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不义侯》 第一章 不义山 春秋末年。 春秋十国,在曦朝的铁骑下已经归顺的归顺,亡国的亡国。只剩下偏安一隅称霸北方的最强大的春秋霸主—元磐负隅顽抗。 这一战,曦朝下了数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出征北伐。元磐也精锐全出,在他们的主场—不义山,历朝历代最悠久的古战场。在那里,两方争斗,至死方休。 不义山一战,曦朝以过十万的伤亡数,惨胜! 九月份,距此战完胜已过半年,曦朝定都真武,自此,曦朝大一统。 同年十一月份,曦朝差人在不义山挖掘的大坑竣工。 十一月下旬,元磐俘虏被赶往不义山,同行的有曦朝太史令张琯,他是这次行动文史记录者。 张琯记录如下: “不义山,十一月二十。 这次行动是圣上应允的示威之行,共计四十五位,其中皇子十二位,皇女十一位,大臣十位,随行下人共计十三位。 四十五一行人自不义山脚下双一客栈出发,历经一个时辰到达不义山古战场。压行的一群人中为首的是曦朝军机处首席张先生。一行人到不义山古战场,负责交接的兵士把事项交代清楚后便退到一旁。 随后张先生下令,将四十五人悉数带到大坑中,并有弓弩手作以威胁,无人敢动。 待全部退出后,只剩元磐的俘虏,张先生这才吩咐一旁的武官将领开始动手。 四十五人被流矢射中,再三确认下,无人生还。” 双一客栈,张琯再三确认手稿没有问题,便拿着手稿到张先生屋前。 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张琯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他放下手,准备待在一旁,等里面的人讲完后再进去,谁知道里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使得不想听见的张琯也不得不听到一些内容。 张先生的声音很好辨认,他在说“王师,你说今日是良辰吉日,不会有闪失,那为何有人来报,四十五人偏偏少了一人?!” 少了一人!张琯也明显震惊到,当时他在现场专司记录,眼睁睁看见乱箭把他们扎成马蜂窝。如果少了一人,那么明显不是什么小事。张琯准备继续听下去。 张先生明显没有让对方说下去的打算,他接着说“而且,我算过天像,今日不会下雨,王师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下雨?下雨又有什么干系,同跑掉的人?张琯仅仅一介文官,这其中的奥妙他是万万想不到的。张琯继续听下去。 屋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惹得张琯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偷听不是什么好事。 对方也许是见着了张先生不再出声,反而徐徐地说“张先生,贵为当朝军机处首席,莫要失了风度,我知你极信天像,但你要知道天象此事,是可以作假的。所以不用太信。但是这跑掉的人倒是超脱了我的预料之外。张先生在封山之前,还是要仔细的查一下。” 被称王师的男子又说“张先生,我等会儿回房,自会为这事再算一卦,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好叫我们注意一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张琯听到天象也可以作假明显是吃了一惊,他熟读史书,但是在史书里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可以证明天象可以作假的例子。这显然触及他的知识盲区。 他感觉到有脚步声过来,马上后退几步,在对方刚开门的时候,装作要走进来的样子,发现张先生称呼的王师,便是随行的风水先生,王机。 张琯马上作揖说“见过王先生,在下有事要见张先生。” 王机隶属于天机处,天机处比他们太史馆,还是要高上不少的,称呼先生显得尊敬。 王机说“是文稿的事吧,好好与张先生商量一下,争取写一份完美的文稿出来,让圣上也能夸赞一番。” 张琯拜谢说“谢王先生指教,我这就进去了。” 他走进张先生的屋子,这时张先生背对着他,正在望窗外的雨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张先生说出这句诗。 张琯说“这是春秋时的诗人所著的咏景时,十分应景。” 张先生转过身,问张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张琯他拿出怀中的文稿,递给张先生,并说“先生,这是我们这次行动的记录文稿,您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指出来,我再改。” 张先生看过后,说“你写的不错,但是还是有些地方不太对,正好我这里有笔,你来写,我为你研墨。” 张琯知道这是要在朝堂上直接递给圣上,任谁也不能有怠慢。就算想拒绝张先生的好意,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他只能谢过后,便铺开纸张,逐字逐句地进行商榷和更改。 “砰!”屋外响起炸雷,吓得人心惊。 张琯说“这天邪乎的紧,荒蛮之地,真不能长待。” 张先生说“快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到家乡了。” 按照整体的节奏,两人改到一半,这时屋外有人急促地敲门,张先生说“谁,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说“大爷,王天师,他死了。” 这消息无异于比炸雷还要惊动人心。张先生停滞原地,张琯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一介文官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多问什么。 “二衬,你带人控制住整座客栈,如果有阻拦,亮出身份,若再阻拦,便把其当做凶手,就地处决。” “并且马上通知三无他们,封山的进度必须加快。让四海立马传书回真武,差人来接应我们。” 张琯这时问了一句“先生,是不是先去看看王先生的情况。” 张先生这才平静下来,说“我马上过去。后半部分就照着我们刚才商谈的原则更改之后,照着原版誊抄便是。我自己一人去看看便好。” 张琯说“遵命。”继续誊抄修改原版的后半部分。 张先生早年军伍出身,随圣上南北征战,自然是练就一身杀伐果断的本事。 而且这次行动本就没有多少人手,主力仍在不义山进行最后的封山。二衬又出去做他吩咐的事情,两人约定好一刻钟后在楼下汇合。张先生只能一个人去王机的住处。 王机的门前有两名士兵把手,见到张先生来了,立马让出道路,张先生顺势进到屋子里。 张先生刚进屋子里,一动不动地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有王机正对着他,坐在八仙桌旁,手握成拳,倚着头,瞪大双眼,直直看着进来这间屋子的人。 他成着七窍流血的样子,面容可怖,死相惨烈。张先生尽量保持着最小几率打破现场的步伐,慢慢移动,观察着一切成为线索的可能性,同时也在心里完善对于现在情况的思考。 他军机处出身,但手段还是寻常的细作手段,他心里明镜着他是万万不可能把人搞成这般死状。显然这次的死亡要么是王师自身搞成的,极有可能是所谓算了一卦,造成极其强烈的反噬,最终七窍流血而亡。又或者是真正的凶手通过他不知道的手段,那不是他能理解的区域。 第一种自然好说,但是天机处的人极智尽妖,王师也不外如是,如今却到如此地步,第一种的可能性很低。但若是第二种,便极为棘手。张先生一生未曾碰到对手,但这一次,他明显感受到王师之死的危险性。现下首要的就是确定王师真正的死因,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追查到的线索。 “出来吧。”张先生毫无预警的说。 但屋子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有张先生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空气流动的微音。 张先生说“今日早上,我进过王机的屋子,空气流动的方向是紊乱的,然而现在,空气在有条不紊的流动,很容易证明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所以,出来吧。” 还是没有动静。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过了一会儿。 “静察是春秋南越国禁卫指挥史首创,但春秋二十三年那场不义战,使得这等法子还是失传了,没成想你学了去。” “嗖”张先生并没有迟疑,对方出声,便是知道在哪个方位,从政久了后,少了武艺,但他习惯袖中藏着一枚飞镖,仍然很熟练的扔过去,生生带着凌厉的气势。 却落了空。 “原本我想留你到最后,但是我与那位南越国的指挥史有过节,他早已下地狱了,我却生不如死,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如今碰到你了,也是待我不薄。” 声音又变方位了,张先生拿起桌上的茶壶,嗖的一声,扔到新的方位。 不出意外,又落了空。 张先生这才认清他不是对手,便想要退出这处房间。 “安静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出去就是我设置的弓弩,十把呢。全方位,无死角,而且制式是大梁国的百战连弩。顺带一提,我窗户上也设置了。” 张先生看到大门处有透过门纸殷红的血迹,感受到极为浓重的危机感,但是没有合适的破局方法,他转过身,说“这位先生,不如现身,正好有茶,我们可以谈谈,可以聊聊,比如聊聊我曦朝对待国士的礼数。” “不了,不了,我找上你们的麻烦,就是要还一个小孩的人情。见不见的,无所谓了。” 张先生继续说“不知是何处小友让先生这般设计埋伏于我们?” “这没必要说的,他将来,自会找上你们,我老油条一辈子了,看人最准。” “倒是你,小子,想问问你,你这技巧,是朝谁学来的?” 张先生说“这是一段很棒的故事,不如先生现身,坐下来,我叫人收了兵,叫上两壶酒,两壶上好的茶,悲音茶为北地一绝。然后我告知先生我学会此技巧的来龙去脉。” “算了,太麻烦了,我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口气吊着,不杀光他们我绝不会下地狱。” “你下去吧,见到那个指挥史,就怪他好了,毕竟是他种下的因。” “别怪我,怪我我就杀你全家。反正我不差几条人命。” 张先生知道谈判破裂,或者说没有开始过。他没有迟疑,立马撞破门,马上三十只强劲的百战弩箭向他飞驰来。 射穿他只是瞬间的事情,而瞬间也是张先生能操作的时间,超过了,他就命丧于此。 早年从军的时候,张先生见过百战连弩,但没有真正的摸过,当时一见,是精钢的表面,就连弩箭让人感觉也是由上好的铁制成。 他没有把握掰断铁弩箭,短短的走廊内,数十只弩箭把本就狭小的空间封的密不透风。 几近绝境,但是张先生深知屋子里的人,比这绝境更为的危险。 张先生除袖中的飞镖,还有腰上的佩剑,佩剑是曦朝武官统一配发,只是地位彰显,实用性极低。 但到这种程度,是没法子的法子,张先生没有过多考虑,抽出佩剑,生生推出几支弩箭,那几支弩箭若是射中,全是致命的要害部位。如此,便保存了一点生还可能。 推出这几支弩箭,佩剑就已经千疮百孔,接着张先生不敢懈怠,又推出去另几支弩箭,保存一点反击力量。 距离与二衬汇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张先生只能寄希望于二衬发现楼上的异状。 因为越来越多的弩箭已经贯穿他的身体。 活着对于张先生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他用佩剑撑在地上。三十只弩箭发射完后,整座走廊,一片狼藉。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明显二衬他们发现这里出现的问题。 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惨叫声,令人心颤。 张先生不免苦笑,本来各方面都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计划,唯独没有计划遇敌如何。 什么时候他们军机处成了自大目中无人的组织? 他看着破掉的门里,瞪大双眼的王机。 想到了他说的意料之外,逃出去的人。想到了今夜无缘无故下的雨。走马观花了整个人生。 全是不甘,他挣扎着起来,向外面走。 逃出去,逃出去,就可能会活下来。 “当年,有一群人就是死在这弩箭之下。” “你们也算死得其所。” 张琯仍然在张先生屋内奋笔疾书,他比之前更为用心,毕竟连张先生也很上心这件事情。 他听到外面传来异响,但是听不清晰。但他觉得还是眼前的事更为重要,是他本职工作,这份工作没做好的话去兼顾其他事,在张琯看来是渎职。 增删之后,天已蒙蒙亮,张琯终于改完最后一个字。疑惑着调查王天师之死的事情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束,得空的张琯心生疑窦,于是他推开门,准备四处寻寻。 然后他便染上后半生都挥之不去的浓重阴影。 之后在递给皇上的文稿上,张琯自作主张加上另一段话: “是夜,于张先生门前听到坑杀行动有一人逃跑,他派人追寻,王机与其商谈于此。 翌日,清晨,我出门寻张先生等人。发现张先生死在王机门前不远处,走廊散落数只弩箭,王机死状可怖,瞪大双眸,七窍流血。楼梯叠满尸体,数只弩箭落在地上,弩箭为铁制。整座客栈包括伙夫、账房、小二等人,悉数死亡。” 当张琯跪在真武宫勤政殿,手上的文稿被宦臣递到圣上面前。 百官沉默,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军机处直属领导,军机大臣徐问在张琯回京后想要套出点什么信息,因为他的得力干将,张先生明显没有跟张琯一起回来。但是张琯整日不见客,就算见着了,他只说圣上才有资格知道。 圣上看完文稿,睥睨审视文武百官,气氛压抑紧张。 张琯未曾抬头,没有进行寻常的拜礼,而是一直跪在地上,几近匍匐。 圣上说“退朝。” 张琯仍然没有抬头,直到有人叫他,他才抬起头,大声说“圣上!我祈求告老!请应允!” 声音之大,惹得文武百官停下来看张琯。中层和下层官员疑惑这是犯的哪门子病,张琯的年龄是当打之年,现在就告老未免过早。但知道事情的高层官员不免叹息。 圣上看了一眼张琯说“准了。” 张琯不停磕头,说“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张琯到京的一天为十一月二十八日,距离曦朝的祭祀大典还剩一个月。 十一月二十八日下午,圣上召见四人入宫,都是些年轻的守卫没见过的人物。 养心殿,所有的侍从在门外候着,明显屋内五人谈论的事情是机密事项。 真武宫新晋的为圣上守门的侍卫,耳力极好,挨不住年轻又好奇里面的大人物再谈论什么,只能听到一些词语,大多都不连贯,其余的也听不清晰。 不免,这位侍卫,就读出来听到的连贯的词语“粘...杆处。” 这一日,真武城仍旧风和日丽。 这一日,鱼龙客栈照例开门迎客。 这一日,至州桥街的蜜饯果子铺子迎接四方来客。 这一日,大相国寺香火绵延不断。 这一日,真武城门有数人出城,去的方向是北方。 第二章 鸢尾镇 不义山前不远处,有一处密林。 不义山地处元磐的管辖区,连着那片密林也有简单的名字,不义林。 不义林深处,有一座林中小屋,小屋门的台阶上青苔横生,显示这座屋子有些年头。 是夜,屋中生着微弱的火光。 一位孩子坐在火炉旁,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一旁有一位老爷爷坐在桌子旁。“爷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爷爷抽着北地特有的旱烟,烟雾在封闭的屋子里萦绕。说“元荧,二十三年。” 孩子沉默不语,说“爷爷,元磐亡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被曦朝人的弩箭射穿的。” 这回轮到爷爷沉默不语,说“元磐还没有亡,还有你。” 孩子回“我只是太子的家丁,有我有什么用?!” 爷爷说“你可以为他们报仇!” 孩子说“当年救下的叫花子已经为我报了仇,你不知道,我那天去一一客栈,全是尸体,血干涸在地上,满地的弩箭,我很爽,我认为我报了仇。我不想再想起来了,我想接受新的生活,我不想,我不想了!” 爷爷再一次的沉默,吸烟的频率越来越猛。 不义林多山野异兽,夜里又争相嚎叫,徒增恐怖的气氛。屋内更是压抑紧张。 最终爷爷开口,说“睡觉吧,余风骨,明天是北地特有的节日,预祝一年的结尾。” “我带你去镇上看看。” 余风骨坐在火炉旁,火星四溅,孩童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里即将要燃尽的木头。 他喃喃自语的说“十二月三日。” 十二月三日,鸢尾镇。 鸢尾镇地处不义山东北方,是元磐第一大边疆重镇。未起战事前,是贸易往来最频繁的地区,文化交流广泛,使得鸢尾镇有着极大的魅力,吸引过往人群驻留。如今曦朝横扫六合,一统天下。鸢尾作为边疆重镇的地位便被削弱了。但是一些自古就有的习俗仍然得到保留。 就比如在十二月三日的节日,尾节。 这一天,集市热闹异常,冬日里能达成以往未曾有的人山人海的景象,各种各样的商人汇聚于此,就连平常不能随便上街的女子也被允许打扮的花枝招展,但北地刚下过一场大雪,姑娘家的打扮谈不上多花枝招展。 这次的贸易活动只是第一项活动,这场节日预计要持续到夜深时分,有各种各样的节目,比如杂耍、花灯、戏剧等等。都会与本地的百姓见面。 同时,新朝刚立,对待百姓自然是偏向于怀柔的政策方针,新帝仁明,对待北地的习俗表示支持态度。使得鸢尾镇的属官也放心大胆的操作,一展曦朝的大国风采。 鸢尾镇大开方便之门,检查手续一一放宽,每位入镇的百姓都对军爷表示节日的喜庆。包括余风骨和他的爷爷。 他们入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到正午时分。 爷爷对军爷递上他的路引和名剌,上面写着,元磐辽地军户郭沉。 军爷说“郭兄,这名剌要及时更换,不然容易惹上麻烦。” 郭沉说“军爷说的是,我老了,就容易忘事,今日带孙子游玩一番,明日就去更换。” 军爷说“这你孙子啊?大好的节日裹得那么紧做什么?露个脸给我看看。” 在郭沉身后,表现的怯生生的余风骨往后掀兜帽。露出一张脸,但是眼神让军爷有些胆颤。 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那的确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神,眼神无光。 军爷说“进去吧,玩的开心。” 余风骨重新带上兜帽,遮住大半脸庞。郭沉拉着他向里走,又向军爷说“谢军爷,节日快乐。” 军爷深深看着余风骨的背影,对旁边的人说“你看到那小孩的眼神了吗?” 旁边的人回“怎么了?一个孩子,有什么可注意的。” 军爷说“不好说。” 旁边的人说“这不要紧,主要是我们做好迎接,一会儿城门令谢大人要过来。” 军爷说“自然晓得。” 旁边的人看着冬日暖阳,说“可大人应该快到了,为什么还没有来?” 此时,不义山顶。 原本被埋好的大坑被打开。 四人拿着工具站在坑中,一具一具扒开尸体,计算数量。 第五人站在坑外,看着在坑中的尸体。 “陈先生,一共四十四具尸体,史官记录不假。”四人中的精壮男子对坑外的陈先生说。 陈先生生的瘦弱,眼中含光,极为坚定。他说“好,王一,你把山封了,并且尽量找到在山上被杀的兵,并且去趟双一客栈,要留心观察所有的现场。” “马二,你带着林三搜索整片山林,不放过任何找到线索的可能。” “叶四,你陪我到鸢尾镇,见北地的朋友们。” “是!”坑中四人异口同声地应答。 “我们复原不出当时逃跑的人被救援的情况,就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离事发之时不足半个月。考虑各种情况就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尽我们所能,还原出当时的情况。” 随后四人四散开来。 叶四,五人组中唯一的女性走到陈先生身边。 叶四温柔地说“先生,我们走吧。” 鸢尾镇有两处城门,在面对元磐原疆域的城门关卡处,城门令谢俊作为长官,视察此处城门的情况。 有长官视察,检查来往路引的兵士自是不敢怠慢,有条不紊地进行审查。 谢俊宽心于现在的情况,但逐渐,有两个人引起他的注意。 北地多粗犷服饰,但眼前的两人,一男一女是明显的曦朝装扮,整体装束下透露着精练的感觉,极易引人注意。 谢俊的下属看他们的路引和名剌,分别写着关隘和孟月。说“两位是真武人?来北地做商?” 男子回话“是,回官爷,已经有三年了。”这位就应是关隘。 下属问“那未曾看到两位的商车。” 关隘说“我们的商铺开在辽地,闻鸢尾尾节的盛大,心中痒痒,便想着能不能进城游玩一番,便没想着在这卖货。” 下属回“那倒是可惜了。” 关隘说“不可惜,不可惜,人生在世,就是要开心嘛!” 下属还回去路引和名剌,说“你们过去吧,今天好好玩。” 关隘身旁的女子全程没有说话,微微一幅,就当谢过谢俊的下属。 谢俊看着关隘和孟月向城中走。 鸢尾镇,集市。 集市汇集在鸢尾镇中央的广场里,余风骨在郭沉的带领下,终于有了一点属于孩子的笑意。 郭沉身上有点积蓄,便买了好些吃食,递给余风骨,就算十二月的北地寒冷。郭沉看着余风骨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心中也觉得暖暖的。 距离他们进城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余风骨在郭沉的投喂下,肚子有些鼓鼓胀胀的。吃饱之后,余风骨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意。 在中央广场的不远处,无水客栈二楼阳台,因冬日高照,城中还是银装素裹。气温回升,变得温暖起来,尤其能一览无余整座广场的风光,使得这个位置足以待价而沽。阳台的位置便开始营业,因为视野极佳,很快便被订走。 订下的是一位男子,衣着厚实,但不是什么值得考究的服装。起初店小二见这位客人长得邋遢,耳朵不知怎的少了一只,又要订视野极佳的位置,便心生不屑。刚想说话的时候,看着客人排出一锭金子,店小二便屁颠颠地领着客人上楼。 男子坐在桌子旁,透过阳台,他把目光定在坐在长凳上喝馄饨汤的余风骨和郭沉二人。 他手上停不住地往嘴里送花生米。 在中央广场,关隘、孟月两人坐在馄饨摊位上,正在吃混沌。关隘吃饭粗犷,有辽地汉子吃饭的风范。孟月倒是像江南水乡的女子一般,吃的文雅。 孟月吃完一只馄饨后说“在哪汇合?” “呐”关隘偏过头,指了指无水客栈,说“天字一...”说完定在当场。 孟月顺着关隘的目光,看向客栈二楼,只看到一个吃花生的男子,问“怎么了?” 关隘说“王七风!” 孟月也镇在当场,说“去年在南越国旧址的剿杀行动,不是杀了他吗?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处?” 关隘说“很可能,那是假死。” 孟月说“那我们怎么办,差人过来围捕他吗?” 关隘说“这是一条大鱼,我们就算抓不住他,我们也要看住他!功劳可不好分享。” 孟月说“嗯呢。” 孟月想要在确定一下王七风的面貌,记在心中,却惊讶地发现客栈二楼的阳台,没有一个人在场。 孟月有点惊讶,说“他不在了,是不是我们看错了?” 关隘查过后也发现阳台没有一个人,但他们看错这种话他是万万不会信的。早年,粘杆处前辈四处追杀王七风,他当时为新近粘杆处干事,对这种人、这种事是十分上心,便多留意了几分画师所做的画像,身材高瘦,目光中有老态,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少了一只耳朵。 他立马回想起,王七风看向这里的目光,明显不是看他这里,只是他碰巧瞧见了。关隘四处查看,发现馄饨摊里有两对百姓在吃馄饨,一对年龄相当,明显是夫妻。另一对是爷孙。 关隘做好决定,低声说“你想办法盯着这两对吃馄饨的人,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如果都是城中的人,你就不用盯梢。如果其中一对不是,你必须死盯下去。” 孟月打量那两对吃馄饨的百姓,说“如果只是他无聊往这边观察呢?” 关隘说“我说过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孟月听完后点头表示答应。 关隘几口就吃完馄饨,对孟月说“我过去了,务必跟紧。” 孟月好不容易吃下勺中的馄饨,含糊不清地说“好。” 无水客栈三楼,天字一号房。 陈先生透过窗户,注视中央广场的情况。 对身旁的叶四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叶四回“先生,还有一刻钟。” 外面响起敲门声,陈先生说“我喜欢不准时的人。” 叶四走到门一侧,问“门外是谁?要干什么?” “我做些杂物生意。”门外男子说。 叶四看向陈先生,陈先生笑着说“门外货家快请进,我们正好有需求。” 叶四应声开门,见到的是吃完馄饨的关隘。关隘闪身进入屋子里。叶四谨慎的四处查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关上门。 关隘对陈先生行跪拜礼,说“在下辽地粘杆处第十一郎,关隘。见过京使大人。” 陈先生和蔼的架起关隘,说“关兄弟,快快请起,我们本是一脉,不用行此大礼。” 关隘说“谢大人。” 陈先生说“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大人显得我多厉害似的,我也是跟你们一样做起来的。就按我在粘杆处的叫法,叫我陈先生就好。” 关隘说“属下不敢当。” 陈先生说“我们坐,四儿,叫店家拿些菜来,再温上几壶好酒。” 叶四没回答便走出门。 屋里剩下陈先生和关隘两人。陈先生说“关兄弟,先行调查结果怎么样?” 关隘说“得出的结果是元磐可能有势力残余,目前能确定的地方有,辽地和当阳两处,短时间内无法锁定是哪处。然后我联系了资料库藏司的兄弟,他们查阅当年的资料,里面有较为全的捉蝶郎人物志,没有找到善使弩箭的人。” 陈先生说“我们这边的情况是,不义山死掉的士兵,尸体找不到。我的几个部下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分出去了,今明两天,必有结果。” 关隘说“先生良策。不过属下发现一个人,本来是看到的,转眼又不见。刚才属下上楼来寻您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人在,但是桌上的吃食还在。” 陈先生说“是谁?” 关隘说“王七风。” 陈先生知道王七风极其善于布置陷阱和突袭,在粘杆处的通缉榜上常年位居高位。 门外这时响起敲门声,陈先生陡然瞳孔放大。 陈先生的横刀原本是叶四专拿,叶四下去叫店家准备酒菜后,横刀便被放在桌子上。陈先生顺势拿起。这阵仗惹得关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顺势拿出小刀。 门外依然在敲门。 关隘说“门外何人?” “姓名不足挂齿,有人要你们的命。出了很大的价钱,我抵挡不住诱惑。” 陈先生示意关隘,必要时候破窗找援兵。他说“我们出双倍价钱,买我们的命。” “不行,我习惯有一说一。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反不了悔。” 陈先生说“我们见过吗?” 门外无人说话。气氛逐渐凝固,关隘拿出怀中的信号箭。 “先生,快跑!他是王七风!” 是叶四的声音,陈先生当机立断,说“放箭!” 关隘顾不得迟疑,立马松开引线。红色的弹丸冲破窗户,向天迸发。 接着两人没有犹豫的跳窗,落在地上,激起雪尘。 两人接着混入中央广场。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客栈三楼,原本是陈先生的屋子,这时门被打开。 男子邋遢,且少了一只耳朵,符合王七风的特征。女子长相柔美,完全没有叶四凌冽的气质。 女子向王七风说“谢谢七风哥哥。” 王七风说“别,别,我都能当你爸了。我拿钱办事,之后的尾款快点送过来。” 女子说“哥哥还要送我最后一程,妹妹武艺不精,还是需要哥哥保我一下。” 王七风止不住嫌弃,说“行,行,你快忙你的吧。” 女子施礼后便在屋子里翻找。王七风坐在桌子旁,端着弩箭,正对着门。 中央广场,关隘射出的红色烟雾弹倒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导致两人跳窗的动作并没有惊起多大波澜,又吃下一碗的余风骨眼中散发着神采,问郭沉天上飞的是什么。 郭沉看了一眼说“那就是谁家小孩无聊放的白日焰火罢了。” 孟月由于一直盯着那两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先生和关隘的状况。但放出的信号弹孟月却是感受到,孟月看到信号弹,心中一万个念头想要过去帮忙,但没有办法,只能遵守关隘的命令。 关隘和陈先生兜兜转转,在死角下移动到无水客栈一楼。 陈先生惊愕发现叶四在一楼坐着,他有些情绪不稳,上前问“四儿,你怎么在这里?” 叶四问“我在等饭菜,这里一只鸡做的好,便要来一只让两位品尝,现在正在做,快做好了他们。倒是先生你,你们为什么从那里出来?” 陈先生与关隘互通了一下眼神,关隘低声说“我已经让属下通知最近粘杆处,他们马上会加派人手。” 陈先生思索一番后,便对叶四耳语一番。 王七风闲不住,便有些无聊,弩一直端着手腕也发累。他说“你为什么这么慢?” 女子说“还没找到啊,当然慢。” 王七风说“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要快点。” 女子说“好的,哥哥,找不到,我们就把他们杀了。只是妹妹向来讨厌见血,哥哥杀人也是要护着妹妹,别让妹妹瞧见了血。” 王七风说“行了,别废话了。” 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引起屋内两人警觉。 女子说“门外何人?” 屋外说“陈先生,我是本家店小二,您家书童说屋子生了灰,差我清理一下。” 女子说“无妨,我们只住一会儿,不会少你家钱。” 屋外回“好的,有什么吩咐,您说给我听便是。” 两人听到屋外安静了,女子松下一口气,说“哥哥,幸好我听过什么陈先生的声音,不然就出事了。” 王七风说“咱们只是吓跑他们,你说他们难道不会回来吗?那什么书童,怎么就闲着让店小二清理屋子?这不是明显告诉我们,他们就在楼下?” 女子说“这不还有哥哥吗?” 王七风不置可否,仍然端着弩箭。 客栈一楼,陈先生和关隘坐在暗处,看着叶四和店小二一起下来,叶四给了小二一袋钱后回到位置上。 陈先生问叶四“怎么说。” 叶四回“我听了,屋里应该只有一人但不排除对方有人会闭气屏息的功法。根据先生遇到的情况,我早年间碰到过能说出千种声音的女子,当时女子是散人,没有组织接纳她。” 关隘问“叫什么名字?” 叶四回“与我本家,单名青。” 关隘又问陈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三人级别上明显陈先生最高,关隘只能以陈先生为首。 陈先生说“屋子的结构,我先前观察过,有一个通道,关隘你轻功优秀,从那里突入。我身上还有一个迷烟弹,我从四楼投入,并突入。叶四,你就寻常样子就好,注意随机应变,以叶四开门为信。” 陈先生在茶里撒下一叠药粉,并给关隘和叶四斟茶,说“这是解药,喝下去。” 三人喝下混着解药的茶水。 陈先生的包袱里有一样重要的物品,常人无法看出,但明眼人能看出其中的重要,那是他北地之行的重要任务。 而他深知王七风的可怕之处。 陈先生为自己珍惜生命而任务失败的可能懊悔不已,所以反攻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关隘迟疑着说“如果行途严密的话,又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我方有...内鬼?” 陈先生用眼神制止关隘,说“没有证据的事情,都是假设。” 他说“各就各位吧。” 第三章 文丰戏馆(1) 在信号弹发射向天空的时候,郭沉说完那只是寻常焰火之后,余风骨终于吃完第二碗馄饨。 余风骨说“爷爷我们走,戏场等会儿有大戏,我们去看戏。” 另一对食客,男子对女子说“娘子,孩子不能放太久,等会儿你还是早些回去,我在集市买些咱们需要的东西,就回家。” 女子明显没有尽兴,但是想到家中还有孩子,没有办法只能妥协,她说“夫君,我要的东西可不能忘了。” 男子说“好好好。” 两对被盯梢的人,几乎同一时间付账离开。孟月在暗处观察后,听不到两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看到年龄相仿的一对,分开之后。孟月权衡之下,选择一老一少的组合。 因为那对男女分开之后,男子走到广场里日常用品的摊位,女子向居民区的方向走。很大概率上这一对不是王七风要观察的人。 孟月有些泄气,她不知道客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现在反而要为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盯着。 但孟月和关隘作为辽地粘杆处急需获得认可的一支队伍,孟月只能按照关隘的要求去履行,能钓出大鱼的机会绝对不放过。 孟月在合适的时候,从暗处出来,前不远处是锁定后的一老一小。幸好人多,盯梢也不费力。 余风骨走在前面,郭沉在后面沉稳的走,他看着明显变得轻快的余风骨,心中也舒展了一些。 前面有人说“走走走,大鹰的一级剧团,青文社,今日在文丰戏馆演出。” 余风骨跳起来,拉着郭沉的手“你听,果然有大戏,青文社,太子带我去过。走爷爷。” 郭沉看着余风骨欢快的样子,原本有些开心,但看到余风骨顺其自然的提起已故的太子。郭沉有点沉默。 他内心深处,想要的还是,一个只会复仇的孩子。 甚至他想,太子为什么不想活下来,而选择一个太子府名不见经传的家丁。 当余风骨和郭沉离开摊位的时候,陈先生就商讨好如何反击。这时三人已经按照计划的位置就位。 而阴柔女子还在屋里东翻西找,王七风反而不盯着门口,转向女子,连带着手上的弩箭。 女子笑着说“哥哥,这百战连弩可不是闹着玩的,快放下。” 王七风说“我规矩是从来不问买家信息,但是你现在漫无目的的寻找,我有点好奇,你是谁?你在找什么?” 女子说“哥哥,这回想要知道妹妹姓名啦。听好了,我姓何,叫何楚楚。” 王七风说“那你在找什么?” 何楚楚说“字迹,一个男子的字迹。” 她笑着说“就算我说得再明白,哥哥也不会懂得啦。这是我们的计划。” 王七风看何楚楚表情不像作假,便也不想了解下去。说“快点吧,埋伏估计要开始了。” 何楚楚说“什么埋伏?” 王七风说“没什么,潜意识的危机感。” 何楚楚轻轻笑。便继续深度挖掘包袱里的物什。 门外响起敲门声,何楚楚说“门外何人?”还是陈先生的声调。 “先生,是我,小四。饭菜到了。” 何楚楚说“四儿,进来吧。” 王七风岿然不动,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直到露出门缝的时候,从缝隙中,极快地传出一枚飞镖。王七风下意识的在飞镖刚穿过门缝时,按下弩箭,三支弩箭在极短的距离里爆发出极强大的力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王七风在飞镖即将触碰到他的眉毛时,用双指生生夹住。 弩箭即将触碰门木时,门被重重地关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同时,屋内发出物体碰撞木板的声音。王七风回头看,怀中掏出另一把更小巧的手弩,对住通道口。 物体碰在地上,迸发出烟雾。烟雾形成的势头极快。几个瞬间,便充斥整座屋子。 王七风几乎没有迟疑,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精准地丢到不明所以的何楚楚嘴里。 “这烟有毒,务必保持清醒,我会来救你,很快。” 而王七风则在烟毒还没有发作的时候,把兜帽带上,兜帽极大,经过个人设计,他直接绑上,只剩下口鼻和眼睛。 “砰!”屋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是关隘突破的声音,他带着凌厉的气势,拎着小刀,直接抵在昏在地上的女子。想必这就是叶青。 叶青仍然昏迷不醒。 门外砰的被打开,关隘像豹子一般警觉。发现是陈先生抱着成昏迷状态的叶四。 关隘继续抵着叶青,说“陈先生,叶四没事吧?” 陈先生说“三支弩箭射中了她身体,但不是什么要害部位,多出了些血,无大碍。” 陈先生把叶四抱在床上,关隘等叶四被抱到床上的时候,透过烟雾,把门关上。 关隘把遗落在桌子上的连弩递给在床边的陈先生“先生,在下发现这柄弩箭,制式极像大梁国的百战连弩。” 关隘指着躺在地上的叶青,问“陈先生,你说这是这等弱女子射出的箭吗?这等上好连弩,非寻常人能使得动。” 陈先生说“他就是叶青?” 关隘回“据叶四说的消息,这应该就是。只是没有想到是很漂亮的女子。” 陈先生说“不管是不是,我们先带走,这地方不能久留,势必有患。” 关隘说“先生,那我们去哪?鸢尾镇的粘杆处曾与捉蝶郎相斗,两败俱伤。现在他们藏在哪,神秘到我也不知道。” 陈先生说“还存在一处,文丰戏馆。” 文丰戏馆。 文丰戏馆是鸢尾镇唯一的戏馆,规模不大,但戏剧需要的设备还是有的。平常就是演演自家班子的戏,总有一批固定的观众。戏馆生意不温不火,直到青文社来文丰演出的消息一经传出,轰动全镇,乃至覆盖到不义山一带的城镇。 这势必会给文丰带来不菲的收益,毕竟在春秋时代,青文社就有着极高的人气,各国争相邀请,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所以就使得人忍不住猜测,文丰戏馆何德何能拥有这等资源。但是文丰戏馆对此事,三缄其口。任谁也猜不出,青文社屈尊的原因。不过谁也没必要跟享受过不去,有好戏看,谁也顾不得再去八卦什么了。 文丰戏馆,后院。 文丰戏馆的地理位置奇特,他的后院嵌在鸢尾山的山脚,后院若在战略角度上来看,完全是一块易守难攻的地方。 后院在一早就已经封闭了,所有的戏馆工作人员全被安排到前院。 “您几位往后边稍稍,我是咱文丰戏馆的少馆主吴峰,今儿个由咱给大家放进去。别急,票都是定量的。有的会有的,没有的您可就在外面听个响吧。” 一位年轻,带着傲意的男子高声说。 鸢尾镇百姓性烈。戏剧又是低贱的娱乐业,在以往是没人惯着这种脾气。 但一想是难得一见的青文社,便都忍下来。 余风骨到戏馆的时候,售票门口的队伍排起长龙,惹得余风骨有些扫兴。 郭沉说“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买一些橘子。” 余风骨丧气的说“还能买到票吗?这里好多人。” 郭沉摸余风骨的头,说“会的,会的。” 余风骨乖顺的回“好。” 令余风骨没想到的是,郭沉回来的时候除了两个橘子,还变着戏法的拿出两张门票。 余风骨高兴的使劲攥住两张门票,换另一个队伍。 但余风骨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排队候场的时候,文丰戏馆后院的正中亭子迎来四位客人。 正是陈先生和关隘一行人。 第四章 文丰戏馆(2) 关隘生性玩不来文人喜欢的事物,比如焚香,比如饮茶,便在亭外守着倒下的两女。他觉得恼火,选来的地方没有一处屋子能好好安置两位姑娘。 一下又看到亭子中央焚香的陈先生和另一位男子,这男子先前介绍说自己是吴山。 他们的对话又听不清晰,关隘有些无聊,只能闭目休息一番。 陈先生与吴山相对而坐,他有些想笑,看着曾经的部下文绉绉的样子。 他说“你,太装了。” 吴山笑着“伍长,你这就埋汰人了。” 陈先生说“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吴山回“今日,便是收官之时。” 他确定的说“还有半个时辰。” 陈先生问“你确定他会来?” 吴山说“确定,这次演出的覆盖面之广,几乎是全北地都为之轰动。” 他说“而且,伍长在一个月前派给我的斥郎,已经安插到位。” 陈先生说“你没让他们跟踪?” 吴山回“属下不敢妄为,怕打草惊蛇,吩咐他们就当是寻常百姓一般的活动方式,是定桩。今日,便有了消息。” 陈先生问“在哪?” 吴山说“此刻,就在前院。” 陈先生说“好,这件事情你做得好,我回去便向上禀报,让他嘉奖于你。” 吴山听到这番话,明显激动,立马站起来,跪在陈先生旁,说“谢先生!属下必当万死不辞!” 陈先生眼疾手快扶起吴山,让他不要跪下。他说“你我早年是战友,是一起杀过敌的。你不要拘谨,不然我也难受。” 吴山坐回位置上说“是我太激动了。” 陈先生说“我理解,但事成之后,那份嘉奖是你应得的。” 吴山说“伍长,那三位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只是匆忙就介绍一番,还未问清,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先生说“这事目前只能长话短说,很可能我们还有一个敌人,但是他在暗处,我们没有办法发现他。我急需你的力量。” 吴山说“谢伍长信任,虽看我们是低贱的戏馆,但我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粘杆处的好郎儿。” 陈先生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去把他们安顿好,叶四单独安排一间,给她找一个信得过的郎中。我来之前传书发给我从京城带来的手下,我们跟你一起调度眼前的事。” 吴山一听又能跟从军时的伍长共事,开心的说“是。” 陈先生说“关隘。” 关隘精神了回“在的,先生。” 陈先生说“我们还有另一件要事去做,等安顿好了,你把叶青弄醒,审问出来她是来干什么的。” 他说“但是不能用私刑,尤其是这种身份神秘的女子。” 关隘抱拳说“是!” 陈先生看着四人离开亭子,到吴山安排的住处。 他喝了一口茶,等着吴山安顿好之后同他一起拿下,春秋时代,元磐赫赫有名的高手,郭沉。 戏馆前院,不大的剧场座位很快就坐满了人。郭沉和余风骨没办法,找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观感效果不至于太差。 戏馆台子主事说“各位,不要急,要有序就坐。今儿青文社来文丰演出是我镇喜事,切莫因座位伤了和气。” 孟月穿着戏馆小二的服装在戏馆内四处走动,佯装为客人服务。本来戏馆的工作人员就没多少,今天又对戏馆上下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所以没谁在意谁变了相貌。 孟月就有意识的在一老一小的周围晃动,但四处走动的时候看见两个见过几面的人。 早些时候在城门时见到明显是官员的男子。 还有一位是在馄饨摊吃馄饨的一对夫妻中的男子,怀中抱着一只玩偶。 孟月心生疑惑,尤其是第二位,但首要任务还是一老一少,意外情况她也准备好好注意一番。 吴山带着陈先生坐在戏馆二楼唯一的包厢,一路无人打扰。 陈先生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般雅兴了?” 吴山笑着回“生活所迫。再者,台上演的戏不重要,台下的戏才有趣。” 陈先生笑着指着吴山说“你呀。” 包厢门响起敲门声,吴山说“谁?” 门外的人回答说“老爷,青文社的当家找您。” 吴山对陈先生说“伍长,你先吃点东西,兴许是需要什么道具,我去谈谈,处理处理。” 陈先生说“去吧。” 陈先生留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这块视野极佳,能一览无余整个戏馆内部的风貌,他四处观望。一名女子引起他的注意,行动间有粘杆处的底子。经验判断出她在观察一对老少。 陈先生顺着看过去,只能看到背影,但老人引起他的注意。 因为他很少见过身姿挺拔的老人,隐隐间还有种肃杀的氛围,对于在黑暗中征战的陈先生,真的很少见到这般的老人。 一时间陈先生也判断不出,这位明显有粘杆处风格的女子为何要盯着一对老人孩子。他准备等会儿让吴山把关隘找来,看认不认识楼下的女子。 除此之外,陈先生也想好好看一场戏。因为吴山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暂时找不出纰漏,一瞬间使得陈先生感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又想到在客栈的那把弩箭,制式考究,绝不是普通的大梁战弩,很像南越国改造的那一版本。 这使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男人,王七风。 王七风在他的资料库里极其稀少,除了少一只耳朵,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他极善偷袭。哪怕守卫森严、固若金汤,他总能找到口子,钻进来,撕裂它,直到血流不止。 陈先生有些不敢想,他向来小心谨慎,在寻常,他早想办法逃之夭夭、明哲保身。 但眼下,有最大最大的一条鱼,郭沉就要上钩了。陈先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直接走进长生殿的机会。 陈先生只能无奈的盼望,王七风来的晚一些,文丰戏馆的防御坚固些。 不一会儿,吴山回到陈先生身边,他说“就连大剧团,也有一些让人头疼的琐事。” 陈先生说“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青文社屈尊到这演出的吧。” 吴山说“什么都瞒不过伍长,哈哈。看戏,看戏。” 戏馆后台。 青文社主要演职人员在梳妆台紧急的筹备,青文社班主于声则在门口站着。 这与他以往每次都要为班底打气的习惯不同,这次他出奇的安静。 在他的身后出现一个男子,打扮是家丁装扮。他小声对于声说“前院有些琐事小人不得不去,对不起。不过班主,票我送到郭先生手上了。他们坐在下面了,现在。” 于声这才说“你做的很好,你去忙吧。” 家丁回“是。” 于声精神的对所有人说“各位,这场戏,要好好做!” 他眼下所有人,代表着青文社迄今为止的最强班底,异口同声的说“是!”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于声为什么把这等小戏馆作为他的谢幕演出,不过也没人问就是。毕竟于声一直以来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向导,他的话,就是明灯。 戏馆台下,余风骨吃着桌子上的糕点,吃一个后说“没黄大娘做的好吃。” 郭沉面如平水的心境,又一次泛起波澜。余风骨口中的黄大娘。 是太子的母亲。 “但是,跟黄大娘一样,不喜欢放糖。”余风骨咬下一口糕点说。 郭沉心中瞬间柔软下来,抚摸着余风骨的头。他没有抗拒,仍然吃着糕点。 戏馆主事又一次出现在台前,谁都有预感,好戏要上演了。 第五章 文丰戏馆(3) 戏馆后院。 戏馆起初建立,是吴山一手操作,所以有很多秘密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比如关隘他们被安顿的地方,就在鸢尾山中的一座屋子里。 关隘担心叶四的情况,就把叶青绑在椅子上,是粘杆处特有的绑法。 然后他就去看郎中医治的情况,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叶四的情况并不乐观,仍旧昏迷不醒。 关隘退到一旁,不好打扰郎中救治。 之后,他回到叶青的屋子。 见到叶青仍然昏迷不醒,关隘没有说话,走到桌子旁,从怀中掏出一堆小小的药包,倒在茶杯里,然后用茶水冲泡。 叶青还是昏迷不醒。 关隘忍不住叹息,说“这多好、多漂亮的美人啊。” 他按住叶青的嘴巴,因为力道的关系,非自然的开合。关隘把茶水倒在叶青的嘴里。 噗,叶青像是呛到一般,她把茶水吐在关隘身上。 叶青苏醒了,关隘也就不用祸害美女。 关隘说“你醒了。” 叶青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怪?” 关隘说“茶水,就是加了一点药剂,不致死,但是会让喝掉的人变得真实。” 叶青说“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隘说“你现在没资格问这些,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不然,你长得这般漂亮,我不忍心浪费你的身体价值。” 叶青愤怒的像是一只小野猫,炸毛愤怒的样子可爱又好笑。 关隘说“你叫什么名字?” 叶青极度压抑自己的嘴唇,但还是破功的说“何楚楚。” 关隘说“什么?!” 叶青大喊“何!楚!楚!” 关隘看到女子这般笃定自己是何楚楚,他怀疑到叶四的情报有错误,但是现在也没法问清。只能顺着她,当她做何楚楚。 关隘说“那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何楚楚说“我都没见过你,我为什么攻击你?” 关隘知道自己问错方向,他换个方向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无水客栈天字一号房里?” 何楚楚说“因为,因为,我要找一个男子的字迹。” 关隘说“为什么?是谁?” 何楚楚脸露红霞说“陈,陈胜!我们未曾谋面,但有书信往来。我那时还是待字闺中一朵花,虽未谋面,我就倾心于他。” 关隘说“那你为什么会找到客栈?” 何楚楚说“因为昨天,他给我送来书信,说要在无水客栈最好的房间里等我。” 关隘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反而要装作别人的声音,要吓我们?” 何楚楚说“人家真的很害羞,急于想要确定那位是不是我的好哥哥,但是唯一能记住的,只有他的字迹。家里又是做舞刀弄枪的武馆生意,思维局限在那里,我又没什么好办法了。” 关隘说“当时,除了你,还有第二人?” 何楚楚说“是的。就在你后面。” 关隘警觉回头,猛然感觉到强烈杀意。 三只弩箭毫不犹豫的激射过来。直指他的身躯,关隘在审问何楚楚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就算身体机能异于常人,临时做出的应急反应,也无法躲避弩箭。他只能生生受着。弩箭狠厉的气势让他往后退了几步。 关隘趁着还有气,他说“王七风!”眼前正是拿着弩箭的王七风,他想要做出反应,但是受到的伤害让他只能倒下。 何楚楚说“哥哥,你终于来了,装昏迷装的是真的好辛苦的,你快来,帮妹妹松绑。” 王七风无奈的跨过倒在地上的关隘,对何楚楚说“刚才喝的茶水,没事吧?” 何楚楚说“哥哥这是在担心妹妹吗?我真的好开心。没事的。妹妹的体质很特殊的,什么毒药我都不怕。” 王七风说“那就好,不然你有什么事,我还得赔钱。” 他给何楚楚松绑,说“这帮人是曦朝的粘杆处。倒在地上那人有点地位,在粘杆处排名十一,但是带队能力不强。” 何楚楚松松被绑的麻木的胳膊,说“哥哥,另外一个人就在旁边的屋子。” 王七风说“没事,我在门外设了机关。诶,你要不要蒙上眼睛,这人留了点血。”他指着倒在地上的关隘。 何楚楚说“不用的,这点血,无所谓的,谢谢哥哥呢。” 王七风说“记住哦,我,杀人,得加钱。” 何楚楚说“没问题,加多少都没事,就算哥哥想要妹妹也没事!” 王七风说“滚。” 何楚楚笑嘻嘻地说“嘿嘿,哥哥,这个人吗?” 王七风说“不知道。” 何楚楚问“要不要,补一刀?” 王七风说“走吧。还要去前院看戏,还有你那陈哥哥,就在前院。” 何楚楚说“噫,哥哥吃醋了。”立马跟上王七风的脚步。 屋子就剩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关隘。 在路上,何楚楚问王七风“哥哥你是怎么过来的?乔装打扮?潜入暗杀?” 王七风说“从另一边,山的那边。” 何楚楚转头一看,是颇具规模的高山。她喃喃自语的说“你,跳下来的?” 王七风说“呃,差不多吧...” 何楚楚眼神放光,看着王七风的背影,恨不得要吃了他一般。 何楚楚追上王七风说“你怎么不从前面突入呢?是打不过他们吗?我听有个人说,他们的实力很强的。是哥哥打不过他们吗?” 王七风说“...我杀人,得加钱。” 何楚楚明显没有听到她想要的回答,比如我不想让你见血之类的。 她就有点生气,轻轻哼一声,说“男人都是大猪头。” 王七风说“你可别废话了,前面那个拐角,我给你备了一套这座戏馆女小二的衣服。你过去穿上,我等你。” 何楚楚不可思议,说“哥哥,你把...” 王七风不耐烦,说“快去穿上。那是...我偷的。” 眼下这时候,前院的戏剧已经上演了。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在台下观看。余风骨也停下吃糕点的手。 这是他没看过的戏。 在台上,第一幕是断头台,台上有一位中年人被按在断头台上。旁边的孩子发出凄惨的哭声,主刑官咯咯直笑。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头颅突然倒地。 孩子的哭声愈发的凄厉,主刑官好像发现孩子的哭声,他奸佞的指派人手,要抓住那个孩子,与其同罪。接着便是一个拿剑的蒙面剑客,从天而降,呜呜丫丫地与抓孩子的兵士械斗。 渐渐也力有不逮,身负重伤。剑客死于乱剑之下,幸好孩子被突然出现的姑娘救走。 第一幕谢幕。 观众不知道是否要鼓掌还是喝彩,毕竟太怪了,青文社从没出过这般怪的大戏,但好像还有一点意思。 第二幕却只有一位年轻人站在台中,身旁没有任何角色或者物品,只有他自己,站在台中,咿咿呀呀的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地说自己。 第二幕谢幕。 观众有的嘀嘀咕咕,但是都觉得青文社葫芦里肯定卖的好药。不过,期待感不是之前那么大了。 楼上的包厢,陈先生看到第二幕的戏剧,单人的角色在台上癫狂一般的演绎。对吴山说“他们在干什么,思念故国?” 吴山说“应该讲一个复仇的故事?不知伍长为何说出这番话?现在新帝励精图治,还有人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陈先生说“百姓自然好说话,谁给他们粮食,给他们希望,他们自然信谁。可是,还是有那么一批人,是社会的精英,放弃不了曾经的荣光。” 吴山说“伍长,我们,不就是做这个的吗?送所有企图复辟的所谓精英进地狱。” 他说“郭沉是,不义山上的亡魂也是。但至少百姓不会是。” 陈先生沉默一会儿,说“这个青文社的班主,不能留。” 吴山说“在下明白,早已经备好了后手。” 在他们所在包厢之下,王七风和何楚楚坐在隐蔽的位置上,幸好赶得及时,正好看完两幕戏。 何楚楚在王七风耳鬓厮磨,说“哥哥,这戏有什么好看的?” 王七风没说话,也没理她,何楚楚顺着看过去,正是哭得凄厉让人不舒服的小孩戏份。 何楚楚猛地感受到王七风压抑不住的悲伤感,令人惊诧。 她尝试着把自己的手附在王七风的手,异常冰冷。何楚楚本就与王七风不是同路人,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眼前能做的只有尽量温暖王七风。 何楚楚说“公子,向前看,不要回头。”温柔而坚定,何楚楚在王七风身旁,第一次认真起来。 王七风像是憔悴了几分,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孟月真的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台上的孩子哭泣的时候,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老一少。 她发现老人有些微微颤抖,连孩子也有些沉默。 馄饨摊的男子刻意的转到老人身旁,城门的长官坐到孩子身边。 孟月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现在确定不了问题在哪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六章 文丰戏馆(4) 她无心台上的戏剧,一回过神时,发现戏剧演到第三幕。 第三幕。 他意气昂扬地走在凯旋路上,他远远看过去,发现与将领攀谈的正是当年的主刑官。 第三幕谢幕。 台下观众无不拍手叫好,称赞死的好,死的漂亮。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是沉默的。 郭沉是一个、陈先生是一个、王七风是一个。 余风骨也是一个。 孟月无心于戏剧剧情,她发现老人和孩子周围的人变多了几个。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 在隐蔽的地方,王七风说“你在这好好坐着,不要乱动,没人能认出你。我等会儿就回来。” 在陈先生的近处传来鸟叫声。 戏馆外有无数人马包围整座戏馆。 戏馆内的包厢,吴山说“大人,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四幕。 与第二幕戏有异曲同工之妙,表演者是青文社的班主于声,春秋之时便是天下一等一的角,戏馆中一部分人是从千里之外乃至于万里之外赶来的,大多都是为了这个男人才愿意不惧路途遥远。 于声唱着。 于声面无表情,带着阅尽世事的沧桑,直直跪在地上,无数只鸟由后台向外飞,飞出戏馆。 情感充满张力,众人沉默。 剧情演到这里,观众有些预知性的猜到主人公接下来的命运。甚至能想到他的死法,谁都在期望,不要印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他活下来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就不要让他接受相同的命运。 就算只有十二岁的余风骨,也能猜出剧情的下一步是什么,他问郭沉“爷爷...叔叔,你坐的是别人的位置。” 鸟叫的更为猛烈,余风骨无心的发言,触发所有的链条以这座小戏馆为中心启动。 孟月在走动的时候收到不知是谁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速去后山林中屋救关隘。她四处张望,只看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在定睛望着这边。她看向一老一少,发现没什么变化。放心不下后院可能发生的事情,顾不得找出是谁送的纸条,便向后院走。 所有的观众都听到戏馆外发出声响,惊诧地四处观望,甚至有些孩子已经发出哭声,因为那声响很让人烦躁,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还没有看到人就感受极强的危机感围住了整座戏馆。 包厢内的吴山显然陷入慌乱,对陈先生抱拳说“先生,情况有点变化,我要去看看。” 陈先生说“我和你一同去。” 吴山说“也好,先生往这边走。” 两人通过一个秘密通道,极快的就到达能观察到戏馆外面的隐蔽位置。两人看到戏馆外聚集着一群人,他们整齐划一,身上穿着统一的服饰,气势昂扬。行伍习惯,却精于一般行伍。为首一人却穿着格格不入的长衫,玉树临风,气质儒雅。对方像是感受到远方的监视,抬头望着陈先生和吴山这里。 使两人下意识躲避,吴山说“先生可曾见过那样的服装?” 陈先生说“没有,不知道是敌是友。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吴山说“会。” 陈先生说“好,我下去周旋,这一片区域的武力有多少?” 吴山说“五支。” 陈先生说“权限给我。” 吴山说“这是一枚哨子,吹哨即可调遣,我都训练过,瞬息之间即可到位。” 陈先生接过后从另一个通道下去。 吴山继续隐蔽地盯着远处的情况,心中仍在思量着。 余风骨说完疑问后,只见到那位叔叔一动不动,仔细观察后还发现头是垂下的。 他这回问郭沉“爷爷,那位叔叔为什么不动啊。” 郭沉说“戏演到这里,差不多也该走了。风骨,走吧。” 他没有回答余风骨的问题。想要拉着余风骨的手。却发现没有拉到,他看着余风骨。他指着对面,说“我看到乞丐叔叔了。” 郭沉说“不是说,你的招式除了南越钱家开创的法子,无人能破吗?为何还被一小孩破了去?” “郭老,你也知道的,我为了报孩子的救命之恩,便让他能看见我了,是我疏忽。”王七风出现在死去的人旁边。 郭沉说“这个人,为什么不审一审?” 王七风说“我也是看他想要对郭老施以手段,没有办法,我只能先动手。至于审不审的。” “虎贲军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余风骨旁边又有一人说。 郭沉单臂以极快的速度把余风骨拉起。王七风以看不见的速度突袭到那人身后。 台上的戏仍然再演。 郭沉说“你又是何人?” 那人说“城门令谢俊。” 谢俊又说“现虎贲军鸢尾镇联络处总长。特来护郭老周全。” 郭沉见四处无人,问“虎贲军?” 谢俊说“虎贲军是元磐遗老伙同南夏建立的军队。” 郭沉愤怒说“这是与虎谋皮!为何我不知道?!” 谢俊回“请郭老息怒,只是当初您被国外势力策划,难以脱身,当时主持这项活动的大人统一口径就没有告诉你。” 郭沉这才沉静下来,有些无奈地说“主事的人是谁?” 谢俊回“本朝太傅,赵无涯。” 他说“郭老,我们要快些出去,唯恐生变。” 郭沉说“也好,风七,你看着风骨。” 王七风说“好的,阁老。我发现一位可能是捉蝶郎的人,要不要带上?” 郭沉说“有行动能力就带上,没有行动能力就放弃。” 王七风说“是。” 郭沉对谢俊说“需要你为这件事多付出些了。” 谢俊说“自小领略过郭老一等一的风采,逃出鸢尾镇,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定当万死不辞!” 郭沉回“职责?” 谢俊说“自青文社消息传出月余,李相便做好计划,差我赴鸢尾镇上任。更多的,等逃出鸢尾镇,属下定当全部奉告。” 郭沉说“李相...看来我越来越孤陋寡闻了,走吧。” 谢俊回“是。” 台上的戏没有停止,但是郭沉在内的一行人谁也听不进去讲了什么。余风骨仔细听着大人们讲着他听不懂的话,他顺从地跟着郭沉离开戏馆。 在他们离开位置的时候,台上的人唱着“好走!且好走啊。” 余风骨惊诧地看着台上的人,他从没见过那么悲切的眼神。 “走?!今日谁也走不掉!” 王七风说“郭老,不能让你动手,不然就是我们失职了,你带着余风骨走吧。” 谢俊说“为什么虎贲军还没有进来?难道出问题了?!” 郭沉说“好,你们小心。” 郭沉一心一意地带着余风骨向前冲,直到要出去戏馆的时候。两旁的花卉突然应声炸裂,瓷片应声破裂。四散飞起。郭沉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单手弹破飞来的瓷片,另一只手护住余风骨。 王七风说“主公!小心!” 第七章 文丰戏馆(5) 余风骨一瞬间产生疑问,为什么这位乞丐叔叔,会叫郭爷爷主公?他没想着小心要小心什么。 只想着为什么台上的眼神会那么悲切,像是要从容赴死一般,就像当初把他围在最中间的太子和大臣一般。 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呢?余风骨再一次陷入痛苦的回忆。直到郭沉像抛小鸡仔一般把他扔到王七风身上。他投入到王七风的怀里。 郭沉说“风七,带余风骨走。” 王七风说“郭老,我们助你!” 他把余风骨送到何楚楚身边,没有多说话,何楚楚便把余风骨拉到身后。 观众因为巨大的声响早就四散逃窜,台上的戏仍然再演。 郭沉向前走了几步,台上的人仍然在凄婉的唱着,他面如泰山的说“谢俊,带风七走,这人你们杀不掉,争不脱。” 处于核心的几人,看向前方。 一位阴柔的男子靠在椅子旁,慵懒带着点恨意的说“郭沉,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吗?我为了杀你,我答应了曦朝内务的交易,你知道我的,向来不喜欢交易。他让我等,让我等时机,我告诉你,我等不了,我一刻也等不了!我为你付出这么多。” 他说“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堂堂正正的,杀了你!” 郭沉沉默看着他“席曦晰,当年事,是我糊涂,这场,我跟你打。” 席曦晰,猛地发出狂笑,说“好,好,好。” 郭沉说“但你要放过他们,你们快走!” 谢俊等不了这么久,他自然知晓天下第一杀手的厉害之处,他对王七风说“七先生,属下敬你,但现在不是什么救主的时候,我们快走。” 他看着被藏在女子身后,什么也做不了的孩子。他说“要救下唯一的火种。” 王七风迟疑之后,他狠下心说“走吧。” 他们一出戏馆,有四人从天而降,围住王七风等人。 王七风、谢俊、何楚楚把余风骨围在中间,谢俊说“诸位何事?” “我是戏馆馆主,自然是邀请各位看戏。”吴山从前门走出来。 何楚楚小声说“七风,能打过吗?我这里有一些药粉,能迷住他们。” 王七风说“不确定。但只能一搏。” 谢俊回“属下定当奉陪。” 王七风小声说“何楚楚,我的酬金不要了,你帮我带他逃出鸢尾镇。” 何楚楚说“好的,要活下来啊。哥哥。” 余风骨听到谢俊说“火种。” 心中某处的开关像是被打开一般,隐隐约约地明白一点事情,但好像又没那么明白。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逃出鸢尾镇这件事情。 他望向里面,隐约能看见郭爷爷的身影,厚重到他看不懂。 吴山自与陈先生分别后,他找到了陈先生的手下,本是要商谈围捕的事情,却发现他们找到了先前见过的叶四姑娘,一瞬间哑然于戏馆的防卫变得不堪一击。但他还是与四位商量好接下来的步骤。 为了获得他们的认可,吴山特地说明自己对陈先生的敬仰与信任。也给他们指明陈先生的方向。他的四位手下看到老大身陷敌阵,急的要直接砍杀过去,幸好慢慢恢复血色的叶四说要信任吴山,这才使得吴山与四人的交易短暂达成。 眼下这边的围捕算是成功,吴山不认识被围困住的三人和一个孩子,但是他知道不能让跟郭沉相关的人逃出这里。好不容易说服席曦晰为他做事,抓捕郭沉。不能让事情前功尽弃。原本打算劫持三位作为人质,要挟郭沉不能轻举妄动。但是唯恐迟则生变。 吴山思前想后,说“我还是改变主意吧,请你们看戏实在是太亏。” 吴山看到屋里正在对峙,也许是高手之间的互相打探,他觉得时机到了,务必要控制住全场,说“麻烦诸位了,杀了他们。” 叶四正对着王七风,她想起来在无水客栈时与他对峙时被他的弩箭所伤,心中怒火尤胜。她说“我势要报一箭之仇。” 其余三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便没有轻举妄动,没想到叶四最先放下原本的矜持形象。他们也不放心叶四落单。 王七风见到叶四冲杀过来,对何楚楚说“放。” 阵形进行变换,王七风单手拎住何楚楚,以极快的速度,如同把弩箭上膛一般。在到位的过程中,何楚楚抛洒手中的药粉。王七风则从怀中掏出精小的手弩。 在他对面的人提刀起势的时候,他在对方躲闪不及的死角,射出弩箭。 药粉产生效果极快,挥发速度惊人,在弩箭未到时,药粉已经产生效果。 敌人也绝非寻常之辈,展示出惊人的闭气功夫,一瞬间也没让药粉得了势,但还是产生一点效果。叶四表现的很明显,步伐逐渐有点紊乱。 谢俊见机从袖中扔出镯子,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也是飞出的镯子和射出的弩箭,让敌人产生短暂的空档。由于是死角,只有敌人的队友抽出进攻的时间,替队友抵挡。而叶四的行动的能力下降,也无法招架谢俊的镯子,只有队友帮忙抵挡。 如此一来,就有了空档。 王七风拿出怀中最后一支弩箭,瞬息之间便上了膛。他说“楚楚,你们快走。谢俊,我们断后。” 谢俊持着短刀,对王七风说“是。” 何楚楚则拉着余风骨,向后撤退。后方是戏馆前院的围墙,翻过去,就意味着到了鸢尾镇的街道,接来下逃生的概率便大大提高。 吴山说“你们快去追啊!” 这回四人反应过来后,直接向王七风等人逼去,但是再难形成包围的势头。 王七风的弩箭让他们见识到这是一个棘手的人物,便在相持下谁也不敢贸然突进。 王七风等人便缓缓后退。 眼看着他们要逃出去了,吴山心中烦躁不安,想要动用自己的兵力,发现哨子早就借给陈先生。 眼下吴山也不知道陈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不用追了,放他们走吧。” 围堵的四人和吴山一听到陈先生的声音,惊讶地看着从另一边走出来的陈先生。 吴山马上走过去,问陈先生“伍长,怎么样了?” 陈先生说“暂无大碍,四儿,放他们走。” 叶四听到后,不情愿的放下武器,对队友们说“我们走。” 王七风不擅长对抗,正面对抗他只会逃跑,但会丢下他们三人。他只能被限制地进行反击,幸好得到对面人物的宽免,王七风立马带着三人翻过墙。消失在文丰戏馆。 陈先生说“我们进屋,杀掉郭沉。” 第八章 文丰戏馆(6) 自与吴山分别后,陈先生便直接面对长衫男子。 长衫男子像是知道有人会来一般,看到陈先生独自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对陈先生说“见过陈胜兄弟。” 陈先生一听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心中惊诧。但也没落了下风,说“公子是?” 长衫男子说“是在下唐突了,我是南夏龙文阁大学士曹阳春。在曦朝游历时,便听过先生的大名。” 陈先生说“得到此等大人物的青睐,自是在下的荣幸,不知道阁下来曦朝的北地,所谓何事?” 曹阳春说“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来杀人,也可以来谈交易。” 陈先生不知道曹阳春杀人是杀什么人,但是交易肯定是陈先生所需要的内容。他说“阁下想要谈什么交易?不知我曦朝有没有资格。” 曹阳春说“不说曦朝,陈先生就够了。” 陈先生一听说到自己身上,难道一切都是对方计划好的内容,说“劳烦阁下详细说明。” 曹阳春说“有人要杀你,我可以救你。” 陈先生笑着说“你既然知我姓名,就肯定知我地位。” 曹阳春说“知道的,先生只差一步便可入长生殿,只差一步便可真正掌握天下的信息流动。” 陈先生说“那谁能杀我?” 曹阳春说“捉蝶郎!” 陈先生猛地想到叶青发起的攻击,和关隘说出己方有内奸的可能性。 现在来看,捉蝶郎中很可能有极其强大的人物。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陈先生沉默地看着曹阳春,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什么来,但是发现对方只是和煦的微笑,根本看不出什么。 他开口说“怎么谈?” 曹阳春说“我不要你们活捉郭沉,我要你们杀了他。” 陈先生诧异的说“这般就好?” 曹阳春说“如此便好。” 陈先生坐在包厢里,想着与曹阳春的对话,和那股微笑下淡淡露出的危险感。 他只能顺着往下走。 按照计划,叶四行动不便,在陈先生旁边坐着休息。其余三人和吴山的五支兵力做好了埋伏。 本来陈先生想直接动手,但是吴山说席曦晰是一个疯子,如果有谁阻挡他做事情,会惹祸上身后。陈先生便遵照吴山的计划,静静等候,手中拿着自无水客栈带来的弩,弩箭直至着楼下的战场。 郭沉知道现在脱不开席曦晰的缠绕,便放弃离开的想法,与席曦晰在现场对峙。 席曦晰像是大仇得报一般,狰狞的说“郭沉,你知道我每天每天都在做噩梦,我梦到她了。我的绿烟,她告诉我,是你杀了她!让我给你报仇,我现在就想告诉她,我做到了。” 郭沉说“当时...诶,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动手吧,我绝不逃。” 席曦晰说“逃,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他说“拔刀吧!趁早结束,你还能与外面的人见面。” 郭沉说“我不带刀。剑也早就不用了。”郭沉展示出自己要赤手空拳与席曦晰搏斗。 席曦晰提着刀顺势扔到地上,说“搏斗,好,我们就来赤手空拳的搏斗。” 席曦晰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也好,这么好的日子,有戏伴着,再杀了你,也是一件好事。” 郭沉倒是沉默不语,看着席曦晰,猛地欺步上前,一拳挥出。 席曦晰自然的歪头,凌厉的拳风震的他的一侧长发乱舞。这一拳便是简单的躲过去了。 在极短的时间里,席曦晰直接挥臂向郭沉的肋骨处攻击。气势狠辣,令人侧目。 郭沉经验老到,瞬息之间,便高度抬腿,进行抵挡。顺利的化解席曦晰的拳劲。但被震的后退几步,两人也因此拉开距离。 席曦晰说“郭沉,你老了。死的会更快。” 郭沉没有说话,缓步欺近席曦晰。这次没有出拳,则是用着腰力,靠在席曦晰身上,劲力之大,直接把席曦晰震退数步。 席曦晰嘴角淌血,他没有管伤势如何,极速靠近处在防守状态的郭沉。直接直拳出击,攻击他的面门。 郭沉沉着应对,抬起右臂,进行抵挡,但是拳势猛烈,使得他有些抵挡不住。接着席曦晰直接换拳,没有停歇的,以极快的速度攻击郭沉的太阳穴。郭沉下意识用臂膀抵挡,但是后劲之大,一瞬间郭沉无法动弹。趁着这短暂的空档,席曦晰立马再换做直拳,攻打郭沉的面门。 谁知在席曦晰即将得手的那一刻,郭沉快速抬起膝盖,直冲席曦晰下部。几乎是一拳一腿同时运动,但是腿部的速度隐隐比拳快些。 席曦晰眼见着对方要攻击到他的下部,心中顾不得那么多,拼着今后无法的幸福的可能,他保持着挥出拳头的速度。 但郭沉上身回复状态的速度之快令席曦晰难以预料,拳头自然打到交叉防护的手臂上。下身马上要被攻击到的时候,席曦晰急速向后弹跳。 两人的距离再一次被拉开。 “嗖”,仅仅两个来回,就有人等不了。一只弩箭从包厢射出来,郭沉沉浸在与席曦晰的战斗当中,注意到弩箭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席曦晰大喊着说“小心!” 他抄起桌上的茶杯盖子,以极快的速度与弩箭碰撞。瓷器与铁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幸好被阻止,不然就会使得郭沉当场命丧。郭沉则顺势抄起杯子,向弩箭射过来的方向扔去。 “弓箭手,给我打下来!” 没等藏在暗处的吴山说完话,就有一枚石子,打穿要向陈先生飞过去的茶杯。 所有的计划都被提前。因为陈先生的急不可耐,打乱吴山的所有步骤。 但是陈先生又不能不保。 所有在暗面的人出现在戏馆的场地内,席曦晰愤怒的质问吴山“你知我秉性,为何还要这般顶撞于我?!” 吴山也没有办法进行解释,要是可以,大不了一起杀了。 他对在场的人说“辛苦你们了,杀了郭沉。谁抵挡就..一视同仁,一并杀了。” “是。” “等一下!” 所有人看向台上,令人惊诧的人物,于声于班主重新出现在台上。 当所有戏班子成员要逃离这等地狱般的现场时,于声于班主锁住文丰戏馆的门,与他朝夕相处的班子成员深深鞠躬,折返走回戏馆。 吴山看着于声手上的连弩。想起检查过戏班子,并没有发现任何武器。如今这突然出现的武器,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于声抬起手弩,说“这是春秋最强的连弩,大梁神战弩。速度之快,当今剑圣也难以逃脱。” 他说“如今,我就指着包厢上的人。” 陈先生冷漠看着于声的弩箭,他知道这种弩箭的稀有和神奇之处,自然知道现今自己是逃不出去的。 吴山说“于声。你不怕死吗?” 于声看着郭沉,说“有幸报国,不枉此生。” 吴山对着眼下的乱局,也不知如何是好,不免气极反笑,说“好,好得很!” 吴山对着陈先生说“先生,属下抱歉了。” 接着对自己的人说“先生的手下们要是反抗,就也杀了吧。” 于声说“你便看着他当场死亡?” 吴山说“他死了,我可以上报因公死亡,官家说不准会追一个死后谥号。” 他说“但郭沉不能跑,哪怕他死了。” 吴山说“动手吧。” 迟则生变,包厢上,叶四挣扎着起身,把陈先生扑倒。于声下意识地射出唯一的弩箭。 在短短的时间内。吴山大喊说“快啊!” 吴山的手下顾不得迟疑,立马向郭沉突进。因为郭沉身上没有兵刃,他的手下又全副武装。 基本上是无法解的死局。 而席曦晰这边被三人拖在当场,没有办法脱身。 台上的于声被远处飞来的飞剑,一击毙命。 所有人僵持在当场。 “动手。” 近百只弩箭一茬接着一茬地发射。刀光剑影般的声音便逐渐湮灭于戏馆内。 头疼促使余风骨早早醒来。 “这是哪?” 余风骨眼睛睁不开,勉强睁开一条缝,再一次看到人间最可怖的景象。 红色的血在地上流淌。旁边倒下的人身上插着弩箭。 原本他以为逃出生天了,但没想到,又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郭沉就躺在不远处,他要爬过去,在郭爷爷的身边。 却感觉怎么样都动不了,眼睛张不开,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有人进来,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他以为是来救他的,就像郭爷爷一样。 但他发现那个人站在郭沉身边,毫不犹豫把一把剑插在郭沉身上。 余风骨心中疯狂的呐喊,他挣扎着要起来,他要站起来,咬死扎在郭爷爷身上的人。 却又沉沉的昏过去了。 第九章 时代序曲(1) 无水客栈。 时间快到傍晚,客栈内的客人不多。二楼只有一桌上有点吃食,两个男子坐在椅子上,一年轻一年迈,正在喝酒吃饭聊天。 年轻男子说“我这里还有一副上好的易容皮子。现在这会儿也该送来了。” 年迈男子说“辛苦你了。” 年轻男子说“无妨。现在这时候,他们也要出来了。” 两人看向远方,文丰戏馆的方向燃起熊熊大火。 年轻男子说“真正的时代开始了。” 两人沉默不语,齐齐地望向远方。 “等会儿,你藏在我们中间。” “不,为什么?!” “听话,你自小孤苦无依,我们养你用你,现在正是你回报我们的时候。”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您是九五之尊,您才应该活下来。” “我是本朝太子,我说的话,你们谁敢不从?” “风骨,你,就是元磐最后的火种!” “不!我不是!” 余风骨猛地惊醒,发现周围只有残断的木梁,和燃烧的火焰。 剧烈的浓烟让他不断的咳嗽,剧痛难忍,一下子能出声后,十二岁的孩童便号啕大哭。凄厉又毫无依靠。 他看着郭爷爷的方向,他喊着“爷爷!郭爷爷!你醒醒。” 没有人回应他,只剩下滋滋滋的火焰燃烧木头的声音。 余风骨再一次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 他挣扎着起来,向门口走。但越来越多的倒下的木梁阻挡住他的去路。 他无助的大喊“有没有人啊!” “孩子!你在哪里?!” 余风骨突然听到人声,惊喜地大喊“我在这里!前院!”剧烈浓烟呛的余风骨很辛苦才能说清楚话。 “你在哪里,别动,我们马上到!七风,快进去救他!” 余风骨听到七风,像是抓住救星,心中顿时觉得有活下去的希望。 为了能等到救援,余风骨开始撤向火势低的地方,尽量保持住呼吸畅通。 但是木梁一根根的倒塌,还是给余风骨蒙上一股阴影。 火势眼看着要蔓延到这里,余风骨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 “把手给我!” 余风骨猛地睁大,看到王七风向他招手。他铆足最后的劲道,搭住王七风的手。 戏馆前门。 已经围起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城里负责灭火的军队,很快的进行工作。 王七风、何楚楚和谢俊三人在暗处看了一眼燃起熊熊烈火的戏馆。王七风怀中抱着的余风骨昏睡过去。 谢俊问“为什么这孩子会被带回来?” 王七风说“不知道,戏馆的追兵把我们打散之后。很多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两人一同看向何楚楚。 何楚楚说“我见追兵追得紧,我就赶紧让他服下我的药,有假死之效。就把他藏在一客家里。我确定我引开所有追兵了。” 谢俊说“等孩子醒来,估计会有更多的信息。眼下,我们是分道扬镳还是做什么?” 王七风说“谢俊,帮我们安排一个住处。暂时先给余风骨治疗,等他醒了,可能知道当时戏馆发生什么。那时,我们再做打算。” 谢俊说“也好。” 他看一眼何楚楚,对王七风说“这位小姐...” 王七风说“我救余风骨时,见着里面都是尸体,也许鸢尾镇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你去留自便。” 何楚楚有点哭腔的说“你不要我了吗?这人生地不熟的,再者我们的合约还没结束。你,你要送我出城。我跟你一起去。” 王七风说“好吧。我们走,谢俊。” 鸢尾镇城北。 这片区域,几乎都是闲置的屋子,破败不堪。 谢俊把三人引到最深处。有一座屋子,上面立着牌匾“神医”,他向三人介绍说“这屋子里的,是当世的吴庆慈神医在北地的住所。如今便是为我们虎贲军所用。” 谢俊领着三人进去。他说“庆慈先生,我是谢俊,今日带病人前来拜访。” 许久,里面出来一位身材矮小,脸上皱纹遍布的小老头。 谢俊对王七风说“这位就是吴庆慈,吴神医。” 吴庆慈说“小老见过几位,那位客人怀中的就是病人?带进去,我看看。” 王七风就在吴庆慈的带领下,进屋子里。他把余风骨放在床上,又麻烦吴庆慈为余风骨医治。 何楚楚看王七风出来,问“哥哥,这神医怎么样,交流怎么样,平易近人吗?好相处吗?” 王七风没有回答,坐在屋前的亭子里,等待医治结果。 星星越现越多,月亮越来越圆。 吴庆慈推门出来,王七风上前问“先生,怎么样?” 吴庆慈摇摇头,说“本是寻常的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的疾病,然后吸入过多的浓烟,导致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我给他上了几服药,针灸一下。现在好多了,今后要多加开导,好生照顾。” 王七风说“谢过神医。” 吴庆慈说“无碍,我本就欠李相人情,为他做点事情,没什么的,快进去看看吧。” 他感慨地说“孩子才十二岁的样子,就受这般灾难,苦命啊。” 王七风三人进屋走到余风骨床前。 只看到余风骨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们,不发一言一语。 何楚楚说“孩子,你要吃些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余风骨没有回答,缓缓开口说,特别微弱“郭爷爷死了。” 王七风如遭雷击,定在当场。何楚楚见状,对谢俊说“快把他带走,不然会影响到孩子的精神状态。” 谢俊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之处,马上把王七风带离屋子。 余风骨继续看着何楚楚,说“姐姐,人死了会去到哪里?那里会有郭爷爷吗?会有黄大娘吗?会有关哥哥吗?会有吗?” 何楚楚沉默看着余风骨,说“姐姐不太确定的。但是你那么喜欢他们,他们一定会待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你,守护着你。” 余风骨说“可是,他们都死了,我却还活着。” 何楚楚温柔地抚顺余风骨的头发,说“孩子,你活着,不就是他们梦想或者希望的延续吗?他们也许累了,倦了,乏了。才想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也说不定。” 余风骨抬头望着房梁,小小的脸蛋上,大大的眼睛中,饱含着坚定,他轻声说“我该怎么做?” 何楚楚保持着姿势,说“比如活下去。比如,复仇。” 屋内陷入沉默当中。何楚楚仍然温柔看着正在思考的余风骨。 余风骨侧身,望着何楚楚,问“姐姐,你帮我好不好?” 何楚楚惊讶一会儿,笑着说“我帮人要收钱的。” 余风骨泄气,说“我只有一个金子,够不够啊?” 何楚楚莞尔一笑,说“我不收金子的...但我又很想帮你,又不想破坏自己的规矩。” 她说“这样吧,你帮我做三件事情。” 余风骨问“现在吗?” 何楚楚说“当然不是现在啊,傻孩子。自然是你的将来呢。” 余风骨说“好,我答应你。为你做三件事情。但是你要帮我。” 何楚楚说“帮你什么?” 余风骨回“当然是复仇。” 他说“所有的,一切的,跟郭爷爷、黄大娘、关哥哥的死有关系的人。一个不留的,杀光他们!” 孩子的眼神爆发出摄人的光彩。 谢俊这时走进来,何楚楚悄悄地对余风骨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余风骨心领神会地不说话。 何楚楚问谢俊“七风哥哥,怎么样?” 谢俊说“风七前辈的逃跑功夫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我拦不住他,他跑去报仇了,为郭老。” 何楚楚叹气说“哥哥好像就是为复仇而生的人,要杀尽南越国指挥史的残余。如今碰到郭老才安分下来,不那么紧张于复仇的事了。现在...郭老一死,他反而又陷进去了。” 谢俊迟疑着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这么了解风七前辈?” 何楚楚说“我正式介绍一下,本人隶属于捉蝶郎第十三席凤肃,执密令,现在代表捉蝶郎全体,你们李相与我们有约,接下来劳烦你带我去见李相。” 谢俊决定对方的密令是真的之后,他作揖说“大人,请随我前去。” 谢俊拿出一张面皮,说“但在那之前,我希望风骨能带上这张面皮,不然后面的事情,无法开展,不知道风骨你。” 余风骨说“我带。” 谢俊为余风骨带上面皮,严丝合缝,十分完美,他忍不住说“真的很漂亮。” 余风骨对何楚楚说“姐姐,有没有镜子?” 何楚楚马上找出来铜镜,被谢俊眼神示意,不要过早拿出来。 余风骨说“我现在是不是很像太子?” 谢俊沉默看着余风骨,说“嗯。” 这一日,不义山脚下的客栈被官府永久封存。 这一日,鸢尾镇的文丰戏馆在一场火中,消失殆尽。 这一日,天下一等一的戏班子班主于声死讯开始扩散到大江南北。 这一日,辽地成为席卷整个大陆的风暴正中的眼睛。 这一日,有孩童带着面具走向他的命运。 第十章 时代序曲(2) 十二月五日。 北地下起雪,大雪纷飞,路上行人稀少。城外的大道上,只有一辆车在慢悠悠地向前走。 车里面坐着的是余风骨和何楚楚。余风骨刚醒不久,就被带上马车,一路颠簸。幸好何楚楚会照顾人,服侍的让余风骨没有到感觉太多不适。 帘外的马夫正是谢俊,他掀开帘子,说“何姑娘,我们快到了。” 余风骨问“到哪里?” 谢俊说“辽地。” 与此同时。 鸢尾镇,文丰戏馆旧址。 现在天下太平,戏馆作为娱乐工具自是必不可少,当地富绅见此机会,便另开一座戏馆,倒是取巧,叫做丰文戏馆。 文丰戏馆这里就成了过去,不过百姓好忘事,很快就没多少人记得这里。 除了王七风。 他在一大早从戏馆内部出来,身上沾满灰烬,里面的尸体还在陈列着,但是样貌都已经分辨不清。他只想确定郭沉在不在里面,可烧成灰烬般的尸体,样样相同。碰巧他发现一块玉佩,他将它捡起来,他知道这块玉佩是谁的。他曾经还为此嘲笑过郭沉,对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女子这般的痴心。 王七风站在如同废墟的戏馆内部,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在强大的人也会老的,也会打不过比他年轻时弱的人,郭沉很大可能死了。 他不可避免的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他靠在正对戏馆门口的墙上。 王七风早些年,心中只想着复仇,从南杀到北。那个早已下地狱的指挥史的后代和旁系,他一个都不打算留,直到遇到了郭沉。他永远记得那是在一座山里,他设好的埋伏要杀掉仇人,但是被郭沉悉数化解。仇人借着机会就逃之夭夭,他气急败坏地想要杀掉碍事的郭沉。他自然是打不过他,身上的招数全部用完,郭沉岿然不动又毫发无伤。 整个过程,郭沉没有一次出手的想法,只是在被动的防御。王七风被打的毫无脾气,又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准备要逃跑的时候。谁知道郭沉只是扔了个石子,就打中他的脉门,直接瘫倒在地。 王七风这次是真正的在阴沟里翻船,但他心中只有不甘。他还不想死,还有很多人头等着他收割。他怒目圆睁看着郭沉。 郭沉却对他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说“我知道你的,你想复仇,但是南越国那一批余孽有比我功夫还要高强的。你确定你能杀了他们?” 王七风挣扎着说“我去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我谁都能杀!” 郭沉说“牙尖嘴利的家伙。” 他说“不如这样吧,我们跟南夏那边正好有合作,你服下这个蛊。” 郭沉说的客气,手上却不闲着,直接一弹,把蛊虫弹进王七风皮肤上。 蛊虫如入无人之境,钻进王七风的皮肤里。 王七风冷静地看着郭沉,想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杀了郭沉。 郭沉说“这个有种奇效,你杀不了给你下蛊的人,你就会一直被蛊折磨,不死不休。” 他说“所以啊,来杀我吧。封住的脉门两个时辰之后就会解。想来杀我的时候,就来大鹰找我。” 之后,郭沉便成了王七风要优先解决的人物。大鹰里每天都上演着追杀与脱逃的戏码。奇怪的是大鹰的官兵起初还帮着反击,之后就见怪不怪。 但每一次,郭沉都轻轻松松地就化解掉。惹得王七风醉心于研究新的杀人方法,没想到就在大鹰滞留足足两年。这期间,有记载的杀人方法平均每天两种,还每次都不重样。 王七风蹲在墙边,默默地笑着。 路过的人看到蹲在路边的人,没了一只耳朵,还在傻笑着,就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有的觉得可怜的,扔出几枚铜板在王七风的跟前。 王七风哑然的笑,他不太习惯怀旧,始终觉得自己一生就是要一直向前走的。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走了,还去杀人吗?杀光那个指挥史的所有族人?他不太细腻,总觉得自己是哪里变了,但是始终归结不出来。可能知道他哪里变的人,如今却不在了。 王七风第一次陷入关于人生抉择的迷茫当中。 “去南夏。” 王七风猛地惊起,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因为那是郭沉的声音。 是自己心中思念过甚产生的幻觉吗?王七风向来不信神佛鬼怪,那么就一定是真的,王七风做好打算。 他要去南夏。 十二月四日,傍晚。 无水客栈,新修缮后的天字一号房。 一位少年模样的男子在屋内吃饭,身旁站着一位少女。 少年说“青儿,你做下吃啊?我知你懂礼仪尊卑,但是在我这里,都是朋友,没有这些礼节的。快,坐下吃饭。” 青儿倔强地不回应,仍然站在少年身后。 少年也没有办法,但是不忍心青儿这样,他拿出腰上的令牌,说“我以温六郎的身份要求你,你给我坐下!” 青儿只能不情不愿的坐下,但还是不肯动筷子。 温六郎不由分说地给青儿盛了一碗饭,摆到她面前,说“你真的很烦人诶,要去尊重那什么狗屁礼数。你今天要是不在我面前吃下这碗饭,你明天就给我回去,爱干吗。” 青儿没办法,破了礼教,她拿过筷子,一口一口地吃饭。就是不动一口菜,吃着白饭吃着吃着就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温六郎觉得好气又好笑,低头看着青儿的泪花,说“要不,你明天回去?” 青儿一听,立马大口吃菜,大口吃饭,狼吞虎咽一般,风卷残云地吃完饭。 然后站在温六郎身后。 温六郎忍不住问她,说“青儿,对你来说,礼数算什么?” 青儿轻声说“算是命。” 温六郎说“得,问也是白问。你全家都这样我看是,等北地事了,我回京城,就跟我爹说,不要你们了。礼数,礼数的。有个屁用!不,我看连个屁用都没有。” 青儿听到这话,立马跪下,说“殿下责怪就责怪我一个人好了,跟我的家族无关。” 温六郎冷眼看着青儿,说“你们家,自春秋建国就服侍我们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这个样子。你看看你,武艺高强的没话说,咋就奴性这么大?我一说重了,就要跟我下跪。小时候的青儿跑哪里去了呢?” 温六郎继续吃菜,一碗饭吃完后,说“等会儿,你趁着夜,去查查文丰戏馆,不过我估计,八成没什么消息。然后明天及早备马车,我们要尽快出发去辽地,那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青儿回“是。” 温六郎继续吃饭,发现没动静,偏头一看,青儿还跪在地上。他说“怎么还跪着?怎么还不去?” 青儿说“殿下还没有原谅青儿,青儿于心不安。” 温六郎放下碗筷,搭着青儿的肩,说“青儿,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对你视同已出。我责怪谁,最不可能的就是责怪你啊,你知不知道。行了,去做事吧。” 青儿说“青儿知道了。”她起身准备出门。 温六郎说“别忘把小二叫过来,收拾下这里,我快吃完了。” 青儿回“是。” 十二月五日。 大雪在辽地纷飞,谢俊带着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驾着马车,穿梭在城内道路上。 谢俊裹得严实,车内的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鲜少路面,寻常人看去,只会觉得这只是一架寻常的马车。 但是在城中还是有眼里极尖的人,就是戴罪被罚监视辽地的孟月。 孟月自文丰戏馆后山发现奄奄一息、濒临垂死征兆的关隘后,她便决心退出文丰戏馆的旋涡,不再参与其中。当日便驾着马车,快马加鞭地赶回辽地。 孟月的行径被辽地的粘杆处执事视为逃兵,不过情有可原但执事并不赞同这种行径。就让孟月代为受罚,专司监视城中动向的职能。 孟月向来记性极好,她发现马夫是鸢尾镇行径可疑的城门长官,她便马上避开。 谢俊当然不知道他被跟踪。毕竟驾着马车,很难发现车后有没有人。 但他还是较为小心地在城中的主要道路,尽量不重复地走了一圈。在一处老宅面前停下来。 保持耐心跟踪的孟月发现下来的三人中有一个孩子的背影。联想到当日盯梢时城门长官坐在一个孩子中间。极有可能就是当时在老人旁边的孩子。 孟月看到谢俊左顾右盼,极为警觉。孟月下意识地躲藏。大雪掩盖住孟月,对方的机警使得她确定这个住处便是谢俊等人的目标场地。孟月准备原路返回,回到粘杆处的办事处,禀报这一异状。 谢俊对何楚楚说“我们进去吧,这老宅子有个后门,我们从那里出去。然后我带路,带你们去见李相。” 第十一章 时代序曲(3) 余风骨四处望望,说“谢哥哥怀疑有人跟踪?” 谢俊说“小心为妙比较好。再者,大雪洋洋洒洒,能掩盖住不少踪迹。” 他先进入老宅子,何楚楚拉着余风骨的手跟着进入。 孟月回到辽地的粘杆处,下意识地先走进关隘的病房,看着关隘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孟月下意识放心。然后她走进执事的房间。 孟月看到执事跟辽地的属官聊天,便准备出去等候。 执事看到孟月进来又准备出去,说“孟月,你也留下来,听一听,这也是我准备叫你去做的事情。” 孟月便顺从地进屋,站在执事一旁。 执事说“明日,温殿下便到?” 属官说“是的,八百里急报,报到我这里。在下便急忙赶到这里。” 执事说“我这里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大人知道温殿下来辽地有何事?” 属官回“这,在下就不知道了。但是急报内容大人也知晓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招待温殿下,尽些地主之谊。” 执事说“这我自然知晓。只是不知道温殿下的喜好是什么?” 属官回“这在下是知道一二的。温殿下早年纨绔,多喜玩乐之事。大人对辽地黑道之事,了如指掌,现如今曦朝崇尚清廉,我不好出面招待。只能麻烦大人了。” 执事说“无妨的。我这里还有一些公务要办,大人没有事情的话,恕在下不送。” 属官说“没事的,我这就告辞,不妨碍你办事。” 属官离开后,孟月对执事说“是要属下去准备这些吗?” 执事说“准备个屁!” 孟月没有说话,执事过了一会儿说“你自己看看。” 孟月接过执事递来的书信,她打开看,上面的字便是寻常的文字,但是其中还是蕴含着奥妙。用粘杆处自行发行的解码方式,便是“温公子来辽,全力配合。” 孟月看一眼执事,执事说“这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要我们配合?” 孟月说“要不,咱们避而不见?” 执事迟疑一会儿说“这不太好吧,毕竟是京城望族出来的家伙。” 孟月不知道怎么接话,执事问“你刚才进来要说什么?” 孟月说“是这样的。我今日发现与文丰戏馆一事相关的可疑人员出现在辽地。” 执事说“当真?” 孟月说“属下亲眼所见,三人驾着马车,今日又是大雪天,极好跟踪。他们到了城中一处老宅子门口停下。” 执事想了一会儿,说“文丰戏馆一事涉及很多层面,这件事不能太过惊动地去查,这样,你一个人去查,处里的非人力的资源随你调动。” 孟月本就想着的是一个人去解决这件事情,毕竟她不喜欢在鸢尾镇什么都掌控不了,像是被牵着走的感觉。 如今辽地是她的主场,她不可能放过跟文丰戏馆可能有关的人。 孟月说“谢过执事,属下告退了。” 执事说“你去吧。” 孟月准备离开执事的屋子,不一会儿被执事叫住。 孟月问“执事还有何事要属下去做?” 执事说“现在驻守辽地的粘杆处干事,还有几个排名在你之上的?” 孟月说“全被外派出任务,目前在辽地就剩下我一人,和关隘。” 执事说“好,我知道了。” 孟月回“属下告退。” 老宅子后门。 谢俊带着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穿过后门后,像是走迷宫一般,到了一堵城墙前面。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钥匙,又拉开一块砖。把钥匙插进去。 城墙开始抖动,中间变出一条门缝的样子。直到一分为二的两堵墙变成一个门的时候,谢俊说“我们到了,进去吧。” 何楚楚拉着余风骨的手走进看不到光亮的门里。 谢俊走进门里,把砖插回原来的洞口里。 谢俊说“我们向前走。”接着谢俊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有了些光亮。他走在最前面,何楚楚两人借着光亮走在后面。 何楚楚像是为了壮胆还是要找同类一般,对余风骨说“风骨,你怕不怕?” 余风骨说“不怕。” 何楚楚接着光亮,看一眼余风骨,看到一副闪闪发亮的眸子,在黑暗当中。 何楚楚不知道他们走多久,感觉暗处越走越长,像是走不出去一般。 她突然感觉到握着的余风骨的手反过来鼓励式的捏捏她的手。 谢俊停下脚步。何楚楚两人也随之停下,他俩听到谢俊说“我带着‘火种’,回来了!” 他对着何楚楚两人介绍说“我们到了。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在辽地的大本营,乾龙宫,辽地城图我们是不存在的,并且被高墙围住,没有极强的轻功是很难越过的,管辖这边的士兵都是我们的人,隐蔽性极好。” 谢俊熄灭火折子,何楚楚感受到眼前的光亮一点一点地进来,前面应该是有门挡着。 逐渐,所有的光芒都进来了。何楚楚微闭双眼。 看到的是在城墙之后,别有洞天的一番的景象。 大队精壮人马列在两道旁,甲士们个个精甲傍身,大雪纷飞,积在甲士们的身上,但凌冽的气场没有让大雪影响到丝毫。 在大队人马的正中间,有一群人,穿着棉大衣,但是气质是上佳的读书人。 在这群人的中间,一位年迈的长者,他看着何楚楚这边,目光如刀割,身体虽然年迈,但精神状态极佳。 何楚楚自然知道不是看她的,主角是她身后的小男孩。 “姐姐,我像太子吗?” 余风骨带上谢俊给他的面皮,看着何楚楚。 她把余风骨拉到身前,鼓励式撒开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向前走。 余风骨回头看一眼何楚楚,然后转过身。向着长者走。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十二岁的小孩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所有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般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能有的肃杀眼神。 不知道他的人,只觉得眼前的孩子,令人心悸。 雪越下越大,全场没有人动,只有孩子仍然向前走。 余风骨渐渐地走到长者面前。 长者没有说话,余风骨说“我见过你,在太子府。” 他问“你能帮我吗?” 他说“杀光那些人,你知道的。” 长者朗声说“跪!” 全场人一同跪下,扬起雪尘。 只有余风骨和何楚楚站在雪地中。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的背影,沉默不语。 长者说“喊!” 全场人齐声说“参见太子殿下!” 余风骨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所有人,回头看一眼何楚楚。 何楚楚与他对视,她第一次看到余风骨笑。 老宅子里。 孟月搜完全屋,什么都没发现。颓丧的走出宅子,现在对孟月来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三个人指定有鬼。她站在街道上,趁着四周无人,向天鸣放黄色烟丸。 那代表着要全体粘杆处干事监视这片地界,不用轻举妄动,有消息就要汇报。 孟月做完后准备先回到粘杆处,算算时辰,到了给关隘上药的时候。 远处传来响声,孟月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到的是茫茫白雪覆盖住眼前的视线。 乾龙宫。 谢俊早已归队休息,明天他要去往下一个地方开始新的任务。 而余风骨和何楚楚在长者的带领下,走进一处屋子里。 长者说“殿下,那里有备好的火炉,快些暖一下。” 余风骨说“李清爷爷。不用叫我殿下,像往常一样,叫我风骨就好,你叫过的。” 李清回“微臣不敢,殿下自不义山一事,活下来后,你就是本朝的太子殿下了。” 余风骨说“那就随李清爷爷的便,但我求爷爷要办到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尽快安排。” 李清说“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微臣自会鼎力相助。” 余风骨说“那没事,就先行退下吧,这位捉蝶郎的姐姐我还要跟她聊一聊。等会儿让她过去找你。” 李清回“是,微臣告退。” 屋子就剩下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 何楚楚说“行啊,小伙子。没想到说官话一套一套的。” 余风骨说“在太子府做家丁的时候,耳濡目染听过太子这么说话。” 他说“姐姐,你快坐下,靠着火炉,暖一暖。” 余风骨抬来一把椅子,邀请何楚楚坐下。 何楚楚顺从地坐下,对着火炉取暖。 第十二章 时代序曲(4) 何楚楚说“你不是要找我说什么吗?” 余风骨回“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想让姐姐先休息一下,暖一下身子,再去办事。” 何楚楚默默看了一眼余风骨,说“怎么?关心我?” 余风骨脸红着,说“算是吧,主要是姐姐一路上都在照顾我,我想着抓紧机会回报你。” 何楚楚说“回报完了就想撒手不管了?” 余风骨急忙回“不是,不是的。我什么都不懂,你看李爷爷说我是太子,我怎么可能是太子呢?但我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我相信你把我推出去有你的意思。如果我不同意或者向前走,我根本没有办法做成我想做的事情。” 他与何楚楚对视,说“我就希望身边能有一个姐姐这样的人。能...照顾我。能...帮我出谋划策。能...让我笑。” 何楚楚惊愕地看着没炉火的光映的红红的余风骨,笑着说“我不是答应了要帮你完成你的愿望吗?怎么还不相信姐姐吗?要不咱俩拉钩。” 余风骨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拇指,何楚楚笑着回应,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 余风骨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谁骗谁就是坏蛋。” 接着两个人的大拇指盖章一般触碰在一起。余风骨笑着对何楚楚说“姐姐。” 何楚楚回“怎么了?” 余风骨说“姐姐。” 何楚楚看着他,他喜不自胜地说“姐姐。” 何楚楚说“你个小傻子,行了,我暖也暖够了。我要去找李相,你待在这里,我等会儿就回来。” 余风骨说“嗯。” 乾龙宫主殿,李清正在调度所有的事情。 主殿门卫小跑穿过李清属下的办公区,在殿前半跪说“李相,门外有女子求见。” 李清说“快让她进来。” 门卫见李相态度急切,他便大喊说“宣见!” 何楚楚走进主殿,发现主殿两侧是早些时候见过的那中间的一批人。他们紧张有序的四处奔走,手上拿着文稿,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精密有效的进行运作。 她走到殿前,说“李相,民女何楚楚参见李相。” 李清说“姑娘,你上来说。” 何楚楚走上殿,李清说“我们两家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何楚楚回“拿到了,足够开展下一个阶段的计划。” 李清说“那明日就开始吧?我这边已经给你做好了预案,随时都可以用。” 何楚楚说“时间上倒不是问题,只是我想带着一个人走,不知。” 李清说“恕老臣无法应允,把他诱导到我们需要的状态,我们倾尽很多资源,谋划了很长时间。” 何楚楚沉默,说“他...活下来,不是偶然?” 李清转过身,看着挂在中央的巨幅画像,那是元磐最后一位皇帝,战死在不义山。 他说“这个,不值得现在说。” 何楚楚问“那他难道一辈子就固封在这乾龙宫里?听着你们的差遣?做着一辈子的傀儡?” 李清说“他是一个符号,图腾,我们需要他,元磐的未来需要他。不然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白费,那四十几个亡魂将无法获得安息。” 他说“何姑娘,感谢你愿意在鸢尾镇配合我们。但是在一切未稳定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答应你,放他出去。” 何楚楚质问“那么,在一切未稳定之前,在大业没有完成之前,天下谁认识他?谁知道他是谁?带他出去,看一看这天下又何妨?” 她说“让他知道这世道还是有冷暖的,知道人间不是炼狱,不是火场,他才十二岁。到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再让他回来,做一个铁了心的魔头。” 李清说“只怕。” 何楚楚说“不,他忘不了的。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他喜欢的关哥哥是,黄大娘是,就连郭沉也是。每一个人都是在他面前死去的,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他比谁都想要逃避,但是他比谁都要不甘!我们给了他能复仇的希望。为什么仍然要把他固封在这里?等着你们的时机?消磨自己的血性?” 何楚楚的连声质问,问住李清。李清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好吧。” 他对何楚楚说“为此计划有做些方向上的调整,你和风骨,就要多待两日,等计划合算完成后,你们再动身。” 何楚楚说“谢过李相。” 李清说“无妨,不应该为了我们这些老臣的私欲,就限制一个孩子长大。” 何楚楚说“嗯,在下先行告退。” 自何楚楚离开主殿后,李清继续看着画像。 他永远忘不了,在东躲西藏,没有任何力量对抗曦朝的日子里,收到太子的信的时候。 上面写着,不要愚蠢的表达忠诚,要保留所有的力量,暗中积蓄,到壮大的时候去卷土重来。 上面还写着,世道艰难,母亲已逝,不愿苟活下去,已经找好了作为火种的人选,如果觉得合适,就用下去,觉得不合适,就自立为王。 十二月五日傍晚。 大雪在晚上这一刻,戛然而止。 城中的客栈开始营业。马夫拉着马车到客栈一旁,对着车里面的人说“温公子,我们到客栈了。” 温六郎从车里走出来,对马夫说“青儿,一路上没有人跟着吧?” 青儿说“没有发现,这次路途,很保密的。只有辽地的粘杆处长官和属地的长官知道这件事。” 她说“再者,我们这次路赶得急,比预定的时间短了有一天多。” 温六郎说“那就好,走,我们进去,开一间房去。” 青儿说“是。” 路人见到这种公子哥加丫鬟的配置,便觉得只是寻常公子出游而已。 但是自温六郎进城,两波暗哨便启动了对温六郎的计划。 到了晚上,温六郎总算在青儿的服侍下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对青儿说“青儿,你说咱们来的这么早,会不会有人知道啊?” 青儿说“奴婢觉得不会。” 温六郎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儿,说“且看吧,今天晚上还是比较安全的。” 青儿回“奴婢去忙殿下交给我的事情了。” 温六郎眯着宴请说“去吧,万事小心。” 同一时刻,粘杆处执事休息的屋子里。 执事的桌子上摆着两份文稿。一份写着公子已进城,下榻此处客栈。 另一份是八百里加急快报,来自京城。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份文稿。 稍晚一会儿,乾龙宫主殿。 李清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旁边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羊已进城。” 不一会儿,李清写完书信,交给一旁等候的下属,然后对下属说“把太子和何姑娘请来。” 十二月六日,雪后初晴。辽地的冰雪风光这时才显露的明明白白。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集市也变得热闹起来。 按照夜里的约定,何楚楚和余风骨在街上玩耍。本来没有计划,何楚楚看天气这么好,也会带余风骨出来走走。 何楚楚问余风骨“我基本上都是在南方活动,这还是我第一次到北方,风骨,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 余风骨说“当然有的啊,走,姐姐,我带你去玩。” 何楚楚好笑地看着余风骨小大人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按照李清的计划,现在在他们周围至少有五位专司暗杀的杀手,保护他们。 但是对方有多少,现在还是未知数。何楚楚想起来昨天夜深见李相的时候,开头一句就是“你们被盯上了。”但被谁盯上,李相也不说明,只是让他们当诱饵引诱敌人。 何楚楚两人在街上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什么异动都没感受到。 眼前就是集市,反侦察的难度会逐渐加大,甚至安危都可能无法保证。何楚楚看着在前面走着正开心的余风骨,不免想着李相昨天还说这是个符号,是个图腾,转眼就敢把人当诱饵抛出去。 大鱼上不上钩还不一定。 余风骨说“这是谁家放的烟花?还是绿色的,姐姐。” 何楚楚抬头看,绿色的烟雾在天空涨开,许久才消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说“哪家无趣的小孩吧。” 大鱼上钩了。何楚楚能放心带着余风骨玩耍。她说“风骨,快走,我还要感受感受辽地有趣的地方呢。” 余风骨指着前面,说“就是那里呀,姐姐,我们走。”拉着何楚楚就往前走。 第十三章 时代序曲(5) 集市另一处,卖些女孩喜欢的装饰物的摊位。 温六郎拿着一只镯子,问青儿“青儿,这个好看吗?” 青儿说“公子是要送给心上人吗?这个挺好看的。” 温六郎说“对啊,送给心上人的。”他对摊主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全要了。” 摊主一看,来笔大生意,自然高兴,三个都小心装上,问温六郎“这位公子,小店还有刻字服务,原本是花钱的,但是看公子出手阔绰,我自作主张,免费帮你刻字,不知公子需不需要。” 温六郎说“自然是好的啊。就刻‘青儿快乐’‘青儿幸福’‘青儿开心’” 摊主看了一眼呆滞在一旁被叫作青儿的女子,说“公子在这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温六郎说“快去快回,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做。” 摊主说“得嘞。” 温六郎和青儿两人在摊前等着,青儿怯生生地问“公子,那些,是送给我的吗?” 温六郎说“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叫青儿吗?” 青儿脸红的不知道说什么,温六郎看在眼里,说“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从小到大没有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每次都是我自己手工做的,今天正好给你送些好的,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忙,有可能没有时间给你过生日。” 青儿说“嗯,谢谢公子。”脸上的红晕仍未消除。 温六郎说“只是,青儿你昨天查到的那个人,不是应该快出现了吗?” 青儿说“按理说,就应该快到了。” 她四处张望,找寻目标,不一会儿对温冬说“公子,就在那里。” 温六郎看过去,看到一个小孩和一个女子在摊前笑的很开心。 他对青儿说“你确定是那个凤肃的何楚楚?” 青儿说“我曾经在暗处见过那位姐姐,不会有错。” 不一会儿,摊主一路小跑过来,把刻好字的饰品交给温冬。 温六郎说“那就先收着吧,青儿大小姐。” 青儿羞红脸收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温六郎觉得好笑,温冬说“谢谢店家。” 摊主说“没事,没事。祝你们百年好合。” 温六郎笑着拉走想要跟摊主理论的青儿,到了一个鲜少有人的角落。 他注视着何楚楚的方向,问青儿“你怎么引出来的?不会打草惊蛇吗?” 青儿说“殿下放心,天下有一地下帮派,青天堂,遍布天下主要的大小城镇,是当年家父的追随者,我一表明身份,他们就把奴婢奉为座上宾。想要查城中有什么异动,是很简单的事情。借此我查出来何楚楚当天和一个男子一个小孩停在一处老宅子前,而且当地的粘杆处之后一直关注那个老宅子,我便觉得可疑。当即准备好把粘杆处跟踪的事情,捅给老宅子相关的人,当然不是奴婢出手,交给青天堂的帮众去做。” 温六郎问“青天堂不会暴露?” 青儿说“青天堂成立之初,便闭门不接任何活,只是自己经营发展,但他们只听我家父的差遣。如今差遣的权利便到我手里,他们自然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只会觉得是普通帮派罢了。” 温六郎说“那老宅子相关的人不会觉得这是计?” 青儿说“会,但他们八成会去做,因为何楚楚他们到辽地是人最少的时候,证明他们是想秘密进城然后不被发现,想要隐藏踪迹的人,会对着被追踪的事情很敏感。我去过老宅子,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在老宅子后面发现了另一条路。我不确定那条之后,会是什么,不敢妄加查探。不过我知道的是,城里肯定还有一股势力属于你我粘杆处青天堂都不知道的势力,但可以肯定的是跟何楚楚有关。” 青儿说“自我们在鸢尾镇住宿,当地的青天堂分支便告诉我,他们往这边走。青儿当时有预感,他们会到辽地,我当即写信,传到辽地的联络处。所以,至于他们接收到我们传过去的信息,会不会有动作,我们不能很确定,只能去赌,我们赌对了。” 青儿看着玩得开心的何楚楚和余风骨,对温六郎说“公子,你看,现在那两人身边,就有两个好手在旁边装模作样。” 温六郎顺着看过去,当然看不出什么。他对青儿说“你能打过他们吗?” 青儿说“一对一,不算太难,但是一对二,可能就会棘手。” 温六郎说“那就让计划继续走下去,一定要从她身上拿回我们的东西。” 青儿说“是。” 温六郎说“等等,那个孩子,是谁?” 青儿说“问过,谁也不认识,但能跟何楚楚走在一起,怎么都不会是一般人。” 集市,游玩的摊位前。 余风骨问何楚楚“是不是感觉超有意思?” 何楚楚说“风骨果然有眼光,我将来一定要复刻一份放在家里。” 余风骨笑着说“对吧!” 余风骨对何楚楚说“走,姐姐,我们去下一个地方。那里的吃食味道最好,当年美名那是流传北地。” 何楚楚说“好啊,我的小风骨,走吧。” 余风骨说“嗯。” 何楚楚跟着余风骨走,发现人越来越多,她对余风骨说“风骨,抓住我的手,别走丢了。” 但猛地,越来越多的向这边冲击,乱到极点,吵扰声不断。 何楚楚大喊“余风骨!你在哪里?!给我让开!” 因为她再也看不到余风骨的背影,她们被人流冲散,在突然多起人的辽地集市里。 何楚楚有点绝望,她早该拉住余风骨的手,不然也不会被冲散。 她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被人流挤来挤去。她抬头望着天,看到又不知哪里放出来的红色烟雾。 何楚楚猛地冷静下来,李相的诱饵计划,到底是什么? 冷静之后的何楚楚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到一个文静的女子。那女子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又带着灵动劲头,就这么看着她。 何楚楚猛地感受到后脖颈被人痛击,接着她当场晕倒。 “你是谁?” “叶青。” “再问一遍,你是谁?” “叶,青。” 在一处狭小的屋子里,两个女子发生的对话,其中一位被绑在椅子上,另一位站着审问她。 自称叶青的女子,有些昏迷不醒,但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回答审问的人的问题。 “你当年在温府,偷的东西,在哪里?” “我是叶青,我没偷东西。” 青儿对眼前明明不是叶青的女人不知该怎么审问下去,正一筹莫展,犹豫要不要动私刑的时候。 门外响起敲门声,青儿警惕地问“谁?” “我,快开门。”是温六郎的声音。 青儿开门,让门外的温六郎进屋,然后查看四下无人之后把门关上。 温六郎问“审的怎么样了?” 青儿说“这人一直说自己是叶青。” 温六郎说“叶青,不是死了吗?当年春秋不义战,不是被梁国的战弩穿心而亡吗?” 青儿回“是的,所以才觉得这人可疑。” 温六郎说“你去外面戒备,我来审。” 青儿说“是。” 叶青猛地清醒,问“你是谁?” “温六郎。” 叶青问“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温六郎看着反客为主的叶青,说“当年,你在温王府偷走的书信,我希望你能归还。” 叶青说“不好意思,那跟我没关系,我叶青就从来没有偷过谁的东西。” 温六郎说“其实这很好查出来,我有个办法,不是跟你一起的,有个半大的孩童吗?” 他说“他现在就在旁边的屋子里。” 温六郎说“想见见吗?” 叶青看着靠近的温六郎的脸庞,茫然的问“孩子?是...谁?” 温六郎观察到叶青除了表露出的茫然,眼中还爆出血丝。 温六郎笑着鼓掌,拍了两声后。 屋外传来孩子大哭的声音,哭的凄惨,如同杀猪一般。 叶青眼神极快的变了。 第十四章 时代序曲(6) 温六郎惊讶的说“我从小便听教书先生讲过‘双面人’一事,没想到今日我竟然能碰上,是不是啊,何姑娘。” 何楚楚说“放了那个孩子,他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温六郎说“那肯定不行啊,要是放了他,你什么都不说,我不就亏了?” 何楚楚说“我把所有的秘密,都放在了真武城鱼龙客栈后院最大的梧桐树下,我从来不把那些东西带在身边,更不会记在脑子里。” 她说“但是每过半个月,我都会写一封信,如果那边的人没有收到我的信,马上就会把树下的东西送到应该知道的人桌上。” 温六郎说“我怎么信你?” 何楚楚说“你信或者不信,它就在那里。不会有任何变化。” 温六郎沉默一会儿后,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温六郎说“怎么了?” 青儿说“有人追过来了,第三个人,我看不出实力。我怕我打不过。” 温六郎说“我们走。”看一眼绑在椅子上的何楚楚。 然后他马上夺门而出,何楚楚冷笑地看着两个人逃跑的背影,接着救援来的三人冲进屋子。 其中较为年轻的一人说“在下护救来迟,还望姑娘恕罪。” 何楚楚松了松被勒出红印的手腕,说“无妨,风...太子怎么样了。” 年轻人说“在下自两位被人群冲散的时候,先行救下了太子殿下,现在他正在乾龙宫内休息。” 何楚楚放下心来,说“那就好。” 接着何楚楚向前走,三人对视一眼跟上前去。 良久,屋内出现第四人,从房梁上跳下来,朝着四人相反的方向小跑。 粘杆处,伤病间。 孟月站着,她旁边躺着四具被医生吊着口气的四个伤患。 执事问“他们怎么回事?” 孟月说“城中肯定有其他势力。” 执事说“有什么势力,我还不知道吗?究竟是被谁所伤?” 孟月说“也许跟那老宅子相关的人有关。” 执事说“那就给我去查,不要什么事都给我加上也许,要都是也许,要你们有什么用?” 孟月说“是。” 执事又说“孟月,温公子下榻此处客栈,等会儿你去招呼一下,在天字一号房。” 孟月回“是。” 执事仍然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病患,这时屋内进来一个男子,他对执事说“大人,一切准备就绪。只是离红丸发出的时间有些了,会不会有点晚。” 执事说“无妨,你先退下,我也要准备一下。” 他等报信的男子退下后,又想起了当日收到的急报。 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李清”。 那可是春秋一等一的名相啊,他果真在辽地?执事不免怀疑急报的真实性。 如果真的在,那么京城的那些大人们到底使了什么通天的手段,能查到这般惊天的消息? 乾龙宫。 侧殿,余风骨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何楚楚进来,他高兴跳起来说“姐姐,你没事吧,跟你走散之后,我想去找你,他们不让我,就很担心你有没有事情。” 何楚楚说“风骨,姐姐没事的,现在要跟李相商量一点事情。” 余风骨说“好。”之后他在仆从的带领下走出侧殿。 何楚楚拱手说“李相,为何以我为饵?” 在写字的李清停下笔,说“为何这么说?” 何楚楚说“被温家公子审问的时候,我便感觉到第三个人的存在,而且感觉很像王七风,就是你们叫风七的那位。但我知道,不是他,那个人的功法,很稚嫩。” 李清说“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等本事,是意料之外。” 何楚楚说“谢李相夸奖。但是还是不知道李相为何以我为饵?” 李清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合作关系。” 他说“我们需要你的手段,你的能力,你拥有的机密。” 何楚楚问“那我能得到什么?” 李清说“余风骨,不,是元磐的太子。” 他说“你所谋甚大,只有元磐和元磐能动用的资源能帮你。” 何楚楚目光直视李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李清像是知道何楚楚的想法,说“你几个月前传来书信,说与我合作,我便注意你。之后你找帮手,我有意的安排王七风在内的等十几人,我给你安排了很多暗示,最后结果导向你十成会选王七风。” 何楚楚说“那时,你便要查我?” 李清说“是的,我大概知道你身上有着我很感兴趣,能搅动天下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便透露出你的消息给温府的智库,他们果然信了那消息。” 何楚楚说“但你有惹祸上身的风险。” 李清说“是的,昨日京城飞过来一份八百里急报,上面有我的名字。” 他望着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打杀的声音,他说“蛰伏几个月。” 门外有甲士极速小跑入侧殿,呼喊着“报!” 李清站起来,说“该跟天下见见面了。” 甲士说“君已入瓮,确定是当地的粘杆处,没有惊动当地的军队。” 何楚楚迟疑着说“是我们被反跟踪了?” 李清说“是的,不然本地的粘杆处,是死也找不到我们的,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让护你周全的三个人引导那两人跟踪到这里。” 何楚楚看着眼前的老宰相,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李清对甲士说“让他们继续按计划走下去。” 他对何楚楚说“何姑娘,幸好本地的粘杆处执事是贪功又怕跟其他长官打交道的人,你可以把余风骨带过来了,我们一起去看。” 何楚楚作揖告辞,率先走出侧殿,去准备带余风骨过来。 温六郎和青儿逃跑之后,有原路折返决定反跟踪,在确定四人走进一处寻常宅子后。温六郎让青儿快去粘杆处领兵,只有暗处的兵马才受温府调令,属地的部队调令手续极其麻烦。 青儿很快带着早已武装好的粘杆处一众人马与温冬汇合。 他们暗中冲进去,然后就被眼前眼花缭乱的道路迷住,然后迷路。 这一处,是李清后来加设的新机关,没有正确的方法,出去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低。 温六郎看着一群人陷入这等乱象,心中不免自责。青儿看到后,下定决心后说“殿下,恕青儿暂时不能留在你的身边。” 温六郎疑惑地看着她,青儿说“殿下,奴婢一会儿就回来。” 远处高楼之上,李清看着眼下的困兽斗。惊奇地看到一名女子如同猛兽,横冲直撞,硬碰硬地冲击李清设下的机关。 李清对身旁的人说“让徐将军去对付那个姑娘。” 身旁的人疑惑地问“会不会太重视了?” 李清说“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现在不需要田忌赛马的策略,要用就用强的,用狠的。” 身旁的人说“是,属下这就去办。” 自下属退下后,李清对何楚楚说“何姑娘,你看,那名在牢笼中争斗的少年。” 何楚楚望下去,说“那个就是审问我的人,温冬温六郎。” 李清说“你看,他多有干劲,指挥着人马有效的突围。” 他说“那姑娘也是,武艺高强。也许是我老了,每次看到这番景象,就觉得年轻真是一件好事。而我呢,已经很老了。” 余风骨静静望着李清,何楚楚不知道说什么。 李清说“我自又出生在钟鼎世家,十二岁便入先皇门下,十三岁执掌兵马,如今,我已经快六十了。” 他说“巍巍老矣。” 余风骨说“元磐会记得你的,史书会记得你的,春秋十国也会记得你的。” 李清惊讶地看着这番话从一个小孩嘴里说出来。 余风骨说“这都是太子常说的,我自小与太子伴读,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一些。” 李清对何楚楚说“今日事了,明日你们就可以动身了。” 何楚楚说“辛苦李相为此事谋划。” 李清望下去,开心地说“你们看,我朝第一名将,出手了。” 第十五章 时代序曲(7) 青儿突破那些屏障,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眼前是一片开拓地,她倚靠在一座石像旁。 抬眼望着眼前披甲持枪的魁梧男子。 青儿说“我...还能打,你过来吧。” 魁梧男子说“无妨,只是,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道甘羌甘先生跟你有什么关系。” 青儿回“那是我爹。” 魁梧男子笑着说“那就是故人之女啊,令尊近来可好。” 青儿说“劳烦先生关心,家父一切安好。民女想问一下,何楚楚在不在这里?” 魁梧男子说“何楚楚?我自是不认识的。” 青儿说“那就劳烦先生,让一下,我进去寻寻便是。” 魁梧男子把枪扔过去,他说“这不太方便,因为我家先生要我杀你,现在见你羸弱,我便让你一枪,我赤手空拳,甲不好脱,就只能这样了。姑娘你看如何?” 青儿看着地上的枪。她问“你是谁?” 魁梧男子介绍说“我啊,元磐禁卫军徐卫。” 青儿惊诧地看着徐卫,想起家父曾说过的一生之敌,元磐的将军,徐卫。家父与他交手数次,基本上是不分上下。而且眼前地上的枪,便是徐卫百战百胜的大杀器之一,龙枪。 青儿快速思索接下来的对策。她现在急需要援手,但是后面的人为什么还没有赶上来,理应为他们打通通道了。 徐卫歪头看着青儿“把枪拿起来,让叔叔看看你有没有你父亲使枪的风采。” 青儿不理睬,只顾恢复着身体的状态,渐渐担心起后面到底发生什么。 高楼之上,李清对何楚楚说“这套机关,我平常都是加派人手保证运行的,所以基本上能保持高速的更新。” 何楚楚说“那么说,与徐将军对峙的姑娘,其实很厉害的?” 李清看着状态不佳的青儿,说“这个孩子,武功只是中上之姿。徐卫念及旧情,便忍住没有动手。” 徐卫捡起枪,枪口对着自己,枪柄对着青儿,说“孩子,拿起枪来,我们斗上一下。你死了,我对你父亲的战局,便是我永久的胜利。我死了,是你完成了你父亲的夙愿。” 青儿猛地推枪柄,想要趁着看似防备松懈的机会,使徐卫被一击毙命。 但枪口丝毫未动,徐卫笑着说“拿起枪,我跟你打,不然我就杀了你。” 徐卫拿枪的手,向外一送,青儿就被推出数米之外。 两人形成较长的距离,但对枪来说,攻击的范围正合适。 徐卫看到青儿仍然不为所动,握着枪柄,向前直刺,速度之快,青儿只能勉强的闪躲。 第一刺躲过去了,徐卫闲庭信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持枪横扫,刚躲开,还没有稳住身形的青儿猝不及防被横扫过来的枪身痛击到,直接被弹飞,撞倒另一边的石像。 青儿只感觉五脏六腑被移位,全身脉象紊乱,但自有练习的功法所致,没有露出乱象。 徐卫踱步向青儿走,说“我先前那么说,主要怕你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也不想动手的,主要是我家先生的意思,你死了,可别怪我,顶多下次和你父亲交手的时候,我让他三招。” 青儿现在无话可说,担忧地看一眼后方,传出来的是打打杀杀的声音,两方处境都危险。 对于青儿和温冬这边,两方都陷入死局,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高楼之上,李清看着一边倒的局面,对一旁的下人说“你叫两方的人,不要动手,活捉就行。” 下人快步小跑下去做事,李清对何楚楚说“我们下去吧,还需要最后做一些事情。” 何楚楚领着余风骨在李清带领下走到徐卫跟青儿争斗的场地。 场地上整整齐齐的跪着青儿、温冬和一干粘杆处干事。 徐卫看到李清过来后,拱手说“见过李相,见过何姑娘,见过太子。” 执事看着眼前的老人,问“你就是李清李相国?” 李清说“是的。” 执事问“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们?” 执事冷笑着问“要是你们想杀了我,不怕我们的死引来曦朝军队的反扑?” 李清说“大人,其实我们不太怕这个的。相反,你们未必敢动我们。” 温冬冷静地看着李清,他知道李清说曦朝不敢动的倚仗是什么。 执事笑着说“那你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吧。” 李清说“其实还是有这个自信的。来人,把刀架在他们所有人的脖子上。” 徐卫早就调来人马,所有的俘虏,刀上都架着他们的脖子。 等待李清一声令下。 任凭温冬、执事还是青儿,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绝地求生的方法。现在只能活活等着李清一声令下,他们所有就命丧当场、人头落地,大多数人都闭上双眼,等待审判。 李清说“不是我决定要不要杀你们。” 所有睁开眼睛,疑惑看着李清,他把一个小孩子推到身前。 李清说“是他。” 余风骨望着何楚楚,李清为所有俘虏介绍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元磐最后一任太子。” 何楚楚看着李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决定数十人的生死。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转到余风骨身上。他冷静的审视着所有人,不发一言,场上的所有人,屏息以待,等待一个孩子一念成佛或者一念成魔的一句话。 余风骨轻声说“我杀的不应该是他们,是那些人,在高堂之上,暗处的明面的,策划和决定所有行动的人。” 余风骨望着李清,说“他们,不该是我杀。” 李清低头沉默看着余风骨的眼睛,明亮,带着坚定。 他一抬手,徐卫知晓他的意思,招呼人马带走场上的俘虏。 他对何楚楚说“何姑娘,明天一早就动身吧,现在可以好好回去休息一下。老臣会为你们准备好的。” 何楚楚拱手后,带着余风骨向休息的地方走。 余风骨问“姐姐,我们明天去哪里?” 何楚楚说“真武。” 李清仍然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徐卫回来,他对李清说“李相,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李清说“那通知辽军的小姑娘控制住了吗?” 徐卫说“控制住了,所有的粘杆处的人都交给陈师傅了,让他试一试我们新的技术,成功的话,整个辽地便重新是我们的地界了。” 李清说“温六郎和他身边的丫头呢?” 徐卫回“故意放跑了,做的很隐秘。” 他说“只是属下有一事还不明白。” 李清说“讲吧。” 徐卫说“李相说的倚仗,是什么?” 李清看一眼徐卫,说“现在还不可说。” 余风骨的屋子里。 他刚升起火炉,里面的火苗在缓缓升腾,何楚楚坐在椅子上。 她对余风骨说“你这么小的年纪,还能有那般感悟?了不起。” 余风骨回“这也没什么,就是借着太子的光,书读的多了一点。” 何楚楚感慨说“你家太子,对你真好,全天下的下人可能都没有你这种待遇吧。” 余风骨说“不知他呢,几乎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我很好的,只是,除了我,都死完了。”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逐渐黯淡的神采,她拍了一下余风骨的背,说“你说他们对你这么好,是不是你是私生子啊。” 余风骨陷入思绪中,不一会儿,说“我当然希望我是私生子,这样,我就知道我爹娘是谁。” 他看着何楚楚,说“可实际上,我连我爹娘是谁,我都不知道。” 何楚楚沉默看着陷入沉默的余风骨,轻声说“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 余风骨笑着说“没事的,姐姐,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的。再者,我在太子府的时光很快乐,虽然也很短暂。不太会在意,我爹娘到底是谁了。” 他说“也许是自然生长的也说不定呢。” 何楚楚被余风骨这种说法逗笑了,两人陷入良久的安静中。静静的取暖,看着火焰肆意跳动,似乎也是件惬意的事情。 但这种安静没有坚持多久,余风骨率先打破,他问“姐姐。” 何楚楚回“怎么了?” 余风骨说“我们去真武,做什么?”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说“去杀人,你我都想杀的人。” 余风骨说“那姐姐,你可不要抛弃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会...怕生。”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迷迷糊糊的说话,迷迷糊糊的打瞌睡。 她把余风骨抱到床上,为他盖好棉被,轻声说“不会的。” 第十六章 当阳城(1) 夜里,侧殿。 何楚楚径直走到李清面前,手上拿着一封信。 她说“参见李相。” 李清说“何姑娘来了,快坐。” 何楚楚说“不必了,李相,这是我手写的一封信,上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她把信递给李清。 李清放下笔,起身双手接过何楚楚递来的信。 他说“谢谢何姑娘了。” 何楚楚说“各取所需,我先回去休息了,告辞。” 李清说“对,是该好好休息。” 他看着离开侧殿的何楚楚的背影,说“你做了二十几年的女贼,今后要带着孩子走江湖,辛苦了。” 没人回答,等何楚楚离开后。李清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不一会儿,叫殿外的侍卫进来。 他对侍卫说“把这封密令,分发到我们在真武城里面所有力量的手上。” 此处医馆。 温冬坐在受伤的青儿床前,他不知道青儿冲出去之后发生什么,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昏迷不醒。幸好他逮到机会,不顾一切的带着青儿逃跑。 他知道此处医馆有属地军队的背景,所以被策反的几率很低,而且他需要青儿尽早醒来,便找这里最好的郎中给他医治。 医治过后,青儿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了,但是温冬还是不敢睡。 他一直看守着青儿,不敢离开半步,同时心中想着,为什么追踪一个何楚楚,能牵扯出春秋名相李清。而且,为什么青儿叫粘杆处,粘杆处为什么会极快速的全副武装。毕竟给青儿的理由只是凭腰牌调令,而来的人几乎是所有粘杆处的精锐,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李清跟何楚楚有关?那为什么在出发之时,家父没说,青天堂没说?他越思考便越觉得事情的背后令他不寒而栗。 他顿时觉得他辽地之行,只看到战争的冰山一角,他明白的还是太少,以为自己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女就天下无敌。 温冬抚摸着青儿的头,说“对不起,当初不应该同意把你带过来,你好之后,我们立马回真武,这趟浑水,不是我们该蹚的。” 十二月七日,清晨。 雄鸡打鸣天下白。 在鲜有人迹的小路上,李清带着何楚楚和余风骨。 前面有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名年轻人,李清对何楚楚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最年轻的武艺有上上之姿的凌肖。” 余风骨说“肖哥哥好,我叫余风骨。” 凌肖说“见过太子殿下。” 余风骨冷眼不再看着凌肖,何楚楚说“你这小伙子,人叫你哥哥是想跟你亲近,你看看你,一句‘太子殿下’就把这个距离拉远了。小伙子,你路走窄了。” 凌肖说“属下知罪。” 何楚楚说“行了,没什么罪不罪的。” 她对李清说“李相,我们先行告辞。” 李清说“你们等一下,我这里还有几项东西要送给你们。” 他拿过下人手上的包袱,递给何楚楚,说“何姑娘,这里面有一些盘缠,足够路途所需。然后还有一枚玉佩,能调动所有的力量,在真武城。一本心法,路上督促余风骨多练习练习。还有一把火器。” 何楚楚惊奇的问“火器?” 李清说“是乾龙宫的方士和技工师傅合力研究出的防身武器,主要是技术受限,只有一支研制出来。没有足够的内力支撑,使用的时候,会容易经脉紊乱。只有三发,非到危急关头,不要轻易使用。” 何楚楚说“谢过李相。” 李清说“无妨,我们既然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那么我们就是朋友。我自然会多助于你。” 何楚楚说“那李相,我们就上车了。” 李清说“去吧。” 凌肖为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揭开帘子,等到他们进去后,凌肖纵身上马,驭马前行。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李清站在道路上,看着他们离去。 他对身旁的下人说“你去把徐将军叫到侧殿,就说我们一同再一次全面复盘集市那场行动,检查出现的问题,因为出现内奸了。” 辽地十二月份的清晨虽然人少,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是愿意尽早出城。一方面是为了赶时间,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躲人耳目。 何楚楚等人是,温冬等人也是。 何楚楚先出城,温冬等人后出城。 温冬驭马稍快,凌肖是属于加急调回,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辽地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换新任务要去做,所以是不会认识温冬的。 但是何楚楚偶然掀开帘子一角,想要看看是什么模样的人驭马驭的这么急,自然看到温冬超过他们。 何楚楚不知道他们着急出城是为了什么,但觉得要保险一些,便隔着帘子对凌肖说明情况。 凌肖凌厉的说“要不要我杀了他们?” 何楚楚急忙回“不用的,他们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只要不碍事就好。” 凌肖说“好的,只要他们碍事,我就立马结果他们。” 何楚楚说“谢谢凌大哥了。” 凌肖说“太子,不,那个风骨弟弟怎么样了?” 何楚楚看一眼睡熟的余风骨说“睡的很香。” 凌肖说“嗯,我把马车驾慢一些。姑娘,你说风骨会不会生我气啊。” 何楚楚说“也许会吧。不过你只要给他买点好吃的,他兴许就会原谅你了。” 凌肖说“嗯,前面就是当阳城,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下。我知道那里有些好吃的,我去给他买。” 何楚楚说“我就先替风骨谢过凌大哥了。” 凌肖果然把车速降下来,何楚楚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无聊,拉开帘子一角,看看今日的雪景。 当阳城。 当阳城前有一条当阳道,当阳道旁不远处,一边是当阳的驻军军营,一边是当阳村。 当阳村这时聚集大批群众,他们在七嘴八舌的讨论。 不一会儿,其中一位声音大的,说“各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安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 声音是够大,震得所有人脑袋嗡嗡的,像是有蚊虫环绕。 “李大嘴,你想说什么?!”安静下来的群众说。 李大嘴说“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致富。聚集在这里,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有人问。 李大嘴说“我们要有组织,有纪律,有规划的去做这件事情。” 他说“我知道城中有几处铺子,藏满了金银财宝。” “当真?!”所有人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如同神明一般的李大嘴。 李大嘴说“我高价,从城中的消息贩子手中买来的。” 消息贩子,是场上所有人的致富源泉。有好几个人从他手中买来的消息都走上致富的道路。 场上所有人安静下来,李大嘴注视着他们,看到他们眼中布满了血丝,他这次召集的,都是当阳城和当阳村里的几乎处于亡命阶段的人。 用起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怎么干。”有人问。 李大嘴等着就是这句话,证明他所图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他接着说他的计划,说的是头头是道,听的是明明白白。 “李大嘴,没想到你还能有这脑瓜。”有人夸赞他。 当阳道。 温冬驾着马车率先入城,现在急需找郎中给青儿上药。 城门守卫想要拦截住突然闯入的马车,被当阳城门令突然制止。 守卫不解,城门令说“你不想要脑袋了?有人打点过,那是温府六公子。” 守卫看着飞驰中的马车,他惊讶的说“温六郎?” 城门令说“除了他还能有谁?其余的你就别管了,安心工作,明哲保身最重要。” 守卫回到自己的岗位,发现前面凭空一般出现三三两两的民众,几乎都是男性,毫不间断,令人生疑。毕竟离往常的进城赶集还有半个时辰。 守卫望着城门令,发现城门令也在疑惑现在的情况。 城门令说“此事,先记下,我明日呈报上去。” 李大嘴就在人群当中,冷静地看着打量他们的守卫和一旁长官模样的人。 第十七章 当阳城(2) 十二月七日下午。 凌肖终于驾着头次不用那么劳累的马,交了路引之后,缓缓进城。 余风骨醒了很久,他透过帘子看着当阳城。 何楚楚问他“你来过当阳城吗?” 余风骨说“没来过,但我知道他这里的花糕,很好吃。” 何楚楚轻咳一声,帘外驾马的凌肖便了然于心。 余风骨问“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们休息一下吧。” 何楚楚说“我没事的,我们先找一处客栈,吃点东西,修整一会儿再上路。” 她说“不能太逗留。” 余风骨说“嗯。” 城墙之上,一名女子冷目看着凌肖驾驶的马车,目光寒冷的盯着马夫。 当阳客栈。 凌肖把他们安顿好就离开客栈。 余风骨还是没搭理他,何楚楚给凌肖使眼色才让他明白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趁着天色还挺明亮的,什么都能看得见。但要去哪里才能买到花糕,凌肖陷入迷茫。 集市。 集市过了第一波热潮,现在准备过一个时辰的第二波热潮,所以集市上没有多少人。 凌肖问到民众,在金铺旁边的铺子,买花糕。他马上小跑赶过去。 幸好还在营业,凌肖松一口气。 他走进去,问店主“你这里有花糕吗?” 店主说“客官,你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花糕,梅花糕、桂花糕、桃花糕、枣糕等等等等,简直是应有尽有。” 凌肖说“那你给我每样都来一点吧。” 店主一听,大顾客,说“公子要多少?八两?” 凌肖难为的说“主要是想要让对方看出我的诚意来,八两吧就。” 店主说“好嘞,关键咱家的糕,它只要不放在热天气下,完全坏不了。” 