁机旁击侧攻,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切,直看得“龙老”和清怡姑娘暗自惊心和心喜不已,“追风杀手”他们的武功竟然比“骷髅令主”还高?! 恰在此时,立在“中原一寸剑”身侧的“冷风客”连忙轻声对他道,“少堡主,对方功高不可测,而且一旦引起激变,我们恐难全身而退……” “中原一寸剑”侧首蹙眉扫了他一眼,虽然有点不悦,但也心忖有理,正待心思言出之际,却被总坛外的一个声音抢了先—— “少堡主,损灭我们的行风原则,你今天真有这个打算吗?”冷淡的话音中已透着浓烈的寒意,似乎还带着无限的杀机…… 眼见着武功高过自己的“骷髅令主”都已难敌对方,万一激变冲突,今天就这些人手恐还真难全身而退,“中原一寸剑”虽然艺高胆大,但也颇识时务,虽然恼火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今日之事,在下可以既往不咎,但可否示下你们承接劫杀‘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雇主的名姓?” 他的声音已经显得很低,如果不是为强势所迫,恐怕早已天翻地覆! “好,‘中原一寸剑’虽然人性尚欠评赏,但也是言出必践之人,我们也就此承让了。”是那个慈祥平和的声音。 “我们承接客单,从不问客主的名姓来头,”原先那个讥讽噪音的人接着道,“就算知道,也会恪守严密,怎会告知外人?……这也是我们的行风原则!” “中原一寸剑”怔了一下,不再说什么,率先领着众人出大门,悄悄地离去了…… 只是,“冷风客”在临行之时,还似是不经意地回首扫了清怡姑娘和“龙老”一眼,然后迅速而又默默地走了…… “你们‘武林捕’的事,也与我们无关,你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总坛外的嗓音渐远渐失,只留下总坛内还惊魂未定的众人…… “咳咳,”“冷月煞星”候他们都走后,便干咳了几声,如释重负地轻了口气,“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与我们‘武林捕’无关,大家可安心了……” 不用他在此多言赘语,本意离去的聚会学员更是疾步慌遁——心神难安,速离是非之地。 至于今天第一次来聚会的学员,兀在心惊难安、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之际,便被“幻影圣士”他们婉言相劝,再加上自身对“武林捕”笔录证书的心思神念,便环顾左右、亦步亦趋地重又走入了大厅,继续首次聚会的相关事宜…… “冷月煞星”也许也觉得刚才之事有损“武林捕”和自己的颜面,便在近乎自圆其说的圆场安慰语后,不大张扬地离开了庭院…… “武林尊者”目睹了刚才旷世搏斗后“骷髅令主”的不敌受创,心忖自己的武功也恐难出其右,便自主地收敛了趾高气扬的神态,默默地跟在“冷月煞星”的身后,一齐走向了后院…… “冷血无情”和“清风门”的大部分捕头和捕快已掺杂在聚会学员当中,早已不知所踪…… 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不知为何还是落在了最后,才打算步入大厅继续今日首次聚会的未尽事宜。 但不知为何,此时亦落在人群后的“幻影圣士”总想着过来与他们搭话,也许是问候之类的话语,但亦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一扫见“龙老”和清怡姑娘他们也张望过来的目光时,便张口欲言又止似地打消了这个念头,随着人群缓入了大厅…… 清怡姑娘本来扶着“龙老”的双手,也正准备离去,但此时已在无意中注意到了人群中有两位老人正在目光异常熟知旧识般地注视着那位白衣少年和那位蓝衫汉子,大觉奇怪。 因为这两位老人正是今日刚刚眷顾雇留的打扫卫生老翁和厨房帮膳老妪(自然就是“福叔”和“福婶”),看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与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绝非一般肤浅的关系,其中必有缘故。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此时竟对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产生了莫名的心疑——他们是否与刚才施功针对自己有关? 只可惜,此时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已经转身随在人群之后,缓步向了大厅,她和白衣少年仍然没有正面相逢偶识过…… 清怡姑娘幽幽地轻叹了口气,算了,不去想这些烦人的心念,想扶着“龙老”,领着众人离去,却被“龙老”轻轻拽了下手,悄声道,“清儿,你们先走……” “‘龙老’,你……”清怡姑娘似乎有点不解,但随即想起了“龙老”刚才在后院凉亭所说的话,也就缄口不语了。 在清怡姑娘领着众位“明月门”的捕头和捕快走向后院的同时,“龙老”也运功稳住着伤势。 理了理神态,正待起步尾随白衣少年身后,却发现此时一位绿衣长裙少女正侧立在他的面前左侧,略显娇羞窘态却也雍容大方地轻声对他笑道:“公子,你今天是第一次来,以后还会再来吗?” 也许此少女刻意在等这一刻,也许也是因为白衣少年本意落在入厅学员的最后,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目观望,也许,可能还有也许,不过这是否也许是天意? 白衣少年刚才正低着头缓步尾随着前行的学员,不曾想有人会在此时与他打招呼,似乎怔了一下,一见是那位绿衣长裙少女,便也高兴地笑道,“哦,原来是姑娘你,你好,我会再来的。” 绿衣长裙少女又笑了笑,正想再问他是哪里人氏,却已觉得不妥——虽然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和他之间的独自交谈,但偌大的“武林捕”总坛内,不至于会没人注意到她和他啊。 再说,不能轻易大庭广众抛头露面、更不可与人随意目视言谈,这也是待闺佳秀世代面传的淑女家训,她不能忘记——如果不是形势所迫的话。 在白衣少年身侧的蓝衫汉子见状,笑了笑,淡淡地问绿衣长裙少女,“请问,姑娘芳名?” 绿衣长裙少女见旁有生人问自己的名姓,便已娇羞地摇了摇头,也不多说话,正待低头转身离去,却被白衣少年出言劝住了,“姑娘别见怪,他是我的四叔。” “哦,”绿衣长裙少女口中轻“哦”了一声,这不正是自己心里想要问的吗?于是便娇羞地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小女子名叫盈婷,公子您呢?” 一双闪烁着清秀、明亮圆大的美眸,带着妩媚之羞,迅速地扫了他一眼,忙又不安地低下了头,内心却闪烁着如有缘份而天造地设的狂喜冲动…… “在下南宫明枫。”白衣少年笑了笑,忽然也感到了丝丝的窘迫,忙微微地把脸转向了另一侧,正待稳理一下自己的心态,却听绿衣长裙少女轻轻地幽声道,“公子,小女子先行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什么意思? 第 二十六 章 相识相邀 此时,已大有人在驻步注意着她和他之间的言谈,多数是些风华正茂的少年和血气方刚的青年,他们在嫉妒也有在羡慕,总有些心有不甘,这位“众星捧月”的美貌少女怎就与已无缘呢? 绿衣长裙少女天资聪慧,自然也已觉察到了这一点,只是她年少不经事,再怎么的从容大方也难以抗拒世俗的一些无谓的烦思,所以她自知之明,留下话语,以续与心喜之人的后叙缘语。 这位少女的想法没错,也确实以身付诸言行了,这在当时可是大为不当,也绝少有女如此。 但我们置身处境地好好想想,如果真是千年守候的缘份,她或他都不能冲破陈规旧俗的思想束缚,捅破那薄如张纸、脆如蝉翼的一丝怜念,到头来只落得扼腕叹息、独自伤悲,那岂不枉活尘世一回、追悔终生? 绿衣长裙少女走了,轻如风、淡如水,完全不屑身遭的那些无缘之辈…… 南宫明枫愣了愣,回首望着绿衣长裙少女离去的身影,有点呆了神——她的身影在日光下、炎风中,显得那么的婷婷生姿、轻盈有蕴,纵不是仙女下凡,也必心高神羨,更必不能与“凡夫俗子”错谱千年缘曲。 光是看她的身影,就能令人耳目一新、神清气爽,他低头轻笑了一声,不过说心里话,那种感觉真好…… “枫儿,”蓝衫汉子笑着轻唤着南宫明枫的名字,“我们该进去了。” “哦,”南宫明枫顿时绯红了双颊,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四叔,你……” “哈哈……”蓝衫汉子难得地露齿轻笑了一小会,便和他一起走向了大厅…… 这一切,自然没被仍立在不远处的“福叔”和“福婶”忽略掉,他们对视了一眼,会心地一笑后,便转身忙去了(反正风波已停,又有四弟在枫儿的身旁,已能心安)。 不过,还有一人,他们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已经走了—— 就在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大步追随前面已经步入大厅的学员的时候,一位身穿锦衣绸衫的少女已悄然立在大厅内门的旁侧,默默地迎望着渐行而近的他…… 南宫明枫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只是心里有点诧异——她不就是自己刚才援手接下的那位“娇艳”姑娘吗?只是此时她立在那里干吗? 正待开口,只是心里也不知该说什么,正好娇艳姑娘开了口,“公子,您好,真心感谢刚才援手之助……” 她的声音很轻,似是吐气如兰,更似宿友倾心,颇给人相识深知之心感。她的脸上虽也含羞带娇,但也落落大方。 “没什么,”南宫明枫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不用客气……” 瞧她的神色,自然不是仅仅为了再次言谢,南宫明枫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只是自己也不曾想会对她言语什么,所以在礼貌性的回应之后,便向她点了点头,打算从她的身侧经过走入大厅。 但不曾想,就在他起步之际,娇艳姑娘又接着他的话语,似是怯怯又似涩涩地轻声问道,“公子,可否冒昧请问?” “嗯?”南宫明枫这回没有回答,只是从喉中发出了一个寻问的嗓音,停下了脚步。 那位蓝衫汉子也迅速地打量了娇艳姑娘一眼,不觉得她会对南宫明枫不利,也就装作有意无意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他也停了下来。 娇艳姑娘见旁有人,毕竟是首次与生人,特别又是年纪相仿的异性,所以便羞怯地抿了下嘴,微微低了一点头,将欲言而出的话语又咽了下去,只待蓝衫汉子步入大厅…… 南宫明枫见娇艳姑娘欲言又止,又没有离去的迹象,知道是因四叔之故。便侧脸瞧向了四叔。 四叔焉不知此间缘故,再说此时自己也没必要随身伴随,所以就先行了几步,倚在大厅的入口处背向着他们,但全神的凝注力却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公子,”娇艳姑娘一候四叔前行,更近处又无闲人专心垂目她和他的言行举止,便敛了些腼腆,依旧轻声道,“您认识刚才的那个女孩子?” 那双不为尘世习风所染的迷眸,似是无意更似有意地闪描着南宫明枫,内心也在心仪神叹着他的英姿神蕴,不知为何双颊竟染上了令人心仪神羡的绯红之色…… “哦,不是,”南宫明枫未料想素昧平生的她问的竟是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也只是刚刚认识……” “哦……”娇艳姑娘口中轻哦了一声,不知她内心是否有何感想。 这时,倚在大厅入口处的四叔转过了身,“枫儿,他们快登记完了。” “哦,”南宫明枫口中回应了一声,又对娇艳姑娘道,“对不起,姑娘,我要进去了。” 复又朝娇艳姑娘有礼地点了点头,轻身从她的身旁经过,与四叔一起走入了大厅…… 娇艳姑娘很想回首观望,但总有闲人远处张望,心中幽幽一叹,只好暂时作罢,跨出大厅,在炎风中,出尘不染、一枝独秀的清高身姿体蕴,轻如烟、淡如香地在众人有心的垂目中,飘出了总坛的大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尽敛眼底,直看得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本是扬州城内的地痞流氓、泼丁闲汉,也颇有些暗流势力,来此也只不过是为了寻找“美味佳肴”。 如今眼瞅着“有缘”认识的两大“美味佳肴”,竟被这不知名的可恶小子抢走了“生意”,怎不令人恼火心怒? 于是,他怒目中凶光暴露,狠狠地又盯了已经进去大厅的南宫明枫一眼,愠然怒色转身也离开了“武林捕”的总坛。 很显然,此时的他心中定有打算,说不定是去“调兵遣将”了…… 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由于落后了其他学员一段时辰,所以进去了没有多久,便已和其他学员一起完成了今日首次聚会的相关事宜。 只是刚才在登记自己的名字时,“幻影圣士”眼神似乎对自己特别留意,也许心里有话,但却欲言又止,南宫明枫不知因何缘故。 当他和四叔最后一起出来时,“龙老”已立在大厅外的庭院内不知等候多时了。 由于今天的聚会已经结束,而且刚才听聚会后报告时,得知今日“明月门”授的是本届的第七堂课,下一届的首堂课将在下个月的初一日才开始。 所以他们也要离开总坛,回归隐居尘世的桃园村。只是已与“福叔”“福婶”相约,在扬州城外相遇结伴同归。本也可留膳与此,但总嫌人多吵杂,又无必要。 但当他们刚走出大厅,准备径直过庭院出大厅归桃园之际,“龙老”上前与他们打起了招呼——“二位,请留步……” 口中虽说是“二位”,但目光却是直注视着南宫明枫,脸上堆着笑,但内心却在强忍着刚才所受的内伤,虽说不是太严重,但也不至于太轻…… 南宫明枫扫目回望着“龙老”,刚想说话,却被蓝衫汉子抢了先,“请问,阁下有事?” “有事不敢,”“龙老”看蓝衫汉子的神色,知道对方是个久阅世故之人,忙堆着讪笑,轻声道,“可否借步说话?” 借步说话,自有“龙老”的道理:今天不是他们“明月门”当值,这里多是“清风门”的人;还有在这庭院内,人多闲杂,恐落人口舌、怕横生事非。 “阁下有话要说?”蓝衫汉子有点不解,毕竟他们素昧平生,“借步何处?” “呵呵,只是闲聊,小老儿对这位公子颇有好感,”“龙老”又趋前了些身子,轻声道,“可否借步‘扶风堂’?” “扶风堂”,是“武林捕”“明月门”的总部,就在“武林捕”总坛的右侧,与“清风门”的总部“龙虎堂”左右相遥,堪称“武林捕”的左膀右臂。这一点,蓝衫汉子很知详情。 “如果没必要的话,算了。”蓝衫汉子淡淡地回绝了“龙老”。 “老伯,今天我们是初识相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因缘成份的。”南宫明枫也语言婉转地回绝了“龙老”。 “今日,‘武林捕’风波叠起险生,小老儿心有感慨,”“龙老”勉力相邀,“可否请二位勉力移尊,凉亭闲茶一叙?” “龙老”这回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蓝衫汉子,因为他此时知道他们的去留完全取决于他,所以他有心相留南宫明枫,却极力相询蓝衫汉子。 第 二十七 章 兄台相邀 “嘿,这是你们‘武林捕’的事,与我们不相干。”蓝衫汉子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再说,我们也不想涉足趟水武林恩怨、江湖是非。” “不谈武林,不论江湖,”“龙老”连忙接口,在他的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丝的无助和哀求的神色,“小老儿只想与二位以叙心缘。” 心缘?望着“龙老”的内含神色,不知为何,蓝衫汉子竟迟疑了一下,这时南宫明枫开了口,“……四叔,既然老伯诚意相邀,我们姑且权宜相随如何?” “……枫儿,”蓝衫汉子侧目描了他一眼,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们还是要尽早回去的好。” 南宫明枫闻言似乎怔了一下,但仍转首对“龙老”苦笑了笑:“老伯,我们路途遥远,还是及早回去的好。” 其实,桃园村离扬州不算太远,出南城郊外百来里有片莽山险岭,在那地处深山野岭的原始森林中,除了路途险峻幽僻之外,外人绝少现迹那里。 “龙老”心里很是焦急,虽听他们说还会再来“武林捕”聚会,但要是不来呢?那岂不是错失良机,从此与缘无份? 怎么办?“龙老”心里急虑地苦问着自己……有了,“龙老”决定一试—— “呃……”“龙老”忽然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本身是有伤,但以他的修为,本不至于如此,他只是故意想以此为藉口,让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扶自己回“明月门”的“扶风堂”,以便后叙有话。 果然,就在他故意摇晃了下身躯,做出摇摇欲坠的身态之际,南宫明枫首先伸手扶住了他,“老伯,你没事吧。” “公子,小老儿并无大碍,只是刚才……”“龙老”缓缓了口气,“可否请公子扶小老儿回‘扶风堂’?” 南宫明枫侧脸看了看四叔一眼,又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在周围除了多数的聚会学员和少数的“清风门”的捕快之外,已见不到“明月门”的人,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好,四叔,我们就扶老伯回‘扶风堂’吧。” 蓝衫汉子微微蹙了下眉,他知道此老有伤,但并不知他伤得多重,不过也就扶他回‘扶风堂’而已。就算是旁生枝节,谅也不能叱咤风云。 蓝衫汉子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开南宫明枫扶住“龙老”的左手,由自己扶住,双目中电芒一闪,轻轻地问道,“老伯,是否要知会‘清风门’的人?” “不必了,小老儿不想劳驾他们。”“龙老”的话中似乎颇有讥讽之意,更似蕴含厌烦之音。 听着“龙老”这似乎话中有话的话语,蓝衫汉子本想运功防探的右手,停止了心念。 知道“清风门”和“明月门”或许有隙,但如有的厌恶反感,则不会横生枝节,心有不测之念。 南宫明枫本想也伸手扶住“龙老”,但转念一想,不对,刚才在自己环视时,似乎在四周的人群中有一个自己似曾熟知的面孔,但自己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不由得又侧目寻向了刚才的那个面孔——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排矮绿树旁,那位刚才认识的冠巾青年也正向自己微笑注目着…… 南宫明枫大喜过望,向他走去,口中欢呼了一声,“您好,兄台,你还没有走吗?” 蓝衫汉子本来扶着“龙老”的手正准备起步,突见此状,不由得停了下来,“枫儿,你认识他?” “四叔,你放心吧,这位兄台好秉性,”南宫明枫已经走到了冠巾青年的面前,“我们也是刚才认识的。” “小兄弟,你聚完会之后,要去哪里?”冠巾青年背着那个细棉布袋包着的古琴,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但他的神情仍然十分愉悦。 “没什么事,自然回家了。”南宫明枫见到冠巾青年,也仿似有着深缘、更如宿友相逢般,“兄台,你呢?” “我也是,”冠巾青年笑了笑,“刚才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哦,有事吗?”南宫明枫心里有点好奇。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与小兄弟投缘,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小兄弟降尊寒舍?” “不敢言尊,小弟很乐意与兄台相遇,你家在这附近?” “我家?哈哈……到时再说。”冠巾青年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有多人在场,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就在‘武林捕’总坛的后山,我搭了间寒舍,随时欢迎小兄弟前来。” “好,我有缘相识兄台,更有心相交。” “好啊,反正我在此地的时日也不多,在临行之时,能有幸相识小兄弟也不枉此行,只是……”冠巾青年在他那满心愉悦的语气中显露出了丝丝怅然若失的伤感之音,“只是不能与心仪之人重逢再叙,实是我今生的一大憾事啊……” “兄台,怎出此言?”南宫明枫心中一愣,不知冠巾青年此言何意。 “小兄弟,我们现在就往后山寒舍一叙,如何?”冠巾青年顿了顿,又接着道,“清水凉茶,幽静独处,互诉心声,共倾心事……” “好,走。”南宫明枫一听冠巾青年之言,大觉畅快,在话声中,回首对蓝衫汉子道,“四叔,我们先扶老伯回‘扶风堂’,再与我同去后山。” “这,枫儿……”蓝衫汉子有点迟疑,很想出言劝阻,但却被南宫明枫打断了—— “反正我们也要等‘福叔’和‘福婶’,先去一趟后山也无妨。” 蓝衫汉子无奈,不过反正艺高也胆大,何惧之有? 只是在旁的“龙老”有点心不甘了,一旦让这位冠巾青年随行,那就行同自己和白衣少年之间的意欲言谈将几近无有,不过由于是初次见面,纵有心不甘,也不便多言什么。 当他们一同走出“武林捕”总坛的大门,转向“扶风堂”的时候,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已领着一班汉子在大门的左侧等候多时了。 此时一见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走出,正待上前滋事挑衅,却偶惊瞥“龙老”也在他们的身旁,忙不迭地刹住了身形,在原处怒目远盯着他们…… “扶风堂”在总坛的右边,所以南宫明枫和“龙老”他们并未多加留意在总坛左边的方脸虎目汉子他们,便相伴径直转向了“扶风堂”…… “扶风堂”离总坛不太远,而“龙老”也知道白衣少年一将自己扶回“扶风堂”,便会即刻随这位冠巾青年同去他的家居,所以他一转步“扶风堂”的同时,便有点迫不及待地与南宫明枫“拉起了家常”:“小兄弟,你是哪里人氏?” “我?”南宫明枫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又该如何说。 好在在旁的四叔适时开了口,“老伯,随便询问人家的底细,可能不妥吧。” “呵呵,小老儿只是随便问问,并无他意。”“龙老”忙打着哈哈,吸了口气,稳了稳气息,多少也稳住了些伤势,“那,小兄弟不介意告知小老儿你的名讳吧?” 这回,四叔也不便再说什么,因为枫儿的名姓刚才已经在聚会时,登记笔录了。就算“龙老”不问,也可以在笔录册上查得到。 第 二十八 章 意外发现 “……哦,我叫南宫明枫。”南宫明枫见四叔没有出言阻拦,也不觉得会碍事,于是便出言以坦。 “家里还有什么人?”“龙老”口中虽问着他,心神却向着蓝衫汉子,心怕他又会出言相阻。 “还有……”果然,就在南宫明枫就将出言之际,又被蓝衫汉子阻住了,“老人家,有些话可不好深问哦。” “龙老”这回只是扫了扫四叔一眼,又转首看了看南宫明枫,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气氛已不可能再深究询问下去了,但他仍心有不甘,望了望前面不远处的“扶风堂”的大门,心里有点急了,怎么办?再问也肯定问不出什么了,怎么办? “小兄弟,你以后还会再来吗?”纵然“龙老”江湖经验老练、人生阅历丰富,遇见四叔这样的人物,也不便强人所难,只好期待南宫明枫能留下后叙之语。 “会的,老伯。” “一言为定?” “是的。”南宫明枫脸上虽挂着笑,但他的眼神却流露出一种刚毅坚定之色。 “龙老”微笑着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神色,心里涌起了一丝欣喜之意。 前面的“扶风堂”已近在咫尺,大门前石阶上两位侍立两侧、握剑虎步的“明月门”捕快,已有面向“龙老”他们的一位捕快瞄见,便与另一位捕快打了声招呼,一起快步朝“龙老”奔了过来:“怎么了?‘龙老’?” “那好,小兄弟,”“龙老”知道南宫明枫不会食言,也更有机会与他以叙心言,“我们后会有期。” 南宫明枫似乎怔了一下,不知身为“武林捕”的“龙老”为何会与已留言后期,但出于礼仪,也朝他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这时,那两位捕快已跑到跟前接手扶过了“龙老”:“‘龙老’,您这是——?” 目光瞄了“龙老”一下,又迅速地扫了南宫明枫他们一会,有点疑惑不解…… “龙老”伸手示意他们无碍,目送着已转过身准备离去的南宫明枫他们,这时他忽然发现在前面远处有群汉子也正向这边远眺着,瞧他们的神态,恐怕不仅仅是站在那里观望着什么——定然心存他意。 “武林捕”总坛的后山,由此起步,必然要经过“龙虎堂”,然后转过两条街道,再拐入一条小巷,经过山脚的几十户农间寒舍,才可由必经之路登上山高不险的后山。 “龙老”突然心念一动,回言那两位捕快先回“扶风堂”,自己则闪身在旁边的一隅墙角,探头向这边隐密地张望着…… 在送回“龙老”的同时,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便在冠巾青年的邀言下,回首相伴而行…… 前方的“武林捕”总坛已没有几步之遥,蓝衫汉子抬头扫目了总坛一眼,却意外本能地发现了那群以那位络腮胡子、方脸虎目汉子为首的汉子正向他们虎目狼视,做着蠢蠢欲动的“懔人”姿势…… 他们是敌非友!蓝衫汉子的心里本能地涌上了这种心念,只是不知为何? 心中虽有心念,但身形却丝毫的不含糊,不知不觉在南宫明枫和冠巾青年的言谈中,潜心存意地走在了他们的前方。 南宫明枫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也自然觉察到了那群汉子的蓄意挑衅神态,微微皱了下眉,不知何处得罪了他们,惹得他们如此地“劳师动众”。 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一见他们已走到近前,便慢条斯理地上举双手,然后迅速地朝前一摆,现时身周的那些汉子便一哄而上,虎视眈眈地围住了他们,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上前一番拳打脚踢…… 冠巾青年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也不曾经历此等的阵势,此时有点吓得面容失色,好在“武林捕”近在咫尺,谅他们也不敢太造次。 “阁下为何拦道围困?”蓝衫汉子挡在南宫明枫的前面,冷声喝问方脸虎目汉子。 “咦?”方脸虎目汉子故作惊讶状,更是蛮不讲理,“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暂且不说,你身后的那位小兄弟居然抢了我的生意、坏了我的好事,还敢在此无理先告状?!” 他的生意?好事?蓝衫汉子久经世故,心思敏捷,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就为了有女欲与枫儿交好之事? 简直无理之极,尽是无赖泼汉!蓝衫汉子不想与他们多言论,“我们不想惹事,请你们让开。” “让开?”方脸虎目汉子虎目一瞪,“说让开就让开,你们是天皇老子啊?今天不给点你们颜色看看,你们还不知道我彪哥的厉害。” 左右环顾了一下,见众位汉子已经蠢蠢欲动,便冷声怒喝了一声,“上!” 众位汉子见得将令,便齐声狂叫着,围扑了上来…… “啊……”冠巾青年顿时惊叫了一声,不由连连后退着,真不知该如何举措…… 躲在墙角探头的“龙老”,见状深深地皱了下眉,正想上前阻退那群汉子,却突然眼睛一亮,随着他的目光,只见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以及冠巾青年他们已经走出的那群汉子的围困之圈,径直向前走去了…… 冠巾青年还不明白、也不相信这是怎么回事,在前行的路上还频频回首扫望着那群僵立当场的汉子,脸上惊讶叹绝的神态溢于言表…… “龙老”望在眼里,惊在心里,因为刚才他很清楚地看清了蓝衫汉子施展了一种身法,以极快的速度周游那群汉子,并出手点了他们的周身穴位…… 蓝衫汉子的身法太快了,就连“龙老”这样的人物,也只能看到他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便很快地闪归原地,然后与南宫明枫他们一起走出了围圈…… 如果是一般的人物,恐怕就看不清蓝衫汉子曾经施展过身法! 蓝衫汉子的点穴手法倒不令“龙老”惊奇,只是他的身法太过古怪罕见,很显然这是一种世上罕见的身法轻功,只是自己平生未见。 武林中的轻功种类很多,姑且不算难登大雅之堂的。江湖上各大门派的独门轻功,就有很多。 比如,“蜻蜓点水”、“随风摆柳”、“八步追风”“大鹏展翅”等等,宛如诸子百家,各有千秋,武林中最上上乘的轻功莫过于惊鸿一瞥、昙花一现的“鹤扑长空”,只是世人很少见过,几近于传说。 只是自己刚才见过的蓝衫汉子的身法,好像在中原武林中没有先例,这又是何种何处的身法轻功?是不是就是“鹤扑长空”?如果是,那果然名不虚传;如果不是,恐怕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老”望着那群僵立当场的汉子,又望了望渐行渐远的南宫明枫他们,心里渐渐地涌起了一丝喜意——不是吗?那位被他称为“四叔”的蓝衫汉子的武功之高,倒令“龙老”大开了眼界,家族中的其他成员,就算武功比他弱,也必不弱于多少! 而这位神蕴内敛的白衣少年,也必深藏不露。他们也许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不二人选,就算不是,那这位白衣少年也必是自己可以心安诚托清儿的天意人选。 “龙老”心喜步疾,回转身形,急步赶回“扶风堂”,他要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告知清怡姑娘,以慰心疾,以表心安…… …… 第 二十九 章 冠巾青年 “武林捕”的后山,山高不险,独峰环城,顶面也不太大,倒也有一些高树丛草,只是城人闲时无事都懒以登高远眺,故而此山倒也显得清静幽僻。 在面临“武林捕”总坛的这一面顶峰,两间毗邻的草间茅屋正简立于闹城静峰中,在由一些棍棒竹条索搭的围墙前院内,正有一张婆娑摇曳树影下的小木桌摆放当中。 此时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正与冠巾青年围坐三缘,淡饮着他为他们沏上的清香茗茶…… “小兄弟,你今天是第一次来吗?”冠巾青年刚为南宫明枫沏了满杯,便笑着问道。 “兄台是说来‘武林捕’的总坛吗?”南宫明枫有点口渴,又饮干了此杯。 “是啊,”冠巾青年忽然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哦,小兄弟,请恕我过于简言。” 刚想再为南宫明枫满上一杯,却被他客气地执意由己执壶自满了一杯,同时也回满了他们一杯,“兄台谈吐不凡,定是脱俗尘世之人。我今天首次来总坛聚会,能与兄台相遇,定是天意安排。” “小兄弟,你说笑了。”冠巾青年淡淡一笑,然后眼神一凝,轻淡地问道,“……也是为了他们的笔录证书?” 笔录证书?是还是不是?南宫明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 “福叔”和“福婶”他们是有告诉自己,来此聚会是为了他们的笔录证书,但自己从心底就不清楚为何要如此做,也不喜欢如此做,又叫自己如何回应人家? 冠巾青年似乎误会了他的心思,便又淡然一笑,“其实他们的笔录证书,有时也不为错,就看你心何以待。” 这时,他的脸似是无意,更似有意地转向了院外,院外的峰下可观一方的城内,真可谓登高远眺、余景尽览,纵是尘世纷争、依然与我无缘;天上云朵宛若天马行空、更有白驹过隙,俯瞰因果循环尘世…… 明眼人、有心人,都可看出冠巾青年是对“武林捕”的笔录证书不屑一顾,甚至心存反感。 此时只是因为他心仪的人也对“武林捕”的笔录证书如寻常世人对之如痴如迷而有点心灰意冷,也许心里已在暗暗盘算着是否就此中止刚刚心仪欲与之深交的念头…… “其实,”四叔天生狂傲,但却心思缜密,平静地扫了冠巾青年一眼,已看出他的心思,沉思了一会才淡淡地道,“有些事,我们只求过程,不论结果。” 冠巾青年闻言一愣,望了望四叔,似乎凝思了一会,又看了南宫明枫一眼,然后又注目着四叔:“就象无心,却有意而为?” 四叔这回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小兄弟,”冠巾青年回想自己曾经不也是无心“武林捕”的笔录证书,但却有意参与他们的聚会吗?当下愧由心生,带着歉意笑道,“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没什么,”南宫明枫不以为然地回笑道,“我们初次见面,心交难深,何怪之有?” 四叔这时显得神情怡然地看着冠巾青年,这是他难得的一面,是啊,枫儿心仪欲深交的这位冠巾青年可以在他人面前坦言自己的过缺,定是君子,自己可以心安放手枫儿与之初交…… “小兄弟,你是哪里人氏?” “我,我不是中原人氏……” “我也不是,”南宫明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冠巾青年打断了,“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回归故乡了……” 南宫明枫暗自庆幸自己此时还不方便告诉他人自己的家世渊源,好在冠巾青年急切的话语掩饰了自己的迷茫心念。 “兄台,你是哪里人氏?” “塞外,”冠巾青年这时显露出了一种思乡游子渴望速归的神情,“小兄弟,你听说过塞外吗?” 南宫明枫只知道“塞外”是在中原的北方,具体在哪里也不是很清楚,所以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兄台为何会来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冠巾青年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才把头又转向了远方的蓝天白云,“塞外是个好地方……” 冠巾青年说到这,忽然讪笑地摇了摇头,自嘲地道,“其实每个人的故乡都是最美的,你说呢?小兄弟……” 也不等南宫明枫回答,便又转头向了蓝天白云,“几个月前,我随家父因缘来此扬州。临归之时,听闻并恰好赶上‘武林捕’的一次聚会,便瞒着家父,偷偷地来总坛探个热闹……” 冠巾青年的声音有点低沉,他的身躯一动不动,很显然他是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方的某处,“也许是天意、巧缘,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位姑娘。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位令我心仪神往的中原女子,我们彼此都存有好感。由于是初次见面,我们都不便多表心迹……” “好在第二次聚会时,我们又见面了。我是有意去的,后来才知道她也是有心去的。这一次我们很像宿友倾心般,话缘很投机,虽然还有些腼腆拘束,但我们彼此已心影相印。她气质不凡,言行举止更是非同于其他的尘世女子,是个学识横溢的绝女……” “那位姑娘如此令兄台痴迷,”南宫明枫实在不忍打断他的话,“为何兄台不与她在一起呢?” “不与她在一起?嘿……”冠巾青年侧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便又自嘲地笑了一声,“如能长相厮守、耳鬓厮磨,我又何苦如此呢?” 声音颇为低沉,很是伤感,隐透着有心留恋、却无力挽留的惆怅心音。 “怎么了?”南宫明枫关心地问道。 “家父不知我眷留扬州的原因,他只因来此扬州逗留的时日已颇长心急,故而频催我速回塞外。这次我执拗不过家父,便答应聚完‘武林捕’的下一次聚会后,便一起回塞外。” “那一次,兄台又见到那位姑娘了吗?” 冠巾青年这时又侧头望了南宫明枫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家父为人一向清高,本不屑世人的虚名幻利,更不愿与繁华喧嚣惹身缘,但怎奈最是神念心疼我,故而勉力心允……” “令尊所谓的不屑世人的‘虚名幻利’,是指‘武林捕’的笔录证书吗?”四叔这时突然轻轻地开了口。 冠巾青年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一次,我们互倾衷心,聊了很多。我们的家世和心事,彼此都已了解。当她得知我将回塞外时,竟无助伤感地流下了令我今生难忘的眼泪,她说,也许她和我之间的缘份会因天意起,也因尘事灭,终恐有缘无份……” 南宫明枫在静静地聆听着,四叔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也在静静地注视着冠巾青年…… …… 第 三十 章 伤心回忆 “当时,当时……小兄弟,也许你也知道,一个男人最不容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己伤心落泪,当时我由心应许,将来必定会与她携手共步、比翼双飞,于是我们便约定先鸿雁传书,互倾夙心的相思,以慰劳雁期盼的苦衷。 “那一次,我们的相见会谈,在‘武林捕’内确实引起了一些人的冷讽热嘲,甚至有人说不要在‘神圣的武林捕’总坛内天方夜谭,更有‘武林捕’的人出面干涉阻扰……嗬,这个地方就是当时我们厌心回避他们无意有缘中发现的。” “哼,现在的‘武林捕’还神圣?”四叔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兄台刚才说那位姑娘不同于其他的尘世女子,”南宫明枫沉思了一会,有点不解地悄声问道,“那她为何还心念身随着‘武林捕’的笔录证书呢?” “问得好,小兄弟,”冠巾青年赞许地点了点头,“当时,她告诉我说,是因为家道中落,慈母早逝,唯随老父无奈迁移此地,为求得一条谋生捷径,故而心思依靠‘武林捕’的笔录证书,以慰老父的有生之年。” “孝女。”南宫明枫不由得赞叹道,“再加才女,还真是绝女。” “谢你了,小兄弟,”冠巾青年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便没有再往下说了,“老是我说,你呢?小兄弟。” “我?”南宫明枫想不到冠巾青年会中途打住话题,忙心急地催他,“改天,哦不,下次再告诉兄台,您再接着说,太感人了……” 冠巾青年淡笑着望了望他和四叔,见他们都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想想也必是自己所说的往事深深地吸引了他们,虽说刚才自己一味地自顾其说,有失礼仪,但眼见如此情形,料也无大碍,当下便爽快地接着道,“后来,我们就挥泪分手了。本以为只是暂时的,谁知竟似南柯一梦,徒留伤悲……” “到底怎么了?” “……起先,我们也飞鸿传书了几封,倒也慰籍心安。几个月来,她写了好几封信,都是说一些她的人生理想以及来‘武林捕’聚会时,没有我在身旁,心里就莫名地徒增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心感,很是思念…… “我也回了好几封信,也是畅谈心里抱负,也告诉她我学业将成,到时纵是沦落天涯海角也要比翼双飞、长相厮守,管它海枯石烂、也要携手白老、共度余生……” “好!”南宫明枫和四叔一起齐声叫好。 冠巾青年微微一愣后,又淡淡地笑了笑,接着道:“直到出事的前一封,也就是最后一封信,她只说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与我互诉衷情了……” “到底又怎么了?”南宫明枫心里很是关切,声焦音急地问道,“还有,兄台刚才说学业将成,到底所学何业?” “就是五音六律之业,”冠巾青年微微顿了顿,才接着道,“纯属喜乐爱好,师承、家父……她在最后那封信中,言语不多,措词也杂乱无章,而且在信纸上还有很多明显的褶皱,很显然这是她的泪水曾经溅湿了信纸……” 冠巾青年说到这,声音有点哽咽了,一双远眺明亮的双眼也在此时掠上了愁绪万千的伤感之色,在眼眶中已渗蕴着两颗他人不易察觉而凝久不落的泪珠…… 南宫明枫和四叔都静静地端坐在原处,不敢打扰冠巾青年的思绪…… “……她没在信中言及何事,但我知道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否则依她的性格,定不至于此。”冠巾青年似是抽噎,更似深吸了口气,“我心急如焚,接到信后的当日,便急匆匆地上路,日夜兼程赶往扬州……” “兄台如此行事,”南宫明枫想了想,谨慎地问道,“令尊令堂可……可知晓?” 他本想问是否劝阻,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怕冠巾青年心隐不悦。 “家父很是通情达理,但总免不了担忧,家母也是心疼挂念,难免会唠叨言劝。”冠巾青年直言不讳,“叮咛不论今后如何,见上一面便即返回……” 南宫明枫这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偌大扬州城,茫茫人海,何处觅芳踪……”冠巾青年这时又显出了一脸的无奈之色。 “怎么?兄台不知她的住处?” “嘿,”冠巾青年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声,“虽颇有言语相通,书信来往,但还真不知她的住处。” “只是,只是……”南宫明枫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兄台既然与她有书信来往,怎会不知她的家处?” “呵呵,是……”冠巾青年闻言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迟疑了一下,“是这样的,每次我写给她的信,都是先写给我在扬州的一位、一位亲威,然后再由他逢‘武林捕’下一次聚会时,转交给她……” 冠巾青年在话语中的迟疑和略显停顿,似乎他在考虑或隐藏着什么,只是南宫明枫和四叔都没有觉察到。 “哦……” “好在我们曾经相约,如有可能将会在‘老地方’相遇。” “‘老地方’?” “就是我和她第一次在‘武林捕’总坛聚会的地方啊。”冠巾青年轻笑了一声,“缘份,我们世人都深信,也极其思念,尤其是天意无意中的第一次。小兄弟,你以后也会有的。” 南宫明枫轻轻地笑了笑,不答反问:“那后来遇到她了吗?” “嘿,要是遇到了她,”冠巾青年淡淡地笑了笑,“我现在还会蜗居于此?” “哈哈哈哈……”这回是二人同时开声大笑。 “……那,那位姑娘知道兄台在等她吗?” 突然,从扬州城的南城方向传来了两声响彻云霄的清啸!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冠巾青年刚要张口说什么,便不由得停了下来,茫然地寻声眺望着…… 在声焦音急的清啸声中,蕴含着发声之人的惊人内力修为,虽远隔南城,却闻似近处! 南宫明枫和四叔闻声,同时脸色一变,知道是“福叔”和“福婶”已忙完“武林捕”坛内的杂活先到了南城,未见到他们,心疑出错,便声焦音急地呼唤,于是急忙起身与冠巾青年匆匆道别后,便一起疾步沿着山路跑下了山峰…… 说是跑下山峰,其实不是。就在转下一个林深草密的坡角,回望冠巾青年已隐遮其后,便对视了一眼,双双运功,施展“浮云超月”的轻功,闪向了南城郊外…… 第 三十一 章 鹤扑长空 在扬州城内的“风云堡”分坛,“中原一寸剑”正积愤难消地和“骷髅令主”他们思忖着泄愤的良策,忽然听到如此尖锐澎湃的啸声,顿时脸色一变。 虽不知是敌是友,但看来今日的扬州城已是卧虎藏龙,为慎重起见,他和受伤的“骷髅令主”闻声即起,带着随行的一众属下,悄悄地出坛门,急步由北城销声匿迹回了“风云堡”的总坛,无念抛下“风云堡”的扬州分坛和坛内包括副坛主“冷风客”在内的众多属下…… 在“扶风堂”内的“龙老”自然也听到了啸声,心中虽惊、脸色却不乱,此时他刚刚与“扶风堂”内所有的捕头言谈今日总坛之事完毕,有心言意送走了所有的捕头后,便轻轻掩上大厅的正门,小声对仍坐在大厅正中扶手檀木椅的清怡姑娘道,“清儿,‘龙伯’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怎么了?‘龙伯’。”清怡姑娘双手扶椅,轻轻地起身站了起来,“您快坐,伤得要紧吗?” “龙老”只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你知道‘龙伯’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清怡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清儿不知,清儿只要‘龙伯’安然无恙……” “傻孩子,‘龙伯’自有方寸。”“龙老”轻声假意嗔叱清怡姑娘,“刚才‘龙伯’见有人蓄意挑衅白衣少年叔侄俩,而那位被白衣少年称为四叔的蓝衫汉子也不知使了什么身法,竟点了他们的周身重穴而令他们动弹不得。” “又是什么人会在总坛附近滋事?” “还不是雷彪那班闲汉无赖……”“龙老”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不再谈论他们,“只是他们的身法不知是不是就是‘鹤扑长空’……” “什么?‘鹤扑长空’?”清怡姑娘闻言微微一讶,“就是武林中盛传,几近于传说的‘鹤扑长空’?” “龙老”缓缓地点了点头,脸色既凝重又欣喜:“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龙伯’惭愧,凭有生之年的丰富阅历,竟无从详尽他们的身法渊源……” “‘龙伯’,依你的看法,”清怡姑娘沉吟了一会,才注目着“龙老”,谨声道,“如果不是‘鹤扑长空’,那还会是什么身法呢?” “‘龙伯’眼拙,还真无法详透他们的身法渊源,”“龙老”无奈地摇了摇头,侧头不经意间扫了已关上门的大门一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你爹当年曾说过,他的‘神风神龙’轻功虽称得上是武林的一绝,但江湖上还有为数不多的身法‘青出于蓝’,只是他没有详尽还有何种身法轻功胜于他的‘神风神龙’……” 清怡姑娘沉思了一会,才接着道,“算了,‘龙伯’,既然我们无从知晓,那就不去想它了。” “哦不,不,不,”“龙老”的脸色此时显得异常地坚定和无比地自信,“姑且不论他们的身法渊源,但由此可窥全斑,我们便可推断他们必是武林中人,而且定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 “他们是武林高手?……”清怡姑娘美目一闪“龙老”,略带诧异的神色道,“那他们还来我们‘武林捕’干吗?” “对啊,”“龙老”面色肯定地首肯了清怡姑娘,“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姑且不论他们的意图何在,只要他们的品行尚有口啤,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龙伯’,就算他们是武林高手,”清怡姑娘美眸中迷人的神色一亮之后,复又归于平静,“他们愿否相助,是一回事;是否有此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儿说得不无道理,”“龙老”频频点着头,沉思了一会后,才接着道,“‘龙伯’自有办法。” “‘龙伯’,你又想怎样?”清怡姑娘一眨美眸,有点捉摸不透“龙老”的心思。 “他们曾说过,还会再来‘武林捕’聚会,”“龙老”此时的脸色显得十分认真地注视着清怡姑娘,“清儿,你听好了,‘龙伯’会尽量与他们心交,不论结果如何,‘龙伯’都会尽力去尝试。” “试什么?”清怡姑娘不明“龙老”的心思,“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我们就不要去连累人家了。” “清儿,你听‘龙伯’说,”“龙老”毕竟是老江湖,一胸的心智自然不能肤浅而论,“万事退一万步,只要那位白衣少年尚是品行端正之辈,‘龙伯’自然会让清儿与他尝试初面心仪,如有可能,‘龙伯’将会放心把清儿推出‘武林捕’……” 只是,他没有说出还有两位女孩子今日曾对白衣少年初识心仪表心迹,这种少男少女之间的情感纠葛,他本不愿介入,如果不是为了清儿。 “‘龙伯’,你又来了,”清怡姑娘娇嗔着道,“……要离开,我们一起离开,反正我们已经心竭力尽了,已经很难再坚守‘明月门’的最后一方净土了。” “‘龙伯’知道,清儿,”“龙老”稍安毋躁了清怡姑娘,“我们等等,再等等……” 清怡姑娘好一会没有出声,她在低着头,不知她是在沉思还是在情绪低落,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以一种渴望的眼神望着“龙老”:“‘龙伯’,‘追风杀手’的武功实在太高了,竟连‘骷髅令主’这样的高手都惨败下风……我们要是还有能力再请他们出面,那该多好啊……” 她的声轻音低,无不弦外着无比憧憬向往之音,所流露出的那种美丽光眸的眼神,也隐透着心神渴求的愿望…… “‘龙伯’知道清儿的心思,”“龙老”心头一阵百感交集,也是一脸的无奈,“但愿天意不绝我们‘明月门’,能守得一方净土……” “‘龙伯’……”清怡姑娘口中嗫嚅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清儿,”“龙老”也沉默了一会后,才接着道,“你不觉得今天有些事很耐人寻味吗?” “嗯?……”清怡姑娘微微一讶,注视着“龙老”,“什么事?” “今天,那位白衣少年和他的四叔刚来我们‘武林捕’,就发生了那些事,”“龙老”顿了顿,“就刚才又有人在城外清啸,而且这啸声可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做得到的,很显然那啸声是在呼唤同伴。那他是谁?同伴又是谁?” “那些事”,是什么事?“龙老”没有明说,但清怡姑娘心里明白。 “……也许,也许是巧合吧?”清怡姑娘美眸眨了一下,眼睛也似乎闪亮了一点,“不会就……” “……也许是‘龙伯’多虑了。”“龙老”也觉得只凭自己的一念之思,也难以说明什么,所以也就不多说了。 “今天总管也好像对那位白衣少年和他的四叔很感兴趣,”“龙老”顿了顿,又接着道,“瞧他的神态,好像有心要结交他们,只是不知为何……” “算了,‘龙伯’,”清怡姑娘不想再说什么,她的思绪有点乱,今天的诸多险事已令她心神有点难安,虽说幸亏了“追风杀手”他们,但往后呢?说不定更有难测风云、瞬息变化,“我们不谈了,您也回歇息吧。” “好吧,清儿,”“龙老”在临行出门时,还回首关心着清怡姑娘,“你也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清怡姑娘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独自一人静坐了一会后,也出了大厅,转回后院自己的闺房休息了…… 第 三十二 章 翔龙镖局 “武林捕”总坛所处的扬州城内,有一家名气颇大的镖局——“翔龙镖局”。 总镖头“无敌神刀”,据说功高难测、神刀无敌,人缘也极佳,江湖上不论是黑白两道,都颇有人缘情面,故而“翔龙镖局”成立多年来,其规模虽不敢说日益壮大,但也颇能“玉树临风”于其他的镖局。 此时,在镖局的大厅内,摆放正中央的两张倚背扶手黑柚椅左边的一张,正襟危坐着一位六旬左右的老者。 他白眉长垂,双目如炬,一绺长垂微动的银须和两道垂下分拂两旁的白胡,无不映衬着此老的童颜鹤发和为人处世的深邃而又平和,在他右边的那张黑柚倚背扶手椅,此时空位无人。 在这两张黑柚椅的正前方的左右两边,分别摆放着几张古铜仿红色倚背扶手椅,此时正座无虚席,席上客均是五旬左右的面色刚毅老者,他们个个目光如炬,太阳穴高隆…… “好了,”正中左边的那位老者看样子是沉默了好一会,这时才平淡地开了口,“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此事再行商议一次……” “大将军,”坐在他的正前方左边第一位扶椅上的一位身材略胖的五旬蓝衫劲装的老者沉吟了一会,试探地问道,“我们不等军师大哥吗?” “军师?”童颜鹤发老者微微侧首看了此老一眼,微微苦笑了一声,“就为了今日之事,老夫先前也曾数次发函相邀,但他都婉言谢绝了……” “军师可有何言明示?”在那位蓝衫劲装老者右边的一位面容消瘦的五旬老者接言谨声道,“我们想先听听军师大哥的高言明论。” 此老此言一出,立时引发厅内众老的齐声附和—— “对,军师向来思虑严谨,深谋远虑,没有他的出谋划策,我们断难行事。” “我们一切以大将军和军师马首是瞻。” “对……” 童颜鹤发老者平静地环视了众老一眼,才从怀里摸出一封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加蜡信函,然后伸手示意往前一送:“这是昨日刚刚由军师家臣转交的军师亲笔专信,是要转呈在座的各位,现请大家开封传阅……” 在童颜鹤发老者身边侍立的一位汉子正待接信传给左右两侧的坐位老者,却被那位蓝衫劲装老者出言阻住了:“共由大家传阅,甚费其时,不如由大将军当庭宣读如何?” “贺将军所言甚是,就请大将军当众宣读吧……”厅内众人齐声应和。 童颜鹤发老者微微沉思了一会,才面容肃穆地点了点头:“也好,那老夫就当庭拆封宣读。” 话音一顿,已伸手拨开信函上的蜡点,拆开信封,取出信函—— “回函大将军,共阅阔别多年的仁兄贤弟: 大将军的明意盛请,众位仁兄贤弟的拳拳诚意,只能深感于心,心痛难表。不是愚兄贤弟心狠绝念、薄情寡义,实是世事无常、往事如风,实在愧对先帝,无颜仁兄贤弟。每每遐思及此,愚兄贤弟心里宛如刀割蚕噬,寝食难安…… 事已隔多年,当年的慷慨激昂、满腔热血,甚至是义不容辞,是否有所平淡缓减?众位兄弟不必言明,愚兄贤弟也难以细表。 多年的励志磨练甚至是卧薪尝胆,各位兄弟无不呕心沥血地铭记着先帝的遗命,也着实难为可贵。但在众位兄弟发愤图强、励精图治的同时,是否也想过…… 愚兄贤弟实在不忍明言细表,但又想想大家都已过了不惑之年,又有什么值得心惑神难安呢?愚兄贤弟谨言慎语试问众位兄弟:先帝已无子嗣与吾辈共幸存,吾等是否出师有名? 再者当今皇帝施行仁政,以德服人,广布施恩,吾等若冒然行事,必将不得人心,恐难成大业。有句话愚兄贤弟不知可否坦言?虽思忖再三,欲言又止,但又不吐不快,还望众位兄弟先予以海涵见谅…… 先代因何沦灭?当朝缘由昌盛?愚兄贤弟实在妄自菲薄,不敢妄加评判先朝先帝,只是悔愧之时扪心自问:只要是天下苍生有幸,又何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呢? 吾等同为亡朝遗臣,此言由吾首出,吾已是先朝之叛臣、先帝之逆臣,实在愧对无颜。只是这至情至理之心语,还望众位兄弟平心静气斟酌思量,愚兄贤弟余生已与众位兄弟无颜共心缘,但愿来生再续缘…… 挥泪泣血拜别……” 童颜鹤发老者朗声与此,持握信函的双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抖,他依旧僵坐着,好一会他都没有言语片词,只是在他明亮的双目中已经蕴含渗出了两颗闪动的泪珠…… “唏嘘……”座上有人低声饮泣喃呼着,“军师哥哥……” “各位……”童颜鹤发老者刚想稳住情绪,故作老成持重,不显情绪低落之年少轻狂状,但怎奈刚出言,便觉得鼻头一酸,双目中那两颗闪动的泪珠终究没有忍住而滚落隐湿了前襟,声音一哑,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与军师往日感情笃深,如今军师远离扬州,再读上由军师亲笔的胜似生离死别的心语,怎不令他愁肠万千、怅然若失呢? “大将军哥哥,”一位在右侧旁坐的圆目老者朝他拱了拱手,声若洪钟地道,“军师哥哥所言虽然对先朝先帝悖情驳理,但并不逆耳。如若不依所言,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九死一生之境界,但如若依其所言,则更将落入丧忠失义之万人唾骂之地步。何去何从,实难决择……” “大将军,”那位蓝衫劲装老者接言道,“军师远离扬州,仍未近归吗?” 厅内众老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各抒己见,此起彼伏,虽似吵杂喧嚣,但却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各位,”童颜鹤发老者静静地聆听了众老的意见后,伸手示意大家稍安毋言,“众位各部属军的情况,老夫已有所闻。正如军师所言,良机已逝,时不我待,在这功利决择之时老夫一时也难以心断……如今军师已远离扬州,恐怕果如其所言,今生已与我们无缘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把我朝先帝的江山拱手任由他人改朝换代吗?” “话虽如此,但进必战乱烽火、生灵涂炭,退则可泽福朝民、四海升平,只是苦了我们这班亡臣遗将啊……” “如果我们不能在有生之年秉承先帝的遗愿,那我们将愧疚终生,无颜我朝子民,羞愧先帝英灵……” “我朝太祖创下千秋功业,无不先民之忧而忧、疾民之苦而苦,才导致了万域无疆、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歌声颂德,先帝如能与太祖相媲,又何至于亡朝和遗臣啊……” “我们身为臣子,虽又为遗臣,但仍不可妄言评判先帝……” “不过,依太祖训,只要能造福朝民、恩泽天下,又何论改朝换代呢?” “我们如能光复太祖江山,不也是秉承太祖遗风,施行仁政,以德服人吗?” “那是自然,要不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那又与当朝有何区别呢?” “这……老夫意会您老的意思……只是,这……也许‘暮辉朝日’自有它的一定哲理,但我们是世人,总有一些世态的心理难以平衡。” “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如果内心多有深触战乱烽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家危难、社稷动荡,也许烦燥不安的心态会有所减泯……” “……” 第 三十三 章 密谋光复 童颜鹤发老者静静地聆听着众人的言论,内心深处一时也难以决择。 虽说先朝遗臣势必心定要光复亡朝,但这弊多于利的茫智冲动,换来或得到的又是什么呢?但如果不身体力行,又叫众人的满腹心志情何以堪? 他微蹙着双眉,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细细地回味着军师的信语,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脑海中的一世浑浊杂念顿时一扫而空——他清了清嗓子,左右环视了一下众老,才缓缓地开了口:“各位各抒己见,句句有理。在这进退为难之时,我们可否暂且搁置一放?” 童颜鹤发老者沉吟了一会,才似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可否将今日议事容许日后再议?是否先将我们亲手经藏的后备宝藏掘出,再图后策?” “……” “……总之,”童颜鹤发老者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们此次已经志在必得、势在必行了。” “……好,我们就依大将军所言。” “还有,军师已远离扬州,萍踪不定,去向不明。而他的家臣是我们唯一能与军师取得联系的人,而他又是文臣,不谙武道,日后我们必会烦扰此人与军师取得联系……” “那是自然,此人的身踪关系着我们进退的成败。” “嗯,老夫有个提议,不知各位苟同否?” “大将军但请直言。” “老夫也是刚刚听闻,今日‘追风杀手’在‘武林捕’内现身了,而且还一手挫败了武林中的一方霸主——‘骷髅令主’。” “什么?‘骷髅令主’?……” “‘骷髅令主’的武功远在我们在座的各位之上……” “不错,就连老夫也自愧不如,而‘追风杀手’竟做到了……” “‘追风杀手’名列杀手排行榜魁首,自有他一定的实力。只是不知,大将军忽然言及此名,可有用意?” “不错,我们此行路途遥远,此举生死未卜。一旦突生险变,我们万难周全军师家臣的无恙,所以老夫斗胆蒙想雇请‘追风杀手’确保军师家臣无惊险渡风浪……” 厅内众老一时无言,他们目目相觑——谁也想不到大将军会出此出人意料的话语。 武林中人都知道雇请杀手,只是为了铲除异己,姑且不论是否伸张正义抑或除魔卫道。还没听说过有人雇请杀手是为了保人身家性命…… “不知、不知,大将军怎出此言……” “我朝隐藏的宝藏,相信各位都知道已引起了当今朝廷的觉察和垂涎,更有耳闻‘逍遥岛’和‘风云堡’也已蠢蠢欲动……” “这点,属下各部均已得本部探子回报,情况属实,大将军顾虑得极是。” “如果我们就此偃旗息鼓,潜移默化为当朝的子民,也就罢了。但如果我们矢志要秉承先帝的遗愿,那可是锋芒毕露,众夫所望啊……” “……好,我们就依大将军所意,只是不知‘追风杀手’首肯否?” “好,此事就此定论,本将军将力促此事达成。望各位将军回令本部军马,即日戎装备发,以便本将军一切准备就绪,一呼百应。” 这回,童颜鹤发老者一改“老夫”自称,而心神凝重,神情肃穆地改称“本将军”。可见此举心念,在他的心中已显得至关重要。 “遵命。”厅内众老齐声喝应。 “还有,此次重现我朝遗宝,事关重大,本将军即刻秘密拜访‘追风杀手’,力促此事达成。次日,在座的众位将军将和本将军以及本部的飞锐营先锋队将士——‘翔龙镖局’,以出镖为名,秘密出城,押运遗宝……” “是!” …… 翌日,在扬州城的北城,有一支规模浩大的镖队,在那位童颜鹤发老者的率领下,正有条不紊、整装肃容地从大街行过,走向由当朝扬州守备军士把守、大开城门的北城门…… 镖队内的所有镖头镖师和趟子手都出自“翔龙镖局”,而且此次“翔龙镖局”几近乎倾巢而出。 昨日在厅内议事的那几位老者也已乔装成镖师,他们个个有意无意间总是低头垂脸、神情不显张扬地骑在马上,先后随在童颜鹤发老者的身后左右,缓步疾行向了北城门…… 这支二三百人的“翔龙镖局”人马,实是前朝护国大将军(童颜鹤发老者)旗下最精锐的“翔龙旗”内飞锐营的锐士之师,他们以“翔龙镖局”为掩名,积极从事返朝复国的秘密举措。 其他的各营人马和各旗人马均已隐居山林或融入城乡百姓或混杂在当朝各地驻军当中,平时不易集结察觉,但只待一声号令,便可一呼百应,龙卷席地…… 北城内的行人百姓,宛若平时,丝毫不会因为今日“翔龙镖局”的倾巢出镖而有所改变他们的心定思绪,就连城墙上的守备军士也似乎懒于理会他们的“存在”,依旧目光远视、面无表情地呆立在城墙上,履行他们应尽的职责…… 倒是在城下城门口守备值防的将官军士,才对童颜鹤发老者笑脸拱手让道,“总镖头,今日出镖啊……” 毕竟,童颜鹤发老者是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而且结交人面极广、人缘极佳,被人见面打招呼那是常事,所以童颜鹤发老者也不疑有异,再加上今日心中有事、心思慎重,匆匆回应了一声,便领队鱼贯而出了扬州城…… 直到“翔龙镖局”的镖队已消失在了远方,即将消失在锐目之人的视线时,城门口守备的那位将官才转身疾步飞奔上了城楼。 在城楼中央的城亭中,正有两位铜色盔甲装扮、腰挂偑剑、虎步熊腰的精壮猛将,劲分虎步、傲立在一位坐在虎皮扶手椅上的金色胄甲、一条紫色绶带环围后颈披肩垂胸的中年将军的身后。 在那两位精壮猛将的身后两侧,还各有两位面色枣红的彪形硕汉军士环卫左右。而在他们的左右两侧,则恭立着扬州城内的文武朝庭命官…… “启禀上将军,”这位将官一奔上城楼,便朝坐在虎皮扶手椅上的那位中年将军单足跪地,低头垂目,拱手恭声道,“‘无敌神刀’已率领‘翔龙镖局’的人马倾局出镖了……” “知道了,”那位中年将军淡淡地轻应了一声,缓缓地双手扶椅,轻轻地站了起来,走出城亭,靠近城墙,目注着北城外的远方,见“翔龙镖局”的人马果然“烟消云散”在了远方,便默默地点了点头,若有所失地问道,“他们是往匡庐的方向吗?可有探马回报?” 他没有回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身旁的众人。不难而知,他是心有所思…… 第 三十四 章 以逸待劳 “启、启禀上将军,”尚在城亭内的扬州知府忙不迭地疾步趋前,拱手恭声道,“据下官属下回报,‘翔龙镖局’的人马正是往匡庐的方向而去,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中年将军身上的金色胄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显得此将非凡无比的风采神蕴。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了下头,淡音斜目注视着扬州知府…… “只是,”扬州知府不敢抬头直视此位将军,仍是拱手恭声道,“只是此距匡庐千里迢迢,不知他们是否因缘成巧……” 他自然不敢抬头直视,先不说此次这位上将军是携皇命坐镇扬州,统领机密军机要事。 就他那显赫渊源的朝野关系,又怎能不令当今皇上不青睐垂青呢?更何况他这个位低名次的州府? 中年将军这回没有回答,他好似凝神闪思了一下,便抬目扫向了也已走出城亭,在扬州知府身侧仍立在他左侧的那位铜色盔甲的将军,询声道:“探马回报如何?” “启禀上将军,”那位铜色盔甲的将军立即拱手恭声道,“我部探马先前回报一切正常,末将也在等待探马的进一步回报禀情,不刻即有消息。” 中年将军忽然心有所悟地张口欲言又止,他把目光转向了仍恭立在一旁的扬州知府及一干州府属员,淡淡地转声道:“知府大人,你可与随从先行下城,有事召见。本将军与副将还有机密军事要议,不宜外人旁听侧闻。” “是,大、大人。”扬州知府恭应了一声,躬身领命知趣地率领一干州府随从轻声悄步鱼贯尾随而下了城楼…… 中年将军淡眼目视着这一切,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又转首向了右侧的那位铜色盔甲的将军:“你部人马布置如何?” “禀上将军,”右侧的这位铜色盔甲将军也立即拱手恭声道,“我部人马已依上将军令整装待令、神鬼不觉掩旗息鼓于匡庐城郊外。” “你部人马呢?”中年将军又把头转向了左侧的那位铜色盔甲的将军。 “禀上将军,”左侧的那位铜色盔甲将军同样拱手恭声道,“我部麾下十万余众精锐已尊上将军令,围堵、外援和侧应的周密详尽计划已一切就绪……” 中年将军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很是默许:“沿途周边和匡庐方面可有守军调动协同备令?” “为恐前朝余孽势力渗透地方守军,严防军机泄露,”左侧铜色盔甲的将军恭声道,“我们已遵上将军令秘密知会了由朝廷临时直遣的官员监督周边地方州府,以各种莫须有的正当理由在短期内隔离限制了地方守军和州府次级官员,而由我们直隶精锐劲旅直接统筹。” “很好,”中年将军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把头转向了城楼外的远方,“本将军的亲兵铁骑劲旅也已千里迢迢,赶赴匡庐,随机待命。这次应该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可惜了……” 为了能够很好地秘密行事,他就连在扬州城内的唯一一位兄长也不曾拜访,不论公开或秘密,只为了皇命受旨,军职所在。 “可惜了什么?上将军。”左将军接声问道。 “‘无敌神刀’的为人心性确实也令本将军心仪神往,他身边的那些文官武将个个也为人楷模。”中年将军伸出双手扶按在了城墙上,微微轻叹了口气,“皇上也深知此人秉性,所以一直难以心断,踌躇了许日,才勉力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皇上如此青睐此人,那为何还要举兵围剿呢?” “是啊,如果仅是个人,那皇上和本将都很愿结交此人,”中年将军这时的脸上露出了丝许的无奈之色,“但皇上代表的是整个江山社稷,本将顾虑的则是国家安定和社会治安,真的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啊……” “上将军,”右将军这时接口道,“末将有一点不明白,可否请教?” “但说无妨。” “既然皇上和上将军心境已尽如此,那又为何舍近取远,定歼匡庐呢?” “虽说此举于心不忍,但皇上和本将同时兼顾到了他们的遗宝。” “此话怎讲?” “他们的藏宝,绘有一张隐密的地图,此图唯‘无敌神刀’仅有。如果没有此人的指导说明,外人绝难心悟其中乾坤,但本将心疑此图已成此人的心图,如果我们提前兴师动众,只怕‘无敌神刀’会宁愿玉碎,而不为瓦全,如是这样,那我们就只会事倍功半了……” “那皇上和上将军的意思,就是等他们自行取出宝藏后,再行定夺?” 中年将军缓缓地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是啊,我们要以逸待劳,也许是兵不厌诈吧。只是对‘无敌神刀’来讲,似乎有点不公,本将心中也隐隐不忍啊……” “末将明白了,只是‘无敌神刀’只带了那二三百人前去匡庐,这样我们也可免了生灵大涂炭了。” “话虽如此,但‘无敌神刀’的其他兵马和主力军也已集结待命,一旦不幸相遇,那可是生灵的浩劫了。所以我们应尽可能擒龙先擒首,避免战祸烽火……” “上将军所言极是,末将于心也不忍。” “再说,那二三百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 “我们皇上以仁义治国,恩德服众。此次临行之时,曾再三叮嘱,尽可能以攻心为上,施巧计感化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别再战争动乱了……” “末将等一定谨遵皇上圣谕!” 这时,中年将军刚想再说什么,突然,他猛地把头转向了城楼外的远方官道,只见在他的目光所及的远处,一匹单骑正甩扬着滚滚尘土由远疾奔而近,目光明锐之人才可看得见正在奋力扬鞭的骑士是一位满脸尘土的精壮军士。 而他胯下之骑,显是世上罕见的良驹,奋蹄飞奔、尘土飞扬,也丝毫不显倦态,依然神采飞扬,虽不敢喻神风闪电,但也确实是惊鸿一瞥。 