凌肖看着店主辛勤的装糕称糕,一份接着一份,凌肖再一次陷入迷茫,说“附近有没有能典当东西的地方?” 店主说“是需要盘缠吗?旁边的金铺就能典当,主家是个老人,在城中有些名望,他的典当生意,价格合适,挺人道的。” 凌肖说“那你先装着,我去趟就回来。” 他走出铺子,下意识抬头一望,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楼顶屋檐之上。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着。 女子倒是看得清晰,想等着他认出来的时候,就冲过去,一刀解决他。 但是男子就不一定了,凌肖完全没看清是谁站在那上面,只觉得那女子身材倒是不错。 他走进旁边的金铺,里面环境倒是漂亮,香气缭绕的,颇有古朴的气氛。 正中坐着一位老先生,应该就是店铺的主人。 凌肖拱手问“老先生,我来典当些东西,换些银子。” 老者没有抬头,问“是卖是押啊。” 凌肖想,这还有什么区别吗? 老者说“卖呢,自然是不能赎回来,钱自然多些。押呢,到期限了,交些银子就能赎回来,钱自然少些。” 凌肖想,刚才那些糕点,一样接着一样,感觉很多的样子,要不备多些银两,怕是买不下。 凌肖说“卖。” 老者这时抬头,看着凌肖,说“那就把东西拿来看看吧。” 凌肖拿出袖中的匕首,递给老者。 老者只粗粗看一眼,便精光大射,激动地问“这武器,你是从哪得来的?” 凌肖看他的反应,觉得这个匕首可能很贵,但是贵在哪里他也不知道,说“呃,别人给我的。” 老者说“你知不知...这个武器的材料已经上了些年头,若在当时,可能还值点钱,现如今啊,不值钱了。” 凌肖想着当初送他这把匕首的女子说这个武器很珍贵,要小心使用,现在这么一看,也不是很值钱啊。 凌肖说“那店家你觉得多少合适啊。” 老者伸出两个手指头,凌肖叹气的说“才两锭银子?!” 老者坚定的手掌还是微微颤了颤,但他保留住心中的底线,说“是金子!” 凌肖震惊地看着老者的手指,说“这么多?!” 老者说“就是这么多!” 凌肖开心地说“那就这样吧,买了,麻烦店家快点给我兑现金子。” 老者也开心啊,这匕首属于有价无市的东西,等哪天上京城卖给那些达官贵人,整个家族都不用愁了。 他马上把金子交到凌肖手上,凌肖开开心心的对老者说“谢谢老先生。” 他出铺子,又下意识地抬头望,远处楼顶屋檐处的女子还站着,身材是真的好。 等凌肖回到糕点铺子的时候,店家还在装,足足有几十种,每样都有八两之多。 店家装的那叫一个欢快,嘴里哼着美妙小曲,手上计算着这把能赚多少。 凌肖手中攥着金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么多当阳城的糕点,太子一定很喜欢吃,说不定就能对他笑了。 今天,没有人不开心。 包括虎视眈眈在远处阴影处的李大嘴等人。 追求富裕,是永恒的话题。 这一日,少女还渴望着少年与她相认。 李大帮,李大嘴自诩的帮派,正在进行致富路上的第一阶段。 抢金铺,这家金铺是李大嘴觊觎已久的金库,计算好时间,现在正好天色蒙蒙黑,适合抢劫放火。 趁着金铺现在没有客人,李大嘴说“动手,按计划来,我先佯装一下,你们先过去,封住店家可能逃的线路,不要让外面的人发现,摔杯为号。” 李大帮帮众低声说“没问题,靠你了。” 李大嘴说“为了富裕。” 帮众们和“为了富裕。” 帮众马上四散开,举止寻常,李大嘴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也乔装打扮上,扮相一下子变得暴发户许多。 金铺店家觉得今天很开心,想着要早点打烊,去集市肉铺买两条上好的肉,再去酒铺打点陈酿十年的女儿红,美滋滋的吃上一顿。 门帘发出声响,店家笑着说“客官有什么需要啊。” 李大嘴说“我路过此地,想买些金器带回真武。” 店家听到真武,眼睛发亮,问“客官家住真武?” 李大嘴说“在真武做些典当生意。” 店家精光再次四射,说“典当,小老儿的铺子也做这生意,可谓是同根同源啊。客官,铺中的金器,随您挑。” 李大嘴四处走动,装着欣赏金器的样子,实则是在等门外李大帮帮众的就位的信号。 店家贴上前去,说“客官,遇到同源,让我的小铺子蓬荜生辉一般,金器你随便挑,我给你最低价。” 他谄媚的说“只要...” 李大嘴说“什么?” 店家说“只要你能带小老儿去趟真武就好,你放心,我这儿的金器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上等货。” 李大嘴心中冷笑,但脸上还是说“带你去真武,没有一点问题,也不让你少得,每个。” 门外传来狗叫。 李大嘴说“你这里有狗?” 店家疑惑着说“小老儿最怕狗了,所以不应该有啊。” 李大嘴手上拿着一样金器,上面安着一面镜片,“啪嗒”金器掉在地上,镜片应声而裂。 店家寻着声音看,眼中惋惜之情很浓,但想着要有求于人家,打点好关系,到真武的时候就容易有门路。他说“客官没划着手吧,要是受伤了,我带你去找郎中。” 李大嘴卸下完美的装扮,露出狰狞的面孔,低吼着“黄同,受死吧!” 掌变成爪,直直冲向黄同的脖子。 黄同本是老人,他自然抵不过精壮男子的力气,被李大嘴阻碍住说话的通道,勉强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李大嘴狞笑更甚,他多年大愿,如今终于得逞了。 “老爷爷,你门外有好多人啊。”李大嘴震惊,思考为什么没有人挡住外面要进来的人? 手上的劲道松了几分,黄同才得以喘气,听出是刚才卖他匕首的年轻人。现在只有那年轻人才能就他,几乎是老人全部的力量,说“报官!” 第十八章 当阳城(3)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趁着掀开门帘的空档,李大嘴惊愕地发现眼前的年轻人身后,躺满他的帮众。 吓得李大嘴连连后退,自然就放开黄同。 黄同躲在凌肖身后。 凌肖看着眼前惊愕的疑似抢劫犯,怀疑为什么找了那么些不堪一击的蟊贼做帮手。 他一手提着糕点,另一只手正好能活动,他捡起地上碎成块的镜片。 凌肖本想着直接解决这个人,但想着还是要给卖他那么多钱的店家一个面子,他对躲在身后的店家说“店家,这个人你认识吗?” 黄同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少侠可要保住我。” 凌肖说“没事,我就在这等着,什么你需要我杀了他,我就什么时候动手。” 黄同自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宅子里面死了人。他对李大嘴说“当年,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真的不择手段的去做,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李大嘴看着凌肖举重若轻的闲庭信步的模样,便知道他绝对逃不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逃跑,他准备好好跟黄同对峙。 他冷笑的说“对不起?呵呵,当年出事之后,为什么不说呢?反而现在来假惺惺的说?” 李大嘴心中悲愤难愈,他怒吼说“当年,当年,你知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张脸,简直当场就想把你撕,但是我知道,杀了你还不够,聚集起来的人我还要用。当年所有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凌肖没有理清情况,他对店家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家好像有世仇一般。” 黄同支支吾吾,看来不想说。凌肖便看着李大嘴,而他盯着黄同冷笑尤甚,说“当年,你伙同当阳城县令,巧取豪夺,以极低的银两收购房屋田地,有人不允,你们就巧立名目,拖入大牢,屈打成招。活活打死,十七人啊!” 黄同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参与。” 李大嘴怒吼说“没参与?!没参与的话是哪个挨千刀去一个一个游说的?我们都信任,觉得你德高望重,而你呢?你知不知,你是彻彻底底的帮凶,手上整整有十七条人命啊!” 黄同气势弱下来,说“我没有,每年我都会去扫墓的,每年我都匿名给他们送点钱财的。” 到这,凌肖总算理清现在的情况了。 店家这边不占理,而且听起来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家伙。 凌肖对李大嘴说“这事,我支持你。我走了,你们继续。” 黄同一听慌了,立马对凌肖说“少侠,救救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很有钱的。” 凌肖提了提糕点,说“我也有钱。” 黄同说“要是你离开这里,我死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准备离开的凌肖转过身,惹得黄同以为自己有救了。但凌肖只是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他杀人,其实无所谓的,天下为家。可百姓犯法,是要被官府定罪的。他可怜坐在地上的成年男子的身世,也钦佩他的血性,认为他做的事情于理有罪但于情应该得到理解。 凌肖看着李大嘴,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李大嘴看着伸出手的凌肖,说“加入什么?” 黄同看着两个人离的自己都有点远,听到凌肖的话觉得自己肯定要死,想逃又不想放弃自己金铺。但现在火烧眉毛的紧急情况,黄同思索再三,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不管不顾,他衰老的身体爆发出极大的能量,向铺子外奔跑。 凌肖回头看,李大嘴心中愤怒难以自制,怒目圆睁又不敢反抗的看着凌肖。 凌肖回过头,正好看到李大嘴愤怒的视线,说“我让你加入我,就是你不再受曦朝法律所限制,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为所欲为,包括复仇。” 李大嘴说“你是什么人?加入什么?” 凌肖刚想介绍自己,就听到外面传出店家的声音“别,别,女侠,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很有钱的。” 两个人齐齐看着黄同一步一步接着一步倒退回铺子里。 因为被店家挡住脸,凌肖看不清楚是哪个女侠,只是感觉没有被挡住的地方,很不错,很诱惑。 这女的,身材真好。 女侠说“歪过头去。” 凌肖下意识歪着头,正好与黄同错开。 接着凌肖脸上阴晴变换不定,对上视线的女子笑意吟吟,她说“肖哥哥,我说过追你追到天涯海角,我可说到做到。” 她接着拿出一把匕首,正好是凌肖卖给店家的那把。她说“肖哥哥,你把我送给你的至宝卖给一家金铺,你说,该不该千刀万剐?” 凌肖问李大嘴“兄弟,这后面有没有后门?” 李大嘴指着后面,说“就那。” 凌肖不敢对上女子的视线,说“谢了兄弟,招你入伙的事情你多考虑考虑,将来碰上我再邀请你。” 凌肖马上施展出浑身解数,从金铺的后门逃离。 过了一会儿,金铺里。 女子坐在椅子上,李大嘴给她沏上茶,女子说“门外躺着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李大嘴说“没有任何问题。” 女子说“我没算到的是肖哥哥会让你加入他们,意外之喜。” 李大嘴问“属下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大人您,知道吗?” 女子笑着说“知道,而且很熟,恨不得想要杀光他们,但只有肖哥哥是一个例外。” 她说“至于肖哥哥那边,他们住在当阳客栈,你明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接洽一下。” 李大嘴说“遵命。” 女子说“那边应该动手很久了,要是碰到肖哥哥,希望能活下来吧。” 李大嘴说“要不要属下?” 女子说“暂时不用,你有新的任务,等会儿你把消息散布出去,希望你知道怎么做最合适。明天就到比较关键的一步,当然今天晚上可能就会出现。” 李大嘴说“属下领命。” 女子看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黄同,她说“这个人,你很恨吗?” 李大嘴说“时过境迁,很多事能忘,但很多事忘不了的。劳烦大人,让属下单独解决这件事情。” 女子摆摆手,李大嘴单手提着黄同,去往铺子的临时休息用的屋子。 女子喝口茶,眼睛微眯,盯着远处。 “我的好哥哥,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凌肖在回去的路上,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感觉就像被鬼盯上了。 送他匕首的女子,凌肖是不记得她的本名叫什么。但他映像很深,因为身材真的很好。 凌肖拎着糕点,喜滋滋的往回赶。 自凌肖被何楚楚支开去买花糕之后,何楚楚和余风骨就在屋中休息。 何楚楚坐在桌子上吃些水果,余风骨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门外响起敲门声,何楚楚问“有什么事?” 余风骨侧身躺着,看着门的方向。 门外的人说“我们客栈二楼今日有说书节目,是大名鼎鼎的云游道长,不知道客官想不想来听一听,收费不贵,一钱银子即可,还会送上免费的吃食助客人雅兴。” 余风骨说“姐姐,云游道人,他来过大鹰的,说书很厉害。” 何楚楚想现在也无聊,又是做修整,不如出去听上一会儿。 她说“我们知道了,等会儿就去看看。” 等外面没有声音之后,何楚楚打开包袱,拿出那柄火器,交给余风骨。 余风骨接过火器,问“是不是太小心了,李爷爷就算有心散布,也得一个月才能散布到全天下吧。” 何楚楚说“弟弟,这你就生活经验不足了吧,已知的温家六公子现在就在城中,还有更多未知的我们还不知道。” 余风骨说“温冬?” 他说“那得要小心,要不,姐姐我们就别出去听了,安心等肖哥哥回来,我们就出城。” 何楚楚说“那怎么能行呢?引蛇出洞,引蛇出洞的。不暴露自己,怎么让毒蛇出来呢?” 余风骨说“好吧。”他把手上的火器收在怀中。 他说“可是,我还没有开过这个东西。” 何楚楚说“很简单的,只要单手扣动那个弯弯,就能弹出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余风骨说“好吧,我们走,姐姐。” 何楚楚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要拿点东西。” 第十九章 当阳城(4) 二楼是当阳客栈采光极好的位置,因客栈发展的需要,常常有歌舞、戏剧、评书等的娱乐项目在这里演出,也为客栈谋求到不少的利益。 何楚楚两人坐在桌子旁,前面的小台子上还没有人。 余风骨说“应该是还没有开始。” 何楚楚四处看看,说“嗯,好菜不怕上的晚。” 桌上的吃食快被两人吃完,还没有人出现在台子上,余风骨说“为什么还没有人?” 客人中有人喊叫,说“这什么道人,怎么还没来?!” 又有人说“是不是骗钱的?!” 所有人想到可能是骗钱的,便群情激奋,惹得客栈主事跑过来,对大家说“大家稍安勿躁,大家稍安勿躁。我差下人去请道长出来,许是道长舟车劳顿。叫醒就好,叫醒就好。” 主事马上派人去把云游道长请来,大家看到主事处理事情的速度还算快,便安静下来。 余风骨看着满头是汗的主事,问何楚楚“姐姐,这个叔叔,为什么很慌乱,看起来。” 没等何楚楚回答,疾跑过去的小二又疾跑回来,在主事耳边附耳几句。 余风骨说“好像出什么事情了。” 何楚楚说“等会儿如果出现什么乱象,你藏在我身后。” 余风骨说“可是姐姐,你也不会武功啊。” 何楚楚炫耀说“我是不会武功,但是我会药人啊。” 客人看到小二的这般架势,也是觉得出了什么事情。 主事说“云游道长许是出去办什么事情,我马上派人找,这边是本客栈的失误,这样,每人的费用我原价退换,等把道长请回来,我请大家听书。” 小二在主事的示意下,想要往外面走。 在客人中一位膀大腰圆的壮汉,说“那台子后面,怎么越看越像手?” 众人惊愕的看过去,被主事要求的查看的小二只能胆大的过去试探。 谁都能看见小二脸上煞白的脸色,和直直往外冒的冷汗。 小二看清之后,瘫倒在地上,看着主事,喃喃自语的说“主事,死了,道长死了。” 所有听到死人,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立马恐怖的气氛开始蔓延,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想要离开这片场地,原本座无虚席,但所有人四处走动,惹得场地拥挤不堪。主事看着台下的骚乱,知道自己的铺子摊上这种“好事”,无奈沮丧又后怕。 他想尝试着说“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马上报官。”主事一看小二已经吓瘫在地上,他知道只能自己去报官。 “我是六扇门的安捕头,所有人不得离开此地!违者,当场羁押,投入大牢!” 这般带着坚定又声如洪钟的声音,镇住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坐着没动的何楚楚和余风骨。 安捕头拿着一块腰牌,站在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看着他手上的腰牌,没人认识安捕头。但基本上没有人不觉得他手上那块闪亮发着金光的腰牌是假的。 另一个镇住所有人的原因是,他腰上的刀,很亮眼。 这般震喝之后,惹得几乎整个客栈的人都在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所有人的目标都汇集到安捕头身上,他纵身一跃,走到主事身旁,说“这位掌柜,你差人把整座客栈封锁了,包括任何可能的出口。凶手肯定在这里,不能让他们逃走。” 主事一想,眼前的人是六扇门,里面都是个顶个厉害的捕快,得罪客人,大不了换个地方,但是得罪捕快,尤其是六扇门的捕快,死都有可能。两相舍其轻,他说“好,大人,我马上去做。” 主事立马叫起来小二,让他跟着一块去做事。 安捕头然后站在台上,说“在场的诸位,请安心坐下,因为你们嫌疑最大,不能轻易放你们离开。” 自古民不敢与官斗,如今也是,虽然很多人有怨言,不过还是很多人顺从坐回自己的位置。 安捕头满意地看着所有人顺从的听他的话,说“我仕途十余年,大案小案都断过,自会秉公办理,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你们稍安勿躁,我要检查一下尸体,再来审问你们。” 余风骨说“一个说书人,还是超然于世的道长,能会得罪谁,为什么会被杀啊,太造孽了。” 何楚楚笑着说“也许是被有心人故意杀害呢?再或者,他根本没死呢?” 余风骨疑惑着问“姐姐,这怎么说。” 何楚楚说“我见过的六扇门捕快,不下百人,不管捕快职位大小,佩戴的六扇门腰牌都是一样。几百年没变过,这位大捕头,拿着的全金的腰牌,我估计连六扇门首席都不敢这么拿。” 余风骨小声说“那他们是针对谁啊?设计这么一出戏?” 何楚楚在人群中寻找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男子,体型膀大腰圆,很好认,但她没有发现。 她说“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哪里人还看不清楚,还需要看一下,现在按兵不动最好,趁着人多,他们也不敢动手。” 安捕头煞有介事、装模作样的检查一番。 他对所有人说“接下来,我一个一个的问你们一些问题,如实作答就好,最后每一个回答都有能证明你回答正确的人。” 何楚楚看好戏一般观察着,安捕头前面问的一路顺畅,本来人不是他们杀的,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当安捕头到了一个偏瘦男子前时,引起何楚楚的重视。 因为表情太奇怪了,眼中像是有着隐隐的笑意,很深,不懂这种微表情的人当然看不出来。但何楚楚因工作需要,时常需要乔装打扮,进行各种各样不同程度的声音、行为、相貌模仿,对微表情这方面自然是熟稔的很。 安捕头说“你今日在案发前,都干了什么?” 被审问的人,说“禀大人,我今日都在楼下吃饭,就是听小二说有云游道长的说书,便兴致满满的过来看了。” 这几个字让他说出九曲回环的味道,让周围的人顿感不适。 但何楚楚没有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云游道长”四个人有点熟悉的感觉。 安捕头说“这云游道长什么来头?” 被审问的人说“大人,您不知道吗?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 何楚楚立马想到稍早的时候,推荐他们下楼看的评书的小二,口语中的“大名鼎鼎”“云游道长”。 何楚楚问余风骨“云游道长,上一次说书,是多少年?” 余风骨说“我记得是三年前,太子很喜欢的,三年前请他讲了很多场。” 何楚楚说“那之后,有没有他的消息。” 余风骨说“好像没有了。” 她感觉到后背有人盯着一般,她找好合适的角度,极快的下意识回头,看到对面楼梯角露出一个人头,又很快消失。 当阳客栈有两处楼梯,何楚楚走下来的是现在正对她的楼梯。 而那个人头,明显像消失不见的膀大腰圆的壮汉。 安捕头这时像他们这里走来,目光直直盯着何楚楚。 何楚楚目光清冷的盯着他,手中早已攥着准备好的药包。 “叔叔。” 何楚楚紧绷的弦看着跳下椅子,走到安捕头身边的余风骨。 安捕头俯首,笑着问“怎么了,小弟弟。” 余风骨说“叔叔,你附耳过来,我有线索要告诉你。” 何楚楚忍耐不住,但她还是不确定,在场之中,到底还有多少人在这里。她撒了,很可能逃不出去,但是她不撒,就有可能救不了余风骨。 她不明白,余风骨为什么这么莽撞的要去接触。 余风骨附耳在安捕头耳边,小孩的声音的小小的说“不要动,会死的。” 第二十章 当阳城(5) 安捕头感觉到脖子上有硬物顶着。一瞬间他被一个小孩子淡淡的话语震在当场,没有反应过来事情的状况。被顶在脖子上的硬物,他看不到是什么,他想挣脱。 何楚楚趁着短暂的空档时间,把手上的药粉,精准的洒在安捕头的周围。 发出惊人的叫声,何楚楚按兵不动的时间被打断了,所有人都看着这边。 何楚楚斥责问“你在想什么?要是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余风骨说“刚才看到姐姐很紧张,我感觉姐姐在怕,我不想让姐姐紧张,不想让姐姐怕。” 何楚楚看着被训斥红眼睛的余风骨,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就是她,肯定是她杀了云游道长,不然她为什么攻击捕头。”说话百转千回的瘦男子指着把余风骨护在身后的何楚楚说。 何楚楚冷眼观察着场上的状况,只有这一位在这说,其他只是怀疑的目光,没有附和男子说的话。 何楚楚松一口气,只有三个人。她扯下在地上止不住地翻滚的安捕头腰上的牌子。 她说“当阳城有六扇门的分支,你们大可以去看看!去问问!这块牌子是真,是假。” 何楚楚看着明显疑问的众人,说“我告诉你们,六扇门不可能有这种样式的牌子。” 她接着走到台子后面,看一眼尸体,问所有人“你们之中有人见过,云游道长吗?!” 所有人七嘴八舌,只有瘦男子说“见过,上个月还见过呢?!” 何楚楚说“但是大多数人,都在说‘没有见过。’,想问问这位,先..你是从哪里见到的?” “通,通城!” 何楚楚问“那在座的人有没有是通城的啊?” 有人说“我就是,通城的。我可没听过云游道长来过我们这里,几乎我们城所有人都喜欢云游道长,他要是来了,不出一个时辰,全城就会知道了。” 何楚楚说“先...你看,这不是说得清楚,咱们都听得明白,不过,你既然说你见过,我们不如把这位道长叫起来。” 何楚楚蹲在地上,想要一看究竟的人全凑过来,余风骨充满敌意的审视所有包围的人。 何楚楚说“这世道,武功无数,但还是有一门武功,比较隐蔽,叫闭气功。练成之后,如同假死状态,但是修习的人还是有意识的,能自我苏醒。” 她说“按理说,这门武功想要破解,只能从外向内破解。但是还是有一法子,是用一种药草,研成粉,洒在修习者的脸上。” 她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说“但是这种药草有一个弊端,如果修习者不醒来抖掉的话,会被药粉渗透进皮肤,腐烂而死。” 她笑着对周围人说“正好,我在来当阳的路上,采了一份。你们说巧不巧。” 何楚楚准备把药粉撒下去的时候,说“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不要,不要,不要!”躺在地上的“死者”马上弹坐起来,立马跳楼逃窜。 何楚楚笑着对在人群当中的瘦男子,说“朋友,你看,多有意思。” 瘦男子一看事迹败露,根本无话可说。 他想逃出去,却被周围的群众团团围住。 “走,送你去见官!” 何楚楚说“麻烦各位有识之士了,眼下估计还躺着一位,就在楼梯那里,也是他们的同伙,麻烦各位了。” 余风骨问“姐姐,在屋里下的什么药啊。” 何楚楚说“放心,药不死人的。是延时的药量,毕竟让一个壮汉倒在咱们的屋子里,怪不好看的。” 蒙在鼓里的主事听人解释后,如获大赦的跑来找何楚楚和余风骨,说“谢谢两位少侠了,让小店免去无妄之灾。我自作主张,你们在客栈里的所有消费,我们都给你免费。” 何楚楚说“那就很谢谢主事你了。” 主事愣在当场,想装一下大头,然后在客气客气。没想到直接被当作大头。 他安慰自己的转念一想,他们帮他解决大麻烦,这点亏,吃就吃了吧。 当阳客栈对面,站着一栋当阳酒楼。 在酒楼视野最好的包厢里,一位女子站在窗前,注视着当阳客栈。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入。 是一位精壮的年轻人,他说“虽然被识破,但是计划尚且算作是成功了。” 女子说“城中的大大小小的组织,通知到了吗?” 年轻人说“属下已经派人去做了,最迟明天有结果,最早今晚就有结果。” 他说“但是,凌公子这方面。” 女子说“肖哥哥这块我来做,他还不敢对我动手。” 年轻人说“那我先退下了。” 女子说“好。” 女子摸着手腕上的石头手链。摘下来,摩挲一会儿,满眼情意的放进小木盒里。 这是她跟凌肖哥哥的定情信物,她从来都只带一会儿,就摘下来,小心放好。 要是带着手链去见肖哥哥,被他想起来那么多美妙的往事,那就失了味道。 她要肖哥哥自己想起来。 入夜,当阳客栈楼下。 凌肖拎着糕点站在楼下。 心中想着等会儿太子见到这么多的花糕。 他是开心呢?还是开心呢? 当阳城县令陈双,今天很烦躁。 昨天晚上收到一份文件让他很难受,上面写的字很少,只有五个字“听叶芷调遣。” 一看尾部的印章,陈双不知道说什么了。 影卫。 在春秋时代,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组织。然后曦朝在春秋之时崛起后,影卫不知怎么,就一分为二,男派和北派。 属于曦朝的影卫,属于南派。 给陈双的文件,上面就是南派印章。 陈双不可能不知道这份文件的威力,他的老师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能招惹影卫。 而他本身就是励志要当清官,可本性又爱惜羽毛。他生怕派来的大人是个贪钱的主,左右为难间。 门外响起敲门声,陈双说“门外何人?快快请进。”这时几乎没有人会打扰他,他已经猜出来对面是谁。 果然,进来一位极漂亮的女子,平生未近女色的陈双看的痴了。 陈双问“您是叶大人?” 那女子疑问“叶大人?” 陈双说“就是,就是叶芷叶大人。” 那女子点头,说“我是叫叶芷。” 陈双说“鄙人当阳城县令陈双,竭诚为您服务。” 叶芷没想到这人会认识她,便觉得省去不少麻烦,说“没事,我们在这里办完事情就走。” 陈双说“大人有什么事情,我差人给您去办。” 叶芷说“后天,或者明天晚上,你差人去客栈抓人,就说发现了...” 叶芷轻声跟陈双她的计划。 而陈双今天才发现,驻军竟然不给他这个本城县令开门。 陈双先是差下人去请兵一用,然后是自己亲自去请兵。 大门紧闭。 陈双心中苦闷,不知道跟谁能说这种事情。 他想过用自己手下的捕快或者去请六扇门的大人,但是他知道当阳城的情况,捕快系统的机能臃肿不堪,就算叶芷同意用捕快,他也不敢带着捕快过去。 旁边走过去一个老人,陈双抓住老人的手问“这位老人家,这个军营里的兵,都干什么去了?” 老人想了想说“据说是往辽地那边走了。” 陈双脑中回想,发现根本不知道辽地出了什么事情要让当阳城的兵过去,而且是全部兵力。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守城将官调兵什么的,都要跟他这个县令打招呼。 陈双想做清官,就不善营业官场风评。 他刹羽而归,最终想着,要不要就带那些捕快过去好了。 这般,召集了一上午,终于在晚上。陈双手上有了十个捕快作为逮捕兵力。 陈双站在当阳客栈楼下,向上望。 他对面有个人领着好多的糕点像是学他一样也在向上望。 陈双一肚子火,但他是清官。 陈双对后面乔装打扮一番的捕快说“我们上去。” 第二十一章 当阳城(6) 当阳客栈。 何楚楚和余风骨回到客栈,想着是不是去找凌肖,因为现在天色渐晚。 余风骨问何楚楚“姐姐,肖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去干什么了,你知道吗?” 何楚楚当然知道,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感觉凌肖可能是把整个糕点铺子买下来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何楚楚透着门纸的光,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她说“你们有什么事。” 何楚楚做出闭声的手势示意想要说话的余风骨不要说话。 外面的人说“官府办案,我们敲错门了。” 陈双记得叶芷说他要逮捕的人是有一个女孩子和一个孩子,这屋明显是男主人,搞得陈双记忆混乱,但他是这场行动的主要负责人,示意手下,去敲下一个门,下一个门肯定是。 何楚楚看着外面的人群消失,松下一口气。 余风骨说“姐姐好厉害,那个声音感觉好男人。” “什么好男人?”门被踢开。 是跟着陈双一行人回来的凌肖,他走得慢,看到一行人要敲开他们的房门,他警觉地站在一旁,观察形势,准备随时随刻出手。 不一会儿看到他们离开,凌肖便放下戒心,听到那一群人说什么办案,便觉得八成是找错人了。他们出门在外的,谁闲着没事去杀人。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拎着糕点,便双手背后,准备用脚踢门。 余风骨看到进来的是凌肖,说“肖哥哥,你干什么去了?” 凌肖看着余风骨的笑容,感觉一切都值得,也同时想起来有的孩子不会记着小别扭,更何况是太子。 何楚楚说“欢迎回来,你后面是什么?” 凌肖觉得是时候了,他缓缓地拎出来藏在背后的糕点。 他说“这是我特地给太,风骨买的糕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个都买了一点。” 他有些不敢看余风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讨好人,经验有点不足。 没人说话。 凌肖也不敢看余风骨。 对凌肖来说,这是最尴尬的时间。 “可是好多都能看出来,被压坏了。” 凌肖的心情顿时跌倒谷底,他睁开眼看着余风骨,眼中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余风骨走到凌肖面前,拿过所有的糕点,撕开一只慢慢吃,说“谢谢你,肖哥哥。” 他在灿烂的对凌肖笑着,那笑容,凌肖此生未见。 何楚楚觉得两兄弟陷入一种情意浓的氛围,她说“刚才的那一批人,应该是来抓我们的。” 凌肖说“为什么?我就听到犯什么案子了。” 何楚楚审视屋内,说“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有人借机进来过我们的屋子,他翻过我们的包袱,里面东西被翻乱,幸好是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而现在来了衙门的人,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余风骨说“姐姐,我们走吧。为什么会这么快的发现我们?” 何楚楚说“很可能是李相那边出问题了。也很可能我们只是他们的意外之喜,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现在走。” 凌肖悄悄观察门外走廊,发现那批官府的人已经在敲最后一个客房的门,可能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问题。 凌肖说“其实,可以把他们都打晕的诶。” 解决问题向来有两种普遍的方法,一是智力、二是蛮力。 凌肖向来推崇蛮力解决。 何楚楚说“这个官府,不能惹,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还不确定后面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容易吃亏。” 凌肖继续看着走廊,说“他们过来了诶。” 何楚楚说“你快进来,关上门。” 陈双越想越不对劲,他明明记性最好,当年八股考试可是乡里第一。根本就不可能把几个字记错,那么就是第一个问的屋子有问题,陈双越想越肯定。 他看到第一个问的屋子突然关上门,他焦急的大喊“快,我们追过去!” 所有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跑,勇争第一的陈双抬腿猛踹,门被猛力打开。 却看到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 陈双疑问着,但还是说“我们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而客房的设计就是没有太多的私人角落,一览无余,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陈双想到他们极有可能是跳窗而逃,他推开窗户,趁着茫茫月色,果然看到大路上有着三人在奔跑。 他说“走,我们下楼去追。” 等他们走后,何楚楚和余风骨回到屋子里,何楚楚说“余风骨,把糕点拿着,我们在车上吃。” 何楚楚检查包袱里的东西后,确认无误后背上包袱,拉着余风骨向另一边的楼下走。 两人要趁着月色,向城外逃亡。 而凌肖则充当引开的作用,但是他根本不熟悉这座城,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进入一个死胡同。 漆黑无光,连月亮都很难照进来。 “你觉不觉得,这月色很熟悉。对看不清的黑暗,只能有一点月光洒进来?就像是一丝的施舍?” 凌肖抬头看,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多年的战斗经验,促使他握紧拳头,去迎接一切可能的战斗。 “你总是这样,拥有像是一只狼,只知道不停的战斗,直到死亡。” 凌肖只能抬头望,什么都看不见。他从怀里拿出一颗碎银。 真正的杀手,是一切都能作为杀人利器进行任何危险的战斗。 “什么时候,你才能找到一个能温暖你的人呢?什么时候啊。” 凌肖总算确定正确的位置,他猛地弹出碎银。 却像是入了大海深处,悄无声息。 哐当,金属碰撞的声音。 凌肖低头看,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他的前面。 “捡起来吧,那是我给你的武器,是属于你,只有你能发挥出他真正的光彩。” 凌肖蹲下,摸索着把匕首拿起来。 “叶..芷?”这一回,是凌肖发问。 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凌肖孤独的询问。 对面没有任何反应,凌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来这个名字,只是觉得他应该是认得这个名字。 “你记得我?你还记得我!你,没忘了我。” 凌肖说“我不知道,我觉得我认识你,而且,好像认识好久了,认识好久了,有一百年那么久。” 他感受到周围的气流流动紊乱,有人接近他,但是他潜意识告诉他,他不能动手,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 凌肖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般尽责的一动不动。 他突然感受到脸颊一热,凌肖呆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知道脸颊的热代表什么。 凌肖问“你为什么,要亲我。” “因为,我喜欢啊,我喜欢啊,我超喜欢啊。” 凌肖感觉得到她在哪里,但潜意识还是告诉他,他不能动手,不然他会走不出去的。 “哥哥,要记住,天下终将再一次的陷入连春秋数百年都未有的乱象当中,但哥哥不用怕,芷儿会永远永远站在哥哥这边。” “哥哥,芷儿走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希望你能记得芷儿,嘻嘻,虽然只是奢望。” “哥哥,你欠芷儿的,我不要了。” “再见。” 凌肖确定现场只有他一个人,对方给的信息他是不明所以的,什么欠她的,乱象什么的,他都不懂。 毕竟他从来不欠账,也不愿意管什么乱象,只想杀好每一个该死的人,做好每一次得到的任务。 他往回走的时候,手上握着匕首,嘴中嘀咕着“叶芷,叶芷,叶芷。” 他说“叶芷,是谁?” 第二十二章 当阳城(7) 当阳医馆。 温冬靠在椅子上,浅浅的睡着了,本来是有床可以睡的,但是他生怕青儿醒来身边没有能帮助他的人,他便强迫自己睡在椅子上,出现任何状况,能即刻反应过来。 “公子。” 温冬立马惊醒,说“怎么了青儿,你要吃什么吗?我去郎中的后厨给你生活做点。” 青儿说“我没事的,公子。那边站着一位先生,可能是要来找公子你的。” 温冬像是一只小狼狗,警觉地看着青儿指的方向。 是一个看不清相貌的高挑男子。 温冬问“兄台,你有什么事情?” 高挑男子说“温六郎,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温冬说“什么意思?” 高挑男子说“能让你活下来的交易。” 温冬回“你是说,有人要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吗?谁敢动我?!” 高挑男子说“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道上已经传了一笔悬赏,要你的人头,一千两黄金。南方的几个组织都已经接下悬赏令,北方太乱,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什么人参与进来。” 温冬沉默不说话。 高挑男子看到镇住温冬,说“所以,我们来谈交易,能让你自救的交易。” 温冬说“那为什么没有人现在来杀我呢?” 高挑男子说“这就是我们表现诚意的地方了,从鸢尾镇、辽地、再到当阳城,我们保护你一整路。现在,你头顶,就躺着一具尸体。” 温冬沉默,青儿看着他正在沉思的侧脸。 青儿轻声说“公子,不管怎么样,我一直在。” 温冬看着青儿说出她从来都不会说的话,眼神复杂,然后他坚定地说“你们要什么?” 高挑男子一看交易即将达成,高兴地说“一份承诺。” 温冬看着高挑男子,以为还会继续说下去,但四个字之后戛然而止。他说“就这么简单?” 高挑男子说“就这么简单。但内容还不能告诉你,只要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会提出来,你知道答应并照做就好。” 温冬看一眼脆弱的青儿,说“我不该把你带出来,不然你也不会遭受这种痛苦的事情。” 青儿摇摇头,说“没有的,青儿很开心,我今天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丫鬟。” 温冬坚定地说“我做。” 青儿全程静静地听着,泪渐渐留下来。 她一部分是感谢温冬没有把他当做外人,但更多的是,担忧眼前这位高挑男子的远大图谋,会让温冬陷入不复之地。 温冬感觉到手中的青儿的手在颤抖,他看着她的脸,轻轻说“不用怕,我们一起。” 青儿轻轻说“嗯,我们一起。” 当阳城空荡荡的集市里,何楚楚没有看到凌肖,而远处的追兵仍然在追赶。 余风骨说“肖哥哥,你在哪里?” 眼看着要被发现,何楚楚心下一横,拉着余风骨向更远的地方跑。 那是出城门的方向。 陈双看到前方有两个人影在向城门的方向跑,就知道他们是不了解这座城的分布。 现在正好是宵禁,对陈双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反而慢下来,好能喘口气,对他的手下说“等会儿,能抓就抓。” 有手下问“那抓不到呢?” 陈双狠厉的说“就杀。” 他心一狠,想着还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比较重要。 何楚楚两个人一直在向城门跑,因为是夜路,就有被障碍到。直到她看到高耸的城墙,才觉得竟然判断失误,走进死路。 两个人背靠城墙,余风骨冷静的摸着怀中的火器。 何楚楚四处看,发现不远处的城墙下有一个屋子。 她拉着余风骨向屋子处跑。 何楚楚敲门,说“长官,我有要事相禀。”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何楚楚惊呼并后退,说“你不是城门令!” “那你也不是城门守卫。” 说话的男子立马把门打开,说“快进来吧。” 对方身份可疑,但此刻,这名男子没有露出太多敌意。 何楚楚立马拉着余风骨进屋子里。 她看到在屋子正中央的人,正是今天进程瞧见的城门令。 何楚楚说“太好了。” 她拿开捂住城门令的布条,城门令被允许说话后,破口大骂“你们想要什么?我就是从八品小官,什么...” 何楚楚厉声质问“说,当阳城官府中谁的长相里眉毛极浅?” 城门令被眼前女子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地说“陈双。” 何楚楚立马把布条捂在城门令的嘴里。 陈双本来兴致勃勃,发现原本应该在死胡同里的两人,却不在死角。 他四处张望,试图推演两人会选择什么样的逃跑路线。 直到他注意到不远处亮着油灯的屋子,里面有一个人影好像伏在案前一般。 陈双迟疑着走到屋子前,上前敲门说“叶大人,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门外的可是陈大人?” 陈双说“正是。” “咳咳,不好意思,我身体抱恙,不好意思与大人相见,但还是有些公文要处理。” 陈双问“不知道,大人正在处理什么公文?” “这不还有半个多月,圣上的祭祀大典就要开始了。京城早早就下了通告,要让我们及早准备,打通环节不是?” 陈双一想,圣上是给全国下达旨意,要选择几个地方作为祭祀大典的举办地。中枢阁给圣上经过的地方都下了通告,要迎接好。 他说“那我就不打扰叶大人了,但还是建议叶大人,不管事务再繁忙,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为妙。” “谢谢陈大人吉言,恕不远送,咳咳。” 陈双说“但是大人,要是有一女人和一个小孩来过这里,你务必要小心,并且及早报官。” “自是会的。” 陈双指挥手下上另一个地方去搜。 屋子里何楚楚坐在案几旁,认真的审视桌上的文稿。 沉稳的男子带着余风骨从房梁上跳下来。 何楚楚对男子说“辛苦你了,你继续去忙你的事吧,我们还要出城,今后再见面的时候,定当拜谢,唯恐生变,请恕在下无理。我们走,风骨。” 余风骨把手搭在何楚楚手心里,对男子说“谢谢哥哥。” 沉稳男子看着他们离开,然后他把城门令口中的布条拿出来。 城门令大口喘气,怒目圆睁看着沉稳男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沉稳男子叹气说“时过境迁,人的忘性是真的很大。” 他撸开自己的一条手臂,上面印着一个个正楷字体,罪。 城门令惊恐地看着沉稳男子,说不出话来。 沉稳男子说“你记起我了啊。” 他叹气说“幸好你记起我了,不然你死了,我都容易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城门令慌乱说“你,你这是要被下大牢的!” 沉稳男子说“我早已经不在曦朝的法里,所以你的想法对我没有用。” 沉稳男子走到城门令身后,双手附上他的脖子。 一会儿,沉稳男子在瘫软下去的城门令身上搜寻一个令牌。 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东西,沉稳男子笑着说“被那个姑娘偷走了,看来还是出了一点问题。” 何楚楚准备前往号令城门守卫的地方,路上。 余风骨说“曦朝皇帝,会到不义山?什么时候?” 何楚楚看一眼说“上面没说,但说到这场祭典会持续到明年。” 余风骨问“那首站祭典在哪里?” 何楚楚看一眼后,说“真武。” 过一会儿,城门被打开。何楚楚带着余风骨出城。 两人站在当阳道上,看着茫茫月色,后面是被再一次紧关的城门。 余风骨说“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何楚楚说“先找附近村庄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在当阳城接收到的信息有点多,我需要好好理一理。” 第二十三章 郡主赵影(1) 十二月八日,清晨。 当阳城的守卫陈二发现城门令死在自己的屋中,生前被人绑在椅子上。 这是当阳城百年难遇的大事,守卫马上通报衙门。 与此同时,糕点铺的店家营业的时候,发现旁边的金铺门还开着,便想着进去打招呼,发现人不在,平常他离开门店的时候,都会找糕点铺子帮忙看一下,不然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店家觉得奇怪,就往里面走,在金铺店主休息的屋子里,发现一具明显咽了气的尸体躺在地上。 陈双一天接到两起命案的禀报,自然觉得自己失职,但是在城门令一案中他察觉到,昨天跟他说话的人也许不是城门令。 天下谁有这样的本事,能丝毫不差的模仿一个人的声音?陈双觉得城门令应该是检查的重点,于是他带着大部分的兵力到城门处。 同时,也能严加把守城门进出情况。 凌肖就在城门口,看着衙门严守周围。 他说“这下就不好出城了。” 接着他对旁边的人说“你说是吧,诶,你叫什么来着?” 在他旁边的人是昨日在金铺见到的人,那男子说“鄙人姓李,叫李啸。公子可以叫我李大嘴。” 凌肖说“大嘴,你知道这事吗?” 他指着前面严加戒备的衙门,李大嘴附耳凌肖,小声说“是在下杀的。” 凌肖问“跟金铺那个店家也有关?” 李大嘴说“是的,一丘之貉。” 他说“我看看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因为处理的不算太干净,正好看见公子在这里。” 李大嘴指着另一个方向,说“公子,我有另一个方法,可以出城门,你跟我走。” 远处的酒楼之上,叶芷静静观察凌肖的去向,身旁站着一位高挑男子。 叶芷说“跟肖哥哥一起的,是元磐末代太子?” 高挑男子说“是准确无误的消息。” 叶芷问“不需要通知长老大人吗?” 高挑男子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说“你也不用担心,京城那帮老家伙早就想把曦朝搅和的天翻地覆,元磐太子的出现,只是助推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说“接下来,当阳城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做完。” 叶芷说“知道。” 当阳道,何楚楚和余风骨在一旁的亭子里休息。 昨天晚上,何楚楚跟凌肖商量多种预案,其中就包括分散逃离之后,如何汇合,就包括在当阳道前的当阳亭里。 余风骨四处看,看到凌肖带着一个人向亭子这边走。 余风骨对何楚楚说“姐姐,肖哥哥为什么带着一个男子往这边走,而且那个男的好像昨天在屋子碰到的那个。” 何楚楚说“无妨,有凌肖在,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在这等着就好。” 余风骨点头后说“肖哥哥!我们在这里,你快来。” 凌肖看到余风骨在欢快的对他招手,心中乐开花。 不管后面的李大嘴,率先跑过去。 四人汇合后,何楚楚说“我们又见面了。” 李大嘴笑着说“是啊,你们很厉害,能在我眼皮底下把令牌偷走。” 何楚楚问凌肖“这位你是怎么认识的。” 凌肖顺势就把他知道的李大嘴的经历介绍给何楚楚。 过了一会儿后,何楚楚问凌肖“你是想把他一路带着吗?” 凌肖说“那倒不至于,我就是敬他秉性,觉得是个好人,但是他杀人了,触犯曦朝的律法。想着把他带到镇京,交给我的一个同僚,能给他安排一个好营生。” 李大嘴因为被提及往事,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听到凌肖说的话后,脸上神情复杂,更多的是感激。 何楚楚说“好吧,但是我们没有马车,需要你帮忙找来一辆。” 李大嘴说“包在我身上,趁着事情还没发酵,我还是有一些人脉可以使用的,你们等一下就好。” 过了一会儿,李大嘴带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大嘴说“几位上马车吧,我来为你们执鞭策马。” 几人上马车后,李大嘴坐在马车的位置上,鞭策马匹,徐徐向前出发。 当阳城只是途中停靠的驿站,他们的目标,是一直南下,穿过鸢尾镇,途经不义山,踏过山海关。到达中原。 在他们驾着马车,徐徐向前走的时候,当阳城上空升起绿色的烟火。 在烟火升腾的时刻,城门口,温冬驾着马车,徐徐出城。 他们变换了目的地,不再是回到真武城,而是再度北上,以温六郎的身份拜访东北第一王爷赵构。 在何楚楚四人南下的时候,李清主导的消息传播计划开始逐渐成效,几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李清拥有着能让全天下再度陷入乱局的证据。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场战斗被李清挑到真正的战场上。 而这场战斗的核心,自然是还没有被所有人知道的何楚楚一行人。 他们照顾余风骨的情绪,没有过多停留在鸢尾镇和不义山。 但是马车在镇中行驶的时候,还是被人看了去。 天空再一次的燃起红色的烟火。 在十二月九日这一天,四人终于过了山海关。 北地在他们身后,眼前的就是曦朝真正的核心部分,中原。 四人几天车马劳顿,决定在山海关的语无客栈休息一下。 余风骨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总感觉都在客栈发生的,感觉很不好。” 何楚楚说“你这个小乌鸦嘴,本来没觉得,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慌。” 凌肖说“没事,有我呢,哥哥打遍天下无敌手,再说,风骨你的功法也开始修炼了,更不用怕的。” 余风骨在路上一得空,就开始修炼李清带过来的功法《至清功》修习起来感觉也是奇妙,像是水从内到外,洗便全身,一个周天结束后感觉通体舒畅,很是快活。 余风骨挥舞小拳头,说“嗯,那是肯定的。” 四人站在客栈下面,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上了年纪,但是显得很漂亮。 “几位客官,这是要南下吗?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往里面坐坐,我们有上好的客房和上好的牛肉,还有高品质的美酒。” 何楚楚说“走吧,我们进去吧。” 四人没准备吃饭,开好两个房间就先进去休息。 何楚楚和余风骨一个房间,两人坐在桌子旁,余风骨给两人倒上茶水。 余风骨问“姐姐,路上一直没有机会问,为什么要把李哥哥留下来?” 何楚楚说“那个人很可疑啊,经历倒是很真实,但是那天,包括和我们和凌肖碰面,都很巧合。所以我想着我们要主动出击,把他留在身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能顺藤摸瓜,抓出后面的人是谁。” 她说“这都要学,这在兵法叫欲擒故纵,快到练功的时候了,快去,我督促你。” 余风骨起初抗拒练功,但是在某一天练完之后通体舒畅,好像蕴含很多的力量之后。他就爱上这种感觉,何楚楚一催促他,他马上乖巧的开始起势。 另一间屋子,凌肖躺在床上,李大嘴坐在桌子旁,安静一会儿后。 凌肖抬头问“我们下去喝酒?看到他们的牛肉,感觉很棒。” 李大嘴说“定当奉陪。” 语无客栈外的草丛里,藏着一群人,黑衣黑裤,在稍晚的天色下是绝好的伪装。 其中为首的人在最先,他说“还有一刻钟,等里面的人信号一到,我们就进去动手,务必要抓住赵家小姐。” 其余四人低声说“收到。” 在客栈二楼,最好的隔间里,五人围着桌子在吃饭。 正中间的女孩说“几位哥哥们,小女子的安全就全凭各位了,这是我请大家吃的,有什么需要,我们继续加。” 有人说“谢谢郡主了,我们吃够了,不用再加,再说,王爷也吩咐过,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们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就算郡主再对我们,我们也是要拼尽全力保护郡主的安全。” 郡主说“两码事,两码事,你们吃。” 不一会儿,五人倒在桌子上。 郡主咬下桌前盘子里的牛肉,恶狠狠的说“要想禁住姑奶奶我,你们还嫩得很。” 说完她就扬长而去,走出客栈。 没想到的是,在即将到马车位置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五个黑衣黑裤不像好人的人向他冲过来。 郡主从家中出发就规划的独游计划,即将功亏一篑。 第二十四章 郡主赵影(2) 郡主急忙向后退,退进客栈里面。 客栈人不多,都是只做停留的旅客,看到这般阵仗,都觉得见怪不怪。 五人刺客为首的人说“官家办事,缉拿要犯,尔等参与者与其同罪。” 其余四人明晃晃的兵刃惹得没有人敢看这处。 郡主慌张看着周围的人,说“救救我,我是赵影,曦朝的郡主!” 正在吃牛肉的李大嘴看一眼赵影,又看一眼喝酒的凌肖,凌肖不为所动。 李大嘴便继续吃牛肉,和凌肖碰杯喝酒。 赵影看到李大嘴往这边看,她慌张的喊“大侠,救救我。” 刺客中有人说“我看谁敢动。” 凌肖端着酒杯,缓缓说“本来她死了的话,我还开心,这样相爷就能少点阻力。但我平生最怕的就是有人激我。” 刺客说“你想干什么?与她同罪吗?” 凌肖猛地一甩,酒杯中的酒倾撒而出,飞向与他对峙的刺客。 刺客被突如其来的阵势蒙蔽双眼,接着他感觉到一个物体砸向他,下意识的肌肉反应想要躲闪,但是胳膊肘愣是动不了,连带着手腕也没有办法动弹。 其余几人冲杀过来,凌肖刚想要夺下刀动手的时候。 李大嘴猛地站起,恰到好处的把酒杯抄起送到冲过来的人连上,劲头之猛,直接把他砸晕在地上。 在倒在地上的时候,李大嘴顺势抬起脚,精妙的踢开倒下的人握着刀的手,刀被顺势弹起。 一瞬之间,李大嘴没用动手,还是用脚,把刀踢向凌肖。 凌肖顺势拿起刀,震惊地看着李大嘴,一边说李兄好身手,一边用刀背击倒冲过来的帮手。 他完成这套流畅的动作的同时,李大嘴也单手空接白刃,对对手的下盘横扫。 几乎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四人被轻松解决,倒在地上。 两人看着懵在当场的为首刺客,他身后的女孩楚楚可怜地看着两位救美的英雄。 刺客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兄弟们,他顿时觉得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情况。 但事实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他佯装镇定的说“来啊,我师从剑圣吴广,剑术修炼大成,还能怕你们这几个小蟊贼?” 凌肖戏谑地看着色厉内荏的刺客,指了指他身后,刺客下意识的回头。 只见赵影举着一个花盆,脸上带着泪花,狠厉的说“大成你个巴拉!” 刺客倒在地上,连带着破碎的花盆。 赵影拍拍手,说“哪个是掌柜的。” “我是。”掌柜的从后台走出来,能在山海关经营这么多年,胆小怕事是必需的品质。 赵影说“今天客栈产生的损失,这些,这些,还有那两位大侠的所有消费都算在我身上。” 她说“你刚才想必是知道我是谁。” 掌柜说“知道的,知道的,你们好好享受,我保证给你们更优秀的服务。” 赵影走到凌肖和李大嘴面前,看到一位长相沉稳,一位长相飘逸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潇洒感。 她对凌肖说“好哥哥,谢谢你们肯救我,不然,我就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凌肖对李大嘴说“李兄,走,酒还没喝完,肉还没吃完。” 李大嘴无奈的对想要献殷勤的赵影笑着,然后陪着凌肖回到位置,继续喝酒吃肉。 赵影说“小二,给这桌加一条长凳。” 小二不敢不照办。 赵影坐到两人旁边,看着凌肖,说“我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呢?妹妹叫赵影,跟皇帝一个姓,影是影子的影。哥哥叫什么呀。” 凌肖还是冷酷的喝酒,惹得李大嘴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赵影看着凌肖酷酷的倒酒,但是发现酒中有杂质。 她说“掌柜的!” 掌柜听到今日客栈中最大的菩萨喊话,她马上跑过去,问“赵小姐,怎么了,需要窝服务什么?” 赵影拿着酒壶,说“你看看,你给客人上的什么酒?能喝吗?!快去拿酒来,要你们这最好的酒!” 掌柜不敢怠慢,说“我这就让人去拿,客官,你在这候着,酒马上到!” 赵影说“你快点让后厨宰一块最好的牛肉,这牛肉也不成样子!” 掌柜说“是是是,我马上去做。” 赵影温婉的笑着,说“哥哥,影儿给捏备上好酒好菜了,你吃得开心点。” 凌肖一口接着一口喝酒。 李大嘴感觉到势头有点不太妙,说“赵小姐,这位是凌肖,我代他谢谢你的好意,救下你,是我们举手之劳,你身为王宫贵胄,出门在外的还是要小心为妙。” 赵影没有搭理李大嘴说的话,她对凌肖说“凌哥哥,影儿就先回房休息。等会儿我必定登门拜访,再好好酬谢一番。” 等赵影走后,李大嘴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但是你心情很差,是因为那个郡主吗?” 新上的好酒好菜,两人一口没动,凌肖喝着最便宜的梅子酒,最后一壶,一饮而尽,说“当年,春秋战事吃紧,暗处的战场也风起云涌,我父亲被发现,做计揪出我们一家,最后全家三十余口人。” 凌肖说“全被坑杀,就是赵构动得手。” 李大嘴感受到凌肖心中的悲伤,也佩服他没有对赵影立即动手的魄力。 李大嘴说“兄弟,我敬你。那些人都称不上君子,兄弟你才是君子。” 两人的酒杯相碰。 入夜。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练功,无暇于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凌肖、李大嘴带给他们一些食物就回到屋子里休息。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大嘴看着凌肖,问“门外可是赵姑娘?” 赵影说“凌哥哥,我的下人都出事了,我好害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凌肖不为所动,李大嘴没办法,只能自作主张把门打开,看到赵影凄惨地坐在地上。 她看到开门的是跟凌哥哥一起喝酒的怪大叔,便问“怎么是你啊,凌哥哥不在里面吗?” 赵影如同婴孩一般,爬过门槛,向里看,当她看到想看到的凌肖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哇哇大哭,说“凌哥哥,我好无助啊,我回去的时候,我的下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被这凄厉的哭声影响到的何楚楚带着刚练完功的余风骨过来,问李大嘴“这姑娘,怎么了?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余风骨说“你怎么了,怪可怜的。” 李大嘴无奈的指了指赵影,无奈地说“这位是曦朝赵构王爷的公主赵影。” 何楚楚很容易联想到凌肖的身份,说“怪不得哦。” 余风骨躲到何楚楚身后,不再说话。 何楚楚觉得这么僵持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对里面说“凌肖出来一下,帮这位郡主解决一下问题。” 赵影觉得气氛有点怪,说不出来的诡异,她郡主的身份应该是一个无往不利的利器,但显然并没有。 但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仰头望着携着万丈光芒来的凌肖。 第二十五章 郡主赵影(3) 凌肖说“走,去看看。” 赵影带着凌肖等人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天字一号房。 赵影眼上还带着泪花,说“我一回来,下人就不见了,东西没丢,就是没有找到他们,哥哥,我很害怕的,生怕再一次的陷入死地,而没有哥哥你的救援。” 何楚楚四处查看,发现并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迹。 联想到李大嘴跟他们说在一楼大堂发生的事件,何楚楚微笑说“郡主,要不明天你跟我们一起走,反正马车还...” 没等何楚楚说完,赵影就等不及的说“好啊,好啊,我这就去准备包袱,今晚就住进凌哥哥的屋子里。” 场上陷入良久的沉默中,凌肖说“自己走,我们不需要。” 凌肖率先走出屋子,李大嘴和何楚楚无奈的对赵影一笑,纷纷跟随凌肖离开。 十二月十日。 李大嘴给马吃最饱的一顿粮,因为接下来的路很容易没有休息。 何楚楚带着余风骨修习功法,凌肖坐在马车顶上,望着山海关的那边,那边是中原大地,真正的富庶之地。 李大嘴喂马后,看到赵影孤单单的站着,金贵的身子带着看着很重的包袱。 何楚楚走到赵影身边,说“郡主,那个是我们的保镖,他不同意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 赵影想了一会儿,大声说“凌肖!姑奶奶我从你救下我,就喜欢上你了!别觉得我怎么这么容易喜欢一个人,救过我的人没有一箩筐也有数十个,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你,我喜欢你!你不带我走没关系,姑奶奶我有腿,我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我还没有得不到的!姑奶奶我!跟定你了!” 凌肖纵身一跃,到李大嘴身旁,说“辛苦李兄弟,我们走。” 李大嘴无奈地拉开帘子,说“何姑娘,风骨弟弟,我们上车吧。” 不一会儿,留下赵影在原地。 赵影看着李大嘴驾着马车离开客栈。 她按照刚才的誓言,踏出第一步。 开始追凌肖的旅程。 余风骨掀开帘子,悄悄看了一眼,说“她还在跟着。” 李大嘴说“凌公子,我要不要快些,把郡主拉在身后?” 凌肖沉默一会儿,说“不必了。” 缓慢的马车走在大道上,逐渐体力不支的赵影坚定的跟随着,直到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赵影模糊的双眼,视线受阻,不一会儿便被一颗石头绊倒。 金枝玉叶的身子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她跪在地上,强迫着自己要起来。 她要追到凌肖,但眼睛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不再能看清。 在最后倒下去的那一刻,赵影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日,少女希望能追到曾经没有追到的少年的背影。 “这位姐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对不起谁?” 余风骨问何楚楚。 何楚楚笑着说“你现在还小,很多的事情你还不懂。” 赵影躺在车厢里,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余风骨说“我们救起她,她就昏迷了一路,还嘀咕了一路。” 他说“肖哥哥呢?” 何楚楚指了指车顶,说“在车顶上。” 凌肖在车顶上安然坐着,如同人车合一,随着马车的浮动而浮动。 李大嘴说“前面,就是中原的城门,上京城了。” 凌肖没有回应,反而说“李兄弟,她在对不起什么?” 李大嘴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也许是觉得自己骗了我们?只有她自己知道。” 凌肖陷入无限的回忆中。 他莫名想到,当年在全家都要赴死的时候,当时年纪还小,发誓要记住看到的每一张脸。 难道这个郡主在那群人里? 但很快,凌肖就放弃这个推测,毕竟虎毒不食子,任谁都不忍心让一个小女孩过早看到死亡的残酷。 车马悠悠的向前走,耳边萦绕着赵影说着的话语。 “这是哪?” “我头好痛。” 赵影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 她四处看,发现对面坐着一位女子,她旁边坐着一位怯生生的小男孩。 虽然身体抱恙,但是她思维还是清楚的,说“谢谢姐姐,愿意救我。” 何楚楚说“无妨的,前面就是上京,到那里我们就此分别。” 赵影说“也好。” 她问“凌哥哥,他在吗?” 何楚楚说“他不在,我让他先到上京,做些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 她说“你们不是曦朝人吧,我的意思是你们是站在曦朝对立面的那批人吧。” 余风骨看了一眼何楚楚,何楚楚问赵影,说“这从何说起。” 赵影说“我小时候见过凌哥哥的,远远的瞧见,便心生欢喜。” 她说“那时他们是俘虏,我随父亲在军营生活,每日便偷偷地给他送些吃食。” 赵影看着余风骨和何楚楚“你们知道我再一次看到凌哥哥,心中的欢喜难以自拔。” 她说“但是我又不能直接过去,我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凌哥哥。” 何楚楚说“所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追杀你,正好你借着他们的刀,能再次与凌肖想结识。” 赵影说“是,我自己有一支细作队伍,没什么武力,但是搜集信息很厉害,原本是想在山海关这种半无法之地解决他们。” 何楚楚说“你带了两支队伍保护你的周全。” 赵影说“是的,但是看见凌肖我决定都不要了。父亲原本是不想杀俘虏的,我每天都告诉他,你们很快就被放出去的,但是曦朝食言了,他逃出去之后,我查便了漫山遍野,我不带任何武器,就是想带着他逃,我生性爱玩,比谁都知道哪个路线是最隐蔽的。” 车厢内陷入沉默。 车厢外也是,李大嘴听着一个小女孩对小男孩暗生情愫的历史,又想到待字闺中等着某个人回去娶她的叶大小姐。 他不禁感慨,好桃花多了也会受不住的。 他回头看一眼在车厢顶坐着望风的凌肖,只见到他迷茫的双眼。 因为工作原因,见过形形色色爱情的何楚楚从没见过这种类型,带着一点单相思,又带着纯真和美好。 赵影说“他是元磐人,那日看到他身手异于常人,我就有点心疼他。” 她说“就止不住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他救走。” 她对着余风骨和何楚楚说“你们和他同行,你们也是元磐人吗?” 何楚楚暗中制止住想要说话的余风骨,反而她问到“当初,要杀你的人,是什么人?” 赵影沉默看着何楚楚,显然不愿意说。 很快,马车停下来。 李大嘴掀开帘子,说“前面出事了,官兵在查人。” 何楚楚说“凌肖。” 凌肖说“我在。” 何楚楚指着前面聚集的人群,说“你过去看看,要是出什么事情了,快点回来告诉我们。” 她接着对赵影说“对不住郡主,当时看你想要说些什么,我就妄自骗你,很抱歉。” 赵影摇摇头,看着凌肖的背影。 不一会儿,凌肖回来,对何楚楚说“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一点。” 何楚楚说“出什么事情了?” 凌肖说“守城将士严格审查过往行人,尤其是北地籍贯的。”他看一眼余风骨。 何楚楚说“问题不大,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看到何楚楚态度,几人重新驾着马车,缓缓向前走。 凌肖行走天下,各处的路引还是有一些常用的,应对本身就不是问题。 李大嘴本就有叶芷专门设计的路引,也是轻松便审查通过。 何楚楚本来想把李清为她和余风骨准备的假路引拿出来,但是赵影直接亮出腰上的令牌。 惹得所有看到此幕的将士当场跪下,齐声喊“参见郡主!” 第二十六章 上京城(1) 其余人看向赵影,只有这时,像个小女孩的赵影才显露出郡主该有的模样。 因为郡主的原因,一行人立马被高规格对待。 风雨之间便传遍整个上京城的上层政治人物,几人被先安排在接待更高一级的政治人物的镜湖楼。 几人在休息间,余风骨问何楚楚“姐姐,我们是不是不该救下她?” 何楚楚说“是我疏忽,看她倒在路上,还下着雨,过于可怜。” 几人看着远处在跟上京府尹交流的赵影。 不一会儿,赵影送走上京府尹。对何楚楚他们说“你们放心,你们的身份我已经让上京府尹传播出去,就说是我在山海关遇难,你们路过把我救下,让我顺风搭上一程。” 她说“但是,府尹非要代表我爹要感谢你们,晚上邀请你们出席在本城商会举行的晚会。” 何楚楚说“这会更加麻烦,为什么会要感谢我们?” 赵影说“上京府尹说他是我爹的学生,我也没有办法,不然等会儿你们就出城。” 何楚楚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还有要务在身,逗留一会儿就会离开的。” 赵影说“无妨,等会儿上京几个司的司长要过来,我先走了,你们去留自便。” 何楚楚说“谢郡主。” 他们的对话发生在镜湖楼正中央的镜湖旁的镜湖亭。 余风骨说“这片地方的景色真好。” 凌肖看一眼说“是挺好的。” 何楚楚对李大嘴说“李兄弟,给马喂好,我们马上走。” 她说“我们马上走。” 四人一起走出镜湖楼,迎面碰上上京城府尹。 府尹笑着说“鄙人上京城府尹甘守,见过几位恩人。” 何楚楚说“谢过府尹大人,方才听郡主说大人邀我们留下来参加晚会。盛情难却,只是我们有事还要快些去做,耽误不得,您看我们这就去要给马匹添点粮。” 甘守说“诸位救下郡主,那可是足以顶天的事情,家师在场肯定会谢,我作为徒弟,肯定是要大谢的。” 何楚楚说“那是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管我们在不在场,郡主都不会有事情的。再次谢府尹好意,我们这就告辞。” 甘守看着挽留不住,叹气说“那我就不再强求了。” 何楚楚等人拜谢后离开,甘守倒是不急于进入西湖楼。 他对身旁的人说“查清楚了吗?” 另一人说“禀报大人,还在查,预计今晚会有结果。” 府尹说“让粘杆处的几位出来想办法留住他们,养了他们那多天,也该有用了。” 镜湖楼的马厩有专人维持,四人走了一段路才到马厩,何楚楚说明来意,守卫才让马夫把马车带出来。 李大嘴自然的作为马夫,驾着马车,慢悠悠的出城。 随后在镜湖楼的顶楼,三位男子站在屋檐上。 其中一位说“东北方。” 第四位男子站在窗边,远远望去,说“我们终于等来了。” 他说“通知上京的所有人,靠近上京广场。” 站在屋檐的男子从怀中掏出烟丸,装在弓箭上,提弓拉成满月,向天空射出。 天空升起红色的烟雾,直指上京广场。 惊起凌肖透过帘子间的夹缝远望。 他说“有粘杆处,靠近镜湖楼方向。” 何楚楚对李大嘴说“李兄弟,加快速度。” 李大嘴说“现在不行,前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我们的速度犹如龟爬。” 凌肖当机立断,说“我们弃车。” 此时,马车行驶到十字道路上。 何楚楚等人跳出马车,李大嘴下车斩断马与车的连接,两匹马发出嚎叫声。 李大嘴看着一旁极速冲来的马车,大喊说“躲避!” 凌肖离得近,毫不犹豫把余风骨拉到怀里,何楚楚本能向后退。 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与李大嘴等人刚解脱连接的马相撞。 四匹马皆发出惨烈的叫声。 马车上的人跳车,摧枯拉朽一般的拿着短刀,狠厉劈下去。 凌肖不愧是身经百战,在护住余风骨的时候就以极快的速度抽出匕首,硬生生地抵挡住刺客的短刀。 何楚楚大喊“躲进人群!” 凌肖把余风骨单手拎起来,扔到何楚楚身边,对李大嘴说“兄弟,你带他们逃,这哥们有点厉害。” 两人还在对峙着,这时天空又划过烟丸,这会儿是红色的烟雾。 凌肖明显看到对手脸上神色突变,他笑着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觉得你很厉害,但也只是蛮力罢了。” 凌肖觉得何楚楚她们应该也逃开了,他巧劲避开对手的势头,同时侧步一滑,转瞬之间刀尾击中对方的心脏位置,震到对手几乎腾空飞起。 凌肖没空管对手的情况,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就算前面被惊乱,但是后面丝毫没有影响。 李大嘴带着何楚楚和余风骨混进人群,但很快被人流冲散。 只有何楚楚和余风骨还抓住彼此的双手。 何楚楚看到天空亮起一束红色烟雾,抓余风骨的手更紧,她单手拨开人群,凭着感觉向前走。 “姐姐。” 何楚楚回头看,看到一个男子拿着手弩指着余风骨。 她大喊,说“杀人了!” “杀”之一字对于普通百姓还是过于敏感,尤其是这么尖锐的女声。 这位男子的行为提供了一些阻力,也为凌肖确定了方位。 周围被空出一块空地,所有人对暴行唯恐避之不及。 凌肖没有给绑架的人空闲的时间,抄起旁边摊位的漂亮石子,精准飞向绑架余风骨的男子。 但是很快被远处飞来的箭矢射穿。 凌肖背手,因为那飞来箭矢的主人正用装着新箭的弓指着他。 第三人出现在停在过道的马车旁,缓缓走到何楚楚对面。 何楚楚轻声说“众矢肖腾。” 那人拱手说“感谢何姑娘能记住我,是我的幸运。” 肖腾说“没什么想说的,你当年杀我兄弟,我今日便杀了你。” 他抬手,凌肖计算要多少距离能解决会飞到余风骨身上的箭矢,然后一击毙命肖腾。 肖腾抬起来的手,又狠狠落下。 不远处的酒楼上,一个姑娘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在肖腾走到何楚楚对面时,她说“看来粘杆处的人还是不愿意听话。” 后面站着上京城情报司的司长,他说“众矢是粘杆处中流砥柱的佼佼者,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她说“我不愿,传令下去。” 她说“立即动手,不给他们任何威胁凌哥哥的机会。” 赵影清冷的看着。 肖腾狠狠落下时,场外响起呼喊声“住手!” 但为时已晚,肖腾回头眼睁睁看着他的两个同伙被弩箭毙命当场。 凌肖趁机夺回被控制的何楚楚和余风骨,逃离开来。 可还是慢了一步,在拥挤的人潮中,出现数名男子,纷纷手持强力弩箭,几乎是插翅难逃的趋势,而且凌肖还带着两个人,生生挡住凌肖的退路。 肖腾像是失了魂一般,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说住手的人“甘大人,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甘守拱手说“肖先生请恕罪,只是这几个人他们有命案在身,只能抓,不能杀啊。” 凌肖把何楚楚和余风骨护在身后,何楚楚面对着甘守,说“大人,不知我们何罪之有?” 甘守说“恩人,这里不好说,我们换个地方。” 他对何楚楚身后的将士说“把他们带走,不要激怒他们,你们承受不起的。” 甘守等人压着何楚楚离开广场,顺带清理倒在地上的尸体。 不远处的赵影看着这一切,问旁边的司长“他甘守是想干什么?!” 司长说“也许甘大人有自己的打算?” 赵影向屋外走,说“不管什么打算,都不能妨碍我凌哥哥向前走。” 司长看到赵影离开屋子,过一会儿,说“你出来吧。” 一位男子从房梁顶上一跃而下,走到司长身边。 司长行礼说“李大人,需要影卫出面捞人吗?我可做中间人,通知上京的影卫史。” 他旁边站着的,正是在人群中被冲散的李大嘴。 李大嘴说“那是万不得已才能去这么做,所以,不可。” 司长说“属下明白。” 李大嘴问“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司长说“今晚便能到。” 李大嘴说“那就及早拦截住他们,死几个人也无所谓,不能让结果到上京城!” 司长说“遵命。” 第二十七章 上京城(2) 何楚楚三人被甘守的人带到一处屋子里,环境上佳,还有好酒好菜在其中。 守卫说“甘大人说要好生伺候几位,等会儿大人忙完就会过来招待你们。” 何楚楚问“小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守卫说“您请说。” 何楚楚说“这祭祀大典是在八天后先在真武开始吗?怕被耽误,不然就赶不上回去的好时候了。” 守卫回“这您不用担心,在皇城的祭祀大典同国宴同办,时间是在明年年初元日的时候。” 何楚楚说“好,谢谢你啊。” 守卫说“无妨,我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叫我。” 三人被安置在里面,凌肖说“甘守想要拖住我们。” 何楚楚说“我没想出什么理由,而且好像是他救了我们。” 凌肖问“只能等等看?” 何楚楚说“不能等。我们这里你武功最好,现在又没有更多的阻力。” 凌肖说“要我怎么做?” 何楚楚拿出一枚玉佩,交给凌肖,说“你去城东地下窝,把这个玉佩给随便一个人看,找孟加,我不确定他还在不在上京。” 凌肖接过玉佩,说“我这就去。” 门外有交谈声传出来。 “不好意思,郡主,甘大人有令,除了他任何都不能见屋里的三人,我们无法违背,也请郡主不要为难我们。” “让我进去!” 两人正在相持的时候,门被打开,何楚楚说“赵郡主,进来吧。” 守卫左右为难间,被赵影一把推开。 守卫一看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他马上叫其他人去通知甘守。 赵影被引进屋子里,何楚楚说“你看到广场上发生的事情了?” 赵影说“对,我本想救下你们,但是不知道甘守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能带你们走。” 何楚楚说“好,麻烦赵郡主了。” 赵影看了一眼凌肖,说“我的人马上就到,现在甘守肯定在赶来的路上,应该能抢过他的时间。” 何楚楚说“郡主知道肖腾为什么那么巧合的截住我们?” 赵影说“我不清楚,只有甘守知道这件事情,但现在没有办法询问,一切让你们离开上京城最为重要。” 门外响起大队人马的声音,为首的人说“郡主,此事与你无关,请速速退出。” 赵影震惊的回头,喃喃自语说“为什么会是他们先到?” 何楚楚说“郡主还是早些避开锋芒,我们谢谢你的好意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过多参与。” 赵影想了一会儿,像是抱着莫大的勇气,说“凌肖,你绑架我,他们就不敢怎么样。” 凌肖没有回答,何楚楚说“不可,现在一切都不明朗,我们不以身试险,接下来的路途必定是凶多吉少,郡主你放心,凌肖的武功天下少有,他不会出事的。” 何楚楚打开门,便有数十位弓弩手驾着手弩,对着屋内的三人。 为首的男子长相粗犷大喊说“我乃王爷麾下急行军第三席李政,请郡主速速退出,这是赵大人的命令。” 何楚楚与凌肖对视一眼,纷纷震惊为什么赵王爷会出现在这里。 赵影说“我不!” 李政陷入尴尬的境地,他们这一批人马,自接到王爷的急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语无客栈。李政又得知郡主和一伙人到上京,便不敢怠慢的跟过来,赶到上京城,他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说郡主在这里,接着又出现自称是影卫史的人说要协助工作。李政感觉自己被当成棋子一般,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早年李政所在的队伍他们是王爷最得力的急行军。包括李政在内的所有人以为曦朝统一,能休息下来,但这段日子里像是豁出命的疾行赶路还是告诉他们,想得太多。 而眼下让李政又陷入不敢把郡主怎么样的境地。 他叹口气说“行吧,把他们四个都控制住,移交给邢大人。” 赵影问“邢大人又是谁?” “上京的细作头子。” 何楚楚对凌肖小声说“李相,是不是算错了?” 凌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何楚楚和余风骨对于现在的状况,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所以凌肖也乖乖跟着押送的队伍走。 不一会儿,他们四人被带到一处宅子庭院中央,李政说“我在这等着,有什么事情叫我。” 四人往宅子深处走,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周围没有人,屋子周围显得有些破败。 何楚楚推门进去,看到一位男子负手而立,她问“阁下是何人?” 对方徐徐没有转过来。 那男子背对着他们,说“请郡主出去。” 接着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弯腰说“郡主,这边请。” 赵影不为所动,没转过身的男子说“你想他们活,你就需要听话,现在有信息表明,这三人极有可能...”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明,何楚楚向后退,凌肖往前踏出一步,余风骨在两人身后,摸向怀中。 赵影也知道,她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她思考一会儿后只能走出屋子。 屋子只剩下四人,男子仍然没有转身。 他说“去不义山督查行动的陈胜先生没有按天回信,文丰戏馆被烧的事情传到上京,辽地的暗桩被迫逃离,温家六郎北上南下又北上,北地的王爷派来了最得力的急行军。” 他转过身,说“天下是不是要乱了?” 何楚楚问“阁下是谁?” 男子缓缓转过身,长相与苍老的声音不相符,显得老成。 他没有回答何楚楚,看到余风骨,说“这位是从文丰戏馆里逃出来的小孩吗?” 余风骨冷静看着俯身看他的男子,说“你是谁?” 男子说“叫我曹琛就好。” 他说“有一批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他们把你们的资料已经往上京送了,今晚到了的话,府尹收下的时候,你们今后想做的事情就会再也做不了。” 何楚楚问“你为什么说这些?” 曹琛说“我们来做交易,资料我能拦住,还能最大拖延对方知道资料被拦截的时间,之后自会助你。” 沉默一会儿,何楚楚问“这就够了?” 曹琛说“在真武,会有人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他说“我现在就送你们出城,甘守那边的问题,不算问题。” 他走到屋子中央,挪开一块木板,里面显示出地下通道。 曹琛说“这条通道,单向的,一直走就行,直接通往城外,那里有你们的朋友在等你。” “不走的话,府尹会来的,就走不了了。” 在昏暗的通道里,余风骨对何楚楚说 “姐姐,我们从李爷爷那里出来之后。” “这一路上,虽然有惊无险。” “但是,我们是不是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上京城城外,李大嘴拉着马车往前走,他没想到的是,在上京行使叶芷的权利反而出现阻力。他怀疑自己行使叶芷的权利是对还是错。 李大嘴看到何楚楚三人站在前面不远处,他走过去,先开口说“鄙人诨名李大嘴,本名李啸,无国无家,隶属于影卫南派,送几位出城。” 何楚楚沉默一会儿,说“跟你一起的女孩儿是什么身份?” 李啸说“不可说。” 何楚楚问“是敌是友。” 李啸抬头看一眼在两人身后的凌肖,说“不可说,但至少此时无敌意。” 沉默一会儿,何楚楚叹气说“一直被当作棋子的感觉真的不好。” 她对李啸说“我们依然会用你,你有一些我们需要的能力,但是我们无法信任你,这是一副药,吃下去不会死,但是每个月都会产生生不如死的疼痛,我定期给你解药。” 她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递向李啸。 何楚楚看一眼凌肖说“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和你所代表的一部分人有求于我们,如果你想继续,那么就吃下。” 李啸说“愿为何姑娘出力。”他什么都没问的就接过药粉,全部倒入口中。 凌肖走到李啸身边,问“为什么?明明可以走的。” 李啸说“当年是小姐把我拉回来的,所以为她做些事情,没什么的。” 何楚楚拉着余风骨上马车,说“我们必须要摆脱一直被当作棋子的事情,要赶到真武。” 她说“那是我的主场。” 第二十八章 少女无名(1) 过一会儿,等李啸驾着马车离开后,上京城外的十里长亭,李政拉着骏马,上面驮着赵影。 李政说“王爷原本是担心你的安全,让我等过来查看,如今见郡主无事,我们今日傍晚就会离开此处。” 赵影说“辛苦李大人,等我回家的时候定会说上一些好话。” 李政说“郡主,我没说我们会北上回府,王爷给我们下的命令,还是要护你周全。” 赵影回“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李大人。” 李政说“不要这么说,都是值得的,王爷让我领队给郡主分十八兵士。剩下的他们正好应邀其他军队的请求,去做教习。” 他说“所以我会跟着郡主的,抱歉了。” 赵影见到李政早就把缰绳放开,立马策马扬鞭,马跑的飞快,她放声说“嘿!姑奶奶我可先撤了。后会无期!” 李政无奈的笑着,长亭后面的草丛里出现一个男子,他走到李政面前,说“我们的队伍整理好了,全是这次带来的好手中的好手,都已经让他们乔装打扮好了,路引等等的伪造身份也都准备完全。” 李政说“好,我也要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准时出发。” 那男子问“我们去哪里?” 李政看着远方,想起来与影卫史曹琛的一次谈话,他问道曹琛三人的下一站会是哪里。 曹琛说镇京。 在皇城根下的一座城。 十二月十三日,何楚楚宁愿在荒郊野外上赶路,也不愿意入城走近路。 没有更多繁杂声音的打扰,余风骨的功法终于能有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进行修习,所以日子也是变得飞快,凌肖看到余风骨修习效果不错,等到在一个山洞露营的时候,便交给余风骨一套基本步法《游龙步》,名字听着响亮,但实在是很基础的武功。 幸好的是余风骨耐得住性子,认学肯学。何楚楚看到余风骨刻苦,便想着找一个好地方,让余风骨吃一顿好的。 正好在这一日的晚上,他们在荒郊野外看到一家客栈,名字也是奇怪,只叫一家客栈。 出门迎客的是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是在这荒郊野外,能看到的客人也只是寥寥无几。 女迎客看到李啸驾着马车向这边驶来,惹得她向里面大喊“都备好啊,来客了!” 何楚楚只准备吃一顿饭不留宿就直接赶路,她掀开帘子,问女迎客“你这里有什么味道比较好的吃食?” 女迎客问“客官不住店?” 何楚楚摇头,问“你这里有什么菜品?” 女迎客眼轱辘一转,说“这里当然有好的啊,二十年酿的屠苏酒,能温补身体,对你这样标致的女子是大有裨益的,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菜肴,要不尝尝?” 何楚楚对李啸说“李大哥,我们在这停一下,吃顿饭再走。” 李啸说“好,你们先下车,我把马车停下来。” 何楚楚三人从马车里出来,在女迎客的引导下,进入一家客栈。 放眼望去,在大堂,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客人。 何楚楚不禁问“你这客栈,没有一个男性吗?” 女迎客说“客官有所不知,这客栈上下,几乎都是失了丈夫的寡妇,我正好有点闲钱,便聚在一起开了个客栈。” 何楚楚说“那为什么不开在成春城里?离得也不算远。开在这荒郊野外,也没什么营生吧。” 女迎客说“这每天也能有百八十个客人,也过得去。” 何楚楚三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说“麻烦你去准备一下,凌大哥,要不要来一壶屠苏酒?” 凌肖仍在看向四周,说“好,麻烦了。” 女迎客说“你们就在这候着,我马上去给你们备上。” 不一会儿,李啸走进来,坐在凳子上,首句便说“这是家黑店。” 何楚楚不动声色,凌肖感觉到四周逐渐有人装作下意识的行为围过来。 “你这个丫头!让你做你听不明白吗?怎么,我付你的工钱还少吗?” 吵闹声暂时打乱了两方的节奏,所有人看向厨房的位置。 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楚楚可怜,还带着羊角辫。 她端着一碟菜缓步的走过来,还没走进,何楚楚四人就闻到传过来的香味。 余风骨不禁感慨地说“好香啊。” 但不一会儿,余风骨就皱着眉头,看着小姑娘把菜端到桌子上。 有了先前李啸的提醒,没有人是敢动筷子的。 余风骨叫住小姑娘,说“姐姐,你这个菜,为什么做得很伤心?” 女迎客出来,听到这句话,对何楚楚说“你家孩子挺有趣啊,吃个菜还能感觉出来伤心?明明是很香的啊。” 她说“丫头,你快回去把厨房收拾干净去!” 但是小姑娘没有走,从余风骨说出后,她就一直站着。 客栈其他的女子见状想要把小姑娘拉走,但是等到要碰到她的时候,不知小姑娘哪里出来的力气,直接挣脱开来,不顾一切地向何楚楚这边跑来。 余风骨也跑过去迎着,其他三人看到余风骨这样做,便也不能坐视不理,纷纷帮助保护小姑娘。 何楚楚一把抱住小姑娘,说“你哭什么?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女迎客说“我家丫头不懂事,客人莫见怪。” 小姑娘突然暴怒说“谁是你家丫头!不要脸的老女人!” 她斥问完女迎客,马上埋到何楚楚怀里,放声大哭,同时说“我被拐到这里,就一直给他们做菜,做不出来就挨打,做出来就要我在里面下药。” 凌肖听到下药,便和李啸把何楚楚三人保护住,何楚楚自然拉着小姑娘,往后走,安慰说“没事了啊,不要哭,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女迎客一看小姑娘要被人拉走,说“丫头,你要走出这个门,我看谁能养你。” 何楚楚看到小姑娘明显被吓住,不住的抚摸她的背,帮助她顺气。 余风骨回头清冷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女迎客。 仅以眼神示人的余风骨气势渗人,连与女迎客等人对峙的凌肖和李啸都不禁回头看。 李啸问“他这是怎么了?” 女迎客说“关门!今天谁也别想走!男的就剁成肉块做菜,女的就充窑子。” 凌肖说“先打赢了再问。” 客栈的门被突然拉上,何楚楚便蹲在地上,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说“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泪花还没有下去,说“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记忆,我只知道我是草原的女儿。” 任凭何楚楚再怎么阅历深厚,对草原上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 凌肖和李啸看着如同虎狼的妇女们,两人面面相觑,基本上处于防御状态,见招拆招。 何楚楚看到凌肖和李啸陷入胶着的状态,不免头疼两个男人还这么怜香惜玉。 她说“两位大哥,把她们抓住,我要问一些事情。” 凌肖和李啸得到核心人物的首肯后,马上更换状态,开始进行反击。 速度比防守时的快多了,很快十个女子被当场制伏,场内乱叫一片,尖利到使人耳膜生疼。 “砰!”余风骨摔下一个酒壶,声音之响,镇住所有人。 等到场中陷入短暂的安静之后,反应过来的何楚楚拉着小姑娘,与女迎客面对面坐着。 何楚楚问“你们是怎么营生的?” 女迎客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何楚楚说“风骨,继续。” 余风骨继续砸客栈内一切可砸的东西,酒壶,花瓶。 女迎客肉眼可见的脸上的肉在颤抖。 余风骨对着何楚楚身边的小姑娘,说“你不要待在这里了,我们一起走吧。” 小姑娘怯生生没有看着余风骨,反而看着何楚楚,等到何楚楚说“可以的,跟我们一起走,我们路上缺一个会做饭做菜的,我们给你生火。” 小姑娘说“嗯,跟你们一起走。” 女迎客说“丫头,你是不是忘了...” 小姑娘厉声喊“你给我闭嘴!” 余风骨走到小姑娘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快来,我们把这个客栈砸了。” 说完他在女迎客面前扔下柜台的一个装饰用的瓷器。 余风骨恶魔一般对着女迎客发笑。 小姑娘说“走,弟弟,我们去厨房,那里能砸的东西多得是。” 很快厨房传来器具破裂的声音。 女迎客忍不住了,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想问什么?” 何楚楚看到女迎客肯说话,便想让厨房里面停一下,说“风骨,不用砸了。” 在此起彼伏的声音中,余风骨说“姐姐开心,我们听不见!” 第二十九章 少女无名(2) 何楚楚无奈地看着女迎客,接着说“你继续吧,如果你不肯说,我只能杀了你们,然后放火烧了这一块。” 她指着正在看管其他人的凌肖,说“你看到那个人了吗?告诉你哦,他是杀手哦,你看他手上那个茧子,我告诉你,那是扭别人的脖子扭出来的。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女迎客说“谁怕?!” 何楚楚摇头,说“动手吧,凌大哥。” 凌肖像是魔头一般,锁定着猎物,每一个被看到的妇女都发出颤抖的声音,抵挡不住的,甚至开始号啕大哭。凌肖有些慌乱看着何楚楚,而女迎客则是有些不忍看。 不一会儿,女迎客说“行吧,我说,只求你们几位能保全我们的性命就好。” 何楚楚开始问“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人?” 女迎客说“我在草原捡来的孩子,当时她八岁的模样,就一个人躺在我们当时的毡子门口,我问她,她说自己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是草原的女儿,这年头任何一个草原的孩子都会说自己是草原的子民,当时不觉得稀奇,便收养她了。” 她拿出一个项链,像是动物的牙齿做成的。何楚楚接过,女迎客继续说“这个项链是当时在她的脖子上发现的,当时觉得值钱,便想要把它卖了,但是没有一个地方收这种项链,都说是邪物,后来一个算命先生说我命理需要以毒攻毒,便让我把项链带在身边。” 她说“今天发生的事,觉得算命先生还是忽悠我了,这项链本就是那丫头的,她既然要跟你们走,就让她继续带着吧。” 何楚楚问“为什么要做黑店勾当?” 女迎客说“我们都是寡妇,除了身子还有点用,就没有什么正经的本事了,碰到男客人,就色诱过来,起初是讨些肉钱,后来不知是谁提的法子,色诱之后,便把男客人杀了,卖到市集上去,还能有些赚。女客人就送到窑子,总能赚些黑心钱,但现在太平盛世的,生意很难做。” 何楚楚沉默,说“想放过你们,但是那些被你们杀了的人怎么办?” 女迎客说“你我都是女儿身,但同身自是不同命的,我做黑店做了六年了,早就没想着身后能有多荣光,做梦的时候就会想到自己在地狱里被千刀万剐。” 厨房连着后院,现在余风骨和小姑娘两人砸到后院了,连传过来的声音都变得小了。 女迎客说“我有一个儿子,死的时候是八岁,被乱世所误伤,没处说理,我碰到丫头的时候她也跟我儿子一般高,我就觉得是八岁,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是一月十五号,很好记,跟元宵同一天。我便想着要爱着她,要给她好的,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何楚楚沉默一会儿,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她做一些间接杀人的事情?” 女迎客说“我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所有人都在做一件事情,她不做,总会有人说闲话。” 何楚楚说“她被你毁了。” 女迎客说“我觉得还没有,她做的菜从没有让人能感受出除了香之外的感觉,你家孩子感受出来了,他能拯救丫头。” 她说“不过,她恨我我也能理解。” 后院没有声音了,余风骨和小姑娘走出来。小姑娘脸上有些疲惫,但是全是笑容,很舒展,很开心。 何楚楚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说“这是我们的一些赔偿费,不多,但足够你们做一些事情了,你们自求多福,最好多做些善事,积攒些功德,当然如果再干杀人劫货的勾当,我会立马找你们算账。” 她站起来,说“风骨,带着姐姐走,凌大哥,李大哥,我们走吧。” 风骨拉着小姑娘的手向何楚楚的方向走,何楚楚看到小姑娘回头看着女迎客,看不出做的什么表情,但女迎客还是很温柔地对着小姑娘笑。 何楚楚有些动容,她把门一脚踹开,五人离开一家客栈。 在上马车的途中,何楚楚问小姑娘“妹妹,我们叫你无名好不好,等你找到你真正的名字后再换回来?” 小姑娘沉默一会儿,说“好。” 余风骨说“无名姐姐。” 无名回“嗯。” 余风骨笑着说“无名姐姐。” 无名歪头看着对她笑的余风骨,她笑骂说“你这个傻弟弟。” 这一日,在历史的洪流里,少女和少年,本不该相认。 无名加进来之后,除了车厢变得拥挤一点后,凌肖得时不时坐在车顶上。 余风骨除了每日的练功之后,还多了一项任务。 就是尝无名做的菜,无名觉得终于有人能懂她的菜,便给所有人生火做一些菜之后,特地给余风骨做一些新的菜。 在第一次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上面架着无名从客栈带来的厨具。 几个人看着中间的无名在熬煮东西,李啸碰碰凌肖,指着余风骨。 两人交谈的声音是的何楚楚被打断思考,顺着看向余风骨。 余风骨眼神发亮,直直盯着无名娇小的背影,眼神中散发着火光,不知道看着的是火焰,还是正在熬煮的无名。 李啸笑着,对凌肖说“谁说少男不怀春。” 何楚楚看着无名的背影,心中有些触动,一方面是几样简单的在身边就能寻到的食材,也能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另一方面是余风骨可能有喜欢的小女孩了。 如果不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一个保镖,一个马夫,一个值得培养的孩子和一个厨子,孩子跟厨子也许能发生一点什么小故事,就这么向前走,没有目标,就只是向前走。 无名招呼余风骨,说“风骨,快来,尝尝看,这回能吃出啥感觉。” 余风骨说“来了,这回我猜对了,你就要跟我一起练功。” 余风骨一直想让无名陪他练功,不然一个人的修炼太寂寞了。 无名笑着说“哈哈,赌就赌,我这次做的菜,你一定感受不出来。” 两个孩子打闹,惹得大人们也在淡淡笑着。 何楚楚沉默看着,过一会儿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她先回到车上,转过身的时候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天晚上,在还算遥远的镇京城。 一伙步伐一致,身披铁甲,手持火把的兵士,在城中有规律的搜寻。 为首的人带人搜索一会儿后,说“刚才的缠斗中,有谁看到凶手的面容了?!” 身后的甲士喊“长官,我看到了,能记住。” 为首的人说“我明天差画师,把她的画像画出来,分发到城中各处人流集中的地方,城门,客栈,茶馆,酒楼等处,凶手想要拿走的东西还差一份,她势必不会轻松离城,切记不能让各处不要打草惊蛇,看到跟画像相似的人,立马让其秘密报官。” 后面的兵士整齐呼喊,说“是!” 第三十章 镇京城(1) 十二月十七号清晨,五人在镇京开城的时候,缓缓入城。 何楚楚原本坚持直接绕过去,进真武,但是凌肖说镇京的同僚,现在是镇京许知州最得力的手下,是相爷安插在曦朝,几乎没用过的桩子,会对这边有很大的助力。 这打动何楚楚,便听从凌肖的建议,五人入城。 只是清晨正是民众入城赶集的时候,审查会比一天的其他时候要严格一些,李啸缓慢驱动着马车向前走。 到李啸这一批人的时候,守卫按例审查说“路引拿出来看一下,里面的人也露个面。” 守卫看清五人之后,便把路引送回给李啸,让他们进城。 等到守卫看到五人进城之后,他走到城门令旁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城门令喜出望外,难捱心中的激动,说“你在这好好把守着,务必不要让那几个贼子逃出城。” 守卫说“放心吧,大人,镇京城外都是天然险要,他们只能往回路逃,不然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李啸驾着马车,问“何姑娘,我们现在客栈休息吗?还是直接跟着凌大哥一起过去?” 何楚楚掀开帘子,打量现在镇京的环境。 她说“我们跟着一起走。” 约莫是过了一会儿,凌肖把李啸叫住,说“就是这里了。” 李啸看一眼很不起眼的宅子,现在离热闹的地方稍远,隐约能听到鸟叫。 他说“凌大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凌肖点下头离开马车,走进宅子里。 何楚楚想着怎么用凌肖的同僚,无名在何楚楚的要求下,仅仅开一个小缝看着外面。 无名说“姐姐,那里,好多人,往这边走。” 一语惊起何楚楚和余风骨,李啸疾问“动手吗?” 何楚楚说“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动手会很麻烦,保持正常,你缓缓往外走,尽量让凌大哥抄后。” 李啸便如往常一般,缓缓驾着马,马车慢悠悠的向前走。 但是前路,安静异常,风吹地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前面不对劲,好像有埋伏。” 何楚楚轻声说“走。” 余风骨透过缝隙看向后面,说“后面的人跑的越来越快。” 何楚楚说“先继续走,李啸装一下害怕,前面肯定有埋伏,先跑,能保存多少是多少。” 狂风猛得起来,四周楼顶处出现数名弓弩手,他们手拉强弓,配着铁制的箭矢。 为首的人接到命令说不能放过一个,但是也不能杀掉任何一个。 但目力极好的人说“那批人的车夫,好像吓得屁滚尿流了,已经跑开了。” 为首的人盯了一会儿,看到车夫跑的越来越快,地上也留下一趟水渍。 他说“算了,看样子,就是被雇的车夫,派几个人过去抓住他,审一下没什么问题就放了吧。” 不一会儿就有三人从屋顶跳下,向车夫逃跑的方向追去。 剩下的人死盯着静在路面上的马车,只有马儿在焦躁的晃动。 后面的人很快就赶上来,围住马车。 一个粗犷男子说“里面的人给我听着,你们犯了法,最好给我马上出来,不然我就地正法。” 许久没有动静,粗犷男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想要一锤子砸烂眼前的马车。 这是从车厢里,出来一名女子。 正是何楚楚,她带着一脸无辜,说“官爷,我本就是一介弱女子,从那北地,带着两个孩子,想要到真武讨个生活。如今,家里又没了男人,我能有什么罪啊?” 何楚楚说着说着,她开始抹眼泪,粗犷男子冷笑一声“你这妖精,我记得你这张面皮,你杀了我的弟兄,抢了我们的宝贝,你还敢回来,要不是,要不是...” 说着说着,粗犷男子按捺不住火气,愣是要冲上去。 但他身边的人拉住他,说“大哥,别忘了大人的要求,不要莽撞!大人说了,审问完之后她会任我们处置的!” 粗狂男子这才按耐住火气,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带回去!” 何楚楚被粗狂男子的气势和说的话吓得几乎要花容失色。 她哭着说“大人,民女怎么可能干杀人的勾当啊!我手无缚鸡之力啊!” 粗狂男子狂笑不止,说“你这屁话,你就到下面去跟我的弟兄们说,看看他们信不信。” “你说信什么?” 凌肖踩着弓弩手的尸体纵然下跃,有如凶神天降,手中匕首旋转,瞬间让两名想要接近何楚楚的人轰然倒地。 何楚楚清冷说“我以为你不会出现。” 凌肖说“传信出了点问题。” 何楚楚问“同僚已不可信?” 凌肖说“不,应该是他那边出现了阻力,限制变多,疑似暴露。” 他说“这次,我们需要自救。” 凌肖的狠厉气势镇住在场围堵的人,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所有的弓弩手架着弓弩指着凌肖的位置。 何楚楚说“凌肖,插马。” 凌肖没有动,直接一把小刀扔过去插到马的屁股,马匹因此嚎叫,迅疾地往前冲。 围堵的兵士被突然的阵势吓到。 死了兄弟的弓弩手们决定不想听命令。 他呼喊“弓箭手,准备,射马!” 数十支箭矢倾泻而出,齐齐冲向飞驰的骏马。 不正常的马速度惊人的快,使得箭矢只能慢一步地射向车厢。 余风骨在马匹冲出去的时候,立马跳到车夫的位置,借着这几天练功攒下的底子,硬是把愤怒的马匹拉到转弯。 这是除了弓弩手之外所有人的死角,完成这一步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反应过来的兵士将领,粗犷男子大声说“出二十人,追!” 就近的兵士听到命令,马上严阵以待的追过去。 现在场中只剩下何楚楚和凌肖。 何楚楚说“我们不能被抓,不然发生任何变数我们都无法改变。” 她说“我也不想死。” 凌肖看了一圈“应该死不了,这些人。” 他看着粗犷的男子,说“保护我的后背,跟我向前冲,我应该能杀了他们所有人。” 粗犷男子看到凌肖眼中的自信,心中火大,怒吼“都给我打!打死了我抗!” 两个人对上一群人,还有后方时刻准备放箭的弓弩手。 凌肖两人向前跑,直直冲向粗犷男子一方,手起之后匕首瞬息落下。 粗犷男子在军中行武多年,下意识的提刀抵挡,但时间还是慢了些许,匕首的尖指到男子的眉心。 凌肖见状,立马抬腿膝撞,将粗犷男子震到心胆俱裂的程度。 幸好因此粗犷男子可以与凌肖拉开距离。 转瞬之间,戒令被所有参与围堵的人抛之脑后,他们看到凌肖的强大武力,知道不能留下活手,不然所有的行动都将功亏一篑。 楼顶上的弓弩手成了第二部分对地上的支援力量,他们马上把箭矢射出,铁制的箭矢资源稀缺,用一支少一支,现在正不要命的让箭矢飞驰过去。 何楚楚手持着短剑,武功不是她的强项,尤其是这等强力与准度兼顾的箭矢。 她招架几支时还算顺利,但是之后的就变得越来越困难。 而凌肖则一直往前走,每一个围上来的人都如同韭菜一般任他宰割。 何楚楚说“我这边顶不住了,我们交换。” 凌肖没多言语,马上转到身后,与何楚楚交换位置。 何楚楚感受到身后有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便觉得安心不少,她马上拿出她常用的药粉,不要钱一般的撒向旁边,有些滑稽的感觉。 凌肖说“李相给过我你的一些资料,说你是极善逃跑的小贼,为什么今天,你不跑?跑了我们还有可能全活下来。” 何楚楚说“现在没时间解释,逃出去要紧。” 她药粉的奇效马上展现出来,兵士们被眼前飘过来的不知名的药粉迷住双眼,马上便乱了阵脚,而他们的将领早被一个膝撞顶在地上,不省人事。 眼前的胜利很快就要出现,何楚楚几乎是喊着说“我们快要出去了。” “去哪?” 何楚楚和凌肖刚停在包围圈的外面,身后趟满了倒在地上的人,高楼上的弓弩手每个只剩下最后一支弩箭。 一个男子驾着白马,腰上别着一把剑柄是纯白色的剑,他面如潘安,又有着仙风道骨的范。带着笑意笑问他们“去哪“,就这么出现在何楚楚两人对面。 何楚楚说“那是不是,李大哥?” 她缓缓指着白马后面不远处的地上,那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周围站着兵士严守以待,脖子上挂着绳子,连到白马的马鞍上。 凌肖定睛一看,脸色震惊,看了一眼白马上的男子,对何楚楚说“我打不过他。” 他说“我见过他,在碧江楼下面的人潮里。” 他说“那日,他白衣渡江,整个春秋都拜倒在他的身下。” 凌肖拱手说“见过周若闲,周前辈。” 第三十一章 镇京城(2) 白马上的男子惊讶的说“你认得我?这就很麻烦了。” 凌肖说“天下没人不识得周前辈的美名。” 他说“周前辈的马拖行的那个人,是我的兄弟,我跟周前辈打,还望能放过我这两位朋友。” 周若闲摇头,说“我受人之托,要过来抓你们,你既然认识我,也知道我的秉性的,我不会杀人的。” 凌肖说“请放了我兄弟,我跟你打。” 周若闲沉默看着凌肖,过了一会儿,把马鞍上的绳子放开。 何楚楚马上跑过去扶起李啸,看到他满脸是血的狼狈模样,便感觉到周若闲的可怕。 当她进入到看管李啸的兵士的包围圈,所有的兵刃顷刻之间便指着她和躺在她怀里的李啸。 李啸看到抱起他的人是何楚楚,说“不好意思,何姑娘,我引来几个士兵解决后被围堵,我逃不出去,也打不过。” 何楚楚说“没事的,李大哥,等着凌大哥,之后,我们就能活下来了。” 周若闲回头看一眼后面的异动,说“你们不是抓姑娘吗?那个人快要死了,放了他,我不杀人的。” 兵士们丝毫未动,接着就飞来一柄飞剑,是周若闲下马后顺手抛出,打掉一个兵士的头盔。 仍然是丝毫未动。 周若闲说“我不喜欢别人不听我的话,这位兄弟,我过去救你兄弟,我们等会儿再打,我喜欢你手上的武器,很想要跟它过过招,要等着我。” 他说完便走向围住何楚楚和李啸的兵士,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又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兵士们架着兵刃的手因为强大的气势变得颤抖,但出门时主官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他们是主官的兵,只会服从主官的命令。 周若闲走得很慢,气势逐步的累加,兵士的腿开始颤抖。 不一会儿,兵士们后面传来声音“放了他。” 这是主官的声音,这让兵士们如释重负,他们让出一条道。 何楚楚问“李大哥,我现在走不了,你能走吗?” 李啸挣扎着站起来,说“我,能。” 主官说“把凶手带走。”他说完便向回路走,同时说“你们差人,把楼上的弓弩手撤下来。” 周若闲看到事情能比较圆满的解决,便放心的走到白马边。 凌肖架起匕首,身成他自学功夫的起手式。 李啸看到何楚楚被带走后,便卸下所有的劲道,直接砸在地上,痛苦的看着凌肖和周若闲对峙。 周若闲听到后面传过来的声音,转过身,说“好好看看我跟你兄弟的武斗。” 凌肖低吼一声“得罪了!”提起匕首,迅疾冲去。 城外十里长亭。 一群人马停在亭外,为首的棕色骏马驮着一位漂亮的女子。 后面一个高挑的男人走到女子骑着的马下,说“叶芷,前面是镇京,过城就到了真武。” 叶芷看着,心中想着很快能见到凌肖,不免激动,但还是沉静的说“尽早出城到真武,计划不好推迟。” 高挑男子说“好,我安排一下进城次序,我们这就进城。” 叶芷等人面前冲过一个驾着马的女子,英姿飒爽,徇烂多姿。 余风骨用尽全身的力量控制几乎要脱缰的马匹。 他大喊“无名!前面有草垛,我喊的时候你马上跳车,跳进去就藏好。” 无名打开帘子,看着余风骨说的草垛,说“后面的人要追过来了。” 前面是一个路口,余风骨再次拉住马匹,几乎一边的轮子飞起来,短暂停止在草垛一旁,轮子因为突然的压力几乎要被压垮。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几乎弓弩手没有太大地发挥空间。余风骨被迫歪着身子,在急拐弯形成的短暂时间中,后面的弓弩手齐齐射出剩下的箭矢。 马车的车厢被打成窟窿,反应过来的马匹拉着车厢狂奔向前面的一大片空地。 弓弩手不得已跳下楼顶,在平地上奔跑,继续追赶前面的马车。 余风骨身心俱疲,还剩下一点气力,马匹也渐渐恢复原本的意识,毕竟高强度的奔跑,让马匹没有气力去管屁股传来的疼痛。 追逐还没有停止,但是马匹产生抗性,越来越难驱动。余风骨驾马冲过空地,周围的百姓被迫避让。 镇京十二月水面刺骨,跳河余风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而他必须要活下来。 所以人群越来越多的地方是他需要的,他眼见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在马匹到了余风骨认为的极限程度,他立马弃马跳车,跑进人群中。 而弓弩手想要射击的时候,想到这一箭射出的时候,必将会在人群中引起极大的骚乱。弓弩手只能放弃,继续奔跑追踪。 另一位说“我们回去!” 有人问“怎么了?他就在前面。” 那人说“还有一个人,没有跟他一起逃出来!他已经跑到人群里面了,抓到的几率很小。我们要交工,就回去找没有逃出来的那个人。” 所有弓弩手同意这个提议,便原路折回,寻找另一个人。 何楚楚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个地方,被带走的时候,脸上便被带上纱布,蒙在眼睛上。 她目前得到的信息只有有人冒充她,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基本上能确定对方模仿她的外貌和声音到了一个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身上还有一副能变成假死状态的药,但是不确定现状的情况下根本不能用。 何楚楚在心中计算着拐弯的次数,和相应的时间,手脚被绑住,眼睛被蒙住,行为被限制住,能得到的信息极其稀少。 她感觉眼前有光亮闪过,应该是有人进来了。 何楚楚沉默不动,进来的人小声说“等会儿我无法见你,一切放心,接下来我来周旋。” 何楚楚轻声问“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男子说“承蒙李相关照,多年暗桩,本无名无姓,现在任顺天府,得名周田。该为李相效力。” 他说“决定抓你们的人是镇京守军,短时内我无法周旋,我已经通知了真武我们能用的力量。” 沉默一会儿,周田说“要你坚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一切必有转变!” 何楚楚还没回话,再度感受到眼前一黑,她知道周田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何楚楚感受到车马停下来,应该是到达指定地点。 周田说“把犯人好生看押,等着守军大人亲自审问,期间犯人有什么问题必须要好好解决,你们知道的,守军大人希望亲自审判她!” 何楚楚听到有人说“是。” 远处又传来呼喊声“报!” 周田说“何事?” “大人,我们抓到她的一个同伙,特地送押此处。” 周田说“跟犯人关一起,同样对待!” 何楚楚再度感觉到眼前一亮,接着一个小小的手摸到她的手,何楚楚抓住小小的手,问“是无名吗?” 小小的声音传出来,说“是我,姐姐。我是无名。” 何楚楚一把把无名拉在怀里,说“别怕,姐姐保护你。” 第三十二章 镇京城(3) 凌肖冲杀过去,匕首侧击击向周若闲,而周若闲没有亮剑,仅仅用剑鞘抵挡。 凌肖无法让匕首近到周若闲半分,这一击几乎是凌肖所有的力量和极快的爆发力。 而周若闲如同名字所表达的一般,气定神闲。 周若闲说“这把武器,应该要发挥得淋漓尽致才好,可是你没有。” 凌肖不敢近身太久,马上后撤,看着周若闲,手腕几乎要握不住匕首。 周若闲向凌肖走,拔剑出鞘,凌肖调用身体所有的力量,逐渐缓和正在振动的手腕。 周若闲慢慢走,说“你现在还打不过我。” 他说“有人想要我杀了你们所有人,但我不想杀人。” 凌肖猛地奋起冲击,匕首直刺周若闲的腰腹位置,速度之猛烈,世所罕见。 当周若闲侧身一躲的时候,凌肖便知道,一切都只能是徒劳。 周若闲没有攻击的意愿,像是等着凌肖使出所有的招式。 凌肖在周若闲躲开的时候,也顺势躲开。他拉开距离后,看到李啸趴在地上,抬着眼,孱弱的像是随时要死去。 周若闲看到凌肖的眼神,顺着看了一眼,说“我给你一次机会。” 凌肖几乎是彻底握不住手中的匕首,但眼神还是坚定看着周若闲,说“前辈,何意?” 周若闲说“你让我刺一剑,我便放你们离去。” 他说“有人想让我杀你们,我不想杀人,只答应他重伤你们。” 周若闲说“你不想让我刺也行,只要你拿起你手上的匕首,伤到我,我也可以放了你们两位。” 李啸几乎用尽全力,说“不用管我!小姐再等你!你快逃!你不能死!” 他以为凌肖是强手,但他不知道的周若闲让明白时间还有世所罕见的强手。 李啸奋力地向前爬,他企图阻挡住周若闲。 但是在他爬一次就全身被刀划一般的疼痛的情况下。看到凌肖扔下匕首,张开双臂。 周若闲说“欠人情真麻烦。” 他抬剑直指凌肖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在李啸的悲愤下,一剑刺出,几乎穿透凌肖的身体,周若闲迅疾拔出,又一气呵成的收剑。 周若闲问“小伙子,我很看好你,你叫什么名字。” 凌肖嘴角流血,衣裳被血染红,说“凌肖。” 周若闲说“凌肖,我记住了,你若能活下来,来找我,我会认真跟你打一场。” 他骑着白马,扬长而去。 “所有人,给我抓住他!杀了他!” 女子凄厉的叫声惊醒所有人,赵影看到她永远都忘不了的景象,她只觉得是自己的心脏被刺一般,痛彻心扉。 赵影几乎没停顿的,跳马飞到凌肖身边,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放进凌肖嘴里。 她没有哭泣,抱着他,跳起上马,对在暗中跟踪被赵影很快叫出来的李政,说“续住哥哥的性命了,我们现在去真武。” 李政没想到郡主是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但行伍素质使然,也没有迟疑,立马把十八人派出去。他说“是的,我通知真武方面王爷的力量。” 李啸看到凌肖能及时得到救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刚才几乎让自己再度进入到残废的边缘,也因此他想着要不要好好睡一下,眼皮子打架打的越来越狠,困意越来越大。 直到他听到听了十年的声音。 “你把他送到镇京影卫的郎中那里。” 李啸想抬起头,可没有力量,只能看着自己被抬在担架上。 他轻声说“小姐,凌大哥肯定能被救过来,对方是王爷千金。” 叶芷面无表情,说“我知道,辛苦你了,这一路你做的事情,要一件一件告诉我。” 叶芷等到李啸被抬走,对旁边的高挑男子说“有多大把握杀那个剑圣。” 高挑男子想了一会儿,说“两成。” 叶芷说“计划变动一下,你把这两成给我实现。” 叶芷向前走,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沉默看着前方,那是真武的方位,那个方向上有凌肖。 她说“不惜一切代价。” 高挑男子无奈的笑,说“遵命。” 何楚楚和无名两人被关在一处环境不错的牢房之中,看押她们两位的狱卒直接锁上牢门之后,坐在桌子旁。 何楚楚被拿开眼罩,她环视四周,观察周围的环境。 无名紧紧的依偎在她的怀里。 何楚楚抚摸着无名的头,她在心中早已否定了数个能逃出去的方法,身上能有杀伤力的药粉基本上都被用完了,对于目前来说,何楚楚只能等待,寻找事情可能有转变的机会。 胖狱卒看到何楚楚眼珠轱辘转的精明模样,说“别试图做什么无谓的想法,最后都只是徒劳无功。” 何楚楚孱弱的拉紧无名,向两名狱卒表达自己的顺从和弱小。 胖狱卒看到这副景象满意的继续与另一位瘦狱卒聊天。 胖狱卒说“前几日我家兄长惆怅的很。” 瘦狱卒问“怎么了?你家兄长不是在顺天府做事吗?那是相当美的肥差事啊。” 胖狱卒说“是这么回事,但不是今天晚上就是顺天府的晚宴吗?也就是昨天,我家兄长说顺天府做北方菜的师傅家中老母去世,那人二话不说就打包行囊赶着回家。” 瘦狱卒说“啊,那临阵脱逃,这可是大事,你家兄长怎么处理的。” 胖狱卒说“他也没办法,城里没有一个能做出来北方菜的厨师,而偏偏这北方菜是要招待一位来自北方的大人物,不能没这北方菜。” 瘦狱卒说“那是真的很让人糟心。” 胖狱卒说“谁说不是啊,昨日事发之后,我家兄长从来没有那么消沉过,晚上,晚上我还看见他偷偷摸摸写,写遗书。” 话题被胖狱卒谈的沉重,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消沉。 “姐姐!姐姐!来人啊!来人啊!” 胖狱卒猛地站起来,问正在喊叫的小女孩“你姐姐怎么了?” 无名说“她急需吃些东西,我会做!哥哥,求求你,带我到厨房,我不跑,我要给姐姐做点药膳。” 瘦狱卒问“她之前也有这种情况吗?” 无名说“有的,我以前也是给她做些药膳,这是姐姐常有的隐疾,我每次都是这么做的,求求你,快带我去!” 瘦狱卒跟胖狱卒对视一眼,想到周田特意交代他们不能让两人有什么闪失的话,便二话不说地打开牢门,胖狱卒拿出一把刀进行戒备。 他见到只有小女孩出来,女子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胖狱卒便放下心来。 他跟瘦狱卒说“你在这看着她,我带小女孩去厨房。” 瘦狱卒再度锁上门,说“你去吧,快去快回。” 胖狱卒便带着无名到厨房。 他站在门口,看着无名极为熟稔的摆弄厨房中食材和器具,逐渐被吸引过去。 他从没见过拥有这种熟练程度的厨子,眼神被无名的动作所吸引,他不禁问“你会做菜?” 无名说“前几年四处飘荡,要养活自己,便自学这些称不上厉害的本事。” 胖狱卒看着无名把一堆香料倒入锅中,不断熬煮,香味扑鼻,接着她一整只鸡下锅,飘出来的想问让胖狱卒心驰神往,感觉整个因兄长的不平事而低迷精神得以为之振奋,他不禁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无名说“熬煮些鸡汤,这药膳算是北方菜系的一种做法。” 胖狱卒曾经尝过自家兄长偷偷带回家的顺天府菜肴,北方菜也尝过,但今天闻到的香味比之前尝过的要好上百倍。 胖狱卒心里便动起了其他念头,他说“这药膳,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份。” 无名说“当然可以。” 胖狱卒决定把留出来的药膳马上找机会带给自家兄长,看能不能让自家兄长从中斡旋一下,把小女孩带到顺天府,当做能做北方菜的厨师。 毕竟这股香味几乎让他着了魔,如果不是为了救牢房里的女人和救下自家兄长,他肯定要抢过来全部吃掉。 过了一会儿,越来越趋近于完美的药膳被无名小心翼翼的端到牢房,胖狱卒也小心翼翼端着包装好的一部分药膳跟在后面。 瘦狱卒看到两人回来,准备打开牢门,但闻到香味让他不禁问“这是什么?为何感觉如此美味?” 胖狱卒说“你只管打开牢门,我这里有一份,能让你尝尝。” 瘦狱卒忍住内心中的渴望,打开牢门,无名端着药膳进入牢门,她把药膳放在一旁,扶起何楚楚,让何楚楚靠在墙上。无名拿起药膳,一口接着一口吹冷送进何楚楚的口中。 第三十三章 救援指南(1) 胖瘦两个狱卒看到何楚楚渐渐苏醒的模样,心中悬而未放的石头便安然落地。 瘦狱卒关上牢门,说“你喂完之后,把碗放在一旁就好。” 无名说“谢谢哥哥。” 瘦狱卒对胖狱卒说“快给我尝尝。” 胖狱卒给瘦狱卒递上一小口,瘦狱卒疯狂吸入,按捺不住的咂嘴感受,说“无憾了,我尝过此等人间美味了。” 胖狱卒看到瘦狱卒两眼放光,他说“你不要在想,我都忍住没尝,这是要救我家兄长的。” 瘦狱卒说“为什么这么说?” 胖狱卒说“现在说不清,我要马上去见我兄长,这边交给你了,等我回来。” 他没等瘦狱卒说话,便飞一般地离开牢房。 无名靠在何楚楚身边,何楚楚孱弱的说“出去之后,听那个说让你跟我相同待遇的男人的安排,有机会救我就去尝试,当然不能冒险,如果没有,就必须要自保,记住我说的话,告诉真武鱼龙客栈的掌柜,她叫赵青。” 无名轻声说“嗯。” 过了一会儿,胖狱卒带着一纸文书,喘着粗气的说“放...她...出去,那个...小女孩。” 瘦狱卒接过文书,上面盖着顺天府的官印。 他迟疑着问“为什么?” 胖狱卒缓过来之后,说“别废话了,等会儿顺天府的马车就要过来了。” 瘦狱卒打开牢门,对无名说“运气比较好,你可以先走。” 无名怯生生的走出牢门,百般不舍地看了一眼何楚楚。 胖狱卒说“救星,我们这边走。” 无名和胖狱卒再度离开牢房,留下不知原因的瘦狱卒,他关上牢门,准备等胖狱卒回来好好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胖狱卒明显脸上带着欢愉的表情,坐到瘦狱卒身边,惹得瘦狱卒忍俊不禁,问“到底怎么回事?整的你这么开心。” 胖狱卒说了怎么发现无名会做菜,还会做北方菜,又说兄长尝完药膳那激动的表情,又说顺天府批公文是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说得眉飞色舞。 瘦狱卒说“恭喜了啊,能让你家兄长免了牢狱之灾。” 胖狱卒说“嗯呢,今儿个我高兴,走,我们去买些好酒好菜,我请客。” 瘦狱卒难为的说“这里没有人是不是不好啊。” 胖狱卒说“这有什么,不是还没有到两个时辰吗?再者,我们就只是外出一会儿,没什么事的。难道你不想吃我请的东西吗?” 瘦狱卒心下一想,便爽快的同意,说“走。” 很快,牢房就只剩下何楚楚一个人。 何楚楚没打算逃出去,现在的情况只适合待在这里,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引起强烈的反噬。 但很快,她惊愕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从没想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找到这里。 何楚楚喃喃地说“你怎么来的。” 余风骨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何楚楚面前,笑着说“姐姐,我来救你了。” 镇京城,一长衫男子和一步履蹒跚的老人缓缓入城。 长衫男子笑着说“没想到的是长生殿的人出手了,选在镇京这块。” 老人说“那我们来晚了吗?” 长衫男子说“还不确定,我们先走走看。” 两人向镇京城中走,而刚脱逃的余风骨在集市里没有目的的漫步。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个不知经历什么的怪小孩,觉得有点可怜。 余风骨因为逃离追捕的过程中,力量几乎消耗殆尽。他现在极度疲惫,但他知道他停不下来。 除了他,其他人都生死未卜,处境未知。 可余风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算再怎么救人心切也只是徒劳无功,毕竟他连何楚楚被关到哪里他也不知道。 余风骨迷茫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之后努力的方向,就是让参与当年事的人全进地狱。但是镇京发生的事情让他所有的想法都打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一个方向走。 他一直思考,却没注意到自己在一直走直路。余风骨疲惫的身躯注意到的时候,发现一只鸽子守株待兔一般的撞到他的怀里,他被这一撞,几乎是要瘫倒在地,但幸好稳住身形。 余风骨想要放鸽子走的时候,发现在它的腿上绑着一个微小的信筒。余风骨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他扯出信条的同时四顾观察周围,看看可能是哪座屋子飞出来的鸽子。 余风骨并没有反侦查的经验,所以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刚要拆开信条的时候,看到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余风骨不敢迟疑,攥紧并不知道内容的纸条,用并没有多少力量的躯干,追上前面熟悉的身影。 他大喊着“何姐姐!你不要走!” 那疑似何楚楚背影的人,停下来,转过身,疑惑看着余风骨,突然笑起来,说“你认识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 余风骨吓到后退,眼前人的容貌是何楚楚没错,但是笑容绝对不是,这让余风骨感觉十分恐怖,下意识摸向怀中。 但转瞬之间,自称是何楚楚姐姐的人像是幽魂一般出现在余风骨面前。 余风骨幸好还有比较敏捷的意识,他拿出火器,对准何楚楚姐姐的胸膛。余风骨带着万钧气势,说“你不要过来!你会死的!” 何楚楚姐姐“弟弟,你是忘了姐姐吗?” 余风骨本就精神虚弱,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瞬间神态恍惚。 何楚楚姐姐欺身压上,单手成利刃,直指余风骨。 “别动。” 何楚楚姐姐和余风骨齐齐看向一旁出现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只露出眼睛,他驾着手弩对着何楚楚姐姐。 余风骨想要借此向后退,但是运功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提不起劲来。 何楚楚姐姐笑着放开手,说“你是谁?” 黑衣男子说“你管不到我是谁,你打哪来就回哪去,别试图挑战我手中的箭。” 他手上的手弩跟着何楚楚姐姐移动,对余风骨说“按照信条上说的,快离开这里。” 余风骨不敢迟疑,马上离开此处,只剩下黑衣男子和何楚楚姐姐对峙。 余风骨拿出纸条上面写着地址,他记下上面的地址,然后把纸条撕碎撒在一旁。 他下意识回头看,看到后方的上空亮起红色的烟雾,他见过,那代表不好的信息。 余风骨询问过往的路人,最终确定纸条上的位置在哪个地方。但很快,他听到对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这不是好征兆,余风骨躲到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偷偷观察,发现来的一群人果然是一队兵士,一共有十个人。并且他顺着往楼上望去,有一排轻装的弓弩手持着弓弩向前冲。 余风骨看着对方极有阵势的行进,等到气势一过,余风骨找准机会离开现场。 何楚楚姐姐踏在倒地的黑衣人身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上面刻着影卫,是南派统一用的令牌。 很快,一队兵士出现在何楚楚姐姐面前,为首的人单膝下跪,问“姑娘是何人?为何有调令?” 何楚楚姐姐说“我等奉长生殿大人的委托,自然有调令能调动诸位,叫诸位来主要是搜捕一个小孩子。”她给兵士团体描述余风骨的大致模样。 何楚楚姐姐说“抓住他,不能杀了他。” 对面兵士为首的人拱手便带着兵士和弓弩手离开此处,去搜寻一个小孩的下落。 余风骨几乎是没有力量去快速赶路,行走的速度如同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一般。 所以很快他就听到后面再度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发现刚才的那批弓弩手再度出现在楼顶。 余风骨意识还算清醒,马上便想到救下他的黑衣人很可能已经死了,而何楚楚姐姐把这些人叫来是要搜捕他的,理清这一层关系以后,他不得不暂时回避,被迫走进墙与墙之间的缝隙中。 缝隙极窄,幸亏余风骨身体年龄偏小,能顺利藏在其中,而搜捕的兵力已经招摇过市。余风骨特地等了一会儿,才从夹缝中跑出去,但一出去的时候,便是数支箭对着他。 一旁路过的路人见到这种怪状,自是不敢招惹,只是可怜这么小的孩子。 余风骨有点绝望,他举着双手,表示自己已经投降。 异动过大,自然是引起远处茶馆二楼的注意,靠近阳台的是一位长衫男子和一位老人。 长衫男子问“需不需要我们出手?” 老人摇摇头,说“暂时轮不到我们出手。” 长衫男子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驾着弩箭的弓弩手的右方出现一个男子。 那是闻讯赶来的周田。 第三十四章 救援指南(2) 他拿着守城驻军的手令,说“此人非尔等影卫之流所能触碰,我受驻军将领所托,要亲自带走这个孩子。” 弓弩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何楚楚姐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对周田说“你说长生殿的大人官位大,还是你这驻军将领的官位大?” 周田说“长生殿自然要尊敬,但是公事公办,驻军本来就有第一行事的权利,这是法律明文规定,你长生殿能大过圣上?” 何楚楚姐姐一时间无话可说,周田接着说“要不是看你同犯人过于相像,我肯定会跟驻军申请抓捕你的调令。” 何楚楚姐姐说“那感谢大人不抓之恩。” 周田走到余风骨旁边,对何楚楚姐姐说“你还是好好感谢你后面的人。” 周田对余风骨说“我们走。”说完他拉着余风骨的手准备离开现场。 何楚楚姐姐想了一会儿,对着兵士们说“那是假的手令,杀了大的,抓住小的。” 弓弩手中有人说“我离得近,瞧见那手令,很真实的。” 何楚楚姐姐说“什么手令能那么快就出现?不去想想?再者,你们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长生殿的诸位大人才应该是你们趋之若鹜的对象。听我的话,杀了大的,抓住小的,将来的好处不会少了你们。” 这番话明显诱惑住其中几个弓弩手,他们开始把弓弩对准周田的背影。 何楚楚姐姐说“放箭,未来都是你们的。” 弓弩手听信何楚楚姐姐的话,射出弩箭。 在千钧一发之际,周田猛地推开余风骨,两人互相的作用力使得两人都安然躲开射过来的弩箭。 并且余风骨躲在建筑的后面,周田躲在摊位的后面,都能暂时形成防御的屏障。 周田呼喊说“你觉得你杀了一个顺天府的命官,你还能独善其身吗?我告诉你,十个长生殿都抵挡不了死了顺天府命官的后果。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顺天府的主人是谁?!” 弓弩手自然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点打退堂鼓。 何楚楚姐姐也是迟疑一下,然后说“长生殿上达天听,岂是枕边吹风就能相比?” 没看到弓弩手跟随的持刀甲士整齐划一的与弓弩手汇合,自然是看到藏在两旁的周田和余风骨。 何楚楚姐姐趁着这个机会说“杀了大的,抓住小的。这是命令!” 持刀甲士自是不敢迟疑,马上分作两队,包围住要逃跑的周田和余风骨。 周田看到持刀甲士向这边走,便马上跑向余风骨的位置,抱起他向前冲。 后面的甲士和弓弩手跟在后面,余风骨转过头,看到后方上空亮起两束红色烟雾,他对周田说“他们通风报信了,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里。” 周田说“不用怕,太子,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余风骨说“你知道我?你是肖哥哥说的同僚?” 周田说“是。我前几日接到李相的密信,知道要为太子登临真武做好准备,只是没有想到长生殿会插手进来。” 余风骨问“长生殿是什么?” 周田说“这不好说,但很可能是太子殿下在真武最主要的对手。” 余风骨抬头看,前方道路两旁的楼顶上,有数不清的黑影向他们跑来。 他说“前方,来人了。” 周田吹响口哨,说“等会儿坐稳了。” 前方拐角处出现一匹黑马,黑马带着凌厉的气势停在周田两人面前,周田顺畅的带着余风骨一跃上马。 周田拿起挂在马鞍上的斗笠,他对余风骨说“殿下,斗笠里有一副面皮,等会儿是镇京城的死角,但有一个地道,我在那里放下你,你尽快带上,然后去找何姑娘。” 余风骨接过斗笠,套在头上。 马上大路两方的追兵投来数支箭矢,周田极其迅速地催动马匹,几欲逃脱所有追兵的视线范围。 追兵看到突然出现的马匹带走两个追捕对象,在屋顶上增援来的援兵借着因地制宜的优势,纷纷跃起,在屋顶间跳跃。 而最初的追兵则是根据对镇京城城道的理解,选择抄近道进行包围。 余风骨坐在马背上,问周田“何姐姐还好吗?” 周田说“还有一个多时辰,驻军将领就会亲自提审何姑娘,在此之前她不会有任何事,我打好招呼了。” 他说“无名在何姑娘的安排下,我配合之下,已经把她送到顺天府内了,更安全,不会有任何事情。” 余风骨听到两个好消息,心中便尤为振奋,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转机。 马匹奔驰的速度飞快,余风骨紧紧抓住周田。 周田说“前面就是,我将会放下你,地道直通镇京城的地下城,斗笠里还有条文,通行无碍。” 余风骨说“我准备好了。” 周田继续驾驭着黑马,幸亏速度足够迅疾,使得飞来的弩箭被拉在后面,追赶不到。 前方是一个拐角处,周田回头一看,确定后面能看到的追兵不足四位,说“就是这了,殿下准备好。” 余风骨在被黑马驮着的这段时间,气力恢复一些,他套上面皮,同时拿出条文,运起功法,在合适的时机翻滚下马,迅速起身带上斗笠,打开地道的门。 整个过程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余风骨也因此浑身疼痛难忍。 地道前端几乎没有任何光,余风骨大胆的向前走,到达真正地下城的入口前几乎是磕磕碰碰一路过来的。 余风骨向前走的时候,感觉到有火光的存在,便直直地向前跑过去。 猛地被一柄长枪拦住,余风骨幸亏反应及时,才避免直接被长枪一枪刺喉。 但余风骨早就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身体机能是负状态,就算反应及时,但身体没有跟上,还是在脖子上被刺出血丝。 持着长枪的人问“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余风骨虚弱地说“我有条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他是在顺天府供职。” 持着长枪的人听到顺天府三个字便收回长枪,接过余风骨递来的条文,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勉强读完上面的文字,之后他对余风骨说“你跟我来。” 长枪男子打开一扇门,两人往门里走,余风骨逐渐感觉到光亮充满整个地下空间。 这也使得余风骨没有过度被刺激到眼睛,但他感觉到周围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长枪男子仍然在前面领着路,余风骨四处打量着地下城的环境,渐渐的,他感觉到走入地下城人最多的地段。 而且他还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青儿和温冬,他们正在跟一个高大的男子交谈。 也许两人是感受到别处传来打量的视线,两人同时转过身,与余风骨对视刹那后便分开。 两人看到长枪守卫带着一个小孩穿过地下城许是新奇,青儿问“守卫为什么带着一个孩子穿过地下城。” 高大的男子说“地下城城主跟一个大人物谈的生意,内容就是送一个小孩子送出地下城,多容易,钱还多。” 听清楚缘由青儿便不再在意,继续同温六郎跟对面的男子谈事情。 余风骨与两个熟人对视,发现对方并没有过多在意,便有感于面皮的厉害之处,之后就安心跟着长枪男子穿过地下城。 但余风骨越往前走的时候看到一旁的屋子上挂着一个旗子,上面印着“青天”二字。 他不禁想问“这地下城,叫青天?” 长枪男子自然是没有回答,说“不该你知道的,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余风骨向前走的时候,后面传过来打斗的声音,长枪男子警觉的向后望,余风骨自然是知道极有可能是追上来的追兵,但还是慌张的转头,问“后面发生什么了?” 长枪男子说“我快送你出城,出城之后你就不要再进来,不然我会视为你是敌人,斩杀当场。” 余风骨说“谢谢,哥哥,我们走。” 等到达地下城的另一边,长枪男子送余风骨出城之后,便匆匆告别,折返往城里走。 而余风骨听着长枪男子的话,走出地道,推开地道门口,发现自己到达的是一块高墙的后面。 他按照行人行走的方向,绕到高墙所属宅院的正门。 最上面的牌匾印着三个大字。 顺天府。 第三十五章 救援指南(3) 余风骨算不出到一个时辰还有多久,但危机意识促使他立刻向路边行人问清自己的方位。 他确定纸条上的位置离顺天府的方位,便不敢停歇的往那处赶去。 但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出现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旁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是他熟悉的身影,无名。 余风骨身心俱疲,看到熟悉的身影,几乎是要落泪,但是看到无名身旁有人跟着,便担心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装作路人与无名等人擦肩而过然后转身跟着无名等人。 无名本来以为有马车接着她去顺天府,但被胖狱卒领出门什么都没有发现,本来就累,进镇京城还遇上那档子祸事,惹得无名有点疲惫,无精打采地跟着胖狱卒走。 无名走路无神,就没在意旁边的路过的人。直到她被人撞到肩膀,愠怒的回头,只感觉眼前的背影很熟悉。 胖狱卒问“怎么了?” 无名说“没什么,就是走路不小心,我们还是快点到顺天府吧。” 胖狱卒继续往前走,无名回头看一眼越来越熟悉的背影,八成确定那就是余风骨,但是刚才没擦肩而过之前,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她。 但眼下首要的是能进顺天府,跟里面的人配合行事。无名跟着胖狱卒走。 余风骨跟在两人后面,一番跟踪下来,发现无名等人走入顺天府的后面,余风骨找了一个合适位置,想要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救下无名。 他看到顺天府后面的小门处有人等着无名等人,那人穿着雍容华贵,但明显也是下人的服饰,感觉像管家之类,看到无名出现的时候问比较胖的士兵“舍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药膳的制作者吗?” 胖士兵说“对的,哥哥,我把她交给你,我还要快点回去,我诓骗别人才能把她带出来。” 管家说“暂时不用担心,周大人手眼通天,他出面写就的令文,凉驻军也不敢怎么样,我这边就接过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余风骨看到两人告别后,管家带着无名走进小门,胖士兵原路返回。 余风骨走进没有关紧的小门,发现顺天府的后院几乎没有人,他看到管家带走无名的方向便跟过去。 幸运的是一路畅行无阻,余风骨远远跟着管家两人,看到管家跟无名交代几句之后便离开,余风骨找准机会马上跟上去。 他推开无名走进的门,发现无名就看着他,手上拿着一把菜刀做着防备。 余风骨不知道该怎么拆脸上的面皮,而且觉得脸上的面皮暂时还有用,他便举着双手,说“姐姐,我是余风骨。” 无名听到对方声音实在熟悉,但他的脸根本就没见过,心下还是有着戒备,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余风骨说“一家客栈,你端着一碟菜。” 无名确定对方就是余风骨之后,放下戒备,说“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 余风骨说“这说来话长,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我现在要确定你有没有事情。” 无名说“何姐姐安排我过来,也有什么周大人给我做内应,总的来说还算安全。” 余风骨说“顺天府暂时是安全的,只是周田就是周大人现在陷入麻烦,这方面你要多注意。” 他说“何姐姐还安全吗?” 无名说“还算没有问题,但是等到驻军将领提审的时候,那会儿就麻烦了。” 余风骨问“你还记得你从何姐姐那里出来的时候,旁边有什么景物吗?” 他跟无名对一下地址的情况,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相似。 那纸条上面的地址,是什么?余风骨忍住心中的疑问,没打算跟无名说。跟无名道别之后,便离开顺天府。 他决定还是先找到何楚楚,救出来之后再由何楚楚决定该怎么做。 余风骨想到先前带无名来顺天府的胖狱卒,趁着还没走远,他快步跟上去。 胖狱卒有过从伍经历,起初带着无名去见兄长便没多在意,但如今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便感觉到后面有着若隐若无的视线跟着他。 他便佯装没有发现,走到一个拐角处静候跟踪者落网。 余风骨没有太多的跟踪经验,看到对方走进拐角处也没有过多生出疑虑,便跟上去。 谁知道他一到拐角的时候,便迎面迎来闷头一棒,所幸余风骨所练的功法能自动提气抵挡,只是这一抵挡使得他眼冒金星,但意识尚在的他马上后退拉开距离,余风骨现在是负状态,根本没有办法逃跑或者是与人对抗。 几乎是没有犹豫,余风骨掏出火器,拉开引线。 “砰!”巨大的声响传开,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余风骨不想引起过多人的注意,马上拉着胖士兵的脚,使劲往里拖,但地上的血迹无法清理,包括余风骨身上的血迹。 余风骨管不了这么多,但是这样的形态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前往何楚楚被关的位置的路上,余风骨尽量选择人少的地方走。 胖狱卒被拉入的地方,很快站着两个男子,两人面面相觑。 长衫男子说“那是什么利刃?给这人胸中打出窟窿?” 年迈老人说“我也不晓得,许是乾龙宫机术司倒腾出的新玩应。” 长衫男子说“那等武器要是量产,那威力可是相当的大。” 年迈老人说“估计还是有难度的,我们还是先办自己的事。” 长衫男子说“嗯,我的人应该快到了。” 年迈老人指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说“你还是快找人把这人假扮一番,他被杀是我们意料之外的,不能让驻军那边出现什么问题。” 长衫男子拿出一张纸条,接着从天而降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那男子接过纸条。长衫男子说“这个我已经算到了,我这边刚好有一位极善易容的宗师。” 