而精壮军士则一边飞鞭胯下之驹,一边奋力高呼:“八百里加急,奉命急呈上将军,前方清道让行……” 声焦音急,洪亮远达,显是这位军士有十万火急之军情由远传近,须禀呈城楼上的那位中年将军…… 正在城楼下守备值防的那位将官一听此军士喊声,便立即喝令在城门两旁静立哨岗的那几位兵士清开出入城门的来往行人,让出中间的大道,好由那位军士策马驰骋而入…… 很快,那位策马军士便挟卷着一路翻滚尘土,带着一阵行风纵马飞驰而入了城门…… 更快,就在纵马驰入城门内之际,策马军士便猛地一拉缰绳,整匹飞驰之骏马便突然一挫后蹄,一双前蹄上扬飞蹬,仍似在怒蹄狂奔。 但策马军士不理此景,显然他驽马之术精湛,就在他一拽缰绳怒马飞蹄之际,整个人便已飞跃而下,紧接着便又沿着城墙旁的通楼石阶疾奔而上…… 城楼上的那位中年将军和左右两位将军都已垂目观望着此位军士的飞奔而来,他们知道本部探马的星速火呈,自然是匡庐方面的本部隐伏军马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急情,需由最高统帅决裁。 “急禀上将军,”果然,这位军士一奔上城楼,见到那位中年将军,便立即气喘吁吁地单足跪地,躬身拱手道,“我军左部和右部军马附近都出现了一批江湖人物,请上将军定夺!” “什么,”中年将军有点出乎意料,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意欲何为?” “他们好像是江湖上‘风云堡’和‘逍遥岛’的人马,只是不知他们的意图何在。” “怎么?他们想介入朝廷政事吗?”中年将军心中显然涌起了一丝急愠之情,绝不能让他们搅了皇上和自己心定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人数有多少?” “他们此隐彼伏,个个身手敏捷,难断其数。” “我军与他们有过正面冲突了吗?” “目前还没有,只是军师和参将们都遵上将军令,严防消息泄露、打草惊蛇,所以都按捺不动,急呈上将军定夺。” “但此时此地出现他们的踪影,绝非偶然……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前朝遗宝?” “禀上将军,军师也是这么认为。” “他们竟敢与朝廷分庭抗礼?”左将军冷声怒喝了一声。 “……如果他们因此而惊动了‘无敌神刀’他们,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右将军淡淡地接口道。 “对,不管怎么说,”这时,中年将军沉思了一下,才毅然断声道,“我们都应想方设法阻止他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左右两位将军异口同声地问道,“上将军。” “走,即刻备马,赶往匡庐……” 就在话音中,中年将军和左右两位将军及侍卫他们已急身飞步奔下城楼,纵身跃上原本就由扬州知府派人守护在城楼下石阶旁,他们几位由匡庐飞策而来的几匹骏马,疾转马头,奋蹄飞踏出了扬州北城门,不理会仍恭立在城楼下,一见他们下楼便欲上前喜颜搭讪的扬州知府一干随从…… “两位将军,”中年将军边策马疾奔,边环顾左右而言,“我们此去匡庐,必须绕道而过‘无敌神刀’他们,赶在他们前头,遣散‘风云堡’和‘逍遥岛’的人马……” “上将军所言极是……” …… 第 三十五 章 尘埃凝落 匡庐离扬州,虽不算太远,但也不是太近,为了不惊动异常警觉的“无敌神刀”他们。上将军和左右两位副将他们必须绕道而行,赶在“无敌神刀”的前面,到达匡庐,汇集早已隐伏在那的精锐旗师,遣散或溃败“风云堡”和“逍遥岛”的人马。 但是,匡庐距扬州远在千里之外,途经的路线自然不止唯一而言,但九江城却是最快捷的一条必经之路。 上将军他们料定“无敌神刀”他们必然会走这条通便的路线,所以他们一驰出扬州北城门,便策马改道,走上了临近九江的另一条路线——南昌城。 然后先行到达匡庐,预计在匡庐的郊外,处理一切事务妥当后,便可以逸待劳等待远行而来的“无敌神刀”他们…… 他们一路上疾行奔程,就在接近匡庐的郊区之际,早有本部的外围警戒精锐骑兵营接到探马回报,协同中军账内的军师和参将们一同前来迎接他们了…… 但当上将军他们得知,近日在匡庐的郊区附近并未再现“风云堡”和“逍遥岛”人马的踪迹时,心中便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神思了一会,才突然心有所悟,大呼不妙,“‘风云堡’和‘逍遥岛’的人马一定是早已回转赶回了九江城,传令三军骑兵,随我飞马铁骑踏回九江!” 掉转马头,正待回程而奔之际,又有一骑探马远奔飞报:“禀上将军,‘风云堡’和‘逍遥岛’的全部人马已在九江城郊外的官道上拦截下了‘无敌神刀’他们……” “果真如此?!”上将军心由不安而急,“他们可有什么行为迹象?” “据小的飞马回报之时,他们言语已起冲突……” “……难道会因为处心积虑的宵小鼠辈混搅了吾皇和本将军千年守候的良缘?……众将士随我快马飞奔驰骋九江……” 就在话声中,已率先策马飞奔回程,那左右两位将军和侍卫自然亦步紧趋其后了…… 顿时一阵人呼马嘶,整个匡庐郊区的地面都为之地动山摇,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上将军本部精锐骑兵和三军的铁骑军马皆已领命急编混组,重新编成前中后三军铁骑部队,尾随着已远行的上将军他们,狂呼怒奔、风驰电掣般疾踏而过,只留下漫山遍野浓雾翻滚的沙尘,凝久难绝于匡庐的郊外…… 而三军之步兵,也自然拔营弃辎,轻装编队,飞步尾随在骑兵之后,赶赴九江…… …… 九江城外,靠往匡庐郊区的一条官道远道上,已几近乎荒郊野外。但纵是如此,地处前后两重镇的官道远道,也不应是人迹罕见啊。 此时正有一支镖队的人马仆卧仰躺在远道上,一支上书“翔龙镖局”旗帜的锦旗,已折断斜倒在荒草地上,整支镖队已七零八落,整队人马也已东倒西歪,遣散成败、已难成队了…… “翔龙镖局”的总镖头“无敌神刀”也就是那位童颜鹤发老者,此时他已满身血迹,银发纷乱,嘴角溢出的血丝已垂红了白须,他的神刀已刀折跌落,空手纵然紧握,却也隐然发抖。 他的整个身躯已然不能动弹——胸前的“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神阙穴”四大要害穴位已被一位身材清瘦的老者以极快诡异的手法相继点中并按手扣在了“巨阙穴”上! 别看此老一双似昏似睡的垂目似乎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但在他那忽睁略现的双目中却闪现着世人难以驾齐的骇人神芒,他就是江湖上的一代霸主——人称“骷髅令主”! 从地上纷乱的脚印和败飞的杂草以及向外翻飞的尘土,不难看出他们生死相搏已经不是只那么一小会了,而如今“无敌神刀”胸前的四大要穴均因技不如人、力不从心而被对方迅如闪电般地一气呵成拍中扣住了! “膻中穴”,在胸部,前正中线上,平第四肋间,两**连线的中点。经属任脉,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任脉之会。一旦点中,则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鸠尾穴”,位于脐上七寸,剑突下半寸。经属任脉,系任脉之络穴,一旦击中,则会冲击肝胆,震动心脏,血滞而亡! “巨阙穴”,在体前正中线,脐上六寸处。经属任脉,系心之墓穴。一旦拍中,则会冲击肝胆,震动心脏而亡! “神阙穴”,位于脐窝正中,经属任脉。冲击则伤气身体失灵。 这几处穴位,个个都是人体的要穴或死穴,一旦被制,纵是功高凌天也是回天无力。这不,“无敌神刀”一被扣住穴位,便已动弹不得。 尤其对方的功高莫测,更令自己已尽心力而难以神抗。尤其令他悲伤心痛的是,随行的二三百人均已毙命在他们的掌下。 更甚的是,随时往返于他们与就近已秘密集结的前朝军队保持最先讯息的密探也已被他们毙命掌下,纵然前朝军队也会很快得知消息,但总会出现一会的盲讯时段,而对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暇隙,企图心达所愿…… “嘿嘿,‘无敌神刀’,”“骷髅令主”嘿嘿冷笑了两声,声音不是很高,“阁下的刀法果然不愧有‘无敌’之称,如果不是遇到老夫,在场的还难有几位能制得住你了……” “无敌神刀”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知道大势已去,心中只想着速死,不再理会此人的冷讽热嘲。 “老夫再问阁下一句,前朝遗宝究竟绘图何在?” “无敌神刀”依然没有回答,他在试着运气逼宫——试图用已身的内家真气逆血运气,逼退“骷髅令主”扣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四处穴位,以图自决…… “……算了,令主先生,”在“骷髅令主”身旁的一位身材颀长,五咎长须飘拂,颇有些礼贤文士风范的六旬老者有点焦急地开了口,“既然他此时不肯说,那就将他先行带走吧……” 此老,就是“风云堡”的堡主“枯肠轻云客”。他的话音很明显,就是怕前朝和当朝的两部军队会不刻得讯赶驰此地,那时可不好轻易脱身了。 但他的话音,也隐隐透着对此老的尊敬,毕竟此老是“风云堡”的贵客佳宾,功高难测,功劳也是卓著显赫。 “怎么?带上他岂非累赘?”在“枯肠轻云客”身侧的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煞气,目露凶光,同是六旬左右的老者有点不耐烦地异议,“如若再重施辣手,纵是此人再硬骨傲气,也只怕不吐不快!” 他就是“逍遥岛”的岛主“凄毒苦叟”。此老心狠手辣,火爆心性,难容他人的异己心意。 “骷髅令主”只是淡淡地侧头看了看他一眼,便又复首转向了“无敌神刀”——他心里其实很是看不惯此老的有时言行,只是此时碍于“枯肠轻云客”的情面,而不好也没有逆言相论。 这时,“骷髅令主”才惊讶地发现“无敌神刀”已口喷鲜血,睁目笑意地撒手倒在了地上…… “嘿,‘无敌神刀’,有时阁下还真是‘无敌’了,”“骷髅令主”不由地感慨了一声,“就连老夫施手封住的穴位也能逼解自绝……” “枯肠轻云客”和“凄毒苦叟”亦吃了一惊,虽也觉得心憾,但已无可奈何了…… 难道,就这样让前朝的遗宝绘图就此随风而去,从此烟消云散?而前朝精心宝藏的遗宝迄今往后,就将永远迷失尘封,而成垂涎心迷吗? 已容不得他们再细想了,因为在不远处的远方已响起了浓烈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如排山倒海般瞬间扑压而至…… 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前朝的军队还是当朝的军队,但总之此地已不宜久留,当下“枯肠轻云客”和“凄毒苦叟”各自清啸一声,便领着身侧周遭的一批人数可观的两班人马朝近在咫尺的九江城内倾城而逝了…… 场中留下的只是一些可以勾起尘封心忆的思绪,但终会尘埃凝落、随日而逝。 但当日之事不久已成为整个武林的议题,尤其是前朝的遗宝…… …… 第 三十六 章 心切守候 几天之后,在“明月门”的“扶风堂”内,“龙老”正在大厅内和那位清怡姑娘轻声说着话,他们在大厅内刚和“明月门”的所有捕头商议言论完明天六月十五日在“武林捕”总坛当值的相关事宜,这是惯例程序。 每逢当值日的前一天,他们都会在“扶风堂”内言论安排次日在“武林捕”总坛当值的细枝末节…… 其实,说是“明月门”的所有捕头,总共也只有八位而已。其中自然包括赵钱郭林那四位捕头。 当“龙老”他们定论言毕之后,“龙老”便把那八位捕头示意言出了大厅,然后掩门转身对也已起身准备走出大厅的清怡姑娘轻声道,“清儿,现今整个武林都在盛传前朝遗宝的事,你可也知晓?” “清儿也听说了,”清怡姑娘止住了脚步,虽然依旧丝绢掩面,但仍然掩饰不住因内心激动而略显话语急促的嗓音,“‘龙伯’,要是我们有了那批遗宝,那该多好啊……” “傻孩子,又失态了不是?”“龙老”嘴里虽在假嗔着清怡姑娘,但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想有缘偶得前朝遗宝啊,“前朝遗宝又岂是我们能轻易得到的……” “龙老”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并且把脸潜意识地转向了厅外,虽然厅门掩闭,看不到外面的什么实际景象,但他的脸上仍流露出了一种期盼、渴求的神色。 是啊,“龙老”心里也迫切地希望能得到那批遗宝,但那一切都似乎只是镜中画、水中月、雾中花,一切都显得纷呈复杂、扑朔迷离、难觅形踪。 “‘龙伯’,现在前朝的遗宝已是整个武林的谜题,”清怡姑娘美眸一闪,目注着“龙老”,“我们要不要也派人去查探一下?” “不可……”“龙老”微微半睁着双眼,频频摇着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先不说前朝军和当朝军正在磨合融变,再就是‘风云堡’和‘逍遥岛’已经觊觎垂涎,还有江湖上的一些颇有势力的门派和组织都已明察暗访。我们如果此时前往,就算有缘,又有几分把握?” “那……” “此事须淡心泰然,静待时日。” “可是,‘龙伯’,”清怡姑娘有点心急而担忧,“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那又该如何?” “放心,清儿,”“龙老”似乎是心有把握、胸有成竹,“要真是那样,那难免会是几番龙争虎斗,最终鹿死谁手还言之难定……” 清怡姑娘想想也是,虽也心念,但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无奈:“此时此事总是尘埃甫定,刀尖锋头,己方只是声赫势弱,总要酌情避其锋芒,避免无谓的争端,方为心策。” “……清儿你在想什么?”“龙老”闪了清怡姑娘一眼。 “也没什么,‘龙伯’,”清怡姑娘轻叹了口气,似乎要将心中那无奈的心念随叹而出,“那批遗宝,虽然我们渴望心念,但却未必就会属于我们,嘻……不去想了……” “好孩子,难得你有如此想法,”“龙老”轻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其实,在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想此时即刻因缘得宝呢?只是、只是…… “龙老”心中暗叹了一声,一时倒也无语,沉默了片刻,他又转了话题:“清儿,明日就是六月十五日了,那位白衣少年定会如约践行的:‘龙伯’明日已有详尽心算安排……” “‘龙伯’,”清怡姑娘轻呼了一声,“如果、如果那位少年真如‘龙伯’所言,是、是……”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清怡姑娘的脸上竟掠上了丝丝的羞窘晕红之色,好在她有丝绢掩脸,在旁的“龙老”并未觉察到她的仪态神色。 但清怡姑娘话中的嗓音,却明显透露着些什么,只是她没有顺声明言而已。“龙老”似乎眨了一下眼睛,试声问道:“清儿,可有什么不妥或不适?” “哦,不不……”清怡姑娘忙不迭地连声回应,“清儿只是还想说,如果那位少年和他的叔叔没有能力或者不愿相助我们,那我们就不要难为他们了……” “……清儿,你心地真善良,”“龙老”闪目着清怡姑娘一小会,才接着道,“放心,‘龙伯’自有分寸……” 清怡姑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回答…… ……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五日,在“武林捕”总坛的大门口,已大早地分别派上了“明月门”的蓝色皂服捕快。 本来今日负责在大门口值日的是那位脾性暴躁的林捕头,但“龙老”心中不安,唯恐此人心粗误事延报,于是便在昨日叮嘱今日陪同,表面上是同负大门值日之责,实是专心留意白衣少年叔侄俩…… 从辰时一刻起,便有一些聚会学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武林捕”的总坛,如往日聚会惯例,他们在入经大门口时,分到了由专门两位分发传单的“明月门”的捕快发给的今日聚会传单,然后进入总坛内的庭院等候…… 总坛门口的大街上,虽不是人山人海,但也是人来人往。偶尔来往的人群中,总有一些聚会学员转坛而入,但总还不见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 “龙老”的心里有点按捺不住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估摸已是辰时三刻时分,但怎么还不见他们呢? 难道,他们今日不来了?是食言不是有事?“龙老”的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焦虑和不安,虽说他曾经沧海桑田,但也不免为之心念神牵,如果不是为了清儿。 先前,“龙老”不曾注意到已先到总坛内的那位奴仆老翁和杂役老妪(自然是“福叔”和“福婶”)都曾有意无意地在大门口闪过,也自然有心装做无意地闪了一直在门外等候的“龙老”几眼。 他们已经从四弟那得知上次聚会的详细经过,只是不知道身为“武林捕”总坛的“龙老”为何会对初次参加聚会的枫儿青睐有加,自然而然、油然而生的呵护关爱之心倍令戒命四弟格外严加防范,自己夫妇俩也丝毫不敢松懈怠慢…… 转坛而入的聚会学员渐渐地稀落了下来,“龙老”心里怅然若失地轻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再转首大门内,刚才还在庭院内等待大厅敞开的所有聚会学员井然有序地相移而入得差不多了…… 这时,“龙老”才发现在正对着大门口的大厅门外的一隅,一位锦衣绸衫的少女也正在向大门口不时地张望着。 瞧她的神态,不难看出她是在等待迟来未到的谁。在她的身旁两侧,还各自虎步劲躯着一位汉子,也不难知道他们是这位少女的侍卫保镖。 这位少女是谁,以及她的身份背景,“龙老”都很是清楚。只是此时他关心的不是她…… 而,就在他内心因此少女心思神虑、东顾西盼着迟来未到的某人而有所诧异之时,两位已颇熟悉的身形恰如其时地从他的身旁轻轻地闪过,走进了总坛的大门…… 这,不就是那位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吗?“龙老”心里大喜过望,口中轻“咦”了一声,“小兄弟,你们终于来了……” 因为聚会的时辰将至,“龙老”本来也是想回身总坛内,这样正好与白衣少年叔侄俩同身齐形,顺势起步。 其实,南宫明枫和四叔他们早就来到了扬州城内,只是来时过早,又因已熟知聚会的详情,已没必要过多融身“繁华喧嚣”,故而心估应时即可。 “放心,老伯,”四叔淡淡地回应了一声,“我们言出必行,枫儿更是一言九鼎。” “好,口气不卑、口吻不凡,”“龙老”在心里暗暗地轻呼了一声,“应该果真是人中龙凤之流,欲与这类聪明睿智的‘潜湖游龙’深交,只能以情心深触其情感……” “老伯,您特意在此等候我们吗?”南宫明枫也和四叔一起,略停了下脚步,转首对“龙老”微微一讶。但终因聚会的时辰已到,他们也只是略停了一下,口中歉意了一声“对不起,老伯,我们要失陪了。”便又迈步走向了大厅…… “龙老”也知道此时已不是谈话深交的时候,好在他们已经来到了总坛,自己的良苦用心应该不会“付诸东流”——等下当他们进去聚会的时候,自己要趁机去查看一下他们的聚会签到实况。 当“龙老”再次抬头移目时,却发现刚才还在大厅门外一隅,心焦神急、情牵外眺的那位锦衣绸衫的少女不知何时已不知了形踪,估计也是进去聚会了。 只是心想上次聚会时,那位锦衣绸衫的少女曾与这位白衣少年有过面缘仪谈,估计她刚才苦等守候的就是他…… 第 三十七 章 人生缘份 南宫明枫和四叔依照上次那样在前厅签了名之后,便进入右偏厅。 这回四叔故意与南宫明枫分开而坐在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座空位——虽然有“明月门”的女捕快在里面引领指位,但今天还有一些空位,所以四叔任由径直挑了个不与南宫明枫同坐的位置—— 今日临行之时,“福叔”和“福婶”曾私下特别交待,进入“武林捕”总坛后,不必过分挨近枫儿…… 南宫明枫一进入右偏厅,本想让四叔也和自己同坐在最后一排的挨位,但四叔已径直走向了前面,也只好作罢。 他略略地瞄了瞄上次自己坐的那个座位,见没有人入座,而那位冠巾青年也还没来,于是自己便从坐在外面的几位聚会学员的面前侧身闪进,也坐在了原先的那个“死角”位置。 大厅内的光线很好,左右两边通窗敞亮。所以当他从最外面侧身闪进时,便已注意到了上次面缘的那位锦衣绸衫的少女还是坐在左厅前几排的一个位子,正向自己明亮闪烁着美眸。 而那位绿衣长裙少女也已坐在了自己前排的原先位置——正在向自己点头微笑着…… 南宫明枫也微笑回意,当他坐下时,绿衣长裙少女回眸迷笑了一下,“公子,你来了……” “嗯……”南宫明枫一边坐下一边回应着,“姑娘,你来得比我早,是住在附近吗?” 绿衣长裙少女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呢?公子……” “我不是,”大厅内虽然通窗流风,但怎奈无处不存夏日炎风,南宫明枫刚坐下不久,便觉有点闷热不安。当然不安是因身边仍然空留其位的冠巾青年故,不知他因何今日迟迟未到…… 闷热加心有所思,他在回应绿衣长裙少女的同时,便从左手袖中滑出了一柄折扇,单出右手,“啪”的一声脆响,轻盈地打开了折扇,轻轻缓慢地摇扇着…… 这只是一柄普通的纸面竹扇,没什么特别。但绿衣长裙少女似乎眼睛一亮,注目着摇晃着的折扇一小会,又把目光扫向了他,但很快又迷羞着美眸,敛回了目光—— 竹扇的纸面上,另笔添了人为的一些字体,不过由于竹扇在摇扇,看不清书写何字,但仍可略瞄出字迹漂亮、书法独特,显然笔功非凡。 不过从字体的大体来看,显然是几行诗句,再加上少年一袭的白衣长衫而显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神采眉蕴间无不隐透着清逸超凡…… 绿衣长裙少女的芳心开始“砰”然鹿跳,心有暇思,霞蕴映脸…… “姑娘……”正当绿衣长裙少女暇思憧憬之际,耳畔突然听到了南宫明枫的轻呼声,“盈婷姑娘。” “啊?嗯……”绿衣长裙少女似乎如梦初醒,微讶侧转向了他——宛若心事被窥、有点心慌意乱、靥现迷蕴霞晕……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绿衣长裙少女复又扫向他的迷眸一笑,芳心窃喜异常,她已有点脸晕失态…… “你知道上次坐在我身边的那位兄台,”南宫明枫望了绿衣长裙少女一眼,复又扫了身边的那个仍自空置的座位一眼,“为何今天迟迟未到吗?” “……我又不认识他,”绿衣长裙少女闻言有点微讶失望,但仍耸了耸香肩,“我也不知道……” 虽说南宫明枫话机离缘,但他已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并与自己面缘相谈已属不易,凡事相宜随缘也就是了,绿衣长裙少女暗自窃慰心安。 这时,一位“明月门”的捕头走上了大厅前面正中央的仿古檀木讲台,清了清嗓子,“亲爱的弟兄姐妹,今天我们又相聚在一起了。在我们聚会开始之前,大家都由衷地站起来,彼此前后左右真心地握手道声好,说大家爱你,我也爱你……” 这位“明月门”的捕头,南宫明枫认识,就是上次在庭院内出现过一次的郭捕头,他和另一位林姓的捕头,同时在总坛内很好地体现了“明月门”之风和“武林捕”之魂,南宫明枫对他们印象很深,也颇存好感。 不知怎的,这回总坛内的所有学员都很自发地依言悄然起立,根本不用大厅内维持秩序的“明月门”的几位男女捕快发言示意。 大家彼此前后左右,互相伸手示爱。脸上虽挂着笑意,但却神情庄重,难显丝毫的嬉戏轻浮。 绿衣长裙少女也站了起来,但她仍没有与前面和左右两边的其他人多握手,当然除了一位在前排的姑娘。 之后,她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首侧身向了身后右侧——南宫明枫也已在此时起立刚与前排正方位的一位少年握过手,便也没有再与其他人握手了。 此时,她和他正好四目相对,明显双双迟疑了一下,还是由绿衣长裙少女先伸出了右手,意向了南宫明枫,“您好,公子……” 她这回没有依言说什么“大家爱你,我也爱你”,总觉情羞难言,反正心语已表,心意也达,倒也显得落落大方。 南宫明枫也连忙伸出右手,慌乱地摇握了一下,“姑、姑娘,您、您也、也好……” 脸颊微窘,双目一触即垂,不敢多看她一眼。前排和左侧陌路相逢的两位少年和一位少女也想伸手与他握手言意,但见他垂目窘态,也就滞手回收,静候等坐…… 每次都故意坐在绿衣长裙少女身周的裸现众生丑相的那几位少年和汉子,这回也不敢多犯造次。毕竟今天是“明月门”轮值,更有“龙老”和慕容小姐坐坛凝护,他们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次的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每回都坐在绿衣长裙少女附近,如影随形,只待有缘。 但这次也不敢横生歹意、恶胆邪念,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将习惯性肉麻粗俗的话语强咽了下去,心中闷怒交加,面呈愠色…… 此时,在台上的那位“明月门”的郭捕头,又开了口:“亲爱的弟兄姐妹,你们请坐。今日我们缘聚一堂,皆是冥冥之中的缘份命数,……不求前生,也不望来世,希望大家好好珍惜,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宣召。”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似乎又隐隐透着因何而心有感触之音,双目虽也炯炯有神,但却茫然直视…… 在他左侧的乐队组合,在他的话音刚落之际,便在那位领队女捕头的指挥下,又奏起了往常惯例的擅长乐曲…… ——人生缘份,本已注定;轰烈消沉,只是尘缘,默默聚散,独留伤悲; 我的一生,陪你渡过,不管尘世,变幻风云,我心依旧,默默伴随…… 寒风吹啊吹,雪花飘啊飘,不管天寒地冻,任由寒风吹拂,带走我的思念。寒风吹啊吹,雪花飘啊飘,谁说落叶无情,总是归根落源,魂归我的尘缘…… 人生一回,太多遗憾,难以取舍,终落尘缘,庸俗尘缘谁人明白?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谁知到头来,已是一场空,独留一人,遗憾伤心…… 晚风吹啊吹,落叶飘啊飘,就算衣衫单薄,也要温暖你的心;晚风吹啊吹,落叶飘啊飘,纵然尘世流血,也不轻易流泪,就算满心伤痕,也要咬牙坚强,成为你的依靠港湾…… 音律,时而静湖幽曲、哀声怨叹,时而深谷拂风、神清气爽,时而晴开碧空、耳目一新,忽又心绪寸结、愁肠万千…… 此曲,音律不同于往常,虽然也是五音六律悠美动听,但词曲总似经人刻意独撰编排,因景而发、触景生情,人生感悟、劝世警言。 第 三十八 章 授课意义 台下,已有不少的学员在低声饮泣着,甚至连一些包括乐队组合在内的捕头和捕快也都在拭泪抽噎着,不知是因为音律词曲,还是因为心感相融? 南宫明枫心中一阵感慨,词曲说得多好啊,附合着心中的怅然若失,迷留下无限的感慨…… 不知“龙老”什么时候走上了讲台,也不知“龙老”前面讲了些什么,当南宫明枫回过神来时,寻声扫向了“龙老”,只听“龙老”在讲台上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抱负,一个缺乏抱负的尘世将会怎样,这不难想象。 “或许,这将是一个更为友善的尘世,竞争猜忌永远不会介入,矛盾冲突将被消除。人们的紧张关系将成为过往云烟,创造的重压将得以终结,焦虑将会消失。时光流逝,抱负却早已远离人心……” “龙老”的声音低沉不张扬,在内力充足的腔调中,掩饰着内心的隐隐不安和丝丝惆怅,“长此以往,人生将变得多么乏味无聊啊……有人认为,成功只是一种神话,因此抱负亦属虚幻。 “显然,并非所有的成功都值得景仰,也并非所有的抱负都值得追求。对徘徊心扉的抉择中,一个人自然而然很快就能学会。 “但即使是最为愤世嫉俗的人暗地里也不得不承认,成功确实存在,成就的意义举足轻重,而把尘世间世人的所作所为说成是徒劳无功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 “我们无法选择出生,或是成长的周遭环境。我们大多数人都无法选择死亡,无法选择死亡的时间或条件。 “但是在众多的无法选择之中,我们的确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勇敢无畏还是胆小怯懦,是光明磊落还是厚颜无耻,是目标坚定还是随波逐流? “但是不论尘世对我们所做的选择和决定有多么漠不关心,这些选择和决定终究是我们自己做出的。 “而当我们决定和选择时,我们的生活便得以形成,最终构筑我们命运的就是抱负之所在……” “好……”有人心叹轻呼,紧接着全场的聚会学员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台上的“龙老”似乎心有感触地微微点了点头,在挥手示意大家肃静意犹未尽的掌声的同时,目光似是无意更似有意地扫向了静坐一隅的南宫明枫。 但他的目光没有过多地停留,接着翻开了早已摆放在台面上的那本《人性和人心》,“现在,大家,请继续翻开第五十章第八节……翻到的,请大家齐声朗读……” “当爱召唤你时,请追随她,尽管爱的道路艰难险峻。当爱向你诉说时,请相信她,尽管她的声音可能会打破你的梦想…… 台下的聚会学员先后翻到了那页,陆陆续续地齐声合应着“龙老”,“爱会给你戴上桂冠,也会折磨你。爱会助你成长,也会给你修枝。爱会上升到枝头,抚爱你在阳光下颤动的嫩枝,也会下潜到根部,撼动你紧抓泥土的根基。 “但是,如果你在恐惧之中只想寻求爱的平和与快乐,那你就最好掩盖真实的自我,避开爱的考验,进入不分季节的尘世,在那里你将欢笑,但并非畅笑无遗,你将哭泣,但并非潸然泪雨。 “爱只将自己付出,也只得到自己。爱一无所有,也不会为谁所有,因为爱本身就已自足。 “但是如果你爱而又不得不有所求,那就请期望——将自己融化并像奔流的溪水一般向夜晚吟唱自己优美的曲调;明了过多的温柔所带来的苦痛;被自己对爱的理解所伤害;并甘愿而快乐的悲伤; “在黎明带着轻快的心醒来并感谢又一个充满爱的日子;在休息时分并冥想爱的神迷;在黄昏怀着感恩之心回家;然后为内心所爱之人祈祷,吟唱赞美之歌,并带着祝福和歌声入眠……” “龙老”念到这,轻轻地合上了《人性和人心》,目光转向了早已摆放在《人性和人心》旁侧自备的今日讲稿,没怎么停顿,几乎是一气呵成地接声下去,显然他已有心算—— “无论是否准备好,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走到人生的尽头。正所谓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往哪里去,只知道那里没有晨辉暮日,波澜不惊已成命理定数。你拥有的所有东西,不管你珍惜或忘记与否,它们都将与你无缘。 “不管是你得到的或是你亏欠的,你的名誉和权势也都会变成与你陌路无缘,随尘风直去无回、轻描淡定…… “你的怨恨、愤慨、挫折和妒忌最终也将消失。因此,你的希望、抱负、计划也将全部结束。当初看得如此重的成功得失也会消失。 “你来自何方,身居何处也都不重要了。你昔日的漂亮与辉煌也将消失。因此,什么重要呢? “重要的不是你成功了,而是你生命的意义。重要的是每个行为之中都有正直、同情、勇气和牺牲精神,并且鼓励他人遵从榜样。 “重要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性格。重要的是在你离开后,是否有人会记得你,为什么记着你。 “过一种有意义的生活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那不是环境的问题,而是选择的问题……”“龙老”说到这,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全场,又声音深沉地接着说出了今日聚会导读的最后一句话,“请选择有意义的人生吧……” 目光在环视了一会全场后,最终落在了南宫明枫的身上,默默地望着他,似乎茫然无措,又似乎在征询或追求他的意见…… 南宫明枫依然默默地坐在那里,静静地聆听着“龙老”的话语——心中无不欣喜感慨,他的话虽简短精辟,但却统括人生,自己孤芳自赏的心音心曲已然合弦共鸣…… “龙老”目光明锐,心思慎密,察言观色便已知南宫明枫已为自己今天刻意的心排而心动了。 当“龙老”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凝久不绝…… 接下来,该是每次聚会的惯例——安排初次来坛会聚会的学员的相关事宜,南宫明枫没有多加理会,他已不必参与其中,只是在心中左右着该如何与“龙老”身践言缘…… 四叔已来到了他那排座位的过道处,只是默默地等候着南宫明枫的起身同行。 在前排的盈婷姑娘似乎也是有意落在同排学员离去的最后,才装做无意间回眸了南宫明枫一眼,迷人地一笑:“公子,你也要走了么?” 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心中已是大为郁愤,但他也是极为心算为己之人,眼前已明摆着是怎么回事,但他虽有心盈婷姑娘,却无力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上次的经历已是刻骨铭心,在没有足算的把握之前,他只能心怒脸淡,装做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总坛…… “是的,我要在下个月的初一日才留下,”南宫明枫看了盈婷姑娘一眼,脸略红晕,“在‘明月门’上课。” “我也是啊……”盈婷姑娘失声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便觉偏仪失态,故而羞然缄口不语了。 固然盈婷姑娘已是媚晕羞然,但大可藉此由时离坛而去,可她却没有,或许她在等待,抑或心中有事…… 南宫明枫望了盈婷姑娘一眼,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有一种欲与她宿友倾心的冲动。 但他又望了此时已走下讲台、靠右厅过道、往前厅而来的“龙老”一眼,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与他搭讪践身缘。两绪共存,一时倒也踌躇难断…… “枫儿,‘龙老’刚才的演讲很精彩,如果你觉得有些至理感心的话,应该适时表达谢意,”四叔瞄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适时地“传音入密”着,“还有,总坛的后山是个清静休闲的好地方,你是否会邀请这位姑娘同往共步?顺便还可拜访那位兄台。” 南宫明枫闻言心头一开,大喜过望,侧目了蓝衫汉子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第 三十九 章 二女相随 眼见着“龙老”已渐行渐近,南宫明枫虽也觉羞窘难言,但也能当机立断,鼓足了勇气,却目视着前下方,轻声细语地询问着盈婷姑娘:“姑娘,总坛的后山住着一位我心仪的兄台,但我人生地不熟,可否烦请姑娘陪同引路?” 南宫明枫说他是人生地不熟,其实算是虚言掩意也。 “啊?……”盈婷姑娘静坐苦候的心弦闻音一颤,回眸美睫一闪,嫣然一笑,“哦,好啊……” 其实,总坛的后山,她也是只望其峰,未缘其中。但如果婉言谢绝,恐与千载难缝的心缘擦身别过,心悔终生。 盈婷姑娘算是机灵大方了,但总不至于凡事总邀、凡言必先吧。如是此,那是否会落人“随便庸俗”的心感? 其实,如果南宫明枫直言其意,询声访意盈婷姑娘,可能会适得其反哦。 “哦,请稍等……”南宫明枫在说话的时候,“龙老”已走到了他坐位的外排过道处,他的目光始终都在扫瞄着他和四叔。 此时他也故意放慢了脚步,与立在过道处的四叔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又面带微笑地望了南宫明枫一眼:“小兄弟,你留下与我们共进午餐吗?” 南宫明枫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了,下个月的初一日,我也许会留下。”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要在‘明月门’上课啊。” “哦?”“龙老”心中一阵窃喜,但脸上却只是透着客套礼尚的微笑,“我们‘武林捕’欢迎你们,‘明月门’更是无任欢迎。” “谢谢,”南宫明枫轻轻地一笑,“老伯,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称呼您‘龙老’吗?” “怎么不可以?”“龙老”哈哈一笑,“一个人的名字和称谓就是让别人称呼的啊。” “谢老伯,哦不,‘龙老’,”南宫明枫轻笑着点了点头,“您刚才的演讲,在某些方面太精辟了。除了有些是《人性和人心》所书的之外,其余的都是您心中的话语吗?” “龙老”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下头,口中却直道:“惭愧惭愧……” 南宫明枫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已经心思神念着后山的那位兄台,不知他今日为何没来聚会:“对不起,‘龙老’,我们要失陪了。” 轻轻一笑,便准备邀请盈婷姑娘和四叔一起,同往后山那位兄台的住处,以慰心境。 “为什么呢?”“龙老”不知他因何缘故,只是心中拟算的初交深结不期想转瞬无缘如天意弄人而心有不甘。 “其实也没什么,”南宫明枫有点讪笑了一下,“只是我的一位心交兄台不知为何今日未来聚会,心中甚是挂念,还望‘龙老’见谅。” “哦……”“龙老”有点失望了,本来心拟了千言万语、百般理由,以期心留南宫明枫他们,但只因他的一个在理原由而将迟延心焦意急的结缘,心中既有点失落又有点不甘,迟疑了一下,才试询地问道,“等你拜访过了那位兄台,可否回程登门‘扶风堂’,小老儿愿在那里随时等候。” “这……”南宫明枫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否应许。 不过,说心里话,自己来“武林捕”总坛聚会只不过是为了他们的笔录证书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似乎是可有可无,如果能免,则自己倒也清闲自在。 只是自己对这位“龙老”印象颇深,似乎也心存好感,予以驳言,好像有悖心意…… “老伯,如果天意缘聚我们,也不急在一时,”好在此时,在旁的四叔解人意、通人心地开了口,“至少,我们在下个月的初一日,又会聚会‘武林捕’了。” “龙老”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纵然心有多么的不甘,但也只能勉意遵从了他们的决定。 南宫明枫微笑着朝“龙老”点了点头,便与四叔和盈婷姑娘一起走出了大厅…… “龙老”望着他们的背影,怅然若失的心感油然而生,特别是见盈婷姑娘和他在一起时,更是若有所思…… …… 可就在他们刚离开大厅的同时,那位锦衣绸衫的少女已在那两位侍卫汉子的环卫下,在总坛靠近大门口的庭院内,守候少时了,静默地目注着随在外出聚会学员的人流中,渐行渐近的南宫明枫他们…… 她,自然就是那位娇艳姑娘。只是此时,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心仪等候的白衣少年的身旁此时竟身随着一位好像是曾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美貌少女。 只是,还有一位蓝衫汉子在他的身旁,她有点分不清那位美貌少女是与蓝衫汉子相识,还是与白衣少年相知。 不容细想,也不便详问,当南宫明枫他们随着人群渐进跟前时,她言声止意住了他们,其实说是他们,不如说是白衣少年一人——“公子,你今天也来了吗?” 她故作刚相逢偶遇状,隐瞒掩饰着刚才的心焦苦候,其实她是在看见南宫明枫他们来了之后,才先行入厅的。而在大厅内聚会时,她也一直在留心注意着他,只是南宫明枫这回没有多加留意。 忽然听见有人在向自己打招呼,南宫明枫这才知道原来娇艳姑娘早已在旁注目着自己,“哦,原来是姑娘你啊……你在这里等人吗?” 等人?是在等人,可是该说是,还是说不是?如果直言其意,还真言尽不周,娇艳姑娘天资聪慧,她只是轻笑了一下,淡淡地轻声道,“上次公子的援手之德,双亲很是感激,故令小女子转邀公子过府当面言谢,还请公子免尊成全。” “嗯?……”南宫明枫愣了一下,心里忖道,“有这必要吗?” 可是,虽有心思,却出闪念:“没什么啊,姑娘……令尊和令堂的盛请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此时有事须先行一步……不好意思……” 口中边说着话,边朝娇艳姑娘点了点头,然后准备随着外出的人群而亦步同趋。 “可是,公子,”娇艳姑娘见状心里有点急了,毕竟对方是自己心牵难言、心思神念的情愫之源,总不能让自己刻意安排、天意弄人的缘份无意随身缘,“小女子在临出门时,双亲曾再三叮嘱,务必要婉言相请公子过府,由双亲当面言谢。如果公子定要如此,还真令小女子无颜回复,情羞难堪啊……” 娇艳姑娘说得情真意切,再者她本人亦是绝世美女,他人实在难容有悖驳之言。 南宫明枫愣了一下,顿时驻步不知该如何回言——说心里话,他其实也有心欲与她言缘,只是此时身旁已有了一位盈婷姑娘…… “枫儿,”在旁的四叔不知为何此时竟插上了话,“你不应该回绝了人家的盛请,等拜访了那位兄台之后,顺便过府回访也无不可,在坛会里,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南宫明枫诧异地侧首凝望了四叔一会,他实在想不到一向清高自傲的四叔为何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只要自己心意把持,尘世间些许的繁文缛节又何惧惹身缘? 要是在往日,依四叔的个性秉风,绝难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临行“武林捕”总坛之时,“福叔”和“福婶”曾再三叮嘱……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的言遵闪念,外人不可能知道。 “……好吧,”南宫明枫微微点了点头,“那可否请姑娘等我拜访过了一位兄台,再同往过府?” “可以啊,”娇艳姑娘心喜过望,微微晕红了双颊,轻声问道,“公子的那位兄台就在附近吗?” “嗯,就在‘武林捕’总坛的后山。” “嗯……与其在此等候,倒不如随同上山,随处清逛、赏风观景,到时就可同步回程了……” 娇艳姑娘虽然话词言语仪领大方,但毕竟是在心仪偶遇的南宫明枫和众人面前,仍觉得多少有点腼腆害羞,当一丝红晕掠上娇靥时,却也倍增了丝许的娇媚羞蕴…… 南宫明枫和四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旁的盈婷姑娘在心底不知有何想法没有…… …… 第 四十 章 相约后山 “武林捕”总坛的后山,宛若风中的景色,独居城中一隅。唯一的小道,由于世人的偶有行走而荒落得杂草丛生,有点遮道掩路了。 出总坛、过“龙虎堂”、转入山路,一路行来,与其说是盈婷姑娘带路陪同,还不如说是南宫明枫和四叔率先引路,因为山道荒落杂草、时而狭窄难行,盈婷姑娘只是一位弱女子,怎如他们身手敏捷? 娇艳姑娘和那两位汉子不知是有意还是在无意间,落在了他们的身后,不疾不缓、不离不弃。好在他们也是有功底在身,些许难路倒也能闲庭信步。 刚出总坛时,他们倒也能一路偶尔闲聊几句,只是、也许是盈婷姑娘和娇艳姑娘心中各有心感所思,故而她们渐渐地轻缄其口、默默随行…… 山路不太长,刚行至半山腰时,一阵哀伤忧郁的琴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合着琴声,一位男子在凝声吟唱着歌曲:“……本是尘世中的尘埃,晨风带走尘埃去,不留一丝丝的痕迹,就象一切没有过,别等到追悔的冬天,让一切都已变成空……为了日落的再起,我愿不归与心相伴,任由长夜落泪,风儿吹干成痕迹……” 南宫明枫知道他就是那位兄台,只是不知他今天为何会简居不出而抚琴吟唱…… 娇艳姑娘和那两位汉子也已跟随走上了山顶,只是远远地停住不前,目注着南宫明枫他们向那两间毗邻的草间茅屋径直走去,她说是随行赏风观景,虽是言不由衷,但也言出必践。 虽然区区的“武林捕”总坛后山的风景难登大雅之堂,难与名胜古迹分庭抗礼,但她也确实被那阵哀伤忧郁的琴声有所吸引。 只是明知是南宫明枫的那位兄台所奏,自己又心仪神往他,是以不便多加趋前神羡,只是那确是好词好曲,好声好音,由不得她不去向那两间草间茅屋频闪美目…… 在围墙庭院内,那位冠巾青年正面向着峰下的城内,倾前端坐在小木桌旁,抚拔弹唱着摆放在桌上的一口青色微光的旋音古琴,就连渐行走进草间茅屋的南宫明枫他们也浑然未觉,依然抚琴凝声吟唱着:“……蓝天空里的白云,请带走我的忧思,任天空之大,何处才是心的归宿……” 声音忧郁,琴音低沉,宛似在向世人诉说着心中的郁怨,世事的不公,内心的向往和惆怅…… “好!”南宫明枫鼓掌大声叫好,“抚琴神曲、惊词忧声、喻事于词、诉说心声、五音六律、行云流水,兄台果真是音律界奇人!” 四叔和盈婷姑娘也附合着轻声鼓掌示好,他们跟在南宫明枫的身后,相继而入了围墙。 当一曲终了时,冠巾青年才双掌轻抚在古琴上,双目抬望凝视着远方,随曲而潸然泪出的双眼茫然迷糊地随心所思。 忽听有人话语,忙止住泪眼思心,疾拭去泪湿盈衫所留的情痕,强颜欢笑地侧头朝南宫明枫喜色道:“小兄弟,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边说边准备起身相迎,但却被南宫明枫轻轻地摇手停住了:“不敢搅了兄台的琴思雅兴,只是兄台今日未来聚会,我甚是心牵难安,故来探望拜访。” “谢小兄弟牵心挂念,”冠巾青年既不能起身相迎,干脆就坐椅相邀,“大家都来请坐。” 在冠巾青年面前的小木桌的左右两端,早已摆放着两杯尚在飘溢清香的淡茶,看样子冠巾青年是早有准备而刚沏上香茗不久,只是不曾想南宫明枫会随行偶带了一位姑娘。 好在一副茶具也是成双成对,所以微讶之余,也就摆杯沏茗诚待,只是不知在围墙外不远处还有娇艳姑娘和两位汉子,也就姑且不论了。 四叔和盈婷姑娘与南宫明枫一起朝冠巾青年道了声谢后,便在小木桌旁围缘而坐…… “兄台,”南宫明枫静静地在冠巾青年的对面坐下,淡淡地看了茶杯一眼,轻轻地道,“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他的话音一起至闪落,在旁的四叔立即向冠巾青年闪过了一道骇人的寒芒,当然只是一闪即没,也是外蕴内敛,旁人不易察觉,同时原本已伸手去握拿茶杯的右手便迟疑着迟迟没有回收——静待着冠巾青年的言行反应…… “嗬嗬,”冠巾青年未知旁枝末节,露出舒心的一笑,目注了南宫明枫一会,又迅速地扫了旁边的盈婷姑娘一眼,然后又回望着他,“我今天没去聚会,如果为兄猜得没错,依小兄弟的秉性,定会来的。” “如果我没来呢?”南宫明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了一句。 “那就说明为兄看错了人,”冠巾青年复又哈哈一笑,“不值得为你守候……” “哈哈……”南宫明枫释怀地大笑,“兄台也是性情中人……只是,不知兄台今日既身在此处,为何无意总坛聚会呢?” 在旁的四叔眼观耳闻着冠巾青年的豪爽性情,不由得神芒淡收,缩回握拿茶杯的右手,淡淡地轻呷了几口,果然清香润甜,颇有袪暑解渴之感——看样子又是自己多心了。 “嗬,”冠巾青年淡淡地讪笑了一声,“不瞒小兄弟说,上一次我们在此相聚之后,我又接到了一封家书,双亲因我离去甚久,故心思难安,催信言情并茂,让我舍取决断,只盼早归免心焦……” 南宫明枫静静地聆听着,不敢打扰。 冠巾青年注目凝视了他一会,才接着道:“但我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再见上小兄弟你一面……”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为了我们曾经有过的心约。” 南宫明枫闻言心里一阵感触,似乎有待情绪感化,但转念又强忍了下来,轻轻地转了话题:“那,兄台的那位姑娘呢?” “嘿,”冠巾青年又摇头苦笑了一下,“算了,我们之间也许真的是有缘无份。既然是天意弄人,那就让我们这对不能在一起的恋人,彼此在对方的心中留下当初曾经有过的最美好的回忆吧……” “兄台,你……”南宫明枫这回不能再说什么,鼻头一酸,眼眶中已蕴含着两颗晶莹闪动的泪珠…… “小兄弟,听为兄一言,”冠巾青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扫了在旁的盈婷姑娘一眼,然后回转着他,神情认真地轻声道,“好好把握人世间的缘份,为兄已是前车之鉴,别再步入为兄的后尘了。” 情真意切,内心的情感隐露言表,既惆怅又憧憬。 南宫明枫愣了一下,看了看冠巾青年和盈婷姑娘,随即回过神来,忙连声道:“哦,不,不是……” “……会是的,”冠巾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笑着道,“人生苦短,弹指尘世,当尘埃凝落之后,你就会庆幸当初自己的决择……” 盈婷姑娘早已羞红了脸,本想故作大方仪体,但美目一抬南宫明枫,便又羞低下了粉头…… 在盈婷姑娘对面端坐的四叔眼观耳听着冠巾青年的神情言语,也同时各扫了一下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露出了微微的轻笑,只是不语浅淡着香茗…… 第 四十一 章 抚琴吟唱 南宫明枫迅速地扫了表情不一的他们一眼,有点不解他们的神思心态,但他天资聪明,随即转了话题:“兄台,你何时回归故乡?” “能够又见上小兄弟一面,已是心慰,”冠巾青年轻轻地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深长地叹了口气,“此生虽颇多遗憾,但已无过多的挂念了……不多说了,为兄心意已决,明日即刻回程。” “可是,”南宫明枫出言相劝,“如果往后,在总坛聚会时又遇上兄台的那位姑娘呢?” “哎,不会了……”冠巾青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怅然若失之音尽显无遗,“如果她能来,这么一段时间,她就会来了……” “可是,如果她在往后的某一天,不期而现,那教我该如何知会兄台你呢?” “不期而现?不会了,”冠巾青年淡淡地苦笑着,“小兄弟,谢谢你的诚意关心,此生能与你相识相交,已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是为兄今生唯一的无悔幸事。” “如果能遇上那位姑娘,我一定转知兄台,”南宫明枫显得信誓旦旦地道,“只是不知那时,兄台身处何方?” “天涯海角,自有我容身之处,”冠巾青年说到这里时,把目光转向了远方,不知神系何处,“为兄也已厌倦了凡尘俗世,自会寻一清静之处,淡茶古琴,了却余生……” “可是……”南宫明枫心中一阵悲痛,忧急如焚,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泪湿迷眶了一会,才强装平心静气地道,“兄台乃人中豪杰,我就不信天公如此俯戏人间,玩弄真善。” 冠巾青年闻言似乎呆愣了一下——人性相交,贵在诚心理解。眼前的这位少年虽然只初识未深交,但却已如宿友相融、肝胆相照,顿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瞬现即逝的念头。 注目了他好一会,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罢了,也许是冥冥之中已有定数……好吧,小兄弟,为兄告诉你,如果你有事,可以去扬州南城南大道七街四巷八组二十七号找一位‘挽风念昔’的老人,就说与一位‘旋音古琴’的人相识。切记,‘挽风念昔’、‘旋音古琴’。” 四叔一听冠巾青年的话语和口吻,便敏感地电目复又扫了他一下,不知眼前的这位冠巾青年言中何意,又是何许人。 “兄台此去,会一去不复返吗?”南宫明枫默默地用心记下了冠巾青年说出的话,但又心念不舍此番胜似生离死别的永别。 “嗬,”冠巾青年也无奈地叹声摇了下头,“小兄弟,人世间的聚散离合,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必太过挂念,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们一定还做兄弟……” “我今天来,本来也想告诉兄台关于我的生前种种,只是,可是……” “算了,”冠巾青年淡笑了一下,又怕引起南宫明枫的误解,忙又接声道,“为兄并非不想知道你的往事,只是为兄已知道尘世间有过你这个人和你这份心就已足够了,其他的都如虚云幻月,不提也罢。” “我们今生真的不可能再相遇了吗?” 冠巾青年无奈地又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不知何处的远方:“此生相遇是缘份,能够用心彼此牵挂思念着对方,那才是真正的心交之道啊……” “就算与那位姑娘尘世无缘,”南宫明枫目注着冠巾青年,心急微蹙着眉,“兄台也大可不必如此灰心绝念。兄台乃人中龙凤,心仪兄台的姑娘想必还大有人在啊……” “……唉,”冠巾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才目注着他,面色凝重地道,“有人说,世上真正的情侣是前世灵魂转世时,一分为二,此生都在冥冥之中渴求着另一半。为兄深信,希望小兄弟也能理解。” “那,这样的两人应该是人神共羡的情人蜜侣了。”南宫明枫似是出言相询,更是似懂自言。 “是的,他们不分彼此,心灵已经相通;肉体的相分,只是为了更好地相融……” “那为何大多的世人,感情都是平淡无奇,甚至吵闹分离呢?” “那是因为他们,因为寂寞而渴求错了另一半……”冠巾青年苦笑着道。 “……兄台对这位姑娘的痴心钟情,”南宫明枫细细地品味着冠巾青年说的这几句话,渐渐地有了点情绪感化,“应该会是世人的心仪楷模啊……” “唉,”冠巾青年轻轻地长叹了一声,“这一生,也许她已经走出了我的视线,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我的思念啊……” 南宫明枫心伤情悲,一时也默默无语。 四叔看了看冠巾青年,低头敛神默默无语——此人还真是令人心服,只是此人不能与枫儿终生相交相处,可惜了…… 盈婷姑娘心中也是一番感触,此男子恐也是世间罕见,她低头偷偷地瞄了对方一眼,随即又迅速地斜扫了南宫明枫一眼,便又含羞带娇地微低下了粉头,心中涌起了异样的感觉——能与此人相交相应的人应该不会天差地别…… “兄台,”南宫明枫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地道,“那明天,我就来相送一程吧……” 冠巾青年默默地摇了摇头:“那样就有点为难小兄弟了,这样吧,既然你们今天事巧情合,为兄就抚琴吟唱一曲,算是我们彼此相送,就此别过吧……” 南宫明枫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木桌上,古琴的左边,就曾摆放着一本有点蜡黄旧损的装订古籍,不厚,估摸只有几厚页。但似却是冠巾青年的挚爱——刚才,他见有人来访,便轻轻地合上了曲谱古籍,此时因又要循谱抚琴,所以他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曲谱古籍…… 南宫明枫眼尖,就在冠巾青年伸手翻开古籍的瞬间,他已扫见了在古籍的竖行正中央,反文倒字着四个大字——《凡风俗曲》 只见冠巾青年轻快地翻到了古籍的最后两页,便移手抚琴,轻轻地抚摸了几下,便拨弹出了清晰悦容的旋音乐曲…… 南宫明枫闪目一扫乐曲的曲名,见是寓意深刻的“尘世心缘”,便凝神合着心音,静静地聆听着旋音乐曲…… 伴着乐曲的前奏,冠巾青年抚琴弹唱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过眼云烟如人生,当尘埃凝落之后,有谁会记得我们?又有谁知道,我们曾在这世上,走过一回?那时的遗憾已成空…… “风儿吹啊吹,吹动着我,茫尘的心弦,尘封的心忆,已渐渐清晰…… “风儿吹啊吹,拨动着我,模糊的心曲,往日的点滴,已不断涌现…… “你还在那,遥远的天涯海角,唱着歌……回音的心弦,神往着,尘世间,的心缘……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和我相逢,我愿化身……风儿,承受那,心甘情愿,的痴傻…… “天涯海角,为你苦苦追寻;魂牵梦萦,为你默默等待…… “前世的缘,今生来续……今生的缘,是否能、千……年…… “前世的缘,今生来续……今生的缘,是否能、千……年……” 余音未了,萦绕于耳,冠巾青年却早已泪湿盈眶,终曲的双手却停抚在琴弦上,凝久不移…… 第 四十二 章 旋音俗曲 整曲自始至终,冠巾青年都以低沉忧伤的声调,怅然若失地吟唱,词曲声调中显然明透着对人生的感悟和对人世的感慨。 五音六律在此曲中,尽拨弹忧伤哀怨之声,俨然在词曲中哀叹着心中所思,与心倾诉着惆怅和无奈,奉劝世人的执迷和执着,最终落得无限的惆怅和无奈的心思,牵挂的心绪永远也无法尘封欲作洒脱的心念——盼今世、求来生…… 大家都受此曲音律和歌词的感染或影响,良久都静默无声,过了好一会,南宫明枫才轻轻地问了一句,“这首曲是兄台所创吗?” 随心所思,他仿若置身其境随曲遐思,感同身受,也已湿红了眼眶…… “是的,”冠巾青年也只轻轻地回了一句,“由心而作,随心而发。” 之后,大家复又默默无言,相对静坐而思—— 四叔生性孤傲,鄙视不屑之人;外表冷若冰霜酷似无情,内心情感实则丰富细腻,此时也已被冠巾青年的音曲深感颇触,嘴里不说些什么,用内心细品回味,倒也是一种心境…… 南宫明枫心地善良,仁心宅厚,涉世虽未深,但却已感触颇多,虽然言语可以表达心中的感受和意思,但有时眼泪却是内心无法诉说的语言,所表达的意思形态却已远胜千言万语…… 盈婷姑娘年纪尚浅,尘世间的凡人俗事,尚未能看透心彻,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还无缘心感身受,但她潜身俱有的那种“母仪天下”的母爱天性,却也感受到了冠巾青年词曲中的忧伤哀怨的情调。 再见到南宫明枫和四叔他们神牵情动的形态,回想自己的身世经历,一时倒也感到了心悲,只是难言悲从何来…… 过了良久,冠巾青年才轻轻地合上了《凡风俗曲》,稍微端正了一下仪容,苦涩地轻笑了一声:“小兄弟,让你们见笑了。” 南宫明枫也只是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哦,对了,”冠巾青年刚想收拾起古琴,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兄弟,‘武林捕’的那本《人性和人心》是册很好的经世良言,希望你好好地研读。不过要做到言行如一,身体力行,恐怕就有点难啰……” 南宫明枫这时转为肃穆之色:“兄台说得极是,《人性和人心》确是难得一见的倡导人世间真善美的不朽经典之作,但世人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以之为楷模,遵其言、守其行呢?” “这一点,”冠巾青年频频点着头,“为兄可以理解。所谓世人,就是在尘世之人,实在难能超凡脱俗……” “……请教兄台,”南宫明枫沉思了一会,才道,“我们心思身行‘武林捕’,算不算也算人生心灵的一种信仰?” “……虽然不同于其他的宗教,必须身心归属,但心思身行着‘武林捕’,应该也可以算是一种人生的信仰吧,”冠巾青年微微一讶,“小兄弟为何有此一问?” “我只是对‘武林捕’售书有价,有感一问。” “哦?” “真正的人生信仰,应该是无偿无价;而真正的身心归属,也应该是无怨无悔,”南宫明枫的脸上虽然露着笑意,但却显得端庄肃穆,他的目光中在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他们本身也应该广开心门,圆心缘,解心结……” “小兄弟说得对,也说得好啊。”冠巾青年忍不住轻声赞好,迟疑了一下,觉得他还有话未说完,才接着问道,“小兄弟是否还言犹未尽?” 南宫明枫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而他们似乎以此为能耐,将本应无偿赠送、宣传广邀的言论思想中心要旨,大肆售价,广收敛财,实令人心寒难解……” 冠巾青年迟疑地沉思了一会,才慎声道:“如果从信仰归属而言,他们确实尚欠周详;但如果从刻版印书工艺不低、耗费不菲慎算,他们又似乎无可厚非。” 南宫明枫暗自思量了一通,也颇觉冠巾青年说得有理。 “凡事不必多与计较,穷思量,但求心安,”冠巾青年的语气显得很平淡,“世事本不公,何必多烦恼?” “兄台,”南宫明枫霍然大喜,“我受教了!” “今天,哦不,今生也许就到此吧。”冠巾青年轻轻地站了起来,伸出双手,紧握住了南宫明枫也起身伸出的双手,恋恋不舍地道,“我们大家就不相送了……” …… 大家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也许心中有话,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空气仿佛显得很凝重,也似乎在勉力挽留住此时此刻。这也难怪,牵肠挂肚、万般思念的离别时分,总是让人回味荡肠、心酸惆怅,但这也恰是人生的一幅美丽的画面,虽然经久,却能不衰,彼此之间或许已成永生铭记的心印…… 有风,但却是炎风,虽是炎风,却令人隐隐地由心生起了一股丝丝的凉意。随着怅然若失的心念愈加浓烈,这股凉意也愈加影袭着万马奔腾的脑海心弦…… 松枝绿草,风影婆娑,都仿若善解人意,只是不知是因通情达意,为情所动;还是在恣意惋惜,极力挽留人世间美丽的怅然心画…… 只是,不管天意世人如何地有心偏袒、赞许、持助,心印和心画都将随炎风而逝。留下的,这就之所以叫做往事…… 那一天,南宫明枫依依不舍、念念不忘地挥别了冠巾青年之后,回程相送了盈婷姑娘一程,大概因为旁有娇艳姑娘故,盈婷姑娘执意他送程心意已领,无须远送,便在中途相别而离。 只是在临别之时,似乎还有心无意间侧眸了娇艳姑娘一眼,在微笑礼仪的同时,或许已有了心算。只是南宫明枫那时无心他念,是以并未多觉。 执拗不过无奈之下,南宫明枫只好送途止步,目送着她渐行远去,直到消失在了前方街道的转角处,才应诺承言和四叔一起,转道反程,侧行边随着娇艳姑娘返程访府了…… 娇艳姑娘的府邸单座独墅,豪门华宅,显然是富殷人家。她的双亲年纪已明显近老,他们见到南宫明枫先是一讶,细细打量之余,很是高兴,感恩铭谢客套闲聊之中,南宫明枫得知娇艳姑娘是他们晚年生育,膝下独女…… 他们的谈话还未终了,在扬州南城的方向又传来了“福叔”和“福婶”两声内力充足的清啸,他们虽明知南宫明枫和四弟二人今日会再去拜访“武林捕”后山的那位冠巾青年,所以已等候了多时,但久时未见他们,心估时辰已晚,又心疑何事有误,故而振声相召。 南宫明枫和四叔忙起身告辞,在娇艳姑娘双亲极力的客套挽留声中,出宅门,转小巷,闪掠向了南城门…… 第 四十三 章 湖心凉亭 就在南宫明枫和四叔他们刚离开“武林捕”总坛的同时,“龙老”也稍缓片刻后,便快步走向了后院湖心的凉亭——那里,那位依旧丝绢遮脸的清怡姑娘已经茕茕孑立多时了…… 今日是“明月门”当值,所以总坛内只有少许的“清风门”的人协调轮值,再者总坛内的那几位“明月门”的捕头又通尽协力。 所以虽身在总坛内,但无事绝少现身的清怡姑娘在聚会临近尾声时,便提前轻身来到了后院湖心的凉亭,暂放身边俗事随心暇思许可透心凉…… 湖心的凉亭,显得很静。虽然不远处的厢房附近,也不时地有“清风门”和“明月门”的人在因事走动闪现,但没有人会无故上前打扰清怡姑娘的清静独处。 没多久,“龙老”也来到了湖心的凉亭,他直到走进了凉亭,才轻声对清怡姑娘道:“清儿,‘龙伯’刚才查过了。” “‘龙伯’,查出什么了?”清怡姑娘仍如往日羡慕湖中嬉戏金鱼的美眸,闻言有点不舍地转眸向了“龙老”,“是不是,‘龙伯’昨天说的那位少年?” “是的,”“龙老”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地点了点头,“刚才,‘龙伯’在大厅查过了那位白衣少年当天的聚会签名报到情况。” 清怡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眨了一下美眸,静待着“龙伯”的下语。 “他叫南宫明枫,今天是第二次来聚会。”“龙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仍没有人多在意他们的形踪和谈话,便放了心。 “南宫明枫?”清怡姑娘迟疑地自问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岂止清儿没听说过?”“龙老”轻笑着道,“‘龙伯’也没听说过。” “那‘龙伯’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清怡姑娘“嗤嗤”地轻笑了几声,好似解缓了一些心中的烦思。 “不见得,清儿。”“龙老”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江湖上复姓南宫的似是微乎其微,但也许是隐姓埋名的高人世家,也未尝不可。” “不知‘龙伯’为何定要将他们视为武林世家?”清怡姑娘闻听“龙老”之言,微微愣了一下,才怯怯地轻声道,“也许他们只是普通的寻常人家……” “不,绝不!”“龙老”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清怡姑娘的话,他的语气显得很肯定,“就以他们施展的身法来说,他们绝不是寻常人家,更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 “也许他们只是偶学几手呢?”清怡姑娘没见过他们施展身法,不知他们是否功高过语。 “清儿,‘龙伯’一生阅人无数,相信这次不会看走眼。”“龙老”的语气再怎么地肯定,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疑惑不解,“只是像他们这样的高手,武林中应该不会无渊可寻……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呢……又该如何寻根追源呢……” 清怡姑娘望着“龙老”蹙眉沉思的神态,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她才轻声道:“算了,‘龙伯’,心神淡定,一切随缘吧。” “龙老”闻言,微微一笑:“清儿说得没错,如有可能,到时自会心领旁通。不过,他们说下个月的初一日,还会再来总坛聚会。” “他们会来‘明月门’上课吗?”清怡姑娘眨了一下美目,不知心有何思。 “对啊,下个月的初一日,刚好是我们‘明月门’授课的第一堂课,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和他们形声相会了。”“龙老”显得有点喜出望外,“而且,他们话出必践!……‘龙伯’得好好地把握一下……” “‘龙伯’,”清怡姑娘淡淡地一笑,又把目光转向了湖心池底的那群欢快吐泡、追逐嬉戏的金鱼,目光中又掠上了一丝淡淡的忧愁,“淡定随合吧,反正该怎样就怎样吧……” “龙老”微微一笑,目注着清怡姑娘的侧影,轻轻地点了点头:“清儿,话虽是如此,但也要自己付诸努力啊……” 清怡姑娘这回只匆匆地回眸了“龙老”一眼,便又把目光转向了湖心池底依旧追逐嬉戏的金鱼,轻轻地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龙伯’说得也是……” …… 在总坛大厅的楼上,也就是从前厅的右侧转角楼梯处抬阶而上,是总坛的会议厅。 每逢总坛内有事相议或有说明相知,总是每逢初一和十五日在此召集坛内所有的捕头和其他要职人员共举议事,另定决议。 今日,当“武林捕”日常的所有事项都完毕之后,包括“清风门”和“明月门”各自的授课日程。在总坛的会议厅内,正举行着一场会议…… 其实说是会议厅,倒有点象是聚义厅或是会客厅,因为厅内的格局和摆设都大同小异——正门进去,便是大厅靠墙的正中央,摆放着三张深色靠背扶手椅,“冷月煞星”已稳坐其中,在他的左侧正襟危坐着长老“武林尊者”,右侧则是总管“幻影圣士”。 在大厅的左右两侧,则分别摆放着两排淡色靠背扶手椅,每排各有十张。如今,在左侧的那两排扶手椅上,都依序坐满了“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和“冷月煞星”的独子慕容狂风以及“清风门”门内的十八位捕头(其实也许不只其数,只是已位满难坐罢了)。 在右侧的那两排扶手椅上,也依序坐上了“明月门”的“龙老”和慕容清怡以及“明月门”门内的总共八位捕头。 看样子,会议已经开始了一会,只听“冷月煞星”坐在扶手椅上,沉默了一会,才又干咳了一声道:“……接下来再说一件事……各位,上次在总坛内发生的‘风云堡’的一位坛主‘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毙命血尸事件,据说事出有因……” 依旧丝绢遮脸的清怡姑娘闻言望了他一眼,心中有点茫然不解:“事已多隔半月了,不知为何今日又重提……” “不过,不管情由何故,”“冷月煞星”似乎仍心有余悸地复松了口气,“至少‘风云堡’已不再劳师动众、兴师问罪我们‘武林捕’了,各位,我们该值得庆幸……” 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无不显示着本性的懦弱。身为除魔卫道、众望所归的“武林捕”和总捕头本不应该这样啊…… “还有,听说此事还牵扯到了‘追风杀手’,不知可有此事?”“冷月煞星”顿了顿,又心存不安地把目光转向了慕容清怡,“清怡,你说呢?” 言下之意,已把矛头指向了慕容清怡,似乎所有的责任都该由清怡姑娘负责似的。 第 四十四 章 断声清啸 “二叔,”清怡姑娘一听,不由得无名之火上升,心中冷哼了一声,美眸只乜斜了他一下,便不再看着他,口中淡淡地道,“那日不是我们‘明月门’当值,清怡不是很清楚。” “小姐,”在对面的“冷血无情”,本就身依心靠,已渐胆大妄为,闻言怎可示弱?当下立刻反唇相驳,“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清风门’了?” “是否如此,大家心知肚明,何须多问?”