两人看向远方,那是城门的方向,塔楼高处燃起微弱的火光。 余风骨终于找到无名说的地方,是一处宅子,门口有两位守卫,他硬闯闯不进去,于是他绕后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突破进去的地方。 余风骨看到宅子后院的小门没有人把手,他找到一块坚硬的石子,使劲砸开门锁。 他砸锁的劲头是一次比一次狠厉,同时另一只手上拿着从胖士兵身上顺来的兵刃,如果有人过来勘察,他随时准备动手。 所幸,到他砸开之前,没有人过来查看的迹象。 余风骨进入宅子中,还不确定何楚楚被关在哪里,他小心翼翼的四处搜寻。 直到看到一个瘦士兵和一个稍胖的士兵走出一扇小门之后,他才确定何楚楚被关在那扇小门之后。 余风骨几乎是忍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小门之中,摘下面皮,看着孱弱坐在牢房里的何楚楚。 余风骨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震惊模样的何楚楚,笑着说“姐姐,我来救你了。”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浑身是血的站在她的面前,心中不免惊诧,问“你发生什么了?” 余风骨简单说“与无名分别,被追杀,穿地下城,杀了个人,找到你。” 他看着牢房的门锁,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破。余风骨四处找有没有钥匙在旁边挂着。 何楚楚说“你现在救不了我。钥匙在那两个守卫身上,他们出去了,大概过一会儿能回来。” 余风骨看着何楚楚,问“两个守卫?一直两个守卫?” 他继续说“无名告诉我只有两个狱卒,一胖一瘦,胖狱卒发现我了,我打不过他,没办法为了找到你,我只能杀了他。”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说“那我刚才看见那个胖狱卒了,他拉着瘦狱卒离开这里。” 余风骨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救你,这个门锁到底怎么办?我,我快没劲了。” 余风骨一下又一下的拿着屋外找的石块,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往下砸。 何楚楚说“你快走,不然我们都会遭在对方手里。” 余风骨说“那我们就一块面对。” 何楚楚看着余风骨一下一下砸在锁上,但除了发出声响,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她说“那不一样,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要去做,你比我重要。” 余风骨说“活着,才能做下去。” 何楚楚说“我还不知道这次是谁动的手,之后的事情我让无名替我继续做下去。” 余风骨说“听他们说,是长生殿。” 他仍然在打击门锁,何楚楚过了一会儿说“长生殿,这么快。” 余风骨说“这个门锁怎么这么硬?” 何楚楚对余风骨说“你现在就去真武,找鱼龙客栈的主人。” 余风骨说“我们一起去。”他继续砸着门锁,后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何楚楚说“你快走,不然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你如果死了,你所有的抱负都是虚妄!” 余风骨从怀中掏出火器,说“我没必要走的。” 他转过身,面对着门口,举着火器。 第三十六章 顺天府变(1) 牢房一下安静下来,何楚楚心急如焚却没有丝毫办法让余风骨离开这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余风骨一直在深呼吸准备接下来使用第二次的火器。 他看到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的却是他第一个杀的人。 这让余风骨显得慌乱,而那明显应该死去的士兵却闲庭信步,走到余风骨面前,发出女人的声音“我是曹公子派来救二位的人,我不知道钥匙在哪,只能把瘦狱卒骗出去,在找出钥匙,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门前的守卫看到我们去前面的酒馆喝酒,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胖狱卒拿出钥匙,打开何楚楚所在的牢门。 余风骨没有放下火器,问胖狱卒“我明明把你杀了,你究竟是谁?” 胖狱卒没有回答的想法,对何楚楚说“曹公子与李相有过几面之缘,当得知长生殿有人做局想要设计几位的时候,曹公子便先派我过来,让我灵活应对。” 何楚楚在余风骨的搀扶下,问胖狱卒“不知阁下的易容术是出自谁家门下。” 胖狱卒说“与何姑娘师出同门,但自是比不上何姑娘的。” 看到两人出牢门之后,胖狱卒送到宅院后门说“我还得继续稳住驻军这边,劳烦两位之后自行处理两位之事。” 余风骨两人和胖狱卒告别之后,余风骨问何楚楚“何姐姐,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何楚楚说“把你我分别之后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余风骨把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一一详细地跟何楚楚说清楚,引来何楚楚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何楚楚说“你说那人,自称是我的姐姐?” 余风骨说“是的。” 何楚楚说“我自幼家中独苗,根本没有什么姐姐。” 她继续问“顺天府地下有一座城?上面有着青天大旗?你还看到温六郎?” 余风骨说“对,但当时我带着周田给我的面皮,他们没能认出我来。” 何楚楚说“当时你就旁若无人进去顺天府了?” 余风骨说“对,按照你这边的信息,应该是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把所有人支开,好把无名接进去。只是我杀了他弟弟。” 何楚楚安稳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在那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谁都没有办法不作出自卫的态势。” 余风骨说“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何楚楚说“顺天府,找周田,他在镇京许多年,好像做了很多事情,我们需要问清楚。” 两人确定下一个目的地后,余风骨带着何楚楚向顺天府的方向走。 地下城。 温六郎一路上从赵王爷那里到镇京城,几乎是马不停蹄,趁着钱多,跑废好几匹上好的马。才在今天凌晨勉强赶到镇京城。他和青儿两人一到城中便被人接到地下城中。 地下城的人与青儿熟稔,毕竟都是青儿父亲当年开枝散叶后发展出来的青天帮。整个过程基本上是他授意青儿,然后青儿再跟青天帮的人谈判。 青天帮自然是很听青儿的话,但是心中还是觉得青儿所图之事甚大。 青儿回客栈之后,便跟温六郎说出青天帮的答复。 温六郎躺在床上说“我们要时间啊,不能等,今晚我们就过去拜访。” 青儿看着温六郎的笑容,自然是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说“青天帮帮主无妻无儿,怕是不好动手。” 温六郎说“在你去地下城的时候,我不是出去了吗,就去看了一下地下城的周遭,你知道它上面是什么吗?” 青儿说“不知。” 温六郎说“顺天府。” 温六郎打开门,对青儿说“我们还是要拜会一下青天帮的,这次我来。” 说完两人就趁着还蒙蒙亮的天色,到了地下城。 帮主看到青儿两人再度拜访,自然是不敢怠慢,马上迎为贵宾。 温六郎说“在下温冬,阁下可以叫我温六郎。” 帮主说“在下陆沉,暂时在这里任青天帮的帮主之位,不知公子再度拜访还是为你们所图谋之事?那恕在下就要开门送客了。” 青儿站在一旁,为温六郎沏上茶,温六郎说“这目前不着急,我们还有的谈,主要是为阁下的图谋之事。我们可以合作。” 陆沉笑着说“不知阁下何意,我又会图谋什么?这天下的百姓安居乐业的,没有流离失所的人,我的生意就有的做,钱还有得赚。我够幸运了,还能图什么呢?” 温六郎喝了一口稍凉下来的茶,说“你图赚得太少了,你图有人压你压的太狠了,你不图安居乐业,你只图你的兄弟们有酒喝有床睡有肉吃。” 他放下茶,说“你图反抗,你图光明。” 他看着陆沉,说“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过了一会儿,陆沉不说话,他沉默看着温六郎,说“温家六郎何时这么牙尖嘴利了?” 接着他说“门外的人都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不一会儿,屋子内外安静下来,陆沉问“我们怎么合作。” 温六郎看着陆沉,手指指着上方,说“顺天府。” 陆沉看着温六郎,一言不发,温六郎说“我们以顺天府做炉底,做一锅好菜。” 他说“我这边有一股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的力量,而你们只需要把你们将来想要做的事提前就好。” 温六郎看着陆沉说“我做指挥,我要你的权!” 过了一会儿,陆沉说“你,不是温家六郎吗?名门望族,为何想要做这等滔天的祸事?” 温六郎看一眼青儿,对陆沉说“你做还是不做?” 陆沉苦笑着说“时间呢?” 温六郎说“今天晚上,反正我看你们城寨中的人都时刻武装着,你调动起来,是不是不费吹之力?” 陆沉说“好,那就今天晚上吧,那时顺天府有宴会,适合动手。” 顺天府。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今天晚上的宴会。 天色稍晚,余风骨和何楚楚走在街上。他问何楚楚“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只鸽子飞到我怀里,上面有一个纸条。” 他把纸条拿出来递给何楚楚,何楚楚看纸条上的内容后说“这是什么?” 余风骨说“我原本以为这是你在的地方,但是跟无名对之后发现不是。” 何楚楚说“也许是碰巧飞到的?” 余风骨说“我感觉不太像,因为之后就碰到一个自称你姐姐的人,感觉很巧合,好像这个地方藏着跟我们相关的事情。” 何楚楚说“嗯,那目前不太需要关心这个事情。凌大哥和李大哥都不见踪影,等到问清周田之后我们再去找他。” 余风骨说“嗯,顺天府就在前面不远处。” 何楚楚说“那我们怎么进去?” 余风骨说“可以试着从后门进去,我不确定还能不能进去。” 何楚楚指着顺天府的正门,那里正有着络绎不绝的宾客。 余风骨顺着何楚楚看过去,发现两个人影,穿着雍容华服,分别是青儿和温六郎。 他说“温六郎和青儿。” 青儿站在温六郎身边,轻声说“在辽地碰到的那孩子和女人,要动手吗?” 温六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轻轻说“不必,他们也势必在谋划些什么,绑架郡主便是他们从中作梗,而且按理来说他还救过我们,且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前面顺天府的管家喊“长生殿,何大人!迎贵客!” 余风骨惊愕地看着在管家旁边的男子,说“那就是长生殿的人?” 何楚楚说“长生殿都是老头子,这人太年轻,没机会进的。” 听到长生殿的名号,使得温六郎也迟疑看着前面年轻的男子,青儿说“长生殿的本尊?还是使者?” 温六郎说“这人太年轻,长生殿都是些老家伙,但长生殿都会来顺天府的晚宴,这府主面子真大。” 青儿说“据青天帮的帮众传,顺天府的府主是一位很厉害的女子。” 温六郎说“那真的希望今晚能一睹尊容。” 猛然间,两人感觉身后的危险,下意识想要做出防备。 但都被“不要动”的声音制止住。 温六郎保持原状,说“好久不见,何姑娘,还有我们的小救命恩人。” 何楚楚说“我们要进顺天府。” 温六郎说“跟我说有什么用,我们拜访顺天府都是有记录的,数月之前家父就报上去了,就我们两人。” 何楚楚说“再说一次,我们要进顺天府。” 余风骨看向后面,说“姐姐,后面有人要过来了。” 温六郎说“好吧,就当还我们的小救命恩人的恩情吧,届时管家会通报我们的献礼,需要从后门运输进,那时后门会开门,你们拿着玉佩就能当做信物,他们会给你明白的。” 何楚楚说“我们要怎么信任你?” 温六郎无奈摊手,说“你们不信也没办法。” 何楚楚接过玉佩,对余风骨说“我们走。” 第三十七章 顺天府变(2) 温六郎看着两人离开正门,青儿对温六郎说“公子。” 温六郎说“无妨的,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翻腾出来什么,不管怎么样,绝对对我们有利。” 余风骨带着何楚楚走到后门的位置,等待温六郎的人。 但他们看到远处高空亮出红色的烟雾。 余风骨问何楚楚“牢房出问题了?” 何楚楚说“不能确定,我们要及早出城。” 过了一会儿,有一辆运输用的车缓缓停在后门前,一位顺天府下人模样的人为他们开门。 在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的眼皮底下,车夫走到下人身后,伸手扭断他的脖子。 接着车夫看到何楚楚两人,等看到何楚楚亮出的玉佩才安然放下手中的木头。 车夫对何楚楚两人说“诸位是温公子的人?” 何楚楚说“是的,我们被公子安排从后门进入。” 那车夫对下雨呵呵说“那请随我进来吧。” 何楚楚和余风骨走进后门,车夫说“我就送两位到这,我们的计划仍要进行下去,就先分道。” 何楚楚说“好的,辛苦诸位为大业前进。” 何楚楚与车夫等人拜别之后,便对余风骨说“我们要找到无名,她可能会找到周田。” 无名所在的厨房,此时灯火通明,里面热气腾腾,伴随着浓浓的香味,使得人心旷神怡。 其余的厨子看到无名是一个小姑娘,便心生不屑,看到主管那么在意这个小姑娘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但当无名做出第一盘菜的过程中,让所有的厨子都感受到足以称之为大师的风范,连带着扑鼻的香气都让厨子觉得自己做出的所谓佳肴就只是普通的菜肴。 “所有厨子出来到别屋候着,周大人要发话。” 靠近门边的厨子听到主管的声音,说“好的,大人,需要我们都过去吗?” “不用,无名继续做,她最重要,你们快点汇合,我先请大人过来。” 厨子说“我这就通知。” 除了无名,所有厨子都听到这个命令之后,纷纷放下身边的事物,向门外走。 无名按照主管的要求把相应的北方菜系做出来后,心神俱疲,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心下感觉疑惑,忽然感受到门被打开,一股凉风吹过。 她看到何楚楚和余风骨站在门外,她忍耐住心中的悸动,她做着菜,心中想了无数种该怎么帮助何楚楚逃出来的方法,但最终她只发现自己只会做菜。 她跟何楚楚那一批人只认识了几天,但无名感觉像是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 毕竟离开一家客栈的那一天,她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的快乐,而这种快乐,就是何楚楚她们给予的。 现在,何楚楚和余风骨就站在她的面前,因为做菜而过度劳累的无名竟挪不动腿。 余风骨说“姐姐,我们来接你了,我们走。” 无名笑着点头,向着余风骨和何楚楚走。 无名紧紧跟着何楚楚,说“姐姐,你没事吧?” 何楚楚说“暂时没有事情,有没有一个自称周田的人过来找你?” 无名想了一会儿,说“暂时没有,但是有一个人过来跟我说,要我做完菜去宴会中。” 何楚楚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就去宴会。” 余风骨说“可是我们没有什么衣服啊,三个人都挺破破烂烂的。” 何楚楚指着前面玩耍正欢的两个一看就是高贵出身的孩子,还有一位默默笑着的成年女子。 她说“等会儿,我迷晕他们,你们就去扒衣服。” 过了一会儿,乔装好的何楚楚三人穿着舒适的衣服堂而皇之走在后院里。 无名说“这衣服穿着真的是好舒服啊。” 余风骨说“那肯定的啊,毕竟是贵胄子弟,料子肯定棒。” 无名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买上几件。” 何楚楚说“要到宴会了,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无名两人齐声回答说“嗯。” 温六郎和青儿在宴会中游走,青儿乖巧地跟在温六郎身后,无心留恋宴会上奢靡的感觉,金银财宝满列,琼浆玉液随手可见。 青儿对温六郎小声说“曦朝根基未稳,就有此等的铺张浪费,实为可耻。” 温六郎说“非也,这是正启皇帝看不顺眼顺天府的存在,或者府主的存在。” 两人在角落小声咬耳朵,青儿问“这怎么说。” 温六郎说“捧杀。这等奢华景象,御史台那些大人就不会以此做文章?” 他说“你看这次宴会,有什么名头吗?你知道有什么名头吗?” 青儿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名头诶,为什么啊。” 温六郎说“你先看那些来参加宴会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青儿顺着温六郎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一副并不高兴的样子。 青儿继续疑问看着温六郎,说“这是为什么?” 温六郎说“一场清算。” 温六郎说“目前还不好说,如果真的是清算,而且还有长生殿的人在场,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他说“这与计划有些偏离,先走着看看。” 青儿说“嗯,公子,你看远处。” 温六郎看着远处穿着华服的何楚楚三人,也看到新加入的小姑娘,对青儿说“那是谁?” 青儿看了一眼,说“好像是顺天府的管家临时找来的厨子,听陆沉说的。” 温六郎对青儿说“我们先多注意他们,那身上的华服就不是一般人能准备出来的。” 青儿说“好。” 何楚楚等人进入宴会中,便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氛,有点压抑。 无名靠紧何楚楚,轻声说“这里很怪,每个人都掺杂着心事。” 余风骨说“只有一个人在笑。”他指着在宴会正中间的何大人,一旁一个大肚便便的男人与何大人谈笑风生。 何楚楚问无名“有人跟你说宴会中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吗?” 无名向四处观察,说“我不知道。” 顺天府外。 长衫男子走在街上,旁边跟着年迈的老者。 年迈老者说“阳春,快到时辰了。”他指着顺天府门,人变得越来越少。 长衫男子说“还不急,那边出了一点问题,碰到了一些棘手的对手,正在处理,还有一刻钟就会过来。” 年迈老者说“什么人?” 长衫男子说“影卫南派的派系里的一支名门望族,叶家的大千金,叶芷。这位处理起来不算难,但另一位就比较麻烦了。” 年迈老者配合的问“哦?是哪个?” 长衫男子说“妖刀,罗华。” 年迈老者抚须笑了一会儿,说“什么时候,江湖最崇尚自由的第一刀客成为别人家的护卫了。” 长衫男子说“不清楚,就是很麻烦,这边我们又不能离,那边放过去的虎贲死士怕是都要折了。” 他向远处看,远处上方冒起红色的烟雾。 他说“完喽,全没了。” 年迈老者看了一眼长衫男子,说“那那边就放弃掉嘛,这边才是我们要吃下的肉,那边给的误导够多了,蚊子肉没了就没了吧,无伤大雅。” 长衫男子跟紧年迈老者,说“蚊子肉也是肉啊。” 何楚楚带着余风骨和无名两人四处走动,同时在观察场中有谁的视线与她对上,借此来确定是不是要与无名接洽的人。 但走动的这几个来回,几乎是一无所获。 温六郎说“他们是要找人?” 青儿说“有可能,何楚楚看到我们了,我们要不要过去。” 温六郎说“不用,我们做我们的,他们忙他们的。” 何楚楚在宴会看到温六郎两人窝在角落里,觉得好笑,便上前,走到温六郎旁边,说“你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温六郎说“那阁下又是来做什么的。” 何楚楚如实回答,说“是来找人的。” 青儿看着余风骨,说“小恩人,又见面了。” 他对当日肯放他们走的孩子印象特别好,便先给余风骨打招呼。 余风骨问“姐姐,我们是敌人吗?” 青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看向温六郎。温六郎蹲下来小声对余风骨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像是太子,没有那种天然的皇家威严,所以我和青儿便从没把你当做曦朝的敌人,我们自然也不是你的敌人。” 这时,几人后方走来一位年轻的男子,明显像是一位顺天府的下人,他轻轻示意,对何楚楚等人说“我家大人有请。” 何楚楚说“我们可以跟上去吗?”她指着她和余风骨。 那下人说“当然可以。” 余风骨回头告别温六郎和青儿,然后和无名两人跟着何楚楚。 那下人带着何楚楚等人到了一处安静,又显华贵的厢房处。 那下人向里面说“主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是三位。” 过了一会儿,厢房里面的人说“带进来吧。” 那下人打开门,让何楚楚等人进去。 进去之后,何楚楚发现里面的构造极为精巧,房间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三人站在门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第三十八章 顺天府变(3) 无名看着不远处小桌上的碗,说“那好像我做的那个药膳。” “是你做的啊,真的很棒,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真的很想让哥哥把你招进来。” 传来的是年轻清脆的声音。 何楚楚问“不知阁下是谁?能否一睹尊容?” “哦,是我唐突了,你们快进来,找地方坐。” 主人发话,客人便照做,三人找地方坐好后,才看到帘子后面有着若隐若现的美妙身姿。 “我还不便与你们相见,所以也就不需要让你们知道我是谁。” 何楚楚三人面面相觑。 “让那小女孩到帘子面前,我想好好看看她。” 无名看向何楚楚,不知所措,得到何楚楚支持后才往帘子前走并站好。 “你叫什么名字?无名不是你本名吧?能做出那样上佳菜肴的女子,也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 无名说“回您的话,我生来便无名无姓,是何姐姐为我取得名,叫作无名。等我找到真正的姓名在换回来。” “所以,你将来会去草原吗?去找你的姓名?” 无名回头看着何楚楚和余风骨,不一会儿便回过头,说“也许会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这都说不定。” “嗯,未来是什么样子,都说不定的。” “你看这顺天府,就是这般,原本是荆楚都城最高的政治场所,只因那苏家女子喜欢那名字,皇帝便马上差人拆了建成如今这般模样。” 何楚楚说“不知阁下找无名何事。” “哦,你看我,被关的久了,便容易暗自神伤起来,我想让这孩子跟我走,荣华富贵不必说,但平安一生是肯定的。” “并且我会赐你姓,让你在大曦朝成为一个不会被世俗所扰的百姓。” 无名说“我需要为您做什么?” “一直做菜。” 何楚楚知无名性子,刚想要为无名谢绝的时候,没想到无名自己说“我不愿。”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说话“是我唐突了,那能不能为我做三道菜。” “你也可以提你的要求,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的能力值得任何条件。” 无名想到了在做菜时一直困扰她的事情,该怎么发挥自己的能力帮助到何姐姐她们,眼下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她说“我,不要荣华富贵,我跟你要三个约定。” “好,我答应你。” “但要等今日事了。” “不然你我都没有福分再相遇。” 何楚楚和余风骨向顺天府走的时候,同一时间。 镇京城,城东。 一处破旧宅子里,赵影站在宅子庭院里,里面正在进行对凌肖的救治。 赵影显得很焦急,无数次想要看到里面的状况,但又怕看到心脏会受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走出来郎中,郎中显得焦急,对赵影说“患者已经控制住病情了,但仍要服上几味药,这是药方,郡主快去抓,我还要为他扎上几针。” 赵影二话不说拿过药方,跑出宅子,这时她身边没有人,李政已经让她派出去,追杀捅凌肖一剑的人,只能事事亲为。 等赵影离开院子之后,宅子顶上落下另一位女子,等到郎中看清对方手上所拿的令牌。郎中迅速扣首,说“见过叶小姐。” 叶芷早就待在院子多时,等到赵影之后才打算现身,她对郎中说“这是一颗药丸,我只有一颗,疗效很快,你拿去服给凌肖。” 郎中没起身,说“容小姐见谅,我钱乾只管治病救人,从不下手毒人。” 叶芷笑着说“你把我当做什么?你是影卫的人,难道影卫就只会杀人放火,那人与我有旧,我不能见死不救。” 郎中看着叶芷,说“那小姐可以自己进去。” 叶芷说“我不愿进去,快去。” 郎中看到叶芷的神情,不疑有假,便接过药丸,走进屋子里,给凌肖服下。 不一会儿,郎中出来对叶芷说“叶小姐,我做好了,确实有奇效,患者脉象在逐渐回稳。” 叶芷说“那就好,等那郡主回来便好好熬药,我先走了。” 郎中说“在下遵命。” 叶芷一跃而起,飞到屋顶之上,旁边站着一位高挑男子。叶芷淡淡说“罗华,我们走吧。” 罗华说“好的,小姐。”他回头看了一眼。 在宅子前面,赵影从阴影中出来。 与此同时,镇京城城门前的小市集处。 李政潜伏在离集市不远的瓦房顶后,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慢悠悠骑着白马的男子。 剑圣周若闲。 李政知道他们动手的时候就只会是万劫不复的死路,可他们生来就是赵王爷名下的军户,生来就是要为王爷鞍前马后,甚至有那么一瞬,急行军的所有人都觉得为王爷死,是一种光荣,眼下也是。 李政自赵影下命令后,便跟着周若闲一路,他技术纯熟,没有制定计划的前提下,他临时选择在小市集里动手。 事发突然,李政只有十八死士可以调动,但也足够。 此时周若闲走至半程,李政手持弩箭,上面绑着烟丸,只要一拉引线,再向上空射出,便是进攻的号角。 他在战场上从不轻视对手,他也明白对方是当世一顶一的剑圣,势必知道现在有人埋伏于他。 李政等到周若闲到达预定的埋伏区,放箭杀敌。 但突变马上发生,李政惊愕地看到集市猛地涌入数不清的百姓,像是巨大洪流,要把整座集市冲散。 李政收好弩箭,翻身一跃到平地上,向上射出弩箭,烟丸爆裂,射出冲天烟雾。 集市之中,局势剑拔弩张,洪流之中,有孩童吼叫,有妇人哭喊。烟雾一起之后,突然十多号人从天而降,带着凌冽杀意。 等到包围住周若闲的时候,人群逐渐消散。 猛然显出周若闲抓着绳子,十多根绳子被抓在手中,绳子的另一边,是十个被制住的人。 李政左手持着弩箭,右手提刀,看到周若闲抓着绳子的闲适模样,立即猛冲。 周若闲惊讶看着围着他的人,和远处冲过来的人,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李政大喊说“上。” 所有人一跃而上,齐齐冲上骑着白马的周若闲。 周若闲放下绳子,拔剑出鞘,翻身下马,一手持剑,一手把鞘,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方式击倒攻击过来的所有人。 以一人之力,架住十几位悍不畏死死士的进攻。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李政看着自己没跑到地方的时候,周若闲已经解决所有人。 接着李政不信命的射出弩箭,强力的弩箭以万钧的气势飞向周若闲,眼看着要直直击向他的脑袋。 周若闲却闲庭信步地挥剑斩断,接着扔出剑鞘,飞向李政。 李政来不及闪躲,只能提着刀,生生挡住飞来的剑鞘,但也因此后退几步。 李政不得不全身心抵挡,导致根本没有注意到周若闲像是飞似的,直冲过来,提着剑,拍向李政的脑袋。 这使得李政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只能生生受着。 过了一会儿,周若闲捡起掉在地上的剑鞘。 他看着城门的方向,过了城门,再走一会儿,就到真武城了。 他不知道答应长生殿的老家伙出来做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他也没有办法,欠下的债,不还就不是他周若闲的风格,哪怕是以死抵债。 周若闲走到坐在地上无助哭泣的孩子旁边,从怀里拿出一颗蜜饯,孩子带着泪花看着满脸笑容的周若闲,抵不住蜜饯的诱惑,伸手接过去,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周若闲走到白马旁边,准备翻身上马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一个妇女疯了一般地跑到孩子身边,一把抱起。 周若闲在白马旁边,看着妇女抱着孩子经过,妇女耳朵上的耳环摇晃着,亮闪闪。 孩子看到母亲来寻她,便安心下来,被母亲抱走之后,又一次看到送她蜜饯的哥哥,站在白马前,后面躺着很多人。 孩子对周若闲笑着,周若闲也回应着微笑。 周若闲免不了一笑,他细细想来,自春秋之时,荆楚破国,那是两人的初见,当时他化名周闲,带着面皮,在集市为她买了一副耳环,之后他以为再也见不到。 没想到,在一个多事之秋,两人还有机会再见。 周若闲翻身上马,远处飞来一只信鸽,他没打算接住信鸽,反而慢悠悠地往孩子被抱走的方向走。 李政躺在地上,趁着意识还算清醒,掏出弩箭,向上空射去,最后一只信号箭。 第三十九章 顺天府变(4) 赵影看到远方飞起的烟雾,心生犹豫,但最终还是留在庭院里,凌肖的伤势已经回稳了。 郎中在熬药,赵影坐在庭院中。 同一时间,叶芷和罗华看到远方飞起的烟雾。 叶芷问罗华“你这两成?失败了?” 罗华轻轻摇头,说“还没结束。” 叶芷便继续往前走,罗华跟紧叶芷,同时周围的屋顶飞奔着数名黑装男子。 天色渐晚。 镇京城,城西,某处宅子。 宅子前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人影,这时很快有两个男子走到宅子门前,一名男子戒备四处警觉的查探,另一名男子敲门,极有节奏地进行敲击。 过一会儿,里面开出一条缝,确定是同僚之后,门逐渐开到能容纳一个人的程度。 两名男子纷纷进去,最后一个人仍然贼眉鼠眼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情况之后,关上门。 冷清的街道上,叶芷和罗华出现在宅子对面。 罗华抬手,后面潜伏的数名黑装男子蓄势待发。 宅子内部,五名男子在屋子深处集会。 坐在正位的男子,脸上有刀疤,说“诸位,我们在此处等少主就位。” 其余人说“遵命。” 刀疤男子对面脸上有印字的男子说“那那两位怎么处理?”他指着床上被绑的两个人。 刀疤男子说“等少主来的时候请他作决定吧。那女子是富贵人家,偏要跟着穷酸公子私奔。本来那女子的家族少主已经觊觎多时了,正好落在我们手里,也是功劳一件。” 印字男子说“大哥想的周到。” 刀疤男子喝下一口茶后,说“屋外的鸟为什么不叫了。” 一句无心之语让五人想到一种惊人的可能性。 顷刻之间,五人拿出所带的所有兵刃。 刀疤男子说“这里我跑得最快,我带着这两个人走,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其余人没说话。刀疤男子说“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我先撤了。” 刀疤男子是少年就能举鼎的神奇男子,带着两个人如同拾起两片叶子般轻松。 其余人只能硬着头皮向庭院中走。 四人交替阵形,走向庭院中,天色渐晚,寂静无声。 刀疤男子有点开心,因为最大的功劳就在他的手上,只要交给少主,就能加官进爵走向人生巅峰。 但刚想从后院溜出去的时候,看到后院的灌木丛里,猛地冒出来十数位穿着统一服装,均看不清长相的人,他们拿着利刃,顷刻之间便把刀疤男子和两个人质围在中间。 刀疤男子架着刀,缓缓后退,反应还算快,知道大概率这批人不是冲着他来的。 于是刀疤男子把刀架在被布蒙住,说不出来话的女子脖子上,这一招果然吓住想要继续围上来的人。 刀疤男子说“老子不怕死,就算死!我也会拉个垫背的!” 这是后门走进来一个高挑的男子,慢悠悠的靠近正陷入胶着局势的刀疤男子等人。 他说“在下罗华,江湖诨名,妖刀。” 在场人都不免一惊,就算罗华的名字没听过,那么妖刀的名字是走江湖路,行江湖事的人耳熟能详的。 刀疤男子说“妖刀前辈,只要你肯救在下,在下愿以千万财宝酬谢。” 罗华拔出后背上的长条物体,上面被黑布缠绕,他说“我有个怪脾气,就是每次动手必须要用自己的刀,但每次都显自己的刀拿出来太麻烦,我就不想动手,就靠脑子。只是没想到这次芝麻大点的事情,连虎贲军都要来掺一手,就觉得麻烦了,必须得动手。” 罗华握紧刀,把黑布缠绕在手上,固定住。 标准的妖刀行走江湖时成名的起手式。 他说“你们来?还是我上?” 前院的四人在庭院中四处警戒,现在有些风声鹤唳的荒谬感。 有人说“会不会没有埋伏啊?” 有人回“小心为上!” 有人扬士气说“我们是少主家养大的,到了回报少主的时候。” 说的很悲切,但引来其余三人不断点头。 这时宅子大门被推开,一个女子走进来。 她向四人施礼说“在下叶芷,诸位可以记住我的名字。我需要你们的死,麻烦诸位共赴黄泉。” 这时有人从庭院中的湖泊里直直冲起,纷纷撇掉潜水用的器具,亮出随身携带的武器。 叶芷没有丝毫慌乱,她说“诸位可是那虎贲军?我有闻诸位的风采,没想到今日有幸能碰上,不想与诸位大动干戈,不如入我麾下可好?” 被称为虎贲军的众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默默的走位成最佳阵形,围住在他们看来是瓮中鳖的叶芷五人。 罗华拉开手上的布,继续慢慢地给刀缠上布,刀疤男子受到极度的惊吓,他第一次看到妖刀杀人,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砍瓜切菜般轻松写意。 罗华边缠边说“你怕死。” 刀疤男子磕头如捣蒜,说“我怕死,我怕死。” 罗华说“但你今天又必须死。” 刀疤男子扑通跪在地上,用膝盖走到罗华身边,说“大人,您说,您说什么,我做什么!” 罗华说“那我怕你再反水怎么办。” 刀疤男子说“我反水就天打...” 罗华说“那没意思,没什么价值,这样,我这里有一服药,你吃下去,每个月我们见一次面,我给你解药,你只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刀疤男子马上接过罗华的药,一股脑服下去。 罗华眼神示意刀疤男子,刀疤男子明了地对着地上撞去,直接晕倒在地。 叶芷看着试图越围越紧的虎贲军等人,她叹气说“我不喜欢不愿意合作的人。” 她吹响口哨,紧接着在庭院之中突变横生,从四面八方降下来数位黑装男子,手持利刃,顷刻之间,局势变化,制止住四人和虎贲军所有人。 叶芷清冷看着所有人,说“杀了他们。” 罗华弄醒和解绑富家女和穷酸公子,两人神智缓缓清醒,富家女看到周围无数倒在地上的人的惨状,不免大叫。 穷酸公子搂住富家女,说“不要怕,我在这里。” 富家女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便安静下来,窝在穷酸公子的怀里,小声啜泣。 穷酸公子抚顺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的富家女的后背,罗华在一旁看得几乎要睡过去了。 他说“醒了,要知道,你们还没真正活下来。” 富家女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人,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小心我让他弄死你。” 罗华说“我当然知道啊,军机大臣,徐问。” 富家女说“知道你还这样?难道想早点死。” 罗华说“我们还要赶远路,只能带一个人走,另一个人我只能杀了,因为你们对我们的作用都是一样的,一个是军机大臣的女儿,一个是当朝大学士的得意门生,虽然这个门生不爱钱,穿的一副穷酸样。” 罗华说“你们可以试着逃跑,门外全是我们的弓弩手。” 他说“你们还在想什么呢?很好想的哇。选一个,一个活,一个死。” 富家女看到罗华不耐烦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有点沉默的与穷酸公子对望。 穷酸公子只是温柔地摸着富家女的头,他不说话,只是淡淡的微笑。 过了好一会儿,罗华倒数说“剩十个数,十个数后,我自己选择。” 他说“十。” 穷酸公子笑着,富家女脸上开始闪烁不定。 罗华说“九。” 富家女说“我活下来,我活下来,让父亲为你家十代谋福音。” 穷酸公子说“好,先谢过伯父。” 富家女看着穷酸公子没有变化的微笑,突然哭得越来越凶。 她说“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穷酸公子摇摇头,说“你该活下来,你活下来能比我更有价值。” 富家女看着穷酸公子,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看向罗华,说“你看他也觉得我比他有价值。” 罗华拿起手弩,指向穷酸公子,对他说“你还想说什么?” 穷酸公子张开双臂,说“抱一下。” 富家女哭成泪人,投入穷酸公子的怀里。 穷酸公子说“好好睡一觉,未来会好的。” 罗华看着晕在地上的富家女,对穷酸公子说“许久问,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你只想找一只凤凰,好仕途顺利。” 许久问摇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富家女,说“她本质不坏,只是没那么爱我。” 罗华说“那这回,爱情什么的也看明白了,是不是准备好好跟我做事了?” 许久问轻轻回“嗯。” 第四十章 顺天府变(5) 叶芷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兀自发呆,这时罗华抱着富家女带着许久问走到叶芷身边。 叶芷高兴地说“这回是真的东风具备了。” 许久问说“见过叶小姐。” 叶芷说“别见外,叫我叶芷就行。只是等会儿要再烦许先生屈尊一下,等到真武便会好起来。” 许久问说“无妨的。” 罗华说“这次还算是大获全胜,叶芷,我们走。” 叶芷蹲下来,在虎贲军中掏出一只烟雾箭,向上空射出,然后仍在地上,对罗华等人说“这回好了,我们走吧。” 何楚楚没准备走,现在情况不明朗,刚才邀请他们的非贵即富的女子大概率只是节外生枝,与周田没有任何关系。 三人走出屋子的时候,余风骨问“周田?是不是出事了?” 何楚楚说“一切还不确定,我们还是要观察一下场内的局势,随机应变。” 无名说“姐姐,那屋内的女子说的没有福分是什么意思?” 何楚楚摸着无名的头,说“我也不太能理解,但我总觉得,只要我们平安度过今天,这会对我们非常有用。” 三人重新回到宴会,宴会上已经缓慢的上着后厨的菜,食物是解决忧郁的有效力量,使得先前不开心的参加宴会的人能变得稍微开心一点,但所有人显然还没有动筷子,何楚楚奇怪这种情况,便问了一个下人,才得知还有一位大人物没有到场。 她问“是哪家的大人物?” 那下人说“好像是上京来的,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太清楚。” 何楚楚施礼说“谢谢你。” 等到三人离开之后,余风骨说“是曹琛吗?” 何楚楚说“有可能,这样就能连起来这两件事情。” 她看着余风骨,心中想着,难道就要在这里吗? 三人为不引人注意,走向较为隐蔽的地方,谁知到了那里,看到青儿和温六郎正在吃桌上的菜肴。 青儿觉得有失体统,便有些羞赧,马上放下筷子,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 温六郎倒是觉得无所谓,往嘴里送一口菜后,说“来,快尝尝,味道很不错。” 三人没有答话,温六郎觉得无趣,便自顾自的吃起来。 何楚楚问“你知道等会儿要来的大人物是谁?” 温六郎说“知道啊,上京影卫史曹琛,细作系统里算是类似于边疆大吏的人物。” 何楚楚说“那他来宴会干什么?不应该一直委身于黑暗之中吗?” 温六郎回“谁说不是呢?这就是这场宴会的吊诡之处,其余人都是各地的地方官,万万是与什么影卫很难有任何关系。” 温六郎说“啊!” 青儿和何楚楚等人看向温六郎,青儿问“公子怎么了?” 温六郎拿着筷子使劲指着桌子上的菜,说“这个菜,是真的好吃,我简直想把那个厨师请到家里来。” 余风骨听到之后,便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笑着看一眼无名,说“你做的?” 无名说“是啊,一直做北方菜,闲得无聊,顺手就做了。” 温六郎听到余风骨他和旁边的小女孩说的话,看无名,对余风骨说“这你新相好的?那小姑娘听到你尝出是她做的,那眉眼笑的,啧啧。” 余风骨倒是没什么表情,说“吃惯了她做的食物,便很容易尝出来,没什么可奇怪。” 青儿扑哧笑出声,温六郎说“你看我家青儿都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名说“你最好管住你的嘴,我还闲着没事在某一桌菜里下了药,备不住就是咱们吃的这一桌。” 温六郎说“不,我相信你不会的,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默默放下筷子,说“你看,曹大人来了。” 曹琛从正门走进来,身边跟随着赔笑的,先前与长生殿的使者说笑的男子。 何楚楚与曹琛视线交错,在极短的时间内。 温六郎等人看到曹琛走到在最前方的席位,长生殿的使者站着欢迎。 他们离的较远,听不清三人在热烈的交谈什么,但这意味着宴会即将开始,温六郎看一眼青儿,眼神示意之后,青儿询问顺天府下人厕所在哪里,下人见她一副婢女装扮,长得又好看,便悄悄地为青儿指明方向。 青儿消失在宴会里,何楚楚坐到席位上,等待着宴会开始。 屋内灯火通明,所有在宴会上的人强打起精神,翘首以盼等待宴会开始。 大腹便便的男子站起来,举着酒杯,说“你们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新晋大理寺卿,我叫钱樽。” 宴会上的人纷纷举杯呼应,说“钱大人!” 温六郎和何楚楚面面相觑,温六郎已经确定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什么,而何楚楚则是奇怪为什么会有大理寺的人来。 钱樽喜欢这种的一呼百应的局面,笑意渐浓,说“诸位可能知道为什么在苏大人的府中举办这样的一次宴会。” 其余的宴会客都是在官场上历练过的人,对这样昭然若揭的一句话,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气氛越来越压抑。 无名躲在余风骨身后,余风骨拿出火器,温六郎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只看着在最前面大声说话的钱樽,而何楚楚则是看着钱樽后面正在交谈的曹琛和长生殿的使者。 钱樽说“这是一场示忠之宴,要让后面的大人们看看诸位对我朝的忠心。” 长生殿的使者站起来笑着向其余人招手,曹琛坐在椅子上开始不闻不问的尝菜。 无名说“他在吃我做的菜。” 有人说“我们已经是曦朝的地方官,本就是忠心耿耿,何谈不忠之事。” 钱樽看着那人,说“我记得你是蒙川知府孙讳,南越建国后的第一批地方官,战乱之时,大发战争财,贿赂曦朝清察史,得以保全官位,圣上允你继续为政一方,但你不知悔改,私养门客,大兴前朝南越之习俗。” 孙讳看到钱樽说出这般话,顿时不敢应声,暗自坐下。 钱樽显然没有做些什么的打算,说“今日的酒菜,都是为大家准备的,先吃好喝好,我们再好好谈忠心之事。” 钱樽坐在席位上,说“关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刚才接待青儿的下人一听要关门,顿时慌张,守着青儿可能回来的入口,幸好很快等到青儿回来。 下人说“快快进来,要关门了。” 青儿马上跑着过去,说“你身边有人吗?” 下人说“没人的,快进来。” 青儿走到下人身旁,以迅雷之势,击倒下人,使得他当场昏厥。 青儿对后面说,快进来,不然会被发现。 很快,青儿带进来的人早已换成了下人装扮,连与青儿有接触的下人也被扒光衣服。 青儿小声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万事小心。” 为首的是青天帮二当家王阳,他拿着一支信号箭,说“以此为信,门外的兄弟就会攻进来。” 青儿点头,说“那我就回到公子身边。” 王阳说“回见。” 温六郎看到回来的青儿,松一口气,说“一切顺利吗?” 青儿说“一切顺利。” 这时大厅最前面传来一声惊吼,众人惊诧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位不知名的大人物在惊吼。 曹琛站起来说“这是哪个厨师做的?!实在是人间至味!不行,恕我失态,这等美味,务必要给在坐的各位都要尝一尝。” 余风骨看到管家急急忙忙地跟着把守的护卫说话,然后出门,他对无名说“管家可能去找你了。” 无名说“哈哈,做菜的时候我想着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接近他们,便多下了些功夫。” 她对何楚楚说“姐姐,我要不要亮出来?” 何楚楚说“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机会。” 温六郎说“我倒是想尝尝,感觉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曹琛亲自一桌一桌的分着他手中的菜给所有宴会的客人,几乎是每个人都被这种味道俘获,发出呻吟一般的叫声。 温六郎眼睛盯着曹琛手中正在不断减少的菜,看着所有吃下菜的人反应。 温六郎对无名说“小姑娘,你要不要来我这里,我一年给你一百万两银子,给我做一年的菜,一年之后你拿着就能跟...” 青儿说“公子,好像没有这么多银子。” 温六郎说“是没有,但人还是要有一点梦想的嘛。” 无名说“你想都不要想的,略略略。” 过了一会儿,曹琛背对着钱樽和使者,走到何楚楚这一块。 他往下分菜,温六郎接在盘中,曹琛说“何姑娘,余小弟,我们又见面了。” 何楚楚说“难道是在这里履行承诺吗?” 曹琛说“时候未到,不过我们可以再做一次交易。” 他看着余风骨,何楚楚猛然间明白,说“不要多想,这是我的人,只能在我这里发挥作用。” 曹琛说“那就有点遗憾了,不过不影响的,各位,吃,这菜真的绝了。” 曹琛往回走,余风骨尝了一筷子菜,回味一会儿后对无名说“辛苦你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外人看来是平常的话语,但在无名心中,是一种久违的舒缓,自被何楚楚安排出来就提心吊胆,使劲想着自己能为深陷危地的何楚楚等人做到什么。听到余风骨说的话,无名总算觉得,没有做错。 无名笑着说“嗯。” 第四十一章 顺天府变(6) 与此同时。 何楚楚和温六郎这块,某种意义上是较为置身事外,所以能更好的观察场面中的局势。 有几位官员好像是绷不住还是因为什么,马上窜到钱樽的旁边,能看到满脸赔笑的表情。 几个官员都和和气气的交谈,不知钱樽说了什么话,气氛突变,窜到钱樽身旁的官员立马下跪,卑躬屈膝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温六郎说“啧啧啧,离钱樽最近的官员,是荆楚有名的商人,带上红顶之后,便成为当地的巨贪,有能动他的人没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还对当地百姓有点用,贪得多,放的也比其他同量级的多。” 青儿说“这是要杀鸡取卵?” 温六郎说“怕是是的。” 钱樽没因对方的下跪产生半点反应,反倒开心的跟使者和曹琛吃吃喝喝。 使者和曹琛就只是为了吃才来宴会一般,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在天花板上,长衫男子和年迈老者聚在一处,观察里面的局势。 长衫男子说“比预计的情况怎么还多了几个人啊。” 他四处打量后说“太子也在这里啊。” 年迈老者说“我现在还不变见他,等会儿我就不出手了。” 长衫男子说“抱歉,是我的失误。” 年迈老者说“无妨,没谁能算无遗策。” 很快,两人周围出现从四方赶来的虎贲军死士。 长衫男子说“这几位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江湖高手,解决其余人是绰绰有余。” 年迈老者说“局势变化了。”他指着顺天府内部。 钱樽站起来,说“看大家也是吃饱喝足了,不知道你们想的怎么样了。” 他说“圣上念你们在故国地方治理有功,便准许你们继续留职理政,但谁成想,你们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视曦朝律法如无物,何大人,你说说,该当何罪。” 何大人谦虚地说“当有大人定夺。” 钱樽说“该斩!” 顷刻间,哀号一片。 钱樽怒摔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哀号的声音顿时消散于无形之中。 钱樽横眉怒视,说“诸位可是有什么冤屈想说?尔等做的事,我们不是不知道,是期待你们能收敛!” 他说“可是呢?你们没有。” 钱樽忽然安静下来,平和的说“你们在这交出你们的一切,内容很简单,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一个一个来。”他拿出一幅卷轴。 这时上来几个下人,把卷轴在地上摊开,除了上面是正文内容,下面空白的用来签字画押的部分。 一位下人备着印泥,站在铺展开的卷轴最尾处。 另一位下人站在一旁备着笔墨砚,钱樽说“请诸位大人配合一下。” 他笑着说“在下保证,吃了宴席,签了字画了押,各位就会安然无事,各位头顶上的乌纱帽还是各位的。” “放屁!” 所有人看向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同僚说出来的话,此时在人群深处出来一位义愤填膺,怒目而视向钱樽的中年男子。 钱樽说“我敬畏你的勇气,但是现在明显是不合时宜,想问下为何这么说?” 中年男子说“我本一地方官,励精图治,敬畏百姓,两袖清风,从未做些什么违背民生的错事,我何罪之有?而你这般惺惺作态,借着圣上旨意,把我们召集于此,你又是何居心?” 他背对着钱樽,看向其余人,说“我想问一下各位,难道我们签字画押,我们就能安然无恙?!” 咻,一只弩箭直穿中年男子的身躯,留下惊骇的其他官员。 机灵的官员马不停蹄地继续在摊开的卷轴上签字画押。 钱樽说“把他抬下去,你们继续。” 下人出力把倒在地上的官员抬出大厅,屋内仍然在继续。 温六郎说“他们想要的难道是那些官员手中的财富?地位?权势?皇帝一句话不就能收回来吗?” 何楚楚说“是要掌握所有的权利,任何影响权利集中的因素都有资格被剔除。” 青儿说“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应该徐徐图之?” 沉默一会儿后,温六郎说“帝王家的事,不好揣测。但能确定的是,所有想要表现出归顺样子的官员的心被身先死的官员撬动一个口子。” 由于参加宴会的官员较多,钱樽几乎没有发现离他较远的温六郎一桌。 余风骨问温六郎“先前,那管家报了你们的名字吧,不会受到影响吗?” 温六郎说“我用的是化名,化名的那个官员被我们控制住了。” 余风骨看着温六郎,说“你们在这想干什么?” 温六郎说“不可说,不可说,不过等会儿你们就会知道的。” 正在签字画押的官员,基本上是没有谁会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前面签字画押的流程还在继续,每个完成的官员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开心地回到位置上,连空气都是快活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官员都已经签完字画完押,下人收回卷轴,毕恭毕敬递给钱樽。 钱樽笑着满意收下,站起来对所有人说“辛苦各位了。” 他说“门外的诸位,烦请各位进来吧。” 所有被锁上的出口被打开,鱼贯而入一整群训练有素的甲士,他们手上提着兵刃,气势凛冽的封住整个宴会厅。 官员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地步,纷纷看着钱樽,期待不是不好的结果。 钱樽说“先控制住。” 所有的甲士用刀架住官员,一时之间,群情激奋,任谁都能看出现在的状况,这明显是要过河拆桥。 温六郎看着来到这边的甲士,顺从的配合,同时对何楚楚说“这几个人都是青天帮的人,无须害怕。” 他对余风骨说“这回说来,是我救了你一命。” 青天帮帮主陆沉说“六郎,我等你觉得适合动手的信号。” 温六郎轻声说“嗯,谢谢陆兄信任,那两个小孩不用太狠,做做样子就好。” 钱樽说“我来之前,圣上跟我说,只要不留后患,我就能随意使用方法。” 他说“杀了...” 局势突变,钱樽突然倒地。 何大人猛地后撤,与坐在席位上的曹琛拉开距离。 何大人大喊“大人!你这是谋逆之罪!” 局面突变之时,青儿马上向外射出弩箭,陆沉等人马上就近开始击杀甲士。 四处的入口被猛烈的气势突破,陆沉更多的兄弟拿着大刀与拿着兵刃的甲士械斗。 王阳等人趁此机会,掏出小刀,开始解决前面的对手。 一切只发生在几个弹指间。 在顶上,长衫男子说“我们还动不动手啊。” 年迈老者说“姑且先看着。” 何大人看着眼下的乱象,后面围上来两个人,他不做犹豫,马上突围出去,作为长生殿的使者,平日里行的是文绉绉的差事,多用些脑力,但武艺不算太差,只能算是中人之姿。 面对两个看似没什么底子的对手,何大人有信心逃出去。 但他忘了仍然坐在后面,没有动弹的曹琛。 一只弩箭直接射穿何大人的腿,因此行动被限制住。 那围上来的两人直接压制住何大人。 何大人说“我死了的话,你觉得长生殿会放过你吗?!” 曹琛说“我为了让你相信这场宴会就是一场干干净净为曦朝政治目的服务的宴会,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吗?你觉得我难道算不到怎么才能让你合理的死在这里?” 何大人说“长生殿!我是长生殿的人!” 曹琛说“你在说笑吗?曦朝还没一统的时候,你问问他长生殿有本事叫嚣影卫、捉蝶郎吗?” 他说“你们两个压制住他,不要跟他说任何话。” 接着曹琛站起来,走向何楚楚等人。 何楚楚本是想离开的,但却被两个不属于青天帮的人拦住去路。 乱象之下,曹琛走到何楚楚身边,说“何姑娘,你们来这里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坐下来好好看一下,这场戏。” 何楚楚看到对方硬要求,同时她没有什么倚仗,只能顺从带着余风骨和无名跟着曹琛。 何楚楚问“你究竟想做什么?青天帮难道是最先跟你联系的?而不是跟温六郎?” 曹琛说“现在还不可说,等所有该杀的人被杀完了,我自会解释。” 此时,顶上长衫男子说“所有虎贲军听令,一半从顶上突入,一半从顶下突入,看我信号。” 年迈老者说“那我就待着,适时为你们抄底。” 长衫男子说“我先下去了。” 第四十二章 顺天府变(终) 宴会厅内,温六郎和青儿也被带到曹琛旁边。 曹琛说“温家多是卫国好儿郎,温六郎。” 温六郎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曹琛说“如果我今天没出现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温六郎没有说话。 曹琛问何楚楚“那姑娘会怎么办?” 何楚楚没有说话。 曹琛问余风骨“那你呢?太子殿下。” 余风骨盯着曹琛的眼睛,没有说话。 曹琛对何楚楚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陈胜不被怀疑的材料,到真武会有人找你。” 何楚楚说“那就先谢过。” 曹琛说“你就不想说,我是怎么知道,并且能做出反应。” 何楚楚说“也许是你拦截下来的那批有我的资料?” 曹琛说“不尽然,是有人过来找我,他自称是南何朝廷的大学士曹阳春。” 何楚楚听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名字,看一眼曹琛,说“南何?” 曹琛看着何楚楚,希望能从中读出一些什么来,但显然没有,说“是的,南何。” 何楚楚说“我不知道。” 曹琛笑着说“那也无妨,我要求你们做的事情,我想现在就兑现。” 何楚楚说“我不允许,他是我的人,你不能用他。” 过了一会儿,只剩下官员、陆沉等人和曹琛带来的人。 陆沉走到曹琛前面,半跪着说“草民陆沉见过曹大人。” 曹琛说“不必跪,我理解你想找双重保障的想法,我理解你,也不怪你,该是你的,我一分不少也会给你。” 陆沉说“谢过曹大人。”他退到一旁。 温六郎有些懵地看着陆沉,青儿也是,但眼下的局势也是他们想要的。 曹琛站起来对所有人说“各位,我知道你们中大多数人不是曦朝的子民,是南越、是荆楚、是大梁,是春秋十国。你们给曦朝签下了卖身契,那代表着不管你们曾经是多么富有,在这之后你们都将一盆如洗,代表着你们曾经经营的关系网络将在瞬间土崩瓦解。而我选择救下你们,就是让你们知道,我有能力让你们继续享受你们该享受的生活。” 他说“但是那需要时间。” 刚才跪的最快的官员说“我们要怎么做?” 曹琛说“死,假死。” 由于他是小声说出这种事情的,还是引起官员的极度震惊。 曹琛大声说“各位,你们想活下来的,就要按照我的安排,但同时,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所有的官员在不住点头,显然谁都想活命。 他看到所有人的回馈,满意的点头。 何楚楚说“你这跟之前那个没什么区别啊。” 曹琛说“还是有点的,我不杀人。” 曹琛跟陆沉说“麻烦陆帮主按照计划继续执行。” 陆沉说“收到。” 曹琛对官员们说“辛苦大家遭点罪,我们今夜就把大家运出城,但是希望大家在走出去之前,换上倒在地上甲士的衣服。” 所有人为了活命,不敢迟疑,马上按照曹琛的说法开始脱衣服。 曹琛说“你们几位还是回避一下。”他跟何楚楚、青儿和无名说。 温六郎问曹琛说“你让他们假死是为了什么?” 曹琛摇头,说“不可说。” 温六郎猛地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认识一个高挑个,脸上带着一道疤,几乎是要把眼睛切开的一道疤的男子吗?背上还背着黑布条缠上的刀。” 曹琛看着温六郎,说“只知道你描述的这般相貌在江湖上有一个高手就是这样,诨名妖刀,本名罗华。见当然是没见过的。” 温六郎一看曹琛表情做不了假,便觉得他跟那天在医馆出现的男子没什么关系,他问“你是为谁服务?” 曹琛看一眼温六郎,说“问太多,对你不会太好。” 温六郎一看不便再问,说“就是简单问一下,没准备听到什么我要的答案。” 过一会儿曹琛的人过来禀告,说“所有人已经换完了。” 曹琛问“顺天府除了在宴会厅中的人,其他人你都控制住了吗?” 那人回“只有一间屋子,我们遇到点麻烦,折了几个兄弟,但对方说她不会轻易离开顺天府,我们想着这边的事情重要,就在那放着一人,管他们的行踪。” 曹琛想要责怪下人办事不力,这时何楚楚说“那人你最好别管,你要是管了,后果我们都不敢想。” 曹琛说“好,我就听何姑娘的。你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带到大堂里来。” 那人说“小的这就去做。” 曹琛看到所有官员已经换上甲士的衣服,而倒在地上的甲士们也在几人共同合力之下,换上他们身上的衣服。 一时间,宴会内部显得混乱不堪。 曹琛说“在将各位运出城之后,会安全的把各位运送到一个地方,在那里会有专人讲解,诸位之后要做什么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和宗族。” 有几名官员觉得至少能活下来,说“谢谢曹大人。” 曹琛笑着回应,说什么是我该做的话,不一会儿他仍然笑着说“动手。” 所有曹琛和陆沉的人走到相应的官员身后,手刀下去,纷纷击晕官员。 长衫男子看到屋内的情况,所有的官员被击倒在地,他觉得这是一个成熟的机会。 他低声说“动手。” 宴会厅内,何楚楚等人感觉到四面扑来的危机感。 曹琛大喊说“戒严!” 所有进入放松状态的护卫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危机感逐渐浓厚。 咻,数只弩箭透过入口,射穿离得最近的几名护卫的腿,当场失去移动能力。护卫被击倒,缺口被打开,立马鱼贯而入数名精练,刺客装扮的人。 顷刻之间,局势被逆转,击倒戒严的护卫速度极快。 一直老神在在,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曹琛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但他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当场击倒,他的倚仗变得越来越少,曹琛不想逃,因为顺天府的计划很快就要完成,他不想失去。 在刺客快速击倒所有护卫的同时,正门走进来一位长衫男子。 曹琛疑问地看着长衫男子,说“曹阳春?” 曹阳春说“再次见过大人。” 曹琛问“这是曦朝地界,再往前走,就是天子之城,你在上京见我,我不抓你,你跟来镇京,这不是逼我吗?” 曹阳春说“叨扰大人了,只是我比你更想要这批人,不知大人能不能让给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曹琛说“哦,什么重谢?” 曹阳春说“几辈子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曹琛说“我不稀罕。” 曹阳春抬手,所有的弩箭指向曹琛,他说“这只是附加品,更多的是,我能让你活命,有命才能享受荣华富贵。” 曹琛几乎没有破敌之法,只能顺水推舟的说“好,我答应你,你想要的我能猜出来,跟我想要的不冲突,谁来做对我来说都一样。” 曹阳春说“谢过大人,你们把他们抬走吧,就用大人准备好的车。” 这时屋外响起马叫声! 有人在外大喊“圣上口谕!” 引起众人惊诧,唯有何楚楚说“快去把那屋子的女人请到这里,无名去。” 无名马上向外面跑。 顺天府的门被打开,传来里面热闹交谈的景象。 无名搀扶着女子,两人缓缓跪下。 女子说“徐瑄接旨。” 在马上的男子下马说“郡主快快请起,休要折煞于我,圣上说了,要微臣我彻夜赶来,接郡主回京城,郡主要不现在就跟老臣回去。” 徐瑄站起来说“好,我这就跟你走。” 那男子说“你不需要收拾一些什么吗?我可以帮你。” 徐瑄摇摇头,说“来时,便是匆匆忙忙,什么也没带,去时便也什么都不带好了。” 她对站在旁边的无名,拿出她身上的一枚玉佩,说“等到了真武,你便来徐王府找我。” 无名接过玉佩,说“徐姐姐,会见面的。” 徐瑄说“我们走吧。” 那男子为徐瑄拉开车帘,说“郡主,快些进去,要不就着凉了。” 徐瑄低着身子,上马车后对无名说“要记得快些找我。” 无名手上亮着玉佩,说“会的。” 等到那男子架着马车离开,无名走进顺天府,关上大门,她往宴会厅走。 曹阳春看到只是虚惊一场,便松一口气。 他对无名说“那是个什么人啊。” 无名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然后走到何楚楚身边。 曹阳春说“既然是虚惊一场,我们继续开始吧。” 虎贲军按照既定的计划,把所有晕倒在地上的官员抬上车,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青儿不禁问“他们是南何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温六郎说“估计他们也想要这批官员背后代表的东西,逐个击破不如一网打尽来的痛快。” 青儿说“那我们这样,是不是叛国啊。” 温六郎说“我当初答应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后要面临的处境,无所谓叛国不叛国,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摸着青儿的头,说“所以我不后悔。” 等到曹阳春装完车之后,他说“你们几位我自是不想杀的,也知道你们是群特殊的人,所以希望你们退出这顺天府。” 对方握着绝对的武力,何楚楚等人没有办法,只能听对方的话,离开顺天府。 曹阳春把几个人请出去之后,旁边的侧门走进来年迈的老者和身后的虎贲军,每位虎贲军都控制着顺天府的人。 曹阳春说“那孩子没认出我来。” 年迈老者说“你那日特地变了自己的身形,自然是认不出的,我们快点动手吧,免得节外生枝。” 这时另一边走来一位虎贲军,他说“搜过整座顺天府,没有任何人影。” 曹阳春拿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之后,仍在前方准备好的助燃堆里。 火势迅猛,大火熊熊燃烧,所有顺天府的下人被捆绑着,嘴被封住,无法说出话,被虎贲军推进火堆之中。 年迈老者说“这么多无辜的人啊。” 曹阳春说“这场局,是长生殿的手笔,所以就算我们没有插手,这些人,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 他说“我们从后门走,今夜出城,分两路,他们送到圣城,我们到真武,继续进行下一步骤。” 何楚楚等人站在顺天府门前,看见渐渐燃起的大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六郎说“青儿,我们走,还得要找机会告诉王爷,我们之间的合作失败了。” 两人向东边走。 余风骨说“还是没等到周田。” 何楚楚说“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我们今夜就往真武赶。” 余风骨说“不找找肖哥哥他们了吗?” 何楚楚说“现在没有太多时间了,明天这件事势必会以极快的速度在整个曦朝迅速发酵,当务之急是要及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何楚楚带着余风骨和无名离开此处。 曹琛神情阴翳,看着逐渐势头越来越大的大火。 镇京城外,骑着马向真武赶的叶芷和罗华,回头隐隐看到火光。 叶芷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罗华笑着说“没有的事。” 镇京城里的某处宅子,周若闲抱着没有生息的女子,靠在墙角,他对面是被横斩的两个男子。 女子的孩子靠在周若闲旁边。 杀人莫过于诛心。 第四十三章 鱼龙客栈(1) 十二月十八日清晨,真武城与镇京城连接的道路,黄芪路。 何楚楚骑着一匹马,前面坐着无名,后面坐着余风骨。 他们准备彻夜离城的时候,曹琛追上他们,赠予一匹马之后就匆匆离去,出城之时也许是因为曹琛的关系,没有多大困难就出城。 天刚蒙蒙亮,三人没有说话驾着马在黄芪路上走。 无名和余风骨不善熬夜,无名倒在何楚楚怀里,余风骨头抵在何楚楚后背上。 黄芪路上行人很少,冬日的清晨不算太冷,年关岁尾之时,真武还没下雪,显得冷清。 两个孩子靠在何楚楚身上,让何楚楚荒谬的想让马走的慢一些,时间不要走,这条路能无限走下去。 “姐姐,我想肖哥哥。” 余风骨抵在何楚楚的背上,轻声说。 何楚楚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心中也不确定他有没有活下来。 何楚楚说“他会出现的,他武功那么高,不会出事。” “嗯。” 余风骨轻微的打鼾,何楚楚驱着马向前走。 镇京城,某处宅子。 凌肖睁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他猛地起来,惊动一旁守着的赵影。 赵影睁开睡梦迷蒙的双眼,看到凌肖卷着被子倒在地上。 赵影说“凌大哥!你还没有痊愈,你不要乱动。” 赵影把凌肖扶到床上。 凌肖说“何楚楚呢?余风骨呢?发生什么了?” 赵影说了凌肖倒在地上之后发生的事情,凌肖沉默下来。 他说“我要去真武,现在就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赵影看到凌肖看向他的眼神,说“好...好。” 赵影马上跑出宅子,准备马车。 凌肖面无表情,目光向前望着。 与此同时,真武城,鱼龙客栈。 小二余玄策打扫屋内的环境,账房先生曹邪清理自己的柜台,后厨的庖丁尔准备今天要卖出去的食材。客栈二楼里,叶丹青擦桌子,她今天比较开心客房没有人。客栈三楼只有一个女子,是整座客栈的掌柜赵青,她在通道里打开所有的窗户,凉气浸入进来,让人觉得比较舒适。 客栈被推开门,余玄策没看来的人是谁,他说“不好意思,现在后厨还没处理好食材,没有菜可以吃,不过能住店。” 余玄策抬头看,很快笑着说“白妤妹妹,这么早就来了啊,你等着啊,我们出去数。” 对面一个灵气十足的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子,说“嗯,我出去等你,哥哥。” 余玄策放下打扫用具,走到账台对曹邪说“曹叔,我拿着帐本出去了。” 曹邪拿出账本并划拉出五枚铜钱,说“老规矩。” 余玄策说“得嘞。” 余玄策走出鱼龙客栈,客栈距城门较近。他看到白妤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上,骨肉匀停的腿在有趣的摆动,可爱又清丽。 余玄策说“白妤,今天带了什么菜过来。” 白妤跳到地上,说“带了好多呢,哥哥。” 余玄策便走过去,看着白妤带来的菜,说“都挺好的,我全都要了。” 白妤说“不点点吗?” 余玄策说“没事,我谁呀,堂堂客栈采买,点什么点。” 白妤笑着说“哥哥,最厉害了,我帮哥哥拿过去。” 余玄策带着白妤往客栈后院走,同时拎着白妤的菜“我来,天冷。” 两人转过去的时候,听到后面马匹踏在地上的声音。 余玄策回头看,一个女子和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男孩纷纷下马,三人明显很疲惫。 女子看到余玄策,说“告诉你们掌柜...不用了,她来了。” 赵青推开门,向疲惫的女子跑去。 余玄策从来没看过这么高兴的掌柜,像个小女孩,跳起来抱住疲惫的女子。 赵青说“楚楚,我好想你。” 疲惫的女子正是何楚楚,她骑着马带着两个孩子直奔鱼龙客栈。 赵青像个小妹妹挂在何楚楚身上,整的何楚楚没法说话“我,喘不过气了。” 赵青这才跳下来,说“嘿嘿,太想你了嘛,你去北地,我担心死了,看到你安然无恙回来,我开心。” 她没等何楚楚说话,对余玄策说“玄策,你跟后厨说,做他觉得自己最厉害的菜,食材不够让曹先生去买,还有告诉丹青,今天咱们不开门。” 赵青拉着何楚楚的手,说“就为她。”笑着拉何楚楚进门。 无名和余风骨跟着走进客栈。 余玄策对陈白妤说“走吧,我们继续。” 陈白妤说“嗯。” 赵青先是把何楚楚拉到自己的闺房,而叶丹青则被安排要好好接待两个小孩。 叶丹青自我介绍完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想着要不要说个笑话,她思索了一下。 她说“你们知道有一种旱烟吗?” 旱烟在西北之处常见,流传的不广,能压住旱烟的烈性的人少,便抽的人很少。 无名说“我听过的。” 余风骨摇头表示没听过。 叶丹青说“在西北之地的肃城,有一家医馆,医馆的郎中在某一天诊治一个病人,那病人是个老爷爷,他说自己咳嗽久治不愈,今年快到不惑之年。” 她说“郎中一听之后,就给那爷爷诊治一番,望闻问切轮番来。这么一来回,郎中也没看出什么大病隐疾在里面。他就说,不用开什么药,回去的时候就说要少抽点旱烟,长此以往一个月要是症状还没什么变化再来找他。” 无名问“然后怎么了。” 叶丹青说“过了一个月,那爷爷又来了。郎中问他,一个月了,情况怎么样了。那爷爷说,不行啊,严重了。郎中想起一个月前对爷爷的嘱咐,说,不是让你少抽旱烟吗。那爷爷说,对啊,我听你的,一天就一两烟丝。” 她说“郎中一看这爷爷也按照嘱咐去做了,怎么还会严重了,就想不明白。他就问老爷爷。” 叶丹青说“你们猜爷爷怎么回的。” 无名和余风骨都在摇头,叶丹青一看效果到了,说“那爷爷说,原来不会抽。” 气氛突然凝固,叶丹青问“难道不...” 无名和何楚楚回味过来笑话中的点,笑得不能自已。 叶丹青一看这两个小孩笑点低,便放下心来。 这时,楼下厨房传来烹饪食材的味道,使得无名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对叶丹青说“丹青姐姐,我能不能下去看看是谁在做菜吗?” 叶丹青一看能把人支开,说“好啊,好啊,去看吧,我家厨子很厉害的,美馔楼你们知道吧,他是首席,他叫庖丁尔。” 无名说“我们打扰他不会有问题吧。” 无名得到叶丹青点头的答复后,两眼放光,对余风骨说“走,陪我去看。” 叶丹青一看能一下支走俩,更高兴,说“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鱼龙客栈后厨,庖丁尔听到余玄策要拿出最高水准准备接风宴,便来劲头,看到陈白妤在场,又把陈白妤留下一起和余玄策打下手。 无名走的稍急,先入后厨,余风骨在后面跟着,叶丹青推说自己有事情没继续跟着。 余玄策看到无名和余风骨走到后厨里面,说“两位客人有什么想看的,我们的材料都很新鲜的。” 余风骨指指已经跑到庖丁尔身边的无名,笑着说“她喜欢做菜,又听到说你家厨子很厉害,便忍不住过来看看。” 无名走到庖丁尔身边,闭上眼睛,闻了一下,说“入锅有点早了,味道会不纯,不过你的方法很棒。” 庖丁尔一听遇到识货的客人,一看到是一个小女孩,她的眼睛闪闪亮亮,充满着学习知识的欲望,庖丁尔笑着说“小姑娘,想学吗?” 无名点头如捣蒜,说“想!想学。” 庖丁尔眼睛指着另一处的锅灶,说“材料任你选,你做一道菜就好,我尝尝,认可了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无名毫不犹豫的走到另一处锅灶旁,四处浏览能发挥的食材,选定心中的菜谱。 余风骨倚在后厨门旁的墙上,看着无名。 第四十四章 鱼龙客栈(2) 无名问余玄策“这鱼我能用吗?” 余玄策看向庖丁尔,庖丁尔说“无妨,两条鱼我用一条就好,那可是上好的草鱼,姑娘你可得小心对待。” 无名在鱼缸里捞出一条体型较小的草鱼,她说“这鱼品相是很棒,养的很好。” 余玄策说“那可不,这是我辛辛苦苦挑出来的,漂亮有便宜。” 无名把活蹦乱跳的草鱼放在案板上,她拎起菜刀,像是雕花一样,给草鱼刮鳞,去腮,去内脏,她小心翼翼的处理草鱼膛内的苦胆。又极为细心和快速的处理肚皮里面的黑膜,流程做完之后,无名把草鱼放在冷水中小心清洗,又放入向庖丁尔要来厨房用的酒,把草鱼放进去,准备除腥。 接着她拿出姜、醋、酱油、黄酒、白糖和芡粉,她把姜去皮,切成碎末,刀工精湛,灵巧的双手好似只动了几下就把姜肢解成碎末,并且她没有扔掉去掉的姜片。 之后她捞出在除腥中的草鱼,拿着菜刀在鱼的一面划上几刀,翻面从尾部入刀,沿着脊骨向头部劈近,对着切成两半,斩去鱼牙不用,鱼头上还残留着淤血,她快速处理干净,同时在没有脊骨的身上长划一刀,为尽可能的除腥,她继续放在酒里。 然后她在锅中放入切好的葱和姜片,在加入清水,余风骨在无名处理鱼的时候,便走过开始打下手烧火。锅一直在预热状态,水很快开了。 无名马上起锅,捞出葱姜,把泡好的鱼捞出来,下入锅中,并且用筷子把鱼鳍支起来,让鱼在锅中有一个形态,接着她盖上锅。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无名起锅,用勺子舀去起在汤面的血沫,倒进锅中两次凉水。 接着她倒出汤汁,在锅内加入少许原本的汤和适量的酱油、黄酒和姜末,熬煮片刻后她捞出鱼,整整齐齐码好,摆放在余风骨准备的盘子。 无名对锅中的原汁继续操作,在里面加入适量的白糖、醋和酱油。闷在锅中等烧开之后,加入芡粉后继续烧到等汤汁成一种浓缩的状态后,舀出,均匀的撒在鱼的身上。 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无名把剩余的姜末撒在上面,算是大功告成。 无名做完之后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除了一直在笑的余风骨,剩下三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无名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端着做好的鱼,说“我做好了,你来尝尝看嘛。” 色香味俱全的鱼在三人面前散发着香味,余玄策忍不住说“庖大哥,你不尝,我可就尝了。” 庖丁尔说“滚滚滚,继续择你的菜去。”他拿着筷子夹出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回味。 接着庖丁尔流出眼泪,无名忍不住说“大伯,你怎么了?是我做的出现问题了吗?” 庖丁尔说“这菜叫什么名字?” 无名说“我做菜,从来不习惯给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起名字,要是大伯想的话,你就为它起名吧。” 庖丁尔说“我早年在西湖游历的时候,穷困潦倒。那时候我还不是掌门,也不是什么楼的首席厨子。吃过一家妇人做的菜,我几乎是忘不了那个味道,带着一种爱在里面。依我之见,不如叫西湖醋鱼。” 无名说“西湖醋鱼,挺好的名字。” 她对自己做出来的菜说“你以后就叫西湖醋鱼吧。” 她端着菜对余风骨说“你也来尝尝吧。” 余风骨拿着无名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说“很好吃。” 无名说“那你有没有吃出来什么呀。” 余风骨笑而不语,看着无名身后的庖丁尔。 庖丁尔走过来,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放下醋鱼,说“我叫无名。” 庖丁尔说“无名,你想跟我学什么?我觉得我交不了你太多东西。” 他拿出一个腰牌,递给无名,说“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去天下第一楼找一个叫许长生的人,他是天下一等一的厨师,他能交给你很多东西。” 无名接过腰牌,小心收好,她对庖丁尔说“那你不教我了吗?” 庖丁尔说“怎么可能。” 他说“本来今天就是给你们做菜,我们一起做,正好我能叫你,因为我感觉你只要尝试做几道菜,我会的你就会了。” 无名听到别人夸她,还是有些害羞,说“我没这么厉害的啊。” 她还是按照庖丁尔的要求,开始学习。 余风骨说“无名,我去外面坐着。” 无名眼睛放光,看着庖丁尔的示范,她说“你去吧。” 余风骨走出后厨,坐在长凳上,无聊看着关紧的客栈门。 何楚楚和赵青从楼上下来,赵青看到余风骨,问何楚楚“这就是那位太子?” 余风骨敏感而机警的回头,赵青笑着说“这样子真像一支炸毛的小猫。” 何楚楚说“她是自家人,不影响。” 余风骨还是问“你是谁?” 赵青说“当然是鱼龙客栈的掌柜啊。” 余风骨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赵青说“我是...” 四人的室内,传来一声恰到好处的咳嗽,是账房先生曹邪传来的。 赵青说出的话戛然而止,余风骨冷静盯着何楚楚。 何楚楚说“她的身份有点特殊,是我们真武的计划的关键人物。能告诉你的不多,她是春秋列国大周朝的皇女,是第一个建立起粘杆处的人。” 在后厨,陈白妤问“外面再说什么?” 庖丁尔看了一眼陈白妤,余玄策说“我没听到啥啊,应该是账房先生跟掌柜的说账本吧。” 陈白妤继续处理菜,余玄策松一口气。 余风骨听完何楚楚说明之后,便对赵青说“我叫余风骨。” 赵青说“我知道的,楚楚跟我说了。” 余风骨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毕竟我连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 何楚楚说“我还要准备一下。” 这时叶丹青从楼上下来,赵青说“丹青,等会儿你带着余风骨和无名上真武转转,感受感受大周朝的重城—真武的风貌,曹邪,等会儿给丹青多拿点钱,孩子们想吃啥就买啥。” 叶丹青觉得自己不用带孩子能稍微轻松一点了,但没想到快乐永远是短暂的。 她说“收到。” 赵青说“那咱们就先吃饭,丁大哥,做好了吗?” 庖丁尔回“差一道,你们先备上桌子。” 赵青喊上曹邪和叶丹青备好桌子,余风骨和何楚楚想要帮忙被赵青以客人为由拒绝。 余玄策端着菜离开厨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钱袋,对陈白妤说“你点点钱。” 陈白妤接过之后说“没什么可点的,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哥哥。” 余玄策说“那我送送你,回去的时候给奶奶带声好。” 余玄策带着陈白妤从后院离开。 何楚楚和余风骨还是走进厨房端菜,何楚楚看到离开的陈白妤。 她问庖丁尔“那个小姑娘好像跟你们家的小伙子走得很近啊。” 庖丁尔说“那姑娘叫陈白妤,玄策救过她,连带着自作主张一直采买她们家种的菜,后来发现这个情况,但姑娘家的菜品相不错,还便宜,全客栈上下就默许这种情况了。一来二去的,白妤那小姑娘跟我们就熟了,也知道她家情况,玄策关心最勤,每次买菜都会多拿出一点钱,姑娘也不傻,知道谁对他好,就亲近谁。” 何楚楚说“那挺好的。” 两人听完故事后端着菜走出厨房。 等到所有人上桌的时候,客栈大门想起敲门声。 赵青说“客官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外面的人说“曹琛。” 何楚楚听到之后,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第四十五章 大相国寺(1) 何楚楚走出去,看到一个长相老实敦厚的男子,问“你是谁?” 那男子说“我叫冯伟,姑娘叫我阿伟就好。” 何楚楚说“那阿伟,你有什么事?” 冯伟说“曹大人有吩咐,说你们要在明天的时候去成王府。” 何楚楚问“那他给你什么东西吗?” 冯伟想起来后拿出一封信,说“这是一封信,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曹大人吩咐我你们拿着这封信,不能看,等到成王府之后可以视情况再打开看。” 何楚楚接过信,说“我知道了,阿伟,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冯伟说“我五天前一直坐在城门对面集市的拉面摊。” 何楚楚说“那挺辛苦的,谢谢你了。” 冯伟说“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好有个称呼。” 何楚楚说“我叫何楚楚。” 冯伟说“何姑娘,阿伟记住了,我先走了,明天过来通知你们?地点还是鱼龙客栈吗?” 冯伟告别之后向远处走,何楚楚看着冯伟的背影,手上拿着信。 她最终还是决定把信收起来,明天带着余风骨上成王府看一下。 何楚楚推开客栈门,桌席上的菜还是没有人动。 何楚楚说“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快吃吧。” 何楚楚旁边的是余风骨,等到何楚楚坐下的时候,余风骨说“什么事情?” 何楚楚说“还不清楚,但是明天要去成王府,你跟我去。” 余风骨说“好。” 赵青坐在何楚楚旁边,她举起酒杯,一呼百应,所有人把酒杯抬起呼应。赵青说“让我们欢迎楚楚回来。” 众人举杯共饮,不能喝酒的孩子只能喝茶。 无名和庖丁尔交流厨艺心得,余玄策联络两个都不爱说话的余风骨和叶丹青相互交流,曹邪自顾自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无名做的醋鱼,赵青和何楚楚最熟络,自然聊得最火热。 与此同时,黄芪路。 一辆马车在路上缓缓向前走,车夫赵影驾着马车。 赵影说“前面就快看见真武城门。” 她拉开车帘,马车里空无一人。 赵影当即停下马车,像是失了魂,想要喊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流着泪。 她继续驾着马车,说“反正我也救了你,就当还了当年欠下的!我们谁跟谁都两不相欠!” 她没有选择折返,仍然向着真武走。 真武城里的物品交易不再局限于一个地方,在城里主要的街道上,包括居民区,随处可见商摊小贩,在宅舍宫院前,常见的是就着门在不远处卖羊肉、腰子、鸡鸭鱼肉等食物,也有着卖衣着,铜铁器等非必需品。 叶丹青带着余风骨和无名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叶丹青说“我在真武生活十年多了,这条街道叫南门大街,这条以东,最尽头是大相国寺。途中有周朝也是现在曦朝最大的酒楼,十三间楼。最值得留念的还有那边的旧周门。” 三人离得远,但是旧周门能看出一个斑驳的态势。 叶丹青领着三人走在南门大街上,讲些她熟悉的东西,不至于那么无聊,她走到一个拐角处,说“那边一直走,过黄道桥大街,到晚上,是最热闹的夜市,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可以带你们去玩一下。” 无名满脸向往,说“嗯嗯。” 叶丹青继续往前走,说“那边直走,便是南夏的驿站。” 无名看一眼余风骨,对叶丹青说“姐姐,我们继续往前走。” 叶丹青就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糖葫芦串的摊位。她说“王大伯,我们要两串。” 王大伯拿出两串颗颗饱满的糖葫芦,递给无名和余风骨。 无名和余风骨尝着甜甜凉凉的糖葫芦串,叶丹青也显得有点开心。 他们继续走,经过了十三间楼,叶丹青说“前面过唐家杂货铺,就是大相国寺了,我们走拐角过至州桥大街,有一家蜜饯果子行买的东西极好,我请你们吃。” 余风骨说“丹青姐姐,我想去相国寺上炷香。” 无名这时说“我们去上香吧。大相国寺有名的古刹,不上香会感觉亏。” 叶丹青说“哈哈,走吧。反正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陪他去的。” 无名俏皮做着鬼脸 她说“但是别信大相国寺的算命的和尚,我们上香就好。” 余风骨说“嗯,我们走吧。” 无名和余风骨先走向大相国寺,叶丹青笑着在后面跟着。 十三间楼。 曹阳春陷入凝思,不一会儿说“前几次远远看见他们是咱们有意做的。可这次我们没有啊,怎么还能看见他们呢?” 年迈老者喝着茶,没有说话。有人走到曹阳春身边,说“大人,顺天灾变的后续影响调查明天能送到大人手上,驿站的同乡们接到大人们的命令后已经开始做事了,由于是大人独自进城,没有任何危险信号。” 曹阳春说“好,你辛苦了,回去告诉弟兄们,计划稳步前进就好。” 他的下人说“是,我退下了。” 等到下人走后,曹阳春和年迈老者陷入沉默当中。 年迈老者说“等一会儿,我们去大相国寺上柱香吧。” 叶丹青三人刚经过杂货铺子的时候,叶芷和罗华刚从里面出来。 罗华看着三人的背影,说“那个高的,是鱼龙客栈的叶丹青,我们有过一段时间查过她。” 叶芷问“结果呢?” 罗华说“什么都没有,只知道那女孩子是鱼龙客栈的杂役。” 叶芷说“那那两个孩子呢?在凌大哥身边的。” 两人开始往大相国寺走,罗华说“不太知道。” 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有六十四个禅院,殿内寰宇,壮丽绝伦。周朝开始便把大相国寺当做帝王祝寿和祈福的首要场所。 叶丹青走进大相国寺,首先进入的第一座大殿是天王殿,弥勒佛便直对殿门。 弥勒佛前便是巨大的香炉,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时分,等着上香的队伍已经排起长龙。 叶丹青带着无名和余风骨走到和尚旁边。 和尚说“施主,这是香,请收好。” 叶丹青拿着九根香,分发下去,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此处,回到排着的队伍队尾。 余风骨说“没有什么算命的和尚啊。” 叶丹青说“前几次我来的时候,是有一个老和尚的,今天没有,是很奇怪。” 她说“但也没差,准是有什么事没法过来吧,我们继续排队。” 过了一会儿,三人到了香炉前。 叶丹青示范着说“三支香点燃,你看香枝要是起火焰了,要用手把火扇灭。用左右手的食指以及中指把香杆夹着,以左右手的大拇指承托着香的尾部,香头要平对佛像,举起来,到齐眉的位置供上一供。” 叶丹青弯腰沉默一会儿,之后插上中间的一支,右手插右边的一支,接着左手插左边的一支,之后她合掌拜佛。 无名第二个上香照着叶丹青的方法做,结束之后就是余风骨。 余风骨点燃三根香,齐眉拜佛,弯腰恭敬。 后面传来腔调十足的呼吼声“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尔等胡作非为!” 第四十六章 大相国寺(2) 余风骨虔诚的上香。 叶丹青和无名向后看后面发生什么事情。 大相国寺的方丈从殿内走出来。 前方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强壮的和尚用手箍住一个男子的手腕。 他出声呵斥男子“你这等行为是有损你的福报!快给人家施主道歉。” 方丈走近和尚,说“悟觉,不要对施主无理。” 悟觉说“可是他...” 方丈说“放开。” 悟觉思索之后说“下次让我看到你再行这种无理之事,我不会放过你。” 悟觉放开男子,走到蹲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说“女施主,你快起来,地上凉。” 女子看到方丈说出来话,悲愤的说“幸亏你这偌大的大相国寺还是有着正直善良之人,不然可真是可笑。” 女子穿着平常,但谈吐相貌和气质还是令人惊艳,男子倒是毫不在乎的说“哈哈,不好意思了,小娘子,谁叫你生的这般标志呢。” 悟觉暴怒,说“方丈,这你能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方丈呵斥说“施主住嘴,不要让我动嗔念!随我前来天王殿。悟觉,你好好陪着这位女施主,她有什么要求就尽力满足,就当是我大相国寺赔罪于她。” 悟觉对女子说“施主,我们这边走。” 女子说“嗯。” 等到方丈把无理粗鲁轻佻的男子带到天王殿之后,排队上香的队伍恢复平常,而余风骨终于上完香,跟着叶丹青和无名,离开相国寺。 叶芷和罗华在人群中看着叶丹青三人离开大相国寺,叶芷说“刚才那个轻佻男子,你看到了吗?” 罗华说“看到了,南越国禁卫的架势,改变不了,能认出来。” 叶芷和罗华两人离开拥挤的人群,向香火钱的箱子走去,叶芷说“大相国寺,在谋划什么?” 她说“罗华,派少量的人过来盯梢这边,有情况就汇报。” 罗华说“应该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叶芷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罗华说“遵命。” 至州桥大街,叶丹青三人过了桥,到了卖蜜饯果子的行当,名字叫乃果子。 占地较广,里面的果子种类齐全,店小二看到两个小孩一个大人进来,便感觉到生意上门,毕竟孩子是很喜欢甜食的。 叶丹青说“我们进去吧。” 店小二说“几位客官,想买点什么蜜饯果子。” 说完他拿出两颗蜜饯拿给无名和余风骨,毕竟还是孩子,只有余风骨没有接着,无名为了缓解店小二的尴尬,俏皮的把两颗蜜饯都拿在手上,一口一个,速度极快,暴风吸入。 店小二一看小女孩给面子,便改变策略,说“走,小姑娘,我带你去找更好的,堪称镇店之宝。” 余风骨说“我出来的时候,看过那两人,在杂货铺子门口。” 他指着另一处的一对男女,余风骨说“和尚跟女子一同闲逛,是不是不合时宜?” 叶丹青说“那和尚好像是受方丈所托,要照顾旁边那个被欺辱的女子。” 余风骨听明白叶丹青说的刚才他在上香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表示了然。 两人加快脚步,跟紧被店小二带走的无名。 这时屋外走来一个王霸气势很足的人。带着满满的玩世不恭的态度,他高喊一嗓子“收租。” 余风骨和叶丹青不免回头看,接着听到远方谄媚的声音。 “海少爷,来了。”行当掌柜风一般地跑到海少旁边。 行当掌柜说“海少爷,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要不要进去做一下,我去让内人给海少做一顿饭。” 海少没有说话,连账本都没有拿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悟觉和女子。 余风骨无心吃些甜食,便无聊看着突然出现的戏码,顺着海少呆滞定住的目光,发现按照大人的角度来理解,悟觉旁边的女子背影,着实撩人。 叶丹青看到这样的状况后,不免说“女人很难啊,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两人继续看过去。 海少没搭理行当掌柜,径直走到那女子旁边,说“小生海尚,斗胆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笑着对悟觉说“悟觉,这个好吃,我要买一点。” 那女子没有搭理突然出现在旁边的男子。 而悟觉感觉到浑身不自在,自从按照方丈的要求。从寺里出来,上来女子便说自己叫苏西,悟觉便感觉自己像是犯了戒一般,令人难以自安。 尤其是陪护的苏西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一路上一个劲往他身上靠,好像多希望能长在他身上。 让悟觉一直都在默念咒语,不敢瞎想。 等到他突然看到出现在苏西旁边的男子,竟然荒谬的萌生出把苏西推到那男子身边的想法,毕竟看着对方是一副良民模样。 海少看到苏西的笑容感觉心都要化了,他说“姑娘,海尚家中有千亩良田...” 苏西说“没兴趣,走,悟觉,我看到那边也有好看的果子,我们去尝尝。” 悟觉跟着苏西走。 海尚看到对方第二次没有理他,反而跟一个和尚走得近。 他出声说“这和尚是大相国寺的吧?跟一个女子走得这般近,佛门道义呢?清规戒律呢?” 悟觉慌张摆手说“我不是,我没有。” 余风骨听到对方说的话,便对叶丹青说“完了,这要出事。” 这时外面有一队下人走进来,呜呜喳喳的说“少爷?少爷?少爷,你干什么呢?” 海尚回过神,对下人说“你们收完账了?” 下人说“嗯,收完了,特地过来接少爷回去。” 海尚这时说“掌柜的!” 在远处的掌柜马上跑到海尚身边,说“海少有什么吩咐?” 海尚说“我这回不收你租,我也不收你租,我只要你把场子清了,留下那个姑娘。和那个和尚。” 掌柜面露难色,说“少爷,这不合适吧?” 海尚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吧?” 掌柜说“知道,赫赫有名的真武商会主事,但我也不好答应你做出这种事情。” 海尚说“那我免你三年租,这样可以吗?” 掌柜说“来人,拿纸笔印泥。” 他摊开手掌,对海尚说“但是我要五年。” 海尚顾不得那么多,心中烦躁生怕小娘子飞了。几人是小声说话,对方是听不到的。 他马上签下字据,掌柜收好之后便吩咐行当的杂役开始清场。 余风骨和叶丹青看在眼里,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还是感觉出来事态的发展趋势。 余风骨不禁问“女子,为什么会被当做货物一般,只有很少人才能考虑她们的感受?” 叶丹青说“这说不明白,我们还是不要惹事,先前见那和尚很厉害,应该容易应对。” 余风骨说“姐姐能看出对方的功法底子?” 叶丹青说“我还是练过武的,能看出来。他们来赶我们了,我们走吧。” 店小二带着无名到两人面前,说“不好意思,几位客官,本店今天要打烊了。” 叶丹青说“我们这就出去。” 无名拿着店小二临时塞给她的一小袋果子跟着余风骨和叶丹青离开行当。 悟觉看到人渐渐变少,对苏西说“施主,我们走吧,人渐渐少了,咱们买的果子也不少。” 苏西摇摇头,说“方丈让你出来干什么?” 悟觉说“好好陪护施主你。” 苏西说“那就好好听方丈的话,出来陪我,等我高兴了,我就原凉你们寺包庇登徒子的行径。” 悟觉一听没有办法,只能继续陪着苏西留在乃果子行当里。 海尚看到行当内的无关人等被清空,满意的对掌柜的说“你做的很少,要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你放心,有我在,有我爹在,保你安稳又快乐。” 掌柜便放下心来,海尚说“但是你的人,要给我用。” 掌柜说“没问题。” 他看着还在挑挑拣拣装果子的和尚和女子,不住叹一口气,有一个好好的良家女子,就这么没了。 叶丹青三人走出门外。 无名发现余风骨没有动,她说“走啊。” 余风骨对叶丹青说“姐姐,我想留下看看。” 叶丹青说“看什么?” 余风骨说“正义是不是能战胜邪恶。” 第四十七章 大相国寺(3) 海尚大声说“小生最后斗胆问一次,姑娘芳名?” 苏西没有回应,悟觉说“施主,要不要回应?” 苏西说“你想让我回应吗?” 悟觉支支吾吾不好说话。苏西说“就算皮囊生的再好,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登徒子,不值得答话。” 海尚看到姑娘没有回他的话,反而跟和尚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海尚说“掌柜!” 他跟掌柜约定好,只要他喊掌柜,掌柜就按照原本的安排,把所有的门关上。 掌柜收到命令后,马上下手势,顷刻之间,行当内的所有门都被关紧。 光亮一下降下来,变得昏暗。 悟觉不免说“掌柜,你这是在做什么?” 海尚一看到一脸无辜的和尚就生气,他说“把和尚给我挪开!” 海尚的下人和掌柜的手下马上向悟觉扑上去。 足足有十几人,悟觉没法招架,但慌乱稍许后便稳定阵脚,可对方带着准备,悟觉还是在强烈的攻击下,败下阵来。 被十几个人压在最下面,露出一只手个一个头,被压的青筋暴起。 苏西看到这样突发的状况,说“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大相国寺的和尚!你知道你们这样是要进牢的!” 苏西瘦弱,尝试扒开最上面的人,但徒劳无功,只能对十几个攻击悟觉的人说理。 海尚说“不要怕,他是大相国寺的和尚没错,但他同样是和尚,姑娘。和尚近了女色,那就是个笑话。” 海尚一步一步走进苏西,苏西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苏西说“只要我们解释,就没人会信这种事。” 海尚说“我有的是方法,解释的人又有几个?能听到我们的人可是有着一座城的人。” 海尚继续欺进苏西,直到苏西无法抵抗,一把揽过苏西。 苏西眼泪即刻流下,海尚笑着说“你是我的,美人。” 悟觉看到苏西眼中止不住流下的泪花,心中悲愤男人,全身集聚着可怕的能量,渐渐十几人的重量和力量不足以完全限制住悟觉。 悟觉伏地挺身撑起十几个人,接着他暴起,十几个人被顶飞。 海尚被吓到挟持这苏西向后退,看到这般可怖场景的掌柜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悟觉说“放开她。” 海尚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悟觉逼近海尚,说“我不知道,放开她。” 掌柜被强大的气势压抑到心理崩溃,他从没看到过那样可怕的和尚,像是杀神。 掌柜即刻连滚带爬向后院跑去,他想要离开前院。 海尚看到掌柜逃跑,说“你别跑啊。” 海尚退无可退,悟觉继续向前走,没走一步,就像是压制内心的火气成功。 而苏西被悟觉的形象摄到眼神发亮。 余风骨看着紧闭大门的行当,叶丹青站在余风骨旁边,无名站在另一边,吃着手中的果子。 无名说“里面发生什么了?” 余风骨说“不知道。” 叶丹青回头看到桥另一边出现一群行动有素的人,向桥这边赶来,为首的人匆匆忙忙。 他喊着话,说“儿子!儿子!” 余风骨听到这般的喊叫,凄厉带着点希望,他看向继续大门紧闭的乃果子行当。 等到那群人出现在行当前的时候,行当的门被踢开。 那群人手上拿着兵刃,正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和尚,他抱着一个闭眼好似了无生息的女子。 余风骨隐约看到打开门的和尚身后,躺着一个男子,地上留着血。 余风骨不禁说“正义,赢了?” 叶丹青说“我们快走吧,不然惹祸上身了就。” 她拉着无名想要离开至州桥,但发现余风骨没有跟着一起。 余风骨说“你看,他们在交头接耳看着我们。” 他说“对不起,我们走不了了。” 悟觉抱着昏迷不醒的苏西,出门看到一群人虎视眈眈围住他们。 他不算太傻,也能明白现在的情况,他慌张的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他放开苏姑娘,我没想杀了他,我没想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到悟觉后面躺在地上的海尚,悲愤从心中来。 他大喊说“给我围住他!只要他肯反抗!立马当场斩杀!” 他带来的护卫没看到过老爷这般暴怒,但不敢迟疑,即刻围住悟觉二人。 悟觉说“真的不是我做的,快让我出去,不然苏姑娘会死的!” 没有搭理他,所有人的棍棒刀枪对着悟觉二人。 被围住又被要求留下来的余风骨等人看到失心疯一般的中年男子。 余风骨问叶丹青“姐姐,那个人叫什么?” 叶丹青说“真武商会的会长,海天城。” 海天城跪在地上,声音凄厉的喊“儿子!”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他的护卫中有气不过的,马上提着枪,上前一刺。 悟觉没有空档后退防御,如果侧身,自然能躲过,但那样就会再次伤到苏西,悟觉没法只能生生受着。 海天城呼喊着说“郎中!快把郎中叫来!就那个自称御医的孙牟!快啊。” 这时一个穿着明显跟护卫不同的人说“属下已经通知孙神医了,告诉他拿上所有的药品和使上所有的救治手段。” 在街道上有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向乃果子行当跑来,海天城看到后,说“海大,这件事你做的好!” 海大说“老爷快来处理外面的事吧,孙神医是专业的……交给他们吧。” 海天城看着不省人事的海尚,说“我的儿啊。” 孙牟在行当外说“海老爷,我们来了,放心,我们肯定会尽我们平生所学,救治海少爷。” 海大说“神医快快进去!老爷,我们快点出来,不要耽误神医救治。” 乃果子行当被关上门,窗户被打开,以求给出一个最安静的救治环境。 海天城站在行当外,深深看了一会儿行当。 然后他看着被围困的悟觉两人,他带着决绝的声音说“海大,做好所有的后续准备!” 海大说“老爷,我们素来仁义!不可啊!至少,至少象征性的问话还是要做的。” 海天城说“好,我听你的。” 海大说“把证人带到这里。” 叶丹青三人被带到海天城跟前。 海大问话“把你们在乃果子行当里的经过说一下。” 叶丹青想要说话的时候,余风骨抢先说“我只顾着吃果子了,然后就被人请出去,说要打烊。” 海大说“那你们为什么一直站在行当前面,这可不要狡辩,我们可是在河对面就看到你们了。” 余风骨说“我和这位姑娘都是北方人,几日前到真武,受着这位亲戚的福,我们得以在真武走走,看看大朝之都的风采,你们碰到我们,实属巧合。” 海大说“你在狡辩。” 余风骨说“那你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们说与不说,结果又如何?” 海天城压抑着怒气“带走他们,杀了和尚,给我儿子报仇。” 海大说“我们行的是仁义之事,此刻海天城会长行驶前朝后主赋予的权利,杀了他,慰藉少爷。” 这时人群中发出巨大的声响,众人惊愕地看到一个护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血液缓缓流淌在地上。 那个护卫是第一个想要吃螃蟹的人,他提着最长的枪,直直刺向悟觉的心脏。 而没等到他刺到的时候,余风骨早已运起所学的一切功法,冲到和尚面前,拿出火器。 “嘭!”护卫应声倒地,死状可怖,吓到周围的护卫纷纷后退。 叶丹青问“你干什么?!” 余风骨说“这是我个人的行为,我后悔没有提醒和尚和那姐姐。这场事故,我有罪,我要赎罪,和尚不可能杀人!就算他有杀人技。” 海天城气愤说“你当街杀人,这是要定罪的!” 第四十八章 救火行动(1) 余风骨说“曦朝律法告诉我,我出现在危险的环境中,足以危害我的生命的时候,我有自卫的权利。” 海大说“但是你别忘了,必须要到重伤难以自愈的地步,你才能拥有这项权利,抓住他,和尚也不能放过。” 叶丹青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余风骨的时候,安排无名立即跑开,叶丹青不知道余风骨是犯了哪门子神经,要做出这种事情,而且他用出来的武器让叶丹青着实在意。 余风骨举着火器,说“你们谁敢过来?!” 谁都见过这等武器的威力,但谁也不知道这等武器还有没有更可怕的地方。 气氛陷入胶着状态。 海天城说“谁能拿下他,我赏他千两黄金!” 余风骨说“谁想死,谁就过来试试。” 一方面是死,一方面是利益。气氛再次僵持。 余风骨说“和尚,你现在有机会说话,把在里面的所有情况都说出来。” 海大大喊说“我们赏,是赏在你们的户下。” 此话一出,想要用命搏富贵的护卫,马上悍不畏死地欺近余风骨。 局势陡然变化。 “不要动。” 叶丹青出现在海天城后面,手上拿着坚硬的石块,抵在海天城的脖子上。 起初都看叶丹青文弱样子,谁都想不到瘦弱的像只猫的女子,能瞬间爆发出可怖的气势。 “在真武收拾烂摊子,可能会比较麻烦。” 曹阳春看一眼旁边的年迈老者。 两人喝完茶之后,想着余风骨等人离得远了,便准备到寺里上香。 没承想两人经过路口的时候,听到异响声,便忍不住走近瞧了一下。 路过的群众看到这等当街堵人的景象,脚步加快,都想要逃离这块区域。 年迈老者抓住一个精壮的小伙子,说“对面当街做有违国法的人,是谁?” 小伙子说“海阎王,你不知道?” 年迈老者说“阎王就能有违国法?” 小伙子说“老人家不是真武人吧?没生活个一二十年你感受不到海阎王的可怕,不说了,快逃吧。” 年迈老者和曹阳春相视对目,说“有多麻烦?” 曹阳春说“折一两个人吧。” 年迈老者说“这叫很麻烦?” 曹阳春说“两个精英。” 年迈老者沉默一会儿,说“那就只剩下李相的布局了。” 曹阳春说“嗯,只能这样了,我们看着吧。” 叶丹青抵着海天城,一时间没有人敢向余风骨发起攻击。 得此机会后,余风骨招呼悟觉,向后退。 他企图让悟觉说出实情,但看到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与对方交谈,只能先行撤退。 叶丹青说“让他们走!” 海天城不得已说“走,走。” 叶丹青说“你幸好也是个珍爱生命的人,省得我多费事了。” 听到海天城说的话,海大说“都让开!他是相国寺的,跑不了庙的。” 悟觉说“我没有杀人!是一个刺客突然闯入,猛然间就割了他的喉,我想救他的,我想救的!” 余风骨说“我们走,现在根本就说不清,这件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悟觉说“可是这样,寺会因为我蒙冤,我是罪人!” 余风骨说“只有活着!什么都能做!走。” 后面的护卫紧赶慢追,余风骨为悟觉断后。 曹阳春看到这样的景象,说“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能有那样悍不畏死又可惧可怖的如同狮子的眼神。” 年迈老者说“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和风七去的时候,他从土里爬出来,我从没见过有着那样求生意志的孩子。救出他的时候,他是清醒的,说出的话语极度冷静带着一点暴戾。风七曾经欠过他人情,现在想来是太子安排的戏码。可你知道他当即要求的是什么吗?” 年迈老者带着别样的面皮,在那之后就是死在文丰戏馆的郭沉。 也是郭沉第一次谈论余风骨,使得曹阳春免不了认真听。 曹阳春不禁问“郭老,说了什么。” 郭沉说“所有人,必须死。” 余风骨继续护卫着悟觉,悟觉抱着昏迷过去的苏西。 叶丹青则劫持着海天城相对着余风骨向街另一头走。 海大说“来一半人,跟着我走。” 他带着一批人跟着叶丹青。 叶丹青说“让那边的人也过来,快说!” 海天城说“过来!都过来!” 海大说“好,好,都过来那边的人,不用盯着了。” 这回叶丹青成功带着海天城所有人向余风骨另一方向走。 曹阳春说“有人在盯着那边,郭老,我们走。” 曹阳春和郭沉向着余风骨的方向跟梢。 在南门大街上,何楚楚跟着无名在大街上奔跑。 何楚楚焦急说“至州桥大街?” 无名说“对,就在那边,我们快去,不然风骨有危险。” 何楚楚说“你去徐王府!快,找徐瑄。” 无名说“好,我这就去。” 何楚楚跑远之后,无名停着说“可是徐王府,在哪?” 何楚楚吹响口哨,远处飞来一只鸽子。 她处于跑动状态中,鸽子巧妙飞到她的手上,何楚楚马上咬破手指,在信筒上划上血迹,接着她放飞鸽子,一气呵成。 何楚楚说“余风骨,你为什么要出头啊。” 鱼龙客栈里,曹邪跟赵青站在一旁,赵青说“那个孩子是关键的钥匙,不能丢失。” 曹邪说“但是对方也很棘手,商会的会长,受着先帝的皇恩,杀人只会坐牢。” 赵青说“我也受着先帝的皇恩。” 曹邪说“你不一样,你是为了更大的计划,这件事你不能插手,我来做。” 赵青说“快点开始吧,不能等了。” 曹邪推开客栈门,赵青坐在位置上,忧愁看着没关上的客栈门。 成王府。 冯伟敲开王爷的屋门,门很快打开,是一个姑娘接待他,姑娘小声对冯伟说“不要说话,王爷在练字。” 冯伟想要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粗厚的男音从里面传出来,说“什么事情。” 冯伟说“回王爷,曹琛带来真武的火种出事了。” 成王说“阿蛮,你过来拿着我的信,按照信上所说的内容去做,让他们务必配合。” 冯伟说“那王爷,那我退下来。” 成王说“阿伟,你继续跟进,保全火种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冯伟说“遵命。” 余风骨退到看不清对方后的位置,对悟觉说“走吧,我们暂时能活下来。” 三人准备走到下一个拐角,离开这条街。 “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女子站在悟觉三人面前,挡住他们的退路。 余风骨看到何楚楚的姐姐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说“周田呢?” 何楚楚的姐姐说“那个男人?死了吧。” 她宣布出周田的死讯,余风骨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楚楚姐姐说“叶楚。” 余风骨说“那就让开,我不对你动手。” 叶楚不免笑着说“你又有什么倚仗呢?” 余风骨举着火器,对准叶楚。 郭沉远远看见余风骨等人与一个女子对峙。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曹阳春旁边,对曹阳春耳语一番后,便立马离开。曹阳春对郭沉说“郭老,女子的后面有埋伏,她在等着人。” 郭沉说“是我们吗?” 曹阳春说“不确定,我们看看。” 悟觉说“施主,求求你,让我们过去,我怀里的姑娘昏迷不醒,我怕她出事。” 叶楚说“可以让你们过去,但小弟弟你要留下来。” 余风骨说“你们走吧。” 悟觉带着苏西绕过叶楚,因为她的后面就有良人医馆,那是最近的医馆,他只能到那里。 留下余风骨继续与叶楚对峙。 等到悟觉走进之后,叶楚便向回走,说“我现在对你还没有什么兴趣,和尚和那个女子是我们的目标,辛苦你了,给我们送过来。” 余风骨看到叶楚身后,从天而降五位黑装的刺客,他们拿着弩箭,直直对着悟觉。 余风骨说“放开他们。” 叶楚说“不要尝试使用那样的武器,不然他们其中一个人会被箭贯穿。” 余风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楚带着被挟持的悟觉和苏西离开。 他自与何楚楚夜谈那之后,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眼神,火器只剩最后一次。 他以为用了之后,能扭转局势,能弥补他没有告诉和尚让他离开行当的罪。 他还杀了一个为了利益悍不畏死的男人。 他有点不能安慰自己,答应何楚楚不能惹事,但还是惹下了这般滔天的祸事。 他走在街道上,前面躺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余风骨拎着火器,蹲在男人旁边。 他不想走,想让自己相信,这个男人死了是对他有用的,他不必为此伤心。 但任何的自欺欺人都是笑话,余风骨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 他自己,没有拯救任何人的能力。 第四十九章 救火行动(2) 至州桥街。 何楚楚看到一只小小的落魄背影坐在河对面的石凳上。 她走到余风骨旁边,摸着他的头发,余风骨看到是何楚楚。便软软的靠在她的肩上,一瞬间,何楚楚有些恍惚。 余风骨猛然间跳起来,蹲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身边,他喊着说“姐姐!他没死!他没死!” 余风骨马上推开行当的门,只有孙牟一个人救治海尚。 余风骨对着孙牟所有躲在一旁的门徒说“外面!有个人,他活着!” 余风骨几乎要哭出来,看到门徒没有任何反应,他对着孙牟说“孙神医,求求你,他还活着!” 孙牟冷静的在海尚身上操作,没有因为余风骨的话产生任何反应。 何楚楚抬着街上倒下去的男子,走进行当,说“孙牟?当年宫中闹出来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能让成王把你送回宫中,让你继续进行开心的御医生涯。” 孙牟停下手上的动作,说“你怎么知道?” 何楚楚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现在你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去救活他,我给你机会见成王。” 孙牟救海尚的心乱了,很快,他对蹲在一旁的门徒说“你们三个人继续之后的步骤,海少爷可以救活了。” 孙牟走到何楚楚旁边,蹲下来看着伤者的伤势,说“我能救下来他,但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何楚楚拿出一封书信,书信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大气苍老的字,她说“你当年跟成王也是见过面的,想必也是见过成王的笔迹的吧。” 孙牟看了上面信封的字,开始对患者的身体进行操作,说“我明天会让他好好的出现在南门大街,并且我希望你能即刻给我安排这件事情,接下来就不要再打扰我了。” 余风骨拜谢孙牟,两人走出行当。 何楚楚说“好了,这回我们走吧,赵青很担心你。” 余风骨说“我想找到他们的家人,给一点点的补偿。” 两人往南门大街的方向走,何楚楚说“我支持你,但要等我们……完成所有的事情。” 何楚楚说“在行当发生的所有事情,无名着急没有说清楚,你好好跟我说说。” 余风骨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何楚楚,何楚楚听完之后说“通知官府可能会沆瀣一气,这你想的对。那么你为什么不通知大相国寺的方丈?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会有办法不让和尚陷入别人的指指点点,而且极为蹊跷的是,我们打开行当的时候,并没有在那个少爷的身上看到明显的伤口。” 余风骨沉默没有说话,说“姐姐,什么意思?” 何楚楚说“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一切都太巧合了。好像一切都瞄准在和尚背后的寺庙,大相国寺。” 她说“在大相国寺又发生什么事了,毕竟相国寺寺规很严,和尚私自外出是要罚抄佛经的,而且还是一个和尚跟一个女子走得近,这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余风骨则说从叶丹青那里听到的在大相国寺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何楚楚。 何楚楚说“问题根源在大相国寺……” 她没有说话。 余风骨沉默之后对何楚楚说“那今天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何楚楚说“会。” 她看到余风骨低落的神情说“但是有很多人十分愿意为你收拾烂摊子。” 余风骨没有说话。 无名站在偌大的徐王府面前,吞咽口水。 高大的门,漂亮的狮子,干净又庄重。 这给无名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她当即决定将来她长大了之后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买这样一套宅子,只把何楚楚和余风骨拉过来住。要是还有空位置,让她们过来住上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无名一路打听徐王府的位置,也知道很多关于这座王府的见闻。 徐王府的主人是曦朝九个王爷中唯一的异姓王,徐琛,他没有父母,甚至没有子嗣。只有八个干儿子,军机大臣徐问便是徐琛的最大的干儿子。而他的至亲骨肉便只有一个妹妹。无名没问出来妹妹的名字,但很容易就能确定那就是徐瑄。 无名拿着玉佩,敲开徐王府的门。 很快有人开门,用和蔼又可亲的语气说“你找哪个?” 无名有点怂的说“我来找徐瑄。” 那人仔细打量无名全身上下,他说“你带来玉佩了吗?” 无名一听徐瑄跟她府上的打过招呼,便觉得省了不少麻烦。 她马上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对方。 顷刻间,徐王府的大门被下人关上, 过了一会儿,徐王府的大门打开。 那人说“你快进来吧,她在等你,屋里有火炉,能取取暖。” 无名被领着,走进徐王府,却与幻想中的钟鼎之家截然不同,漂亮精致当然是基本原则,但是每一个碰到的人,都微笑着面对,他们向无名招手,向领着她的下人自然的打招呼,他们穿着同样的衣裳,但脸上露出的,是惬意又满足。 下人看到无名讶异的神态,他自豪的说“我们没有太严谨的主仆之分,主家安排的活,我们抢着干,没活的时候我们也想着怎么让王府变得漂亮。” 他说“我们很爱主家,我们都在共同努力,想让这里变得更好。就比如,谁犯错误了,兄弟姐妹们便共同惩罚他。” 无名说“那王府肯定对你们很好。” 下人说“那是自然,主家给予我们极大的自由和够一家人温饱的月俸。我们很幸福,我们很知足。” 下人停在一个屋子的面前,他说“她在里面等着了,你快进去吧。” 无名推开门。 徐瑄没有像上次藏在帘子后面那样,反而坐在椅子上。 她对无名说“你来啦。” 徐瑄说“你想求我。” 无名说“嗯嗯。” 徐瑄说“你说来听听。” 无名便走到徐瑄身边,徐瑄问“屋子除了我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为什么还要弄得这样神秘。” 无名笑着说“我刚才又学了一些新的方法,能让我的菜更好吃。” 徐瑄说“但我让你做的菜,是我想要的感觉,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 无名说“你怎么就觉得我做不出来你想要的感觉吗?” 徐瑄看着自信的无名,说“好,你过来说吧。” 无名便附耳对徐瑄说了想要徐瑄做成的事情。 徐瑄说“这很容易,只是一个控制言论的问题,向你保证,明天之后,至州桥街方圆十里的所有人谁都会忘了今天发生什么事情。” 无名看着自信的徐瑄,说“好,你想吃什么样的菜?” 听完徐瑄的要求后,无名沉默了,因为她提出的食材,要么是没见过,要么是极其稀少,要么是生长环境极其恶劣。 无名忍不住说“徐姐姐,我们能不能换一道菜,这道菜的材料很难备齐,就算仿制味道也没有一个参照物,因为我都没吃过。” 徐瑄说“我就要吃这些食材做成的菜。” 无名感觉自己太难了。 她说“除了珍稀食材的,我没见过的食材,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能做给你吃。” 徐瑄说“不,我就要吃这个,除非你再答应我做一道菜,我就不让你做这个。” 她补充说“但是你没法再要求我帮你做什么了。” 无名想都没想说“好的吧,我答应你。” 徐瑄俏皮的笑“我也不想的,主要是我回到真武一琢磨就想到,其实自己想要的感觉有四种。” 无名说“好好好,你想吃什么?” 徐瑄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块,小心翼翼地拆开,对无名说“我不想把这个菜谱给你,所以我说,你听。” 无名看到泛黄的纸块,知道那背后存在着故事,她说“你直接说就好,我能记住。” 不一会儿徐瑄说完菜谱,她问无名“你记住了吗?” 无名说“可这就是很简单的家常菜,有什么难得啊?” 徐瑄说“我试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是我要的感觉,我要的味道。” 无名一下子感受到简单菜谱的沉重感,她说“我试试。” 徐瑄几乎要跳起来,她说“太好了,阿大在外面,你去找他,让他带你去厨房。” 等到无名出去的时候,从屏风内走出两个人。 徐瑄说“温公子和青姑娘,你们能在这时候见我,说明你们真的想要做一些很多人都不敢想的事情。” 温六郎说“令兄被皇帝调往与南夏相临的地界,名头震天响,实则明升暗降,你们作为异姓王一族,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余地了。他为了救出你,答应了皇帝,那么哪一天皇帝又想用你呢?你兄长不在你身边,兄长留给你的护卫你觉得能抵得过影卫和粘杆处吗?” 温六郎说“但你还有用处,你在我们这里,能发挥到更大的作用,能更好的帮到你兄长。” 他带着青儿离开徐瑄的屋子的时候,说“其实你活着,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悲大于喜。可我能让你更好的活着。” 徐瑄没有离开座位,说“我还没吃完饭呢,我怎么可能死。” 第五十章 救火行动(3) 海天城坐在至州桥街东边拐角处,海大站在一旁,他告诉海天城,海尚活过来了,但再也不能行走。他还告诉海天城,孩子击杀的护卫被救活,而且恢复状态良好。 海天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总算安慰自己,儿子的命总算是回来了。 那他要清算的账要开始了,比如挟持他的女子,比如击杀他护卫的男孩。 鱼龙客栈,叶丹青浑身湿漉漉出现在客栈后院,打开后门,她发现赵青站在后院里等着她。 赵青说“这不合适。” 叶丹青说“当时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这么做,我知道我泄露身份的话,南夏的几个探子便会查出来。” 赵青小生气看着叶丹青,她说“你是我们最大的杀器,要珍惜自己的使用次数。” 叶丹青笑着说“会的,再说,我就是挟持了一路,没用什么。” 以往叶丹青不是没闯过祸,每次闯祸的时候,曹邪跟赵青都是一同在后院等着她,但这次没有看到曹邪。 叶丹青说“曹叔呢?他干什么去了?” 赵青说“给这件事擦屁股,去启动咱们的老门派。” 叶丹青说“能说动吗?那帮老家伙们。” “会的。” 曹邪叩开一处宅子的门,马上有无数支刀剑围着他。 曹邪亮出一枚令牌,上面写着“闪” 所有的刀剑顷刻间消失,围着他的人说“见过大使。” 宅子厢房跑出来一位精气神俱佳的小老头,喜笑颜开的说“大使,我们好久不见了。” 曹邪说“嗯,是挺久了,昨天你还在我店里吃了一只烧鸡,是吧,小老。” 小老说“嘿嘿,那不是庖大厨做的让人忘不了吗?还有,你上次来我这,已经过了十个年头,这些下属都不记得你了,虽然能记得你这块令牌。” 曹邪说“确实不想多待,我有事需要你相助。” 小老说“诶,谈生意,那就得按照道上规矩。” 曹邪说“生意好谈,但是你能不能做到,我都表示怀疑。” 小老说“呵呵,真武每一条纹路,我都知道,你说我做不到?” 曹邪说“我要让今天在至州桥街发生的事情都化为乌有,没有人记住这件事情,你能做到吗?” 小老说“你知道这事不简单的,很多巧合促成那样的结果,这不是简单的控制舆论就能解决的问题,很可能有人期待谁在控制舆论。” 曹邪说“道上人都称小老只做难上加难的生意,我已经离开‘闪’十年了,没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小老,连这种事情都做不了了。” 小老笑着说“听听你说的是个啥,我小老是那样的人吗?得亏你曾经还是我兄弟,为兄弟插刀,义不容辞。但是,得加钱。” 曹邪听完之后,把他手上的令牌扔给小老,说“令牌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当年大人分令牌时,我这一块他说放了一张图。我知道你现在在找什么,不然天天晚上辟谷的人怎么舍得破了境界到我们这里来吃。” 他说“正好,我有。” 小老脸上阴晴不定,说“富贵险中求,行吧,我就跟你膛一膛刀山火海。” 曹邪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宅子,小老无奈地笑“他到底有多么不愿意回来啊。” 救火行动仍在继续。 何楚楚和余风骨两人离开至州桥街的时候,街上出现一批平民。 “主家要我们干什么?” “你看,那边有血迹。” “工具带了吗?” “开始清理。” 平民在街道上排开,大部分的视线无法看清这批人在干什么,当然会觉得这非常可疑。 “流了这么多血。够吓人的。” “别废话,快清理。” 行当大门被打开。 孙牟总算是把海尚和护卫的命给吊住了,但因为护卫突然插进来,扰乱孙牟的医治节奏,门徒技术又没有孙牟精湛,导致海尚的下肢几乎没有知觉。 孙牟跟他的门徒们说“海尚的病情还需要后续治疗。“,他指挥着门徒把两个病人带到医馆。 孙牟看到一群平民围在行当门前,他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平民中有人说“他们被救活了。” “要不要告诉主家?” “当然要,正好他们出来了,我们继续。” 他们中嗓门大的,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说“这里没你们的事,快滚。” 孙牟医术精通,但武力低下,而且他还要尽快先避避风头,不然海天城找上门来,就实在没有办法了。 孙牟说“你们忙,你们忙,我们这就给你们挪地方。” 孙牟等人立即抬着人,离开至州桥街。 不一会儿,平民们走进行当里,关上行当的门,清理里面的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血迹,比如杂乱倒下的蜜饯果子,他们要让这一切回到几天之前的样子。 “这家果子店我常来,又甜又好吃。” “你可别吃了,干活要紧。” “你还说我,你看看你,也不是一个劲的塞果子。” 过了一会儿,平民看着整洁如新的铺子,心满意足的收拾工具。 与此同时。 至州桥街和河对面的南门大街东面的居民区,正对乃果子行当的百姓钟勇今天经历了大悲大喜,原本在家休息的好好的,没成想被河对面的声音惊扰,打出门一看,远远的就瞅见河对面的乃果子行当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和尚,还抱着一个女子。 钟勇向来怕事,他马上关上门。但转念一想,真武应天府的衙门在春秋之时便颁布过民众可自发实名检举不法行为,一经合适便赏银一到十两的条令。 钟勇心中的小念头猛然间扩张,他打开一条缝,仔细观察着对面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他们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过了一会儿,对面响起震天的响声,钟勇看到一个孩子出现孩子旁边,气势十足。 钟勇其实在响声出来之后就打算不要这种钱了,他关上门,在床上惴惴不安。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进来数位穿着不普通的人。 他们开门见山,丝毫不扭捏。拿出一两金子,和一个字据。 “钟勇,签下这个字据,照着上面的话去做,这一两黄金就是你的。” 钟勇看着这些人,感受到他们露出的气势,早已吓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不想签?来人,打晕他。” 钟勇说“我签,我签。” 钟勇看着上面的内容,疑惑看着眼前的人。 他说“为什么要让我闭口不言今天看到什么?” “废话太多,干掉他。” 钟勇当然想留下他自己的性命,他马上签字画押,接过对方交来的黄金。 “辛苦了,希望这一整条街都不知道今天的事,不然每个人都会遭殃。” 接着他们离开钟勇的家,钟勇惊魂未定看着手上的金子,金光闪闪,很耀眼。 他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被人棍棒教育又被大枣伺候。 不一会儿,钟勇试图安慰自己弱小的心灵,马上他便找到一个理由,因为觉得好像是赚到了,因为他基本上是最佳的目击者,这一两黄金也便有了它存在的意义。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刚才吓唬他的那帮人,几乎是如法炮制一般,走街串巷,一个接着一个,挨家挨户的去恐吓和给枣。 过了一个时辰,从钟勇家出来的,第一批先锋队,按照成王的要求,完成了他们的工作。 几十户人家他们走下来,心累又疲惫,他们到了十三间楼准备舒缓一下。 酒菜倒是准备的快,几人胡吃海喝之后。 其中一个年轻的人说“我们这么当人的私人金库,长久下来也不是个事啊。” 另一个年长的人直接说“看你年轻,这话要是其他人说出来,只会是掉头的结果,我们就只是这样的使命,为她排忧解难,我们改变不了。” 有人说“快吃饭,快喝酒。” “我们的工作做完了,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这是他们这类的人的一个习惯,每次要出现在真武的大街小巷的时候,就是他们欢聚的时候,而十三间楼就是他们常去的地方,那里唯一的欢聚阁便每次都为他们留着,已经成为他们和欢聚阁心照不宣的不成文的规矩。 与此同时,海天城的清算队伍开始上路。 第五十一章 救火行动(4) 钟勇当以为终于可以放心的出门的时候,他向南门大街走出一段路,看到桥上经过一批官兵,为首的人剑眉星目。 钟勇吓到只能佯装看不见,快步离开。 剑眉星目的男子,自然很普通人不一样,他说“抓住那个平民。” 末尾的一个人马上脱离队伍,像是杀神一般,以风卷残云的速度顷刻间出现在钟勇面前。 剑眉星目的男子是有着双重身份的男子,他叫宗建。第一,他是海天城的人,虽然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层关系。第二,他是应天府首席捕快,有着断案如神的美誉。 宗建站在乃果子行当面前,他没有进去。 有人问他“宗捕头,怎么了?” 宗建说“你们不觉得这条街道显得很干净吗?” 所有人开始四处望着街道地面和四周。 有人回“属下没有看出来哪里有问题,不过干净到的确干净。” 宗建说“没什么,我们走进去吧。” 所有人推开乃果子行当的门,除了宗建,所有人疑问看着洁净如新的店铺。 摆放整齐,地面干净,宗建说“要不是海天城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不然我还真不认为干净到几乎谁都没来过的地方会发生命案。” 有人说“有人来过?” 宗建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继续说“刚才那个人带过来,你们把门关上。” 钟勇被人压到宗建面前,宗建拿起一个果子扔在嘴里,说“你为什么很慌张?” 钟勇说“因为我没见过官兵到过这里来。” 宗建说“那你觉得我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钟勇说“小民不知。” 宗建说“剁下他的一根手指。” 钟勇一听马上慌了,说“大人,我何罪之有啊!小民一生没犯过什么错,更是极其敬畏官府,大人为何要平白无故罚我?小民冤啊!” 钟勇怕是真的怕,但更怕的是先前找到他的那批人,而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有可能不知道有人先找过他们,有可能会瞒过去。 宗建抓了一把蜜饯,低着头在上面挑好看的蜜饯,一口一个。 他说“不用了,放他走吧。” 钟勇即刻被放离店铺,宗建说“小七,你最善跟踪,跟着他,要是看到他有什么大笔消费,立马拿下。” 小七当即离开店铺,过了一会儿,宗建疑惑地说“海天城忘说了一个人。” 有人附和说“掌柜?” 宗建说“所有人,分散开,翻遍行当内所有的地方。” 他说“假设和尚说的话是属实的,那么就肯定留下来掌柜的尸体,或者逃跑的痕迹!” 宗建的部下都分散开按照要求去做事。 宗建待在原地,见微知著地检查所有的地面,他向来自豪的是一身的观察能力,但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他的部下在后院大喊“我发现一具尸体。” 宗建跟着到后院,说“有谁来过行当?” 围过来的部下中有人说“我来过,这的确是掌柜,姓蒋。” 蒋掌柜的身上有一条狭长的伤口,是为利刃所伤。 宗建想了一会儿说“证据已经收集到了,足够量罪,我们开始抓人。” 随后宗建的人在河两旁的街道上开始暗访,宗建一个人走到大相国寺。 与此同时。 徐王府。 无名小心翼翼端着菜送到徐瑄屋内。 徐瑄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拿着筷子,等着无名做到最后一道工序。 她最后浇上滚油。 美妙的令人窒息,徐瑄闻到菜散发出的香味。 徐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无名笑着说“就闻了个味道,你有什么哭的啊,这个菜配着我做的汤,简直绝配。” 她看着徐瑄边哭边擦眼泪有些可爱,坐在徐瑄对面。 徐瑄说“你转过去,我哭不好看。” 无名说“没啊,我觉得很可爱,你快吃吧,这个凉了口感就变了。” 徐瑄夹起菜,吃了一口。 筷子被她安静的放在箸上,徐瑄看着无名,无名看到她的眼睛盛满眼泪。 徐瑄回到床上,无名错愕看着,不一会儿就听到压抑到很小声的哭声。 无名走到徐瑄床边,说“快起来吃吧,哭着吃饭也能吃的进去的呀,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趁热吃,那里面的味道才能锁的久。” 徐瑄说“我吃的我想哭。” 小小的无名摸着徐瑄的头,说“没什么的,哭是一件好事,你要是哭的没眼泪了,我给你做补眼泪的菜,无条件。” 徐瑄听到要还能免费吃无名做的菜,马上破涕为笑,无名嫌弃的说“看看你的脸,鼻涕眼泪汪汪的。” 徐瑄说“真的有补眼泪的菜吗?” 无名说“当然没有啊。” 无名走到饭桌旁,说“快过来吃,然后快点帮我做事。” 徐瑄用手擦干眼泪,走到饭桌说“你反正又欠我一道菜。” 无名没有理睬徐瑄,说“喝完汤。” 徐瑄接过无名的汤,喝了一口,说“真的很好喝。” 徐瑄喝完汤之后才开始正常吃饭菜。 在此期间,徐瑄问无名“你为什么那么想救那个男孩子?” 无名说“我不知道。” 徐瑄说“你说出理由来,我就帮你做事,所有资源都给你的那种帮你做事。” 无名沉思一会儿,说“他有些我很羡慕的特质,我想成为他,所以他不该死。” 徐瑄说“比如?” 无名说“比如……” 她想了很久,汤只有余温的时候,她才说“没有比如。” 徐瑄说“那就是没有理由喽。” 她继续问“是不是只有你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你小,你很多都不懂?” 无名说“不是吧,何姐姐不是,肖哥哥也不是,啸哥哥就不确定了。” 徐瑄笑而不语,吃着无名为她做的菜。 过了一会儿,徐瑄的门被敲开,她说“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与此同时。 至州桥街,宗建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暗访,在河对面的房顶上,一批矮小像是孩童的人附在瓦片上,暗中观察宗建的人的暗访情况。 有人说“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 有人回“你傻啊,那都是应天府的捕快!杀了他们,小老在真武就没得活头了。” 那人说“那我们怎么办?” 另一人回“那我们就杀了出问题的那家,杀一个,还有的办法补救。” 有人疑问说“那是谁封了他们的嘴呢?” 他们先前在南门大街看到钟勇,不一会儿他就把钟勇堵在暗处,询问了一番后才发现有可能有人堵了他的嘴。 有人回“不管是谁,对我们来说都省了力气,现在只需要盯着这批捕快就行。” 与此同时。 宗建刚上完香,他每逢破案抓人的时候,都会到大相国寺上一炷香,不为别的,就图个心安。 只是今天宗建上完香没准备走,反而要准备穿过天王殿,被僧人拦住。 宗建想亮出来应天府的令牌的时候。 后面有人喊着“宗捕头!宗捕头!” 宗建回头看,是应天府府尹常德正的亲信左地直。 左地直说“常府尹要您回府,有事商讨。” 宗建说“非得现在吗?” 左地直说“是。” 宗建毕竟还是在应天府的系统里,他不好违抗府尹的命令。 宗建说“那左大人带个路,我们回府。” 僧人们看到宗建不再闯过天王殿,便退散开来。 不一会儿,方丈推开门,看着宗建离开的方向。 他身后的大殿里,一个男子庄重、虔诚跪拜。 何楚楚和余风骨走过南门大街,到了鱼龙客栈门前。 叶丹青穿着干净的衣服,推开客栈的门。 她看到余风骨回来后,说“快进来吧,外面冷,里面暖和。” 余风骨说“对不起。” 叶丹青摆摆手,说“一条船上的人,就没必要说两条船上的话。” 何楚楚拉着余风骨走进鱼龙客栈,赵青坐在出纳台后面,眼神放空,无所事事。 何楚楚走到赵青面前,不一会儿赵青才反应过来。 何楚楚问“怎么了?看到我回来还不高兴?” 赵青说“不是,曹邪出去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说“我担心他。” 小老的人还是杀人了,杀的是应天府的捕快。 只因那应天府的捕快诱骗出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是看到在至州桥街上发生什么,小老的人看到捕快在那居民的屋子里待的时间很久,迟则生变。 可他们杀的又不利索,其他的捕快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围上来。 小老的属下一瞬间慌张,甚至觉得事情一下子被他们自作主张的闹大了。 胆小的马上吹来一只鸽子,在信筒上滴一滴血。 在街市上买一些客栈必需品的曹邪看到了。 在宅子里提炼出一张图的小老收到了。 所以两个曾经师出同门的人再次联手,在真武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施展着极致的功力。 当捕快们把小老的人围到暗处时。 “我们把他们引到这里了。” “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小老的人在捕快的围堵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第五十二章 救火行动(5) 捕快们死命的围堵他们,包围圈越来越小。 气氛剑拔弩张,小老的人小声的说“要不我们冲吧。” 小小的声音像是等待燎原的火苗,他们提着兵刃,等待的人没有到来。他们没有办法卯足劲突破,但是现在继续坐以待毙的话,他们逃脱不了死亡。 而小老更不会在他们被投入大牢的时候救他们,他们愿意跟随小老鞍前马后更多的是因为小老能给他们很多的钱,还因为他们死后小老会妥善安排他们的身后事。 所以他们要击碎死亡,按捺不住的气氛一点就爆。 在两拨人即将刀戈相向的时候,小老和曹邪怒从天降。 “别想动!” “……” 小老使得是阴辣的招数,看见的人无不胆战心惊,都在想万万不能招惹他。 而曹邪倒是干净利落,没有拿着任何一把武器,腿上的功夫利落的解决所有围堵的捕快。 小老阴狠,曹邪阳刚,一阴一阳,两相辅成,让被围困的人感觉看到了曙光。 片刻之间,捕快们倒在地上。 小老说“我下手每个轻重,多谢曹兄弟出手相助。” 曹邪说“你们做了什么,导致被发现了。” 没人说话,小老说“谁做的?我让你们盯着,没让你们杀人,迷晕带走也可以啊,本来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消除掉这条街发生的事情的影响,怎么就让你们搞的复杂了呢?” 曹邪说“我有点太多管了还是,这是你的事,你没办好,你最好有修正的方案,不然那一张图的另一半,我不会给你。” 曹邪离开后,小老的人说“我们是准备迷晕他们,但是到捕快的时候,迷药的劲不知道为什么不够了,所以我们只能杀了他。” 小老说“我知道了,最近的地道在哪里?” 小老的人说“一条街的距离。” 小老说“把他们全都抬到那里,差人看着,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放出来。” 他说“你们现在还不能受罚,我留你们还有用,要尽可能地瞒住是我们在至州桥街动手。” 小老的人说“可是这迟早会被发现。” 小老说“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事?!我们要抓紧所有没被发现的空当时间,做很多的事。” 小老的人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小老想了一会儿说“找海天城!” 小老的人马上按照小老的计划进行操作,而看着他们工作的小老苦恼万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人竟然动手杀了捕快,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但他为了曹邪的半张图,他必须要铤而走险!只因为他寻找了大半辈子的图里是一个关于宝藏的秘密。 小老甚至不知道宝藏里面是什么?可能是金银财宝,可能是锦衣玉帛,除了物质之外的宝藏,小老想不到。 而小老之所以趋之若鹜,主要是因为他的师傅在临死之前,说了关于那个宝藏的向往。 怀着悲痛心情的小老被激起心中的妄念,处理完师傅的丧事之后,反而对那个宝藏的模样有着无尽的幻想。 在先前早些时候。 十三间楼最豪华的阁间,如玉阁里。 阁内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食佳肴,府尹陈德正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至于他有多厉害,陈德正基本上没见过,早年走官场的时候听老一辈人说王霸很厉害,传来传去,就深层次勾勒出王霸的形象,手撕老虎那根本不在话下,面若潘安也不是假话,越传越邪乎,导致他成为官场中一个神秘的形象。 陈德正没想到只活在传说中的家伙,会给他发请柬。 陈德正不敢不信,因为发请柬的人正是成王,就算不是王霸,成王邀请,府尹也不敢马虎。 但陈德正猜不出成王或者是王霸,为什么要邀请他吃这一场饭。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走进来。他走到陈德正对面的位置。 他对陈德正拱手说“见过陈大人,本人是王霸。” 陈德正一看此人相貌果真面如潘安,帅气俊美。他马上起来说“听过大人的美名,不知道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王霸说“想让你把宗捕头请回来,当然不会亏待你。” 陈德正说“在下不懂。” 王霸夹起一口菜吃,说“比如封爵,比如封地。” 陈德正夹菜的手微微颤抖,他说“你别吓我。” 王霸拿出一副卷轴,越过饭桌,扔到陈德正的面前。 王霸说“你可以打开他。” 陈德正被王霸许出的条件刺激到,立马打开卷轴。 王霸说“但不要现在打开为好。” 在他展开卷轴的时候,一股粉飞到他的面前,府尹本就不武,基本上没有能力抵挡。 当即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如玉阁里有的是王霸吃菜和府尹嚎叫的声音。 “王……霸!你给我下了什么?!” 王霸勤快地吃菜,他含糊不清的说“变种的毒药,我没想好名字。功效试验过了,能让你定期享受钻心疼痛的那种。”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 王霸说“我总不能给你那么好的条件,然后你就不给我做事?那不划算的,一个四品大员,尤其是听话的四品大员还是很难找的。” 他说“好了,你在疼一会儿,等会儿你再起来吃饭,十三简楼的大厨,手艺蛮好的。” 陈德正忍着疼痛,坐在椅子上,摊开卷轴,仔细看着。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信你吗?我初入官场的时候,听得最多的故事就是你的故事,便仰慕着你,想成为你的模样,你在官场翻江倒海的样子。” 王霸说“你还挺有童心啊,一个四品的大员,应天府的府尹,还仰慕个男人。” 陈德正说“我去叫在楼下的人,他能代替我的意思。” 他出了如玉阁,过了一会儿就回到王霸对面。陈德正对王霸说“宗建回应天府候着我。” 陈德正说“至于我有没有童心,就是我一个带我走官场的师傅告诉我,不管今后的局势多么乱,世事怎么要求你要染多少层燃料,都要保着一颗童心。” 王霸说“哈哈,我知道了,我为刚才的话道歉。第一件事情你算是办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希望尽快完成。第二件事情,就需要时间了,不长,十天左右,这几天我会来找你,告诉你十天之后你要做什么?” 他说“这些菜味道不错,留给你。” 说完他便离开如玉阁,陈德正大口吃菜,像是吃最后一顿牢饭的荒谬错觉。 因为他知道十天之后,是正启皇帝的祭祀行动,在那一日,他要出宫。 而接待他的一批人就包括陈德正。 陈德正也希望是他多想,但心中的声音正在强烈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第五十三章 灯火阑珊处(1) 鱼龙客栈。 叶丹青和余风骨在客栈一楼,相坐无言。 而赵青的厢房里,赵青和何楚楚坐在床上。 赵青说“当无名那个小姑娘跑回来的时候,你很慌张。” 