清怡姑娘以问代答,聪慧得体。 “这……”“冷血无情”一时语塞,但很快便又歪扭事理、强词夺理,“可是那天,不是你们自始至终都在亲临现场吗?” 目光还左右旁扫了“龙老”和那几位捕头一眼,声调很是生冷,口气很淡,已完全不置清怡姑娘为他心口之中小姐的地位,也许他仍觉得自己统理在握,不容他人“反驳狡辩”。 “哼,”清怡姑娘口中冷哼了一声,微蹙了下眉头,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心生反感之余,已尝试着掌控自己的心感情绪,口中淡淡地道,“可是那天,如果不是你们‘清风门’本就隐身或临阵消踪,我们‘明月门’又怎会挺身而出、迎危解难呢?” “你……”“冷血无情”顿时语塞,只有横眉怒目以待…… “清怡,不是为兄说你,”在“冷血无情”身旁的慕容狂风似乎也觉得该是清怡姑娘理亏词拙,“与‘风云堡’公然抗敌,还真的心思欠周,如果再发生严重的后果,恐怕谁也担当不起!” 慕容狂风,“冷月煞星”的独子,年纪二十出头,面容皎白,五官清秀,除了目露狡狤之色之外,还称得上世间美男子,也许他是身承“冷月煞星”之性,天意难改。 “慕容公子,”“龙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清怡姑娘受人环言围攻,他也不想与人违心交恶,“凡事在计较成败得失的同时,是否也要考虑前因后果?” “还有,冷统领,”“冷血无情”姓冷,所以“龙老”才有此一问,“那天是你们‘清风门’当值,你人又在哪里呢?” 在“冷月煞星”旁座的总管“幻影圣士”,这里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而在另一旁座的长老“武林尊者”依旧略为仰首垂目,微眯的双目也在左右偶扫着…… “好了,”“冷月煞星”观眼察色,适时出声挥手示意,“你们都别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论‘清风门’还是‘明月门’,大家都同属‘武林捕’,何分彼此,又何必见外?” 清怡姑娘本就不愿多言,正好藉此不再多与理论;只是“冷血无情”似乎言犹未尽,但也慑于“冷月煞星”的颜面,只好强忍怒气偃声息语了。 “只是,”“冷月煞星”沉吟了一会,才谨慎地问道,“一向神踪诡异的‘追风杀手’竟会现身总坛,而令我们无端惹身疑,不知清怡可知原由?” 又把矛头指向了清怡姑娘,好像一切的前因后果皆与她有关。 “二叔,”清怡姑娘本不愿搭理,但情面难碍,只好幽幽地叹了口气,“‘追风杀手’一向形踪不定,神龙难见首尾,又岂是清怡所能知晓的?” “是啊,总捕头,”总管“幻影圣士”这时也朝“冷月煞星”开了口,“那天,他们也确实曾说过无关在场所有人的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总坛外南城门方向的两声内力充足的清啸声打断了——路远途遥依然声振音高,所蕴含的内力绝非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匹敌! “冷月煞星”侧眸了“幻影圣士”一眼,似有不悦之色,刚想再说什么时,便闻声脸色一变,立即噤声不语,似乎在静待着什么事的发生…… “武林尊者”也略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坐姿,依旧没有出语多言…… “冷血无情”和慕容狂风更是噤若寒蝉、浑身尽觉冷意环绕,狂傲妄理之气尽数内敛,如坐针毡般地端坐在椅上,只是不知该身趋何处……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只不过因为他们都深知以他们目前的造诣修为,还断难达到此境界…… “龙老”和清怡姑娘对此倒也无所谓,不论对方是敌是友,都与不怎么起主流作用的他们无多大的利息关系。就算是敌,满身伤痕的他们,也无所谓再添一莫名的烦忧了…… 会议,散了,只是不知何时,也不知是否有人出言示意,大家似乎都在无声无息中“循规蹈矩”着,一切都如尘埃,在风中不觉而凝定…… …… 次日辰巳时分,在“武林捕”的后山,又出现了两条身形,给原本萧索的总坛后山,倒也增添了几分生气。 他们是南宫明枫和四叔,来此的目的,无非是南宫明枫心中牵挂着即将远行的冠巾青年。 彻夜难寢之后,于今日晨起时分,从桃园村与四叔联袂疾行狂奔、风驰电掣般赶来,为了只想好好地与冠巾青年相送心别…… 只可惜,冠巾青年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是人去屋空的惆怅思念,院中木桌上的茶具依然是昨日的四杯一壶,未饮尽的杯茶中,随炎风偶时荡漾着丝许的涟漪,宛若无尽的思念…… “……枫儿,”四叔默默地陪同着南宫明枫,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地说道,“我们来迟了,那位兄台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吧。” “四叔,”南宫明枫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到现在,我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是一种煎熬,此时有一种若隐若现、患得患失的心感模糊而又清晰着脑海……” “四叔知道,”四叔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地道,“离开此地,去南城渔村的湖畔散散心吧……” “哦?渔村的湖畔?那是一个幽静的地方吗?” “是的,那里稍离渔村,有一个环境僻静幽美的偌大静湖,也算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四叔和大叔他们闲时无事也常去那里……” “……那就去吧。” 在话声中,南宫明枫和四叔他们已渐渐离开了茅屋,这回他们没有施展轻功,而是缓步走下了山顶。 在山脚登高处右转就是“武林捕”“清风门”的“龙虎堂”,南宫明枫和四叔今日无事光顾“武林捕”,所以没有右转,就径直走向了前方的南城渔村…… 第 四十五 章 幻影圣士 “武林捕”总坛门前的街道是扬州城内的几条主要街道之一,街面宽敞,人来人往,当南宫明枫和四叔横穿街道时,恰好“武林捕”的总管“幻影圣士”也从总坛内出来,转向了“龙虎堂”这边,只是不知是否心思身入“龙虎堂”…… “吔?……”“幻影圣士”抬目一见他们,微微一讶,快步疾行向了他们,“这两位兄弟,你们可是曾在‘武林捕’总坛聚会的学员吗?” 南宫明枫和四叔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向了“幻影圣士”,不知他此言有何用意。 称呼“兄弟”,倒也合情合理,因为在“武林捕”总坛聚会的所有学员都是兄弟姐妹。 “请问,哦,是‘总管’啊,”四叔似乎才认出他是的,也显得一讶,“你知道我们曾在总坛聚会的吗?” “有点印象,”“幻影圣士”哈哈一笑,“不知两位兄弟要去哪里啊?” “哦,有点私事,刚好经过这里……”四叔似乎有点不解,好奇地问道,“不知总管……” “哦,其实也没什么……”“幻影圣士”边轻声低语着,边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多留意他们之间的谈话,便心松随意了一些,“可否请问,两位兄弟来总坛聚会,是否也是为了‘武林捕’的笔录证书?” “哦,”这回是南宫明枫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大多去‘武林捕’总坛聚会的学员,都是为了笔录证书,我们也是。” “幻影圣士”轻笑着点了点头:“‘武林捕’会广开心门,接纳你们。哦不,所有人……” “总管是刚好经过此处吗?”不知怎的,四叔一见是“幻影圣士”,便微微蹙了下眉头,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要走了。” “哦,不急,两位兄弟可否请问,”“幻影圣士”复又一笑,“你们来总坛聚会有多久了?” 南宫明枫望了望四叔,又望了望“幻影圣士”,心里不知怎的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是也说不出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四叔对“幻影圣士”所露出的表情的缘故,所以他的话声中也平淡了许多:“也没多久,就刚来两次而已。” “幻影圣士”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南宫明枫一番,然后微笑着问道:“那以后还会再来吗?” “会的,”南宫明枫这回倒也回答得很干脆,几乎不假思索,“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日,我们都会来的。” “……总管好像对我们来总坛聚会,”四叔瞄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特别感兴趣?” “哦不,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是心机话缘吧。”“幻影圣士”脸上露出的微笑似乎有点牵强,他又左右前后环视了一下,见还是无人多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便又转了话题,“那你们以后会在‘明月门’和‘清风门’上课吗?” 话刚出口,便立觉不妥。因为凡想取得“武林捕”笔录证书的聚会学员,都必须通过“明月门”和“清风门”的授课笔试考核,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他们刚才已经说了,来“武林捕”聚会是为了取得笔录证书,那自然也就会在“明月门”和“清风门”上课了。 “咳,咳……”“幻影圣士”立刻讪笑地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以后会加入我们‘武林捕’吗?” “这……”南宫明枫这回似乎很难回答,侧首转向了身旁的四叔,只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总管,”四叔心头微微一讶,很奇怪身为总管的“幻影圣士”为何意会对素昧平生的枫儿和自己说出如此不符常理的话语,只是暂时先不予多计较,稍微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有些事呢,往往不能言之过早、臆空断言……” “幻影圣士”先是微笑着打量了他们一会,才略微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心意甚长,何必过早心断……” 南宫明枫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如果总管没有什么事,我们要走了。” “幻影圣士”这回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口中装做轻淡的语气道:“如果可能的话,当你们在‘明月门’上课时,请多留意聆听‘龙老’授课的内容要旨。慕容小姐也许也会在‘明月门’授课,届时,也请你们务必留意聆听……” 南宫明枫和四叔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幻影圣士”此时出此言又是何意。 只是已容不得他们细作思量,他们已望见在“幻影圣士”的身后,“冷血无情”走出了“龙虎堂”的大门,准备起步总坛之际,目光左右横扫了一下,发现了“幻影圣士”,便转身走向了这边…… “……还有,《人性和人心》这本书确实不错,是历代‘武林捕’总捕头的心血,也希望你们……” “哦,总管,你在跟他们说什么啊?”“幻影圣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不知何时走出“龙虎堂”而走近身后的“冷血无情”打断了,“《人性和人心》这本书当然好了,总管怎么跟他们说这事啊?” 陡听“冷血无情”出现在身后的话语,“幻影圣士”似乎脸面一凝,但随即恢复常态,哈哈一笑,转过了身来,“原来是冷统领啊,也没什么,这两位兄弟是我们总坛的聚会学员,偶尔碰面,无意间谈及《人性和人心》而已,怎么,冷统领要外出?” “冷血无情”嘴里嗬嗬笑着从“幻影圣士”的脸上转身了南宫明枫和四叔,转瞬敛起了笑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只是心里有点奇怪,一向很少与生人往来交谈的总管不知为何竟会对他们似是“青睐有加”…… 四叔没有与他正眼以对,他已经转过了身去,准备离去——他的心里很不喜欢“冷血无情”这个人,又没必要与之交谈,管他什么脸色,哼! 南宫明枫也一样反应,只对“幻影圣士”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也转身与四叔一起径直穿过街道,往前走去了…… 只留下身后的“幻影圣士”和“冷血无情”的一番对话—— “哦,也不是,我只是想去总坛,刚好看见总管和他们在这里,便过来了……” “我也是刚巧经过这里,与他们随便聊几句。” “都聊些什么呢?” “嗬嗬,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讨论《人性和人心》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走吧,冷统领,我们一起回总坛吧。” 第 四十六 章 南城渔村 已走出甚远的南宫明枫和四叔仍可清晰地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疑窦顿生——“幻影圣士”不是刚从总坛出来吗?怎么又要与“冷血无情”同回总坛呢? 他们之间刚才的言行举止,似是比形同陌路更有隔阂,这似乎不符常理,还有,他刚才与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不止只论《人性和人心》啊…… 心中虽有疑惑,但事不关己,一切只是空想枯望,由他去吧…… 南城渔村,在扬州南城的郊外,沿着护城河一路西行没多久,就可望见有一条江河横断眼前。 江河不算很宽,只是有一座岛屿就在过桥摆渡前方的不远处,凭着一座木建竹搭的稍长偏远的拱形渡桥就可到达前方的岛屿,那就是南城渔村。 岛屿不小,但渔村不大,总数不过百来户人家,岛上的居民大多以捕鱼为生,偶也种瓜栽菜、饲养家禽,民风倒也纯朴,谁也想不到在这繁华喧嚣的扬州城郊竟有如此世外桃源之迹的渔村。 走过渡桥,便到了渔村的岸边,左右两边,各有一条江边岸道环岛而行,正中央有一条稍为宽敞的渔村主道,直通渔村内的住户人家。 “四叔,你和大叔他们以前经常来这里吗?”南宫明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渔村四面临江环河,更见孤岛伴水,颇有隔绝尘世之感,当下不由得心中无限感慨…… “是的,”四叔随意伸手一指左边的江边小道,便和南宫明枫联袂并肩缓行而去了,“每当闲时,我们都会来此散步清闲,这确实是个好地方,难得一见。” 江边的小道,原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是啊,这确实难得一见……”南宫明枫深深地吸了口气,江边的河风和岸上的杨柳花草之气息融汇在一起,颇令人神清气爽,他闭目用心灵细细地捕捉着这若隐若现的心感,但愿长醉其中不再醒…… 不远处的江中,有几条渔船正在撒网捕鱼,一种怡然自得的神情在渔民们的脸上遗露无疑。彼此间偶尔的欢声笑语,更能很好地体现他们心中少欲寡求、无贪绝念的纯朴豁达心性。 “平时,四叔和大叔他们虽常来这里,但也只是由江边环岛而行,偶尔也会在前方的一个静湖,清身独处、身临其境、安心融神,”四叔静静地陪着南宫明枫缓步着江边河道,“为了只是图个清静和幽闲……” 南宫明枫这时微微睁开了双眼,默默地侧首望了望江中,然后又转首扫了扫岛内的渔村,静静地问道:“四叔,你和大叔他们有没有进过村呢?” “很少走过,”四叔也顺着南宫明枫的目光望了望渔村,然后又把目光望向了前方,前方不远处的岛岸的山坡上,正有一处竹籐篱笆围墙的简陋民房,突然若有所思地笑着对他道,“枫儿,前面的那户人家,你应该认识。” “嗯?我会认识那里的人家?”南宫明枫心中微讶之余,不由得嗤笑以对,“四叔,你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初来乍到此地啊……” 这回四叔只是笑了笑,并未回言。 “等一下,四叔,”南宫明枫目光一转,侧脸望着四叔,脸上露出了一种古灵精怪的神情,“你故意岔开话题,什么意思?” “什么岔开话题?”四叔望着南宫明枫的表情,心里直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枫儿想知道什么?” “你们为什么很少进过村?” “哦,就为这个啊。”四叔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村民生性豪爽,民风纯朴,但叔叔们总觉人多吵杂,所以……” “村里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特别的事,”南宫明枫眨了一下眼睛,眯笑着四叔,“让你们有心故意避开?” “有什么事和地方会让我们存心避开?”四叔哈哈一笑,“别逗了,枫儿。” 四叔生性冷傲孤僻,面对无缘之人,纵是千金,也难博其一笑。但对亲人友情却是刮目露情,尤其是对南宫明枫。 “真的没有?”南宫明枫依然不依不饶,“那四叔为何会无缘无故岔开话题,另指他事?” “那是因为……”四叔笑着正要回答,但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敛起了笑容,“如果说村里有什么特别的事和地方,倒是有一个。” 这回南宫明枫没有再神情刁钻了,但仍是嘻笑着道:“你看,我不说就没有。一说就有了一个……” 四叔复又哈哈一笑,然后又正色道:“就在村里的广场上。按理说,那只是渔村的广场,平时用来碰面聚会,或者逢年过节、喜庆丧事用来筹办之场所,没什么特别……” “……” “但是,‘武林捕’却利用此地做为与‘风云堡’和‘逍遥岛’印证切磋武艺的场所……” “哦?他们自当年血役之后,还能再与争锋吗?” “他们哪敢?”四叔冷冷一笑,微微一蹙额眉,语气中无不显透着讥讽之音,“其实是‘风云堡’和‘逍遥岛’威逼恫吓‘武林捕’……”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害怕‘武林捕’的实力在不断增强……” “这又为什么呢?” “是这样的,枫儿,”四叔笑了笑,语气也轻淡了许多,“‘风云堡’和‘逍遥岛’惟恐难以驾驭和傀儡‘武林捕’,想以此来削减他们不断增强的实力,约定每四年一期,举行一次以武会友,但却死伤不论,地点就设在渔村的广场……” “那‘武林捕’不会拒绝参与吗?” “他们不能拒绝,如果拒绝了,就会再面临一场灭顶之灾的血役。” “……哦,那‘武林捕’也算是权衡利弊,以小失保大全了……” “嗤……”四叔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每期的以武会友,基本上都是‘明月门’独挑大梁,这当然也是‘清风门’存心使然。” “四叔是说,每期都是‘明月门’的人去参加吗?” “嗯……也不全是,当然也有‘清风门’的人,但奇怪的是每期的会后,‘清风门’的人都只是受伤而回,而‘明月门’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怎么回事?” “……不去讨论它,”四叔伸出右手,微微摇了摇,“更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约定每四年之期的时日在八月十五中秋夜……后年的八月十五又是一个四年一期了……” “为什么会有四年一期之约呢?”南宫明枫有点不明白。 “嗯,从加入‘武林捕’的首日算起,‘武林捕’要想培训成才入围的聚会学员,也估摸需要四年的时间。”四叔说到这,嘴角不由得又泛起了丝丝的冷笑。 南宫明枫没有再说话,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四叔也一时不再说着什么,只是一路默默地陪同随行着…… 第 四十七 章 农家简舍 前面山坡上的那户人家已近在眼前,南宫明枫和四叔停下了脚步,侧身抬目向了那里——从远处看到的只是简陋轮廓的一面,但见在篱笆外不远处的一片林地上,一位少女正捋起袖子在抡着锄头轻轻地锄着什么…… 篱笆的门半开着,因为是竹籐枝条的围墙,所以从外面仍可窥见院子内的景象。 不过由于是在远处再加上是在坡下,所以他们几乎看不到什么,但仍可听见在院子的里面,不时在传出阵阵的鸡鸣鸭叫…… 那位少女,虽然是一身的粗衣陋服,但她本身的肤色和气质却是寻常的农家女子所难比拟的,南宫明枫看得真切,一眼就看出了她就是那位盈婷姑娘。 只是想不到她换了一身衣裳干起了农家活,而且瞧她的神态,显然有点吃力费劲,不难看出,她根本不是干农家活的体能。 南宫明枫原不打算转道打扰,但四叔似乎有心相知盈婷姑娘,故意大声问着他,“枫儿,咱们要不要拜访一下那位姑娘?” 南宫明枫正待回应他,原本就面向他们的盈婷姑娘闻声抬头远望了他们一眼,惊“咦”了一声,歇下手中的锄头,稍微大了点声,“公子,你们今天有空来这里吗?” “哦,”南宫明枫不得不远声回应着,“碰巧又去拜会了昨日的那位兄台,无意间来此一游,不巧又碰上了姑娘你。” “既然来了,能否进来坐坐?”盈婷姑娘把手中的锄头轻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中的轻尘粉土,回首朝院子内高声喊道,“娘,来客人了……” 院子内的房屋里隔了良久才传出了一位老妇人的声音:“谁啊?有谁会来我们这啊?” “娘……”盈婷姑娘近乎撒娇似地娇嗔道,“您就别这么说行不行?” “好好,”老妇人的声音继续道,“娘就不说了,既然来了,还不快里面请?” 声音慈祥、朴实,尤其更是对盈婷姑娘有着无比的怜爱之音。 “公子,你们就快请进吧,”盈婷姑娘已经走到了篱笆的门前,略显娇羞之色地笑对着已渐行渐近的南宫明枫和四叔他们,“我们家很少有客人来,你们算是稀客哦……” “不好意思,”南宫明枫和四叔已转上山坡,走近了篱笆院子,见盈婷姑娘朝自己笑言以对,也有点情羞意涩,“不敢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篱笆内的院子,已可隔栏窥见——沿两阶石阶而上,两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民房并排面院而落。 在院子的左边,有一棵古老的榕树正枝繁叶茂着,各自为数十几的鸡鸭之群正在榕树下啄食着刚才撒喂的杂谷之食,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也瞅空从榕树上心窃地“浑水摸鱼”,加入啄食行列…… 这时,那位老妇人已拉开房门,走了出来,眼见着南宫明枫和四叔已相继而入了院子,不由得笑逐颜开:“哦,婷儿,还真是来了客人了,娘还以为你在逗娘开心呢……” 这位老妇人眉慈面善,仪态雍容,虽是农家妇女装束,却也遮掩不住其自身的气质神态。 那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忽见有人出房进屋,忙慌乱地跌窜上榕树,心有余悸地“叽叽喳喳”开了…… 盈婷姑娘趋前近身朝老妇人附耳轻声道:“娘,那位白衣少年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位少年。” 盈婷姑娘娘亲连忙用一种异样而又热情的目光频扫南宫明枫,一时倒也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其实,盈婷姑娘和她娘亲的耳边轻语,又怎能逃脱南宫明枫和四叔敏锐的听力呢?只是他们也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过了没多久,南宫明枫和四叔便与盈婷姑娘母女俩围坐在了院子中树荫下的一张木桌旁,各自喝了几口由盈婷姑娘娘亲手烧来的热水—— “让公子见笑了,”盈婷姑娘娘亲望了望他们端着喝水的饭碗,笑嗬嗬地道,“不瞒公子说,我们家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来,所以没有象样的茶具招待,见笑了。” 南宫明枫轻笑着摇了摇头,未曾放在心上,所以也未置可否,只是转了话题:“伯母,盈婷姑娘,你们住的这个地方真是好地方啊……远山近水,环境优美,似乎已远离尘世的纷争,民风纯朴、原始怡然,真是梦寐难求啊……” “……公子说笑了,”盈婷姑娘娘亲嗬嗬笑着,“这里本是穷人家权宜居所,哪有你说得那样啊……” “不过,听公子这么说,”她顿了顿,又迟疑地试探着问道,“公子似乎性格内向,不喜随波逐流……” “伯母说得也是,”南宫明枫点了点头,“天性如此,让伯母见笑了。” “哦,不不,”盈婷姑娘娘亲微笑着摇了摇头,“象公子这样的人性内心,世上已无几人可寻了。” 四叔闻言,见有人心赞枫儿,不由得心中微喜,但脸上却也不露丝毫的声色,只是把目光转向了院子的四周,无心却有意地仔细打量着四周…… 院子内的那两群鸡鸭,此时已啄食饱腹,有的正在榕树的树荫底下散步卿语闲聊,有的已干脆三五成群就地蹲伏、闭目养神,如能打个盹、睡个美觉,自然最好。 反正大热天的,又吃饱喝足了,凭谁都懒得再动…… 原本已慌乱跌窜上榕树的那几只小鸟,早已见怪不怪,此时已经心定神宁,只是贼性难泯,估摸已经风平浪静,又心痒急恨那两群平时里专爱装模作样、大摇大摆的厚颜无耻之徒又如此暴殄天物,简直急怒攻心,但又难耐几何…… 稍安毋躁了许久,此时一见大好前景,不由得齐声欢呼了一声,不约而同地飞扑射下,虽余怒未消,免不了嘀咕了几声,便心中窃喜暗乐开了…… “伯母,盈婷姑娘,”南宫明枫微微笑了一下,也不多与理会,“今天就你们俩在家吗?” 盈婷姑娘母女俩似乎愣了一下,神情显得有点古怪,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由盈婷姑娘娘亲笑着道:“不瞒公子说,我们母女俩也是搬迁到这里没多久……自从她爹去世后,我们母女俩便相依为命……” 话音一落,母女俩的神情骤然显得有点黯然忧伤,只是也许事过境迁多时,她们的神情虽显忧伤,但并没有太过情绪化。 只是在盈婷姑娘的美睫中仍然闪烁着两颗晶莹闪亮的泪珠,她们一时倒也没有只言片语…… 南宫明枫心灵一颤,内心暗责自己的一时鲁莽言状,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家境情况,想不到自己出于礼貌性的问候,竟然勾起了对方的无尽忧伤和无边的愁思,当下与四叔目目相觑了一下,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圆场…… 好在盈婷姑娘娘亲曾经沧桑,久于世故,虽然已触动了尘封的心忆,但仍可掌控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便已转了话题,“嗬嗬,我家盈婷啊,也曾在老身的面前提起过公子你……” “……娘,”盈婷姑娘急忙敛住了泪珠,双颊飞上了红晕,忙双手握抱住老妇人的左手臂部,轻轻地摇拽了两下,“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说啊……” 南宫明枫看了看老妇人,又望了望盈婷姑娘,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但在他的脸上已经掠上了丝丝的红晕…… 四叔心中大为畅意,也只有在这内心无恶、心性无邪的人类遗忘角落,他才可以不必防心戒意。 这个地方或者是这种地方,之所以会成为自己和大哥他们的闲暇青睐之处,自然与此密不可分,只是今日自己和枫儿出来的时辰已久,为免“福叔”、“福婶”和大哥他们担心挂念,也许是该回程的时候了,只是…… 第 四十八 章 相遇闲聊 四叔又望了望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母女俩一眼,似乎又有点不忍婉言辞程——他带枫儿来此,故意与盈婷姑娘相会相识,自然还有一个更为显而易见的心意目的,只是枫儿还不知就里…… “对不起,伯母,盈婷姑娘,”虽然听着母女俩似是潇洒融心的话语,但南宫明枫还是带着歉意地讪笑道,“我一句冒失的问候,竟勾起了你们伤心的回忆,真对不起。” “嗬嗬,公子说哪里话,”盈婷姑娘娘亲连忙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只是我们家事不幸,哪能责怪公子的一片好意呢?” 由于有娘亲在旁,盈婷姑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注目了南宫明枫一小会,然后低下了头去,轻声地道,“没什么的,公子,我们不会怪你的……” “伯母,盈婷姑娘,你们说是刚搬来此地不久,只是不知你们祖籍何方呢?”南宫明枫毕竟年少,内心有时腼腆,因刚才言语之故,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鼓不起勇气。 好在在旁的四叔适时地开了口,也算解了心窘之感,只是四叔一向很少说话,甚至插话,不知这次为何…… 南宫明枫侧首有点不解地望着四叔,欲言又止。 “祖籍啊,”盈婷姑娘娘亲又嗬嗬地笑道,“原本在京城郊外的一个郡县,后来随夫入迁京城,本原想就此衣食无忧终生,怎料想……” 她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竟刹住了话题,瞪着一双大眼睛扫着南宫明枫和四叔他们,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南宫明枫天资聪明,知道老妇人是因为自己和四叔初次与她们相逢,所谓的人性和人心都有着防范和戒备。 而且依常理,她欲言未出的话语中,必定有着难以启齿的隐隐防范苦衷。 所以他也不多说话,只是笑了笑,又端起装着热水的饭碗喝了两口水,也以此缓解因对方的不便而造成的双方尴尬心感。 倒是四叔城府极深,观眼察色便已知大概,难得地露出微微的一笑,轻声地转了话题,“这里南城渔村确也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你们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嗬嗬,”盈婷姑娘娘亲又笑了笑,只是在她的笑意中或多或少隐杂着一些不安和牵强,“反正啊,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栖身安命就行了……” 四叔也陪着笑了笑,这回没有再说些什么。 “嗬嗬,老身可否斗胆请问,”盈婷姑娘娘亲谨慎地轻笑着问道,“两位公子,你们是哪里人氏啊?” “哦?我们?”四叔这回把脸转向了院外的不知何处的远方,“我们不论江湖,不谈朝野,只是清风闲云中的萍踪浮影,伯母大可放心。” “哦,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盈婷姑娘娘亲连连嗫嚅了两声,才又接着问道,“听我家盈婷说,你们也是去‘武林捕’聚会,为了他们的笔录证书?” “是啊。”这回是南宫明枫接声回应,本来没什么,既然说开了,又何来尴尬心感? “那你们是扬州人氏吗?” “哦,不是,我们也是在聚会当日起早赶来的。” “哦,也象我们一样……”盈婷姑娘娘亲似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声。 “伯母,你们平日种些瓜果蔬菜、饲养家禽,倒也怡然清闲,”四叔又把脸转回了盈婷姑娘娘亲,微微一笑,“这样的生活,苦吗?” “嗬嗬,只是清淡,谈不上苦,”盈婷姑娘娘亲也许生性乐观开朗,总能苦中作乐,“平时啊,老身也替邻里乡亲做些针线活什么的,生活虽然清淡了些,但好在我家盈婷很有孝心,我们母女俩倒也其乐融融……” 四叔这回把目光转向了盈婷姑娘,但也只是扫了她几眼,没有说话。 “娘……”盈婷姑娘似撒娇,又似娇嗔地摇了摇娘亲的臂膀,不让她再说下去。 “嗬嗬,不说,不说,”盈婷姑娘娘亲笑嗬嗬地伸出右手,抚握住了她的双手,其意未尽地又道,“有女孝心如此,老身今生已可心慰了,嗬嗬……” 瞄了瞄老妇人,又扫了盈婷姑娘一眼,四叔和南宫明枫只是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两位公子,”盈婷姑娘娘亲顿了顿,微微趋前了身躯,笑嗬嗬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目注着南宫明枫,“你们既然不是扬州人氏,可否告知老身,又是何方人士呢?” “伯母,我们的家世,也许日后你们会知道的,”四叔抢先着白衣少年,回复了老妇人,“只是现在我们还不便告诉别人,请见谅。” “……嗬嗬,无所谓,老身只是随便闲问,”盈婷姑娘娘亲微微一笑,自然心精神细,于是就转了话题,“两位公子别往心里去,只是我家盈婷独身一人去参加‘武林捕’的什么聚会,还有什么笔录证书,老身确也有些放心不下,日后可否请两位公子同去聚会时,稍为照顾关护?” 话虽如此,但她的目光却是望着南宫明枫。 “伯母怎出此言?”南宫明枫微微一怔,不知老妇人此言何意。 “不瞒公子说,我家盈婷去‘武林捕’参加聚会,老身本意不允,只是我家盈婷执意坚持。”盈婷姑娘娘亲接着说道,“上次我家盈婷差点出事,幸亏有人援手相助,还有公子你伸手相帮,老身在此言谢了,要不然让老身情何以堪啊……” 她虽然不知道南宫明枫和四叔是什么人,但从盈婷姑娘口中得知,他们会武功总是不假,如能请他们热情好意暗佑女儿,自己倒也安心不少。 “哦……”南宫明枫心中有点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好——双方只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难以轻言重诺;可如婉言回绝,对方又是孤女寡母,违心悖意怎不令人灰心丧意,无缘心安神慰? 他侧望了四叔一眼,似乎在征询他的意思。 “哦,伯母,”四叔耸了耸肩,微笑着代南宫明枫回了话,“如能相遇‘武林捕’,我们定会倾力协心的……” 南宫明枫一直在侧首望着四叔说话,今天他真不明白,这位他心目中一向寡言少语、冷漠傲然的四叔,为何竟会一改常态? “哦,老身那就谢谢两位公子了,嗬嗬……”盈婷姑娘娘亲连忙趋身前倾点头言谢。 “娘……”在旁的盈婷姑娘不知为何忽然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又摇了摇娘亲的臂膀,自己却已娇羞红润了双颊,低下了头…… 对啊,临行嘱托,又是男女有别,风华正茂,会不会有一种难以言状或是难以预料的意思或结果呢?不知道,反正…… 四叔望了望盈婷姑娘母女俩,又微微地一笑,知道此时已不便再说些什么了,索性就起身侧头朝南宫明枫点了点头,示意是时候回程了。 然后两人一起,起身向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辞别,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自然真心极力挽留,但他们的心意已决,自然无法顺心随意,于是便在她们的客套心意声中,他们便离开了那里…… 本来还想再去渔村的静湖清静幽闲,但因在盈婷姑娘家中逗留了些许时辰,四叔心虑“福叔”和“福婶”心挂枫儿,于是婉言心许枫儿改些时日再相约同去渔村的静湖,然后就转道回程桃园村了…… …… 第 四十九 章 寻宝之客 自从前朝遗宝的心迷在扬州城外随风而逝之后,整个武林却并非如风中的尘埃,扬久凝落。 如今议论已纷纷,江湖上一些贪名图利的碌碌之辈,早已蠢蠢欲动。 武林中一些颇有势力的帮派门会也早已派人在匡庐的各个景点“明察暗访”地游玩着…… 他们有三两结伴、也有成群结队,更有独来独往,只是他们大都是江湖上的知名人士,在寻迹找宝而与相识之人照面之时“心照不宣”地打个寒喧之余,便“余兴未泯”地继续游玩着匡庐的各个名胜古迹。 只是他们心中尚存疑念,所谓的前朝遗宝是否就在匡庐的某处,或者真的就在匡庐之中,这是另话,姑且不表…… 这一天,在匡庐的山麓,出现了两位游客人物,一位年纪在四旬左右,面色黝黑中透着红润,双目虽炯炯有神,但却也无法掩饰连日旅途的丝许疲惫之色,灰色卷袖薄衫早已因天热而汗流浃背了; 另一位年纪稍轻,仅约二十出头,闷日炎风中的他也已汗流满面了,只是在他略显激动的脸上,仍然无法疲惫他闪亮的双目,他们的包裹或是行李极其简单,只是在他们的背上,各自斜肩背裹着一个旅游行客的布袋行囊…… 匡庐,山体呈椭圆形,绵延的九十余座山峰,犹如九叠屏风,屏蔽着江西的北大门。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山中多飞泉瀑布和奇洞怪石,自古深受文人墨客钟爱。 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之美誉。巍峨挺拔的青峰秀峦、喷雪鸣雷的银泉飞瀑、瞬息万变的云海奇观、俊奇巧秀的园林建筑,一展匡庐的无穷魅力。 果然,一进入匡庐的地界,那两位游客顿觉得阵阵凉爽的夏风爽身透体,立觉一阵神清气爽,仿佛连日的旅途劳累已随夏风而逝,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哥,我们该从何去?”年纪尚轻的那位小伙子望了望雄伟宏大的匡庐远景近色,有点不知所向。 那位年纪稍长的汉子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他先是装做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身周附近没有什么人在多注意他们的谈话。 虽然远方的几处高地上是有几个游客,但他们的注意力已是在不知何处的远方,根本没有人在注目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那位汉子这才放下了心,但还是轻声地对年纪尚轻的那位小伙子道:“随便进去转转,也算是游玩几天,然后回去复命……” “怎么了,哥,我们不是来……”小伙子有点不解,一时有点心急了。 年纪稍长的汉子轻叹了口气,还是轻声地对他道:“小弟,我们是来办事的,但总捕头和冷统领之所以又派出我们,说明什么?” 他们边说边走,已经走上了匡庐的山脚石阶,小伙子显然心情有点愉悦欢畅,也许他人生阅历不深,心思欠周,只听他回答道,“说明人多好办事啊,也许他们更信任我们啊……” 汉子仍然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还是无人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便放了些许心,只是还是轻声地道,“小弟,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怎么了?哥……”小伙子面色一愣,有点心惑不解。 “总捕头和冷统领之所以又派出我们,只是他们生性多疑,对谁都不信任。”汉子在说这话时,嘴角泛起了丝丝的冷笑,从心里的不屑不满已化作溢于言表的心性相抵触的言笑,“小弟,哥问你,我们是第几批被派到这里的?” “嗯,第三批啊……”小伙子略为思索了一下,便十分肯定地回答了。 “是第三批。”汉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先去的那四位捕头,论心思、论机智,我们都恐怕难以相比拟,总捕头和冷统领此时又派出我们又有何用意?” 小伙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有点不解地注视着汉子:“哥,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复杂吧?” “小弟,你刚加入‘清风门’没有多久,有些事你不懂。哥加入‘武林捕’已经多年了,当年的‘武林捕’血役,哥还记忆清晰,宛若历历在目……哎,不说这些了,”汉子轻叹了口气,侧目着小伙子,“总之,哥是走错了‘武林捕’,小弟你也不该加入‘武林捕’啊……” “哥,到底怎么了?”小伙子虽然心中大是不解,但在他的大哥面前,大哥说的话总是对的,“就算我们投错了‘清风门’,但至少我们还能重新加入‘明月门’啊。” “哎,当今的‘武林捕’,不论是‘清风门’还是‘明月门’,他们都已是朝难保夕了。”汉子微微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些了,再说已先行我们几天的那四位捕头,至今音信全无,事情恐怕有点不妥……” “哥,那我们怎么办?”小伙子似乎信了他大哥的话,只是自己也拿不准主意了。 “再说所谓的前朝遗宝和或许有的心图,其本身对于外人,本就是可遇不可求,总捕头和冷统领他们多心了,”汉子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地对小伙子道,“小弟,我们可别多意啊……” “哥,你是什么意思?”小伙子有点听不懂他大哥的话。 “听哥的话,我们表面上遵言从命、煞有介事地进山寻访宝藏,但只是适可而止,尽可能地避开‘风云堡’和‘逍遥岛’的人马……” “好,我听哥的话。可是哥,我们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呢?” “为免冲突,也为了能多活命……”汉子的面色显得很是凝重。 “这又为什么呢?”小伙子心中多有不解,难免心急了。 这时,他们已经走上了不少的石阶,前方左侧的一条林荫草道已经有人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只是不知是途经此地还是有意靠近他们。 汉子连忙止住了话语,同时装做若无其事地微微低了点头,用手轻轻一碰在旁的小伙子。小伙子也机灵,也连忙同他大哥一样微微低头,装做仅是游客般,只想着进山大饱眼福,一览匡庐的大好美景…… 成“丁”形交叉的路形,终于使他们与过往的行人相踵而至,汉子和小伙子没有侧目观望对方,一心只想着尽可能也尽早地远离他们——姑且不论他们是什么人…… 汉子不想侧望他们一眼,只是脚下有点快步,眼看着就要近身而过了,但汉子的眼角却模糊而又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们的面容——他们只有三位之数,虽然他们也是游客身扮,但明眼的汉子却已觉察出了他们也是武林中人乔装打扮。 旁边的两位很是面生,不怎么起眼,年纪也不大,依自己的江湖阅历判断,估计他们不是江湖的闻名人物; 而中间的那位就让汉子心中陡然一惊,此人身材壮硕,年纪在五旬左右,目光凌厉却满脸笑容。他,他,他就是“青龙帮”的“沧海笑客”! 无题 “青龙帮”,为中原武林的一大黑帮,经“武林捕”血役之后,已迅速地发展壮大,其规模和势力,虽不敢正面与“风云堡”和“逍遥岛”分庭抗礼,但恐也难逊几何! 帮中除总坛内的几位主要人物之外,还在中原主要的一些州府,分设了分坛,分坛不止少数,而且所有的分坛主,个个武功高强,内功深厚,“沧海笑客”就是其中之一。 “沧海笑客”,面佛心魔,曾是黑道上的一位辣手魔头,其武功造诣之高,曾在“孤云居士”的掌下游刃有余五十余招而不显败迹! 帮内其余的各位分坛主的武功与他也仅在伯仲之间,如此一位“沧海笑客”在此出现,那其隐藏的危机,又怎不令汉子心惊肉跳呢? 汉子的眼角虽是瞥见了“沧海笑客”,但他的脚步却反而更快了——哪知这只是他的一面之想,就在他刚想快步之际,“沧海笑客”也已认出了他,“咦?这不是‘武林捕’‘清风门’的张姓兄弟两捕头吗?今天也有空来此吗?” 既然问候了,就不能漠视不理,更何况“武林捕”和“青龙帮”还没有正式的敌对立场。汉子只好停下了脚步,侧身朝“沧海笑客”微笑着拱了拱手,“哦,阁下好眼力,幸会幸会……” “沧海笑客”淡淡地一扫石阶上兄前弟后的汉子和小伙子,脸上慢慢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哈哈,两位张兄弟也是来此一游吗?” 汉子闻言心头一动,知道此人话中有话,但自己只能假装糊涂:“是啊,难得休闲几日,匡庐又是旅游名胜,来此一游,也算心圆夙梦了。” “哦……”“沧海笑客”口中轻应了一声,嘴角仍然挂着微笑,“前几日,你们‘清风门’,就曾来过四位捕头,只是这几日不见了形踪,嗯……也许仍在匡庐之中……” “哦,是吗?”汉子笑了,不动声色的面上表情实难看出他内心的蛛丝马迹,他很聪明,马上就转了话题,“可否请问阁下,你们也是来此一游吗?” 汉子的面上虽挂着笑容,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不由得如石沉大海——曾来过此处的四位捕头,这几日不见了踪影,是否暗藏着什么…… “哦,咳咳,”“沧海笑客”带着敏捷的心思干咳了两声,他也转了话题,“山上已有不少的道上游客,也许你们还会认识他们,我们就此别过?” 巴不得!汉子心中早有此意,此言正中下怀,于是双方拱手言别,就此分道扬镳了…… 又走上了许久,早已有话憋在心中的汉子又寻了个无人处,面色凝重地轻轻告诫着小伙子,“小弟,此地已不宜久留,我们进去敷衍几日,等此事回程,你就辞职‘清风门’,回家乡再也不要回来了……” “哥,那你呢?”小伙子也已从刚才大哥与那位游客的对话声中,觉察到了什么不妥,心中也已隐隐不安。 他不认识“沧海笑客”,但也已能心判出那位游客必是武林中人,知道此事已非同寻常,后果也难以估料,所以自然心焦神急…… “大哥已身陷泥塘,抽身难了,”汉子苦笑了一下,带着一脸的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纵能抽身,也难免惹得一身泥啊……” 小伙子默默地望着大哥,忽觉一阵心悲,但他忍住了:“哥,我们转入‘明月门’吧,听说‘明月门’的清怡姑娘和‘龙老’不与‘清风门’的统领他们同类。” 汉子没有马上回答,他抬头微微仰望了前面的转弯山路一会,便又回首侧眸了小伙子一眼:“清风明月,本为一体,只因有人好事,莫名分离彼此,然而于事又有何益何补呢?” 小伙子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已经有人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也只好作罢…… 越往上登前行,就越接近匡庐的各个名胜景点,也就有越来越多的真游客和假游客融于匡庐之中,尽情欣赏、爽心悦目、回归自然、陶冶心性,自然这只是对真游客而言,而如今已掺杂太多的假游客,他们心境自然非此…… 匡庐,地处江西北部,多峭壁悬崖,瀑布飞泻,云雾缭绕,险峻与柔丽相济,大山、大江、大湖浑然一体。 汉子和小伙子一路上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也像其他的真游客一样,寻遍浏览着匡庐的各个名胜古迹……几天下来,汉子和小伙子已经游遍了匡庐的各个旅游景点,当然他们只是“走马看花”似地敷衍着“例行公事”,管他什么藏宝和心图。 在这几天里,他们倒发现了在游客当中,有绝大多数是武林中人,还有朝廷的密探和微服的军差。 这一些,他们倒无所谓,反正他们本身就不是真心实意来寻找什么藏宝和心图的,只是有一点倒让他们心中隐隐不安,渐渐思绪万千了起来——因为他们临行之时,冷统领曾交代,不论事情进展了如何,先后派出的那三拨捕头,都将在五老峰汇聚,商讨进展事宜。 可别说汉子和小伙子现在已经在五老峰等候多时了,仍不见先行的那四位捕头前来会面,就是进山这几天来,他们也不曾见到过他们的踪影。汉子和小伙子似乎隐隐感到了暗伏的危机,他们四目相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正准备抽身而退之际,小伙子突然感到了一阵腹痛难忍,直想出恭——这几天,他们一直餐风露宿于几近于荒郊野外的匡庐之中,虽值盛夏,但匡庐的夜天偏凉,又值凉风送爽,稍有不慎,很容易着凉发病。 这不,今日一早,小伙子便已感到了腹中“咕咕”异响,起晨又随便用了些干粮,还喝了几口凉潭水,这才加剧了着凉的腹痛急需出恭…… 对啊,人一有了内急,便是十万火急,更何况又是非正常的急性之急?但此峰此时,已有了不少的游客,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出恭,小伙子心急火燎地知会了汉子一声后,便急忙转下山道,在半道上另僻出一条慌乱的草径,消失在了荒草野丛之间…… 五老峰地处匡庐东南,因山的绝顶被垭口所断,分成并列的五个山峰,仰望俨若席地而坐的五位老翁,故人们便把这原出一山的五个根连鄱湖、峰尖触天的壮观山峰统称为“五老峰”。 五老峰陡峭挺拔,峰接霄汉,奇峦秀色,驰誉天下。其东南面绝壁千仞,陡不可攀,而西北坡地势较缓,游人可循小道爬坡登山。 登上五老峰,只见危岩削立,层崖断壁,天高地迴,万仞无倚。站立山顶俯视山下峰峦,有的挺立如竿,有的壁立如屏,有的蹲踞如兽,有的飞舞如鸟,山势此起彼伏,犹如大海汹涌波涛。 极目眺望,远处的城廓川原宛如盘中玉雕,彭泽湖中来往的船帆历历在目。倘若朝夕登峰极顶,则可见朝霞喷彩,落日熔金,色彩缤纷。 第 五十一 章 荒郊发现 五老峰之美,本可令来此一游的游客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那位汉子本也不例外,但此时他已过分心思神念着他的小弟,所以本就无心游览,而今又因心里的颇多心绪,而心不在焉地等候在原地的他,已渐渐地呈现出了神焦情灼的神色,还不时地往来时的山道上探首着…… 心焦神虑的汉子惟恐相约聚首的四位捕头来时不见其踪,而不能抽身离去,但他已觉察到了在不大的山顶上的四周,已经掺杂了好几位“武林人物”的假游客。 他们都是面向着峰外,汉子自然无法识面知人,油然而生的危机、顾虑,深深索痛着汉子的心田脑海,心口的担忧自然只能深藏于心…… 小伙子已经去了有一会了,但还没回来,汉子微微皱了下眉,仰望了一下蓝天,烈日正发出令人灼伤的光芒俯视着苍茫万物,阵阵的炎风无时不刻地吹拂着所经之处,虽然是风,但丝毫不凉,更别说凉爽了。 汉子微微眯了点眼睛,烈日太炎了,风也有点热,没有树影可以遮凉。暴晒的山顶上,炎热、汗湿、烈日、热风,自然就闷热着汉子的身心,他有点烦燥不安了…… 且说,小伙子慌不择路地窜入一片荒草丛中,眼见四周无人,便手脚利索地宽衣解带,早已忍耐不及地泻凉出恭…… 只怪昨晚着凉,今早不慎,好在及时,要不然可就出丑难堪了,小伙子暗中松了口气,只是在这名胜古迹的旅游胜地随处不雅,似乎,哦不,还真的有伤风化。 小伙子蹲在草丛中暗笑着摇了摇头,好在没人在附近,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形踪…… 阵阵的山风迎面掠来,虽带着困人欲睡的炎意,但小伙子仍觉得有些神清气爽,毕竟是在山野之中,周遭多是花草树木,空气清新爽意。 深深地吸了口气,也想藉此回缓因着凉出恭而略显疲惫倦怠的神情。嗯,空气是很清新,只是,只是,在清新的空气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异味—— 什么味?小伙子嗅觉异常灵敏,闻着异味,短促而又仔细地辨认了两下——是一股腐臭的恶味! 嘿,想必是自己刚出恭的泻物的气味,小伙子低头哂笑了一声。 但随即一想,不对,炎风是迎面吹来的,所带来的异味应该是从前方的不知何处的草丛荒道里发出的,而自己的泻物则是随风飘向身后,自己很难可以闻到;再说着凉出恭的泻物,则是酸臭的气味,与腐臭的恶味截然不同! 小伙子好奇心大起,同时也胆大心细,匆匆出恭完毕,整装束衫后,便迎着吹来的炎风,寻摸向了腐臭恶味之源…… 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径,也许正是“五老峰”景点通道的盲区,小伙子在草高丛深的荒野之处,排草分道摸索着前行,以探究竟…… 这里草高丛深的荒野盲区,不算太大,处于两座山峦之间,但由此绵延其他山峦周围的荒野之地,倒也是一片不小的自然荒野规模。 由草高丛深的程度来看,这里还真成了天然野地,加之没有永生居民,也许这也正成了飞禽走兽、野生动物的理想天然居所…… 也许风向正对,或许寻径僻路有方,小伙子越往前走,前方传来的腐臭恶味越来越浓。 突然,当小伙子正双手分开前方的齐人高的野草丛时,一只“胆大妄为”的近在脚边的野兔才惊窜跳跃奔逃而开了。 而在它逃窜方向的不远处,另有一只野地鸡也受其牵连,“咯”地叫了一声,张拍着双翼,飞腾上了旁边岩石旁的一棵矮树,似乎诧异又似是心有不甘地低头俯瞰着小伙子…… 小伙子也是心里一惊,但看清了之后,便又哂笑了一声,不予理会继续前索着…… 在前方,正当小伙子准备双手排开面前的齐人高的野草丛时,他发现了原本同是密密麻麻的野草丛堆,在透过眼前依稀可见的摆动草帘,竟然塌方出了一片不小的草地,而两个人也正横七竖八地歪斜在草地上! 小伙子猛吃了一惊,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全身一阵毛骨悚然,虽然是在大白天下的旅游景区,但也令他头皮发麻——不难看出,那两个人已经死去多日了,腐烂恶臭的气味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这种大热天的,任何没有生命的血肉之物,都极易腐坏。只是他们虽然已经腐臭,但还没有长蛆。 小伙子心里一阵反感,今晨胃口一直不太好,再加上闻味观色后,胃里立时阵阵痉挛,直想反胃喷吐,但他强忍了下来,还是及时离开此地吧,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小伙子回手松开了草帘,转身正待离去,忽然他发现了在距那两具尸体旁不远处的斜坡地上,也同样陈摆着两具尸体! 由于是在斜坡的地上,所以他们中的一个死时的姿势正好是呈仰躺形,而这也正好给了小伙子可以一辨面目的绝佳机会——他,不就是先行的四位捕头中的其中一位吗?! 小伙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转回已转过的身躯,快步跑到他们的跟前,想看一看他们是不是就是先行的那四位捕头…… 虽然腐臭扑面而来,但小伙子还是强忍着恶心,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用旁边捡起的一根略粗树枝,拨翻察看着其余三人的面目——好在其余三人的头部不是埋头草地,所以小伙子很容易便能详端其貌。 尸身虽然已经腐臭,但还没完全腐烂,所以仍能很好地辨认他们的面貌,他们果然都是那先行的四位捕头! 小伙子心头的惊骇异常,他不知道他们为何会丧身荒野,更不知道已经乔装打扮的他们为何又会命丧与此,他想一探究竟,详查他们的死因。 但刚才因拨翻察看而惊飞原本就吸附在死尸身上的追腐逐臭的苍蝇,本就因有人的靠近搔扰而丝许觉察起飞翻舞,此时更是群蝇义愤,纷噪恶耳,你纷我扰,百般阻碍着小伙子…… 再加上萦绕四周的腐臭气味——厌恶、厌恶、再厌恶,恶心、恶心、再恶心;小伙子毕竟年少未多经事,突然胃里一阵强烈痉挛,再也忍不住了,张口一喷—— “呃……”昨晚着凉、今晨腐酸的胃中之食尽皆反喷而出,溅洒了周围一地。 他已无心再恋此地,转头急路回奔,他要回去告诉他的大哥,征寻他的意见…… 峰顶的那位汉子还在那里不安地时而走动、时而驻步,虽也似远眺近观、静思冥想,实则他的一身心思都在转下山道出恭的小伙子身上,这么久了,也应该差不多了。 “大哥,大哥……”正当汉子心焦有所难耐之际,转道峰下的小伙子已经在峰下山道上挟声回转而来,并且声焦音急地呼喊着汉子,“我找到了……” 声焦音急的噪音自然宏亮传远,在他身周稍远一些的人客,都可清晰地辨音循源。 突然间,一切都似风停云住般,就连空气也仿佛为之凝住。 少许的真游客还在诧异是谁找到了什么,而真正的假游客则为之心头一震,心绪一时为之兴奋,僵默了一小会,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扫射向了山道上飞奔疾上的小伙子…… 身处山林不同方位的假游客,他们有的在目注随影着飞奔的小伙子,有的则是在寻音辨位着小伙子的移动方位——有人说找到了,自然是找到了他们耗时旷日寻找的遗迷宝藏。 难道会有人如此大声地说找到了与此毫无相干的“鸡毛蒜皮”之事?在这寻宝暗流急涌的敏感时期,谁人能信? 第 五十二 章 突如其来 峰顶的那位汉子江湖经验老道,人生阅历丰富,闻言一听,脸色立即一变,便知不好;再瞧身边的其他闻言声动的假游客,他们个个都如茫海迷舟般如梦初醒,一齐转身把目光转射向了即将奔道而上的小伙子…… 他们这一转身,汉子总算是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不看倒也罢,这一看,倒真令汉子心惊胆寒不已——在他对面身侧左边的那两位“游客”,他们的装束都是学子书生打扮、薄质长衫,年纪只算中年,目光平和。 如果不认识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景区游客,但他们却令汉子心头猛骇——他们就是…… 已经来不及细说了,还在奔道而上的小伙子已经被人从侧道上闪出的一位人物拦下了:“年轻人,你在哪里找到的?” 声音不高,语气很淡,但目光却是如炬,一绺山羊胡随风逸动,很是苍劲。 小伙子初出茅庐、阅历不多,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六旬左右的老者究是何方神圣,但去路被堵,他只好停了下来,只是他有点不明白,本门中的四位捕头暴尸荒野,与这不外乎外人的对方究竟有何相干? 本想绕过狭窄的山道,但对方根本就没有让路的迹象,眼见对方执意挡道,小伙子一心只想息事宁人,于是就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不关阁下的事……” 蓦地,峰中林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似乎刚从愕然中醒悟过来的心切音急的叫唤声:“那边有人找到了……” “在哪里?” “我们也过去看看……” “快……” “走……” 所有的唤语叫声,从“五老峰”的四面八方此起彼伏,而且个个内力深厚,震人耳膜、荡人心神! 此时,在山道的四周,已经从远而近响起了纷乱劲疾的衣袂飘风声,迅速地向以小伙子所在的山道为中心点汇聚…… “五老峰”的山道,本就大多狭窄,偶尔的林间草地,也难觅行径,那些衣袂飘风声,无疑是穿林越草、闪峰掠地,才能趋形近道。 拦路的那位六旬老者一听小伙子的话语,再加上风驰电掣般闻讯赶到的众位武林人物个个棘手费神,难免急怒交加,厉声喝道,“放肆!” 一闪身形,也不见他如何起式,整条身形已如鬼魅般趋形附影,陡然亮起了后背强盛闪光的七色光环,欺身向了小伙子…… 快,实在是太快了!小伙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左脸颊已被老者猛括了一掌,顿时踉跄了一步,眼前闪烁着金星,强自摇晃了几下脑袋,总算恢复了些常状。 带着余症,定睛一扫仍伫立在原地的老者,他已敛起了七色光环,似乎没有移动过身形! 小伙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也知道对方的修为,高过自己甚多,凭自己的武功绝难与之对抗,怎么办?脑海中一时迷茫,便只捂着火辣灼痛的左脸,呆立在当场…… “说是不说?”老者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语气也显得很冷淡。 “要我说什么?”小伙子心中纵有多不甘,但也只能强耐着怒火。 “你在哪里找到了?”老者的脸色在渐渐地阴暗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不少的同道中人已经闪扑在了小伙子的身后左右不远处。 “就在……”小伙子转身一指身后遥遥远方的转角处,却突然发现了身后和左右两侧不知何时出现了此起彼落的众多武林中人,心惊神骇之余,便缄口不语。继而转身朝老者苦笑了一下,“真的不关阁下的事啊……” 这时,峰顶的那位汉子已经快步转下了山道,一瞧下方不远处的阵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不知道他的小弟是如何地捅了一个马蜂窝、惹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 先不说远处的那些武林人物,就是站在小弟面前、背向自己的这位。 他刚才所展露的身法,就足以令适巧转道闪见的他瞠目结舌,心惊不已,虽然看不清他的正面容貌,但可想而知此人必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在小弟的身后两侧,所站立的所有的武林人物,个个都是盛名已久的高手,容不得细细描绘,汉子已经朝小伙子急声叫开了:“小弟,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声出脚也不停,汉子已经快步跨下了山道,当来到面对小伙子的那位老者的身后时,他停了下来,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才谨声道,“阁下,可否借道让过?” 当汉子从山顶转道而下的时候,在山顶上的那几位“假游客”也相继沿阶而下…… 面对小伙子的老者并没有转身,所以汉子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虽说山道狭窄,但也可容纳两人并肩而行,虽然拦路的老者拦在了山道中央,但如果汉子侧身缩形,仍可谨步而过。 只是汉子心中尚存疑惑,如果拦路的老者在自己侧身谨步之时,突发险手,置自己于死地,以他刚才所展露的身手,自己万难有全身保命的机会…… 时间紧迫,正所谓箭在弦上,迫在眉睫,就在汉子心思疑虑、顾神及思的同时,已有人接着小伙子的话茬,大喝了一声,“在哪里?!” 同时,身随形至,在小伙子身后陡然响起的衣袂飘风声,已有人身形极快地闪扑向了尚立在山道上的小伙子! 身形一挫,躬腰探爪,虎步腾空连蹬,左掌横胸护体,右手变爪前伸遥扣小伙子的后背! 于电光石火的瞬间,小伙子便觉得后背已有凌厉的爪风透肤袭体,心中一惊,本能地侧身转首之际,在他对面的那位老者口中冷哼了一声,“大胆!竟敢在老夫的面前如此放肆?!” 身形仍立在原处,只是右掌前伸内抡,继而反掌带着一股骇人的功力横拍而出,意图阻拦下来袭之人的无理嚣张。 老者原本站在山道之上,小伙子站在山道之下,而来袭之人是从小伙子的身后不远处的山峦之上俯扑而来,他们三人的位置刚好成了三角之面,所以老者站在原地仍可出掌发招。 老者的掌力很是惊人,单从他无心所发、随意而为的单掌横拍所挟带的凌厉掌风便可见端倪。 掌风一出,便滚滚袭向小伙子背后的那位胆大妄为之徒。但此人敢在相识的这位老者面前“明目张胆”地无礼即兵,恐怕不是“班门弄斧”的无为之辈。 果其然,此人并没有在老者的掌劲中落败翻飞,只是老者的掌劲也确实凌厉威猛,是以不得不停滞下了腾空的身形,轻盈地落在小伙子身后的山道上,与老者形成了前后相挟之势…… 第 五十三 章 强敌环视 “哦,”老者一看清此人,便心中一懔,但口中却冷冷地轻哦了一声,“老夫以为是谁?原来是‘轰天矮老’!” “不客气,‘鬼魂圣手’,”此人身材矮小,年纪估摸与老者同辈,只是却穿着一袭宽大的衣衫,在不时飘逸的山风中猎猎作响,“难得阁下还记得老夫,只是,我们……是否先将此人口中所言之事合力清源,再议后论?” 此人在说这话时,本意是不想与他人分享,但心中环顾,四周尽是罕敌强林,如能与此老默认联手,对于四周的罕见强敌也会是一种威慑,势必事半功倍。 “鬼魂圣手”,也就是那位山道上的老者,此老身法诡异,如影随形,飘忽不定,一身功高仅凭掌法,深厚的功力已经和掌法融会贯通,独霸一方几十载难觅敌手,被武林中人畏予“圣手”之称。 他和“骷髅令主”同为“风云堡”的贵客佳宾! “轰天矮老”,身材矮小,生性阴险狡猾,诡计多端,但功高盖世,向来游踪不定,只是不知为何,如今此人已成为“逍遥岛”的赏金贵宾。 他们二人同时分别受“风云堡”和“逍遥岛”的委托,密探前朝遗宝,如今有人先足觅寻,自然不能轻易错过…… 这时,在他们的四周,已经陆陆续续地聚集了前来匡庐“观光寻宝”的所有武林人物,就连在五老峰上的那几位“游客”也相继走下了山道,立在“鬼魂圣手”身后的山道和旁边的草地上…… “轰天矮老”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鬼魂圣手”,他在等待对方的首肯,但随即又将目光微微一抬,扫向了“鬼魂圣手”身后的从五老峰上下来的那几位武林人物—— 从山道上下来的那几位武林人物,总共只有五位,而且他们看似不是同一组人马。 立在山道上靠前的那两位学子书生打扮、薄质长衫,目光平和的中年人物,就是当今武林中颇具盛名的杀手组织“一品堂”中的“寒面客”和“长衫客”! “一品堂”,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个杀手组织,组织严密,实力雄厚,在杀手排行榜上位居第二,仅次于“追风杀手”。 堂内共有一十五人,总以兄弟相称,个个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凡是他们承接下的杀单,江湖上还没有失手或落败的先例! 稍后几个石阶上站立的那位重枣肤色的彪形大汉,虽然一袭青色布衣打扮,但却掩饰不住其自身内在的逼人英气,他绝不是一般的平民布衣。 “轰天矮老”认得此人,他就是享有一方盛名的“追风夺命客”! 只是此人现在已弃野入朝,归顺朝廷,成为当今皇帝的侍卫统领。只是新朝刚立,侍卫精英尚未正式冠名,所以此人在此现身,说明朝廷也已经派出密探入足涉涎,恐怕今日之事难以估料…… 还有在山道石阶旁草地上站立的那两位人物也不能小觑——那位年长一点的中年汉子是江西总兵的最宠得力干将。 在江西境内可谓位高权重,而他此时正似乎唯命是从、屈尊降贵于身旁的那位略为年轻的中年汉子。 这位中年汉子浓眉尘目,虽然面色红润,但也目显沧桑之色,不难看出此人已经历了太多的人事变故和生死考验,只是虽然面呈沧桑疲惫,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 此人又是谁?如果单从武林方面去考虑摸索此人的来历,恐怕永无定论。 幸好“轰天矮老”心思慎密、见多识广,他认得此人,这位汉子就是当今朝廷唯一一位上将军身边的左将军,也是一位大将军级别,只是此人极少涉足武林,一生几乎军旅戎马,艺授父传,朝野通传“常胜将军”。 如此一位特殊身份的将军亲临此境,说明当今皇帝已对前朝遗宝志在必得,而派出了一暗一明的密探和军差…… 这一暗一明的密探和军差,如果外人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恐怕还真的以为他们毫不相识,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很好地彼此呼应,互援其手。 “鬼魂圣手”没有回答汉子的话,他已经对“轰天矮老”身后的那些武林人物默默地评估了一番,再斟酌了一番“轰天矮老”的话语,然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阁下言之有理,‘风云堡’和‘逍遥岛’本就联袂同枝,我们姑且再度携力合作,寻觅成果后,再议后论。” 他虽然说得声轻音淡,但纵是绝顶高手的他,内心也难免波澜起伏——因为在他扫目“轰天矮老”身后的同时,又有一大批的劲装汉子已持兵带刃,吆喝着奔掠上了山道…… 多日来的游山寻访,他已深知在匡庐游荡寻访的各位武林人物的底细——这一批狂奔疾驰上山道的汉子是在自己身后的“常胜将军”的虎彪营部分人马和江西总兵得力干将的亲信卫兵以及“追风夺命客”的侍卫队。 他们并不令已心虑,也许只是仗着人多罢了。 可是在原本就已傲立在“轰天矮老”身后虎视眈眈的那些武林人物,就有点令他心烦头疼了——他们中有“一品堂”的其他几位高手,还有“青龙帮”的人马,以及“清衣会”的会众! 自然,自己“风云堡”的部分人马和“逍遥岛”跟随“轰天矮老”的高手也掺杂在其中。 “清衣会”,是武林中的一个神秘组织,不正不邪,亦正亦邪,很少与江湖上的任何一个帮派或组织接触来往,从总会主到下属的各个分会属下,他们都一律身穿纯白服饰,也许“清衣会”就因此而得名。 “清衣会”在各地的分会,也有一些规模,但规模不大,只是实力却很强大。前不久,武林中曾有丐帮围攻他们的一个分会,而久战不胜之事。 当时,或许是因地盘或利益之争(至于是否如此,只有他们心知肚明),丐帮和“清衣会”在洛阳的一个分会发生了争斗。 丐帮就连帮主和几位长老都先后参加了战役,但“清衣会”的洛阳分会仍能勉力支撑以待后援,后来在少林和武当两派的极力斡旋调解下,双方才息火停战,达成了心存芥蒂的冰释前嫌…… 而当时,力抗顽敌丐帮近乎一帮之众的,只有“清衣会”洛阳分会的一会之众! 至目前为止,武林中有能力、有胆量、还有觊觎之心的帮会组织都已会聚一堂,而如今他们似乎都已找到了一把开启宝库的钥匙—— “怎么?你们……你们想独吞吗?”在“轰天矮老”身后不远处的“沧海笑客”似乎有点心怯声颤地扬声喝道,“这里在场的各位可也是志在必得啊!” 第 五十四 章 各方人物 “沧海笑客”本就站立在山道左侧不远处的山峰坡面上的一块岩石上,看得清,也听得楚。 只是他也心知肚明,单凭他和“青龙帮”的一已之力,确也难挑“风云堡”和“逍遥岛”其中一方的事端,更何况他们已经联手。是以发声以求在场各位的声援力助,以便分得一杯羹。 “对,我们可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场立时有人呼声应合,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也许他也在顾虑“风云堡”和“逍遥岛”的联袂合力,唯恐他人并没有与已齐声合力。 届时,如果“风云堡”和“逍遥岛”存心发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大家都是志在必得,”在“沧海笑客”身旁不远处的一位身穿白衫雪裤的五旬老者淡淡地开了口,“那我们何妨同心协力先启出宝藏,再议后论?” 此老,武林中人认得此老的,都知道他就是“清衣会”的洛阳分会主,人称“江湖傲客”。“鬼魂圣手”自然也认得此人。 