何楚楚摇摇头,说“他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钥匙,是我用最重要的秘密去换的,我当然慌张。” 赵青没有接着何楚楚说的话继续说,她说“你产生感情了。” 何楚楚当即赏了赵青一个爆栗,她说“你再瞎说,我打你。” 赵青笑着躲过去,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派曹邪出去解决这件事情吗?因为我对风骨的属性拎得很清,在一切布局还没有清晰明朗的时候,他还不能出事,我们要严丝合缝的保护他,不像你。” 何楚楚也许是被赵青的话触动某一根神经,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不确定的眼神看着赵青,说“我想改变计划。” 赵青摇摇头,带着点笑容说“你改变不了了,叶青,你到鸢尾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样的结果了,那个孩子是钥匙,但他已经无法有了人的属性,他只是一件物品,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她说“我们啊,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楼下,余风骨对叶丹青猝不及防的说一声“对不起。” 叶丹青没有多大触动,平静看着门,等待着有人推开他。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说“我听赵青的,她让我保护你,我没法坐视不管,所以,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叶丹青说“毕竟,你现在还金贵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丹青惊喜地扑上去,说“曹叔,你没事吧?我回来没看到你就真的很担心你。” 曹邪笑着说“哈哈,我这不活蹦跳的吗?你好久没有抱我了?跟上次比,你还真的是越来越重了。” 曹邪放下叶丹青,他走到余风骨旁边,他说“你还是不要轻易出去了,现在还没有摸清海天城到底有多少能力。等到适合你出去的机会我们再告诉你。” 余风骨点头,说“很抱歉因为我的事让你陷入麻烦。” 曹邪说“哈哈,这就是一点小擦碰,无伤大雅。” 他说完便回到账台,继续他没完成的工作,而余风骨并没有走。 他也有值得等的人。 赵影毕竟地盘不在真武,所以几乎是很难用相对应的力量,去解决怎么找到凌肖在哪的这个问题。 但山人自有妙计,赵影有钱,在上京的时候,李政就给了她好多的银钞,虽然都是她爹属地流通的银钞,但真武肯定有能换这种银票的当铺。 赵影东打听,西问问。便在东门大街找到一家当铺——金碧当铺。 等到换出来哪里都能用的银票之后,赵影便开始乱撒钱广撒网的行动。 而她用来换全流通银票的属地银票被当即送到户部下属的钱记,几乎是没有停歇的形成文稿,送到更加神秘的地方,长生殿。 而送到长生殿之后,没出一盏茶的时间,赵影便被天罗地网网住,几乎是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别人的眼下。 赵影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跟踪,一心只想找到凌肖在哪。 她不知道的是,凌肖永远藏在赵影的身后,他当时跳下车之后,便心中后悔,没有跟赵影到真武再跳车,便紧赶慢赶自己到真武。到真武之后,凌肖再度后悔,要是一直跟着赵影就能求她帮忙找到太子。 凌肖在赶路的途中,甚至荒谬的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赵影,明明她也很悔恨当年不该跟我说那样的话,而且当年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明明她也暗戳戳地给他们一群牢饭送过可口的吃食。 一路上,凌肖无数次说服自己,他越来越发现讨厌她的理由根本立不住脚。 此刻,他就站在赵影身后十米处的一处暗处。 凌肖不敢走。 赵影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而每次想反跟踪的时候,都宣告失败。 她站在大街上,思考该怎么进行下去的对策。鬼使神差一般地猛地回头。 她的眼神与凌肖的目光隔空相撞。 凌肖倒是害羞地躲过去了。赵影觉得好笑,忍住冲动,她走到凌肖身边,这回凌肖没有再跑。 赵影问“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凌肖说不出话来。 赵影说“你伤还没好,你离开之后,我真的很担心。” 凌肖不知道怎么接。 赵影安静下来,问“你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凌肖这才说话“我只会杀人,我找不到他们。” 赵影看到凌肖乖乖的样子,她不免发笑,说“刚才也在替你找找他们在哪里,走,我们很快就有结果了。” 两人继续在大街上,这回赵影不撒钱,反而让凌肖吓唬人,比如手劈木块等的方式,来让对方达到他们需要的要求。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问到一个地址,鱼龙客栈。 赵影说“我们就在这分开吧,我也帮你找到了,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凌肖没有说话,等到赵影要走远的时候,他说“我身体有伤,你熬的药……我还没吃够。” 凌肖看着赵影的背影,小声说“你回来吧,我需要你。” 赵影几乎是带着泪花的回头,她定定地看着凌肖,说“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凌肖说“跟我走。”他先转身,前方是去往客栈的方向。 赵影一路小跑跟上凌肖,她在追问凌肖“明明是六个字,你刚才说了什么?快说。” 凌肖没有回答她,赵影开心的笑着,跟在凌肖后面。 不仅仅只有一个赵影跟着凌肖,连带着后面七个人影。 天上逐渐乌云密布,这不是好征兆。 温六郎走在街道上,青儿在旁边跟着。 温六郎从徐王府出来的时候,青儿建议他回趟温家。 青儿说“我们还是回趟家吧。” 温六郎说“我们瞒不过爷爷的。” 青儿说“可是……” 温六郎说“那我们还是看一眼吧。毕竟接下来还要去几个地方。” 趁着四下无人,温六郎把手放在青儿的肚子上,他问青儿“还疼吗?” 青儿脸有点红,但还是接受温六郎的好意,说“好多了,只是到几日后,怕是要疼了。” 温六郎拿出解药,对青儿说“你把这解药先拿着,王爷的下一批解药马上就到了。” 青儿接过解药,说“嗯,我们走吧。” 温六郎问“你说,王爷的消息应该早就传来真武了。” 他疑惑看着即将要下雨的天,说“可为什么真武没有一点动静?” “天黑了。” “也是真的奇怪,天怎么就黑了,毫无铺垫,毫无预兆。” “我们走吧,李相十几年的谋划,不能因为最后的错误而全军覆没。” “我们该怎么做?” “宣战。” 第五十四章 灯火阑珊处(2) 宗建离开大相国寺的时候,奇怪的发现他所有的捕快都不见了。 他看了一眼左地直,说“你来南门大街的时候,看到我的部下了吗?” 左地直摇头,说“我接到陈大人的命令之后,就不敢耽误,马上回府找您的鸟来给我带路。” 他说“所以一路上,我就没有太在意看到什么。” 宗建说“我要找我的部下,很快,走一遍至州桥街就好。” 左地直说“还望...好吧,属下跟你同去。” 宗建说“辛苦大人您了。” 宗建便带着左地直到至州桥街,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产生疑问,手附上他腰上的剑柄。 左地直感受到气氛莫名其妙变得紧张起来,而急于交工的他希望这条街能再短一些。 宗建走到拐角处,停下来,这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通道,他站在通道入口。 左地直上来说“我记得这条道通着有条街,有条街里府上很近的。。” 宗建便穿过通道,跟上去的左地直疑问说“为什么地上像是被人打扫过?” 两人穿过通道,便到了有条街。在有条街上,宗建对左地直说“你看那两个人,你眼不眼熟。” 宗建善于记人脸和面相,他看着前方在有条街上走着的两个人。左地直想了一会儿说“小老?” 左地直记得宗建曾经带着一连串的人到陈德正面前,就有前面的那两个人。当时宗建亲自帮属下要邀功,但后来一查,就是些鸡毛碎皮的偷盗之事,准备关几个月,但一个月之后牢狱认为太浪费粮食了,剁了一根手指头当做惩罚就放出去了。 宗建迎着那两个明显是小老的人,他还没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沉不住气,往回疾跑。 而宗建作为应天府最厉害的捕快,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用地上的石子,飞弹击倒他们。 宗建走到他们面前,他说“我的部下,你知道在哪里吗?你们这样的人应该是最熟悉他们的。” 那两个男子说“我们不知道啊。” 宗建对赶过来的左地直说“你压住他的背。” 左地直照做,被压住的人痛苦到停不下叫声,宗建踩着他的手,拿出武器,说“你只有四个手指,但你还有一个手腕,我数五个数,我能划五次。” 宗建没有动刀的时候,另一个没被压住,却被石子击倒,他说“在前面那个地道口。我们想活命,不要杀我们好不好?” 宗建对左地直说“我们走吧。” 左地直说“宗大人不觉得前方会有诈吗?小老的属下可是出了名的忠心。” 宗建说“左大人,你还是先回去吧。” 左地直说“好嘞。” 宗建往刚才那两个人指着的方向走,当一个人根本不惧怕前方是不是陷阱的时候,基本上代表着他拥有着愤怒和能打碎一切的实力,而宗建就占了两样。 左地直离开有条街,去往应天府。 小老出现在他两个属下的身后,说“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交给我。” 小老准备等着他的人处理完捕快的事就回到他身边,然后一起去找海天城。 但是望哨的兄弟急忙赶回来的时候,小老就觉得事情再度变得不可预料。 匆忙之下,小老只能设下这个简易的陷阱。 但对于小老而言,愤怒的老虎他们几乎是吃不下的。 海家。 海尚的卧室内,海天城坐在海尚的床边,海大站在一旁。 海天城不像之前那般暴怒,反而平静地问“为什么和尚会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海大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收到线报。” 海天城跳跃地说“那个孩子是什么人?” 海大说“那个孩子不像是常人,但我派人在查,宗捕头想必也会有些好结果。” 海天城继续跳跃地说“那个武器你见过吗?” 海大说“属下没有见过,先前我也惊奇,问过从过军的护卫,都没有见过那样的武器。” 海天城说“我们不能单独依靠宗建,我们需要自动出击。” 他说“既然他们不是常人,那就把他们的消息放出去!” 他说“找画师来画,谁能提供线索,抓到他的时候,就赏他黄金百两。” 海大说“遵命,需要我现在就去办吗?” 海天城说“去吧。” 海大出去之后,一个几乎全身都是白色,就连眼瞳也是白色的人,他与海大并驾向前走。 海大说“白,三十米的路程,你想说什么?” 白说“大人托我来告诉你,这件事你做的好,该给你的荣华富贵,一个都不会少。” 海大说“替我谢谢大人的赞许。” 他说“白,还有十秒钟。” 白说“不能放出消息。” 路过一个护卫,他看到海大,他停下来对海大说“见过海管家。” 海大微笑示意,等到护卫离开之后,他走出海家。 郭沉和曹阳春在南夏驿馆。 曹阳春说“郭老,李相的力量怎么还没有出现呢?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李相的威力。” 郭沉说“我一介武夫,没什么文化,有什么资格知道这种事情哩。” 曹阳春说“当年春秋,谁没有领略过郭沉智勇无敌的风采啊,你说你没文化,我第一个不信。” 他说“屋外马上下着雨,凉风吹拂又吹拂,不如趁此雅兴,我们两个在这里喝上一盏茶,共同聊聊春秋?你所经历的春秋,我所看到的春秋。” 不一会儿,一个下人走到曹阳春旁边,附耳耳语了一番。 曹阳春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下人离开,郭沉才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你知道的,与我们合作,还瞒着事情,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曹阳春喝了一口茶,说“是,但不算一个什么大事,只是在计划的环节上出了一点小问题,有个人死了。” 郭沉说“死了,就是很大的一件事。” 屋外马上下起雨。 海大死了,死在海家门口前面。 片刻之后,海家上下都知道海大死了,谁也不敢告诉海天城。 但海天城还是很快地就知道海大死了,死在家门口。 海天城在众人的目光下,忍着悲痛,到海大的面前。 天空下着雨,这是海大死后第一次跟海天城重逢。 下人们再也没有能仰仗的管家,海天城再也没有让他处处顺心如意的助手。 今天,是海家最黑暗的一天。 但海天城没有泄气,他叫着一个个下人分别进屋密谈。 今天的夜晚仍然没有到来。 第五十五章 灯火阑珊处(3) 徐王府,徐瑄吃完所有的菜,才舍得放无名离开。 但等到无名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儿,收到下人送进来的一封信,徐瑄看完之后,对下人说“你,你快去,把无名请回来!” 无名自然是不明所以再度被请回徐王府。 而鱼龙客栈里,余风骨想等回来的人,没有回来,使得余风骨心中有些焦急。 等到赵青拉着何楚楚下楼,余风骨几乎是等不住地对何楚楚说“无名她还没有回来。” 何楚楚却是一副余风骨从来没有料想到的表情,带着点奇怪的冷淡,像是被触动哪根思维。 何楚楚笑着说“没事,我让她去徐王府了。她不会有事的,那个女子那样喜欢她,肯定会多留她一会儿,你就不用关心了,关心则乱。” 余风骨不解看着何楚楚,他问“你是谁?” 何楚楚眼神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赵青说“庖大厨,快做好菜,我们先吃饭。风骨,不用担心的。” 余风骨第一次生出不信任何楚楚的感觉,但他现在的确要仰仗何楚楚,说“好。” 他拒绝不了赵青的请求,坐在饭桌旁。 南门大街,叶芷和罗华走在街上。 叶芷说“天空要黑了。” 罗华说“刚才线报来了,长生殿截到赵影在真武活动的痕迹,七影被派着跟随。” 他看着叶芷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叶芷说“确定有一个男子一同跟随赵影。” 叶芷说“能确定跟到哪里了?” 罗华说“过一会儿,便能知晓。” 这时,罗华从旁边的店家买出一把伞,他追上叶芷,为她撑伞。 罗华说“雨大了,还要赶路。” 在叶芷和罗华的身后,阿蛮和陈伟匆匆穿过南门大街。 回到鱼龙客栈,热气腾腾的饭桌上,余风骨在不顾一切地夹菜吃饭。 赵青说“你慢点吃,庖大厨那里还有的是,不差的。” 余风骨吃饭菜吃的过猛,差点塞不下去,他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客栈的门响起敲门声。 曹邪拿着筷子,走到门前,问“我们打烊了。” “叶青。” 声音不大,里面的人都能听见。 赵青看着一脸茫然的何楚楚,对曹邪说“请进来,应该是他们。” 曹邪摆摆手拒绝,他继续问“你们是哪里人?” “方族人。” 曹邪和赵青对视一眼,曹邪立马说“有失远迎,我这就开门。” 曹邪放下戒备,马上拉开客栈门。 他迎进来自称方族的一对男女,说“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 那对男女说“我们是来拯救我们苦难的族民,叶青的。”男子指着何楚楚。 赵青看着两个人,说“你们身上的真武气息太浓。” 男子说“那可能是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接着男子口中低语,不一会儿,何楚楚笑着对男子说“好久不见。” 男子笑着问“你叫什么?” 何楚楚说“叶青啊。” 余风骨惊愕地看着自称叶青的何楚楚。 到访的女子坐到余风骨旁边。 男子被赵青和曹邪迎到一旁。 赵青问“您是方族哪一个脉系?” 男子说“是方族温脉一系。” 赵青问“不知道先生叫什么名字?” 男子说“叫我温玉就好。” 这时叶青对温玉说“玉儿,你怎么会找到我啊?” 温玉眼中闪过一丝黑线,但隐藏地极好,他说“我族长老告诉我你身在曦朝,我便过来寻你。” 温玉看了一眼赵青和曹邪两人,说“说来也巧,寻你的第一站就放在曦朝的心脏——真武,如此我就碰到你了。” 赵青说“她挺安静的,你还能找到她?” 温玉笑着说“你确定她很安静?” 曹邪便把温玉迎为座上宾,而赵青则把叶青拉到一旁。 赵青说“叶青,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赵青儿啊。” 叶青摇摇头,说“我记不住。” 谁知道赵青当即眼泪湿润,叶青有点慌张,伸出手指楷去赵青的眼泪,说“这么漂亮的人儿,为什么要哭啊,很难看的。” 鱼龙客栈的主心骨一下子情绪低落后,惹得所有客栈的杂役有些慌张。 曹邪笑着说“温公子是方族人士,我便不好瞒着你。我家掌柜早年与叶青相识,共同游历春秋之时的江湖,有着很深厚的友谊...” 温玉说“后面我都理解,不用细说,我本就感情细腻,免得我也变得伤感起来。” 他说“叶青她后来肯定是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变成那个自称叫什么何楚楚的女子。让你家掌柜好好哭一场吧,毕竟真正的老友重逢,还不能相认,真的会很难受,但是你放心,既然她已经开始认同自己的身份是叶青,那么恢复成你家掌柜真正认识的叶青就只是时间问题。” 曹邪说“可是公子,我没有跟你说过何楚楚的名字啊。” 陪着余风骨的女子抬眼看着温玉。 温玉说“我肯定是要调查啊,我方族一脉在真武自然是有些门路的,查个人什么的,更何况,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问题不大的。” 曹邪说“哈哈,是我欠考虑了。” 温玉说“无妨,我知道你们要万事小心的态度,毕竟我要是站在你们的角度,突然出现一个方族人,任谁都觉得奇怪。” 曹邪说“暂时不说这些了,叶丹青,你跟叶青一起扶着赵青,让她们两个姐妹好好聊,然后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叶丹青带着赵青上楼,叶青则是一脸茫然又不得不安慰赵青的样子。 她说“那我肯定跟你说过,我就算忘记了你,只要你肯来找我,我就会再次爱上你之类的话,我们初见,我也挺喜欢你的,我相信我们能再认识一次。” 而剩下的几人,则继续吃着庖丁尔做的饭菜。 曹邪说“温公子,不知道你们方族一脉是有着怎么样的秘法,能瞬间让一个人宛如被附身一般?” 温玉说“这无法告知你们,毕竟是一个民族的秘密。” 曹邪说“哦哦,是我表述不清晰,我是想问,你刚才施展的是什么秘术,能让叶青‘复活’?” 温玉说“这也是不传之密呢?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叶青不再死去,能遂了你家掌柜的期望。” 曹邪一看温玉说道他想要的,使得曹邪放下筷子,一脸期待地说“温公子,你想怎么做?我们鱼龙客栈肯定全力以赴。” 庖丁尔和余玄策肯定地点头。 温玉说“我需要看看你们家的后院。” 他站起来问“你们后院应该有种树吗?” 曹邪说“有的,有的,我这就带公子到后院一看,只是外面等会儿可能会下大。” 温玉说“无妨,这个术式的使用需要观察你们的树的种类,年份还有很多的细枝末节,只要在合适的地方种下一颗桃树,等到花开,摘下桃花泡下水喝,便能永久留下来,彻彻底底的,叶青这个人。” 曹邪一听温玉说出这么详细的步骤,便说“玄策,快去拿油纸伞,给公子打上。” 不一会儿,余玄策拿着油纸伞,为温玉撑起。 曹邪说“公子,我们这边走。” 只有曹邪和余玄策还有温玉去后院看树的情况。 余风骨如同空气一般,没有人在乎。庖丁尔因为是自己做的菜,没有心情吃饭,便等到温玉两人离开之后,随温玉拜访的女子趁着只有她和余风骨两个人的时候。 她对慢慢吃饭的余风骨说“知道吗?我打开屋子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你,活活像是一团空气。” 余风骨吃着菜,说“啊,青姐姐,你还能看见空气呢?” 自称是方族温脉一系的两人,其实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温六郎和青儿两个人,两个人的面容发生变化,但是声音余风骨还是听得出来是谁。 青儿说“公子说要到鱼龙客栈找一棵树,但是我查探之后,发现了里面存在的情况,也看到了你。” 她说“也是我第一次认识到,你急需要一份认可,是你自我的认可,所以我把所看到的告诉公子,公子当即演出这出戏。” 余风骨沉默片刻,问“你们想要什么?” 青儿说“第一是想要一棵树,第二是想要你。怎么,你愿意跟我们走吗?跟我们走,前方的路会变得不一样。” 余风骨没有回话,他沉默一会儿,对青儿说“我.....” 第五十六章 灯火阑珊处(4) 这时,叶丹青从楼上下来,余风骨的话到嘴边被生生咽下去。 青儿也故作方族人的姿态对着余风骨说“小弟弟,你为什么会不喜欢吃胡萝卜啊?这是一种极度挑食的表现,你知道胡萝卜是一种多么有营养的食物哦。” 叶丹青则在桌子上拿着自己的碗筷,走到后厨,气压低的令人不适。 青儿咂咂嘴,说“为什么啊?我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没有感受到什么事情的发生,你是闯什么祸了啊。” 余风骨没有说话,因为接下来叶丹青又走出后厨,拐个弯上楼梯。 等她走后,余风骨简单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青儿思索一番后说“其实问题在于,你在他们那里更多的就像是一件物品,价值已经被定在那里,而且这件物品的价值必须在合适的时候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她说“你正在突破这个限制,极有可能你会收到不足够公平的待遇和提前透支你的价值,并且,你使他们这个坚固的团体产生厌恶你的情绪。” 她说“刚才饭桌上,只有赵青为导向,从而产生的一系列反应。” 余风骨沉默不语。 鱼龙客栈后院。 此时天空灰暗,温玉在油纸伞下站定,曹邪为他一一介绍庭院中种的每一棵树的含义,比如赵青生辰的时候种下的树,比如第二个客栈杂役曹邪正式成为赵青下属的那一天种下的树,每一棵树,曹邪都几乎没有一个是不细致的,介绍树的年龄、树的生辰八字和树背后的故事。几乎是每一颗树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但是有一棵树,引起温玉的注意,因为曹邪几乎是在含糊不清地说着树背后的故事。 温玉,也就是温六郎,已经确定眼前的树就是他们所需要的,接下来温六郎也不好再怎么追问这棵树的事情,可能会引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反噬。 温玉说“我已经确定好了,你们后院的地域和所种下的树布局合理,适合做局,但是我的工具没有拿着,我能不能去拿一些工具过来,我需要更准确地去画一张图。” 他说“那关乎‘叶青’的命。” 曹邪自然是不懂方族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说“那我就让玄策带你回去拿工具,他会驾马。” 曹邪说“走,我们先回饭桌上,毕竟我们还没有吃完饭。” 温玉摆摆手,说“不合适,我们必须要尽快回去,叶青的事情耽误不得。” 曹邪说“那这样也好,我们去叫上你们的女伴,玄策,你备好马车在前门候着,不得有误,要快。” 余玄策递给曹邪油纸伞的伞柄,说“好,我马上就去办。” 余风骨吃完一碗饭的时候,问了一下青儿,“姐姐,为什么你们进来的时候,何楚楚没有戒备呢?而且,你们为什么知道何楚楚是什么方族人?难道方族人也是编纂的吗?” 青儿沉默片刻,说“那倒不是,何楚楚的信息是赵影的父亲,北地的王爷告诉我的,所以我们加以利用。本来我们还担心打开门的时候,何楚楚就会戒备我们的出现,幸亏少爷口速快,没生出什么事端。至于她没什么反应,这个可能是她在想什么事情,就忘了反应吧。” 青儿反问“那你为什么没有戒备呢?” 余风骨说“我想看看你们做的是什么事,就算是针对我的,我也觉得你们肯定不会对我做什么?” 不一忽儿,曹邪打开门,温玉也就是温六郎,他安然接受曹邪的好意,在曹邪的护送下,走进前院,温六郎和青儿对视一眼,那代表着已经摸清最终物品的确切位置。 曹邪说“公子,方便问一下你女伴的名字吗?” 温六郎说“不好意思,这不便说,我们方族一脉,是以尊重女性为我们民族精神中最重要的一环。” 曹邪一听是对方的习俗习惯,便说“理解,理解。那就麻烦公子跟你的女伴说一下。” 温六郎说“我们要先回去,拿出专门的工具出来,给人画上一张标准的图。” 青儿站起来说“那我们走吧。” 她站起身,先行走到门的旁边,推开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曹邪说“车马在门外给你们两位备着。” 青儿说“先行谢过先生,公子,我们走吧。” 温六郎和青儿离开鱼龙客栈。 等到关紧之后,过了一会儿,菜都要被思索人生的余风骨吃完,外面响起敲门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余风骨有想过,到底该如何与凌肖相遇,但从没有想过,会是今天的模样。 曹邪打开的门,以为是拿着工具回来的人,高兴瞬间转变为低落。 他却从没看到过余风骨高兴的模样,他让开余风骨奔跑的道路,看着余风骨几乎是跳起来一般,飞到突然出现的男子怀里。 余风骨说“肖哥哥,我好想你。” 凌肖抱紧余风骨,千言万语也只剩下一句话“我也是。” 后面看着两个人真情表露出来互相拥抱的样子,感动到了一直陪着凌肖的赵影。 曹邪问“是你朋友?” 余风骨说“是,对的。” 曹邪说“可是今天客栈不营业。” 余风骨说“我不住这里,今天,不对,是以后也是。” 他踏出客栈的门,赵影惊奇看着余风骨坚定的眼神,她不知道这半大的孩子,到底经历什么? 凌肖自然地把余风骨拉在身后。 叶丹青在二楼听到楼下传来的异响,她一个翻身,从二楼阳台跳下。 当即,她在瞬息之间看清楚她能理解的局面,那之后,她面对着赵影,对余风骨说“你离开不了这里的。” 前后都有夹击,赵影和凌肖前后护住余风骨。 凌肖说“我倒想试一试。” 赵影说“可是我不想试,我还要好好活命,好好继承我爹爹职位,当一个人人爱戴的好王爷呢。” 赵影明显是故意说出自己的身份,目的之一就是要震慑住几个不听话的人,比如敢拿着武器指着她的头的女子。 曹邪明显是被“好王爷”这三个字刺激到。 但是叶丹青显然没有被陷入这样的情况,她冷静地拿着武器对准女子,并且她在步步紧逼。 叶丹青说“余风骨,我们客栈上下,都在为你闯下的祸埋单,而你却想要趁着机会逃跑。” 她说“这种事情出来之后,余风骨,只要我能抓到你,你就再也不可能出现在真武的大街里。” 凌肖说“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就能这么开心地自说自话?” 很明显,在场的人,只有赵影和余风骨认识凌肖,除此之外,没有谁知道凌肖是几斤几两。 显然叶丹青和曹邪几乎都是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轻视他人。 凌肖和赵影一前一后,护住余风骨。 几人陷入僵硬的气氛当中。 赵影轻声说“你伤没好,能打吗?” 凌肖说“我还是有能力带着你们离开的。” 赵影便放心拿出兵刃,凌肖说“我们往后退。” 曹邪说“叶青,你快下来!” 楼上的人听到曹邪的叫声,赵青和叶青很快下楼,看到楼下的情况。 赵青明白情况之后说“余风骨,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 余风骨没有说话,赵青逼问说“我们有对你不好吗?” 凌肖想要反驳的时候,看到一脸疑惑的何楚楚,他说“何楚楚,你怎么了?” 赵青护住何楚楚,说“她现在不叫何楚楚,她叫叶青。” 凌肖一看何楚楚的样子与以往完全不同,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这时,余风骨说“她不是何楚楚,我们走吧。” 凌肖点头,对赵影说“帮我。” 两人便往客栈外撤出,这时赵青对曹邪和叶丹青说“你们两个能拦住他吗?” 叶丹青点头,曹邪说“问题不大,但是可能会伤到余风骨。” 赵青说“无妨,只要他有口气就行,我们能救活。” 曹邪点头,开始逼向凌肖,同样的,叶丹青也开始逼向赵影。 包围圈越来越小,凌肖按捺不住冲动。 时刻准备动手,但又怕自己的伤势继续加重,很怕连送余风骨离开的能力都没有。 第五十七章 灯火阑珊处(5) 时间稍早一些。 七影跟在凌肖两人的后方,视线角度正好能观察清楚里面的局势。 等到曹邪出来的时候,拿起剑的架势,引起七影的注意。 七影中年纪最长的老人,剑老。 他是这里面剑术最精湛的男子,没有名字,只被人称之为剑老。 有人问“剑老,你给我们上剑术课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这样的剑术起势。” 剑老说“对的,现在你快马加鞭赶回去,就跟长生殿的老人说‘当年的剑圣曹冠,他还活着’。” 那人没有迟疑,立马消失在雨幕下。 他离开之后,随时准备攻击的阵型出现空档,剩余六人立马变换成只有六个人可以发挥最大效用的攻击阵型。 在剑老旁边的人对剑老说“剑老,我们需要做什么?” 剑老说“我们先看着,曹冠面对的男子,也不是什么弱手。只要他坚持的越久,我们能看出来的东西就越多。” 凌肖想到如果不搏一把,那么余风骨就可能永远离不开真武这里,并且他唯一认识的姐姐何楚楚也变了个人似的。 他只能搏出去,在不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下,而且唯一的知情者何楚楚像是被附身一般。 凌肖看着曹邪走过来,这时他才发现曹邪提着剑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杀气,就像是正常走路一般,但越是这样,凌肖就必须要严阵以待。 他明白,对方挥出的每一剑,都可能是他的死局。 而余风骨陷入深深地纠结之中,怀中的火器还剩最后一次,如果使用下去,那么这柄火器就会废了,而且曹邪如果抵挡不住,很快就会死掉,虽然那个时候肯定会给鱼龙客栈造成极大的混乱,并且会与鱼龙客栈造成极大的梁子。 余风骨最终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冲动。 曹邪几乎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到了挥剑的最佳距离,凌肖看着曹邪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压力顿时增加。 曹邪最终在最佳距离站定,他对凌肖说“交出你后面的孩子,我留你一命。” 他歪头看着藏在凌肖后面的余风骨,说“或者你自己出来,不用再给别人带来麻烦。” 余风骨躲在后面没有说话,叶丹青没有继续逼近赵影,因为她知道赵影极大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也不想招惹这个地位高端的贵胄千金。 凌肖说“今日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赵青看着叶青看着凌肖和他身后的余风骨苦苦思索的样子,便心中烦躁,对曹邪说“把这件事快点解决了,我现在有点不安。” 曹邪自然是很听赵青的话,他说“小伙子,你把路走窄了。” 他看似随意的挥剑,其中包含着万般奇妙,就像是一场严丝合缝的残局,只有正确的一步才是破局的最终解。 凌肖本就精神高度集中,自然对这较为简单的第一剑,他找到了其中的缺点,简单带着余风骨一侧身,却也是勉强躲过。 但这样躲避之后,也相当于把余风骨暴露在为危险区域,赵影很快地发现问题,但还是快不过叶丹青的速度,只看到叶丹青如同离弦的箭,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余风骨,她要从凌肖和赵影的保护下,生生抢夺出来余风骨。 眼看着她的计划就要立马见效,却生出事端,凌肖自然知道在没有保护之下把余风骨推出危险区是多么不合适的做法,但是这也意味着赵影前面没有了阻挡,接下来只要把余风骨推给赵影就好。 但是曹邪不算庸俗之辈,能很容易看出凌肖的企图,他立马挥出第二剑,这一剑,直指凌肖的心脏,如果凌肖更在意余风骨那边,那么这一次,剑势必会插进凌肖的心脏。 接下来要看的只有凌肖到底是倾向于自己,还是倾向于忠心。 凌肖自小逃出牢狱之后,就被李清收养,他自然知道谁对他好。 凌肖可以选,但是他让自己变得没得选。 凌肖极限转身,在叶丹青即将要抓住余风骨的时候,他恰好有足够的空间挥出去拳头,这一次他收着劲,直直打飞余风骨。 赵影明白凌肖的意思,她马上接住余风骨。 凌肖说“你快走。” 曹邪的剑贯穿凌肖的全身。 曹邪没想到,叶丹青没想到,赵影更不愿意想到。 赵影顷刻间眼泪绝提而出,她呼喊着,凌肖嘴角留着血,说“走,回去!” 余风骨在她的怀里,被凌肖一拳击飞之后,也是当场晕厥。 只有赵影一个人进行决断。 她知道余风骨对于凌肖的意义,她不愿意辜负这样的一种意义。 几乎是顷刻之间产生的思考,赵影抱着余风骨离开,在雨幕下,跑得飞快。 叶丹青知道是自己贸然出手造成的失利局面,心中自然是愤怒万分,没等着赵青下命令,她就自行追出去,想要抓住逃出去的赵影和余风骨。 七影看到这一幕,剑老说“两个人,去跟着赵影,如果那个女子伤到赵影,当场斩杀,无需多疑。” 被吩咐跟随的两人中一个人说“那赵影身边那个孩子呢?” 剑老说“先抓住,那个孩子应该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物,交给长生殿的家伙们审问。” 被吩咐的两人说“是。” 说完之后,最后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变换阵型。 曹邪插在凌肖身上的剑没有拔出来,曹邪撒开手“你这是何苦呢?珍惜自己的生命到底有什么不好?” 凌肖回过身,看了一眼在客栈里的怔怔看着他的何楚楚,笑着说“因为值得啊。” 曹邪摇摇头,看向在客栈里的赵青,两人眼神交流。 赵青说“能杀了他吗?” 曹邪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杀掉任何一个人,都只让我们的处境加速变得困难,而且我们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青说“那他,现在能活下来吗?” 曹邪走到站着没有倒下的凌肖身旁,说“这有一颗药,你先吃下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扔到凌肖嘴里。 接着他握住剑柄,对凌肖说“我要拔出剑了,你注意锁气。” 凌肖知道对方想要问出一些什么事情来,这样对凌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他点头,代表愿意配合曹邪拔剑。 曹邪点点头,说“三,二,一。” 短瞬之间,曹邪的剑被拔出,凌肖瞬间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曹邪马上把剑扔在地上,以手为银针,按压在凌肖的穴位上,辅助他进行锁气。 过了一会儿,凌肖才把伤势在五脏六腑处减缓,不让情况立即恶化。 但也因为这番,凌肖的气态顿时虚弱不少,嘴唇煞白,但还有走路的气势。 曹邪说“你现在还不能死,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他捡起剑,站在门的一旁,对凌肖说“鱼龙客栈欢迎你。” 凌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逃跑的能力,只能顺从对方的邀请,他踏入鱼龙客栈。 门被曹邪关上。 第五十八章 灯火阑珊处(6) 客栈一楼。 庖丁尔和余玄策在后厨准备明天的材料,主要是两人并不想参与大堂几个杀人如麻的人的讨论里。 赵青和叶青还有曹邪坐在凌肖对面。 曹邪问“你是什么人?” 凌肖说“罪人。” 曹邪问“你何罪之有?可以说的详细一点。” 凌肖说“我家族在曦朝看来,是有罪之族,理应满门抄斩。” 他说“而我的家族没有想着要去反抗,反而是对着所有的曦朝关系用钱财收买来达到所谓的组织被抄斩的命运。” 他说“所以我们被抓到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被关在一起,同吃同住,生活了足足有一个月。” 他说“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一天,我们一部分人被带到一个大坑里,上面有着秘密的手弩,对着坑里的所有人。” 他说“他们死了。” 他说“家族向来告诉我要相信曦朝的官员,他们就算贪,也会有理由、有回馈的贪。所以我起初也是信任那些官员,所以我每一天都很快乐,但是当我身边的同伴一天接着一天变少之后,我意识到问题是存在的,我们有可能都会死。” 凌肖说“那时,我畏惧死亡,所以我准备违背大人给我们灌输的法则,又是一天风和日丽,我逃出去了。” 他说“我在漫山遍野上奔跑,后面有着被我戏耍的追兵,和一个小女孩。” 凌肖说“我有罪,但是我有着极大的快乐。” 曹邪和赵青无言以对。都在回味这个故事所代表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曹邪问“赵影,就是当年在漫山遍野追着你跑的小姑娘?” 凌肖点头确定,曹邪继续问“那你跟余风骨有什么关系?” 凌肖想了一会儿,说“是花糕的关系,我给他买了花糕,他愿意很甜很甜地叫我哥哥。” 曹邪一听对方势必隐瞒了什么消息。 他说“你不知道他是元磐的太子吗?” 凌肖说“我知道。” 曹邪便继续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肖说“我听说的。” 曹邪一看凌肖避重就轻地说着他不想要的问题的答案。 他带着一点不耐烦地继续问“讲讲你能听到这种消息的机会是怎么来的?不可能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说的话吧?” 他说“这是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得到我心中想要的答案。” 他说“不然,我没有耐性的。” 凌肖说“我跑遍了整个山,终于甩掉了所有的追兵,但是我怕会有更大的一群队伍来搜漫山遍野,我从晚上藏到第二天。” 他说“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下山想要找到我能离开的路,发现一个男人看着我。” 他说“我起初没有在意,但是那男人叫住我,跟我说‘我看你眼中有复仇的光,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凌肖看着曹邪,说“就是这样,我在元磐里面生活,所以我有机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曹邪说“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凌肖说“李向青。” 这是一个除了凌肖都不熟悉的名字,曹邪继续问“那十一月份发生的事情,逃出来的小孩为什么是余风骨。” 他说“我记得真正的太子关宏远也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凌肖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余风骨就不是元磐太子呢?” 曹邪沉默,赵青接着问“你的能力很强,心中也有着复仇的种子,为何不跟着我们来干呢?” 凌肖说“没兴趣,我主家定了后,就不太愿意更换主家。” 曹邪问“那你的主家是什么?向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元磐吧。” 凌肖说“当年把我从山下带走的人,我肯定是要记住一辈子的。” 曹邪说“我结束了。”他和赵青对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这回曹邪还没有问,敲门的人就说。 “曹先生,是我,温玉。” 曹邪一听之后,的确是温玉的声音,马上起身,打开客栈门。 温玉和跟她随行的女子被曹邪邀请进来。 曹邪向赵青介绍温玉说“这位是温玉,温润如玉的温玉,能让叶青一直...” 叶青在现场,曹邪本想说出来的,能让叶青一直活下去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但是赵青明白其中的含义,两眼放光,对温玉说“公子,真能有此方法?” 温玉点头,说“但是需要我们去后院进行最后的确定,不知道你们哪位能带着我们去后院。” 曹邪看向没有变化的凌肖,对在后厨的余玄策说“玄策,你陪温公子去后院。” 后厨余玄策说“好,我现在出来。” 等到余玄策出来之后,曹邪对温玉说“公子,往这边走就好。” 温玉说“小青,你跟着这位一表人才的小哥去吧,我在前院陪这几位聊聊天。” 在他身旁,被唤作小青的女子点头后,走到余玄策身边,软软地说“公子,麻烦你了。” 余玄策呆呆地说“没什么麻烦的,这边请。”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温玉说“这位,他好像受伤了,是发生什么了?” 他指着安静坐着的凌肖。 曹邪陷入选择的境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凌肖是干什么的。 赵青说“公子,他是何楚楚的朋友,精神状态有点不好。” 温玉听到凌肖是何楚楚的朋友,便来了兴趣。 他坐到凌肖旁边,说“你是何楚楚的朋友?” 凌肖说“算是吧。” 温玉说“那你们肯定有一段路途是形影不离的那种?” 凌肖点头,温玉继续问“那何楚楚,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 雨幕下。 叶丹青持续追逐着赵影,她一直保持着耐性,生怕赵影一个不注意伤到余风骨。 而赵影几乎是提着全身的力量在玩命一般地逃离追捕。 但一个致命的问题是,赵影几乎是极为不熟悉真武的道路是什么样的,而叶丹青却很熟悉。 在叶丹青有目的地追赶下,赵影成功进入叶丹青预设的道路,她和余风骨被逼近死胡同了。 赵影等到发现前方的路是一个死道的时候,才明白是叶丹青有意做出的。 赵影背对着叶丹青,而叶丹青也缓步逼近赵影。 叶丹青说“希望郡主你能把怀中的小孩交出来,不然我怕我下手没个轻重。” 赵影摇摇头,在雨幕下,她的头发沾上水珠,赵影对叶丹青说“我答应别人的事情,本郡主还没有后悔的习惯。” 叶丹青叹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 赵影知道她不是对方的对手,她在附近找到一处干净少雨的地方,把昏迷中的余风骨放在那里。 她也拿出武器防御,带着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办法突围,所以赵影只能拿起武器。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叶丹青的脚步逐渐加快,水洼被踩,水花四溅。 赵影等着叶丹青来,对赵影来说,这是她无法破的死局。 但对别人来说,却不是。 有两道人影,顺着雨幕而降,释放出的杀机令人胆颤。 直到叶丹青全部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让叶丹青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动弹。 赵影反应过来情况之后,对两个劫持住的叶丹青的男子说“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回“你不需要知道,接下来,你跟我们走,保你性命无忧。” 赵影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比她和叶丹青都要武功强大无数倍,她不是对手,那么赵影只能照着两个人的建议去做。 赵影点头,这时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说“你先离开,我们随后跟上。” 赵影顾不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顾不得叶丹青的性命会不会就此消失。 她带着余风骨向外走,接下来的目的地她也不知道,因为去哪里都肯定会被后面两个人追赶上。 但也因此,她的性命得以暂时被保留住。 此时,雨幕越来越大,赵影感觉到了寒冷,而余风骨的嘴唇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太黑,太冷了。 而在真武城更大的雨幕之下,一个人影带着一群人,像是带着千军万马一般,向鱼龙客栈飞一般的跑去。 当他们在瓦房顶上飞腾的时候,地面上的叶芷和罗华抬头望着。 叶芷说“那是什么方向?” 为叶芷撑着伞的罗华说“那边有个客栈。” 叶芷说“叫什么名字?” 罗华想了一会儿,说“叫鱼龙客栈,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厨子。” 叶芷说“我们去看看。” 罗华摆摆手,两人后面是三道黑影,如影随形,随着两人去往鱼龙客栈。 第五十九章 灯火阑珊处(7) 安静温暖的南夏驿站里,郭沉坐在椅子上慢慢摇晃,曹阳春坐在火堆旁,去除身上的湿气。 门外有人走来,他弯着腰,对曹阳春说“今日有一份加急的线报。” 他说“方向来自鱼龙客栈。” 曹阳春站起来,接过线报,仔细地浏览下去。 跟他汇报的人退到一旁。 过了一会儿,曹阳春跟郭沉撑着伞,离开驿站。 冯伟与阿蛮坐在成王府没人管理的阁楼之上,视野极好,通透之中带着一点凉意。 两人安安静静坐楼听雨,这是难得的安静的时光,这个地方,还是冯伟发现的,是他悄悄告诉阿蛮。 楼下被雨水浸湿的地面,出现一顶油纸伞。 冯伟和阿蛮看着油纸伞,不一会儿,伞被拿开,是王爷在往上看着。 冯伟有点泄气,说“是你告诉王爷这个地方吗?” 阿蛮茫然地说“不是啊,我不知道。” 王爷在下面说“阿伟!你去趟鱼龙客栈!给我带个人回来!” 从温家出来的王霸,在伞下,看着远方。 温家老爷子同意王霸的要求后还告诉一个他不知道的消息。 而这消息直指远方的鱼龙客栈。 王霸的车夫为王霸撑着伞,他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王霸说“改个道,去鱼龙客栈。” 徐王府,徐瑄的屋子里。 无名坐在椅子上,门被锁上,她没有办法跑出去,而徐瑄却一直不肯说为什么要把她请回来。 无名赌气说“你到底为什么把我留在这,要不是我武功不好,我一定打出去!” 徐瑄说“有人盯上了鱼龙客栈,是很棘手不好惹的世家大族,我想要保护你。” 她说“至于那边,余风骨我肯定会救下来的,我早就派人去鱼龙客栈找他了。” 无名知道自己离不开这里,她说“过了一个时辰,如果余风骨没回来,我就不给你做菜了,一个我都不给你做。” 徐瑄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听你的。” 鱼龙客栈。 叶青听到别人再一次地说何楚楚的名字,好奇地问温玉“这个何楚楚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感觉我认识这个人呢?” 叶青的话使得所有人看着她,温玉说“你是方族人,你不记得了吗?” 叶青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但我记得我也见过你。” 叶青说“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温玉说“那还真是感谢你呢。” 他说“何楚楚就是你,你就是何楚楚,这涉及到的是方族人的不传之秘,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但你要知道的是,何楚楚是另一个你。” 叶青摇摇头,说“我不明白。” 温玉对叶青说“你暂时不需要明白,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你永远保持下来。” 等到叶青问完之后,温玉对凌肖说“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凌肖看着叶青,没有移开目光,他说“何楚楚,是个好人。” 赵青看着叶青,她走到叶青旁边,抬起手指楷去叶青留下来的眼泪。 赵青问叶青“你为什么哭,你本来就应该是叶青,现在你回来了,不该哭的。” 叶青说“我不知道,但感觉好像有人死了,她不应该死,她不应该死。” 曹邪对赵青说“你还是把叶青带上去吧。” 温玉说“现在她的情况也不算好,还是把她带上去好。” 赵青点头,带着叶青上楼。 门被推开,曹邪潜意识极快地转头,看向开门的人,是浑身湿漉漉的叶丹青。 叶丹青说“我回来了,我没追到赵影,所以我什么都没带回来。” 曹邪对后厨喊“庖丁尔,烧上点热水,给叶丹青准备好。” 说完之后,曹邪对叶丹青说“没事,回来就好。” 他对叶丹青说“你先回屋子里,把衣服换一下。” 叶丹青点头,带着湿漉漉的衣服上楼。 大堂上再度只剩下凌肖、温玉和曹邪。 客栈外的雨幕下,七影中回补一位,剑老对回来的人说“怎么样?” 那人说“回剑老,长生殿让我们见机行事,长生殿给了我们十八白袍,我已经让他们围住整座客栈。” 他说“当我们决定进攻的时候,这枚烟弹就会冲破雨幕,所有白袍就会开始聚拢。” 他说“顷刻之间,我们便会把整座客栈拿下。” 他说“但是,长生殿说我们必须留活口,一个都不能杀。十八白袍都换上钝器了。” 剑老想了一会儿,对所有七影说“那我们也换上钝器。” 接着七影和十八白袍隐没在雨幕中,与夜色化作一体。 鱼龙客栈里。 叶丹青换好衣服,走下楼梯,曹邪适时给叶丹青递上一杯热茶水。 曹邪说“喝上点,能稍微舒服一点。” 叶丹青接过曹邪递来的茶水,她说“好。” 曹邪疑问对温玉说“确定位置会这么慢吗?” 温玉说“这涉及到的是与方族相关的风水问题,偏差丝毫都会有巨大的影响,所以确定好是很重要的事情,慢点是正常,要是曹先生不放心,可以先过去看看。” 曹邪说“那倒不至于,我们就等着就好。” 客栈后院。 余玄策为小青撑伞,小青仔仔细细地看着树的位置,在纸上画来画去。 余玄策闲的无聊,只能听着雨打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引起余玄策注意。 因为那个小小的声音他很熟悉,那是陈白妤的声音。 余玄策想要找到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很快他就发现声音是在背后出现的。 “玄策哥哥,玄策哥哥。” 小青如同善解人意的温暖女子一般,拿着油纸伞伞柄,对余玄策说“你去吧,我一个人就好。” 余玄策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在意她了。” 余玄策走到后院的小门,拉开上面的小窗口,他与陈白妤的眼睛相对视。 余玄策拉开后院的小门说“你为什么来了?而且怎么不带着伞啊,全身都淋湿了。” 陈白妤甩甩被雨水浸湿的头发,水珠四处飞舞。 她说“我没事。” 余玄策脱下身上的外套,它还没有被雨水打湿,外套被披在陈白妤身上,为她暂时抵挡风雨。 陈白妤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她便展开便对余玄策说“这是我奶奶做的饼,她做的很好吃的,很久才会做一次,奶奶让我带来给你尝一尝,我也想带来给你尝一尝。” 她撕下一小块,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余玄策,送到他嘴边,说“快尝尝。” 余玄策说“为什么。”等到张开嘴的时候,陈白妤直接塞到余玄策的嘴里。 余玄策咀嚼了几下,说“蛮好吃的,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大雨天来给我送饼?” 陈白妤说“每次我把卖给你们的菜的钱回去带给奶奶,她都在说,多了五枚铜钱。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想错过我每一次能回报你的机会。” 余玄策说“那我们快点进去吧,我不想让你在这里淋雨。” 他对小青说“小青姑娘,我离开一小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小青笑着说“好啊,你们快点去吧。” 余玄策把陈白妤带到他在后院的屋子里,里面没有光,没有火,余玄策点绕蜡烛,点亮火堆。 他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对陈白妤说“你先把衣服换一套,我还有事情要忙,你换好之后,在屋子里呆着就好,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就送你回家。” 陈白妤坐在火堆旁,等着火苗升腾,这能好好的取暖。 她对余玄策说“好,我等你,玄策哥哥。” 余玄策点头后离开屋子,回到小青身边,再度为她撑起伞。 小青说“夜雨送食,单纯是为了回报?” 小青继续在图上写写画画,继续说“我看是爱吧。” 余玄策笑着摇头。 第六十章 灯火阑珊处(8) 鱼龙客栈的大堂里。 曹邪把叶丹青拉到一旁,温玉和凌肖坐在一边。 曹邪对叶丹青说“你出去追赵影,经过是什么?” 叶丹青说“对方有人相助,他们消失在雨幕里,我追不到。” 曹邪说“你有看到对方是什么人吗?” 叶丹青说“我没看到对方是什么人,但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真武城,何况她郡主不会比我了解。” 曹邪说“这还是蛮可惜的,我明天就去找人在真武城找他。” 叶丹青说“不担心他们今夜出城?” 曹邪看着一旁静坐的凌肖,他说“那个女子不会轻易跑的,最坏的可能是她把余风骨送走,但她一定会留下来。” 他说“而余风骨更不容易死,现在他是个宝贝。” 曹邪说“现在看来,我们失去余风骨,暂时是一件好事。” 他对叶丹青说“所以你不用太过自责。” 叶丹青沉默低头,像是在自责。 门再度被敲响。 安慰的气氛被转换,曹邪戒备地提着剑,走到门旁。 曹邪说“是谁?” 没有人应答,但是敲门声是实实在在地存在。 曹邪眼神示意叶丹青,叶丹青很快明了,她走到曹邪对面。 叶丹青打开门,曹邪在一旁看着门外的情况。 叶丹青说“...没有人。” 曹邪看清之后也发现外面没有任何人敲门。 等到他准备关上门的时候,有人撑着伞,有人在伞下,两人从雨幕中来。 曹邪踏出客栈门,对身后的叶丹青说“关上门。” 叶丹青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曹邪重复一遍之后叶丹青顺从地关上门。 曹邪看到撑着伞的男子后面背着一柄被黑布缠卷的武器,他见过,在行走江湖的时候。 而那把刀,有一个名字,叫妖刀。 曹邪拔出长剑,他站在客栈的门前,双手握住,正对着向客栈这边走的两人。 油纸伞下的是叶芷,在她身后撑着伞的是罗华。 叶芷说“其实我们可以自己敲门的。” 罗华说“我们本来就没带着善意来,不如让人先开道,显得有排面。” 罗华说“但是你看到了吗?” 叶芷说“我看到了,所以就不可能转变成善意,辛苦你了。” 罗华把伞柄递给叶芷,他拿出后背上别着的长刀。 叶芷为罗华撑伞,罗华亮出长刀,雨水击打在刀上,顺着滑下。 罗华说“要不要阵前亮亮狠话啊。” 叶芷说“...不用了。而且,你怎么就不会紧张一下啊,对方好像也很厉害啊。” 叶芷停在雨幕下,罗华站在叶芷面前,握着刀柄。 罗华说“拜托,我是武林高手啊,紧张都是初入江湖的新手才应该做的事情。” 他看着严阵以待的曹邪,说“而我这样的人做的事情,就是握着刀,向前杀。” 罗华后腿发力,健步如飞,局部的雨被改变,叶芷静静站在雨幕下,她看着向前冲的罗华。 曹邪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对方的的确确是当年在江湖里翻江倒海后又悄然退出江湖的妖刀罗华。 曹邪看着主动出击,直接带着凌冽杀机的罗华,他保持住防御的姿势。 他要守着后面的客栈,对方没有说话一见面就开打,让曹邪也只能被动反击。 两人眼看着就要碰撞,罗华在到达他长刀攻击距离的一瞬,带着气势劈下。 曹邪不想缠斗,在罗华向下劈刀的时候,曹邪瞬间运起所有的能力到挥剑的手,向前一个滑步,他的剑向罗华的腹部位置。 罗华快,曹邪就要更快,雨幕被长刀长剑劈开,没有花里胡哨的姿势,只能比着谁的速度比谁快。 现在的情况,曹邪几乎是更快,但罗华几乎是极快的弯转刀柄,主动攻击在瞬间被转变为被动防御。 罗华的刀勉强挡住曹邪的剑,但被曹邪发出的劲道让两人被弹开。 罗华稳当地站在地面上,曹邪却几乎是站不稳。 也是这个空档,使得曹邪想要说一些话“我们!” 但罗华没有给曹邪说话的机会,他也不准备与曹邪交谈,下一刀如同带着雷霆一般,向曹邪冲过去。 罗华气势十足,他斩断雨幕,他冲破雨幕,他向着再度防御的曹邪再度发起攻击。 曹邪自信再也抵挡不住,他上一次挥刀已经是十年前了。 曹邪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扎手的点子,他需要帮手,如同心灵感应一般。 客栈门被打开,一支弩箭从曹邪旁边射出。 曹邪马上躲到一旁,接着第二支弩箭射出,这回直指冲过来的罗华。 罗华顺势劈开弩箭的轨道,同时侧身躲开第二支弩箭。 叶芷说“停下来吧,现在不适合再动手。” 罗华听到叶芷的声音立即停在原地,叶芷走到罗华身后,为他撑伞。 提着强弩的赵青仍然对着罗华。 曹邪在客栈门的一旁喘着粗气。 赵青说“我当你们是敌人,给你们三个数,立刻离开这里。” 罗华向前走,刀没有收起来,曹邪仍然提着剑。 罗华说“本该一刀就能解决的,是我老了。” 他不甘心一刀没有解决对面的人,所以他准备继续攻击。 叶芷说“你已经失去先手的机会了,我们不好再动手,停下来,我给你找机会。” 她把伞柄递给罗华,她说“为我撑伞。” 罗华一手提着长刀,一手为叶芷撑着油纸伞。 强弩正对的人由罗华变为叶芷,叶芷清冷看着赵青,她没有看一眼在一旁静心养身的凌肖。 曹邪面对着没有离开的叶芷,提着剑面对着。 叶芷说“不打不相识,我们还是有的谈。” 赵青喊着“三!” 这时,在叶芷视线范围内的凌肖猛然吐出一口血,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温玉看到这样的情况,马上抚顺他的气。 叶芷不可能视而不见,罗华轻声说“我能瞬间到凌肖的旁边,带走他。” 叶芷没有回答,她对着赵青说“我们做个交易!” 叶芷说“我能为你们找到余风骨。” 赵青想要喊下二的时候听到叶芷说的话便戛然而止,连带着提着强弩的手也微微颤抖。 第六十一章 一夜鱼龙舞(1) 曹邪知道这句话对赵青的意义。 趁着这样的一句话使得对方暂时陷入思考的空档。 叶芷对罗华说“去吧。” 油纸伞飘然在雨幕中坠落,她们带来的人出现在身后,每个人带着他们的武器,纷纷冲向鱼龙客栈。 而在最前面进行无畏冲锋的是提着刀的罗华。 反应过来的赵青立马射出一支又一支的弩箭,但马上被叶芷的人向客栈里仍旧一颗迷雾弹。 雨天迷雾四起,瞬时之间,雾的那头,出现清脆的响声。 待到烟雾散去,看到的是所谓杂兵缠住暂时无法突围的曹邪,而罗华则带着从曹邪缴械来的剑,一刀一剑,突入鱼龙客栈。 叶丹青拿着匕首立马与罗华缠斗,她不善于进攻,只善于防守,罗华单手拿着剑,进行进攻和抵挡,而拿刀的手则迅猛进攻着赵青。 曹邪用拳头击退所有的杂兵,他在最后抢过一个杂兵的剑,直指着罗华的后背。 他说“不要动。” 而就在这时,叶丹青和赵青无法抵挡罗华的攻势,一刀一剑纷纷控制住两人。 罗华说“你可以试试。” 情况陷入到僵持,但是罗华占有着有利的局面。 叶芷淋着雨走进到鱼龙客栈,她看着凌肖,他的气色稍微有一些缓和。 叶芷问“凌肖,你没事吧?我是叶芷。” 凌肖说“我见过你,我没事情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叶芷说“镇京城时见过你一面,许久不见,便有些想你,今日看到有人走鱼龙客栈,我好奇,没想到会看见你。” 叶芷对凌肖说“你跟我走,好不好。” 凌肖点头,叶芷便扶起凌肖,扶着他,向客栈外走去。 曹邪想要挟持住经过的叶芷,被罗华警告说“你不要轻举妄动。” 曹邪只能作罢,继续陷入到僵持的局面。 而曹邪看向一旁的温玉,他对温玉说“让温公子看到这样的局面,有失体态。” 温玉说“无妨,我倒也是愿意坐享其成。” 他从脑后向上一提,一张面皮被提出来。 温玉露出他原本就该有的模样,温六郎。 温六郎说“叶姑娘,我们谈个交易,你帮我制止住这几个人,我去后院挖东西,要是挖出个宝贝,我们俩对半分。” 叶芷本想要离开客栈,但听到温六郎说这句话,还是停下来对罗华说“辛苦你,配合一下这位小哥,我要带凌肖先回去医治一下。” 曹邪震惊看着露出本来样貌的温六郎,他说“温家?!” 温六郎说“你还认得我。” 他向后院喊“青儿,可以先动手了!” 他看着赵青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曹邪说“可是你说的那些方族什么的,的确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温六郎说“这都是有人告诉我的,正好我就原封不动地告诉你们,自然是可信的。” 他说“毕竟半真半假的话才最可信。” 温六郎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抿了一口。 叶芷准备带着凌肖先离开客栈。 七影看到这一幕,有人对剑老说“那位好像是叶芷。” 剑老说“的确是。” 那人说“那我们要不要抓住她?” 剑老说“大人素来与影卫不和,这倒是个机会。” 他看着还没走远的叶芷,对一旁的人说“准备好,我们动手,不能杀人。” “是。” 叶芷扶着凌肖,她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个孩子呢?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 凌肖说“我让赵影带走他了,她被人救走,应该很安全。” 叶芷说“哦。” 她说“走,我们马上就到了,这附近有一个给我们影卫服务的郎中,医术不错,我们去那里。” 凌肖此时变得脆弱敏感,他指着天上,说“有人要来了。” 叶芷抬头向上看,漂亮的烟雾在天空中炸开,爆发出灿烂的红色。 接着客栈发出破碎的响声,像是连环爆炸一般,赵青和曹邪慌乱看着周围。 仿佛谁都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温六郎看到突然发生的异变,马上冲到后院,看青儿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赵青和叶丹青相对视,趁着罗华陷入疑惑的空档,马上后退,反应过来的罗华也侧身闪躲到一旁,防止曹邪的剑刺过来。 场内的人暂时处于安静的局面。 罗华侧身闪躲之后,看到外面有五道黑影围住为凌肖撑着伞的叶芷。 赵青马上想到还在上面休息的叶青,她对曹邪使眼色,两人马上冲到楼上。 而叶丹青则冲到后院,他们不担心罗华,因为罗华看到陷入麻烦的叶芷,他不会坐视不理。 他向着客栈迅疾冲过去,当他没有跑出客栈门的时候,从天而降两道人影,他们蒙着面,穿着白袍,三人之间的距离极短,他们拿出迅速抽出袖中的小刀。 正因为距离最短,小刀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两人刺出小刀的速度之快,使得罗华也只能竖着长刀,用曹邪的剑做十字的底盘,由于仓促之间形成的态势,只能勉强进行抵挡,并且因为两把小刀在短寸之间爆发出的力量使得罗华节节后退。 使得罗华与两个白袍之间有一些距离能稍微喘口气。 罗华不免笑着说“长生殿的白袍将都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越来越让人在意了。” 他握住刀,这是罗华再一次地全力准备的进攻。 他对两个拿着小刀的白袍将说“你们说说啊,到底有几个人,九个?十八个?六十四个?难不成一百零八个?” 白袍将没有说话,他们走进客栈,拿着小刀,对着罗华。 罗华提着刀,后腿发力,像是离弦的箭,飞一般地向两个堵住门口的白袍将冲过去,带着不留活口的凌冽杀意。 与此同时,叶芷为凌肖撑着伞,看着在雨夜下围住他们俩的五道人影。 叶芷清冷地说“七影?为何只有五个人。” 剑老说“不劳叶阁主费心,倒是您,出现在这鱼龙客栈,匪窝聚集之地。” 他厉声呵斥说“是何居心啊?!来,我们把他们拿下!” 第六十二章 一夜鱼龙舞(2) 叶芷两人面对七影的围捕,她把孱弱的凌肖护在身后。 等听到七影中的人说出的话,短瞬之间,叶芷不敢迟疑,她从怀中掏出一颗烟丸。 她迅疾摔在地上,烟雾四起,任七影武艺高强,也抵不过突然而来的袭击。 叶芷趁此机会,马上提着长剑,向外冲杀出去。 但剑老毕竟作战经验多,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他最快反应出来,马上拎着双刀,齐齐砍向叶芷,叶芷见状只能单手抬剑抵挡。 可女子向来势弱,剑老使出的刀法力道十足,生生压住叶芷一头。 眼见着叶芷要输下来,其余几人仍然被烟雾迷了眼,失了智,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反应过来。 剑老唯恐迟则生变,立马使足劲道压上去,但等到制胜的念头起来的顷刻之间后,有拳头冲向剑老的腹部,势头之猛,前所罕见。 这使得剑老为了保住身体,不得不后退抵挡。而这样的空档,让叶芷得以喘息。 凌肖收回落空的拳头,在雨幕下又一次吐出一口血,刚才发出的一拳虽然能达到暂时解围的效果,但还是给凌肖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内伤。 他羸弱地说“我们快走。” 叶芷自然知晓凌肖为他们赢来机会的不易,马上冲出包围圈,向客栈外跑去。 剑老没有追上,反而等待其余人从烟雾的余劲里缓过来。 “去两个人,抓住他们。其余人,随我去找曹剑圣。” 时间稍早一些,在鱼龙客栈的后院。 余玄策正在给小青撑伞,忽然听到前院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余玄策疑问的说“前面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啊。” 小青摇摇头,说“我也听不清。” 两人便继续着在后院的工作,不一会儿,客栈发出奇异的声响,像是木板被踢碎的声音。 余玄策有些担忧地说“客栈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行,我要去看看。” 小青接过余玄策手上的伞柄,说“那余公子,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余玄策便向前院跑去,与出来寻小青的温玉碰到。 余玄策问“客栈发生什么事情了?” 温玉说“在下不知,我是来叫小青离开这里的,我们本就不是习武之人,等到客栈再度安全的时候,我再来拜访。” 余玄策说“也好,后会有期!” 温玉同样回礼,说“嗯,后会有期。” 等到后院暂时剩下小青和温玉,温玉说“青儿,刚才就应该开始的啊。” 两人卸下原本的性格伪装,青儿对温六郎说“雨声太大,我没听清。” 青儿马上走到目标的树的树旁,对温六郎说“就是这里,我们快些开始吧。” 两人开始在湿湿的泥土上挖,显得有些荒谬。 青儿问温六郎“前面发生什么了?” 温六郎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快点吧,我感觉我要摸到它了。” “你感觉他们会把那等重要的秘密藏在一颗歪脖树的下面吗?” 突然出现的女声让温六郎和青儿瞬间冷静下来警戒看着出现在两人后面的陈白妤。 温六郎不认识陈白妤,他刚想问青儿这是谁的时候,青儿对陈白妤说“你是谁?” 陈白妤说“呃,目前算是一个好人,本来想要一至当一个卖菜的民女,但是世道不济。” 她看着前面持续发出异响的客栈前院,她说“前面陷入缠斗当中了。” 温六郎不敢停下来,持续在树下往下挖着,而青儿有些武力便跟着陈白妤对峙。 青儿问“那些是什么人?” 陈白妤说“看样子是白袍将,长生殿七股基本力量中的一种。” 青儿听到陈白妤简单就说出对方的来历,不禁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白妤说“呃,告诉你们没什么,毕竟还要跟你们合作。” 陈白妤对温六郎说“鱼龙客栈,是粘杆处的前身,赵青原名叫王青,是大周的皇女。” 她说“而我,是黄雀郎的鱼龙司司长,白妤。” 仍在继续挖的温六郎看着陈白妤说“没听过。” 陈白妤说“没听过没什么的,接下来我们来谈我们的合作。” 她对温六郎说“我要加入你们的计划当中。” 温六郎说“那你能给我们什么?” 陈白妤豪气地说“我黄雀郎所有的情报都是共享的,这意味着整座真武城都可以在你的眼下,无所遁形。” 她说“所以,我能给你的,不言而喻。” 温六郎挖土的手微微颤抖,他说“这太疯狂了,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吗?” 青儿问“你这么玩,不怕正启皇帝降天子怒?” 陈白妤沉默看着南方,她说“我知道你们和你们后面的那一批人图的是什么,与我的不冲突。况且我为天子守社稷,他不会怪我的。” 温六郎很快说“我答应你。” 他说“那你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挖?” 陈白妤说“这里的确是有东西,但是早就被人交出去了,所以你们不需要在这上面费心。” 温六郎说“交给谁了?” 陈白妤指着北方,青儿说“元磐?李清?!” 陈白妤说“是的,那里的探子临死前传到长生殿一则消息,有人与李清联合,一方给出曦朝社稷的秘密,但另一方给出的是什么却语焉不详。” 青儿问“消息属实?” 陈白妤说“应当是属实的,因为那一天,所有北地的暗桩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 陈白妤转过身,面对着温六郎和青儿,说“你站起来,你拿起武器,敌人来了。” 陈白妤穿着余玄策的长衫,她迅疾甩袖,袖中飞出数根银针,急急冲向在后院方向的两个白袍将。 而那两个白袍将对这般迅猛地攻势勉强才能招架住。 陈白妤走到两人面前,正对着白袍将,她说“我让你们两位听到我所说的话,一是我要在此时说,不然他们会一直挖下去。二是两位势必要死在当场。” 陈白妤对青儿说“我们一人一个。” 青儿收起伞柄,当做武器,她说“好,我会快一些。” 青儿迅疾向前冲击。 第六十三章 一夜鱼龙舞(3) 青儿手中收束的油纸伞成为最迅猛的枪,直直冲向其中一个白袍将。 而陈白妤则是继续放出银针,仿佛她的袖中拥有着无穷无尽的银针。 随着释放银针的速度加快,陈白妤也逐渐逼近白袍将。 温六郎不会武功,他说“加油青儿!加油白妤!” 青儿与白袍将短兵相接,木质的伞艰难抵挡金属制的兵刃,青儿招架着有些吃力。 “侧过头。”陈白妤的声音透过雨幕传出,青儿便顺从地歪头,果然从她的鬓角边传出一根银针,在雨夜中,很难发现。 青儿趁势用油纸伞拖住白袍将,使得白袍将几乎是无法分神去抵挡飞来的银针。 另一个白袍将看到这样的情况,马上抬刀帮忙抵挡。 陈白妤见状说“别忘这里。” 她马上向面前的白袍将扔出袖中的银针,因为陈白妤的偷袭成功,使得两个白袍将露出致命的破绽。 最后陈白妤的杀招成功见效,白袍极限闪躲之后还是被银针射中,而青儿则空出另一只手,她抬掌向前一送,击打向白袍的腹部。 至此,两个白袍被青儿和陈白妤土崩瓦解。 陈白妤说“他们应该是长生殿白袍中最低阶的。” 这时看到己方胜利之后走到青儿身边的温六郎问“何以见得。” 陈白妤说“前面的才是主菜,而我们在长生殿的心中只是小菜罢了。” 陈白妤说“我还不便离开,现在你们算暂时安全的,况且你们没有表露出来真正的身份。” 温六郎一想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收获一个深不可测的合作伙伴也算此行不虚,他对陈白妤说“谢谢白妤姑娘,等到事了之后,你来找我便是。” 温六郎问一句“姑娘能到我吧?” 陈白妤说“自是能的,但请那时,公子所有的计划都能准备妥当,除了需要我的部分。” 温六郎说“自然,我们走吧,青儿。” 说完他向后院的小门走,青儿为温六郎撑上伞,一同离去。 等到两人离远,消失在雨夜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袍将站起来,对陈白妤抱拳站在一旁。 陈白妤说“你们去前院帮衬一下,解决曹冠的问题。” 鱼龙客栈,三楼。 赵青单独把自己的房间留出来,作为叶青暂时休息的地方。 赵青离开的时候,装睡的叶青睁开眼睛,她侧身躺着看着窗外,窗外雨越下越大,凉风不顾一切地灌进来。 叶青脑中一切的记忆都是残缺的,她感觉不到自己活着的存在是什么。叶青心中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 叶青心中苦恼,但也知道不能轻易表露,等到只有她一人在屋中的时候,叶青口中喃喃自语地说“何楚楚。何,楚楚。” 叶青心中只知道这名字她是见过的,有一瞬间她觉得有这名字的人她也是记得的,但就是记不清晰。 正在苦恼的时候,叶青听到一声窸窸窣窣的异响,但不清晰,不过足以让叶青全身下意识的进入戒备状态。 叶青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手在怀里摸着一叠药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养成这样的行为。 异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叶青掏出药包,蹑手蹑脚地躲到窗户旁边,手上除了药包,还拿着一把在屋内的小刀,应该是赵青常用的武器。 等到叶青躲好之后,片刻之间,窗户被突进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 叶青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药粉洒向男子,男子瞬间被迷了眼。叶青不知道她扔的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男子因为疼痛而不断擦拭眼睛的动作显示出这包药粉后劲很大。 叶青不敢放弃这样的机会,她马上提着小刀刺向白袍男子。 叶青没有什么心情让白袍男子有机会反击。 而白袍男子也没有想到碰到这般扎手的女子,他一脚踢开叶青,叶青被迫后退,两人拉开距离。 这时,赵青破门而入,看到受伤在一旁的叶青,二话不说,利落地把箭上弩,向白袍男子射去。 顷刻之间,窗户再度被突入一个白袍男子,他穿着金属制的靴子,迅疾踢开飞来的弩箭。 赵青继续上弩,同时把叶青拉到身后。曹邪出现在两人身后,赵青说“曹邪,杀了他们。” 曹邪说“不用留活口吗?” 赵青说“他们是白袍将,大周还在时我见过,向来不单打独斗,所以不差这两个,杀了他们。” 曹邪点头,提剑直冲,但是对方两人显然不恋战,立马跳窗。 赵青说“我们要快点撤,你带上所有的关键物品。” 曹邪说“不再...” 赵青拉着叶青向下赶,说“没有不再,你为我们开阵。” 曹邪点头。 鱼龙客栈,楼下。 罗华被两名白袍将牵制住,陷入缠斗当中,但当他看到叶芷带着凌肖逃离出七影的追捕便安下心来。 他转而更加专心的对付两个缠斗技术高超的白袍将。 专心的罗华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两名白袍将被击打的节节败退。罗华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劈砍,样式单一显得有些笨拙,但速度确实是极快的,力道是极狠的。 白袍将根本没法找到机会反击,原本被牵制的局面立马逆转。而罗华却显得闲庭信步,轻松异常。 直到数刀之后,罗华的刀劈碎了对方两名白袍将的小刀。 这反而震到罗华,倒是给了对方撤退的机会,罗华不禁问“你们这么弱的吗?” 两名白袍将没有说话,这时从门外进入三个身穿黑衣的人,罗华把刀插在地面上,倚着刀柄。 他问“剑老。这些白袍,他们不会说话的吗?” 楼上发出械斗的声音,楼下他的身后再度出现两名白袍。 七影中的剑老说“这些都是长生殿最新训练出的一批白袍将,一共有十八名,训练之后便有蛊师下了蛊,作战的时候不能开口说话,说话便会万虫挠心而亡。” 他说“理解一下为好,妖刀。” 剑老说“所有人,拿下他。” 第六十四章 一夜鱼龙舞(4) 鱼龙客栈,二楼。 曹邪带着叶青和赵青下楼,再度与白袍将短兵相接。 叶青根本没有办法提供援助,赵青只有手中的弩箭能发挥作用,但是面对白袍将却是收效甚微。 现在只剩下曹邪一个人奋力抵抗,但由于赵青和叶青两人有些累赘的存在,使得曹邪反击有些畏手畏脚。 可就算这样,曹邪也有着足够的能力牵制住出现在二楼的六名白袍将。 曹邪手中的剑也因此变得残缺,缺口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表示这把剑即将要进入报废状态。 而六名白袍将像是有意消耗曹邪的状态,采取的攻击手段是连续不停的车轮战,就算有赵青适当时刻的偷袭,对于局面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曹邪眼看着就要精疲力竭,直至命丧当场。就在这时,叶青猛然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至于是什么功效叶青根本不清楚,她明白现在最没有用处的她不做些什么的话,三人都会死在当场。 药粉在二楼显得拥挤的空间散开,白袍将本来没太在意叶青的存在,但当叶青突然爆发的时候反应根本来不及。药粉在空间中极速扩散,使得每个人都被吸入。 赵青知道叶青洒出药粉是代表什么,她马上对曹邪说立刻闭气,使得两人没有受到伤害。 趁此机会,曹邪暂时放弃掉身后一直在保护的赵青两人,他冲杀出去,一个抡圆。曹邪几乎是瞬间暴起,解决所有的白袍将,但也因为这样,曹邪付出了极大的心力。 他回到赵青身边,喘着粗气,手中的剑在先前迅猛反击的时候成为断剑。 赵青扶起曹邪,说“我们从二楼走,楼下不能去了。” 赵青想要拉着曹邪往二楼阳台走,叶青跟在后面。 但是曹邪却把赵青推到阳台的方向,他说“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守住。” 曹邪提着断剑,站起来面对着倚在楼梯口的剑老三人。 剑老看到曹邪从容坚定的眼神,他不免赞叹说“曹冠,江湖已换十几代,但是你的传说却是一直在。” 剑老从没亮过自己的武器,是一把细细的剑,他拿出自己的细剑,单手对着曹邪。 剑老说“可是再有着传说有什么用?你还是老了,一柄断剑都握不住。” 剑老对身旁的两个七影说“你们两个,抓住她们。” 七影听到命令之后,立马提着刀剑冲出。 曹邪怒吼说“我看谁敢?!” 话音刚落,曹邪提着断剑,在身体负荷过大的时候,瞬间爆发,提着剑的一方迅猛地挥击。 七影被迫停下冲击的姿势,转而抵挡曹邪的攻势。 而另一边,赵青还剩下最后一根弩箭,她瞄准曹邪顾及不到的另一边。 弩箭被射出,使得侥幸穿过曹邪守护线的七影被迫提剑抵挡。 曹邪趁着与另一个七影陷入短暂的僵持时间的时候,他迅速握拳,直接击打向他的肋骨位置。 这样的攻击,几乎无解,被击打到肋骨的七影顺理成章地侧飞出去,压塌一旁的桌子。 曹邪趁着这个空档,自然是不敢懈怠,顷刻之间,他回头趁着腰上的劲,挥砍着断剑,击打向抬剑抵挡赵青射来弩箭的七影后背。 如果没有人救助的话,七影会被当场斩杀。 剑老出手了,他斜提着长刀,冲向想要挥砍断剑的曹邪,接着他迅猛劈砍下。 曹邪自然是感受到猛烈的气势,但他不想放弃斩杀对方一员的机会,他想要跟对方赌一下。 究竟是谁的速度快。 可听到赵青呼喊着“曹邪,小心!” 曹邪还是放弃了赌,他专心对抗着剑老劈砍过来的剑。 也因此,可能丧失性命的七影后退,躲过曹邪可以再次攻击的距离。 剑老的细剑被他使出大刀的感觉,曹邪耗费太多心神,他单膝跪地才能勉强僵持住剑老的攻势。 而断剑也变得岌岌可危,快没有办法抵挡剑老的攻势。 而赵青那边,几乎是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七影一人逼近着她们。 眼看着就要被对方抓去,赵青和叶青向后退。 赵青说“我数一,我们一起往下跳。” 她知道她们两人都没有良好的功底,跳下去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但眼下的情况,让她们不得不选择跳楼这一选项。 叶青点头。 赵青见状便面对着客栈外,说“一。” “我可以帮你们。” 赵青听到这声音,不免回头一看,发现罗华提着长刀,喘着气,出现在楼梯口。 包围赵青的七影看到不应该出现在二楼的罗华,便知道楼下出情况了,很可能全部死了。 而剑老看到出现在二楼的罗华,心神紊乱,不得不暂时与曹邪拉开距离,与另一名七影站在统一战线。 七影说“这麻烦了,十八白袍虽是基础力量,但培养还是费了不少资源。” 剑老说“不慌,这些人抓住了,就都是功劳。” 两人的交谈别人自然是听不清楚,赵青马上走到曹邪身边,她扶起曹邪。 她对罗华说“好,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罗华现在是成功平和了气息,他说“那可得让我好好想想。” 剑老说“罗华,你供职于影卫南派,你这般行径,可与叛国无异。” 罗华摇头,说“你派十八白袍来围堵我的时候,我就没想着留下活口,而且,你明显低估我了。” 罗华提着刀,逼向两位七影。他对曹邪说“曹前辈,过来搭把手。” 曹邪仍旧提着断剑,点头说“好。” 剑老说“是我低估妖刀的能力了,我们走。” 局势逆转之后,赵青底气十足的说“我的店被打成这样,谁都不能走!” 但剑老没有搭理赵青的责问,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迷烟弹,它在地上炸开,让所有人避尤不及。 过了一会儿,剑老和另一个七影消失在客栈当中。 而劫后余生的曹邪和赵青瘫坐在地上。罗华说“掌柜,今天客栈死了很多人,这几天还是闭店,逃逃风头。” 赵青虽然很累,但她还是有劲,去对罗华说“谢谢,我知道了。” 罗华下到一楼,陈白妤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第六十五章 一夜鱼龙舞(5) 她看到罗华下楼,她说“这茶真的很不错,你来尝尝。” 罗华摇头,他问“你是谁?” 陈白妤说“你的盟友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给他的回答就是我是好人。” 罗华坐在陈白妤对面,陈白妤身后倒下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罗华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盟友?” 陈白妤没有直接回答,她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消息“王爷企图谋逆的消息传到真武了。” 陈白妤说“天子不信自家人会谋反,但调查也几乎是传到真武的时候同时间开始,结果今天出来了,但需要整理一下。” 罗华问“结果是什么?” 陈白妤说“是假的。” 罗华说“那这跟你知道我有盟友有什么关系?” 陈白妤说“王爷前些日接见了一男一女。反向调查之后,一男一女本应南下回他们的家,但是却折返去王爷住处,那之前他们出现在当阳城的医馆之中。并且在那一日,叶芷出现在当阳城。” 陈白妤说“这几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强行联系一下,总会有些奇妙的发现。” 罗华点头,像是在认同这种关联性很弱的猜测。 陈白妤说“我之前跟你的盟友谈了合作,我加入你们的计划,就麻烦你们配合一下。” 说完,陈白妤酷酷提着在桌子上的油纸伞,在出门进雨幕的时候停下来,撑开伞。 她回头看一眼罗华,笑了一下后便踏入雨幕。 剑老和单独的七影,从客栈逃出,在雨幕下飞奔。 剑老是不知道妖刀罗华的底细,他在江湖的游历的时间短,几乎是刚成名,罗华就带着他的刀退出江湖。剑老以为罗华很厉害,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罗华竟然这么厉害。原本他以为十二名白袍杀不了罗华,势必能牵制住罗华,但最后的结果显然不是剑老想要。 在七影确定不了敌人虚实的时候,他们的第一选择向来都不是恋战,反而是利用一切手段,能逃就逃。 此时两名七影就在雨幕下肆意奔跑,他们没有目的地,跑回大本营是最不合理的决定。 等到剑老觉得合适的时候,他对另一个七影说“可以了。” 另一个七影停下来,但是他迟疑着对剑老说“剑老,你看。” 剑老停下来正锁紧束腰,他听到同僚的话,便抬头向前看。 剑老看到的是有一个人不撑伞,出现在雨幕下。 剑老回头看,发现又有两个人堵在他们的身后,同样不撑伞,看着他们。 剑老再度提起长刀,另一名七影也照做,两人交错防御,剑老面对前方,另一名转过身面对后方。 剑老问“不知阁下!” 对方似乎在等他们说话好确认身份一般,因为根本没有迟疑,等到剑老说完四个字后,前方四人,后方六人,齐齐向剑老两人冲来。 雨夜的刀光剑影,让出现在雨幕下的血迹得以迅速被冲刷。 叶芷带着凌肖在雨夜中与追捕过来的两个七影玩捉迷藏,但显然对方了解真武的程度比叶芷和凌肖都要清楚明白。 叶芷渐渐力有不逮,无法应对对方两人的追捕。 凌肖问“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没有带几个厉害的手下来?” 叶芷说“全部派出去了,没有办法再调遣。” 凌肖说“我现在恢复一些了,你放下我,我能为你抵挡一会儿。” 叶芷摇头,说“不行,我不愿。” 这时,他们奔跑的这条街上,有一个人站在出口,撑着伞。 凌肖说“前面那个人,来者不善。” 叶芷说“围追堵截,没有办法,只能冲。” 叶芷身上还剩下一颗烟丸,她拿在手上。 站在街口的人向叶芷这边迅疾的奔跑,叶芷绷不住弦的时候,她想要将烟丸炸开。 被凌肖按住,他说“等一下,他好像不是针对我们。” 叶芷听着凌肖的话,看着对方与他们擦肩而过,奔向后方追逐他们俩的七影。 真武,黄道桥街。 余风骨清醒之后,就不再需要赵影抱着他。而赵影看到余风骨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便简单说了余风骨昏迷之后的情况。 余风骨接收好信息,他对赵影说“肖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赵影沉默带着余风骨在街上走,她说“我不知道,我也担心他,我生怕他有事情。” 雨幕仍然在持续着,赵影和余风骨一直被雨淋着,赵影尽可能的靠紧余风骨。 赵影看着前面两个七影,此时她们后方没有人追上来,她们只要能力够,完全可以逃跑。 赵影想过拉下余风骨逃离这里,回客栈去找凌肖。但是赵影想到最后凌肖把余风骨推给他时的眼神,让赵影根本不好满足自己的私欲丢下余风骨。 直到赵影感觉到七影一直带着他们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走,让赵影产生疑问。 她问“两位,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走在最前面的两人说“有人跟踪我们,需要绕一绕道。” 赵影拉住余风骨,两人走的慢下来,这对赵影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两人逃跑然后赵影带着余风骨回去找凌肖。 但前面的两人分出一人,走到赵影和余风骨的身后,那人说“快些走,不要妄图逃跑。” 四人即将要走出黄道桥街。 领头的七影停下来,没有向前走,赵影被迫停下来向前看,发现一个男子撑着伞面对着他们站在雨幕下。 七影提着刀,问撑着伞的男子“你是何人?” 撑着伞的男子纹丝不动,他看着七影,说“这不重要,你后面的两个人才重要。” 七影从撑着伞的男子感受到淡淡的危机感。 但他还是说“七影办事,还是希望阁下给个面子,让道于我们。” 对面的男子撑着伞靠近余风骨等人,他说“我的面子很值钱的,不轻易给人。” 这时殿后的七影感觉到后面有人,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撑伞的男子向这边走过来。 但说话的只有最前方的男子。 七影感受前后施来的淡淡的危险感,按捺不住。 两人纷纷拔刀,一前一后,面对着两个撑伞的男子。 七影说“得罪了。” 第六十六章 一夜鱼龙舞(6) 余风骨和赵影看着电光石火之间结束的战斗。 两个撑伞的男子,斩杀对方都是利落到让人恐惧。 余风骨不禁问“他们应该比肖哥哥快吧。” 赵影也没有看过这般速战速决干净利落的战斗景象,她说“还是凌肖比较快吧。” 撑伞的两个男子,干净的收剑,其中一人,吹响口哨。 很快出现四个人,没有撑伞,单膝跪在雨幕中。 吹口哨的人与另一人眼神交流之后,他说“站起来。” 跪着的四人齐刷刷的站起来,跟着吹口哨的人走到余风骨面前。 吹口哨的人说“跪。” 连带着两个撑伞的男子,六人都单膝跪在雨幕中。 吹口哨的人继续说“喊!” 六人齐声说“拜见太子。”六人向余风骨抱拳。 余风骨挠挠头,他看一眼一旁的赵影,他对跪着的人说“你们快起来,这个姐姐,是凌肖的仰慕者。” 余风骨没敢说她的身份是当朝的郡主,但吹口哨的人站起来说“我知道的,我们什么时候杀什么样的人。” 赵影听到对方说的话,说威胁又谈不上威胁,没有威胁吧感觉又是怪怪的。她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余风骨问吹口哨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些人要怎么处理?” 吹口哨的人马上指挥最后出现的四个人,四个人马上利索抬着尸体,趁着雨夜未停,向鱼龙客栈的方向走。 看到他们离开后,吹口哨的人说“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李尘,是李相在真武多年的布局其中的一个——天火变的主理人。” 李尘指着另一位撑伞的男子,说“他是我的帮手,叫沈琅。” 沈琅向余风骨示意。 李尘说“本来你们进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但是因为当时有要事无法脱身...我们来迟了,求您恕罪!” 余风骨说“没事的,再者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他问“你们在真武的行动不会被发现吗?” 李尘说“殿下放心,我们根据李相的安排,潜伏在这里已经有二十余年,跟寻常真武百姓别无二致。” 沈琅对李尘说“我们时间不够了。” 沈琅对余风骨抱拳说“为了李相的计划,求殿下委曲求全,继续回到何楚楚身边。” 余风骨沉默不说话,此时,陷入短暂的尴尬。 余风骨先开口,他说“可何姐姐,她不再是何姐姐了。” 沈琅说“那是方族特有的体质,只要她受到极度的惊吓,就能重新出现何楚楚的性格特征。” 余风骨看向赵影。李尘说“如果可以的话,郡主可以一同前去,会碰到凌肖。” 赵影惊讶地问“当真?!他没事?” 李尘说“我让我的兄弟给他带上续命的药丸,此时应该是我兄弟助他逃脱追捕,服上药丸了。” 赵影期待等着余风骨的回答,而余风骨听到凌肖平安无事,他说“麻烦尘哥哥带我们回去。” 余风骨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想法,但因为凌肖的存在便立刻说服自己,再度返回鱼龙客栈。 可无名在哪里,余风骨还不知道。 雨幕之下。 有少女顶着不顶用的菜刀,当作雨具,向记忆中鱼龙客栈的方向逃跑。 后面是徐王府最娇贵的女孩子徐瑄的呼喊“前面是悬崖!会死的!无名,你回来。” 鱼龙客栈斜对面的一处暗幽幽的地方,阿蛮和冯伟窝在较为干净的地方,两双眼睛盯着。 他们早就到了,几乎是从叶芷的手下开门的时候,他们就在盯梢。冯伟原本想冲上去,问个究竟,但马上被心细的阿蛮拉住。 看到现在,对冯伟和阿蛮来说,这次盯梢信息量极大,两个人记都记不全,只能分开记。 等到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向客栈里回头,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人出出进进了。 直到阿蛮花痴一般地说“好帅。”这才打断冯伟正在努力记忆的思维。 他看过去,也不免说“好帅。” 被冯伟和阿蛮称呼好帅的男子,正是从马车上下来的王霸。 鱼龙客栈的门大开,王霸一下车,就看到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的景象。 车夫说“这些都是白袍将,怕不是长生殿新晋的十八白袍。” 他说“那三具,就应该是影卫南派的装束。” 王霸说“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车夫说“属下不知。” 王霸先向里面走去,他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罗华正在后厨等着庖丁尔为他煮的面条。 不一会儿庖丁尔煮好面条之后,罗华接过之后,便端着走出后厨,接着拿出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他吃下第一口面条的时候,看到王霸和他的车夫走进客栈。 罗华静静地走到他的刀旁。 王霸找到一个下脚的地,他先落座,车夫站在一旁。王霸说“见过罗先生。” 罗华没有停歇继续吃面条,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你比我还大,叫先生折寿。还是叫我罗华。” 王霸说“那,罗华。这是你的手笔吗?”他扫过躺在地上的尸体。 罗华没有回话,继续吃面条,他说“别废话,你来这干什么?要不是我吃着面条,我肯定揍你了。” 车夫向前踏出一步,气势凌人,他说“不知是谁比武输给我家主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到如今却还逞口舌之快,可笑!” 罗华气的放下筷子,指着车夫说“你看看你家下人,还有胆顶撞我?!我那是输给你吗?是我没吃早饭才...是你家主人落了下风,趁人之危!” 王霸说“行了,你一个江湖老前辈跟人拌个什么嘴?” 罗华继续拿起筷子,吃面条吃的更快了,他说“那你过来干什么?你还没说呢。” 王霸说“大周皇女在这里,大周剑圣也在这里,我想过来拜访一下。” 罗华说“我没见过啊,这里倒是有一个剑术使得好的,女性倒是有两个。” 王霸站起来,罗华说“他们现在在楼上,收拾东西呢吧,应该。” 王霸对车夫说“走,我们上去看看。” 他向罗华施礼说“在下先行谢过!我先行告辞。” 第六十七章 一夜鱼龙舞(7) 罗华看着王霸两人上楼,他准备开始喝汤,喝汤之前,他嘀咕着说“这货什么时候跟大周扯上关系了?他不是南越人吗?难道是混血儿?” 罗华把剩下的面汤一饮而尽,他发出舒爽又满足的声音。 二楼,赵青给曹邪伤到的地方上药,叶青坐在阳台前,看着雨夜,她现在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一直在添麻烦,不如不出现,自己清净,别人清净。 知道两个男子出现在二楼,打破叶青的宁静。 叶青回头看,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和他的下人,两人出现在二楼。 丰神俊朗的男子介绍自己“我姓王,单名一个霸,这是我在曦朝的名字。而我原先的名字,则是王琛,那是大周朝的名字。” 王霸看到正在给一个男子疗伤的女子,眼神顿时陷入无限的怀念当中,他小心翼翼地对赵青说“请问您,是大周皇女吗?” 这像是咒语一般,赵青迟疑看着王霸,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去隐藏。 她问“你为什么知道?” 王霸顿时眼含热泪,跪在地上,情绪转变之快,令所有人震惊。 车夫说“公子,你这是?” 王霸说“你也应该跪下,当初是大周哺育你茁壮成长的。” 赵青有点明白现在的状况是什么,但他还是想要更确定的一些,她问“你是当年走失的那一批军户孩子吗?” 当年大周为了抵抗别国的侵略,开展长途奔涉的计划,必须要进行初生力量的转移,不然大周即将断后。 王霸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终于找到家一般,他说“对,当年周将军护卫着我们,但谁知受到埋伏,我们在长河沟一代,所有的护卫力量几乎被全部歼灭,而我们为了活命,只有四散逃离。” 王霸指着车夫,说“当年,他就是跟我一起逃跑的孩子,我们相依为命,真好,现在我们终于找到家了。” 赵青听到对方说出当年的真实经历,心中也有些感动,她说“我们等会儿再叙旧,我还有一点药要上上。” 王霸看着在一旁静穆的曹邪,他说“这位就是响彻大周的少年剑圣曹冠吧。” 车夫好像很激动,他说“我小时候见过前辈表演,深深折服。” 曹邪说“当年之事,不足挂齿。” 他睁开眼睛,看着车夫和王霸,尤其是王霸,他问“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们?你从哪里找到的我们?” 王霸说“这您有所不知,我现在专门作为成王爷的幕僚,咨询便是知晓一些。而关于你们的消息则是从与王爷有些联系的长生殿那里换来的消息。” 曹邪想到今天碰到的家伙基本上都来自长生殿和相关的组织,所以他对于王霸说的话,便有了几分可信度。 曹邪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受了点伤,需要上一下药。只能耽误一点叙旧的时间。” 王霸说“无妨的,疗伤要紧。我本应该不来拜访这么早,但是我转念一想长生殿的消息,便八成对你们有所图谋,所以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看你们的情况。” 王霸说“看到你们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 这时,王霸从怀中掏出一张动物皮制成的图,他递给曹邪和赵青看后,说“不知道公主和剑圣见没见过这样的图?我近期一直在找这样的图。” 曹邪看了一眼后便说“这个啊,我前几日送给了一位城中颇有势力的地下朋友。他很势利,我便留了半张,本就不打算给他,你要是想要你拿去便是。” 王霸欣喜地说“那我便先谢过剑圣。” 赵青问曹邪“这图有什么用啊?” 曹邪说“据说是一处宝藏,说有很多很多,能铺满整个草原。” 不一会儿,赵青给曹邪上完药,服侍完曹邪穿好衣服。 赵青说“王霸,我们上楼谈,我正好要收拾些东西。” 王霸问“公主要离开真武吗?” 赵青摇头,说“你看这客栈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在开业了,只能出去看看能不能避避风头。” 王霸跟随着赵青上楼。 二楼车夫正激动问着曹邪“剑圣前辈,不知道你曾经练武集中期,到底是怎么练武的啊?” 曹邪看到对方虚心好学的模样,便说出自己练剑的时候一些个人习惯。 而叶青能再度获得安静,继续看着毫不停歇的雨夜。 罗华倚在一楼的楼梯口,他耳力极好,自然是听完全程。 他把没有余温的面碗带回厨房,嘀咕着“真是个厉害的戏子。” 楼上几人收拾东西的速度也是极快。 罗华本觉得自己会无聊一会儿,现在外面雨势过大,而且他觉得要听那个姑娘的话,保护所有人的性命。罗华收好长刀,看着最先下来的王霸。 罗华说“哟呵,这不军户子弟,王琛王公子嘛?!” 王霸对罗华露出嘘声的手势,罗华感觉好笑看着王霸。 王霸说“公主,我们走这边,劳烦罗华殿后。” 等到罗华看着王霸离开之后,他才想到一个事情“王霸所代表的成王派,明显加入到这里了。” 等到罗华叫着庖丁尔一同离开之后,觉得盯梢差不多的阿蛮想要叫冯伟离开。 但是看到冯伟直直盯着客栈,阿蛮便看过去。 发现一下,断断续续的,好多人走进鱼龙客栈。 其中就有冯伟今天早些时候见过的余风骨。 余风骨看着空无一人的客栈,对李尘说“他们都走了。” 李尘看向沈琅,沈琅说“还没走远,我们做完之后,能追上去。” 李尘点头,接着客栈门被推开。 叶芷带着凌肖出现在鱼龙客栈门口,凌肖服下续命的药后,气色明显恢复不少。 余风骨跳起到凌肖的怀中,他说“肖哥哥,我好想你。” 凌肖摸着余风骨的头,说“你没有事,就太好了。” 叶芷看向赵影,说“那天谢谢你了,肯把那么贵重的药给他吃。” 赵影说“我也谢谢你,能从那么多厉害的人中救出他。” 两个与凌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子在互相表扬,表扬在凌肖这件事情上都尽心尽力。 第六十八章 一夜鱼龙舞(8) 几人交谈间,所有应该死在鱼龙客栈的人,都被搬到客栈中。 李尘和沈琅相互示意,接着李尘说“殿下,你们先行离开,我还要在这里做一些事情。接下来的护送由沈琅来完成。” 余风骨点头,沈琅便带着几人走出鱼龙客栈。 不一会儿,有一个不撑伞的男子穿过雨幕,单膝跪倒在沈琅旁边。 沈琅说“起。” 男子站起来在沈琅耳边附语,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在雨夜里。 沈琅对叶芷说“罗华在前面的那一支队伍里,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追上他们?” 叶芷想了想,说“好,我还是要把他叫回身边的。” 阿蛮看到在客栈外的几人离去之后,心中的不安顿时涌上来。 她说“阿伟,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看着了。” 冯伟仍然坚定看着,他说“王爷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没有做到,我们就要找到其他东西,找补回来。” 过了一会儿,客栈的烛光忽明忽暗,里面人影闪动,冯伟记住看到的每一个不一样的人影。 直到他们走出鱼龙客栈,所有人面对着鱼龙客栈,最前面的人撑着伞,手上拿着火把。 冯伟说“他们,要烧客栈!” 阿蛮捂住冯伟的嘴巴低吼说“你小声点!” 两人眼看着冲天的大火充斥着整座客栈,熊熊燃烧。 到了这时,阿蛮说“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跟王爷说今天的事吧。” 两人离开藏匿的地方,客栈冲天的火光,被永不停歇的大雨,逐渐浇灭,直到留下一地黑色狼藉。 过了一会儿,一名姑娘跪坐在客栈前,大雨洗涮着她。 那是好不容易才跑到客栈的无名,她看着化作灰烬的鱼龙客栈。 无名不知道自己跪坐了多久,她不愿意接受再度无家可归的境地,便不愿意起来。 直到有人撑着伞,到她旁边,这为她赢得方寸的清净地。 无名抬头望着看向客栈的男子。 两人共同看着客栈,寂静无话。 男子说“我叫宗建,是名捕快。” 宗建说“你先在我身边,我来保护你。” 他说“至于他们,我等雨势停了之后,再带你来确认。” 无名问“他们,是不是死了。” 宗建摇头,他说“没有根据的事情,不好下结论。” 在燃烧的客栈释放光亮的时候,车夫驾着马车,奔驰在真武的大街上。 王霸掀下车窗后的帘子又放下,他说“烧起来了,客栈。” 王霸陷入思考,没有人打扰。曹邪安慰着掉眼泪的赵青,说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之类无关痛痒的老话,庖丁尔止不住叹气,叶青拉开侧帘,看着街上的夜色雨景。 而罗华,被王霸以车内无座的理由赶了出来,使得罗华在后面铆足劲地追赶。 他不知道他自己在追赶个什么劲,本应该停下来的,但是他对在客栈一楼碰到的女孩印象太深刻了,他心中告诉自己不要跟下去了,但他停不下来。 罗华在雨夜穿行,跟着前面飞奔的马车。 直到车夫急忙停下,马出奇地宁静,没有喊叫。 王霸先下马车,车夫自然地为他撑伞。 王霸看着前面站在雨幕下的小男孩。他问“你怎么了?” 那个小男孩指着车厢,他说“我叫余风骨,我回来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赵青在曹邪搀扶下下马车。 曹邪为她撑伞,赵青问余风骨“你为什么要回来?” 余风骨冷静地说“我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我。” 曹邪忍不住斥责说“你闯的祸还不够多吗?!” 余风骨淋着雨,低着头,他走到赵青面前,深深鞠躬说“对不起。” 赵青话语没有温度地回答“没什么对不起。” 赵青拉开门帘,说“你该对不起她,我们救你,只因为她。” 余风骨看着在车厢里,面对着他的叶青,此时叶青眼中留着泪,很小,转瞬即逝。 余风骨沉默与叶青对视,看到她眼里含着的柔和,他说“姐姐,你醒了。” 赵青惊愕回头,看着叶青的模样,不禁问“楚楚?” 叶青再度变回何楚楚的性格,何楚楚从车上下来。 她抱住余风骨,说“你应该跟他走的。” 过了一会儿,何楚楚才主动与余风骨分开,余风骨说“姐姐,我们的约定还没有结束,再者,我还要帮你完成三件事。” 赵青对何楚楚说“你...” 这时,王霸插进来说“我们还是快些到临时的地方吧,这里不适合久谈。” 何楚楚问“是哪里?” 王霸拉开帘门,迎着曹邪和叶青进去。他听到何楚楚问,便回答说“王爷府。” 何楚楚说“我知道,接下来我跟余风骨一起走。” 王霸迟疑一会儿,想要让罗华护送一下,却发现罗华不在车厢后面,他发现根本不知道罗华什么时候走的。 但王霸见何楚楚单独和余风骨的意愿很强烈。 他说“好,但要有什么危险,必须马上预警。” 何楚楚说“放心,我这里还是有一些药的。” 等到王霸等人缓慢驱动着马车,何楚楚便拉上余风骨的手,为他撑着伞,两个人跟着马车走。 过了一会儿,余风骨才说第一句话“我当初以为你们要抛弃我,气的我吃了很多饭,想要有很多体力,趁你们都睡觉的时候,从客栈出走。” 何楚楚笑着说“我当时是有想法把你扔掉...因为我跟赵青复盘计划之后,我有点不忍心让你再加入进来。” 她说“所以,当初看到温六郎出现的时候,我没有做什么,因为我觉得他们可能会把你带走。” 余风骨沉默一会儿才说“那他们是不是很恨我...差点让他们的人回不来。” 何楚楚斟酌着用词回答说“无名告诉我你争斗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不要乱动,要保护住自己的力量。但可能赵青太担心我了,担心我主导的计划会因为你所谓的捣乱而出现不可弥补的纰漏。” 她说“可能就是他们太关心则乱了,等到真的有可能很重要的人会出事的时候,才会想着要责怪你。” 雨势变得小了。 余风骨说“我还是觉得我做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不去惹事。” 他对何楚楚说“但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沉默,良久的沉默。 直到何楚楚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无法言说的沉默。 何楚楚说“计划成功,好处不言而喻。但难度也是可想而知。” 余风骨说“可以。” 第六十九章 一夜鱼龙舞(9) 何楚楚还想把更多的后果说明白,她与余风骨相处良久,与赵青交谈的一瞬间,她产生心疼的荒谬情绪。她除了以余风骨为核心的计划,仍然有完成率不高的第二计划。 但当他听到余风骨说的话,她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余风骨说“我可以的。” 他坚定地看着何楚楚。 雨势变得微弱到只是细细的毛毛雨。 何楚楚说“我们不打伞了。” 余风骨点头,何楚楚把伞收好。 毛毛雨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的心情都显得有些舒畅快意。 何楚楚问“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余风骨抬头远望,微风吹来,他说“还有郡主姐姐,肖哥哥和一位很漂亮的姐姐。他们把我送到你们面前,现在应该就走了。” 余风骨说“有两个人,他们自称是李爷爷的人。” 何楚楚一听来了兴趣,李相在真武的力量终于显现出来了。 她说“然后怎么样了?” 余风骨说“他们中有人告诉我,长生殿抓到那日我没救下的和尚,是因为大相国寺被怀疑与南越国的一个组织,那个组织叫禁卫,有勾结。” 他看着何楚楚,说“他跟我说,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可以选择跟进。” 余风骨重复沈琅在之前跟他说的话,他说“背后的秘密,可能会对我们要做的事情,大有裨益。” 何楚楚沉默,不一会儿,问余风骨“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余风骨说“沈琅。” 何楚楚回答“不认识。” 她问余风骨“无名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余风骨说“我有点担心她,我们现在转道去徐王府吧。” 余风骨说“我怕她不在那里。” 何楚楚点头。 两人穿过昭度街。 尔后,毛毛细雨仍在下着,街上出现一个撑伞的女子,灵动的踩着水坑。 真武的夜还没有结束。 一份来自镇京的报告,被七个人驾着七匹马从南门横冲直入,报告被七个卷轴装着。 这七份卷轴合为一体,便是一份完整的关于镇京顺天府被烧的调查报告。 它最先要被送到的地方,是长生殿,然后长生殿的人会呈给当朝的皇帝。 徐王府。 徐问破天荒头一次回到他干爹的府中。 此时他正在屋中与徐瑄长谈。 徐问说“小姑,你这几天是不是与一个姑娘走的近了?” 徐瑄说“你查我?!” 徐问说“这不是主要的事情,那个姑娘与鱼龙客栈有关系。” 徐瑄问“有关系又能怎么样?妨碍我喜欢她了吗?” 徐问没有搭理徐瑄,他继续说“鱼龙客栈被烧了,应天府最厉害的捕快宗建有出现在那里。” 徐瑄沉默了,徐问等着徐瑄接受好鱼龙客栈失事的信息。 徐瑄说“那里面的人会不会死了啊。” 徐问说“这有人在查,你无需慌张。但是鱼龙客栈没有缘由表露出来,便失火了。这是很危险的信号,我不许你再接近鱼龙客栈中的任何人了。” 徐问继续说“你能从顺天府回来,已经是干爹几乎把自己卖给赵家才换来你的安稳。” 他说“我想你能明白的,这也只是短暂的安稳,如今干爹被赵家分配在外,而你留在真武...” 徐瑄此时坐在床上,她把头埋下。她说“我知道,我明白的。” 徐问听出徐瑄话中的悲伤之感,他说“我知道跟你说这些显得沉重,干爹临出发前,也不愿让我们说。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我先向你道歉。” 他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 徐瑄抬头,看着要离开的徐问问“无名,她没事吧。” 徐问回答“你说那个小姑娘?她被带走了,被宗建。”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徐问问“是谁?夜里还来叨扰?” 门外的人说“回大人,两名自称是无名朋友的人想来见小姐。” 徐问回头看徐瑄,徐瑄说“快让他们进来。” 门外的人没有推门,徐瑄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徐问。 徐问回到椅子上,说“让他们进来吧。” 门这才被推开。 引着余风骨和何楚楚两个人的下人把门关上,留下有点不知所措的余风骨和何楚楚。 因为徐问的气场太强了,一看那眼神,那气质,就是浸淫官场多年的狠角色。何楚楚江湖走得多,官场见得少。而余风骨在大鹰见过的多是让人感觉到春风和煦的官员,没见过有这般凛冽气场的大人物。 徐问看着余风骨和何楚楚,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找小姑。” 何楚楚说“见过大人,我叫何楚楚,他叫余风骨。我们深夜前来拜访,属实是打扰到您了。只是我家有一个姑娘迟迟不肯回来,她先前是被请到贵府上,便想着过来询问一番,见不到我家姑娘,我和他心里都有些着急。” 徐问看向徐瑄,徐瑄点头,然后她说“她先前就跑出去了,我是很喜欢她,但是没有留住。” 何楚楚赶忙问“她跑到哪个方向了?” 徐瑄说“便是鱼龙客栈的方向。” 何楚楚顺理成章地说“那我们便告辞了,不打扰大人和姑娘交谈。” 过程中徐问一言不发,但最终还是叫住说“我还有事情问你们。” 何楚楚拉住余风骨,转过身回“不知道大人想问一些什么事情?” 徐问说“你们与鱼龙客栈,是什么关系?” 何楚楚自然的回“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我们三人在那里租住罢了。” 徐问一看何楚楚神态,不似作假,便转向余风骨,他问“你这长相没有本地人的特征,你来自哪里?” 余风骨有样学样的回“回大人,我是北地人,随姐姐来真武讨生活。” 徐问点点头,说“没事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月黑风高,不是好天。” 徐问站起来,何楚楚说“不劳烦大人送了,我们自己离开就好。” 徐问没有搭理,仍旧为他们两人打开门,说“无妨。” 何楚楚带着余风骨离开徐瑄的屋子,引他们进来的下人再度引他们出府。 不一会儿,有一个男子出现在徐问旁边。 徐问说“只需要跟。” 出现在徐问旁边的男子点头,便走出府去。 徐问关上门,问徐瑄。 “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个叫无名的姑娘?” “是在顺天府吗?” “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顺天府,你知道吗?” 陈白妤说“元荧十二年,我十岁入大鹰,被迎为座上宾,与先帝下棋,交手十局,未尝败绩!” “献祭元磐太子,祭典不义山死去的英灵。” 赵青说“你极善声音之能事,为何听不出曾经见过的人的声音?” 何楚楚和赵青坐在雨幕下的椅子上,她说“我不知道。” 第七十章 巨变前兆(1) 徐瑄虽然在关系上是比徐问大一辈的,但是徐瑄年纪是比徐问小的,而且徐问常年在官场,扎染的上位者的气质让徐瑄还是有些惧怕。 她没有隐瞒的想法,便一五一十与何楚楚一行人的相识经过说给徐问听。 徐问听完之后,沉思一会儿,说“顺天府的调查报告已经送到真武城了。” 徐瑄行事手段虽然稚嫩,常常足不出户,但还是有些门道晓得些信息。 她沉默着,徐问继续说“你不要在接触他们一行人了。” 徐瑄马上回“为什么?!” 徐问说“为了不让你早点死!行了,你之前跟她们接触的痕迹我会想办法清理干净,在一切没完成之前,你不准出家里半步。” 他没搭理不甘的徐瑄,径直离开她的屋子。 徐问说的话,意味着要软禁徐瑄,也意味着徐瑄很难再见到无名,更意味着徐瑄要靠无名才能实现的小小的愿望短期再也实现不了。 徐瑄才不准备就这么认命。 天还没亮,成王府的方向。 在这条路上,车夫没有驾车到成王府,反而向在一旁的某处宅子的后院走着。 曹邪奇怪,他问王霸“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王霸说“王爷在宅子里等着我们。” 成王爷在后院等着王霸一群人,不一会儿,王霸等人驾着马车,驶入成王府的后院。 车夫停下马车,先向王爷问好之后,拉开车帘,最先下来的是王霸,之后所有人从里面出来。 王霸准备行礼时,成王一摆手,说“等会儿再说。” 王霸点头,这时曹邪从王霸身后走出,他说“见过成王爷,在下。” 成王再度摆手,说“不必了,这里不便说话,我带你们去今后你们暂时住下的地方。” 说完,成王带着众人向庭院中走去。 王霸和成王两人并排走,成王说“顺天府的火蔓延到真武了。” 他说“今晚,长生殿的那帮家伙,会对顺天府的调查报告作出千般计策。” 王霸说“我们的计划要提前?” 成王点头。两人走的快些,离后面几人多了些距离。 王霸回头看了一眼,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让所有人到位。” 王霸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径自快步向前走。 南门大街旁的楼顶,正对着南夏的驿馆,此时驿馆灯火通明。 曹阳春和郭沉继续喝茶,以两人为中心的南夏驿馆的计划已经在真武的黑夜里铺散开来。 郭沉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那正对着的是南门大街的某处楼顶。 曹阳春感觉到郭沉眼神中的沉重感,他不禁问“外面,有什么?” 郭沉想要说话的时候,窗户被无故的风吹开,曹阳春感觉到奇怪,他站起来要关上被吹开的窗户。 他说“妖风。” 郭沉摇头,说“你不用管,等会儿会有两个老友过来,窗户开着正好让他们进来。” 曹阳春听完后便看向茫茫的雨夜,虽然现在的雨滴已经越来越小了。 他说“没看到人。” 话没说完,他便看到有两人在路上奔驰,飘洒俊逸,令人心动不已。 曹阳春说“郭老,那是你的老友吗?真年轻,想起当年游历中原的时候了。” 郭沉笑着说“他俩,是元荧时代最杰出的天才,是我有幸认识了他们。” 曹阳春点头,说“身法姿态,皆是上乘,的确称得上不世出的天才,让天才从窗户里走,未免显得太小气了。” 曹阳春对窗外喊“两位!我南夏的光明大道为你们敞开着。” 郭沉有点丝丝的震惊,曹阳春断不敢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从南夏来,他只会对将死之人和合作伙伴坦诚一般的交代自己的底细。 透着淡淡的雨幕,空中传来两位奔驰的男子的声音“不必了。” 两人跑得飞快,只见到他们在合适的距离,一跃而起,抓住一切可以攀岩的物体,极为快速地跳到屋檐之上,与没有退后让出道路的曹阳春抱拳说“在下李尘。” 另一位说“在下沈琅。” 气势清隽,带着冷冷的禅意,曹阳春瞪大双眼,久久才缓过来,说“两位果真一表人才!” 曹阳春让出一个身位,勉强够一人穿过,他说“两位快进来,里面暖和,又有好茶。” 沈琅和李尘相视,然后齐齐说“得罪了!” 沈琅在极短的范围里,弓步起身,像是一条寻水的鱼,灵巧又快速的穿过曹阳春留下来的狭小身位。 而李尘则简单粗暴,继续向上攀爬,到了驿馆的顶层。轰隆一声,瓦片从顶层掉落。 掉落在郭沉的前面,李尘和沈琅则双双跪在郭沉前面。 郭沉的茶水刚见底,两人齐声说“见过郭老。” 郭沉笑着说“好久不见,越来越是一表人才的样子了。” 沈琅说“还是仰仗郭先生的教导,我们才不至于埋没了您的名声。” 郭沉说“哈哈,你们不是我教的,我教不出你们这样的学生,当然我是说我的水平不足以交出你们这样的学生。” 李尘说“郭老何出此言,没有您就根本不可能会有我们啊。” 郭沉摆摆手,说“行了,你们没按规定计划内的时间来见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尘说“至州桥街,我们的计划只有仓促上马,被迫提前。” 郭沉思索一番之后,看着没有说话的曹阳春,说“阳春,这件事情,你比我知道的更多,你来说,我来听。” 曹阳春觉得自己并没有跳频,但他还是说“郭老,这你就不地道了啊,咱们从鸢尾镇就是决定要一起走下去的合作伙伴,你现在明显还藏着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这两位的履历。” 李尘刚想接着说些什么,但是郭沉先说“阳春,你瞒我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说清楚,这就来赖上我了。” 曹阳春站到郭沉后面的一旁,他说“郭老,那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处理的时候都烦心的很,你更不愿意听了不是?那我还跟你说个什么劲?” 沈琅说“大学士,久仰您在南夏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第七十一章 巨变前兆(2) 曹阳春一听便笑着说“郭老,你听,你家徒弟他夸我了。” 郭沉摇摇头,说“你们两个怎么还跪着呢?跪我有理由,可以理解,你们跪人南夏大学士做个什么劲?” 李尘说“这不是为毁坏了他的屋子赔罪吗?” 没有做出上房揭瓦这种坏事的沈琅说“我陪他。” 曹阳春一听,这还得了,马上说“你们两个快起来,地上都是灰,还凉,你们弄坏了就继续弄就是了,我这里瓦片多,经得起折腾。” 李尘和沈琅听到曹阳春说的话,便说“谢过大学士。” 等到两人站起来,曹阳春说“你们快做,后面有,坐那就行,我站在郭老后面就可以了。” 李尘和沈琅相视,感觉要说的事情可能有点,出于尊重,还是要事无巨细都要讲给郭沉听,况且,他们两人踏着雨夜来,更多是为了站在郭沉身后的曹阳春。 沈琅说“那日,郭老和大学士进入真武城,我们在真武多年的暗线就全面启动。” 李尘说“由于我们是蛰伏性,完全等着李相的安排,所以我们没有惊动任何敌对势力的团伙或者组织,我们基本上都是极为小心的进行应付,到至州桥事件之前,反侦察后一无所获,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这次蓄谋已久的大规模行动,没有惊动任何人。” 郭沉说“好,你们做的好。” 沈琅说“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有很多人马有规律,分批次的出城,方向是镇京城。” 李尘说“这批人马,我们查了之后发现成分复杂,一部分属于长生殿下属的干事,另一部分则是影卫,还有一部分是粘杆处,至于剩下的一部分,经过我们到达抽丝程度的排查,基本上能确定是南越国禁卫中最神秘的一支队伍,禁卫殿。” 曹阳春问“禁卫?南越国不是被铁骑军灭国了吗?” 沈琅摇头,说“我们也感觉奇怪,但是经再三查证之后,发现对方确实是不世出的禁卫殿,证明还是有着一部分残余。” 李尘说“同时,我们发现有禁卫的人跟大相国寺的方丈走得极近,本来想查一下方丈的身份和资料,但是查了之后,就发现,什么都查不到,只能知道的是方丈是弃婴,他的养父母早已双亡。” 郭沉说“那兴许是他的身世与这禁卫有关。” 沈琅说“我们现阶段的猜测也是这么思考的,放在一边之后,发现长生殿似乎知道大相国寺方丈在密谋做一些无法确定危害程度的事情。” 李尘说“是这样的。” 曹阳春问“你这回怎么不补充了,你说的很详细,很好。” 李尘说“因为长生殿的人抓大相国寺方丈最看好的和尚的时候,两位也在现场,本来想继续插下去的,但是惧怕长生殿因此感知到我们,而且正好当时的优先权是要处理至州桥事件。” 郭沉说“长生殿,那都是一群喜欢玩弄天下的疯子!就凭长生殿闻到一点血腥味就满城戒备的架势,你们处理的就对!” 沈琅说“谢过郭老夸赞,至于至州桥事件,对于我们来说属于突发事件,但还是有足够的预案来处理,这次的预案就相当于变相提前计划。” 郭沉抬头看向曹阳春,曹阳春不得不表态,说“无妨,还有我兜底,你们不会出事的。” 李尘说“先行谢过曹学士,我们在收到李相来信的时候,便已经把鱼龙客栈查的七七八八,就差临门一脚,直接底掉。” 沈琅说“掌柜赵青,原名王青,十七岁的时候周游列国,在淮州道的时候受守捉郎袭击,之后便被曹邪救下,与守捉郎和曹邪结下不解之缘。因为她第二年就创立现在曦朝暗面的中坚力量,粘杆处。” 李尘说“然后鱼龙客栈在当时的作用就是为大周朝保护好尚处于襁褓之中的粘杆处。但曦朝脱胎于大周,直接接收了大周所有的财产,包括粘杆处。但是赵青从没死心,一直保存力量,等待机会。” 郭沉与曹阳春面面相觑,这显然是两人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信息,并且十分重要,因为赵青很明显也有一份计划,并且很可能与两人共同的计划是冲突的。 沈琅说“这是鱼龙客栈的一个主要人物,同时账房先生便是救下赵青的曹邪,至于他,便不再赘言,想必郭先生很熟悉。” 郭沉一听到兴许跟自己有关,他问“是谁?” 沈琅回“是曹冠。” 郭沉点头,说“那个老家伙,列国之时,他便喜欢做些行侠仗义的事情,而且他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没想到被一个女孩子迷了去,心甘情愿为之改变跟在其左右。” 沈琅继续说“我们辛苦打探,仍然没有得知他们计划的祥貌,但是我们分析所有的信息之后,找到一个重要的人物。” 李尘说“余玄策!” 郭沉听到余字便十分敏感,问“为什么?” 沈琅说“他的父亲,便是北朝的第一刀客,余乾的儿子,你知道当年守捉郎引起的江湖动乱的。” 郭沉点头,说“是啊,几乎是整个江湖都到达地震的地步,他们仰仗着自己厉害,便大肆屠杀,几乎是想把所有不同意他们思想的豪客都要赶尽杀绝,倒是不敢过来动我,要不是,要不是国家需要我,我真的想要灭了守捉郎!” 李尘说“那场江湖惨剧,会有机会有一个良好的结果来完美收场。” 众人纷纷点头,沈琅说“余玄策一家十四口人,有十二口被杀,余乾当初拜托赵青收留她的孩子,那一日赵青便有了一个不便于承认的养子。” 李尘说“他身上带着宝图。” 曹阳春脸色巨变,郭沉沉默不语,沈琅看着郭沉,李尘继续说“只是那宝图被曹邪收去另做它用,现在一份仍在赵青等人那里,另一份则在宗建手里。” 沈琅说“那两份图,是谈判和计划的关键筹码,但令人不解的是赵青和曹邪几乎是当做寻常物交换了出去。” 曹阳春问了一个问题“确定那两份图都是宝图吗?” 李尘和沈琅相视,都没有轻易下肯定,曹阳春问“这等消息,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感觉个个都是机密。” 沈琅说“一位故人。” 李尘点头表示应和。 第七十二章 巨变前兆(3) 曹阳春当然不明白两人的暗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这并不一般,于是他求助一般地问郭沉。 曹阳春说“郭老,他们说的故人是谁?” 郭沉笑吟吟地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事情,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 曹阳春说“那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两位英杰所说。” 李尘说“您也没有办法不信,这些消息确切属实,不确定的事情我们不习惯乱说的。” 曹阳春点头,说“本人自然是信得过两位人杰,但两位要我怎么才能配合你呢?” 沈琅说“还请大学士确保隔墙无耳。” 过了一会儿,几人确定完毕之后,聚拢在一起,沈琅从曹阳春那里借来了纸和笔,说“我们先在纸上推演一番,还请曹学士斧正!” 是夜,南夏驿馆灯火通明。 与此同时,南夏驿馆对面在南门大街上的楼顶,有两人看着对面的驿馆,分别是罗华和叶芷。 叶芷沉默看着,虽然雨夜的势头已经慢慢的变得小起来,但是罗华还是很贴心地为叶芷打上雨伞。 叶芷好奇地问“你觉得对面的人会在交谈什么?会不会跟我们的事情有关?” 罗华说“我没顺风耳,更没千里眼。自然是不知道。” 叶芷说“可是我很想听,因为我感觉到有我们很需要的信息。” 罗华摇头,说“没有办法,要不等他们商量完出来的时候,我们把那两人堵在胡同里,严加拷问?” 叶芷说“他们好像很厉害,我们能行吗?” 罗华说“当然不行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底子,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真的很厉害。” 叶芷眼眸中迸发出坚定,说“我们埋伏他们!要搏一把。” 罗华摇头,叶芷向来就是这样,理智的时候令人惊叹,但是不理智的时候也是令人胆颤。 罗华说“好吧,我只能陪你闯了。” 叶芷说“谢谢你了,愿意一直陪着我。” 罗华转向另一个方向,那是鱼龙客栈,火势变小了,但是火光仍然存在着。 罗华说“想起顺天府的那场大火了。” 叶芷也顺着看过去,说“是啊,顺天府的大火飘来真武了。” 接着她说到一句比较有玄学气息的话,说“你说会烧到我们吗?” 罗华说“无所谓的,我这一生见过的大火,可能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 叶芷说“无聊!” 罗华说“不用怕的,有我在,再大的火我也有能力救出你来。” 两人相对无言,后方有数只影子闪动。 与此同时,成周道上。 何楚楚和余风骨走在路上。 成周道上几乎没有人影,直到何楚楚叫住了余风骨。 余风骨抬头问“怎么了?姐姐?” 何楚楚说“子弹是不是还剩一颗?” 余风骨点头,他看向街道前方,那里站着一位男子,背对着他们。 男子转过身,直接看向余风骨,男子说“我来寻你。” 何楚楚一看阵仗不对,大喊说“余风骨!” 可迟迟没有听到该有的声响,余风骨经过训练,爆发力和速度足以堪比有些武艺的成年男子。 .......... “喂,风骨!你在看什么?等会儿就到你巡视的时间了。”女孩随同少年的视线看向后方。 “后面有什么好看的?”只有赫赫的风,它吹林海的摇曳声。 余风骨惊愕地回头,记忆像奔涌大海的河流。 他记起来在成周道上遇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他也记得他被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当场晕倒。 余风骨的至清功让他能冷静下来,思考现状。 可目入余风骨眼帘的第一幕是眼前的女孩,她的脖颈真修长,好白啊。 “好看吗?”哪能可知,女孩早已高高临下的注意到男孩的可恶行径。 让女孩有点哑然,原来那个老实的风骨去哪里了。变化之间就成了这般。 余风骨坐在地上的腿因为血液不通,起来的时候有些微麻,站在身前的女孩闪到一旁,在女孩的后面。七尺高的男人,虎背熊腰,背后背着巨大铁斧向他走来。 “风骨,快到你的岗位上去。明天一早就动身。”男人发出低沉的嗓音,面对着余风骨。 “是,徐大人。”余风骨向前方的营地走去。 “喂!你在干嘛?”余风骨的身后猛地被人推了一下。 纵然余风骨的身体素质优秀,意识驱动身体也是反应不及。一个踉跄,就要平地摔倒。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撒手不管了哟。”是身后的女孩,她叫尹英一把拉住将将欲坠的余风骨。 意识再次占上领导的高地,余风骨的身法终于再次回归,终于站稳。 “风骨,你在干什么,平地摔倒,新身法?”玉面公子刘羽揶揄余风骨。 “添乱!刘羽你给我回去!”尹英作势要打。 刘羽慌不择路地逃回营地。 尹英跟余风骨交代一些守夜的事宜,就回营地休息。 余风骨百无聊赖的拿起他挂在身后的刀,抽出来的清冷声刺激着他的感官,用指抚摸着黑白相间的刀身。倚靠在古树根旁,站在原地,挥砍着刀刃,与空气做着搏斗。 他却不知道远处有女孩就着他自己的独角戏吃着馒头。 在脑海中演习一些招式后,“风骨,长夜漫漫,快来吃些消夜。”远处有女声高喊,由远及近。可以听辨出是风骨的同伴黄瑕。 他在地下通道事发后就没吃过饭,收刀之后,难受又高兴的向黄瑕迎去。 “敌人来犯!”听声辩位,是他的同伴杜晨。他没看到黄瑕,甚至连她手上的食物也没看到。就匆匆进入战备状态。 “谁?谁?谁要来犯!??”待余风骨冲到目的地,发现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姑娘。 眼见的那小姑娘手上握着馒头,背后一顶硕大的斗笠,身后还跟着一匹明显营养不良的瘦马。 杜晨提着一杆红缨枪。 “哇~~你们欺负人,我就是路过,我家马没食吃,我上来讨点食给我家马吃。” “你们要是要钱,我手上只有这个馒头,这是最值钱的了。” “马儿,你说咱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女孩诉苦,像是要哭了一般。 “杜晨,这女孩怎么了?”余风骨提刀询问杜晨。 杜晨指着女孩胸前的徽章,余风骨目光随着,看到的那徽章上印着的乃是当今圣上的二哥哥专用的徽章,意味着这位姑娘是二王爷府上的人。 而追杀余风骨这批的人,就是二王爷专管的一支私人性间谍队伍—影。 在特殊的地点、特殊的时间,出现的任何人都有理由被怀疑成特殊的人。 第七十三章 巨变前兆(4) 余风骨眼前这位楚楚可怜的姑娘抱着马头哭泣,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吧... “姑娘,你来自哪里?要去往哪里?”徐锋作为这支团队的首脑,首先向女孩问话,我已经放松警戒,杜晨依然握紧手中的枪。 女孩,还在哭。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像被抢掉棒棒糖的小女孩。 周围人显得有些慌乱,想要安慰这个孩子,尹英已经领先于他人,开始行动。唯独杜晨紧紧握住手中的枪,随时准备枪出如龙。看来他并不信任这个女孩。 余风骨的这些同伙好像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就甘当绿叶退出去,之前就感觉到体内有气流涌动,把自身的意识沉下去,惊奇地发现他可以操纵这股气流,一下子沉入丹田,一下子又直冲脑门,一下子充斥双臂,一下子又涌入后庭。 飒飒风声,脚步声,林海摇曳声,被放大后涌入耳海。 脚步声?余风骨调入所有的气流,在位八人,杜晨、黄瑕、徐锋、刘羽丝毫未动,牟琪、尹英上前安慰,他四处走动,确定第四股脚步声的来源。 余风骨警觉转向身后,手中提刀,取下缠绕在手臂上的白色绷带,手与刀的姿势成型后,缓慢缠绕“后面来人了。” 徐锋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大喊:“曹越!”是团队中最善于防守和闪避的一名人物。 带着内劲发出的声音,隐约产生巨大声浪。而营地方向却无人应答。 至此,生突变。 黄瑕弯腰取出别在袖中的利刃,双臂各一把,耍的一手好双刀。 尹英善使手里剑,此时双臂自然垂下,宽大的袖子遮挡住双手,武器正是在此处做着预备。 徐锋解开十字背带,巨斧沉地,发出巨大声响,徐锋此时怒吼,右臂青筋毕露,斧子毫不扭捏的被痛快拎起。 刘羽善用剑,江湖有风评,人称—玉面书生,是当世用剑好手。 杜晨缓步走向哭泣女子,尹英、牟琪等人随徐锋向后走去,余风骨随着杜晨看紧哭泣女子。调用气流向身体发力点散去,耳力并未下降,大致探得后方的大致动静。 目光转向后方,见得后方施施然走来一名娇小女子,双手拎着像是木质材料的棱刺,隐约可见上面的血在滴答滴答地下落。 “青木刺—张栗!”徐锋低呼的声音传入余风骨的耳朵。他有些震惊,他是对张栗充斥着爱慕之心的。 “徐大人,您原本为府上二王爷最得力的幕僚,为何如今偏偏要做这等傻事呢?”张栗站在五尺外。 “哈哈哈”徐锋爽朗大笑,“你可是不知这二王爷所做何事?所做为何?” “那并不是我等下人需要知道的。”张栗歪头。 “哈哈,你不知也好。”徐锋以惊人的臂力拎起巨斧,直指张栗,声震斥问“把你抢过来的东西交出来!那不是你能染指的事物。” 跟随徐锋的几人成包抄状态向张栗散去。 “你怕死吗?”徐锋质问。 “我既然敢来,敢杀曹管事,也就敢身陷敌阵。所以,大人,如果您识相,最好把钥匙交到我的手上。不然,以我的方法拿到钥匙,出现的后果可能是无法预测的。”张栗垂目低语 以张栗为中心,五人做阵,处于中位的徐锋为此阵阵眼。 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还有一件事情,徐大人,影原本只让我一人做这斥候打头阵,尔后呀,王爷不放心,又追加了一位。” “呐。”张栗往前扬扬头。 余风骨自知即将再次生变,不敢有误,提刀马步变前弓步,后腿蓄力,心念至此,喝声前冲。 却被杜晨使枪拦下。 来不及斥责,前方山林如被压平一般,发出赫赫呼啸声。哭泣少女的后方出现的巨大身影让人始料未及,好似非这世间生物。步伐缓慢却是使得这片山林随之地动山摇。 原本哭泣的少女却不再哭泣,瘦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少女手背后,带上不符合身体比列的斗笠,翻身上马。 于是在这一瞬,山林中的怪物终于出现了。高数丈,面目狰狞,头有三目,没有更仔细的分别出这是什么范畴的物体,只见一座山横立。 而眼前的少女终于拿出她能被称作武器的器具,长笛,玉口初上,袅袅余音绕于山林间,如山般的怪物停下移动地步伐,极处眺望,三目微闭,似是享受一般。 他们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庞大吓到一丝魂魄,江湖事仅仅几尺儿女以刀枪剑戟地斗来斗去,如今他们好像接触到不一般的法则。 “二王爷拿到残图了?这等怪物也要放出来。” “诸位,杀了她。”徐锋挥斧,直指张栗,巍巍气势自挥斧流出,以气成型,撕裂空气一般汇聚成饱含杀气的弯月。 以此为信,众人纷纷逼近。 余风骨看到后方安稳的状态,他提刀与杜晨齐头逼近,少女胯下的瘦马高贵的、缓慢地移动,向我们两人走来。 他未曾掉以轻心,上面的三目怪如天神一般在审视着如蝼蚁般的他们。 与哭泣女子距离不足一尺,他们双双都在积蓄内劲,余风骨把所有的身体气流调动到臂膀和双腿。 杜晨的红缨枪以丝秒惊艳地卡住在最完美的出力状态,适时,枪出如龙。 这里的分战场以杜晨的第一枪彻底打响。 杜晨刺马,余风骨杀人,借着如龙枪,他踩着枪杆,一跃跳起,右手劈砍。 少女仅纤手抬笛。 尖锐物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一片片的声音响起,酿成音爆声。 余风骨势已出,难以收回。如覆水却难收,杜晨也是。 他们只能看着三目天神降下惩罚的巨掌而无能为力。余风骨心中略有震撼女孩带来的巨大反差,用气流疯狂地堵补因为突然收招产生的气流旋涡。 如龙枪势如破竹的继续前进,以点破巧的刺破音障。一气化三刺,眨眼间,三股残影摧枯拉朽逼近高贵的马腿。 仅呼吸间,余风骨转过心神支援杜晨,本着射人先射马的规则,他突击着瘦马,同时留心观察如黑天蔽日的巨掌。 耳膜忍受不了连续的音爆声,几欲崩裂。 仅丈许,笼罩的黑暗让视野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姑娘像是求而不得,一层层的障碍层出不穷。 瘦马跃起,发出清明叫声,这一跃将将躲过红缨枪的刺击。 以身蔽日的黑暗同样笼罩后方的人。 第七十四章 巨变前兆(5) 张栗先前侧身躲过霸蛮的气刃,背后的刘羽挥剑,一点寒芒飞过。幸地,张栗稳稳的停在剑尖咫尺前,刘羽却无法上前,因为阵自面世之初,就有一个很憋屈的缺点,施阵者能移动的距离极其有限,不然会破坏气流涌动,无法对受阵者施以限制。 “尹英!”刘羽以气成刃,以剑做器具,挥动开来,寒芒气刃向张栗飞去。 手里剑自尹英袖中飞出,绕过气流缝隙,直冲张栗面门。 “变阵!”徐锋成那阵型的尖处,手持巨斧,向前坚定地冲去。牟琪使棍,手自中间向下握,臂膀突然涨力,向前狠厉滑扔,棍子凌空飞去。 徐锋眼见着棍子飞向前方,一跃而起,踩着棍子,借着力量,以雷霆万钧地势头冲向以青木刺抵挡手里剑和气刃的张栗。 张栗被阵型所赋予的乱流限制,勉强抵挡住了刘羽的剑、尹英的器。 还要面对着眼前五人最大的杀招。双手握紧青木刺,护于胸前,眼中光芒诡异展现。 “他...应该...会出现吧。” 大暗黑天,三目天神笼罩住这片山林的光明。徐锋借着勉强的弱芒,一字展开巨斧,巨斧挥动。 在挥下的那一刻,离弦之箭、难收覆水,再无光明。 余风骨不知天神的惩罚何时降临,音爆声在这个空间此起彼伏,微弱的光芒中他与杜晨相视,尔后大笑。 心中升起万千豪情,余风骨提刀,弓步展开,收于腹前。 展现出余风骨最强的招式—拔刀式。 拔刀式会在瞬息间随意控制共放出十八道气刃,会以撕裂音障的霸道气势放出。 余风骨感受到后方徐锋放出的堪称天神一怒的招式气势。 “拔...刀!”他低吼。 天黑了。 三目天神的巨掌向下拍下,飞散的风流被聚集成杀人的利器,辅助徐锋的四人,七窍流血,勉强保住活下去的气息。杜晨终于刺到高贵的马腿,余风骨挡住了女子使出的笛子,女子瘦弱的身体爆发出的力量让余风骨的手开始产生疼痛,绑住的绷带严重变形。 尔后,大地崩裂,徐锋的雷霆一怒没有因为张栗的抵挡而减弱丝毫,气刃的强大气势让一直绷紧弦的张栗崩溃了。 张栗的青木刺出现细微的裂痕。张栗单膝跪地、双膝跪地,间隔仅仅刹那间。张栗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复杂,彷徨、无助,尔后像是下定决心。 “余家哥哥,我思你如狂呀!”张栗用尽全身的气力,放声大喊,像是找那救世主,求他降临于世。 于是,自小被人抚养的狼,终于意识到他生来就是要展现尖牙利齿狠厉杀意,所以,在这一天,他突破了阻拦,在黑夜高声吼叫。 也是在这一天,蛰伏下的影子出现,谋杀了主人。 杜晨出枪的手有些颤抖,在声源传到这边的那一刹,耳边传来向后方奔去的风声。 也是出声的那一刹,三目天神把掌停在众人上仗余。 徐锋使出唯一的大杀招后,生命的力量也是耗尽了几分。 崩裂的地面越来越大,气刃的气势渐渐减弱,青木刺断了一根,张栗的头顶渗出一股血丝。 “希望,为时未晚。”徐锋被牟琪搀扶。喃喃自语。 五人耳边又响起笛音,杜晨身前的女子,把笛子别到腰上,驭马转身。 杜晨借着机会,向前冲,脚步相叠,以枪做投掷物,向前扔出。 这一撇,却扔进了黑暗。也幸好杜晨使枪多年,枪已认主,不一会儿,红缨枪以更凌厉的速度飞向杜晨。也幸好杜晨及时闪过,却在脸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趁枪还没有脱离控制范围,杜晨迅疾得转身,掌握枪身,臂膀发力直至乏力才使得这杆不听话的枪重回杜晨身旁。 如若杜晨拉枪不及时,枪直至后方五人,黑暗中,不知会刺向何人,刺向何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徐锋与众人因刚才合力欲击杀张栗,耗尽大部分心神,众人略微无力的摊在地上,暗中释放心法,回复气力。 在外围护法的黄瑕,端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时候,清晰听得旁边出呼啸声。 都听到这样的声音,不敢想却又无法制止想到余风骨。 众人有默契的回复自身力量,笼罩在心上的阴影却又散之不去。 杜晨并没有产生多大的伤害,眼前的女子消失在黑暗中,确定追不上之后,杜晨凭着记忆,向后方的众人走去。 眼前的路一步一步的明亮起来,杜晨有些懵的抬头望望不到的天,敏锐感到气流向上飞去,可能那怪物抬掌,准备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可能,那也意味着他在先前没有造成丝毫伤害的战斗中,耳朵负伤,他聋了。 “你们...在哪?”杜晨发出声音,他感受到了空气被振动,却听不到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从黑暗里走出来,又走进黑暗里。 杜晨觉得有些疲惫了,他步伐放慢了,因为怪物的离去,光明慢慢的回到这片山林。 他们是在运功疗伤,是应该看不到这幅景象了。 真可惜啊,杜晨拔下枪上的红缨,卸了枪头。因为余风骨说他像个君子,那...君子的杀人利器也应该像位君子。 前方的余风骨护住张栗,抵挡着徐大哥放出的最大杀招,竟然有些轻松的样子,他到底藏了多少的过往? 那枚种子到底是个什么?让江湖的人、庙堂的官趋之若鹜的来追,来抢,来杀。 曹管事就因此简简单单地死了。 这世道,人命真如草芥。 “我...是谁?”余风骨护住那名女子,右手的刀顶在头上,黑色的刃闪闪发亮,抵挡住的气刃一步一步的被余风骨手中的刀消解掉。 余风骨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相貌突然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看到了在城外古道依依惜别的两位少男少女,管家催着张栗快些上车。 “栗子,你要去京城了吗?” “余家哥哥,我有名字,张栗。” “那张栗姑娘,小生斗胆问一句。” “什么?” “你何曾对我有过欢喜?” “不曾。” “余家哥哥,好好修习武艺,好好用功读书,多学济世之能。” “如今的天下武举开放,凭着余家哥哥的能力,定能谋个一官半职。” “期待在京城与余哥哥相见。” “栗子,你是否有过欢喜?” “无。” “我...姓张名栗。”张栗对着风骨微微一福。上了马车,离了城。 风骨无数次在夜里梦到曾经的这幅场景,他勤学武艺,他博览群书,他入了这京城,进了那王爷府。 尔后,成了对标天机府的影第一任指挥史。 第七十五章 巨变前兆(6) 在那间屋子的就任典礼上,王爷说着笼络人心的话,风骨一杯杯的举着金樽,一杯杯的饮下。 “千户长...张栗!”风骨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妖娆女子,女子笑意吟吟“敬,余大人。” 女子一饮而下,风骨迟迟未举杯。 周围人起哄“余大人莫不是未近身过女子?眼神如此饥渴,是不是该罚呀。”...“罚!罚!罚!” 余风骨眼前也只有不过十步远的女子,抢过侍女的酒壶,悉数收入。 听得周围人的喝彩声,余风骨壮着胆子,大步向前,欺身而进。 余风骨横抱起张栗,张栗柔环着他的脖颈,看着他。 他走出了屋子,丢下了后面片片的哄闹声。 “你可真是愈加的意气风发了,直接成了指挥史,余家哥哥。” “我喜欢你,张栗。” “凭什么?影指挥史的官位?” “这可不够啊,余哥哥,栗儿可是很贪心的。” “那...” “未...曾。”张栗绕着青丝。 许是那一天,有的人的心终于死了,开始渐渐成了江湖中最可怕的一股影子。 也许是那一天,一颗难以名状的种子在余风骨的心中埋下。 “出来吧,徐大人。” “无意打扰余指挥史的儿女情长。” “无妨,大人何事寻我?” “密谋!为了一步...登天!” “我无意于此,大人请回吧。” “且慢,去年,城北张家被无名大火烧毁,大理寺入火场调查,翻出共计二十七具尸体,查阅户籍,唯张家小女儿幸存。” “张栗?” “是的,大理寺查证七日,以自然失火草草了结。” “那真正的凶手?” “皇亲...国戚!” “如若此事密谋而成,一步登天并非难事,改朝换代也并非难事。” “谋反?” “不不不,此论诛心。” “我为的是天下大同。” 于是,也是在这一天,二王爷府失窃,短时间内盗贼未知,新上任的指挥史再也没有出现在屋子里,回来的千户长张栗双手交叠,摩挲着一副新红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是在那一天之后的后来,受命于影的江湖好手纷纷出山追杀,无一例外的最终结果都是被以徐锋为首的八人团伙合围攻坚而死。二王爷府像是送新生的韭菜一般,任这伙团队宰割。 “余家哥哥,我思你如狂呀!” 聚在一处的气终于是被余风骨打散了。周围扬起的尘成了最有杀伤力的器,他匆忙转身,绷带被震断,刀掉了,护住了坐在地上的张栗。 许久,感受到窝在怀里的娇小女子,也感受到背后一股无名的寒意。 “风骨,站起来,交出女子,刚才的事我代表徐锋对你既往不咎。” “杜晨,君子枪杀不了人。我的女孩只会是我的,她不会是筹码。” 背对着杜晨的余风骨发现杜晨迟迟没有回应他说出的话。 