虽说他是“傲客”,但如果没有足够的骄傲或者狂傲的资本,一切都是徒有虚名,而且是在满是血腥杀戮的江湖上,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至于他是否有“傲客”的能力,与丐帮在洛阳的不败之战,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此话由此人凝力首发,自然有一定的影响力,也足以证明此人(自然要包括“清衣会”)可能有能力或胆量,毫无惧色地面对“风云堡”和“逍遥岛”的联袂。 其实,“江湖傲客”本身也知道,就算是整个“清衣会”,也无心无力与“风云堡”或者“逍遥岛”惹身缘,更何况他们已经联袂了。 他之所以会开此口,除了本身孤傲的心性和艺高胆大的本能之外,他还算准了山道四周的武林同道必会随声附和,无形之中形成一道共御“风云堡”和“逍遥岛”的心理防线。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山道四周便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呼应声,仿若所谓的宝藏已是定数。 “各位,请不要妄想……”在“鬼魂圣手”身后的那位“常胜将军”可容不得这些武林中人胆大妄为的觊觎之心。 皇上的谆谆面命已容不得外人胆大垂涎前朝遗宝,不论是个人、任何组织,都必须清让无缘,“前朝遗宝,已是当今皇上钦命之国库之银脉,将用之于民、造福万代,望各位武林中人不要插手生事端。” 他的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如果在此地的那些武林中人不是顶尖高手,恐怕早就被他的雄厚内力震得耳膜生疼!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那位小伙子和“常胜将军”属下的虎彪营以及“追风夺命客”属下的侍卫队,以及江西总兵金牌副将的亲兵卫队,他们可没有如此的修为,个个都不得不捂着被震得生疼的耳膜,咬牙勉力硬撑着…… “常胜将军”此言一出,立时山道上一阵语寂,毕竟对方代表的是当今的皇上、如今的朝廷,稍有不慎,就难免会被扣以“逆贼、叛党”之帽嫌…… 在“常胜将军”的话音中,身旁山道上的“追风夺命客”也朝正朝自己注目仰视等候指令的侍卫领队缓缓地点了点头,于是已经奉召待命的虎彪营和侍卫队的两支人马,立时奔道涌入。 以小伙子为中心,由于“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以及那位汉子也挟在其中,故而干脆就连他们也包围起来,形成了因山道不平、路面崎岖而勉强略成圆形的包围圈。 齐刷刷地亮出了精钢细制的强驽,张驽戒备的同时,也在防护着“常胜将军”和“追风夺命客”他们…… 这两支人马,俨然组织严明,训练有素,他们一涌上山道,立即分左右快速而敏捷地形成了包围圈。 呈里外两圈张驽搭箭,里圈向内蹲跪张驽瞄准“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以及小伙子三人,外圈向外前脚后步、劲躯稳健地同样张驽戒备着其他的武林中人…… 而江西总兵得力干将的亲兵卫队,也在那位金牌副将的高声喝令下,随虎彪营和侍卫队的人马涌入山道,协同他们身侧分里外两圈,携兵亮刃戒备和防护着…… 江西总兵的金牌副将,在此时此地,已俨然代表着江西总兵之职,更可随时奉旨调动集结就近周边的一切守军和衙役。 朝廷官方的势力和立场,已经呈现和表明了很清楚了,当朝对前朝遗宝已是志在必得,不容外人插足分扰,其他的就要看在场的武林中人各自的表态了…… 再说,等等,能够在此暗寻密访的各方人马,绝不是单枪匹马、孤家寡人,朝廷官方的“常胜将军”和“追风夺命客”以及江西总兵金牌副将他们所带有的随从就是一个浅显易明的例子。 这不,在此地箭拨驽张、扣人心弦、荡人神思的同时,在各个山头山道上的各方人马都已陆续地汇集在了此处。 率先来到的,就是“风云堡”和“逍遥岛”的人马,他们此次在此处的分派人马就是以“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为首,此时已密令汇集,与先前陪在“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身边而此时站在圈外的下属汇合。 一起虎视眈眈地对视着朝廷官方的人马,只待“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他们一声令下,便自然领命奋不顾身地尽心护主、血拼官方的人马…… 再说,“虎彪营”和侍卫队他们手中的强驽,射程较远,疾劲神速,常人难避,是一种令在场的武林中人颇为费神心惊的杀伤性武器。 虽然他们所学的大多是擒拿格斗、生死相搏的你死我亡的招数,若论真正的武功,则根本不及武林中的一般高手。 但他们却拥有了这种当朝集优扬长制作的精钢强驽,在对敌时确实令持驽者保持了不少的镇定、增添了不少的自信…… 圈外的场中,“青龙帮”、“一品堂”和“清衣会”的高手也在瞬间汇集到了此处…… “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都在谨思慎虑——他们心中确是万分不甘,只是若出言挑明,只怕会立时引发与朝廷的敌视纷争,实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们都在忍耐,也在等待…… …… 第 五十五 章 长衫客 山道上沉默了好久,彼此之间除了沉寂的风声之外,已无太多的超常声响,真正的游人已从远远的山林之中觉察出了此间的不寻常而悄悄地避开了…… 就在“追风夺命客”和“常胜将军”以及金牌副将他们以为已经稳住了局面而想进一步作为时,一声掺杂在人群中的尖细声响打破了沉寂的局面—— “大家都是千辛万苦、齐聚此地,而且意外之财,人人见之有份,凭什么你们朝廷独占鳌头?”声音不是很大,但却能清晰入耳,只是不知此声由谁所发。 “常胜将军”环眼一扫对面圈外的那批武林中人,虽然仔细地搜寻了好久,但仍未能辨声寻人,于是他就静静地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淡淡地开了口:“阁下既然好胆量,为何不能现身一见?” 他的话,既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自然不是一般的仅是要求对方现身一见。 在他身旁的“追风夺命客”也是默许“常胜将军”的此举,虽然他是当朝皇上的侍卫统领,但有时有些事,还是由擅长善外事宜的“常胜将军”来决理比较适宜,所以他自始至终未曾多发一言。 侍卫队和虎彪营以及亲兵卫队都已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了,由于天气太热,他们的额头豆大的汗珠已经渗滴了不少,也已汗流浃背,但他们仍旧熟视无睹地静候着不知何时而出的杀令而竭尽全力…… 对面圈外的那批武林中人,顿时隐没了声音,没有人胆敢再应声回答。 自然是发声之人心系遗宝,但却也无力抗争,只是以求众援。 山道上又是一阵沉寂,当然除了一些不求世事纷争、不懂世人百态的虫鸣鸟叫和阵阵匆匆赶步而又难解渺茫世人在如此炎热酷日为何不避日解暑而缘聚一道的山风,它们可都无缘世人所谓的生生世世…… 等了许久,见众位武林中人还没回声应答,“常胜将军”料想在场的武林中人只是虚假声威而无实际胆量,再说匡庐方面传出的快递飞讯,应该早已被江西总兵获知。 而江西各方遵旨协同听调的军备,想必也已火速疾往此地…… 于是,“常胜将军”沉吟了一声,又接着道,“既然如此,各位武林同道,承让了。皇上会铭记你们今日的礼让之德,本将军也在此谢过了……” 说着,“常胜将军”还拱手朝四周的武林中人道了谢,心里自然希望他们遵言默默隐退于山林中,但他仍未放松警觉的双目依然在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四周的武林中人…… 可是,他的话刚一说完,就被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一位学子书生打扮、薄质长衫,目光平和的中年人物淡淡地打断了,“既然有人说,意外之财,人人见之有份,在下也认为不无道理,为何将军执意孤行?” 他,就是“一品堂”中的“长衫客”,也是“一品堂”十五客中的众客之首,说话自然极有份量。 在“一品堂”的十五客中,自然一言九鼎、言出必践,不然怎可领袖群客,跃居杀手排行榜亚名,虽然无缘冠名,但也已尽显了雄厚的实力。 有时,他说的话,就是代表着整个“一品堂”,就像现在。 他之所以会如此地不忌遮口无挡,除了艺高胆大之外,还依仗着“一品堂”雄厚的实力。 更有则是“一品堂”还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神龙难窥其首,形踪成迷,纵然公然与朝廷为敌,又有何惧之患? 在他身旁面目冰冷的“寒面客”,虽然也透着平和的目光,但却令人有着不寒而栗的心感,与同样目光平和的“长衫客”,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他也已扫着警觉的目光,戒备着“常胜将军”和一些他认为应该有所心防的人物,同时他也已与山道对面的另外四位“一品堂”的高手交换了会心的眼神…… “一品堂”在此时此处,只有六位高手在此寻查,但一旦突发有事,则其余的高手则可能会闻讯从预定的某处疾袂而现! “常胜将军”本以为已经软硬兼施心惧住了在场的所有武林中人,正准备与金牌副将以及“追风夺命客”一起商讨,着手相应的善后事宜,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妄为、出言不逊,而且还近在咫尺! 可他绝少涉足武林,并不认得“长衫客”,沉吟了一下,便把目光转向了“追风夺命客”,自然是征寻他的意见,以期他的定夺…… “追风夺命客”也大为诧异,侧首凝目了一下,才明白发话之人原来大有来头——这位“长衫客”,当年自己行走江湖之时,因缘成巧曾有过一面之缘。 更巧的是也曾与他尽心毕力地切磋过,虽然当时自己与他在短刻之时难分伯仲,但自己深知当时的自己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没时间再去细想了,在四周的武林中人已经有人此起彼伏地回应了—— “对,我们都是心系前朝遗宝,你们朝廷不能独自占有!” “前朝遗宝,无主之物,谁人先得,就归谁有!” “意外之财,见者有份,人可圴之……” “就算你们今日一意孤行,难道也不怕我们联手吗?” …… 山道上的各门各派,由于有了“一品堂”“长衫客”的率先发言表态,就像有了一股暗流涌动的凝结力,使山道上的江湖门派无形之中凝成了统一战线而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 “鬼魂圣手”一见时机已经成熟,忙适时逢机地开了口,“将军出言可要慎重哦,寻访前朝遗宝,可是老夫……我们……大家共同的心愿哦……” 他的话音中,软硬兼施,也已一表心态,只是他本意是想说自己独占遗宝,但眼见对面的“轰天矮老”,才猛然醒悟。 如今当凭自己一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遂心顺意,必须和“逍遥岛”联手,再与山道上的各位武林中人联合才有胜算,所以在他的话语中,才有了“老夫……我们……大家”的说词。 “轰天矮老”也不示弱,只是他的声音很冷,“将军真要一意孤行,恐怕伤人伤已哦……” 朝廷官兵侍卫的强驽劲箭,一般的武林高手或许会有所畏惧,但对“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这样的顶尖高手而言,恐怕就要另类别论了。 同时,他们各自随同的属下,也已在外围的山道周围闻声凝神戒备了…… “常胜将军”和“追风夺命客”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些武林中人沉寂了半响之后,意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始料不及的难以心断之局面! 但“常胜将军”和“追风夺命客”以及金牌副将他们,也是久经沙场、阅历无数,虽然经历着如此万般尴尬的惊险危难,却也能临危不乱、面不改色地暗自心忖着对策…… 他们三人互相交换了心领神会的一眼,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打没有把握的胜仗——起先以为在场的这些武林中人各属各门各派,分心难聚,可以分而拒之,逐一击破; 但如今他们利欲熏心,争名夺利,竟然达成了名利的统一战线。 知道单凭在场的这些官兵侍卫,实在难以抗敌四周的武林高手;就算官兵侍卫们有强驽劲箭,但也实难抵抗他们这批武林中的一流甚至是顶尖高手! 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待求援,好在这里的讯息已经传出了好久,相信坐镇匡庐的江西总兵方面已经得讯并着手协派各方的军马驰援这里。 而己方只要耐心等待,虚与委蛇,便可守得云开见日出,扭转劣态为优势…… 第 五十六 章 尴尬处境 于是,“常胜将军”和“追风夺命客”以及金牌副将他们便假装沉思了一会,才由“追风夺命客”开了口,“各位武林同道,听在下一言,这批前朝遗宝,当今皇上一心只想施恩布惠于天下臣民,请各位同道谅解皇上的一番苦心……” 他的话,故意只说到一半,然后心存戒意而又谨慎地环扫着四周的武林同道…… 之所以由他出面发言,就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出于江湖,渊源武林,人缘世面自有几分。而他的话,自然也不能说得太白,或者转得太快,否则,在场的众位武林中人定会起疑,进而包藏祸心…… “这么说,”“鬼魂圣手”的话音有点转阴了,“阁下真的以为这些官兵侍卫和强驽劲箭可以御敌在场的各位武林同道吗?” 于是,以“轰天矮老”、“长衫客”、“沧海笑客”、“江湖傲客”他们为首的武林同道,也纷纷出言置疑质问…… “追风夺命客”、“常胜将军”和金牌副将三人的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了:“如果,我们真有此心,你们可也别忘了我们还有国家朝廷做为后盾,就算你们武林同道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强大到可以与朝廷为敌吧……” “那……”“轰天矮老”听出了弦外之音,谨慎地问道,“你们的意思是……” “很好,我们首先就是要先确定前朝遗宝的存在,再可后议商论……”“追风夺命客”直到此时才顺其自然地道出了心中的算盘,“免得无功,徒增误会。” 山道上的各门各派的高手,闻言正待有所言行举措时,从山顶上下来的那位汉子已经忙不迭地疾身转过“鬼魂圣手”的身侧,来到了小伙子的跟前。 伸出双手,紧张地握住了小伙子同样发抖的双手,声音有点发颤地问道,“小弟,你刚才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刚才还顾虑自己在经过“鬼魂圣手”身侧时,是否会遭受他致命的偷袭,但事到如今,已容不得他置心爱的小弟于安危不顾而置身事外了。 汉子因为急虑攻心,再加上天气炎热,他的眼眶有点红了,他知道小弟这次的天灾之难,如无奇迹发生,还真的难以消灾解难了…… 他的话音在抖颤着,他还知道以他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蜉蚁撼树、扭转乾坤。 更知道就算是“清风门”、或者是整个“武林捕”的虚名实力,在这些无视其存在的强硬实力派的面前也无异于小巫见大巫、徒增扼腕叹息罢了…… “哥,我真的没有什么啊……”小伙子有点心慌意乱,但他仍在极力地平稳着自己,只是他的声音乃是由心而发,伪装不了他内心的慌乱急虑,他的声音在发抖,“我、我,只、只是找到了……” “还说!”汉子忙不迭地打断了他的话,但随即他猛然醒悟了,此言此时本不该出,虽说是为了小弟的安危,但在场的又有几人能够体谅理解呢?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感到了阵阵悲痛,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错就错在小弟年少无知,不懂世事变故、人心险恶,在场的这些武林中人怎会体谅,放过小弟啊! “说吧,小弟,”汉子此时睁开了眼睛,目注着小伙子,但却感知着四周的环敌,把心一横,而且也只有如此或许可以挽回他们对小弟的锋芒,“你在哪里发现了什么,告诉他们,如果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让给他们吧,我们可是无心染指……” “对,阁下说得对。”“鬼魂圣手”首先附合赞成,“毕竟阁下也是略有名声的‘悸天剑’,本就该如此通情达理。” “悸天剑”,原本就是汉子的江湖绰号,在未加入“武林捕”之前,就已有了这个不大声响的名称。 只是他深知,如果想保命求远,除了自己继续深潜之外,还最好有个理想的心灵慰居,于是他就加入了心仪的“武林捕”。没想到,事隔多年后,竟被阴差阳错地身分“清风门”所辖。 “很好,”“追风夺命客”和“常胜将军”也频频点着头,“阁下如此深明大义、知晓事理,待我等回禀皇上,吾皇定然嘉许有加。” 其余的武林中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兄弟俩的一举一动,对于他们过多的言语,只是充耳不闻…… 汉子也不多加理会他们,只是心中万分矛盾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小弟——他知道小弟现在就算是说了什么真心诚意的话,在场的武林中人也不会相信他了。 可是,他凭自己内心的感觉,知道小弟口中所说的“找到了”,绝不会是找到了武林中人所津津乐道的前朝遗宝…… 汉子的话,无非是想告诉在场的武林中人,他的小弟纵然是找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前朝遗宝,他们可也是无心染指,更希望他们可以放过小弟,纵然是小弟无心口失的年少无知。 但他无助的话语和略显颤抖的嗓音,也在无形之中附形着小伙子心慌意乱的心绪,他更显得慌乱了,“大、大哥,我、我只是找到了……” 他的声音吞吞吐吐、结结巴巴,无不显示着他内心的慌乱无主,至最后竟弱不成音。 这也难怪,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人生惊险、生死未卜的壮大场面, 在场的所有武林中人,都不由得竖耳凝视希听着,尤其是最靠近的“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更是注目凝视着小伙子,心中自然是希望能听到他们所想听到的话语…… 汉子的紧张心弦,随着小伙子渐续的话音而跌宕起伏着,希望小弟将要说出的话语可以顺应众心,婉避锋芒;但又深深地知道,此事已万无可能,纵然小弟说的是实情…… “说吧,”汉子努力地平稳着自己内心的紧张焦虑,同时也试图能感染已心慌意乱的小弟,使其的内心也渐趋平静,“不要怕,有哥在呢。” 汉子嘴角挂起的笑意多多少少有着那么的牵强,其实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苦笑,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事,纵是一百个的自己也无能为力、于事无补。 “……大、大哥,”小伙子身靠心依着面前的汉子,或许也已感到了些许的心宽神慰,他的语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我,其实并没有找到他们所想的宝藏,我……” 小伙子说到这里,心惊的目光胆怯地扫了面前的那些武林中人一眼,才接着道,“我只是找到了先行我们到达匡庐的四位捕头的尸身……” 汉子闻言一愣,头皮阵阵发麻,虽时值炎夏,但汉子的心中仍觉冷意袭袭——先行匡庐的那四位捕头,武功并不弱,竟然同时毙命暴尸于此,其敌手武功之高,已达匪夷所思; 再者,有人竟敢明目张胆毙尸四位捕头,其实质就是挑战“武林捕”的实力、践踏“武林捕”的尊严,其胆量和实力自是非同寻常。 自己置身此境,凭已的微薄之力,自是不能不自量力替“武林捕”争光强出头,但又身逢其隙,实则进退两难、尴尬至极…… 第 五十七 章 生死边缘 在场的武林中人中,对毙命暴尸那四位“武林捕”捕头逞凶遂意的言论,虽不置可否。但在他或他们的心中,仍然疑惑着小伙子的话语,不知他说的可是实情…… 但是,与此毫无关联的其余武林中人,自是由起先的信疑参半迅速地转成恼羞成怒?——在这种时候,还有人痴人说梦、闲汉无聊,谁人能信?! 在汉子身后的“鬼魂圣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不,只见他怒喝一声,“放肆!在老夫面前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不逊、愚弄老夫,不要命了!” 在话声中,哦不,他的话音还没落完,就已经出手拍向了小伙子,纵然在小伙子的前面有他的大哥遮身着,但“鬼魂圣手”终是一代顶尖高手,纵然发难小伙子,也绝不牵连汉子,这或许就是顶尖高手的素质。 但他既然身为顶尖高手,又名“鬼魂”加“圣手”,自然是说他的身法和掌法都已出神入化,神出鬼没,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比拟的。 “鬼魂圣手”的这一掌,不成章法,全然由心而发,但他因运功蓄意而发,再加上他本身就冠以的“鬼魂”和“圣手”之称,所以这一掌,自然是杳无声息,神出鬼没。 如果不是他在怒喝着小伙子而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恐怕就算是拍到了小伙子的身上,也不会引起几人的察觉。 而当时正对面与之相视的小伙子,纵是眼睁睁地注意到了,但凭他相对“鬼魂圣手”而言,微乎其微的武功修为以及心慌肤浅的反应,又能有何高招相衡以避其害呢? “悸天剑”,也就是那位汉子,小伙子的大哥,虽说是以剑“悸天”而成名,再者就算是不能开天辟地一方,但其本身的造诣修为,自然也不能小觑。 在“鬼魂圣手”怒喝的声中,本应警觉而有所反应,但错就错在,当“鬼魂圣手”怒喝出招的同时,在他对面的“轰天矮老”也适时地欺身猛进。 而他的主攻对象也是小伙子,当然其本意也许只是扣擒下小伙子,以便进一步想方设法获取他心中可能存有的前朝遗宝不愿外传的心语…… 也许,这就是天意,汉子目睹着“轰天矮老”的蓄意发难,总不能置自己心爱的小弟不顾而任其身履险境,只是在这腹背受敌的心惊处境,汉子也由不得太多了。 不经思索,完全是出于本能或条件反射,他已左手猛地一推,把心惊不知所措的小伙子推出了山道的石阶,以图避开“鬼魂圣手”的锋芒。 同时自己右掌也已运功咬牙力拼向了迎面而来的“轰天矮老”——他自己也知道不敌“轰天矮老”。 但小弟已经身夹武林中两大绝顶高手的夹攻,稍刻就会有血溅毙命之险,只求自己此举可以化解小弟之险,其余的,自己已心甘为小弟默默承受…… 汉子的这一掌,不可不谓掌劲惊人,他虽然是以“悸天剑”成名,但他的掌上功夫也并不逊色,尤其是在他蓄意拼命之时,只是对面的“轰天矮老”可是江湖上辣手的绝顶高手,怎可轻易地让他心思的对手逃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只是对方既然旁方有人插手干预,他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 正待心思闪念之际,他已闪目窥见了对面的“鬼魂圣手”依然原式不变地拍袭向小伙子,这也正合他意。 既然心思拟定的对手已有人接手,于是他便将扣擒向小伙子的右爪转向扑向汉子,只是在转向的同时,已变爪为掌,暗蕴十成的功力迎向了汉子…… 凭着掌劲所带动的凌厉的掌风,汉子便识得“轰天矮老”此掌的厉害,知道凭自己目前的功力修为还不能迎其锋芒。 在心思闪念的瞬间,汉子便改掌拍为反肘切掌,以图在避开此掌的同时,也能反劣侧击“轰天矮老”的右肋…… 与此同时,在汉子与“轰天矮老”动手的同时,“鬼魂圣手”也和小伙子交上了手。 哦不,其实,小伙子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鬼魂圣手”的那一掌袭至! “鬼魂圣手”毕竟是“鬼魂”加“圣手”,原先拟定的掌出之势,并没有因为小伙子的侧移旁避而掌出落空,而是如影随形紧趋其后,依然原式不变,只是在原先的掌劲中又陡加了四成功力,自然是因为心中恼怒小伙子,而想一招得逞严惩于他…… 小伙子虽因跌落山道旁的草丛山地中,心慌意乱不已,但眼见“鬼魂圣手”的掌势已到自己的身前,知道这是自己生死存亡的瞬息时光,丝毫马虎不得,纵是心慌也得勉力凝神。 好在他本身就是聪明机灵之人,遇险倒也能勉强克制凝神,只是就凭他现在的修为和状态,实难与“鬼魂圣手”相抗衡—— 这不,小伙子的马步和招式尚未防备攻守,“鬼魂圣手”的那一掌便已凌风拍到! 刚刚侧斜起身躯,勉强地双手拢胸,心图左格右挡,但“鬼魂圣手”的那一掌已如无坚不摧的铁掌,攻破小伙子的左右双掌防御之后,径直猛袭在了他的前胸!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伙子已在一声痛呼声中,仰面倒地后,又向后连翻了几翻才仆地难起,口中喷出的鲜血,已是潜意识神智下的模糊感知…… 而汉子的反肘切掌,就是以肘部对抗敌方的掌部,具有四两拨千斤的功用,恰好可以弥补他的稍逊内力。 但“轰天矮老”的掌劲确实惊人,虽然此掌不能立刻掌胜汉子,但他所挟带的强劲的内力,也足以使汉子不得不向后趔趄了几下,才勉强虎步一挫,险稳住了身躯—— 汉子的这一掌,不但没有如期所愿反肘切掌成功,反而被“轰天矮老”震退了身形。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同时也在心中拟定了“轰天矮老”的惊人武功,非自己此时的能力所能相抗,但此时自己已万不能退,一退,“轰天矮老”的掌锋便会转向小弟,而令小弟“雪上加霜”…… 虽然心口有点郁闷,气运不畅,但他还是勉强运提丹田之气,准备无论如何也要拦下随时随刻都可以转向小弟的“轰天矮老”…… 但,为时已晚,就在他刚刚有所举措之际,身侧的小弟已经传来了一声痛呼。汉子心头一惊,不由得侧头望向小弟…… 而在他侧头回望小伙子的同时,“轰天矮老”的另一掌已如闪电般地神出鬼没在了汉子的右肩上! 汉子的听力和警觉不是不够,只是他在侧头分神的同时,被“轰天矮老”趁机突袭,如果不是“轰天矮老”这等惊人的武功,常人也实难能突破汉子的警觉防线! 汉子在中掌之前,也曾想方思法化解或对抗过,但只因“轰天矮老”的掌势过猛、掌劲过强,一切的方法和心招都是已显过慢。当然,他也可以闪身避过,但他不能。 汉子右肩所中的这一掌,乃是“轰天矮老”挟带十成的功力所发,威力自是非同小可,齐肩下的整条手臂顿时剧痛酸麻,如同散了骨架…… 一阵气血翻滚,差点就因即将脱口而出的鲜血而瘫倒在地,但他强忍着伤痛,只摇晃了几下身躯,便运功强忍了下来。 汉子虽然剧痛在身,但他仍然咬牙硬撑着以左手抚右肩,快步跑向已仆地不起的小弟,单膝跪地,左手翻转小弟的身躯,扶抱起他的头部,大声地呼喊着小弟的名字,只是右手臂已因伤痛而无力地耷拉下垂着…… 他很想双手环抱着小弟的头部,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小弟,而且又已生命垂危,他很是惟恐失去相依为命的小弟,只是自己又已无力挽回。 一阵心悲伤感之后,两颗泪珠便夺眶而出,溅滴在了小伙子的脸颊上,他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张口一喷,原本可以忍住的伤痛逆血便脱口而射在了他急忙侧头一边的草地上…… 汉子心悲了一会,见小弟已无反应,便抬起头望着已经傲立在一旁停住身形的“鬼魂圣手”,一时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轰天矮老”也望了望“鬼魂圣手”,又望了望倒地的小伙子,他心中或许也有着一丝的困惑——既然小伙子身系前朝遗宝的心语,“鬼魂圣手”下手怎么就无知轻重而扼灭唯一的希望…… 只有“鬼魂圣手”面露着微笑,仍然负手傲立着,他很清楚自己刚才所施的那掌的威力,虽然严惩了小伙子,但也极有分寸掌控在了不死的边缘,要不然又如何堪称顶尖高手? 汉子望向的“鬼魂圣手”身后的那片天空,依然是那么的晴空少云、炎热异常,丝毫没有因为此时此地所发生之事而有所动容改变。 第 五十八 章 存心戏弄 风,或许有,只是似乎有点凝固了;炎风、凝固,就更使人觉得闷热烦燥了,可汉子已无心去感知这些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望着仰倒在他怀里双目紧闭、嘴角流血的小弟,已心知了莫大的心悲之事已经发生,而且是发生在自己心爱的小弟身上…… “追风夺命客”和“常胜将军”以及道上的各位高手,也纷纷疑燥“鬼魂圣手”的此举,正待有所举措之际,只见“鬼魂圣手”微笑着对“轰天矮老”笑而不语…… “轰天矮老”一见此状,已心知了大概,也就不再随意近身汉子他们,而也是静候着事态的如“鬼魂圣手”之心期的进展。 “追风夺命客”他们顿时也心知了事态不能以暂时的眼观为准,且看“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他们的进一步举措。 汉子一边呼喊着小弟的名字,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小弟的头部和身躯…… 他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对于小弟的死已经回天乏术了。也更理智地心知,不可能能对“追风夺命客”和“轰天矮老”有何投手举措了,但此时此地的他又该何去何从呢?汉子他自己也真的说不出什么了…… 也许,此间的此事,早已被匡庐方面的衙门或朝廷守军所悉,但至现在,仍未见他们的蛛丝马迹,想必是被“追风夺命客”他们明意拦阻。 而游经匡庐的游客,自是有意躲避绕道或被场外的武林中人本意隔阻,所以此时在场的,仅是那些别具用心的武林人物,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明了汉子此间的心境,更不用说有谁可以置身处地地理解汉子此时的心悲…… 炎风依旧,烈日依然,花草树木会为小伙子的仆地难起而有所与往时不同吗? 汉子已无暇再去理会这些了,他的心已沉入了最低的心理承受底线,只是他虽然心悲,但却不能流泪,或许只能心怒于他们,但却无可奈何于他们…… 汉子左手搂抱的小伙子在经过了些许时辰的转候之后,终于在汉子的怀中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哥,哥……” 只是他的声音显得很微弱、也很虚弱,如果不是在汉子的怀中,也许汉子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咋听到小弟的声音,汉子无望的心境一下子喜上眉梢、喜出望外,连忙轻声地爱抚着小弟,“别怕,别怕,小弟,哥在这、哥在这……” 小伙子睁开沉重的眼皮,无力地眨巴了一下,复又似沉重地合上了双眼,嘴角溢出的鲜血在他张口说话的同时,又流出了一线血丝,只是他的脸色也在渐渐地苍白惨淡着…… “哥,”小伙子的眼皮在合闭了一会之后,复又乏力地徐徐睁开了,只是他的声音很是微弱,在他那无神的目光中,已经看不出了往日的光泽,“咱们,咱们回家吧……” 汉子的右手臂仍然在剧痛下垂着,虽然他诚心实意,但实在无能为力双手合抱着小弟的身躯,只好咬牙硬撑着痛楚,强颜欢笑地对小弟柔声道,“好,小弟,咱们什么都不理了,这就回家,这就回家……” 汉子说着,正待挺步起身,身后的“鬼魂圣手”连声阴阴地道:“怎么?事至如今,还不肯说出前朝遗宝吗?” 汉子心头一怒——事到如今,自己和小弟都已经身心倍创,别人居然还能说出如此逼人绝境的话语!这不就是要赶尽杀绝吗? 默默地凝目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把小弟平躺在草地上,正待起身之际,躺地的小弟虽然身虚言弱,但他的神智还是清晰的,他知道他的大哥想要干什么,可既是如此也无异于飞蛾投火、螳臂挡车,徒增大哥的一条性命罢了…… 小伙子本是聪明机灵之人,又值身心弥留之际,自是早已淡视了人世的生生死死,可他不想连累徒增可敬的大哥的性命。 他微微地伸手向“鬼魂圣手”轻轻地招了招,“你、你要前朝遗宝吗?过来,我、我告诉你……” 汉子闻言大吃一惊,小弟先前可是一无所知前朝遗宝的事,可如今怎就口出惊语?而且此举可是自寻死路啊! 正当汉子目露惊色、眼神稍微迟疑之时,“鬼魂圣手”已和“轰天矮老”对视了一眼,然后面露微笑,径直向小伙子走了过去…… 事关前朝遗宝,自是非同小可。“鬼魂圣手”所随行的属下高手和“轰天矮老”以及他的带来的高手属下全都步入圈内,齐身向外,严阵以待…… 当“鬼魂圣手”走到小伙子的身旁时,小伙子轻声微弱地向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你、你俯下身来……大哥,你走开,我……” 小伙子的话语时断时续,显然有点力不从心了,只是在他的心中仍然不忘如果冒然说出外人看似有关前朝遗宝的话语时,会殃及在旁的大哥的性命,所以他才要大哥退避三舍,远离烦忧…… 汉子或许也已猜到了小弟的此举用意,心中无奈也无他策,只好搁下小弟,起身远离了小弟些许距离。 “鬼魂圣手”一走到小伙子的身旁,便依言蹲膝俯身,静待着小伙子的心喜密语…… “你、你……”小伙子此时似乎变得有点精神饱满,目光中也似乎透着些捉摸不定的眼神,然后他微微试图向上欠了身,只是力不从心,只好作罢,“你附耳下来……” “鬼魂圣手”心里也没多想,依言附耳在了小伙子的嘴前,依旧一言不发,静候着他的出言…… 小伙子所说的话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被在场的所有武林中人以及朝廷官方的人马所洞悉无遗,他们更知道小伙子将要与“鬼魂圣手”交语的,则是武林中梦寐以求的前朝遗宝的秘密。 所以他们也都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自然知道他们此举的全程与汉子毫无关联。 小伙子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有点力不从心、也似有点欲言又止,只是在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聪慧狡黠之色,只是“鬼魂圣手”正侧首对着他,所以他没有觉察到小伙子的神色,依然在侧耳聆听着小伙子的随时轻语……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着场中的所有人,这可异常警惕了“鬼魂圣手”的随从和“轰天矮老”以及他的属下,只是他们都是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心风神雨中,身静神动着周遭的一切…… 这下,小伙子可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这也正是他所心想的。于是,他又把嘴唇张了张,故意做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态,以便更好地诱发“鬼魂圣手”和其他人的心欲…… “你……”小伙子的声音依旧很虚弱,只是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生气,只是这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仔细、仔细听好了……” “嗯,老夫在听,”“鬼魂圣手”目露异彩,连连点着头,同时也更加凝神着小伙子的心语。 “鬼魂圣手”虽然与“轰天矮老”同为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但他的秉性却与“轰天矮老”有点不同,他不似“轰天矮老”那么阴险狡猾、诡计多端,除了多赋自负高傲之外,还真的有点与“忠厚老实”缘身缘,只是又因心性的凶残成性,故而神魔两道分明。 而,小伙子除了看上他与“轰天矮老”有所不同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要在临死之前,伺机报复他之前的为恶自己。 “我告诉你,你要答应我,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小伙子此时的神色和语气似乎有了些许的好转,他知道这是自己出现了亘古以来古辈有言的“回光返照”之象。 “好,老夫答应你,绝不会告诉任何人。”“鬼魂圣手”不假思索地连声答应,“你说。” 他的声音稍微偏大,以至于令声静风杳的山林中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见,只是小伙子的耳语之声微乎其微,与“鬼魂圣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武林中人除了听得见“鬼魂圣手”的声音之外,还真的难以听到小伙子的耳语之声。 于是,小伙子就在“鬼魂圣手”的耳边装模作样地轻声耳语了一番,到最后他故意将声音不发出,仅剩下嘴唇的张合蠕动。 第 五十九 章 含恨归西 圈外远近的其他人,看到此景,虽然听不到他们的所有对话,但从他们的言行举止,自然猜想到小伙子已经将前朝遗宝的心秘告诉了“鬼魂圣手”。 这可苦煞了“鬼魂圣手”,他只听见小伙子在自己的耳边蚊蝇轻语,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他心定小伙子有在说着什么,可能是因为他的伤势过重而只能微弱发声,所以不时地在心急询声着:“你说什么?啊?大声点……” “这种事不能大声。”小伙子很是适机地稍微大声了点,以便周围的人大多数都能听得见。 “对对,”“鬼魂圣手”闻言,忙不迭地连声点头,“这种事,是不能大声说。” “周围都是贪图垂涎之人,你们能守得住这个秘密吗?”小伙子故意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些,这下山道上所有人的武林中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放心,”“鬼魂圣手”这时的眉宇间掠上了一丝刚毅狠辣之色,似乎在证实着他和“风云堡”的实力不容他人小觑,“老夫有这个把握。” 同时,还扫了在旁的“轰天矮老”一眼,似乎也在等待着他的发话。 而“轰天矮老”也很是机警地补充着“鬼魂圣手”的话语,“放眼整个武林,还没有谁有此胆量,敢与‘风云堡’和‘逍遥岛’,盲目亡命抗敌!” “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所带来的属下闻言,顿时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宛若所谓的前朝遗宝的心谜已经被“鬼魂圣手”所得,而又怕周围的其他武林中人觊觎垂涎…… “好了,那你可以走了,”小伙子此时的语音又明显地微弱了下去,他已经力不从心了,毕竟他所受的内伤非轻,只是他仍竭力补充了一句,“免得他们也要找你的麻烦……” 小伙子的最后这一句,声大而清晰,周围的所有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能听到的,而这也正是他所心想的。 “对,”“轰天矮老”不知就里,以为“鬼魂圣手”已经知道了前朝遗宝的秘密,忙轻声附言“鬼魂圣手”,“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群情激愤……” “可……”“鬼魂圣手”一听,有点急了,“可老夫还没听到他说什么啊。” “轰天矮老”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又有点不解地看了看此时汉子已跑到跟前的小伙子一眼,然后又转首“鬼魂圣手”,疑惑地询声道,“那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不要告诉任何人,”“鬼魂圣手”心急语乱,根本无心出语,只是原话照搬。 “嗯……”“轰天矮老”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转念一想,不由得又把目光扫向了“鬼魂圣手”,略有一丝的不悦,“难道连老夫也不能说吗?” “不是,他刚才是这么说的。”“鬼魂圣手”一时心急苦恼,可又解释不清楚。 “这事,稍后再说,”“轰天矮老”将不满的眼神略为收敛,又接着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鬼魂圣手”这回稍稍平静了些心态,转而略为轻声地道,“他还说这种事,不能大声说。” “是不能大声说,”“轰天矮老”在点了点头之后,又带着责备的口气,轻声叱着,“你刚才还那么大声?” “鬼魂圣手”只是看了看他,未置可否,又补充了一句:“他还要我们守住这个秘密。” “那当然了,”“轰天矮老”似乎有点不耐烦地睁大了眼睛,但他也不敢瞪“鬼魂圣手”,毕竟对方也是武林中的难缠人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还不快走?” “可、可、”“鬼魂圣手”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便已被“轰天矮老”和他们的属下连簇带拥地移出了草地,正准备移出山道之际,一条身形如鬼魅般地从人群中闪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哦不,是几条,也不是,是在场的那些大批的武林中人在那条身形率先之后,不约而同地随形附合,同时奔向着他们心中拟定的前朝遗宝心秘的知情人——“鬼魂圣手”。 率先的,自然是心性孤傲的“江湖傲客”,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虽然自恃艺高胆大,但心里也不敢小觑“风云堡”和“逍遥岛”的实力,他之所以挺身而出,也许是心性的本能驱使,可是他也只是阻而不堵。 而这,正成了山道上所有人的典范,他们趋之身随,正好形成了围堵“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他们疏而不漏的人墙围圈! “追风夺命客”和“常胜将军”以及金牌副将他们自然也不甘人后,一声令下,所有在场的侍卫队、“虎彪营”和亲兵卫队复又精神一抖,虎步紧趋,掺杂在围堵的武林人中,重新围堵住了“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他们…… 那位汉子可有视无睹于他们形形色色的勾心斗角,连忙单手扶抱起已软弱昏迷的小弟,正待强忍着右臂的彻心剧痛,双手环抱小弟之际,却已心觉这早已是有心无力的奢望! 而就在这时,他才蓦然发觉在小弟的腹中,不知何时已深深地插入了一柄匕首。鲜血还没有凝固,仍在汩汩地潺流着…… 这次,汉子和小伙子在临行“武林捕”之时,由于不便携带长兵爱刃,暗自各备有一柄匕首以便不时之需。现在从仍握在小伙子左手中的匕鞘,不难看出他是自行剖腹寻断。 “小弟啊……”汉子悲呼一声,在左手扶起小伙子疲软的身躯的同时,两行心痛欲绝的热泪已不禁潸然而出,串流而落,均已滴洒在了小伙子的前襟…… 小伙子虽然先因伤势过重,后又失血过多,但毕竟年轻生命力旺盛,所以并未已然辞世,他还有知觉。 当汉子的热泪洒落的时候,他本已紧闭的双眼不知为何竟又能无力地微微睁开了些,“哥,我要回家,带我、我回、回家,我看见了爹娘……他们正、正向我、我走来……” 小伙子的声音已相当的微弱,眼神也已显得黯淡无光。在话声中,他原本就已渐渐合闭的双眼,突然又勉力睁开了。 只是声音还是先前的微弱无力,“哥,我能做的、只能这些了……往后、你要多加保重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什么前朝遗宝的秘密,刚、刚才我什么都没说……可笑……” 小伙子最后的一句“可笑”,不知是在说谁,但似乎已不重要了,在他声静音杳的垂手静放中,他已瞌然撒手他的大哥而去了…… 小伙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必须死,如此一来,所谓的前朝遗宝的心秘,武林中人便会将矛头单指向已“授意心语”的“鬼魂圣手”,而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哥有生存的希望。 要是自己不死,那武林中人所心默的前朝遗宝的心秘,如果在从“鬼魂圣手”那无从得手后,便会又将矛头转向自己,由于大哥和自己形影不离,自然也是很好的心疑,那自己和大哥谁也活不了…… “啊!——”汉子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小弟在自己的怀中绝望地迷恋而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所有的悲伤心痛似乎在此一瞬间唯有通过发自内心的一声哀呼怒吼才能宣泄心静。 在汉子仰天哀呼怒吼的瞬间,原本凝结的空气,似乎更有了些许的凝固。 炎风酷日,也似乎有感于汉子的境遇,而在有意无意中悄悄地凝风云遮日,好像愧对汉子而有心回避但又无所遁身,正是面处尴尬的羞面垂神之心感境况,只是这又有何用呢? 好了,你这边哀呼怒吼、凝风云遮日,人家那边可不管这些,在他们的脑海心田之中仅存有所谓的“前朝遗宝”之心念,别人的生死存亡,又与已何干呢? “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一见有人率先举众围堵阻截,心中也不由得一懔,但势已至此,根本容不得他人对已的不尊不敬—— “鬼魂圣手”怒喝一声,后背凝实的七色光环和周身的护体光团已经闪现,双掌已运功左右一旋,形成一上一下的气团掌球,周围的空气和所有的断枝落叶以及尘埃垃圾随着他不断增强的内力而也不断地被吸附旋转着…… “轰天矮老”在未成为“逍遥岛”的赏金贵宾之前,向来都是独断专行,怎容有人对已悖意不尊? 当下早已怒不可遏,双掌也不怎么起式,只是双腿一摆,紧接着右脚往右前方凌空迈出,猛地向下一跺,差不多毕生的功力已蕴含在此腿上,跺下的右脚猛地轰击着山地,余音回荡凝久、余震荡人心神…… “江湖傲客”心中也不由得一惊,惊愕之际,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和四周的众位武林高手以及“追风夺命客”他们也不由得心惊倒退了一步…… 趁此空隙,“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他们也不进一步发难他们,他们此举旨在先声夺人,如今意图已达,正好全神戒备地在本能让开的虎视眈眈的人行夹道中,迅速而又不亢不卑地开溜下了匡庐…… 场中的“江湖傲客”他们自然已知道了获知前朝遗宝心秘的那位小伙子已自行了断,再从他那,根本就不可能再得到前朝遗宝的心秘。 如今另一位知道前朝遗宝心秘的知情人才刚刚离下匡庐,他们自然不能心甘拱手相让,于是在不约而同的起步争先之后,山道上的所有武林中人和朝廷官方的人马,便尾随下了匡庐…… 汉子纵然心中万般的悲痛和无奈,但也心知世间万事皆有定论,非人力所能扭转。 于是哀恸无奈了良久之后,便单手勉力环扶起小伙子的亡躯,垂耷着伤痛的右手,缓步离开了山道——虽说人死入土为安,但小弟有个回家的心愿,做大哥的总不能不心恤到…… …… 第 六十 章 奇怪客人 桃园村。 隐风居。 南宫明枫正在宅院外的一棵参天耸树下的一丛茂密的草丛上,盘膝运功专心潜练着“心经阁”的内功心法…… 耸树高大,枝繁叶茂,特别在此炎炎盛夏,树荫底下、青草丛中,正好可以避光歇凉,静心潜修。 宅院内,茅屋前,“福叔”和“福婶”正在呈“凹”形的正房前的石阶平地上,与南宫明枫称之为“大叔”的长衫文士细声轻语着什么…… 在正房的左右两侧,各是左右两厢房。由于正中的正房向后凹进,左右对峙的两厢房正好与正房形成了犄角之势。 而这种犄角之势,正好让正中的正房前有了一块不大的房前庭地,也正好可以置椅围坐,纳凉闲聊。 “……‘福叔’‘福婶’,”长衫文士微微侧头望了望宅院外的南宫明枫,笑了笑轻声道,“据四弟说,枫儿在‘武林捕’内,可能会有桃花运呢……” “福叔”“福婶”只是对视了一眼,开始笑而不语。 “……今天,谁与你同来?”“福婶”顿了顿,才接着问道。 “哦,是四弟,”长衫文士依旧笑着轻声道,“他在山崖下山道的入口处,有他先锋警戒,断无后顾之忧……” “嗯,你们也过于小心了,”“福叔”这时开了口,“在桃园村这里,谅也无来犯之敌之忧。” “哦,不,枫儿毕竟是咱们的少宫主,”长衫文士略为驳意地摇了摇头,“咱们南宫一脉多代单传,枫儿要是稍有闪失,咱们可难辞其咎,愧对宫主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说得也是,”“福婶”也不以为然地微嗔着“福叔”,“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这时,“福叔”只是笑着,并不言语,过了一会,才接着道:“你们多心了,老夫的本意是,有我们在此,放眼整个武林,还有谁敢放肆侵犯?” 长衫文士和“福婶”这才无语,轻笑以对。 过了一会,长衫文士才又开了口:“‘福叔’、‘福婶’,前些时日,‘追风杀手’承接下了一个奇怪的客单……” “什么样的客单?”“福婶”有点好奇地问道。 “福叔”虽然也有点心奇,但他只是侧首注目着长衫文士,静待着他的下语。 “‘无敌神刀’曾委托‘追风杀手’暗保一个人。”长衫文士说到这时,又把头转向了宅院外的南宫明枫,见他仍在纹丝不动地盘膝运功着,便也放下了丝许牵挂心系的心绪。 “‘无敌神刀’?”“福叔”这时微微一讶,“就是扬州城内那位‘翔龙镖局’的总镖头吗?” “是的,‘福叔’。”长衫文士点了点头,轻声道,“只是此人现在已经做古了。” “哦?”这回是“福叔”和“福婶”同时心奇诧异,“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此人好像身系前朝遗宝的秘密,据说是前朝的什么大将军,当前朝消亡后,此人便率领一些劫后余生的前朝遗众,默默潜伏以待时机,所谓的前朝遗宝便由此而生……” “那他又是如何以身殉国的?” “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前朝遗宝的秘密已经垂涎了当今朝廷和‘风云堡’以及‘逍遥岛’等多方人马……”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死与他们有关?” “料想不差,只是不知谁是元凶。” “……又是一起武林纠葛……那他所托暗保之人又是何人呢?” “此人底细不详,也许只是名不经传……哦,对了,此人根本不像是武林中人,只是不知为何……” “……算了,也别想太多了,既然‘追风杀手’承接下了这份客单,就得忠言履事,也别白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福叔’‘福婶’说得也是,只是这几天,据说暗藏于匡庐的前朝遗宝已经身动了当今武林中多方颇有势力的帮派门会……” “嗯,他们倒也会寻机投缘……” 长衫文士默默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开了口:“说得是,只是……” 正当他开口之际,突然从扬州城的方向传来了两声悠长的啸声! 啸声虽然细小,但却也相当地清晰,显然是发声之人挟相当雄厚的内力所发,不是一般的内力修炼者都能达到此境界的! 长衫文士微微一愕,连忙住口,起身朝扬州城的方向望了望,然后又朝“福叔”和“福婶”拱了拱手,略为凝声道,“不知二弟和三弟他们有何事相邀,我得告辞了,‘福叔’‘福婶’……” “福叔”稍微沉思了一下,才谨声问道:“有何变故吗?” “应该不是,”长衫文士面色虽然有点凝重,但却很心宽不疑,“从啸声来看,不是我们相约的应急变故那种,嗯……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定夺之事……” “那也好,快去吧,”“福叔”默默地点了点头,“这里有老夫和‘福婶’在,枫儿不会有事的……”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长衫文士在话声中,便已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宅院,在起身掠下山崖的瞬间,还回头望了望仍在宅院外盘膝运功,进入忘我境界的南宫明枫一眼,无声地笑了笑,便飞纵下了山崖…… …… 扬州城。 “含笑楼”。 几位身穿耀眼鲜艳、薄如蝉翼的妙龄女郎,仍然依栏媚斜在门口,或耸胸、或隆臀…… 夏日炎炎,衣衫单薄所衬托下的婀娜多姿的身材,衬和着手中丝绢和玉体的香味,实在难以不令人不垂涎喷血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那几位妙龄女郞嗲声嗲气的迎来送往中,一位四旬左右,面色黝黑中透着本应红润此时却仍显得有点苍白的汉子,从“武林捕”方向的那条小巷闪出,快速地闪向了近在咫尺的“含笑楼”…… 他很小心,也很谨慎,一顶斗笠已经沿低着大半张面孔,却仍然左右环顾、低头快步。 在门口风姿绰约的那几位妙龄女郞一见有客进楼,忙不迭地摇身上前,意欲搭讪,却被一位眼尖的女郎伸手示意拦住了其他三位姐妹,然后她故做矜持、装做笑盈盈地道,“哦,原来是‘清风门’的张捕头啊,您今天来有事吗?” 是的,来者正是“清风门”的张捕头,曾进过匡庐寻找前朝遗宝的那位张捕头。 只是他今天的脸色仍有点苍白,原本受伤的右臂虽已有所好转,但在右肩胛处仍然触筋碰骨地隐痛着,尚且不可大动,只许些微的反应。 汉子本不愿多理她们,但他初来乍到此处,如果无人指引,则根本不能达成心愿。虽说“含笑楼”和“武林捕”近在咫尺,但平日汉子完全绝迹此处,更不用说认识“含笑楼”中的某个人了。 “请通告你们的娘亲,”汉子的声音很低,而且他也在有意地压低着斗笠,几乎笠沿与下巴齐平,“就说有人要找‘天香壹号’……” 妙龄女郞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了神来,也是将声音略低了些:“是您要找吗?” 在“武林捕”的成员面前,她不敢萌生不雅之态,更何况是来此找“天香壹号”的“武林捕”捕头? 她虽然不知道(其实“含笑楼”内的所有风尘女子都不知道)“天香壹号”内住的是何许人,只是鸨母曾特别交待,凡是来找“天香壹号”的,都不可怠慢,只可轻言重视。 汉子这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好,您请进,”妙龄女郞轻笑着摆了摆手中的丝绢,边进门边回首侧眸着汉子,“我这就去转告娘亲……” 第 六十一 章 含笑楼 “含笑楼”内,依旧宾客满堂,追逐嬉戏,欢声笑语。 此时的那位年约四十、打扮得也十分妖艳的中年妇女,正在地香房附近忙碌地指手划脚着一群青楼女子,“姑娘们,都给娘亲好好地精神了,刚才进去的那几位爷,可是我们的大财神啊,你们要好生伺候了,回头娘亲好好犒劳你们……” 那群青楼女子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依言推开了早已分排好的地香房厢号,然后又把门反锁上,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那位中年妇女自然就是“含笑楼”的鸨母,她今天的心情很好,特别是刚才进来的那几位常客,那出手可是大方,对这样的财神爷,她可是梦寐以求的。 在门口的妙龄女郞一进门,便已闻声知道鸨母在地香房处。 于是轻撩裙摆,莲步装做小闪快移,在似乎感觉四周有众多的垂涎目光在神思着唯有心知而又令人不得而知的神色中,自信地装做清高和矜持的神态,穿过大厅的人群,上楼梯,在平台处又转向右边的阶梯抬步拾阶而上…… 汉子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多看周围众生百态的人群,低调而又消极地尾随在妙龄女郞的身后,转向楼上的“地香房”…… 楼上的那位中年妇女早已瞧见了正在上楼的妙龄女郞正领着一位不知来历的人物低头垂脸直奔而上,知道有事相知,于是也就静立原处,司空见惯地等待着妙龄女郞和汉子的上楼。 “娘亲,”妙龄女郞一上楼,便笑脸相向着中年妇女,然而她的眼角余光却在特意留意着是否有人仍然众星捧月般地仰视着自己,一种本能的虚荣心态也由此得到了满足,“有人要找‘天香壹号’房。”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听力特别好的话,附近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得见,这自然也是中年妇女的再三叮咛和告诫所效。 中年妇女扫目一抬妙龄女郞身后的那人,见他似心有顾忌地仍然低头垂脸,根本看不出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但她深知凡来“天香壹号”的,便是入了此行。 而此行的不成文规矩,便是少见少闻,最好是不见不闻,这一点,她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中年妇女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也只是轻轻地开了口:“请跟我来。” 她不知道此人的来历,更是尊重“天香壹号”内的房客,所以说话自然也就客气了不少。 “天香壹号”,由此处起,就在对面的偏斜左处,通过环廊,不论是绕左或是环右,均可移步房达。 中年妇女很是审时度势,身立原处,便已心知绕左会更捷途于环右,于是话音一落,便率先绕左走向了“天香壹号”房…… 妙龄女郞身后的汉子依言绕过妙龄女郞,跟在中年妇女的身后,亦步紧趋着…… 妙龄女郞没有跟去,她只是领着汉子见过了鸨母,其他的关她何事?虽说鸨母曾再三交待“天香壹号”的相关事宜,但既然完事了,她自然还得关心自己的青楼生意,这可是关乎自己的钱财名声,一点可马虎不得…… 立在“天香壹号”房的门前,像往常一样,中年妇女伸出右手在似乎紧闭的房门上,很有节奏地叩出了声响,“笃笃,笃,笃笃”…… 汉子是第一次来这里,虽只是听说,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已感到了丝丝的紧张,好在这是在烟花青楼之内,与此无关的人和事,早已被深谙此道的丑态众生所激发的心性和欲望所泯灭,根本引不起多余之人的心急火燎之眼。 静待了一会,房门内才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可以进来了。” 中年妇女率先推门而入,汉子亦紧趋其后,正当他进门后准备随手关门之际,中年妇女已轻声道,“既然已经来了,我就先出去吧。” 汉子想想也是,此行的不成文规矩,自然是无关者身退,在不理会中年妇女盈身出门,随手关门的同时,汉子迅速地抬头环视了一下房内——“天香壹号”不愧是“含笑楼”的上上佳房。 房内分正厅和左右两厢房,在正厅的厅壁前,正有一张仿古桐漆的弧角踩狮高脚檀木香案倚墙而立,香案上的一只香炉正焚香而燃,袅袅而升的香烟正散发着满屋的清香…… 在香案的两侧,也有两颗朱漆柱身的仿真石漆拱形柱墩附墙鼎立。在朱漆柱身上有一副对联很令人寻思—— 左联:傲视武林,风起云涌任由逍遥自在,淡然他人修为不与争锋; 右联:俯笑江湖,争名夺利尽显清白潇洒,清缘身外名利无憾此生! 这副对联很切实际,也很耐人寻味,诗蕴无穷。有时明明知道诗中的蕴义,却又难以言传,真的是达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得境界。 很显然,题诗者必是位高人,而且是武学高人。 汉子不由得露出了微微一笑,书联者如此的“傲视”和“俯笑”,定然有着不可深测的修为和能力,这和自己所道听途说的传闻很是相吻合,看来自己是来对了地方…… “来者是客,”左厢房内传出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你可以请坐。” 汉子已经摘下了斗笠,依言缓缓地在香案前的一张拱形弧脚圆桌旁的靠背高脚古董椅上坐了下来,静待着有人再次发话…… “阁下很面生,”左厢房内又传出了一个声音,“是第一次来吗?” 汉子很敏感,听嗓音便知是另外一个人,由此可知,在左厢房内至少有两人隐藏其中。 上次“武林捕”内发生事变,他可在场亲眼目睹了“风云堡”的“骷髅令主”惨败在“追风杀手”的旗下,这使得他必须谨言慎行地独处在“天香壹号”房内。 “是的,”汉子不敢隐瞒,声音也显得很虔诚,“道听途说,经人介绍。” 左厢房内的第一个声音又接着问道:“此行的规矩,你可懂?” “知道,”汉子忙不迭地回道,“废话不说,旧事不提。” 左厢房内的又一个声音,很是平淡:“说吧,何事?” “我求你们帮我杀了‘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汉子说到这里时,低头垂目的目光向左厢房露出了怯怯不安的神色…… 左厢房依旧帷帘低垂紧合,常人根本看不透遮眼的帷帘,更难说窥见里面的一切。 不但左厢房如此,就连右厢房也是如此,汉子从一进门,便已扫见了房内的一切,之所以会侧窥左厢房,全然是因人的心性使然。 “……‘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左厢房内的第一个声音又起,“你为何要连诛他们?” “因为,因为……”汉子口中嗫嚅了好一会,心中的话语仍难以出口。 “……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忽然接着道,“阁下在武林中好像也有一席之名?” “是的,”汉子的心中不知为何竟油然而生地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的声音也显得有点不自在了,“在下人称‘悸天剑’……微不足道……” 汉子说到最后时,竟弱难听清了,不过他的声音再弱,以“天香壹号”内所常住的房客而言,恐怕还难不倒他们。 第 六十二 章 悸天剑 “‘悸天剑’……”左厢房内一时倒没了声音,似乎沉默了一会,才又传出了另一个的声音,“你可否先说说为何要连诛他们?” “因为……”汉子迟疑了一下,才将自己在匡庐方面所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左厢房内的“追风杀手”…… “你所说的事,我们也很理解和同情,”左厢房内的第一个声音顿了顿,才略为轻声道,“只是你要我们诛杀的这两个人,牵涉到的可是武林中的两大帮派‘风云堡’和‘逍遥岛’,你可知道?” “知道……”汉子闻言心里一凉,仿佛闻音听意,已知道了“追风杀手”不可能承接这份客单,“可是你们不是可以做事不拖泥带水而无不替人排忧解难吗?” “不错,‘悸天剑’,”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忽然沉声道,“我们知道阁下颇有些侠名,只是现今的为人处事稍有不尽人意之处,也许事出有因。但我们就算答应了你,你又有几分能力可以付得清雇请我们的费用呢?” “你们要价、要价多少?”汉子略为迟疑了一下,才谨声试意道。 “此二人身份地位特殊,”左厢房内的第一个声音缓缓地道,“每人身价三千两,言出必践。” 汉子的脑海中不由得“嗡”的一声,顿时一阵空白,在茫无头绪中已忖清了自己仅凭满腔热血和心愿而弱微无有的财力根本无法心达所愿。 但同时心思缜密的他也似乎预感到了“追风杀手”之所以会如此地漫天要价,是否与“风云堡”和“逍遥岛”源出同根,抑或是畏惧退让他们三分? 见汉子良久没有回答,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便紧声催道:“阁下可否听清了?意下又是如何?” 汉子沉思了一会,才转首侧目着左厢房,谨慎地问道:“你们可否容在下一问?” “有相关之事,尽可发问。”依旧是另一个声音在回答,只是他的声音显得很平淡。 “你们‘追风杀手’是否尽如人言,清身明志、寒意孤影于武林之中?”汉子的心中也捉摸不准是否该出此言,只是话既已出口,倒也心平了不少萌生的不安。 “阁下的意思是说,怕我们与武林中人可能有瓜葛或一丝半联?”这回是第一个声音在反问为答。 汉子这回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低头不语。 “这一点,尚请你放心,”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我们‘追风杀手’除了我们自己,尚无与武林中人有过实质上的礼尚往来。” “那……”汉子猜测不安的心中不由得放下了些,既然“追风杀手”没有与“风云堡”和“逍遥岛”牵扯关联,那万事就好出口言及,沉思了一会,才小心地道,“此二人的身价委实过高,你们可否通融偏低些?” “……我们‘追风杀手’向来说一难二,”左厢房内的第一个声音沉声道,“除非阁下有可说过理之处。” 汉子想想也是,通常,一般的武林高手,“追风杀手”都是索价千两,更何况“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如果“追风杀手”没有过人的能力,到时可不是收价之事,而是反杀被诛之实,又谈何常住“天香壹号”?! “那你们可否容些时日……”汉子嗫嗫嚅嚅地轻声低语,“等我筹集了余款,一并了清?” “……你的意思是说,”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并没有立即回应汉子的话,很明显他是在停顿了一小会之后才接着道,“如果我们实现了你的客单,你并没有备足所需的酬金?” “是的,我只能先付一些……一些、算是定金吧,”汉子的声音依旧很轻,同时也已把头略低了些,旁人已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了,但也不难想像他定是心生愧疚而面露羞赧之色,“这已是我的全部能力了……” “那你不如等筹足了酬金,再来相访相邀。”左厢房内依旧是另一个声音在发话,只是在他的话声中,似乎也在举棋不定着什么。 “不行,”汉子马上斩钉截铁地回复道,“此事已在我的心中心愤难平,我不能置我心爱的小弟不理不顾。” “其心可解,其情可悯,”这回,左厢房内换成了第一个的声音,只是他在话出一半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道,“只是我们的行规,向来是事定讫清,还没有阁下言中所及情况……” “我‘悸天剑’以人格担保,”汉子突然抬起了头,目注着左厢房,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以一种信誓旦旦的语气,不容置疑地道,“所说之事,绝不食言!” “……我们也不必隐瞒阁下,”依然是第一个的声音,“以阁下在武林中的声誉,我们完全没有置疑的余地,只是……” 只是,这次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被两声悠长的清啸声打断了,啸声虽然悠长但却细小,似远又似近,虽然知道好像就在身边,但又捉摸不定源自何处; 更像是在远方的某处,只是余音缭绕,难辨东西南北…… 汉子的心中不由得一惊,知道这是某位绝顶高手以其自身绝高的内力修为所为,只是不知意欲何为。 他停住了,没有再说话,也许他是在期待着左厢房内的人能再说些什么。 但没有,左厢房内的人也同样没有再说什么,也许他们也在心思着什么,也或许他们想要说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啸声打断后,想要继续前言时,却又忘记了该续何处。 “你们……”汉子见左厢房内良久没有回音,便不由得轻声试探了一声,“我……” 他不便、也不必再重说着什么,心意既已明达,又何须再累言赘语?如果“追风杀手”不便遂己心意,自己也不便“胡搅蛮缠”。 人家“追风杀手”说话言事向来说一难二,但自己又何尝是“食言而肥”之徒? 再者,刚才的那两声啸声已经莫名地在自己的心中涌起了一丝难言的不安和惆怅之感,原先心中拟定的决意已渐渐减弱而萌生退意—— 自己此次前来,本是小心谨慎不予张扬,若是落人以口实,日后恐也遭不便和烦扰,只是对小弟的愧疚,只能化作两颗蕴含在眼眶中的泪珠来化解和表达了…… 左厢房内依然没有回音,似乎里面的人没有听见汉子的话,又或许不知该言出与否,正在思忖再三。总之,左厢房内自那两声清啸声后,便悄无声息、杳无人音了…… 第 六十三 章 相谋条件 汉子心中怅然若失地轻叹了口气,起身朝左厢房内微微拱了拱手,因心有遗憾不甘,所以也不说话,然后又转身正欲朝门口离去,只是那两颗凝久不落的泪珠在不经意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从汉子的座位起步到房门口,有,哦不,只有一小段的距离,如果等着落下的泪珠自然风干,那当汉子走出了房门之后,滑落脸颊的泪珠依然可以让外人清晰可见,这可有悖汉子的秉性和他来此的初衷。 所以他在起身临行之际,伸出右手,以衣袖在脸颊的两边匆匆地一擦,算是拭干了泪珠,然后重新戴好斗笠,依旧低沿遮脸,准备动身离去…… 这个以衣袖拭泪的动作,没有瞒过左厢房内的人,当汉子刚离步之际,左厢房内突然又传出了另一个的声音,“你且留步……” 汉子停是停下了脚步,只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回音,就那样悄然静立着。 “你可是现谋‘武林捕’‘清风门’的捕头一职?”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忽然不知何意地问道。 也许汉子以衣袖拭泪的动作,让左厢房内的人心敏感触甚深,但又不敢明确心中的某种信念,所以才有此似乎旁敲侧击的询问。 汉子自然不能确定左厢房内的人,内心的想法,但他也知道他们有此突如其来的一问,必有某种用意,所以也就如实回答,“是的,我现在‘清风门’任捕头一职。” “很好,”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立刻回声道,“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你是否都在‘武林捕’的总坛内?” 左厢房内的人不知为何,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也似乎想以此话题挽留住汉子的脚步。 “……嗯……”汉子不曾想左厢房内的人有此一问,这似乎不关此间的规矩,按理他可以不必回答,所以他沉默了,不知该不该回复。 只是自己来此曾是有求于他们,如果因为无关痛痒的话语而僵持了彼此之间的隔膜,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所以沉吟了一会,才谨声道,“一般都在,除非有特别的任务外出。” “如果不是由你们‘清风门’当值呢?”左厢房内,依旧是另一个声音心思敏捷地问道。 “就算不是‘清风门’当值,我也会身在总坛之内,”汉子不加思索地回道,然后迟疑了一下,小心地试探着问道,“不知你们为何有此一问?要是……要是……你们也应该知道,就算生意不成,仁意还是存在的……” 汉子的声音似乎显得有点怯怯的,他不知道“追风杀手”是何种心性的人,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与他们接触,心存戒备总是人之常情,更者“追风杀手”的实力总是让人望而生畏,这一点他不能不防。 “嗬嗬,”左厢房内的两人竟然同时轻笑了起来,这回由第一个声音笑着回道,“阁下尽可放心,我们‘追风杀手’向来注重信义和声誉,绝非食言低俗之辈。” “哦……”汉子轻声地自语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他的心中渐渐地平淡下了刚才的不安,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似乎沉思了一会,才接着问道:“你刚才说,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你基本上都在总坛内?” “是的,”汉子依然轻轻地回复了一声,既然“追风杀手”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那这近乎闲时无聊的“家常”,已没必要再深谈下去了,只是他不知该如何结束交谈而轻身退出。 “为何如此肯定?”左厢房内的另一个声音紧追不舍地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或他们来说,至关重要,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汉子有点甚至是大惑不解,只是对方这近乎无关痛痒的问话,就算自己据实回答了他,又有何防呢? “因为,因为我本身就是在‘武林捕’总坛内任‘清风门’的捕头啊。”汉子的声音不高,但却十分的肯定。 “哦?”左厢房内的两人似乎同时轻“哦”了一声,只是不知是“惊奇”还是“喜悦”。 “你们……”汉子口中嗫嚅了一声,正想说出告辞的话时,瞄向左厢房的眼睛,突然觉得左厢房内的光线闪暗了一下之后,复又恢复了先前的光线原状,只是没有任何的声响发出,他还特意留神聆听着,但却依然不能听出特别的额外声响。 “含笑楼”的座落和规划,都是扬州城内首屈一指的。每层每房都分摆有华窗丽户,楼外的光线除了能从楼内正中央的天井处落入四向撒播外,还可以从每房的窗户透入。 当然如果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闭的话,那就可能是光线昏暗了,可当汉子进入“天香壹号”房时,房内的摆设和陈景都可明目一览无余。 当时他进房后,那位中年妇女在退出时便已随手关上了房门,如果没有其他的光线来源,那他不可能会在光线明亮的房间内明景白物。 唯一的理解便是,当时也是此时,帷帘低垂的“天香壹号”房左右两边厢房的窗户都是敞开着,而敞开着的窗户会让人觉得房内的光线突然闪暗了一下,那便是有人或者有相当大件的物体进出了。 汉子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厢房内已经不能再听到任何声响了,至少凭他目前的修为只能是这样。只是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出口,才能巧妙圆满…… “你,”正当汉子准备说出言词达意的话语时,左厢房内突然响起了一个慈祥平和的声音,“刚才所说的话,都属实吗?” 此人的声音虽然慈祥平和,但却清晰入耳,不给人压抑,却给人随和,汉子一听便知是另外一个人的嗓音,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地问话,显然此人已经知道了汉子和左厢房内那两人先前的谈话,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除了此人会“隔空辨音”外,自然便是左厢房内的人以“传音入密”的功法告知了详情,但究是哪种,汉子已不便追究详查,总之此人已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谈话,倒是真的。 而此人会如此地问话,倒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此人与先前左厢房内的那两个人是相知熟识…… “是的。”汉子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忐忑不安的微感,此时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但既然身在了“追风杀手”的“天香壹号”房内,纵然生杀祸福,也由不得自己了。 “很好,”那位慈祥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自从他的声音响起了之后,先前的那两个声音便不再听闻了,“你先请回座。” 汉子也觉得奇怪,只是不知是先前的那两人已经离开了左厢房,还是后来的此人有着什么能力或某种原因,可以让他们退避礼让,但不管怎样,汉子还是依言回身并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我们可以替你杀了‘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而且不收分文,”慈祥平和的声音又起,“只是有个条件,而且这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什么条件?”汉子心中有点不解,“追风杀手”先前承诺的“事定讫清”,竟能一反而改?他不解,但也深知,“追风杀手”能出此言,定有话外之意,只是对方所开出的条件,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接受。 第 六十四 章 诚心相托 “其实很简单,”慈祥平和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日,你们‘武林捕’的总坛会有一个人出现,而你只要暗中多加留意照顾就行了。” “……先等一下,”汉子思忖了一下,才谨声地问道,“阁下是谁?又怎能代表‘追风杀手’?” “嗬嗬,”慈祥平和的声音听闻汉子的问话,不由得轻笑了两声,“因为我本身就是‘追风杀手’啊。” “哦。”汉子一时倒也无言以对,对方既然是“追风杀手”,那所说的话,可信度就毋庸置疑了,但“追风杀手”所提及的条件,就是让自己留意照顾一个人? 这,可有点让自己费解了。因为就凭“追风杀手”的能力,天底下恐怕还没有谁,他们是有心而照顾不了的。 “阁下,意下如何?”慈祥平和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汉子,也好像是在征寻着他的意见。 “……嗯……”汉子沉思了一会,才谨慎地问道,“你们为何不自己去?” 余下的话,汉子没有说出,但如果是耳聪目明、心思敏捷的人,都应该明白汉子的弦外之音。 “嗬嗬,”慈祥平和声音的人,闻言轻笑了两声,看样子他不傻,自然明白汉子的话中之意,“这一点,阁下尽可放心,我们有时只是不便出面,有时也是因为人手不便,恐怕有事之时,难以顾此及彼。而且阁下还可放心,我们凡事都可替你顾虑周全,” 汉子这回并没有立即回答着什么,他沉思了一会之后才接着问道:“可否请问你们,你们所要我照顾的这个人,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不可,”慈祥平和的声音虽然敛住了笑声,但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笑意,“我们只可告诉阁下,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你可明白?” 汉子这回也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什么人能让“追风杀手”如此地心重,他不知道,但“追风杀手”的话,倒让他想起了他的小弟——小弟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是因为鬼使神差、阴差阳错…… “怎么样?”慈祥平和的声音这回渐渐地转向了平淡,“我们注重的可是‘悸天剑’的一言九鼎,而阁下也该知道我们向来是一诺千金……” “如果你们所要我照顾的这个人有突发事件,而我能力又有限时,该怎么办?”汉子这回所问的,可是智者千虑的话语,一般浅显的千理万论,早已在此望尘莫及。 “阁下问得很好,”慈祥平和的声音,这时又隐透出了笑意,“如有此等突发事件,阁下只可高声知会我们就行,我们自会有人随行如影,嗯……不客气地话,就连阁下也尽在我们的保护范畴之内。” 汉子一听,就有点心动了,本来他还在担心如果诛杀了“鬼魂圣手”和“轰天矮老”,以“风云堡”和“逍遥岛”的实力,自己实难排除不是走在了一条不归路上,如今“追风杀手”竟能羽翼保护。 而以他们的实力,自然可以做到,自己自然不能不心动。 “你们,你们真的不要、不要……”汉子心动而又有点不安地问道,“钱财酬劳吗?” “有时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慈祥平和的声音笑了笑,平淡地道,“如能淡似明水,就是虚名幻利。” “那好,”汉子一口斩钉截铁地道,“我将尽我最大的能力,照顾你们所托之人。” “嗯,很好,同时也谢谢阁下,”慈祥平和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平淡,“我们也将履言力行,请阁下放心。” “那……那什么时候可以知道他们的死讯?”汉子这时可是有点迫不及待了,这也难怪,他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竟然“追风杀手”已经答应承接了,自然此事迫在汉子的眉睫。 “嗯,此事倒还要待些时日,”慈祥平和的声音刚说到这里,又怕汉子不太明白他的话音,忙又补充地道,“等到时机成熟,我们自会通知阁下。” “什么意思?”汉子还真的不太明白对方的话意,既然已经承接了客单,又不立即着手执行,这,什么意思?汉子不明白,但他只是觉得这次“追风杀手”的行径有悖惯例常理。 “……阁下是否还记得前段时日,”慈祥平和的声音依然透着淡淡的语气,“在‘武林捕’内发生的那两宗血案?” “你是说‘银枪恶煞’和‘寒月冷剑’毙命在‘武林捕’总坛的事件?”汉子不提则罢,一旦提起不经意间的往事,倒也令他自己暗自吃惊不已。那日他也在场,整场经历尽敛眼底,如今旧事新提怎不令他不心惊肉跳?“可这跟他们又有何关系?” “正因为有了第一次,才要谨慎第二次啊。”慈祥平和的声音这回没有回答,倒是先前的另一个声音在替他回答(也许是抢先在了他的前面),“我们做事绝不拖泥带水,也不马虎牵挂,所有的客单都必须干净利落。” 汉子的心中不由得一愣,对方的话意虽然模棱难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先前在左厢房内的那两个人还没走,至少还有一个在内,迟疑了一下,才试探地问道,“你们是说,怕拖累‘武林捕’?” “阁下果然聪明,”这回是慈祥平和的声音在回话,“但‘风云堡’和‘逍遥岛’他们也不傻啊。”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汉子一听,虽然心有不甘,但多年前的“武林捕”血案的心印,已不容他狠心再去多想,如果再发生一次,那“武林捕”可将是灭顶之灾啊。 “一切都须等待时机成熟,”慈祥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请阁下稍安毋躁。”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慈祥平和,以至于汉子心中的一切心急和烦燥不安,都似乎在这里得到了潜移默化,而渐归心静平淡。 “……那,”汉子沉默了好一会,才无奈地低沉着声音问道,“你们所托之人是谁?” 满腔的无奈之音,只要是稍有听力的人,都可以音辨意,“追风杀手”也自然不差人下。 只见左厢房内也沉默了一会,才由慈祥平和的声音轻声开了口,“放心吧,‘悸天剑’,我们这次就不算是雇主和杀手的关系吧,嗯……既然是互惠互利,那我们就再给阁下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无奈中的汉子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喜上眉梢,忙紧声问道。 “……如果由你自己亲手血刃了仇敌,”慈祥平和的声音缓缓地道,“那阁下又会有何种心感呢?” 汉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巴了两下眼睛,虽喜却疑地问道:“如有可能,梦寐以求,只是难以实际,不提也罢。” “谁说不能实现?”慈祥平和的声音“嗬嗬”地一笑,笑言道,“我们既能承诺阁下,就得全力以赴,言出必践啊。” “……用什么办法?”汉子眉头微微一皱,迟疑着问道,“以我目前的能力,无异飞蛾投火、自投罗网。” “办法或许不止一个,”慈祥平和的声音依然笑言道,“届时你自会明白。” “那好,谢了。”汉子虽然百般的无奈,但此时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烦燥都似乎已静归平淡、烟消云散了,“你们所托之人,我也自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只是能否告知一些此人的情况?比如此人来‘武林捕’有何目的和身份,以及……” “不可,万万不可,”慈祥平和的声音打断了汉子的问话,“……至少目前不能……” “那就算了,”汉子似乎愣了一下,他有点想不到像“追风杀手”这样的人物竟能在他人与之对话的时候,断言阻意,不过这或许有着某些他们难以启齿的苦衷,想想也罢,“此人是谁?” “你附耳过来。”慈祥平和的声音这时明显地转低了,但随即一顿,又转了语音,“哦,不必了,我传音给你就是了……” …… 第 六十五 章 “扶风堂” 七月初一日的前一天,在“明月门”的“扶风堂”内。 “龙老”和清怡姑娘他们刚和“扶风堂”内的那八位捕头商议完次日“武林捕”聚会的详枝细节,由于明日的初一日,是“清风门”主值,而他们只是陪值,所以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商定和安排的。 于是他们便像往前一样早于往日主值日所商议的时间结束了会议,在送走那八位捕头之后,“龙老”便转身和清怡姑娘在大厅内轻声低语开了…… “清儿,明日总坛的会议,你可知该如何应付?”“龙老”侧目了清怡姑娘一下,又把目光转向了虚掩着的厅门。 虽然他此时的声音不大,外面的人不太可能听得见,而且又是在自己的“扶风堂”内,但多年来心成的小心谨慎已使他敏感如蝉翼,稍微的风吹草动,便能在心弦深处泛起惊天动地的涟漪。 “……‘龙伯’,是说关于前朝遗宝的事件?”清怡姑娘依然如往日一样丝绢遮脸,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但她天资聪明,“龙老”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她便已知道“龙老”所指何意。 “是啊,‘清风门’还为此折损了五位捕头,总捕头他们肯定会有说词,”“龙老”敛回了目光,或许可以些许放心,但多年前的“武林捕”血案而引申出的“明月门”内的某人心思神往着“风云堡”和“逍遥岛”的心疑,又使他不得不声低音轻,小心谨慎,“清儿,可想好了如何说词应对?” “这次他们擅自作主,差人暗察,”清怡姑娘的目光显得很平淡,语气也是淡淡地道,“我们‘明月门’可是事后才知情,难道他们还好意思再横加指责,迁怒我们?” “难说,”“龙老”苦笑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以总捕头他们的秉性,恐怕会乐此不疲。” “嗬,随他们吧,”清怡姑娘也是苦笑了一声,“反正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多往心里去就是了,……再不济就不去理他们也就是了。” 话声中的无奈,“龙老”听得很是清楚,这或许不是办法,但这也许是最好的一个办法吧? “算了,一切也只能随遇而安了。”“龙老”又轻轻地苦笑了一声,接着转了话题,“这次前朝遗宝的事件,牵扯出的帮派门会,可都是当今武林中颇负盛名的,这一点可有点出乎‘龙伯’的意料。但至少迄今为止,江湖上所有有心和有能力的帮派门会都已矛头直指,锋芒毕露了。” “是啊,他们都已忙碌好一阵子了,”清怡姑娘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惆怅之音,在这若有若无、患得患失的怅然之音中,或许她正在闪思着某种心念,歇声了一会,她才又轻声说道,“只是不知现在该花落谁家、落入谁手了……” 她的声音很轻,又似自言自语,“龙老”的心里阵阵纠紧酸痛,他知道清怡姑娘在想着什么,只是……唉…… “龙老”心念至此,一时倒也说不出什么了。两人沉寂了一小会,才由清怡姑娘回过神来似的轻声道,“龙伯,江湖上的他们都已出动了,我们什么时候也可以啊?” 很显然,清怡姑娘也想得到前朝遗宝,只是她本身不是贪财图利之人,如果不是为了“追风杀手”的雇请费用,她才视金钱如粪土呢。 “龙老”自然知道清怡姑娘的心意,当初他答应过清怡姑娘,说过些时日再派人去暗察前朝遗宝的秘密。 其实,他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掺杂着一些忍痛割爱的违心之感,只是他更有自知之明,就凭他们“明月门”现在的能力,是断难有成功获取的机会的,既无缘,又何必强求呢? 只是他不知该不该对清怡姑娘明说,嗫嚅了一会,才含糊地道:“等等再说吧,只是明日的初一日,那位南宫明枫就会来总坛聚会和在我们‘明月门’上课了,清儿可另有打算?” 清怡姑娘愣了一下,知道“龙老”之所以不做正面回答而话题锋转,自然是有难言的苦衷,但她也是冰雪聪明之人,也自然知道“龙老”的心意,于是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后,便不再提此事了。 “还能有什么打算?”清怡姑娘淡淡地轻笑了一声,双手一摆,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状,“嗬,人面两生,缘何宿友相交啊?” “龙老”只是微笑面对着清怡姑娘,些许之后,才又若有所思地道:“明日‘龙伯’要亲自在‘明月门’授课,……万不可错失了此少年,嗯……等时机成熟了之后,‘龙伯’再考虑让清儿和他相识相交……” “‘龙伯’……”清怡姑娘娇嗔了一声,微微摇摆了几下娇躯,似娇更似嗔,虽说心中有着少女特有的矜持,但也有着少女萌发的思望,只是后者常被前者所掩饰和遮弊罢了。 …… 次日,也就是七月初一日,辰时初,和往常一样,由于是“清风门”当值,所以早早地,“清风门”便在总坛的大门前分置了人手,安排当日的聚会事宜…… 都如往常一样,几名“清风门”的捕快和一位“清风门”的捕头,在大门前迎接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聚会学员和分发着当日聚会的传单,那位曾去过“含笑楼”的汉子,这天也例外地随和在了门外。 他本就是“清风门”的捕头,当日虽无主值任务,但仍可协调陪值,所以无论他随时随地出现在总坛的何时何地,都不会惹人闲言绯语。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总坛的大门外,只有一个不能对他人启齿的心秘,那就是找到“追风杀手”所托之人,暗中照顾保护。 那位当值的“清风门”捕头看样子很是关系融洽与汉子,他一边左右环视着陆续而来的聚会学员,一边笑着问汉子,“张兄,你今天也早啊……” “早。”汉子口中含糊地回应了一声,装做若无其事地立在那位捕头的身边,一同漫不经心地淡描着进入总坛的聚会学员,试图找到那位“追风杀手”委托照顾之人。 但面对不断行入的人群,汉子还真的难以辨认哪位才是自己所找之人。 毕竟“追风杀手”当时只是描述了一些此人的面目特征和打扮装束,而自己以前又没见过此人,脑海中的抽象印象难以生动化,故而实难在近乎人山人海的聚会学员中找到此人,怎么办? 汉子略为思索了一会,好在“追风杀手”还说了此人的名字,就算自己不能凭描述特征找到此人,也还可以在聚会学员的签名报到处找到他。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签名报到处刚开始签名报到时,附身守候,以免错漏先行签名入内的学员。 好在此时还没到签名报到的时辰,刚才进入总坛的所有聚会学员都汇集在庭院内,等待着大厅门的房开…… 第 六十六 章 尽心守信 时间过得很快,当将近辰末巳初时,陆续而来的聚会学员也已来得差不多了,而渐渐地稀疏了下来。 汉子望了望天色,今天依然是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无云,估摸已到了巳时时分,不能再等了,稍等片刻,大厅的大门便会开启,而当日的签名报到也即将开始,不能再错过唯一的机会了。 “樊弟,你今日主值大门,现在时辰也已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进去了。”汉子笑着对那位捕头道,“这么热的天,你和弟兄们也辛苦了……” 樊姓捕头年纪较汉子为轻,而且在“清风门”内也较尊重汉子,所以才口称心尊汉子为兄,在门口的那些捕快也较尊重汉子,所以在听得汉子的话语之后,便一起微笑着点了点头,“张捕头也辛苦了。” 他们之所以尊重汉子,除了汉子本身的为人心性之外,也许还跟汉子在“清风门”内的身份地位有关。 虽说汉子也同是捕头一职的人物,但前次能被总捕头“冷月煞星”派遣暗察前朝遗宝,这是不是还能说明些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清风门”内的所有人中,有了一丝这样的模念。 汉子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他此次出来大门的原因,毕竟这只是他自己的心秘,不宜告诉他人。 转身有点心急地走进了大门,依他的估计,大概是所托之人已经来到了庭院内,只是自己心粗忽略了他,所以他必须赶在签名报到之前,守候在那里,静静地留意着每个签名报到入内的聚会学员。 樊姓捕头有点奇怪张捕头今日为何如此早起门候,在汉子转身入内的同时,他也跟着侧首回望了他的背景一眼,然后回身转首,心中难免嘀咕了一声,虽说以前也曾有过,但绝无今日所呆之长久。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也许只是张捕头的一时心意,也也许……,不过有时事不关已,还是少操心为安。 樊姓捕头微微轻笑了一下,便不再心思张捕头今日之早起外候之事,复又专心起当值的事宜,其他的当值捕快也默默地恪尽职守起当值的任务…… 时辰已将近巳时时分,前来聚会的学员已渐渐地稀少了,估计会来聚会的学员都已来了差不多了,就算还会来,也应该是其位迟到的学员了。 因为大厅的大门已开,而大厅内前厅处的签名报到处也已开始签名报到了,如果不是特殊的原因,是不会有人匆忙急性赶来的。 汉子早已进入了大厅,虽然看不到他的行踪,但也可推知他的行事,“龙老”也已早早地来到了庭院内,只是因为今日不是“明月门”当值,所以他不想也不愿到大门口守候. 当然他的用意和心思自然是那位南宫明枫,只是他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也在心急地寻思着今日他是不是不来了。 时间渐渐地消逝着,在庭院内略显不安和心急地来回走动着的“龙老”时不时地侧头扫望着大门口,悄悄地心生了南宫明枫或许今日有事而误期聚会的闪念。 而在庭院内时隐时现的“福叔”和“福婶”,也在偶时地扫望着大门,心中自然也是在期盼着南宫明枫和四弟的出现。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知道枫儿和四弟定会前来聚会,绝不会迟到或误期。 果然,在巳时三刻末,在大门口守勤当值的“清风门”的樊姓捕头和所有的捕快都渐感心知今日的聚会学员已来了差不多时,那位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才联袂从大门外的转角处闪出,转入了总坛的大门。 樊姓捕头的感官很是敏感,虽然不知白衣少年和蓝衫汉子是什么人,但在内心深处却闪过了他们不同于别人的惊鸿一念…… “龙老”和“福叔”、“福婶”,一见到他们果然现身了,于是便各自不动声色地闪退在了总坛内。 …… 自从上次“武林捕”的“清风门”派出三批捕头察寻前朝遗宝秘密而失事之后,“武林捕”不可能蒙怨受屈地任人宰割而忍气吞声。 他们自然要召开等级和性质极高的会议,商议心理平衡的对策,而每次会议都会在下次聚会结束之后,在会议厅举行,也就是在今天。 “清风门”,现在简直就是代表着“武林捕”;而“武林捕”更是依托着“清风门”。 这不,在那三批暗察前朝遗宝的捕头失事之后,“武林捕”的总捕头“冷月煞星”和长老“武林尊者”以及“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迅速着手展开了心拟的相应措施,然后总结结论,将在会议的当天,安排相关事宜。 他们三人已是默契相融,形成了一个“铁三角”之势,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潜移默化中隔离或疏远了总管“幻影圣士”。 因为自始至终,对于暗察前朝遗宝的形迹,“幻影圣士”都并不是很知情,直到出事之后,他才耳闻“悸天剑”的只言片语,这当然也许跟他与“悸天剑”的关系融洽有关。 但无论如何,今天总坛内的主值就是他,因为“铁三角”的他们至今还没来得及赶回。 此时,在大厅内正中央的讲台上,“幻影圣士”正在心平气和地和满厅的聚会学员异口同声地念着《人性和人心》中的章节,“……人生的旅途,并不总是一马平川、一帆风顺,旅途中的感受, “也并不总是无限美好,如果童年是一株萌芽,可以尽情享受阳光雨露的恩宠,可以无拘无束的按自己的方式生长, “那么它在成长的过程中,必将经历雨雪风霜,寒冬酷暑,只有经过苦难的磨砺,岁月的打磨,树苗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同样,人生的旅途也将经历成长的烦恼,曾经水晶般透明的心灵……” 南宫明枫还是坐在右厅最后排最里边的那个座位,也许是偶然,也许也是天意,这个座位实在很少有人愿意入座,而他又偏好清静独处,自然而然这个座位就成了他的至爱。 今天,他特意留意着以前冠巾青年坐过的那个位子,虽明知他已不可能再来了,但思念留恋的心还是希望他能再次出现。 而且他还多了一个心眼,在希望冠巾青年能再次出现的同时,也希望冠巾青年口中曾提及的心仪姑娘也能意外地出现…… 盈婷姑娘也来了,她也是坐在了南宫明枫前面一排的最里边那个座位,这次也许是她有意而为又或许是她原先的座位已被人先到就座了。 她还是很矜持大方,由于和南宫明枫已不是初次首交,所以这次她倒有了点相识相交甚深感觉,在与他微笑点头,握手礼仪之后,便各自依言入座,静静地聆听着“幻影圣士”的当日演讲。 盈婷姑娘此间的心思究竟怎样,外人难以得知,但从她那微微侧首扫眸南宫明枫的霞蕴神态,便不难知道她的芳心心思,只是南宫明枫因为思念冠巾青年之故,倒有点显得“心不在焉”了…… “幻影圣士”自从一上台之后,便似乎在极力地环顾扫瞄着整个大厅,好像是在搜索着什么、抑或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当后来他的目光频频停留在了南宫明枫的身上时,便似乎有了答案。 那位娇艳姑娘今天也来了,她还是坐在左厅的前面位置,在她偶尔侧首回望南宫明枫的目光中,除了静气的心安之外,还多了一些莫名的羞涩不安…… 第 六十七 章 总管授课 这时,“幻影圣士”的目光又低扫瞄向了讲台桌面上的讲稿:“……人生本无富贵贫贱之分,不论身贫志富还是身富志贫,都只是过眼的云烟。 “所有的悲欢离合也只是世人处世的一种心态,在尘世凡间,我们都只是匆匆过客。 “有一种爱,一种大公无私、愽大精深的爱,在我们的坛会这里,我们将本着这种信念,让众位兄弟姐妹在不知不觉中,体会到这种爱。 “别人认为重要的事不一定是你的目标,只有你才知道什么最适合你。 “别让你的生命总在依恋过去种种或是寄望未来中逝去。 “当你还能给予的时候别轻言放弃。只要你不放弃,就有无限延伸的可能。 “别害怕遇到危险。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学会勇敢。 “别以爱太难找到作为借口而紧闭你的心扉。最迅速找到爱的方法就是给予你的爱;最快速失去爱的方法就是紧守着你的爱不放;维持爱的最好方式就是给爱一双翅膀,翱翔四方,弥漫世间。 “莫要匆忙地度过你的一生,那匆忙会让你忘了曾经到过哪里,也会让你忘了你要去哪里。 “莫忘记,人类情感上最大的需要是感恩。莫漫不经心地蹉跎光阴或口无遮拦。 “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一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忍受了很多的孤独和寂寞,不抱怨不诉苦,只有自己知道。而当日后提及说起时,就连自己也能被深深地感动。 “其实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是出身豪门,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你要相信命运给你一个比别人低的起点,是希望你用你的一生去奋斗出一个绝地反击、傲视众生的故事。 “生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旅程。过去已成历史,未来充满未知,今天是份礼物;那就是我们称之为‘现在’的原因。 “幻影圣士”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然后目光缓缓地环扫了一下大厅,才似乎有点感慨地接着道,“一生的晨辉暮日,一日的朝辉夕阳,都只是弹指瞬间。是的,弹指瞬间…… “凝望夕阳,我们无法抵制地看到,无论她是如何的美丽动人,挣扎和绝望依然萦绕天幕。 “内心深处,大家都明白今日已逝,所带来的一切也永远地消逝而去。 “一切都不可能还复如初,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而天空中的绮丽色彩努力让我们快乐起来,最后上演的是五彩缤纷的微笑,因为它们也知晓,做什么都无法留住时日。 “我们满心欢喜,只因夕阳的敏感,她竭力将黑暗延推,仅仅为了再多驻留一刻。可却犹如以往,一切都无济于事…… “幻影圣士”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他把目光扫向了大厅内的所有聚会学员,似乎心有感触、又似乎是从万分沮丧惆怅的心弦之中挣脱出来,在寻找着某种共鸣的心音。 他的目光落在了右厅最里面角落的那位正闪目凝神聆听的南宫明枫的身上,凝久不移…… “生命中我们有很多的失望、沮丧和烦恼,我们根本不需要寻找。我们美妙的世界同样充满了美丽、光明、希望。 “但是,当我们放眼四周时,为什么浪费时间去寻找不快、失望和烦恼,而看不到我们面前的美好事物呢? “不管你想要去哪里,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幻影圣士”说到这里时,深深地轻叹了口气,环扫了一下大厅,然后才语重心长地接着道,“请在座的兄弟姐妹深思熟虑地画出一幅属于自己的杰作吧。” 这是今天聚会的结束语,“幻影圣士”说得很好,虽然有一半是出自《人性和人心》中的话语,但还有更多的则是出自他的口中,显然是他的心思和笔下之言,而这则是出自他的内心世界。 按理说该是真诚之言,脏腑之语,只是身为“清风门”,已似乎偏离了“武林捕”的宗旨,而身为“清风门”的总管又似乎不该说出这类略显敏感的话语。 这,也许只是像“冷血无情”上次所做的演讲那样,说着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话语,却偏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嘴脸。 但不管如何,南宫明枫还是由衷地感慨那些所听到的话语,简短精辟,富有寓意,蕴含哲理,所以当“幻影圣士”的话音一落,他便由心地鼓起了手掌…… 不单他一人,全场的聚会学员都鼓起了手掌,顿时一阵雷响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接下来,就是一些聚会之后的相关事宜,以及另外有人在台上通知说今日的“清风门”和“明月门”首堂课的时间和方法。 因为,南宫明枫今天要在“明月门”上首堂课,所以他就留了下来,仍坐在原位上,静候着散会后的学员在拥挤的过道上缓慢地向外移动着…… 在他前排的盈婷姑娘也没有走,她也坐在原位上,默默地等候着。既等候过道上的学员散完会,也期盼着后排的南宫明枫不再像首次相遇时那样拘谨腼腆。 当然,南宫明枫既然已经拜访过她家了,就算不像宿友深交,也自然不会是陌路相逢。这不,他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笑吟吟地对她道,“盈婷姑娘,你今天真的也在‘明月门’上课啊?” 南宫明枫的折扇,还是上次的那把,题诗写字。天气太热,厅人又多,不单他一人摇扇,大部分的聚会学员,就连“武林捕”的人也在摇扇。 这本没什么,只是他的气质神态实在过于超乎常人,是以盈婷姑娘很乐意与之心交。 所以,当她听闻南宫明枫的问话时,心里一甜,回首眨了一眼他,轻轻地甜音道,“是啊,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嗬嗬……” “嗯,那正好……”南宫明枫似乎迟疑了一下,才道,“等下会留下用餐吗?” 由于“明月门”的首堂课,将在午时开始,而现在已是巳时末。所以要在“明月门”上首堂课的学员,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外出就餐,只能将就着在“武林捕”的后厅食堂用餐,所以盈婷姑娘很是轻快地盈声道:“是的,我家离这里较远,只能留下了。” 这时,四叔也隨散会的人群,从前面的位置返回到了南宫明枫身边,只是他并没有近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在同排的外面几张的空位处随心而坐,只是一心的心思却全在他的身上。 第 六十八 章 食堂用餐 “幻影圣士”也随着外出的人流向这边走来,今天本是他主持散会后的首次聚会学员的相关事宜,但他似乎心系他事,而委托指派了一位“清风门”的捕头来代职替事。 散会后的学员,人数颇为可观,于是就导致了拥挤的走廊过道上,外出的人流缓慢走停。“幻影圣士”此时不能施展轻功,也只能随着外出的人流缓缓外移着。 四叔注意到了“幻影圣士”的举动,心中虽有点纳闷——堂堂“武林捕”的总管,怎么会对枫儿似乎“情有独钟”?但如果没有特别的心意和举措,自己倒也不好“借题发挥”。 于是他起身对南宫明枫轻声道:“枫儿,我们该去后厅食堂用餐了。” 本来想等到散会后的人流外出了差不多了,再去后厅食堂,但如今四叔开了口,南宫明枫也只好起身,笑声相邀前排的盈婷姑娘,“盈婷姑娘,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他的话语很是婉转,丝毫没有命令的口吻和强迫的意思,很能令人欣然接受。可不,前排的盈婷姑娘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下意识地站起了娇躯,回眸嫣然一笑,“好啊。” 虽然,她有意在此用餐,也有心与他同行,但这可不是说“随时随地”都可“违心悖意”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如果统统一概而论,那就不必分你我和他(她)了。而这,或许就是世人品性的多样性了。 也是,在尊重对方的同时,也博得了对方的尊重,何乐而不为? 今天,外出的人流似乎都较以往为慢,而在大厅门外转向后厅食堂用餐的学员也较以往为多。 想想大概也是,今天是“明月门”的首堂课,同时也是“清风门”的首堂课,需要“武林捕”笔录证书的学员自然能来的都来了。 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挤在了外出的人流中,也缓慢地外移着。四叔走在他们的身后,故意又以身遮拦着已处身后稍远处的“幻影圣士”…… 随着外出的人流,南宫明枫和四叔在大厅外的转角处,遇上了正在附近打扫庭院卫生的“福叔”。 此时的“福叔”仍是一副奴仆下人的装束,而这正好可以很好地掩饰“福叔”的身份,此时的他似是无意间瞄到了他们俩,然后又转身向了别处,只是此时已甚是心安。 后厅的食堂,也有“清风门”的捕头和捕快在维持着秩序,不光是在食堂内,就连过道和后厅的门口,都有人在维持着秩序,右进左出,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食堂内,同样也是宽敝明亮,从侧门口进入后厅,便可见到在正对着前厅方向的后厅靠墙处,一字儿垒设着厨房的炉灶炊具。 而在炉灶炊具的前面,也同样拼摆着一排的长形木桌,木桌上已经摆放着今日刚炊煮出来的伙食。 此时正有几位“清风门”的男女捕快在长形木桌和炉灶炊具之间的稍容空间内,忙着给排队上前的人员分发着热气腾腾的伙食套餐…… 排队的人,虽成长龙,但等南宫明枫他们进入后厅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分发到了伙食套餐而就在后厅内摆设整齐的木桌旁默默地用着餐。 虽然有人有时也会轻声交谈,但不至于高声喧哗,所以后厅内虽然人多但不吵杂。 等到南宫明枫他们分发到伙食套餐的时候,后厅内早已人满为患了。 他们环视了一下四周,见确实每一张桌子旁都已有人入座了,便打算去前厅聚会的地方将就着用餐,毕竟也有人去那里将就用餐,而且这也可缓解后厅人多厅小之急。 只是,早已在后厅内帮忙料理杂活的“福婶”,这时在一边收拾着一个角落的一桌完餐餐具,一边朝南宫明枫他们喊道,“这里有空位了,你们可以坐这边来。” 其实,来这里用餐的聚会学员,一般都会很自觉地在就餐之后,各自收起所用的餐具,放进餐厅的一个角落所摆放的一只大木桶内,以便料理杂活的后勤人员统一刷洗。 而“福婶”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照顾南宫明枫他们。 当然,“福婶”和他们不能在公众场合相认,以示外人他们是相知相识,所以南宫明枫和四叔闻言,便领着盈婷姑娘走向了那桌…… 餐桌的一面靠墙,另一面则临着过道,所以这桌餐桌只能两面可坐四人,而南宫明枫和四叔则坐在了背厨面厅的那一面,盈婷姑娘只能在他们的对面入座。 入座之前,她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地坐在了四叔的对面。 饭菜,虽是免费的,但也可算是丰富。一碗蒸吹香米饭,两碟小菜外加一小碗上汤,虽然量不多,但份额却很大,估计所花的费用也不低,只是不知“武林捕”如何承受得起。 南宫明枫没有去理会这些细节,坐下后,一边慢慢地用着午餐,一边与盈婷姑娘闲聊着。 不过,他却是先向四叔开口,“四叔,想不到这里的免费午餐也这么的丰盛,你说呢?盈婷姑娘。” 四叔刚想说话,但却见他又把话题转向了盈婷姑娘,便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再想说了,只是低头迅速地用起了餐…… 盈婷姑娘轻轻一笑,同时也轻声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用餐,有点想不到……” 她虽然腼腆但却能雍容大方,再加上已和心仪相交的他不是相逢偶遇,所以相谈的话也已不是那么的拘束腼腆。 只是,她在轻声说话的时候,娇躯不由略为前倾了一些,这本也没什么,只是却让南宫明枫灵敏的鼻子捉摸到了一丝淡淡的淑女身上所特有的幽香。 他愣了一下,这种幽香很是陌生,似乎是平生的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真的很好。 虽然,自己已经试图看淡尘世的因果、视轻世间的名利,而且也经历了诸多的人情世故,但仍是年少的自己仍然不能很好地清心淡念着儿女间的私情。 盈婷姑娘似乎有异于他的举措表情,也微微一愕,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声问道,“怎么了?公子。” “哦,没、没什么。”南宫明枫连忙回声借转他题,“……今天的聚会人员真多啊……” 他近乎手足无措的窘迫回应,似乎有点滑稽可笑,也可能聪颖的盈婷姑娘觉察出了什么,只是,她也只是红着脸微微地一笑,“是啊,今天是‘明月门’和‘清风门’的首堂课,想来的应该都来了。” “可是,他们的笔录证书真的那么重要吗?”南宫明枫有点认真地轻声道,“我有点不敢肯定。” 第 六十九 章 会餐相询 盈婷姑娘微微注目着他一小会,见他也迎着自己的目光对视着自己,不由得微红着脸,敛低着美眸,轻声道:“没经历过,自然是不能肯定。只是,来这里的人自然会说‘武林捕’的笔录证书非常的重要……” 聪明,南宫明枫愣了一下,心思盈婷姑娘真是聪明,似乎是答非所问,却又是以一言概答所问,只是说了其实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福婶”一直都在边干着杂活,边关心注目着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这边,见到枫儿和盈婷姑娘一边用餐,一边聊天甚是相融开心的样子,心中也是暗然欣喜…… 四叔今天用餐的速度似乎都比往日为快,这不,这会儿他已囫囵吞枣地用完了午餐,而且也不与他们打声招呼,就径直起身离开了后厅,估计是去了前厅…… 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似乎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抬头眨了一下眼睛,心中虽然好事,但也没多说什么,况且等下他们也要去前厅了,还是先用完餐吧。 餐厅内的就餐人员此时已不如先前那么多了,只是仍然桌满少余,但好在已没有入内的人员用餐了,所以越是稍容时刻,越是人离桌空。 南宫明枫没有理会这些,自四叔离开后,便缄口专心地用餐了。只是盈婷姑娘忽然低声问了一句:“公子,他真的是你的四叔吗?” “怎么?”南宫明枫心中微微一愕,望了盈婷姑娘一眼,“他真是我的四叔,这还会有假?” “哦,嘻嘻,”盈婷姑娘望着他,抿嘴一笑,“不是,我只是觉得……哦,不是,只是随便问问。” 盈婷姑娘嘴上说是“随便问问”,但她的心中可不如此说。一个堂堂的叔辈,哪有时刻紧随人的身旁,且不多言语,更无叔侄间的辈分之显? 南宫明枫点了点头,轻轻地道:“他对我可好了,其实不光是他,其他的叔叔对我也很好……” “那公子你有几位叔叔啊?”盈婷姑娘这时基本上用完了餐,轻轻地放下了碗筷,顺嘴漫不经心了一句。 “哦,曾经有很多位,”南宫明枫也用完了餐,准备起身收拾起碗筷,放入角落的那个准备刷洗碗筷的大木桶内,“但现在只有四位了。” “嗯?”盈婷姑娘眨了一下美目,瞄了他一眼,心中大惑不解。哪有人家会有很多位的叔辈,如是此,则此人家只能是个庞大的家族才有如此的伦理辈分,但现实当中,好像不切实际。 而且怎么会由曾经的很多位到现在的四位?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在后厅内忙碌的“福婶”,虽然身在穿梭、手脚忙碌,但她的一心心思却都在南宫明枫这边,而且她的武学造诣非同一般,虽在吵杂的噪音中,却仍能清晰地辨音出他和盈婷姑娘的对话。 闻言正感有所不妥而欲出言阻拦之际,但聪明敏感的南宫明枫也恰在此时语锋一转,“好了,先不多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聚会了。” 这时候的用餐人员,已经离去了多数,而余下的少数人员也在匆匆地用着餐,估计这些是迟来的人员,而他们也在心估着聚会的时间将至,所以有点“狼吞虎咽”了。 在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这桌角落的后面和斜对面的角落,分别坐着“龙老”和“幻影圣士”。他们也在用餐,只是还有一位本门的捕头相陪。 他们也早已用完了餐,只是他们都没有离去的迹象,不知他们是否是在静坐等待?如果是,那他们静坐是为了等待什么?人?还是事? 在“武林捕”的后厅餐厅内,会有什么不同一般的人或事值得他们去等待?看来不可能,只是此时聚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而且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也已走出了后厅的侧门,去前厅聚会了。 后厅里的人,也渐渐地离去而清静了下来。当然除了料理杂活和厨食的人员,还在善后料理。 …… 大厅,依然是在大厅,只是时刻已过午时,所以“清风门”和“明月门”的授课也开始了。 由于“清风门”和“明月门”的授课同时在大厅内举行,为免混淆视听,所以在大厅内两边的过道上临时人为地延伸了两道屏风,正好可以很好地隔离独间,在本门授课的时候,可以少受对方的视觉干扰。 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已经进入了大厅,并且还是坐在了原先聚会入座的位置。 虽然南宫明枫心里也很想邀请盈婷姑娘与已同坐,而盈婷姑娘也心思着能与他同椅相倚,但终因大厅内人多而羞于启齿,只好作罢。 不过“明月门”所授课的右厅内,也已是座无虚席了,毕竟今天是“明月门”的又一届首堂课,曾经缺课和需要补课的人员也都来了,虽然是座无虚席,但却是鸦雀无声,毕竟今天在前面授课的,是“明月门”中的“龙老”。 在右厅的前面,也已临时搬来了一张小木桌讲台,在台面上,“龙老”已把今天的授课讲稿摆放在那里,他已准备就绪。 而在左厅的那一边,已经响起了“清风门”的统领“冷血无情”响亮的授课声音…… “龙老”的目光在右厅中仔细地扫瞄着,确切地说,是在搜索着什么。因为厅内宽大,人员众多,虽然宽敝明亮,但也人多眼花,如果不仔细地观望,恐怕还真能因一时的疏忽而遗漏了什么。 当扫瞄完了整个右厅之后,“龙老”的心情先由原先的满怀希望,渐渐地萌生了失落惆怅,但突然间又因最不经意的时候,发现了心中所搜索的渴望,一下子又转为落实欣喜的心态…… 心安落实之余,他也开始了授课:“……兄弟姐妹们,今天是我们‘明月门’又一届的首堂课,能够来到这里相聚相识,是我们大家的缘份。 “关于所谓的授课,其实就是我们将‘武林捕’所倡导的人性的真善美,书面化、口语化,没有什么奇特的意义, “而你们当中如果有人仅仅是为了科举出仕、显赫工作而来‘武林捕’聚会,图个笔录证书,那你们就已经失去了聚会的意义、授课的初衷,与《人性和人心》所倡导的言论相悖违意……” 第 七十 章 肺腑之言 “龙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有所思的目光缓缓地周扫着整个右厅,然后才轻声地又开了口,“请你们谨记,年轻人,你们必须为努力而奋斗,不要让你们的父母辈牵挂操心,以此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越是繁忙的你越是少受伤害,甜蜜将成为你的睡眠,光明和幸福着你的一生,更好地满足你的意志世界。 “在这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去想,想想让你和你的家人有更好的生活,找到更好的工作。无论这是你的梦想还是渴望,你想要得到这些,就必须对此充满了向往。 “但光想还不够,还要付诸于行动。梦想不会向你的方向靠近,因此你必须主动去接近梦想。 “于是你不得不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从梦想到获得的路途中,行动是一座必经的桥梁。 “如果你始终在做需要做的事;如果你一直在调整你的方向,去做一些能让你更靠近梦想的事;那么最终,你就会圆梦。这或许不那么简单,但这终究还是会成为现实。 “请大家记住,梦想并不是他人的梦想,也没有人会代替你去实现你的梦想…… “在世间你们还必须要学会以真诚示人,率真乃是诚实与勇敢之子。无论在何种场合,都应该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总之,要以真实面目示人。 “任何有损他人的言语或者事情我们都应该避免。这不仅是一种做人的原则,而且也是通向平和的人际关系、获得他人的尊敬之道……” 南宫明枫静静地坐在角落,默默地聆听着“龙老”的授课,很是心合欣喜,只是心中有点疑惑不解,这些所谓的授课内容,是否就是他的内心之笔、肺腑之言。 不过据四叔所言,“武林捕”中如果还能找出哪位人物可以代表“武林捕”往昔之风的,除了“龙老”之外,还真是屈指可数了。 四叔之言绝对没错,那就是说“龙老”刚才的授课可是言行由衷、表里如一了。 南宫明枫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言论,自己倒是值得注意和聆听的。 只是今天,上次与之相交的冠巾青年没有来聚会,他的心中好像失落了什么,总觉得静坐下了之后,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感就会油然而生,一切的听课也都觉得似乎兴趣盎然而又索然无味。 前排的盈婷姑娘似乎也是听得聚精会神,她的一双美目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面的“龙老”,瞧她的专注神态,也许她的内心深处已经萌生了某些什么想法…… 四叔肯定是坐在了前面的某个地方,但却不知身落何处,似乎是有意而为,只是不知为何。南宫明枫轻笑了一声,微微地摇了摇头,前台“龙老”的声音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青春奇妙无穷,充满魅力也充满痛楚,青春年少的时候根本不知青春为何物,直到青春一去不复返了才对青春有了真正的认识, “眼睁睁地看着青春流逝,心中难免会涌起无穷的忧伤和惋惜;青春的失去是人们永远感到悲哀的事; “然而,我们知道,我们真的永远不能获得什么,一切只能匆匆过去,荡然无存。 “青年人非常坚强,狂热自信,但容易迷惘混沌,虽然机缘无数,却把握不住。 “青春消逝,蓦然回首,无论是谁,心中都会充满无尽的忧伤,充满无穷的懊悔, …… “我要用微笑的色彩为你们画一道彩虹,在千里之外也散发着诚挚的光彩。 “我要为你们画一道无比宽阔的彩虹,你们的叹息和悲伤都会消融其中。 “而在每一种不同色调的中心,都有一段特别为你们打造的回忆。 “所以请抬起眼眸,因为在你们的头上,悬浮着一道由爱的手指给出的彩虹……” “龙老”说到这里时,轻轻地合上了《人性和人心》和今天的讲稿,缓缓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遥定在了最后一排的南宫明枫那里。 声轻音低却又清晰入耳地道,“……我向善之心门会永远向天下有缘人敞开。当你们蹒跚学步时,我会在旁扶持、心里祝福;当你们昂首阔步时,我会放手任你们翱游长空。 “身处异地他乡着实不易,当遇到心酸、委屈、挫折时,女孩子可以流泪,但男孩子不能,他只能流血;但无论是流血流泪,终究要知道风雨之后应该是美丽的彩虹。 “咬紧牙关,也要坚强,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不!应该是站起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不为什么,就为了那些期待的眼神…… “在人生的旅途上,用心找一两知己或者良师益友相扶相持,走好自己的人生路。坚守住心灵的一方净土,不要在人生的交叉路口,迷失了自己……” …… 课厅内顿时一片寂然,虽然大家都明知这时是“龙老”的结束语,但大家都没有即时地从聚精会神或会心聚神的授课气氛中神离出来。 “龙老”说得真好,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让大家都舍不得从神融的气氛中回心转意过来。 最后在不知是谁的带头掌声中,大家才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雷动的掌声,凝久不绝,而在左厅的那边,“冷血无情”还在响传着他的授课声音,只是不知他是否是在装腔作势、还是沽名钓誉…… 这一堂课,就这样结束了,好像只是眨眼的瞬间,所有有心的听课学员都舍不得离开座位,更舍不得离开这里此时的氛围。 只是,世间所有的聚散离合,总是风来云去,要不然,人世间就不会有所谓的思念情绪了…… “龙老”也是静静地立在台后,他也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也许在他的内心之中更没有离去的心迹,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龙老”,必定心有所思、抑或有所感触…… “……同学们,”“龙老”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地道,“让我们,相约在下个聚会日吧……” 良久之后,聚会的学员,才在不知谁人无声的无奈悄然离开座位的同时,相继有人潜移默化地离开了座位,大家都是在无声之中有点不甘情愿地离开了右厅…… 第 七十一 章 突发事故 南宫明枫依然坐在那里,静候着众人的完全离去,他自始至终都不愿与人相挤相拥,鱼贯而出入。 前排的盈婷姑娘也没有离去,她也在等待,她的本性也是喜静不喜动,所以与其等队缓慢外出,不如静坐稍候,待人流外尽,再行起身迈步,大可阔步外出。 随着外出的人流渐渐地疏流,南宫明枫看到了四叔正坐在前面的几排位置回首观望着自己,只是他也没有随人流外出。 而以前认识的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也坐在前面不远处的某处回头东张西望,不知他是否也是在等候人流的外出散尽。 但从他那不断向四周搜索的眼神,似乎不难看出他是别有用心,这不,此人的眼神始终都留在盈婷姑娘和不远处的那位娇艳姑娘身上打转。 娇艳姑娘,南宫明枫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以前聚会时,他见到她已经坐在了左厅的那边,也就是说,她已经在“明月门”这边授课毕业而转入“清风门”了,那她为何又复转回“明月门”呢? 此时,外出的人流已经渐渐地稀疏、清静了下来,前来听课的学员基本上已经外出了差不多了,而此时的“龙老”也正从讲台后面走了过来…… “龙老”此时的心意无非是想与南宫明枫多搭搭讪,也好心定一下他的为人和心性。 而四叔此时也已起身走过来了,走着走着,忽然他脸色一变,急忙闪身闪过前行的“龙老”,来到了南宫明枫的同排位置,立在外缘的过道处,静静地望着他,一时倒也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他凭着敏锐的听力和敏感的感官已经清晰地探知到了近在咫尺的“含笑楼”的一举一动,此时的“含笑楼”已经被一批人数不少的武林人物包围了! 由于他就在“龙老”的身后不远处,所以他一时的疾速闪身并未引起“龙老”的过多诧异心疑,就当是有人一时的兴起快跑,只是过快了一点。 而四叔之所以会紧张有人围攻“含笑楼”,那是因为他知道,在“含笑楼”内,客居着当今武林杀手排行榜位居龙首的“追风杀手”。 先不管围攻的起因为何,而能与之相争的过程,必会是一番天昏地暗,先不管谁方获胜,自己和南宫明枫眼下所身处的“武林捕”和“含笑楼”近在咫尺,如有不测,恐波及枫儿的安危;再者,自己断不能让“追风杀手”有何闪失。 如果不想让枫儿有何闪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尽早离开这里;但如果想要援手“追风杀手”的话,那就得近身前往,但如果这样的话,那前后就矛盾了。 只是,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真令四叔犯难了,所以他一时也只得静立在白南宫明枫的身外过道处,脑海中却是在电闪着可行的办法…… 身后的“龙老”已经走到了身旁,正待笑声相呼南宫明枫和四叔时,四叔突然发现在左厅门的入口处走进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一位捕头,而且是“清风门”的捕头。四叔知道,他就是“清风门”中的张姓捕头,江湖上人称“悸天剑”的,就是此人。 四叔心头稍微一宽,这里左一个“龙老”,右一个“悸天剑”,在“武林捕”中,这两位可算是“武林捕”中的中流砥柱的楷模。 自己可以假设大胆地放心离开一会,只要自己不动声色,相信枫儿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离开过这里一会,而其他的人都不会太在意是否有一个不曾相知的人曾经进出过“武林捕”的大门。 主意已定,四叔便轻声对南宫明枫道:“枫儿,你先在这里稍候,四叔去出下恭。” 说完,也不管枫儿的反应如何,自己就径直走出了大厅。南宫明枫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出恭这种事,自然不便与人多语,也不必多呆片刻,反正去去就回而已。 他回望着“龙老”,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肯定说了些什么,但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四叔已经听不清了,他一走出大厅,便立即飞身掠向了“含笑楼”…… …… 此时的“含笑楼”的四周,已经被一批武林人物给包围了! 包围“含笑楼”的这批武林人物,好像就是以“风云堡”的少堡主“中原一寸剑”为首,而且在他的身侧全都是堡内的高手,同时也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就连“风云堡”中的贵客佳宾“骷髅令主”和“鬼魂圣手”都已亲临此地压阵。 除了“风云堡”的人马之外,还夹围着一些奇怪的人物。 这些人物个个面容古怪,虽然他们也都着汉装,但从他们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而且面色苍白无血色,目光呆滞无神,并且在他们的前额上还各自贴着一张形体玄怪的黄色符咒! 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反正除了这些古怪人之外,还有几位似是位居他们的首领。 他们与常人无异,也没有符咒贴额,但他们中的一位却能以拈花手指,口念咒语,指挥着六位面容古怪的人物分攻着三位黑巾蒙面的人物。 这些古怪的人物,虽然面色苍白,但脸上和脖子上以及露出衣袖的手上都长满了黑色的毛发,只是有些部位浓密长短不一罢了! 除了正在围攻那三位黑巾蒙面人物的这六位古怪人物之外,还有一些同样的古怪人物静立在他们首领的身侧或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指令。不过此时却是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当场,身躯僵硬,目光呆滞…… 而与那三位黑巾蒙面人缠斗的那六位古怪人物,除了身手敏捷、浑身蛮力、特能抗打之外,几乎看不出他们有何武功招式。 而与之抗敌的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分明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但一时半会间竟然奈何不了他们,这就令他们有点诧异了。 不过,他们毕竟见多识广,从这些古怪人物的表情和额前贴符的特征,他们很快交换了一下心境——这是武林中久已不闻的“僵尸”!而且是“黑毛僵尸”! 僵尸也许有人见过,但什么是“黑毛僵尸”,也许没人知道,只是由这些古怪人物的表情和特征,姑且就以“黑毛僵尸”论吧。 而他们同时听命于口念符咒之人,那他们则是出自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僵尸门”! “僵尸门”,原是武林中近百年来神秘莫测而又闻风丧胆于武林的恐怖组织。组织不算很大,除了本门的总坛之外,并未外设分坛,而总坛内除了少有的本门中人之外,并未能以人众哗名。 但其总体实力却是很强,门内中人个个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所豢养和培植的“僵尸”,具具都是“黑毛僵尸”。 僵尸,据古相传,可分为多种种类,因等级不同,其实力也明显不同。而“黑毛僵尸”,据说是僵尸中最最威猛的一种,名列前茅中的前茅。 当然这类的僵尸可遇不可求,毕竟能变成僵尸的,微乎其微,而能生成“黑毛僵尸”的,更是微中挑一。 但“僵尸门”所豢养和培植的僵尸具具都是“黑毛僵尸”,看来他们是有着一套鲜为人知的秘法,可人为地快速培植“黑毛僵尸”。 “黑毛僵尸”,在未接受咒语法力时,几乎只是形体躯壳。但经人咒语化之后,便灵活异常,敏捷超人,而且还含有凶猛异常的尸毒!只是能操纵“黑毛僵尸”的人,可是要有相当的能力哦。 只是,有点奇怪了,素来近乎独断专行的“僵尸门”,怎么会与“风云堡”联袂同枝。 但事实是如此,而且此时的那六位“黑毛僵尸”在接受到“僵尸门”内的那一位老者的咒语之后,便迅猛异常地围攻着那三位黑巾蒙面人,而那位老者则是得到了“中原一寸剑”的授意,才转令实施。 六位“黑毛僵尸”和三位黑巾蒙面人的拼搏自是一番别开生面,而且一时半刻之间双方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 七十二 章 诡异客人 就在当日的“武林捕”聚会之后,大约也就在“清风门”和“明月门”各自授课的同时,在“含笑楼”内的“天香壹号”房的房门,又被人轻敲开了。 还是那位中年鸨母领着一位头戴斗篷,篷纱遮脸的人走进了“天香壹号”房。房内的陈设和布局依旧,只是人一领进房内,中年鸨母便如往常一样,轻声掩门退出了房间。 遮面人也只是静静地悄立在原地,没有开口,也没有近位入座。他在等待,因为他知道,但凡进入此房,便会有心念之人略近主道待客。 果然,在他进入房门不久,在左厢房内便传来了一个慈祥平和的声音,“你,来此是为了何事?” “请人,”遮面人的语气似乎有点冰冷,听不出他话中的喜怒哀乐,“杀人。” 而且,他的身形依然一动不动,不过,象他这种遮面入房征寻杀单的客户毕竟少见,但左厢房内的人依然可以从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浓烈的武者气息。 这种气息,是所有的武林中人所共同具有的,只是因武者修为的高低而强弱不同而已。 而进入“天香壹号”内的这个人,显然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气息,以至于常人很难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武者气息。 但左厢房内的人可是非同寻常,他自有一套常人难及的感知能力,无论对方如何地隐藏,都难逃他的“法眼”。 “但,据我所知,”左厢房内那人的声音透着轻淡,已经听不出他话音中的喜怒哀乐,“阁下,深藏不露,本是武林中的好手,来此是否多此一举?” 左厢房内的那个人,由称呼对方的“你”,而转为“阁下”,这是否透着某种的意思? 不知道遮面人是否觉察对方称谓上的变化,但他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你……有时有心无力,我又能奈何?” 他本想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但转念一想,也就算了,反正此举无关紧要,又何必出言多语? “……你要杀何人?”慈祥平和的声音很是平淡,他没有因对方的境况而有所心动。毕竟来此的,一般都是有着客户的本质,纵是本身也是武林中人,但如果客观原因的存在,也会有求于此的。 “不是何人,”遮面人这时似乎侧脸望向了左厢房,但终因篷纱遮脸而无法清晰透视,但他的语气仍然很是冷淡,“而是灭门。” “哦?”这时,右厢房内传出了一个淡淡的声音,“所灭何门?” 此人的声音也是很平淡,只是在他平淡的话声中,似乎更透着些许的冷淡。反正也是,来此的客户,除了客单和利益关系之外,平日的言语繁文早已司空见惯了。 “在请求灭门之前……”遮面人的话音中显透着他在沉思了一下,同时也迟疑了一下,只是他的声音也是很冷淡,“可否请问你们位居杀手排行榜的名次?” “……阁下的意思,”右厢房内的那人试探地问着,“我们是否有此能力?” 他的声音似乎透出了些许的不悦,但也许只是外人的猜测而已,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声音依然很冷,其本意也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 “嘿,”遮面人淡淡地哂笑了一声,“……有点这个意思。” 左右厢房内的人可能不知,就在刚才,遮面人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念头,那就是因为急心而问了这个无足轻重的话题——就算知道对方在杀手排行榜的名次,如果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问了也是白问,又何必多此一问? 而自己之所以会询问对方在杀手排行榜的名次,无非是根据自己的猜测和侦测而得出的客居此间的杀手的名讳,但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恐怕还难尽万全。 “如果我们的名次与阁下所要灭门的要求不相符合,”左厢房内的那人淡淡地问道,“阁下是否会客移他处?” 左厢房内那人所问的这句话,就有点意思了。按理,来此之客户只需提出客单,符不符合,成不成事,则不必操心,反倒是客居此间的杀手会去沉思此事。 而此次的这位客户也许热心过头了;而且如果不是这位客户满意的名次,那他会如何? 但好像此人的此行,主要不是为了客单而是为了寻证杀手的名次,如是此,那此人来此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杀手本身,而不是为了什么客单。 但如果是为了杀手本身,那此人又是出于什么意图呢? 只是不知遮面人是否明了此间的含义,但他在听了左厢房内那人的话之后,也只是轻淡地接口道,“这个很难说,主要要看你们是否有此能力……” “……那阁下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是否有此能力呢?”依然是左厢房内的那人在轻声答话,只是在他的话音中已经透出了谨慎之音。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了今日之事有点不妥。而且在遮面人的话语蕴音中,虽然从始至终都是声低音轻,但却掩饰不住此人内力修为的深厚浑实。 “嗯……”遮面人沉吟了片刻,才轻淡地道,“其实也很简单,……请问你们是否如外面所传闻……” 遮面人说到这里时,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很精灵,似乎是故意将直奔主题的话语半道停顿,其实他也是有所顾虑——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客居此间的杀手的名讳,而知道了客居此间的杀手的名讳,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在杀手排行榜上的名次。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相问,主要则是为了证实一件事。但对方在杀手排行榜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稍有不慎,则己方必会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往事如烟。 “如何传闻?”这回是右厢房内的那人的声音,他大概也知道了遮面人的心机叵测,所以出言也有点不逊了,“又传闻何事?” “……相传,”遮面人这回不是蕴意在停顿,而是在极力地思索着说话的技巧和方式,“外面有人传闻,……‘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之死是你们所为?”