余风骨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寒意在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余风骨转过身,杜晨的君子枪指着他的眉心,余风骨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和两耳边有些干涸的血迹。不难猜出。他聋了。 杜晨用脚挑起余风骨的刀,余风骨顺手提起。刀尖点地。“那就拿起你的刀,对决不应该有人空着手。” 余风骨提刀,拎着张栗后撤,杜晨没有借此向他追击。余风骨后撤到足够远的距离,拿出他留在身上备用的药丸,塞到张栗的嘴里,转身离开。 余风骨的黑刃强烈地砰击杜晨的枪,他爆发出最强烈的攻击意识,绷带被他的血染成红色,手中的刀再一次的贴合他的人体曲线,他挥舞着,一刀一刀地斩击着杜晨的枪,杜晨没有被余风骨击退半步,从容地见招拆招。 拔刀式,这一来回,余风骨没有直截了当的攻击,标准的招式起手式,弓步蓄力,浴血的绷带染红了刀柄,余风骨目视前方,杜晨的枪斜指于他。 余风骨预想到的万千变化在脑海中推演,招式的严丝合缝要预料到,他已与这伙团队陷入死阵,逃跑不是做不到,是心中过不去,唯有至死方休,方是解途。 山林中的物随着气流的波动影响到整体的形态,风声慢慢地在空气中爆开。 人未动而势先行,山林色变,连疗伤五人都面露苦色,相应的气出现乱流。 拔刀,紊乱的气被余风骨的刀齐聚成型,瞬息之间已成三股,径直向杜晨冲去,杜晨以枪尖对冲,手臂如蛇般缠绕手中的枪,侧身的同时伴随着凌厉的横扫,自枪尖碰到气刃伊始,气刃削削着玄铁制成的枪身,气刃隐隐地偏离轨道。 余风骨急冲,于半路上,自下而上的提刀上挑,补充空出来的左方,眼看着即将击中杜晨的身,他停在原地,心有些揪。 余风骨之前负伤,如今的劲只能艰难的偏离三股气刃的轨道,杜晨原本的型已经被定下来了,改变防守形态无异于破坏身体内残存不多的气。 杜晨抽出臂膀,速度之快使得枪也反应不及,趁一切还来得及,他使双手狠握枪身,横在身前,向前一送,四股气刃冲击着这杆玄铁重枪的临时防御。 原本被偏离了些许的气刃砍伤了他的背,所有的来犯让双手成了血肉模糊,杜晨的枪在身前并未倒下。 余风骨背对着杜晨,向着张栗走去。 “余风骨!”杜晨呼喊着,枪被扔上天空“枪!”他向前急速地冲着“可是杀人器!”拎着枪身,迎着太阳,向余风骨投掷。 这样的一杆枪以刺破空气的绝世气势,余风骨的女孩在他的眼前,他需要走向她。她青丝凌乱,如花般,她慌张地叫他闪开,他眼前走得步步如踏进深渊,回忆锋利割挖着余风骨的心,他走向天堂,他双臂展开,他迎接死亡。 张栗慌不择路地爬起来,掏出怀中的箱子,打开得那一刻,天地闪耀。 里面的未知向余风骨冲来,泥牛入海。 徐锋心神紊乱下吐血,骑着瘦马的少女哭泣,三目天神睁天目,流悲悯泪,张栗拔下红绳。 “风骨哥哥,我思你如狂呀!”张栗在狂风骤起的山林中随风摇曳须发皆张地呐喊。 杜晨的枪刺穿了余风骨的身体,那盒中的未知疯狂地修补他的身体机能,他动弹不得,意识尚存,周围没有墙体,余风骨仍然被钉在原地。 余风骨与那未知一点一点的融合。 徐锋不顾疗伤后的破功,拎起巨斧,几步间向余风骨冲去,不加掩饰地向他劈砍。 在碰到天灵盖的那一瞬,徐锋被硬生生地弹开。 所为种种,皆成一场幻梦。 ......... 第七十六章 巨变前兆(7) 三目天神一跃几仗,瘦马与少女在山林间狂奔,三目天神三目全开,一掌拍下在继续融合的余风骨。 那时,天地骤暗,天神以恢弘的气势遮天蔽日。 在场众人,皆如蝼蚁。 天神开口。 “汝姓甚名谁?” “余风骨。” “为何而来?” “顺应天命而来。” “天命教汝何为?” “存天理、灭人欲。” “汝何做?” “杀!” “我持残图,控神物,只为守天地秩序!”骑瘦马的女孩开口“请赴死!” 天雷滚滚,持续不绝。 直到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余风骨看见了他自己,两个人相对着,都没有说话。 十几岁的余风骨还是忍不住,准备问 “你是谁?” “我是你呀。” “我又是谁?” “你是...规则,是...天下。” “天下诸物皆因我们而亡。” 炫目的光芒四散,使得纯白的空间接近混沌,余风骨感觉自己在这片空间被耀眼的光芒蒸发殆尽。 余风骨觉得,这是从这个不知所以,不知所云的境界中逃脱出去。 因为还有人在等着他。 ... 那年那日,王爷府。 “张栗,这是我的娘亲在我临行前赠与我的红绳护符。” “如今,我赠与你,愿它能保你平安顺遂。” “这世道,活着是越来越难了。” “我曾承着一路来得到的种种。” “如今,我只为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余风骨本以为他终于可以结束这个稀奇古怪的梦境。 可是很明显,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他发现他出现在一条大街上,正对着一家店铺。 余风骨下意识的走进店铺,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一些什么事情。 直到他听到店铺老板和一位民女的对话。 “别拦我!王叔!我爹在这里为你做工,到了月底,你竟然一分不发!你的可恶行径!我要告官。”一位衣衫褴褛的女性说,她的声音近乎于气音,但蕴含着中劲。 “青绿妹子,不是叔叔不发,是实在没钱发呀。”一位中年油腻男子带着点哭腔说。 目前看来,两方都有苦衷,余风骨想。 “可是,我爹爹生病了,卧床不起已有好些时日了,我没钱请郎中治病啊。”女性不再硬气,哭着说。 “青绿,叔叔理解你,周工是我这里最好的工人,我怎么可能亏待他呢?他生病无法工作我也去看望了不是吗?”油腻男子说。 余风骨看着民女的样子,带着破烂衣服掩盖不住的俏丽。并且他知道民女的名字叫周青绿。 “嗯,青绿知道叔叔的好,可是,可是,您能不能借我一点银子,我给爹爹看病,青绿一定还你!”周青绿哀求着说。 油腻男子仿佛便秘,露出便秘之色,说“那叔叔借你十两银子,好好养养周工的病。” 画风一转,男子又说“青绿,不是叔叔怕你赖账,生意人嘛,难免要小心一点,你看我们签个借条可好?” 周青绿点头如捣蒜,说“嗯,那是自然的。” 男子从抽屉里拿出借条,上面墨汁渗入纸张。余风骨佯装看着店铺中的货物,他觉得略微有点恐怖,这油腻男子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谁知周青绿看都不看,直接接过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还画了押。 油腻男子笑嘻嘻地拿出十两纹银,交给了周青绿。 周青绿连声谢谢,装进了她的荷包后就跑出门外,站在门旁的余风骨看到周青绿期待的眼神。 希望她能治好她父亲,余风骨想。 但他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梦境里面,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 可他下意识的觉得,务必要跟着跑出去的叫周青绿的女孩。 但他被后面的店老板叫住。 他满脸笑,说“欢迎余公子光临本店,您一来就让店里蓬荜生辉,简直是我的荣幸。” 余风骨不得不回头,他问“你知道我姓余?” 店老板说“嗨,您这不是在说笑吗?全云城的百姓哪个不认识你余大公子?” 余风骨当然没什么印象,而且他也不想逗留在此处,更主要的是他早就注意到店老板暗自吩咐一个健壮男子紧跟着周青绿走出店铺。 店老板当然人精多年,他从头至尾都在用余光观察余风骨,自然能大概猜到余风骨心中所想。 他谄媚地说“余公子,是要换口味了吗?” 余风骨没经历过花红柳绿的事情,听到对方以一种成人的口吻说这种事情,使得他压抑住恶心,示意店老板继续说下去。 “当初看望那个挨千刀的,迎春阁老鸨就说那姑娘值一两黄金,值钱的很,若公子想要,我便不做老鸨这生意了,让犬子改日登门拜访,把姑娘赠与你,做金屋藏娇用!”油腻男子说着他自以为余风骨会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情。 余风骨满心厌恶,他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淡漠地说“劳掌柜的费心了,我无意于此,在下还有事要做,便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改日让犬子登门拜访,犬子也是公子的同道中人呀!”油腻男子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余风骨装什么假清高。 余风骨摆摆手,刚要出门,便碰见了刚才被吩咐跑出去的下人,见到他右手拎着一只荷包,沉甸甸。 下人向余风骨问好,他并未理睬,便出了门。 这世道,人命就果真如草芥了?余风骨想。 余风骨心中顾念刚才的姑娘,他计划着路线,想要找到她。 直到在一条道路的前方,那里聚集着一群群众,叽叽喳喳,嗡嗡地吵闹。 透过一丝缝隙,他看出来里面躺着的是刚才的姑娘。 余风骨想进去,发现挤不进去。 情急之下,余风骨想要从怀中摸出一些闯阵利器。 只摸到了大把的钱。 正好这些钱对余风骨来说也没有什么用,毕竟就只是个梦境。 余风骨向天奋力洒出一把钱,满天的银票飘舞。 他接着大喊“天上掉钱了!” 这招除了费钱,对于清场简直有奇效。 余风骨趁此走到周青绿旁边,摸了摸她的鼻息,那还尚存,周青绿还是有些活头。 第七十七章 巨变前兆(8) 余风骨横抱起周青绿,真软,也真轻,就像死了一般。 前面不远处就是药铺,余风骨走到药铺里,正好郎中在值班,他随手一掏,便扔下了钱,郎中一见钱就利索地接过周青绿,放置在诊床上,开始检查、医治。 之后他去到了仍在卖包子的摊位,打了两个包子,一碗粥,他没让店家先盛出来,只要预备着就好。 因为余风骨去到了一个地方。 布店。 余风骨走进去,买了一匹布,当场让裁缝裁出一块,做成荷包,荷包样式是余风骨精挑细选。 荷包本小,加了钱后做的也是飞快,之后余风骨又找布店掌柜兑了一两黄金和十两银子,装进荷包里。 接着他回到包子铺,拿过食物,便回到药铺。 三样东西便放在柜子上,他坐在一旁,准备等周青绿醒来。 余风骨想,他没必要救她啊,这么多值得可怜的人为啥就她值得我可怜?也许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对!就是因为漂亮它才救她的,他成功的让自己没有那么多的负担。 余风骨远远地看去,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此时却微微地动了一下。 余风骨慌张了。他站起来对郎中说“先生,等这位姑娘醒来,麻烦您让她把包子和粥吃了,还有这荷包也让她拿着,然后您跟着她回家,给她爹看看病,银票我放在桌子上了。” 余风骨向外走,偏头对郎中说“先生,别人都称我是余公子,说我是云城很有名的人,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名气,但是我有能力知道你有没有按着我说的去做。” 等到余风骨踏出药铺的时候,场景变换,整齐划一的街道破碎成碎片,四散飞起,然后重组。 等到重组之后的景致出现在余风骨面前的时候,这使得他有些惊诧。 因为他觉得他看到妓院了,正中立着红木的牌子,迎春阁。 在余风骨眼前的是迎客的女子,抹着浓妆,带着一点不得要领的魅惑,轻摇团扇,扭动着腰肢,她们送着秋波对迎来过往的人。 再往前,是迎春阁独得的仙境,红木小桥直通通地通向入口,两旁流水如烟交错,隐瞒了小桥的后段,如同仙路,从凡间到了仙界,露过此处的欲客,在烟幕前做人,在烟幕后成仙。 旁边的男子撞了一下余风骨,余风骨惊愕的回头。 对方也被余风骨的反应吓一跳。 他说“怎么了?兄弟,你搞的我很慌。” 余风骨不得不问“兄弟?你是谁?” 对方明显感觉到荒谬,他在余风骨面前摆摆手,说“我是谁?我是黄有庭啊!我们!坐的是同一辆车来的。” 余风骨自然是不知道黄有庭是谁。 知道一个体态美妙的女子婀娜多姿地出现在黄有庭面前。 “公子,如烟在此候您多时了。”她微微一福。 “余风骨,给你介绍一下,迎春阁的清倌人,柳如烟。”黄有庭抱过女子,带着一点炫耀说。 黄有庭看来还是觉得女子比兄弟的症状重要。 ........... 迎春阁内。 无论是流莺、熟妓还是清倌人,都穿着若隐若现的衣裳,勾动男人心里的那点龌龊的私欲。 余风骨看尽阁内大堂,风雅的、低俗的,森罗万象。他还是有些胆怯,因为这些他是根本看不到的,天天伴读在太子身侧,没有时间和兴趣看这些。 黄有庭带领着余风骨到了一处视野较佳之地,那里围坐着一群形骸放浪的少年郎,他们拥着身旁的女伴,对姿色更甚的吹以口哨做些不痛不痒的撩拨,成了一番男人的金钱至上的景象。 黄有庭放开了柳如烟,他花钱买来的女子就请离为这群少年郎演奏的姐妹。 柳如烟以善弹琵琶闻名云城,轻拢慢捻抹复挑,弦音欢快悠远,她的演奏让下流的行为莫名裹上了高雅的外衣。 黄有庭站在少年郎面前,轻咳一声,说“余大哥接到了。” 那些少年郎身旁的女伴,正在绽放女人身体的魅力,用尽方法蛊惑着旁边的男人。 当少年郎听到余风骨,一个个欣喜若狂。纷纷推开身旁的女伴,带着崇敬的目光看向在黄有庭身后的余风骨,坐在少年们中间的男子放肆地笑,说。 “余哥哥来了,快坐。” 余风骨扫了一眼少年们,发现了一张新面孔,少年长相算不上难看,但莫名地让余风骨感到厌恶。 男子让开中间的位置,余风骨自然地坐上去。 黄有庭坐在了余风骨的旁边,其余少年想为他叫位姑娘,被黄有庭拒绝。 “呐,那是我的姑娘。”他指了下弹琵琶的柳如烟,少年笑着作罢。 “嗨,哥哥是不知道,上一位姑娘那是花银子像流水,想好好待她也经不住这样。还是这位好,省钱!”刘大搂紧了身旁的姑娘,说。 那姑娘一听此话,又是一阵撩拨。 刘大指了下坐在边缘的少年,说“哥哥,这位兄台说是要送你什么礼物,我们便留下了他,哥哥与他聊一聊,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哥哥的礼物抢过来,大伙分。” 众人欢呼,好像余风骨的礼物已经是大家的礼物了。 除了坐在边缘的少年,他听到刘大的招呼,有些激动。 少年仍记得,下午父亲说务必把这份礼物送给余风骨,这样被这伙拥有财富和权力的少年团体接纳的可能性就会增高。 少年听到父亲的建议自然欢喜,他平生第一次感谢了父亲,惹得父亲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所以他带着他的敲门砖来敲开余风骨一伙人的大门,少年觉得他一定会成功。 “在下姓易名京,见过余公子。”易京站在余风骨面前拱手说。 两人离近了,余风骨还是觉得很厌恶眼前的人。 余风骨一摆手,说“无妨。何事?” 黄有庭听出了余风骨不愿搭理此人的意思,论以往他就会为余风骨挡下,现如今他也想继续看下去,让余风骨表露出厌恶的人不多,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 “家父见过公子的,不知公子是否记得?”易京说。 “不记得。”余风骨说。 “公子可在想想,今日下午在西市店铺。”易京认为要引出一点渊源,然后接下来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他再说出礼物为何? 完美!易京觉得。 余风骨一听易京说的店铺,心中顿时沉下来,眼神都黯淡了些许。 黄有庭一直观察着余风骨,看到他这样的变化,心中不免惊诧。 第七十八章 巨变前兆(9) 余风骨不说话了,示意易京直接说下去。 易京觉得事情有点脱离控制了,但也要硬着头皮说下去,也许是人家城府极深,此时备不住心中暗喜呢,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他露出淫邪地微笑“家父答应公子,将那良人,由在下为公子送来,现在正在迎春阁外...” 除了黄有庭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有人问易京那良人的父母如何处理的。易京带着点得意的说他的家父派人动手时良人的父亲已经气死过去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余风骨僵坐着。 他有些愤怒也有点想哭,可是它没有泪腺,流不出泪水,它明明塞了十两银子,哪怕你再高利贷,我也塞进去一两黄金了啊,为什么还要去找她的麻烦。 “迎春阁外哪里?”余风骨抬头问,带着一点急迫。 易京一看余风骨急迫地询问,便觉得胜利指日可待,说“公子莫急,等会儿在下会带你前去,再者说......” 余风骨眼睛有点泛红了,一字一句,没有吼叫,带着狠劲地说“在,哪?!” 柳如烟看得最清楚,看到余风骨双眼泛红,便停下演奏,抱着琵琶,眼神示意黄有庭余风骨出问题了。 黄有庭并未反应。 易京一看余风骨泛红的双眼,一时有些震惊,这余风骨竟然如此渴望女人? 他不敢多迟疑,说“在迎春阁外街道拐角的红木马车...” 余风骨直接跑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留在易京愣在当场,他这是敲对了? 黄有庭觉得余风骨很奇怪,不像之前认识的余风骨,他想猜出原因,于是他跳出这伙人只善于声色犬马的思维圈,想起了在迎春阁外,反常到认不出他的余风骨,他猜出了事态的七成,便有些怜悯地对易京说“这位兄台,你很成功...” 易京一听这话意思是门敲开了? 但黄有庭话只说了一半。 而余风骨跑出去的身姿,惊动了一批客人,不知这人出了什么事,纷纷回头看他跑来的方向,却是一片祥和景象,该吃吃、该喝喝、该摸摸。 ....... 余风骨不想顾及旁人的惊诧,但是他被掏空的身体经历激烈跑动,这使得他的负载越来越大,但他不想停下。 红色马车!它找到了。 马车前面有位车夫小憩着,突然被他人大力地摇醒,车夫不悦地睁开,看到眼前的人大口喘着气,厌恶地推开余风骨摇晃他的手臂,说“你是谁?” 余风骨断断续续地说“我...要...见里面的姑娘!” 余风骨感受到了他的心脏高速跳动,很难受。 “姑娘?去迎春阁找啊!来我这里作甚?!”车夫冷笑着说。 余风骨握紧拳头,发现劲道不足以打晕车夫,便松下劲来,掏出怀里的银票,他也不知道拿出了多少。 借着微弱红光,车夫双眼明亮,有些颤抖地改变口风,说“里面...有位姑娘,是,是我家少爷...” 余风骨把钱塞到车夫手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滚!” “得嘞。”车夫立马跑远,手上的这笔钱,过一辈子都够了。 待得到清净了,余风骨稳定心神,整理了衣衫。 他掀开帘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一位被五花大绑,昏迷的女子,那是周青绿。 余风骨顿时安下心来,他进入车厢,轻声叫着“姑娘,姑娘,青绿姑娘!” 余风骨解开绑着她的绳索,费了好多时间,也费了好大一股劲,余风骨激烈运动后刚有缓解又变得气喘吁吁。 但他不知道车内一直有股视线挂在他的身上。 “公子...”如洞谷流水潺潺声。 余风骨定在当场,旋即解下了最后一道绳锁。 他下了车,周青绿也随着下了马车,安静站在一旁。 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公子...是救了我两次...吗?”周青绿小心翼翼。 余风骨很小,不懂男女之事,但他还是听出来周青绿眼中的意。余风骨笑着说“姑娘怎么知道的,我刚才为你解绳子可一言未发呀。” 周青绿欢呼雀跃起来,说“我相信公子肯定会来救我第二次的!” “那岂不是无论哪一位,只要你第二次陷入危险时救下你,都可以是我吗?”余风骨问。 “呃...不一样的,那不一样的!”周青绿小声哭泣。 余风骨展开双臂,说“来。” 周青绿挂着泪水,带着一丝小心,说“可以吗?” 余风骨并未多言,直接抱过周青绿。暖香入怀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美好。 行人没有太多,没有人太过注意到这里。 周青绿头一次被父母以外的男子抱得那么紧,一时间悲伤的情绪竟没有喷涌上来,她感觉到公子的心脏不强劲,但是很快。 她轻声说“公子怎么跳这么快?” “嗯。”余风骨抱着她,说。 “公子,那一日在西市被人撞倒,抢走救命钱,我那时就想死了。”周青绿说。 “嗯,”余风骨又抱紧一分,说。 “公子你那日买的是哪家的粥,哪家的包子,真的好吃,我还想吃。”周青绿说。 “嗯。”余风骨又抱紧一分,说。 “公子,你送我的荷包真的很丑。”周青绿说。 余风骨又抱紧了一分,说。“嗯?我觉得我的审美很棒的。” “嗯,当然很棒。我欢喜的很呐。公子,郎中治我父亲的病可尽心尽力了,我感觉你一定给了很多钱。”周青绿说。 余风骨又抱紧了一分,说。“嗯。” “可是,可是,粥和包子我都没吃完,我第一次见到金子,第一次有了那么丑的荷包,金子没了,荷包丢了,公子,你给我的,我一个都还不起。”周青绿哭着说。 余风骨的心口被泪水浸湿,周青绿哭的越来越狠,说“我父亲因我没了,就因为我生了一副好皮囊?凭什么?凭什么我是穷人我就要受尽别人的白眼,凭什么穷人家的女孩生来就要下贱,就要坠入章台,凭什么啊?公子,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余风骨并未作答,仍然抱着周青绿。 言可以传,行必须教。 第七十九章 巨变前兆(10) 迎春阁内。 易京有些开心,觉得终于被这伙人接纳了,意味着今后有很多资源可以共享,意味着爹爹的事业能更进一步,意味着他易京,能打开更多的视野领略更多的风景。 简直就是一件多赢的事情! 易京有些意气风发,他向旁边的哥哥们打招呼,相互介绍,黄有庭自知易京将陷入危险中,但也没拂了他的面子。 柳如烟在黄有庭示意下,重新拨弹曲子,琵琶发出的调调中带着一点哀伤。 易京坐在最边上,他觉得很踏实,认为被认可了后,就有一种归属感。 他一摸怀里,摸到了一样东西,他心下一动,笑着说“哥哥们,弟弟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是什么?京兄拿出来给大家乐呵乐呵。”旁边有人说。 谁知他拿出了一只荷包,色彩鲜艳,样式不堪一见。引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啧,京兄,你这审美....” “对啊,京兄,你也太有意思了,选这么个荷包,哈哈哈,快笑死我了。” “哈哈哈。谁说不是啊。” 易京一看大家准是会错意了,解释说“这是那良人所佩,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带这么丑的荷包呢?!啊,哈哈哈。” 黄有庭叹了一口气,他看到余风骨走过来了。于是他站起来,走到柳如烟旁边,按住她的肩。 乐声戛然而止。 少年们仍在说笑。没有谁在意黄有庭为什么站起来,也许是想亲近他旁边的姑娘了;也没有谁注意到在黄有庭挡住正在靠近的余风骨,谁也不会觉得余风骨这么快完事。 黄有庭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背后,他转过身,拿过了柳如烟抱着的琵琶,那是上等的乐器。 “确定吗?”黄有庭问。 柳如烟接过了哭到虚弱的周青绿。 余风骨拿过了琵琶。 他拉断了弦,弦断的声音很难听,也让人心慌。 少年们被惊醒。易京透露出大大的迷惑。 谁也没有想要逃。而易京,他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他站起来,带着笑意,拱手道“余兄,完事了?” 荷包掉在地上。 余风骨笑着说,竟然有点欢快“那个荷包帮我捡起来,我看看。” 易京不敢不从,也没有觉得这是个事,欣然弯腰。 余风骨慢悠悠地向前走,黄有庭别过了头,柳如烟看着余风骨,周青绿泪眼朦胧。 大堂之上,明灯高置,载歌载舞。 “余……枫!你……干什么?!”易京感觉到脖子上的弦线逐渐收紧。 血线越来越明显。并且有鲜血渗出。 会死人的!所有人第一的想法。 “回去!”黄有庭怒喝。 少年们上前想要为这位京兄求些情,被黄有庭震回去。 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余……我……错了。”易京哭着说,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磕头,道歉。”余风骨淡漠地说。他把弦线向上提,那是坐着的周青绿所在的方向。 “我……凭……”弦线又收紧一分,血开始流淌。 “好……放……”易京哭着说。 弦线放松了,余风骨收回手里,淡漠地站在易京后面,睥睨地看着他。 易京骤然得了松快,以为可以活命了,却听得黄有庭说“不要尝试逃跑,不论他,仅我,也有能力搞垮你们全家。”柳如烟本想制止他发言,却也放下了手,安心照扶着周青绿。 易京面如死灰,在场的人他哪一个都惹不起,但人都善于趋利避害。他恶毒地看向全场最弱势的女人,周青绿。 是她害得他几近死亡,他如今却要向这女人道歉。 简直奇耻大辱,他可以低头,但他绝对要报复! 易京一声,一声,一声地向周青绿磕头。周青绿眼神黯淡地看着匍匐在地的易京。 “说话。”余风骨不带感情地说。没有威胁,却透露着危险。 易京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嘴中喊着“对不起!周姑娘。对不起!周姑娘。对不起!周姑娘。” 这喊声,惊动周围的人,他们纷纷向余风骨等人投以视线。 余风骨绕过仍在磕头的易京,把琵琶递向周青绿,他说“跟你父亲有最直接关系的人在你眼前,琵琶在我手里,现在你做了什么都是我做的。” 周青绿抬头看着余风骨,想起了余风骨刚才淡漠地收紧弦线的样子,如果她是局外人,可能会觉得可怖然后不再靠近。但她如今已经入了局,余风骨的一颦一笑一息都被周青绿记在了心里。她伸出手,没有接触琵琶,直接附在了余风骨的手上。 易京一看周青绿一股要拿过琵琶的劲头,磕头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青绿泪眼温柔,对余风骨说“公子再厉害也不能杀人,犯法是要坐牢的。” 她对易京说“易公子,那荷包,你拿过来。” 易京莫敢不从,急忙把掉在地上的荷包捡起来,跪着到了周青绿身前,双手呈上。 周青绿拿起扁扁的荷包,轻轻地弹去上面的灰,轻声说“你说我这么珍贵地一件宝贝,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什么都不是呢?” 易京一听,马上拍自己的脸,说“周姑娘,是在下不是人!在下错了!” “行了!”周青绿说。 易京听到了她的话以为被原谅了,便带着笑脸说“谢谢周姑娘,谢谢周姑娘。” “你抬起头。”周青绿说。 易京听话抬头,脸上笑意未减。 啪!是周青绿抽易京脸的声音,易京凝固当场。周青绿说“这一掌,是感念易叔肯收留我父亲做工,工钱虽少,但也有盼头活下去。” 啪!她继续抽易京的脸。她说“这一掌,是为我父亲,父亲气运不足,遇到易叔这样过河就拆桥,恶心至极的小人。” 啪!她仍在继续。她说“这一掌,是为我,为我所遭受你们父子二人给予的恶意。” 啪!易京被抽懵了。她说“这一掌,是为余公子,他的审美我很喜欢...而且,他拉弦线的手都泛红了,我很心疼。” 周青绿也有些累了,停下抽红的手,说“你走吧。” “谢谢周姑娘,谢谢周姑娘。”易京看了一眼黄有庭,余风骨,两人仍然一眼未发,他心中便有些焦急,他已经低到尘埃,也忍到尘埃了,这两人还想干什么? 最终是黄有庭开的口,他说“兄台,如果你想尝试反扑,我给你一个衷心的建议,离开云城。” 凭什么?易京震惊地想。但觉得首先要虚与委蛇,连忙说“谢谢黄公子。” 但余风骨还是没有说话,易京有点害怕与他对视,僵持在当场。 余风骨缓缓地说“荷包里的钱,给我拿出来。” 易京一听是这种话,立马把所有的钱掏出来,递给余风骨。 余风骨拿过一两金子和十两银子,说“滚。” 易京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说“得嘞。” 一溜烟地跑出迎春阁。 第八十章 巨变前兆(11) 余风骨本就没有经历过燕红柳绿之事,便觉得脸热难捱。 老天也没有过多为难余风骨,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观花一般。 他先是看到数位舞女在场上欢舞,之后便是一位美人横空出世,引起众人惊叹。 有美人自场中翩翩起舞,她盘起青丝,一双美目让周遭的男子有些晕醉,美目下带着曼妙的轻纱,薄如蝉翼,又带着淡淡地青色,修长白皙的双腿亭亭玉立,骨肉匀停,凹凸有致不够形容长成这般的女子,惹得旁人不住的咂嘴,一时间竟然忽略了旁边的女伴和该有的呐喊。 余风骨乍一看,只感觉到单纯的漂亮,除此之外,找不出什么合适又恰当的形容词。 这只是他盯第一眼的感受,但是第二眼,他在女子身上看到无名的痕迹。 余风骨只道是自己想多了,但接着想下去,便觉得无名将来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他想起无名,便觉得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火,在思想的草原里无尽燃烧。 老天还是为他止住了火,余风骨眼前的景象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走马观花,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直到余风骨出现在难以说明的世界,像是一片荒芜,没有杂草,没有绿色,像是被火烧焦,又无法看到劲头。 余风骨没见过这种景象,没感受过这样的事情,他觉得害怕,也觉得兴奋。 他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向着远方出发,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他不知道这样的梦境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他觉得要往下走,要向前看,一种奇怪的使命驱使着他,像是有人想要通过这样的一种办法来告诉他。 直到他出现在一片他从没见过的地方。 那里古朴,带着一丝肃穆,余风骨回头看,姑苏两个带着劲头的古朴大字横立在城墙之上,原来他出城而走。 余风骨知道这是要继续向前走的意思,于是,他便往前走。 眼前不远处的树旁,站着两位少年。余风骨看到之后,便向前一踏! 余风骨便感知到了一切,因为此时,少男传来的是决绝,少女传来的是不舍。 姑苏城外的乡间村落旁,有戴斗笠的少侠站立在村落的守护树旁,一座巨大的古榆树旁。有少女在少侠身后站立,红衣素裹,一根玉簪松快的扎在万千青丝上。 少女轻起朱唇:“哥哥,你真的要走吗?” 寂静无声。 细如蚊蝇的声音终究是被少年听了去。 “妹妹,家国已陷入战乱,许久这战事终究会逼近偌大的姑苏城。”少侠摘下了斗笠,转过身面对着此时楚楚可怜的妹妹,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低头拽着他的衣角的妹妹。 他不忍,但是他想起了云游四方的道士对他说的话。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百年才出世的练武奇才,适逢家国动乱,方可成就一番伟业。” 家国动乱。少年在大榆树旁蹦跳的站起来要把手中的长命符挂在树上。 双眼明亮的看着云游道士。没来由的想起爷爷时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盛世僧人歌颂太平,乱世道士济世救人。” 已战死的父亲对孩提时代的他说过。 “堂堂七尺男儿战死沙场应当人生快意之事。” 江湖总算是沙场了吧?少年接过道士给予的三本书。黄纸线装书,左上角是小型的太极八卦图。 四年后,妹妹恰逢豆蔻,与村东头的男孩订了终身。 少侠收回思绪,他的背囊有些碎银,碎银是村东头男孩的双亲给予的盘缠,男孩的父亲,少侠的父亲的军中好友,知晓少侠此等志向之后,他布满老茧的大手不停的摩挲少侠的头,口中念念有词。 离去之时,男孩的父亲赠与了少侠一把生锈的剑,刚要抽剑查看,却被男孩的父亲遏制住了,少侠看向他的眼神透露着些许惊讶。 “风骨,记住,侠,是以仁义为主,是侠的本。而刀剑,是我们的工具,不是我们的最主要的方式。”余风骨感觉到奇妙的感觉,莫不是梦中的人物,都与他同姓? “进入这姑苏城了,切记不可轻易亮剑。” “我赠与你一信物,入了这姑苏城了,找那城中的铁匠,我与他有些交情,把这封信件交予他,他便能知道如何做了。” 于是,少侠带着村西头买的斗笠,头也不回的向着曾为著名谍子的男人前方走去。 但是英雄总被儿女情长所困,到了这陪伴十数年的答应古榆树旁,刚想把长命符摘下来的时候。 “风骨哥哥,请慢一下。” 少侠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无限的紧张。因为他答应过妹妹要看她出嫁,要看她的红面纱,要放心的把手放到村头男娃的手上。 但是现如今,少年看着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样,却是不忍。 又转念一想姑苏城看着他呢。 “翠芒,等我回来,我回来的时候我会看着你出嫁的。我把你托付给了妹夫一家,要好好听话。” 少侠轻抚着少女的青丝,理顺了簪子扎乱的地方。 尔后,转身,就再也不回头了。 远处似是传来了少女的哭声。 如锥在心。 余风骨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的疼痛,荒谬的以为面前踏上江湖路的少男与身后哭泣的少女。两相不见,便是永隔。 他自发地想要跟着少年走一段路,这段梦境不该这么简单的就此结束。 村落离姑苏城离的是有些距离的,幸好村头的商户要赶去湖州拜访,幸运的搭了一段路,继续走陆路,走陆路是要跨过一座桥,待到少年走进小桥前。前方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少年压低帽檐,上前查看。 听得旁边村民的议论,少年才是知晓了争端源头是尹家庄的女娃跟素来恶行乡里的恶霸纠缠在一起,村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全全抱着看戏态度。 人群中心的少女与那恶霸对峙着,恶霸说着粗鄙不堪的话语,少女脸颊通红,像是涉世未深的闺中少女初入社会就被扔入了大染缸。 少年目力所及,看得少女手中的剑显现着不稳的架势,恶霸似是发现这样细微的异状,眼中得意颜色更甚。 恶霸背后被捆绑的少女眼神慌张,似是惧怕着此时的情况,少年后撤步,握向腰上的剑,心中默念那泛黄书籍中最基础的招式,运起已练四年的内功,他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拔剑,剑一出,未来就难以预知。 余风骨感觉到的是少年心境不稳,在比武尤其是会死人的决斗中这是大忌。 他也心急如焚,恨不得魂穿眼前的少年,帮他解决恶霸。 余风骨忽略掉的是这是他的梦境,所以魂穿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的。 可他发现能控制眼前少年的时候,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成功。 第八十一章 巨变前兆(终) 余风骨能控制少年之后,看向另一边的少女。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少女与少年达成了一种难言的默契,少年把全身的力量放在了他人赠与而且还有些生锈的剑上,少女却是因为心中的忐忑心一使劲,双手握着刀柄,冲杀出去。 气势之盛,微微使得恶霸有些侧目,提起心神进行应对。 恶霸原是姑苏城内一武馆的次等武夫,一身的蛮劲,与同僚无异,唯一的优点是有着惊人的爆发力,所以是一名腿功好手,但品行不行,初生牛犊一般抢了馆主儿子的姘头,两人在花柳巷大打出手,自此结下梁子。少馆主读书人出身,单独的运作一番就把恶霸赶出了城,无异于放虎归山,里正知晓其厉害之处,便助长了歪风邪气,使得恶霸几年间鱼肉乡里,好不快活。 恶霸欲使出当年的杀手锏,却因为几年的志骄意满,无法再现当年的准头和狠度。刚要踢到女孩的腰腹时,“嘶~”尖锐的声音传入耳框,周围的看客惊呼,少女的刀劈向了他的脖颈,终究是接触到了,像是被吹起的皮球“砰”的扎破,鲜血喷涌而出,恶霸的意识渐渐的模糊,想要做出反应,后背却没有给他足够的动力。 终日打鸟,终究是被鸟啄瞎了眼。 少女掌刀、少年执剑,一前冲、一后袭,少年断其后背、少女断其脖颈,恶霸黄氏当场毙命,为刀剑所杀。有后世著书,如此记载。 少女撑刀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用了自家的功法,虽有短暂惊人的爆发力,却对身体的负担是较大的,她微微的抬头,看到少年不曾有疲态的为恶霸所俘虏的女孩解绑,女孩惊惧地后退,慌不择路的逃离,民众有些厌恶的四散开去,像是未曾有械斗,未曾死人一般。 生性薄凉,少年无趣的摇头,看向远处,来了三个穿着官服的官家,仅仅与少女打了一个照面就跟官家处理这具横陈大街的尸体问题。 少女运起自家心法,恢复一些精神,就跟上了少年。 “官爷,我是尹家庄人士,本应去姑苏城处理事务,看到当街强抢民女这等恶劣之事,便出手相阻,力有不逮,亏得旁边的少侠出手相救,若有冒犯的地方,请官爷明察。” 三人居中的官爷朗声道“我是这里的里正,这黄氏我们忌惮已久,如今除了这一害,我们倒是轻松许多,也在此多谢两位少侠出手相助。” 另一位官爷拿出两个袋子,两位少年具是疑惑。 “我原本在姑苏城下了悬赏令,求城中的能人志士除了这恶贯满盈的家伙,没过几个时辰就被两位少侠完成了此事,按照书上所写,具是两位应得。” 少女看向少年,想询问他的意思,然后再作以回答。 没成想的是少年二话不说,接过了钱袋。 向三位官爷作揖道“除恶卫善,本是我等江湖侠客职责,多谢官爷奖赏。” 少女觉得这位少年好直接,不过也一同谢过几位官爷。 “两位少侠这是要入城吗?” “是的”少年回答,同时把拎起来比较轻的钱袋递给少女。少女点头表示回应。 “姑苏城近几日查的严起来,要那文书才能进城。”里正掏出两张纸契,少女接过。两人再次对里正表示感谢。 “天色也已近黄昏,怕那姑苏城已是宵禁,路程还有一些距离,不如住客栈,天明再走不迟。” 两名未知彼此姓甚名谁的少年交换颜色,便作揖齐声道“那便有劳里正大人。” “无妨,无妨,我来安排。” 两名少年跟在里正后面去往最合适的住家,少年一路默默拿着手帕擦拭剑上的血。 余风骨有些放心,少年第一次走江湖便打下一些名气,获得社会认可。 他少时与太子相伴,知道江湖最重要的一样就是名望,有了极高的名望,哪怕不会武功,都可以在江湖里横着走。 这下,看到少年能与少女结识,一开始便在江湖之上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对于余风骨来说,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同时,余风骨感知到少年所练功法的厉害之处,这让余风骨不得不施展至清功中的法门,把少年的功法偷出了一部分。 余风骨站在少年和少女身后,一旁的百姓为刚刚见义勇为的两位少年拍手称快。 直到荒芜吞噬掉所有的场景。 余风骨再度走在荒芜之上,前方依然是看不清的路。 他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小,前方的路越来越大,乃至于迈开的步子也变小了。 余风骨这才发现自己变成婴儿了。 他爬在一处漂亮的屋子里,余风骨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屋子,就连太子的卧寝都没有这样的配置。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敲门进来。 余风骨在地上爬,因为器官没有长成,走路显得很困难。 他抬头打开门的女子,女子的面容很慌乱。 她忙不迭地说“我的大少爷啊,你在地上爬个什么劲呢?” 接着女子抱起来余风骨,并把他带到一个更大的屋子里,屋子里有很多人。 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严恪守礼地进行大家族的流程。 余风骨自是没见过这种景致,他饱含好奇的眼睛,观察着严丝合缝的现状。 女子继续抱着余风骨,直到他被一个男子接受,再度被放在怀里。 一旁有一位温柔的女子说“老爷,你不要抱了,风骨老因为你抱他哭你又不是不记得,快给我。” 被称为老爷的男子慈祥的说“这不是爱子心切吗,再者,他好像没哭啊。” 余风骨在男子的怀里望着,却发现怎么着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可余风骨真的很想知道,因为他感受到一种他很需要的东西。 亲情。 但是爱而不得是为最烦恼,余风骨急的哭起来,婴儿的哭声,是最嘹亮的。 温柔的女子说“老爷!你看,风骨还是哭了,说不让你抱,你偏要抱。” 男子笑着打哈哈,说“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抱风骨了,来,阿娘,你接过去,给风骨喂些奶。” 余风骨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想。 直到男子说“青嫦,世道要乱了,我们还是举家迁出这座城。” 余风骨才得以避免被喂奶。 因为眼前的场景再度被变换,余风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至少证明梦境仍然在继续。 直到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狸猫的花色。 第八十二章 狸猫(1){二合一} 在北方,那里离着中原很遥远,那里常年被积雪覆盖,一年四季只有冬天,那里有高山,那里有茂密的松树林。 松树林里有着多到数不清的动物,有松鼠,有狗熊,有猫,有狗,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跳的,他们和谐的生活在松树林里。 “很久很久之后,这片树林被砍掉,那里的山被移平,山后的河海解冻,那里无边无际。” “于是我们能再度拥有变化着的四季,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冬天。” 一只小小的狸猫窝在大狗的旁边,大狗厚重的毛发为这只小小的狸猫遮挡着寒冷的冬天。 狸猫懒洋洋的问,眼前是无尽的白色,那全是雪。 它问“那那个时候,还有我们吗?有我们的子孙后代吗?” 大狗的眼皮耷拉着,仿佛能碰到地上,它说“呵呵,自然是没有我们了。” 但它的狗头抬着,同样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雪林,浑浊的眼神中充满着希望“但肯定会有我们的子孙和我们同类,那肯定是无限的,而不是局限在这小小的森林里。” 大狗说“那时候,它们的征途一定是星辰大海!” 狸猫有点高兴,因为它听到了大狗口中常说的星辰大海,因为它在夜里,只能看到最闪亮的那一颗星星,而大海,它根本没有看到过。 狸猫抵着大狗的身体,用小小的猫头摩擦着。 “星辰大海?老黄你不要胡说带节奏,这世界这么好,哪有什么星辰大海?!”长尾松鼠倒勾着树枝。 狸猫不愿意别人诋毁大狗的星辰大海理论,它离开舒适的小窝,挡在大狗面前。 小狸猫龇牙咧嘴地说“我不许你这么说阿黄!” 大狗没有回头,它不准备搭理长尾松鼠,它对狸猫说“你快回来,刚热乎的地方你离开了就变凉了。” 等到狸猫回到原来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长尾松鼠并没有离去。 大狗说“慢慢,星辰大海也是属于你的啊,你还年轻,你还有冲劲,你能把未来的日子攥在手中,你能自由的奔跑。” 长尾松鼠说“可它是慢慢啊,松树林长跑比赛最慢的狸猫。” 狸猫说“我才不慢呢?!我,我天天都在练习。” 狸猫依偎着大狗更加的紧,它说“再者,我哪也不想去,我只想靠在阿黄身边...至少现在。” 大狗说“可是我看到的那些都是过去,真正的世界不像是这里一成不变的,就连松树每年都会不断的生长,你我都会老去,昨天森林东头的大狮子早就驾鹤西去了,我给你讲的都只是过去,我老到再也走不动了。” 它说“你会长大的,你会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更加充足的兴趣,你也许会恋家,但你总会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时候你看到的,就是我看不见的未来。而那些,也会成为你的过去。” 狸猫慢慢地说“我肯定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星辰大海没有你的吸引力大,再者,你的身上早就有了我的气味。” 大狗有些无奈,它说“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吗?” “你跟我说过的,那是泛着圣洁的光芒的镜子,那是天堂,那是心灵的救赎,那是一片片浪花组成的伟岸。” “我在大海那里放了一只海螺,就埋在海岸的土里,我埋得很深,那里有我所有的过去,有的我给你讲过,有的我没有说过,而现在啊,我老了,记忆里不够了,很多很多我都记不住了。” “你想让我帮你找到那只海螺吗?” “嗯!” “好,你告诉我,大海它在哪?我去找给你,哪怕是天涯海角。” “前面那有一座高山,这是世界最高的地方,你要多穿一些,你要变得强壮,不然你会那里的寒冷击败,不然你看不到山那头的大海!” “我这就去给你找!我这就去给你摘来!” 长尾松鼠没有出声,大狗没有说话,松树的雪掉落下来,冬日里平白无故刮起大风。 狸猫回头,因为它忘了告别,掉落下的雪成了阻隔猫与狗的另一座高山。 但狸猫年轻又自信,它有信心在一天之内找到那只海螺,那只海螺藏在大海旁边的海岸上,对于它来说,只要找到大海,它便完成了任务的一半。 长尾松鼠仍然倒挂在树枝那里,大狗窝在大树前,掉落的雪,平白无故刮起的雪,覆盖住大狗的身子。 “喂,你还在吗?”长尾松鼠摇摆着尾巴,树枝跟着尾巴的摆动而晃动。 “嗯。”微弱到几乎听不出。 长尾松鼠便看着前方,它也看不见狸猫的背影,它便望着高山。 望到了一颗豆大的移动的物体。 长尾松鼠向后方大喊大叫,不一会儿所有的动物出现在大树两旁。 老虎走到大狗旁边。 大象走到大狗前面,轻轻的动着象鼻子,拂去大狗身上的积雪。 森林中最快的豹子轻声说着“它死了,我也没有对手了。” 豹子落寞的离开。 “等等!”猴子说,这是森林里眼睛最尖的物种。 所有动物看着猴子,猴子说“老黄还有气。” 蛇马上到大狗身边,紧紧贴着它。 蛇一个一个字的重复,它说“它,辛苦了。” 所有的动物看着那高山上豆大的在缓慢移动的物体。 于是狸猫开始它的奔跑,狸猫弱化了它的时间,它回头看过离的越来越远的松树林,它从来没离开那里那么远,它有那么一瞬它想往回跑,它想滚下去,那样会快一些。 但狸猫还是忍住了,它知道它背负着阿黄的期待,它要代替阿黄去找那星辰大海,它要为阿黄找到那只藏在海岸处的海螺,它要听完阿黄没讲完的过去,它也要讲给阿黄它不知道的未来。 于是它只能陷入无尽的怀念,松树林有着很多可爱的长辈,比如大象阿松,老虎翠翠,豹子阿红,还有好多好多在冬阳里奋力吸取阳光的花鸟草虫。它们总是很忙,狸猫永远都不知道它们在忙着做些什么。阿松忙着在森林里跳舞,加上它的长鼻子,显得滑稽又可爱;翠翠忙着审视着它的领地,它是一只很好的老虎,老狮子死的时候,是翠翠为狮子守夜;阿红不守本分,每天都来找阿黄下战书,要好好的比试一回。 狸猫不知时间,不知疲倦地跑出松树林,跑到了高山上,它觉得自己跑到高山的山腰。狸猫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这么有干劲,它觉得自己的距离足以包围四五圈松树林。 狸猫看不到高山到底有多高,阿黄跟它说过山顶时便能触碰到天空,可它仍然感受不到,因为它毕竟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 狸猫慢了下来,路上碰到一只从洞里跑出来的狼,狸猫认识这只狼。 “白哥哥!”这只狼在狸猫眼里很白,白到没有丝丝杂质。 “白哥哥,高山到底有多高?” “高山啊?应该有天那么高吧!慢慢,你到这里做什么?” 狸猫望着看不到顶的高山,它说“我要到那里!我要碰到天!我要找到大海!我要击破所有抵挡不住的寒冷!我更要看到星辰大海!” 狼未言一语,它说“老黄让你做的?” “不算吧,这算是我自己要做的,它有一只海螺拉在大海哪里了,我想找到那只海螺。我要告诉所有人,星辰大海是存在的!” 狼望着松树林,它的眼神很好,它看到围了很多动物。 狼有点庆幸,它能赶上时候,它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狼没有笑,没有哭,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变化,它看着狸猫,它说“你往上冲便是了,高山不高,天空也不高,大海不远,星辰也在,那里更不会寒冷,而海螺,它会在大海那里永远等着你。” 狸猫点头,说“那白哥哥,你去哪里?” 狼说“我要下山。” 狸猫跳起来,地上砸出小小的脚印,它说“太好了,你告诉阿黄,我要给它找海螺,让它在黄昏的时候等我回来,我会拿着海螺回来。” 狼点头。 狸猫说“还有还有,千万要告诉阿黄,我想它。” 狸猫向上冲,向高山之巅冲,向穹顶之下冲。 狸猫冲击着所有的阻碍,那些来自风,来自雪,来自温度,来自阿黄身上的长毛,来自所有的松树林的朋友们。 直到它登上了石峰,那是高山之巅,是被誉为与天齐高的山顶。 狸猫向后望着,巨大的树木变成了小草,这时狸猫才发现自己曾经觉得巨大无比的松树林大小不过是阿黄的身躯。 狸猫抬头望着,天上的云朵就在它的眼前,那是一群白色又浓状的丝汇聚成的团状的物体,它这才发现,它碰不到天,天看着很近,可实际上真的很远,远到不管怎么碰都够不到。 狸猫向前望着,没有看到星辰,也没有看到大海,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曾经触手可及的银装素裹的大地。 但它没有泄气,因为它看到在那遥远的远方,是一小块的蓝色,阿黄说过,真正的大海是蓝色的。 狸猫仿佛听到海洋传过来的声音,那是夜间阴风呼啸的感觉。 狸猫想要欢呼,欢呼它找到大海了,它看到天空了,它没感觉到寒... 是的,狸猫才发现自己没有感受任何寒冷,在高山之巅,狸猫没有感受到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狸猫出声欢呼,它击破了被所有人定性的不可打破的寒冷! “阿黄!你看到了吗?!那远处的蓝色,那肯定是大海,你的海螺就肯定在那里!” 它翘起小脚,高兴的走在高峰之上,很空旷,狸猫发现有一支花立在平地中间,它没见过这样的花,它嗅嗅花肯定会散发出的气味,带着一丝甘甜,又带着一丝暖意。 谁也不知道这支花是为什么立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狸猫看来侵犯了这支花独有的高洁感。 “你很香,我很喜欢你。” “你再怎么表白我也不会原谅你侵犯我的行径。” “我只想嗅嗅你,好记住我没见过的花儿,记住你散发出从没闻过的香味。” “为什么?” “因为,我要找到真正的星辰大海!我没法逗留在这里,所以我只想记住你,我们萍水相逢,今后以缘再见。” “你别走。” “为什么?” “几千年前,有只狗来过这里,它只待了一会儿,它便下了山。那之后,再也没有谁来到这里,陪我说说话了。” 狸猫想到了阿黄,但是阿黄说它自己今年是第九十九年。 “我是第二个?” “嗯。” “好,我陪你聊天,你想知道什么?” “谢谢你,我想知道未来的事情。” 狸猫便讲了它的过去,它的过去只有两个部分,松树林的朋友和阿黄。 讲着讲着,狸猫闻到了悲伤的气味,森林里死了动物时,便有着这种气味,那时很多参加葬礼的动物都在哭泣。 对于狸猫来说,这应该就是代表着哭泣的意思。 “你在哭泣?” “没有。” “你骗人。” 花儿被狸猫揭穿,它说“慢慢,我求你一件事,很简单。” 狸猫点头,说“你说,我帮你做。” “把我拔起来,扔到你来时的山的那边。” “可是这样你会死的?你为什么想要死?” “我不会死的,我的花里有我的种子,它们会随着风飘荡,会飘到山的那头,松树林的土地是肥沃的,我会很快的生长起来,来年春天,你便能再次看见我。” 狸猫想,来年春天?松树林哪有什么春天?但它知道花有种子便能扎地生根,再度花繁叶茂起来,它说“好吧,你忍一下,可能会疼。” 它咬下花儿的枝干,走到来时的山脚边,张开嘴,冷风灌入狸猫的嘴,被刁住的花被风吹起,飘荡着向着松树林的方向。 狸猫继续面向有大海的那边,这时它听到一个声音,轻声的说“我来了。”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陪着花儿聊天。” “我就是花儿的一片花瓣。你看到了吗?我就在这里。” 狸猫绕了一圈,它看到地上躺着一枚花瓣,那是花儿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不去松树林。那里有肥沃的土壤,那里有吵吵闹闹的花鸟草虫,你不用再等上几千年期待另一个到达山顶与你聊天。” “我见到故人了,它让我来陪陪你。于是,我便来了。” 狸猫点头,它再度面对着海的那边“你可要跟紧了,我可是很快的。” 狸猫在顶峰之上奔跑起来,花瓣随之飞舞起来。 它跨过顶峰,迈向蓝色的大海。 它下了山,走一遍老狗走过的路。 第八十三章 狸猫(2){二合一} 谁也看不到那天狸猫到底是怎么下的山,山的这边是雪,山的那边依然是雪。 狸猫带着雄心壮志,带着对黄昏的决绝,它不想看到黄昏。 黄昏见证的一切成功都是失败。 但是它下山的第一步,就一个不小心,从另一边的山顶滚了下去,花瓣在它的身后飘舞。 “哈哈,你太笨了,哈哈,太好笑了。” 狸猫当然听不到花瓣的嘲笑,因为它只能听到雪黏在它身上的声音,越来越多的雪压在它的身上。狸猫变成了一个球,很大很大的球,从最初的制高点下落,此时它不再是慢慢,因为重力的作用,它变得飞快,像是森林里的不常来的朋友老鹰一般。 花瓣大喊着“你慢点,慢慢,我要跟不上你了。” 狸猫当然听不到,它感觉到无数次的翻滚使得它脑袋变得七荤八素起来。 狸猫不知道自己还要滚多久。花瓣也急的想要赶快到狸猫身边,可是它只有继续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花瓣哭起来,因为它赶不到狸猫身边,更因为狸猫滚的越来越快了。 它们刚刚要结伴而行,转眼间就要就此分别。 风送花瓣下山,却只是微风,花瓣只是在飘荡,接着飘荡。 而狸猫则是如同无休止一般地翻滚,雪球越来越大。 山脚下的熊部落全然不知,因为巡逻岗位的熊正好没有看到从雪山上滚下来的球。 不过很快,巡逻熊不太及时的进行预警,熊部落的应急部队熊列好队,出现在正对着雪山方向的路。 列好队的部队熊中出现一个体格更加强壮,脸上带着刀疤的熊,那是应急部队里的首领熊。 首领熊走到部队熊们的面前,说“你们不要动,我来做这先锋。” 部队熊们听从首领的命令,因为它是这支部队最高级的长官,更因为谁都相信它有能力解决这一场事故。 首领熊远离着整齐划一的部队,它走的很远,走到山腰上。 首领熊敦实的身体作为第一道抵挡的防线,它看着眼前那急速滑落的雪球,巨大无比,大到足以覆盖熊部落的全部的地域。 首领熊想过转移它的子民,但是时间极短,根本无法成功。 对于这一刻,这只是一条单行路。 首领熊知道此行难回,可它还是一去不回!抱着必死的决心。 首领熊常年带着盔甲,它从来不敢放松一刻,此时它的背影在所有的熊看来都是凌冽又带着一丝悲壮。 直到一头老熊大喊“随首领赴死!” “随首领赴死!” “赴死!” 爱民如子,爱兵如子的首领熊听到身后的呼喊,顿时热泪盈眶。 首领熊大喊“一队,转移所有年轻的力量!这是命令!” 它不想让子民死,一定是它先死在它的子民前头。 没有一头熊愿意听仁慈的君王的话,它们同样带着决绝的意,走到首领熊的旁边。 首领熊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感慨万千,眼上又热泪流下。 厚重的盔甲反射的是暖人的光芒。 对于首领熊来说,偌大的雪球,倒也没有这么可怕。 趁着它继续滚落的空档,首领熊说“一队!立马搬来所有的巨石。二队!拿来所有的横木。三队!保护好我们所有的财产。剩下的!围成紧密的半圆!都跟我来一起会会这突然出现的巨大雪球。” 首领熊心中燃起万千豪情,它拥有这样的子民,何愁熊部落不兴呢?! 狸猫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因为它不得不停止思考,数不清的滚落让它的小脑袋根本无法思考,就连怀念松树林的日子也会没有余力去做。 甚至它荒唐的觉得,未来的日子,可能就只有这样一直滚下去,速度还挺快的对狸猫来说,备不住就这样到达大海,狸猫在还能思考的时候在短短的一瞬想到这些。 直到它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止它继续前进的时候,狸猫意识到,它似乎不用滚了。 可停下来的那一瞬,小脑袋传来的感觉使得狸猫瞬间昏过去。 “你是什么?我是小狗熊,你可以叫我小侯。” “我是一只猫,你叫我慢慢就好。这里是哪里?是我的梦?” “不,这是我家,我家就在这里,我爸爸是这里的首领,管所有的熊。我妈妈是一个普通的熊,它只管我爸爸和我。” 狸猫醒了,醒在一处它没来过的地方,温暖又带着好闻的气味。 “我想起来了,我从山上滚下来,然后像是被接住一般,停下来之后我就晕过去了。” “我要往外走,我不能逗留在这里,黄昏不会在意我花掉的时间,它只会在它该来的时候到来。” “你不要走,好不好?陪我聊聊天,这里的大熊听不懂我说的话,小熊又不愿意听我说的话。” “拜托,我很忙的,我忙着找到海螺,我忙着找到大海,我忙着看到星辰,我还忙着跟时间赛跑。” “大海?!我知道大海在哪里,就在东方。” “东方是哪?远吗?” “远?应该不远吧,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过部落历史书,上面写着几千年前,部落还不在这里,它接待过一只老狗,那只老狗很厉害,它看过大海,它摘过星辰,它知道世间所有的真实,它能讲出所有的童话!它就说了,” 狸猫再度听到从熊嘴里说出来的老狗,它想起来那枚花瓣。 “你看到一枚花瓣吗?那是我的朋友,我们走散了,你能帮我找找吗?找到我就陪你聊天。” 小狗熊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枚花瓣,它说“嘿嘿,你看看这是什么?” 花瓣忍不住先说“我等了几千年才想着要下山一次,我等了几千年才好不容易认识一只猫,我不想失去你。” 狸猫再度为自己失足倒地滑落成雪球的行为感到羞愧,它说“嗯,我们继续走吧,该走的路我们还没有走完。” 花瓣说“小侯,你把我放到那只臭猫的身上。” 等到花瓣在狸猫身上的时候,花瓣说“这回好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狸猫点头,它说“那我们走吧,继续走下去,小侯,我们要走了,不用惊动其它,我们自己悄悄离开就好。” 它驮着花瓣,离开熊部落,除了小狗熊,它没有告别任何一位熊。 当然避免不了所有的熊看着狸猫和在它头上的花瓣。 狸猫微笑着致意,却没有任何一位熊仇视的看着它们,所有的熊很开心,笑着又主动的告别狸猫它们。 “它们是为什么?我做了这样的错事,为什么没有怪我,反而还开心的笑?” “也许是你让这个部落的羁绊变得更深了吧。”花瓣说。 狸猫觉得内心还是有愧,接受不了花瓣安慰的言论,等到它真正离开熊部落的时候,背后传来欢快的叫声。 “等一等!等一等啊!” 狸猫回头看着跑来的小狗熊,雪白的熊毛在冬日里闪闪发光。 小狗熊气喘吁吁地到狸猫身边,它说“我想跟你们去找大海!” 小狗熊拿出一本书,书皮泛黄,但是还算整洁。 上面印着几个大字,熊部落历史纵览。 “欢迎你加入我们。”微风吹起狸猫头上的花瓣,像是在跳舞。 “你家里同意你出来吗?” “它可以当我们优秀的向导,那本书里记载着几千年的历史,真的是很好的资料。” 小狗熊拿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纸张末尾印着两个大大的熊掌印和一个小小的印记。 “我的爸爸妈妈都同意我来找你。” “它们说相信传承代表的力量。” ................. 默默看着所有变化的余风骨感觉到内心中莫名到难以言状的情绪。 但没有坚持多久,毕竟场景再度轮换,让人应接不暇。 直到他出现在一处屋子前,眼前有一扇虚掩着,等待打开的门。 余风骨带着内心对于眼前未知的不确定性,推开门。 他看见星星,星星装饰下的天空和下面无垠的平地中,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闭着眼,如同算命先生一般,只不过是少见的女性。 女算命穿得花里胡哨,像是夜晚最喜欢放飞自我的广场舞大妈。 她发出温柔的声音“来啊,孩子,让我看看你的命运。” 余风骨觉得这声音很温柔,便放下心中的戒备,慢慢走过去。 他看着女算命说“你要干什么?” 女算命伸出胳膊,展开掌心,中间有一块漂亮的石头。 余风骨感觉到石头周围有细小的颗粒飞到他身边,他问“这是灵运石?” 女算命摇摇头,说“你把手掌摊开,放在我的掌心上。” 余风骨照做把手掌放上去,看到奇妙的景象,两个手掌中间的石头变成了一团光,从掌间逃窜出来,飞向夜空中。 如同萤火虫,余风骨看着飞出来的光四处飞舞,起初没有规律的飞舞,渐渐地都在围绕着他。 余风骨新奇看着这般景象,最终所有的光都飞进女算命的天灵盖。 女算命缓缓睁开双眸,是纯白色的眼,没有黑色或者褐色的瞳仁。 余风骨问“奶奶,你为什么,流泪?” 女算命看着余风骨,说“你蕴含大怒!是天纵之才!” 余风骨歪着头,问“听不明白。” 女算命说“听不明白才好,命运就是听不明白才好。” 余风骨没明白什么意思,因为接下来就更看不明白了,女算命的身体正在慢慢消失,星星脱落到好像要掉下来的样子,余风骨惊恐的问“奶奶,你这是怎么回事?” 女算命笑着说“不要怕,孩子,我到岁数了,但是命运一直让我吊着口气,要等到一个人来到我面前,我才能离开这里。” 她说“李倒驴和其他孩子们来了。” 余风骨回头看,门被推开,最先跑来的是一堆余风骨没见过的人,但为首的应该就是女算命单独提起的李倒驴。 他们走到女算命不远处,李倒驴冷冽但明显情绪是极度悲伤的说“跪下!” 他带来的所有人扑通跪在女算命面前,李倒驴跪着说“青山寮全体,恭送老祖宗。” 余风骨觉得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想要脱手离开的时候,被女算命按住。 女算命对李倒驴等人说“我当年白手起家,才一手建起了青山寮,现在因为很多原因我终于可以寿终正寝了,希望你们能好好听新任首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余风骨说“余风骨。” 女算命说“余风骨,他就是新任的首领,孩子你别说话,他们会给你解释。我死后没有肉体,也就不需要入土为安...你们先退下,我还要跟孩子说几句话。” 李倒驴说“青山寮全体,给老祖宗磕头。” 女算命看了一眼余风骨说“就是麻烦。” 这么庄重的场合,余风骨可不敢搭腔。 等到李倒驴离开屋子后,女算命几乎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没有消失,她对余风骨说“你现在的力量不稳定,需要加以练习,我给你传过去的是所有我对这个世界修行的理解,你要好好利用,好好吸收。” 她说“老身求你一事,希望你能保下青山寮,一周之内,青山寮必定要经历它的第一场大劫,把你单独留下来,又传给你我的知识,就是希望你能善加利用,救下我的青山寮,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余风骨问“传给你真正的孩子们,不是更好吗?这只是我的梦境,根本不知道我原本的世界到底有没有青山寮的存在。” 女算命摇摇头,说“只有传给你,我的衣钵才有真正的用武之地,你的灵运告诉我,你的舞台不只是这个,小小的世界。我青山寮,曾助过千年难等一回的强者,是何其幸哉的好事。孩子,要记住,梦境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能影响现实的现实” 她说“说多无益,需要你好好理解,孩子。这条路,你已经退不了了。” 余风骨觉得这份力量实在是太沉重,直接跟一个山寨挂上钩了,不好在女算命面前说,他根本不在意什么青山寮,现实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根本没有什么闲心。 女算命撒开手,说“孩子,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我所知道终究还是稀少。” 她说“你出去吧,去找李倒驴,他知道该怎么做。我想去几个地方,趁着我还没离开这个世界。” 余风骨说“好,奶奶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青山寮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走出屋子,鬼使神差一般地在出门的一刹,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绝美的女子在星空之中肆意游走,脸上带着花季少女般纯真的微笑。 余风骨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人,为首的是李倒驴,后面还站着一堆她不认识的人。 他从没看到过这种阵仗,问李倒驴“你们干什么?” 李倒驴说“恭迎寮主!” 第八十四章 救赎(1) 余风骨当然不想答应李倒驴的请求,正想要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我做不了你们的寮主的时候。 他便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一根柱子旁,柱子旁站着婢女,余风骨身后站着李倒驴。 李倒驴一脸贱笑,婢女诚惶诚恐。 余风骨对突然出现,毫无章法的梦境,见怪不怪。 婢女说“公子,你触碰一下这根柱子就好。” 他对婢女一边笑着一边把手放到柱子上面,“嗖”的一声,他消失不见。 余风骨对于那一瞬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反应,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硬生生地把他吸进柱子里。他看不清柱子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只感觉到眼前黑到什么都看不见。他又不能不动,于是他往前走,是不是往前走他也不知道。 余风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到这片黑暗的区域他是走不完的,当他走到心态爆炸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眼前有一股光亮。 使得余风骨感觉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脚步加快,想着微弱光亮的地方跑过去,越跑越快,光亮也越来越大。他穿过最后的洞口,眼界变得开阔。 余风骨看到只能在网上看到的景象,眼前是满目的绿色,郁郁葱葱,美轮美奂,鸟语花香,虫鸣鸟叫,这般漂亮的景色就像是世外桃源。 他看到远处有一只鸟儿飞过来,等到它飞近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只有巴掌大身材的人。 余风骨有点惊奇这个世界越来越多他没见过的物种都纷纷出现在他面前,令人啧啧称奇。 余风骨看着小人扑腾着翅膀,在他上方飞舞,使得他不禁问“你是扑棱蛾子转世吗?” 小人口吐人言,说“扑棱蛾子?噗嗤,你可真逗,我有名字的,是小...等等,你身上为什么有小青的气息。” 余风骨疑惑看着自己,问“小青?是蛇吗?” 小人看着余风骨,突然流泪,像是小雨点滴在余风骨头上。 他看着小人,说“你怎么了?而且,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笑着说“小青不是蛇,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是这里的灵,是那擎天柱的灵,受小青所托,带领进来的人找适合他们的功法和武器,你可以叫我玲儿。” 余风骨说“那玲儿,你快带我去找吧,这里好怪的,我想早点出去。” 玲儿说“嗯,你既然是小青选择的人,我肯定会为你找最适合你的功法和武器,跟我来。” 玲儿说完便向远处飞去,余风骨跟着跑过去。 玲儿说“你是什么境界?” 余风骨回“他们说我是暴怒,乾一。” 玲儿停下来看了一眼余风骨,说“怪不得小青会选择你。” 余风骨说“你说的小青是青山寮的寮主?” 玲儿说“对呀,小青很可爱,那个时候还没有青山寮,她扛着我,呼哧呼哧就建起来整座青山寮。” 余风骨说“哦哦,那咱们继续找吧,武器。” 玲儿点头之后,继续七拐八绕的飞,余风骨也跟着玲儿走。 过了一会儿,余风骨看到玲儿停在半空中,余风骨也随之停下来,他问玲儿“你怎么了?” 玲儿迟疑一会儿说“好像就是这里。” 余风骨看着周围漂亮的景色,没看出哪里带着一丝神秘,说“没什么变化啊。” 玲儿望着天,说“他来找你了。” 余风骨看着神神叨叨的玲儿,说“什么...” 接着余风骨再度感受到巨大的吸力,把他吸进地底下。 余风骨是很讨厌这种感觉,有点生气,怒吼着说“我去你个大菠萝!玩我!” 过一会儿,有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点谄媚意味,说“怎么可能,不敢的,不敢的。” 余风骨说“你是谁?!不给我说明白,我一拳打飞你。” 那个声音说“我就是给你送武器的人,你是我们这千年难遇的修行者,我自然是要给你献上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宝贝。” 余风骨说“为什么我千年难遇就给我最厉害的宝贝。” 那声音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主要是,这个宝贝她通灵,看到你进来了,马上就告诉我,让我带过来见你。” 那声音继续说“主要是我们也挺想送她走的,缠了我们一千年了,就是不肯走。” 余风骨一看对方想要送一件他们都不想要的武器给他,便觉得有点好笑。 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修行也不是他本意,武器怎么样他也不乐意在意。 他说“那就拿过来呀,还有我什么都看不见,就很难受。” 那声音说“哦哦,主要还是怕你打我,我就想着先把你的视线给屏蔽了,等会儿,这就给你解开。” 不一会儿,余风骨感受到眼前一片明亮,金色的光芒充斥着整个空间,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声音说“你睁开眼睛,你面前就是我们送给你的武器。” 余风骨强制自己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在沐浴金色光芒的,一位少女。 他感觉到面前就是正了八经只出现在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他问“这是...武器?你们不是在拐卖未成年?这是要报警的。” 那声音说“这就是她的模样,她拥有着极为详尽的功法库,我们这里的宝贝都是她给我们复制出来的,而且她能幻化成任何一种武器。” 余风骨说“这么厉害,那你们还不高兴她留这?” 那声音说“她在那些功法的复制品上加了契约,会让使用者陷入痛苦的回忆当中,我们没办法解决,只有她离开这里,契约才会被解除。” 余风骨看着闭目的少女,想着刚才那番话,不禁疑问,究竟会是什么痛苦的回忆。 余风骨问“如白纸的修行者也会有痛苦的回忆吗?” 那声音说“会的,我们都认为那些痛苦的回忆是前世中的回忆。” 余风骨顿时感觉到修行真有意思,还能回忆到前世,小时候余风骨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一通能让他记住就只有几个字,前世是一个修行者。 余风骨问“那为什么她还不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才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娇羞?跟我说要见你的时候,那种娇羞模样都差点让我忘了我们是一千年前才碰见的。” 余风骨大喊,说“小妹妹!你醒来哟。” 没有动静,那声音说“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可以试一试飞到她面前,随心所动,就能飞了。” 余风骨心中想着,我要飞,我要飞。 然后余风骨惊奇看着自己的双腿离地,而且没有任何失重感觉,他看着自己慢慢飞到跟少女一个高度。 余风骨眼睁睁看着少女的睫毛微动,接着少女好像已经察觉到眼前有人,便噗嗤笑出声。 余风骨看到少女睁开双眸,瞳仁是亮眼的金色,少女眼中闪亮亮的,好似挂着泪。 两人就互相盯着,余风骨看着少女的笑颜越来越凸显,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少女对视。 接着少女像是被余风骨的表现逗笑,便笑起来,脆生生的说“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余风骨被少女的称呼震惊到不知道怎么说话,但回味一会儿后余风骨还是问“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少女说“很久了,很久了,有十辈子那么久,从...”少女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叫,令余风骨一脸问号,他紧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声音也说“不清楚,她第一次这样,这样,我施用一下清凉决。” 接着整片空间便充满着淡淡沁人心脾的凉意,余风骨看到少女安静下来。 余风骨不禁问“你怎么了?” 少女说“这该死的天,我终究不会让你如意的!” 余风骨看着愤怒的少女望着天,一脸问号,但首要还是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你不说我就走了哇。” 少女说“哥哥,我没事的。” 余风骨看到少女状态还算良好,便问“那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我叫余风骨。” 少女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是叫哥哥为我起的名字,阿蛮。” 余风骨说“我为你起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阿蛮说“算是哦,我等你等千年了,你告诉我不要动,我便不动。” 余风骨说“可我也没买橘子,阿蛮,那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那声音说“我送你们出去,阿蛮,出去之后要好好帮助你家哥哥,小青选择他,肯定是有她的想法,但也证明你家哥哥假以时日,肯定是首屈一指的大英雄。” 阿蛮说“这我自然知道,我跟他约定好了要搅动这个世界。出去之后,我会遵守我的约定,解除我所有附在功法上的契约。” 阿蛮拉着余风骨的手,说“哥哥,我们走吧。” 余风骨看着从没见过的少女,对方却熟稔地像是认识了好几世一般。 少女领着蒙蒙地余风骨,踏出两人踏出共同的一步。 山河变换,一切不复存在,余风骨看着少女,她全身缓慢地消失,她笑着告别。 “哥哥,你要找到我啊,我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余风骨有些怅然若失的继续走在荒芜的大地之上。 十几岁年纪的余风骨在思考,从真武开始,迄今为止接触到的梦境。 总感觉这些梦境想要告诉他一些事情,这对余风骨来说,这很梦幻,梦幻到让他觉得这都是虚假的。 尤其是狸猫那一段梦境对余风骨来说更加是奇妙难以形容的事情。 他都想着到底能不能在狸猫的视角下看到星辰与大海,想必那个时候,一定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 到了现在,突然出现的少女,再度影响到余风骨的心境。这让余风骨荒谬地觉得他或许在现实世界见过那样的女子。 余风骨心绪很乱,很多很多带着若有若无的信息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涌进他的脑海,这让余风骨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没让余风骨自乱阵脚太久,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梦境到底要什么时候结束,看似杂乱无章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但余风骨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所在。 余风骨不知道向哪走,但他知道现在要理清情况,不然接下来没有办法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经历每一次的梦境,对余风骨来说,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从外表来看,余风骨的嘴唇煞白,而余风骨的内心深处,早已感到疲倦,如果现在有一张床,他肯定会沾上就会睡倒。 余风骨又想起来当初在镇京城寻找何楚楚的时候,那种疲惫的感觉。 跟如今心神俱疲的感觉异曲同工。 余风骨仍然保持着当时的心境,目光坚毅,思虑旋转,思考所有的破解之法,毕竟继续在空无一人的荒芜平地上行走,这种被给予的感觉,实在是太孤独了。 余风骨知道这种感觉,他曾经在不义山感受过,余风骨绝望又充满求生欲望的爬出圈。 他不想再度感受。 余风骨心中虽然还在思考,但是他很难忘记狸猫的那段梦境。 他感觉到了一种没有太多规则的浪漫,冲上高山,放花归林,向着大海前进,更向着星辰出发。 余风骨每每想起,便觉得心潮澎湃。 他从没看过大海,甚至没望过星辰。 更不知道海螺是何物。 因为他的身份,就只是一介家丁,承着太子的喜爱,能常常在太子身边,这他改变不了,却从不抵触,为此牺牲很多的自由,获得的是太子赠予的自由。 所以这赠予的自由里,便没有大海,便没有星辰,更没有海螺。 若说星星,余风骨只在被押送到不义山脚下的时候,在交接看送的短短一瞬看到过,却只有一颗,那颗星星,很大,很亮。 狸猫似乎承担了他内心深处的一部分愿望。 余风骨想到这里,感觉内心深处的某一把锁被打开,只是门没有推开,仍然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他便继续往前走,平地继续延展,荒芜从未消失。 直到他恍惚间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继而是极致的温暖,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足以慰藉被寒冷逼迫到萎缩的心。 在温暖还没有到的时候,余风骨蜷缩成一团。 他摸到一个硬物,在他的胸前。余风骨拿出来,像是项链,链条上挂着的是一枚漂亮温润的好玉。 余风骨思考着突然出现的玉是从哪里来的,猛然间他想到在余家的时候,被自称是他父亲的人抱住。 他拿着一条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 余风骨现在情绪极为脆弱,他忍不住哭泣,虽然没有眼泪,他没有起来,仍躺在荒芜的大地上,没有人慰藉他,天空没有颜色,冷冰冰的为余风骨盖上床。 他没有父母,他想到了父母。 第八十五章 救赎(2) 余风骨一直以来都忘了或者是刻意隐瞒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缺少来自原生家庭的爱。 他不知道父母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向谁去问,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忆父母,更是因为余风骨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样子,拥有着什么气味。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余风骨只道是当着黄大娘为娘,郭沉为父,关哥哥为哥。 于是他对真正父母的渴望变得越来越浅,毕竟他记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孤独。 那时的日子永远都是鸟语花香,明媚如春。 直到那场灾难降临大鹰的时候,一切便发生变化,孤独便开始如影随形。 直到现在,余风骨感觉到的难捱的孤独感,几乎像是化成火器中的弹,直直的射向他。 直到那块玉挡住火器射出来的子弹。 余风骨却感觉到再度濒临死亡,只因为他想到了父母,想到了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便觉得身心极度寒冷,难以抵挡。 谁也没有来找他,直到余风骨躺在大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场景变化。 他看不出这是什么样的世界,一切显得超脱了他所有对于世界的理解。 世界变得新奇而难以理解,余风骨挣扎着站起来,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时间在光速流逝。 他看到远处人群聚集,余风骨走进去,藏在人群里面。 可他像是被人推出去一般,一个踉跄,灵魂便再一次的附身到前面的男人上。 这会,记忆像是得水的鱼,痛快涌入。 张生感觉到自己僵在当场,是执行者给他拉出危险区域,他猛地对执行者低吼说“那是我妹妹!亲妹妹!” 执行者说“我们是天都的护卫队,是保护天都的人民,肯定会保护人民的利益,请相信我们。你妹妹不会有事情的。” 张生被护到护卫队拉起的警戒圈里,他这时电话响起,张生接起来,说“什么邀请,我都答应。” 对方说“还有三分钟...好,我喜欢痛快的人。” 他说“做我们的代理。” 张生说“好。” 对方通话传来机械的女声,说“授权认证成功,Eve流程开始..流程结束。我叫Yoda,恭喜你,成为看门人的死神代理,编号Z.S.001。现在行使死神权利。” 天地色变,万里无云的天,瞬间阴云密布,护卫队与劫匪仍然处于对峙当中。 张生的电话中,说“现在摊开手掌。” 张生照做,摊开手掌,手掌上渐渐出现一个像心脏模样的泵动的物体。 对方说“捏爆它。” 张生照做,天空响起惊雷。 对面另一个劫匪发出惊天的喊叫,“哥,你怎么了?!为什么流这么多血!你醒醒啊!” 天都护卫队看到对方不攻自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劫匪会出现暴毙倒地的事情,但认为是上佳的机会,纷纷冲进去,制伏最后一名劫匪。 张生挂断电话,跃过防护线,与惊吓过度泪流满面的张芸相拥。 张生摸着张芸的头,说“没事了,没事了,有执行者们在,也有哥哥在。” 远处观望的人群中,有一位带着兜帽,几乎只露出嘴的男子,离开现场。 张生抱着张芸,电话响起,他放在耳边,接起。 对方说“恭喜你,还有一年时间。” 他说“明天来报道,会有人接你。” 对方挂断电话,张生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突发的低概率恐怖事件,使得张生给张芸安排的后续项目没有办法进行,而且张生看到妹妹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带着妹妹回父母家,简单说明和安顿好后,他回到一个人住的出租屋。 张生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阳台没有关上,屋外的风雨肆意的往里进。 他抬胳膊看着手掌合拳又张开,回味着捏下虚无的若隐若现的模样像心脏的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但对方确实当场暴毙。 张生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那通电话,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发生,无法理解为什么妹妹会被人断作只有八岁寿命,无法理解什么是一年。 余风骨更无法理解,他有点怀念那种手感,捏爆心脏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屋外的风雨吹了一夜,吹醒了睡在沙发上的张生。 张生抬头望着屋外,雨势渐渐转小,风力却未减弱。 一声鸣笛声惊醒张生,张生走到阳台处,往楼下看,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停在楼下。 这时电话响了,他顺手接起,对方是女声“我是负责你报道的司机,你可以叫我小月,下车找一辆红色的车。” 张生一看时间是15号早上七点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早的来接他。 他想要了解很多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对方会给予解答,他马上简单收拾之后,便带着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关上水电最后锁上门下楼。 张生打着伞,敲敲跑车的车门,车窗下落,露出一张姣好的脸蛋,但带着冷冷的傲意,她说“上车,去报道。” 张生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小月开车穿过雨幕,驶向报道的地方。 张生本想着在车上问一些问题,刚要问的时候被小月以会有专人解答一口回绝。 张生便安心看着车外的雨色。 在跑车等红灯的时候,张生看到马路对面一个带着兜帽看不清样貌的男子,拉开兜帽,眼睛带着血红色,直直看着跑车这边。 张生内心升起淡淡的危机感,刚想要对小月说点什么,只看见小月按下车载播放器的播放按钮。 她说“发现义府员工,代号034,危险程度5,请求支援。” 对方很快回答,“是否接到一号目标。” 小月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张生,说“已接到,需要与其进行对话吗?” 对方说“不用,此次行动攻击全权由一号目标负责。” 小月说“可是。” 对方没有回答,绿灯亮起。 小月驱车过十字路口,张生不太明白现在发生什么事情,但下意识认为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生想要说话,小月说“不用说话,我不信任你,我负责这次行动。” 小月继续在车载播放器上操作,说“请求赦免权限。” 对方机械的声音传来,“已许可。” 是Yoda的声音。 小月一脚踩足油门,速度瞬间上升到惊人的数字,推背感随之而来。小月说“坐稳了。” 张生感觉到肾上腺素在加速分泌,心慌感随之而来,但爽快感也随之而来。 他只感觉到他现在是乘着光在向前飞,往外看到的只有残影,残影因为小月开车的速度,成了一条线。 小月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发现034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车冲刺,隐隐要赶上的时候。小月猛地踩刹车,跑车戛然而止停在当场。张生惊奇道“这车没有刹车距离的吗?” 小月没有搭理,按下按钮,篷顶被拉开,从座位底下掏出火箭筒,对准因为急停下的跑车而被撞飞到天上的034。 “咻。”小月按下发射按钮,导弹随之射出,直直飞向在天空飞起来的034。 而没想到的是,034像是消失一般,消失在天空当中,发现这种情况的小月顿时感觉不妙,马上回到驾驶位置上。 “不要动,会死的。” 小月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后面站着一个带着兜帽的男子,按着大口径的手枪指着她。 小月知道034的危险之处,她自然是不敢乱动。 034看一眼在一旁吓傻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张生,对小月说“我来接管这辆车,你马上下车,不然我立马开枪。” 小月无奈只能照做,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这时,车载播放器发出声音“张生,想象。” 张生被这句话一下子带入到一种境界,他看着034,缓缓地摊开手掌,不确定地对034说“我抓住你了?” 034看到张生手上显现出来的心脏的样子,立马后退。 他惊恐地说“你是真的?!” 张生疑问说“难道我是假的?”他缓缓捏住手中的心脏,奇怪看着,说“这回为什么有触感了?” 034动弹不得,痛苦看着张生。 张生想要停下来,不想再继续,对方的痛苦样子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的意志控制不了他的手掌。 张生,停不下来。 天空中小雨转大雨,骤起大风,响起惊雷,直直劈向跑车。 小月马上驾车,试图躲避天雷。 034嘴角流血,狼狈跪在车上,张生继续捏紧心脏。 034大喊“祖宗,救我!” 接着狂风大作,雨势紊乱,数道惊雷悉数落下,直直劈向张生。 车载播放器中低吼“张生,够了!” 张生说“我也停不下来啊。”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能摊开手掌,掌上心脏的虚影陡然消失不见,034得以喘息并仓皇逃退。 数道惊雷也戛然而止。 车载播放器中传来Yoda说话,“许可解除。” 小月降下跑车的速度,在市区内平稳穿行。 她看着张生,张生沉默看着自己右手的手掌,开开合合,好像在回味其中的感觉一般。 张生看着车外,问小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月想了想说“这是...一个,修行者和死神共存的世界,他们逆天而行,我们试图修正。” 张生轻声说“死神,修行者。” 余风骨同样默念着,他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世界存在。 如今的情况,就像是平行的两条线,直到打破局面的余风骨出现,串联起所有的世界。 直到这,余风骨才猛然觉悟到,他被叫到这个世界的其中一个目的。 小月平稳的行驶在天都的市区里,过了两个小时,驶到市郊区。 张生站在没有门匾,只有一个铁门,上面蜘蛛网丛生,小月停好车后,走到铁门面前。 不一会儿,破旧的铁门缓缓打开。 小月对张生说“进去吧,进去后我的任务就能完成了。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救我一命。” 张生说“没事。” 他走进铁门里。 世界再度变化,余风骨以为会就此结束这一个场景,但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下一个便是出现在操场旁边的屋子前,身边站着一位美貌的少女。 少女说“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快进去啊。” 此时张生已经打开屋门。 一颗有雪茄般的粗的子弹向张生飞去,速度之快,张生自然是没有办法躲避。 但幸好这时张生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转瞬之间便被拉出门外,同时门紧紧关上。子弹射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张生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对叶青投向感激的目光,说“谢谢同学救我。” 叶青甩甩手,像是在缓解酸痛,他不免斥责说“你这人太莽撞,能力还没完全掌握,就随意前进,我要是拉不住你,你准是要死在当场,亏你在看门人还是什么头号种子。” 张生说“是,同学说得对,是我什么都不懂,才让你这么费心,对不起。至于头号种子什么的,都是虚名,不值一提。” 叶青冷笑着说“你知道就连一个看门人的预备梯队都有无数人就算挤破了头都想要进去。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所谓的头号种子的地位,让所有人都羡慕吗?” 张生说“本来就是虚名,谁想要谁便要吧,我不在乎这个。” 他说“倒是同学,现在能不能进去呢?” 叶青说“现在可以推门进去了。” 张生鞠躬施礼说“谢谢你。” 张生推门进去,立马迎来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击中张生的面门,使得他不免后仰,差点要倒在地上,留着鼻血,幸好力度不大,不至于不省人事。 张生退后几步,看着眼前攻击他的男子,挥出力道精准的一拳的男子,竟然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叶青看到突发的状况,把张生拉到身后,问“沈问!你在做什么?!” 沈问看到叶青护住张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让开,我倒是想让这人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跟叶青走这么近。” 叶青说“你住...” 张生率先走出来,说“同学,对不住,叶青同学受老师要求,要把我带到这里上课,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靠近叶青。就算看到她,我也会绕着走。” 张生抹干净鼻血,笑着对沈问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问便不好再动手,在屋中上课的同学们都纷纷看过来,使沈问更不容易动手。 沈问说“你是新生?哪个班?来上校长的公共课?” 张生说“我叫张生,是应如芷老师班上的,先前见过校长,不知道校长怎么还没来?” 叶青站在张生的身后,看到所有人因为听到张生的名字而暗自偷笑的样子,心中不禁气愤。 她说“有什么可笑的!他是这里新生!就是我们的同学!我看谁敢再笑!” 张生向前走,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等着上课,好像叶青说的话与他无关一般。 沈问看到张生对叶青恨不得离她有十万八千米远的样子,便也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叶青看到张生莫名其妙落魄的样子,荒谬的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回到位置上,眼不见心不烦。 余风骨想起来捏着034的心脏的时候,那种真实的触感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一瞬,余风骨打破了对世界的原有理解,自我感觉接触了另一个世界。 第八十六章 救赎(3) 张生摇摇头,说“我有凝血障碍,老师,能不能给我找一点纸巾什么的。” 应如芷看到不愿意说实情的张生和这般的惨状,她几乎要哭出来的对除了张生的所有学生喊“我告诉你们,下次在这样,你们只要不在学校,我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生流血过多,有些昏过去的症状,他加大声音说“老师!我说过了,不是他们干的,你帮我找纸巾,我擦擦就好。” 应如芷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 这时屋外门推进来,进来的是校长唐璜。 唐璜看到张生,对他说“还能上课吗?等会儿有能力开拓的教学内容。” 应如芷说“他现在失血过多,急需医务处,我去把医务处搬过来。” 张生说“我还能上。” 唐璜对应如芷说“你去找东西清理一下这里,我不希望我上课的环境是不干净的。” 应如芷没有办法拒绝校长的要求,很快跑出屋子照做。 唐璜站在讲台上说“代理班长准备好,张生不用起立,坐着听就行。” 他说“上课!” 叶青说“起立。” 所有人除了张生,都在说“老师好。” 唐璜说“坐下吧。” 他说“本来应该讲的是世界本源,再由世界本源引申到我们这堂课,能力训练。现在我临时决定改变一下顺序,先做关于能力训练的讲解,但是我需要一位同学的配合,谁愿意上台呢?” 堂下举起一半的手,张生想举手,发现手臂几乎没有力气,但他仍然在挣扎着举手。 唐璜就看着张生,引得堂下所有学生也看过去。 这时应如芷拿着工具进来,唐璜说“如芷,你把张生扶到讲台上,他是新苗子,作为助手更有效果。” 应如芷看着虚弱到几乎行走都是问题的张生,再三确认看着唐璜。 张生说“麻烦老师了。” 应如芷没有办法,走到张生身旁,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大大的能量,搀扶着张生走到讲台,张生的狼狈样子引起几个人发出笑声,应如芷像是炸毛的小猫盯着每一个发笑的人。 唐璜把讲台让给张生。 他说“像当初那样,摊开手掌。接下来就是新的想象,闭上眼,想象。” 唐璜说“你发现什么了?” 张生说“我发现好多丝,金色的丝,在飘。” 唐璜说“那是天地灵丝,它们正在响应你的号召,它们正在汇聚在及身躯里。” 他问“那之后,你想到什么了?” 张生说“心脏,一排排的心脏,排列得很整齐。” 唐璜说“一共有多少个呢?” 张生说“四十三个。” 叶青猛然惊醒,她是这堂公共课的代理班长,她最清楚这堂课起初有多少人,正正好好就是四十三人。她看着两个都在闭目对话的唐璜和张生,校长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璜说“你最先想到的是哪个心脏?” 张生说“我想到了两个。” 所有人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应如芷全身鸡皮疙瘩骤起。 唐璜说“哦,是哪两个呢?位置很清晰吧,说出来。” 张生说“第二排第三列。”叶青看过去,是沈问的位置。 沈问显然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不敢触碰校长的权威,有些坐立不安。 张生继续说“第三排第三列。”是向汀兰的位置。 向汀兰仍在哭,没准备好好听课。 唐璜说“然后呢?” 张生说“我感觉我生出了两支右手,那两个心脏都在我的手上。” 唐璜说“有什么感觉?” 张生说“我缓缓地捏下去了,很坚硬,有点石头的感觉,之后就比石头软。现在一个已经出现裂纹了,另一个也是,裂纹越来越大。” “够了!校长!会死人的!”叶青的哭喊声回荡在屋子里。 张生睁开眼睛,唐璜也随之睁开眼睛,对应如芷说“你带张生去看医生,顺便叫他们出点人手,把那两个抬出去。” 张生看着倒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沈问和向汀兰,他们桌上的血汨汨的流,流淌到地上。 应如芷惊在当场,她眼睁睁看着沈问和向汀兰动不了又痛不欲生最终昏厥的样子。 叶青带着不解目光看着唐璜,这是死手。 所有在这个屋子里上课的学生们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看着讲台上使出怪物般手段的张生。 张生对唐璜说“我还能学。” 唐璜说“等会儿让应如芷给你补习,她当年这门课综合成绩第一。” 张生便点点头,对应如芷说“麻烦老师带我去医务处。” 应如芷搀扶着张生走,说“说什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今后公共课我教你,你不用出来学了。” 张生说“那太麻烦了。” 应如芷说“你再跟我客气,我削你啊!” 两人走出屋子后,屋子内压抑的气氛才得到舒张,所有人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荒谬感,只有叶青不是这么想。 自知自终都没想明白唐璜借张生没开发好的能力对两位他的学生下死手的目的。 唐璜重回讲台,没有继续讲课内容,他说“我在上课之前,说一句话,你们是为修正世界的轨道而存在的死神代理,不是过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头号有头号的使命,末号有末号的任务,有多大能力,吃多少资源,打肿脸的人本质就不是一个胖子那为什么还要去羡慕胖子呢,万望各位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不要尝试会后悔一辈子的行为。并且,今后谁在使用那种让人血脉崩裂,血流难止的禁药,我第一个跟你不客气。” 他说“我们现在讲课。” 应如芷搀扶着张生穿过操场,引来路上的人指指点点。 应如芷气不过,说“你们看什么?!再看我揍你们啊!” 她像炸毛的小猫维护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张生。 张生有点感动,他说“谢谢你啊,应老师。” 应如芷怒气未消,但语气显得柔和一些,她说“不要跟老师客气,我真的会揍你的。” 张生看着应如芷的样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妹妹张芸。 张生不爱吃药,除了大病,小病都是自己扛过去的。只有张芸看到张生生病之后,就追着张生要把药塞到他嘴里。张生嫌烦不吃药就会惹来张芸白眼和威胁的话。 张生问应如芷“可能有点唐突,你多大了。” 应如芷如遭雷击,像是没糖吃的小孩,她说“我三十了!怎么了?没人娶,没人要,不行吗?!” 张生知道自己说的话跃过了雷池,他赶忙说“这不看老师长得这么可爱,就想问问。而且我今后叫你姐姐也就顺理成章了嘛。” 应如芷说“嘿嘿,好啊,以后就叫我姐姐嘛。” 她指着前面独门独栋的楼,说“那里就是医务处。” 余风骨想要继续走下去,他感觉张生所在的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刷新着余风骨的三观。 张生看着高大无比,辉煌程度堪比天都市天下集团私立医院的医务处,他说“你家医务处独占一栋楼?” 应如芷说“别废话了,留点灵丝,不然全没了。” 应如芷搀扶着张生往医务处走,与此同时,医务处的大门敞开,鱼贯而出一大群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在服装上面有一个圆圆的徽章,徽章上的内容简单,是一把刀。而他们每个人几乎都被纱布包扎,伤势更重的人甚至拄着拐杖。 张生不禁问“这些是什么人?” 应如芷看了一眼,说“这些都是学院的学生,他们应该是刚演习完。” 应如芷自动屏蔽那些学生传来的目光,她为张生解释说“你看有的徽章是红边的,有的是蓝边。分别就是红蓝双方,这是每年都有的一次对抗演习,像是学期考试的那种,成绩合不合格,关乎着能不能投入到实战当中。” 张生被这些目光盯得有些烦了,正好有空档可以走进医务处,他说“我们快些进去吧,感觉自己像个猴子。” 应如芷仍旧对投来目光的人报以龇牙咧嘴的微笑,她说“学院的BBS把你要来的消息传得太狠了,甚至一度传成校园怪谈。他们对你期待值太高了...” 张生看一眼没有说下去的应如芷。而应如芷像是说错话的小孩,她小声的找补回来,她说“老师当然当你是个宝,他们不当宝是他们没眼光...” 张生在应如芷的搀扶下走到医务处恢弘的大堂之上,正中央悬挂着四方都能看到的斗型屏。 张生站在大堂里,应如芷嘀咕着“哪里挂号来着...” 张生指着电子屏,他说“姐姐,你看。” 应如芷抬头看。 电子屏上显露着张生的头像,一旁是基本的个人信息。 应如芷猛然间想到,她对张生说“等会儿你可能会尴尬一下,要忍住。” 张生不解,但很快就明白应如芷为什么会这么说。 Yoda的声音传遍整个医务处,让医务处所有的人都知道活在怪谈中的人物,到现场了。 “正在大堂等待挂号的学生,他是来自看门人的头号种子——张生,欢迎光临皮尔莱斯学院医务处。” 张生看着应如芷,他一脸黑线的说“这是谁无聊的恶趣味?” 张生一脸黑线。 应如芷说“应该是bbs的版主,他啊,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不值一提。” 她好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结下去,她说“我去给你挂号,你带身份证了吗?你拿给我。” 张生看到斗型屏不再循环播放他的照片,他说“身份证在我兜里,我现在...没有办法。” 应如芷伸出手到张生的兜里,掏出身份证后说“你的学生证什么的,等这边给你检查好,我就带你去办。” 张生问“那为什么不先带我去办。” 应如芷说“你们跟别人不一样,就是...就是很特别的那种,行了,你在这不要走动。” 应如芷把张生放在斗型屏下,她去挂号处给张生挂上号。 张生这才没办法的注意到,数不清的视线围绕着他,更有甚者,明晃晃地拿出手机拍摄不知所措的张生。 张生心中淡然,他转了一圈,也看了一圈,每个人指指点点的样子,新奇的像是没见过人一般。张生觉得好笑,他知道这些目光,那些待遇,都是所谓的头号的位置带来的。 但是他不在乎,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在这个学院,查清妹妹的事情到底跟这座学院,有没有关系。 因为张生感觉到在这个事情中的巧合部分,这引起张生的怀疑,他不信什么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之类的鬼话! 可张生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是每个围观的人都拿着手机在拍摄他,这很魔幻,甚至有些荒诞。 张生想做些反应来回应这些围观的群众,但看到他们期待的眼神,张生还是觉得什么都不做,他有点怕微不足道的反应被无限扩大。 他很怕麻烦,尤其是在这种目标很单一,只是为了妹妹的环境下,尤其怕麻烦。 直到应如芷一声尖锐的怒吼“你们给我让开!” 张生看到救星,她冲过人群,来到他的身边。 应如芷拿出手机,录像模式,对着所有拿着手机的人。 她说“你们可试试再拍会有什么后果!” 应如芷绕完一圈,取证完毕之后,她说“校规第五章第四条!被你们吃了?!都给我滚!该干嘛干嘛去!” 应如芷小小的身体爆发出的能量震慑住所有人,她站在张生面前,她的头勉强在张生心脏的位置,两人站成一条直线,形成有趣的反差萌。 但应如芷说出来的话,使得众人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校规第五章第四条的内容是尊重在校学生的一切基本主权,违者可被学院法庭起诉,扣押学习资格证。 退去的人便少了不少,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应如芷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但是她有点心累,为了让张生不在入学的时候这么难堪。 张生也明白应如芷的苦心,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这样的处境。 张生不得已问“姐姐,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应如芷带着张生上楼,但还是有人指指点点看着张生。 她听到张生问的问题,她想到没想,直接了当地说“强,你要比任何人都强!强到没有人可以说你,强到你配得上头号的位置。” 到了一楼的楼梯拐角处,应如芷说“不然,你只能继续是别人的笑柄,能力不配位置的肿脸胖子。” 张生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说“我会做到的,在这个学院,比谁都强。” 还有一句话,张生没有说出口,他会强到能改变狗屁的命运! 应如芷给张生挂的是内伤科的号,内伤科在二楼。两人还有半截楼梯就到二楼大厅。 两人上楼的时候应如芷靠紧张生,小声又快速的说“低头。” 张生信任应如芷,马上低头。他低着头,看到穿帆布鞋的人往楼下走。 应如芷说“刚才那个是学院记者团,自称是吟游诗人。惹谁都不要惹他们,会被烦死的。” 张生听到应如芷语气中透露出的嫌弃,他不禁问“老师都烦了,校长不管的吗?” 应如芷说“校规赋予他们新闻自由的权利,我们没有办法限制。” 张生觉得新奇,他说“这个校规还挺厉害的,有什么来头。” 应如芷说“校规是由十个世纪前的元老会十元老制定的十条基础规则扩展到现在。每一个世纪大修订一次,每次履行一个世纪。” 余风骨当然不明白十个世纪是什么意思,但是张生内心中默算到一千年的时候,便心中了然。 他陷入瞎想,会不会在他的世界,就是有这种组织的存在? 两人走到了二楼大堂上,前方的路看不太清,生怕会撞到人。张生想抬头时问应如芷“我现在可以抬头了吗?” “你为什么要低头。” 好听又有股温柔劲的女音传来。 第八十七章 救赎(4) 余风骨同样觉得这声音很温柔。 张生看到一双帆布鞋,那是在楼梯上看到的鞋子。 他听到帆布鞋的主人的问句,这使得他不得不抬头,看看帆布鞋的主人到底长一副什么模样。 张生没近距离见过一副青春靓丽的装扮下带着既清纯又成熟的女子,她很好看,就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没感觉到丝毫的厌恶感,就像是化学题不会会在对角都要跑过来问你的小女孩,你虽然但会很开心。 应如芷看着张生没有移开的眼睛,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帆布鞋女子,又对张生说“快进去啦!” 张生知道自己该有戒心,该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听到应如芷说的话是什么。 直到胳膊传来彻骨的疼痛,张生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着应如芷气鼓鼓的样子,才发现自己失了态。 帆布鞋女子像是看着热闹一般,微笑看着张生暴露出的丑态。 张生对帆布鞋女子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伤,无法跟您做采访。” 当张生安抚应如芷一同进内伤科的时候,没想到帆布鞋女子小跑到张生另一边,她挽住张生的胳膊。 张生顿时感觉到麻烦,但他不好拒绝漂亮的女孩这么做,毕竟还是挺舒服的。 帆布鞋女孩说“我跟你一起进去,正好我想采访采访你呢,头号种子。” 她说“对了,我叫陈玥。” 张生另一个胳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想办法顺了应如芷不想让他沾惹上记者团的好意。 他说“同学,您还是放了我吧,采访什么的,今后有的是时间做。” 张生不想得罪任何人,拖字诀便显得很重要了。 陈玥说“择日不如撞日,改天不如今天。正好我采访演习的任务做完,采访你几分钟的事,放心,我很快的。” 应如芷看到张生被纠缠不清,她说出狠话“陈玥,你老师办公桌在我对面。” 陈玥如遭雷击,张生顺势恋恋不舍的抽出胳膊。陈玥讪讪的对张生说“那我下次来找你。” 等到陈玥离开之后,张生问“她跟她老师有什么过节吗?这么怕?” 应如芷说“她老师是很讨厌记者的,陈玥为此转专业又失败了,她生怕老师给她穿什么小鞋。” 应如芷看到内伤科还有不少人在排着队,她带着张生坐在一旁的休息用的长椅上。 到这时候,应如芷两人已经免疫所有投过来的视线,只有到哪个手欠的要偷拍照片的人才会被应如芷和善的眼神示意。 张生问“专业?还有专业吗?” 应如芷说“这本来是学生手册里有的内容,但是你是插班生,现在暂时也准备不出来。” 她说“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死神世界的学院,有十三个大类学科,但像你这样的人,学科类别是交叉学科,专业名称叫全知全能。基本上是十三个大类学科交叉,就是你要学十三个大类学科的全部核心内容。” 张生听到自己要学十三个学科,心想着后脚刚出大学,前脚又进去了。 他咽了口唾沫,说“真...真的吗?” 应如芷觉得好笑,她一脸认真的说“当然...是假的啦,强度太高,你肯定受不了的。你们还是要面对实战来培养的。学科内容自然是怎么让你们快速成长,怎么让你们来学。” 张生一听,顿时感觉难度下降了不少,他说“那还有什么学科啊。” 应如芷边想边说“还有什么应对战术专业,后勤保障专业,战役装备专业,还有梦境制造专业。这个专业的人,抓了个怪物,就当个宝贝,还神气的不行。老师建议你,你今后最好少接触那个专业的人,什么威力都看不出来,一天天还神神叨叨的。至于其他的...我也记不清了,毕竟都跟我没什么关系,等之后我向教材办要些学生手册再发给你看。” 张生一看内伤科还在排队,他便继续问“那我那个班,就我一个到了吗?” 应如芷说“那倒没有,到了有二十七个,加上你。” 张生听到自己还有同学,便陷入如何处理与同学打交道的麻烦之中的思考。他问“那他们在哪里?” 应如芷说“他们比你早到一个月,全知全能有一个月的前期训练。他们这时候应该被分散到世界各地,接受学院给的训练任务。” 张生问到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能开始?” 应如芷说“等给你检查好身体,办好手续之类的,就可以开始。但是你不一样,他们都一样。你是校长和我还有三个你之后会见到的人给你安排的学习计划,第一个月基本上是要在学院进行的。” 张生听到自己也能很快开始训练,心中还是有点激动的,但他很快想到自己的妹妹,他问“那我要一直呆在学院这里吗?不能回家?” 应如芷说“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但是你可以。在开始训练的前一天,那是你的假期,可以随意支配。” 张生想到虽然只有一天假期,但这样能有机会见到妹妹,聊胜于无。张生安慰自己后,看到病房排队的人几乎没有了。 他说“姐姐,我们进去吧,没多少人了,等会儿你要给我讲校长没讲完的那堂课。” 应如芷搀扶着张生起来,两人走进内伤科。 在余风骨不知道的地方,事情仍然在发酵。 学院宣传部。 这是学院bbs最核心的区域,是bbs众多大小版主心目中的圣地。 在宣传部最里面的屋子里,一面墙上是一幅巨大的画幕,墙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他手上搓弄着手柄,画幕上是最火热的游戏《为了光明》 直到一则强制弹出的消息打断男子玩游戏的节奏,但他不得不放下手柄,因为那是他老大发来的消息。 消息很短,只有四个字,一个叹号,还有一个压缩文件,压缩文件的名字是学习资料。 四个字是“头版头条!” 张生走进内伤科,前面还有三个人在排队。 应如芷说“每次演习都会是医务处的旺季,人山人海的。” 张生问“按你们说的这是死神的世界,应该有一些超能力的治愈手段。” 应如芷摇头,她说“谁说不是呢?每个人都天赋异禀,能力超群的,基本上没有输出型的治愈师。有的治愈手段,也只有关键时刻吊一口气,但真到那种地步,离死也不远了,基本上可以忽视。” 张生说“那不是很危险?” 应如芷说“所以现在学院的研究中心,开始研究这方面的事情,看能不能大概率的减少伤亡。” 张生点头,他心中有点惧怕将来上战场的可能,他来这个学院,完完全全只是为了他的妹妹。 至于送死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想过。甚至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张生就想着要看到妹妹白头,但那时候生活作息颠来倒去,张生痛定思痛,马上开始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作范,加入朋克养生的大军。 但他现在不好说出来畏惧上战场的话,而应如芷却问“你怕死吗?” 余风骨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的话,他会怎么回答。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怕。 可张生被应如芷的话问住,心中的想法当然是怕死,但是回答肯定不能这么回答。 张生迟疑的眼神被应如芷看去,小小的老师像是洞察人心一般,对张生笑着。 应如芷说“到我们了,马上,你先坐下。” 张生坐在椅子上,等着前面一个人完事,而应如芷则站在张生前面。 张生才发现,他坐着跟应如芷差不多高。 应如芷却眼神陡然尖利,她走到不远处内伤科等候区的一个学生身后。 她没有情感的对那个学生说“小明。” 被称作小明的学生听到应如芷的声音,赶忙站起来,说“应老师,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学生这几天很忙,一直没有时间看望您。” 应如芷看着被小明收起的手机,她伸出手,说“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小明想拒绝,但是应如芷的眼神和曾经是他的老师的身份加成,让他拒绝不了。 小明解锁手机后,递给应如芷。同时说“我就是刷论坛看到的,不知道是谁放出些捕风捉影的照片,起些震惊部的话题,煽动无辜的群众,真的该死!” 小明说“老师,要不要我给你搞些水军来,压制下啊。” 应如芷看着帖子,从头浏览到尾。她问“所以,你也这么认为的?” 小明听到这,根本不敢回话。 小明很清楚,应如芷大吼大叫的时候,不是真的生气,更多是一种示威的方式。 而只要她出现毫无变化的面部感情和语音语调的时候,那才是气到家了。 应如芷浏览完,把手机还给小明,说“你替老师办件事,找到发帖和回复的所有人的资料,一个小时之后,打印出来,在这里交给我。” 小明不敢不从,人应老师手上还拿着他第一个学期期末文试作弊的证据。 小明往出口走,他回想起来应老师看手机时,在她后面平静望着这边的张生。 虽然他满身血污,看着精神萎靡,感觉邋遢又有点狼狈。但是那平静的眼神,小明感觉到孤独,准备好了去面对一切的孤独。 应如芷继续回到张生身边,而这时,前面的一个人已经医治好走出来。 张生在应如芷的搀扶下,坐到主治医生的对面。 主治医生还在拿下鞋套,张生趁着空档的时间问“刚才怎么了?” 应如芷说“没事,我之前的一个学生,多聊了两句。” 主治医生坐在张生对面,他照例询问张生。 其中问到“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出血?” 张生回“擅自服用药丸。” 主治医生问“什么药丸?” 药丸张生当然不知道,应如芷替张生回答“枝桂。” 两个字引起所有人的惊叹。 “这还有的活?大佬大佬,佩服佩服。” “人家是头号种子,基操罢了。” 主治医生说“当真服的是枝桂?那可是禁止在学院内使用的禁药啊。” 应如芷回“您又不是不知道学院黑市,快点给他医治吧。” 主治医生被应如芷催促着继续接下来的医治流程。 等到基本的情况掌握之后,他说“把鞋脱了,换上拖鞋,进医疗室,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过了一会儿,张生被送到一旁的病床区,应如芷一路护送。 但没办法的是,还是制止不了别人的拍摄行径。 应如芷有点沮丧,又有点无奈,这根本不应该是一个新生该被赋予的关注度。 张生看到应如芷眼中的无奈,他如同大病初愈一般,孱弱的说“姐姐,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情,我目标很单纯的,只是为了我的妹妹,谁要阻挡我。” 应如芷看到张生坚定的眼神,和透露出一丝狠厉的话语,沉默不语。 张生继续说“我就绕开。” 应如芷被张生的话给逗笑了。 在休息区,应如芷给张生扶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让张生能有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 应如芷坐在张生床边,她说“我现在先给你理论性的知识。” 张生问“能不能先教我怎么调用出来自己的能力?我感觉两次使用都是校长引导的结果,我想让自己能随心所欲的调动出来。” 他说“也是为了能更好服务看门人。” 应如芷说“这个需要时间,需要环境,需要合适...机会,再者,你身体不好,现在不好再做想象之类的事情。” 张生一听也在理,便对应如芷说“姐姐,那你可以讲理论了。” 此话一出,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张生歪着头看着应如芷,问“姐姐?” 应如芷说“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讲...” 张生想了一下说“那就这么来,我问你问题,你来回答我。” 应如芷喜欢这个方式,她点头说“好,你问。” 张生说“死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应如芷想了一下说“...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死神的世界好像存在很久了,至少有十个世纪那么久,而十个世纪前的世界是什么样?没有任何资料记载...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能力,那是他们各自的核心。但有一点相同的是,基本上大多数人都可以学习核心能力以外的知识,这里有个境界划分,很复杂,跟你没什么关系,后期出任务的时候,会有前期培训让你了解。” 她说“基本上大多数人是与生俱来的,给你打个比方,小白会A,小黑会B,但是通过后天的学习,小白和小黑可以会CDE。” 张生说“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感觉,所谓的与生俱来?” 应如芷说“这个我知道,是因为你们不一样,你们很特别....就是很特别的那种,就是你们是独一无二。奥运冠军你知道吧,他们在某一个领域特别擅长,但很大几率会不擅长除此之外的其他领域。你们就是这样。” 张生听到应如芷说的,便默默地说“那...我也太难了吧。” 应如芷说“所以啊,你们就有特别制定的计划,那是为你们而生的,这会让你们更加精深在某一领域,同时能更好接触其他领域。” 张生点点头,继续说“姐姐,那你继续说。” 应如芷说“说回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其实很大的,因为世界各地都会有我们的存在,乃至于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分部,而我们学院基本上就是死神世界里最厉害的学校,年年排名都是第一的那种,基本上全世界都有我们的校友的足迹。” 张生问“那为什么要叫死神呢?像是在守护的是地狱。” 应如芷说“死神,尤其是看门人,守护都只是人类的世界。” 张生说“那照你这么说,人类世界成了地狱?” 应如芷点头说“根据古籍预测,人类世界的纪元即将踏入地狱纪。而且这不是正确的世界轨道,古籍上要求所有死神世界的后成员开始伟大而艰难的任务——修正世界的轨道。” 她说“记录死神世界最早的古籍上,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世界终因修行者而产生不可估量的变化,如果不加以阻止,那将是人类的灾难’。” 她说“而历史证明,这句话是正确的,死神要做的,就是把修行者赶出人类世界的门,若真能做成那样宏大的伟业,到时候,死神应该会改名字,比如天使什么之类的。” 张生突然发现自己理解不了所谓的死神和修行者的世界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基本的情况他了解的差不多。他问“那看门人呢?” 应如芷回“埃及神话中的死神便是地狱之门的看门人,看门人是死神世界中最核心的力量,你和其他二十九个人,都是。” 张生问“那...为什么他们都会先被找到?” 应如芷看着张生,她说“我不知道,校长那批人可能知道。” 应如芷接着说“等一会儿,就十一点了。我得先带你去把学生证办了,正好带你吃食堂。跟你说,食堂的饭,超好吃的!尤其是二楼三口卖的烤鸡腿。” 张生说“那这里,用的是什么钱啊...能扫码支付吗?我出来的时候家里没现金,就没拿...” 应如芷说“没事,你们看门人有学院基金会专门下发的资助卡,死神世界可以用,人类世界也可以用,基本上够你在这里生活个一百年。等会儿会跟学生证一起发下来。” 张生问“那我寝室什么的,怎么说。” 应如芷像是想起来什么的,她站起来,拿出手机,说“我差点忘了,我报给后勤部门,现在应该出来结果了。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一会儿,应如芷说“您好,我是张生的班主任...为什么?!” 第八十八章 救赎(5) 余风骨想要继续感受这个神奇的世界。 他感觉这会是最后一次。 经历过的所有梦境都在汇聚到大海之中。 所以现在余风骨要继续小心感受,这个梦境到底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比如使命,比如命运。 张生看到突然愤怒的应如芷。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也听不到应如芷电话的声音。 等到应如芷挂断电话的时候,张生看着应如芷说“怎么了?动那么大肝火?” 应如芷看着张生,神情平静下来,她笑着说“后勤部门给你安排的是单人间,我太羡慕了,姐姐吃柠檬了,要酸死了。咱们学院的单人间超级大的,有六十个平米多。” 张生笑着说“那学院对我也太好了吧。” 应如芷说“你是核心力量中的位序第一,享受这么多资源也是理所应当的,你现在在这休息一下,现在也没人,不会惹来苍蝇叮扰。” 她面无表情,语调平淡说“老师出去打个电话,比较私人。” 张生点头,等到应如芷走出休息室,他无聊的拿起床头柜子上的遥控器,打开在对面挂着的电视机。 起初都是些无聊的广告,广告的声音掺杂着应如芷愤怒又压抑的声音。 张生淡漠的笑着,但又显得庆幸,毕竟他真的超级怕麻烦。 他继续向下按频道,没有什么张生看上眼的节目,为了找到适合的节目,他按频道的速度正在加快,精神便变得集中起来。 直到他听不到应如芷打电话的声音,张生降低频道的音量。 他仍然没有听到应如芷打电话的声音,张生心中有些慌乱,他说“姐姐?应姐姐?!” 张生索性关掉电视,窗外的树不再发出沙沙的声音和知了叫。 他荒谬的感觉到,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甚至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色彩他仍然能感受的到,但他感觉到心中难以名状的压抑感。 “池塘边的榕树下...”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张生看着门口处传来的声音,那是少年的声音,有着相对应的特有的质感。 但是这首歌,他唱的任何一句,都没在调上。 接着在门口出现一个男孩,长得俊美,脸上带着笑意。 他走到张生旁边,男孩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生纵有千般想说,他现在也说不出任何话。 男孩看到张生的样子,他恍然大悟地说“我忘了,嘿嘿。给你多设计了不能说话的功能。” 设计?张生歪着头看着男孩。 男孩伸平手掌,中指指尖碰到张生的额头。 “你是什么人?”张生问。 男孩疑问看着张生,说“这么平静吗?我这个梦境的压抑指数可是设置到十了?” 张生疑惑看着仍然没有自曝家名的男孩,问“梦境?梦境制造专业?” 他想起来应如芷先前介绍到的梦境制造专业。 男孩说“对啊,我就是梦造一班的,论坛上快把你传疯了,我忍不住就想过来看看。” 男孩因为能近距离观察到张生明显兴奋不已,他几乎是在张生的病床上绕来绕去。 张生看着不懂人和人之间基本礼仪的男孩乱窜,新奇的眼神倒是惹得张生忍不住笑起来。 男孩停下来问“你为什么笑?” 张生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不会尊重人的人,觉得好笑。” 男孩没有被张生的讽话刺激到,他认真的说“我不是人。” 沉默,沉默是再别的康桥。 张生看着认真说自己不是人的男孩,疑惑的问“你有人类的一切特征啊。” 男孩笑了一下。 “我们服务于梦境,那是我们的空间,是我们的战场,我们千变万化,我们诡计多端,我们可以是世间万物,也可以是你心中的魔鬼。” 本应该是男孩特有的少年音,发出的却是如泉水叮咚的女音。 张生震惊看着现在打破人类认知的情况,因为男孩在他面前,变换成女孩的形象,披肩长发,俊俏的眉目,展露着女孩所有最美好的特征。 男孩变回与张生最初见到的模样,他说“我叫余梦,专门为你而来。” 余梦一打响指,电视出现画面,只有白色的画面,他走到电视前面,把手伸进屏幕里。 他说“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来找一个还不是新生的你,难道就凭你看门人位序第一的身份。” 余梦向外一拉,拿出一个动物皮制成的小型的手提箱,他操作张生的病床,把桌子驾到张生的床上。 他边打开皮箱,边对张生说“这里有一份契约,麻烦你签一下。” 张生接过余梦递来的契约,上面是他看不懂的文体,就像是撒一把米在纸上造出来的字。 张生没有接过余梦手上的笔,他问余梦“这是什么?” 余梦说“我实现你的三个愿望,之后你的灵魂和记忆,都将属于我。” 三个愿望!张生立马就想到第一个愿望,那就是妹妹一定要长命百岁。 但张生还是抑制住了这种想法,余梦手上的笔就在张生的旁边,只要他接下来,签下去。 备不住就会成真,契约是真的,愿望是真的。但张生不敢想,他怕自己的定力不好。 因为三个愿望,真的不够用,他想让妹妹快乐幸福,想让妹妹和最棒的男人相爱,好多好多。 短短的时间里,张生想了无数个愿望,没有关于他自己的。 张生一瞬间感到了自己无尽的贪念和欲望,还有一丝的虚妄。 张生摇头,还给余梦,他说“我不签。这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贪心。” 余梦脸上的失望是能看见的。 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张生也看着他。 余梦变得撕裂起来,漂亮的少年隐隐有种诡异的邪气感,他七窍流出血迹,他对张生说“不要...忘记我,我叫...余梦!我会再回来的!” 余梦如同成了纸片,被撕裂成无数碎块,接着所有飘落的碎块凭空被燃烧。 等到燃尽的时候,四周变得清明,电视播放着广告,那是张生闭电视之前的频道。窗外的树继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着没完没了的知了叫声。 应如芷出现在余梦消失的位置,张生看着应如芷,她平静如水,张生问“你去哪了?姐姐?” 应如芷淡漠地问“那个人是谁?敢到我头上来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生回应如芷“那个人说他是梦造一班,叫余梦。” 应如芷马上拿出电话,拨通号码,不一会儿应如芷劈头盖脸地问“你丫是闲我打你打的没够吗?还敢让你学生来?我告诉你,立马把叫余梦的给我交出来。你要是不交出来,老娘在任何时候都要踏平你的班。” 明明是一些火气很爆的字词,张生感觉到的是应如芷说出了细水流长的温柔感,那更有恐怖的感觉。 等到应如芷挂断电话,张生看到她满脸疑问,张生问“怎么了?” 应如芷叹气地说“你不用这样怕麻烦吧,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忍?” 应如芷坐到张生的床边,看着他,苦口婆心地说“你不要怕,我给你撑腰,校长也给你撑腰,假以时日,你肯定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而且你还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资源,这是他们再怎么嫉妒,再怎么使绊子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张生说“看来他给我说了谎话,要么是给我报了假名字,就是报了假班级。” 他说“倒是老师,我没事的,他没有把我怎么的,倒是给我展示了一些梦境制造的神奇之处。” 他说“而且,他让我签订一个什么契约,我觉得没必要,我也没签。” 应如芷问“什么契约?” 张生想了一下,还是回答说“他们给我三个愿望,我给他们我的灵魂和记忆。” 应如芷听到张生说的话,瞬间瞳孔睁大。 “学院里的老家伙们,到底是控制不住怪物,被它跑出来了。” “谁?” “它没有名字,我们叫它二十三。” 张生疑问“2B?” 应如芷绷紧的脸庞因为张生的插科打诨而松弛下来。 她笑着说“只是因为它是怪物科抓到的第二十三只怪物,然后就这么取名了。” 张生继续问“怪物科?那是什么部门?” 应如芷继续为张生解释说“咱们学院有一个部门,叫怪物科,都是有些特殊能力的怪物,能力分析提炼出来能很好的帮助我们教学能更专业。” 她说“怪物科是本世纪初成立的,但学院有一个前瞻性部门发话了,就是发展与规划部。他们发现怪物科是没有预测好战争未来形态而错误出现,不值得继续倾斜资源。” 张生说“这么草率的吗?不到二十年就要拉下马?还得让他们等八十多年才能被取缔?” 应如芷说“就是这么草率,原本管理怪物科的人都被调走了,导致怪物科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一没人要,没有能力抓怪物,到二十三之后就再也没有资源去抓怪物。” 她说“而最后抓的这个你见过的二十三号,基本上让怪物科耗尽心神。” 张生问“那为什么姐姐就能直接判断出来它是什么二十三。” 应如芷问“二十三号尤其喜欢跟人签订契约,满足别人的愿望来收取灵魂和记忆,而且它是不是从一个白色的地方,掏出牛皮制成的小皮箱?然后里面就只有一支笔和一张契约纸?” 张生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问应如芷“感觉老师好像很了解二十三?” 应如芷沉默说“那次抓捕行动,我被迫参与后勤,之后不放心怪物科会虐待它,就跟进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问题,就忙其他的事情了。” 她说“只是我没想到,怪物科会这么弱,让一个小怪物跑出来。” 张生问“那要不要告诉那什么怪物科啊?” 应如芷摇头,说“他们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地位了,要是这个事被捅出来,全院三司十六部二十三科都会笑死他们的。而且二十三没什么杀伤力,只会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自己抓回来吧。” 应如芷说“他要是再过来烦你,你直接撕了他的契约。” 张生点头,他想起所谓梦境里看到的少年,好像很急迫与人签订契约来获得什么的样子。 张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不少了,他对应如芷说“姐姐,我身体好不少了,我们接下来去办其他的手续吧。我想早点回去。” 应如芷说“可是我的课还没有讲完...” 张生说“该了解的我都已经了解了,我知道看门人是为死神世界服务的,这基本上就够了。而且,姐姐你应该是没有办法像校长那样可以很好的引导出我的能力,所以我不如早些回去,准备好自己的心态,投入到之后的训练中。” 应如芷说“姐姐也是可以的,只是没有校长做的那么好,不然我也能教你怎么完美使用自己的能力。” 张生看到应如芷有些不开心了,他说“再者,我不是有一个训练月吗?那足够我了解我该去做什么了。” 应如芷说“你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吗?那一个月。” 张生摇头,但他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无所谓。文艺点讲,我推开那扇门,意味着我已经接受所谓的命运,虽然我不认。” 应如芷说“真好,无知真好。”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应如芷撇过头,一看是小明,她便快速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资料,厚厚的一沓。 小明说“这是我能查到的全部,开头那页,我分出了所有的阵营,相互有重合的我也标出来了。” 应如芷说“辛苦你了。” 小明说“那老师一定要保住我,这是要被抓出来,开除都不够我受的。” 应如芷说“你用我的账户做这些事,你担心个什么劲?” 小明说“这不是向老师卖个惨,搏个同情吗,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应如芷往回走,翻看小明递来的材料,她说“好。” 张生看着应如芷端来厚厚的一沓资料,他问“这是什么?这么厚?” 应如芷说“跟你没什么关系,是姐姐的账本,算算账。” 张生说“看着很厚啊,我帮你拿吧,姐姐。不然我们没办法报道了。” 应如芷摇头,说“没事,我可以的。” 她把纸夹在胳膊下,搀扶着张生下床。 应如芷问“确定身体有恢复了?不行不要硬撑。” 张生说“没事,姐姐你拿着账本也怪累的,不用扶我,我能走。” 张生挣脱开应如芷的搀扶,独自向前走。应如芷本来想说不妨碍的,看到张生的确能正常走路,不需要人搀扶便放心跟在后面。 应如芷继续看小明打来的资料,足足有上百页。 张生走在前面,觉得自己走的太快,便想着回头等等应如芷。 他回头看见应如芷向天把一沓资料抛出,如同天女散花的景象,白纸四散飘落。 她张开双臂,所有的纸张燃烧,一片火光照耀着张生。 应如芷嘚瑟的走到张生旁边,说“姐姐厉害吧!” 张生说“厉害,行走的碎纸机。” 应如芷笑着说“别贫了,我们快走吧,不然教学运行处的那帮老师要休大中午了。” 张生点头,两人走出医务处。 张生心态良好,连带着应如芷心态也不错,两人都没太管路上行人传来的目光和拿着手机拍摄的姿势。 对于张生来说,不是认命,是不在乎。 第八十九章 救赎(6) 两人站在有一幢独门独栋的楼前,应如芷说“这个楼叫兼学楼,这边都是跟学院教学有关的科室,你迟来一个月,跟别人一样是要单独报道的,教学运行处在三楼。” 张生点头,两人走到三楼,在教学运行处的处室前。 应如芷带着张生走到运行处内部,装修风格规规矩矩,高高的柜台立着。 此时临近中午,处室内没有人。应如芷让张生坐着先等一会儿,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处室的干事出现在张生面前,她履行流程的问“您好,您有什么业务?” 应如芷说“他是张生,来办理入学手续。刚才打电话预约不到特别通道,只能先过来按照寻常通道来办理。” 干事照常在电脑上查询预录取的学生信息,她说“特别通道一般只对高级别生源开通,预约不到也是合理之中的事情。” 应如芷想继续反驳一下,但是张生先说“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的,麻烦姐姐您帮我办理一下入学手续,谢谢您。” 但是干事输入完张生之后,看着电脑屏幕震惊地看着张生,张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应如芷笑着问“是不是没有权限?” 干事点头,她问应如芷“您是怎么预约不到特别通道的啊?不可能啊,他的资料肯定是更高一级的,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限制的啊。” 应如芷说“你解决不了这个事情,还是把你们的领导叫来吧。” 干事感觉自己确实解决不了张生的入学手续,她便对张生说“先生,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叫我们的领导来。” 等到干事离开处室的时候,应如芷解释说“你休息的时候,这边告诉我你的特别通道开通不了。我们亲自来,看看他们到底给不给开通。” 张生笑着问“姐姐,是不是有人不愿意我来这个学校啊?” 应如芷说“目前种种迹象表明,是真的有人在阻止你入学。” 张生说“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告诉我是什么位序第一,头号种子,天纵之才?” 他继续说“不堂堂正正的,反而使各种小绊子,没点格局,太小家子气了。” 应如芷说“因为看门人。” 张生问“为什么?” 应如芷说“看门人计划是是世纪初被重装上马的计划,等到万事俱备,开始寻找生源的时候,校内大批大批的出现反对的声音,学院的基层领导有心压制,但学院校规在那,无法官方层面压制,只能在各个口子宣传和引导。” 她说“现在想来,也许跟阻止你入学的是同一批人。” 张生说“对方是有什么校内势力支持吗?还是校外的势力?” 应如芷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说,但是能告诉你的是,看门人成为核心力量是有它的理由的,不是被人处心积虑就能撼动的事情。接下来,你放心学习,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会有很多人来给你解决的。” 张生点头,说“我知道了。” 在处室外面,一男一女在对话。 “我觉得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学生,我不敢耽误,所以想着来找处长您。” “你觉得,你觉得,什么都是你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可是处长,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来势汹汹的样子,不好赶。” “行吧,我就去一趟。” 处室的门被推开,张生回头看着进来的干事和应该是处长的男人。 那男子显得年轻,精气神很足,他先走到应如芷面前,说“您好,我是教学运行处的处长陈辉。” 应如芷伸出手回应男子,说“我是学院的老师,现在是全知全能专业的班主任,这位是我的学生,他理应享受应得的待遇,但是贵方明显没有履行。难道需要我报到学院法庭?给你们来上一次?” 陈辉说“您的学生当然有享受这个待遇的资格,但是我们要跟您说的是,我们的特殊通道配备的仪器,都坏了,很不巧,没有办法给您办这个业务。” 应如芷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如水,刚摸透一点应如芷秉性的张生他知道老师这是很生气的表现了。 陈辉说“您也知道,我们学院材料科准备东西的那个尿性。不如这样,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张生接话说“哥哥您说来听听。” 陈辉说“我这里有一点高一个级别的权限,能给你降成普通一级,就是跟其他专业的孩子一样,有相同的待遇。然后给你办理完了之后...” 应如芷打断陈辉想要说的话,她对张生说“我们走,让校长给你处理。” 陈辉脸色平静说“那我就不送各位了,现在也到饭点了,老师要多带带你的学生尝一尝学院大厨做的美食。” 应如芷没搭理他,张生跟着应如芷走出处室。 两人走出兼学楼,张生问“那个处长,好像不怕校长。” 应如芷说“你感受出来了?” 张生点头,应如芷说“虽然你入学的阻力超乎我想象的大,老娘还有的是办法。” 烈阳高照,没有吃东西还留了很多血的张生显得有些虚弱,应如芷看在眼里,她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走,我们去吃饭。” 学院第二食堂,还是整整一栋楼,几乎高耸到直入云层。 张生和应如芷站在食堂门前,应如芷就喜欢看张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生说“这有多少层啊……还一整栋都是食堂……真的好浮夸。” 应如芷说“我们学院还有较大一部分学生和老师是外国友人。” 张生问“那他们说什么语言啊?”两人往食堂里走。 应如芷回“当然说他们自己的语言啊,中文很难学的,而且我们中文教学的人才还是稀缺的。” 张生问“那你们怎么交流啊?” 应如芷回“不交流啊,我们又不是一个系统,完全没什么影响。” 应如芷走在前面,她回过头看张生“但是你们将来可能会有合作,所以建立国际友谊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哈哈。” 张生无奈说“好吧,姐姐我们去哪吃?” 应如芷神气十足的说“走,我们去二楼。” 张生点头“嗯呢。” 两人穿过食堂一楼,准备上楼。 迎面下来先前见过的陈玥,和一个男伴,陈玥挽着她的男伴。 张生和应如芷没准备搭理,张生跟在应如芷后面,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生感觉到一股带着恶意的视线传到他的背后。 张生下意识回头,发现对方并没有盯着他。 张生摇摇头,准备继续跟在应如芷后面,与应如芷视线相碰。 应如芷原本是想等等张生,跟他并排上楼梯,发现张生回头看着刚才擦肩而过的陈玥和她的男伴。 两人并排走,应如芷问“怎么了?” 张生说“我被人盯上了。” 应如芷笑着问“他们?不用怕,有事你找我,我肯定把那两个小孩吓的服服帖帖。” 张生说“嗯呢。” 两人到食堂二楼,发现很多人在排着队,而且都排在三口的前面。 应如芷说“你看,是不是超级火爆?” 张生说“再怎么火爆也没有用吧……我们肯定吃不上了。” 应如芷说“山人自有妙计,这边走。”她带着张生走向一旁的通道口。 张生看到门口上写着“厨房用道,闲人免进” 张生问“我们能进去吗?这……” 应如芷说“我们是为了提高养鸡场的营业额,这可不是闲事,再者烤鸡腿的大厨我认识,不要怕,我们走。” 张生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很多人的目光看向他们这里,更有甚者,开始堂而皇之的拿着手机拍摄。这让张生觉得有种做贼的感觉。 应如芷没有回头,拉着有点不情愿的张生的手,推开门,走进厨房用道。 闹哄哄的声音仍然存在,但没有了看猴的视线,终于安静不少。 应如芷放开张生的手,说“这回,是不是安静不少了?” 张生点头,两人穿过通道。 在张生和应如芷进到食堂二楼的时候,在不远处吃饭的一群人注意到他们,其中有把沈问和向汀兰送到一楼急救处安顿好的叶青。 他们上的世界本源认知课是几个班打乱顺序分批上,而叶青结束之后,尽了代理班长的责任之后,就跟着她玩得好的人一起吃饭。 而且叶青仍然没从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她忘不了制止张生和唐璜之后,张生冷漠看着倒在桌子上的沈问和向汀兰的眼神。 她不想说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跟她吃饭的一批人,几乎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而余风骨则没有继续跟进张生,反而从张生身上拖出来,在食堂里飘荡,飘荡的目的地反而是叶青的方向,出于对这个新奇世界的好奇,余风骨反而关注起张生的周围事。 毕竟余风骨也明白,从梦中醒来的事情,不能急,不然会适得其反。 不如珍惜突然来的机会,好好感受这个奇特的世界。 而叶青等到他们注意到张生和应如芷走进食堂,叶青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 “你们看,风云人物。” “网上传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师生恋?这也太恶俗了吧?” “不看是假的,是论坛新闻版块的版主亲自爆的。” “说实话,两人的身高看起来挺萌的。” “我看啊,这位序第一的人,也是名不副实的水货。” “对!而且还享受那么多资源,简直就是学院的亲儿子。” “没事,我们也有机会争取到成为亲儿子的机会。” “你们看看挑战系统有没有录入他的信息,我们可以搞他一手,这样我们成为亲儿子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我早看了,上面没有他的信息,他应该还没有入学。” 叶青正在喝汤,听到他们想要去找麻烦,证明些没有用的东西,她重重摔下汤碗,剩下的一点汤底震出来。 周围人被叶青表现出不同于以往文弱样子的模样震惊到。 叶青说“闭嘴吧!” 叶青觉得可能有些失态,她淡淡地说“我不想你们死。” 说完,她独自收起餐盘走到回收的地方。 余风骨自然是能感受到叶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觉得张生的能力很奇特,但是也很血腥暴力。 他看到叶青离开食堂之后,余风骨凭着记忆,知道自己丢不了,所以他放心地在校园里游荡。 毕竟,眼前的一切对余风骨说,显得太过惊奇了。 美妙,又井然有序,所有人穿着奇怪的衣服,但是显得很好看。 天空倒是很难看,没有蓝天白云,显得雾霭霭的。 余风骨准备下楼,他现在的状态他也理解不了,不需要进食,但是当进入张生身体的时候,感觉恢复了不少,不至于在荒芜大地时那么被动和难受。 所以余风骨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好起来,他也敢于向外面的世界打探。 直到他飘到食堂一楼的时候,猛地感受到一束实质性的目光,这令人胆颤。 他感觉自己被看到了,余风骨马上全身颤栗,警觉地看向目光传来的地方。 他看到的是给张生上课的校长,唐璜。 唐璜就这么站在食堂门口,其余地方响起快门声,不绝于耳,甚至觉得吵闹起来。 余风骨也觉得这声音极为吵闹,他有些心慌意乱。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看透,他甚至觉得唐璜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令人害怕。 也是这时,余风骨猛然感受到他与梦中产生的交汇。 使得余风骨仔细一想,觉得很恐怖,这表明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存在的形态,很明显地影响到梦中经历的世界。 余风骨仍然处于胡思乱想之中,但是唐璜没有离开,他的视线仍然在余风骨所在的位置。 其余人感觉到唐璜的异状,只有他的秘书在唐璜旁边说“校长,我们去吃饭吧,不要浪费掉媒体资源。” 唐璜像是被叫醒一般,他看着秘书,说“哦,我差点忘了。” 他向食堂里走,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使得唐璜紧皱眉头,秘书解释说“这...是副校长安排的。” 唐璜说“那就先记上。” 他用标准的校长笑,回应那些为他欢呼的人群。 秘书紧靠着唐璜,唐璜说“把梦境专业的那一批人叫来,告诉他们彻查学院的灵丝情况。” 秘书点头。 第九十章 救赎(7) 余风骨感受到唐璜突然传过来的视线。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在吃饭的张生下一楼,他的身旁没有任何人。 张生说“见过校长。” 唐璜看到张生说“哦,是你啊,怎么样了,身体。” 张生点头,说“无恙,多谢校长关心。” 余风骨仍然待在原处。 他回忆起张生的记忆。 那时,天地变化。 在张生面前,出现的是一片混沌虚无的地界,黑暗是能看见的主色调,天上一轮紫色的太阳挂在高空之上,蝙蝠在四处飞舞,周围发出愤怒的吼叫,如同诉说命运的不公。 张生每踏出一步,世界就变得清晰几分,而那些怨念、黑暗、虚无便跟着消散几分。 张生走了一段路,发现世界明亮起来,太阳不再是紫色,蝙蝠不复存在,明亮的色调代替黑暗,周围只有张生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 张生继续向前走,发现人逐渐多起来,他们年轻,年龄与张生相仿,穿着统一的衣裳。 成群结队的走在道路上,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张生反而停下来鞠躬施礼。 张生感觉到的是浑身的不自在,眼前的路没有岔路,他只能一直往前走。 直到走到一栋高大的大厦门前,眼前的自动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群人,看着张生走进大厦大堂里。 为首的高挑又带着慈祥的善意的男子,说“欢迎张生加入我们。” 张生猜想眼前的男子就是负责来接待他的,但另一群回应的稀稀拉拉的掌声让张生感觉到一丝别扭。 男子显得毫不在意,说“你可以叫我剑老,我们去坐电梯,找校长。” 张生答应跟着剑老向电梯走,在一路上,他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 “就他?看门人一号?感觉好笑话。” “谁说不是,诶,别说了,他看我们了。” 张生抱着歉意地对着说闲话的两人点头示意,他没打算在这里长留,问清楚他需要知道的问题,张生就准备离开。 剑老搂住张生,小声说“不好意思啊,让你受这种委屈,把你招进来是校长的决定,我们更改不了什么。” 张生说“都是各取所需,先生您不必在意,电梯门开了,先生您先请。”他示意剑老先进电梯。 张生随后跟上,剑老按下校长所在的最高楼层,四十三层。 剑老想要缓和气氛,说“四十三层,校长独一层。” 张生没有回答,在脑海中过着想要问校长的问题。 剑老一看自讨没趣,便不再说话,安心等着电梯缓慢上升到四十三层。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剑老说“张生,我们走。” 两人走出电梯门,剑老说“你先进去,我在这边抽根烟。” 张生说“好的,剑老,我进去了。” 剑老说“去吧。” 张生便敲校长办公室的门,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 张生缓步进入,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办公室,设计元素极少,他往中间走,两边是书架,中间是茶几,最前面是办公桌。 张生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办公桌前,眼前是校长的人物没有回头,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张生。 张生顺着看过去,眺望极远的远方。 他看到的是一副极其漂亮的画,山脉交错,郁郁葱葱,重岩叠嶂,栩栩如生的像一只老虎的头,张生没看到过这般舒心又很震撼的景色,他不免说“真的很漂亮。” 一句话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 校长没有转过身,说“是的,这就是我要了一整层楼的原因,很空旷,就像站在高峰之上,能看到很多的景色,看到所有行动的物体都像是蚂蚁,感觉掌握众生一般。” 张生说“这很中二。” 校长说“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张生说“您说话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 校长说“我叫唐璜。” 张生说“我叫张生。” 唐璜说“你妹妹还有一年寿命,只有你能救她。” 张生说“为什么?” 唐璜说“你的灵魂是属于看门人的,而看门人有那么一批人,都像你一样,有弟弟或者是妹妹,你们都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命运,便有了相同的丝,凭借这丝,我找到你,找到你的妹妹。” 张生说“什么相同的命运?” 唐璜转过椅子,年轻的脸庞匹配着苍老的声音,造成强大的反差感。 他说“你们至亲弟妹的寿命,只有你们能来吊着,而吊着的唯一手段便只有在看门人才能使用。” 张生说“什么手段?” 唐璜看着张生的眼睛,说“修正世界前进的道路!” 张生沉默看着唐璜,不知该如何说话。 唐璜说“你先去见见你的班主任,她在十三楼,她安排你之后的事情。” 张生告辞后向门口走去,唐璜高喊说“要注意想象。我相信你,你是我们看门人里最强的死神代理!” 张生出门看见剑老靠在电梯门旁,对剑老说“我们去十三楼,要见班主任。” 剑老说“决定留下来了?” 张生说“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死去的劫匪是真的,痛苦跪着的034也是真的。那么我就肯定要找出来,究竟是谁!想要我妹妹的命!” 电梯到达四十三层,张生按下十三楼。 等到两人到十三楼,剑老告辞说还有事务还处理,说班主任的办公室很好找,出门正左边就是。 张生敲开办公室的门。 这时,张生身边出现一个娇小的女子,应如芷说“张生,你不是说你上厕所吗?怎么跑到一楼了?” 应如芷看到校长唐璜说“校长,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余风骨看着应如芷,马上又想起来张生的记忆。 马上就有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像只兔子连跑带跳到张生旁边。 女孩子又像只小狗一般在张生身上嗅来嗅去。 她像是尝过什么美好的食物一般,咂咂嘴说“哇,学霸的味道。” 张生一脸黑线,说“我是张生,看门人代号001,校长不告诉我班主任是谁,让我自报名号来找。” 张生站在门口向里面问话,没人回答,但所有人却都看着他。 张生顺着她们的视线往下看,发现刚才像兔子又像狗的女孩儿一脸崇拜看着他。 张生一瞬间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说“您就是我的班主任?” 那女孩儿提起胸前的铭牌,上面写着应如芷。她疯狂点头,像是在捣蒜。 张生半蹲着说“应如芷,班主任您好,校长让我来找您报道。” 应如芷拉着张生的领口,说“来,学霸,到我这里来。” 张生说“老师,其实我可以走的,你不用这样。” 张生困难的跟随很快就结束,应如芷坐到椅子上,双腿离地,往前摇摆,明显她很开心。 应如芷拿出一张表,说“你把这个填一下,我给你安排宿舍,之后你就能上课了。” 张生接过表格,拿出笔就倚着桌子开始写。 张生填表前期还挺顺利,但到了第一个卡壳的地方,上面写着“你有什么能力” 张生问应如芷这块该怎么写。 应如芷说“你会什么就写什么。” 张生想了一会儿,应该指的是会的特殊能力是什么,思前想后写下三个字,捏心脏。 捏心脏,余风骨现在也会觉得可笑。 马上,第三个人物出现在应如芷后面,是叶青。 余风骨想起来与叶青初见时候的样子,那是当余风骨填完所有的资料。 他交给老师的时候。 等到全部写完。 应如芷接过之后,很快的放到一边,并看向挂在办公桌上的课表。 她说“等会儿就是能训课,校长教课。你先去上课,我给你安排宿舍,那是挺重要的一节课。诶,叶青,你带他去操场上课。” 张生看到另一个地方,有一个女孩,披着一袭长发,穿着青色的长裙,带着亮银的耳饰。 这是张生第一次见,也是余风骨第一次见。 余风骨有一瞬间无法形容这样的女孩表现出来的魅力,像是出水的芙蓉一般。 叶青站起来,对应如芷说“好的,老师。” 她对张生说“同学,我们这边走。”完全是礼仪小姐温柔之中喊着冷冰冰态度的架子。 张生自然也是不愿招惹,告别应如芷,便与叶青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跟着她到操场上课。 余风骨却是想亲近,他年岁尚小,对于美好的人与物,总保有着一点希望。 但余风骨不知道的是,这对于张生有关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应如芷拿出张生的表格,提出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接着,她打通一个电话,说“剑老,为什么给我安一个看门人的一号,你们给我的资料还没表格上的多?亏我多留个心眼,让他多填份表格,我告诉你们,最好不要跟我耍心眼,他所有的资料最好给我全拿过来。” 坐应如芷对面的老师羡慕地说“如芷,这回看门人前三十号,都在你那了吧。” 应如芷笑着笑着,猛地流出来收不回去的哈喇子,说“没,没,还差仨。” 叶青跟张生之间的距离至少隔了三米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叶青是被哪个流氓跟踪。 过了一会儿,叶青在操场边缘处的一个屋子前停下,等着三米之外的张生。 张生一看叶青停下来,便小跑走到叶青对面,鞠躬说“谢谢同学,我这就进去了。” 之后,便是余风骨亲身感受到的事情,突如其来的诘难。 余风骨看着所有的人物处在一楼大堂。 应如芷说“那校长,我带着张生上食堂吃饭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这么怪,说自己要上厕所,反而跑到一楼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唐璜点头,但是张生没有动作,他像是被谁指挥一般,抬起手臂,直指余风骨的方向。 余风骨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彻骨的杀意。因为这股杀意与他暴起杀至州桥街护卫时,一样的程度。 所有人都看向张生神神叨叨地指着的方向,连唐璜都多注意几分了。 余风骨一下子感觉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顿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感受到对方很明显地察觉到他的存在。 余风骨刚一出门的时候,听到张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他要走。” 唐璜因为感受到余风骨的存在,他拿出手中的手机,几乎是秒速一般,在手机上操作。 顿时,食堂警铃大作。 唰唰唰,余风骨面前所有的门都被关上,原本以为他面前的门阻挡不住他,但谁知他感觉到玻璃与他的身体产生实质性接触。 余风骨终于感觉到事情出了偏差,他被这个世界发现了。 这不是梦。 余风骨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他属于没有任何援兵,如果被碰到,横竖都是死。 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余风骨开始深度思考自己意识到这不是梦的问题。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怎么脱出成为很重要的问题。 正好对方现在好像只能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 所以余风骨反而沉着下来,为不让对方确定自己的地方在哪里,他开始毫无目的的飘荡。 唐璜看到张生毫无规律挥动的手臂,便确定对方是实实在在地存在。 但很显然,这很奇怪,唐璜感受到这里存在的问题,因为天下的灵体皆有灵构成,而学院有着世界最高端的测灵设备。 他明显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报告。 设备半个世纪修一次,一次能用一个世纪,很显然不是设备的问题。 那么就是说,对方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唐璜还不能确定这个假设,他闭着眼,说“张生!闭眼。” 张生照做,知道这个代表意义的应如芷和叶青都在看着两个人发挥。 唐璜问“你感受到了吗?” 张生说“没有。” 张生睁开眼睛,说“但我的的确确地感受到对方存在。” 唐璜马上拿起电话,说“让执行部的那帮家伙都给我过来,这回来个大家伙!” “对!抓!这可是外来生物,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余风骨听着对方的话,他感受到自己应该是难逃一节,而他现在已经思考到一个问题。 所有的所谓梦境,都不是梦境,都是真实存在的梦境。 只是有人把所有的感觉屏蔽掉,使得他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很多在梦境中感受不到的事情。 这样试图掩盖,就是说明,对方不想让他这么快知道这是真实的世界。 余风骨想通这个事情之后,便马上明白,荒芜的大地,只是一个连接,所有世界的连接。 知道大地存在的意义,余风骨的下一步,就是该如何返回荒芜大地! 第九十一章 救赎(8) 等到他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之后,余风骨心中的诸多疑问被逐渐打开。 他看着所有人看着他所在的方向,余风骨确信至少现在没有人真正看到他,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余风骨看着所有人被限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因为他身后和面前都落下了看起来很坚实的门。从门口到楼梯,都被纳入狭小的空间之中,相当于唐璜把所有人置于空间之中。 余风骨接着看到所有人的手腕,上面有着一副手环,它正亮起来,发出黑色的光,只有张生手上没有手环。 余风骨冷静看着现在的状态,他没有任何能力解决所有人爆发出来的敌意。 他甚至理解不了为什么对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直到这时,余风骨想到一种可能性,对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么就代表着余风骨有可能影响到这个世界,于是他看着正指着他的张生,张生的手指正正地指着他。 余风骨下定决心,他向着张生飘荡,张生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 张生说“他过来了。” 这时门外站着密密麻麻地人影,他们整齐地排列在门外。 余风骨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不得不回头注意,他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手段,让眼前紧闭的大门如同透明一般。 余风骨当然不觉得这是一个能逃跑的机会,他现在要验证的是他到底能不能影响这个世界。 他继续向着张生飘荡。 张生没有放下指着余风骨的手,余风骨也没有停下飘荡的步伐。 两人仅仅不足十米距离,余风骨伸出手指,正正地对着张生伸出的手指。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瘦高的人,他走到唐璜身边,说“校长,我们来了。” 唐璜指着大概的方位,那里的的确确地存在余风骨。 他说“那片区域。” 瘦高男子点头,左手一挥。 他迅速地说“放!” 无数光芒进来,它们如细长的针,直直的又密密麻麻地射向唐璜指向的那片区域。 而余风骨的手指终于与张生的手指相碰。 余风骨欣喜地发现,天地再次变换,重新变为他期待的荒芜大地。 他顿时感觉到解脱,余风骨走在大地之上。 心中无限回忆着那样一个新奇地世界,余风骨觉得世界观被碎掉重建,但肯定比之前的更加完善。 直到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回味这份新奇和心中对那样世界的无限遐想。 因为他再次被时间捉到另一个世界。 等到稳定下来之后,余风骨发现他能以全知全能的身份听到世界中所有人的想法。 余风骨随意穿行,他还发现,他能附身于各色人等。 他感受到很多限制逐渐在解放,这对余风骨来说,很重要,这意味着事情即将迎来结束。 此时,在黑白的世界中,有身段如青年的男子懵懵懂懂地行走,他穿过雨幕,穿过车流,穿过长街,站在十字路口中,行人,车辆,雨滴,他置若罔闻。 他傻傻地站着,体态挺拔,目光平视远方,那是北方。他向着北方望去,是无尽的人流,望到天都老了些许。 雨势渐渐地变大,仿佛之前的种种都像是小打小闹。行人在跑,车辆在飞,雨洼向外跳跃。万家灯火明。 路上渐渐的清寂,他一眼万年也是没等来自北方的佳人,青年的眼帘低垂。他许是感慨,顺应天命而入世,天命却不助。 菩萨畏因,凡人畏果。青年口中低语。 向北而生。 余风骨看到世界的另一处,出现一个瘦弱的男孩子,余风骨觉得事态的豁口在男孩子那里,他便穿身过去,在男孩子身上,感受着现在的情况。 他晃动着小脑袋,四处打量,默默丈量现在的情况。北方并无退路,东与西一样是毫无退路,前方的路通往南方,不知是通向何处。余风骨小心地往前走,前方的路却是极其狭窄,幸好他的身体年龄是孩童,勉强得以通过,但是有些擦碰在所难免。他收着身子走了数十步,才隐约感觉到前方约是宽敞处。加快了速度往前走,狭窄的空间逼迫余风骨的心理,喘气变得愈发的困难。 余风骨感觉到新鲜的空气渐渐地涌向他的头顶,他挣扎着,出了这段极其狭窄的路。他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地面,大口地喘气。 不久,头上却传来温柔的触感,那手的主人顺着余风骨头发抚摸。 青年低眉垂目,余风骨抬头仰目。 “您好,我叫寻风。”寻风看着余风骨,笑意吟吟。 “你长得好像我。”余风骨说。 “因为,我就是您呀。”寻风说。 余风骨快速思考,比如这是哪里?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等等之类的问题。 可是,余风骨发现周围的世界逐渐变回原来的颜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发现寻风神情很着急。 只见寻风低着头,靠近余风骨耳边说“风骨,时间不多了,您要快点赶到呀,我会助您。” 余风骨脱出孩子身体,他看到与孩子对话的男子,惊讶地发现对方很像他。 他感到人生的一种荒谬感觉。 余风骨觉得他很有必要进行下去,他继续附在男孩子身上,旁观事态的发展。 但还是有人想阻止余风骨继续下去。 场景再度变换。 余风骨一度以为他要脱出这个世界。 但发现还是原来的模样。 余风骨发现他出现在出租车上,幸好记忆没有断层,他能记得起碰到寻风到现在的记忆,出租车停在了停车场,车内四人先下车,后备箱的男孩最后下车。男孩显得狼狈,但还算规整。余风骨同其在车内聊天知道男孩叫作楚门人。 楚门人同余风骨站在一排,四人中的陈柏知拿出两张车票递给余风骨。 “收尾出现问题了,我们需要过去协助解决,北门见。”陈柏知说。 余风骨接过车票,B0001是他们即将要坐的列车名称,乘车时间是深夜十二点。 “好吧。”余风骨说,虽然他仍是不知道北门是干什么业务,军火业务吗? 也许跟旁边这个叫楚门人的男孩能聊出些信息,余风骨想。 五人告别后,余风骨和楚门人向候车室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候车室的人并没有太多,稍显冷清,许是深夜,没有热闹,没有喧嚷。两人坐在靠近检票口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为什么加入北门?”余风骨问。 “因为他们说北门很好玩,而且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楚门人毫不掩饰地说。 余风骨一脸黑线,楚门人的笑容竟然该死的灿烂,而且说出的话简直就像被人贩子拿着棒棒糖成功拐走一般。 “在车里还没问你,为什么在海边,山丘上看夕阳。”余风骨问。 “额,因为我在直升机上飞着,看着夕阳很好看,我很想在海边看夕阳,就,就让他们把我放下去。”楚门人说。 “他们就把你放下去了?”余风骨惊讶地说。 “是...”楚门人说。 “那你为什么加入北门?”楚门人反问。 余风骨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后面传来女孩的声音“打扰一下。” 两人回头看,看到了一位女孩,女孩看着他们两人。 在余风骨的眼里,女孩向他们走来的时候,体态美好,青丝披肩,眼眸如水,面白、唇红、齿白,笑容美妙,一双丹凤眼弯成月牙,释放温柔似是无穷。 “你们好,北门2007级新生杨钰音,听到你们之前的对话,好像我们都是新生,不如交个朋友,路上还有个伴。”杨钰音说。 余风骨盯地痴了,楚门人倒是第一时间握住了杨钰音的手。 “钰姐姐,我叫楚门人,我本楚狂人的楚和人,门是剑门关的门,这位是余风骨。”他介绍说。 余风骨看着楚门人清澈的眼神,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车站的大钟慢慢向十二靠拢,报时的声音回响在车站。距离检票最近的余风骨三人看到诡异的现象,检票口自己打开了。 “门开了,我们走。”杨钰音说。 楚门人和余风骨跟在杨钰音后面,三人纷纷拿着车票,谁知车票消失不见了。余风骨看着车票在手中如雪花一般消失不见。 后面有脚步声,余风骨转头看,是四个人,两男两女,看见为首的男子车票也是消失不见,说明他们也是北门的人。 “北门?你们也是要乘B0001号列车吗?”余风骨同为首男子并排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余风骨向为首男子介绍自己“我叫余风骨,北门2007级新生。” “项希声。”为首男子说。 四人好像都不太乐意搭理余风骨,项希声草草结束对话,经过楚门人和杨钰音就走入门里,消失不见。 杨钰音走较快,在门前停下,等待余风骨。很快,三人站在门前,一齐踏出,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前方是火车内部的内饰,但是周边是蓝色的海洋,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跃进这样的一个空间,像是走在管道中,旁边是蓝蓝的水,经过的鱼儿仿佛触手可及。 三人坐在位置上,列车还没有启动。 “先生们,女士们,我代表学院欢迎各位加入北门,从而成为一名2007级的新生。”不存在失真的高清声音回响在管道内部。简直像是全景环绕式广播。 “诸位现在乘坐的是B0001号海洋列车,会以每小时六百公里的速度进行行驶,遇到特殊情况会稍微慢下来,海洋的景色会比较勉强的尽收眼底。”广播说。 “预计到达北门地下站的时候是在三个小时以后,现在我们向北门行驶。”广播说。 一瞬,海洋的景色就成残影,像是穿越了时光隧道一般。 在短暂的惊奇后,劳累附上了余风骨。于是他趴在桌子上,简单地睡了一觉。 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车厢外面一片黑暗,车厢自动亮起暖色的灯光,并微弱地照亮车外。当看到外面有人类的活动时,余风骨意识到,他们到了,北门。 “先生们、女士们,前方到站—北门地下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带好自己的行李,有序下车。”广播传来温柔的女声。 “北门,地处于太平洋群岛,风光旖旎,气候宜人,岛上设施丰富,人文气氛浓厚,学院成立之初就有三大学科,之后学科多向发展,师资力量雄厚,孕育出各领域高精尖人才,对世界历史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广播里的女声介绍着北门。 出车厢门之后,余风骨和楚门人站在门外,看着地下站所带表的地下世界。 是一片广袤的地域,人类井然有序地进行作业,地下黑暗但是固在顶处的照明设施,令人觉得犹如白昼,每件事物的冷酷的配色,这其中的金属感扑面而来,飞行器在上方不间断飞行,充当监控的时候也在搬运着货物,每一层的高度都得到有效利用。车站工作人员向所有人介绍这片空间,说是上个世纪建设的列车站点,风格得到保留,类似于蒸汽朋克。 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所有人乘上了电梯,电梯悬浮在空中,在一条管道当中。 嗖~电梯如离弦的箭,向上空极速飞去。 砰,像是顶到顶一般,电梯停下来,在里面的人下了电梯。所有人处于一个狭窄的屋子,余风骨率先撑开屋子的门。 他看着外面站着一溜的人,站在马路两旁,跨立站立,杀气腾腾,简直令人一步都不敢走。 最前面穿着西装的成年男子向余风骨众人走来。 “诸位好,我谨代表北门向各位表达热烈的欢迎。”成年男子说。 “奉天校长,我完成任务了。”项希声说,指着他身后的三人。 “辛苦你了,希声,快早点回去休息。”奉天说。 “是。”项希声连他带的三人招呼也不打,就像后方走去。 “这位就是余风骨?。”奉天握住余风骨的手,礼貌性摇晃。 “嗯,您好。”余风骨说。 “我是北门的院长,叫我奉天就好。”奉天说“各位,欢迎来到北门。” 此时余风骨才看清北门的校门,磅礴大气,有着强烈的层次感。每经过列队欢迎的人就自动收拢,走在众人的后侧,像是带着千军万马。 奉天仍然拉着余风骨的手,而且余风骨也无法挣脱开。他只好任奉天拉着,感觉像是小时候父亲拉着的手一般。 当两人左脚踏进北门的校门的时候,天地风云变,黑白为主色调的空间占据所有人的位置,每个都被包裹进去。 于是在所有人都成为了背景板的时候,寻风着在余风骨上,两人合一用了微妙的劲头抽出了被奉天箍住的手。 然后空间破碎,一切恢复原样,奉天看着被余风骨不知何时抽出的手,产生了短暂地思考后笑容满面。 “余风骨你看这个,好漂亮哦。”楚门人指着盛开在一旁的花种兴奋地喊道。 余风骨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回头。 明明我喊得很大声了,楚门人想。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旁边有雨滴落下。 钰姐姐为什么又流泪了,可是我也没有纸能为她拭掉眼泪,楚门人郁闷地想。 前方是什么?向前走的所有人都在想。项希声告诉那一男两女前方是荣耀;杨钰音觉得是前方行走的他;让楚门人看夕阳的大姐姐告诉他前方是想玩就玩;而陈欣雨告诉余风骨前方是命运,就只是命运。 如今六名少年到了命运开始的地方。 今晚月色真美。 可是风不温柔。 所有人都在想。 灵体状态的余风骨脱出男孩子的身体,他感觉到所有人的状态,他也感受到刚才黑白色空间时,有如实质的目光从寻风眼中传来,这让余风骨感觉到再度被人看穿。 余风骨感觉很不舒服。 第九十二章 救赎(9) 在后续的了解中,余风骨几人知道,因为他们是被学院遴选出来,所以他们得以提前入学。 但是提前入学也意味着他们要提前进入军训,距离九月份入学还有两个月。 每个人住着单独的房间,房间所在的宿舍群在北门学院主教学楼的后方。由于所有人到北门学院是夜里,所以第一夜休息为主,并且相安无事。 余风骨脱出男孩的身体,在房间里飘荡。 他原本以为他能占据主动,但他发现还是被牵着走,完全自主不了。 余风骨感觉到这个学院有一些急功近利的性质,尤其是那个校长,看似和蔼,但感觉阴森的很。 所有人在食堂吃着精美的食物充当夜宵,楚门人吃的最开心,吃到嗨点竟以为这是天堂。 虽然除了他都不认为这里是天堂。 吃完宵夜,已经是四点多。 小男孩劳累尤多,没脱衣服就倒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余风骨觉得还是有必要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然后做出相应的变化。 于是他便继续附在小男孩身上。 六点,寒冷侵袭着余风骨的身体,他的机能缓慢下降。被冻醒的时候,余风骨睁开双眼,迷茫的看着周遭环境的变化,一片白皑皑,他如同躺在冰块上,屋子被疑似冰雪的事物冻住了。 他起身,一下滑到地上,在冰冻的地上,穿上了鞋子。然后他勉强地滑到窗前,又一次迷茫地看着窗外。从外面的倾斜程度上,余风骨判断出这应该是雪山。 那也就意味着,他余风骨睡了一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瞬移到雪山上。看样子唯独是他一个人的屋子被移动到这里。 于是余风骨逼迫自己冷静处理现在的状况,现在第一步,我要摆脱寒冷,然后逃出去。 可是他四下寻找,也没有发现可以取暖的事物,唯独只有他身上穿的短袖。 可恶,现在越来越冷了,余风骨抱紧自己后想。 冰块散发出的光,让余风骨感觉胆寒,牙打着寒颤,耳朵失去知觉,他无法动弹,寻找生的可能。 他感觉到心脏为了补送血液而快速地跳动,他感觉到了身体的缓慢回暖,那不是好征兆,意味着会有更加强烈地寒冷扑袭,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过去。 余风骨知道这种感觉,很无助,想要找到生的希望。 但是周围都是冰天雪地的环境,根本没有办法重演在不义山的壮举。 余风骨的眼皮缓慢下坠,他面前是宿舍的门,门在他的眼里慢慢地消失不见。 砰,巨大的撞门声。在余风骨模糊的视觉下,有人撞进来,扑进他的怀里,她抱住了他。 好暖和,余风骨想。 余风骨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是杨钰音后,笑着问她,气息微弱。 “你,是不是喜欢寻风呀。” 抱着他企图给他一点温暖的杨钰音明显一怔,像只猫咪拱了拱余风骨的怀。 “他原名叫余玄策,是京城有名的公子。”杨钰音说。 “您喜欢了他多久?”余风骨问。 “千年。”掷地有声。 “我背你走,余公子。”杨钰音背起虚弱的余风骨。 杨钰音背着余风骨,向山下走,风扬起了雪尘,模糊了杨钰音的脸颊。 她背着余风骨向前走,雪厚到没过小腿,山不知多高,路不知多远。但她背着余风骨,风小了,雪化了,一步一步走下,像踏过四季。两人身体回暖,余风骨渐渐恢复知觉。最终两人发现,他们从不知多远的雪山,走到了北门学院的大门。 两人走到大门前,余风骨感觉到杨钰音的疲劳,挣扎着下来。两人又听到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杨钰音、余风骨完成寒冷忍耐度测试,不予通过,不予记录。” 这是测试?余风骨与杨钰音对视,余风骨说“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余风骨有些生气,他虽然乐意跟着命运走,但命运第一次就让他差点被冻死,会使他觉得命运很欠揍。 “不好意思,余先生,杨女士,根据各位同意入学时的签约内容,测试以及训练是必须进行的科目,反抗的最终结果会使两位社会属性死亡。”前方体态成熟的女士走来向余风骨和杨钰音解释,平淡的语调说着很可怕的事情。 “这是哪里?”余风骨问。世界变得宏伟而庞大。 “是地狱。”他身后的男子说。 余风骨转过身看到了男子,出声问“寻风,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初不是说过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随你身而存在。”寻风与余风骨站在同一条线上。 “风骨,你看看眼前的世界。”寻风说。 他们站在高空。人类在下面厮杀,刀枪剑戟,各色兵器都在舞台上挥动,尸体堆积,血流成河,两人看着众人拼杀,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最后基本上变成了最原始的战斗,撕咬,血与肉乱飞。但唯有一人,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凭着手中的脸,辗转腾挪,砍掉一切阻挡前路的人。 “这是我第二世。”寻风说“你感觉像什么?” “像地狱。”余风骨说。 “且向前走,看下一世。”寻风说。 两人向前踏出一步,山河更换。 “风骨,你再看。”寻风说。 眼下是一片山林,山林间有两波争斗。一波争斗是五人与一斗笠匕首的姑娘对峙。另一波争斗是两人与一数丈高的怪物对峙,怪物前面的女孩骑瘦马吹玉笛,她面对着两名男子。 五人看样子是施行阵法,为首拎巨斧的人借着其余人扔出的棍,雷霆万钧的气势砸向用匕首抵挡的姑娘,姑娘凶多吉少。数丈高的怪物张开手掌,遮天蔽日一般向下拍去,在怪物抬起手掌、巨兽与少女一并离开的时候,局势发生了变化。一人挡住了五人合力砸向姑娘的巨斧,姑娘藏在了他的后面。 另一人毫无犹豫地向挡住巨斧的人投掷手中的枪,劲头之狠,像是从未并肩作战过,枪穿透了敌人的身体。但敌人与姑娘打开的箱子融合在一起。天地间可见地变了颜色,巨兽飞奔地向融合之人,山林倾倒,天地色变,巨兽抬掌拍下。 小男孩一想到那些人化为齑粉就有些不忍看,寻风偏过头说。 “你感受到了什么?” 余风骨早已脱出男孩的身体,他沉默看着之前经历过的世界,如今却是他旁观着。 他感觉到无限的违和感,余风骨很想向下冲过去,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他! 余风骨感觉到自己的观念再一次被冲击。 但他向下走的时候,寻风突然毫无征兆地说“你过不去。” 小男孩问“什么过不去?” 余风骨沉默看着寻风,他停下来。 余风骨试图说话“你也能看到我?” 但寻风仍然望着前方,他说。 “再且向前走。”寻风踏出一步。 山河破碎后重生。 这是常有的小桥流水人家,此时四岁孩童在屋前练字,长者教孩童写下“侠”字,长者一笔一划,孩童学得有板有眼。苍老穷尽的“侠”旁边是青涩稚嫩的“侠”。余风骨奇怪于寻风要让他看什么,毕竟眼前只是寻常人家的温馨画面。 远处有马蹄声。 寻风向前踏出一步,场景变换,时空交换。 此时处在漫天星辰下,余风骨看着负手而立的寻风。 “第二世,我是一名将军,我杀敌立功无数,官至武将魁首,最后死于自己人手里。” “第三世,我是一名刺客,是王爷最锋利的剑,只为护她一身暖,我便与天下为敌,死于守天下秩序的吹笛小姑娘。” “第四世,我是一名农民,我还未长成农民的样子,应当保护我们的兵马却踏平了村庄。” “风骨。”寻风转过身,说“我们的未来,我们自己决定不了。” “命运,已经把我们钉在上面了。你看那漫天星辰。”寻风指着天。 “他们因为自己的使命出现在夜空的幕布上,直至生命地结束,自然地消亡。”寻风说“我们不可自比星辰,我们只是萤火之光。” “但我们,要同皓月争辉!”寻风说。 余风骨问“我们的使命,是什么?”他很容易地预想到那位写“侠”的孩子被枪挑起来的样子。令人愤怒。 “失去的、被落下的、一种未知的踪迹。我们要找到它”寻风说。 “它能带给我们什么?”余风骨问。 “不知道,可能是所有轮回地狱的破碎然后到达极乐世界吧。”寻风不确定地说。 斗转星移,天地变换。 温暖的触感传到余风骨的后脑勺,使得他睁开双眼,看到颔首低眉看着他的杨钰音。 最是那低头的一抹娇羞和温润如水的眼眸,使得躺在杨钰音大腿上的余风骨感觉承受不起,余风骨挣扎着起来。 “楚门人为你熬了点药,你趁热喝了。”杨钰音说。 余风骨谢过后出了杨钰音的卧室,女生的卧室他不好多打量。 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听到细微的歌唱声。 ......... “喂!你们再拉我,小心我告你们拐卖少女!”在余风骨眼前的场地一名少女急不可耐地向北门学院的大门走去,而另一名年龄应该没大多少的少女拉着她。 楚门人看到余风骨出来后,撒欢地跑到他身边。 “身体怎么样了?”楚门人问。 “好多了。”余风骨说“现在,什么情况?” “寒冷忍耐测试就我、和一个叫王玄的两个人通过了,不过我比较取巧,冻得要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雪山成海了,我就游回来了,我看到你的父母了,他们给你拿了一个行李箱就坐飞机回去了。”楚门人说“前面那个女的叫李丹青,我们的一个据点人,是第七人。跟她拉扯的那个,好像是大二的学姐,叫赵凌云,专门分到我们的一个据点做什么任务收尾。” 杨钰音出来后找到余风骨的位置就站在他的旁边,恬淡安静。 余风骨目前不知道杨钰音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敢替寻风随便招惹。一看杨钰音站在他的身边,于是也只有装看戏。 “我刚才都告诉你了,你怎么不听呢?飞机属于学院,列车属于学院,整座岛都是学院的!”赵凌云说。 “那我做民用飞机去,打飞的,我买票,十倍价,二十倍价,总会有人乐意干。”李丹青说并挣扎着要逃出北门学院。 “我刚才把你的照片传到了太平洋群岛所有的安保系统,你现在是三级危险人物,什么也干不了,我放你出去,你就活不了了。”赵凌云用着诚恳的语气说着嚣张的话语。 在场所有人沉默了,六人以为自己进了贼窝,上了传销。 李丹青挣扎的手微微一滞,像是被吓到一般看着赵凌云。 “你当初没说这些,你又骗我!你个魔鬼!” 李丹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女孩的样子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奉天出现在现场,目视着在场的人。“不好意思啊,因为我们一个据点出了一点风波,关于诸位的北门学院认知课我还没有为各位上,是我的疏忽,向各位致歉。” 跟在他身后的,是说出社会性死亡的秘书。 “莫晓白,先向余风骨道歉!”校长对身后的秘书下命令。 “是。”莫晓白走到余风骨面前“我为刚才对你说出的不当话语致以歉意。”然后不待余风骨有反应就回到校长身边。 余风骨哑然,楚门人拍拍余风骨肩膀,杨钰音浅笑。 “赵凌云,你也是,快点儿道歉。”奉天说。 “好。”赵凌云回答。 “不好意思啊,妹妹,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话的,你别放在心上。”赵凌云对李丹青说。 但是李丹青,她仍然坐在地上哭泣。让赵凌云不知如何是好。 “丹青小姑娘,来,你抬头看。”奉天对李丹青说。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奉天一抬手,现场所有的场景,开始变化。 出现在眼前的,炮火连天。声声暴响在耳边回荡,奉天把所有人带到了战争的场景里。 血腥与浓浓地火药味传来,令人不适,但余风骨倒是感受的多,毕竟那一夜,他几乎是浑身浴血才活下来。 虽然现在对余风骨来说,很难保证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北门学院师生要求参战,那时候学院还不叫北门学院,为了取一个良好的意义,因为德胜门处于北方,全院师生都希望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但是最后的统计结果,发到学院,死伤参半,北门学院受到重创,战后我们得到世界上朋友的支持才得以恢复。” 空间变换,所有人突然站在一片蔚蓝的海面上,甚至有鲸鱼撒欢跃出,又高兴跳下。 他仍在说“你们的能力你们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所以。另一个世界,我无法,更好的向你们展示。但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双生人。” 第九十三章 暴风(1) 双生人?余风骨觉得这是很新奇的概念,接着他便想到寻风和小男孩。 余风骨便继续听下去,虽然他大概率是听不懂这个世界说的话,但是他能共享查看小男孩的记忆,所以还是能比较好的理解听不懂的名词。 “何为双生人?双生人指的是你们的身体里,栖居着两个灵魂。灵魂的种类,未知。灵魂的能力,也未知。而双生人。他唯一的共性,是为完成使命而存在。” 完成使命,余风骨在那个有看门人和修行者的世界,他也听过这样的话。 他接着联想下去之后,他便发现,几乎每一个世界,都有着所谓的使命。 余风骨为自己发现经历的每一个世界的一点共通而开心,接着他便接下去听着。 “而两个月的特训,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把你们的能力发现并且挖掘出来。” “那我们的使命是什么?”余风骨问。 小男孩问的问题,余风骨也想问,他不明白出现数个不同世界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奉天摊手“但是我也不知道。” 余风骨第一次知道黑线是什么意思,他继续听下去。 “因为,北门学院第一任院长,对于使命这件事,含糊其辞。他留的遗言中说,要在后世找到七个人,让他们通过我们回到一个世界,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 一个世界?余风骨觉得自己经历过这么多的世界,有可能就是他走过的一个世界。 “他的遗言当中是这么说的,然后后几任的院长,一步一步的完善,使得关于你们的七侠计划愈加地清楚。” 七侠计划?余风骨再一次的听到了这个词语,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计划,就像是何楚楚不说计划到底是什么一般,虽然他还是猜出来到底是什么。 “所以,在我的任期,我找到你们了。” “很不好意思。把你们半强制半请求的请过来。我已经启动了你们的福利保障机制。你们的父母享有一切北门学院的福利型机构给予的机构。同时,学校会在每年为你的父母发放一笔费用,也为你发放同样的一笔费用,那笔费用的金额是视你们在本学年期末成绩也就是加权之后发放,金额是30万美金到100万美金不等。并且,如果你们七位中,有人不需要这笔钱,那么北门学院会在一定的范围内,给你足够的权利。” 余风骨共享小男孩的记忆之后,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突然恨自己不是小男孩。 “这些事情,我们的另一批专员已经上门通知了,你们的父母也很高兴。” 如果说赵凌云和莫晓白说的话是恫吓,那么奉天说的话就是给你两棍子后,再给拿大枣吃。 “我们被父母卖了?”李丹青回过神说。 “这么说不是太严谨,毕竟你们也能在北门学院得到成长。”奉天说。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对于所有人来说,后路已经封死。现在只有接受奉天的邀请,去向前走。 “七位,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奉天说“从余风骨开始。” “我叫余风骨,剩余的余,仙风道骨的风骨,南京人。”余风骨转向六人。 “杨钰音。”杨钰音极简地介绍自己,然后站在余风骨旁边。 “楚门人,我本楚狂人的楚和人,剑门关的门,咱们多关照。”楚门人灿烂地介绍自己。 “王玄,玄青色的玄。”高大威猛的男子嗓音低沉地介绍自己。 “郑妤。”一个女孩儿介绍,温柔的声音,恬淡美好。 “孟青,请多关照~”女孩咯咯笑,马尾上的铃铛叮当响。 李丹青仍然坐在海面上,她抱着双腿,看着海里的鱼。她不用太介绍,刚才她那么一闹,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了。 “好,各位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了。接下来,我们向前走。”奉天向前走,被莫晓白拉住,她附耳低声说“校长,这样对七个孩子的负担太大。” “没事,就当一个小测试。”奉天不容置疑地说。 余风骨看着他们嘀嘀咕咕,谁知空间变换后,他成了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空间中,这是一片屋群,很像他与寻风第一次见面时所在的场景。 “寻风,寻风。”余风骨在呼唤寻风。 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街上行走的行人,远处驶过来的车辆,并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 所以余风骨在道路上行走,四处打量,第一次踏入空间的时候还没有仔细打量过周遭。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雨势开始下大,行人开始打伞,车辆已经飞奔,环境给予的压抑感越来越糟,突地余风骨又想起了在吕轩的桑塔纳上感受到的彻骨的痛。一切加在余风骨身上的时候简直太糟糕了。 如同望梅止渴一般,头痛重新附着在余风骨的头上。他向前走,越走越急,越级越走,像是前方有出口一般。 “风骨哥哥,你看,我把相思豆拿出来了。”对面有人叫余风骨,是熟悉的声音。 张栗!他听过这个声音!不在这个世界! 余风骨极度震惊,他知道这个声音,他没想到这个声音再度出现,而且是在这个世界。 余风骨不得不脱出,看更广的视野,接收更多的信息。 同时,寻风站在余风骨旁边。 寻风说“你是不是在我身边?” 余风骨对寻风能看到他的存在见怪不怪。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已经降下来了自己的影响,本来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寻风说“你叫余风骨,我也叫余风骨,他也叫余风骨。” 余风骨没有说话,虽然他说话对方也听不到,他继续看着下面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少年。 “栗子,我,我看不见。”余风骨慌乱地说。 “你过来呀,你过来看。”张栗对余风骨勾着手指。 于是,余风骨听话地横穿马路。 寻风说“那个女孩子,她也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名字很有意思,叫张栗栗。” “而且将会是他的死敌。” 死敌?余风骨不知道自己的死敌会在哪里? 也许是整个曦朝,但他对曦朝的恨没那么强烈,他始终认为只要该死的人死了就好,他就没有什么渴求了。 但什么是该死的人?余风骨陷入思考。 不过很快,这片区域的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余风骨的思考。 等到小男孩走过马路,突然,四面八方都成了坦途,张栗消失不见。轰鸣声自远处传来,刹那间,数十辆车辆突进,包住了小男孩。 余风骨看了一眼一旁的寻风,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眼旁观下面的情况。 但余风骨不想眼睁睁看着小男孩遭受这般处境,他立马飞奔过去,附着男孩子的身。 他知道这样其实没什么用,但他知道对方肯定能感受到他移动男孩子这里。 余风骨坚信寻风肯定会有所改变。 但很快,余风骨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数十辆车辆下来近百人,掏出枪指着余风骨。 余风骨看到他们拿着类似火器的武器,他知道那种武器肯定比火器厉害,被人拿枪指头,这是头一次,但接下来的场景更加令人头皮发麻。 远处的红外光束指着余风骨的眼睛,生理的不适使得余风骨闭上眼睛,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计其数的红光指着余风骨。 砰,不知哪里发出的枪响,余风骨的小腿被击中,钻心一般地疼痛侵袭着他的大脑。 为什么会这么真实,真实的好像就要死掉了。余风骨想。 眼下只有寻风能改变线下的情况。 直到他感受到黑白的界限更加的分明,他知道,寻风正从天而降! 但同时,万弹齐飞,只需刹那。 余风骨脱出,看着寻风施展。谁知刚要施展的时候,他的旁边飞过一抹倩影。那是杨钰音,对于她的出现。 “公子,交给我。”杨钰音对寻风说完,就冲向万弹齐飞的局面。 子弹在寻风的规则加持下,突进缓慢。 “我命令尔等,退散!”杨钰音高声道。 余风骨感到一种说不清的玄妙。 子弹像是臣服于她发出的命令,没超出射程便开始降落。 但还没有结束,下一波子弹即将发出,不解决持枪人就无法结束现在的死局。 “我死护公子,尔等,请赴死!”杨钰音挥动衣袖,一切湮灭于无形中。 余风骨第一次感到这位杨姓女子的可怕,他看到女子要靠近寻风,他也跟着缓缓下落。 寻风并未退场,看着杨钰音缓慢降落,罗纱轻舞,这一副衣袖衬出了杨钰音体态所有的美妙感觉。 杨钰音款步姗姗,敛衽行万福礼,轻启朱唇,缓缓道来“余公子,奴家追了您千年,今儿个总算是您瞧见我了。” “玉儿穿这身很漂亮。当年教坊使邀我去赏乐,我记得你才十三岁。”寻风说。 “公子还记得玉儿,玉儿很欢喜。”杨钰音嫣然一笑。 余风骨想,两个过了千年的老伙计还能记得彼此,是一件闻者落泪的好事。 他对杨钰音说“玉儿,余风骨身上还有一些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而且无法确定的事情,而这个秘密有可能会破坏掉我们的使命,如果我和你分开,并且我也把控不了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很快找到我,救下他。” 杨钰音仪静体闲地说“玉儿谨记。” 只见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眼波含光,温润如水地说“公子,那一世,我在黄泉路上一眼望见了您,玉儿欢喜的呀,不能自己。我希冀着您能回眸看玉儿一下。哪想到,在望乡台,孟婆婆与您言语,您竟然回了首。” “那一日,我是瞧见你了。”空间即将消散,许是老友未见,寻风慢悠悠地说。 余风骨听到寻风说出瞧见你了,两人竟然等了千年。 杨钰音笑靥如花,原来的欢喜竟全全成了情意。 只见得她秋波微转,含情脉脉,寻风任着身态消融,对杨钰音说“玉儿,要切记,助我。” “玉儿等您。”杨钰音行万福礼暂别了寻风。 待她起身时,空间回到了海面上,原来仙气飘飘的服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原来的服装,余风骨的头疼也自空间变换后消失。 余风骨惊恐地想起张栗在街对面喊他过去的模样,令人心悸。也幸好现在安全了,他不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楚门人、王玄、李丹青、郑妤、孟青五人也惊魂未定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惧一般。 而奉天和莫晓白站在原处等待着他们缓过神。 “各位,想必刚才的小测试已经让你们和另一个灵魂建立良性的关系。” “看大家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好受,所以我们今天下午休息,好好睡一觉。”奉天和莫晓白向后走,空间恢复原样。 于是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寝室,除了楚门人的四人感觉恢复的比较好,而楚门人像是被吓到呆滞一般。见状,余风骨和杨钰音两人合力半脱半拉地把楚门人带到杨钰音的寝室。 在寝室门口,寻风突然出现,他说“要不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余风骨早已脱出,他飘荡在小男孩身后。 余风骨看到小男孩没什么反应,便知道这是寻风在跟他说。 …… 奉天和莫晓白走在教学楼里。学生还没有集中上课,教学楼显得空空荡荡。 “刚才,你看到了吗?”奉天说。 “杨钰音的空间和余风骨的空间不知道在什么规则的加持下产生重叠,而且之后传到电脑的影像是黑色的,没有声音,没有人类。”莫晓白说。 “他们之中,有人在抗拒我们。”奉天,下着初步论断。 “那个杨钰音什么来头?”奉天问。 “我需要查一下。”莫晓白按下带着的眼镜。 不足一分钟。 “有了,杨钰音是自己找到专员,专员确定了之后,在护送她的路上遇敌袭死亡,她一个人逃到车站。” “她怎么逃出去的?”奉天询问资料中的一个点。 “资料没显示。”莫晓白说。 他们走到了办公室门前,奉天下意识看向走廊尽头的窗外,窗外阳光大好,而走廊有些阴暗。 “明明教学楼已经做了除虫处理,为什么还有虫子!”莫晓白罕见地带着语调说话,埋怨生生不息的蚊虫。 他的秘书带语调说话的时候特别可爱,但本应该是欣赏莫晓白的萌态的好时候。 奉天却敏锐起来。 第九十四章 暴风(2) “走吧,对方也不是善茬。” 寻风对着空气说话,他接着向一处没什么防护,但是显得很神秘的地方走。 “这里就是目的地。” 余风骨飘到寻风旁边,两人面对着紧闭的大门,寻风率先穿门进入。 而余风骨做出同样的事情,他进入之后,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寻风不知道在哪里,他再度变得只身一人。 不一会儿,寻风的声音传来,他说“我感觉不到你了,那么就是这个地方想要单独给你看看什么事情,无法退出,你小心便是。” 余风骨想着,要是能随意退出,那他的梦不就能醒了吗? 但到现在,余风骨都没感觉到梦有没有醒的预兆。 余风骨这时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好好休息一次,经历诸多的世界,早就精神疲惫,难以忍受。 可他停不下来,至少为了能回到有曦朝,有无名的世界,他不能停。 余风骨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世界。 直到他再度看到坐在最角落处的小男孩。 等到视野共享之后,余风骨看到的是他穿着的破旧的球鞋。 他从没想过自己身体孱弱的时候会是变得多愁善感。 那是一场有着暴雨的高三时刻,这场暴雨像是有预谋一般,毕竟那一整天的南京市天气预报都是在歌颂着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余风骨在球场上辗转腾挪,脚下如走云龙。对方突起地一记飞铲,余风骨看着自己与对手越来越近。在他的视力范围内,人工草地慢慢地被破坏着。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行为,他看着对手狰狞的面孔慢慢地靠近。幸运地,他蹡蹡地躲过去了。但球也被抢断,他看着终将成功的,可预见的,并是自己造成的失败。余风骨一步一步踏在人工草地上,那时候的天空万里无云,尔后雨滴却骤降,乌云渐布,暴雨在蓄势。 他走在草场的外围,雨水打湿了衣服,已方的禁区在不断的被突破,他驱动着双腿,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跪倒。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到自己的后腿跟,流着红色的血。他猜测应当是刚才争抢中被误伤到,又因为陷入到对失败的懊恼,毫不自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跪在地上,没人注意到他,草场两边的人都撑起衣服,向教学楼的屋檐跑去,他在呐喊着,却被雨声阻隔,他似是被丢在了这里一般。 雨水打湿着他的头发,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周遭的变化,思考着接下来的步骤,他准备等后腿跟有知觉后再起身走路。但是雨越下越大,因为天气的变化,温度也在慢慢降低,后腿虽已不再流血,但是肌肉痉挛在侵蚀着他的身体。他忍住疼痛,让上身保持平行,俯视着地面,不再增加无谓的痛感。 灰暗的天空,有规律的雨声,都在模糊着时间的流逝。男孩右边的肩膀忽然被人有力道但并不疼痛地拍打,他艰难地偏头,目入眼帘的是万年不变扎着单马尾的小姑娘,张栗栗浑身湿透,也因此露出姣好的身形。 两人相对无言,女孩默契蹲在男孩的旁边,环过他的胳膊,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女孩拉起比他高大的男孩,蹒跚地向前走着。男孩一路上默默地低着头,透过雨水闻到了女孩头发的香气,男孩正当青年,羞赧的双颊发烫着,眼神四处游走着。最后他只好盯着算上今天负十一次伤的球鞋,破败不堪,却又这么好看。 余风骨想起了那时的光景,如同在无尽的沙漠上,两个为了心中的绿洲,互相扶持,且慢慢地走。 门被推开,余风骨下意识地望了去,心蓦地紧了一下,进来的自是依旧扎马尾辫的姑娘。他一眼看到了张栗栗手上带着的手链,那是一枚玲珑骰子串成的手链,是余风骨在她的生日送给她。 他仍然记得,骰子的材料在山里讨要的牛骨,红豆是挑挑拣拣选出来的颗颗饱满的海红豆。张栗栗收到的时候,很开心,那一整天,她只要一看见余风骨就会眉开眼笑。所有人都荒谬地认为,张栗栗莫不是对余风骨有意思。 良久,余风骨的目光未曾离开张栗栗手腕上的手链。他回想起往日她柔和的目光,记忆中的她与眼前的美人竟再也无法重叠。曾经的日子终究是被无数次的回想慢慢的美化并失真了。 张栗栗目光自然地注意到了余风骨的位置,在旁边的男孩的带领下坐在了中间的桌席上。那个男孩余风骨是认得的,他们班的班长,徐渭。交际能力强悍,性格平易近人,成绩名列前茅。他为了班级曾经跟外班起过冲突。虽然那次他的班级输了争斗,不过在学校的名声是打出来的。 随着邢老师的进来,宴席因此开始,酒店后厨全心全力的备菜。约莫是过了半个小时,外面声音大作,余风骨被惊起。冷汗直冒,一看是端菜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入隔间。他哑然,神经竟也衰弱到这种地步。 灵化的余风骨看着坐在他处的张栗栗,他看见对方的容貌,并不是在其他的世界见到的样子,不过声音真的很像。 各桌的气氛因为食物的到来变的热闹起来,佳肴一盘接着一盘,酒水饮料也随之被端上台面。徐渭作为班长,左右逢源地到了每桌端着酒杯,叙着旧事。每桌热闹地在交谈着,仿佛只是在上学时每天的日常一般。明天的离别与今天的快乐无关。此时尽兴就应当此时尽兴。 徐渭走完一圈回到张栗栗的旁边。视线转过去,邢老师那桌不知为何出现骚动,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而邢老师却没有表情,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着食物。 头羊往哪里走,后面的羊就跟着往哪里走。 徐渭站起身,张栗栗拉着他的衣角,虚无地往下拉了拉。 看来还是有只羊想要掉队。 灵化的余风骨看到这样的情况,便感觉到十分不妙。 “各位,今天我以我个人,以班长的身份,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徐渭说,同桌的人疯狂地起哄。 张栗栗扯下手链,使劲地抓在手中。羊脂白玉般的手掌因为紧绷而发红。 “我左手边这位同学,张栗栗小朋友,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女孩儿了。”徐渭带着点挑衅,带着点耀武扬威的扫过余风骨在的那一桌。 全场尖叫,呐喊,为这对才子佳人加冕为王。有人保持了冷静,有人离开了现场。 只有女主没有出场。 余风骨早已脱出小男孩的身体,他知道对方想要去厕所,那便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世界的位置。 于是他也能感受到在这片区域里的众生相。 他知道张栗栗口袋里手机的短信草稿箱里停留着一条没有发送出去的信息。 也包括她的记忆。 ...... 那天本来晴空万里,但是天空在慢慢变暗,也许会下雨,班级的人在窃窃私语,教学楼灯火通明。 我身为副班长,监管着班级自习。自习的时候总有人逃出去玩耍,这次他也跟着出去。我没有拦住他,真的好生气。我借着接水的机会,总算是在窗户那看到他了。他在绿茵场上跑的是真快,为什么校运会我追着他让他报项目死命不报呢?他可真可恶。诶,为什么没有躲开飞铲呢?他只要躲开了,前方不就只有一个守门员了,赢不是轻而易举?他真的好傻。雨打在树上的声音好响,要下大了。我准备关上窗户,透过还没被雨水打模糊的玻璃看到一个人影跪在草地上。我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的,不顾一切跑了出去,他出事了。我未曾犹豫过,冲到外面,雨滴打得人生疼,该死的老天,我骂着。 我很快看到他了,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他全身被打湿,清晰可见地在大口喘气。我反而放松下来,走到他身边,整个场上只有我和他。我蹲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他诧异地看着我的表情真可怜。我不想帅气的说什么酷炫的话,更何况当年给他付票钱也没有说。我直接环过他的胳膊,铆足劲往上提,我也算争气,竟然把他拉起来了,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雨水早就打湿我了,简直太冷了。这一段路我搀着他走下去。 后来,有人在一楼把我用大衣包住全身。后来,我被人搀扶着回了班,他先被送去校医务处。进班的时候,班级在暧昧地起哄。我看了一眼搀扶我的徐渭,本来大雨浇身的滋味并不好受。我想面无表情地走回去,受着徐渭的搀扶,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我还有人喜欢呢。他倒是孤零零,怪可怜的。 ....... 张栗栗深呼吸,像是决定什么一般,拿出手机,点开短信,检查了一遍之后,便按下发送。 余风骨自然看见了上面的信息。 ...... “风骨,我可能太傻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很深刻的去理解清楚,我现在在一场婚礼现场,新郎和新娘是相亲认识的,司仪很有感情的介绍他们,煽情地讲情啊爱啊,搞笑的是新郎新娘笑的很假,周围的人看着台上,台上或是看着远方,那些人磕着瓜子,讲隔壁二大爷的八卦,司仪唾沫星子横飞的完成任务,这么一块的小地方,仿佛是分成了三个世界,突然新娘哭了,我没见过一个人哭的是这么伤心,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新郎慌了,新娘父母慌了,司仪慌了之后疯狂的救场,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像被吹大的气球,到了阈值一般。” “新娘的泪水如泻了洪的堤,新郎慌张的把新娘拉到台后,制止了因为自家女儿出洋相而暴怒的她的父母,司仪结束了所有的婚庆环节,服务生被赶鸭子上架的推出一部部餐车,喜庆的食物被一盘一盘的端出来。” “我坐的位置可以看见她的父母小声的呵斥,新娘耸动的肩膀,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悲伤蔓延到了这里。所以风骨,我在想,新娘是不是曾经拥有过爱情,但是生活很狗血的不会让她如愿。后来他们来敬酒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认命了一般。” “风骨,我本来想做一枚骰子的,买了一颗菩提子,我最终发现,我始终磨不出来你赠予我的那般圆润。我才发现,我承受了一份我承受不起的情感。我妈妈都在笑我,得了一份很浓重的情,却回报都没有。” “风骨......” “我不等你了。” ....... 余风骨飘到厕所。 他在换气扇下看着窝在厕所里的少年。 余风骨感觉到的是无限的悲伤,他有些理解不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只是简简单单地所谓的男女之间的情感。 他便这样伤心,好像是失去了世间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明明活得好好的,不知道濒临死亡是什么感觉,却做出像是要死了一般的心态。 可他也觉得,能表达出彻骨的伤心,真的自由。 他理解不了眼前少年的情感,也理解不了张栗栗的情感。但情感,是余风骨接触到两个奇异的世界后,他明白的词汇之一。 也是他觉得既可以廉价也可以昂贵的词语。 眼下余风骨发现,悲伤的情绪还没有被抑制,仍然在疯狂的扩张。 他便尝试着融入进去。 便发现掉入了深渊。 那里暴风呼啸,像是刀子一般,甚至让余风骨的心神都受到影响。 余风骨不得不退出正陷入悲伤情绪的少年。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刚才那一下子,余风骨最直观的感受。 刚才发送出去的短信,只是引燃炸药的导火索。 余风骨陷入沉思,这是除了寻风,这个世界的余风骨,第一次影响到他。 他看着窝在厕所里的少年,眼下的时间,他应当与寻风见面了。 于是场景变换,余风骨发现自己出现在出租车里。 他坐在副驾驶处,后面是陷入头疼折磨的少年,旁边是在车站见过的司机大叔。 外面下着雨,不急不缓,有节奏的敲打在车顶上,雨刷有节奏的摆动。 透过车窗,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在急匆匆地赶路。 车厢被天气影响,显得有些冷。 冷到灵化的余风骨都觉得冷。 第九十五章 暴风(3) 余风骨继续感受着错乱,似乎他一直在感受着错乱。 错乱对于他来说,是永恒的主题。 余风骨看着窗外看不清的雨色,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地雨珠。 司机大叔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余风骨觉得这个大叔真的好装,明明是一个关键人物,却还要在这里深沉地扮演司机的角色。 虽然这个大叔关键到余风骨忘记了他的名字。 余风骨透过车内的视镜,看到后面的男孩克制自己的头痛。 司机大叔慢悠悠地降下来车速,余风骨听到后面传来抽泣声。 他越来越在意车后的男孩,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每当融合的时候,余风骨都探查不到有男孩在的过去,很神秘,也很让人心疼,虽然男孩的实际年龄应该是比他大的,可余风骨每次看到他慌张无措的样子的时候,都觉得眼前的就只是个少年,是个男孩。 “你怎么了?是因为要去见谁而伤心吗?”司机说出一句颇为梦幻的话语。 见谁?余风骨不知道什么缘故,想起来那个叫张栗栗的女孩。 余风骨没想着再度融合,如果融合,他会再度感受到被深渊凝视的感觉。 他看到后座的男孩佯装着镇定,神色勉强平静地摇头,只是头上的汗暴露他现在心神不宁的问题。 “有朋友告诉我,你去的地方今天有两场活动,一家是什么学院招生,一家是毕业同学会,看你也不大,穿的也不正式,应该是要去见同学,看你哭的这么厉害,说你没事我是不信的。” “叔叔我年轻那会儿,赶上改革开放,我那会儿胆大着呢,毕业典礼上代表优秀学生发言,我就当着全校的面对着最漂亮的女孩儿念着我写的诗,我那时候普通话说的可好了,不像现在。 余风骨听来这样的爱情故事,觉得有趣。 “我那会儿的学校,有一座桥,桥下是人挖出来的湖。桥叫一心桥,湖叫一心湖。” “那时候真的美好,很多人走过桥上,手上捧着诗集,或者谈论着那时小有盛名的诗人,女孩尤其漂亮,穿着长裙,辫子向后挂着,上面别着花色的手帕,身姿美好又青春。” 余风骨看着满脸胡茬的司机大叔说着自己的过往。 “那是一所喜欢诗歌与浪漫的学校,我起初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不喜欢诗,我只喜欢赢。” “所以我一直赢,包括爱情,我花了一周的时间,策划了一场告白。” 司机大叔的车再度慢下来,因为前面绿灯记数即将倒数。 余风骨理解司机大叔说这么多,肯定是为了今后见面做铺垫。 他看到后座的男孩嘴唇发白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中年大叔。使得余风骨不得不仔细打量着这个一看蛮帅的中年男子。 他蓦地发现中年大叔目光柔和,可是那种追忆过往的眼神慢慢的也如刀剑一般,变得尖利。 前方红灯在闪烁,大叔驾驶的车停下来。 他不知为何转过身,帅气地撑在正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两侧,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余风骨,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余风骨为之侧目。 “可是,弟弟呀,我叛逆的在全校人面前用那首诗向她表白,换来的是对我最后的一个处分,最不该的是她也受到处分,我跪在校长面前无数次地用手掌扇着自己,他的冷漠我永远不能忘记。” 余风骨切实地感受到大叔当时的无奈。 “人生就他妈的是一场狗血,她最终被更有权势的人简简单单地消除了那个处分,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悔恨自己的无能,我畏惧这个地方,我马不停蹄地逃离了令我难忘的地狱。” “也就是今年,我回来了,我见到她了,我看到一个,一个很完美的家庭。她给我讲了当年的那个故事。我成了被背叛的人,我当时看着她掩面哭的样子,就想起来我和她坐在公园森林里的长椅里我给她念叶青的诗的时候,她掩面娇羞的样子。多么讽刺。” 男孩忍着疼痛,说“大叔,红灯要灭了。” 出租车继续行驶在雨夜里。 “我飘泊的那十几年,我看了很多很多的书,明白了很多很多的人,就是真的再也找不到对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对的人。” “所以孩子啊,我希望你今天所有行为都将是值得,都将是无悔的,任怎么风吹雨打。你都要遵从自己的选择,并且坚持下去!”大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素昧平生的两人发生这样隐私的对话,讲出去,怎么样都有一种违和感。 “我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对号入座,发现我是多项非常人格的复杂综合体。最大的内动力是渴望被人认可,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您做了什么?” “您后悔吗?” “我不后悔,我杀了她。” 余风骨此时早已飘出车外,红灯将灭的时候,他听到车外有着巨响,像是编钟被敲打的声音,让人感觉到的只有不适。 他飘荡在雨夜下。 他不喜欢雨夜,虽然雨水影响不到他。 余风骨凭着编钟的声音,向着远处前进。 他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但他知道他要往前去。 与此同时,寻风出现在他身边。 余风骨刚想说话,又想起来对方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寻风说“这里的空间乱流,也许是你带来的,也许不是你带来的,但很显然,我们面对的将是怪物。” “也许就是你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余风骨一听寻风这么说,他便振作起精神,跟着寻风向敲打编钟的地方飘去。 虽然他很想问问寻风为什么说敲编钟的生物为什么是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寻风像是感应到一般,他说“目的地很远。” “这里有一段记忆,是我刚刚找到的,可以让你有一个前期准备。” 余风骨一听到又要感受记忆,于是再一次,他又被错乱的时空吞噬。 ...... 余风骨飘荡在他不知道的世界上空。 在短暂的时空交接的时候,他看到一份极其简短的记载。 “武德九年六月初一丁己日,金星白昼,太白经天。 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己未日,太白复经天。 傅亦府邸突有异客到访,亦亲见。戌时,太史令傅亦迅疾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秦王知此事,密奏建成、元吉作乱后宫,上省之。 适时,秦王世民门外响起数声,颇是急躁,原是秦王其军记室参军李淳风急见。世民见其状,纳入寝内。聊数久,淳风才始出。 洗马官魏征寝内,征数视屋外星像,忧叹不已。 益州农家舍内,油灯下,老者推演图上所画,眉头紧蹙。 亥时,世民与数心腹彻夜密谈。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庚申日,世民率长孙无忌于玄武门伏击建成、元吉等人,成。于癸亥日被立为皇太子。 史称“玄武门之变” 翌日,世民诣太史令傅亦府,不见其人,只见府中下人,遂派人查其府邸,无所得。傅亦浑家称“亦性谨密,即职在占候,杜绝交游,所奏灾异,皆焚其稿。” 太子似铩羽而归。 数日后,李淳风受太子命托,至益州,邀袁天罡出世,罡欣然应允,但请淳风先行归于东宫,余云游四方,始见上。淳风乃归。 武德九年八月,甲子日。太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德殿,赦天下。 公元六二七年,正月,乙酉,改元,号贞观。 上密建谍报部门,挂靠司天监,李淳风、袁天罡监管。 谍报部门首要事务,主查武德九年六月初一金星白昼经天之天下异状,后续异动。 所寻为何,并无史料记载,无从得知。” ....... 在武德九年六月初一那个时刻,长安的百姓与全天下的众人共同经历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异像,郎朗晴空的当日,天空划过一道痕迹,在那一天,从出现到晚上,大街小巷间有人赞叹,庙堂朝野上也有人惊慌。 李渊作为一个朝代的开国猛人,正安心享受权利金字塔带来的便利,沉浸在基业如何才能几百年的想象中,便被人急报了太白经天的异像。 在六月初一的晚上,益州一家农户内,好似仙人在世的老人在为肯让他留宿的一家人的孩子算着命理。说着此子有经天纬地的能力,可堪比齐国名相管仲等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那时已是三更天,屋外响起敲门声。 老人按住了想要开门的农妇,弓着腰开了门。借着狭小的缝隙,农妇看到了一张孩子的脸,老人向农妇微笑着,带上了门。 屋外月朗星稀,星空触手可及。 “先生,我逃到这里了。”小儿看着老人说。 “你会被抓到的。”老人不再弯着腰,直起腰板的样子像是年轻了几岁“这是你逃脱不掉的命运。”他说。 “先生是几时为我算的命?”小儿仰头看着星空,在提起旧事。 “我那时为你开了天眼,那一瞬我老了十年。”老人摇摇头“你被算死了。” “我活着!我能逃!我会破!”小儿坚定地说。 老人与小儿共同遥看着夜空。 “这几个月,我走了益州全境,期间我做了一张图。”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张被折的皱皱巴巴的纸递给小孩。 小孩小心翼翼地展开,仔仔细细地看。数秒后眼睛绽放着异样的光彩。 “先生,你是说我要等后世千年才可解脱?”小孩下着判断。 “不,千年以后的后世会来与你相遇。”老人向北斗星的方向走去,潇洒离去。 小孩看着老人走的方向,那是北斗七星里名曰杓,小孩喃喃自语“瑶光宫,破军星君!” 到了武德九年六月初三这一天,前些日子的异像的热度还久久未散去,当天又发生了异像。自然又是太白金星当空划过,毫不留念向北方划去。留下了长安城民众各种各样的幻想,其中也不乏存在靠谱的推论或者是密奏。 当晚就有官员密报李渊,说是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这样居心叵测的话语,李渊马背上打江山,还要一步一步地巩固江山,没那么多刀杀一个没什么权利的太史令。 秦王是他的儿子,东宫太子也是他的儿子,都是他最爱的女人窦皇后所生,李渊看着手上的密奏,忧心忡忡。 但好像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玄武门事变。 李世民用了不太光彩的手笔登上了历史舞台,而这背后有一个人他念念不忘,就是给父亲密奏的官员,太史令傅亦。 在没登上东宫的那段日子里,他去到了傅亦的府上,傅亦的妻子说与李世民听“我家老爷生性严谨缜密,官职在太史令的时候,就杜绝了任何的应酬。他所上奏的天灾异像,在事后都会焚烧殆尽。只是在六月初三这一天,看到了一位异客入了老爷书房,看不清样貌,灯火通明到了戍时。老爷跟着那名异客出了府,便再也没有回来。” 李淳风,作为李世民曾经管辖军队的记室参军,跟着李世民一起到傅亦府上拜访傅亦。一番话下来,身边的侍卫合拢到李世民身旁。所有都显示,傅亦,夜奏后便可能消失在长安城。李世民一行,刹羽而归。 但李世民念念不忘,他给李淳风下了任务,推演两次太白经天的异像,找出背后代表的意义。 寻找太白金星划过当空的踪迹,无异于摘星挂月,仅对李淳风而言,于是他前往了益州,找一名老人,他推算下,老人此时应当在益州游历。老人名叫袁天罡,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大家。学问上李淳风自是比不过。 袁天罡像是知晓李淳风想要找他一般,待李淳风刚进城门口,就有小童递给李淳风一张纸,白纸黑字下两个大字—请回。 还未歇脚,李淳风就吃了闭门羹,年轻气盛自是有些不甘心,叫住还未走远的小童,先礼后兵塞给小童一块糕点,小童满脸通红,碍于礼数想还回去,碍于糕点匆匆一瞥下的美妙样子,心中的馋虫作祟。便眼瞧四下无先生在,收到了袖口里。 “告诉你家先生,我这有一副残图的拓本,今晚宵禁前,我在画舫客栈等他。”李淳风知道袁天罡肯定回来,因为这副拓本在得到的时候,稍作研究,便借此推演出后世十年,百年之境遇,也是如此,他得以借此密访李世民。 而老仙家袁天罡,不求名不求利,肯定只求功力更为精进,他李淳风送了一份大礼,你袁天罡岂敢不回? 于是晚上袁天罡果真像李淳风所言一般,未到宵禁,便敲开了李淳风的房门,年纪尚轻的小童站在了外面,怀念着甜甜又好看的糕点,然后袁天罡与李淳风便聊了一夜。 武德九年八月,李世民成为了唐朝的第二位皇帝,第二年,改元号贞观。 李淳风、袁天罡,在圣上的授意下,建立了一系列关于太白经天现象的研究部门及一系列相关部门,包括暴力集团。 贞观元年,一场在唐朝大陆上关于追捕与逃亡的行动开始了,李淳风也无法推算出猎物什么时候会消失在唐朝的大陆上,而且他也曾问过袁天罡,得到你们只是在追捕一个孩子的荒唐情报。 余风骨几乎是走马观花一般,看遍几个场景下的出现的人物和发生的事情。 他心中最优先的便是那个与袁天罡聊天的小儿。 也许便是一切事情的源流! 第九十六章 暴风(4) 余风骨停留在最后一个场景里。 袁天罡把玩着手上的拓本。 “那人在你身边。” 接着便是极速的变换,余风骨重又出现在雨夜之下,身旁是正在赶路的寻风。 寻风说“你回来了,我们也快到了。” 余风骨还在回忆着在刚才那无数个场景里发生的事情,包括袁天罡说出来的话。 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他想要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记在脑海里,他知道那肯定很重要。 同样的,现在他不懂,不代表着他未来不懂。 寻风说“你看呐。” 他停下来,余风骨从思绪中出来,他同寻风站立在一旁,一同看着眼前的场景。 无尽的雨滴落下,眼前是一处广大的广场,广场中心的喷泉在肆意乱流。 余风骨不由自主地说“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只能看到背影的庞然大物,他很高,立在余风骨和寻风面前,就像是一堵墙,不是墙的寻常高度,足以高到连接天与地的距离。 寻风说“是不是感觉看不到天了。” “你听。”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音,音调空灵又婉转,带着一点古奥的气息。 庞然大物的身体开始转动,动静之间如同地动山摇般令人畏惧。 却也令人熟悉。 直到寻风继续说“你看下面。” 余风骨俯首看过去,发现一个瘦小的女子,骑着弱不禁风的瘦马,标准吹笛子的手势,笛音悠扬。 余风骨因为震惊下意识看着寻风,当然两个人无法产生交流。 寻风说“我感觉你现在正在很震惊地看着我,但你不用看我,我也很震惊。” “我没想到你出现影响会这么大,把我那一世的怪物给招来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吧。” 寻风率先飘到广场上,余风骨跟着。 寻风没有停留,直接走到瘦小的女子身边。 笛声也戛然而止,瘦小的女子说“见过两位公子,方才要不是奴家吹这笛子,我想两位公子还是会看着呢。” 寻风笑着摇头,说“阿欢,你怎么...变得这么矜持了。” 阿欢说“我不像两位,能随意地穿梭在这两个世界,自然是消耗些了性命,经历了些未曾经历过的,性格自然是转变了些许。” 余风骨不禁问“你能看到我吗?也能听到我说话?” 阿欢说“能啊,余公子。” 寻风感兴趣地问“你能不能问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余风骨想了一下,他说了简单的三个字“小孩子。” 连带着寻风也沉默了。 是阿欢打破平静,她说“引两位公子前来,主要还是有一事相求。” 寻风和余风骨同时说“你说。” 阿欢说“这个怪物,三目天神,十分钟之后我会无法控制他。” “请两位当场诛杀。” 寻风和余风骨沉默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看不到头的怪物。 余风骨想起来那个世界,他是怎么被压制的。 寻风想起来那一世,他是怎么跟怪物同归于尽的。 两人几乎又同时问“怎么杀?” 阿欢说“自然是给两位准备了杀器,我保存在一段记忆里,还望余公子找到那样事物的存在。” “至于另一位余公子,应该是叫寻风,你则是另一段。” 她张开双手,上面有着两颗药丸,一红一绿。 阿欢说“红色给余风骨,绿色给寻风。” 余风骨拿过红色药丸,发现竟然能触碰到阿欢的手,这种感觉令余风骨感觉惊奇。 阿欢说“吃下去便是。” 余风骨将信将疑地把药丸吞咽下去。 ......... 我走过大江走过大桥,走到了校门旁边。 秋天的美好让落叶纷纷哭泣,门神一般的树,成了两个倔强的孩子,都拥有着一片不肯落下的叶子。 我踏入学校校门的第一步,就被前面的女孩绊倒了,我顺手拉了她一把,虽然我是下意识地拉着她,我们双双倒地,水泥地真脏,全是沙子,咯地生疼。 背后的疼痛阻止不了我们如今对视的局面,如果没有那些人,真当是天为被,地同床了,如今大被同眠。门卫老大爷发现了我们,并向我们表达了最诚挚地问候和搭把手。 我们起来了,我准备道歉。 忽然秋风骤起,落叶纷飞,风有点刮的太嚣张了,把落叶吹到了少女的上方,我仰头目视,看落叶空中停滞的样子,落下来的样子一定很美,砸下来的时候一定很爽。 “让开,女娃子。”忽然出现的尖锐女声打破了难得的寂静与美好。 女娃子应声回答,然后听话的向前一步走。 我于是看到了令人惊诧的一幕,这一幕的技术含量,令人惊叹,只见大妈拿着笤帚在地上拖行,大步流星,目标明确,粗壮的手臂轻轻地抬起笤帚,一个箭步腾空跃起,那气势,摧枯拉朽,把因风起的落叶包了个圆,趁风没反应过来,把落叶打了个包,向下甩去。 看着叶团来的方向。心下判断,就凭我,当然是躲不了的。叶子向我表达了他们的友好问候,叶子受到的力量让他们高速抖动,在我稚嫩的脸庞上。 我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我上的是四中吧?没错啊。为什么我一大早上要经历这些。那个大妈是什么人哦?扫地僧吗? “小伙子,你没有事吧?”大妈对我致以亲切的问候,并且用她的袖子为我擦去脸上的污渍。 “没事,没事,大妈我走了。”我不想待在这是非之地,我还管什么一二三四的。 走之前倒是看了少女一眼。什么一眼万年?并没有。 于是我继续向前走,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有这一条路通往教学楼。 我以为前方是一片坦途。 于是发现了一旁有耍猴的,有胸口碎大石的,有耍枪的,竟然还有耍马戏的,看着狮子来回跳火圈,胆颤心惊,就不去想为什么会有狮子在这里,相关部门不管的吗? 我逮住了准备抡大锤砸大石头的。“您好,请问这是四中吗?” “是啊,如假包换。”抡大锤的人回答了之后就没有管我,他对着扛巨石的人“老弟,你的铁甲功夫可得加大了哟。” 我立马跑开,后方传来震天的响声,我感觉死人,不,绝对死人了。 我不敢说话了,也不敢看了,马不停蹄地找到七年十三班,那里面有我的小学同学,他们是真的,他们不会碎大石的。 我看到了,越来越近了,就在我面前,我抱着希望,认为我将到达真理的彼岸。 我推门而入,唰的一声,看到了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 “陈二!结束你像猎豹一般四处乱窜的丑恶行径!” “张三!快下来,吊灯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李四!你干什么?!把你的手里刀给我放下!老子干你了!” “王五!不要试图拔出天花板上面的剑了!难道你丫地想早早毕业滚蛋吗?!啊?!!” 我呆站在班级门口,我不想确定我是不是进错班了。我看着讲台上发飙的男人,目呆口呆。 “余清荷,你要干什么?还显不够乱吗?!” “陈寻风,你干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你拿着箭指我是什么意思?!啊?!想弑父吗??!”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配拥有不同于二三四五的名字呢? 余清荷面对怒吼的老师,怯生生的指着我“老师,门口有人。感觉是您说的新生...” “荷荷,不要软弱,我们要敢于面对强权,敢于去反抗。”这位寻风同志应该是对余清荷软弱的回答产生了愤懑。 此时,老师才有空看我,而我,也才有空看老师“老师好,我...应该是您的学生,我叫余风骨。” “清荷,看一下花名册。”台上的老师偏头看着我“我不记得有叫余风骨的新生。” “好的,老师。”我的本家人余清荷拿出在桌上的花名册。 至于为什么他们好像很熟稔的样子,因为父母亲为我办好手续,我得以入学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以至于我现在有点难以确定我是否能不能融入班级。我还难以确定是不是进错班级了。 我被老师迎到了讲台旁边,静静等候了几分钟。 “没有。”余清荷冷静地向我宣布。于是全班的视线独宠爱我一身。“但是新生叫--余枫顾” “这不是七年十三班?”我慌了,我质问。 “是啊。”老师回答我。 “这是不是酆城四中?”我连环质问。 “是啊。”老师回答我。 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我早上没吃饭吗?是我产生了幻觉吗?还是我把药当成饭了?然后我吃错药了? 老师也陷入了深深地疑问,因为面前的这一位的长相明显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仔,从接触这班人一个月后,才明白眼前软软弱弱的男孩是他急需的心头好。他初见就喜欢上了余风骨。 但是我哪知道啊,我拿出手机,向我妈妈打电话询问,准备缓解一下尴尬向外走打电话,哪知一转头。 我看见了今早在校门拉倒的那位姑娘,她迎着我的样子好像是携着万丈光芒来。 她对我微笑,瑞凤眼弯成了月牙,然后绕过我。 她对老师说“老师,他进错‘门’了。” 进错门了是什么鬼?我挂掉了电话,发现眼前披着长发的姑娘好像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准备听下去。然后发现全班好像都在看着眼前的瓜,连上下左右乱窜的人都停住了,他们是在感受人类祖先生活时的姿态吗?他们是人类吗? “栗子,你确认过了吗?”老师向栗子询问。 “我起初只是怀疑,刚才向学校后台管理‘门’的工作人员询问,他们说今早进了一名另一个世界一位男生,然后‘门’因为这位普通男生的进入报废了。”栗子面无表情地宣布一件好像在那些人看来很大的事情。 我听到全班的哗然声,我一脸懵,懵地无地自容。唯独看到了老师向我投来的视线,那是闪着诡异的光芒的眼睛。 “预计修好的期限呢?”老师询问。 栗子偏头看了我一眼,里面的内容我倒是读不懂,就是疑问刚才我怎么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姑娘的眼眸里有满天星辰呢? “至少三年。”这次她没有对老师说,她面无波动地向我宣判。 为什么感觉是向我宣判呢?还有是我今早进校门踏错脚了吗难道?全班吃瓜,栗子坐到位置上,一起吃瓜。而我和老师对视,良久的沉默中,各怀鬼胎。 “你先进来,风骨同学。”老师突然对我和颜悦色。 我战战兢兢“老师,现在...怎么处理。” “这样啊,你看,我们呢,是两个世界的人类,你呢把‘门’弄报废了,我们的新生也肯定是进了你的学校,那个人是我亲戚,很机灵的一个小孩,而且有能力,还有技术,一定能在你的世界里的四中活好好的三年,而你呢,应该是个普通人吧,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办法的。不如就在这个学校安顿下来,反正学的科目也都差不多,还有我们全班加我,整整五十二个人会一起帮你,何乐不为呢?再说,你回去也向父母解释不了这个问题,进了我们学校,你身上就有我们学校施加的规则,说出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出事哦。”这位老师对我循循善诱。我诚惶诚恐。 我看着他,看了一遍全班,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我又想起了我到学校之前,有位我施舍的乞丐要为我算命,说我面相极好,丫的还说我到大学之前会经历不普通的校园生活。 哼,为老不尊。说什么人家成年之后泯为众人,哭唧唧。 我面对如今不难理解的状况,倒是有点乐观的发现也是可以接受。毕竟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 看着老师期待地目光,我说出了这段不普通经历的开头。 “好吧。”简直极为不情愿。 全班欢呼,噫?为什么他们要欢呼?我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么?我进错了很值得他们高兴?噫?为什么老师也那么高兴? 不可理喻,现在所有人状态什么的,都简直不可理喻! “来呀,小伙子们。接客!”老师大喊,俨然老鸨的架势。 我明确地觉得自己在瞪大双眸。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当初就不该随父亲来这座城,不来这座城就不会遇到这些人,不遇到这些人就不会三观震碎。诶,我真的累了。 “得嘞。”男生集体喊的极欢,为什么他们应承的这么熟练?马上有两个男生直接跳窗户,潇洒如风。这是几楼?一楼?哦,那还好。我放心了,觉得这应该就只想是单纯耍帅罢了。 我就依着栏杆。嗯,跑的很快,是人类能理解的速度。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楼,这时老师走到我身边。 “他俩是最差的两个了。”老师悠然地解释。 师者,不可歹邪。你这样的老师,是要遭受人民唾弃的。我讪讪笑。 这时,学校操场上传来耀眼的光芒。 我不禁问“老师,那是什么?” 老师说“那是我们正在燃烧热血的少年,主要是操场中间有一个小山丘,不知道校长为个什么劲,绕着小山丘建个操场。” 我说“有可能那个山丘之上有什么好东西?” 老师说“那倒是,有一把剑在那上面。” 我问“那是什么?” “石中剑。” 第九十七章 暴风(5) 余风骨听到石中剑的称呼,便觉得荒谬。 因为记忆共享,他知道这是一个在二次元中比较流行的概念。 余风骨脱离出来,他没有再管师生两人后续的对话。 余风骨飘到操场,他果真看到操场中心立着一块巨石。 巨石之上直直立着一柄剑,剑身修长,线条美妙到难以言语。 此时正是太阳高照的一天,耀眼的光芒照射在石中剑上,他散发出漂亮的光芒。 连不喜欢玩剑的余风骨也感受到了一种美好。 他站在石山之上,向下看。 猛然间,余风骨感受到石中剑产生的一丝震动。 震动虽小,但是产生的影响不亚于一场高度数的地震。 霎时之间,有无数人从天而降,他们速度极快,像是光线,无数的人围住石山。 他们在窃窃私语,但是余风骨听的还是很清晰。 “为什么这把剑会动?” “对啊,明明没有人,难道是。” “别瞎说,检测仪是不会出问题的,长老加持过的。” 余风骨也不知道石中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直到有感应一般,他抬头向上看。 一只小小的人儿从天而降,带着小小的翅膀,这是余风骨在一个世界见过的小精灵。 “玲儿。” 玲儿飞到余风骨平行的视线处,她看着余风骨说“没想到我们还是见面了。” 余风骨问“这石中剑,你知道吗?” 玲儿说“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你过去拔剑。” 余风骨不免问“我?怎么拔?” 玲儿看着余风骨,说“把?不就是两只手放在剑把上,然后往上一提不就好了。” 余风骨说“就这么简单?” 玲儿这才说“按照常理来说,我还要给你解释一下背景之类的,但是这太费时间了,你不如直接过去拔起来就是了。” 余风骨听完便飘到剑前,这时天上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掉人,而且整座学校的人都围观在操场上。 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逐渐有密密麻麻的人在围观,令余风骨头皮发麻。 玲儿说“你快拔吧,不然等会儿来了真正的大佬,你就费了。” 余风骨一听玲儿这样说,便把双手附在剑把上。 “人!那里有人?!” 余风骨眼睁睁看着自己附在剑把上的手开始实质化! “手,为什么是手出来?”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地交谈,谁也不敢乱动,只因为真正的话事人还没有来。 “任何灵魂都应该能被探测出来!为什么?仪器什么反应都没有!” 余风骨习惯了原先的状态,能静静地观察这个世界。 他猛然间看到自己能实实在在地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使得他有点慌张。 余风骨不免看向一旁的玲儿,她的翅膀还在扑腾,看起来就像一只扑棱蛾子。 玲儿说“不要怕,等到完全拔出的时候,我会杀了你的。” “哎呀!不是字面意思,是我会帮你离开这个世界的。” 余风骨这才放心下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心。 他继续往上提石中剑,剑给他的反馈越来越真实,真实到令人畏惧。 天空骤然间变得昏暗,而石中剑却还没有把出一半。 玲儿说“为什么能这么快!” 余风骨当然不能抽出精力去问玲儿,到底谁会来。 但玲儿还是像透晓人心一半,她说“等会儿来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玲儿接着说“每个世界都有规则,他是建立在一个基本原则上的,而这个基本原则的制定者就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余风骨又听到一个重要知识点,他便继续拔动石中剑。 拔剑的过程极其无聊,余风骨几乎要使出吃奶的劲,石中剑出来的进度仍是缓慢到无法言语。 而且下面的人群仍然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烦到余风骨的注意力数次被打断。 他看着玲儿,玲儿说“你加油,这本来就比较不好理解,也许是那缔造者以为自己建设的是什么伊甸园,是没有谁会敢随意乱动收藏品。所以....他就随意摆放了吧。” “至于这学校,也不简单就是了,虽然这都不是重点,我特地跃迁到这里,就是为了帮你拔出石中剑。” “你倒是快点啊!” 余风骨看着玲儿,手上的活没有停歇,但是眼神的意义不言而喻。 玲儿说“你别这样看我,石中剑我帮不了你,但是我能帮你逃出去,因为当你有了实质化的身体,你一出现在这个世界,就会让这个世界产生混乱,然后便刮起蝴蝶风暴,让整个世界的秩序变得混乱。” “而我,就有办法让你就算有实质化的身体也能安然逃出这个世界。” 余风骨在拔剑的时候听着她说完这一切,再度安下心来拔着石中剑。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拔出石中剑,难道这就是能解决掉三目天神的大杀器? 想起三目天神,他便想起与其第一次相见时感受到的可怖的威压,鲜活到令人难以喘气。 余风骨让自己的心态转正,因为很明显,转眼之间就已经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来细细的雨。 他抬头望着天空,玲儿也一同望着。 “什么人啊,怎么能这么快啊。”玲儿自言自语。 这时学校的广播传来声音,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让人怀疑说话的人得有八十多岁。 “正在拔剑的那位小同志,你停一停,听我说两句。” 玲儿说“不用理他,下面的人我来对付。” 余风骨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感情,他自然不愿意听广播里的老人说的话。 “这座小剑山,是大人当年征战时常用的剑,我们荣幸便获得了这等馈赠,这八十年来,学校的气运已经同这把石中剑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同志,你动了这把剑,就想当于动了我们的气运啊。” 起初还是循循善诱的声音,可马上话锋一变。 “你动了气运,我第一个不同意,接着便是上百位老师,然后便是几乎过万的学生。他们都不同意!” “我们有能力让你在这个世界上藏无可藏。所以还请同志给我几分薄面,放过那把剑,为此我们拿什么都愿意换。” 这句话一出,引起山下众人无数惊呼,从这惊呼中,余风骨也听出对方的诚意之谈。 但还是说不动他,这柄石中剑,余风骨是一定会拔出来的。 玲儿说“你快点吧,我给你准备了几个阵,都给你备上,能加大你在拔剑期间存活的概率。” 余风骨点头,手背上的筋道暴起,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很明显的用力行为。 只是这一幕,引起广播里叹息,他说“小同志,这样你会出现偏差的,将来是要负责任的,你知不知道呀,小同志。” “动手吧,辛苦你们几个了。” 余风骨当然不知道是哪里会突然飞起埋伏,玲儿说“你不用怕,我来帮你!” 余风骨则继续拔剑,他当然知道眼下的任务便是好好做完这件事情。 他听到身后发出来拼打的声音,余风骨很难想象小小的玲儿到底会怎么做才能达到帮助他的程度。 也就是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惊雷,声响之大,令人感觉十分恐怖,同时因为巨大响声,吓得围观的学生纷纷逃窜,胆子大的倒是没有走。 而围在山下的人,他们不为所动。 谁都明白这只是一次警告,余风骨顿时冷汗往下冒,他顾不得雨水侵袭。 余风骨想起来还是张生的时候,天空降下惊雷的架势,真实到难以忘怀。 于是余风骨不得不加快手上的活动,他不是不想逃,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把手从剑柄上拿出来。 余风骨苦笑不得,他没想到局势演变成如今模样,后方仍然在厮打,余风骨不想浪费注意力。 他继续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拔剑,只是他不知道玲儿说的防护到底有没有用。 接着便是第二道惊雷落下,直直地劈在余风骨前面。 第二次警告,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 余风骨隐隐约约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 那应该是死亡的味道。 余风骨看着石中剑的进度,已经过了大半。 但是危险顷刻间降临。 后方厮杀的声音减弱,玲儿飞到余风骨旁边,她看着天空。 “他来了。” 余风骨没想到战斗会结束的这么快。 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他回头看着山下。 惊人地发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像是在恭候谁的降临一般。 余风骨接着看着天上,愕然的发现天空出现一个无法丈量的大洞。 突然间小雨转大雨,清风转狂风。 狂风骤雨成倾盆之势。 玲儿说“好像大人物出场都带着些不一样的气势。” “都是技术活,学不来,学不来。” 余风骨迎着狂风骤雨,继续拔石中剑。 说实话,这气势,余风骨着实怕了,但是现在他又没有办法放弃。 玲儿说“放心啦,我肯定是带着希望来的,轻易不会让你死的。” 余风骨不免再度苦笑。 接着便是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 然后余风骨再度看到不亚于三目天神的场景。 有飞马降落,飞马带着四对翅膀,一边各四只。 飞马上的人在昏暗的雨势和呼啸的狂风下,显得金光闪闪。 金光闪闪的人驾着飞马,从天而降,最终停在余风骨面前。 就算两人近距离接触,余风骨也看不清金光闪闪的人长着什么模样。 玲儿也不免说“好闪,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清呢。” 金光闪闪的人说“两位好,你们叫我金闪闪就好了。” 金闪闪继续说“不知道两位想要我这把剑做什么?说清楚之后,我会考虑原谅你们冒犯到我的行为。” 余风骨看着玲儿,玲儿摇头。 接着两人都闭嘴不说话。 金闪闪便抬起手,说“那真的不好意思了。” 说完,金闪闪放下手,霎时间,从天而降一股惊雷。 直直劈向余风骨的头顶。 接着便是玲儿意味深长的笑。 余风骨当然知道在不足几秒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玲儿了。 他猛地觉得通体舒畅,全身经过舒服的电流。 玲儿这才小声解释说“我当初在空间里碰到你的时候,便在你身体里放了一颗种子,如今这颗种子发芽了。” “种子的功效便是能有效降解任何电击性伤害。” 余风骨一听这玲儿能这么高瞻远瞩,不免怀疑,但这样的事情又不能简单地用巧合来解释。 玲儿说“你离开之后,我便找到了小青,其实小青说你‘天纵之才’一定程度上是说给你听的。” “快拔吧。” 金闪闪陷入到深深地怀疑当中,他看到自己的失手,而且下面还有他这个世界的子民。 金闪闪觉得这很丢人,足够恼羞成怒。 接着他像是投降一般,狠狠落下,然后便是数道惊雷落下,气势之大,不亚于三目天神抬掌拍下时的威压。 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金闪闪再度怀疑人生,幸好他的子民没有一个起身要一睹他的尊容。 玲儿说“这人莫不是当世界的王当傻了?” 余风骨趁着短暂的空档,抓紧拔出石中剑。 而金闪闪没有一蹶不振,他伸出食指,指着余风骨旁边的玲儿。 玲儿这回慌张了,因为她没想到对方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明明她已经再度隐匿好了。 余风骨也慌,如果玲儿就这么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根本就无法抵挡的金闪闪。 他也不知道种子到底能不能一直使用,更不知道金闪闪会不会换个其他的招数。 未知就是风险,就是死亡的可能。 在最后的时刻,余风骨卯足劲,他要一鼓作气地拔出石中剑。 余风骨转移注意力,说“你快点逃!” 玲儿说“妈呀,这根本不是逃不逃的问题,而是他锁定我的时候,就代表我要死了,根本没有办法更改这个结果。” 余风骨惊愕地盯着金闪闪食指前的小圆球,那里面汇聚着想当可怕的力量。 仅仅是最初的观感,余风骨便下出这很危险的言论。 眼看着小圆球要脱离金闪闪的食指,向这里飞来。 余风骨猛地呐喊,双臂几乎要脱力。 终于让石中剑脱离山的束缚! 第九十八章 暴风(6) 余风骨拔出石中剑的一瞬,便再度陷入一段记忆当中。 余风骨一探查记忆,发现再次回到天都。 但好像跟张生在的世界有些许不一样。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日期是6月14日。 现代化的大都市——天都,冰淇淋店。 青年便安心吃冰淇淋,一小口,一小口,冰冰凉凉,是最纯真的享受。 他吃完之后,走出冰淇淋店,带着最美好的惬意,缓缓伸个懒腰。 从天而降一位少女,气势之强,足以震得青年后退半步。 少女发出机械的声音,说“赵申,很高兴见到你。” 青年名叫赵申,他说“有多高兴呢?” 少女说“反正很高兴,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赵申说“没兴趣,我就想写小说,你们打打杀杀,很没意思。” 他说完就绕过少女,穿过马路。 少女跟在赵申后面“加入我们,也能摸鱼写小说的哇,完全不影响。” 赵申明明二十二岁了,还是孩子气的转过头,对少女说“我!不!要!” 少女蹲在地上,马路正中央,明显情绪低落,不然不会跟命想不开。 果然,她发出啜泣声,说“可是我要啊。” 少女陷入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猛然间她感觉被人护住,是赵申把她护在怀里,少女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和流着血的胳膊。 一辆巨大的卡车,如同猛兽一般咆哮着向她冲来,是赵申猛然间爆发出可怖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把少女护在怀里,但没有时间逃跑。 赵申只能伸出右臂阻挡,卡车被强大的阻力硬生生翻个个,倒在两人的另一边。 赵申低吼着说“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成长出了属于自己的智慧,不要轻易浪费掉。” 他放下少女,甩甩右胳膊,鲜艳的血被甩出。 对于赵申来说,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他永远记得去年的今天家中闯入的不速之客,说他要完成自己的宿命就戛然而止,而那不速之客平白无故的当场消失。 这段经历着实给赵申染上了挥之不去的噩梦,就像是经典的恐怖片现世。 然后赵申就开始被各种各样的不知名电话骚扰,邀请去它们那里云云。 赵申去是去了,其中一家还待了一个月,原因是结束之后会给钱,比较吸引刚在毕业空窗期的赵申,但他很快退出,退出原因据他自己给校长写信是说他总给一乞丐送钱,乞丐死了,他很伤心云云。 然后赵申又陷入无止境的被骚扰中,今天从天而降的少女便是今年第二十二起。 赵申向前走,想用左手拿手机打电话的时候。 “你给老子站住!” 后面一声惊天怒吼惊呆赵申,他缓慢的回头看,眼睛上的血色还没褪去。 喊话的是卡车司机,此时他手上拿着的是金黄色的拳套,如果稍微盯着看一会儿,会发现卡车司机的拳头在慢慢变大。 卡车司机说“你敢拦我的车,吃我一拳!” 这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拳势之大,使得他身边的卡车翻了个身。 赵申下意识双臂抵在胸前,几乎是全部接纳下卡车司机的拳风。 假如能挨过拳风的话,接下里最难接的就是拳头。 “攻击形态启动,启动方式,人间武库。” 冰冷的少女音传来,赵申惊愕地看见他救下的少女身前的虚空出现一个人掌大的光圈,光圈发出致死量的激光束。 赵申马上后腿发力,如同弹力最强的弹簧,冲向一脸懵看着少女的卡车司机的腰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卡车司机。 而赵申的右臂再一次遭殃,几乎是鲜血直流,抵挡不住的态势。他的右掌又一次的接住少女传来的光束。 等到少女能量枯竭,赵申才能放下卡车司机,此时他的手臂如同脱臼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血仍然在滴淌。 少女全身虚弱的倒在地上,卡车司机惊魂未定。 赵申走到少女旁边,环住少女的腰身,对卡车司机说“朋友,帮我一程,我送他去医院。” 卡车司机懵懵懂懂地环抱住赵申和少女,说“去三甲医院吧,就关城区人民医院。谢谢兄弟救我。” 赵申说“麻烦了,扔准一点。” 卡车司机说“放心,兄弟我没开卡车前时国家二级链球运动员。” 他以标准的扔链球的姿势,把赵申和少女送入高空。 对赵申来说,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不止刚才的卡车司机、人间武库的少女和他赵申,几乎是所有人都会那么几个能惊天动地,违反物理常识,欺负牛顿不在世的招数。 但几乎是没有人怀疑他们为什么会这种招数,电视、网络、纸质报刊甚至学术论文都鲜有报道和论述这方面的内容。 赵申极速坠落在有着十二层高的关城人民医院大门前的卖着小零食的推车前。 大爷说“哟,小伙子看样子挺急嘛?!还带着女娃娃。游泳健身要不要了解一下,对两性很有效的。” 在病房里,赵申身上简单的包扎一下,而少女的事情就比较棘手,因为能量枯竭,要使用备用的能量源。 赵申想起女孩不顾一切的样子,他问医生“备用能量源什么时候能备好。” 医生说“这边的天地灵运不够,只能人为输送灵运,才能做好能量源。” 赵申说“那我够不够格?” 医生马上为赵申简单的鉴定一番,说“够的,但是你没有多少的能量了,你能行吗?” 赵申说“我可以试一试。” 赵申在医生带领下,走进能量制造间。 这个奇怪的世界还在于它有着一种奇怪的能量,叫灵运。而所有欺负牛顿的人都需要灵运才能完美发挥出效果。 他坐在制造间中央的石台上,双手插进专门制造能量源的机器上,赵申伸出中指。 每个人的灵运吐纳点都不一样,并且吐点和纳点是分开的,而赵申的吐点就比较膈应,是中指。 赵申做好准备后猛然间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被彻底吸走,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机器内。 片刻之后,制造间的门被打开,赵申虚弱的看着医生,说“我好了。” 赵申一脸疲倦的回到病房,坐在少女的床前,另一旁的医生在给少女上备用能量源。 医生说“这种非天然形成的能量源用上之后,她的脚会被电流一遍一遍的过,会产生酸麻的症状,这属于正常现象,是为了让能量源更好的适应身体。” 赵申说“好,我先谢谢医生了。” 医生说“没事,等会儿去前台交下手续费就好。” 赵申一想这就不是他的范畴了,他便安然等着少女醒过来。 不一会儿,少女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现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眼前。 赵申看到少女醒了,问“你醒啦,怎么样啦,感觉。” 少女顺从回答说“还好。” 赵申说“那你脚麻吗?” 少女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没经思考就说“妈妈?” 收拾残局的医生被逗笑,趁着还没离场,对少女说了她被赵申带到医院之后的所有事情。 少女睁大顷刻间带着水雾的双眼,说“我...我...谢谢你把...” 赵申问“八辈祖宗?哈哈,开玩笑的,你知道回去的路吧,等会儿把手续费付了,我就先撤了。” 赵申准备潇洒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朵。 少女小声说“我没钱。”被赵申听了去。 赵申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问医生“这手续费多少钱?” 医生看着期待眼神的赵申,笑着说“不贵,有医保的话五十块钱就够。” 赵申拿出钱包,看到医保卡和身份证都还在,对躺在床上的少女说“我连你叫啥都不知道,我就帮了你三次,你想咋还啊。” 少女说“我叫红豆。我可以的。” 赵申当然没有听到少女说啥,说完话就立马到一楼去交相关的费用,等回到病房的时候。 他发现少女不见了,一摸被子,没有一点温度。 赵申无奈的笑着,马上电话响起来,他被触动神经,想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他要面试,跟人约好面试时间,还有两分钟,不用想,肯定是对方打来的电话。 赵申一看自己应该还是有信心的,于是他纵身一跃,像是翱翔的雄鹰,以极速坠落的态势砸在医院前的空地上。 赵申忍不住咳嗽几声,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漂亮的脚踝出现在他面前。 赵申继续往上看,是骨肉匀停的长腿,长到赵申几乎要把脖子弯断。 被看的人倒是给面子,拎着两个袋子,里面是鲜香的千层饼,她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上的赵申。 赵申马上站起来,说“是你啊,你干什么去了?” 红豆说“我去买了两份饼,我没吃早餐,哥哥要不要来一份。” 赵申接过红豆递过来比较多的一袋千层饼,说“你不是有钱吗?” 红豆说“我就五块钱,想给哥哥多买点,就全买了。” 赵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逃避成了他第一选择,他把千层饼的袋子往红豆怀里送,说“你吃吧,我今天有个面试。” 赵申一溜烟地向医院外面跑,跑的时候还不忘说“再见!再也不见。” 天都市丰水区。 这区离关城区很近,这时在丰水区的大厦里,有一个青年男子正在焦急的等人。 赵申喊着说“兄弟,我来了!” 青年看到赵申跑过来的样子,马上弓步扎开,右拳握紧,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向赵申冲去。 赵申马上伸出右臂,生生包住青年挥出去的拳,他马上对想要找强制力量解决可能的麻烦的大厦前台小姐抱着歉意微笑。 赵申说“常凯,别这么生气,我错了。” 常凯说“丫的我给你介绍这么多个工作,每个你都得迟到才痛快?你把我放在哪里?我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求过什么,就求过阴影部分面积还有你这个祖宗!” 赵申说“对不住嘛,我请你吃小龙虾?半斤?一斤?五斤?!” 电梯这时打开门,常凯率先走进去,说“你给自己省点钱吧,等你得到这份工作赚到钱的时候,老子再给你好好算账。” 赵申说“没毛病,必须的!” 最终面试的地方,在星悦大厦的第三十三层。 在电梯上升的时候,常凯说“这次的工作机会,是我托爷爷告奶奶给你求来的,你最好给我整明白的,不然我直接跟你秋后算账。” 赵申说“保证完成组织交予的任务!” 常凯说“别扯那些没用的,我跟你说,这家公司,全是女的!” 赵申说“这么刺激的吗?那有什么要求吗?” 常凯说“我之前给你打电话,没跟你说吗?” 赵申摇头,常凯眼皮产生明显的颤抖,他说“要一个能承受住她们所有公司职员的男人。” 赵申听得两眼放光,说“沃德玛雅,这也太刺激了吧。” 常凯笑着说“快到了,你还是好好感受吧,有你受的。” 电梯在第三十三层打开门,常凯说“你自己过去吧,我去趟二十二层,有个业务我需要交涉一下。” 赵申说“嗯呢。”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名为塞克夕有限责任公司。 当头一个闷棒,速度之快,赵申没法做出任何应激反应,直直晕厥过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赵申发现自己在一处纯白的空间里,感觉到极为精纯的天地灵运,他去年体验过这种源源不断的天地灵运贯穿丹田的感觉,是迷人而舒畅。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下身套着裤衩出现在纯白的空间里,而且他正感受到无数视线侵略着他。 赵申说“有人吗?” 很快有人说“有,有,有的。欢迎你来面试,你只要通过我们的面试,你就能获得年薪过百万的职位。” 赵申说“那至少给我一套衣服我能穿上啊,而且你们还不出现,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哦哦哦,对,对,不对,穿上衣服会阻碍我们的观察,会影响面试效果。” 赵申无奈说“好吧,来吧。” “嗯嗯,马上开始,一共一百零八组,没有休息时间,放弃会马上停止面试并记做失败,这片区域只会单纯供应源源不断的能量和修复身体和零疼痛感。但会积累深层问题,一百零八组结束之后立马出面试结果,通过则即刻上岗。” 赵申说“有五险一金吗?” “有的,当然是有的。” 赵申说“好吧,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们过来吧。”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莫名的自信,总觉得自己所向无敌。 他有时候想着天上有没有神,要是有神,他倒是想跟神打一架。 纯白空间的第一击从远方射来,赵申新庭信步的抬手,轻松被贯穿手心。 不对啊,剧情不应该这么演啊。 接着数十万只光束向赵申射来,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赵申被射成密密麻麻的筛子,但很快纯白空间的力量发挥作用,他的身体成功恢复。 这时纯白空间出现一个女子,头上围着面纱,但身材足够魅惑众生。 她说“我来做你的对手,我很快的。” 女子以极快的速度,提着匕首,向赵申冲去。 赵申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因为根本没有主动意识的反应,他下意识抬手,在精巧的时刻里,赵申的右掌如同铁一般,而女子的匕首尖击打在他的手上,没有侵入丝毫。 两人相持阶段,赵申说“哦豁,能力回来了哦。” 女子说“那你也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赵申说“你滚。” 女子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匕首尖传来一股强劲的能量,震到女子连连后退,一个姿势不稳,她几乎是半跪在地上。 余风骨知道这是个机会,打败她的机会! 第九十九章 暴风(7) 当然在余风骨的想法中,这将会是一场恶战。 可事实上,等到对方被击退后,世界便发生了变化。 赵申看到她站起来,拍打身上积攒起来的灰尘。 那女子抱拳说“他不是你的对手,我不同你争,那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赵申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余风骨明白,接着便在他的视线中,一柄虚拟没有实质的剑飘到赵申头上三尺。 那里有脱出赵申灵魂的余风骨等候。 他看着飘着的剑,感受到这柄剑带来的威压,恍惚之间,余风骨以为看到了一个鲜活的灵魂。 他不得不看着站在赵申对面的女子。 那女子说“不要多问,你快回去吧。” 余风骨听完女子说的话,立马感受到纯白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余风骨亲眼看着女子继续半跪,仿佛是时光倒流。 有人在低语,余风骨听的不太清,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他听到了“死”。 毕竟很快,余风骨再度陷入一段记忆,在那里,他成了“我”。 .........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我坐在广角大厦最高处,四方楼顶平台光整,坐的也比较安稳。 我只有一个人来到这里,下面是流水车马,前方是错落无序的楼群。 飞机从上空划过,看起来触手可及。 这时是白昼,我带着酒,酒瓶在我身边,仍未开启。 要不要跳下去?毕竟孤身一人。我在想。 反正……也死不了吧。 于是我纵身一跃,带着酒瓶。我的速度越来越大,身体感受到了灼热,我改变的压强攻击着我,肾上腺素加速分泌。 我感觉要死了。 嘭!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我果然安然无恙,周围的行人受到明显惊吓,我倒是老神在在,喝掉剩下的最后一口酒,转身走进广角大厦。 我是大厦十五层一家公司的员工,四年前入职,两年前得知自己患病,抑郁症。 一年前准备自杀告别我热爱的世界。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我做好了所有的工作,向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温暖地说再见,回家买了致死剂量的安眠药,点开了煤气,甚至在客厅烧了碳,睡是睡过去了。 可第二天被闹钟吵醒,发现碳烧灭了,煤气还在开着,安眠药也没过期,就是没有死。 我暴躁地拿刀割腕,划着划着刀是锋利了,血没流出来。 又发现很热我就走到小区游泳馆,准备享受凉快时溺死自己,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去,放弃一切游泳知识,然后发现呼吸通畅,还能说话,想着可能是不够深,就游两下,却像只鱼儿般顺畅。 看来是死不了了。 便又上了一年班,发现自己还是患着名为抑郁的病。 我如今便拿着酒走进大厦,员工卡刷开员工通道,电梯门开启,我和一位漂亮女子一同进入,她脸有泪痣显得妩媚,瞄了一眼是十六层广告公司的职员,铭牌上是叶蕾。 彼此微笑面对,然后等着电梯上行,在正上方的指示灯变到十层,突然警报声四起,电梯停在十层,没有打开。 我看一眼叶蕾,她很慌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先生,麻烦你按下前面的急救按钮。”她说,垂下的手臂亮着手机,电梯内信号向来弱。 我照做。很快扩音器传来声音“请您放心,情况我们已经获悉,救援机制正在启动。” “谢谢,辛苦你们了。”我说。 便靠在电梯旁,哪知我一靠,上方传来吱呀的声响。 没等我回过神,电梯骤降。突袭的重力加速,让我很兴奋,我终于在不可预知的时候接受死亡。 在短暂的几秒间,在我身后方的叶蕾,大叫声惊起我。 如果这是上天给我安排的死局,我不希望会有陪葬的人,她好漂亮,她不该死。 几秒本来很快,哪知现在慢如闪电,如同正常的电梯下落的速度,我反应过来,扔掉酒瓶,走到叶蕾身前,她惊恐的面容缓缓收缩,我蹲下把她举起来,幸好叶蕾不重,便这么举着,我在等待着一个荒谬的时机。 很快时机来临,电梯触地的一下,我缓缓跳起,时间陡然间快如闪电。 隆隆的声响传来,尔后湮灭于平静。我放下惊魂未定的叶蕾,接住还没落地的酒瓶,感叹自己又没死掉。 幸好时机巧合,救援队正好到一楼,听到巨响便带着家伙上阵,拆除电梯门,露出一点光明。 救援队看着我像没事人一般,瞪大眼睛,我到是无所谓,毕竟本身是个求死之人,说了句“后面的人需要看医生,你们还是关注她比较要紧,我就无所谓了,我乘普通通道,我还要上班。” 在我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叶蕾,她静止一般地看着我,眼中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也有着不解的疑惑。 普通通道在不远处,我把没有酒的瓶子扔到垃圾桶,不能乱扔垃圾的。 我的公司牌子挂在不远处,是一家专营电子商务的公司。 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就是不喜欢自己。 今天的工作比较简单,我跳楼之前就已经做完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就列出适合我的死法。 公司前台小妹妹,她叫陈青,柔和的鹅蛋脸。此时在偷偷玩手机,我匍匐着身子,准备吓一吓她。 到了台子下,我猛的起身,刚想喊一声。 却看到陈青对着我笑,怎么笑的这么灿烂? “哥。”对我说。 我的恶作剧被戳破,便泄气地回“上午好啊。” 陈青拿起手机,里面是一家装修漂亮的店,她说“哥,中午去这家吃吧,我请你。” 我四年前入司,她小我一年,她男朋友来闹事,要上手打她,我看不过去,就挡了几拳。 毕竟没感觉,也死不了。 然后她就黏上我,非得认我哥,每次都请我吃饭,我挨不过,就每次都回请,算来上次是我请,这次也该她了。本着不能亏的理念,我点头说“好啊,我先办公,到点叫我。” 陈青开心地回应“嗯!” 我便回到办公区,一路上打着招呼,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坐下打开电脑,桌面上是我去年走西藏拍下的照片,西藏自古是圣地,却不是我的圣地。 趁着清闲,我上视频网站打开别人制作的一千种死法视频,拿张白纸偷偷记录不妨一试的方法所在的时间。 前期很顺利,收获了满满的数字。但是到后来,与前台对接的电话响起来,偏巧不巧设置的区域中心就在我这里,我只有暂停视频然后接起来。 “哥,有个美女找你哦。”陈青说。 我一听猜出大概,准是刚才萍水相逢的女子找来这里。但不能让她觉着欠我什么,我起身向前台走。 我走到门口,就看到在电梯里的女子已经换好新的工作服与前台聊天。 这才有机会打量眼前的女子,真的好漂亮,不免感慨。 她看到我,显得很激动,我却先开门见山地说“叶小姐,身体要紧,快去检查一下,工作还是先放一下的好。” “你要是想感谢我,等会儿请我俩吃饭就好。”我指了前台。 气氛尴尬起来,她重新说“那留个联系方式嘛。” 我说“留陈青的就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故事不可能开始的,我往回走。 “姐姐,没事,留我留他都一样,我哥他就是土老帽。”陈青原本圆场的话越来越小声。 天气真的很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答应陈青出来吃饭,也许是想让叶蕾觉得不再欠我什么。 还是好热,公司的高温补助应该要发了诶。 前面两位女子走在大桥行人一侧,路上车辆飞驰,我跟在她们后面。 “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前方有人大喊,还是很严重的事故,有很多人围住了想要跳桥的人,水泄不通。 两位女孩倒是跑得快,人命关天便也没在意我就跑过去看现在的情况。 “你才多大?就想着要死?生活再苦也不值得用死来告别啊!那不是认输吗?”路人有人劝解想要跳桥的年轻人。 鲁迅先生,看来社会是会进步的。 “对呀,对呀。”周边的人不敢上前刺激年轻人,只能用言语抚慰他。 “弟弟,你长得这么帅,不愁女孩子喜欢,不愁没工作找的。”陈青也插上话。 此时,叶蕾碰到陈青,陈青顺着叶蕾的目光看过去。 “哥!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陈青罕见地大喊。 倒是震到我,走在桥杆子上的我。 幸好这副身体平衡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鞋底干燥,天气炎热又干燥,竟也能像独木桥一般走着。 我没理陈青,眼见着越来越靠近年轻人,他正在震惊哪来的神经病。 周围人对于我的奇怪行径难免震惊,纷纷拿起手机记录。 我走到年轻人身边,他这才想起来,大喊说“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就跳下去。” 我听到这样的话,便蹲在杆子上,幸好平衡力还是能满足这样的操作。 “你为什么想跳桥?你会游泳吗?而且你为什么没有直接跳下去?是还在怕死吗?”我问他。 听到我这么说的人让我禁声不要再刺激他。 而年轻人抬头望着我,明显受到刺激,似乎下决定要跳下去。 “你要跳的话,我陪你哦。”我说。 他反而震惊看着我,说“你神经病吗?” “神经病?倒是有。”我笑着说,“喂!你跳不跳嘛,我陪你一起呗。” 远处的出警声传来,我说“再不跳,警察就来了,就很容易没有机会了呢。” 这时年轻人的眼神变换,内心仿佛被触动。 我问“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为什么想要跳桥。” 年轻人看着神经病的眼睛,总算愿意说话。 “我的未婚妻死在这条大桥前面的大街上,那日我与她争吵,她负气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我自责到极点,我认为是我杀了她,我企图让警察对我定罪,但他们不同意,说我无罪...” “我工作无法继续,只能被炒,我每日每日都在这条大街上走,我想让我的心继续煎熬...” “直到我看到这条大街上又一次的车祸,发生在我的眼前,我认为这是妻子对我的报复,我无法忘记,直到今天我走在这里,感觉风景很好,觉得应该了结自己...” “但你忽然觉得你不应该就这么年轻的时候死了,你不甘心。”我补充。 自杀永远不会是高调的行动,只会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告别世界。 年轻人被我的话震到,尔后点点头。 我笑着说“那上来吧。” 年轻人迟疑许久,他总算愿意上来。 但路人还是有不愿意给年轻人面子的,以为年轻人愿意活下去。路人出言讥讽说“现在年轻人...啧啧,不行啊。”我震惊地看着那名路人,他向远处走去,背影是那么恶心。 “啊!”陈青大喊。 我惊愕回头。 年轻人在风中飘舞,我顾不得咒骂刚才那名路人。 纵深一跃。 人有一诺,可重千金。 时间间隔不大,年轻人就在我眼前,我渴望让自己能掌控时间。 幸好渴望总能让我如愿,时间流速在周围肉眼可见地变慢,我能在短暂的时间停滞中,更快的下落。 终于抓住他,下面是滚滚东流的江面,也在抓住他的一刻,时间脱离我的掌握,恢复原样。 我们双双落水,江水流淌,浑浊的水灌进我的嘴。 我争取把他抬高,幸好他是清醒,我对他说“喂!活着啊!我可是陪你一起跳了。” 他震惊的看着我,说“你神经病啊!” 我的右臂箍住他,此时发现右臂好有力量,几十公斤重的男人抓着像小鸡一般,左臂便扑腾扑腾地划。 大江的岸离我们好远,但我有力量,就不畏前途艰险。 夏天的江水,真的好热,也好难闻。 年轻人的上身露在水面上,他能正常说话,他说“你,为什么会愿意陪一个,陌生人,跳下去?” 我沉默。 年轻人被顺利救治,我全身被江水浸湿,去桥对面吃饭也只能泡汤。 在两位女子陪同下,我到一家宾馆简单洗洗,去除身上味道,我让陈青给我备了一套新衣服,被叶蕾截胡,抢着支付。 穿上之后就已经到快上班的时间。 我们回到广角大厦。 在十五层相互道别,下午的工作便开始了。 余风骨觉得奇怪又平常,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平常。 平常的是为什么“我”是有着特殊能力“死不了”的人,还会这么甘于平凡。 谁知道老板家中有喜事,全公司可以提早下班,工资仍按八小时算。 这是很棒的喜讯,所有人为此拍手称快,我也是,平淡的心激起一点想要开心的欲望。 老板他让我下班的时候去四十层拿一份合同文件。 我可以明天上班去,也可以现在就去。 突然陷入要选择的情况,我向来不喜欢选择题,同时也发现我竟然愿意懒了,这是个好兆头,就像是我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了。 于是我为此兴奋地决定,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过来拿。 可不知道我哪根弦没摆对,我又想着事情不要堆积着来,不然会养成更坏的习惯,这种奇妙又奇怪的想法。 我趁着所有同事在匆忙收尾今天的工作的时间,我到四十层跟他们公司前台说明来意,等着放我进入他们公司。 我却感觉到不知哪起的焦躁感,我此时在他们公司的招待区,前方是落地窗,我四处打量。 每个人都在正常工作,乱中带着良好的秩序,应当是平常的,有任何问题也不应该是此时。 那,是哪里的问题让我这么焦躁?冷汗直冒,肾上腺素不知道为什么在分泌。 后面突然传来巨响,我向后看,是惊世骇俗的景象。 一架飞机向这里飞来。 为什么?会有很多人死的。 第一百章 暴风(8)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情绪精彩纷呈。 玻璃被撞碎,飞机冲破大厦的上层结构。 也是在这一瞬,时间缓慢流淌。我试图把飞机推出去,但我的力量不足以撼动这架飞机。我泄气但也只能争分夺秒地转移所有的人。 “嘿,大哥哥。”有人叫住我,是一名小女孩。 我回头,看见一名十六岁身高的小女孩。 “你怎么在这里?”我吃惊地说。 “这回我救不了你了,你要死了呀。”她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想着把剩余的人都救出来?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多好?” 我直接给她一个爆栗,说“我变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 她有点哭腔地说“我不是早就梦里告诉你,我又不怪你,这是我应该的啊。” 我此时沉默,说“我自己过不去啊。” “不说这个了。”我说,“你有多少把握能救出所有可能受到事故波及的人?” 女孩此时说“那还用说?当然是十成喽。” 很高的概率,我便用尽我全身气力,一个一个把所有人转移到安全的楼层,包括飞机里面的人,留下恐怖份子。 他们是要见上帝的人,我要押送他们去见上帝。 很久,所有涉事楼层都空了。 在飞机前,就剩下我一个人,和十六岁的女孩。 “今天除了很热,天气还是很好的。”女孩说。 “是啊,适合迎接死亡。”我说。 “真特么矫情。”女孩说。 “我市近日发生一起特大恐怖袭击事故,只有一人以及恐怖份子在事故中丧生,具体情况请看后续报道。”商场电视展柜滚动播放新闻。 我和女孩站在展柜前,看着新闻报道。 “真好,死的都是该死的人。”我说。 女孩怼了我一下,说“老哥,你一年都在求死,我一年都在阻止你去死,我好累的。来生,你可千万别找我。” 我笑着说“哈哈,绝对不找你。你投在哪,我就投在地球的另一边,老死不往来。” 相互沉默了一会儿,电视里正在采访陈青,她掩面哭泣,看起来很痛苦,叶蕾也在一旁,很沉默。连跳桥的年轻人也出境了。气氛很压抑。 我不就是帮你挡了几拳吗?又不疼。 而且,还有人惦记我嘞,怪有意思的。 女孩这时跳着锤我脑袋,说“这...才像话嘛。”我的注意力被转移。 “走吧,老哥,要投胎了。”女孩说。 “下一次,可别在天台喝酒了”她笑着说。 “不然又会有一名女孩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她说。 “而你,却抓不住她。”她说。 “只能一脸崩溃地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她说。 ........... 余风骨抬头向上看。 他想起来他突然能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是拔出石中剑所带来的副作用。 他短暂地控制了“我”。 也许是要在这个世界死一次。 他杀了“我”。 这回余风骨是明白说出“死”字的是那缕剑魂。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剑魂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又给他这样的试炼。 其实说试炼不太严谨,因为余风骨感受这段记忆,只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孤独,想死又死不了的孤独。 他只感受到这个,或者说他只明白了这个。 余风骨想到这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女孩说“你要走了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只有一头雾水地看着女孩,说“你在跟我说话吗?” 女孩摇摇头,说“谢谢你。” 余风骨沉默看着女孩,直到山河不在,世界万物在时间追赶下流淌成线。 余风骨早已脱出“我”的身体,他慢慢地向前走。 余风骨看着四周,感受到的只有无极的孤独感,流淌成线的世界仍然有着嘈杂的声音,令余风骨感到无尽的烦躁,但他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制止。 这种感觉很糟糕,他讨厌这种孤独,痛苦地像是被世界抛弃一样。 这同在无尽的荒芜大地上行走的感觉不一样,周围太嘈杂了,嘈杂到余风骨想要毁掉整个世界,余风骨内心无数次驱动自己向前快些走,再快些走。 但于事无补,他痛苦地发现连自己也改变不了。 幸亏余风骨被何楚楚督促练习的功法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作用。 能让他保持一丝冷静,余风骨凭借着这股冷静,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最先让余风骨想到的就是他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过被动了,几乎他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地穿梭于每一个世界,完成一些他不知道该完成什么的任务。 但也逐渐,事情的神秘面纱开始被揭下,世界与世界之间开始逐渐产生关联,同时余风骨逐渐能影响到世界。 虽然余风骨不知道自己能影响世界有什么用,但他总觉得这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而突然穿梭到寻风所在的世界的三目天神,还有进入唐朝经历的一段重要的记忆,更重要的是明显有着关键作用的石中剑,似乎余风骨觉得自己找到该如何逃出去荒芜大地束缚的方式。 接着余风骨发现周遭吵闹的声音逐渐消失,清明的世界重新回到余风骨身边。 余风骨感觉到一丝诧异,因为每个世界和每个世界之间的跳跃,是很快的,快到余风骨感受不到差异。但很明显,现在并不是之前那般。 不过也很快,余风骨回到与石中剑相遇的世界。 ....... 在余风骨进入“我”的世界的时候。 玲儿当然不能让余风骨为她抵挡住金闪闪的攻击,而且更是在他突然昏迷的时候。 她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她在极其迅速的空档时间里,右手手指指着挡在她身前的余风骨的后背。 玲儿大喊“请求权限!” 在弹指之间,天空中降下巨响“准许,权限开启。” 金闪闪当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致,他顿时觉得自己尝到固步自封多年尝到的苦果。 很明显,金闪闪被天上的阵仗震惊到,反而降缓了飞出去的小珠子。 玲儿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极其迅速地甩开手指,隔着不大不小的空间,玲儿像是控制提线木偶一般地控制余风骨,把他甩到一边,同时玲儿另一支手对着余风骨。 霎时,余风骨身上蒙了一层淡淡地水雾。 等到一切完事之后,小珠子离着玲儿还有一段距离。 玲儿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神通,她撑起双手,后背出现极度不匹配她身躯的巨大镰刀。 她神态自若地挥下双手,巨大镰刀像是闪电一般,直直又快速地刺出去。 镰刀的尖正对着小珠子,两相碰撞,爆发出的极大的威压。 这股威压压的双方根本无法动弹,同时镰刀带起巨大的风压。 金闪闪神情有点呆滞,也许是他做世界的主宰做的有点久了,没谁会反抗他。 他呆滞之后便变得慌张起来,看着下面围观的人,他们崇拜地看着他。 金闪闪明白,这是极度信任的表现,他们认为他们世界的主宰无所不能。 但他知道必须要解决掉眼前小人,金闪闪马上评估自己的能力,很快结果出来之后,金闪闪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和正在与珠子对抗的镰刀。 金闪闪知道自己只有六成的胜算,他不喜欢没有百分百胜率的事情。 于是金闪闪说“诸位,杀了对方这个小小的精灵,谁能杀了她,我便赠给他我的权力!” 权力是最容易腐败的事务,没谁能抵挡的住。 玲儿看着周围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围上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带着红。 玲儿试了试,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动弹,对方倒是老神在在。玲儿知道对方也有不慌不忙的资本。 她想了想,趁着下面如同蝼蚁的人群准备杀招的时候,她再度撑起右手。 玲儿大喊“请求二级权限!” 谁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等到天空再次传下“允许”的声音的时候,所有人都顿时明白,这个小小的精灵一样的小人,肯定比之前更加厉害。 玲儿再度抬起右手,眼神睥睨地看着地面的人群,就算从背景板成为了舞台上的人,对于玲儿来说,也都是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这时,天空降下数道惊雷,这是金闪闪的应对招数。 玲儿不得不在意,她抬起手,左掌张开,顿时有一层水雾出现在玲儿的头上。 惊雷击打到水雾之上,如同拳头打进了棉花里。经不起一点声响。 玲儿冷笑地看着金闪闪,她口中说“落。” 