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遮面人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在凝神全力戒备之下,道出了心中拟定已久的主题。 因为他知道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此事也应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而凭此间杀手的实力,你不戒备,如果有难,那简直就是找死! 而如果是一般的武林人物,要说出此话,可是要鼓足足够的勇气和具备充分的胆量,才敢放胆一言。 而此言一出,就是旧事重提,击杀“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的杀手如果客居此间,自会心存戒备,兴许瞬间发难。 所以胆敢如此放言的遮面人,自然心存了方方面面的估算,也自然有了心算的能力可以与此间的杀手放手一搏。 果然,在遮面人说出这句话之后,左右厢房内的那两人都没有立即回应,不知他们是否是在思索着什么,抑或在心算着遮面人此言的份量…… 沉思、沉默、沉寂,过了好一会,右厢房内的那人才沉声轻喝道:“阁下来此就是为了此事吗?” “且慢。”左厢房内的那人连忙出声阻止,同时也冷声对遮面人淡淡地道,“阁下是否与‘寒月冷剑’和‘银枪恶煞’有何渊源?” 很显然,左右厢房内的人对遮面人此言都已有所思,同时也明显地露出了戒备的弦外之音,但入房是客,凡事总要清晰事理,方可定论。 “……嘿……”遮面人心中也自然明白了此间杀手话中的含意,但他心中根本无惧,反而淡淡地哂笑了一声,“不算是,只是有点不解……” 这也难怪,如果心中有惧,何敢入房此间?更何敢大言挑衅?如果没有相当自信的能力和修为,谁敢?又或许如果没有足够的慎密安排,怎敢? 第 七十三 章 敌意挑衅 “何事不解?”右厢房内的那人似乎有点牵怒了,但他仍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阁下不妨说来听听。” “不必了。”倒是左厢房内的那人心静如止水,他不想因为此客的什么意图或心算而有所横生枝节,既然此宗的客单有些牵强,那倒不如就此中止客单,主客泾渭分明,就此别过,“既然阁下另有心算,那就不必牵强了,请便吧……” “等等,”遮面人这回似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微微抬了抬头,侧脸向了左厢房,“你们别误会,如果外面的传闻是真的,那你们才有这种能力承接这宗杀单。” 只是由于遮脸的篷纱,估计左右厢房内的人都不会看清遮面人的真面目,但他的话似乎也有一些道理,以至于右厢房内的那人沉思了一会,才接着道,“那阁下,究竟要灭何门?” 沉思了一会才回答,那应该算是默认了,遮面人心中掠过了一丝冷笑,现在好了,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了,该是时候‘清场’了…… “所灭之门,对于你们来说,”遮面人的语气渐由不阴不阳转为了阴森语冷,“应该不算难事……” “哦?……”这回是左厢房内的那人接过了话茬,只是在他的话声中也已经明显地透出了戒备的敌意,“阁下,今天的行事话语很是耐人寻味,而刚才之言,更是挑衅十足,你说呢?” 看样子,今天的这位入房之客不简单,不像是寻常的托人承单之举,似乎是有意也有备而来,而他之所以会来此,更似有着不利于此间杀手的心算。 遮面人未置可否,只是冷冷地轻笑了一声:“你们所要承接的客单,就是‘僵尸门’,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哼,耳闻?”右厢房内的那人沉声冷哼了一声,“阁下如果觉得我们孤陋寡闻的话,不妨举例说说,当今武林中是否有我们所不知之事!” 遮面人的语气中已经明显地露出了傲视和对此间杀手轻视的口吻,而右厢房内的那人也已恼羞成怒,在他的心目中已经知道了此客不是凡客,只是来此挑衅和滋事的闹主,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必须予以严惩! “那好,”左厢房内的那人也接声道,“阁下如果要我们承接这宗杀单,可否预备万两黄金之资?” 他也已经对此遮面人心生了厌恶之感,只是他的声音依然很是平淡,听不出他话音中的七情六欲,而他之所以要索资万两黄金,无非是有意为难遮面人,让他知难而退,从而避免也许存在的无谓纷争。 “万两黄金是吗?”遮面人冷冷地道,“事成之后,老夫必当如数奉上。” 遮面人的声音也是很冷,而他之所以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杀手的酬金,无非是在他的心目中完全能够“清场”客居此间的杀手,而死人是不会索取分文的,纵然是金山银山,又有何妨? “阁下也是武林中的头面人物,当知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右厢房内的那人也沉声轻喝道,“只是不知阁下是否真的有此能力?” 他也已心知左厢房内那人的心意,为了确实酬金的如数如实,他又附加紧随了一句。哦,万两黄金,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可以支付的,纵是有此能力,也未必会舍得哦。 “哦?嘿……”遮面人又是一声冷笑,“这一点,你们尽可放心,老夫好歹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向言出必践,绝不食言!” 左右厢房内的两人同时沉吟了一会,然后才由右厢房内的那人接着沉声道:“数额巨大,按例先付定金……” “这个可以理解,只是老夫此行仓促,出手难免捉襟见肘,还请宽谅。”遮面人淡淡地说着,而他的右手已经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转手放在了一张桌子上,“这是区区几百两银票,你们可以先行收下,权当是定金……” 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拘谨和顾虑,完全是以一种俯瞰天下的姿态而发。而且,他手中的银票分明就是全国通存通兑的“银丰钱庄”的银票,而且是金黄色的银票。 “银丰钱庄”,是朝廷发行的唯一钱庄,全国各州府通存通兑,含金量肯定,不存黑市。而且发行的银票分为两种颜色,一种是桔黄色,另一种就是金黄色。 当客户存款入户时,如果所存的是白银(或者由黄金转换为白银时),“银丰钱庄”就会开出桔黄色的银票;如果所存的是黄金(或者由白银转换为黄金时),“银丰钱庄”就会开出金黄色的银票。 因此由遮面人所掏出的银票的颜色来看,便不难得知他手中的银票是黄金面值。 “……既然这样,”左厢房内的那位慈祥平和的声音在沉思了一会才开了口,“那阁下可以先行离开了,我们在确定了‘僵尸门’的行踪之后,自会斟酌行事,而事成之后,还望阁下余款讫清。” “至于你们的酬金,老夫已然承诺,就不再多言了。”遮面人在冷冷的话音中,透着明显的高傲之气,很显然他已经不耐烦与此间杀手多言费语了,只是他仍然带着冷讽热嘲的语气侧头向了左厢房,“但对于你们口中所说的要确定‘僵尸门’的行踪,老夫倒可明确地告诉你们,大可不必了。” “……哦?”左厢房内的那位慈祥平和的声音似乎显得有点诧异,但他已然知道了今日之事到此就该揭晓了,“这又为什么呢?” “嘿嘿嘿嘿……”遮面人的语气顿时转成了阴森森的笑语,“因为……因为‘僵尸门’就在你们‘含笑楼’的楼下啊……嘿嘿嘿嘿……” 什么?客户所寻求杀手的杀单,竟能“谈笑风生”地近在咫尺出现?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可能?不过,种种的意思和可能,等会自会澄清,只是这遮面人的挑衅味太浓了! “放肆!”果然,右厢房内的那个声音顿时暴喝了一声,人已如闪电般地从右厢房内闪出,迅速地扑向了遮面人,而且一出手便是致命的一掌! 这一掌,看似随心所欲,没有什么名堂,但却是一招由绝顶高手随心所欲、随时随地所变异、延伸出的“排山倒海”! “排山倒海”,本也没有什么特别惊人之处,只是不知为何经由右厢房内的那人施出,再加上那人因愤怒而蓄意训敌所蕴含在此招上的骇人功力,竟真的让此招有了一种“排山倒海”之势! “哼!”遮面人冷哼了一声,劲步一沉,左掌由左向右一横之后,顺势向外推带,封解了此人的来掌。 他虽然艺高胆大,俯瞰杀手,但却有自知之明,知道此间的杀手非同寻常,其实力自然相当骇人,所以他在封解来掌的时候,左掌同样蕴含了骇人的功力,但饶是如此,在双掌接实了之后,他也感到了对方掌上所蕴含的功力丝毫不逊于自己! 庆幸,也许是侥幸,在此次的初次交锋中,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而遮面人更有过人之处,他在左手封掌的同时,右手已向后顺势一拂,手中所蕴含的真气,已经延伸出去,拂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然后,他的身形亦随即向后闪退,飘出了房间,再两个起纵,便经由“含笑楼”内的转梯口,飘落在了“含笑楼”外的街道上! 第 七十四 章 僵尸门 遮面人的身形几乎是一气呵成,前后不到眨眼的瞬间,他便完成了身形起落。 而随后扑到的右厢房内的那人也几乎与他同时身落在了街道上,但当他瞄清了与遮面人同时站立在街道上的同行众人时,便疾刹住了身形,背对着“含笑楼”的大门,与遮面人一行人虎视眈眈地傲然屹立…… 而在他刹住身形的同时,从“含笑楼”内随即又掠出了两条从“天香壹号”房左厢房内闪出的身形,与右厢房内的那人齐行并肩而立,傲然虎视着遮面人一行人…… 与遮面人同行的这些人,“天香壹号”房的那三位蒙面人都认识——其中就有“风云堡”的少堡主“中原一寸剑”和堡内的贵客佳宾“骷髅令主”以及扬州分坛的副坛主“冷风客”。 而遮面人此时就站在“中原一寸剑”的身侧,与“骷髅令主”左右分侍,其身份便不难猜测,此人必是“风云堡”的另一位贵客佳宾“鬼魂圣手”! 在“中原一寸剑”他们的身后,还分立着几位“风云堡”内的重量级人物。只是更能引起“天香壹号”房内那三位蒙面人注意的,则是在“中原一寸剑”同排身右侧的那几位人物。 这几位人物,个个冷面寒目,虎步劲躯。虽然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在他们的双目中却频闪着骇人的寒芒。一看便知,他们都是武林中修为高深之士! 而在他们的身后,又分立着一众面色苍白的古怪人物,他们的脸上和脖子上以及露出衣袖的手上都长满了黑色的毛发,而在他们的前额上又分别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他们是什么人?一时之间,从“天香壹号”房内闪出的那三位蒙面人倒也猜疑难以确定。而就在他们猜疑之际,那位遮面人已伸手摘下了斗篷,他果然就是“风云堡”的另一位贵客佳宾“鬼魂圣手”! 而他此时也正朝“中原一寸剑”微微躬了一下身,“少堡主,他们果然就是‘追风杀手’。” 而“中原一寸剑”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未作声,只是他的目光已经向那三位蒙面人射出了骇人的寒芒…… 已经来不及揣测那些古怪人物的来历了,“风云堡”的少堡主“中原一寸剑”今日率领着堡内的两大贵客佳宾以及一干人众前来围事,说明了什么?从“天香壹号”房内掠出的那三位蒙面人很是心知肚明…… “少堡主,”三位蒙面人当中的一位蒙面人轻淡地问道,“你今天率众前来,是为了滋事吗?”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和、轻淡,好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蓄意滋事而心愠生怒。虽然他因此事也曾有过心脑涟漪,但已是“时过境迁”。 “嗬嗬,本没有什么,”“中原一寸剑”冷冷地道,“只是前次之事,堡内的一些弟兄觉得很是颜面无存,故再三央求,随行而来,实非本意。” 说得轻巧,好像此行真的不是本意,但是否如此,大家都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罢了。 先前说话的那位蒙面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他身侧的另一位蒙面人闻言倒是声恶怒喝道,“哼!阁下人品虽欠,但也是武林中的一言九鼎之辈,怎么竟会首次食言而肥吗?” “哼哼,”“中原一寸剑”冷哼了一声,并未与之用心深究,“如果真是滋事的话,与在下有关了吗?” “阁下率众前来,又怎能信口雌黄?”蒙面人又是冷声怒喝了一声,“哼,与阁下无关,说得轻巧,但事实摆在眼前,又怎容你狡辩?” “哼,简直强词夺理!”“中原一寸剑”同样冷声怒喝道,“想我堂堂‘风云堡’的少堡主,又怎会言而无信?只是今天之事只因凑巧观望,与我主观无关。” “中原一寸剑”的语气很是嚣张狂妄,他很会歪倒事实、颠倒是非,一切的是非曲直在他的口中都能随他心意“说清道白”,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有热闹可瞧,为何不来?” 他以问作答,似乎很是巧妙。而后稍微停了一下,才缓缓地侧头朝身侧一旁的一位寒目冷面的老者冷淡地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他的声音太过冷淡,根本不带任何的感情,一脸的肃穆冷杀之色,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他的话语是出自冰窟冷库,而他所授语的对象,更似与他没有丝毫的瓜葛牵连。 那位寒目冷面的老者,俨然是那群寒目冷面人物的首领。此老身材颀长,在他冷面的脑后,隐然泛着丝丝如雾状的白色煞气。 虽然是在大白天,但此老脑后的煞气却依然隐约可见,如果是在夜晚,估计则是煞气浓重,只是不知为何会如此,是生病?中毒?中蛊?入咒?身怀煞功?一切只能待此老开口方可揭晓。 只是此时他在听闻“中原一寸剑”的指令之后,便转头朝身右侧的另一位同样寒目冷面的老者轻声道,“那就动手吧……” 他的声音很轻,也似乎透着莫名的无奈。只是初次谋面,很难仅凭对方的一句话,就可判断其话中的含意或弦外之音。但如是此,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中间的那位蒙面人心中闪过了一丝睿智的疑念,只是他也不敢肯定是否如此,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和来历,那就根本不知道他们双方的渊源和瓜葛。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位寒目冷面的人物绝对不是“风云堡”的人。 那一位寒目冷面的老者在得到为首老者的指示后,便右手捏拈花指,垂眉低头,身形趋前了一步,口中轻念着咒语…… 他的咒语很轻,也很奇怪,好像是某种禅寺或庙宇的经文,但又不是。他的咒语很简捷,也似乎有着语法押韵,只是奇怪,这样的咒语在他的口中念出,不知有何用意…… 很快,随着咒语声起,在那几位寒目冷面老者的身后和身侧的六位前额上贴着黄色符咒的黑色毛发的古怪人物,突然跳出迅猛地扑向了那三位蒙面人…… 他们的身形很快,而且身手也很敏捷,只是不象是身怀武功的样子,他们只是一味地猛扑狂攻,也不管自身的要害和破绽被对方所窥…… 那三位蒙面人,既是“追风杀手”,自是功高难测,应付这样的对手,倒也游刃有余。 只是对方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力大无穷,而且对方的形态自会引起三位蒙面人的莫名戒心——越是古怪的人越是要小心,因为他们总是会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可能会致人死命。 只是蒙面人艺高胆大,倒是不惊反怒,身形闪掠之中,不知哪位蒙面人怒喝道:“‘中原一寸剑’,你今天率众滋事,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哼!在下已经说过,往事既往不咎,”“中原一寸剑”还在那里信口雌黄、强词夺理,“自会一言九鼎,且问,今天是我们‘风云堡’的人在向你们动手吗?是在下向你们动手了吗?” 三位蒙面人已经不屑与之言论了,身手同时一紧,便与那六位古怪的人物缠斗在了一起…… 只是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掠过并闪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中原一寸剑”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要不然,自己“追风杀手”的颜面又何存?以后的武林之路又何以威立诚信?纵然“风云堡”是当今武林中的一大强势门派,又有何妨? 其实,“中原一寸剑”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心态呢?他也是聪明人,如果不是事关“风云堡”的颜面和自己的威信,他其实也未必会有熊心触虎胆。 还有一点,那就是今天他已经万事思虑周全,应该是可以圆满地清除了“追风杀手”他们,所以他才会如此地张扬、嚣张。 第 七十五 章 黑毛僵尸 而此时,正好是蓝衫汉子赶到现场时所看到的情景,他稍微凝视了一会现场的形势,虽不太明白事情的起因,但事态的形势却也能揣测出端倪,只是他没有立即表态自己的立场,先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因为有人在大白天,又是在闹市的主街道喧哗闹事、打架斗殴,所以远远地外围着一些胆大猎奇心重的居民和过客。 但他们也只能远远地围观着,毕竟这可是当今武林的一大强势门派“风云堡”的战事,惹不好便会引祸上身,这可是要命的。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地处闹市主街道的“含笑楼”,当有战事祸端时,竟然会不见一个往日耀武扬威的官差将兵。 “武林捕”的人也来了,因为今天是“武林捕”的聚会日,所以“武林捕”中的大部分人都汇聚在了总坛内。 因此闻讯来看热闹的人也特别的多,只是他们也只能远远地观望着“僵尸门”和“追风杀手”的拼杀,并未有进一步的举措。 毕竟,“武林捕”是除魔卫道,伸张武林正义的组织。在这大白天的,又是在“武林捕”的眼皮底下滋事,如果说“武林捕”不管,那倒有点说不过去了。 “僵尸门”也许倒不足为惧,只是“中原一寸剑”可是代表着“风云堡”,对方可是当今武林中的一大强势门派,令人闻风丧胆、谈名色变,“武林捕”必须深切地考虑这个问题和事实。 所以,“清风门”早来的人来了又回,迟来的又急着赶来,然而总有不甘而又奉命的,匆匆而来而又忙忙闪隐,有热闹可瞧却又不能围观,可真急煞了别有用心的人。 但无论如何,“武林捕”的总捕头“冷月煞星”和长老“武林尊者”之流是不会出现的,这种事他们是不会亲临知道的,但总会有人充当耳目转知与他们。 总之,要是日后有人提及非论,他们就会振振有词地应说,当时的他们可是很不在现场亲临身知喔。 “明月门”的人也来了,依旧丝绢遮脸的清怡姑娘和“扶风堂”内的其中四位捕头闻讯后也来了。他们并不象“龙虎堂”的人那样躲躲闪闪,但也只是远远地“隔岸观火”…… 围观的人,总是心喜而又心怕互斗中的任何一方。心喜的是,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或者是绝顶高手,这样的拼斗场面,自然是另有一番热闹可看; 心怕的是,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或者绝顶高手,如果不慎惹祸上身的话,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清怡姑娘和“扶风堂”的人,可是对“僵尸门”没有好感,对“中原一寸剑”他们更是无喜只恨,而对于曾暗助于他们的“追风杀手”他们则是有莫名的心喜和心望。 还有更深一层的心算,那就是“追风杀手”功高深不可测,如此一来,此次的拼斗则可大灭“风云堡”和“僵尸门”的实力,这可是免费的暗杀名单,何乐而不为? 且说,与那六具“黑毛僵尸”缠斗的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在与他们搏斗了一番之后,才更深刻地体会到,“黑毛僵尸”并不是都不会丝毫的武功,这可要依此僵尸生前的情况而定。 如果生前只是一般的平民,那就不会任何的武功。但如果生前是武林中人,那就会同样身怀武功。但不论何种,“黑毛僵尸”还是会独立思索,就象活人一样,而且身手和敏捷程度都更胜一筹。 这不,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在缠斗了一番之后,才知道他们虽然武功远胜“黑毛僵尸”,但对方的尸身却象似“铜墙铁壁”,任你如何地拍打撞击,都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对方的尸毒却常常令己方顾忌三分,这就有点令黑巾蒙面人费解了。 “僵尸”,黑巾蒙面人以前也曾搏击过,只是并没有象现在的“黑毛僵尸”这样,久攻难下,难道就是因为对方是“黑毛僵尸”的缘由? 不大可能,凭经验和感知,黑巾蒙面人知道,普通僵尸和“黑毛僵尸”的本质区别,就在于“黑毛僵尸”更加地厉害和有致命的尸毒,但也不至于如此地强横和“无敌”吧? 问题出现了,黑巾蒙面人中的一位,显得很是淡定平和,他虽然仍与“黑毛僵尸”缠斗,但他身上所透出的这种气质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拟的。 他知道问题的本身不在于“黑毛僵尸”,因为与他们对敌的“黑毛僵尸”每每近身他们时,都是被他们反击得跌倒翻飞,根本不能与他们对抗,更不用说以武论技了。 如果不是“黑毛僵尸”所具有的特点,那此时焉有“黑毛僵尸”存在? 但饶是如此,黑巾蒙面人就是不能御敌息战,每每“黑毛僵尸”被跌倒翻飞之后,便又迅速地“沾衣缠身”,紧缠住黑巾蒙面人,似乎是“死心塌地”地非摆平了黑巾蒙面人不可。 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僵尸和所谓的“黑毛僵尸”,世上许是无、如有绝是少,然而世人又有几人真正地见过? 而僵尸之类的怪物,一般都是在夜晚才能行动发现,但为何此时在大白天繁华喧嚣的闹市街区,竟能出现如此多数的“黑毛僵尸”? 又缠斗了一会,其中的一位黑巾蒙面人突然电目中寒光一闪,沉声轻喝道,“废了他们的四肢,断了他们的颈脖,自可降伏压制他们。” 从那么长的缠斗中,这位黑巾蒙面人自是摸索清了“黑毛僵尸”的底蕴,再加上本身又有丰富的对敌经验,自是把握十足地揣清了胜敌方法。 而他的话,其余的两位黑巾蒙面人自是言听计从,当下各自身形一缩,同时双掌一错,正好顺势将对敌的一位“黑毛僵尸”扣住右手,同时右掌闪电般地拍出,拍在了对方的右肩胛处,右掌中所蓄意蕴含的功力,自能排山倒海,足以开石裂碑。 这种功力,黑巾蒙面人自己很是清楚,在以往与任何的武林中人对敌中,都是无往而不利的,纵然是“黑毛僵尸”所谓的尸身宛若“铜墙铁壁”,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应该也是不能与之相对抗…… 果不其然,就在黑巾蒙面人的右掌一拍在“黑毛僵尸”的右肩胛处,顿时只听得“咔嚓”的两声脆响,他们的整条手臂已被强力震断卸下了! 而就在那两位黑巾蒙面人震断对手的两具“黑毛僵尸”的同时,其余的那一位黑巾蒙面人也震断卸下了另外一具与之对敌的“黑毛僵尸”的手臂! 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得手,但对敌的“黑毛僵尸”,俨然不为断臂所动,依然在迅猛地攻击着那三位黑巾蒙面人。 只是在他们的断臂处,没有象常人所想象的那样血肉横飞或鲜血狂喷的情景,毕竟他们都已是尸体了,不可能像活人一样。 只是他们在失去了一条手臂之后,身手的敏捷和协调程度自是会有所减弱,而这在对敌时,就更加受制于黑巾蒙面人了。 但是,如果黑巾蒙面人没有进一步特别或者有效的方法来控制局面,要想完全制服“黑毛僵尸”,恐怕还是难遂心愿。 只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却发生了。不过,这好像不可能。也不是好像不可能,应该是完全不可能。 因为被黑巾蒙面人卸下随手丢弃在街道上的僵尸手臂,竟然不知为何又凭空飞回到了已经断臂的“黑毛僵尸”的断臂旁,仍能随着断臂“黑毛僵尸”的“攻击招式”无形中协调着身形。 虽然是在无形中协调着身形,完成着所谓的招式,但断臂就是断臂,根本就不可能连接。“黑毛僵尸”也只是在断臂处悬空地遥接着已经断弃的手臂,这就显得更加地奇怪了。 而更奇怪的一点,黑巾蒙面人也注意到了,随着“黑毛僵尸”的断臂遥空连接,“黑毛僵尸”前额上的那张黄色的符咒也在渐渐地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而随着光芒的渐盛,“黑毛僵尸”们也在不断地喷吐着尸毒…… 第 七十六 章 缠斗僵尸 尸毒,在“黑毛僵尸”的口中喷出,是呈黑色的烟雾,烟雾越浓,尸毒越烈,这一点,黑巾蒙面人他们自然很是清楚。 但这倒也难不住他们,他们本身就功高难测,一身的内力修为已趋登峰造极之地步,虽然本身还不具备百毒不侵的优势,但对于驱除有备防范的毒气,倒是一点不难。 但对于“黑毛僵尸”前额上的那张发光的符咒,很是疑惑不解,但同时心中也确信了一点,那就是“黑毛僵尸”本不是很难应付,只是因为符咒的缘故。 但,问题又出现了。“黑毛僵尸”身出“僵尸门”,虽然也有符咒之类的信物,但绝没有如此怪异现象的符咒。 也更显然,“黑毛僵尸”现如今的强横攻击和不断地喷吐着尸毒的表现,绝大程度上应该就是因为前额上那张发光符咒的效果,而这也更说明一点,有人是通过符咒来操控着“黑毛僵尸”! 但无论如何,“黑毛僵尸”前额上那张发光的符咒,就是潜在的“罪魁祸首”。 既然明白了其中的玄奥,黑巾蒙面人自然一点也不含糊,他们三人曾先后也几乎是同时逼近“黑毛僵尸”的跟前,然后伸手去揭那张符咒。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已经认定,只要揭掉了符咒,“黑毛僵尸”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僵尸而已,而且这几具僵尸本就不会武功,压制他们绝对不是难事。 但,事实常与愿违。就在黑巾蒙面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即将捏住符咒的时候,发光的符咒竟然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排斥开了黑巾蒙面人的快手! 这,又是不可能。因为黑巾蒙面人他们知道,就以他们现在的功力和身手,绝对不可能在如同“探囊取物”中“阴沟翻船”。而这,更增添了那张符咒的神秘和份量。 起先,黑巾蒙面人还不太相信符咒会自行发光,原以为“黑毛僵尸”前额上的那张符咒,只是一般所谓的“镇尸咒”,因由那位念咒老者捏指念咒方可“行动自如”,但现在看来,“黑毛僵尸”并没有心估的这么简单,而那张符咒也不是什么所谓的“镇尸咒”。 心存疑惑,三位黑巾蒙面人在自保本能地闪身而退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微瞄了刚才那位念咒老者一眼,但也就这么一眼,却让他们不由得心中一惊! 因为,刚才还在念咒默语的那位老者此时已经不再口念咒语了,只是静静或者默默地稍立在原处,淡淡地观望着这边的战况。 也不知是在何时,也许是在战况刚开始不久,也也许是在那张符咒开始发光的时候,但总之,刚才念咒的那位老者就是不再口念咒语了。 而这,也说明了一点,“黑毛僵尸”的符咒发光与那位念咒老者无关。那么,是符咒本身就会发光,只是需要在特定的时刻。又或者,符咒是因为外在的不明因素而发光? 不知道,黑巾蒙面人有点疑惑不解了。但不管怎样,今日总是要给“中原一寸剑”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要不然,今后在武林中可真的会威信尽失、颜面扫地了。 只是,要“中原一寸剑”他们付出深刻的代价,只能也必须要先摆平了“僵尸门”再说。 话是不错,只是与之交手的那六具“黑毛僵尸”现在可真的有点难缠了,怎么办?黑巾蒙面人心中暗暗盘算着…… 只是盘算归盘算,手底下可没有丝毫的松懈,不过却在游斗当中,“深思熟虑”着确切可行的方法。 最后,在尝试了几次揭符难遂,黑巾蒙面人便果断地打折断了那六具“黑毛僵尸”的四肢和颈脖。这有点容易,毕竟黑巾蒙面人是当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而对方根本就不会丝毫的武功。 但是,“黑毛僵尸”纵然被折断了四肢和颈脖,却仍能遥空虚连着四肢和颈脖,自然也能强横地攻击着黑巾蒙面人,这可有点令黑巾蒙面人头疼了…… 而在旁观战的“中原一寸剑”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曾有只言片语的表示,好像他们是在观望一场与已无关的战事。 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或许不在意“黑毛僵尸”的存亡,又或许对那张发光的符咒有着莫高的自信和崇拜。 但同为观战的旁人,一般的人可是连惊带吓地早已溜之大吉了,毕竟这等血腥古怪的场面可是闻所未闻、毕生难见,这可是大大地不吉。 而“武林捕”的人,除了“明月门”的清怡姑娘和几位捕头之外,其余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走了,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清风门”的人,只是他们仍留下了个别的人“明察暗访”着事态的发展。 清怡姑娘原先还在庆幸“追风杀手”能够和“风云堡”的人全力火拼,但如今随着“僵尸门”的那几具“黑毛僵尸”的难缠加入,却不知为何竟莫名地替“追风杀手”感到了心焦神虑。 毕竟“追风杀手”是自己心目中心仪追崇的形象,万不可被嗤之以鼻的“宵小之辈”有机可乘,只是自己又力有未逮,只能在旁心焦神急地期待着能够出现自己心中所企盼的奇迹结果…… 他们这番的激烈争斗,自然耗费多时,而这自然也吸引了更多的未知人众前来观探。 这不,就在三位黑巾蒙面人久缠那六具“黑毛僵尸”的时候,之前在“武林捕”总坛中的“龙老”和那位人称“悸天剑”的张姓捕头以及南宫明枫也来到了此处,毕竟这里的声响动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 先不说“龙老”和“悸天剑”看到此间的情景有何感触,倒是南宫明枫一来到此处,便看到了三位黑巾蒙面人在和六位面容古怪的长满黑色毛发的人物缠斗着。 只是瞧那六位古怪人物的形态,还真的有点吓人——断了四肢和颈脖还能缠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难以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怪异之人存在。但无论如何,自己闻讯赶来此处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四叔。 但他环视了一会四周,仍没有见到蓝衫汉子,不免心中也在嘀咕,四叔是否真的会出现在此处,但如果不在这里,那他出去了那么久,又会在哪里呢? 散会后的“武林捕”总坛,已经没有太多的杂事可做了,所以“福叔”和“福婶”也悄然紧随在南宫明枫左右,来到了此处,只是遥遥分侍在他的左右…… 南宫明枫,也许就连“福叔”和“福婶”都不知,蓝衫汉子之所以此时不在此处,那是因为就在他们现身此处的时候,他也刚刚闪身退隐在了某个角落。 不知为何,但南宫明枫他们就是刚好错过了瞬间。不过,就在蓝衫汉子闪退后不久,另一位与先前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同样打扮的黑巾蒙面人也闪身出现在了当场。 而且他一飞身当场,便迅猛地从扑向了“中原一寸剑”身侧不远处的一位中年汉子! 这位中年汉子,就站在“中原一寸剑”的身后右侧,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鬼魂圣手”,但不管怎样,能够站在“中原一寸剑”身侧的人,必是非同寻常。 对于中年汉子,袭击他的那位黑巾蒙面人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估计他也不知道这位中年汉子是谁,因为他是从背后发起突然袭击的,而且身法绝其精妙。 而且就连在旁的“鬼魂圣手”也仅仅是微有警觉之感,更不用说那位中年汉子刚有惊觉,还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便被黑巾蒙面人轰然拍中了后背! 第 七十七 章 两大高手 “呃……”强劲的内力,恐怕应该是惊世骇俗了,但这也只有那位中年汉子才能亲身体会到。只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发出只言片语了。 因为那股强劲的内力已经透背穿胸,震碎了肺部和心脏,满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可以明显地“触目惊心”着破碎的脏片和碎末…… 他倒了下去,是仆倒在地,只因黑巾蒙面人的掌劲过猛,还连带着前飞了出去之后,才砰然仆倒在地。 仆地时,由于惯性的缘故,他还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而一段鲜红的血迹也随着身体的滑行而划远…… 其实说远也不能太远,因为在他们的前面就是“含笑楼”的大门,确切地说,那位中年汉子的尸身是滑停在了“含笑楼”的大门前的门槛处。 而这一变故,自然引起了那三位黑巾蒙面人的注意,知道同伴已经回来了。 但同时也激发了“中原一寸剑”和“鬼魂圣手”以及“骷髅令主”他们的惊怒反应。 别的人先且不说,离那位身亡中年汉子左侧最近的“鬼魂圣手”可是在中年汉子身中袭掌的同时,就如迅雷般地反应了过来,反身挥右掌,同时左掌也猛切而出,双掌同样蕴含着令人骇然的功力,一气呵成地扑向了突袭的黑巾蒙面人…… “鬼魂圣手”,号称“鬼魂”和“圣手”,其身法和掌法自是非同小可。而他的这一反身厉扑,自然也是运足了毕生的功力。 而在身亡中年汉子生前另一侧站立的一位老者也在他身体前仆的同时,以他本能最高的反应和最快的速度,反身右手切掌,带着呼啸的掌风,斜斜地切向了黑巾蒙面人的右颈处。 而他的左手变爪,狠抓向黑巾蒙面人的右侧腹部,曲弓的手爪,可以明显地看出此爪中蕴含着骇人的功力…… 先不说“鬼魂圣手”和那位老者的联手合击是如何地惊人,突袭的那位黑巾蒙面人可能不知道,被他突袭身亡的那位中年汉子是谁,在“风云堡”中又是何等的身份和地位。 但“中原一寸剑”他们可是清楚地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鬼魂圣手”和那位老者的联手合攻,可不是一般的惊世骇俗、骇人听闻,单单是“鬼魂圣手”,可就已经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了,而那位老者又是怎样的一位人物呢? 这三人之间的搏斗,可是迅如闪电、瞬息万变,根本就容不得丝毫的细描淡写,但“中原一寸剑”这次是有备而来,带来的自然不是庸手。 无论是谁,如果身处此二人夹攻之下,恐怕早已是呼吸困难、命悬一线了,面对或者身处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那位黑巾蒙面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 毕竟他可是有能力牚毙了一位“风云堡”中的重量级人物,自然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 黑巾蒙面人没有过多的避让,仅仅是微微一侧,复又一挫身,便又猛身扑上,首当其冲地迎向了“鬼魂圣手”的攻势…… 他之所以侧身,是为了稍微延长一点点与那位老者之间的反击时间,以便此时可以全力以赴与“鬼魂圣手”的力搏。虽说这一点点的时间不算是什么,但对于非凡卓越的人来讲,可以算是足够了。 只听得,“啪,轰”的一声,黑巾蒙面人已与“鬼魂圣手”切掌反格,平推接实,双方惊人的掌力激射着四面八方,直激得身周众人的衣衫“呼呼”劲响…… 而他们二人也在此力拼之下,向后滑退了几步。不同的是,黑巾蒙面人身形向后滑退了几步之后,便又迅速欺身扑向了右侧的那位老者。 而“鬼魂圣手”则向后连滑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他也想继续缠住黑巾蒙面人,但力与愿违。 由于强大的后滑惯性力的缘故,他无法立即卸掉后滑之力而近身缠住黑巾蒙面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巾蒙面人扑向身侧共同攻击的那一位老者…… 那位老者的左爪右掌依然不变,其实黑巾蒙面人的身形从稍微一侧到反扑,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在一般人的眼中,也许觉察不出这一时间段的差距。 但也就是因为这,为黑巾蒙面人赢得了一丝先机,在摆脱了“鬼魂圣手”的攻势之后,他才有了全力以赴那位老者的机会。 “鬼魂圣手”的这次存心发难,居然无功而收?这令在场的众人都不禁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胡诌滥言。 特别是“鬼魂圣手”本人,更是感到了不可思议,因为在他有生之战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的状况,今日之事,谁人能信? 所以,他在此拼之后,竟然本能地呆了一呆。而就在他呆楞的瞬间,黑巾蒙面人对那位老者的攻势也已瞬间攻到,只见他身形微微一弓,低头避过那位老者的右掌,但却以左手电出,迅雷般地迎接住了那位老者的左爪。 在接住老者的左爪之际,黑巾蒙面人迅速地变掌为爪,同样迅猛地紧扣住了老者的左爪。同时,右掌猛出,以掌刀之式,斩劈向了那位老者的左手臂…… 黑巾蒙面人的这招很是冒险,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就冒然地以左爪互扣对方。 这样一来,任何一方都无法由心地松手远离,而他的右掌也是冒然猛然地斩劈老者的左手臂,这可是存心要费掉老者的左掌,但同时也是自信,有充分的实力才敢如此地“胆大妄为”。 不过,他也要精确到此式的掌刀要快,快过老者的右掌划过落空之后的迅速回防攻击…… 那位老者的左爪一被黑巾蒙面人扣住,便立即运足了毕生的功力,以便有足够的信心能与同样未知实力的黑巾蒙面人搏命一搏。 同时,划过落空之后的右掌,也在运足了功力之后,在空中漂亮地划了一个弧形,迅速地反掌,也以掌刀之式,劈向了黑巾蒙面人的右手臂…… 那位老者的这招掌刀之式相当漂亮,既能破解黑巾蒙面人的右掌攻势,又能攻击对方的右手臂,一举两得。 这招本有个名称,好像叫什么“凌龙峰回”,只是由于老者的左爪已被黑巾蒙面人拖拉变位,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招式之势,但此招的神蕴依然在老者的右掌中表达得淋漓尽致。 他们双方的速度都很快,而且那位老者的划空反掌基本上也只是在瞬间之间完成,已经可以列入当今武林中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不过,那位黑巾蒙面人的掌刀好像、哦不,应该是明显比他更快,因为就在那位老者刚刚反掌的瞬间,黑巾蒙面人的掌刀之气已经袭肤而至,按理是可以劈中那位老者的左手臂。 但是,黑巾蒙面人却不得不中途变招,硬生生地将即将掌劈到那位老者的右掌复还原成掌式,向自己的身左侧迎出…… 原因是,在黑巾蒙面人的身左侧已经有人同样以神出鬼没地速度向他扑了过来。 只是此人不是“鬼魂圣手”,他此时也刚刚卸掉强大的后滑之力,还没来得及倾身复扑。但此人的身法和攻势竟丝毫不弱于“鬼魂圣手”,他就是原先站在“中原一寸剑”身旁另一侧的“骷髅令主”。 就是因为,“骷髅令主”的身法和攻势太过强猛,才使得黑巾蒙面人不得不中途变招,以攻为守,保全自己。当然,黑巾蒙面人也可以先伤了那位老者,再默默承受“骷髅令主”的盛怒攻势。 不过,由于“骷髅令主”同样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黑巾蒙面人虽然狂妄,但自忖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并不敢托大。但是他的左手中依然紧紧地抓握着那位老者的左手,以便在适当地时机可以予以创击。 高手之间的过招,哦不,高手之间的一切变化,都只是在瞬息之间。在黑巾蒙面人以攻为守、攻防兼备的同时,那位老者的“凌龙峰回”已经反掌攻到、“骷髅令主”的杀招攻势也已近身。 而更为糟糕的是,此时的“鬼魂圣手”也已虎步一挫,双掌左右几番交错之后,便带着“呼呼生风”之势,恼羞成怒地近身而至…… 第 七十八 章 重创高手 黑巾蒙面人口中冷哼一声,全然不屑于自己身处三大武林高手的夹攻之中,他的身法很是绝妙,如果不是由于左手中仍然有意紧扣着那位老者的左手掌,那他的身形几乎可以说是闪忽不定、难以捉摸。 当然如果那位老者只是一个物件的话,就可以任由黑巾蒙面人摆布,那对黑巾蒙面人施展绝妙的身法没有多大的影响,但那位老者是武林一流高手,他怎会任由对手随意摆布? 不到瞬间,“骷髅令主”的攻势已到,他在双掌先后拍向黑巾蒙面人的同时,也已有意地微微向右侧身。 因为“骷髅令主”和“鬼魂圣手”以及那位老者三人的原先位置,刚好在三个不同的点上,由于“骷髅令主”这番先行近身攻击,那他的身形刚好挡住了后来欺至的“鬼魂圣手”而令他无从下手,所以他必须侧身。 这下好了,由于“骷髅令主”的心清果断,而令他们这三大武林高手可以同时围攻黑巾蒙面人,此时战况已明,但战事未果…… 很快,只听得“啪”的一声轰然脆响,“骷髅令主”的单掌已和黑巾蒙面人拍了个正着,而他的另一掌亦已紧随而至,欲意索命黑巾蒙面人,他在此双掌中已蕴含了毕生的功力。 如果可能的话,他可不想让黑巾蒙面人自由脱离他的掌控。 但是,黑巾蒙面人的身法实在绝妙,虽然他在此掌中也是蕴含了相当的功力,只是当他的右掌与“骷髅令主”接实了之后,便迅速而又诡异地借着反震之力平划了一段弧形之后,又是轰然一声拍中了那位老者的前胸。 与此同时,黑巾蒙面人也断然松开了原本紧扣住那位老者的左手掌,又是借着自身绝妙的身法,如缕如烟地向后轻飘出了数丈之远…… 高明,黑巾蒙面人在迎击“骷髅令主”的同时,又借力合力,转而打力,那位老者纵是功高绝顶又怎能禁受得起两大武林绝顶高手的合力打击? “呃……”那位老者在发出一阵惨呼之后,便同样被黑巾蒙面人穿胸断肋,带着一股血箭向后飘飞了回去,仆地时已是不活了。 他的右手反掌刀式终究是慢了丝毫,要不然,纵是不能伤了黑巾蒙面人,也可替自己化解一些黑巾蒙面人的这招致命攻势,只是一切都完了,黑巾蒙面人的功高和身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心算。 只是,那位老者的反掌掌刀之气仍很凌厉,要知道他本人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纵然他本人已经毙命,但所发出的掌刀之气仍然破空划向了已经后飘的黑巾蒙面人。 只不过,这点小事对于黑巾蒙面人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倒是在他身后的几位躲躲闪闪的好奇人众中有几人遭了殃。 “中原一寸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位黑巾蒙面人从一现身,便连续掌毙了两位堡内的一流高手,这份实力可是匪夷所思,当今武林中可是廖廖无几,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如果是身出“追风杀手”,那今日之事可就有点麻烦了。但事实上,“中原一寸剑”已经深知这位黑巾蒙面人就是身出“追风杀手”。 那位老者是谁?黑巾蒙面人可是瞧清了,他就是黑道上的一流高手,同时也是“风云堡”内的内坛之鹰坛坛主“武林狂叟”。 此老擅长掌式,同时一手的“鹰爪功”,已达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之境界。再加上此老心傲意狂,武林中确实难有敌手。 “鹰爪功”,历属武林外功硬功,纯粹以精湛的内力修炼,没有一定的内力修为不可能达到此老如此的境界,与武林中所盛传的“金钟罩”、“铁布衫”同属外门硬功。 只是修炼“鹰爪功”者,一般都同时修炼“金钟罩”或“铁布衫”这等外门硬功,练成者浑身仿若钢铁,刀枪不入。 初成者全身除两处穴位为稍触即毙的死穴外(俗称“练门”),其余周身诸穴仿若钢铸铁打,神功护体; 大成者浑身只有一处“练门”,登峰造极者可以“移穴换位”,将“练门”随心所欲速移至浑身诸穴的任何一穴! “武林狂叟”纵然硬功了得,但还兼修了掌式之外功软功,弥补了所修硬功的不足,也增添了自己的“软硬兼修”,只是像这样的一位武林高手,竟也被人轻易地斩杀了?! 黑巾蒙面人太恐怖了!不光是“中原一寸剑”吃惊,在场观战的大多数人都为之心惊动容,只是各人心思的立场不同,所呈现的角度和程度也有所不同罢了。 而就在黑巾蒙面人闪身后退的几乎同时,“鬼魂圣手”的攻势也已攻到他原先的身立之处,只是迟了半步,“鬼魂圣手”扑了一个空。 恰在此时,一旁的“骷髅令主”也已近身而至,但同样迟了一刻,目睹着那位老者的不敌身亡,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静立在当场,目光诧异但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已怡然悄立在不远处的那位黑巾蒙面人…… 黑巾蒙面人的实力确实已令他们刮目相看了,他们不得不忌惮,但如果让他们武林中的两大绝顶高手再次合攻黑巾蒙面人,却也不得不令他们有所讳忌。 在他们看来,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放眼整个武林,有谁可以令他们联手合攻?就算他们赢了,也胜之不武!更何况—— “鬼魂圣手”,身法诡异,如影随形,飘忽不定,一身功高仅凭掌法,深厚的功力已经和掌法融会贯通,独霸一方几十载难觅敌手,被武林中人畏予“圣手”之称。 “骷髅令主”,曾是江湖上的一代霸主,据说此人手中的一柄骷髅令牌和令法招数,确实令整个武林难以匹敌长达半百之年! 试想,像这样的两位绝顶高手,竟也有力有不逮之时。如果单挑不敌的话,那可是很没面子的。更何况,如果两位联手尚且不赢,那可是颜面扫地,余荣俱毁。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他们不得不重新衡量其中的利弊得失,只是今日好像没有非常的必要,非要他们亲自动手,万事可都有“僵尸门”的人独挑大梁…… 于是,他们就这样虎视眈眈地静立在当场,没有进取,只有更多的防范。只是今日之事,已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余生难灭的阴影,他们可是当今武林中难逢敌手的绝顶高手啊! “中原一寸剑”心中虽然惊怒有加,但此事犹如箭在弦上,骑虎难下,对方虽然实力非同小可,但自己今天是有备而来,就算不能全歼“追风杀手”,至少也要令他们元气大伤,要不然“风云堡”和自己的颜面何存? 好在,同行的“僵尸门”很有底蕴,虽然“追风杀手”中的一位黑巾蒙面人片刻之间连毙了堡内的两位一流高手,但其余的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可是还没脱出那六位“黑毛僵尸”的围攻呢。 更何况,在自己的身旁还有不少同样甚至更厉害的“黑毛僵尸”还没出手了…… 还有一点,当“中原一寸剑”回首观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为数不多的围观人众中,“明月门”的清怡姑娘也在身侧不远处的某处静静地观望着。 这下他更是恼羞成怒,往前之事已尽揭阴疤,特别又是在自己心欲之人面前被人压弱,顿时便又萌生了欺压驰骋清怡姑娘的变态邪念…… 于是,他在授意了身旁的那位寒目冷面、身材颀长的老者之后,便带着两位身边的堡内一流高手,飞步奔向了清怡姑娘这边…… 第 七十九 章 危机重重 第七十九章危机重重 而与那六具“黑毛僵尸”缠斗的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在目睹了这位黑巾蒙面人的战况战果后,却也心中一喜,果断地逼退了那六具“黑毛僵尸”,采用同样高明的手段,径直飞扑向了正移步清怡姑娘的“中原一寸剑”。 这是攻敌软肋,擒敌擒王。那三位黑巾蒙面人自是心清意明,不需要太多的点拨或启示,而他们虽不能一时制服战胜“黑毛僵尸”,但要摆脱缠斗的他们,还是易如反掌。 而刚好这时,在那位已经得到“中原一寸剑”授意的寒目冷面、身材颀长的老者转语授意下,在他身旁的那几位老者连同他本人同时侧身运手势、念咒语,默默地操纵着更多的“黑毛僵尸”……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边的所有“黑毛僵尸”,在那几位老者面部头顶的白色煞气越来越浓密时,便突然一起全身一震,被操纵着同时飞身猛扑,围追堵截着那三位脱困的黑巾蒙面人…… 而那六具原本已经残肢断颈的“黑毛僵尸”也加入在了围追堵截的行列,他们的目标自然都是尾随“中原一寸剑”的那三位黑巾蒙面人。 而原本仍留在原地的此次随行“中原一寸剑”的其余堡内高手,见状也纷纷施展身形,尾追紧赶着那三位黑巾蒙面人,意图自然是护驾御敌。 而“鬼魂圣手”和“骷髅令主”这两人,依然没有丝毫的身形微动,他们还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一位黑巾蒙面人,自然也是为了防止他的异动。 因为他们由心地估计“中原一寸剑”这边已有众多的人手和“僵尸门”的辅助,对于那三位黑巾蒙面人而言,应该是足以应付了。 而那一位黑巾蒙面人,也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平静地遥望着“鬼魂圣手”和“骷髅令主”他们,只是他的神色很是冷淡,也似乎很是鄙视。 但无论怎样,就是看不出紧张慌乱的神色,因为他也知道,他的同伴采用了自己刚才的策略,眼下的局面已成心估的定局…… “近在咫尺”,用在此处,最是恰当。而且他们每一个的身法或速度都是很快,不到转眼间,就…… 等等,在这里,应该先说说他们各位现在的具体方位,才可更好地详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中原一寸剑”原本是面向着“含笑楼”,当他侧首那一位黑巾蒙面人和清怡姑娘时,也就是在他的右后方和右边,于是在他奔向清怡姑娘时,所有的人员和“黑毛僵尸”也都是向着右边的方向疾奔而来。 而清怡姑娘原先站立的地方,则是刚由那条可由“武林捕”转近道捷径“含笑楼”的小巷转出偏近“含笑楼”不久,这次她的随行,也只有以前曾在“武林捕”总坛中出现过的赵钱郭林那四位捕头。 而在他们的身后侧不远处,也就是在那条小巷刚转出大街偏向“含笑楼”的方向转角处,南宫明枫和“福叔”“福婶”也近墙而立。 而“龙老”则是已经走到了清怡姑娘的身边,但是与他们一齐出来的那位“悸天剑”却是仍留在白衣少年的身旁不远处…… 围追堵截的“黑毛僵尸”中,有好几具原本堵截在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前方的“黑毛僵尸”,都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击退、侧翻、后仰、仆地、上飞,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阻扰作用,更不用说御敌对抗了。 好像就是这样,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可以长驱直逼“中原一寸剑”他们,但是,事实上不是如此。 原本留在原处的“风云堡”的高手中,仍然不乏功高力强之辈,他们中的好几位,就趁着那三位黑巾蒙面人反攻堵截的“黑毛僵尸”所稍微的身形迟缓,轻易地赶上了他们,并且合力围攻着他们—— 这几位高手本就距黑巾蒙面人不太远,再加上一方迟缓,另一方全力以赴,自然就能围追上。 而在众人围追堵截的同时,那些后动的“黑毛僵尸”,突然前额上的那张黄色的符咒也在迅速地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而随着光芒的渐盛,“黑毛僵尸”们也在开始不断地喷吐着尸毒…… 而在“黑毛僵尸”们前额上的那张符咒开始发光时,那几位寒目冷面的老者都停止了手捏口语,转为清身场外,静观其变。 一场混战就在还在快速稳步清怡姑娘的“中原一寸剑”的身后展开,但由于参战的人手和“黑毛僵尸”众多,在由一部分围攻那三位黑巾蒙面人之外,还是有几位人手和一些“黑毛僵尸”绕过混战圈,径直向“中原一寸剑”的身后赶来…… 领先的,是“风云堡”扬州分坛的副坛主“冷风客”。其实,他在“中原一寸剑”动身向清怡姑娘的同时,也刚好就是那三位黑巾蒙面人转身扑向“中原一寸剑”的时候,便也已动身相随。 只不过,不知他是因为“中原一寸剑”的动身而心动,还是因为黑巾蒙面人的转向相扑而身动。 相随清怡姑娘的赵钱郭林那四位捕头,见此情景,急忙簇拥着清怡姑娘连步后退,“小姐,我们快走……” 同时,他们四人也连忙运功戒备,就连身旁的“龙老”也在催促着清怡姑娘快步闪回近在咫尺的“武林捕”总坛,因为他们都知道,“中原一寸剑”的实力和此时他身边的各位属下的能力都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相抗的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算是整个“武林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尤其是“龙老”,最是忧心牵挂着清怡姑娘,他也万万没想到他们本只是揣着观望了解的心态,却不期想即将遭到“飞来之横祸”。 在旁的“悸天剑”也在低声对身旁的南宫明枫道,“快走吧,我们也走……” 他的声音也是很焦急,不难知道他本身也不想惹上“中原一寸剑”的麻烦,但他同时也对南宫明枫身旁左右两侧的“福叔”和“福婶”道,“你们两位老人家也快走吧,这里不是久呆之地,别凑热闹了……” “悸天剑”自然也识得一身奴仆和杂役装扮的“福叔”和“福婶”,是新近才招收的“武林捕”闲杂人员,但却不认得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不论如何,恻隐之心,“悸天剑”还是没有泯灭。 先不管南宫明枫和“福叔”“福婶”他们的反应,此时的“冷风客”已经快步赶上了“中原一寸剑”,并且做势欲横拦在他的身左侧,亦步移趋,拱手恭声道,“少堡主,我们今日的主事是针对‘追风杀手’,如果节外生枝,恐惹人非议,颇多口舌……” “中原一寸剑”好像没料到自己的属下中居然有人胆敢出言触兴,当下火气更大,微侧着头,紧蹙怒眉,厉声叱道,“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对本少主出言不逊?!” 他虽然是在怒叱着“冷风客”,但脚下却丝毫不停,依然劲步紧赶着此时亦连步后退的清怡姑娘他们…… “属下不敢,”“冷风客”慌忙低头躬身轻声道,“只是‘武林捕’现在已是我们的傀儡,刻意留下的‘明月门’,如果尚存一息,正好可以掩人耳目、弊人口舌。如果旁生枝节、殃及一息尚存的他们,那对于更深远地掌控‘武林捕’,是否有稍微不妥之处?” “这,你……”“中原一寸剑”不愧是“风云堡”的少堡主,秉性奸诈狡猾、深谋远虑,闻言虽然心有不甘,怒火更炽,但仍迟疑了一下,在仍怒目盯视“冷风客”的目光中,已经缓淡下了积炽的怒火——是啊,“冷风客”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明月门”有个不测,那对于间接傀儡“武林捕”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爹和“鬼机子”师伯曾经说过,直接掌控倒不如间接傀儡,只是…… “中原一寸剑”的脚下稍微迟缓了一下,但随即便又虎步劲迈——今天,老子只是想调戏侮辱清怡姑娘,谅也不会有何太大的影响…… 只是,他的这一迟缓片刻,在他身后的几具“黑毛僵尸”,已能越过他,径直向前方左侧的清怡姑娘和“龙老”他们飞扑了过去…… 这几具“黑毛僵尸”与“中原一寸剑”的距离本就不远,再加上“中原一寸剑”的迟缓和“黑毛僵尸”本身的身手敏捷,自然而然,那几具“黑毛僵尸”就赶超了“中原一寸剑”。 在那几位寒目冷面老者和发光符咒的操控下,这些“黑毛僵尸”竟然能辨别敌我双方的立场,而只攻取对方,真的很是难以置信。 第 八十 章 险象环生 场中众人的神态,各是千秋,在此就不多说了。只是身形尚在疾步后退的清怡姑娘和“龙老”以及那四位捕头他们,在刚转入那条小巷的转角处时,便被那几具“黑毛僵尸”赶上,口中喷吐着黑雾的尸毒,“黑毛僵尸”们可不客气了…… 而此时的南宫明枫和“福叔”、“福婶”以及“悸天剑”就站在小巷的拐角处,似乎是在眼睁睁地看着“黑毛僵尸”们的逼近而无动于衷。 但如果有人稍微细心点,便不难看出他们四人的站立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此时的他们,也已背靠着墙角,正面对着一干人众(自然也包括“黑毛僵尸”他们),而“福叔”和“福婶”则是站立在南宫明枫的稍前方,依旧是分左右侧立。 “悸天剑”也站在他的身左侧,但没人知道、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其实都已是运足了毕生的功力在戒备着…… 其实,清怡姑娘的连身急忙后退,可是与心相悖、大大的心不甘情不愿,这可是与她坚忍不拔、迎难而上的心性大相径庭,但道路不通,无理可讲,在实力悬殊当前,她不得不权衡利弊韬光养晦。 而当“龙老”在即将与南宫明枫他们转角而过时,在转向他的目光中,他闪透出了无助、更有着一丝丝渺茫的希翼。 但现实总是残忍的,已经赶上他们的“黑毛僵尸”们,可不管对方的身份来历,潜意识里只是要将对方归为同类。 “龙老”和赵钱郭林那四位捕头自然忠心护主,不能让清怡姑娘这位“明月门”中仅存的希望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他们都挺身而出,试图力挽狂澜…… 一向人慈心善的清怡姑娘平时里都是思远心清,很少平视和左右环视身周的旁人,现在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在她与南宫明枫转角而过时,依然没有正眼多瞧他一眼,而南宫明枫自始至终也没有正眼看过清怡姑娘一眼,此时此地,他的整个心思都在关注着缠斗中的现场…… 而,此时还是有几具后面赶来的“黑毛僵尸”竟然也扑向了近墙而立的南宫明枫他们,他们具具身手敏捷,尸毒浓郁,按理应该“出手成章、功勋卓著”,但…… 就在各方即将有进一步行动之际,突然场中的众人和所有的“黑毛僵尸”不知为何都僵立在了当场。 而就在他们都僵立当场的瞬间,一缕淡淡的紫色气体从南宫明枫的身上升腾而出,继而升发成了一簇浓郁的紫气团。 在不断向上升腾的呈蘑菇云状的紫气当中,一尊头戴紫金冠、身披金框红底丝缎袈裟的雷公脸正端坐在一座由紫气底托、白云浮托的莲台上,微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低诵着“阿弥陀佛”的佛号! 不难看出,这是一尊神灵佛像。但他是何方神圣?应该大多数的凡人都知道,他就是修成正果后的孙悟空,如今的“斗战胜佛”。 而在“斗战胜佛”冲升而起的瞬间,一团九色佛光猛然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更是荡漾出了方圆万里之外,引起了一些法术高深的术士和修为深厚的江湖强者的陡然震惊和恐慌…… 之前,还是“齐天大圣”的孙悟空,原本身穿一副锁子黄金甲,头戴一顶凤翅紫金冠,足踏一双藕丝步云履。 但如今修成正果之后,锁子黄金甲已脱装成了金框红底的绸缎袈裟,这只有得道的高人或修成正果的神仙方可加冕,同时,凤翅紫金冠也敛了凤翅,由心内敛为已不是当年“活泼好事”的孙悟空了…… 只见,此时低诵着佛号的“斗战胜佛”突然睁开了眼睛,两道火烧火燎、如火如荼的电芒激射而出,目光频频扫着那些已定在当场的“黑毛僵尸”,高声叱道,“尔等何方妖孽,竟敢欲图伤害圣子?” “斗战胜佛”虽然是在高声喝叱,但他仍然盘坐莲台、双掌依旧合十礼佛。 他原本就具火眼金睛,这下一开眼,目光中所发出的神采和光芒,自然不是凡间的任何人可以比拟的,纵是武林绝顶高手也不例外。 “尔等可知,此圣子乃天地之子,”如今的“斗战胜佛”已尽敛了挤眉弄眼的“泼猴神态”,淡声娓娓而语,“俺老孙受天父地母之嘱、如来佛祖之托,庇佑圣子成长,尔等竟敢伤害圣子?待俺老孙打杀了你们……哦不不,俺老孙如今已皈依了佛门,修成正果,应该慈悲为怀,不能随意喊打喊杀了……哦对了,俺老孙要替佛门除魔铲奸,嗯,这下没错了,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在高声吟诵佛号声中,“斗战胜佛”已深吸了一口气,当鼓足了腮帮,准备环周吹气时,忽然他圆睁的火眼金睛扫向了在小巷拐角处的清怡姑娘他们的方向,定了定神,略显诧异地轻声自语,“咦?竟然在此不期而遇?咦嗯,嘻嘻……” “斗战胜佛”这时不知为何竟变得“神态活泼”、喜形于色,“待俺老孙细细瞧来……” 他一边轻声自语,一边掐指心算,正待浮云稳步时,突然他讶声道,“竟然还有妖道操控此间妖孽?!待俺老孙先铲除了尔等,阿弥陀佛……” “斗战胜佛”说道这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鼓足了腮帮,紧接着嘟嘴一张,一阵阵仙气从他的嘴中环周喷向了那些远近左右的“黑毛僵尸”们…… “斗战胜佛”可是逢战必胜的胜佛,其法力和武艺境界可不是一般的神和仙所能比拟的,地上凡间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对于他来说,那恐怕是连小菜一碟都不算。 顿时,在“斗战胜佛”的仙气所拂过之时,那些“黑毛僵尸”们,先是前额上的那张发光的符咒瞬间爆燃,继而累及本身也烈火焚身,顷刻间乌烟滚滚、灰飞烟灭…… 而在此间“黑毛僵尸”们灰飞烟灭的同时,在远方“风云堡”总坛内的某处,一位正在一张摆满拜祭供品香案后,登台作法的身材高瘦,却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道士长衫,两撇八字胡特别醒目,一绺山羊胡正随风恣意飘扬,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的老道士。 突然间也是香灭案毁,紧握手中的桃木剑竟然也因挑插在剑尖的几张黄色符咒的不明起火而延伸桃木剑,最终累及本身,不知为何口中竟狂喷出了一口鲜血。 紧接着整个人便颓废在了法台上,满脸的惊骇之色,良久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想贫道‘鬼机子’,一生修为近乎神仙,却不曾想此间竟真的有神仙相悖,唉,也许是天意吧……” 他虽然感应出了此事其间有神仙现身相悖,但却无法心算出此事的前因后果。他知道这并非是自己的道行不够深厚,而是有自己无法推算的东西阻碍了他的法算,只是自己的道行和法力不及对方,纵恼也徒然…… 在灰飞烟灭了“黑毛僵尸”之后,“斗战胜佛”虽也想驾云移莲去小巷拐角处看看,但最终却忍下了这个念头。 因为“天父地母”和“如来佛祖”曾叮嘱过,不到圣子生死存亡之举和或有妖孽魔瘴之行之时,不可现身相助,其余的世间凡事,皆有天意安排。 于是,心急火燎地迟疑了瞬间之后,他便继而化为一缕紫气,悄然隐入了南宫明枫的体内…… 而,所有的这些,在在场众人的脑海中,都没有这段经历和感觉,就像是被人凭空抽取一空了一般。 第八十一章 疑惑重重 也就在此时,原本已莫名其妙地定在当场的那些人,突然间也不知所以然地醒转了过来——“龙老”和清怡姑娘他们自然继续加快了步伐回转“武林捕”的总坛。 “中原一寸剑”和“冷风客”以及“骷髅令主”、“鬼魂圣手”所有在场的风云堡的属众,他们都目睹了现场“黑毛僵尸”们的惨灭,不禁惊愕当场——在他们的心目中,“僵尸门”的“黑毛僵尸”,几乎就是“无敌常胜”的代名词,而如今不知为何竟惨灭尸亡?! 原本他们这次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而来,但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却还是无情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怎不令人心惊肉跳、心胆俱裂? 那四位黑巾蒙面人的“追风杀手”,也一时错愕不解,当事的南宫明枫和“福叔”“福婶”以及“悸天剑”自然也是如此。 就连快步离开的“龙老”和清怡姑娘他们在继续远离之时也是大惑不解,在场的他们虽然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然强烈地感到了不可思议,但内心的本能却驱使着他们必须尽快远离这里是非之地…… 这里,此时还真的是是非之地,没有人会愿意多停留片刻了。于是“中原一寸剑”在“龙老”和清怡姑娘他们离开时,也没有阻拦和追赶,任由他们转回“武林捕”的总坛。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中原一寸剑”也合众离开了此地,只不过“冷风客”在回行之时,还向清怡姑娘回转的方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多瞄了几眼,只是在他的目光中令人不易察觉着一丝莫名的神色。 这回“僵尸门”的那几位寒目冷面的老者并没有随同他们同回,也许是“中原一寸剑”内心慌乱无意所为、也也许是他心意惨败心灰意冷而有意行为。 而之后离开的“僵尸门”的那几位老者中为首的那位在临行之时,已虚合着双目、掐指心算出了什么,然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在率众离开之时,还频频向仍在小巷转角的墙角处站立的白衣少年闪瞄着,在他的目光中明显地透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僵尸门”,主要是靠修行练功,而会修行的入道人士,一般都会掐指推算,秘练“黑毛僵尸”是一种功法,而掐指推算更是一种高法。 所以为首的那位老者会掐算也就不算什么了,但他虽然掐算出了问题的本身出在白衣少年的身上,但具体的是什么原因,他却心算不出…… 那四位黑巾蒙面人的“追风杀手”也在他们纷纷离开后,悄然隐退在了不知何处。 虽然他们很想以此事为鉴,给“中原一寸剑”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但事至此时,目睹着“黑毛僵尸”们的灰飞烟灭,不知为何,他们已偃旗息鼓下了心中的怒火和锋芒——“黑毛僵尸”的惨灭,也已算是给了“中原一寸剑”一个惨痛的教训,虽然是假人之手,但总是事实存在。 “中原一寸剑”也因“黑毛僵尸”的灰飞烟灭而锐志尽失、颜面扫地了,他在与“追风杀手”之间的胜负心分已在不知不觉中互有默契地“冰消瓦解”了…… 这时,这里只剩下南宫明枫和“福叔”、“福婶”以及“悸天剑”了。他们此时的心衷同样如出一辙,只是“悸天剑”在心存侥幸的同时,还在暗中松了口气。 只是“福叔”和“福婶”并非如此浅想,他们目睹着“黑毛僵尸”们烟消云散后的惨灭,心里自然明白这不是一般的人力所能行为的,但至于是什么外因所为,他们也是一无所知;又是如何造成“黑毛僵尸”们的惨灭,他们更是无从知晓。 只是“僵尸门”的那位为首老者在临行前的目光和眼神,倒是很令他们心动置疑—— 那位“僵尸门”的为首老者,江湖上人称“亡魂丧命叟”,原本是一位难缠的武林绝顶高手,再加上他又组建了“僵尸门”,更是令整个武林难缠万分了。 他手底下的那些老者,个个都是功高难测的主。虽然他们是武林中近百年来神秘莫测而又闻风丧胆于武林的恐怖组织,但他们总是很少行迹于江湖。 所以武林中很少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详情内幕,偶尔会知情的,那都已是死人了。但也有个别的例外,“福叔”就是其中的一个。 “僵尸门”,历来都是以修行为主,修武为辅,而他们之所以要豢养和培植“黑毛僵尸”,只不过是为了从“黑毛僵尸”的身上,提取阴气,修炼阴寒之功。 而会从豢养和培植的“黑毛僵尸”的身上提取阴气,修炼功法的,自然也会五行八卦、知晓天文地理,也就是凡间世人常说的掐指捏算的测事算命术。 只不过,象他们这样行事由我、不与人犯的往日行为,江湖上总是会有一些好事冲动之辈,难填心谜之欲壑,但最终祸端总是咎由自取。 然而,人性的不太敢向阳之处或者说是阴暗之处,总使得有些人由此定言断语,“僵尸门”是歪门邪道,是恐怖组织,是、是什么什么…… “福叔”很是心清肚明此事的前因后果,但此事与此时无关。有关的只是,象“亡魂丧命叟”这样的“高明”之士,为何会对枫儿临行留意、“青睐有加”? 一定有原因,但又是什么原因呢?“福叔”又不知道了,他皱了皱眉,侧目了身旁的“福婶”一眼,见她也是与自己侧目相向,目中也露着茫然无知的神色,便又无耐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了。 刚才还在四周探头探脑地围观的好事之徒,此时早已人迹罕踪了,偌大的扬州城内主街道之一的此处,竟然在大白天的杳无人迹、鸦雀无声,真是可笑…… 但不管怎样,如今已是多事之秋、不安时刻,还是早点离开的为好。 