天空中降起大雨,骤雨猛降,金闪闪瞳孔放大,他感受到这雨丝并不是寻常的雨丝,软绵绵。 而是刀! 天空降下的是数不清的刀子。 金闪闪不得不给自己的身体添上一层防护层,这才勉强抵挡住天上下来的刀子。 但是他不得不照顾到他的子民,金闪闪不得不放弃正在对抗玲儿镰刀的珠子。 他一心一意地要救下所有地面上的人,玲儿也因此可以喘一口气。 但她开右手二挡的后遗症还在,压抑不住的疼痛传遍全身,但玲儿知道自己不能露怯。 她忍住全身传来的疼痛感,神色镇定地飞到余风骨身边,石中剑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照耀着余风骨全身。 玲儿知道这是好的征兆,代表着余风骨通过剑魂的试炼。 当然她也不知道剑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 玲儿控制起余风骨起飞,现在她只要等着余风骨醒过来,就能带着他逃脱出这个世界。 她知道自己的右臂二挡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她能暂时压制住金闪闪的地方就在于,金闪闪固步自封上万年,思维仍然保留在成神之前,根本没有进化,对待一切新生事物都会疲于应对。 但她相信过了今日,这便不再是优势。 甚至过了现在,都不再是优势。 天空顿时响起数十道惊雷,玲儿一见这等架势,立马扔开余风骨。 她双手撑起,一片巨大的水雾形成,她知道这不够。 玲儿大喊“请求三级权限。” 这是她最后的招数,也意味着如果此招不行,她则再也没有办法同金闪闪对抗。 此时玲儿心中生出一丝埋怨,她不理解为什么剑魂不等余风骨顺利脱出这个世界的时候再进行考验,反而猴急一般地拔出石中剑便开始考验。 惹得现在保护余风骨的重担落在玲儿身上。 但天空没有传来允许的声音,惊雷已经击打在玲儿头上的水雾中,这同之前有些许不一样,惊雷迟迟不肯消逝。 而玲儿顿时感受到无法消解的压力。 玲儿此时再度大喊“请求三级权限!” 天空不再单独传来“允许”的声音,反而疑惑地问“汝确定?” 玲儿回应“是!” 天空中不得不传来“允许”。 这意味着玲儿全身得到解放,这种解放也带来着极大的后遗症性的损失。 但玲儿看着远处正在沉睡的余风骨,她没有办法,因为这是金闪闪的世界,她们无处可以躲藏,而且沉睡中的人根本无法进行世界的跃迁。 于是最后玲儿只有对抗一途,为余风骨争取一点时间。 玲儿开到三挡之后,有心神有能力,她控制起停在原处的镰刀。 金闪闪飞奔一般地突袭到玲儿的身后,但他很快察觉到后面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的镰刀。 镰刀的速度极快到显得可怕,金闪闪疑惑的看了一眼玲儿,他不敢再轻敌,接着他便在极致的风压中轻松转身,食指对着飞来的镰刀,小珠子再度飞出,对准镰刀。 珠子极快地贯穿了大它数倍的镰刀,玲儿感受的到镰刀的破碎。 她不敢迟疑,立马奋起,把水雾丢出,连带着与其对抗的惊雷也被丢出去。 玲儿准备改变策略,他控制起沉睡中还未醒过来的余风骨。 玲儿准备跑,她不藏,她知道自己根本无处可躲,趁着现在还有足够的能力逃跑。 金闪闪很明显察觉到玲儿的意图,他冷笑着,收回贯穿镰刀的珠子。 接着金闪闪对准玲儿的后背,他再度射出那颗珠子。 玲儿知道这次必死无疑,但她仍未丧失希望,她知道她还有余风骨。 ......... 天降盛怒,王从天降。 在玲儿怀里的余风骨没有醒来,而灵化的余风骨从天而降。 他带着同样灵化的石中剑,直直地刺向正在飞着的珠子,轻易贯穿! 这是金闪闪从未见过的石中剑它真正的力量! 第一百零一章 暴风(9) 金闪闪只感觉到不妙,很不妙。 他荒唐地感觉到自己要死了,要死的彻彻底底了。 可他不想死,他看着带着盛怒的余风骨,他不知道余风骨生什么气,明明前期一直是玲儿压制他。 同时,金闪闪第一次看到石中剑的光芒,他从没见过,就连他同石中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见过这般。 金闪闪有点羡慕,因为在余风骨手里的石中剑,那散发光芒的样子,真的很厉害。 但他也有点生气,像是余风骨抢走了他的宝贝一般,虽然他根本没有怎么把那柄剑当做宝贝。 除了...... 余风骨挡在玲儿身后,玲儿反应过来后问余风骨“你为什么出现的这么晚?我们快走!” 余风骨点头,他问“那我这具实质化的身体怎么办?” 玲儿说“还能怎么办?销毁呗。” 余风骨点头,他说“但是这柄剑告诉我,我们现在还走不了。” 玲儿一听余风骨这么说,就感觉要完蛋,因为她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玲儿说“头疼,你现在能跟它对话吗?” 余风骨点头,玲儿便接着说“你跟它说,你现在能不能压制住金闪闪,剩下的我来帮你找。” 金闪闪眼神闪烁,他看着余风骨和玲儿两人交谈。 不一会儿,余风骨说“它说不行,只能杀了金闪闪,才能问出来剑鞘在哪里。噢,它能杀了他” 这倒好,本来稳赢的局,对玲儿来说,只要逃出去,她就赢了,现在反而徒增数十倍的难度。 她其实知道石中剑可能是比较需要剑鞘,但是她没想到它会这么需要剑鞘。 在远古传说中,如果石中剑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之前,剑鞘的吸引力其实比石中剑本体的吸引力还要大的。 玲儿不得不大喊着看向金闪闪,说“诶!” 金闪闪抬头望着跟他对话的玲儿,后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他的子民。 二打无数,余风骨和玲儿都倒吸一口凉气。 玲儿说“你知道石中剑的剑鞘在哪里吗?” 金闪闪知道现在他手上平添一个重要的筹码,他原本以为能用上,但显然没什么用。 因为余风骨和玲儿正和善地看着他。 金闪闪知道她们想死拼。 这变成了一场战争,金闪闪很明白对方有能力对抗他的军队。 于是他准备进行战略性的攻击,金闪闪漂浮在空中,下面就是他成千上万的军队,从他降临在学校内部时,就一直源源不断地供应着战力,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待命。 他抬起右手,指着天,顿时有轰隆巨响出现在余风骨和玲儿头顶上的天空。 玲儿立马升起水雾,这一次水雾的范围足以包裹住两人。 金闪闪知道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他想要余风骨手上很完美状态的石中剑,而他明白余风骨想要他藏起来的宝贝,石中剑的剑鞘。 这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唯有死斗,才是解法。 金闪闪大喊说“想要剑鞘?来拿呀!” 金闪闪大喊,带着一点贱气“你过来呀!” 接着他便凌厉地挥下右手,霎时,天空落下数道惊雷,势头猛烈,极其渗人。 同时,金闪闪的军队爆发出震天的喊声,纷纷带着死士的气势,向着余风骨和玲儿的方位冲击。 玲儿仅从外表中,便感受出,这根本不是之前的攻击程度。 她用极快语速要说自己抵挡不住的时候,没想到余风骨先说。 “它想要速战速决,你为我解决背后,我向前冲。” 玲儿听着余风骨说出极其冷静的话,她顾不得多么赞叹。 玲儿说“好。” 惊雷连落下的时候都在积蓄能量,它本是一次性产品,但很明显这次的是被金闪闪加强之后的产品。 玲儿顿时感觉到水雾饱含压力的反馈。 余风骨则带着雷霆万钧的势头,极速地向前冲击。 他生生地带起巨风,刮的想要从空中发起攻击的杂兵,顿时被卷入风中,令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生生被刮到一旁,这很大程度为玲儿解决来自空中的压力。 金闪闪看着余风骨的风采,仿佛看到了一万年前的自己,潇洒又带着斩破一切阻挡的坚毅。 金闪闪再度甩手,凭空在他的手中出现一杆枪,浑身金色,在灰蒙蒙的雨天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耀眼到专心对付杂兵的玲儿都觉得那杆枪的赏心悦目,绝不是凡品之流。 金闪闪看到自己老伙计再度出现在自己手上,心中百感交集。 正是这杆枪,他从万年之前的旷世大战安然身退,带着无人可及的光荣,登上世界的主宰的位置。 也是那个时候,金闪闪便珍藏起了他的老伙计。过了这一万年,他甚至忘了他的老伙计叫什么名字。 余风骨仍在冲向金闪闪,势头越来越大,摄人心魄的冲击强度,令于这场战斗无关的人都感觉到恐怖,甚至有人痛苦的蹲在地上,神情不适。 但金闪闪还在神情飘远,因为他正在想他的老伙计到底叫什么名字,那起初是很容易记忆的,很酷炫。 余风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要看准时机,一剑了断金闪闪的脖子,现在他正心不在焉,对余风骨来说,这是很棒的机会。 金闪闪眼中猛地闪起精芒,他想起来了! 寻龙! 他曾是拿着寻龙枪要去屠掉恶龙的勇士! 金闪闪一瞬间光芒四射,让整片区域都感受到他的光芒,在场之人没有人见过高高在上的金闪闪这般身姿。 这是他真正的身姿,是一万年前的勇士,带着整片大陆的希望,带着全大陆最厉害的工匠打造的寻龙抢,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带着对胜利的极度渴望,带着对恶龙的憎恨。 那个勇士,他从远古的传说中回来了! “在远古的传说中,屠龙的勇士他拿着一杆枪。” “那枪叫什么名字?” “枪曰寻龙,是全世界最珍有的材料,是全世界最好的工匠,在那个迷信的年代,甚至需要勇士最爱之人的骨与血!” “他便同意了?” “他不得不同意,全世界都希望有人能屠了恶龙,还他们一个清明。就算他不同意,那个注定苦命的女孩也会被那时的群众推下熔炉!” “如今那勇士在何处?” “便在这里。” “我只看到光芒四射的主宰。” “嗯,那便是只有在远古传说里才会出现的勇士之姿,他没有成了龙,他仍带着可敬的热忱。” “且看下去,这便是勇士之间的战斗,无法停歇的死斗!” 金闪闪顿时感觉到浑身通畅,像是打通了他多年的郁结,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郁结是什么。 他看着冲过来的余风骨,对方小小的身体看来年纪不大,但是眼神之中,定是经历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金闪闪相信,对方同他一般,凝视过深渊! 这是一场对等的战斗,金闪闪自信的笑着,他猛地向前冲。 两人即将对撞,两股的巨大的风压开始对垒,金闪闪猛地挥枪。 余风骨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凭借着在无数个世界穿梭得来的经验,熟练的挥剑抵抗。 剑与枪的对碰,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 众所周知,好听就是好枪与好剑,清鸣声没有停止,长久不断,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心魄。 同时也震得两人不得不后退卸下两者对碰产生的力道。 金闪闪感受到的是势均力敌的感觉,这是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的了。 玲儿也是感受到余风骨和金闪闪两者对抗时的震撼,她这才明白,最先的时候,金闪闪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要是金闪闪认真起来,她根本没有活路。 余风骨沉默看着金闪闪,他内心明白,他现在还没有能操控石中剑的能力。因为刚才的初次交锋,余风骨的手还止不住颤抖。 但他眼神平静,出问题的手藏的还算完美,不至于让对方看出余风骨的问题。 余风骨也就此明白,他根本没有时间同金闪闪硬耗。 必须要闪电战,速战速决。 余风骨决定好之后,便弓步展开,石中剑为此也准备起来。 金闪闪赞叹地看着余风骨的架势,全是破绽,但也全是青涩。 他越来越觉得余风骨像极了当年带着全大陆的希望的自己。 金闪闪同样弓步展开,寻龙枪严阵以待。 他感受到他的老伙计给他良好的反馈,他再度感受到与老伙计并肩作战的感觉。 余风骨这一次比风更快,比声音更快。 他带着盛怒,带着死斗的意志,对余风骨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试炼。 余风骨第一次主观上陷入战斗,他虽不喜,但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对手也值得敬佩,因为对手同他一样,散发着光芒。 石中剑同余风骨一样,齐齐斩破雨幕,大雨洗发,疾风梳头。 金闪闪同样带着凌厉的气势,这一回,金闪闪全身惊雷环绕,如同神明降临。 滋滋声震耳,他寻龙枪在合适的距离挥出,同时枪尖带着惊雷。 余风骨在这一回,只是速度变得更加的快。 但石中剑同样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它裹挟的风雨,让风雨都成为它的冲锋者。 这次,成了风雨与惊雷、石中剑与寻龙枪,余风骨与金闪闪的争斗。 “结果?要出来了吗?” 谁也不知道余风骨和金闪闪两人碰撞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两人还未接触之时,世界便产生了一阵炫目的白光,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 也在这时,玲儿降下最大的杀招,能化作武器的三挡级别的雨幕。 巨大杂兵群爆发出巨大的惨叫声。 “并没有,世界没有被毁灭,争斗不足以停止。” 金闪闪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纯白色的空间里。 寻龙枪上的惊雷没有退去,这代表着不安。 金闪闪想了一会儿,马上想明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只有石中剑才能创造出的空间,当初金闪闪想要收石中剑为己用的时候,便是看上了石中剑创造出的纯白空间。 金闪闪大喊说“你看上了他什么?我是世界的主宰,我有着漫长的岁月和相积累下来的经验,我能更好的发挥你的全部。” 金闪闪到这时才明白,不是他没有找对方法去得到石中剑的认可,而是石中剑自始至终都没有认可过他。 金闪闪仍处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没有人活着灵回应他。 但没过多久,余风骨出现在这片空间,这一回他同之前有些不一样。 手上没有剑,眼瞳天蓝色。 金闪闪从余风骨身上再度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但他也感受到对方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 他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看上他什么?” 余风骨想了想“也许是他好看?” 他没有停下逼近金闪闪的脚步,每走一步,金闪闪就感受到令人难受的威压。 金闪闪说“你现在才是完全体?” 余风骨点头,他想了想说“这是我创造的空间,有数万年了,比你的年龄还要长,现在它生长出了灵智。” 余风骨笑着说“我现在会更厉害的,你是你世界的王,我便是这里的主宰!” 金闪闪眼见着余风骨要到很危险的一个距离,他立马试探性地挥出寻龙枪。 数不清的惊雷四散跑开,他试图找到这个世界真实的边界。 余风骨为这种试探性的行径停下来,饶有兴致地观察金闪闪的行为。 金闪闪很快发现,充当斥候作用的惊雷很明显是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余风骨笑着说“你现在告诉我剑鞘在哪里,我兴许会放过你,因为你要是死了,你所在的世界的平衡会被打破。” 他说“这会产生一点麻烦,我不喜欢麻烦。” 余风骨继续逼近金闪闪,他仍笑着说“但我也不怕麻烦。” 金闪闪听得出里面蕴含的威胁味道,他在刚才的试探中,也明白,现在的他暂时还不是余风骨的对手,或者说不是石中剑和能加持它的空间的对手。 虽然金闪闪手上还有底牌能同余风骨斗上一斗。 但那很显然会让他元气大伤,金闪闪现在还不能不顾一切地进行打斗。 他虽然还有当年的单枪匹马屠恶龙的气势,但是他现在不再是当年的勇士身份,而是世界的领袖,一下子身上的顾忌变得多起来。 余风骨看着陷入思考的金闪闪,他说。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过了三秒钟后,你还没有反馈的话,天罚会降临在这片空间里。” “届时,你将无处可逃。” “开始了。” 第一百零二章 收束(1) 金闪闪当然不会迟疑,他是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进退的人,当然也是会找准时机向前冲击的人。 他举起双手,代表头像,虽然他并没有放下他的老伙计,他的姿势只要稍加改变,便是标准投放标枪的态势。 这不是和善的征兆,但余风骨并不会在意。 他说“哦?准备说给我听了吗?” 金闪闪说“当然.....不可能啊。” 他在短瞬之间,转变成弓步,那一万年的战斗能力并没有消退,腿部的力量在可怖又快速地聚集。 同时数不清的惊雷缠绕在寻龙枪上,他的手臂上。 在纯白的空间下,金闪闪拎着寻龙枪的胳膊被惊雷黄缠绕,与左臂相对照,整整粗大了数倍。 同时也散发出恐怖的能量,连余风骨都眼瞳放大,不得不好好应对。 他知道对方现在的能量强度,已经超出了纯白空间压缩空间的阈值。 余风骨笑着说“我以为我会用不上的。” 他摊开右掌,凭空出现一柄只有蓝色边线,借此产生的一柄剑。 余风骨捂住,顿时纯白空间里的所有光都汇聚到他身上,而他手上的剑散发出更加诡异的蓝色光芒。 他爆发出的光芒惹得金闪闪眼神为之一颤,但他不敢就此停歇,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余风骨仍然在笑着,只是这一回他笑的不再肆意,眼神开始认真起来。 他的天蓝色眼瞳放出蓝色的流辉,他手上的剑带着斩破一切的气势。 余风骨同样弓步展开,短瞬之间,便刮起一阵巨风,他先手向着对方冲过去。 金闪闪再度感受同以往不一样的气势,更强大,更狠厉。 金闪闪预感到,这将是定下生死的一局! 他眼中闪起狂热,金闪闪缓慢又带着恐怖的能量,用标准的标枪姿势,向着余风骨投掷出去。 寻龙枪在客场仍然爆发出可怖的能量,它带起的风裹挟着惊雷,像是一条带着极大杀伤力的尾巴。 枪足以致命,尾巴也足以致命! 余风骨知道这是锁定命运的一枪,他也知道唯有比这枪更强,更狠,才能打破他锁定的命运。 金闪闪看着老伙计带着自己的希望和几乎自己全部的力量,他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做了,只能静静的等着老伙计带来的结果。 余风骨速度不减反增,他手中蓝线剑同样产生天蓝色的流辉,纯白的空间带着自己意志,支撑着余风骨前行。 至于这一战的结果,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 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难以制止的死斗。 金闪闪使劲浑身解数,他把自己未来的命运交给了他的老伙计,寻龙枪。 余风骨借给石中剑他的身体,在纯白空间的加持下,这才出现真正的完全体,石中剑的完全体。 于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终于在某种意义上变成了枪与剑的战斗。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是在纯白空间外,便是玲儿所在的世界。 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光明,因为持久性的白光很明显影响到她的视力。 她一人所面对的数千万的杂兵也是如此。 同时,玲儿过度使用三档能力,使得她现在感受到生命的快速流失。 玲儿有预感的感受到自己,将要死在这里。 而现在,一切却不甚明朗,余风骨与金闪闪的死斗结果还未可知。 玲儿有些痛苦,她早知道不听小青和阿蛮的话了,好死不活的要来这个世界,帮余风骨拿到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石中剑,现在可倒好,余风骨是死是活并不知道,她自己命就要没了。 玲儿不敢动,因为她不知道动了要去哪,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人只有余风骨。 于是她便下决心要等余风骨出来,是死是活也要等他出来。 但玲儿也很担忧,担忧余风骨没出来她就死在这个世界了。 不过很快,玲儿听到一声沉闷又让人心慌的爆炸声。 她能感受到里面令人感到恐怖的力量,这不是她能接触到或者可以释放出来的量级。 玲儿便开始有些期待,因为白光在渐渐消失,联想到刚才沉闷的爆炸声,这代表着余风骨和金闪闪的争斗。 结束了。 玲儿估量着自己生命的力量,发现还能撑好一会儿,她便有些开心。 至于杂兵,等白光结束的时候,便会再次感受到玲儿再度表现出来的恐怖力量。 在破败的,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纯白的空间里。 寻龙枪倒在地上,缠绕在上面的惊雷渐渐变弱。 余风骨单膝跪地,天蓝色的眼瞳散发出来的流辉也在变弱。 金闪闪抹着嘴角上的血,他不敢说话。 因为他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内脏乱移,只要他说一句话,结果定是他吐血然后暴毙而亡。 余风骨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说“纯白,记忆侵取。” 金闪闪等听到对方能说话的时候,便知道他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自一万年之后,金闪闪第一次尝到败绩,连带着他的老伙计也躺在地上,变得一蹶不振。 至于后面的结果,金闪闪没有办法抵抗,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 在这一日,学校的上空仍然在下着雨,雨幕仍然能化成杀人刀幕。 杂兵纷纷各施神通,抵挡着仍然不减威力的杀人雨幕。 玲儿看着恢复清明后的世界,变得破败不堪,她冷漠的挥下右臂,这代表着又一轮的攻击。 接着玲儿便看到一副熟悉的景象,有人从空中缓步而下,带着不可一世的潇洒。 只是他的眼瞳是蓝色的,他手上没有石中剑。 这不是余风骨,但玲儿也能猜出来是谁。 等到余风骨站在在玲儿一旁,负手而立,像极了古时的俊秀公子。 玲儿问“该叫你什么?” 余风骨说“还是余风骨就好,我们只是达成的短暂协议,现在金闪闪正在纯白空间的副体里养伤,好的话只要一万年,不好的话就要数万年。” 他说“总之,这个世界还是可以继续太平下去的。” 玲儿问“剑鞘呢?” 余风骨说“我知道地方,等我为你解决这些,我便带你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颗小小的药丸,对玲儿说“你吃下这颗药丸,便一旁好好的待着吧。” 玲儿接过余风骨递来的药丸。 余风骨便走到玲儿身前,巨大的身躯抵挡住了玲儿。 一片黑影笼罩着玲儿,让她感受到少许的心安。 余风骨挥手,在他和玲儿后方的巨大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到难以数清的剑。 玲儿能更直观的感受到这般宏大的场景,她再度感受到身后的石中剑的厉害之处。 她早已吃下了药丸,也顿时感受到通体舒畅,这是很久违的感觉,生命的力量正在缓缓恢复。 下面的杂兵更是等死一般的睁大眼神,看着满天的剑阵。 数万把,数不清。 余风骨没有说什么阵前的废话,他再度挥手,这数不清的剑便悉数飞下,飞向所有的杂兵,定位精准,精确打击。 “这世界便是要被毁灭了?” “是的,是的啊。” “但旧王还在,希望便还在!” .................. 余风骨和玲儿站在一个陈列柜前。 玲儿问“这便是石中剑的剑鞘吗?” 余风骨说“石中剑是这么告诉我的,它便应该是了。” 玲儿说“那你便拿出来。” 余风骨迟疑“我怕还有试炼在等着我,我怕试炼,我不想再感受那种难受的感觉。” 玲儿环绕在余风骨头顶,她说“不要怕,要向前走,且向前走。” 余风骨便拿着剑,斩断了陈列柜,这是石中剑告诉他的方法。 知道剑与剑鞘相触碰,这是很美妙的声音。 也是不那么美妙的提示音,因为这提示音,余风骨再度被带入到石中剑剑鞘的世界。 余风骨讨厌这种感觉,但他知道他不得不去面对。 无法做出改变的人,是很难生存的人,余风骨要生存下去。 他在纯白的空间中出声问“你们在哪里?” 不一会儿,出现没有任何感情,只能界定为中性的声音“我是石中剑的剑鞘,我的试炼很简单,我来给你完成梦想的一个机会。” 剑鞘说“你的梦想是什么,只要你最先想到的。” 余风骨一听到对方滑稽的问题,本想笑,但觉得不太体统,他便认真起来的思考。 映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看海。 剑鞘问“看海?” 余风骨决定说“对,看海,我要成为那只猫,那只狸猫,去看海。” 剑鞘说“好,那便让你看海。” 于是余风骨再度回到了狸猫的世界。 ............. 天色还未晚,天上还是有着太阳。 花瓣好不容易有了伙伴,便活成话痨的样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却只说她枯燥的生活,比如几千年间有几次流星划过,比如哪天的风刮的比以往要更加的猛烈,还有好多比如,但小狗熊想要按住她。 小狗熊说“慢慢,花瓣很好吃的,我爸爸妈妈给我说过,花瓣生吃有益于身体健康。” 花瓣一听小狗熊的威胁,也明白自己的确有些聒噪。 她为了自己的生命,还是决定要适当的闭闭嘴。 狸猫心中无暇顾及到团队之间的关系,她只想遇见大海,看到星辰,找到海螺,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关于阿黄的故事。 阿黄是一条好狗,是狸猫慢慢想要过一辈子的好狗。 狸猫为了完成阿黄想要找到的海螺的心愿,她跃过高山,爬上了世间最高的顶峰,她触手可及便以为能碰到天际。 她遇到了第一个好朋友,花瓣,接着便是第二个好朋友,小狗熊。 他们都想要向大海出发,他们想着他们便做了。 此时他们走在花间的田野上,花瓣第一次感受到归属感。 连小狗熊都在说“瓣瓣,你看那些花儿,都在向你笑。” 狸猫也罕见地插嘴说“你若没生在高山之上,那你如今也应该就是这里的一员了,共同享受着阳光的恩惠,雨露的浇灌。” 谁曾想,花瓣幽幽的说“那我们就谈不上遇见了,我熬了千年,我等的便是下山。” 小狗熊笑着说“如今这么一看,这些花儿便都失了颜色。” 狸猫摇晃着猫尾巴,尾巴上的绒毛轻轻地滑在花瓣身上。 前方有两只小羊经过,他们不怕小狗熊,幼幼的生物向来是最可爱的一种。 “你看诶,那只狸猫,她身上有一枚花瓣。” “对啊,多美好,这肯定是一只有着小资情调的猫。” 狸猫笑着,尾巴摇着,缓缓穿过花海。 花瓣问“大海还有多远?” 小狗熊摇头,狸猫也摇头。 小狗熊听到头顶传来拍动翅膀的声音,他说“你们看!” 头顶上有一只鸟飞过,它带着宽大的羽翼。它的背上是海蓝色,它的全身都是海蓝色。 小狗熊兴奋“那是大海的颜色,我们跟着它,我们向前冲!” 狸猫听到了方向,她高兴地跳起来,大喊大叫着,她回过神来小狗熊已经跑远了。 狸猫高兴的喊着“等等我,等等我。” 花瓣无奈又开心地跟在狸猫背后,它只有继续飘荡。 海蓝鸟,这是狸猫私心取下的名字。 海蓝鸟过了花海,狸猫它们便过了花海。 花海之后便是一片鸟海,那里有着成千上万的鸟,它们同样有着宽大的羽翼,它们有着全身海蓝色的羽毛,它们有着锐利的眼睛,这是属于鸟的领域。 狸猫、小狗熊、花瓣,此刻便成了闯入者。 有很多很多的鸟拦住了他们,狸猫带着热忱和希望,望着最雄伟的海蓝鸟。 “我身后的高山是我来的方向,高山之后的森林便是我的家园,我从那里来。” “我要找到大海,我要看到星辰!” “我还要找到海螺,那里面有阿黄的故事。” 说到这里,最雄伟的海蓝鸟才发话“阿黄是谁?” 狸猫两眼放光“那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狗,虽然他现在有点老了,但是他仍然不减他当年的风采,他是我们森林唯一见过大世面的狗,他跃过高山,他踏过河流,他见识过真正的世界。” 狸猫望着海蓝鸟,她说“他跟我说,他看过大海,他望过星辰,他能触手可及便能碰到天际。” 每一只海蓝鸟都在沉默,最雄伟的海蓝鸟说“我们一族,一直守护着大海,你若能通过我们一族的试炼,我便告诉你,大海在哪里,星辰在哪里。” 他沉默着,然后说“也许在那里,你就会找到有着阿黄故事的海螺。” 第一百零三章 收束(2) 狸猫跃跃欲试,她期待着海蓝鸟给予的试炼。 小狗熊很担忧,他怕慢慢会出什么事情,小狗熊担忧地看着花瓣,他说“你怎么不担心啊,慢慢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花瓣说“不会的,你要相信她,相信她和她背后的力量。” 小狗熊看着狸猫,花瓣说“你看哟,她是多么自信,这股自信你曾有过吗?” 小狗熊摇头,花瓣说“这不就得了,她拥有的自信是我们都未曾达到的,这很珍贵,珍贵到足以翻山填海!” 小狗熊沉默,接着他们便被一只海蓝鸟拿下,他说“接下来,你们将暂时不能陪伴,只能静静的等待。” 小狗熊望着海蓝鸟,他说“我们不动,您能不能告诉,慢慢她会不会出事。” 海蓝鸟摇头,他的鸟头上的眼神,深邃而沉稳。他说“不会的,上一次试炼通过的是一只狗,自那以后,已经过了许多年。” 小狗熊问“许多年,许多年是多少年?” 海蓝鸟没有说话,花瓣替他回答“就是跟我差不多大,想起来我是正当美好年华遇到的他诶。” 小狗熊没有兴趣听花瓣曾经所谓美好的过去,他抬起头,望着没有回头的狸猫。 小狗熊大喊着“要加油啊!慢慢!” “你要加油!连同我的那份,要通过试炼,我们要一起去看大海!摘星星!” 狸猫没有回头。 小狗熊有些伤心,他说“慢慢她到了没有回头。” 花瓣说“总有那么一群猫,他们心中有梦想,他们不惧任何阻挠,也不会在意路上看到的风景。” 花瓣静静趴在小狗熊的额头上,她说“我们都是他路上的风景。而他,也是我们路上的风景啊。” 小狗熊摇头,差点要把花瓣滑下去,他说“我不想,我不愿。” 花瓣无奈的笑,他望着狸猫离开的背影,一瞬间她产生一丝恍惚。 拦下他们的海蓝鸟,远望之后说“啧啧,要不是物种的阻挠,我都以为他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 小狗熊嗅嗅鼻子,他难免打了个喷嚏,震起花瓣飘扬在他的头顶上,然后又缓缓落下。 他说“好香。” 海蓝鸟也说“好香,像是蜜。” ............. 在鸟的领域,总会有一个地方,那里极高,这样的一片区域在鸟的领域里被称为,天空之地。 最雄伟的海蓝鸟带着狸猫走到天空之地的入口。 狸猫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里面,参加所谓的试炼。 但海蓝鸟仍然不紧不慢的敲开天空之地紧闭的大门。 不一会儿,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出来一位年迈的海蓝鸟,他身上的毛几乎要脱光了。 狸猫猛然间像是看到了阿黄的样子,他们有着共同点,都很老。 这只年迈的海蓝鸟一下勾起狸猫的回忆,她有点想阿黄了。 年迈的海蓝鸟望着狸猫,最雄伟的海蓝鸟飞到他的旁边,两只鸟在窃窃私语。 年迈的海蓝鸟眼睛猛然放出精光,他继续望着狸猫。 幸好狸猫陷入对阿黄的无限回忆当中,自然是注意不到年迈的海蓝鸟的行为,不然她难免要尴尬一番。 直到狸猫看到最雄伟的海蓝鸟一声招呼也不打就飞走了。 狸猫有些惊愕,她望着年迈的鸟。 对方反而和蔼的笑着说“据那一次,已经过了许多年。没想到我还能看见,天命待我不薄。” 狸猫问“许多年又是多少年?” 对方说“很多年,对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带你看看门后的世界。” 年迈的鸟张开自己的翅膀,他指引着狸猫向门后的世界走。 ................... 荒芜,一片凄凉的荒芜,杂草从生,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慢慢发现她走进了令猫感觉痛苦的世界,甚至领她进门的年迈的老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慢慢讨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鲜艳的花,没有绿油油的草,没有笔直的大树。 全是破败,全是破败。 慢慢不在慢了,她在跑,跑得越来越快,跑得时间都忘了她。 但是这条路,慢慢很快发现没有任何出口,只有一望无际的荒芜苍凉。慢慢心中的苦闷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她痛苦又难受。 直到在慢慢心中无数次出现一个名字,阿黄。 慢慢想阿黄,很想阿黄,想有她气味的绒毛,想她依偎在阿黄怀里的时候。 她想那边松树林。 慢慢又慢下来了,因为她望到了她不可在此处望到的场景。 阿黄在前面!就在前面!咫尺可见! 慢慢她迟疑着,她怀疑着,她不敢信,她又想信。 直到阿黄轻吠一声,若在以往来说,这很清。 可现在是看不尽的荒芜的大地,慢慢听得到,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会忘记阿黄轻吠时的声调与轻重缓急。 这是她过去常听的,她向来是不会忘记的。 慢慢再度快起来,她的速度逐渐地加快,咫尺可见却不是咫尺可到。 她仿佛踏出的一步,已经过了万年,慢慢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她渐渐地加快起来,快到时间再度放弃她,快到拉出玄幻的残影。 快到荒芜的大地渐渐泛起绿色。 慢慢一跃而起,她跳的很高,只要跳的高,那便意味着她很开心。 她看到阿黄了,看到阿黄的全貌。 但慢慢生生地让自己垂直坠落。 慢慢才发现,那不是阿黄,阿黄没有那样油亮的皮毛,那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那般挺拔的身材。 慢慢想念的阿黄是有着暗黄的皮毛,无彩的眼睛和软塌塌的身材。 这不是阿黄,慢慢想要逃走,但是她想要接近伪阿黄的想法一直在滋长。 这份滋长逐渐妨碍慢慢想要逃走的想法。 她望着伪阿黄,她看得多了,便猛然感受到,这就应该是阿黄年轻时的模样。 如此想来,慢慢就没有这么抗拒了。 慢慢走到伪阿黄面前,她轻轻地问“你是谁?” 伪阿黄听到有一只小狸猫说话,他才低着头,望着小小的狸猫,笑着说“我是一只狗,我要看到大海,摘下星星!” 慢慢听到对方跟她差不多的愿望,她高兴地跳起来,她说“是吗?!我也是,我也要看到大海,我也要摘下星星。只不过我比你多一个愿望,我要找到一只海螺。” 伪阿黄问“什么海螺。” 慢慢说“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海螺,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模样,但我想应该是我认识的模样。” 伪阿黄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你没见过那只海螺,你却觉得你应该会认识那只海螺呢?” 慢慢涨红了脸,虽然她不是白色的狸猫,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她说“因为那里有故事,有一只叫阿黄的狗的故事,说真的,你跟阿黄真的好像。” 伪阿黄笑着说“我没有名字的,我就是一条狗,你看那前面。” 慢慢跟着看过去,她什么都看不尽,只看到一条线。 伪阿黄说“试炼很简单,你跳过那条线就好了。” “而我的使命就是指引每一个到这里的动物,跳过那条线。” “那上一次通过试炼的动物,是谁?” “那有许多年了吧。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赋予我的使命呢?” ................ 慢慢望着不足三步的线,她看不清线的另一边是什么世界,就目前来看,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是简简单单在地面上划了一条线。线的这一边是土地,线的那一边同样是土地。 土地与土地之间的界限,便只有这一条线。 伪阿黄站在慢慢后面,他说“你跳吧。” 慢慢回头望着伪阿黄,她问“我跳过之后,就能找到大海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能也说不定?” “你不是梦想找到大海,摘下星辰吗?” “我只是要来告诉你,告诉向你这样的人,跨过那条线。” 慢慢便再度把视线放在线那里。 她陷入无限的遐想。 伪阿黄也陷入无限的遐想,他猛地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出现这里,只知道他有着使命。 慢慢突然把脸贴在地上,尾巴在不听使唤的摇晃,她好像在仔细听着什么,伪阿黄不知道她在听什么,没有生命的荒草也不知道她在听什么。 慢慢慢慢的向后退,脚步很轻,蹑手蹑脚的样子像极了怕惊动到什么。 伪阿黄也莫名地向后退,他想看看慢慢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远处的天空上,雄伟的海蓝鸟在盘旋,年迈的海蓝鸟略显吃力的盘旋。 慢慢猛地喝出声音,她要向前冲了,她要跳跃了。 她有着自信,她要跃过一切的阻碍,就算那里没有任何在等着她。 她想起来曾经经历过的一个故事。 那时慢慢还小,身边还有阿黄,松树林还在向阳生长。 森林举行奔跑比赛,慢慢报名了,作为松树林狸猫的希望,她勤学苦练。 那场比赛只在每二年的时候举办,第一年是关键的训练期。 直到有一天,慢慢拖着阿黄要让他带着去练习的场地,那个时候是黄昏,慢慢很喜欢黄昏,因为阿黄也很喜欢黄昏。 慢慢靠在大树旁,梳理着毛发。 突然有一只松鼠倒挂着出现在慢慢面前,吓的慢慢张着嘴,伸着舌,望着突然出现的松鼠。 “嘿!你叫什么名字。” “慢慢。” “慢慢?慢慢!我们来比赛吧!” “看看你到底慢不慢!” 慢慢想让阿黄带着训练,但是她看不惯松鼠贱贱的样子,她问阿黄“我要同他比。” 阿黄笑着摇头,慢慢地说“好。我在这里等你。” 慢慢说“好,那你要等我,哪里都不能走!” 松鼠一个翻滚,出现在慢慢旁边,他神气地说“你看呐,就这一条笔直的路,那里便是终点。” 慢慢点头,想要蓄力等待阿黄一声令下,谁能想到松鼠一溜烟的先跑一步,但速度不算太快。 慢慢气急败坏“你耍赖!你个臭松鼠!” 阿黄再度笑着摇头,他窝在树旁,年纪大了之后,他难免在很快的时间里打起瞌睡。 天上有很多花瓣飘到阿黄头上,渐渐盖住了他的眼睛。 而慢慢和松鼠你追我赶地出现在开阔的地方,慢慢没有想到会跑出森林,她想要退出,她便转身望着来时那头的大树脚下窝着的阿黄。 这时一个声音说“你为什么要回头。” 她仍在说“你为你发现了自己而恐惧?” 慢慢不免抬头,她看到说话的是一片花瓣。 慢慢摇头“不,我只是怕阿黄望不见我,我不想离他太远,我很依赖他。” 花瓣斩钉截铁地说“不,你就是在恐惧,你恐惧失去那条狗。” 慢慢心中上来一股无名的火气“哼!管你怎么说,我要去比赛了。” 花瓣迎风飘荡,她没有说话。慢慢也没有在搭理一枚花瓣说出来的话。 她继续追赶已经看不见松鼠的脚步,飞似的追寻。 此时慢慢是顺着风跑,有顺风的加持,自然是变得飞快。 此时风也大,花瓣追赶上慢慢,她说“你知道我的恐惧是什么吗?我也怕失去,你看我从那边高山上来,我自然脱落,也被风自然的送走。” “没有谁告诉我到底该不该留念那高山之上的风景,该不该怀念那株生你养你的花儿。” “我便恐惧,我恐惧我是无根的浮萍,我恐惧我无话可说。” 慢慢被烦的难受,她猛地回头,望着无依靠在随风飘荡的花瓣“你的恐惧与我何干?” “恐惧都是相通的,你的是,我的是,还有好多好多,他们都是。” “你望着前面,你看呐,那是山涧。” “那是得以被补全的悬崖。” “那是跨过死亡的场所。” 慢慢停下来,她不知道这里是高到望不到底的山涧,她起初被视线阻隔,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危险的地方。 松鼠在对面叽叽喳喳地大笑,花瓣很讨厌,慢慢也很讨厌。 松鼠在对面转圈圈,拍屁股。 他在扭动身姿,诱惑慢慢跨过来。 慢慢带着年少才有的热血气息,但她望了一眼望不到底的山涧。 所有的热血被顷刻间浇灭。 慢慢向后望着,花瓣也随之向后望着。 一条狗带着好多的花瓣,向着这边走来。 脸上带着笑意。 “他竟然会笑。” 靠近慢慢的花瓣如是说。 第一百零四章 收束(3) “情况不妙。” “为什么?现在就差最关键的一步。” “他崩溃了。” “........” “马上强制他进入另一段记忆。” “这个很提前了。” “没有办法,他现在必须要提前拥有那样的品格,他才不会精神崩溃。” “.......” “可是我们已经让他进入多段记忆了,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混乱。” “听我的!去做,不然我们没有任何倚仗打败长生殿!” “长生殿的那帮真正的妖怪,昨日便算到他的出现,正在不遗余力地部署绞杀计划。” “你知道的,那帮妖怪上一次的手笔是什么!” “他即将被扼死在摇篮里!只有我们能救下他,也只有他才能帮助我们!” “......” “好,我来做!” ............ 余风骨其实从进入到狸猫训练场景的时候,精神上再度感受到寒冷。 他不可避免地被这片荒芜之地影响到心神,他纵然是喜欢清凉的孤独,但是他不喜欢让人感到痛苦的孤独,仿佛此时,他从真正的荒芜之地上留下的隐疾便再度复发。 直到无法控制! 余风骨不得不脱出狸猫的身体,他看到狸猫离线不远的距离正在跃跃欲试。 欣喜的神情仿佛眼前的都不叫困难,只是胜利时给予的奖项。 他此时精神虚弱,撑着他唯一能继续的便是狸猫正在经历的称不上试炼的试炼。 余风骨都觉得太简单了,但他没时间去思考,去影响,去督促。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灵态正在消失。 余风骨有点欣喜,因为这是一种再度更换场景的意思。 他不用在熬受荒芜之地给予他的痛楚。 甚至他开始有些期待更换场景之后,将会是什么样的记忆在等待着他。 .......... 母亲有一日要去割猪草喂猪,家里没有人看管我,我的父亲不知踪影。 于是她只有背着我上山割猪草,养我三年,因我,因我父亲,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 本是女娇娥,却成苦命人。 她割猪草,它们错综复杂地生长,自然费力,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我差点挣脱束缚飞出去。 幸好母亲抓住我,来不及改变,只能坐在地上。 坚强的弱女子,止不住地哭泣。 那日,我三岁。 后来我到了爷爷家,母亲送我至此,然后就消失不见。 我甚至冷静地没有哭泣。 因为前方是我一生的事业,我要与天斗。 亲人分离什么的,很打扰我行走江湖呢。 首先第一场的对手是自家的鹅,高大、肥美、漂亮,很适合做我的对手。 我用树枝挑衅它,它成功回应我的挑衅,奋起直追。 我经验不足,只有败下阵来,然后某一天,家里吃了顿肉,鹅肉。 姑且算我赢了。 第二场的对手是我邻居家的鸡,鸡冠鲜红,鸡毛发亮,雄赳赳气昂昂。 我学聪明了,不敢挑衅它,每次都是绕道走。 但它觉得鹅兄的遭遇让它出离愤怒,每次都要围追堵截我。 每次追,我就每次都哭,引来它家主人。 它家主人每次一来就装没事鸡一样,在地上排泄。 直到有一天,邻居送来一盆鸡爪,我们几个啃的一干二净。 至此,两战成名。屯里的动物唯恐避之不及。 我觉得这江湖也就算走一遭了,便觉得无聊透顶。 直到曾祖母去世,猝不及防的发生,我很茫然,前几日门牙被土墙磕破都没如今这般茫然。 昨日曾祖母还为我留了一颗漂亮的沙果,让我吃饭后吃。 灶房成了灵堂,我没被允许进去,偷偷地往里看,灰白的头像立在正中间。 第一次接触死亡便觉得,死亡我打不赢的。 父亲之后出现在我身边,也许是觉得自己有一点聪明劲了,感觉自己要离开这里。 于是想着要告别。告别酸梅汤,告别老师,告别朋友。以为自己都能做到。却只完成告别酸梅汤两次而已。 离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喝掉的酸梅汤没被追究,把我拉在身后与欺负我的人对峙的姐姐也没能告别。 最后一顿饭是在姐姐家吃下的,送别我和父亲的人是姐姐和她的父亲。 坐着巴士,装满行李,我注视着姐姐,姐姐也看着我。 我想不到挥手,也来不及告别。 那日,我快七岁。 南方,到达的突然。空空荡荡的火车车厢,枕在父亲腿上也难以忍受的颠簸感,前方又是我即将征战的江湖。 就这么再一次地见到母亲,在盛开桃树簇拥的楼上。 新到的江湖不熟悉,不敢贸然走动。直到我被父亲带到商店吃了小布丁开始。 我忘不了在夏季炎热时满口小布丁的味道。 于是我准备在某一日,进行一场逃亡,冲向小布丁的逃亡。 我却因为忘了把钱拿出来,跑到半路只能折回。我不甘心又摘了一颗桃子,满口青涩只能扔掉。 这个江湖,我还是不敢走。 但人要长大,该接受还是要接受。 于是第一场,选择了一楼的狗。 我那日因为不好好吃饭,自作孽般地把馒头扔到狗饭碗里,被三姨看到,罚我捡回来。 于是我在自发数不清地刺探中,靠近一脸茫然的狗,一开始狗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警示我。但我管不了这些,因为不照做,我又要睡那张窄窄的床,我每次睡那张床都会掉下来,直接把自己凉醒。 可是我为什么会忘了我扔到狗碗里的是哪个馒头,狗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是要随时跟我鱼死网破。 我怕了,这里的江湖太难走,狗是老爷子的心头好,我不是。 我快速地拿起一个馒头就撤离战场,离狗远远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啃下一口馒头。 入口是又硬又臭的馒头,我才明白,我吃了狗吃过的食物。 它碗里的,才是我扔下的香软可爱的馒头。 这一场,江湖对我显露的恶意使我惨败。 有了这般的经验教训,我第二场,就准备放长线,钓大鱼,跟我小学认识的所有人斗,上房揭瓦,摘桃偷果,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江湖大侠客的赫赫威名,可是母亲看不到,她又消失不见。但是母亲看不到,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领略我的风采! 我皮尽小区、市场、学校时,终于要成一代大侠时,离我四年的母亲回来了。 那一日清晨。喜鹊飞到阳台门口。傍晚放学我在操场捡到五毛钱,回家就看到母亲站在那里,我一脸茫然,她领着我,走遍我走遍的地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后来,引得四方称臣的时候,父亲告诉我,要回北方了。 我那夜在阳台哭泣,月亮那天好大好大,夜风好柔好柔,屋顶的沟渠有我做失败的油炸面条,已经黑成碳了,前方的平房某处曾经有我超级超级好的朋友一家,那里的地上有我很喜欢却乱吃东西死去的小黑狗。 离别就从来不会跟你打招呼,让你在平常的一天离去就不会鸽到第二天。 这回,没有人送别,吃的饭也是在家吃下的早饭,行李一箩筐,我一个都背不动。 停在中转站,还有几个小时,我和父亲都不说话,夜里周围很多人都不说话,他们都有好多行李,车站外面都有好多人,南方的夜里很热,也很容易安静下来,产生一丝属于幻觉的凉意。我注意到,前方的亭子在卖我只吃过一次的粽子,真的很好吃。 那是我迄今为止最难忘记的夜,安静到以为时间就停在那了。 我们没有坐票,父亲想让我睡的安稳,只能把我塞到车厢底下。我竟也睡过去了。 毕竟洒家也是走过江湖的人,风餐露宿,不算什么。 幸好车厢这几天,遇到几位很棒的人,愿意让我挤挤将就坐的漂亮姐姐,当时她在玩太鼓达人,我一脸崇拜。也有主动让我靠在他腿上睡一觉的小哥哥,哈喇子还留在他腿上了。对面的老大爷天天讲笑话,聊闲磕逗我笑。 嘿嘿,行走江湖,看来有几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行至天津,吃到在天津卖的包子。地域加成使我第一次觉得包子是我行走江湖的必备干粮。当即对自己宣布,本人最喜欢吃的食物由大包子替代成小笼包 三天两夜,很长,只是到了北方,觉得很快。结束的时候,也没能去跟这些可爱的人告别。 火车落地,我憋不住的尿意使我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注目下,随风尿在轨道上。 撒尿的样子肆意昂扬,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初晨。 那日,我十二岁。 ............. 再度回到北方,我谁都不认识。 只能重新结识这些江湖好儿女,拜完山头后,小学已经开学一个月。 我这才在我结识的江湖豪杰的安排下徐徐入学。 这第一场,我便要为自己争得一个名号。 得益于五岁倒背乘法口诀的彪悍,我数学一直是人中龙凤,某日,与三豪杰同坐一处,便被封为“四大才子”。 哈哈哈,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 后来他们发现我只是数学称得上人中龙凤,便兴趣索然。也只有数学老师一直承认我是一位好孩子。 我也觉得我是好孩子,直到小升初考试时,我着急过马路。 被数学老师怒吼,我才觉得我不是好孩子。 那日,我十三岁。 十三岁之后,母亲又一次的出现在我身边,我依旧茫然,借助在别人家里的日子一直让我谨言慎行。 不过,家倒是完整了,让人觉得稍微舒适一些。 既然后方安稳,我便能继续行走江湖。 谁知学校放学时间越来越晚,这导致我行走江湖的速度越来越慢,幸好还是有老大爷愿意助我。 这第一位,便是开着电动三轮车的老大爷,他许是看我没钱打的,有几分可怜,便主动邀请我,送我回家。 我认为所有与我产生交集的人都是好人,便二话不说地同意。一路上老大爷与我交谈,谈他的事,问我的事。与我离别时赠与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八字箴言。 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大爷,我再也没见到过。 第二位,便是一位开着酷炫摩托遛鸟的老大爷,他应该是为了让我搭把手拎着鸟笼子,这才拉我回家。一路上,夸他这鸟多厉害,多聪明。不忍放生的意思的明显的很。最后却猝不及防地问我学习怎么样。离别时也赠与我“好好学。”的三字箴言。 第三位,是一位开着出租车招揽生意的老大爷,三块钱就收了我,我自然是欣然同意,这回没前两回灌的我都是风,舒服不少。可老大爷一路上聊我的学习,聊他孙子的学习,令人猝不及防。幸好最后没送我什么箴言。 这几位老大爷接连出现,使我觉得是上天在助我行走江湖,便有些膨胀,飘荡。 直到惩罚来临,父亲的不作为引起争吵,继而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导致我们搬出,搬到一幢每个傍晚上楼都要唱歌为自己壮胆的楼房。 父亲继续不作为,日子越过越艰难,某一日终于招来警察。然后父亲消失在我周围。 之后经历着最可怕的一夜,我不敢睡,母亲不在身旁,门有节奏的被敲打,我知道外面站着谁。灯光全灭,只有佛堂传出佛号的声音。我窝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但初中同学谁也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比如昨日我还在哭泣,今日同学就会问我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好香啊之类的。 我喜欢笑,小时吃打吃多,哭着哭着便笑起来。我也喜欢在同学面前笑,但我不喜欢在母亲面前笑,原本她是爱笑的,但每次吃饭,她都不笑,她不笑,我也不想笑。 便每次都是陷入沉默,纪念刘和珍君中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我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与天斗了十六年,输一场就够了。 爆发也是在某一日,母亲因为我没有正确的叫小姑奶的敬称,折了她的面子。 她想要打我,对于这种事我轻车熟路,还未上手便已经开始哭泣。 本来是称呼的事情,我说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哭泣的孩子果然有糖吃,留下的泪水竟然有了效果。 密谋离婚的两位男女,心齐又安静的复合。就是第二日清晨,在饭桌上,简单的饭菜,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吃,说着一路顺风的话。 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只要爱还在。 那日,我十六岁。 第一百零五章 收束(4) 也是在快十六岁的年纪,接受改变我一生的决定,上军校。 却因一百块钱的报名费想要放弃。 毕竟一百块钱才能进入的江湖,肯定很无趣的。 中考还没开始,百日誓师刚走过去,每天在父母的要求下跑步减轻体重。 初检异常简单,我脱颖而出,成为三十人里唯一的七个之一。 中考开始了,简简单单地就过去了。 初中的班级连没告别就突然分道扬镳。 离别总是太过突然。 那日大雨滂沱,我没想坐车,荒谬、矫情、中二又文青地要走回去。 去车站取火车票的那一日,七个同校的人都在场。 这全是我行走江湖的伙伴,要依仗呢。 一位陪行的奶奶与他孙子聊天,却突然对我说,这小伙子肯定能考上。 省会的陌生打的我们几位猝不及防,只有一位教练陪同,剩下的全是孩子。几个人核算着,每日吃些包子,住着四十块钱的小隔间,也许能坚持几日。 两天集中测验,不论其他学校,七人就只有我一位,算是合格,就连体重,也在及格线上。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想起车站的那名奶奶只对我说过的话,一语成箴。 七人中有一位学霸朋友,他被检查出眼睛的问题,但他事后核查,却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这江湖,看来就是让我去走一遭。 我只能原地待命,等待结果。于是他们准备离去时,为我叫了一碗冷面,与我纷纷拥抱告别,一位用着牌子叫贝多芬手机的男生告诉我,你要笑,要多笑,你笑着很好看。 冷面钱我还没给,这次离别倒是充分的让人忍不住流泪。 我成了退房的最后一位。 原本觉得是一同走江湖的伙伴,却都无法与他们再度前行。 后来的夜里,成绩出来,不上不下,不高不低。 后来,我被录取了。成为那所学校的第三期学员。 中考结束,命运的洪流把我推向另一个方向,猝不及防地催使你长大。 三、二十岁 这是一所隶属于军队院校的高中,接受省会高中第三名的教育。 我依托着之前的习惯,到一处新的江湖,总会先熟悉,再行走。 毕竟谋而后动是真理。 还没有熟悉完全,我就被动被拉入在新江湖的第一场。 我天生头大,可以作为被开玩笑的对象,成了所谓理所当然的事情。 首阵,我冷眼以对,但似乎他有战友,而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越来越怀疑,我头是不是因为大会给我带来麻烦? 起初是没觉得,但这么一想,便止不住的自卑。 自卑是一切伤害的万恶之源,人生来就一定要自信,这很重要,能影响一生。 可是只要我觉得自卑,我就已经输掉这第一场。 新江湖,我就算熟悉透了,我也走不来。 于是,我准备冷眼以对,不争不吵。毕竟前进一步,就可能是要被退学。 毕竟当年,我顺利被录取的那一天。我爷爷家放鞭炮,我姑奶奶家摆酒席,我所有的亲人似乎仅仅一分钟就知道我被录取的这件事,甚至有人做起寒门出将星的春秋大梦。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明白我被架在火上烤了。 可是你冷眼以对,不争不吵,就是退一步的信号呢。 横眉冷对千夫指,我竟也做到了。 后来有人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告诉我,你可以弯下腰,你可以软一点,你可以去接受,你的自尊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才感觉到这是坑,不是我要走的江湖。 很少能享受到安静,紧张到出现的任何一位,都可能让我的内心再度崩盘。只有数学能让自己感觉到持久的安静,生命的和谐。 习惯冷眼的人设,就真的很难笑出来。曾经持着贝多芬手机的男孩让我多笑,越来越难。 幸好生来命硬,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放弃过自己。 原本是走江湖,现在成了往坑外爬。放轻这些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后,想要放松自己。 感觉自己可以放松一点时,父亲在此时出车祸,腿骨被撞裂。 母亲不敢告诉我,怕影响我的学业。我无话可说,双亲不安康,行走江湖也不畅快。 我便本着不放弃的态度,尽心尽力地照料。手法生硬,态度倒是不错,这是作为护工的大叔的评语,我抱拳感谢这位同道中人。 但时间不等人,要催人奋进,我只能离开父亲身边继续上高中,虽然这次不再是他离开我身边。 后来,我们到了一处地方,参加飞行训练,我驾驶飞机,在两千米的高空平稳驾驶。 直到练习翻转动作,毫不犹豫地吐了。 科学说前庭太敏感的人不适合从事这份职业,我这才觉得,这果然是坑,不是我要的江湖。 这次训练结束后,我就准备高考。 高考很快开始,也很快结束。 离别同样是猝不及防,但我又没有过多想法,恍然有爬出坑的解脱感觉。 我坐在亲戚的车里,亲戚在开车,父亲的腿疾未完好,手机上是我的成绩。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在看着我。 志愿上写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那日,我十八岁。 在南方上的大学,过了两年,正在经历第三年,唯一忘不掉的。 是在另一所大学的教务处,与他们的处长,聊了一下午,我的人生。 那日,我二十岁整。 后来,母亲生大病,同样是被隐瞒,我却淡然很多,该接受的接受,该照顾的照顾。我曾经惧怕的,此时已经打不败我,我会冷眼以对呢。我不放弃的,永远不改变,比如爱,比如希望,比如亲人。 兜兜转转,花开花落,人生就是一个圆。 余风骨看着“我”合上本子,看着“我”长舒一口气。 余风骨连带着也呼出一口气,他真实的感受着。 这段突然出现的记忆,很平常,平常到“我”只需要几千字便能流水账式的记载完毕。 但余风骨知道自己是真真实实的经历了“我”写下的几千字所代表的许多年。 在那里,余风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仿佛一切是最平常的模样。 这对余风骨来说,很新鲜,他在这里,变得没有任何野望,他在简简单单地感受这没逃走的许多年。 从最后一刻,脱出“我”的笔下时,余风骨突然有些不舍。 他不舍这段对他来说很珍贵,又很普通的经历。 也不舍,自己应当是无法感受到这样的日子了。 他站在“我”的身后,余风骨望着,他念着。 余风骨在以往的世界中,或多或少的能理解是为了学习或者说是见见世面。 那时,余风骨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急躁感的,想要早点结束在这个世界的旅途,早日找到离开脱离荒芜之地的方法。 但现在,余风骨心中一阵平和,从少时来说,他的人生并不平凡。 余风骨被平凡的经历提起审视自己的兴趣。 他自打有记忆的时候,便是生活在太子跟前。 他无父无母,但他跟太子跟得紧,跟郭沉跟得紧,跟黄大娘也跟得紧。 而这三人,以阴谋论来论的话,便是余风骨最大的背景。当然说出去,也是元磐王朝最大的背景。 少时的余风骨长得带些灵光宝气,特别喜人,而他爱粘人的性格便招得来太子等人的喜爱。 所以太子愿意在上课的时候带着他,黄大娘做出的糕点总会让他第一个品尝。 余风骨虽然跟真正富贵的人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他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到不义山就戛然而止,所有的美好就只能留在记忆里。 当时在不义山,余风骨仍然跟在太子身后,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那时真的没什么可留念的,黄大娘尸骨无存,郭沉不知去向。 余风骨特别恨,但是他知道,恨改变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他们要入黄土的命运。 不过他总会安慰自己,想着眼前的便是太子,为太子陪葬,总归是一件有始有终的好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太子的所有人在片刻之后便同太子一道,把他护在中央。 并在合适的时机拉着余风骨倒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并提起最后的一点劲,倒在余风骨身上。 他在那时,哭的极度悲伤,但并没有哭出声音,他能看到的地方越来越少,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 余风骨清晰的记着自己头疼欲裂,但还是极为清醒的睁大双眼。 他感觉到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他猜测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原本他是畏惧的,但此时他不再畏惧。 反而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话。 余风骨记不清那时他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到底是什么,但知道他说了很多遍后,他昏过去。 他清晰的记着昏过去之前,脑中走马观花地看了短短的一生。 陪太子读书、骑马、射箭、游艺。 吃黄大娘实验出来的每一款糕点。 远远看着郭沉练武。 等等。 余风骨知道那时即将死亡的征兆,但对余风骨来说,这根本就无所谓了。 于是,余风骨昏过去。 知道雨水浸湿泥土传来的感觉,惊醒余风骨。 余风骨睁开眼睛,发现不是光明的世界,他便知道自己还在不义山。 但这还是让余风骨提起精神,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也是在这时,余风骨开始转变之前生活舒适的那许多年时的生活态度,他无牵无挂,战争与他没什么干系,他在意的三个人都是元磐的非战时高层,战争很难接触到他们。 余风骨猛地想起来之前濒临死亡的时候的切身感觉,这让他不想再经历了。 他虽是浮萍,但是他信命,余风骨潜意识相信这是老天让他活下去。 这使得余风骨爆发出极大的潜能,他想不起来那时他是如何突破根本无法解决的阻碍,从泥土中钻出来。 但他还是记得从泥土中钻出来的那一刻,天空下着大雨,雨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态势。 余风骨顿时感觉到通体舒畅,他从来没有那么爽快过,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而此时,郭沉和王七风出现在不义山,他们在暗处看到了独自一人挣扎着爬出的余风骨。 他们相对无言又沉默着。 不一会儿,王七风出现在余风骨面前,在他面前的小孩子,身上脏污污,雨水在不停地冲刷着余风骨身上的泥土,而余风骨神情平静地看着王七风。 “我需要你还我馒头。” “我现在没有馒头啊可是。” “不过那些埋下你们的人被大雨封路,现在还在山脚下的客栈。” “我可以杀了他们。” 可当时,余风骨根本没有力气站着,甚至都没有力气说话。 他对王七风说完轻微又孱弱的“好”之后,便晕倒在地上。 吓得郭沉马上跑到余风骨身边。 余风骨想起来最后真正闭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最后一个信赖的人,郭沉。 他其实是很开心的。 但他又有些不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要往前走了,他再也没有倚仗。 他觉得这是冥冥中陪着他死掉的大臣和太子他们,在天上护着他。 余风骨是一个一直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他从出来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要承担着复仇的使命。 但余风骨发现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也只有温家两人的命运,因为余风骨不滥杀无辜的想法而被改变。 而之后的事情,便是让无名跟着他们一同向前走,并为她找到真正的名字。 除此之外,靠余风骨自己改变的事情,变得所剩无几。 余风骨感觉到自己自不义山之后,便是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他想到这,便发现自己需要作出改变,要化被动为主动,不然便一直会是别人的棋子。 而这时,余风骨便明白他出现在诸多世界的原因之一,便是他需要被动化为主动的能力。 至于这能力,在余风骨的理解中,便是经验与经历。 余风骨心中顿生起豪情,他望着“我”。 直到“我”在余风骨面前再也不见,余风骨眼露不舍,连带着场景也慢慢消失。 余风骨仍然没有退出的念头,他看着没有消失的本子,上面有他也经历过的二十年。 但余风骨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经历了他以为的普通人的生活。 他要往前看,他更要向前走。 第一百零六章 收束(5) “你不是一直问余风骨到底是什么人吗?” “后来的世界不是给出答案了吗?叫什么天选之子。” “可以这么来讲,但是没有针对性。” “他对我们来说,是一张王牌,用好了,便能还天下太平。” “用不好呢?” “那就是天下消亡之日!” “可如何用好?” “答案我来告诉你,你将来肯定是要做我的位置,这段记忆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你且看去。” “它便在刚才那段记忆的更深层次的地方。” 余风骨重新出现在慢慢的世界,他一看慢慢仍然处于要不要跳出去的抉择之中,便放下心来。 慢慢重新望着与这边没什么分别的那边,在曾经,她在与松鼠的对抗中终究获得胜利。 她心中愈加怀疑这只是一个唬人的测试,就想那只松鼠挑衅的样子在慢慢跃过山涧的时候马上急剧变换成怂怂的感觉。 但慢慢还是不敢跳,可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邪。 她没有蓄力,没有严阵以待,就只是优雅地走过去。 在即将跨过那条线的一瞬,慢慢听到了很多声叹息。 慢慢不喜欢听到叹息,她刚认识阿黄的时候便是不喜欢听一只老狗整天唉声叹气。 到如今孤身一人完成自己的梦想也是,不喜欢听到叹息。 但在此时,慢慢听到别处传来的叹息,她有点慌,她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跟自己鬼使神差一般地走过去而不是跳过去有关,这时慢慢感受到了来自一种神秘力量给予她的恐惧。 这不是慢慢想要的,接着她便看着线的那边。 她看到了深渊。 余风骨也再度看到了深渊。 被深渊凝视的感觉不好,余风骨最有发言权,他望着越来越逼近的深渊,吞进了他和慢慢。 直到醒来的时候,余风骨看到他出现在剑鞘的面前。 他有点慌张,他很清楚刚才的情况根本不是结局,他是要找到海螺的,但很显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剑鞘,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余风骨有点丧气,他奇怪看着剑鞘一言不发的样子,就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直到这时,余风骨才稍微冷静下来,他望着四周,发现根本不是进入学校时的样子。 这不是结束后的世界,这是深渊! 想到这里,余风骨仔细审查着漂浮着的剑鞘。 他望着剑鞘,余风骨尝试伸出手碰到剑鞘的身体。 他便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吸引力。 他被吸入剑鞘,接着听到断断续续出来的话,找到控制之法。 余风骨至少知道现在是一个将会出现破解之法的好机会。 他忍着世界变换给他带来的混乱,眯上双眼,等待再度醒来的时候。 而他醒来的时候,余风骨手中出现一本书。 书本的名称是,余生传。 他带着好奇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 ......... 鸿源末年,鸿源皇帝退位。曦朝迎立新主,赵黄,改号称天启。 鸿源城作为曦朝首都也随之称为天启城。 天启帝初登基,便大赦天下。到六月十四之前免赋税,届时举行国宴,朝野内外无不欢喜。 天启城城北余家也很欢喜,感念新帝恩泽,开仓赈济难民。 难民磕头高呼余家是有余庆之家,是善人之家。余家家主余生自然欢喜,认为是为后世攒了一份功德。而令他更兴奋的是,他的三房马上要生了。 余风骨看到这里,也感受到这里,他便知道他看的是谁了。 是他不知哪一世的父亲与母亲。 他心中流出出些许的温情,这种血液缓缓流淌的感觉,让余风骨觉得舒服,他坐在地上,继续往下翻着。 属于某一世的他,他父辈的故事。 余生吩咐几句赈济的事宜,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余府。 这时已经是天启元年六月初四了,还有十天就是天启皇帝主持的国宴。 他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余家的大管家余大,踉跄,带着哭腔地说“老爷!生了!生了!是少爷!” 余生有些晕眩,因为余家有后了。大房和二房都是女儿,虽然长女和次女都精明能干,但碍于世俗,难免会有诸多阻力。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这是全家上下的希望啊。 他要考学,他要做官,他要济世为民,更要光耀门楣。 毕竟余家只是三教九流最低等的商。 余生说“快!快!带我见见玉茹。” 最后过门的妾姓郭,郭玉茹。 便马上到三房的住处,这时三房围了好多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除了正在宁城处理商业生意的长女余若和次女余萱。 他们看到老爷进来,便纷纷让位问好。 大房二房随着进屋子里,接生婆处理小孩,余生看着正在哭泣的小婴儿,自然感受到他体内留着余家的血液。眼眶有些湿润,如今余生已经五十,有些老来得子的悲怆感。 接着余生走到床榻前,握住玉茹的手,说“谢谢你啊,玉茹。” 玉茹面无血色,轻声说“长山,你言重了。我们本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长山是余生的字。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忍落泪的气氛。 倒是二房打破这时的现状,说“长哥哥,快给妹妹的孩子起个名字呀。” 余生与玉茹对视,说“原本我同玉茹说,说女孩便叫余茹,男孩就叫余风骨。” 二房本叫陈裳。她说“我觉得可以诶,你说呢,姐姐。”姐姐称的是正房夫人。 大房是余生发家前的结发妻,她蕴含大家闺秀的气质,是城北叶家的大小姐,叶玄。 叶玄慈爱地看着正在喝奶的小婴儿,她说“只要是老爷想的,什么都好。” 自此,余家唯一男丁,余风骨带着对世间的懵懂,降生到曦朝的大陆上。 这一日,是六月初四,天启元年。当日四海升平,新皇登基,政府系统倒是为此忙前忙后,没有谁愿意在这样的佳节勾心斗角。百姓享受皇帝的恩泽,乐得清闲。 除了国宴,曦朝朝野外并无大事可叙。倒是晴了一周的天启城在这一天的下午下起了滂泼大雨。惹得人心慌。但谁都相信这只是一阵的雨,每年总有那么几回。 晚上的时候,因天气反常,不得已要提前关城门,城门吏周肇得以早些休息,也高兴的很。他日常清理工作的尾巴,这时门外送来明天的门文。门文是专门对接城门吏的任务。周肇接过后,见到上面写着“六天后,征南大将军赵琛凯旋。” 哦,打仗赢了啊。周肇心下一念,便写了些批文,转给在外侯着的属下。 随之,曦朝最大最恶劣的灾难性事件,正在默默孕育在曦朝的角落处,随着余风骨的成长而成长,直到相遇。 前文说到,天启元年六月初四,余风骨出生在天启城的商贾,余生家中。 过十天,就即将是天启皇帝主持的国宴,因为余家属商等,在国宴一事上,只需出钱就好。便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也因此,余家获得参加国宴的机会,能一见圣上尊容。 六月初五,余生就闭门不出,赈济难民的系统没受到影响,有良好的运作。而且,余家长女余若和次女余萱也差不多要在晚上到家。一起庆祝余风骨的降生。 为此,余家上下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晚宴,而余风骨正在母亲郭玉茹的身边,安静地休息。 全家上下连开门的家丁也被征调晚宴之事,只留下一位,他被赐姓余,名二。 余二坐在走廊的石凳上,这里离门口最近,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反应。他这时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感觉全家上下都在忙,就他一个人闲在这里。 “砰砰砰!”很急促的敲门声。余二立即精神起来。 他打开门,看到一位全身是血的男孩倒在地上。 余二急忙问“你怎么了?” 男孩满脸血迹,但说出的几个字极为清晰“城,北,叶,家!”然后举着一枚玉佩。 城北叶家!连普通人也久仰天启城的世家大族的名气,更何况沾亲带故的余家。余二是余大的弟弟,而余大是随余生一同打过天下的肱股之臣。自然是知道城北叶家的重要性。 而且现在男孩的情况使余二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他接过纸条,马上抱起男孩,关上大门。 他没有直接去找余生或者是正房叶玄,毕竟今天是余家大喜的日子,惊动谁也不好,只能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余二一番思量下,不免加快了脚步。 余大的住处在余家西北角,显得僻静,正好此时没什么人,不会引起惊动,把男孩安置在那里也显得合适。 很快余二就到了余大的住处,余大此时不在,作为余家大管家指挥晚宴筹备的事情。 于是余二把男孩放在床铺上,找了一些伤药,幸亏余二早年间是行走江湖的好手,懂得些疗伤之事,很快便给男孩上了一遍药。 “你在这先休息,这件事我去通知。”余二拿着玉佩便出门寻找余大。 余大正在厨房巡视工作,检查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小少爷的降生,真的很重要呢! 余生这时在郭玉茹房内逗弄着躺在特制的摇篮里的余风骨,郭玉茹刚刚受了余生喂得乌鸡汤,倚靠在床边,看着父子俩。 门外响起敲门声。显得凌乱。但余生有些愠怒,不想在意。 “老爷,我是余大。叶,孙二爷来人道贺了。”余大在门外说。余二被支回去看住男孩。 郭玉茹是出身低微,对这些事情是一概不知的,但是老爷的事是最重要的事,她说“长山,快些去招待人家,别怠慢了。” 余生听到后笑着说“玉茹,我去去就回。”,又对余风骨说“阿蛮,爹爹马上就回来。” 阿蛮是郭玉茹为余风骨取得小名。 他说完便走出门,挡住了郭玉茹的视线。 余大有些慌张,他拿给余生一枚玉佩,说“叶家一个小孩……”话没说完,余生惊恐的眼神再一次告诉余大,这不是一件小事。 “人在哪?!”余生压低声音,惊吼说。 “我弟弟把他扶到了我的住处。”余大说。 “好,你先去把我母亲请来,要快,就拿着这枚玉佩。”余生吩咐下去。 余大马上照办,去马房要了匹马,直接从后门赶向,城中的玉门寺。 余生母亲薛氏在丧夫之后,看着余家由余生一手带大,成为商榜的探花。便就近找了玉门寺,直接遁入空门。 余大技术精湛,庸马被跑出赤兔的感觉。请回余母只是时间问题。 说回余生,自余大离开后。他反而没有直接奔去余大的住处,反倒先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路无人。等到了屋子后,余生先把圆凳放在桌子上,接着他踩上去,上面是宽厚的横梁,七尺身高的余生正好够到。横梁上面有着一个小木匣。 余生跳下去,拍拍木闸上面的灰尘。接着他从袖口里拿出一根银针,插在木闸正中间的小孔,肉眼极难分辨。余生插入的是熟门熟路,他左转三圈,右转两圈。 木闸发出奇妙的声音,盈盈可握的盒子这时扩展的极大。余生拿出木闸里的一样事物,仍是一枚玉佩,显得极为精小。 完成这件事后,余生才赶到余大的住处。 这时,余二坐在床榻旁,看守着睡的正熟的男孩。余二看着男孩,不免有些心疼。因为男孩身上全是伤痕,有几处,明显是新伤。 城北叶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天贪酒喝的百事通没有告诉过他,余二难免有些悲伤的胡思乱想。 余二看到老爷余生进来,便恢复本分,站在一旁。 “老爷。”余二说。 “嗯,辛苦你了,二啊。你是咱家身手最好的,你收拾一下,去叶家。”余生说。 余生语气有些颤抖,又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救下来的。” 余二感受到,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想通到这里,余二应承下来,走出门口。 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余生和未知姓名的男孩。 没等多久,后面就传来两种频率不同,但都显得很着急的脚步声。 余家主母,薛氏到了。 而此时的“余风骨”仍在卧室里酣睡,旁边的奶娘紧张的照看“余风骨”的态势,她自然是不敢懈怠。 第一百零七章 收束(6) 余大交还玉佩,说“老爷,薛主母带到了。” 薛氏说“权成,你先出去,我同长山说些事。有人问起,就说长山出去应酬了。” 余大原名佘立,字权成。 “是!”余大退出门外,留下母子二人在屋内。 待余大离去,薛氏走到床榻前,慈祥地看着躺在床上仍然在昏睡的男孩。 “前几个月余若十八的时候,在叶府。我见过这个孩子,是马夫的孩子,离得远远的。因为他眼睛特别亮,我看他特别欢喜,他在那,就安安静静地抓着他父亲的手。”薛氏对余生说。 “叶府,我已经派二去了。”余生说。 “那就好,只希望不会向最坏的结果发展。”薛氏说。 “娘亲,局势会越来越极端。”余生说。 “那我们要不要离开天启城?就不要去管什么叶府,就当没看见这枚玉佩,好不好?”薛氏说。 “暂时不用,我答应了叶府做一件事情。至少要把这件事情完成。”余生说。 薛氏担忧地看着余生,余生早年被薛氏放入江湖,个中经历薛氏自然是不知道的。尤其是余生回家的第一天,一整天都在嘀嘀咕咕“仙人”二字。 想来,这“仙人”是真的,叶府知道余生有这层关系,才会同意当时什么都没有的余家无需入赘便迎娶叶玄。不然叶府万万不能让体量能力明明不堪入目的余家托底。 “好,我是修佛之人,何况你现在是余家家主,你做什么,我自然是支持的。”薛氏说。 “嗯,谢谢娘亲支持。这孩子就先麻烦娘亲带到寺中,我先查明情况,看看有没有追查的人,然后再把孩子送出城。”余生说。 “只好这样了。我叫醒他。”薛氏说。 “孩子,孩子,醒一醒。”薛氏轻轻地晃了晃男孩。 男孩痛苦地皱眉,然后缓缓地醒来。也许是做了什么梦,男孩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目泛血气,同时泪流不止,带着咬牙切齿地狠厉。 薛氏有些难受,她抚摸着男孩的头,说“别怕,别怕,你在这里是安全的。苦了你了,很可怕吧。” 薛氏看着余生,说“你去拿一碗粥,我给他喂下。” “不用了,奶奶。”男孩这时说。 虽然男孩这样说,余生还是出门为男孩取粥。 薛氏说“孩子,你叫什么?” 男孩这时被薛氏扶起,靠在一旁,薛氏为男孩倒了一壶茶。 “回奶奶,我叫叶山。”男孩还是有些虚弱,他说。 “叶山,嗯,我知道了。你介意说一说叶府,发生了什么吗?”薛氏递给叶山茶。 叶山此时沉默了,表情越来越狰狞,也越来越痛苦。 薛氏见状赶紧说“没事。没事。不想说也没事。” 叶山看着薛氏,说“谢谢奶奶,对不起。” 余生在取粥的路上跑得飞快。最终他稳当地把粥拿到叶山手里。 薛氏这时介绍说“他叫叶山,他还不想说。” 余生对此表示理解,于是说“叶山,我让家丁去查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不是绝对的安全,你先随我娘亲,在玉门寺住下几日。等情况明晰之后,再做定夺。” 叶山再一次的沉默,说“谢谢余叔叔。我只知道对方的头领眉心有一朵梅花。” 余生见到叶山肯说一点信息后,表扬说“嗯,这是很重要的信息。” 接着余生说“娘亲,我让余大送你回寺,我出去疏通一下。” 薛氏点头说“嗯,好,你要多小心,做好离城的准备,不用担心我。玉门寺是先皇所立,没谁敢动。” 余生点头后就出门叫余大送薛氏回寺。接着余生回到自己的住处,取了一些银票。 这时房门前掉落下一个人体,造出极大的声响,余生被震惊到,他马上过去看。发现余二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你怎么了?!”余生问。 余二喘着粗气,他说“我无大碍,就是多年不走江湖,杀人手生了。” 余二迟疑着说“叶府满门,都死了。我企图救下正在被行凶的女孩,我被发现,与那两人械斗了一番,我原本是想留活口的。但是当我审讯时,两人纷纷暴毙而亡。其他地方的被惊动,我不得已逃亡,幸好女孩我藏起来了。” 余生说“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武功手法很像十年前江湖盛行的正派,梅花派。除此之外,我真的看不出来。叶府是摊上什么大事了?要被灭满门?”余二此时气息平稳下来。 余生说“辛苦你之后找时间,把那名女孩救下来,就安顿在你哥哥住处。不要让玄儿看到,今天的事情,也不许对她说。” 余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叶玄开口说这件事情,所以只能先瞒下来,日后再做打算。 余二答应后就一瘸一拐的往他自己的住处走。 而余生直接从后门出发,他第一站,是当今的首辅,黄华清。 也算是当年岳父叶蛮给他留下的暗线。只是为他这名女婿留下暗线的中书令叶蛮,很大可能不在了。余生有些悲戚的想。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介于光明与黑暗的界限。余生心下一念,他不能逃,叶玄很有可能会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余家如果保护不了她,余生第一个放不过自己。 而且,他的孩子余风骨是他的希望,为了他,余生也要做些什么。 书往下翻,下一页便突然没有了,惹得余风骨满是惆怅。 他很想知道后来又是怎样的一个故事,毕竟他对那个世界的了解,只有不足满月的孩童的记忆加上这本名为余生传的书还有当初突然出现在父母怀里时候的温存感觉。 余风骨便把书放到地上,准备再次触摸石中剑的剑鞘,备不住会有下一段的故事,果不其然,没等到碰到剑鞘时,余风骨便发现没有合上的书突然出现了字,这对余风骨来说,无异于是老天的奖赏。 他便继续坐在地上,页往右翻。 前文说到,叶府满门被灭,手法疑似江湖名门正派梅花派。目前已知逃生的有叶府马夫之子叶山和未知姓名的小女孩。叶府被灭,当年叶余两家铺下暗线和定下的约定全部浮出水面。余家正妻叶玄安全未知,余家是否安全也是未知。 当代首辅的家在城中的摘星区中,摘星区里基本上是当代正一品的大吏所居住的区域。 首辅黄华清,今日下午应天启帝的邀请,入宫面圣,对外界的信息一概不知,回府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候。所以余生正好有机会见到。 “小生,烦请您通知一下您家老爷,我有事相秉。”余生对黄府看门人说。 “老爷日理万机,访客一概不见!您请回吧。”看门人正气凛然地说。 “小生,麻烦您了。”余生拿出值一百两的银票。 看门人不动声色的收下,语气缓和了一些“我这就为先生通报,您稍等一下。” “等等,这是玉佩,您交给您家老爷他自会知晓。”余生把一枚小巧的玉佩递给看门人。 看门人拿过玉佩,就走进府里。 过了片刻,看门人跑着到余生面前,急促说“贵客。快请进。” 余生见怪不怪,便在看门人的带领下,进去府中。 在黄府议事厅,黄华清在太师椅旁坐着,旁边燃着熏香,云雾缭绕。 议事厅没有任何人,余生谢过看门人,待看门人关上屋子后。余生向黄华清行礼。 “黄相,庶民叨扰,不得已而为之。”余生说。 黄华清许久没有说话,余生也不好搭腔。甚至余生开始怀疑,叶余当年联手铺的局能不能在这时起作用。 “余长山,当年我可是见过你的风采。”黄华清说。 “黄相过誉了,庶民当时想游尽天下,如今只想好好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余生说。 黄华清仍然没有让余生坐下。 “顾家的人是值得尊重的男人。”黄华清说。 两人又陷入尴尬的局面。 余生不知道黄华清是敌是友,他不敢多说。 “今日本无大事,四海升平。宫中的通侯要我今日下午入宫面圣,仅仅是圣上要我陪他练习六艺,直到你来的前一刻钟,我才回来。”黄华清说。 余生惊惧地看着在烟雾中的黄华清,这是稳定心神的熏香。 “所以,我就是个孤家寡人,罢了。”黄华清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这玉佩,也许还有用处,你拿回去吧。”黄华清说。 余生接过黄华清拿着的玉佩。 “谢首辅!”余生行跪拜礼。 之后余生退出议事厅。 这时候的天,逐渐要接近黑暗了。 “贵客慢走啊!”看门人说。 余生没有回应,走在摘星区里,思索着下一站选择哪里。本来规划中,首辅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之后的计划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是这件事似乎跟天启宫扯上了关系。 “要不要今晚就走啊……”余生向来自信爆棚,但如今,似乎会有巨大的阻力。 “长山公子。”有人叫余生。 余生迟疑地回头,看见一位绝美的女子现在黄昏红日下。 “长山公子,我家主公邀您过府一叙。”女子款款而来,带着万种风情。 余生心生戒备,问“不知姑娘是何人?” “摘星楼,绿烟。”绿烟介绍自己。 摘星楼!余生惊诧。因为摘星楼向来是存在于天启城的乡野传说里。普通人没见过也不可能知道。 摘星楼是曦朝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余生完全不知道,一个杀手组织为什么会找上他。一时间余生思绪有些混乱。 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组织已经参与进来了。 “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余生说。 绿烟行万福礼,说“公子,这边走。” 两人向着落日方向走。 到了摘星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公子,就在里面,绿烟就不陪着公子了。”绿烟说完便往后退。 余生打量传说中的摘星楼。发现摘星楼就是一家普通的宅院,没有铭牌,没有恢弘的气势。 带着心中的怀疑,走进宅院里。正对着的议事厅里站着一干人等。 为首一人雄姿英发,挺拔站在正中。 余生施礼说“余家家主余生,各位叫我长山就好。” “摘星楼一等执事,周郜。”为首的周郜说。 “摘星楼找我何事?”余生说。 “天启城出现了一个组织,专门阻截我们的生意,叫作粘钩处。”周郜说。 “家主要招兵买马,需要向长山兄这样的良才相助。”周郜看着余生。 余生没有躲闪,说“天启城有的是商贾,为何选我一个不知名的余家?” “余家是不知名,但是长山兄,你可是天下闻名。”周郜说。 余生迟疑了,看来这摘星楼很了解他,但是因为两个组织要争斗就要他来助力,怎么都感觉奇怪,但是跟什么杀手组织扯上关系,他是万万不愿的。 “我如果不同意呢?”余生感觉到不可能这么简单,他自己闯江湖积攒下的名气怎么也不可能是邀请他的理由之一。 “叶府。”周郜没说完就被余生粗暴打断“是你们干的?!” 周郜笑着说“不不不,那等庞然巨物,除了家主,我们是怎么都惹不起的。” 他接着说“长山兄,今日我的手下向我报告说,有一个小男孩倒在余家门外。偏偏小男孩身上穿着叶府的下人衣服。” “然后呢?”余生隐住心中惊诧,摘星楼极有可能是半路插进来的组织。 “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家主的能量你想象不到的,他完全可以让你当天启城的商等第一,不不不,是曦朝大陆的天下第一!”周郜说。 “更何况,其三我们完全能保住你们。长山兄,何乐而不为?”周郜说。 “条件呢?”余生说。 “今后余家营收所得,折成银票,三七分,摘星楼独占七成。”周郜说。 “想不明白,为什么?”余生迟疑的说。 “只问你同不同意。”周郜身后的人递给他一只鸽子。 “它如果飞出去了,会改变很多事情。比如,叶府,比如余家。”周郜看着余生。 看来是不让问为什么,余生心想。 但余生也不太惧怕这种威胁。 他有能力鱼死网破,但是他还是希望家人能安稳生活。 哪怕跟这个什么摘星楼扯上关系。 但随之,余生在想,他们到底在觊觎什么? 必须要小心。 “好。”余生说。 “公子痛快人。绿烟送您回府。”绿烟出现在余生身后。 “那就麻烦姑娘了。”余生回礼说。 “不麻烦,今后公子就是同道中人了。咱们勠力同心,共同奋斗。”绿烟说。 周郜倒是没有插话。余生与他告别后,就同绿烟往家中的方向走。 余生在路上没有跟绿烟搭话。在思考叶府的事情究竟能引起什么地震。 直到远远看见余家两女站在门前翘首以盼。 余生说“绿烟姑娘,我们就在此别过。” 绿烟说“公子,明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第一百零八章 收束(7) 余风骨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个时代洪流下隐藏着的动荡。 而书中和余风骨感受到的年代是极其的相像,这让余风骨难免联想。 联想到他的年代,不足一年的经历,已经让余风骨感受到和平年代下的波涛汹涌。 而余风骨也是有那个觉悟去面对世界的黑暗一面,直到不死不休!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要提炼出什么思想出来,因为他的念头一动的时候。 余风骨出现在一处纯白色的空间,除了他,便只有案几和上面一些笔卷。 但他什么都没有想出来,不过这件事情给他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通关密匙其实是提炼。 虽然余风骨什么都想不出来,但他看到案几上凭空出现一封信。 于是他便拆开。 .......... “你不是一直问余风骨到底是什么人吗?” “后来的世界不是给出答案了吗?叫什么天选之子。” “可以这么来讲,但是没有针对性。” “他对我们来说,是一张王牌,用好了,便能还天下太平。” “用不好呢?” “那就是天下消亡之日!” “可如何用好?” “答案我来告诉你,你将来肯定是要做我的位置,这段记忆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你且看去。” “它便在刚才那段记忆的更深层次的地方。” 余风骨重新出现在慢慢的世界,他一看慢慢仍然处于要不要跳出去的抉择之中,便放下心来。 慢慢重新望着与这边没什么分别的那边,在曾经,她在与松鼠的对抗中终究获得胜利。 她心中愈加怀疑这只是一个唬人的测试,就想那只松鼠挑衅的样子在慢慢跃过山涧的时候马上急剧变换成怂怂的感觉。 但慢慢还是不敢跳,可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邪。 她没有蓄力,没有严阵以待,就只是优雅地走过去。 在即将跨过那条线的一瞬,慢慢听到了很多声叹息。 慢慢不喜欢听到叹息,她刚认识阿黄的时候便是不喜欢听一只老狗整天唉声叹气。 到如今孤身一人完成自己的梦想也是,不喜欢听到叹息。 但在此时,慢慢听到别处传来的叹息,她有点慌,她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跟自己鬼使神差一般地走过去而不是跳过去有关,这时慢慢感受到了来自一种神秘力量给予她的恐惧。 这不是慢慢想要的,接着她便看着线的那边。 她看到了深渊。 余风骨也再度看到了深渊。 被深渊凝视的感觉不好,余风骨最有发言权,他望着越来越逼近的深渊,吞进了他和慢慢。 直到醒来的时候,余风骨看到他出现在剑鞘的面前。 他有点慌张,他很清楚刚才的情况根本不是结局,他是要找到海螺的,但很显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剑鞘,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余风骨有点丧气,他奇怪看着剑鞘一言不发的样子,就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直到这时,余风骨才稍微冷静下来,他望着四周,发现根本不是进入学校时的样子。 这不是结束后的世界,这是深渊! 想到这里,余风骨仔细审查着漂浮着的剑鞘。 他望着剑鞘,余风骨尝试伸出手碰到剑鞘的身体。 他便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吸引力。 他被吸入剑鞘,接着听到断断续续出来的话,找到控制之法。 余风骨至少知道现在是一个将会出现破解之法的好机会。 他忍着世界变换给他带来的混乱,眯上双眼,等待再度醒来的时候。 而他醒来的时候,便再度出现在“我”的世界。 这是一段余风骨没有详细感受过的“我”的世界。 他现在仍处在迷恋这种状态的时期中,余风骨便抱着休息的心态。 过“我”的人生。 我出生在边陲小城的医院里,出生的当晚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被家人抱到了烧烤店,度过了有孜然味的第一晚。 我接着便出现在一个村落,村里的唯一的中心路口旁边有了一块碑,上面是雄健的大字,那是我的姓,面前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家住户里,街坊四邻站出来驻足观察着我,那家住户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花袄。年纪看着很大。拉着我的手的老人喊着我。 “这是你太姥姥。” “这是你太奶奶,这是你奶奶,这是你爷爷。” 把我带到村落的那个人,没到晚上就走了,我在屋子里看电视,电视好高,有五个我那么高。那个人把爷爷拉出了屋子外面,我透过窗户看着这两个人神情严肃的交谈着,像是在决定着什么,决定什么呢?关于未来的东西? 再进来的,只有爷爷,爷爷推开门,坐在我旁边,我默默的看电视,仿佛那个人就只是那个人一样,他坐在我旁边默默卷着烟,火柴点燃纸片,燃烧着烟丝。辛烈的味道氤氲着整间屋子。 好温和的烟味。电视里的小人放声大笑。 不久,我在一所学校就读,老师只有一个。教室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锅炉,我一个人坐在了靠近后门的旁边,坐在我前面的是用有着很高很高的横梁的自行车带着我上学的哥哥。 老师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利落的短发,高挑的身材,上课时时常穿着偏棕的衣服。后来有了小孩,整个人越发的好看,简直就像生命中的一抹亮色。 在那里认识了我无所不能的小哲,阿哲带着我捉鸟蛋,带着我捉蜜蜂,带着我上蹿下跳。甚至带着我捡圆圆的纸钱。 那是死人用的,捡了你会出事的,哥哥呵斥后我就再也不捡了,去往学校的那条道,很大,很宽。 左边是坟墓,右边是好多好多的田地。 忽的有一天,哀乐齐鸣,在那段清晨的上学路,我们在一旁慢慢地走,我慢慢地看。 我却什么都看不懂。 上完学回家路上跟哥哥说,跟哲哥说,跟奶奶说,跟爷爷说。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三缄其口,都是这样的反应。 我从另一间屋子搬到了另一间屋子,跟着太奶奶睡,已经好几天了。 所以我也跟太奶奶说,太奶奶一个劲的摸我的头,很温暖,竟然困到什么也不想想了。 那天的晚上,所有的大人不让我进屋,让我在外面玩,家里第一次来了那么多人,每一个都很严肃。我很快被哥哥带到了门口,哥哥跟我说,进去吧。 我打开一角的门帘,偷偷的看,很多的花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中间拥簇着一张很大的黑白纸片,上面的容貌是我太奶奶的容貌。爷爷跪在前面的垫子上,我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和微微动的脸颊。 爷爷起来的时候看到我了,让我进来,我跟过去。爷爷指着垫子,让我跪下,我跪下。爷爷指着相片,让我磕三个头,我磕头。 让我离开,我离开。 太奶奶的屋已经上锁了。 第一天,我背书包上学,哥哥没有来接我,我与哲一起上学,上学路的前面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几排人,哀乐震天,天上飘散着被撒出来的一堆堆的纸钱。 那些纸钱好多飘到了我的面前,我自是不敢捡的。 可是后来的日子,发现少了什么,比如超级好吃的沙果怎么摘啊,比如村落的小溪旁边的路只有一个人走了,比如我再也找不到抚摸我额头的温暖的感觉了,我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人,甚至没有好好的告别。 清明节的时候,爷爷在晚上的时候带我去了一块隆起的土丘前,在地上铺上了长长的爆竹串,爷爷先跪下了,面对着土丘,我藏在后面,探出头默默观察。 我虽是孩童,也渐渐地明白了生死之事的表皮。明白里面住的谁,爷爷叫我上前,我自是熟稔地跪拜下去,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只觉得磕头是对的。 可是,可是,与我一同在屋外竹椅看天上星星的人儿呀,去哪里了?应当是个好去处,我愿。 爷爷拉着我的手,离开这块无名的坟地。没立碑也颇是无名无分,记得的也许只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人再传给一些人。 岁月往后走了一点,我也是稍微胖了一点,也有了自己稍微有那一点好感的女孩,坐我左前方的那个桌子,我那时不学无术,只是对玩比较在意,所以从来都是在最后一排坐着,不睡觉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她右手攥着铅笔,侧脸认真的消灭笔下的内容,而至后来,觉得侧脸好看的女生,什么都好看,可是社会始终在告诉我,它可是恶魔诶。 那一年的那一天,我觉得这个女孩太好了,什么都好,就是想亲近她,就是想让她知道我,就是,就是怂。 那天发生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像是谁在给我开玩笑,中午在走廊里吃完铁饭盒里的饭,然后进教室,看到我的课桌旁边的地上掉了一块特别漂亮的橡皮,上面竟是些我没见过的颜色。 我心性纯良,是属于不会占任何便宜的乖孩子,除了我玩游戏的时候会凶狠一点。 但是我第一次鬼使神差一般,捡起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小心四顾,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放在了桌洞里,上课铃响了,是语文课,要听写。 我忘了带本子,持笔四顾心茫然,自是看到了我心上的小女孩,她的桌子上有放上笔记本,放上了铅笔,可是没有橡皮,她有点慌张,不知所措,散发出越来越焦急的情绪,却天性恬静,老师说起听写开始的时候,遵从规矩,拿起笔。 拿笔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场听写,结果出来后,把我大批特批。哲哥在办公室悄咪咪的听,因为我跟他约好了去小溪边玩耍。 “石头,你在干什么?学习对你来说这么难吗?有人这次听写全是高分,你看看你,零蛋!说出去难听不难听。” 我不敢防抗,奶奶因为我惹老师生气打过我的屁股好几次了。不住的点头。在别人眼里却是敷衍的感觉。 “乔乔,你跟石头一个屯的吧?” 只顾低头了,没注意乔乔在另一边整理作业,她学的最努力,班级有目共睹。 “是的,老师。”乔乔没有抬头,仍然颔首整理作业。 “乔乔,监督石头学习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有多少预演,老师直接直奔主题,让我觉得,幸福有些来的太突然了。 可是,学习如猛虎,不敢虎山行。 “好的老师,我会好好监督石头哥学习的。”乔乔抱着作业向老师告了辞。 “石头哥,放学一起回家呀。” 我心中苦闷着将来免不了要好好学习,所以对于乔乔的突然发问,显得有些懵。 老师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想啥呢?石头?傻了?在这里把我听写的内容写一遍我才放你走。乔乔,你快点把作业本发下去,让他们改过来了,错一个抄四遍。” 乔乔笑着走出去,清脆的笑声又把听墙角的哲哥吓个大跳。 噫~刚才笑的真好听,我在本子上奋笔疾书,脑海回响着乔乔的笑声。 “呵,呵呵。” 坐在石头对面的老师应该是看到了一幅诡异的场景:阳光从窗户流进来,照在前面小孩子的毛发上,溢出柔和的光泽,小孩子的笔尖上的铅与纸沙沙的摩擦声细微的响着,他低声的笑着,有点可爱,有点贱,又,有点猥琐。 “啪。”我的额头红晕刚消却复再红,我在很认真的写呀。 我委屈的抬起头,老师像是不想看我,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暖壶。 “看什么看?快写你的,写不完等着你奶奶来领你回去!” 我被这样的恫吓很容易的唬住,抚摸着额头,心中愈发的委屈的拿起铅笔在本子上笔走游龙。 说是笔走游龙,却是越写越慢,老师接了四次热水,哲哥装着问问题进来,在短短的几步路给他使得眼色纷纷表达出了:我被罚了、我没写完、你自己去玩、放学等我。 同样的在这几步路里,哲哥纷纷向我表达出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解、可。 那是一种神奇的默契。如我被恶犬追,他扔石子。如我被鸡追,他扔石子。如我被鹅追,他扔石子。总而言之,我始终认为哲哥是我一辈子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还好我写的速度到了老师都觉得不耐烦的程度,让我拿回去回家去写。 如获大赦,我拿着本子和铅笔,拎起书包,就往外走。是了,我成功的拖到放学了。 我知道哲哥在校门口等我,我拿出兜里用纸折出来的莲花细细观赏着,这是我在听写的时候折出来的只有欣赏用的物什。 估摸着是走到校门口了。我准备收起这个没有的小东西。 “石头哥,能不能给我看看。”是乔乔的声音。 我窦的抬起头,看见哲哥和乔乔站在一起。没想到的是乔乔还真的在等我。 自是不敢怎样的,轻松的把可能有点用的小玩意递给乔乔,乔乔接过之后,好像是很喜欢的样子,看着明显感受到的喜悦感。 “石头哥哥,把它给我好不好?”乔乔抬起头问着我。 第一百零九章 收束(8) “刚才的新发现。” “快说!” “荒芜之地开始紊乱,几乎每个世界的余风骨都开始有自主意识的行动,除了他所去过的世界。” “如果不抓紧解决三目天神,通过试炼,余风骨很有可能当场陨落。” “...........” “我要看一看。” .......... “这个世界的他原本是怯弱的性格。” 天都市在建业路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在下午六点到凌晨二点的时候,这家便利店只有一个店员在工作。 他叫余风骨,一般在晚上十点的时候,他要照常清理货架。 现在的时间正是2120年的6月14日晚上的九点钟。 余风骨还有四个月就要到二十三岁,他前几天刚毕业答辩结束,连带着这份深夜售货员的工作也要进入收尾阶段。 他这时正在整理货架上的物品,把每一个摆放好,这时门铃响起,他下意识地说“欢迎光临。” 走进来的是在旁边同样做夜班服务员的叶琛,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对余风骨说“我买个雪糕,晚上也热得很。” 余风骨说“好,自己拿吧,先吃就是,我再给你刷。” 叶琛笑着说“好啊。” 余风骨不善于交际,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说话,只顾自己整理货架。 但过了一会儿,叶琛突然说,几乎是毫无征兆地问余风骨一个问题“风骨,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余风骨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因为叶琛从今年的五月份就一直在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余风骨的回答很简单,他说“真实的啊。” 若是以往,叶琛便会不再问,但是今天的晚上,叶琛对余风骨说“你看。” 余风骨摆放好一盒零食,他回头看,下意识的说“怎么了?” 叶琛全身上下都在燃烧,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灵骑士。 余风骨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火焰在心中升腾,他理应感觉到畏惧,但是此刻,他很兴奋。 余风骨问“这是什么?好漂亮。” 叶琛如同岩浆一般的眼睛恢复原本的面貌,她手上的雪糕安然无恙,她对余风骨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变了样。” 这时,屋内的电视机播放着夜间新闻: 今日全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异变,如同漫画中的英雄,神话里的救世主,降临人类的世界。全世界正陷入热烈的讨论之中,谁也不知道异变出现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但是这代表着人类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高武时代。 余风骨和叶琛两个人沉默看着滚动播放的新闻,这一切来得几乎是毫无征兆,尤其是余风骨,他只觉得这几天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没有感受到所谓异变的存在。 叶琛伸出食指,上面出现一个小火苗在慢慢起舞,她对余风骨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吗?” 余风骨沉默一会儿,搜肠刮肚,想要找出来自己有没有什么变化,但最终他只能无奈摇头,说“我凌晨两点半回的寝室,三点就睡觉了,一觉醒来到十点钟,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 叶琛说“那挺好的,我感觉到这种变化之后,觉得很难控制。” 余风骨说“你刚才不是挺收放自如,没什么难度的吗?” 叶琛说“要是释放出温度,那才吓人,我不释放温度,那还是蛮好控制的。” 这时,门铃响起,进来一个带着兜帽的男子,余风骨一看来客人了,对叶琛说“来人了,我们等会儿再聊。” 余风骨走到收银台后面,他对男子说“你有什么需要?” 男子说“拿一盒红塔山。” 余风骨利落地找到烟,刷码,说“十块钱。” 男子掏出钱包,显得有些破旧了,他几乎是把里面的内容要掏空了,只有九张毛毛愣愣的一块钱纸币。 男子的窘态立刻显露出来,他求助一般地看向余风骨。 余风骨无奈摇头,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个店员,没办法给您抹掉一块钱。” 他继续说“而且这个不是什么救命的事情,我没必要帮您。” 男子尴尬的手迟迟不肯放下红塔山,余风骨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要不,等您有钱了再来?” 男子好像是被余风骨的话触碰到脆弱的神经,他放下红塔山,余风骨松一口气。 他准备把烟放回去,这时男子说“有钱,有钱又有什么用?!” 余风骨听到男子充满狠劲地话语,他眼神示意在一旁吃雪糕的叶琛,叶琛马上了然于心。 男子猛地摘下兜帽,他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是金色的。 他对余风骨说“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死在我的脚下!” 男子猛然地掐住余风骨的脖子,而在一旁的叶琛被吓住。 余风骨被男子拎起,他的气越来越不顺,头昏脑涨,头重脚轻,青筋暴起。 男子金色的眼睛怨恨地看着余风骨,在余风骨仅存的意识里,他知道必须要做些什么,不然很有可能他会在死在店里。 唯一破局的可能就留在叶琛身上,余风骨艰难地看着吓傻的叶琛。 余风骨断断续续地说“叶琛!” 叶琛被余风骨近乎于求救的声音惊醒,她马上想到余风骨的意思。 瞬时之间,叶琛被红色的火焰覆盖。 她如同地狱的魔神,走到挟持余风骨的男子身后。 叶琛伸出食指轻轻点点男子的后背。 几乎是顷刻之间,男子痛苦大叫,余风骨得以喘息。 叶琛被惊叫声吓到后退,她看着她在男子身上点出的一个细长的洞,震惊不已。 而余风骨喘息一会儿后,他没感觉到任何恐惧的情绪,他生气地走到男子身边。 余风骨说“我就是个普通店员,路边有小姑娘吃不上饭我都会给上十块钱,哪怕我知道是骗我的,但我也心存侥幸,希望十块钱能帮上他们。” 他说“你说有钱有什么用,有钱当然好啊,能救人啊!” 余风骨拎起男子的衣角,他说“你给我站稳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二十块钱,他说“这二十块钱和你的九块钱,你拿好,这能活几天,这几天你最好戒了烟,好好找一份工作。” 男子只是在痛苦地喊叫,余风骨继续说“但是你掐我那一下,就不能这么算了!” 余风骨对一旁吓傻的叶琛说“叶琛,你过来帮我架住他。” 他说“我要揍他一拳。” 但他看到叶琛在一旁双目无神,手中的雪糕还没有吃完,余风骨只好强行扶稳男子。 在男子即将瘫软在地上的时候,余风骨迅疾地出拳,砸在男子的脸上。 男子倒在地上,余风骨说“好了,这回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男子在地上喘着粗气,余风骨对叶琛说“诶,你到底怎么了?” 叶琛说“我,我好像杀人了。” 余风骨指着男子说“他不是还在地上呢吗?” 他对叶琛说“他还没死呢。” 说完,男子很快站起来,他的眼睛不再是金色,而是人类本来就该有的颜色。 男子对余风骨说“谢谢你,谢谢你。”说完他深深地对余风骨鞠躬。 余风骨说“没事,你的异变是什么?我想看一下。” 男子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变化,我给你表演一下。诶,之前是我想调出来就能出来,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变化。” 男子惊诧看着余风骨,他说“是不是你打我的那一拳,把这个能力打没了?” 余风骨感到奇怪,说“不能吧,我还能有这能力?” 男子说“能恢复正常也是好事,不然我可能靠着这能力做更多的坏事,谢谢你,恩人,我们后会有期,来日相见,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余风骨想说些什么不用了之类的话,但是男子已经走远了。 此时店里只剩下他和叶琛。余风骨看向叶琛,想起男子刚才作的假设,他看着叶琛说“要不要。” 叶琛明白余风骨想放什么屁,她紧忙摇头,说“我才不要,我怕疼。” 这时,电视内的新闻仍然在不停地播放在全世界范围内发生的异变。 6月15日凌晨两点半,余风骨躺在寝室床上,室友都在睡觉。他想问问室友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变化但显然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问。 余风骨当然不信男子的话,他的能力是帮别人消除能力,不信的主要原因还是不知道找谁试验。但他觉得总会有办法找人来试出来自己是什么能力。 余风骨打开手机,发挥所有的手段在国内和国外的媒体上查找相关的信息。 联合国家委员会成立了高武时代联合调查小组,专门研究高武时代为什么来临的原因; 第一世界的十个国家的第一领导人当天就在太平洋某个小岛开展制定世界新秩序的工作会议,第二和第三世界也做出相配套的措施和准备以来应对这次突然出现的高武时代所带来的种种问题; 这些时政新闻让余风骨没有太大的兴趣继续读下去,反而一则新闻引起他的注意。 在太平洋的上空,出现一大群岛屿,由第一世界国家联合派出无人机探查但是在几万米的高空时,那本应该是安全的升空距离,突然发生爆炸,使得探查无疾而终。 各国媒体哗变,岛屿被所有媒体命名为天空岛。 余风骨刷手机,发现所有关于高武时代的消息都是杂乱毫无章法,不知道让人们看哪一条才好,就好像人们对大规模的突发事件几乎是毫无准备。而且感到奇怪的是,几乎是每一条新闻都是在晚上八点开始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新闻里。 余风骨感觉到更加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几乎在白天没有任何相关的新闻出现在国内外的媒体上,而且街上的车辆和行人都一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他想到一种可能性,像是上帝打开了名为高武时代的开关,让人类世界瞬间进入到毫无准备的时代里,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只能被动地接受所有的变化。 余风骨刷的心烦意乱,准备睡觉。他觉得醒的时候估计会好一些,那时候都有可能世界为此产生新的秩序。 .................. “这个世界的他叫吕云,原本是莽撞的性格。” 大理寺,问询室。 “天元四年叁月初三,青云楼发生命案,是在你的楼下。”白衣探吕云坐在被审讯人的对面。 白衣探吕云是酆都少有的少年英雄,他十几岁的年纪便是大理寺的首席探官。 “是。”带着镣铐的嫌疑犯神色平静,抬头注视着吕云。 “死了几个人?” “七个。” “分别是?”嫌疑犯是第一次被审问,吕云进行一些简单的问询。 “酆都太平监陈御史,中书省胡仆射,御史台黄大人,督军白爵爷,内阁百里缺,驸马余走马,还有成王。”嫌疑犯语调平淡地宣读启王朝最为贵胄的一批人中的七位佼佼者。 吕云纵使十几年判案经历,听到这七位的名字倒吸一口凉气。他在纸上记录着。 而在吕云的背后,是一堵特殊制作的青铜镜。在镜子的另一面,戍卫史程平神情阴翳地注视被审讯的嫌疑犯。程平昨日晚被皇上密诏,被吩咐务必要秉公执法,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证据不可随意指定犯人,不必受七人宗族子弟影响。皇上又对程平说了些贴己话,说他刚接先帝遗志,赏罚应当分明,不应有亲疏区别。他也接了皇上的死命令,如果确定嫌疑犯。务必当街游行,斩立决。 可是程平今日伙同吕云,压捕青云楼主陈望时,顺道勘察了整座高耸入云的青云楼。 真的只剩惊叹和疑惑。 程平一早调取戍卫兵百余人,吕云随同。案发地在酆都旁不远处一孤岛,唯二船夫周转于两岸处,上岸处两旁皆平原,最茂盛处不过过膝而已。除了自带的船只,百余人十个来回才运送成功。 程平吕云两人最先上岸,一眼望去,四面环水的孤岛唯中央立着一座楼,楼低眉处有铭牌,青云楼。此时当正午,青云楼门紧闭。程平走在最前面,吕云与程平分别,去勘察青云楼周围地形。 不知何时,程平身旁多了一人,此人在青天白日,全身黑衣装扮,利落潇洒,一双剑眉星目暴露其外。瘦削的身形,微微隆起的胸部,这是一名女子。 “潇儿,控制住青云楼主。”程平对被唤作潇儿的人吩咐任务。 潇儿倒是没有多做回答,向前快速冲刺,几个翻转间,便上了数层楼,直冲云上。 程平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脑中过滤着事件的初始资料。 昨日,内阁百里首辅的内人向大理寺报案,说今日不见官人踪影,疑有变故。当今改革派的要人疑似出事,大理寺不敢不重视,立马派人通知了在外巡视的程平,程平也未敢马虎,马上用权直入皇宫,谁知到了皇上内寝,成王爷的妻子,余驸马的妻子昌平公主,御史台核心黄大人的夫人,太平监的,中书省的,甚至还有将军的妻子,全全在皇帝内寝聚集,空气都是悲伤的。程平从在场的人的交谈了解到一个很严峻的情况,这些大吏,全都失踪了。他顿时感觉到背后有座山压着他,他在所有人的期盼下,临危受命。 程平出宫门,立马奔向酆都的情报体系,是他一手建立的网络。他在网络的核心发布了任务,晚上城禁之际,全部传到了他府上的案板上,对面是启王朝赫赫有名的白衣探吕云。 “七位贵人离府的理由语焉不详,无法从这里作为事件的突破口。”吕云翻看着资料,提炼着一部分上面显示的信息。 “看看百里首辅妻子给出的理由。”程平引导着吕云的判断。 “便是寻常的去东边集市买蜜饯。百里夫人喜吃蜜饯,首辅大人亲自买,更显恩爱,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吧?”吕云翻到百里首辅那一页。仔细咀嚼着资料透露出的信息。 “叁月初一,东边集市卖蜜饯原有三处,首辅下午离府,卖蜜饯的小贩在那时仅剩一处。”程平下着论断。 “你是说。”吕云渐渐猜到了程平的想法。 “对,叁月初二,东郊发现尸体,尸体特征辨认后,是当日唯一售卖蜜饯的小贩。”程平喝下第一口茶。 “在小贩口中发现一张字条。”程平摩挲着杯檐。 “青云楼?”吕云翻出宗卷的夹层拿出纸条。 “是的。”程平下着论断。“目前,仅能猜测出,七位贵人几乎在一个时间段离开酆都,所为一件事,而且。” “他们不带兵马护卫,显然是很信任某个地方的主人,而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青云楼。”吕云补充着程平的判断。 “该扩大搜索面了。我进宫面圣。”程平当机立断,入夜面圣。 程平密会皇上后,立马扩大了情报体系的辐射圈。翌日,程平和吕云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纸条,上有五个大字-孤岛青云楼! 程平站在青云楼三个烫金书法大字下,摩挲着胡须,早年参军,本就英气,吕云勘察完毕后也站到了程平的身后。 “情况如何。”程平询问着吕云。 “封闭式楼体,据以往经验勘察,没有出口。仅此一处进出口。”吕云仰望青云楼,作下论断。 “窗户?”程平向上的目光跳跃地审视。以潇儿不二的轻功,都难于在七楼到八楼之间快速登顶,其余上下间隔正常,未免七八两楼的间隔修缮的略微不适。 “仅七楼没有窗户,八楼为开拓视野的窗户,高耸入云,非轻功高手很难跳跃,其余窗户构造均为小轩窗,难于逃脱。”吕云继续补充。 两人谈话间,紧闭的大门被推开,推开大门的是一名孩童,灵光宝气,精致异常,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先生叫我请两位入楼登顶!”孩童稚嫩又坚定的嗓音向程平和吕云两位中年男子传递。 “谢谢小童。”吕云有模有样地向孩童作揖。 于是程平和吕云随着孩童入了青云楼,身后百余戍卫兵,随着程平的指令四散开来。破击每楼每户,并加以记录。 “寻骨先生。”程平一步一步的踏着楼梯,似笑非笑,又像是苦笑一般地喊着吕云的字。 “后生在。”吕云跟在程平身后回应。 “你可感受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程平字字发问。 “死亡的气氛,血的味道。”吕云回应着程平。 “两位,前方我就不领着了,还望自行前去与我家先生见面。”孩童站在了六楼,微微弯着身向程平吕云告别。 “你这小童,小小年纪为何不慌不乱?”吕云嘀咕地发问。却没得到孩童的回答。 程平在楼梯转角处仍然看到了孩童示之他们两位的笑脸,纯净的像从未在此世走过一遭。 ........... 仅仅两个世界的简单展示,便换来了沉默。 “那一个。” 第一百一十章 收束(9) 程平密会皇上后,立马扩大了情报体系的辐射圈。翌日,程平和吕云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纸条,上有五个大字-孤岛青云楼! 程平站在青云楼三个烫金书法大字下,摩挲着胡须,早年参军,本就英气,吕云勘察完毕后也站到了程平的身后。 “情况如何。”程平询问着吕云。 “封闭式楼体,据以往经验勘察,没有出口。仅此一处进出口。”吕云仰望青云楼,作下论断。 “窗户?”程平向上的目光跳跃地审视。以潇儿不二的轻功,都难于在七楼到八楼之间快速登顶,其余上下间隔正常,未免七八两楼的间隔修缮的略微不适。 “仅七楼没有窗户,八楼为开拓视野的窗户,高耸入云,非轻功高手很难跳跃,其余窗户构造均为小轩窗,难于逃脱。”吕云继续补充。 两人谈话间,紧闭的大门被推开,推开大门的是一名孩童,灵光宝气,精致异常,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先生叫我请两位入楼登顶!”孩童稚嫩又坚定的嗓音向程平和吕云两位中年男子传递。 “谢谢小童。”吕云有模有样地向孩童作揖。 于是程平和吕云随着孩童入了青云楼,身后百余戍卫兵,随着程平的指令四散开来。破击每楼每户,并加以记录。 “寻骨先生。”程平一步一步的踏着楼梯,似笑非笑,又像是苦笑一般地喊着吕云的字。 “后生在。”吕云跟在程平身后回应。 “你可感受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程平字字发问。 “死亡的气氛,血的味道。”吕云回应着程平。 “两位,前方我就不领着了,还望自行前去与我家先生见面。”孩童站在了六楼,微微弯着身向程平吕云告别。 “你这小童,小小年纪为何不慌不乱?”吕云嘀咕地发问。却没得到孩童的回答。 程平在楼梯转角处仍然看到了孩童示之他们两位的笑脸,纯净的像从未在此世走过一遭。 ........... 仅仅两个世界的简单展示,便换来了沉默。 “下一个。” ........... “三千大千世界都有他......但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曦朝,但是这里是没有余风骨。” 鱼龙客栈 曦朝,真武城,鱼龙客栈。 客栈此时灯火通明。 客栈老板娘王青坐在正对大门的客桌上怔怔发呆,账房曹邪算着今早到此时的营收,后厨庖丁尔清洗着锅具,叶丹青卖力地打扫三楼客房区,余玄策输了与叶丹青的比赛打扫着两层楼的卫生。 真清净,难得此时没有一位客人。 可是好景不长,叮叮哐哐,楼下传来的声响惊到了在楼上的叶丹青和余玄策。 两人噔噔下楼,进来三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江湖客,两男一女。 王青看到客人,便熟稔堆笑地说“几位爷,咱打尖还是住店?” 江湖客却没有搭着王青的话茬,打量着鱼龙客栈的样子。 “我们来找人。”满脸横肉的壮硕男子说。 “找谁?”王青一看不像是要在她的店花钱的样子,便冷下三分。 “大周圣女。”三人中的女子清冷地说。 除了余玄策和不在场的庖丁尔,所有人露出凝重的神情。 曹邪盯着三人中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算盘,改为喝王青早先为他沏的茶,已经凉了。 庖丁尔不知道吹的什么风,没在后厢房歇着,反而从后厨出来。本来不起眼的中年汉子,手上拎着菜刀反而显得扎眼。 让人忽略不了他。 庖丁尔粗狂地说“青妹子,地窖里的鱼坏了,明天的菜别忘少一样。” 然后他转身看着挡在门口的三人,立马带点媚意和骄傲,说“几位客官,咱吃点什么,只要食材有,我就能给你做出来。” 三人里的瘦长个子男说“劳烦庖厨先生了,随便来几样家常小菜就行。”然后对着王青说“青……小姐,我们要两间客房,挨着就好。” 王青一看三人好像不找人反而愿意花钱,眉开眼笑地说“得嘞,丹青,备好两间客房,玄策,去备好两壶酒。几位客官,先安顿下来,我家厨子马上给你上好菜。” 王青吩咐好叶丹青和余玄策的时候,三人露出疑惑的眼神,互相交流。 表情全被曹邪看在眼里,凉掉的茶被他喝完了。 王青领着三人就上了三层客房区,大堂又一次的陷入安静,账房先生摆弄算盘,一堆一拉,丝毫没有章法。 噔噔噔,是又一位客人,曹邪堆起笑容,在看到来者后顿时变得凝固,幸好隐藏的极好。 “客官有什么需要?”曹邪拖着长袍,玉面书生般的气派迎接来的客人。 客人全身轻便黑服,脸容肃杀气盛,稳稳地军人做派。他此时说“我要一间客房,最差的就好。” 语气倒是显得温和。 “嗯。我带您去,您不需要吃点什么吗?我家的大厨厨艺不错的。”曹邪问。 “一壶碧螺春就好,我等人,不久留。” “行,我家碧螺春也是招牌,走,客官,这边请。”曹邪带着客人上楼,与下楼的王青擦肩而过。那时,王青眼神留意了客人几许。 曹邪带到客人到了地字一号房,安顿好,看到正在打扫的余玄策和叶丹青,说“快点,客人多起来了。” 此时,大堂只剩王青一人,叶丹青和余玄策安顿好客人后被支使一起把剩余的客房打扫完。 大堂门旁养着一只鸽子,是王青的独宠,她走到笼子旁,掏出鸽子。 鸽子被放出去,趁着夜色,它过了九年才得以翱翔。 王青倚靠着门框,目光飘向远方,渐渐看到了两个人影,借着月色,她感受到了名为杀气的气息。 今夜清冷无眠,王青嘀咕着,感受到了被曹邪披上衣服的温暖。 王青轻声说“粘杆处,启动了。” “好,先让他们按兵不动,我们再看看。”曹邪轻声回应,“第一批人许是无名小辈,但不得不妨。第二批人是影卫监,这个人除了军中武功,还修习了九阳真人的心法,浩然正气很足,很棘手。” 王青沉默不语,处处逢源的老板娘此时露出小女人的心态,嗔道“真的烦诶,要不我们下药药死他们得了。” 曹邪笑着说“你知道的,且论伸手,个顶个的不是等闲之辈,丹青和我打不打的过另说,杀人毕竟是下下策,包括玄策,他只修习了十年剑术,咱们客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王青哼地一声,就进了屋,顺道说“等会儿还来两位,你接待吧,我烦。” 曹邪笑着行礼,若有大周皇室的人在场,定是知道这是向大周公主行礼的方式。 “好好好,我的大周圣女。” 很快,之前出现在王青眼前的两位出现在客栈门前,一男一女,男子书生打扮,背着书笈,女子侠客装束。 曹邪说“两位客官,打尖?住店?” 女子并未说话,书生先开口,说“先生,我们要两间客房就好,也麻烦贵店准备些简单的吃食。” “一间就可以了。”女子反而在这时开口。 书生此时羞红了脸,摆手说“白芷姑娘,这可使不得,我还小。” 女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带着压迫气场说“店家,烦请带下路。” 王青没有一点想要迎接的想法,窝在账台,摆弄算盘。 曹邪看在眼里,便带着两位上楼在客房安顿下来。 待他们上楼后,王青抬眼看了一眼大堂,发现地上有着滴滴的鲜红印迹,她走过去蹲在地上,用手点了点印迹,像血,但又不确定。 正好此时庖丁尔走出后厨,王青叫住他,说“庖大哥,你过来一下。” 庖丁尔走过去,问“怎么了,青妹子。” “大哥,你看,这是不是血?”王青把沾了印迹的手指竖给庖丁尔看,并问。 “是啊,怎么了,妹子你流血了?我后厨有些金疮药,我给你拿去。”庖丁尔说着便向后厨走。 王青此时顺势说“那大哥,三位客人的菜我给送过去。” “好,别耽误客人,拿着的时候小心手指。”庖丁尔说。 王青端着盘子便上楼,她想起刚才的印迹,想起月色下两位带着杀气的人影。 好想赶出去,那两个人,王青小声嘀咕。 第一批选了天字一号和二号房,在区域最里边,风景设施较好。第二批选择了地字一号房,在最靠近楼梯的地方。第三批书生出手阔绰,选了天字三号房。 王青一想到书生两人,就觉得晦气,马上小步快走到天字一号和二号房。 她清清嗓子“三位客官,咱家的小菜做好了,您开下门,我给您几位拿进去。” 天字一号房却没有回应,曹邪才下去看大堂,叶丹青和余玄策不知道有没有干完活,现在没了人影。 瘦长高个打开房门的小缝,轻声说“辛苦老板娘给我们送来,麻烦老板娘放在地上就好。” 王青不知里面有什么猫腻,但还是觉得要尊重客人,便答应下来,放在地上。 然后她随口问“不知客人有没有见到两个小孩,在大堂客人是见过的。” 瘦长高个沉默少许,说“我们入了房门便没有出去过,是不知的。” “哦哦,好的。谢谢。客官快些拿进去趁热吃了吧。”王青说,“我就退下了,客人有需要找我们便是。” “谢谢老板娘。”瘦长高个说。 王青便走下楼,到大堂。 瘦长高个看王青离远了,这才把门打开,把菜端起。 随后转身用脚带上门,此时八仙桌被挪开,两把太师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他们背靠背,粗大的绳子缠绕着他们。 正是余玄策和叶丹青。 瘦长高个把菜放在桌子上,对着壮汉和女子说“把嗓子点哑,气力锁弱。不能让他们惊动其他人。” 两人听罢便在叶丹青和余玄策的身上操作一番。 “我要杀了你们!”余玄策张口便是狠厉的话语,此时他涨红了眼,如同恶魔。 瘦高个军人出身,只有在沙场上见过这样的眼神,不觉惊诧。 他轻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为什么你现在想要杀了我们?你的剑术是向谁学的?为什么有股大周剑圣的遗风?” 抛出一连串问题,但余玄策仍然没有回答。 “正启三年,请君郎!”余玄策咬牙切齿地说出请君郎三字。 “三位。”叶丹青却在此时说话,截下余玄策的话头。 余玄策像是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你看外面,大晚上飞着好几只乌鸦哩。”叶丹青无厘头地说。 瘦高个子原本被余玄策提起的年份陷入沉思,尔后被叶丹青的话惊起,他走到窗前,凭借目力,仔细地搜寻,果然在远处发现几个飞一般的影子,向这边赶来。 “粘杆处,大周圣女……”瘦高个喃喃自语地串联两个毫不相关的词。 他立马转身,说“二弟,三妹,消息没错,粘杆处在真武城,大周圣女亦在真武城。” 壮汉和女子露出高兴的面容。 瘦高个看着余玄策和叶丹青,说“锁嗓闭气。” 待两名同伙完成后,瘦高个说“我们下楼,会会老板娘。” 三人出门,关上房门,并锁好。此时走廊显得安静,女子轻声问瘦高个,说“大哥,正启三年,门中发生了什么?” 瘦高个沉默许久,下楼时,说“正启三年,我在西域从军,中原的事我一概不知。”尔后他说“我前年,翻阅请君郎的历史,正启三年到正启八年,是空白的。门中老人,也都闭口不言。” 三妹回应“很神秘。” 壮汉此时插话问“大哥,那两个人怎么处理?” 瘦高个说“过几个时辰自会解开,再者说,那小姑娘也不是寻常人等,她会有方法的。” 同时又说“放了他们吧,我们只为寻找大周圣女,其余的就不去在意好了。事了之后,让请君郎替我们隐藏就好,请君郎想藏的人,粘杆处是不可能找到的。” 三人不再交谈,在二楼找一视野开阔处坐下了,月色灌进来的正好,飞禽的鸣叫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三妹,你叫老板娘斟酒来喝。”瘦高个说。 三妹应允后便下到大堂,与一体态年轻挺拔的人一同下楼。三妹认得此人身上的装饰,是影卫监级别较高的百夫长。请君郎与影卫监视同水火,三妹便按兵不动如同陌生人,两人共同 下楼。 大堂里曹邪在账台算账,王青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摇扇。 王青一看下来两批客人,来了精神,说“两位客人有什么需要。” 三妹刚想说话时看到影卫监的百夫长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红色印迹。 于是她想先看下去,百夫长抬头问王青,温和的语调带着一点颤抖,眼神露出不想乱想的目光,问“在我之后,谁来了客栈?” 王青疑惑地看着百夫长,说“两位,一男一女,男子书生装,女子侠客装。” 百夫长听到王青的话,立马跑出大门,消失在月色中。 王青说“客人您有什么需要?” 三妹这时才说“我家长兄要两壶酒,什么好来什么,而且,我们点名道姓,要老板娘您陪酒。” 曹邪停下拨弄算盘,看着王青。 王青推脱说“我不善喝酒,我给你们拿酒就好了嘛。” 三妹带着坚定语气说“我们可以加钱。两倍?......不行?那五倍?.......不行?要不十倍?” 王青艰难挣扎,一听加到十倍,便痛快答应,说“几位在哪坐着呢?我家好酒多的哩,您先上去,这就给您几位拿去。要不要听个小曲儿?我年轻那会儿小曲唱的可好哩。” 三妹说“呃,就在二楼,我们等你。” 说完便上楼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分裂(1) “这个我知道了。” “不仅仅如此吧。” “是的,不仅仅。” .......... “这次,是一封信,我们且从这里看。” 友人: 近来可好? 我如今赋闲在家中,适逢寒冬腊月,尔后冬日暖阳的时节。我今日想起论坛版主风骨先生交给我的任务,身心振作,于是在案前备好了纸笔,提笔写下了我这四个月来发生一连串的妙事。愿此信跨过大江北南,送去秋风明月。同君一览。 你是知道的,我在四个月前刚与你分别,我记得我们是在渐绿的银杏树下互道一声珍重,然后合影留念。为我们摄影的摄影师煞是好看,利落的短发,高挑的身形,面若桃红的脸蛋,真的是夏日离别最好的践行礼。 我们那时候毕业,回去的时候,银杏路一旁的油菜花开了满地,我还开心的给你指远处摘花的女孩,我们即将踏入社会,过往的青春使我逐渐敏感。 说了这么多,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向你倾诉,可每当点开你的头像,就想起了风骨先生让我们遵守的约定。诶……谁叫先生的力量在无形之中把我们送上了断头台呢。那柄剑,随时都会落下。 你瞧,我差点忘了要给你讲的妙事。且让我换一下笔墨。 自离别后,我自南向北而上,火车坐了四年还是没什么变化,在进入山海关后,那段停车时间里,我的手机来了一通电话,号码很奇怪,是一长串的数字,我高中的经历告诉我这是内线电话,但我猜不出来是哪位大人物,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起,那对面的人上来就说我是林晚舟。 林晚舟!我跟你说过的,我高中的学姐,高一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同龄的异性!她就是那个在高考光荣榜排在第一的强悍女子!而且如果有神这种职业,那她就是神! 至少在六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里,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直到以这通电话为起点的四个月时间。 为了便于你能感受到当时的场景。我尽量为你描绘,就从我是林晚舟开始。 “我是林晚舟。”蕴含冷暴力的语音通过电流传送到我的骨头上,全身酥麻。 “学姐?”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下车到月台找四名穿黑色西装,扎烫金领带的男子,他们会护送你来见我。” 写完之后才发现没什么可为你添油加醋的对话,主要是我异常的悸动,简直丧失理智。 但是我还有一夜的时间,所以我在后半夜冷静下来,列车员检查车厢的情况,我坐在前面的小座上。我如此的笃定全是因为我与学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林晚舟。但是我猜不到她为什么会联系我。一切都是未知。 舟车劳顿,我下了常春站,果然很快就发现四名西装男子,简直全员斯文败类,只是他们在月台上。其中一名男子拿着手机对着我,我猜他们是在对照我的照片。接着,他们逆着人流,向我走来。 万年普通票的我才发现常春站是有秘密通道的。我一路惊诧地被四人簇拥着走过这条通道。依我当时的德性,是一点不敢跟这些斯文败类讲话。 准备毕业五年内就要买车的我才发现好车的触感是越摸越爽。这辆车的空间我第一次触碰到。虽然刚坐上软软的小沙发座,我就昏了。昏了未免不雅,编个名词,叫短暂性意识休克。 也就是从这开始,故事开始了,我会尽量还原故事的本貌,不过会为你添加必要的解释。 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车里,车门早已被拉开。我昏的毫无准备,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艰难地爬出车门,才发现我是在一块空地上,那时我才有精神四处张望。四个烫金领带的男子站在我前处。 尔后远处传来高跟鞋踢踏地面的声音,我顺着望过去,是高挑的身形,是六年不见的一席长发,是什么都记不住的美好的脸颊,我完全认不出来她是谁,除了从外貌上,熟悉的高度和属于男人的第七感让我觉得她就是晚舟。 于是我站在原地,我看着她,我等着她来。她带着赫赫生风的身姿,她背着太阳,她携着万丈光芒而来。 我看着她越来越近的美妙的身姿。 嘭!毫不留情地被她拖入车厢,在车门被带上的那一瞬,我看到了西装男子恶意裹挟的笑意。 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面,她面对着我坐,我双手不安地抚摸触感良好的沙发,那美好简直不言而喻! 而她,翘着二郎腿,旁边卡座竟然有一瓶红酒。她为自己斟上。 而我,只有弥漫空间地局促不安。 “你是……学姐?”我率先发问。视线准确地四十五度下移。那只有因为弯曲产生的褶皱。 “嗯,我是林晚舟。”我视线慢慢地上移,她轻启朱唇,浅浅地尝了一杯红酒。高脚杯缓缓地在摇晃着。她的嘴唇上沾染着鲜血。 对了,就是这种音调,就是这个感觉。我还有四个月就二十三,四舍五入,直接圆整一下。我二十年来就是为这五个字而活。但是眼下不适合用太多时间来怀抱这份突如其来的美好。 “那,你,这,都是啥。”我僵硬地发问。 “无法解释太多,首先要恭喜你,你获得资格了。”她转过身,敲了敲驾驶与此处的隔板,她睥睨一切,包括我。 “接下来带你去目的地。”她放下了高脚杯。 我刚想回答,困意迅速地涌上脑海,我不想又昏在这块想让人犯罪的小沙发,可是眼前的女子兀自分身,兀自对我施着魔术,使得我又昏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很让人怀念的场景,我清晰地记得我的头部像是被什么柔软的物体所包围,我全身得到了舒张,而且我向来喜欢睡觉翻身,那次倒是连翻身的欲望都没有,只有的是想深深地沉下去。 pia,谁知道我的头部遭到了清脆的掌击,那掌击打得毫不犹豫,我清醒的也毫不犹豫。我睁开眼睛,眼前是高耸的珠穆朗玛峰。我当时巨想感谢我的母亲和我勤劳的父亲,把我生出来,还让我长这么大,才能看到如此多娇的美景。 但是内心的羞耻度让我不得不连滚带爬地起来。此时才看到了让我膝枕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已经忘了击向我的巴掌,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林晚舟甩了甩胳膊。 为我膝枕的女子,啧啧,柳叶眉儿弯弯,大眼睛萌萌,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高挑的马尾拖到了炕上,青丝万千。而且她还带着眼镜,眼镜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发明。 “你好,我是江梦雪。”她仰着头看着我,眼镜因为反光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我站立不安,刚想鞠躬,昏迷的后劲一下子上来给予我痛击,重心不稳,向前直挺挺的向江梦雪倒下。 眼看着就要碰到了她的脸蛋,避犹不及,江梦雪倒是老神在在,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谁知远处飞来一个麻将,那是一张九筒,正中我的眉心,冲击力正巧让我后退,一屁股坐在炕上,生硬的火炕让我感觉屁股上的肉是生硬的疼。 “九筒,刚才的九筒呢?妈。我要碰的啊!你咋给整没了?”我揉着额头,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麻将桌上四人在打麻将,说出刚才的话的是一位粗糙的中年大汉,让我惊诧的是,他是独眼。仅右眼是在正常工作。 我顺着看过去,一位背对我的男子看不清容貌,须发皆白应该是一位老年人。 另一位正对独眼大汉的是一位娇俏的女孩,因为身高不是太高,脚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小妮子长的倒是挺好看。肌肤如凝脂,女孩续起长发,芊芊细指推到一块块翠玉般的麻将。 最后一位应当是对我扔麻将的老奶奶,奶奶的长相很难形容,不是说不好看,而是长相似佛相。是带着万千庄严相,悲悯相。 诶,老奶奶对我笑了,目光所及,是我的额头,略带恶意。我第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言以对,这都是一伙什么人哟。 视线转向了右下方,为一双冷目以示。学姐为什么不幸灾乐祸地笑一下呢,好想看到久违之后的笑容,而且学姐在高中唯一对我笑的一次就是我与人打架变得头破血流那次的狼狈样。 “,我给你找到了红花油,我帮你擦擦。”江梦雪敞开双臂,向我打招呼。 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学姐活动手腕的模样。深知刚才清脆巴掌的厉害之处。我哪敢再次回应。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连忙拒绝道。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麻将桌上的小女孩凌厉又冷淡地吐槽。 “大兄弟,梦雪的技术很厉害的,可以试一试。”中年大汉搓麻将看着我,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结束一圈了,在互相推搡着麻将,让麻将跳入深渊。 学姐活动手腕的模样还没有停止,我接受就无法开始。 当初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学姐特别抵触我,好像我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一种错误。 江梦雪那时仅仅是瞪了一下学姐,不让学姐再作怪。而我,趁着江梦雪转头的一刹,欲要抢走她的红花油。谁知她的道行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我用上了劲道地去拿红花油,而江梦雪像是优秀的猎人一般,一下子迅速转身,把我拉进她的怀里,在我倾倒的一瞬间,她手劲出奇得大,竟然在倒下的过程中翻了个个,我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她的大腿,有一次,堪称仙境,享受到了膝枕,这项伟大的服务的存在。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此下的境地我都不知道是不拒绝还是坦然接受?我也感受到了学姐传来的如刀光般的视线。我不敢继续感受传来的视线,我也不敢看上方。我只能闭眼。 “这瓶红花油,是我们族自制的秘方,对修复损伤,特别厉害。”油碰到损伤红肿的地方是极为清凉,甚至有些辣,不过随着在我额头上游走地玉指,我清楚的感受到额上的红肿得到了舒展。 也是第一次一位此生罕见的极品女子为我擦拭皮肤,精神加成和物理加成简直让自己以为升了天堂。 “我再给你揉揉,族奶奶扔麻将的劲道可不小,你就算年轻也吃不消,你别看现在没啥事,等会儿后劲一来,你就得哭了。”江梦雪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果真就是享受。 “嗯,谢谢姐姐啦。”我做出故作轻松的回答,虽然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不轻松,因为并不敢动,应该是失去知觉了。 在江梦雪为我按揉的过程中,我逐渐平静下来,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也就很快想到是应该问些比较迫切的问题了。 “呃,梦雪姐姐。这里是哪里呀?”我向江梦雪发问。 “呃……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没出去过!”江梦雪的回答突然让我泄气。本来觉得知性的人都特别好相处。可是江梦雪初见时穿着时尚,眼镜的款我之前还见过淘宝同款。哼,人长这么漂亮,撒谎都不会撒。 在我无语该怎么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耳边清楚的传来一声呵,论对这个声音的敏感度,我可称世界第一。就是奇怪,学姐为何会有表示不屑的语调。对于这个疑问,我产生了暂时挥不下去的反应。