于是,“福叔”和“福婶”在又一次启言南宫明枫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就和“悸天剑”相伴着离开了此处,他们还要先回“武林捕”的总坛,因为蓝衫汉子可能还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不知何踪的南宫明枫…… 只是,就在他们刚转身转入小巷,走向“武林捕”总坛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另一条小巷内忽然闪出了一条身形,他就是四叔。 但他没有同南宫明枫他们知会,而是扫了扫他和“悸天剑”一眼,便心领神会地又从另一条小巷先行掠回了“武林捕”的总坛…… 当南宫明枫和“福叔”“福婶”以及“悸天剑”他们转回“武林捕”的总坛时,果然看到了四叔正在大门前东张西望地等候着什么,此时他也见到了南宫明枫他们回转总坛,似乎也松了口气。 而在蓝衫汉子的身后,近大门口的右边,盈婷姑娘也在倩立着,目光偶尔也会停在蓝衫汉子的身上片刻,但更多的时候,她则是有点不安地眺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似乎她也在等待着什么…… 在大门外侧的左边不远处,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正和几位身强力壮的歪斜懒散汉子不时地交头接耳着什么,但目光却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微微注盯着盈婷姑娘一小会,然后又装做若无其事地侧目向了别处—— 自今日散会离坛之后,方脸虎目汉子便紧紧地暗盯着盈婷姑娘,以便伺机“行事”。而他原本在伺机“行事”盈婷姑娘的同时,还有一位心拟的姑娘,就是那位娇艳姑娘。 她们都是他有心混入“武林捕”总坛聚会后,所见过的最最深入贼心的垂涎姑娘,但后来经过明察暗访之后,他便打消了垂涎娇艳姑娘的主意。 因为娇艳姑娘的家世可不容轻视怠慢——她的父亲可是前朝的贤明名士,而当今的皇帝又尊贤礼士,曾多方遣人婉言好意相访相邀但终是未果,更何况她还有一位如今身侍当今皇帝身旁大红大紫的高官近臣的亲叔叔! 第八十二章 再生事端 本来,他以为这次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已经先行离开了“武林捕”的总坛,像上次那样自己“被虐”的机会,这次应该不会发生了。 (哦对了,想起上次的经历,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仍不禁直寒心底,至今仍不知是何人所为,也不知是何因所果,虽知定与南宫明枫和蓝衫汉子有关,但自己倒是时不时会联想到“撞邪遇鬼”之类的灵异事件,但好在当时过不了多久,自己和那些兄弟便莫名其妙地完好如初了。) 但没想到,盈婷姑娘竟久立总坛门口不出,而蓝衫汉子不知为何竟刚转回总坛,而盈婷姑娘有了他近旁的缘故,料想这次还是无望了。 更甚的是南宫明枫这时也刚回转总坛,与蓝衫汉子只是先后之别。 方脸虎目汉子更是心灰意冷、索兴无望了,再者,在“武林捕”的总坛附近聚众喧哗,如果被“武林捕”的人知道了,那可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而且今日还有事,于是,他们就在无人多加注意中,不知不觉地悄然离开了总坛…… 总坛内,虽然还有一些捕头和捕快在偶而地来来回回,但他们已经很少出来大门了,毕竟此时已过了当日的聚会和授课时间,而一些迟出的“兄弟姐妹”,也在陆陆续续地稀少了下来。 娇艳姑娘和清怡姑娘以及“龙老”他们都已不知所向,估想已是各有所归。而且,今日之事已经太过非常,料想“明月门”乃至整个“武林捕”都会有所举措了。 南宫明枫他们一来到“武林捕”的总坛门口,盈婷姑娘便笑盈盈地美目相向着他,“公子,您回来了?……可否……” 她本想移步相迎,但心思聪颖到身周还有蓝衫汉子和“悸天剑”以及“福叔”“福婶”几人相视,而且她和他还不是太过熟识,她隐隐感到了丝丝的拘谨,羞涩的红晕不禁掠上了她的脸颊…… 她本想说可否让南宫明枫相伴自己回家,因为心思聪颖敏捷的她,一走出“武林捕”总坛的大门,便看到了那位方脸虎目的汉子率众在“虎视”着她,心思必有所图,虽然疑惑他们也敢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但她仍感到了潜在的危险。 而当她此时在问话白衣少年的时候,美目在不经意间瞄向了刚才的那些汉子所处之处,才知他们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了,所以她话说了一半,便有点不知所措地闭了口。 在她说话的同时,“悸天剑”也离开了南宫明枫,回到了“武林捕”的总坛。他一句话也没多说,毕竟他只是受人之托,忠在坛内,其他的,他可以不管了。 而且,此时蓝衫汉子也已在了南宫明枫的身旁,于道义、于良心,“悸天剑”都已无心憾了。 “福叔”和“福婶”毕竟已是饱经沧桑的过来人,自然明白此间少男少女的内心玄奥,但他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这是他们心喜之事,而且这位姑娘面相不错,气质非凡,很留一番好感。 于是自然而然,他们就静静地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扬州南城是他们与枫儿和蓝衫汉子的相约会聚之处,届时枫儿和蓝衫汉子自会稍后前往相聚同回桃园村。 虽然此时稍离枫儿似有不妥,但有蓝衫汉子在枫儿身旁,料可万保他的安全了。 蓝衫汉子平时已是很少说话,此时自然也是明白“福叔”和“福婶”的用意,而更是不多说一句话,稍微侧离了枫儿些远,但全身的精神力量却已都在了他的身上…… “哦,盈婷姑娘,你还没走,有事吗?”南宫明枫本想与蓝衫汉子寒喧几句,但他已先行侧步稍离,只好先行作罢. 而对于盈婷姑娘的欲言又止,聪明慎密的他已从自己刚回来便看见那位络腮胡子的方脸虎目汉子率众离去的行踪迹象中,瞧出了丝许的端倪。 但他更是心知,有些事有些话在有些时候,女孩子一般都是很难先行开口的,就象现在。 所以他又转了话音接着道,“既然今日的聚会授课都已经结束了,那我可否请姑娘同肩移步,先送姑娘回南城渔村呢?” “好啊,”盈婷姑娘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她已因没有什么人多注意到她先前的窘迫言行举止而感到了欣慰释然,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与他“携手同肩”的机会,心喜自然不能言表。 而有了他的相陪相送,再加上他四叔的相随,自己已大可心安无险感…… …… 在南宫明枫相陪相送盈婷姑娘,蓝衫汉子稍后相随,同回南城渔村的同时,在“武林捕”总坛的二楼会议厅,正在举行着一场似乎气氛不是很融洽的会议。 “……刚才,我们已经详细地谈论过了,这次我们‘武林捕’只因风言传闻中的前朝遗宝的秘密,竟然无故地折损了我们总坛中的五位一流身手的捕头,”稳坐大厅正中央的总捕头“冷月煞星”冷冷地愠声道,“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想法说词?” 说了半天,最终他的目光却是转向了在右手边第一排第一位端坐的慕容清怡和在她身旁挨坐的“龙老”,很显然,他的这句话虽然是在询问在座的各位,但却是针对“明月门”而言。 其实,“冷月煞星”和“武林尊者”以及“冷血无情”也是刚从坛外回转归来,从“风云堡”和“逍遥岛”暗传得到的消息是,这次“武林捕”对前朝遗宝的心动身随,“风云堡”和“逍遥岛”都是未置可否、莫言一衷。 但对于他们所言的折损五位捕头(应该只能算最先折损的四位)一事,“风云堡”和“逍遥岛”都是矢言否认,原因很简单,这已经是太没必要了。 如果不想让“武林捕”的人介入,他们可以直接明言就是了。如真有此事,那可是自损损人,真的太没必要折损处于自己淫威下的傀儡了。 “冷月煞星”他们也认为深有此理,于是他们疾程兼赶转回“武林捕”总坛,在与“清风门”的部分捕头短暂的“交头接耳”之后,便心拟了今日的总坛会议。 等待了良久,见众人仍没有回音,“冷月煞星”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清风门”的什么说词,“清风门”原本就是他的得力助手,言左难右,言听计从,惟命是从。 倒是“龙老”和侄女清怡以及他们麾下的“明月门”,时常违悖他的意愿,但他也时常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每一次他们都有理可道,有章可循,但却让他悖怨甚深,深思熟虑之后,便有了不可外知的心算…… “‘龙老’,清怡,”“冷月煞星”装模作样地微微正襟了一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装出了寻求高见的声调,“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既然总捕头相询,”“龙老”目光中的神色波澜不惊,但也正了正身躯,坐在原位侧朝“冷月煞星”拱了拱手,“这次‘清风门’缘由前朝遗宝之传闻之故而折损了五位捕头,属下也只是刚刚听闻,正在斟酌此事,不过,凡事均由总捕头马首是瞻就是了。” “龙老”不愧是老江湖了,对“冷月煞星”他们所说出的话总是模棱两可,可有可无,很是令“冷月煞星”他们无从捕捉把柄,但所说出的话却很是在理。 “冷月煞星”没有回应“龙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又询声着清怡姑娘:“清怡,那你又对此事如何看法?” “……二叔,”慕容清怡在大庭广众之前仍然是丝绢遮脸,此时的她不知是喜悲忧虑,露在丝绢外的那双美睫下闪动的迷目,也只是淡淡地向“冷月煞星”扫了一眼,很是声轻音低地道,“此次‘清风门’之事,我们也是此间才知晓。如果此事是由二叔授意,那还是请二叔再先行相询他们吧;但如果不是二叔授意,那清怡就不知道该如何是从了。” 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从了吗?天资聪明的清怡姑娘才不呢,只不过是拐弯抹角地措词罢了。聪明,是聪明,但触意十足,很是令意见相左之人拂心悖意,不过却很难捕捉清怡姑娘话中的破绽,不是吗? 第八十三章 聪明伶俐 她的声音很低,也很轻,但会议厅里很是寂静。在这近乎鸦雀无声的环境中,如果有人发言说话,自然很是清晰入耳,所以清怡姑娘的话,在厅内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没有人出言相悖,就连“冷月煞星”和“冷血无情”都不好接茬反唇。 “……总捕头,”坐在“冷月煞星”左侧一起没有说话的“武林捕”的长老“武林尊者”,恰在此时淡淡地开了口,“此事虽然是针对我们的‘清风门’,但总使‘武林捕’的威严扫地,颜面尽失了,如果长此以往,武林中对我们人人得而践之,那我们‘武林捕’的尊严又何在? “……或许我们该有所反应,才能惩一儆百,重树‘武林捕’在武林中的不撼地位。‘明月门’和‘清风门’同属‘武林捕’,‘清风门’遭损蒙羞,‘明月门’应该也有同感,你说呢,慕容小姐?” “他们胆敢实施报复行动?”清怡姑娘这回没有回答“武林尊者”的话,只是她很是不明白,这次“武林捕”为何会如此地“心坚意决”。 要知道,这次突发事件很可能就是由“风云堡”或“逍遥岛”一手造成的,那“武林捕”如果采取报复行动,岂不是自讨苦吃? 但如果不是他们所为,而令二叔他们信誓旦旦地扬言报复,那二叔他们又怎么知道不是他们所为? 清怡姑娘的这回漠然未予回应,倒令“武林尊者”有点莫名讶然。 而当他一双瞄向清怡姑娘不甘受冷落的眼睛正在逐渐地积滞着愠怒之色时,坐在“冷月煞星”右侧的总管“幻影圣士”恰在此时开了口,“长老所言极是,我们坛内不论是‘清风门’还是‘明月门’,大家都同属‘武林捕’,正所谓唇齿相依、荣辱与共,大家有什么想法和行为,都可以在事先予以声明或探讨,以便同门连心,其利断金……” 在他身旁的“冷月煞星”闻声听音,便知他的话里另有深意。但也只是冷冷地侧瞄了他一眼,“幻影圣士”的话是在理,但不知他是在说清怡姑娘呢?还是在说“清风门”之前的探寻前朝遗宝的事没有在总坛内开诚布公? 倒是先前说话的“武林尊者”,在听了“幻影圣士”的话之后,便默声不再只言片语了,同时也收回了瞄向清怡姑娘的蕴含愠怒之色的目光,稍微后倚着椅背,目光低垂,不再旁视了,摆出了一付老成持重,清高岸然的后仪大方的姿态…… “……总捕头,”坐在左侧第一排第三位的“悸天剑”,先是缓缓地扫了“冷月煞星”一眼,然后又不疾不缓地看了对面的清怡姑娘和“龙老”一眼,似乎沉思了一会,然后才很是小心谨慎地开了口,“如果我们因为前次事件而采取行动措施,是否要详加考虑周全?” “悸天剑”,原本虽也是坐在左侧的第一排,但不是在第三位,只是因为前朝遗宝的事件,原先坐在他之前几位的捕头,都已相继毙命了,他才被擢升其位。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身在“清风门”,心系“明月门”,他也不会为清怡姑娘和“龙老”他们声援旁助,但他所说的话可也是在情在理,没人会说他偏袒“明月门”。 “冷月煞星”淡淡地扫瞄了“悸天剑”一眼,没有马上出口发言,他也在沉思。 是啊,自己所器重的这位张姓捕头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既然已经排除了“风云堡”和“逍遥岛”,那余下的可能,就只有在实力虽然强悍,但“武林捕”仍或可勉力掌控的“青龙帮”和“一品堂”以及“清衣会”中去探寻了。 沉思了一会,他正待开口说话,但就在他嘴巴张了张之际,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似乎不可能却又有极大可能的可能,那就是,当时在前朝遗宝现场的还有当今朝廷官方的人马,是否他们也有可能? 虽说“武林捕”历来与朝廷交好,倍受器重,但朝廷官方的明面文章和暗层深意,有时确难言行一致——但无论如何,这些就不是自己所能知道的了。 一想到这里,“冷月煞星”就不禁暗暗心惊,可不是吗?如果真是朝廷官方所为,那自己所谓的行动措施,可就真是以卵击石、近乎天方夜谭了。而且—— “冷月煞星”心中的念头一闪,便又想起了心腹暗探的密果,那就是当时在前朝遗宝的匡庐方面,除了这些帮派门会之外,还有一个形踪鲜为人知、密而难查的“僵尸门”! “僵尸门”,也是一个令武林头疼难缠的帮派,虽说他们的形迹鲜为人知,而且门众不多,但他们所豢养培植的“黑毛僵尸”,可就非常地令整个武林头疼难堪了。如果此事也有他们一疑,那可是相当麻烦的事了。 不过,“冷月煞星”很有心算,他对于这些细节都知道得很清楚,只不过,他这次的心意已决。凡事都要先查明真相再行定夺,而这次将要执行真相查明的定归“明月门”,而非自己的心腹或“清风门”的人。 这样一来,如果有事,自己则可推咎“明月门”;同时也可挫挫“明月门”多年来屡悖自己的言行思想,将一切有可能不利于自己的任何因素都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就是“武林捕”的总捕头“冷月煞星”耿耿于怀的心计,如果“明月门”也是自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心腹,那“清风门”和“明月门”就是本门同源,如若不然,那可就得挫挫他们的锐气,甚至铲除异己了。当然,这可就是他内心深处的闪念烙印,外人绝难探知。 “是啊,”“冷月煞星”这回装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态,“张捕头说得很对,此事我们应该详加考虑周全,但‘武林捕’的尊严不可失,因此,我们总坛决定,将对此事一查到底,不纵不姑,公正严明,找回‘武林捕’在武林中失落遗忘的尊严。同时也决策,此事将由‘明月门’展开明察暗访……” “悸天剑”微微一讶,看了看“冷月煞星”,嘴唇张了张,似乎欲言又止,但他又快速地扫了清怡姑娘一眼,很想再说什么时,但不知为何他竟继而缄口不语了。 原本他是很想再行劝阻“冷月煞星”,但心思敏捷的他已深知此时此地无论他再说些什么,“冷月煞星”也不可能心动而为他改变了。如果他执意要说,反倒可能会有人说是偏袒“明月门”而惹身嫌了。 总管“幻影圣士”也似乎愣了愣,但他只是轻淡地闪了清怡姑娘和“龙老”一眼,便继续端坐在原位,不再言语了,他的脸上显得很平淡,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急虑之色…… 第八十四章 何忍言围 “二叔,”清怡姑娘闻言心头一震,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而“冷月煞星”和“清风门”他们似乎铁定了要自己和“明月门”替他们强行出头,“你也知道,就凭我们‘明月门’现在的能力,就算能明察暗访出了什么,又怎么会有实力达成所愿呢?” “清怡,不是为兄说你,”“冷月煞星”正待开口说话,却被左侧第一排第二位的慕容狂风先行抢了先,“此时正是我们‘武林捕’的多事之秋,同时也正是考验我们‘武林捕’的时候,先不说我们‘武林捕’的每个人都应该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就是总坛的决定,你和‘明月门’也不能只言片语更改。” “……狂风兄,”清怡姑娘乜斜了他一眼,口中微微不满或不屑地“嗯哼”了一声,“这些所谓的大道理,谁人都懂。只是清怡有点不懂,同样是发生在‘武林捕’的事,为何此次你们口口声声振振有词,颇多理由;而上次有人前来总坛闹事的事,你们却说清怡和‘明月门’鲁莽冲动凡事欠周,诸般不是?” “呃,这……”慕容狂风闻言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没法说出什么。毕竟清怡姑娘所说的不无道理,又叫他如何回言反驳呢? 睁大了眼睛,呆了呆,颇多尴尬地恼红了脸,缩呆在了椅背上,不甘的目光中向清怡姑娘投出了恼羞成怒的神色…… “呵呵,慕容小姐,”在慕容狂风身旁第一排第一位的“冷血无情”,似是恰到好处地替慕容狂风解了围,他嘴上虽打着“呵呵”,但他平生“冷血”的目光中仍向清怡姑娘投以了“无情”的神色,“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为了捍卫我们‘武林捕’的尊严,你们‘明月门’就不要再推托了。” “……冷统领,”清怡姑娘这时微微瞄了对面的“冷血无情”一眼,沉思了一下,才仪容端庄、不疾不缓地背靠在了椅背上,目注着他,平淡地道,“同样是捍卫我们‘武林捕’的尊严,为何此次会说此一时,彼一时?难道这一次你们已有胜算把握?或者说有能力或实力扭转掌控当前的局面?” 清怡姑娘的话又是不无道理,同样是捍卫“武林捕”的尊严,上一次“明月门”替“清风门”出头,而事后他们却说清怡姑娘凡事冲动,遇事鲁莽,近乎“唇焦口燥、苦口婆心”。只是同样性质的此次,他们却如此说,能不落人话柄? “……这,你……”“冷血无情”心头一震,暗暗吃惊,竟然久久无法言语。不错,清怡姑娘的话很有道理,但自己此次万万不能说,此事已经是经过了“风云堡”和“逍遥岛”的暗中授意后,才敢放胆心搏。如果自己“心直口快”的话,那这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 长老“武林尊者”此时默默地观望了他们一会,才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漫不经心”的神态,轻淡地道:“此事已大可不必再行争论了,慕容小姐,清风明月本出同门,唇齿之争,难分殊途,若无二心,何分你我?如若心存芥蒂,也应冰释前嫌。大家本是唇齿,理应相依,如若一意孤行,非成唇亡齿寒,于事何补又何益呢?” 言犹未尽,“武林尊者”还就势做势轻叹了口气,一付很是伤感,颇有痛心疾首之觉。但他的话可是矛头直指清怡姑娘,言下之意错可尽在她喔。 他的话,如果不是特指某方或某人,那可是很有道理的,甚至可成经典至理,只是他在掩盖的同时,也偏离了心道天平,清怡姑娘自然很是不高兴,其实不光是她,就连“龙老”和在场的各位“明月门”的捕头都很不高兴。 “嗯,长老所言极是,”清怡姑娘强忍着心中蓄久待发的愠怒,由于丝绢遮脸的缘故,所以在座的任何人都无法看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那轻淡稳和的声音中,很难知道她此时其实已经很是急怒攻心了。 她先是平和地肯定了“武林尊者”的话,但随即话锋一转,便又柔和地反唇相讥,“既然清风明月两门,本是唇齿相依、莫逆难分的同门情谊,那么请问长老,为何此次为了前朝遗宝的事,‘清风门’的人可以事后才由总坛转知我们‘明月门’?清怡很是不解,可否赐教?” 清怡姑娘很是不简单啊,她先是中肯了“武林尊者”的话,然后再抓住对方的话柄,予以轻淡平和地反驳。 她的话理很硬,但话音却很柔和,令人难言心怒,而且在最后一句,她用的是“可否赐教”而不是“尚请赐教”,很令人如背长棘、如坐针毡,急怒不是,由发不得,而且就算对方不予理会,在她婉转的话音中,也不至于令她自己处境难堪、颜面扫地。 长老“武林尊者”只是淡淡地注视着清怡姑娘,并没有象“冷血无情”和慕容狂风一样急怒交加、瞠目结舌。 虽然他也在恼羞成怒地积滞着心火,不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出奇地平静,但是正是由于他的平静不予言对,倒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敏感地心知了他在此次话语交锋中,落人以理拙词尽之口实。 “咳咳……”“冷月煞星”见状,眼珠敏感地一转,便装腔作势地干咳了几声,咽喉间的喉节上下移动了一下,咽了下津液,清了清嗓子,“各位……大家就别再争论了,对于此事,总坛已经决定了,清怡,你们就不要再妄行非议了……” “可是,二叔……”清怡姑娘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被总管“幻影圣士”打断了,“既然总捕头说了,这是总坛的决定,那慕容小姐就不要再推托了,而且,也都说了清风明月本是同门连枝,为了此事,就算‘明月门’有事,‘清风门’也会倾力相助,不但如此,‘武林捕’的总坛上上下下都会全力以赴、以援后盾……” 清怡姑娘看了“幻影圣士”一眼,又看了看“冷月煞星”,便又在身旁“龙老”适时地伸手轻触了一下之后,便缄口默语了。 而“冷月煞星”也迅速而又敏感地侧首了一下“幻影圣士”,欲言又止。是的,他知道总管的话,是另有所指,但他却不能也不好说总管什么,毕竟总管的话也是很有道理,而这些都是他们先前说过的话,如果反驳的话,那就等于是在反驳自己。 如果不是傻子,就不会做不聪明的事,“冷月煞星”很聪明,所以他只能笑口以对、却心怒责骂…… …… 第八十五章 陆府招募 与“武林捕”总坛的会议同时,南宫明枫也相送着盈婷姑娘返回南城渔村,正经过着一条城中永宁大道。 永宁街道也不是必经之路,主要是因为街宽道广,再者是漫不经心,所以盈婷姑娘无形之中就潜移默化地引领着南宫明枫走到了这条颇为熟悉的扬州城内的主街道之一的永宁街。 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座宅邸,南宫明枫和四叔都记得很清楚,是那位娇艳姑娘的府第,上一次他们就曾拜访过。 这条街原本就很热闹繁华,此时也一如往常,只是在前方娇艳姑娘府第的宽庭前面,已经挤成了人山人海,大有人满为患之势,只是不知为何…… “快快……”正当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他们渐渐走近那座宅邸时,从他们的身后忽然又跑前了几位声焦音急、欣喜若狂的人,“陆府又开始招收下人了……” 下人,顾名思义就是下等的仆人。既是下等的仆人,那那些围观的和趋前的,又为何如此的神情向往呢? 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都不知,但好在身后跟随的四叔知道—— 前方娇艳姑娘的陆府,身份背景,因其父异于常人,因其叔超于世人。这原本无关紧要,但之前有一次招收了一位德才兼备的穷困潦倒之自愿才子为下人,而此人入府后,也是尽心尽责、恪尽职守,终由下等仆人升为上等仆人; 再者他心思缜密,才思敏捷,终又由上等仆人提为陆府管事;如鱼得水后的他,颇具文韬武略之才,常于运筹帷幄、如若山水等闲之间尽解陆府一切繁杂事物,深得陆府东家赏识,终成陆府总管。 后又因机缘巧合,被东家之弟赏识,继而被其提携入京,成为他高官仕途中的幕后知己智囊,为他时至今日大红大紫的政坛仕途奠定了不朽的丰功伟绩。如果能成为此人的第二人,那可是光宗耀祖、虚荣升华的心喜幻念。 还有一点,外人可都通传着:陆家小姐如花似玉、美艳倾城,而陆府东家膝下无子、仅有此女,所以如能入府成事,轻者日睹芳容、夜游倾思,如能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成为东床快婿,那则是梦寐以求的夙愿。 原来如此,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都心领善解地点了点头,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事,与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前方陆府的门口,已经杂乱无序地人头攒动着,多是少青壮,偶尔也点缀着几位不知好歹、不识天高地厚的中年人,但瞧瞧他们个个醒目异常的放光神态,便不难知道他们心中的妄念已经如火如荼,势在必得…… 此时,陆府的大门口,有一位管事出来宣告,此次陆府招收的下人,必须品行端正、富有爱心,尤以家境逊色、悲惨者优先。 顿时,府外的人海中喧嚣哗然,他们人人都深知自己的底线是否不足,而在此候选的每个人,他们之间大都彼此地相知相识。 而陆府的底蕴,在场的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欺瞒而东窗事发,其结果下场他们可“毛骨悚然”地不敢深加想象形容,少有不经事者闻此一言仍能厚颜久待。 于是,那位管事的话音刚落,便有过半的人迟疑了好一会之后,便黯然不甘地留恋频频回首离开了陆府…… 剩下的那十来位候选人,或许真有其事,抑或许个别的仍“胆大包天”却暗中祈求默念庇佑,但不管怎样,此时的此处,已经在偌大的府邸和宽广的街面相形之下,显得“人烟稀少”了。 在场的那些人,都已经摆好了随时准备经受考核审察、入府成事的心理准备,但那位管事久久不见发话,只是淡淡地环扫了他们一会,便入府不知何事去了…… 他虽然入府了,但门口还有陆府的四位仆人和两位丫环在辅持此事。 这两位丫环,在场眼尖心细的人都认识,她们都是陆府小姐的贴身侍婢,今日授命特意主外,据说如往前一样,敏感细致的女孩子心性可以很好地起到洞察细微、防微杜渐的辅言作用。 在场的众人都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那位主事的管事出府定断,但此时却等来了一位受着好几位汉子簇拥的方脸虎目络腮胡子的汉子,他不是别人,就是曾在“武林捕”总坛现身的那位汉子,也就是“龙老”口中的雷彪。 这位方脸虎目的汉子一来到现场,在当场的那些人当中,立时便跑过来了一位掺杂在众人中的青年,点头哈腰地笑声相迎道:“啊,彪哥,您来了……” 方脸虎目的汉子一脸肃穆之色地点了点头,环扫了在场的那些人一眼,他感到了压力,轻声问那位青年:“情况怎么样?我是不是来晚了?” “嘿,彪哥,”那位青年又是点了点头,也把声音压低了些,“不瞒您说,您是有点来晚了,您瞧,刚才的那么多人已经只剩下这些了。不过,那位管事还没出来,一切还没定论。” “处理了一下赌坊中的事,来晚了,”雷彪点了点头,“但好在还有希望,哦对了,他们有说了什么没有?” “彪哥厉害!”那位青年又是连声恭维道,“陆府管事说,这次招收的下人必须品行端正,富有爱心,尤以家境逊色、悲惨者优先,可彪哥您……” “怎么?”雷彪闻言大是不悦,冷冷地轻喝道,“难道我不符合要求?……想我雷彪方脸虎目,正所谓品行端正。嗯……富有爱心,你们这么多人都跟随着我吃喝玩乐,难道我不是很有爱心?至于家境逊色,咝……” 雷彪说到这里时,倒吸了口气,陷入了沉思。他也知道自己的家境不但不能说是逊色,而且还是不错的滋润,更不能与悲惨沾边,怎么办? “咳咳,你们说说,”雷彪干咳了几声,轻声问身边的那几位歪斜懒散的汉子,“彪哥我怎样才算是家境逊色、悲惨?” “呵呵,彪哥,”那几位汉子顿时激灵灵地提起了精神,“我们也不太清晰,就像彪哥您这样的条件和情况,实在很难与逊色悲惨相关啊,彪哥……” “嗯……”雷彪自己也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但如果就这样颓然放弃自己企求心盼良久的心愿,恐怕,不,不是恐怕,而是应该心不甘、情不愿啊,怎么办? “呃呃,彪哥,”正当雷彪和那几位歪斜懒散汉子陷入沉思的时候,先前前来通风报信的那位青年沉吟了一会,才小心谨慎地轻声对雷彪道,“如果真要说什么逊色悲惨的话,那彪哥您可不可以六亲冷淡、时值壮年尚未婚配为由来说词?” 雷彪闻言,心中一喜,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才喜出望外地道:“好小子刘四,真有你的啊,对,就这样,等下那位管事出来了,我就这样对他说,嗬嗬……” “其实,彪哥,”那位青年似乎有点怯怯地扫了雷彪一眼,忙又把目光移向了地面,“如果象您这样的招募法,好象会有很多的竞争对手,如此一来,您的机率就会少很多的哦。” “嗯?”雷彪微微一讶,就听刘四的这句话,闻声听音,他就知道刘四肯定有鬼点子可以“青出于蓝、一枝独秀”,所以他很是高兴地搂近了刘四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小子又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呃,彪哥抬爱,刘四不敢,”刘四有点受宠若惊地喜出望外,“其实,彪哥您要想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一举夺魁,最为可靠保险的方法也就是没有竞争对手……” 雷彪果然聪明,刘四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果断地朝身边的那些歪斜懒散的汉子目光毅然地环视了一周,邪邪地冷笑了一声:“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些歪斜懒散的汉子本就是雷彪的“生龙活虎”,就这点小事他们还会不“心照不宣”? 只是没想到雷彪会在此时此地对那些“乡里乡亲”的特别“关爱有加”,但他们的经验很丰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强,闻言已迅速地散开。 由于对方的人数多于他们,所以他们几乎是呈一字形摆站在了那些竞争对手的面前,然后敞开衣襟,个个都露出了胸前发达健硕的胸肌和收缩有力条纹明显的腹肌。 个别的,索性脱掉了单薄的外衣,而且还露出了浓密的胸毛,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躬背、握拳、曲臂、缩胸的健身动作,顿时他们胸前的肌肉如同小兔般乱撞—— “你们以为今天是黄道吉日吗?……敢来这里?” “今日出门,卜卦测字了吗?啊?!……” “看见这个了吗?没看清的,看清楚点……” “……敢跟我们比狠?哼!……” …… 第八十六章 霸道参选 雷彪在旁看了心里直笑,暗暗点了点头,不错,这真是班好兄弟。但听到有位好兄弟在那里出口成章说什么比狠时,这还了得?在这关键时刻怎么可以比狠?他姥姥的,忍一忍都不行啊? 他忙不迭地上前怒声轻喝道,“他娘的,我们都是文明人,都有很高的道德观念,形象很重要啊,老兄。你怎么可以说比狠?啊,拜托大哥,应该说比爱心,爱心知道吗?……嗯……就算不知道,也要装作很知道的样子,知道吗?” “……哦?哦知道知道,”那位兄弟一见是彪哥出言发话,连忙噤声,然后又恶狠狠地对对方改口道,“呃对,比爱心,比爱心!” “在这里,只有我们的彪哥最有爱心了,你们知道吗?”几位汉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咬牙切齿地狠声道,“还不快走?!……” 在场的那些竞争对手,自然有人认得雷彪他们,知道他们都不是善茬,而能来这里应募的,基本上都是无权无势的底层人士,自然不能与雷彪他们相抗衡。 所以虽明知他们无理取闹,但也不敢公然表态,只好带着委屈、不甘、懊恼的心态,举步不定、恋恋不舍地频频回首离开了这里…… 雷彪一见大喜过望,忙也频频暗中摆手,示意那几位汉子也不动声色地离开此地,毕竟此时的此地,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而他也不想让陆府的人过于明显地知道他与那几位汉子的关系。 毕竟门口的那四位陆府下人和那两位丫环,都只是陆府的小人物,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自然也有可能不知自己和那几位汉子的关系。 那些汉子也都收势,不与雷彪明面打招呼,径直散开了四面八方…… 剩下的雷彪和刘四,心中喜孜孜地站在陆府大门前的石阶下,静候着那位管事的出府定论…… 门口左右两侧对立的那四位奴仆不管这些,他们只管陆府出入执事,倒是那两位陆府小姐的贴身侍婢有点急了—— “诶诶,你们怎么把他们都赶走了?” “喂喂,他们怎么也走了?” “呃不不不,”在旁的雷彪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石阶,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两位姐姐,这里还有一个我呢……” “嗯?你?”一位侍婢忙上下打量着雷彪,微蹙着蛾眉道,“你也是来此应聘的吗?” “呃,对对对……”雷彪装模作样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笑逐颜开地道,“两位姐姐,你们看看,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要不就招收了我当下人?” “喂,那在你旁边的那个,不是人吗?”另一个侍婢伶牙利齿地紧追着雷彪问道,“别老是姐姐、姐姐地叫唤我们,可把我们叫老了,我们有那么老吗?哼……” “哦,是是是,”雷彪忙不迭地点头连声回是,“两位妹妹说得是,哦,身旁的这位是我的兄弟,他不是来应聘的。” “谁又是你妹妹了?”先前的那位侍婢也不甘示弱,蛾眉一挑,双手曲腕叉腰,口齿伶俐地怒声轻叱,“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竟是人头猪脑?” 在当时,如果不是血缘的兄妹关系,冒然以姐妹相呼,则是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关系喔。 “我、我、我,”雷彪有话难说,一脸地苦相,看了看面前的这两位“前程煞星”,又扫了扫身旁的刘四,还真的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们,“你们姐姐也不是,妹妹也不是,那到底什么的干活?……哦不不,那到底该如何称呼你们呢?” 要是依他往前的脾性,这两位该死的贱婢,早就该“拳脚相加”,趁早打发了。但现在不能,万万不能,要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很很重要,就算憋死了也要撑着。 深知身旁的这位刘四兄弟颇多机智谋略,于是他在相询那两位侍婢的同时,也把目光转向了身侧的刘四,自然也是相询他可能的高见…… “呃……”刘四沉吟了一声,他不明白为何他的彪哥竟然对这点小事会糊里糊涂得不知所措,但见他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何况又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记住了,”就在刘四刚准备张口之际,另一位侍婢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手帕叉腰,右手掐着兰花指,遥空一指近在咫尺的雷彪,嘴尖牙利地发着数落的嗓音,“我们是四位姐妹,我叫春桃,她叫夏莲,府里还有两位姐妹,她们叫秋菊和冬梅。” “哦,是是,”雷彪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春桃姑娘,哦,还有夏莲姑娘。” “嗯,这还差不多……”夏莲侍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侧首对身旁的春桃侍婢稍微有点声焦音急地问道,“怎么办?姐姐,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了,要不就是他了?” 雷彪一听大喜,他看了看夏莲侍婢一眼,又看了看刘四一眼,心中大呼好姐妹、好兄弟。可不,这位夏莲侍婢会替自己说话,难道不好? 而刘四出的这个主意,可是让他免生枝节、理所当然地加冕卫冠,这样的兄弟,他可很想上前亲他几口,然后哈哈大笑呢…… “嗯,这……”春桃侍婢似乎显得有点“老成持重”,毕竟她可是四婢之首,没有几许稳重的心思,可难使陆府赐她春桃之首婢之名喔,“先等等再说,再说王管事还没出来呢,我们又着什么急?” “可是春桃姐,每次府上招收下人都是我们小姐的主意,就连我们老爷也都让着小姐,”夏莲侍婢似乎有点不甘地不满道,“刚才小姐不是都已经特别交待了,好像要我们酌情处理吔……” “对啊,夏莲妹妹,”春桃侍婢微微笑了一笑,美目扫了雷彪一眼,又看了看夏莲侍婢,才轻声道,“小姐是吩咐我们酌情处理,而不是全权处理,虽然老爷让着小姐,但我们做为侍婢的,可不能怠主慢上啊……” “喔,妹妹知道了……但妹妹也没有这等心思,姐姐,”夏莲侍婢粉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些头,但片刻之后,她又仰起了头,粉脸通江,微蹙着蛾眉,不悦地瞄向着近在身旁正喜孜孜地满怀希望闪烁着亮光的雷彪,纤纤双手转而反腕叉腰,娇声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呃这……”雷彪冷不防地被她一叱,满腔的急切热情突然一下子降落到了谷底,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毕竟他也是有点混名,被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横生冷叱,再怎么的,颜面上也是难以承欢。 所以他愣了愣,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好一阵,内心自然也在极力地平衡着冲突—— 那双恼怒而又不敢太过张扬的虎目狠狠地扫瞄着这位小蹄子,心里用力地解恨道,“他娘的……” 身旁的刘四见状,深怕他会因小不忍而乱大谋,忙伸手轻轻而又用力地碰撞了几下他的右大腿,用意自然很明显,雷彪心里自然也明白。 所以他在侧扫了刘四一眼之后,便强忍了忍,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强自将即将暴发的心突按捺泯灭了下去…… 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此时刚好走到了陆府的大门前,两人同时侧望了石阶上的雷彪一眼,回想起刚才的幕幕众生百态,以及现在的雷彪的尴尬难堪神态,低头轻轻地一笑。 在互望对方的眼神中,竟不由得流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欲不予理会,径直经过陆府门前的永宁街,回转南城渔村—— 第八十七章 突遇对手 但,就在此时,在他们前方的永宁街与另一条街道的交叉转角处,突然转出了一辆双轮木板平推车,车上横躺着几具尸体,在尸体上掩盖着一层厚薄不均的干枯杂草。 之所以说是尸体,那是因为在干枯杂草所不能掩盖住而露出的是人的双脚,总共四具。而在炎日酷暑下正浓烈地发出腐烂恶臭气味的,也正是这四具,所以称之为尸体。 推车的,是位身穿灰色长衫的青年,他的脸上长着几颗大小不等的红色斑点。而此时他所推出的板车,也正朝着陆府府邸疾速地而来…… “请、请等一等,我、我也是、是来应聘的……”灰色长衫的青年一边“咕噜噜”地“风驰电掣”着板车,一边满头大汗、声焦音急地拉扯着嗓音,“我可是最、最有爱心,和、和最悲惨的人、人了……”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而灰色长衫的青年一把板车推到陆府大门前的石阶旁,便驻车踉踉跄跄地快步奔停在了石阶下。 他没有继续跨上石阶,而是立在石阶下,略为仰望着石阶上的众人,声凄音凉地大声高喝:“我全身长满烂疮,即将不久人世,而且全家一夜之间全部死绝,你们说我够不够惨?啊?! “还有啊,在我不久人世之时,仍不忘替全家收尸,你们说说我是不是很有爱心?……在场的各位,有谁比我更惨更有爱心?……” 灰色长衫青年边说边伸手拉开了胸前的衣襟,果然露出了瘦骨嶙峋身材上的红色斑斑点点的烂疮! “怎么样?够惨了吧?”灰色长衫青年似乎有点得意地跳动了一下眉毛,扫了雷彪和刘四一眼,又对他们连续跳动了两下眉毛,然后仰天,不知道是欢天喜地还是悲天悯人地长叹高呼道,“苍天啦,我为什么这么,惨,啦……” 他似乎知道只有雷彪和刘四两位候选人才能与他竟选,所以他在扫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浓烈的戒备和敌意。 只是他真的一夜之间全家死绝,并且刚刚收尸,便已尸腐体烂、恶嗅熏天,这一点谁人能信?当然,如果深疑不信,姑且不予人论。 “嗯嘤……”夏莲侍婢闻声睹人,不由得一阵悲由心来,眼眶一红,已经隐含着两颗同情的泪珠,“姐、姐姐,他真的、真的很可怜喔……” “嗯呜……”春桃侍婢虽然有点“老成持重”,但毕竟年少少经事,不用夏莲多说,她也已泪湿盈眶,弯长的睫毛已经沾湿了晶莹闪亮的泪珠,“是啊,他太可怜了……” “咝——”雷彪和刘四同时心头一颤,倒吸了口气,知道今日碰上了“死敌、劲敌”。 对付这样的恶茬,可不能按常规御敌,所以必须——刘四眉头一皱,已经胸有成竹,他附耳在身旁的雷彪,轻声低语了几句,然后雷彪便转正身躯迅速地左右环视了两边的街道之后,便朝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这边快步走了过去…… 因为他看清了,就在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这边的前方街道边上,有一个贩卖西瓜的摊贩。 他正在自推的一辆铺了些干枯的稻草堆放着满车圆大的西瓜的木质双轮板车边上吆喝着西瓜,触景生情、举一反三,雷彪很能“融入体会”,既然对方可以以此示怜与众人,那他为何不能? “他娘的!”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雷彪心里直骂娘,“也不知道那个皮痒的家伙是什么人,不过,能够在此现身的一般都是附近的,我要好好地安排调查一下。想我雷彪为霸一方,呃不,知名人士,竟然……哼!等此事一了,定在月黑风高的鼾声之夜,前去敲门……” 当雷彪心中骂骂咧咧地走过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身旁时,他不由自主地扫了盈婷姑娘好几眼。 喔不,应该是注视着盈婷姑娘好一会,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潮便不由得又有些心痒了,不过此时他很会掂量把捏,事情的孰重孰轻,他已不是年少轻狂了,真的。 所以他只是注视了好一会之后,便心急火燎地径直走到了西瓜摊贩跟前,圆目大瞪,雷声轻喝道:“喂,西瓜的,你的西瓜和板车,我都要了……” 他本来想高声大喝,但又怕被陆府那边的人听到了,所以只能忍声装模作样。 虽说大热天的,大而圆、红又甜的西瓜,可以清热解暑、生津解渴,但毕竟是太热的大热天,此时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而光顾西瓜摊贩的,实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不,这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瓜贩,正在身后的一棵大榕树下的树荫里,斜靠在板车旁,有气无力地低声轻喝着:“西瓜,西瓜啊,卖西瓜嘞……” 在板车旁的地上,已经乱丢着一地的西瓜皮,都是他自己半吃半扔的。 也是,这么大热天的,既然西瓜能清热解暑、生津解渴,自己如果不尝尝,那还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过,如果老爹不是在上个月刚撒手离世了,说什么也不会自己出来卖什么破西瓜了。 还有,在家的那位婆娘也真是可恶,如果让自己再去赌坊捞上一把“大家乐”,这回肯定是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了。 呃呸!可恶,以前都怪自己手背,这回已经估算好了,摸清了“大家乐”的路数,偏偏又要出来卖什么破西瓜也不知道!可要知道,赢上一把“大家乐”,那可真的会大家乐啊…… 正当他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时候,一听有人说全要了他的西瓜,并且就连板车也不放过。那可真是太好了——就、就这辆破烂的板车,居然也有人识为“宝贝”? “哇……”八字胡的中年瓜贩眼睛一亮,顿时喜出望外,“今天生意真的很红火啊,给钱给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雷彪也不多说话,从怀中摸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抛给瓜贩,装做淡淡地道;“可以了吧?” 中年瓜贩眼疾手快,接过银子一愣,自己虽说这近乎满车的西瓜,但也值不了几个钱,再加上这辆有点破旧的板车,充其量也超不过四两银子,而对方却给了自己十两,这笔买卖可真的划算透顶了:“可、可、可以了,现在你可以在此卖西瓜了……” “他娘的,卖你的头!”雷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小子信不信老子折了你的骨架?!……不说彪哥我往日不卖西瓜,今日更加不能!……还不快滚?!” 他本来还想再咬牙切齿多轻吼几句,但顾虑到今日有要事重任在身,万万不可“大意失荆州”,所以只是言简意赅了几句,便龇牙怒目不语了…… “啊?彪哥?”中年瓜贩一听彪哥之名,顿时想起了扬州城内有一位“威名显赫”的人物,那就是名扬全城的“永乐赌坊”的老板雷彪,随行的众多小弟都称他“彪哥”。 顿时,随着一阵尘土的扬起,中年瓜贩已脚底抹油,“快如闪电”地消失在了远方的不知何处…… “咦?”雷彪似乎吃了一惊,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又破口轻声怒骂,“他娘的,跑得比兔子还快!……也太快了,西瓜还没搬下来呢……” 没办法了,时间已经不允许了。这时,南宫明枫和盈婷姑娘刚好也走到了这里,雷彪连忙转身朝他笑脸相迎:“兄弟,兄弟,帮帮忙,帮帮忙……” 他的声音很低,唯恐被不远处的陆府的人所听见,而且还边说边拉着南宫明枫的手退到了街道的拐角处。 在这里,陆府那边的人可是看不见这里的一举一动哦,嘻嘻,好了。 而且当他目视了南宫明枫身旁的盈婷姑娘后,便又连口改称:“兄弟姐妹,行行好,我们大家都是聚会‘武林捕’的兄弟姐妹,帮帮忙吧……” 南宫明枫的眉头微微一皱,以自己往昔的亲身经历,可以很明显地阅人辨性出眼前的这位口称“兄弟”的“彪哥”,应该不是“君子名性”之流,而且上次的那次经历还烙印在心。嗯,那也好,自己姑且与之婉转周旋一番…… “兄弟,你有什么事?”南宫明枫随即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 在旁的盈婷姑娘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抿,似乎想笑,但她终是忍住了,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第八十八章 好心少年 南宫明枫深知自己有一种脾性,虽然有时可以“趋圣成贤”,但有时也可以“同流合污”,这要看情形,用句俗话来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心,永远不会变,只是在为人处世的时候,多了些“伎俩和手段”罢了。 就象佛经有云;要想成圣成佛,必须要有佛心、同时也要有魔心。要不然,在惩恶扬善的同时,为何还要“我佛慈悲”呢? 雷彪简单地把刚才比惨之事对他说了一遍,然后满脸希翼地问道;“怎么样?帮帮兄弟这个忙?” “哦……”南宫明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然后沉思了一会,才阴阳怪气地问道,“你要我——死?……” “对,呃,也不对,”雷彪连忙点头,但很快便又摇了摇头,“只是像那傻逼一样,随便挖几具……呃不不不,不是傻逼……” 雷彪突然意识到了,如果说对方是傻逼,那自己也这么做的话,也是傻逼了?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多处话都说不清楚。 “哦……我知道了,”南宫明枫虽然是在“同流合污”,但他天性聪明绝顶,目睹了经过,耳闻了雷彪之语,便已知道了大概意思,“你是想让我假扮死人?” “哦,呃……对对对……”雷彪一听,大喜过望,真的是好兄弟,“就是那样,怎么样?” “早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嘛。”南宫明枫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怪叫了一声,但却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是坑蒙拐骗嘛,这个我懂。” 雷彪呆了呆,眨巴了几下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错,哦不不,岂止是没错?简直是说得太对了,把自己想说的却又难以说出口的,全一句话概括了:“他娘的,这位老兄难道比我还厉害?……看来是道上的。” 雷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时间已容不得自己节外生枝了,忙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哦,对对对……呃?也不对……” 但他马上又否认了,毕竟“坑蒙拐骗”这个词太露骨了,很是不雅,让人听了很是别扭。可是不说吧,又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有点为难地难言是否,一时间竟愣在了当场…… “哦?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大哥?”南宫明枫似乎很是不满地皱着眉头,话都说不清楚,还能成事?但随即他又自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难道还不够?……还要敲诈勒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歪着头,狐疑地目注着雷彪——这家伙难道贪心多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胃口这么好? “嘻嘻嘻嘻……”盈婷姑娘在旁已经忍不住了,直笑得脸红耳赤,纤手直抚着肚子,边笑边痛苦而又痛快地弯下了腰…… 雷彪又是呆傻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竟然有话难说、有意难表,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跟黄道吉日没亲戚?诸事不宜?还是眼前的这个家伙是高手? 他很是不得要领,但又没办法多说什么,只是有点莫名其妙地扫了正笑得“花枝招展”的盈婷姑娘一眼,又望着南宫明枫,心里真的有点迷糊了,“他娘的,你小子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要不是陆府的小姐比这个‘吊人胃口、让人流口水’的小妞更有家庭背景,老子早就‘双管齐下’了,还能让这个小妞在此招蜂引蝶?” “呃呃,这个,”雷彪浑身一激灵,忙不迭地清醒了过来,“拜托兄弟,现在不说这些,简单一句话,你要马上去死,呃不,装死……” “可以,给钱,”南宫明枫在关键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给钱马上就死,很快。” “……那当然,”雷彪显得有点冷淡,看上去这位兄弟“人模人样”,但没想到竟是个爱钱的主,“一两银子可以吧?” “呃,这个老兄,”南宫明枫连忙不满意地接口道,“这种活呢?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接的……” 也对,象这种没人敢想敢做的活,是很少有人会愿意去做的,当然如果价钱合理偏高的话,那就有可能另当别论了。 雷彪闻声听音,便知道这位聚会“武林捕”的好兄弟是嫌价钱不高,所以心烦厌恶,当下也不多说,很是干脆的语气利索地道:“那二两如何?” “呃呃,这个,”南宫明枫故意干咳了两声,把脸转向了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在那里,蓝衫汉子一直都在静静地远眺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只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南宫明枫也朝他笑了笑,并且扮了个鬼脸,然后又“啧”了一声,转过了脸,“大哥,不是我说你,我们大家都是男人对不?……” 雷彪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自然知道这位好兄弟还是嫌银子太少,不过,这好像有点到了他心里平衡的底线,想了想,强忍着怒火,他还是平淡地加了银子:“那好吧,五两怎么样?” 南宫明枫这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仍旧皱着眉头道:“只是……只是,这种活呢,很是晦气啊,如果一时时运不佳的话,很有可能会触霉头的,而且,而且……” 雷彪顿时感到一阵头晕,气得差点就要当场吐血了!但他还是忍了,没忍住,再忍,好了一点,一忍再忍,最终他忍住了,用沙哑的嗓音低沉地近身吼道:“那你到底要多少啊?……!” 南宫明枫似乎吃了一惊,往后退了退,装出一副很是惊讶不悦的神态,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看你看,不是我又要说你了,这位大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急?一点涵养都没有,要静心静性,知道吗?嗯,年经比我大,还要我说……” 发着牢骚,大是不悦地低声怪叫了一声;“不干不干了,你另请高人吧……” 他说到这里时,转身就要离去,一点都不顾恋雷彪的急态。 也对,一位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他就算再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又关自己何事?而且,此时的此地,除了自己和盈婷姑娘之外,就只有远处不曾经此过往的行人过客,他不找我找谁?是吧?嗬嗬…… 急啊,真急啊,雷彪这个真的是急啊!眼见着这位好兄弟说撒手不管就撒手不管,而自己那边的情况已是刻不容缓啊,怎么不急?另外再去找人安排,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呃,呃,好兄弟好兄弟,”雷彪忙不迭地伸出双手拉住了本欲离去的他的右手臂,强忍着怒火低声地哀求道,“都怪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你大人有大量,呃不不……呃?是是是,你有大量,就帮我一次吧?” 他原意是想说对方大人有大量,但突然想到他的年纪还没有自己大时,于是便又改口了。不过,他今天很是郁闷,往前的“心思敏捷、口齿伶俐”,今日不知为何竟然颇悖于心。 而且,这位白衣少年已经很是令他“动肝生火、怒发冲冠、火冒三丈”了,要是往时,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拳脚相向了,但今天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而且,惯日身边随行的一众兄弟此时都不在身边,没法替自己“舒肝袪火、伸张正义”,但是他还是好好地记住了他的长相,自然是为了来日方长。 “……也行,”南宫明枫果真没有强行离去,他回头侧望了雷彪一眼,好像有点吃力地深深回忆着刚才说过了什么,“呃,这个,刚才说到哪呢?” “嘿嘿,”雷彪不知是傻笑还是冷笑了一声,接着又道,“你刚才说到了……呃,不说了,你一句话,想要多少银子?” “不行——”南宫明枫故意把“行”的尾音拖得很长,然后深深地皱着眉头,振振有词地道,“如果不说清楚,人家还以为我坑蒙拐骗呢,对吧?做人要诚实,以诚待人,是吧?” 雷彪闻言,顿时在心底大吼一声,喉咙一甜,似乎有一口热血即将喷嘴而出,他在心底怒骂连声:“他娘的!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假装清高,老气横秋?!说什么做人要诚实,不能坑蒙拐骗,你姥姥的,简直比坑蒙拐骗还厉害!想我雷彪今日竟然被人敲诈勒索了?!” 想想自己居然被人敲诈勒索了,还只能心甘情愿,不能讨价还手,真是窝囊!这,这叫什么事啊? 第八十九章 有偿条件 雷彪心里阵阵憋屈,他苦着脸强笑道:“兄弟,好兄弟,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没有坑蒙拐骗了,你就说说到底要多少银子吧?啊?” “……你又能给多少?”南宫明枫在关键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近身附耳道,“而且,这种大热天的,是吧?大家都不容易……” “……我、我出十、十两!”雷彪咬牙切齿地道,象是下定了决心,又似是对他恨之入骨,“拜托了,大哥——” 这回,雷彪改称南宫明枫为大哥,也是发自肺腑的无奈。不过,等此事一了,南宫明枫恐怕就要多多注意安全啰…… “早说,怎么不早说?”雷彪的“十两”尾音还没消落,南宫明枫便迫不及待地接话道,“婆婆妈妈的,我知道自己是男人,但没想到大哥你……呃,算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呃不不不,一手交钱一手交死……早说大家都不要这么麻烦,流这么多汗了,嘿,挣钱真的不容易……” 南宫明枫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向雷彪伸出了右手。也对,这么大热天的,挣钱还真的不容易。看看大家,个个都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看着他这么心急火燎的神态,雷彪这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时间已是刻不容缓了。 深蹙着眉头,从怀中摸出了一锭约莫十两重的白花花的银子,有点不甘地迟疑着伸给了他,似乎有点怯生生地试探道;“可不可以也请这位姑娘,呃不不,这位姐妹,也一起……” 雷彪说到这里时,目注着南宫明枫,跳动了一下眉毛,很显然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什么意见?雷彪没有直说,但他知道他是会懂的。 雷彪本来想称呼盈婷姑娘为“姑娘”的,但想到或许同是“武林捕”聚会的兄弟姐妹,也许好亲近办事。 “哦,不不不,”南宫明枫连连摇着头,眼疾手快地接抢过了银子,既而将银子转给了身旁的盈婷姑娘,“人家花姑娘,哦不,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是金枝玉叶,怎能同涉晦事?……你一边凉快去吧,你。盈婷姑娘,等下你稍等……” 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盈婷姑娘说的,而盈婷姑娘此时还在一旁不停地“嘤嘻”笑着,可能长时间的缘故,此时的她虽然还在娇笑着,但却是双双纤手紧抚着肚子,显得有点有气无力,绯红着娇靥娇喘不止,脸上露出了痛快而又痛苦的神情。 见他把银子转交给自己,以为只是替他暂时保管,所以也没多问,就伸手接下了。 “呃这,”雷彪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是怔怔地望着南宫明枫,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想着什么。 南宫明枫话一说完,便准备俯身握住板车前头的两边圆木扶柄,一见雷彪还呆在原地不动,不由得有点恼了:“怎么?还呆在这干嘛?还不快过去?……那边好像有人出来了……” 雷彪刚想说什么,但一听他说陆府那边有人出来了,忙转头一看。 果然,此时的陆府门口已经出现了一位管事打扮的人,正在门口那边与刘四他们说着什么。 瞧其一身打扮,可能就是刘四口中提及的陆府专管此间此事的王管事。而刘四此时也在不断地向这边挥手示意着自己,还张着嘴巴,似乎也在说着什么。 由于隔着远,所以他们之间和刘四对自己所说的话,雷彪一点都听不清楚。但他一点也不含糊,浑身一激灵,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南宫明枫低声轻吼道;“你不上车,我怎么推过去?啊?!” “……拜托,大哥,”南宫明枫振振有词地道,“现在时间紧迫,你先过去,我再推过去,不行啊?放心吧,既然拿了你的钱……” 雷彪差点喷血,简直无语了:“喂,老兄,你现在是一个死人了啊!怎么推?” “这你就不懂了吧,”南宫明枫还在那里掷地有声,“死人不可以推车吗?……呃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把车推到那边,然后再死,成交,完事,多简单。” 南宫明枫似乎有点为自己的“聪明智慧”而沾沾自喜,而雷彪差一点就一巴掌掴了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现在万万不能,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非常重要,他娘的,等此事一了,换套衣衫再说。 “好兄弟,现在我要你扮死人,是给人看的,”雷彪急怒攻心而又不得不压低了嗓音,吼道,“不是要你来推车的……你是真傻还是不懂?” “嘿,算了,”南宫明枫似乎很是愤愤不平地低声唠叨着,“人家本想替你省心省事,既然你不领情,那算了。呃……这满车的西瓜怎么办?要不,我就将就死在上面?” 雷彪一看,也是,这满车的西瓜还真的不好让人死在上面——有谁见过死人死在西瓜上的?还有,刚才那个挨千刀的竞争对手,好像也是只在板车上随便扔了一些枯草,然后就摆人了。 自己自然也要学人家那样,只是……他娘的,这什么生意也不知道!这该天打雷劈卖西瓜的,运气这么背!如果运气好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满车的西瓜了。 他娘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在这种时候给老子难题,日后定扒了他的皮、折了他的骨架! “不不,这样不好,”雷彪虽然现在心急如焚,但也不能“糊搞乱来”,最起码也要“像模像样”,“还是先把西瓜卸了,然后,你就……上去。” 雷彪说到这里时,还伸出右手,向南宫明枫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个,南宫明枫自然明白,无需他多言—— “早说,又不早说,”他又是一通牢骚,“大哥,你如果再这么麻烦,我可要加钱了啊。” 雷彪一时大眼瞪小眼,他娘的,到底是谁麻烦了? 南宫明枫二话不说,直接推起板车,靠近了街道的一个遮眼墙角,抽卸掉围堵在板车四周的四块木板,然后一抬板车的扶柄,顿时一车的西瓜便滚落在了角落的地上。 然后回拉板车,又捡起一些连同西瓜一起滚落在地,原本是铺垫西瓜的枯草,随便而又略为均匀地铺在板车上。 然后,二话不说,便直接跨上板车——脖子一歪、眼睛一翻、嘴巴一咧、舌头一伸,摆好了姿势,然后便“砰”的一声,头下脚上直接“死”在了板车上。 “啊?!”一直在旁观望的盈婷姑娘想不到南宫明枫会如此的夸张,陡然一见他如此摆布,吃了一惊,忙用纤手捂住了小嘴,美目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又放宽了芳心…… 在街道的另一个方向,那位蓝衫汉子也一直都在装做有意无意间留意着这里,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知道他的枫儿如果开始对谁“刁钻耍泼”,那这个人注定了要叫苦倒霉,而且,他也确信此时的此地,还是相当的安全。 雷彪直到此时才露出了一丝微笑,不错,这回真的不错,还真是一位好兄弟。 不用点拨,也不用调教,一下子就能进入角色,而且装演得真的很象是暴毙身亡的样子。呃不,暴毙身亡的样子,恐怕还没有这位好兄弟如此地逼真——嗯,这钱,花得倒是值得……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他侧头望了望陆府那边,只见刘四早已经“心急如焚”地又是示意,又是做手势,招呼着自己早点过去,而陆府的王管事和那两位侍婢以及那位灰色长衫的对手青年也一起向这边张望着…… 雷彪迫不及待地提挽起袖口,,快步走到板车的扶柄中间,弯腰双手用力握住扶柄,挺身快步飞跑向了陆府;“等等,我来啦……” “咕噜噜,咕噜噜……”一阵剧烈地板车木轮滚动,高度颠簸着静躺在车上的南宫明枫,虽然不太舒服,但短途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雷彪飞快地推跑到了陆府门前的石阶下,与先前的那位灰色长衫青年所推来的板车齐齐并摆在了一起。 然后,自己欢快地快步跨上了石阶,立在刘四的旁边,面对着那位陆府的管事,马上挤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装出很有点气喘地道,“苍天啦,我好惨啦……” 第 九十 章 竞争对手 这位陆府的王管事虽然年纪不老,但却是精于世故之人,闻言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也不做什么表态,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心平气缓地道:“你也是来应聘的?” “是啊,王管事,”雷彪装出一副哭丧的脸,望了望王管事,然后又故意装作有意无意间侧扫了石阶下躺在板车上的南宫明枫一眼,演得很沮丧的样子,声轻音低地,“如果我不是身世凄惨,怎么会、唉……” 雷彪下面的话,倒是没说,他怕这位精于世故的王管事刨根问底,深恐东窗事发。其实,他倒也不知该如何详述此事的起因后果。 王管事不认识雷彪,但如果有人提及此人就是他,那他倒是知道。毕竟扬州场内的各种层面的知名人士,身为陆府管事之一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听了雷彪的话之后,便沉吟了一小会,然后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你说自己身世很惨,他也说很惨,可我们陆府现在只招收一名下人……怎么办?” 王管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用手指了指此时已走上石阶,也站在雷彪身侧两三步之遥的那位灰色长衫青年。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深加追究,料想可以让他们露出一丝丝的马脚,但陆府只是招收下人,有必要这么做吗? 而且,如果让他自己决策二人之中取舍其谁,入选的,固然高兴,但落选的,难免会心存芥蒂,如果耿耿于怀自己,那就难免“与人为和”失身缘,所以他把心题推给了他们。 “怎——么——办?!……你先等一下……”雷彪和那位灰色长衫的青年异口同声地怪叫了一声,然后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对方,后跳了一步,整了整衣衫,捊起袖角,摆出了一副誓敌对抗的姿态…… “大哥,哪条道上的?”“哥们,何方人士?”首次交锋,双方几乎仍是异口同声。 “嘿,兄弟,看你身材单薄,你先说。”雷彪这一次时刻牢记着自己的形象很重要,特别又是在陆府的人面前,所以心中固然恨不得将这位老兄揍扁了,但也要装得很绅士的样子,“彬彬有礼”地道。 “哼,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灰色长衫的青年拍了两下胸膛,仰天垂视着雷彪,“西门贺是也。” 可能由于他拍得过重的原因,他在拍完之后,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还把脸涨得通红。 “……哦……”雷彪很是看不惯此人的这副傲慢轻视神态,想想自己一介“知名人士”,竟遭此人如此的怠慢,自然心中很是不爽,“西门贺是谁?” 灰色长衫的青年得意地一笑,听其口气,还以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声”,当下不无得意地接着道:“就是在下。” “哦……原来你就是西门贺,”雷彪故意把“哦”字的尾音拖得很长,装出“如雷贯耳、一朝醒悟”的样子,然后突然拉长的脸,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嗯?”西门贺以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大名”,正在自鸣得意,忽然听到对方竟说他不认识自己,顿时为之气结,怒目相向,“那哥们又是何许人也?” 听着这似乎文绉绉的言语,雷彪不知为何竟有点反胃,装斯文啊?哼,偏不信:“听好了,我可是……” 雷彪正待大声扬言自己的高名,却被身旁的刘四急忙地拉扯了几下衣角,他深怕他的彪哥会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的名姓,毕竟以他彪哥的名号底蕴,在陆府之前可是不太“畅通无阻”的哦。 而雷彪也不是“一塌糊涂”之人,他在被刘四拉扯了衣角之后,便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用意,所以他在说出“我可是……”的时候,急忙改口变成了“我可是来应聘的。” “应聘的?”西门贺心中一阵狐疑,微微不解地皱了下眉,“今天来这里的,谁人不是来应聘的?……哼,说了等于没说。” “好了,好了,”这时,在旁的春桃侍婢似乎有点心生厌烦地插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说说谁更惨吧……” “对啊,对啊,”在旁的夏莲侍婢也连连点头,而那位王管事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淡淡地望着雷彪和西门贺,不置可否。 “好嘞……”雷彪和西门贺同时欢快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摆开了阵势,准备着一场“唇舌战”…… 而当石阶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雷彪和西门贺的时候,躺在板车上的南宫明枫由于当空的烈日暴晒,早已“热火朝天、全身汗浴”了,再加上隔壁邻车的阵阵腐烂尸臭随风飘鼻,已令他不禁反胃、难忍欲呕了。 还有一点,他刚才躺在车上的时候,由于是头下脚上(板车在扶手把柄这个方向都有两条木框或木棍做为板车的撑脚,而他的头就是躺在这边),这种姿势如果是在平推板车的时候,倒是有点舒坦可言。 但如果是板车已停放在地上的话,那整辆板车就会倾斜,就是所谓的“头下脚上”了,所以他感到了有点不舒服…… 虽然不舒服,但好在这种姿势可以纵观陆府全局,所以当他们在石阶上“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开始静静地转动着眼球,偷偷地窥探了一下,见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便暗呼了一声:“天助我也。” 然后便悄悄地起身,轻轻地爬下了板车,蹑手蹑脚地摸到板车的扶手那里,双手左右握住缓缓地抬起,小心翼翼地拉着板车,慢慢地朝着刚才的那里拉去…… 这么热的天,谁人都受不了,而刚才的那里刚好有棵大榕树,枝繁叶茂下的树阴,足够他纳阴乘凉的了。 当他把板车拉到刚才的转角处时,一直都在那里等候着的盈婷姑娘,始终目睹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经过身旁时,她弥动着双唇,强忍着笑,在这似笑非笑之中,她有点话音走调地轻声问道;“公子,你怎么……” “唉,没办法,”南宫明枫也是轻声侧首回应道,“天气太热了,那边不好死……” 边说边腾出左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虽说他的腰间斜插着折扇,但现在不太适宜摇扇,先等等再说。 “哼嗬嗬……”盈婷姑娘又是抿嘴娇笑连天,不过声音却是久忍隐住,以恐陆府那边的人听到。 南宫明枫把板车偷偷摸摸地拉到刚才瓜贩卖瓜的地方,放下之后,便又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还是保持头下脚上的姿态,躺了下去。 不过,却在临躺下之际,还远眺了陆府那边一眼,见他们还在“高谈阔论、静立旁听”,便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是惬意地扭了几下身躯,直到感到舒适了为止…… 盈婷姑娘仍在那个转角处,静立着窃窃私笑,而那位蓝衫汉子也还是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有意无意间扫望着这里。 第九十一章 激烈竞争 在陆府石阶上的雷彪已和西门贺交锋了几个回合,仍未分出胜负。 雷彪有点急了,而这时,西门贺又不忘恰逢其时地似是挖苦相讥;“哥们,我看你就不要跟我比了……” “怎么?”雷彪一瞪虎目,显得有点不耐烦,阴阳怪气地喝道,“你现在想退出了?……谢谢。” “嘿,嘿嘿,”西门贺似乎一愣,想不到对方会如此想法,当下怪怪地冷笑了几声,“笑话!我会退出?我看你退出还差不多,想我西门贺一生,饱读诗书……” “等等,”雷彪一听他还“饱读诗书”了,忙不迭地出言打岔道,“吵架还要读书?” 西门贺闻言一愣,“吵架还要读书?”他心里嘀咕了一声,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一时竟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连眨了几下眼睛…… “大哥,什么书这么讲究?”如果说就连吵架都要读书的话,那今天可要万分小心了,雷彪很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把声音压得有点低。 “……嗯,”西门贺似乎有点醒悟了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不过,他还有点不明白了,毕竟所有的寒窗仕子,都知道所谓的“饱读诗书”,所指的是何书,对方真的不懂?不过,瞧他的样子,估计也有点可能,“就是四书五经……” “四输五进?”雷彪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了半天,原来竟是说这个?!这个我也会啊,不就是说输了四次之后,在第五次就会赢吗?这个还要读书?太夸张了吧。……不对,对方肯定有什么秘笈可以随心所欲,要不然怎么可以把握“舍小本钓大利”?难道对方是道上高手? 西门贺闻言一愣,微微皱了下眉,想不到对方竟然如此地口齿不清,估计是没读过多少书:“这是所有寒窗仕子所必读之书籍,想我十年寒窗苦读……” 西门贺话还没说完,雷彪便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跌坐在地上——什么?必读之书籍,还是十年寒窗苦读?看来今日输定了…… “大、大哥,”雷彪哭丧着脸,怯怯地对西门贺道,“看来你已经准备了十年了,我,唉……” “嘿嘿嘿嘿,”西门贺嘲讽地冷笑了一声,“哥们,你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雷彪哭丧着脸,无言以对,也许算是默认了吧,过了一刻,他张了张嘴,正待回话,却被身边的刘四见势不妙,急扯了一下衣襟,低声附语道:“大哥,这是读书,与此事无关……” “……也对,现在只是比惨,比吵架,”雷彪心里一亮,顿时醒转了过来,“就算对方的赌技再高,好像也不能说很惨吧?” “大哥,这本书你都读了十年了,想必很厉害了,可不可教我啊?”雷彪一脸期待之色地望着对方,希望对方可以给自己一个惊喜。 西门贺这回傻眼了,要知道现在双方的立场可是对立的啊,他真的可以“不耻下问”?而且、而且,什么“这本书都读了十年了”,四书五经会是一本书吗?哼!还真的不想理他…… “嗯……”西门贺故作沉吟状,竟然对方问起了自己的得意学问,那就摆出一副博学高深的样子吧,“很厉害倒也不敢,不过饱读诗书,只是为了略通一二罢了。” “谦虚,高人,”雷彪望着眼前的这位内涵青年,有点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都已经能四输五进了,还只是为了略通一二,太谦虚了,果然是高人。 “这本书,既然这么厉害,有空的时候,”雷彪这时压低了声音,前倾了些身体,以便对方可以很好地听到,也尽可能地避免被他人听到,“可否教兄弟几手?” “教几手?”西门贺又是一阵错愕,但他还有更不明白的,“呃,这个,四书五经不是一本书。” “四输五进还不止一本?”雷彪闻言心中大喜,还要分开学?果真是高深的学问啦。管他呢,只要能够学到手就行,“那总共几本?” 西门贺这回终于确信对方真的没有读过什么四书五经了,嗯……这样也好,说出来吓吓对方,也好让他知难而退,自己“稳摘桂冠”:“……呃……这个,四书五经总共是九本,四书是四本,五经是五本……” 雷彪一听傻眼了,本来四输五进是九本书,这个可以理解,但四输是四本,五进是五本,那就不太好明白了:“大哥,这又怎么说?” “呃,四书指的就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四本,”一见对方的傻眼熊样,西门贺的心里直乐,虽然感到了隐隐稳操胜券,但还是不能迫不及待,“呃,这个,你可曾听过?” 雷彪一听,顿时又傻眼了。不会吧?就这个也算高深的学问?什么“在大雪纷飞之中,拥抱着美女,谈论着猛男之术?”,这也叫四输?……咦?好像有点不对,自己知道一本书就叫做《猛男术》,经常熟读,深有研究,只不过是三个字。可对方却只说《孟子》,只有两个字,好像字数不对…… “嗯,那个……”既然字数不对,还是先问清楚再说,虽然前面的那三本书雷彪没听说过,但大体的意思还是懂的,但关键的还是最后的那一本,由于字数不同,可能不属同本,“这个……” 由于身旁还有春花夏莲这两个小娘们,雷彪不好意思大声直说,终究不是为了腼腆害羞,毕竟像他这样的粗壮角色,好像与腼腆害羞无缘。 还是为了保持此时良好的形象,而且身旁还有一位陆府的管事,这可是今日决策成败的人物,大意不得。 要不然,如果是在平时与此事无关的话,雷彪巴不得说说这样的话,逗逗这两个可以生津解渴的小娘们,说不定还可以有机可乘、乘虚而入。 “兄台,有话请说,”西门贺一见对方的神色和话语,还以为被自己的“高深”学问所慑,不由得有点得意了起来,这时就连说话也装显得“彬彬有礼”,微微躬身,一拱手,“还请赐教……” 雷彪忙近身推搂着他的肩膀外走了几步,附耳轻声说道:“老兄,你刚才说的有一本书叫什么《……子》的,好像是,哦不不,真的是两个字。而我认识一本书好像意思差不多,只不过是三个字,不知是不是同一本书?” 雷彪边说边左右顾盼,很是小心——如果不是为了什么“四输五进”的所谓秘笈,他可不会此时此地“贼形窃迹”地详加热衷。 当然,他此时的一举一动,在西门贺的眼中,可是怯弱无能的神态,而这种神态却是更能体现出他学识的“博大高深”,所以此时的他也是很乐意与之“周旋探讨”。 第九十二章 饱读诗书 “只不知,哥们所学是何书呢?”雷彪的声音是很小,但西门贺似乎文绉绉的声音却是很大,比他大多了——当然要大了,主要是要让那位管事听得到自己的“学识渊博”,要不然岂不是白说了? “呃,这个,大哥,”雷彪一听对方的嗓门,脸色马上变得有点煞白,忙噤声道,“能不能小声点?” “没办法,”西门贺心里窃笑,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依然大嗓门“吆喝”,“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嗓门,而且这还是小声了。” 雷彪一时无语之后,便无奈地继续小声道:“我深加研究的那本书是、是,《猛、猛……》” 雷彪总觉得既然对方对“四输五进”是十年寒窗苦读,那自己就得说点有创意的,要不然岂不是在气势上就被对方压垮了,所以他就来了个“深加研究”。只是他也知道这本书的含意,所以说起话就显得吞吞吐吐了。 “嗯?……”西门贺有点吃惊对方的口音,好好的《孟子》的读音在他的口中,竟然走了调,但也许这是因为对方没读过什么书的缘故吧,“《孟什么》?不就是《孟子》吗?” 雷彪也是愣了一下,虽然自己是没读过什么书,虽然“猛”字是不太清楚,但“男”这个字还是知道的,毕竟自己就是男人嘛,不会不认识自己:“呃,咳咳,不是,是‘男’,是《猛、猛男……》……” 雷彪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猛男”两个字,但后面的那个字却是真的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望着他怯怯的神态和嗫嚅的口音,以为他就是只说“猛男”两个字,西门贺的心里就很是不爽了,既而急怒交加,依旧大嗓门:“哥们,不是我说你,这个“男”就是“子”的意思,而“子”也是“男”的意思,你难道真的不懂?还有,你的口音很有问题,说出的话,怎么老是走音?” 西门贺只是以为对方不识字,错把《孟子》读成《猛男》了,所以他在频频环顾陆府的那两个侍婢和王管事之际,“不厌其烦”地对雷彪“详加解释”着。 雷彪一听,心里乐了——说了半天,原来《孟子》就是《猛男》啊?那这样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所谓的十年寒窗苦读,岂不是都在苦读深研这个?那么,不就是说……先等等,问清楚再说…… “呃,这个,老兄,”雷彪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巴不得上前亲他两口,“您刚才说所有天下寒窗仕子十年苦读的就是关于这个? 西门贺“何等聪明”,此时听其语气和口音,似乎隐隐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妥,但终究不好意思再去详问。 毕竟陆府的人就在身旁,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就可能会给他们,自己不是知识很渊博的感觉,这样可不行:“嗯,当然了。” 四输五进中四输的其他三本,雷彪并不认识,但能够成为《猛男》的左邻右舍,相信都与它有着一丝半缕的亲戚关系,估计内容和意思都差不多,所以他也就不再去问它们了,而是紧接着又问着西门贺;“不好意思,老兄,那科举殿试的,也是这个?” “嗯。”西门贺点了点头,但随即觉得没有开口说话,估计陆府的人听不见,所以又改口用“学识渊博”的仪态说道,“参与科举、如能金榜、提名三甲、殿试面圣,总不失为光宗耀祖、门楣添光之举。当然,这还要包括五经。” “哦,对对对,四输五进,四输五进,既然四输了,那当然要五进了。”雷彪颇为赞赏对方的眼光,同时更是钦佩对方的睿智,也尝试着学对方“文绉绉”的语气低声问道,“那何为五进?” 话刚一出口,便忽然想到了自己就连最起码的所有天下仕子都知晓的“四输五进”,都不知道,那又谈何“文绉绉”?一想到这,他便马上收敛了故作神态,有点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西门贺翻了一下眼睛,何为五经?什么何为五经?不要说寒窗苦读、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你就连最起码的四书五经都不知道,还装什么文生仕子? 但自己万万不能悖了他的意,毕竟自己所说的,都是为了陆府的人能够听得见,对于这个“充耳不闻”的家伙,就权且当作“对牛弹琴”吧:“五经,就是指《诗经》、《易经》、《尚书》、《礼记》、《春秋》,也有的称做《春秋左传》。” “啊?什么?《春秋》还会向左转?”雷彪一听愣了一下,但随即又乐了。 啧啧啧啧,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话就是有学识,像这样“偷偷摸摸”小民大众的曲艺,在他们的口中却能变粗糙为精细,原本只能流传于市井小巷的“粗枝烂叶”,经由他们的文章口彩,却能“锦上添花”荣登大雅之堂,厉害,啧啧,佩服,啧啧啧啧…… 西门贺也是一愣,什么《春秋》还会向左转?他姥姥的,我知道你没读过什么书,但没想到你这么没读过书啊,忍,忍一忍:“呃,这个,《春秋左传》是书名,不是你刚才所说的意思。” “哦……”雷彪似乎懂了,但对于《春秋左传》是什么书他却是不知,只是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又曾熟读、斟酌、探讨的另一本书,不知是不是就是这本;“呃,这个这个,不知老兄刚才所说的《春秋》和《春秋左传》,是否是同一本书?” “嗯,是的,”西门贺点了点头,瞄了陆府的王管事一眼,神色中带着丝丝的得意,“虽然称谓不同,但却是同一本书……” “呃呃,”雷彪忙又压低了声音,凑近西门贺的跟前,轻声道,“那在《春秋》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咳咳,”西门贺故意干咳了两声,这就对了,问得好,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盛,“《春秋》,是儒家经典之一,由儒家文化的创始人孔子孔圣人根据鲁国史官所编《春秋》加以整理修订而成……呃这,哥们,里面说的东西太多了,一时没办法说清楚。” “……嗯,那就简单点?”雷彪有点不甘心,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怯生生地接着道,“只要能说出大体的意思就行。” “大体的意思?……”西门贺眼珠一转,嗯,这样也好,言简意赅,既能描述生动活泼、更能体现学识渊博,真的是好机会,“诸子百家、百家争鸣、王室衰微、大权旁落、争权夺利、诸侯争霸、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一方霸主、成就霸业。” 然后,他颇为得意地仰头俯视着正躬身低头的雷彪:“嗯,讲完了……知道意思吗?” 雷彪眨巴了几下眼睛,什么意思?虽然说逐个的精细不是很明白,但大体的意思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咦?这好像和**里所描绘的差不多,难道就是说这个? 呃,这位老兄刚才说《春秋》和《春秋左传》虽然不同名,但却是同一本书,那是否也是同书不同名呢?嗯,再问问,“呃,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两本、呃不,是同一本,大体的意思我知道,但我知道另一本书,不知是否也是同一本,可否请大哥帮忙?” “哦?帮忙?……可以,我最喜欢帮人家忙了,”西门贺一听,心里又乐开花了,毕竟所谓的“帮忙”就是助人为乐,就是“爱心”的一种体现,这也是今天陆府招收下人的一个标准,自己何乐而不为,“说吧,你快说吧。” “……这本书,它叫……”雷彪此时倒是显得有点扭捏,虽不至于“面红耳赤”,但仍显得“心虚胆怯”,惶惶恐地又一次东张西望了几下,才窃生生地靠近低声道,“它叫、叫**。” 第九十三章 四书五经 “咦?哥们,你大声点,”西门贺虽然可以隐隐地听到,但仍装出很是不满地大声叫道,“我听不见啊。” “我没办法大声,”雷彪听见对方的嗓音这么大,大吃了一惊,忙嘘意噤声,“大哥,你小声点。” 西门贺心里又是一阵偷乐,得意的眼神横扫了春花和夏莲那两位侍婢,连续跳动了几下眉毛,又把目光转下了雷彪:“不要怕,有话好好说。” “我、我没怕,”雷彪心里也是急啊,但这句话确实难以大声开口,“老兄,这句话真的没办法大声说。” “什么话这么难以说出口?”西门贺一时也是大惑不解,知道对方刚要说的好像是一本什么书,但不知为什么竟然如此地难以开口,“如果是爷们,那就大声说出来。” “大哥,我当然是爷们,很纯,真的。”雷彪心里大急,但顾虑到今天的面子形象问题,他却真的万万不能大声说出口,所以他心里的这个急啊,真的是急焚攻心,“可是,我、真的不能大声说出口啊……”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西门贺本是聪明之徒,也非“泛泛之辈”,于是决定指点他一二,“哥们,你刚才想说的是不是一本书?” 雷彪心中正在急焚,欲言无词、措词无方,闻言眼睛一亮,忙“嬉皮笑脸”地点了点头,“对对对,大哥,你真厉害……” “如果是指书籍的话,”西门贺的声音不由得又大声了起来,“哥们,你尽管大声说出来。” “哦?”雷彪一愣,心中大是不解,如果真的如他所言,任何书籍都可以大声说出来的话,那……不行,这种书是万万不能大声说出来的,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在此时此地,“大哥,我真的不能大声说啊。” “哥们,这你就不懂了吧,”西门贺又开始得意了起来,“凡是能出版发行的书籍,都是源由朝廷恩准、官方出版、指定印刷、渠道发行、普及大众,你说像这样的书籍,大家都可以广为阅读,普遍流传了,你为何却不能朗声言传?像你这样‘离群索居’的行径,可是有悖大庭广众文生仕子的形象啊。” “咦?说得也是……”象我这样胸前长毛、而且还是生长旺盛的样子,也算文生仕子?不象啊……雷彪左看右看了一会,自己都觉得不象。 但随即眼睛却亮了一下,是啊,既然是能够广为流传的,为何不能大声言传呢?天底下所有的文生仕子都可以“胆大包天”,我又为何不能?可是心中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大哥,这种、这种书真的不怕大声说出来?” “笑话,”西门贺此时显得颇为不满地冷嗤了一声,“既然可以出版发行,为何不能大声言谈?” “可、可是,”雷彪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但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依然怯生生地靠近西门贺的身旁,轻声地说道,“唉,我还是说出来吧……” “嗯……”西门贺闻言,频频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是个爷们,说,不要怕。” “大哥,我可先声明啊,我没怕啊,”雷彪虎目一瞪,急得面红耳赤,随即大声说道,“这本书叫《春……宫……》。” 他在说《春宫秘术》时,“春”字的声音非常的大,但“春”字刚说出,心中忽然又有了些许的顾虑,既而泄气敛声地说出了“宫”字,而后面的“秘术”两字,更是因弱不成声而几乎仅见其嘴唇蠕动了。 本来,就算他的声音很小,近在咫尺的西门贺也应该会听到“宫”字才是,但这家伙一心只想着卖弄其自认为“渊博”的学识而似乎心不在焉地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对,就是这本书,《春秋》嘛,谁人不识?……哎呀,哥们,真想不到,你竟然也读过这本书……” “……哎,哎,老兄,”雷彪连忙拉扯了几下西门贺的衣襟,窃形贼像地小心翼翼道,“不是,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西门贺有点惑解地望着雷彪,连眨了几下眼睛,不知对方此话何意,但随即便明白了,“哦——原来你是不好意思说,是吗?……没关系,这本书,所有的文生仕子都以熟读牵记为荣,你大可高谈阔论……” “不是,不是,”雷彪心里这个急啊,还真不是一般的,但又不敢大声说出来,刚才给了对方一点暗示,但对方却“揣精明装糊涂”,怎么办?好在他也不是“愚蠢”之徒,很快便又有了办法,“大哥,我说的书是……四个字……” 雷彪边说边伸出手指头,曲指一根接一根地点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不过旁人是绝对是听不到他所念的是《春宫秘术》的。 “四个字?……”西门贺果然“聪明绝顶”,闻声辨数便知道了对方所要说的是什么,“既然是‘春’字起头,那不就是《春秋左传》吗?一样的……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啊?哥们。” 这回换成雷彪大眼瞪小眼了,虽然自己不识多少字,但可以铁定《春秋左传》和《春宫秘术》是两本不同书名的书。 为何?就因为自己的一些“莫逆之交”曾多次眉飞色舞地嬉笑此间的“精髓”,但至于是不是异名同书,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识字不多,而且就象刚才对方也说了,什么《春秋》和《春秋左传》,虽然不同名,但却是同一本书,那自己的这本《春宫秘术》看来也是同一本书了,“真的?大哥,那这样说来,凡是能熟读四输五进的,都能上京赶考?也都有可能金榜题名了?” “是这样一个说法,”听着对方口齿不清的“四书五经”,西门贺的眉头又是一皱,“如能名列前茅、金榜题名,总是光宗耀祖、门楣添光之举,当然这也要勤加努力才行。” “真的?……哦,是真的,”雷彪一听心里又是大乐,别的不敢说,就这种书?!……嘿嘿,雷彪的心里不禁又是一阵狂热窃笑。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自己却是了如指掌,自自己能懂那事起,就很有责任心地对这种书深加研究,几乎是没有隔日的,能说不勤加努力? 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去问问隔壁七八十岁白发苍苍牙齿几乎掉光的王奶奶和她那还在流鼻涕的曾孙女小妮,问她们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在不注意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光点特别的明亮。 当然,经过多次之后的某一次,当洗澡中的小妮意外发现了越来越大的“星光灿烂”之后,才“东窗事发、名垂青史”,而雷彪之名也开始“崭露头角、声噪四方、震惊朝野、名动天下”。 嗯……别人都说是“十年寒窗苦读”,而自己恐怕就不止十年了。 如果别人可能会金榜题名,那自己更有可能名列前茅了,“大哥,每年的秋考,就考这个?” “不错,”西门贺不假思索地朗声点了点头,“每年的秋考,都是题出四书、材引五经,就算是上殿面圣,也不外乎伦理道德,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大哥,”雷彪不等对方的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接了口。原来绕了半天,所谓的“四输五进”是这么个意思,雷彪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点失落感。 不过虽然不是心拟的赌博高技,但却也是“高官厚禄”的“畅通之路”,他的心里又油然地升起了莫名的冲动和兴奋,原来全天下的文生仕子所谓的“十年寒窗苦读”读的就是这个?! 在好气又好笑的心感一会之后,他暗暗下了决心,回头瞧个黄道吉日,今年也去进京赶考、弄个一官半职、升官发财…… 第九十四章 费心劳神 南宫明枫躺在板车上已经有些时候了,此时早已又汗流浃背了,虽然有树荫可以纳阴乘凉,但毕竟是大热天的大白天,再怎么的凉快,也总是炎热身心,而且始终保持着这种“头下脚上”的姿势,时间一久,自然还是感到了相当的不适。 稍微仰头,只见陆府那边的那两个主,还在啰里啰嗦、阿叽阿啰、噼里啪啦、没完没了,不由得眉头紧皱,嘴里不耐烦地唠叨了几声,便胆大地仰身先坐了起来,侧首朝仍在身旁拐角处静候的盈婷姑娘笑了笑,便翻身溜下了板车。 又朝稍远处的一座茶楼瞄了瞄,便闪闪躲躲地疾行而去了,惟恐被人发觉。不一会儿,他便右手捏着一只茶杯,左手拿着一具茶壶,偷瞄向陆府的目光中闪烁着欢笑的眼神回来了…… 回到板车旁,他又朝美目原本紧盯着自己,但一见自己又瞧向她时便忙紧心慌神装做若无其事地侧瞄了旁边的街道一眼,然后才正目伸纤手掩嘴抿笑着…… “嗬嗬,没办法,天气太热了,”南宫明枫笑呵呵地轻声对她道,“很快就会完了,你再稍等……要不,你也来一杯?” 盈婷姑娘只是娇笑着频频摇着头,她已经笑难出声了。 “那也好,”他轻声说道,也不与她客气,就在话声中,又爬上了板车,“我再躺一会儿。” 此话一出,又引得盈婷姑娘一番好笑,花枝早已招展,就连对面的那位蓝衫汉子也在偷偷窃笑着…… 这回南宫明枫学乖了,他没有再“头下脚上”了,而是换了种姿势——“头上脚下”,这种姿势果然可以很好地缓解身躺之人的不适。 他似乎很是惬意地扭摆了几下身躯,微笑了一下,然后捏起茶杯,倒了一杯茶,依旧躺在板车上,虽然有点不适,但还是很舒心地一饮而尽,脸上尽是舒坦神色的享受…… 不过,由于换了“头上脚下”的姿势,这样人体的重心就稍移向了车尾,如果“一不小心”,车身失重的话,就会很容易使板车后翻上仰,身躺之人后仰“头地脚天”着地哦…… 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夏莲侍婢有点不解,很是不悦地蹙眉对身旁的春桃侍婢道:“姐姐,他们在干什么啊?怎么说了半天,妹妹我都听不明白啊?” “在干什么?……哼,就差喝酒了,”春桃侍婢虽然年轻貌美,但此时却也心火逐渐升腾,双手反腕叉腰,昂首挺胸,冷声喝叱,“他们在聊天!” “啊?……哼!”夏莲侍婢虽然也是貌美年轻,但性情刚烈,算得上贞节烈女。闻言早已横眉怒目,一捋衣袖,双手用力叉腰,狠声怒叱,“喂,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敢在老娘的面前大放厥词、胡说八道?!……简直放屁!……呃呃……再不说说谁更惨,今天你们都得闪身让道!” 雷彪和西门贺闻言一愣,互望着对方,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小娘们居然自称“老娘”?嘻嘻,不过这位“老娘”虽然连荆带棘,但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刚才二人虽然“礼尚往来”了半天,还真的没有言及所谓的“比惨”之事。 闻言浑身一激灵,不由得各自后退了一步,同时冷声暴喝了一声,“好兄弟,为了今日之事,我们只能划下道来了……” “呃……”西门贺似乎沉吟了一声,才有点不舍地轻小了些声音,“哥们,你就算了吧。” 毕竟刚才,对方也曾助他很好地体现了他的“博学多彩”,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了些不忍伤害对方的“情意”,只好盼望着对方可以情让自己…… “不行,”雷彪一口回绝了,虽然他也显得有点舍不得,但终究此事是他梦寐以求的宿愿,怎可轻易言弃,“老兄,我敬重你,但此事真的无可商量,要不……你退出,我请你喝酒?” “什么话?靠请喝酒,就能让我偃旗息鼓?太贬人了!”西门贺一听,心中的一丝不忍顿时荡然无存,眉毛一挑,高声大喝道,“喂,哥们,难道你不知道我全身长满烂疮,即将不久人世,而且全家一夜之间全部死绝,你们说我够不够惨?啊?!还有谁比我更惨更有爱心?你吗?啊?……” 灰色长衫青年边说边伸手拉开了胸前的衣襟,再一次露出了瘦骨嶙峋身材上的红色斑斑点点的烂疮! 这是什么烂疮,雷彪不知道,但隐约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免得传染上身,但却直恨得牙痒痒的:“他娘的,敢跟老子比狠?哼!你以为有这个就很了不起了?啊呸!彪哥我还有这个呢……” 雷彪边说边猛地双手拉扯开了胸前的衣衫,先是低头点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前,自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西门贺狠声怒喝道:“老兄,你给我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西门贺近首瞪目一看,也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见在对方胸肌发达、满身横肉的胸前,长满了浓密漆黑、弯曲缠绕的胸毛! 这是什么一个概念,西门贺一时也朦朦胧说不清楚,但内心深处却油然产生了一种“悚然避让”的心感,不过此时此势,已是“箭在弦上、志在必得”,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懦弱”心感而前功尽弃——他在硬着头皮硬撑着,同时也在苦思着“良策”…… 而与此同时,雷彪也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因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崭露的“马脚弊端”——这么多漂亮的胸毛,会有人相信你很惨吧?不但不会,反倒会使人产生一种此人“心狠手辣”的共同心感。 所以他很快便又噤声愕形,但更快的是他忙又迅速地合上了胸前的衣襟,顾左右环视而心惊肉跳,“这下完了,什么东西不好露,就露这个?……他娘的,西门贺,你这个该遭天打雷劈、挨千刀的,不引诱我不行啊!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这也难怪,换成谁都会如此担惊受怕,而正当雷彪垂头丧气、万分沮丧之际,在他的身后侧传来了夏莲侍婢的声音;“喂,难道你的身上也长了东西?” 雷彪原本是与西门贺左右对峙、分庭抗礼,但由于后来他为了能够更好地与西门贺“切磋探讨”,又近身变形,并且揽肩齐形向外,所以就形成了陆府的人都在他的身后侧。 当然这样一来,他刚才开衣所露出的胸毛,陆府的人自然不能正面全窥,也就难怪陆府的侍婢会有此一问。 不过,在她的嗓音中,尽显关切、急切、热切之音,并无厌恶、厌烦、厌倦之意。 “……嗯?”一听夏莲侍婢的嗓音,雷彪顿时眼睛一亮,便敏感地觉得刚才并没有所谓的“马脚弊端”存在,反倒有可能“因祸得福”哦,“是啊,我,唉……” 在他的唉声叹气中,尽显着无声的无奈。也是,他无法明说,也不知道如何说明,那就干脆不说了。 “哟,姐姐,”夏莲连忙先指了指西门贺,然后又指着雷彪对春桃声悲音怜地道,“虽然他的身上长满了烂疮,但他的身上却也长了东西,嗯……好可怜喔……” “呃?……不是,”虽然雷彪不敢转身,但西门贺一见形势不利,连忙不顾雷彪无形的“威逼恐吓”,急声却有点颤音地道,“他、他的身上,呃不,胸前只是长满了毛……” 雷彪一听,自然又是怒目一瞪,呲牙咧嘴,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同时由于是背对着陆府的人的缘故,正好又给了他一个很好地体现他本性的动作——右臂弯曲于胸,紧握鼓肌,同时左手食指微曲,遥空虚指了几下鼓肌,目视着西门贺,仰了仰头,跳动了两下眉毛…… 第九十五章 两大名婢 含意已不容模糊,西门贺本是聪明之人,怎会不懂?以对方偌大的块头比拼自己单薄的身躯,简直就是“泰山压顶、大小通吃”,他心里大吃了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噤声不敢再语了。 “啊?都长毛了?”春桃闻言芳心大骇,很是赞同夏莲的观念,“是啊,妹妹,他的身上居然都长成毛了,太可怜了……” 春桃和夏莲二婢,毕竟年少少经事,言语措词间难免欠缺周全,人家好端端的“胸前长毛”,在她们这里竟成了贬意的“长毛”,能不误导轻论? “……嗯咦?”雷彪一愣,随即又大喜过望,“没想到,胸前长毛也是可怜悲惨的体现?……这两个心肝宝贝太可爱了。” 当雷彪再次望向她们这两位前面高耸、中间高细、后面高翘的挠人小蹄子时,已不是先前的恨意了,微张的嘴中一不留神,便“哧溜”一声,紧接着便又“啪嗒”一声脆响,一长串的口水已滑落在了地上。 “……嗯……姐姐、姐姐,”夏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对春桃急声哀求道,“要不,我们就招收了他做下人吧……” “这……”春桃一听,有点迟疑不决地把目光转向了王管事,虽说她可以替陆府小姐做主,但既然陆府的王管事在此主持此事,她也就心思敏捷地把心题转向了他。 “慢着!”还没等王管事做出任何表态,西门贺一见形势不妙,便急忙高声大喝道,“我与这位哥们还有话说……” “还有什么屁……呃不,什么话要放,快点。”雷彪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一身的“铁打金钢”还怕你“弱不禁风”的菜鸟?“不服气就放马过来,哼……” “啊!……”西门贺怒极反笑,高声怒喝道,“今日此事,我西门贺已是蓄谋已久、志在必得,哥们你定要横刀割爱、强取豪夺,那可不行……” 他越说越气,边说边转身跑下了石阶,来到先前他停放在石阶旁装载死人的板车边,从车上的不知哪里抽出了一根早已预备好的、长短大小适中的木棍,然后转身又跑上了石阶,来到雷彪的面前. 右手握棍,木棍的另一头在左手掌中轻轻地拍握着,这样的热身运动很显然是在预示着什么,他似乎有点得意但又装作很平淡地样子,果然,这回很轻声了,“放心,哥们,这里很安全……” 春桃和夏莲二婢的目光,紧随着西门贺转身跑下石阶,不知他要干嘛,不过当他从板车上抽出木棍之后,很快便知道了他的意图。 只是她们的目光可没有再次随着西门贺回转石阶而紧随,因为在此时同一方向的不太远处,那位白衣少年正在那棵高大榕树树荫下的板车上仰躺着自斟自酌,样子显得很悠闲,还时不时地摇扇乘风纳凉. 此时也许由于烈日的西移,酷热的日光从枝繁叶茂的树荫缝隙中直射到了他的身上,他感到了炎热。 所以起身下车,仰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地上,估摸出了树荫浓密之处,便把板车推到了那里,然后又很自觉地爬上了板车,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整个过程,都显得“乐此不疲、不亦乐乎”的繁荣景象,惹得旁边的盈婷姑娘自是不停地窃窃娇笑。 只是此时他又觉得光是仰躺的姿势有点累了或者不太舒服,所以准备换种姿势以达最佳舒适。 只是没想到,就在他翘起二郎腿、刚抖翘了两下时,板车因便重心失衡,“啪”的一声,板车的扶手柄方向上翻,整辆板车连同他一起“头重脚轻”地轰然着地! 这种姿势,南宫明枫很是难堪,他的左手中还念念不忘紧握着茶壶,原本右手因为替换折扇扇风而搁在身旁的那只茶杯自然也是顺势滑滚在了不远处的地上,好在茶杯里此时并没有茶水,要不然准溅泼了他的一身。 只是,这种姿势,他一下子是根本爬不起来的——两只手都有东西在握而且还是头下脚上,怎么起来? 春桃和夏莲二婢也是看了不禁发呆了,她们都想不出刚刚明明就是死在了此处的那个人,为何会转死在了别处,而且还在喝茶乘凉?! 这还不算,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躺在车上尽情舒服享受?这,怎么理解? “姐、姐、姐姐,姐姐,”夏莲很是不解,也有点担惊受怕,在转首向春桃的嗓音中透着断断续续的颤音,“这、这、这……怎、怎么……回、回事……” “妹、妹妹,别、别、别怕,有、有姐姐在、在呢……”春桃毕竟是四婢之首,很有些胆量,也似乎见怪不怪了。 她哆嗦加颤抖着抬头望了望天,没、没错,正是大白天的,虽然此时是何时何刻,她无法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绝对是大白天。 既然是大白天,那就不可能存在什么“僵尸诈尸、行尸走肉”之类的现象,既然如此,那那个人为何会转尸别处?而且—— 春桃正大惑不解时,此时只见倒地的那位白衣少年不但没有直接起身,反而仍斜躺在板车上,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直接用茶壶的壶嘴对着微张的拱形嘴唇,稍离些许,遥空提壶灌了一口茶,之后还“啧”的一声,样子显得无比的惬意舒坦…… 在旁街道转角处的盈婷姑娘,本想上前扶起他,但却被他轻声阻住了:“不用紧张,等下就会有人自动过来扶我了。” 而街道对面的那位蓝衫汉子根本就没有起步过来的意思,他仍在那里静静地呆着,只不过仍是时不时地瞄望了这边几眼,脸上也仍是挂着似笑非笑的淡淡微笑…… 既然那位蓝衫汉子没有过来相助的意思,那只能是陆府那边的人过来了,盈婷姑娘心里暗暗好奇,偷偷地趴在转角的墙壁处。 悄悄地探出了一只美目,慢慢地扫视了一下那边,见果然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便吓了一跳,忙把头缩了回来,猛地转身,整个后背贴靠在了墙上,纤纤双手也掌心向内紧拍在了墙上…… 第九十六章 雷彪怒火 “人都倒成这样了,还喝?”春桃和夏莲二婢渐渐地由“大惑不解”转为对白衣少年的暗暗佩服,侧首望向雷彪和西门贺时,见他们二人还在那里“蓄势待发”,夏莲便不由得冷声娇叱道,“喂,你们两个,呃不,胸前长毛的那个,你家的那个死人,死到别处去了。” “怎么说话的,妹妹,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春桃连忙阻止了她,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才华横溢”的姿态,“我们陆府好歹也是扬州城内的大户人家,何况二老爷还在京城封侯袭爵、大红大紫,做为他们的下人奴婢,虽然不至于出口成章,但也都应该‘舌绽莲花’……” “哦,对对对,姐姐说得是,”夏莲连忙低头承认错了,“那应该怎么说呢?” “嗯,应该这样说,”春桃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说出的话显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虽然不至于出口成章、舌绽莲花,但也绝对是其余下人奴婢的楷模,“喂,胸前有毛毛的那个,你家死的那个人,在别处活了……” 夏莲一听,歪耷着半天脑袋、眨巴了好一阵眼睛,也没弄清楚这句话有何深意。而且这句话和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一样吗?这明显地不是亲戚就是邻居嘛,有什么不一样? 她已不知道了,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不知该说什么好,看来是要好好地念书了。就连在旁的王管事,也是大惑不解,微蹙着眉头,循声望向了白衣少年倒地之处…… 雷彪正在与西门贺“虎视眈眈”,他心中正盘算着是否现在就提前动手,不用等到半夜三更前去敲门、也不用再去换套衣衫,将就一下算了。猛然一听那两位侍婢的话语,也不禁吓了一跳,大白天的,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本能地朝原先停放死人板车的石阶旁望了望,还真的吓了一跳。 果然,石阶旁只有了一辆对手的死人板车,自己的那一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真奇怪,大白天的,而且又是死人的,会是有人推走了?不可能,有谁会要这种车?铁定会倒八辈子霉!……难道会自己跑了? 再次循声向远处的那棵大榕树观望时,只见他娘的那位兄弟正在倒翻的板车上“悠闲自得”地自斟自饮,好像浑然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死人?! “哼!”雷彪虎目一瞪,鼻孔一哼,嘴角连续凶狠地抽搐了好几下,钢牙一咬,怒气冲天,顿时双肩和头顶的三盏阳火大盛(如果是修道之人的话)。 而这一举动,顿时便把对峙的西门贺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原本还在拍握的木棍“哐当当”几声,跌落在了地上,不但把已经想好的得意说词烂死腹中,而且他还倒吸了一口冷气,白眼上翻,整个人也都瘫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他娘的,太不像话了!”雷彪气愤难当地转身,怒气冲冲地跑下了石阶,大步迈开、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跑向了倒地的南宫明枫,“老子花钱请你就是为了仰天喝茶?!……” 他实在忍不住了,花了冤枉钱还不说,还要给人当孙子?!这回无论如何,都要给这位“好兄弟”一点颜色看看,要不然,认为我彪哥好欺负,就成了虫哥了! 在旁的刘四见势不妙,拉也拉不住他,知道要坏了,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双眼,心急如焚…… 距离不远,又加上是冲跑,所以很快雷彪便跑到了南宫明枫的倒地之处—— “哎呀,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啊?啊!”他仍旧躺在歪斜的板车上,啜了一小口茶,才阴阳怪气地大声叫道,“你不知道我摔倒很久了吗?啊!太没有同情心了!太不像话了!……” 雷彪正怒火中烧,张了张嘴,本想先狠狠地怒叱他几句,但没想到,竟然被他先发火了,他愣在了当场,不知怎么回事,原先准备的怒火竟然不知不觉间被他搅散了…… “来,”南宫明枫依然慢条斯理地大声招呼着雷彪,“先把我扶起来,这么久了,我也有点累了。” “呼哧、呼哧……”雷彪的口鼻中不断地急喘着粗气,一张虎脸也胀得通红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但他还是伸手扶起了同样伸手上来的他,“喂,我说兄弟,你怎么倒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有点大了,虽不至于怒吼,但也相差无几。这也难怪,遇到这样的事,任谁都不能“平心静气”。而此时,刘四也追赶了过来,他怕他的彪哥急怒攻心而乱了方寸—— “咳,彪哥,先忍一忍,”刘四尽量压低着声音,还不时地回头张望了身后的陆府几眼,“现在风声很紧,形象很重要。” “哦,我知道,我有在忍,”雷彪看了刘四一眼,渐渐地把“呼哧”声降了下来,“我只是不明白这位兄弟是怎么回事。” 刘四也看了已经起身的南宫明枫一眼,他也有点莫名其妙他的此事此举,但他知道此时不该他发问,以免身旁的彪哥会把内心的强大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哦,这位大哥,是这样的,”南宫明枫又啜了一口茶,摇了几下折扇,明显地感觉没有那么热了,“刚才我躺在车上,只是没想到车翻了,所以我就倒在了地上。” 废话,简直太废话了!雷彪很想上前狠狠地掴他几下耳光,但又被身旁的刘四以身遮挡陆府的耳目,用力地拽了几下衣角,他才作罢,但久忍之下的他外怒可现,内火却是久滞难隐。 所以此时他在一番虎目圆瞪、青筋暴露、面色暴红的急怒之后,两行殷红的鲜血便从他的鼻腔中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南宫明枫一见,吓了一跳,连忙惊慌地后退了几步,大惊失色地道;“大、大哥,你流鼻血了……” “我知道,”此时的雷彪倒显得出奇地平静,有点“宠辱不惊”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擦去了鼻血,“不就是鼻血吗?你看,这样就没了……” “没擦干净,还有一点啊,大哥,”南宫明枫望着他右手斜擦过所留下的一道粗粗地鲜血痕迹,很是好奇地问道,“大哥大哥,你是不是上火了?” “哦,是上火了,”雷彪异常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心平气和”地道,“火气有点大,不好意思,没忍住……” “这样可不好,大哥,”南宫明枫煞有介事地娓娓而谈,“不是我说你,火气过盛,则是伤肝郁气、心胸郁闷导致的热血上涌啊……” “……那我应该怎么办?”雷彪稍微侧低了下头,然后又面对着他,脸上挂着微笑,如沐春风,同时又朝身旁的刘四轻轻地摆了摆手,“兄弟,你既然这么在行,想必知道如何做了?” 没有人看见雷彪在稍微侧低了下头的时候,在他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狠毒辛辣的亮光,只是这种神色在他的笑脸下掩藏得很深很好,没有人知道,除了身旁的刘四“深有体会”之外。 不过他却只能“心知肚明”,而不可能“溢于言表”——他悄悄地闪身在了街道的角落,然后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街道对面的那位蓝衫汉子“耳清目楚”地观看着这一切,没有表态什么,只是在他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南宫明枫听着雷彪此时的话语,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只是他并没有表态,依旧装着糊涂:“可以啊,大哥,这个……” “先等一下,”雷彪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有点心急火燎地拉着他的手往拐角处走去,只要进入了拐角处,那身后的陆府那边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哼!形象?爱心?先一边凉快去吧,握紧了双拳,做势虚空猛蹬了几腿,“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南宫明枫装做一脸茫然的样子,又是啜了一口茶,“傻乎乎”地被雷彪拉着往拐角处走去。 在旁的盈婷姑娘的一双美目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虽然憎恶雷彪,但却也弄不明白雷彪为何会拉着他的手往拐角而来…… 第九十七章 急怒攻心 相距很近,一转进拐角,雷彪迅速地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首望了一眼——就以他此时的立身之处,除了只能回望墙角和外向一隅的街道之外,身后陆府的一切声相已被墙角所遮不可见。 果然如他所料,好了,终于看不见了,就算此间发生了什么剧烈影响、灰尘漫舞的声色景象,近在咫尺的陆府却也象远在“天涯海角”了,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小子,这么嚣张。不管是哪条道上的,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今日、呃不,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长点记性。 “喂,大哥,有何高言非要如此小心谨慎啊……”南宫明枫暗心一笑,态度却装显得很诚恳,似乎是茫然无知却又好奇渴望。 “啊!他娘的!”简直忍无可忍,他横眉怒目地咬牙切齿了一声后,便猛地侧向飞起一脚,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踢踹在了他腹部的虚位上。 “呼……”竟然有点弱弱的空间波动,显示着此时力道的非凡。使得相距很近的南宫明枫飞速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了出去,带着一段不短的弧形轨迹,呼啸入耳,砰然仰面跌落在了原先的那辆板车上! 无巧不巧,此时的落车姿势,竟然还是原先的姿势“头下脚上”,似乎冥冥之中阴差阳错地促成了这种惬意的姿势—— 手中的茶壶还念念不忘地紧握不放,只是茶杯已不知身踪何处了,不过这种时候已不适宜寻找了,他只好以凸出的拱形壶嘴对着呶出的嘴唇,又细缓地啜了一口茶,然后目视着雷彪,阴阳怪气地大声怪叫道:“大哥啊,你能不能轻点啊?很疼的……” 刚才,他就差点本能地施展了武道的护体光团防护周身,但好在微触即分的一念之间,便又隐敛不发了。 看着南宫明枫砰然落在了不远处的板车上,板车还猛然震动了几下,雷彪也是吓了一跳,光是看着都觉得肉疼,他脸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僵硬抽搐着……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脚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雷霆力量,咦?也不对啊…… 刚才所用的何种力道,自己心知肚明,但力道与往前并没有明显的增减啊,他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又是两下,心中在细细地回味着…… 他很想知道原因,但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当他听见南宫明枫对他所喊的话时,无名怒火不由得又是阵阵涌冒—— “蹬蹬蹬……”地连跑几步,火急火燎地冲到板车旁,低声怒喝道:“他娘的,干这种重体力活能不用力吗?啊?!” 当雷彪伸腿踢他时,街道对面的那位蓝衫汉子依然悄然静立,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态,仿佛置身事外,毕竟他知道像雷彪这样的不入武道修为的地痞根本就伤害不了枫儿。 就在身旁的盈婷姑娘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雷彪的那一脚刚好踢在了南宫明枫的肚子上,所以他才倒飞出去,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不轻。 可是当又看到他躺车啜茶时,便明白了其实他并无大碍,只是取笑逗乐而已。 一颗惊魂未定的芳心才在纤纤玉手频频抚拍胸口之下渐渐地稍安勿躁了下来,脸上露出的则是惊魂未定之后忍俊不禁的牵强娇笑…… “哦对,说得也是,”南宫明枫依旧躺在车上,此时烈阳当空下的这里树荫浓密,微风偶尔轻拂,正好乘凉,所以也就懒得起身了,“大哥啊,你这样火气太大了……” “你!你!你!”雷彪一时气愤大滞,竟然言难出口、词不达意了,“你”了半天,才缓过了气,似乎很是心平气和地道,“你刚才不是死在那里了吗?怎么又自己死过来了?啊!” 走到了陆府可视的明面处,雷彪就算再有天大的怒火,也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动手、呃不,动脚了。只是,“一脚定乾坤”,委屈了自己的“绝技”。 “……呃,这个,”南宫明枫装出有点吃力地仰起了上半身,顺着雷彪手指的陆府方向,不慌不忙地又啜饮了一口茶水,才慢条斯理地一本正经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大哥,刚才那边很热,而且旁边的那辆口味太重了,所以我就搬过来了……” “拜托,好兄弟,”雷彪不听则已,一听便不由得又是火冒三丈,“我请你来是假装死人骗人的,呃不不不……做事的。难道你忘了?而且,死人会挑三拣四吗?啊!” “嗯,说得也是,”南宫明枫居然起身跳下了板车,有点心平气和地“火大”了起来,“大哥你不知道啊,刚才那边真的很热,而且隔壁的那味,实在是受不了……不过,大哥,话可说回来了,你刚才为什么把我推在那里?啊?是不是故意的?” 眨了一下眼睛,雷彪愣了一下,一时还真的不知如何而言,记得好像是自己发火在先,怎么又变成他发火呢?不对啊。 强忍着即将再次流出的鼻血,沙哑着声音低吼道,“老兄?!我花钱请你来是帮我做事的,不是用来啰里啰嗦的……” “这位大哥,”一听这话,南宫明枫就有点不高兴了,“说话要凭良心,而且我是实话实说,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人呢?啊?还说有爱心?不会吧……” “老兄……”雷彪顿时哭丧着脸,悲愤地呼天抢地,一口鲜血终于没能忍住,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好兄弟啊,我求求你了,你现在是死人的啊!是不能乱动的啊,苍天啊……” “我没乱动……”见他吐血了,还差点吐到自己的身上,南宫明枫也是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心里还是感到了委屈,怎么这么不能理解人呢?“我都说了,刚才是因为太热和太臭了,我才动了几下,也就几下而已,要不然,我才懒得动了,这大热天的……” “嗡”的一声,雷彪的脑海一片空白,短暂之后,连忙用手擦拭去了嘴角的鲜血,双目赤红地道,“好兄弟啊,死人是真的不会动的啊,我真的求求你了……” “我知道死人是不会动的啊……”南宫明枫刚刚说到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竟然讪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连忙又转身躺回了车上,“哦、我忘记了,大哥,对不起……” 第九十八章 绝境逢生 此时的雷彪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因为在他的咽喉中还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不但没有消退,而且还有上涌的可能,他不能了,既然命犯天煞,只能眼睁睁地圆目怒盯着此獠,轻轻地点了点头,已经无能为力了…… 等今天此事一了,务必要来好几碗上好的清凉退火茶了,而且最好还要来一碗太平线面,虽说味道很好,但主要是为了今天时运的太背…… “大哥,你应该要谢谢我,”南宫明枫刚躺下不久,便又起身朝仍僵立在当场浑浑噩噩的雷彪嬉皮笑脸地道,“今天,我帮你,算是贵人福星了,知道吗?” “嗯?!……”一听此言,雷彪眉头顿时又是一阵紧皱,就你这种情况,还说是贵人福星?实在太忍无可忍了,“噗……”的一声,僵在咽喉的那口鲜血便猛地喷射而出,“你!你!你……” 猛然伸出的右手,遥空连连戳指着他,却是已经说不出话,太气愤了,如果可能的话,他很乐意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火冒三丈地都提溜出来,排队站好,好好地审视一番,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哥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了,”南宫明枫仍坐在车上有点不高兴了,慢条斯理地责怪道,“……算了,既然你不说了,那就赶紧过去吧。” “嗯?”雷彪忙不信地回转了头,果然,陆府的那两位侍婢正在向自己频频招着手,似乎还在大声嘤语着什么,但相距有点远,自己无法听清。 他连忙挺直了身躯,忐忑不安地快步来到陆府门前石阶下时,还真的不太敢抬头去看陆府的那位王管事和那两位侍婢,神态又是局促不安…… “姐姐啊,那真的就是他了?”正当雷彪不知所措时,恰好这时夏莲侍婢开了口,而且听她的口气,好像此次的招收名额已定,非雷彪莫属了。 春桃侍婢只是看上去有点迟疑不决地点了点头,她瞄了地上至今还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那位可能已经驾鹤西门西去的西门贺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难断取舍地轻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王管事,您说呢?” 春桃是个聪明的侍婢,虽说此事她可以酌情定夺,但她还是明言婉转、曲意圆滑地推诿给了王管事。 王管事也是精明过人之人,闻言知意,但他也是模棱两可地婉言达意,“既然春桃姑娘也有此意,那就这么是了……” “好吧,”春桃侍婢这才侧首朝雷彪轻轻地招了招手,“那你就随我等入府吧。” 雷彪乍一听,大喜过望,猛地抬头,欣喜地望着春桃和夏莲以及王管事,觉得生活美好,充满了阳光,又是一阵不知所措,只能在心中念念有词:“太好了!啊……那位好兄弟说得没错……应该说谢谢,真的应该说谢谢……” 原本忐忑不安、心魂不定的雷彪正准备随他们入府之际,忽然听到了南宫明枫那边街道方向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纷乱的沉重脚步声。 不由得侧首一看,只见刘四正带着一大帮自己手下的兄弟火烧火燎地连奔带跑而来,手中还各自拿、提、抄、握着各式各样的好家伙…… 刘四果然很会深谋远虑,手中什么都没有,只是满头大汗地在前面带路。这小子,雷彪心中笑了,形象果然很重要,有前途,以后值得自己倚重栽培。 南宫明枫依然躺在车上,闻声只是向后歪仰了一下脖子,看清了是刘四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急赶而来后,便又无动于衷中转正了身躯,懒得再去理会他们了。 刘四大老远的就已经看见躺在车上的他了,而不知就里的他自然不知他离开后的此间经过,所以他愣了愣。 但他离开时,彪哥对南宫明枫所发的威,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此时又是二话不说,直接伸起双手,由后向前,很有二哥风度地猛地一挥,大声喝道;“就是他!……好好修理了!” 刘四这次带来的人,都是些精壮的汉子。紧随在他身后,也就是走在众位小弟最前面的是四位满身健硕肌肉的凶悍汉子,他们都是雷彪的得力干将,人称“四大金刚”。 但他叫来他们也是不太容易的事,由于当时时间紧迫,所以他们来时,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横眉怒目而来。 闻言听令之下,冲在最前面的仍是那四大金刚,当跑到南宫明枫跟前的时候,他们同时挥舞起了手中各自的兵器,准备狠狠地给对方一下…… 在他们身后的众位小弟,也是各自欢呼一声,高声呐喊着冲杀前方而来,手中的兵器正准备各展千秋…… 他们手中的兵器,个个都是千锤百炼之物,平时的打架斗殴、聚众闹事,都是称心如意的好家伙。 十八般武艺,或许并不能精通,但此时的十八种兵器,却是共聚周齐,样样俱全。 弓、驽、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 “且慢!”即将入府的雷彪一见此景,也吓了一大跳,乖乖,这几位仁兄手中的家伙要是全招呼在了他的身上,那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倒吸了好几口冷气,仍心有余悸地高声大喝道,“不得无礼!……我已入选,多亏了那位兄弟相助,大家庆祝……” 在话声中,雷彪已紧随着王管事和春花夏莲她们入府去了。 刘四耳聪目明、眼疾手快,闻言已猛地改为侧平伸开了双手,示意拦住了身后的众人;“住、住、住、住,住手,彪哥有话,大家庆祝,要热烈庆祝……” 说完,他便率先鼓起了掌。只是,冷汗已经潸然落下,如果不能及时收手,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那四位金刚连忙一起放下手中原本高举的兵器,同时鼓起了掌,身后的一干小弟自然也收起了各自手中的威风家伙,队整声齐地欢呼雀跃——“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庆祝,庆祝,热烈庆祝……” 躺在车上的南宫明枫只是扭摆了几下身躯,似乎是为了更为舒适惬意,然后顺势又啜了一口茶,还真的懒得去理他们了,这大热天的。 …… 第九十九章 将军家眷 南城渔村。 渔家简舍。 南宫明枫执拗不过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执意客留,无奈之下,只好和四叔一起围坐在了院子中树荫下的那张木桌旁。 而盈婷姑娘在各自为他们斟了大半碗热水后,便窃笑着将她的娘亲拉进了房间,轻声细语着些什么…… 虽然如此,但南宫明枫和四叔的耳力却是非凡,自然听得见她们是在说刚才戏弄调侃雷彪的事,所以也不在多留意她们的谈话了。 院子的四周,或许由于天热风炎,树荫底下好乘凉,那两群鸡鸭已在榕树树荫下休憩,只是偶尔个别调皮故意大声的鸡鸣鸭叫,倒也吓得鬼鬼崇崇从榕树上或院子外偷偷摸摸扑腾下来的那些三五成群的小鸟一番惊窜,忙丢下地上的谷物垂涎之食,飞窜上榕树,愤愤不平地心有余悸开了…… 南宫明枫看了不禁轻笑出声——是啊,动物虽小,却也有灵性,它们看似冤家,却也是近邻,吵吵闹闹的相信也过了不少的时日了。 对了,虽说是吵吵闹闹,但也给这清静幽闲的江边农舍增添了不少的原始天然之气息,很令人心旷神怡,与自己居住的桃园村有着别番韵味的世外桃源之心感。 四叔的脸上这时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地方他太过熟悉了,只是他虽然每次都经过此地,但江边的农舍,他还是第二次,身临其境的感觉还真的与众不同,他也有点陶醉了…… 南宫明枫望着又从树上扑腾下来的那些小鸟,只见它们还在紧张地东张西望着树荫下的鸡鸭之群,扑腾展翅,蹦蹦跳跳,虽然心有不平,但也心弦紧扣,唯恐在进食的时候,又有哪个不安分的家伙出来搅事。 嗯,还是留心点的好。而那鸡鸭之群却也大多或耷拉着脑袋,或半眯着眼睛,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假寐,总之,仍给胆大心惊的鸟儿留下了心疑的印象…… 出神了一会,正当南宫明枫准备起身告辞之际,盈婷姑娘又拉着她娘亲的手从房间里笑呵呵地出来了—— “嗬嗬,公子啊,你真机智幽默……”盈婷姑娘的娘亲边说边走到了木桌旁,与盈婷姑娘同时围桌而坐,“刚才的事,老身已听我家婷儿小心肝说了,听说那位雷公子的为人倒是不怎么样。只是通过这件事,老身倒也知道了公子的为人心性……” 南宫明枫笑了笑,并未曾多往心里去:“只是因为那位雷彪为人太过无礼,他想对盈婷姑娘不尊,所以我便恰逢其时教训了他一番,伯母不必介意。” “说得也是,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让他心怀芥蒂转生恨意呢?”盈婷姑娘的娘亲在开怀了一会之后,便又有点担心地道,“我们只是一介草民,根本就惹不起这样的人物。” “嗯,伯母不必过于担心,”南宫明枫微微一笑,“象他这种人,料想也不敢在‘武林捕’的总坛内张胆放肆,就算是在总坛的外面,也有我和四叔陪护,断无心愿得逞之理,尽可放心吧……” “说得也是,只是往后还得多多仰仗两位公子了。”盈婷姑娘的娘亲这才强颜欢笑了一下。 她还在担忧,深深地顾虑。虽说此事可解一时,但长久之后呢?无形的心神压力,让她不得不如此…… 突然,南宫明枫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变,扫了盈婷姑娘一眼,然后又朝盈婷姑娘的娘亲轻声地问道,“伯母,你刚才说什么?” 盈婷姑娘的娘亲也是微微一愣,她也一时不明白南宫明枫的话究竟有何深意,再说了,刚才自己还真的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啊:“没有啊,老身刚才也只是客气公子的好意啊。” “不是,”南宫明枫还在深蹙着眉头,“伯母刚才说了,对,是说了,就是对盈婷姑娘的称呼。” 四叔在旁也注意到了,是啊,盈婷姑娘的娘亲刚才是说了,她叫自己的女儿为“婷儿小心肝”,这本身或许也没什么,只是…… “对了,就是婷儿小心肝!”南宫明枫猛然顿悟,然后又沉思了一会,才谨慎地问道,“伯母,你们、你们可是来自京城上官家?” “上官家?”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虽不知南宫明枫怎会有此一问,但她们的脸色却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公子,你、你怎出此言?” 事已隔多年,而且也已南下远离京城、隐姓埋名,怎会被人无意中再次提起揭露?如果他们对咱母女俩有何不轨的话,那可如何是好?盈婷姑娘娘亲的心里闪过了阵阵浓郁的不安…… “对,就是上官家,盈婷姑娘应该叫上官盈婷,”南宫明枫微笑着继续说道,“你们上官家原本也是京城显赫世家,只是、只是因为……” 南宫明枫说到这里时,突然不知为何竟缄口不言了。是的,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就是本朝上官大将军的家眷。 上官大将军原曾奉命辅佐南疆藩王平定南方叛乱,后归属南疆藩王所辖,统掌藩王旗下的青龙旗,但又因南疆藩王叛乱,而以身殉国。 临终时,曾托言自己照顾他的小女上官盈婷,昵称婷儿小心肝。他是想起来了,但此话又该如何对她们婉言明意呢? “四叔,她们就是南疆藩王旗下、统掌青龙旗的上官大将军的家眷,”南宫明枫知道四叔当时也在场,“当时上官大将军曾说、曾说……” 他还是吞吞吐吐、迟疑不定,不知此话该不该当面明说。看了看面前的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他有点腼腆地讪笑了一下,不敢再直视她们了。 “曾临终托孤。”四叔显然已经不疑此事的虚假,他的语气显得很肯定,“上官大将军曾要你照顾他的家眷。” 此时的四叔明显地心直口快,只是,他一向不是如此的,南宫明枫不解地侧头乜斜了他一眼,微微蹙了下眉。 四叔也看见了他的眼神,只是他故意装做熟视无睹,嘴角泛着笑意,很显然他很开心。 南宫明枫本来与盈婷姑娘只是以平常心相交相处,再者在“武林捕”的总坛内大家都以兄弟姐妹相称,情谊,也只是局限与此,再多的,也不外乎,年少不轻狂的平凡人的平常心。 “临终托孤、照顾家眷”,说来容易,但经此一说,或许本也没什么,只是难免会在彼此的心中,留下难以泯灭的悸动。在这可能萌芽的心绪之中,是否存在着一些摸不清看不着的心念呢? 南宫明枫无心也无力深往加究,只是夹缝其间,还真的浑身不自在,总想着怎么才能“脱困而出”…… 盈婷姑娘和她的娘亲正在担惊受怕、忐忑不安之际,随后又听得他们的对话,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此时心中还兀自惊魂未定,实难回应做答…… 原本已掏出南宫明枫让她代收的从雷彪处得来的那锭十两白银,准备归还与他的盈婷姑娘,竟也茫立当场,不知如何措词。 好在,此时在扬州南城的方向又传来了“福叔”和“福婶”两声内力充足的召唤清啸。也是,本来只是送送盈婷姑娘,只因雷彪之事,耽搁了不少时辰,也该是时候回程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