同时也察觉到了学姐会是我过去经历和即将经历的事情,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毕竟在我从江梦雪的膝枕上再次趟下去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了两个任务。我要问清楚,我要逃出去。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这是根本就接受不了的问题。当时就感觉自己在经历很可怕的事情,而我还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估计是我的第七感在作祟,让我想快点解开现在的状况,找到解决的出路。 “枫华,外头猪跑了,你快去追回来。”别处传来的女性的声音,知性又美好,如果只从音调来看的话。 联系到东北居住的火炕环境,对于猪跑了在此下的境地下也显得不太荒诞,我勉强让自己接受现下的情况。这样的信息也不是要消化接受的部分,而且我还要为自己逃出去,向哪逃做出的规划。 我为了要看清来者是什么人,向右偏头,透过窗外,才勉强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粗布衣的装束简直是为女子的身材量身定做,凹凸有致,鹅蛋脸配如远山的弦月眉,整个人的气质节节拔高,优雅至极。 “小弟弟,别乱动!”江梦月轻轻地拍打我的脸颊。我赶忙转过头,继续接受她的按摩。 “马上来,先让儿子过去追,别忘了拿上我的弓。儿子知道该怎么做。”没想到是中年大汉回答窗外女子的话。也没想到中年大汉的名字相对来说有点诗意,实在不符粗犷的外貌。 “叔,我跟你过去。”麻将桌传来的是小女孩的声音,我无法看过去,也看不出女孩是什么样的表情。 “九筒,胡了。清一色自摸。满番。”小女孩凭着暴力的牌面为她清冷的音色添加了冷暴力的成分。 “走啊,叔。我侄儿弓拉不满的。” 良久的沉默,我不知道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看一下也被江梦雪镇住。 “去吧,小妮子把你姥爷的猎枪带上。”是苍老的女性声音,我猜测应该是刚才向我投掷麻将的老奶奶。 “谢谢姥姥。”咚的一声,小女孩应该是下了椅子。 “叔,还等什么呢?时不我待呀!” “好好好,梦雪按完了和林晚舟替我俩陪爸妈打麻将。” 我好好的接受江梦雪的按摩,正闭着眼,脸上突然感觉到压迫感,缓缓地睁眼,一张精致的小脸在我面前凝视着我。 “您,您好,怎么了。”我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傻妮子,不要作怪。”江梦雪说出地话让我产生了一些解脱感。毕竟,我在工科学习的四年,而且是理工类学校,女孩子什么的,不会太多。更何况男女对视此种神秘的魔术。 我还是男孩呀。 我斜眼看了一下林晚舟的方位,她坐上了小女孩的位置,肘抵着桌子,慵懒的玩着手指。 真漂亮啊。 不过我生怕被周围人看出端倪,我闭眼、充耳不闻。 “好嘛,他长的真像姨夫诶。是吧,小姨妈。”小女孩的话让我不得不惊异,我睁开眼睛,看着面对江梦雪,放出促狭目光的小女孩。 “陈茵,你不听话了哦。”江梦雪的语调变冷了,手指发力也让我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 因为我很疼。 “姐姐,疼,”我出声提醒她。 “嘿嘿~走了,小姨妈。”小女孩坐在炕沿,穿上棉靴后向江梦雪道别。 “你看看,我也太不小心了。快好了,快好了。”江梦雪一通按揉,尔后又吹了一口气,轻轻柔柔。 舒坦了。 “好了,起来吧。”江梦雪虚抬了我的头。 我顺势起来,连忙表示感谢,得到的是江梦雪令人舒缓身心的笑容。 “雪儿,快来打麻将,你族姥爷还没赢够哩。”老奶奶朝着江梦雪喊道。 “嗯,来啦,族姥姥。”江梦雪由跪坐转而站立。我看着她敲了敲应该是酸麻的腿部。我自身感觉到又是满满的歉意,于是饱含歉意的看着她。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时,明显一怔,眼中充满无限的怀念,我心中疑虑,但也大致猜出应该跟所谓的“姨夫”有关系。 “你去外面透透风,说来你来这里还没有看过外面,出去看看吧。”江梦雪对我微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裂(2) “这是个什么?” “萌芽中的种马故事?” “不,这山里藏着的是那块珠子,如果是那骑马少女的另一份卷轴,他将要获取的便是在这山中的珠子。” “告诉我结果吧。” “珠子被毁灭,他们安全又快乐的活下去了。” “原本呢?” “.....没有原本。” .............. “这便是最后一个世界,也是万恶之源的世界。” 十字路口,咖啡店。 苏枫坐在咖啡店外面摆放的桌子旁。 他在等侍者上咖啡,也在等一位自远方来的故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苏枫握着手中空心的玲珑骰子,默默看着远方。 侍者终于为苏枫上了咖啡,咖啡到达桌子上的时候,狂风大作,侍者拿着板子抵挡袭来的风。 苏枫自在地小口喝着咖啡,笑容渐盛,大笑着,故人来了。 他自北方来,苏枫向北方去。 一位男子走到苏枫身旁,身为女身的侍者看到了一副帅气的容颜。 侍者眼里,他们交谈,他们大笑,他们向北走。 忽而狂风更甚,规整的世界变得碎片化起来,然后自苏枫两人走后,碎片化的世界湮灭于虚空。 ........... 京畿道关内道,京兆府,醴泉县,九嵕山。 村民王二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目前时辰算来已近黄昏,王二就在九嵕山外围游荡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捡回去给家里用。 “农户,请问一下,现在是哪年哪月?”王二听到有人问话。 王二看两人读书人装扮,又长得年轻。他恭敬地说“两位公子,现在是开元十七年四月初三。” “那这是哪里?”又有公子问话。 “此地为九嵕山,前方远处是醴泉县。”王二回答说。 “那到洛州要向哪走?” “向东。”王二说。 两位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向东方走去。 待得他们走远了,王二向天鸣叫,叫声似鸟鸣。 不久,引来一只信鸽,王二咬破手指,滴在信筒上,然后向上放飞。 信鸽随着两位公子,飞向东方。 ........... “玄策,你说刚才那位农户伶牙俐齿,不感觉很奇怪吗。”苏枫说。 “还行。再说,农民就得痴傻样才对吗?”玄策说。 两人走在乡间小路上,黄昏将过,黑夜要到了。 前方鸽子飞过,向东方。 “苏枫,你看,追捕要开始了。”玄策指着东方说。 “什么?”苏枫说。 “整个唐朝的追捕。”玄策说。 ........... 王二回到家中已是傍晚,寻常时候家中是不会点燃油灯,这时候却是灯火通明。 他上屋一看,发现有一位女子坐在长凳上。 “王哥哥,这人说是你远房表妹,她要去洛州,现在在咱家借宿。”他的娘子说。 很明显的漏洞为什么娘子还要信。待他看到孩子胸前挂着长命锁,粗看质地考究,不是寻常之物,也不知那女子是从何处找来的。 呵,爱占便宜的娘子,真觉得她夫君我能解决这位女子吗? 女子罗纱轻挽,仪静体闲地说“王哥哥,好久不见,娘亲托我给你带话,嫂嫂,我和哥哥聊一下。” 她出了门,王二带上门的时候,看到娘子狡黠的笑。 他无奈的出去。 嗖,是匕首抵在脖子上的微寒感,这种感觉他年少时已经经历了不计其数。 “姑娘,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跟你有来有回呢。”王二说。 “别废话,本来是要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但是.....孩子太可爱了,没忍心。”女子往前送了一丝。 脖颈渗出血丝。 完了,要死,要死。王二想。 “为?”王二惜字如金,不敢多说话。 “额,就是警告一下你们背后的组织,要是注意力再放在余公子身上,我会找到你们,杀了你们的!”女子说。 “所以,啪,你死了。”女子甩出匕首,在王二手腕划了口子,血流淌在地上。 “让你的娘子好好演一场亡夫的戏,她挺会演的。”女子放开王二说。 王二蹲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现在没什么胆量使下三滥的招数,对女子说了谢谢就回到屋子里。 女子离开了王二家,向东方走去,那是公子所在的方向。 而王二家罕见地继续点燃油灯,孩子已经熟睡,他王二把娘子拉到跟前,坐在长凳上。 “娘子,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被你骗了一贯钱,我气的啊,恨不得杀了你。” “然后抓到你了,还以为看到了天仙,又不忍杀你” “娘子,你知道吗,我是影卫监的细作,就是干过杀人的活计。” “但为了你,我花了我一辈子的钱,换了个清闲地。” “可是我明天就要死了。” ......... 洛州道。 苏枫和玄策催动脚力,只消一日就到了洛州道。愈加临近洛州,路上车马渐渐地多起来。 两人放慢脚步,赏洛州道。右方密林有喧闹声,苏枫耳力增大,听到林中对话。 “打劫!”简单又直接地道出了事态状况。 “呜~”是稚嫩的哭声,还怪为好听的。 “玄策,咱们看打劫去,能看到现场的那种。走嘛,瞧瞧去。”苏枫建议玄策。 “额,好吧,要快点赶路,切记不能惹出祸端,找到杨玉环是当务之急。”玄策说。 于是两人续起后劲,三两下就飞到了树杈上。 然后默默看戏。 只见两名劫匪提着夹金大环刀,凶神恶煞,怒吼着“快,把你们的值钱财物交出来。” 前面倒下四名家丁,奄奄一息。 马被吓跑,轿子前脸着地,箱子掉地,哐啷的响,那是财富的声音。 劫匪颤抖地跑过去,下山之后第一次打劫,竟如此成功,简直师门荣幸。 “玉奴,快跑。”眼见着劫匪冲过来,老年人以为是要杀人截货,推搡着旁边的小女孩。 劫匪中还是有深思熟虑的,第一次打劫要是因为小女孩逃跑而被四处张扬,不利于后续打劫事业的开展,张扬的事还是等积累声誉之后再做。 “杀了他俩。”他下令。 思考是一瞬的事,但就在这一瞬,“玉奴”声一起,激起千层浪。 “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玄策笑道。 “得来全不废功夫。”苏枫说“我下去了。” “别杀人,任务要紧,人物也要紧。”玄策说。 只见苏枫一跃跳下,此时劫匪要砍下大环刀,小女孩惊惧看着白晃晃的刀光。 还赶得及,苏枫跳入了死亡区域,在刃极近的距离,他迅疾地用手指叼住大环刀的刀背。 嘣,刀身一分为二。 短暂地时间内,苏枫感受到了来到唐朝时力量的增长,尤其掰开刀身的感觉,有点微妙,有点爽。 劫匪一看,哟,崩刀,硬点子。两人不敢怠慢,半截的,整块的,齐齐招呼着苏枫。 苏枫仍未离开小女孩身边,大环刀仍向他劈砍,两人嫌不保险,师门传授的撩阴腿直接满上。 见状,苏枫微微俯首,抬起右腿,迅疾扫过。两人重心不稳,稍稳重的劫匪就凌空转起,勉强站住。刹那间就又向苏枫放刀,谁哪知苏枫忘了身后抱着负伤老年人的小女孩。 眼见着要见血。 一瞬,黑白空间附在这片密林,玄策从天降,一脸无奈地看苏枫,因为空间的规则,两名劫匪和小女孩一边的老爷爷如同被固化一般,成了石像。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玄策温柔地问。 “杨玉。”小女孩睁大带着迷蒙雾气的双眸看着玄策.......身后的苏枫。 “哈哈,找对人了。”苏枫开心地对玄策说。 “那,小姑娘,你现在要去哪里?”玄策问。 “洛州我的三叔叔家。”杨玉说。 “那我和这位哥哥带你去好不好。”玄策说。 “可是......”杨玉看着她怀里的老年人,雾气又附上了眸子。 老年人姓杨,是杨玉的爹赐下的姓,多年来杨府的上下除了杨玉,都叫他杨大。而杨玉独称他杨伯伯,杨大高兴啊,像是有了一位女儿一般,疼爱有加。杨玉想吃什么杨大总会想着法变出来。杨玉哭了的时候杨大比谁都急。杨玉乐了的时候唯独杨大笑得最开心。也是杨大看着杨玉一点一点长大。小孩总是那样,谁对她好,总能记着一辈子。 可是...... “他已经死了。”苏枫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苏枫!”玄策呵斥,见苏枫闭嘴后,他对杨玉说“人死不能复生,你看,那是杀掉你哥哥们和伯伯的两个坏人。” 玄策走到劫匪旁,他仍是狰狞的面庞,玄策打掉了他手中的刀,扔在了杨玉的前面。 “人死是不能复生,但是可以为死去的人报仇,拿起来,杀了他们,他们就在眼前。”玄策说。 杨玉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把她托付给她最喜欢的杨伯伯照顾,如今杨伯伯就躺在他的怀里。而且杨玉还不知道杨伯伯姓甚名谁,他为了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杨玉十一岁的小脑瓜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劫,为什么要杀人。但听了大哥哥的话,总觉得报仇是对的。 她捡起了刀。但是她力气不足,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半截的刀亮出锋利的光,那代表着小女孩简单的杀意。 她飘着泪花,吞吐着空气,杨伯伯躺在后面,复仇就在眼前,但她却怎么也刺不出去。 “他们是有门派的。”玄策补充道。 苏枫也才有时间打量着两位劫匪,袖口有着一样的标志,眼力一升,看清是北面山劫派。 “什么是门派?”杨玉问。 “就是他们有很多兄弟姐妹。”玄策说。 听到玄策说的话,杨玉不再刺出反而丢下半截刀,对玄策说“我不杀他们了。那不够。” “我们去洛州,哥哥。”杨玉灿然一笑。 苏枫感受到微凉的寒意,不禁吐槽“你们两个,都是魔鬼。” 玄策微笑。 “哥哥,什么是魔鬼。”杨玉抬头问。 苏枫看着杨玉环的如水眼眸,说“就是善良的意思。” “哦,玉儿要成为善良的人,玉儿是魔鬼。”杨玉说。 空间在三人后消散。 ............ 劫匪默默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半截大环刀,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小女孩。 但幸好,财富还在。 风声鹤唳,盛大杀意从天而降。 对于劫匪,那是一具死也看不清面容的身躯。他全身缠着绷带,提着一柄黑刃,刀起刀落。 北门山劫派折锁两名内门弟子。 但也许绷带男子觉得不够,拎起劫匪的头,塞下一枚药丸。 不久,劫匪睁开眼睛,可怖地不带着任何眼瞳。喉咙被斩断,他发出奇怪的声音。 “一位穿着青色短装的男子,一位青色长衫的.....没有这个人,还有一位小姑娘。”然后悄无声息地瘫软在地。 绷带男子看着洛州的方向。 飞上林海,在林海上飘荡。 尔后,一位女子出现在轿子旁,看着一地的狼藉,四处走动。 忽的惊喜地捂嘴“公子的能力恢复了!” “我要赶紧找到他。”女子向洛州的方向走去。 .......... “苏哥哥,快,给玉儿买糖葫芦,玉儿想吃糖葫芦。”杨玉环娇气地站在糖葫芦摊前,指着苏枫。 苏枫见她可爱,想着也是历史名人,卖她个人情哪方面都赚。 于是他掏兜,发现掏出来一张一块人民币,懵了。 “你带钱了吗?”苏枫问玄策。 玄策掏了兜,才想起来,对苏枫说“我不是你的灵魂吗?我怎么可能带钱?” “那她想吃糖葫芦,咋办?”苏枫说。 “要不先凉办?”玄策试探着说。 “那不好吧,她这么可爱,而且还是历史名人诶,历史名人!”苏枫说。 苏枫像是想起来什么对玄策说“要不你看,我有力量,我力量还控制的比较好。你有规则,咱俩可以整点杂耍什么的,比如.......胸口碎大石。” 玄策一脸黑线。 “胸口碎大石!玉儿爱看,哥哥演,哥哥演。”杨玉挑战着玄策的演技极限。 玄策一想,没法儿,小祖宗就得供着,还得从她身上找禁忌之种的线索。 幸好苏枫和玄策两人长得年轻有点姿色,表演五大三粗的杂耍冲击力还是比较明显的,尤其两人换装后亮出的臂膀和身材惹得出门上街玩耍的女子频频送秋波。 苏枫拿着赚来的铜钱买了一只糖葫芦,杨玉欢快地品尝,甜滋滋的美好沁入心头。 那是带着恶臭的卖身钱,总算体验到视奸是什么感受,苏枫想。 看杨玉吃糖葫芦后。三人向杨玉的三叔叔杨玄璬府上走去,到了黄道桥。 “苏哥哥,那个人好生奇怪,全身看不到一点容貌。”杨玉在桥上指着前面走来的绷带男子。 孩子感受不到名为杀意的存在,而苏枫和玄策却是感受到鲜活地威压。 越来越近了,苏枫拿出藏在后背的贴背黑刃。 已是十步,黑白的规则再次降临,覆盖着黄道桥,那是一片无法之地。 而玄策就是无法之地的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裂(3) “没了吗?” “不,还有,这是新的....又产生新的影响。” “没有值得一看的话,就算了吧。” “还是有的,事关整个崩溃分裂链条的完整性。” “也事关我们能不能救出来我们亲手拉出他跳入的我们设置好的深渊。” “便是这起事故后,所蕴含的真相代表着的那颗珠子。” “珠子?” “对,我刚才发现她逃窜到这个世界了。” “好吧,做好二手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来余风骨。” ............ 余风骨表现出了可怕的留念,乔乔一直摆手,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但于事无补,她想不明白,余风骨为什么像是一个木头,一动不动。 有点陌生,甚至有点可怕。 ............. 街道上的人群突然变得熙熙攘攘,嘈杂难忍。对于眼前的景象,行人们议论纷纷,更有甚者拿出手机开始录像,随着录像的方向望去,是一名正值妙龄的少女站在天台的边缘之上,少女望着前方,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我们不得而知她经历了什么,但肯定的是对于目前的她,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不论其他,所幸地,下面举着手机录像的人群中还是有心善的人报了警察,他们在赶来,他们紧急地出动,要勒住少女向前走的一步,要使她向后走,要刁回她。随同出动的还有最值得警察信任的谈判专家。 但是,在来的路上,警车依然轰鸣着,人命不容有失,一路开着双闪,路上行人与车辆避让着,嘟囔着。行驶在最前面的警车里,谈判专家坐在副驾驶,他的手机传来数次震动,抬起解锁翻下去,他正在意气风发的年纪,眼神里全是朝气,窦得,变得黯淡无光。他递给了坐在后坐的负责人。 手机上的画面被四处传递,小小的车厢顿时变得压抑。画面上,是惨不忍睹的尸体画面,和跪坐在一旁悲怮捂住脸庞的中年男子,许是心乱,鞋袜被带出,脚上掺着血迹。 第二幅的画面,是面向了天台,另一名男子的半个身子悬空,像素很清晰,荒谬地看到男子眼神里要溢出来的无助,嘴巴大张着,许是在叫喊着什么。 让我们把时间调的稍早一些。 酆城大学是全国有名的传媒大学,全国知名的媒体人半数出自于此,在这座美丽的象牙塔里就读的酆大人因为母校的底蕴,总归是带着一点浪漫的气质。表现酆大的浪漫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坐落于酆大的鹊桥,每年的毕业生拍照必选的位置之一,甚至社会上的婚纱摄影也高价求在这里进行婚纱拍摄。 2016年的六月,离别的气氛比任何时候来的都要早了一些,但幸福的气氛也随之而来。在新闻传播学2012级的级部群上,年过半百的级部主任转发了一段在操场上求婚的视频,和蔼可亲的表达着自己的祝福的情感,字字入心。情感丰富的孩子,多愁善感的孩子有些动容的在级部群里发语音。在酆大的白杨林里的静心亭,一对男女相拥着看求婚的视频。男生有些头疼,不得不照顾女伴的情绪,搂过她,抚顺她的头发。心里筹划着更加漂亮的计划。此时男生目光阴翳。他要去表达,他并不多的爱意。 于是时间被推后一周,男生收集资料,召集帮手,跑遍全城,买下了最核心的道具,用了剩下的钱买了最贵的戒指,刻印着大眼萌蜘蛛。因为他第一次给她抓的娃娃就是大眼萌萌的蜘蛛。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女生全然没有察觉,她不担心将来,她有他,她有优渥的家庭资源,她有资格在她的世界里安然地享用他。 在七日最后的一天,是六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日,那天的晚上气氛有些别样的暧昧,鹊桥上的俊男靓女愈加增多,他们相拥着互诉衷肠,而男生这边,气氛越来越怪异,鹊桥上的人越来越多,计划施行的阻碍越来越大,他拉着女生坐到鹊桥旁的长椅,在女生的视线死角,用手机发出信息“清场”。之后,男生抚顺女生的发丝,说些温柔的情话。 过了五分钟,鹊桥出现了一群男生,他们四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打扰拥在一处的情侣,说明来由倒是遭到了男伴的白眼,女伴的星星眼,女伴拉走了男伴,无一例外。刻许的时间,视线汇集在鹊桥旁的长椅,好奇的,不怀好意的和复杂的,纷至沓来。 男生眼看着时机成熟,拉着女生的手,走向鹊桥。 “燕允,你可是说过我不懂浪漫?”两个人走到了鹊桥的中间。 “是又怎样,你能吃了我还不成?”女生促狭一笑。心里有些隐隐的悸动。虽然仅评她的小脑袋,还是猜不出来他会做什么。 在女生的视角里,面前的男孩目光炯炯,深情满溢地注视着她,一如那段男生热烈追求她的日子,盛大而怒放,情感喷薄而出,女孩的眼眸有些湿了,她此时不再慵懒,脑海里过了很多很多种男孩可能会给予的事物。但自小聪慧的她,也未曾猜出一二。于是女孩开始期待着,期待着或许会哭泣的一天。 于是男生举起双手,是在给前后的人放以信号,过了几秒,从怀中拿出幼稚装扮的盒子。缓缓的单膝跪地,男生本来身材就好,此时的一跪,有着人体的美与传统文化下的震撼。女孩捂着双脸,喃喃自语。 “肖芒……”复杂的音调。重叠清读的名字。混乱的双眸,盈满眼睑的泪,几欲滴落向下。 远处的人远望着。呼声高喊着。 “他掏出戒指了!他掏出戒指了!”任务链被打开了,于是一一传下去,所有为了这场求婚的人严阵以待着,蓄势待发着。等待着一声令下。 “我追你那会儿,你说你喜欢烟花。虽然之后再也没提过,所以,我花了一点时间。找来了一些,呃……现在放给你看。” 肖芒保持着姿势,高举着大拇指,远方的人精准地捕捉到指令动作。第一时间传达出去。 “嘭!”鹊桥两边的空地,随着指令的传达,各处置于空地的烟花引线被纷纷点燃。荒谬的像过年一般。 烟花向天空飞去,在制高点,嘭的炸开,缤纷的颜色向四处奔射,一朵接着一朵,黑色的背景板泼上了各色的颜料,寂静的酆大夜晚,因炸响的声音变得不再安静,变得有些骚动,各种各样的人发送着空间,在各式各样的群里畅聊刚才的见闻,当天晚上,出乎意料的上了微博热搜,在全民讨论的热潮下事件原貌被一条条信息逐渐地还原。当时在场的人拍下了很多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单膝跪地,面对着同一视线的男孩,凑上双颊,亲吻上去。男孩环抱着女孩,大眼萌蜘蛛的戒指反射出白皑的光芒。 当天晚上在教师宿舍留宿办公的副校长也在现场之中。老而弥奸的老头子是认识女主人公,在他们相吻的那一瞬后,老头子悄然离去。在酆大的行政管理中,老头子同时分管教务处。对于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件,老头子有些敏感的认识到这件事情有了一些可操作性。 这个夜晚对于酆大来说,是不平静的。对于全民讨论的时代,是不平静的。对于处于事件中心的燕允,是甜蜜的。而对于肖芒来说,是有些头疼的,因为有教务处的学生助理告诉他,副校长在现场…… 过了这一夜,酆大上了微博头条,各色大v制作转发相关的新闻。象牙塔里的浪漫新闻引爆了全民讨论的热潮。支持与反对相互攻防。酆大的浪漫再次被人民记起。在酆大的官方微博下,声讨与防守不间断的在进行时。倒是酆大,风平浪静。虽然是暗流涌动。 当天下午,酆大校内网站上,悄然无声的出现了一则通报批评,通报的对象,就是事件中心的男主人公,肖芒。下载后的数次传播继续把事件推上了未知的高地。 自媒体的四通八达,信息的被抬出如甚嚣尘上。声讨方的第一次胜利到来的如此之快。在传播的自媒体搞下的评论,片片欢呼声起。 时间过了一夜,副校长的办公室来了一名中年男子,发生一场微妙的对话。 于是在第二天,校内网站报道了一则消息。具体内容如下。 2016年6月28日,我校与酆城知名企业家燕启签订捐赠协议,涉及物资会应用于我校基础设施建设与完善。副校长冯清卓出席签订仪式,并授予燕启名誉校友称号,以表感谢。 签订仪式的合照上出现了若干学生干事,他们都是校团委指派的大一大二的学生。此时却出现本应该准备毕业的肖芒。 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时间稍向后调。 总有一些人生赢家,可以不带压力的毕业即结婚。 燕允和肖芒不外如是。于是他们美好的日子被选在了离开象牙塔的第一个国庆节。燕启旗下的酒店成了最合适的婚宴场地。双方父母紧锣密鼓的筹办,邀请各式各样的亲朋好友。燕允如大多数新娘一样,期待着肖芒在众人面前掀开她的面纱,亲吻她的额头。试婚纱的期间,每分每秒都在幻想,冒着粉色的泡泡。 在这家店预定好版型,燕允给她大学时代最好的异性朋友打电话。电话里通了之后是相互对亲戚的问候。表达真挚的感情。 “喂。爸爸要嫁人了。” “嗯,听说了,群里传疯了。又想起当年了。” “肖芒这小子玩得真大。” “嘿嘿,我结婚你要来哦,不然爸爸连蜜月都不过,直接飞吉林打你!” “你可饶了我吧,你跟肖芒处对象开始,咱俩有八百年不联系了。我可是被肖某人警告过的。我可不敢犯怵。” “我不管,你,你必须来!” “好吧……我就从命喽。” “儿子,爸爸嫁人是要有礼炮的,是要有鲜花的,是要有你的。” “是要有你的。”燕允忽如回到过往流年,十六岁的花季里站在酆城高中园内的樱花树下,面对着比他高一个头的胡茬男子,女孩似娇似嗔。 他会来吧。燕允像怀春少女,希冀着她的王子们都会到来。 燕允向停车场走过去。好友答应挤出时间会回到酆城参加她的婚礼。燕允顿觉人生小圆满。 露天的停车场旁边是有一家樱花酒馆,馆前立着一树假的塑料樱花。燕允想起过往的情景,觉得这家店好可爱,趁着行人无几,上前与樱花树来了张自拍。 燕允点开相册查看刚才照出来的效果,向前缓缓地走路。 “燕叔叔,我已经到酆城了,等会儿特地拜访您去。” “呀,好想看看允儿长的有多么漂亮了呀。” “好好好,马不停蹄,马不停蹄。” 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多年之前怎么忘也忘不了的人,多年之后忘了几乎所有的多年之前,可是当他的声音出现在你耳边,当这个人出现在你面前,这时才发现所谓的忘掉只是空谈,就是场笑话。 燕允几乎不犹豫地转过身,哪怕会闹了场笑话,看着眼前的男子。 “燕叔叔,我没事,就是突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我面前,尤其这个小姑娘脖子上还带着项链,而且跟我给允儿十六岁生日礼物的一样。” “燕叔叔,我先挂了,允儿来接我了。” “余风哥哥,我刚才还想着你会不会来呀,想着想着你就来了,我真的好幸福呀。” “小允儿,不哭哦,来,几年不见了,抱一抱。” 在行人如流水的街道一旁,后面是塑料的樱花树,樱花树前是许久未见而相互拥抱的男女。在陌生触感的深处,是十六岁少女在樱花树下求而不得的愿望。离别与重逢,互道珍重与简单的拥抱,像一把钥匙,使得那多年之前的记忆变得鲜活起来。 于是谋杀过往的刀再也落不下。 余风在燕允的带领下走遍了酆城。在燕允的计划下,定下了最后一站是酆城高中的樱花树,之后再带着余风回家。 酆城的十月带着些微寒的风,燕允走在最前面,余风总是差燕允一个步伐。燕允只有不时的回头看余风有没有听到她讲什么话。终于燕允生了小闷气。一个箭步突袭了余风的两肋。吓得余风闪避不得。 “你做什么?痒的诶!” “就想吓你,不行吗?!” “行行行,都快结婚的人了,还没个正经,羞不羞。” “哼!咱永远十六岁。” “那十六岁快带我去酆高吧。有点想看樱花树。” 燕允停下闹剧,转而跟余风一同向前走。一路上,眼睛余光看到了余风低头的手机屏幕,陡然变得沉默。 “哥哥。”燕允停下脚步,余风感觉到了异样,回头注视着她。 “你结婚了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来向燕叔叔邀请允儿参加婚礼,但是燕叔叔说那个时候你在忙什么比赛,到了关键时刻,不好抽出时间。” “所以你就没有直接找我?” “是。” 燕允看着低头的肖芒,明明大了八岁,还像个认错的孩子。燕允也不生气了,注视着肖芒。 “喂,给我看看她的照片。” 肖芒莫敢不从,直接给燕允看了屏保。上面一家三口,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被父母架着站在中间。三个人笑容甜甜。 “连孩子都有了?!!” 肖芒不知道哪里触了这女娃的眉头,有些发蒙。下意识地点头应答。 “走!不看樱花了。这个时候的花树就是一些枯木杆子。” “那……去哪?” “回家,我要好好孝敬我的老父亲。呵呵。”燕允穿着高跟鞋,踢踏踢踏的声音在肖芒心中越发深沉。像是里面饱含着怒气。 这一天,不免有些小插曲,不过也算是和美收场。经过讨伐地燕启跟肖芒开开心心地喝着酒,吃着肉,燕启的夫人赵阊为燕启倒酒。即将新婚的女子燕允为肖芒倒酒,时不时看肖芒,眼波流转。 “你杀人了?” “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裂(4) “这个您务必要看一下。” “寻风所在的世界,线路发生偏移。” “原本几人是要坐上飞机,在空中发生战斗。” “但这个,却完全不一样....” ............ 邢老师与余风骨碰杯。相对无言,一饮而尽。男孩欲先离去。 邢老师率先开口:“风骨,我们出去走走吧,我看天晴了。”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两人走在外面的路上。并肩而行。 “风骨,老师请你喝奶茶。”邢老师站住,用手指向远方。 远方斜十字路口一家店“CoCo” 两人走进去,店长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看样子是刚会走路的孩子在疯狂的炫耀新点的技能,也不怕撞倒人的样子使得旁边的一位女服务员不住的扶额。 两人同同的要了一杯柠檬水,酸酸凉凉的特别适合晴天之后稍显闷热的天气。 坐在了店面右边的窗后,斜看就是枢纽地带的繁闹街景。 两个人使用了足够耐心搅拌着搅拌不起来的饮料。 余风骨思考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是说天气真好吗,是该说这家奶茶店真棒吗,可是就只是喝个常见的柠檬水,哪里来的真棒,夸夸环境?陷入沉思中。 “风骨,有选好大学吗?别错过时间了。” “我会多注意的,谢谢老师你了。” 如此,邢老师就着志愿与余风骨聊开了。 在厅中跑动的孩子几个踉跄间到了余风骨的身后,不轻不重的撞倒了他的身上, 余风骨转过身看到是一个孩子,就没多在意,继续与邢老师聊起学校的背景之类的。 这家奶茶店的生意看来是算不错,客人陆陆续续的进入,CoCo奶茶店的玻璃门被一个女子推开,穿着的衣服颇具汉风,周围人无不纷纷侧目,小孩也看得有些呆了,竟也撞倒了女子的身上,女子用着干净的动作,把将要摔倒的孩子扶起。温婉的向着孩子微笑。尔后去了前台,要了一杯热珍珠奶茶。 余风骨没多在意,他认得这衣服的样式,是日本的和服,在学校旁边的书店买过的盗版漫画里看到过。 “风骨,老师还是学生的时候,超级喜欢一个男孩子。有一次,他单独加入别人的场踢足球跟其他人起冲突,我特别帅气的拿着两根木棍,从教学楼冲到他的旁边,一个一个打过去,木棍折了他接着用,我们背靠着背,一步一步的耗到别人的援助。” “那是我觉得我学生时代做的最特么的牛逼的一件事,就是那个男孩子最后是别人的丈夫,上个月跟他喝了一顿,曾经那么帅气的人,如今跟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样油腻,我那时候荒谬的想,我当初喜欢他什么?”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后来也想了,这样也许会比较好,他的过去死在了我心里,他在我眼里的样子永远是少年。”邢老师用吸管捅穿了柠檬片的最后一道防线。 “谢谢您,老师。”余风骨视线所及,和服女子走到了她的对面,街的对面。 两人视线交汇,和服女子慵懒的倚靠在灯架旁,本是安静的站姿,女子却是在大口大口的吸吮着手中的奶茶。 奶茶见底,珍珠粒完好,和服女子像玩一样,吸出来一颗又一颗珍珠,放到手中,余风骨见微知著的观察到和服女子吸吐了有九次。 “咻~”一颗珍珠被随意的直线弹出,径直飞向两人的窗前。 “啪!”珍珠在净透窗前炸开,黏在了玻璃上,并慢慢下落。 邢老师被眼前的阵势小小的吓到,略显惊慌的找来犯的人,没有注意到墙上慢慢的显现出细小的裂缝。 余风骨看到那名女子有些兴奋的举着小拳头,像是在炫耀自己刚才的行为。 “老师您喝完了吗?妈妈让我去买一些菜回家。”余风骨站起身,面对着邢老师。 “嗯,早点回去别让家里担心。”邢老师跟着余风骨离开座位。 转身的一刹,“砰~”像是绷紧的纸仅仅的戳一个点就全裂开一样。 两人身后的玻璃墙随着裂缝的扩大,应声而碎,崩到过路的行人。 屋外的行人喊叫和逃窜,屋内的惊慌失措和孩子的哭叫声,邢老师被吓到缩了一下的姿势。全全被余风骨收入感官。 突地,余风骨脑后破风声传来,余风骨自然偏头。 随着偏头的一瞬,灰色充斥周遭。 褐色的珍珠粒自右颊飞过,在这样的世界里,自然的法则像是被减缓了。 余风骨的机体如机器人严丝合缝的机动构造缓慢的抬手,渐渐的追上直速飞行的那颗粒子。 利落的转身,手臂抡圆,珠子原线返回。报之以桃李,还之......以颜色! 各物颜色回归舞台。 邢老师在惊吓之余有些迷蒙的回忆身旁的男孩何时转过的身。 余风骨视线中,物归原主的珠子像是回旋镖一样,绕了一圈,被和服女子毫不在意的接住。 和服女子觉得自己没有给予到伤害,有些忿恨的冲余风骨比了个中指。 然后和服女子大摇大摆的离去,姿势之粗犷,行人却视之如无物。 “这玻璃怎么无缘无故的就碎了呢?”邢老师看着收拾玻璃渣的服务员,话语间在与余风骨聊着。 “年久失修?谁知道呢。”余风骨往奶茶店外走着,邢老师随后跟随。 “风骨,老师先走了,有什么报考的问题来给我打电话就好。” “嗯,谢谢你,老师。”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道。 坐了半个小时的车,余风骨在小区门口下车,在门口刷门禁卡后,往小区广场的方向走去。 约莫五分钟,出现在“CoCo”奶茶店的和服女子出现在小区门口前,有些新奇的打量小区的周边环境。门卫大爷在喝茶,看着棋谱。 女子纵然一跃,跃过了阻拦车辆通行的横梁,门卫大爷的残局已解。 进入小区,女子以指绕圆,三圈绕圆后,指向广场的方向,小辫子一甩,蹦蹦跳跳的到了广场。 余风骨横穿广场,未临夜,人算是稀少。 走到广场中间的喷泉处。后面有人大吼。 “阿娜塔!”余风骨听声回头。(跟余风骨一样性质的女孩) 是和服女子踩着木屐,提着裙摆,向余风骨冲过去。 余风骨丝毫没有犹豫......撒丫子狂蹽。 “你为什么追我?我是把你怎么的了吗?!!”余风骨在广场横冲乱跑,认识余风骨的阿姨叔叔无一例外的觉得...余风骨疯了,一个人在广场上乱跑,口中念念有词。其中就有余风骨的邻居,隔壁王大爷,王大爷拎着菜一路小赶地去给余风骨的家里人通风报信。 余风骨身为男儿,体力自是比较强的,反观和服女子就有些吃力的追赶。两人保持在合适的追赶距离内,逃不掉,追不上。 “阿娜塔!”和服女子坐在喷泉中心,蹲在地上,像是无助的小女孩,哭泣的大喊。(跟余风骨一样性质的女孩) 余风骨眼看跑出了追捕圈,听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有些迟疑的停下来,又凌厉转身。 “您到底是谁呀,先前在奶茶店是,如今也是。”余风骨刚走到女子旁边,异变骤生。 广场的喷泉喷出娟娟细流,喷泉的荧光装置发挥作用,以两人为中心,被限制的水流如莲花般散开,太阳已经落山,黑夜逐渐笼罩,广场的高台灯座尽心的工作,五颜六色的喷泉成为广场中最亮丽的一抹。 在喷泉中,蹲坐在地上的和服女子,对着余风骨投出暗器,是三粒珍珠粒,余风骨精准快速地用手掌包住,粒子与手掌碰撞的瞬间,肌肉可见的颤抖,缓和这样的冲击力,大脑命令心脏为手臂加大输血,青筋毕现。 像是合唱团最终的时段,喷泉开始有节奏的喷放水流,之前产生的水雾还未散去,间断的播放让喷泉中的两人变得忽明忽暗,和服女子趁着余风骨缓和冲击力的时候,匆忙站起,左脚的木屐凌厉的鞭挞余风骨的右腰,余风骨用闲着的左手慌忙挡下女子的攻势,呼吸间,余风骨的右手能动了,女子眼神有些慌乱,在狭小的空间中拉开最大的距离,怀中的粒子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毫不修饰地扔出去。余风骨没有选择截住,倒是在第四颗的时候,规则的力量重又附在了余风骨身上,这样的一股灰色的力量使得他看似缓慢,实则精准地截住了这颗来势汹汹的粒子。 余风骨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对准和服女子的眉心,仅寸许距离。气势的凛冽让和服女子心神具颤。但女子素质使然,表面上毫无弱势的对准余风骨的胯下。 “您要跟我比比谁的指力更强劲吗?”余风骨歪着头睥睨地看着和服女子。 “Emm...不要!”和服女子吐出余风骨听到的第一句普通话,而且丝毫没有骨气。 “您是谁?这是第二遍!” “我知道!不用说明!” “那,您是谁,我不会再问了。” “哼,无聊!”和服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余风骨心神紧张,力道又加些许,和服女子感受到这种戒备的状态,嘴一撇。 “再见,反正数据我收集到了。”女子按下按钮,对余风骨比以中指。 女子消失不见,曾经对准余风骨胯下的粒子掉落在地上,被水流浸湿。 “风骨~~”外面是妈妈叫他的声音。余风骨借着喷泉的水洗了下脸。走出水雾。对着妈妈招手。 “妈,你怎么来了?” “这位是?”余风骨指着闻人月。 “她不是你的老师吗?”。 “陈女士,我是学校学生工作处的老师,学校让我来代表学校向您的孩子颁发优秀毕业生证书呢。”闻人月眉间含着一股英气。谈吐间显露着不俗的气质。 余风骨知道她在说谎,若是以往,立马揭穿当做江湖骗子然后交给警察叔叔。 但现在余风骨知晓自己与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挂上钩。于是,他静待事情的后续发展。 “好好,我家孩子好不容易争气一回,也是祖上有光了。”陈妈妈皱纹舒展地在笑。 “风骨,快点回家换一身衣服,你都多大了,还玩水。”陈妈妈对余风骨呵斥。 余风骨应允后向家里的方向走。 后方传来妈妈地呼喊:“别忘把你爸叫上,今天我们下馆子,跟尔老师。” 过了半刻钟。 小区门口处,陈妈妈和闻人月站在侧门,言笑晏晏地交谈。远处,余氏两父子向两人赶过去。余大年作为有妻有子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对美好的女士是有一定地觊觎。向儿子确定了闻人月倾城倾国的皮相骨相。在十分钟内换上了金利来西服的金黄内衬衬衫,拿上了鼓囊囊地皮夹子,定了定经典成熟的大背头头型。 而余风骨已经换上了干净地衣服坐在沙发上,尝试一口吃掉十个草莓。 陈妈妈数年不见余大年帅气的样子,如今竟然见到了,用脚指头想都是因为身旁地女老师。此时下来,陈妈妈才打量了女老师的全貌。 柳叶眉、朱砂唇、青螺髻、瑞凤眼,真是生的标志。 陈妈妈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容貌,哪怕年轻时十里八乡皆可闻之,也比不得身前标志的人儿。 “秀儿,我们来了。”余大年与陈秀儿说话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地闻人月。 “您好,风骨爸爸,我姓尔,叫我尔老师就好。”闻人月先向余大年伸出右手。纤细修长。 “你好,你好,尔老师,我听风骨说过,是一位非常优秀和知性的老师”余大年双手交叠地握住闻人月的右手。 “嘶...老师,今天您无论如何也要跟我们一起吃饭。”余大年倒吸一口凉气,他飘了。忘了秀儿在身后。旁边传来儿子嗤笑的声音。眼前的美人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掩饰地极好。 为了今后地生活,余大年不舍地离开闻人月的手,虽然在握住地这段时间并不长。 四人向外处走。 余风骨走在父亲右边,母亲在父亲的左边,“尔老师”在母亲的左边。他趁着父亲喋喋不休的讲话,趁着到饭店的这段距离,消化着余风骨给他的信息,两人名字一样,暗自念起来却甚是违和。应该给他取个名字,余风骨暗自思衬。 “尔老师,您的表可真是奇异。红色的灯,一闪一闪。”陈秀儿搀着尔老师的胳膊,看到尔老师举起手看时间的时候顺势瞥了一眼。 “是国外的新品牌,家里人带给我的,能提示时间,也挺有意思的一块手表。”闻人月放下手,顺其自然地回答。 “我晓得,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很漂亮的。”余大年又在喋喋不休。 “是是是,什么都漂亮。余先生,您预定位置了吗?”陈秀儿清冷地发问,声声入心。 “没事!店长是我兄弟,几个位置的问题不打紧的。”余大年又在展示雄性魅力。 在余大年短暂地思考中,要让尔老师感受到余家人绅士的气度,要让尔老师感受到他余大年迷人的气质,要为余大年定死的后续人生增添一丝旖旎的气息,要让尔老师为有余风骨这样一位学生而感到荣幸。 本质上还是一位优秀的父亲。 路途不算遥远,前方是四通八达地十字路口,他们站在路口等红灯向下移动。 于是在拥挤的人潮中,余风骨又看见了一位和服女子,素色服饰,颜色深紫,在周围人的陪衬下,霎是耀眼。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分裂(5) “.......原本该是如何?” .................... 当余风骨走出男卫生间的时候,他发现陈柏知和闻人月靠在一边,他不知道这两位为什么站在这里,可也没什么值得停留。 谁知闻人月先开口,叫住了即将要远去的余风骨。 “先生,请您慢一下。” 余风骨顺着声音停在原地,转身看着他们。 “您几位有什么事情吗?”他看到了进入男厕所的女孩停在陈柏知和闻人月一旁。一伙怪人,他想。 女孩附耳对闻人月说着一些话。 过了一会儿,明显是因为女孩说的话而激动起来的闻人月说“余先生,我们注意您很久了,如今我们正式向您提出邀约,邀请您加入北门学院。” “注意我很久?”余风骨提出疑问。 “是这样的,我们学院三年前开始寻找一批新生,您是我们的观察对象之一。”闻人月开始解释。 “除了我,还有几位?”余风骨问。 “七位。”闻人月说。 余风骨震惊之外,陈柏知也有些震惊,新生计划他是知晓,但是计划是一共要招四百多人。闻人月说的七位是什么来由他不知道。这也使陈柏知想起那一夜蓝眸女子提到的七位孩子。他深深地看了余风骨一眼。 “你是怎么观察的。”余风骨有些好奇地问。 闻人月说“您高一的时候撞倒了一位姑娘,那就是我,我那时在您的身上安装了我们北门学院特制的监察器,然后您楼上就是我居住的地方,还有您上的高中,对面的居民楼。 “很抱歉,监察了您三年。”闻人月羞赧地说。 “那监察器,在哪里?难道还在我身上?”余风骨看着闻人月羞红的脸颊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生气。 “你可真聪明。”女孩上前,面对着余风骨,女孩同他一般高。余风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眼眸,他竟然发现女孩眼眸是血红一般的颜色。 嘣,清脆的响声,女孩抬起手指弹了余风骨的额头。劲道之大,余风骨反应不及,使得他有点眩晕。余风骨手扶额头,泪花在眼眶打转。 “你干什么?!”余风骨怒目而视。 “你想看看监察器长什么样子吗?”女孩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审视着余风骨“算了,怕你反胃,我给你扔了。”女孩补充道,旁边的窗户敞开着,她直接扔向窗外。 余风骨打眼一看,感觉女孩扔出去的,是一个小团子,但是上面竟然还有毛。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陈欣雨。北门学院即将大二的师姐。”陈欣雨向余风骨介绍。 “你好。”余风骨握住陈欣雨伸出的手。 突然陈欣雨把余风骨拉到身前,速度之快使得余风骨又是没有反应过来,女孩身上的香气更为浓郁的传到他的鼻子里。 两人又一次近距离的对视,余风骨看陈欣雨,她皮肤白皙,而且眼眸里的血红色渐渐变淡。陈欣雨的鼻息拍打在余风骨的脸上,使得他不知所措。 “小老弟,北门学院是一个好地方,你会在那里得到很多好处,比如遇见像我一样漂亮的学姐。”陈欣雨循循善诱。 “我...想做个普通人。”余风骨说。 “可是,他不允许吧,你体内的另一个,人?”陈欣雨像是神射手一般,直中靶心。 余风骨惊恐地看着陈欣雨。 “你在想,我为什么知道是吧?”陈欣雨笑容渐上脸颊“进入北门学院之后,你自然会知道。” “而且,你有一段你忘不了的记忆是在南京城里发生的,跟一位女孩有关。”陈欣雨一层层剥开余风骨。 直到剩下余风骨的骨、血与肉。 余风骨手机震动,陈欣雨放开拉住他的手。余风骨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是张栗栗发来的又一条短信。上面的内容令人寒颤:余风骨,我恨你,那段时间我竟然恨不得杀了你。 陈欣雨的嗤笑声传入余风骨的耳朵,余风骨抬头一看,陈欣雨的眼眸红的愈加浓郁。 余风骨到了现在还是想不起来张栗栗为什么恨他。那也意味着他缺失的那段记忆,余风骨不愿记起。哪怕寻风与他融合,一切重获新生,他也不愿保存那段只会使人苦痛记忆。 余风骨看着闻人月期待的眼神,看着陈柏知和陈欣雨的注视。他想,也许加入这什么北门学院,也许可以逃离这座城市。 “北门学院,在我结束宴会后,为我介绍一下。”余风骨说。 在余风骨的视线里,陈欣雨老神在在,仿佛他加入北门学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随着看去,他发现陈欣雨的眼眸旁,隐约的有泪痕,令人惊奇。同时陈柏知传过来的眼神使得余风骨没有读太懂,反倒是闻人月,肉眼可见的高兴。 “好的,您先去,我安排专机来接您,请结束宴会后到达楼顶,那为您敞开。”闻人月温柔地说。 虽然余风骨震惊于竟然还有专机来接,但因为寻风的存在也没有太持久地惊讶。按照寻风的意思,他余风骨的命是老天爷的,这样的说法隐约让余风骨感觉到一点兴奋和期待。 于是他点头示意后就向宴会厅走去,留下三人在背后,余风骨在经过窗前时,望向窗外,雨后初晴,阳光慢慢地壮大。只是他看到了张栗栗和徐渭走在路上,于是他站在窗前看着两人,也许是感受到了别处的视线,徐渭回头,恰巧碰上了站在窗前的余风骨的目光,于是他竖起中指挑衅回应。 余风骨仍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张栗栗在徐渭示意下依偎着他。 他们去的方向,是令一处酒店,酒店五楼的窗户敞开,男子站在窗前,注视着余风骨。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着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陈欣雨说。 “不合时宜,不合时宜。”陈柏知说。 余风骨回到了宴会厅,徐渭不见了,没了他在的气氛,好像所有人就剩下食物作为敌人。在余风骨经过邢老师的桌子时。被邢老师叫住“余风骨,张栗栗说让我把这条手链还给你。” 余风骨接过他曾经送给张栗栗的手链,里面的海红豆不见了,也许是被她弄丢了,牛骨制成的骰子越来越显得圆润,赠予的主人可能很喜欢,时常把玩。如今还回来,手链也成了残次品。 “谢谢老师。”余风骨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复老师,那之后他坐回原来位置。 菜品慢慢地减少,屋子里总有人进进出出,并没多大的年纪,全班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开之前无一例外地向邢老师敬酒,互诉衷肠,然后离开。一个全员毕业的班级荒唐的变得冷清。 余风骨眼前的开水变成了只剩一点温度的温水。邢老师坐到了他的面前,举着酒杯。 余风骨端起酒杯,两人豪迈地碰杯,豪迈地饮下。 “敬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邢老师醉了,醉着说客套话。 “以后别送女孩玲珑骰子了。”她仍然在说。 原来老师什么都知道,怪不得那天早上一直让我浇花,偏阻止我不让把盒子送到她的桌洞里,余风骨边笑边想。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知不知!你知不知啊。”邢老师醉熏的眼神,似是在无限追忆。 看来谁都有一两个不足与外人言的旧事,余风骨再次举杯,邢老师倒在桌上。 他一饮而尽。 酒店顶楼,陈欣雨坐在顶檐旁,背后是令人畏惧的高度,一个不慎,定是炸裂的效果。 “我好怕他不会来啊。”闻人月说。 “他会的,他惧怕南京,他认为南京是一座让他回忆起就会哭泣的城市,他无法面对。更何况,他体内的另一个人赋予他的使命,完成那样伟大的时候只有北门学院是其中翘楚。”陈欣雨安慰闻人月说。 陈柏知站在顶檐上抽烟,脑海一直回想着蓝眸女子的话。也问清了闻人月为什么说七个人,此时全世界其余六个地方的外派专员已经完成了任务的收尾。新生四百的核心,就是包含余风骨在内的七位天命之子,是陈欣雨给予的称谓。 楼顶的门被打开,余风骨出现在楼顶,闻人月兴奋招手。余风骨朝着三人走去,一步一步地踏出就伴随着周遭世界逐渐成为黑白的现象,寻风不受余风骨控制就走出来,这回倒是余风骨成为静态的风景版。 陈柏知、陈欣雨和闻人月也没有受到寻风带来的影响,见多识广的三位有点惊叹于他带来的环境变化,虽然余风骨无害,但是不确定寻风是否无害。三人还是做出了必要的防备,闻人月弯身拿出了藏在鞋跟里的匕首,她偏技术型,力量在全院外派专员里属于倒数,但还是能起防范作用。陈柏知带上了眼镜,自那夜后,北门学院又重新补发了一副眼镜。而陈欣雨,赤手空拳站在陈柏知的后面。 “别担心,各位女士和先生,我对诸位没有恶意。”寻风释放善意的信号,使得三人防备心稍弱。 “您与青龙卷轴接触过吗?”寻风询问陈柏知。 三人都看向陈柏知,陈柏知惊讶于寻风对事态程度的把控能力。 “那个卷轴原来叫青龙卷轴啊,我前几日把它运回本部。”陈柏知实话实说。 “正好,等风骨到了北门学院再去寻找,那时麻烦诸位能领着他。”寻风走到顶檐上,下面是静止的世界,周围没有风声,是死一般的沉寂。 陈柏知本想再多言几句,说出蓝眸女子的话。但是那夜陈柏知一见倾心,不知说出来是否会造成蓝眸女子的麻烦。他还是忍住不言。 “对了,我差点忘了我出来的目的。”寻风跳下来,对着三人说“诸位...”刚想说出来的时候,黑白的世界生起波动,四人均寻找来源,最后汇于一处,那是余风骨所在的方向,谁知余风骨抬起胳膊,似是要突破寻风强加的处境。 寻风震惊,他看着余风骨艰难地突出重围,黑白的世界渐渐附上彩色,波动纹路愈来愈强,这是空间被破坏的征兆。余风骨眼神坚定,嘴角渗着血丝,目光传向寻风。 “那样做,很痛苦的。”寻风自言自语说。 于是寻风不顾震惊余风骨变化的三人,走到了余风骨的旁边,低眉顺目地看着余风骨,一如初见时他的模样。他面对着三人说“风骨,就靠你们了,要送到...那个世界!然后去完成命运的邀请!” 一切恢复原样,余风骨擦掉嘴角流下的血,走到三人前。 “北门学院,我加入!”他说。 “决定了?”陈欣雨问。 “没什么原因可不决定的。”他自嘲。 “那就开始签订契约。”闻人月递给余风骨一支手环,并顺手点开了手环的中间。 一声叮,传在余风骨眼前的景象是恢弘而庞大,那是一片血红的世界,那世界包含着七道黑影,龙吟虎啸凤鸣纷纷的在景象中回响,七道黑影带着磅礴的杀意向声源处冲击,气势滔天,似要踏平世界一般。 接着是一片蓝色的背景,有温柔的女声传出“余风骨,现居住地南京雨花台区,是否同意作为北门学院2007级新生进行学习。” 余风骨脑中回忆了自己的十八年,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磕磕绊绊,总算是到了关键的一步,在他这里,高考成了无用选项,而未来,可能跟更伟大又传奇的事业挂钩,深处不安分的灵魂在长大。 “同意。”他说出。 所有暗面的材料有了正当的理由被摆在明面上,大部分成为绝密级档案。而北门学院的未来因此产生细微的变化,余风骨命运的轮盘正式转动。 直升机在上空盘旋,并缓慢降下,螺旋桨过快地转动,并产生风压,陈柏知和闻人月一同上了飞机,陈欣雨经过余风骨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上直升机。 余风骨看着曾经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直升机,如今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让他感受到人生现在面临的奇异处境。 “你在干什么呢?快上来呀。”陈欣雨向他搭手。 “来了。”余风骨走上前并握住了陈欣雨的手。 “少年,你相信命运吗?”曾有少女对他说。 如今,他接受了来自命运的邀请。 直升机向上方升腾,向远飞去。 张栗栗与徐渭走出酒店,张栗栗有些开心,她出色完成了所有考试,考官们甚至对她说,你被录取了这样的话。使得她一扫之前的心霾,变得气朗神清起来,连徐渭拉着她的手她也不去抗拒。 张栗栗抬头望天,忽见得高空有一架直升机飞过。也许是周围部队执行任务,她猜测。 他们背后酒店的五楼,男子抬头望着直升机渐渐飞成一粒小点。 “截击。”男子对身后文秘服装的女子下着命令。 狮虎相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裂(6) 余风骨通过直升机的窗户眺望远处,一切都成了渺小的事物。这是他从未看过的风景,是“一览众山小”的恢宏景色。 “现在飞了多高。”余风骨说。 “六千米。”陈欣雨说。 六千米。余风骨从没想过能在高达六千米的高空飞翔,眼中满是惊诧和兴奋,他用手抚摸着窗户,像是能碰到外面的天空一般。 “那是什么飞机,书上没见过。”余风骨指着外面逐渐逼近直升机所在高度的飞机。 “我看看。”陈欣雨掠过余风骨的身旁,看向外面。 余风骨再一次近距离看见陈欣雨的侧颜,娇俏迷人。陈欣雨却是神色凝重的对陈柏知和闻人月说“敌人,吉法师制式飞机。” 余风骨不明就里,陈柏知对飞行员大叔说着目前的事态。飞行员大叔拍拍胸脯,示意交给他。 敌对飞机在微妙距离内跟随着直升机,陈欣雨坐回位置上,余风骨看见她的眼眸又一次的充斥着血色。 陈柏知带上的眼镜一直没有摘下,闻人月点击她的手环,飞行员大叔按着奇怪的按钮,余风骨的脚下面轰轰的响。 像是连接了什么一般,闻人月的手环发出声音。闻人月向陈柏知示意。 “吉法师,好久不见。”陈柏知像是很熟悉吉法师。 “吉法师,那是什么?”余风骨小声询问陈欣雨,谁知陈欣雨并没有搭理他。 在狭小的直升机内部,有女子的声音发出,不是在坐诸位的声音“是的,好久不见。” “你现在的行为以及话语,是代表吉法师吗?”陈柏知质问。 “四个人。”陈欣雨伸出四根手指示意陈柏知,陈柏知转告飞行员大叔。 “是的。”略微的沉默后是女声传出。 “那么根据三年前北门学院与贵院签订的《停战协定》,贵院的行为已经违背协定所规定的第四条,我有权决定是否对贵院的行为展开反击。”陈柏知说。 “请贵院离开!”他朗声道。 那边是良久的沉默。陈欣雨的眼眸愈加附上了血色。 “放弹!”电流传过的声音,陈欣雨冷酷的声音,异口同声。 空对空导弹相互碰撞,在天空中爆炸,绚丽的火花四射,震动波及到两架飞机,飞行员出色的反应速度使得直升机勉强抵消了被波及到的伤害。 “通话还没断。”闻人月提醒陈柏知。 陈柏知反应过来“贵院的行为已经单方面撕毁《停战协定》,我们向贵院告知,我们开战!” 余风骨看着发生在天空中的一切,感觉到人生再度面临的荒唐。 仍是良久的沉默,陈欣雨的眼角在流血,红眸愈加鲜红。 “向右倾斜!”陈欣雨大喊。 敌人在背后,子弹在天空倾泻,飞行员大叔第一时间操控直升机向右倾斜,但还是躲闪没有成功。显示屏上显示尾翼被破坏。 “坏消息,尾翼被破坏,需要迫降,我单独操作可成功,需各位带上伞包,做跳伞准备。”飞行员大叔第一次开口说话。 余风骨从吉法师的出现,就开始懵懵懂懂,北门学院是个什么都还没有了解,就要跳伞,高度多达六千米。 “地面有人接应。”大叔补充。 转眼间,三人已经穿上了伞包,余风骨接过陈欣雨递来的伞包。在闻人月的帮助下,余风骨比较顺利地穿上伞包。 在直升机逐渐降到五千米的时候,那是人类能承受的跳伞最高安全高度。 直升机的门被陈柏知打开,闻人月跳下去,余风骨被陈欣雨推到门前,他向下一看,耳边是气流的声音,直升机穿过云朵,持续躲避,眼前是丝状,如同棉花糖一般的感觉。 但是余风骨一想到五千米,就有些胆怯,但是胆怯不是他浪费时间的理由。陈欣雨直接一脚把余风骨踢下去,陈欣雨随之跳下去,陈柏知向飞行员大叔示意,然后他掉下大地。 五千米的高空四个人向下迫降,陈欣雨抓住余风骨,向最先跳下的闻人月靠拢,耳边成风,攻击他的鼓膜。被女孩抓住腰的余风骨,没什么想法感受现在的旖旎感觉,只是他感觉死亡可能靠的越来越近。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一般,余风骨下意识地大声喊叫。 眼见着余风骨越来越靠近闻人月,闻人月见到余风骨逐渐的靠近,她积极地引导余风骨,也终于,三人终于围成了一个圈,陈柏知随后靠拢,拉住闻人月和陈欣雨的手。 四人围成了一个圈,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余风骨的心脏负荷越来越大,抬头略显困难。 闻人月和陈欣雨都不同程度的握紧余风骨的手,两人都企图给余风骨一点力量,他们身经百战,但是余风骨并不是。 三位眼见着要到最低开伞高度,而余风骨的状态仍然并不良好。 陈欣雨拉了余风骨,余风骨下意识地转过眼神,勉强能看到她的口型:叫他出来。 他是谁,余风骨一瞬间恍惚,跳伞已经让他的身体机能出现了危险的征兆。他的眼神四处周转,看着三人,每个人都在担心着他。陈柏知的眼镜为什么有奇怪的光芒,他们在交流着什么?我怎么听不到?余风骨在想。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地面在眼前愈加的明显。就这样结束了吗?他在想。 “不会的呀。”这是什么声音,天空怎么成了黑白,余风骨在想。那三人为什么感觉很激动。 在最后的高度时,陈柏知倒计时,四人顺利打开降落伞,寻风学习能力极强,仅仅一瞬就顺利打开了降落伞。 四人落在广场的草地上,在余风骨顺利降落地面的时候,黑白的空间恢复原样。 余风骨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激烈搏动的心脏回复平常。陈柏知、闻人月和陈欣雨站在余风骨前面。 “前面大厦顶楼,有异样。”陈欣雨说。 咻,是子弹划过天空,直指余风骨,陈柏知的眼镜率先发现,只有踢开余风骨,才有机会解决掉远处的子弹。谁知寻风又一次的出来,在三人肉眼可及的变化中,他冲到了三人的面前,抬起右掌,在即将进入手掌可弯曲范围的时候,寻风迅疾聚拢手掌五指,生生的夹住了子弹,但也因为射出子弹的迅疾速度产生冲击波而因此后退。 这一番操作下来,也使三人不同程度的震惊。寻风像是仅仅挡住子弹一般,没有多言就与余风骨相融。 再度恢复原样,三人不敢多待,陈柏知快速联系对接的人。闻人月的手环震动,她点来看,之后收拢。对陈柏知说“这座城市的专员已经解决了刚才射出子弹的敌人。” “这么快?”余风骨问,他缓和好后站在三人后面。 “他监察了她三年。”闻人月解释。 四人向广场外面的道路走,等待对接人的车辆。 砰,是旁边路人摔倒的声音,余风骨一看摔倒的还有点严重,下意识地想向前走。他发现另外三人置若罔闻。而路人旁边的女孩高喊着,老奶奶摔的很严重,谁来帮她一起扶一下之类的话。 余风骨于心不忍,更何况旁边的成年路人也上前帮着小女孩一同扶老奶奶,于是余风骨也上前想要帮忙,女孩的劲没什么用,他跟成年路人合力应该能扶起老奶奶。 至此,突变横生,三柄小刀齐齐向余风骨突进,而且,成年路人更是明晃晃地拿出一把微型左轮,在即将使余风骨受到伤害的时候,黑白空间充斥周遭,寻风入世。 距离之短,微型左轮的伤害也是致命。弹药先于刀光击向余风骨,寻风微微右偏,向刚才一般,夹住弹药,胳膊快速的转动,弹药被迫改变弹道,击穿三柄小刀,之后,空间破碎,周遭恢复原样。 老奶奶、小女孩、成年路人惊讶地看着现在令其难以理解的情况,在暗网上接下的高额任务竟然变得棘手,三人看着陈柏知以凌厉的气势用三拳打倒了他们。 是轮胎极速摩擦路面发出的声音,四人看向声源处,视窗被摇下,司机大叔向四人示意。 “嘿,又见面了。”司机大叔向余风骨打招呼,余风骨震惊,现在的地界离南京至少要开车三个小时,从上直升机到降落,差不多三个小时,难道他在直升机一升空就开车跟着跑的吗? “你好。”余风骨回应道。 “快上车,后面还有追兵。”司机大叔示意四人上车。 陈柏知坐在副驾驶,而余风骨被闻人月和陈欣雨簇拥着。司机大叔踩着油门,引擎的轰鸣声显示出这是一辆比较高级的出租车。可能当时头疼,没有感受出来司机大叔的好车,余风骨想。 他正襟危坐,不敢乱动,虽然闻人月和陈欣雨传来的香味令人有点沉醉。而且他也没有时间沉醉,出租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从后视镜隐约出现一辆黑色跑车,它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身形在后视镜里愈加变大。 “你能甩掉吗?吕轩。”陈柏知说。 “别忘了当年我是北门学院地下赛车的王者。”吕轩望向后视镜,判断距离远近。 “坐好了。”吕轩沉稳说道。 他开的出租车,被他特意改装过,此时他的车发挥着极致性能,一骑绝尘。 “您好,是北门学院后勤部门舆情组织吗?我是中国南京特派专员闻人月,我向您发送经纬坐标,请尽快进行舆情清理工作。”闻人月点开手环,对着图像发言。 在这座城市里,吕轩像是长居于此一般,他带着后面的黑色跑车进入他的游戏,果不其然,几个来回后,黑色跑车被彻底甩开。 开着黑色跑车的女子气急败坏的击打方向盘,通过车内的通话设备,她向在南京掌握事态的总负责人报告,虽然事态已经明显失控。 在通向上海的高速公路上,吕轩使车速稍慢下来,在车内说。 “为什么吉法师那帮人要追杀他”吕轩通过视镜看着余风骨。 “通过我的能力,仅能推测出,余风骨是一把钥匙。”陈欣雨下着结论“但是,是什么锁的钥匙,我无法判断。” “风骨,你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吗?”吕轩转而问余风骨。 “去一个世界?找一个东西?”余风骨带着疑问回答。 “感觉你接受的好像很快。”吕轩问。 “我感觉还行吧,毕竟好像挺有意思的一件事。”余风骨笑着说。 “上面有一架飞机。”在所有人安静的时候,陈欣雨又一次地说出爆炸性的消息。 吕轩打开天窗,陈柏知点击镜框,看向天空。 “吉法师制式飞机。”陈柏知说。 “开始攻击时间。”吕轩问。 “高度测算后,一分钟,现已不足”陈欣雨说。 “风骨,麻烦你了,你座位下面我改了一下,里面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一枚毒刺导弹,向上空射击。”吕轩说。 余风骨转过身,座位下面果然有一个箱子,半分钟的话语回荡,他不敢迟疑,使上全身的劲拿出箱子。 抬出毒刺导弹,他听从吕轩的指示,身体突出天窗,导弹抗在肩上,一瞬黑白的空间想要附上周遭,又被余风骨生生地弹回去。 他眼睛准确地注视在导弹的镜筒上,飞机逐渐地降到镜筒的可视范围内。 “攻击吗?”余风骨问。 “等我口令。”陈欣雨说。 “锁定成功了。”余风骨说。 “等。”陈欣雨睁着双瞳,血红色的诡异光芒。 吕轩又加到了最高的速度,余风骨忍着强烈的晕眩。他扛着导弹,面对着一架飞机,他在别人的口令下,将要按下按钮,向飞机送去美好的礼物。 每辆经过这辆车的时候,都纷纷稍慢下来,惊奇的望着架着炮筒的余风骨。而余风骨只有感觉到强烈的头晕,他在强忍着,完全不知道吕轩为什么让他架着导弹。 飞机在可视范围内渐渐靠近和清晰,甚至飞机下身隐约看见导弹即将要发射的状态,余风骨心中略微心急,陈欣雨的命令迟迟未到,对方一旦射出,就什么都完了。 “可以了。”陈欣雨闭上眼睛下达命令。 余风骨按下按钮,毒蛇导弹向飞机送达,强大的后座力使得周围空间都有了黑白些许。寻风所代表的空间没有使余风骨受到丝毫的影响。 “原来是这样的啊。”吕轩感受到余风骨带来的变化。 上空传来空对地导弹和防空导弹相撞的爆炸声响,余风骨观察着上空的爆炸。 绚丽如烟花,白日烟花,真真是梦幻。 余风骨认为,他可能觉醒什么灵魂了。 但是欣赏过后,很严肃的事情又来了,没有后继弹药如何攻击空中的飞机,而且从镜筒中,他发现飞机的机枪口被打开。 在短短的迟疑间,余风骨被闻人月拉回车里。 “旁边是原野。”陈柏知提醒吕轩。 “舆情处理学院能跟上吗?”吕轩问。 “已经到位。”闻人月说。 吕轩又按下了奇怪的按钮,出租车前忽的附上一层带尖刃的钢板,原本车就处于高速,吕轩又迅猛地转动方向盘。 出租车撞破了高速路上的护栏,一车五人,在原野上欢快行驶,陈柏知仍然盯着一同转弯的飞机。五人磕磕碰碰,一路驶过,后面是机枪子弹倾泻在五人身后的原野上、后备箱的车盖上。哗哗啦啦,极限改装的出租车防住了所有的痛击。隔音效果之好,使得五人只听到清脆的响声。 车辆向前行驶,前方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吕轩驾驶车辆转弯。飞机所有的武器都被用完了,尾随着出租车。 此时已近黄昏,余风骨感慨着海天一色的美妙。海浪滔滔声微弱的传到内部。后面的跟屁虫不知道何时会追上来,但此时不在,那就此时享受海边给予的心旷神怡,车速渐渐慢下来。 “你们看”闻人月指向车辆远处的山丘“那有一位男孩,他在看夕阳。” 余风骨看过去,对面山丘上,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坐在山丘上,目光微仰,抬头看着夕阳。他也随之望过去,看夕阳,夕阳向后跑,没什么令人觉得美妙的地方,余风骨想。 临近傍晚的海边,带着一丝静谧,但不合时宜的枪响打破了这份对所有人来说都难得的静谧。 “他们跳下来了。”陈欣雨说。 “可以战斗吗?”陈柏知问。 “等等。”陈欣雨双眸闪红“可以,除此外,周围没有敌意释放目标。” 得到允许的命令后。吕轩停车,和陈柏知一并下车。 “保护好余风骨,他目前的状态不可控。”陈柏知对着闻人月和陈欣雨说。 余风骨转过身看着吕轩和陈柏知面对着地方一句话不说地就去陷阵,两人均没带武器,但好像反应速度他们已经不怕高速移动中的子弹,于是热武器成为无用品,二对三,是拳拳到肉的战斗,对方也是有些功底,吕轩和陈柏知应对有些吃力。 但最终,还是以吕轩和陈柏知轻微挂彩并胜利作为结果。 在山丘上的男孩子在夕阳渐落前,看到了一辆奇怪的出租车,三个拿枪的人,四处逃窜的群众,远处的警笛声和一场不分上下最后又是单方面碾压的战斗。 不分上下时,两方像是狮虎相搏,简直拳拳到肉。最后碾压时简直就是狮子与猫咪搏斗,男孩想。 我看夕阳是看夕阳,那些人为什么不来接我,我明明答应加入北门学院了,男孩心中悲戚的想。 余风骨看到回来的两人带着淡淡的血气。 “走,去车站。”吕轩说。 出租车启动,踩下油门一骑绝尘,留下一地狼藉。 男孩眼见着夜黑了,心中愈发地慌张。他感觉待在一处才是比较安全,眼见着奇怪的出租车以倒车的姿势停在山丘的前面。 车辆摇下了视窗,吕轩抬头对着男孩说。 “我是北门学院来接人的大叔” “不好意思了,给您留的位置就剩后备箱了,您将就一下。” 男孩明知是自己任性要在半道下去看夕阳落日,便也甘愿屈居于后备箱。 “月,哥哥拜托你,舆情处理务必要跟上,我今天犯的事,吊销驾照十年都不够,而且还得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裂(7) “还有其他的变化吗?” “有的,这里。” .................... “原本那人是叫余枫,附在其身上的便是无名无姓的小鬼而已。” 易京走在街道上,脖子仍然是凉飕飕的。 他忿恨地踢打路边的物体。差点被人杀了,车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锦衣玉食惯了,平生第一次走回家。全赖那个女人! 他准备走过拐角。 “公子请留步。”后面传出来的声音。 易京回头看,发现却没人,便嘀咕着“哪里来的鬼?” 易京转过身,几乎要碰到了突然出现的人,他吓得几乎想要向后倒。 “公子莫惊诧,我家公子想要帮你。”是一位只能看清眼睛的女子,但长得极为标致。 “帮我?帮我什么?”易京疑惑地问。 “帮你报复,帮你复仇,周青绿、黄有庭、余枫!都可以。”女子欺进易京,说。 易京听到后两个人名,反而冷静下来,问“凭什么?” “我家老爷,是九王,镇南王!”女子自报家门。 镇南王...易京心思活络起来,但想起余枫的狠厉,便小心下来,说“为什么要帮我?” “我家公子自小就嫉恶如仇,余枫当堂对你做的事情,使公子极为生气,让我来寻你,要帮你。”女子说。 易京本来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份他人的认同感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那你们怎么帮我?”易京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公子,你且附耳。”女子带着点声音地魅惑说。 易京看她揭下了面纱,露出了绝美的脸庞,便春心大动,又极为克制地靠近。 女子的吐息使得易京心中泛痒,忍住心中瘙痒他才听全了计划,粗一思索,简直是天衣无缝。 易京心中暗喜,天不亡他,黄有庭、余枫、周青绿给他的屈辱,他可以悉数奉还。 “我在陪公子走一段路程,说说话,消消公子心中的火气。”女子说,撩人至极。 易京很开心,有美偕行,今夜可以睡个好觉。明天才是执行计划的时候。 但今夜,有人死了,死在了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也许就是今夜,也许会是明天。 易京带来的插曲总算是趋近于结束。 余枫众人的行为也没惹来周围太多的注目,富家子弟因父辈带来的社会地位,好像做什么都值得一定程度的原谅。 余枫送周青绿到了门口,说“青绿姑娘,我为你叫了辆马车,快乘车去看下你父亲有无大碍,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情要去做。” 余枫在起身找红木马车时,小鬼就注意到了二楼穿着余家长衫的女子,况且还要和黄有庭商量吃掉元夕楼的事情,它已经有了一点想法。 况且周青绿最直接的威胁已经不敢做什么了,放她去看看她的父亲,不会出什么问题,小鬼想。 但是周青绿仍然是恋恋不舍,说“可是,公子....” “父亲要紧。”马车在前面等着,余枫拉着周青绿到马车前,塞给车夫很多钱,吩咐车夫帮周青绿料理后事。 有钱自然好办事,车夫也认出了余枫的身份,不敢不从,他还有一家老小。 周青绿自然是被推上了马车,纵使她有多想陪在公子身边,但看父亲总是紧要的事情。 “公子!公子!”余枫听到有人向这里叫,他回过头看,发现是西市的郎中。 郎中气喘吁吁地走到余枫身旁,说“我上余家问下人,下人说你上了黄公子的车,我又去黄公子家询问,又说他来了这迎春阁,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呀,余公子。” “稍安勿躁,先生何事?”余枫问。 “那周姑娘的父亲,我救下了,现在正在我的屋子里静养。”郎中说着说着就挺起腰板。 “公子交予我的事情,我幸不辱命!”郎中说。 小鬼有些感动,余枫拱手道“谢谢先生,这是一点心意。”他掏出了所有的钱,粗一看有近千两之多。 “这钱,我不收!公子之前留下的钱,就够了。”郎中说。 周青绿啜泣着,她原本以为这世道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没想到天不亡她,父亲仍在。 “周姑娘,这是好事,要止住眼泪。先生,你快上车,带周姑娘去看望她父亲。”余枫把郎中扶上马车,在上车间隙,余枫塞了一把银票到郎中腰间。 郎中感慨于余枫的行为,便向他拱手,说“我们走了,余公子。” 余枫拱手告别,回了头时,周青绿刚想说话,却也没说出来。 周青绿有些隐隐地不安,也有些贪心,她想拥有两个依靠。 ............. 高台之上,仅露眼睛的女子再度揭开面纱,跪在赵庆旁边,轻声说“世子殿下...” “噫,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就好。”赵庆看着案前的纸条,那是管家送来的。 “好的,公子交代我的事情办妥了。”女子说 “退下吧。”赵庆显然没有在意送给余枫的礼物究竟到哪一步。 反而是眼前的纸条使他郑重的思考,皱紧地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 转而他露出邪气笑意。在刚才的推演下,不管纸条的送来与否,事情仍未脱出他的掌控。 陈沁有些好奇,但不敢乱动引起赵庆注意,稍微抻长了脖颈,也才看到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名。 罗阁主仍在高楼上,她俯下头,看向高台,露出思索的表情。 赵庆抬起头,邪气笑着。 ............. 迎春阁。 余枫坐回去了。 其余人仍在欢快地聊天,柳如烟换了一把新的琵琶。黄有庭不让她演奏,柳如烟便安然坐在黄有庭旁边。 易京存在的痕迹已然消失在这座迎春阁里。 大堂之上,仍在载歌载舞,舞女的身姿摇曳,沁人心神,在大堂中的人越来越多,像是在等今夜最大的一场戏,他们喝酒,他们欢舞,有人甚至和着乐声高歌。光照耀着所有人,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气息。 气氛到了最高点,急需引爆。 罗阁主步履款款走到所有人的正中心,有认识她的男子在欢呼雀跃,女子在垂手顿足。 今夜的魅力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子。 罗阁主清了清嗓子,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便渐渐安静下来。 熟透了的女子都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和蛊惑能力,一颦一笑皆能产生爆炸性的效果。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黄有庭对余枫说“兄弟,据小道消息,接下来出场的可是一位狠角。” 余枫带着疑惑看过去。 罗阁主说“接下来,是我们迎春阁历史中最出彩的姑娘!毕暖,让我们一起欢迎她!” 说完罗阁主就款步退在一旁,尔后不知这中央的台子生了什么妙趣,竟从中间规整的裂开,离得近的人抻着头去望,起初什么也没发现,但隐隐地,骚动慢慢地扩散,竟然不可抑制! 有美人自地下升起,她盘起青丝,一双美目让周遭的男子有些晕醉,美目下带着曼妙的轻纱,薄如蝉翼,又带着淡淡地青色,修长白皙的双腿亭亭玉立,骨肉匀停,凹凸有致不够形容长成这般的女子,惹得旁人不住的咂嘴,一时间竟然忽略了旁边的女伴和该有的呐喊。 “毕暖!毕暖!” “当年我买过你的小画!” “我儿子可喜欢你了!” 有人带头,就极为容易地引炸全场,全场气氛炸裂。 毕暖向众人行万福礼,温润如水的气质一下子淹没所有人,这女子,一颦一笑,皆是世间罕见的美。 余枫也在静心欣赏,他们坐的位置也算是近了,唯一不爽的是前面有一伙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也能看到大部分,算是哀中之幸了。 “公子,姐妹,暖儿无意打扰各位雅兴,但挨不住罗妈妈盛情邀请,感念着迎春阁曾给予我的美好。一曲十面埋伏,献丑了。”毕暖缓缓地说,流传出的声音如清泉入口、流水击石、微风拂叶,指绕青丝! “十面埋伏?”小鬼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那是人类世界伟大的琵琶曲,这里也能演奏? “毕暖在广陵道受伏写下的曲子。”黄有庭解释说。 “受伏?”余枫问。 “据传,毕暖借道上京,途经广陵道,路遇杀手埋伏,随行高强侍卫一人斗杀手。就在逃窜间,毕暖写就的名曲。”黄有庭说。 “逃,杀?在这种时候弹奏这类型的歌曲,不合时宜吧?”余枫问。 “谁说不是呢?你看他们,多起劲,啧啧,这毕暖还没如烟好看呢。”黄有庭对着柳如烟说。 柳如烟神色如常。 余枫看着毕暖,她坐在椅子上,低眉顺目的俏美模样。 琵琶不知为什么出了问题,毕暖仍在椅子上调试,蹙着眉的模样也让周围的人陶陶然。 尔后新琵琶终于传到了毕暖的手上。 她修长的手指附在琴弦上,一抹,十面埋伏开始了! 本来明灯高置的迎春阁,被不知名的人熄灭了高置的明灯。 整座迎春阁陷入黑夜。 大堂上的宾客四处呼号,余枫周围的少年奔走询问,余枫试图看清现在的局势。 在他感受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动手。”黑夜中不知哪里传出的话。 也许是高台,也许是二楼栏杆,也许是大堂之上。 在大堂之上,有凌厉的风声穿过。自远处飞来一群鸽子,自近处闯入七名客人,自地下冲起一位主人。 主人要迎客,他们在大堂上械斗,叮里哐啷和着毕暖的曲子。 罗阁主奔走呼号安顿所有的宾客。 忽至曲中高潮处,高处的鸽群飞进。 破碎的羽毛从空中降落,本来轻飘飘,降到高台的帐子上,竟生生割破了帐子,落到了赵庆的桌前。 赵庆凭着感觉摸起羽毛,感觉到一阵刺痛。 接着,是脖子上的微寒感。 赵庆想笑,但极为克制,说“杨英死了?” 那柄剑的主人说“我埋在了东花岗第七十二座坟。” “但你也受伤了。”赵庆笃定的说。 “杀你足够了。”她说。 “不,你看。”赵庆说“沁儿,点燃蜡烛。” 小小的帐子亮起一点光亮,赫然闪着白光的七把兵刃架在长衫女子的脖子上。 女子袭击赵庆,对这七把刀,竟然毫无察觉! “叶卿楣。你,怠惰了。”赵庆说。 “那,下面?”叶卿楣露着可见地震惊。 “你是说,我的七把刀应该全力去抓西北流民的王和那位极善易容的女子?错了,他们我不着急,我在意的是你。”赵庆温柔的说。 “你在镇南府刺杀我父亲,让他老人家修养了四个月,这笔账我自是要跟你算算的。”赵庆说。 在叶卿楣的感受下,兵刃收的更紧了,她保持着身姿,冷笑道“世子殿下,你不应该是最乐于看到你父亲处于这种情况的人吗?” 赵庆说“卿楣,你就是这点不好,话总说的这么直白。” “也不多说废话了,卿楣,把西北流寇的玉玺拿给我,那不是你能控制的物什。”赵庆说。 “你莫不是没看到我换了一身衣服,东西怪沉,玉玺我早物归原主了。”叶卿楣说。 “那实在可惜,杀了她,取下她的头颅宽慰我的父亲。”赵庆说。 “赵公子,为什么要杀人?”陈沁举着蜡烛说。 她有点害怕赵庆了,一下午就从父亲手里抢过了元夕楼,还要抢她,如今又要杀人。 陈沁有些恐惧,也有些理解不了。难道人命就不珍贵吗? “哦,对啊,快停手。这里还有沁儿呢,沁儿,你快来。”赵庆对陈沁招手。 叶卿楣感受到了收紧的兵刃骤然的停滞感。 只见赵庆蒙住了陈沁的双眼,说“这会儿,可以动手了,要慢,我要欣赏她的头身慢慢分离的过程。” 兵刃继续收紧,血从脖颈渗出,叶卿楣感受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死亡。平生不欠人,可欠余枫的人情还没还。 “慢着。”不知哪里传出的话语,是稚嫩的女声。 赵庆惊诧,问“何人?!” 那女声迅疾地说“你们要是不想死,就放下你们的刀!” 蜡烛微光照耀着帐内,缓缓地,从上方飘落着一群羽毛。 再向上看,有一名少女站在了,鸽群上面,此时她蒙着面纱。 “二爷?!”七把刀有一位老者低声惊呼。 “赵叔,什么二爷,这羽毛什么来头?”赵庆有些急躁,原本他为了叶卿楣的项上人头,都已经顾此失彼,放弃了西北流寇王,全力抓住叶卿楣。但顶上踩着白鸽的少女出现,让现在的节奏有些混乱。 “殿下,我们暂时撤退!”老者收起刀刃,说。 “凭什么?!”赵庆厉声问。 “镇南王令牌在此!诸君听令!撤!”老者见状从怀中掏出令牌,号令他人。 赵庆带着不甘,领着陈沁撤离高台,狠狠地看了一眼踩着白鸽的少女。 高台之上归于静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分裂(8) “这个世界运行一周天的时候,还发生了这样的一场游戏。” 余风骨仍陷入痛苦当中,如同深渊一般。 所有人都无心力去应对。 “那就...说来听听吧。” ................. 云江,黄道街。 两人走在街上,眼见着快到正午了。 小鬼思量着现下的境况,元夕楼事件是七日计划的分叉,算是开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头,不能在元夕楼太过深入建设情报,作为云江上层的情报建设倒是可以一试。而且陈德有点深不可测。况且第一次体验应该不会太不友好,元夕楼的系统可能会起一部分作用。 但是,还不够。 这回余枫要带余玉儿去的地方,是余枫记忆中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各式各样,尤其是那里的牛肉,简直一绝,都是些余枫曾经听来的消息。 吃牛肉倒是没有明朝那么多的限制了,小鬼想。 两人出了黄道街,到了游成道。 “到了。”余枫说。 余玉儿顺着看过去,前方一座叫鱼龙客栈,喧闹异常。 大户人家的女子没见过这般堪称上元夜时热闹的程度,余玉儿又一次随着表哥,打开了眼界。 两人向客栈走着,各式各样的彪形大汉出现在周围,视线落在了余玉儿身上,引起她的不适。使得她有靠近了余枫几分。 “这位爷,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客栈的店小二问。 “不住店,小二,我俩要二楼靠窗的位置,在打上二斤熟牛肉,几盘小菜,一壶碧螺春。”余枫拿出些银两权作为店小二的小费。 店小二上道地接受了,便向里迎着余枫和余玉儿两位,看着表哥向前走了,余玉儿不敢慢下来,小跑着跟上去。 两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余玉儿埋怨着,说“表哥,你不是带我吃美食吗?来这让人不安的地方干什么?” 余枫眼见着余玉儿要哭了,连忙说“这里的牛肉是一绝啊,表哥诚不欺你。” “我,我看着那些大汉,我,我害怕。”余玉儿带着哭腔了。 余枫看着表妹的泪眼,想起刚才余玉儿做戏做全套的敬业精神,便有些温柔地对她说“哥哥答应你,不管最后怎么样,我一定带你游遍上元夜,登顶元夕楼!” 余玉儿一听有这么多福利。马上眉开眼笑,不再哭泣,也在这时,熟牛肉上桌了。 她抢去了分为两碟的牛肉,微嗔又喜地说“全是我的。” “好好好,全是你的,我喝茶。”余枫笑着说。 余玉儿眉眼笑道“嗯,这样的表哥才招人喜欢呢!” 熟牛肉的品相是真的棒,余枫瞥了一眼就咽了口口水,却被余玉儿瞧了去,余枫没有多在意,反倒是余玉儿恋恋不舍地拿着筷子撕了一点,抬到了余枫面前。 余玉儿脸蛋有些微红地说“给!”带着试探带着威胁的口气说给余枫听。 小鬼见状愣了一下,上次有人喂它吃东西是四百年前了... 余枫一口吃下去了,说“好吃。” 四百年了,真是让妖难受的感觉,小鬼想。 余玉儿嘿嘿地笑就专心眼前的牛肉了。 而余枫看向了外面。 奇怪,这是小鬼第一目的想法,客栈前面湍急的人流本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前方四个角落总是有一两个人在那四角走动,但没有离开过周围。 他们眼神机警,不像寻常人,反倒是像练武人。 这四角,像是一座牢笼,等待着谁落入。 忽听得楼下声起四处,吵吵闹闹,不像寻常吵闹,因为还带着刀光剑戟冷武器碰撞的声音。 这是械斗,是谁与谁? 余玉儿没受到影响,看来牛肉真的是非常好吃。 声音越来越近了,余枫偏头看过去。 砰,有人撞破了门柱,踉跄着向他的饭桌走来。 余玉儿仍在吃牛肉。 后面穷凶极恶之徒向撞破门柱之人挥动刀剑,气势之狠令人侧目。 余玉儿仍在吃牛肉。 穷凶极恶之徒后面有人拎着菜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那是一名女子,她叫嚷着“敢在老娘店里械斗,想死啊?!”气势如虎如狼。 余玉儿仍在吃牛肉。 被捕的蝉裹着黑衣,看不清面容,但姣好的身材显示出这是一名女流之辈。 她经过余枫饭桌时,匆匆一瞥,视线交叉,便又离去。 嗖,她跳出窗户,落入了牢笼。 余枫顺着看过去,在前方的地域上,所有人拿着称得上武器的器具,刀戈相向。 小鬼感慨,是谁这么大手笔,出动近百人,只为了抓一名女子。 凶恶汉子也跳下去了,手上的大砍刀凌厉劈下。 老板娘探出窗前,余枫侧眼看过去,脸色近是担忧。 担忧什么呢?小鬼心念一动。 余玉儿仍在吃牛肉。 余枫小跑下楼,一楼已经关上门了,也许是在怕外面的械斗血溅客栈门内。 他找收账兑换了价值一万两的散票,收账没数明白,余枫直接一句,等会儿再来找,拿起所有的散票就跑回楼上了。 过程很快,外面的打杀声仍在继续,老板娘弯着腰观察着局势,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圆形的球状物。 余玉儿仍在吃牛肉。 余枫跑到窗前,用尽被掏空的身体气力,向上方使劲扔去全部的银票。 不顾老板娘的惊讶,他大喊着“天上!掉钱了!” 司马迁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真理。 所有人听到了余枫的呼喊声,最外围还未上场的持刀群众向天上看。 “真的诶!钱!真的是钱!快抢啊!”他也大喊。 病毒式地呼喊迅速传开,所有人都向上看,眼睛红如野兽,对金钱的渴望也红如野兽。 他们在哄抢,被围攻的女子架住了凶恶汉子的攻势,持刀群众如蚊蝇的骚扰暂时没了,她终于能喘下气,准备突围。 但是在余枫眼里,那四个角落的人跃起急冲,他们想要收拢。 那七位应当是高手,他没有方法了,有些不忍看着笼中的女子香消玉殒。 老板娘此时搭上了余枫的背,说“谢谢小弟弟了,接下来看我的吧。” 她握住了菜刀,带着劲道地把手中的球状物丢在了女子周围。 老板娘带着属于美人的风韵一跃而下。 球状物在人群中爆炸,产生白色的淡雾状,有倩影向远方突进。 很快雾散了,老板娘手持着菜刀,架着眼前凶恶汉子的砍刀。 汉子见眼前不是那女子,闲的慌乱,手上的劲头小了些许。 老板娘一把弹开汉子的刀,虎虎生风,气势大涨,呼喊着带着怒气说“杨英!你丫是吃饱了撑的吗?来老娘的店闹事?!” 那汉子显然是不想招惹老板娘,便默不作声。 啪啪,远处传来的掌声,是有人为这场逃脱鼓掌,还是释放什么信号? 眼见着作为蚊蝇用的持刀群众四处退散,顿时客栈前的场地变得清净,除了还有一些没被捡去的银票。 余枫看过去,是与女子逃跑相背的另一方,那里走来一名男子,有些妖冶,又有些俊美。 老板娘看着明显是头的男子,加上四周的七位,一共八位围在她的四周。 “在下小王爷赵庆,见过王小姐。”赵庆向老板娘行礼。 “我早不是什么王家人,我姓叶名卿,叶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卿说。 “哦,是在下冒犯了。”赵庆说。 “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要不是看你嘴甜,老娘早骂你了。你这属下在我店内闹事,这笔账怎么算?!”叶卿说。 赵庆走到杨英旁边,他抬头看着杨英,说“蹲下来!” 杨英便听话地蹲下来,此时两人视线相平。 赵庆抓住杨英的头发,向后扯,说“你在王小姐的店里闹事了?!” “启禀公子,小的只是在追捕公子要的人。”杨英说。 赵庆拉扯的劲头更甚,斥问“这么说,你还有理了?!嗯?” 杨英原来的凶恶劲此时收敛的一干二净,他艰难地晃头说“小的,小的不敢。” “那怎么做,我教过你吧。”杨英此时已经跪在地上,在叶卿面前。 赵庆放开杨英,神色淡然地看着叶卿。 汉子身材的杨英此时流下眼泪,脖颈开始弯曲,他要下跪磕头。 叶卿有些惊愕地看着杨英一个头一个头在她面前磕着,地上陷成了深坑。 “使点劲!”赵庆喊。 杨英磕头的频率越来越快,坑越来越大。 叶卿看着五大三粗有些江湖威名的汉子,有些不忍,说“算了,起来吧。” 杨英仍在磕,赵庆邪气地笑。 叶卿有点愠怒,说“给老娘起来,天地君亲师,你跪老娘算个什么?!” “起来吧。”赵庆说。 杨英站起来,额头渗血,站在赵庆后面。 赵庆转过身,一脸担忧地看着杨英,抻着袖子,为他擦去血迹。竟然带着点哭腔说“以后要听话,别这样了,我心疼。” “蒙公子爱护,小的定尽心竭力。”杨英说。 “好,那人还没走远,快去追。”赵庆说。 “小的领命。”杨英拎着刀,迅疾地向女子的方向跑去。 待杨英走远了,赵庆转过身,拿着手帕擦袖子上的血迹。 他走到叶卿身前,温柔地说“王小姐,谢谢你愿意原谅我的属下的冒失。” 他接着欺身而进,带着一点狠厉,说“但是!你放走了我要的人,这笔账,又如何算?!”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叶卿丝毫未惧,她向前逼近赵庆,几乎相触。她看着赵庆俊美的脸庞,说“先不说这笔账存不存在,你既然肯叫我王小姐,那么你认为,我有没有底气赖账呢?” 老板娘经历了什么呢?感觉很有故事诶,小鬼想。 赵庆神色阴晴不定,狠厉地说“我们走!” 他向来处走去,后面的七位也跟着离开,眼前只剩老板娘一人,余枫想回到位置上继续看余玉儿吃牛肉。 却看到了斜处赵庆传来的阴翳眼神,使得余枫后背发凉,那是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余枫仍不知道,老板娘的眼神挂在他身上,谁也不知她在思量什么。 余玉儿吃完牛肉了。 她开始舔盘上的汁水,反正她记得刚坐到位置上除了表哥并无其他人,被表哥看了去也无碍事。 ........... 客栈门开,被吓到的客人四散逃亡,收账走到叶卿旁边,附耳低语。 “身份确定了吗?”叶卿问。 “确定了,云江富商余家的大少爷,余枫。”收账说。 叶卿接过了收账递来的纸,一字一句地看完。 此时余玉儿仍在舔盘子,余枫在看。 ………… 鱼龙客栈最顶层。 那里仅有一间房,是叶卿的闺房。 喧闹一了,客栈开门迎客,叶卿上了二楼邀请余枫和余玉儿入她的闺房。 成熟女子的闺房带了一丝典雅的气息,余玉儿没见过,余枫不在意。 “公子,请坐。”叶卿对余枫说。 余枫招呼余玉儿坐在凳子上,叶卿拿过一壶茶,倒给余枫。 “谢谢老板娘。”余枫说。 “这位小妹妹想喝些什么呢?”叶卿温柔地问。 余玉儿很少见到这么温柔的女子,除了已经过世的大娘。 “不,不用。”余玉儿婉拒道。 叶卿招待完两人坐在余枫对面,给自己倒满了茶,说“公子,妾身邀您前来,一是感谢您救了我家阿蛮,二是妾身有一事相求。” 刚才母老虎的气势去哪了?怎么眨眼间就变得温婉可人了?小鬼想。 “不妨请讲。”余枫也文绉绉起来。 “妾身想请公子救下我家阿蛮。”叶卿哀求。 余枫轻轻吹拂茶杯的热气,说“这很唐突,为什么找我?” “是妾身不得已而为之,余家是云江大户,有财力,有人脉,有地位。”叶卿说。 “你知道我是余家人,这片我第一次来,你是如何知道?”余枫问。 “是妾身经营的组织,公子若想要了解,妾身可以带您了解。”叶卿说出了余枫最想要的东西。 小鬼镇定住心神,强忍着渴望。 余枫对叶卿说“好,事了之后,可以看看。” 他想到了叶卿的要求,说“那么我若是答应你,我是要与那什么王爷斗吗?” “是的,他是镇南王赵闲的儿子,是强龙。”叶卿说。 曦朝九王爷,九王爷镇南王赵闲,云江属其辖境。 叶卿补充道“但是您是地头蛇,所有的高官富商子弟以您马首是瞻,而且您在元夕楼的风姿也令人着迷。” 传播的速度令妖惊诧,小鬼想。 “哈哈,谬赞了,雕虫小技罢了,况且马首是瞻什么的,也是无稽之谈。”余枫说。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那,余公子,您意下如何。”叶卿试探着问。 良久的思索。 “哈哈,可以一试,但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救下你家阿蛮。”余枫说。 答应之后,见过她的组织,至少情报系统就能建立起来,这是它目前最急迫的事情,至于能不能救下所谓阿蛮,那显得不太重要。 但是,赵庆,不得不防。并且,很可能赵庆就是七日之约的入口,小鬼想。 “阿蛮是她的乳名,叶卿楣,卿本佳人,光耀门楣,是她的名字。”叶卿语气放缓,温柔地说。 余枫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端庄好似大家闺秀的叶卿。 好像是知道余枫盯在她身上一般,叶卿自然地与余枫视线交汇,温柔地说“公子,随妾身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裂(9) “在这之前...” “在这之前什么?” “您还是看一下吧。” ....................... 正月初十。 余枫坐在床上。 小鬼在想妖精大姐姐说的七天之后的活动是什么,但搜寻所有云江城的信息他都没有找到一丝活动的可能。于是信息网的再次铺设成了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完美的完成体验活动,不能等活动找它,要它主动去找活动。 小鬼认为自己唯一的优势是爱亲近人类世界,五百年来,它学习人类技术和理论最为痴迷。这个优势使用好了,它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而资源就能跟信息网挂钩。 但是一查余枫自身,发现他除了余家拥有的基本上不能称为资源的糟粕。但也能称之为基础,都是富商高官的子弟,利用明白也能发挥效用,七天全转换成正向资源是不太可能。每天就去做一点努力,日积月累可能会有变化,总之,今天拜拜山头。 然后小鬼发现他身体不好,也准备搞出几套功法,让他修炼。 小鬼一丝一缕的理着今后要做的事情,并记在心中。 听到门外敲门,余枫喊“进来。” “少爷,起来洗洗脸。”一位丫鬟端着脸盆进屋。 小鬼一看还有人伺候,简直要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余枫说“谢谢小环。”小环惶恐看着余枫,像是看见史前巨兽。 “奴婢不敢,少爷不用谢奴婢,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小环抖动着脸盆,水要跃出来一般。 余枫不再多言,拿着脸帕擦脸。 有人伺候固然是好事,但是封建礼教多了也会使人厌烦,小鬼觉得今后有必要在合理的范围内规避掉这种行为,毕竟怪不自在。 但是余枫洗着洗着想到一个时间问题,这七天是按昨天开始算还是今天开始算,不管怎么样要加快速度了,这第一仗,小鬼它要打漂亮了。 然后,等所有事情结束的时候。 财富! 大姐姐! 嘿,嘿嘿嘿。 ............. 到了朝食的时候,也就是上午九点钟。 余枫等一干亲人在厅堂吃饭,今天老爷把余枫安排到了他的旁边,惹得余枫有点不自在。 他眼睛一瞟余玉儿,怎么今天这玉儿变得端庄了?眼不斜视,小口吃饭。这副模样使余枫更不自在了。 白饭咽肚,老爷说“枫儿,今早你同我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所有人都想老爷这是急什么? 余枫看着老爷渐白的双鬓,大约也是明白老爷所为为何。 小鬼活了五百年,什么样的情感都见过,也都是简简单单地浅尝即止。所以这种情感它没什么感冒的。 可是这老爷也是有点可怜,余枫纨绔十几年了,昨天它执他口说出一点贴己话就让老爷觉得抓住救命稻草了。 可是对小鬼来说,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以后可以做,先解决眼前的七天之约才是比较重要。 余枫斟酌着言语说“爹,枫儿今天想去见见在云江城的一些朋友,建立渠道,做一笔生意。” 全桌人眼睛都亮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母鸡打鸣了? 这云江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要开始做生意了?连端庄的、想要当余枫为空气的余玉儿也破功转而惊讶的看着表哥。 老爷也是震惊地看着余枫,他作为商界老狐狸,一步一步地掌管着整个云江城的日常用品售卖市场,如今有长女余思雪作为余家大将在外开疆扩土,他已知足。 对余枫的期盼也就成了望他致仕,光耀门楣。而对于余枫,老爷始终认为他可以了解生意上的规则,可以观察生意好坏与一地百姓的生活水平有什么关系,但没必要深入。 “为什么?”老爷放下碗筷。 “是这样的,爹。”余枫也放下碗筷,平静注视着老爷“枫儿始终认为做生意的最重要的目的是整合资源汇聚信息。枫儿在夜里想了很多,想要做的是整合云江城的信息流向,让所有的信息流向流到余家,我们能及时的收获民众的需求,也就能及时的更改生意上的策略。” 老爷反而认真地询问余枫话中的几个词“整合资源”“信息流向”“需求”“策略” 余枫也尽量解释合理。 老爷严肃地说“你的想法是合理的,但是这目前来看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回报会比较小,而且资源会使用的比较多。” 饭桌上两父子严肃地讨论生意经,除了他娘。 其余人都听不懂。余玉儿也想,表哥越来越不熟悉了,昨夜的聊天就感觉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怕是假的。 看老爷话头,他是不同意余枫的想法,两人陷入短暂地僵持。 老爷看着余枫,目光闪烁一会儿后,松口说“枫儿,为父支持你的想法,但你大姐在扩张需要更多的资源。所以为父只能给你一笔钱。” 见目的达到了,小鬼松了一口气。 余枫说“谢谢爹爹了,枫儿一定幸不辱命。” “玉儿跟着你表哥,为他记账。”老爷对余玉儿说。 余玉儿决定把余枫当空气,远离他的誓言转眼间就成了梦想。她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虽说余枫看样子是要转变纨绔子弟的身份,但是光说不做也会使再好的风评跌入低谷,一降再降。而且老爷想要扶正余枫,安排玉儿跟随,也是让余家其他人多一些信任。 ............ 云江城,集市区。 新年的气氛仍在继续。每个人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淡心茶馆,余枫和余玉儿都是第一次去,小鬼最为喜欢茶馆的幽静环境。 “表哥哥,你去过这里吗?”余玉儿疑惑地问。 “没有。”余枫淡定地说。 “没有那你装什么高雅!”余玉儿说。 两人到了茶馆门前,迎宾的人眼尖瞧出了眼前的是云江富商余家的大少爷,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的同时也带着大大的疑惑。 这帮只喜欢当纨绔子弟的家伙生个什么心来茶馆,怎么想怎么违和。 “余少爷,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迎宾小二俯着腰欢迎余枫二人。 “啊,我想跟馆主聊一聊。”余枫笑着对小二说。 “嗨。真不巧,老爷随知府视察云江集市区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小二说。 “昂,是这样啊,那你晓得馆主去哪里了?”余枫随口一问。 “宇少,我是做下人的,不好说的。”小二慢吞吞地说。 余枫斜眼一看小二,这是能撬开入口的言语。但这种钱给出去,没有什么意义。 “走吧,玉儿,进去听书喝茶。”余枫对余玉儿说。 小二震惊地看着进入茶馆,是哪个告诉他诈余枫诈出女儿的嫁妆的,咋就不好使了呢。 余枫走到边角的桌子,和余玉儿一同坐下,然后做表哥的又替余玉儿要了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又惹来余玉儿的星星眼。 小鬼一看短时间见不到馆主了,只能改日拜访。而且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想着听一刻钟的评书,能不能听到周围人交谈的话语,找寻些切入口。 “你猜我昨儿个赢了那元夕楼的少楼主多少。”旁边的宾客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白银?” “不,不,赢那么点可能是我吗?” “那五十两白银?” “五十两,黄金!”友人惊讶地表情让宾客极为受用,尾巴翘的高高的。 不过一会儿,友人就神色平常,说“那少楼主也是一掷千金的主,嗜赌成性,输多少都该!元夕楼主多么有名望的人生出了个败家儿子。” “哈哈,咱也没有人家家底丰厚,可以随意挥霍。”宾客一看嫉富如仇的友人就打圆场说“来,来,来,听书品茶吃糕点,这场我请。” 全被余枫看了去。 小小种子在小鬼心中种下。 “走,玉儿,去元夕楼。”余枫说。 这屁股还没坐热,糕点还没吃够,书还没听完,就要被拉走,余玉儿来脾气了,说“不去!” 余枫看着余玉儿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说“请你吃元夕楼的佳肴要不要,他家味道还不错。” 她余玉儿犹豫都没有犹豫,犹豫了就不是她的风格。直接擦干嘴巴,看着愣着的余枫说“走啊,想啥呢?” 他们准备出门。 前方有僧人入门。 两相擦肩而过。 余枫回头,僧人转身。 他偏身作揖,僧人双手合十行礼。 第一百二十章 混乱(1) “这是场戏!” “什么戏?” ...................... 元夕楼,云江最大的酒楼,有七层高。 第七层他余枫是进不去的,要有才还有财,或者你权利够大也是可以成为座上宾。 而他最多就在六层吃过御膳房副庖长做出的家常小菜。 此时他们就在六层,点了几样家常小菜。 余玉儿和余枫相对着坐。 “麻烦问您一下,这第六层的后厨掌勺可是陈大哥?”余枫问,陈大哥就是副庖长。 “贵客,您今儿可就不赶巧了,副庖长被调到第七层去为其他客人服务了。”侍者说。 其他客人吗?小鬼觉得有点扫兴了,还想尝尝副庖长做的菜,毕竟他尝过,它可没尝过。 “诶,对了,你家少爷就没见着我来?余家余枫?”余枫尝试着用自己恶名昭著的名头。 “不认识。”侍者说,可能觉得在第六层消费的不是常人,不好太得罪,又补充道“我为您通知一下。” 说完就走了。 这的人都这么傲气吗?小鬼想。 转而又想到了来元夕楼的目标,余枫嘀咕说“该怎么让他上钩啊。” “刚才那个人好臭屁,真让人讨厌。”余玉儿说完,好像听到余枫说了什么“上钩” 余玉儿问“什么上钩?鱼?”两人视线相视。 余枫正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余玉儿,渐渐地把余玉儿看毛了。 “表哥哥,你干什么?怪吓人的。”余玉儿说。 “玉儿,你想演戏吗?”余枫面容带着点邪气,笑道。 ............ 元夕楼的后院某间房子里。 一位女子坐在梳妆台旁为自己画眉,不施粉黛,静如远山,她听着门外的人说的话,等门外的人不再言语后,穿上了衣服。 哥哥,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的,这位女子想。 ........... 元夕楼上上下下的人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位少爷,也是因为少爷身后的高级侍者提醒,每逢一层的下人就说“这是咱家的少爷,你几位问个好。”等之类的话。 突然出现的少爷也使得下人切切私语、指指点点“老爷又生个私生子?”“少爷好帅!” 少爷两人到了第六层的玄关。 一位妙龄女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泪雨涟涟地向少爷这里奔跑,侍者想要抵挡住妙龄女子的突然袭击,向前踏出一步的时候被少爷拦下,便安然退下。 “姑娘,你出什么事了?”少爷定住想要向前跑的女子。 “我,我,本以为,余少爷与我是真心相爱,谁知,谁知,今天,他,他要挟我要与他行云雨事,我没想他如此轻浮,呜呜呜。”女子哭的是梨花带雨,涕泗横流。 “姑娘,你先别哭,我是元夕楼的少楼主,替你做主了我。”少爷说。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女子向少爷鞠躬表示感谢。 “快请起,快请起。小生姓陈名沁,斗胆敢问姑娘芳名?”陈沁温柔地问。 “小女子姓王,单字一个玉。”王玉说。 “不知是否唐突,问一下玉儿姑娘,这位作恶多端的余少爷是哪家的少爷,他又如何要挟玉儿姑娘?”陈沁问。 “他是云江大户余家的大少爷,叫余枫。”王玉泫然欲泣地样子“他,他,让我脱掉他为我买的衣服首饰还有,还有亵衣。” “对不住玉儿姑娘,是我冒犯了,这厮竟然如此可恶,走,我为你理论!”陈沁显出愤世嫉仇的样子。拉着王玉的手就向余枫坐的位置走。 王玉就是余玉儿,此时她的泪仍悬在眼上,心中却是觉得这位公子的手有些暖,还很纤长,有些羊脂白玉的感觉。这公子莫不是女人? 余玉儿被拉在后面,看到余枫的视线,那是肯定的目光。哈,第七层大厨做的菜能吃到了~ 小鬼看到所谓少楼主敌视的目光就稍微放心,负面的情绪引发会导致不理智的事情发生,便于后续操作。 毕竟第一次做仙人跳,有些生疏,下次应该就能流畅了,小鬼想。 “哟,玉儿,怎么,肯回来了?你要是答应呢,吃香的喝辣的都有你!你要是不答应,要么乖乖脱掉,要么搬出云江!”余枫带着色气的话语盯着王玉柔若无骨的身段。 “我是元夕楼少楼主陈沁,我不允许元夕楼发生任何不雅之事!请你出去!”陈沁厉声呵斥。 小鬼震惊了,这男人的声音怎么能这么清脆! “呵,她王玉是我的人,你凭什么管啊?!啊?!”余枫针锋相对,说“再者说,你元夕楼不是吃饭的地方吗?屠宰翻炒之事,要什么高雅?!而且,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吵闹声引来四方瞩目。 “我管你是谁?!在我元夕楼说不轨之言,行不轨之事。元夕楼就不容你!”陈沁也不甘示弱。 对于余枫,他也不是很了解,毕竟他只是从侍者口中了解一点,只能称得上皮毛的资料。 余枫被气笑了问道“呵,你元夕楼七成的供应都是我余家在做,我要是被你赶出去了,你确定你元夕楼能活下去?” 余家和元夕楼的资料也是余枫早上向爹爹要来的,记下了之后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用上了。 陈沁一下子无话可说。 侍者见状在陈沁耳边说了几句话。 场面一度陷入了对峙。 想要看更激烈的戏份的宾客感觉扫兴,就收回了抻出的头。 “那我付钱,玉儿姑娘欠了你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陈沁看样是势要救深入泥沼的王玉姑娘了。 王玉那滴挂在眼上的眼泪仍未坠下,哭红的脸庞更显得我见犹怜。 “呵呵,我,不,要。”余枫摆着手,拒绝陈沁替王玉付钱的想法。 “那你想干什么?!”陈沁怒视余枫。 哇,这个男子,好有毒,脸咋红哩,而且还红的咋这么可爱呢?小鬼又一次震惊地想。 余枫眼见着可以收尾了,说“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刺激,我们就来赌一场!” “好啊,赌什么?!”陈沁咬牙切齿地说。 “赌王玉,我赢了,王玉还是我的,并且我在王玉身上花的所有钱,你给我,两倍!你赢了,王玉归你,我就当不认识!”余枫淡定着说。 王玉震惊地看着余枫,余家家规最严厉的就是不能沾赌。表哥年轻的时候赌一场,爹爹打了他一夜。而且表哥这自信地笑,是在闹哪样? 这份震惊的感觉在陈沁的眼里,成了弱者被当作物品去交易的那种不堪。他顺着王玉的背,温柔地说“玉儿姑娘,别怕,本公子我可是赌场贵公子,会为你赢回来的。” 陈沁转过身看着余枫,目中带火地问“怎么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混乱(2) 小鬼想,这是很关键的开局。它四百多岁时浸淫赌术到现在,已近百年。它必须要吊起陈沁想再赌一场的想法。 “牌,九!”余枫说。 陈沁眼神示意侍者,自信笑道“牌九我拿手,想怎么玩?” 牌九很快被侍者端上来,并摆在两人中间,两人纷纷检查一遍。 “规则很简单,比大小。三局两胜,这第一局,陈公子先坐庄,我们各抓一张,抓到重复的庄赢。”余枫说。 “好,咱就来比试比试!”陈沁说。 “劳烦这位兄台为我们洗牌,陈公子,我们转过去。”余枫请一位正在看戏的宾客洗牌。 洗好后,余枫先请陈沁抓牌。 “你必输无疑!”陈沁狠厉地抓住其中一张牌,掷到桌子上。 双六!是牌九里面最大的单牌!陈沁先手抓到此牌,还是庄家,赢的概率就是一! 看客们纷纷喝彩! 陈沁骄傲地看着余枫。 “小女子,小女子,非常感谢陈公子,我,我无以为报....”王玉在陈沁身旁低声软语地说。 陈沁情绪再一次地被调动,骄傲的情绪空前的高涨。 他抚慰着王玉,说“玉儿姑娘,此事事了,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之人,但也莫要付出全部的真心。” 这话简直就像胜负已定后的获奖感言。 王玉细如蚊蝇地说“嗯。”同时抬头向余枫怒目而视,看我不向老爹告死你! 这怒目而视在陈沁眼中成了对过往的清醒诀别。 这王玉,真乃奇女子。 反观陈沁,她带着获胜的喜悦对余枫挑衅,说“第二局还是如此吗?未免太简单了。” “恭喜陈公子啊,先下一城。”余枫云淡风轻的说,更让陈沁气的牙痒痒。 “别废话,快开始吧!”陈沁毫不留情地说。 “公子别着忙,我介绍一下这第二局的规则,这位兄台各发两张牌,我们先后亮出,比牌型,若两人都没有牌型,我们就比两相加和后的大小。上一局公子赢了就请公子再次坐庄。”余枫说,这是曦朝牌九常玩的方式。 “好啊,那就快发吧!快点结束让玉儿姑娘早点离开你这渣滓!”陈沁说。 余玉儿担忧地看着表哥,他脾气最为火爆,可是如今看他面容,神色自若。 什么时候表哥有这雅量了?啧,越来越不认识了。余玉儿想。 余枫示意客串发牌员的宾客发牌。 两方各一张牌被推到跟前。 余枫示意陈沁开牌,只见陈沁按着不动,说“余少爷,只有一位王玉姑娘莫不是差点意思?” 余枫一听这是要峰回路转不按计划行进的节奏哦,笑着问“陈公子有何高见?” 陈沁说“不如我们加大筹码?” 小鬼忍着内心的喜悦,差使余枫说“知我者莫陈公子耶。公子想怎么加,我听一听。” 陈沁伸出一根手指,又惹来小鬼一阵震惊,这手指好美好修长。 “一万两白银!”陈沁说。 引来看戏宾客喝彩。 众人想见余枫如何回应,只见他眯着眼,把玩着牌九。 忽而他狠狠按下牌九,对陈沁说“公子,我们再玩大点!” 余枫指着上方,说出另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语“我要,元!夕!楼!”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看戏的人都以为这余家的少爷怕不是傻了。 余玉儿震惊地看着表哥,他绝对不是表哥,表哥除了纨绔点,绝对没有这么傻! 而陈沁冷静地审视着余枫,说“先不说我答不答应你,你又有什么等价的能与我对赌?!人心不足蛇吞象,吃不掉会死的,余少爷。” “哈哈哈哈,你莫不是忘了我起初说过的话,你家七成的供应可是我余家在做!你要知道,我输了,这七成的供应,可是会免费一年!”余枫说。 在众人看来,余枫把一些未来的东西拿到了赌桌上。 陈沁神色闪烁,众人安静的气氛下,她思绪良久。 “余公子可当真?!”陈沁问。 “我余家仅我一男丁,将来余家可是我的,我透支未来,又有何不可?”余枫说。 余玉儿想着,绝对要把这事告诉爹。 “那我要两年!”陈沁伸出两根手指。 “陈少楼主,刚才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会死的。”余枫说。 “这何惧之有?!”陈沁洒脱笑道。 “侍者!把房契和白纸墨笔拿来!要快!”陈沁说。 淡定全程的侍者终于显得慌乱,走到陈沁,俯身耳语了一番。 “你忘了当初爹是怎么跟你言语的?!而且,我是少楼主!我是!”陈沁微怒道。 侍者见状阻止不了,只能一路小跑去拿纸笔和契约,又不顺道地去了趟第七层。 “陈公子,请开第一张。”余枫示意。 陈公子带着自信的微笑翻开第一张牌,引来众人又一次惊呼。 双六!作为长牌最大的牌,这第二局,陈沁赢面很大。 陈沁看着余枫,纤手一抬,说“余公子,请。” “哈哈,好。”余枫挥手一翻。 众人原本因陈沁的天牌而情绪高涨一看余枫的牌安静下来,余玉儿已经想着要不要就拉表哥现在跑,然后隐姓埋名,对外说余家没少爷什么的。 只因为牌型为三,很小的牌型了,赢得概率已经变小了。 可余枫仍然镇静地说“兄台,请发牌。” 这双方的第二张牌到了跟前。 “公子,请。”余枫说。 “呵,余少爷你已经输了。”陈沁说。 啪,仍是双六!两张双六,乃是双天牌! 这第二牌一出激起千层浪! 宾客们开始探讨少楼主的身份,有些小钱常逛赌局的打量着俊俏的少楼主,却毫无印象。 而王玉已经悄步挪到余枫身旁,准备时机不对马上跑路。 侍者拿回了白纸墨笔,送到了两人的桌子上,一扫局势,明显少楼主占优,便稍微放下心来,退在一旁。 “余少爷,先签合约,毕竟还是怕宵小之辈赖账!”陈沁说。 “哈哈,好,我年少不好学,字登不上大雅之堂,劳烦陈公子写下合约内容了,到时我签下便是。”余枫笑着说。 咦,表哥的确不好学,这倒是是一句实话,余玉儿想。 只见陈沁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不一会儿就写下了赌约内容。陈沁签字画押后递给了余枫,余枫接过看,见到上面写着: 契约,兹日起,我方与余家设立赌局,我方赢,王玉姑娘身份清白且今后余家不得再骚扰姑娘,同时,余家免费供应元夕楼两年。余方赢,元夕楼所属为余家。 上面我方代表写着陈沁,另一方余方代表空着。 余枫感觉也没什么问题,就大笔一挥,写下了歪歪扭扭地余枫,还是能看出是这个时代的字,并且他也画了押。 然后把纸张拿到了另一旁,余枫按着未翻起的牌笑问“陈公子,你说牌九里是不是有一种牌型是最大的?叫什么,至尊宝?” “呵,是又如何?你确定你能抓到?我赌博近十载,玩牌九,见过的至尊宝,不过五次!”陈沁说。 他看样子不过二十岁,近十载……怎么肥事,他家家教不严吗?十岁就能赌博了?!小鬼震惊地想。 不过小鬼也是想着,这局可以现在收尾了。 余枫笑道,看着王玉,说“玉儿姑娘,你猜我这是什么牌?” 余玉儿看着爽阔大笑的表哥,他此时穿得是白衫长袖,他过往不是书生,可如今越来越有书生的感觉,一瞬间她也是看不清表哥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余枫翻过这第二张牌,不带着情绪翻开,它洒脱地落在桌上。众人跟着牌而视线转移。 最先看到牌的人已经在不可置信地低呼了。 接着,满堂惊呼,带着不敢相信地陈沁,余玉儿。 六! 三与六,对牌最大牌型!至尊宝!猴王牌! 陈沁输了,他带着十二分的不甘。 王玉走到陈沁旁边,泪眼涟涟地说“公子,玉儿无碍的,因为我您被连累了,玉儿,玉儿,呜呜呜。” “玉儿,莫伤心,莫泄气,我一定!肯定!为你赢回来!”陈沁咬牙切齿地说。 余枫仍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惹来一众识得余枫的人低声惊叹。 他神色自若地把玩牌九,一看陈沁应该是调整完了。 他对陈沁说“公子,这第三局,我们早些开始,我有些饿了,还要带王玉吃饭。” “呵,你莫不是对自己有太狂妄的自信了,奉劝你一句,这不是好事。”陈沁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仍在挑衅。 “哈哈,人定胜天,这一把我们不玩牌九,我们掷铜钱。”余枫说。 曦朝的铜钱为正启年间制成的流通货币,一般正面上印着“正启”两字,后面印着“曦朝”。 “哪位兄台有一枚铜钱。”余枫问。 “我有。”有位看戏的兄台举手。 “陈公子,您先请!”余枫示意陈沁先检查,他就坐在位置上。 陈沁起身,拿起看戏人的铜钱,确定无误后放回了看戏人的手上。 余枫也想要检查,被陈沁问道“你要干什么?刚才我不是检查过吗?” “公子检查无误不代表我觉得无误呀。”余枫说。 陈沁被余枫一句话噎回去。没好气地坐下,说“随你吧。” 余枫拿起铜钱,说“陈公子,你选何面?” “正启。”陈沁回答,他罕见地严肃,没有之前两局表露出的自信。 没有谁的运气是百分百点满的。余枫叹气地说“本来我也想选正面的,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位正人君子,也因陈公子您,我就忍痛割爱了。我就选曦朝了。” 余枫注视着看戏人,说“检查无误,麻烦您了,兄台,我若赢了,余家肯定为你封一封厚礼。” 看戏人也注视着余枫,而且因为他的话,看戏人眼里露出可见的喜悦。 “兄台,铜板在你手上了。”余枫提醒说。 铜钱被放在看戏人的大拇指上,它等待着被向上弹起,然后一落定音! 指甲撞击铜板的浑浊声发出,铜板向上跃起,每个人盯着铜板的起伏,随后它垂直击在桌子上。并因冲击力而在原地转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陈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余枫的神色从一至终的淡然自若。 直到铜板再无声响,众人向前凑,而王玉因在最前端,一脸震惊地看着表哥。 因为,曦朝在上面! 赢了!表哥赢了! 只见余枫收回铜板,对看戏人说“兄台,你的铜钱让我很幸运,赠与我可好?” “不好!”一语惊起千般凝视。 陈沁起身,怒目注视余枫,说“铜板有问题!” 这话在所有人看来都成了输不起的言语,一时间所有人都向陈沁投注理解的目光。 这所有人的目光也是把陈沁看毛楞了。 王玉上前说“陈公子,小女子感谢您对我的付出,输赢已经无所谓了,小女子一定会还上余家的钱,然后,然后,来投奔公子您。” 陈沁看着王玉低眉顺目下蕴含的情意,心中更加不甘。 此时余枫递来铜钱。可惜,与寻常铜钱并无异同。 “沁儿,休要再胡闹了!”中厚的声音传到桌子四周,识得这声音的宾客自觉地退下了。 而陈沁听到传来的声音,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 余枫转头看向旁边,是一位高大威武的男人,眉目间与陈沁有些相像。 完喽,这一下子又峰回路转了,等会儿还是花钱谈生意好了,小鬼想。 “余枫公子,孩子玩闹,您休要在意,等事一了,必将带着孩子上府拜访令尊。”男人说。 “您是?”余枫问。 “哈,我姓陈名德,是元夕楼的楼主。”陈德说。 “爹,我也是为了...”陈沁欲言又止。 陈德呵斥“闭嘴。”刚才神气的陈沁听话的不再言语,侍者收走了桌子上的所有物什。 “哈,既然是玩闹,那陈伯父,在下有一事,想向您探讨。”余枫说。 “不妨请说。”陈德坐在了陈沁的旁边。 “我要建立一个情报网。”余枫说。 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连敌人在哪块范围也找不到,情报系统的建立成了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小鬼思量着。 “哦,什么是情报网?”陈德饶有兴致地问。 “这是能获得所需要的信息的一座网络,就比如我可以在家中就知道陈沁公子何时上了第六层,知道这样的信息就可以做出应对,假设这是一位贵客,我们就可以远程操作做出欢迎措施。”余枫说。 “但只要有一位掌柜在场就能做出应对啊。”陈德问。 “伯父,这只是一种比喻,刚才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得知重要客人的行动状态,接下来升级之后就可以知道更多样化的信息,比如菜品的口味有没有升级,上面又下来什么样的政策,张三和李四为什么争吵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信息。”余枫说。 “余公子,吸引力不大啊。”陈德玩味的笑问。 “这样的事情,伯父交给我就好,我余家不会亏待伯父一家的。”余枫说。 “比如?”陈德说。 “我可以免费供应元夕楼半年。”余枫说。 “我要一年!”陈德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要卖家的节奏啊,余玉儿想。 余枫得到爹资助的数目大体上是供应元夕楼半年的总和,这一年,明显已经超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混乱(3) “这只小鬼....” “那就看看前面。” ................... 一只小鬼游荡在主城的妖怪大街上,它刚从人类世界,被人类的道士给赶回去了。 它顿觉妖生无望,浑浑噩噩地走向大街的拐角处。 它死心不改,仍在想着怎么才能在回到人类世界,那里太文明了,太令人向往了,简直去了就不想回去。 但是人类世界里有可恶的道士,哼。小鬼恶狠狠地想。 它抬头一看,发现是一间店面,名称叫“灵魂” 而且店面前站着好高好大的妖精姐姐。 小鬼自然是没钱的,它活了几百年都没有钱,钱是什么东西?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它还是走过去,虽然它不知道去向何方。 “小弟弟。”如沐春风的声音传入小鬼。使得它通体舒畅。 小鬼转过身,看到妖精姐姐看着它。 妖精姐姐向它招手,它一个小鬼,怎么可能不过去。 她俯身看着小鬼,露出和煦的微笑,说“小弟弟,我们店在做活动,正要找体验者呢。” “什么是体验者?”小鬼不敢抬头,低着头问。 “就是,体验完成后...我们给你钱和...”妖精姐姐咬了下嘴唇“特别舒适的服务。” 钱!舒适的服务!小鬼软了,然后再度硬起来。狠狠点头说“别说了,我干!” 妖精姐姐把小鬼带到了“灵魂”店里深处,在一个狭窄的屋子前停下。 “小弟弟,进去吧。”妖精姐姐说。 小鬼无比相信妖精姐姐的话,立马走进去。 “它会死吧?”同在店里的妖怪问。 “天知道。”妖精姐姐淡漠地回答。 天知道,它这一进去,又是一段百年岁月。 它小鬼也才一千年的寿命,它五百岁了,这剩下的妖生还能有几个一百年。 .......... “表哥哥,你干什么?我告你非礼了!”大院里年轻的少女在逃跑,也在威胁。 后面因为追逐而显得猥琐的少年大笑着“你告啊,你告啊,看看你能把我怎么地。” 少年很纨绔,少女很害怕。 “少爷,小姐,别跑了,今天初九,是天公生,不要胡闹!”管家忙不迭地喊。 他们绕着庭廊跑,少女不敢慢下来,少年还想自己快起来。明明两人玩游戏,输了要遭亲,表妹还不认账,还要告自己非礼,表哥心中苦涩难忍,决定今天一定要亲到表妹! 但谁知道左边横飞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击中少年的额头。 砰,少年倒下去了。一时间,少女、下人、管家涌上来。 “枫少爷!枫少爷!”懂得一点医术的下人上前施救。 “枫哥哥!你怎么了?玉儿不跑了,玉儿让你亲嘛!”称玉儿的表妹说出惊天的话语。 “小姐,这可使不得!这是有违伦理纲常的恶行啊!”管家说。 “你是不是傻!我说归说,做归做,能把他刺激醒了就行了呗。”玉儿说。 有下人说“你们看!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玉儿一看,表哥果然醒了。 只是表哥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有点奇怪,像是谁也不认识,陌生的很。 “这是哪?”玉儿一听到这话,行思,完喽。 “表哥,我对不起你啊,我不应该跟你玩游戏,我对不起你,呜呜呜。”玉儿毫不犹豫地哭了。 “小姐你不要哭泣,这是少爷自己不小心的,就算摔傻了,老爷也不会放弃余家唯一的男丁。”管家安慰玉儿。 完美儿,这就甩掉责任了,玉儿狡黠地笑。 “小姐姐,你为什么在笑?”余枫揉揉脑壳,位置特殊,就他看到了玉儿的笑。 “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你这是乱了辈分哟”管家说。 “少爷?我是谁?”余枫炯炯有神地眼睛露着大大的疑惑。 管家和玉儿一对眼神,不约而同的想,少爷,还就真摔傻了,你说咋就有这么好的事呢? 余枫坐在地上,打量着周围的人儿。 余枫原来的灵魂在摔到地上的时候就出窍了,刚出窍的灵魂有一股特性,就是很弹,在地上弹来弹去,就弹到在余家前等着的黑白无常的怀里,余枫就这么死了。 而现在在余枫身体里的,就是有五百岁大的小鬼。 小鬼很感谢妖精姐姐给了他一副人类的身躯,那是久违的舒畅感觉,好像有两百年了。 眼前人的服装也让小鬼陷入了对往事的追思,它出生的那年是五百年前,当时的皇帝是朱厚照,那年不让养猪了,那年的服装很像现在这些人穿的衣服。 “这是明朝?”余枫问。 玉儿想,这咋越摔越傻了。 “少爷,这是曦朝正启十七年。”有下人好心提醒。 “少爷,你快起来,地下凉,府上叫了医生。”管家扶起少爷,傻了咋办,供着呗。 余枫想,曦朝是什么朝?妖精大姐姐叫我体验什么哟,咋还没个方向。而且能不能快点结束体验,我还想感受一下大姐姐的舒适服务哩。 他便不觉自己猥琐的神情,而且又被下人看了去。下人竟然含泪“少爷没傻,少爷没傻,还是曾经的模样。” 拜托,我五百岁,见过的人类和妖怪比你们吃的盐还多,你说我傻了?余枫没好气的想,又被簇拥着向东厢房走。 “儿呀!我苦命的儿呀!”透穿生命的呼喊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让余枫懵在中央。 母子相拥,是世间绝美的赞景,本应如此。 “余玉儿,你安的什么心!让你表哥摔倒?!” “余管家!你怎么看的少爷,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姓了!” 玉儿与管家又一次的对视,是哪个下贱跑去通风报信了!一定要整死他。 “二姨娘,玉儿也不是故意的,玉儿,玉儿和枫哥哥玩游戏,玉儿跑枫哥哥追,玉儿想着跑慢一点让枫哥哥追上玉儿,谁知,谁知,就摔成这样了,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呜呜呜,玉儿对不起你啊。”玉儿精准哭泣,她二姨娘动了恻隐之心,挥挥手,让玉儿别哭了。 玉儿是个很听话的女子,说不哭就不哭。 “二姨太,少爷也是不小心,出事了我们也反应不及,而且小姐也不是故意的。”管家说。 “好啊,余大!你和着三房欺负到我这来了,是嫌我不受老爷宠呗!啊?!”二姨太吱哇乱叫。 “属下不敢,只是在照实说话。”管家有风范,不卑不亢。 陷入短暂的尴尬。 “娘,你是我娘吗?”余枫感受到相拥时实实在在地担心,他说。 所有人又安静了,这是摔到什么程度了?娘也不认得? “你这孩子,看你说的什么话?”他娘说。 老天,你给我点提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来就失忆了,怎么体验啊。小鬼想。 “记忆体准备投放,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在哪呢?!给我过来!把你们怀里的那个弹球的记忆给我送回去!快点!就给你们三秒钟,一二三。”这是哪里传来的暴躁声音,而且旁边的人感觉没有像是没有听到就直直的看着他。 “娘,我没事的。”余枫的记忆回来了,他微笑的看着他的娘亲。 余枫走到余玉儿旁边,余玉儿慌张后退,这回余枫的眼神有点熟悉了。 他点了一下余玉儿的肩膀,笑着说“妹妹,我抓到你了。” 余玉儿蒙的看着突然帅气的表哥哥。 “至于亲你,等以后有时间再决定。”余枫邪气地笑。 完喽,这是真的,我得赢回来。余玉儿想。 ........... 下午四点,余家一家人在吃饭。 为了迎合正月初九的意义,余家大摆酒席,没有邀请社会名流。全是为余家抛头颅洒热血,称得上核心的一群人在厅堂共进餐食。 余枫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不知下哪个口。 “儿啊,多吃,补补。”他娘给他夹菜。 有了开头,余枫开始吃下去。余玉儿恶狠狠地盯着余枫。 小鬼整理信息,他们的服饰有点类似于明朝,很亲切,但其余行为习惯不像任何一个朝代。余家地处云江,是一座整体水平不高不低的城市。他叫余枫,是余家的长子,有一位大姐,一位三妹,然后他很纨绔。 体验什么呢这是?难道是继续作为纨绔子弟,声色犬马,劳累过度致死?小鬼想。 腰好疼,余枫抚腰。 又被人看了去,抚腰的样子“要小点心呀,这窑子的姑娘备不住哪个有花柳病,少爷别染上了。”三姨太是拐弯都不拐了直接骂上了,也是听下人说玉儿哭得伤心。 这骂儿如骂母,他娘把筷子重重拍下。 “哟,是谁当初哭着闹着求老爷给她赎身呀。还在这恬这个脸说呢。”他娘冷笑说。 三姨太一看这是要打一架的趋势,当年青楼打架无敌手,这哪能怂? 她刚想起身。 “坐下!吃饭!”老爷喊道。 “玉长,你凶我。”三姨太一看夫君喊话,听话得坐下了。 “哟,老爷都不叫,在这么多人直呼老爷名字,还有体统吗?!”他娘又补刀。 余枫看老爷,就是他爹生气了,而且三姨太像是要哭了。于是马上站起来,对三姨太说“三姨娘您先缓缓,枫儿有点想说的,费一点时间,爹是爱着我们每一个人,他每天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后想必想得最多的就是我们余家这一大家子,大姐的业务怎么样啊,我有没有听话啊,玉儿有没有贪玩啊。爹是不会想看到我们争吵的,他希望我们和睦。三姨娘,我娘也是对您有着爱呀,您看她何时冷待过玉儿?我外婆家送来的糕点也不是全让玉儿吃了吗?我的腰是我寻花问柳沾染的毛病,不过无大碍的,多加锻炼会好的,今后那窑子我是不会去了。请大家作证。” 他不顾别人的震惊,对着他娘说“娘,我爹其实是爱你的,三姨娘过门晚几年,他自是要疼爱几分,但是爹爹何曾不把你当贴己人?管账房,管府上,哪项没让你经手?说明爹他信任你,知道你是他可靠的贤内助。我大娘去的早,你责任担得多,你是不可多得也是独一无二的好夫人呀。” 他娘冒起泪花看着老爷,老爷默默点头。 余枫这才松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吃饭扒菜。 有句哲理说,一位做了无数件坏事的人,做一件好事就会被别人交口称赞。 在这吃饭的都是余家核心,他的风向在两番话后极速逆转,老爷都有些欣慰地看着余枫,三姨娘看着余枫想曾经那个王八蛋去哪了?而玉儿就厉害了,她犯花痴。 他娘倒是没在意,只是知道他儿子肯定是好孩子,就是成为好孩子是要看时间。 ............ 东厢房。 余枫站在窗前,看着满天星辰。 小鬼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体验什么?是要体验他的一生吗?要不自杀就结束了? 试试?怎么自杀呢?咬舌?割腕?自刎?吞蜡?上吊? 上吊!现在在曦朝,上吊最应景。余枫卸下帘子,缠成环状,挂在梁上。又把凳子搬过去。 丝绸在脖子上的触感还是蛮新奇的,小鬼没试过吊死的感觉,听吊死鬼大哥说不好受。 余枫踢掉了凳子。 啊,妖精姐姐!钞票!特殊服务!我来了。 ............ 后院余玉儿的闺房。 余玉儿坐在小轩窗旁,绕着柔软的青丝,想着余枫饭桌上说的话,她只知道玩,那番话说是说不出来的。刚才她娘亲还特地过来告诉她要多远离余枫,说放浪贯的男人突然变的温柔起来是致命的。 他长的又...不是那么帅,还猥琐。 等之后再亲我吗?余玉儿嘀咕着。 表哥在干什么呢?余玉儿想着,想着想着就觉得远离他十分重要了。 但是她觉得自己欠表哥一个吻,她不能不是愿赌服输的人。 而且她也想知道,亲吻是什么感觉。 于是趁着夜色茫茫,玉儿向东厢突进。 ........... 自上吊伊始,过了一个时辰。 余玉儿看着窗内双腿离地的表哥,咋就吊起来了呢?玉儿没想明白,以至于忘了呼叫。 尔后才想起来,她应该喊起来才符合现在的情景。 “别叫,别叫,我活着,活着。”像是随时要气断的声音,但那的确是表哥的声音。 余玉儿闭上嘴,从窗户伸进她的小头,抬头一看,才看清余枫的面容。 没有吊死之人的狰狞表情,就是神色平淡,要不是看见他双脚离地了,会以为他在平地上。 “快,快,进来,帮我把凳子正好,我,我要下来。”像是随时要处于断气边缘。 余玉儿没有多少思考,直接从窗户钻进去,姿势没把握好,前脸着地。起来后揉着脸把凳子正好,双臂环着他的膝盖,往上一提。 余枫自杀失败,小鬼也自杀失败,他吊了一个时辰才发现自己死不了。其实在半个时辰的时候小鬼就觉得自己死不了了,只是觉得呼叫让人过来显得有点惊世骇俗,好不容易开始重建形象,一看又吊上了,这不糟了吗? 要余玉儿不来,他余枫可能就这么吊着然后度过漫漫长夜。 “表哥,你为什么要上吊,活着不好吗?” “额,玉儿,这不好解释。” “表哥,吊着什么感觉?”余玉儿坐在床边问余枫,余枫把帘子安上去。 “吊着的感觉...好像还不赖,就像是在鬼门关逗阎王,反复跳跃我不停歇~” “逗阎王,什么比喻哦。”玉儿咯咯的笑。 余枫自是不好说太多,仍在整理帘子。 陷入短暂的尴尬,玉儿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停不住地踢踏。 我想什么呢,还要亲他,亲个鬼哟现在,什么气氛都没有。余玉儿想。 “谢谢表妹,要是你不来,哥哥怕是就没了。”余枫整理完后向余玉儿道谢。 “那表哥要怎么谢玉儿呀。”余玉儿笑着问。 余枫想想说“那咱就不亲你了。” 啊,那我来干什么?余玉儿想。 余枫拉扯帘子,看看是否修整好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余玉儿从不欠账!”余玉儿拉住余枫的衣襟往身前送。 两唇相碰,甜蜜是真甜蜜,尴尬是真尴尬。 余枫上身在帘内,余玉儿抬着头。 几秒钟,余玉儿抵着余枫的胸膛,向后仰。 “玉儿。”余枫无奈笑着看余玉儿。 “怎么啦!我余玉儿说不欠就不欠!”余玉儿白白的脸蛋红了。 “咱俩是不是兄妹啊。”余枫说。 “应该是吧。”余玉儿说一字脸就红一分。 窗户开着,风进来了,吹灭了灯。 发生了什么,咱不好说,这故事还要走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混乱(4) “这里的人物好像不是原本的样子。” “不,是没有他出现的世界。” “而接下来的,才是他出现在寻风世界时,所有被改变的样子。” “连同出场方式。” ........................ 在途经西南某地的108公路上,已近晚上九点的时刻,公路上的车辆三三两两,只有一辆卡车在路上以并不快的速度行驶。空空的车厢噔噔作响。 开卡车的是一名微胖身材的男子,他此时在向旁边抱臂靠向椅背的瘦削男子抱怨“老大,这什么鬼学院,让我们一直在道路上开着。” 瘦削男子嘴上叼着根牙签“道上朋友说是在一处海洋群岛上面的学院,来头大,钱也多。” 车外是天地一色的道路景色,幸运的话会有几点零星地光持久地亮着。那些是附近的住户。但不幸运的,随着向前前进的行驶路段,渐渐地起雾了。能见度在逐渐地变低。 在美好的夜晚,卡车周围的小车慢慢悠悠地向前行驶。 卡车里自瘦削男子说完话后就是死一般地沉寂,钱多来头大,但是危险也存在,瘦削男子看着怀里的黑布团,手上的颤抖让他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被给予的恐惧感。 那是一处洞天里的洞天,山水相叠无穷尽,独木支在山水间。他抢到了卷轴,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拿到手时是异常的轻,让人猜测以为里面是一张纸片或者什么都没有。他用黑布裹上,谁哪知,没有裹上的时候,周围发出渗人的声音,不清不楚的让人恐惧,尖锐刺耳,心尖像是有万千蚂蚁爬动。 逃亡的路上,身体想要是爆裂一般剧痛难忍,有一瞬他想扔掉手中的邪物去求得片刻的安宁,但是他不得,卫星耳麦里的声音越来越不可听,电流声无限地扩大,后援完全联系不上,他认识到此刻的处境,九死一生。 脚下是刚才逃窜的另一支团队的尸体,死后穿着体面的西装,一具一具向前倒下,他不敢看,前方的路竟然越来越窄,逼仄感向他的面部侵袭。风不是风,雨不是雨,前方是一场静止的空间,水面如镜,前方独木桥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耳边的电流声越来越大,太阳穴急速地跳动,他要死了,他这么以为着,甚至有点抱怨自己为什么不穿的体面一点,死的时候也能风光一些。 他走到了桥边,他手上的卷轴在微微震动,好像想要回去原来的位置,静静在待个千年,而不是出了洞,入了世。但是他不许,他向前方走,一脚却踏了空,踩在了水面上。幸运的是,他可以小心翼翼地在水面上行走,不幸地是他不知道这里会静止多久。事事毕竟不能如愿,风起了,山动了,水破了。 他被淹入了无尽的旋涡,他尽量沉稳地向旁游动,那里有独木可撑。他有可能活下来带着价值五百万美金的卷轴。却始终没那么简单,静止的空间开始流动后就毫不犹豫地向外扩散,地动山摇在此时视线,不知道水下沉寂着什么样的怪物,抱着独木的他也没有扔掉手上的卷轴,哪怕接下来,地动山摇后水中出现了一艘巨大花船,他抬头望天,天忽的不见顶。 他不敢再看,渗人的声音还没有消除,太阳穴的舞动还没有停止,他就不能停止前进。花船从水底跃出后,绑在手腕上的卷轴开始发烫,烫的他的手只剩下机械地向前划水移动。向前游动的时间,后背却传来了阵阵地寒意,寒意所来,是花船上面,花船有杀意,杀意自船上来。他惊愕地回头,是一支带着光芒的箭奔他而来,在这短短的一瞬,他甚至看清了后面的脸。一张绝美的瓜子脸。箭指眉心来。然后就是点破骨骼的声音,他死了。 但他死的并不容易,箭中眉心后仍向着出口方向游了几米,幸运的是没有丢掉的卫星耳麦终于肯削弱电流声放出人声,他向老二老三老四求救,遗言都还未说出口。变看到了在空中飘荡的女子,这女子他是见过的,此时她像是救世主一般,俯视着他,他逐渐暗淡的瞳孔最终定格在看向她的视线中。 也是在最后,他像是在乞怜一般举起手中被绑在一起的卷轴。女子单手伸出,卷轴从他的手上脱离,连带着他的手腕。女子扔掉了他的手腕,卷轴安安静静地悬置在女子眼前的空间,花船上女子单手拉满弓,虚无的箭散发出锐利地光芒,逐渐汇聚成一条笔直的粗线,向天空中的女子蓄势待发,而天空中的女子不管身后有何事,她转过身,向前面飘,原本她就是万丈光芒包裹,光芒慢慢地暗淡下来。背后展示出来的是一条...龙,虬首盘踞,金色的光辉浮动,虚无的箭矢又一次地射出。清脆的声音如撞大钟,回响在这里的空间中,声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但总有一点意外,因为龙纹身的女子散发出的金色光辉,老大的骨骼开始重组,然后获得新生。 老大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最后一洞天的经历,历历在目。 卡车在道路上行驶,一眼望不到头,胖子司机看了下电台上显示的时间,10:00pm。 后面两个人,团队的老三老四在小睡。而老大摇开车窗,点燃香烟,一口接着一口,烟向车外散去。 “亲爱的你慢慢飞”音乐在车厢里响起。所有人都惊醒了,因为这是老大的来电铃声。 老大接起电话,接收到的是成熟磁性的男音“您好,北门学院,来接货。” 老大四处张望,其余三人开始戒备,拿枪的拿枪,亮剑的亮剑,坐在老大后面的老四在车内架起了狙击步枪。 “那您在哪,我没有看到您处的位置。”一个小时前的薄雾已成如今的大雾。 “向前行驶,约三百米。”此时已经开了免提,通话中的声音清晰可听。 胖子司机开车的劲头逐渐慢下来,速度保持在低匀速行驶的状态,以期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前方的雾见到了一闪闪的双闪灯光,有频率的熄灭和亮起。逐渐清晰后,白色的跑车犹如凶兽站在道路上,两旁站着两位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荧光色短衫,手中立着醒目的“危险避让”的警示牌。两名男子像是看到了向这边行驶来的卡车,向四人卡车撒欢般地跑过去。 在人车交接的一刹,胖子突然狠踩刹车,摧枯拉朽般的气势把手枪架在了跑向这一侧的男子,另一侧自然是被老大放了过去。 “你,干什么?!”胖子此时脸肉横飞,气势丝毫不减。 被枪指头的男子丝毫不慌,抬起了手上的警示牌“哦!我的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我当然是要拉警戒线呀~快把你那可怖的玩意放下。” “老二,放他过去,问题不大。”老大打开车门,转向车内。 胖子拿下了手枪,接过了老大扔来的手机,此时在卡车前走的老大拎着箱子,箱子里面是卷轴,老大身上绑了一圈炸药,足够多的剂量和爆炸力,能产生数十里半径的伤害。 而胖子控制着遥控装置,老大的手机。 这辆卡车是被改装过的,此时前视窗中间部分被摇下。清冷的空气灌进车内。老四打开了狙击镜,老三拎剑下车,保持距离地跟在老大后面。老三是一位日本人,早年出师著名剑道流派,二天一流。 老大拎着箱子向白色跑车的方向走着,大雾随着他的步伐渐渐变浓,老三随着他的步伐剑已出鞘,狙击步枪的镜头跟着老大的背后,胖子握紧手中的手机。 越来越近的距离,白色跑车发出持久的轰鸣声,是强劲的引擎,似乎只要轻轻触碰,就会如脱缰的野马,冲断一切阻拦之物。 仅差十米,车内却没出来人,跑车在原地仍然有频率的打闪,老大敏锐地发现情况可能会发生丝毫的改变,左手手心弯向后方,摆出数字三的手势。 那是极度警戒的含义,老大在这剩下的十米踏出的每一步都踏在了他们四人团体的心上。 终于,在最后一米的时候,车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位男子,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带着精致的礼帽,他站在车旁,向老大等人致以绅士的礼节。 老大站住了,老三走到了他的身后,手上的剑微微露着寒光。胖子关闭了被点亮屏幕的手机。狙击步枪的镜头换到了西装男子的额头,西装男子像是感受到来自远方的杀意,敏锐地向老四致意。老四的狙击步枪是隐蔽性极高的枪种,被人轻易的发现,也是让老四感受到微微的寒意,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参与这次任务是错误的。 但卡车上的四位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架在了案板上。西装男子看见老大不在向前行走,便自身向前欢迎被授予任务的团队老大,他与老大握手。 “您好,张钊先生,我是此次任务的回收方,北门学院。”西装男子说。 “你好...你贵姓?”张钊询问。 “啊...那不重要,物品带来了吗?”西装男子询问。 从不得而知对面男子的真实姓名开始,张钊就嗅到更加危险的味道,连开诚布公都做不到的合作,危险系数几乎百分之百。 看着欲言又止的张钊,西装男子也许是猜到了张钊没有说话的原因,可是他作为北门学院的北部专员,向来是不喜向外人透露他自己的名字的。更何况。 “这是具有500万美金效用的银行本票。”西装男子潇洒的像玩回旋镖一般把带有本票的信封甩了出去。 张钊接住本票,放心的塞到怀里。他把手中的箱子扔过去,简单的完成交易。张钊期待的就是简单的交易,现在无故起的雾有点浓厚,能见度显著的下降,对所有的后续措施产生了巨大影响,必须在一切可控的时候全身而退。 “我代表北门学院感谢诸位顺利完成我们交予的任务。”西装男子接住箱子,卷轴在审视下完好无损。 “但是,张钊先生。”西装男子叫住向后撤退张钊一伙。 至此生变,张钊猜不出他要询问什么,但是他知道在交易结束后任何的对话都将是危险信号。 张钊转过身的时候向三人下达了极度危险的信号“四”。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张钊回应西装男子的询问。 “您在最后一洞天的时候,遇到了谁?”西装男子发出的问题让除了张钊的人都不知所谓。 张钊与西装男子陷入无尽的沉默。浓雾渐渐阻隔了两人的视线,红外线穿过浓雾,是老四加装上的红外激光指示器,它指到西装男子的额头。 事情变得微妙起来,西装男子从红外光束上感受到了事态的稍许偏离,有点尴尬地向张钊微笑“张先生,您紧张什么呢?我作为回收方,尤其是北门学院,怎么可能做出卸磨杀驴的行径呢?” 浓雾里的杀机还未隐去,张钊盯着西装男子的眼睛,想要看出来这名男子的眼睛深处是否隐藏着慌乱。 但是并没有,简直平如秋水,反倒是张钊产生慌乱了,在山洞里的遭遇他不清楚是不是雷线,也不清楚隐瞒是不是雷线。 张钊抬手握紧双拳,红外光束被老四隐了去“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不是我的本意,还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困恼。” 西装男子看到隐去的光束,知道还没有结束,北门学院的人或多或少拥有一些所谓的血统,血统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进入洞天,但也能有所感知,比如身前的张钊就有一丝来自洞天的危险的气息。而这样的存在,是不合理,是要消灭的。 “张钊先生,请回答我刚才向您询问的问题。”西装男子在不足十米处询问张钊。 “我...”张钊下意识回想在洞天里发生的事情,恐惧感重又附上他的心头。但他未免再次节外生枝,选择了将实情和盘托出。 “我见到了龙纹身的女孩。”张钊回答说。 良久的沉默,通过耳麦知晓这边情况的胖子和老四都在回忆老大对任务的总结,丝毫没有提有一位带有龙纹身的女孩与老大产生了接触。 而西装男子带着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值得玩味地说“张先生,事情变得不妙起来了呢。” “此话怎么说。”张钊解开了扣子,便于扯开外套,亮出里面的好家伙。 “这无法解释,我也没有向别人解释的习惯。”西装男子转身,进了白色跑车里。 张钊明显地看到西装男子最终说出的话语而开合的嘴型。“准备...攻坚!”张钊读出西装男子想要说出的话。这是危险的信号! “斩断!”张钊毫不犹豫地向老三下着命令。然后快速向后撤退。奔跑的途中敞开衣服,是满满当当的雷管,它们缠身,几下间解开束缚,抡圆了胳膊,向白色跑车的方向扔去。 老三相背着张钊,双剑已然出鞘,使出的是日本经典剑道流派,二刀流剑法,老三本为剑痴,剑法颇为纯熟,他此时向前奔跑,浓雾被老三带出的风清算,眼前的敌人逐渐明朗。 雷管在他身后飞舞,剑刃的寒光向白色巨兽展示,西装男子坐在驾驶位上,毫无在意地看着冲来的剑,飞来的炸药。 当然,还有远处的枪,红外光束携带着杀机穿雾而来,此时胖子目视着雷管,等待着绝妙的时间待以引爆,老四的枪瞄准着跑车里的男子。 没有人下令,老四机械般的倾泄着子弹,一枚接着一枚。雾被带出螺旋的形状。 朵朵如花,似带着凌冽杀机。 胜利几乎在望,对于四人团队来说。但是在老大从跑路到上车的短暂时间里,他在思考对方攻坚的手段是什么样的,他在缕清过程,缕清可防范的地方。 在前方,老三的剑已经砍弯了车的前盖,他的剑是世间罕见地快,撤退的速度也是少有的迅疾。于是在老三撤退的一刹,炸药触碰到了车盖。绚丽的烟火在低空炸开,烟幕阻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杀意被裹挟,子弹是世间最率直的事物,清脆的声响传到空中,声声迭起,所有人均无心欣赏白色跑车之后的境地。 “胖子!后面!”张钊看着跑来的老三,大声喊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混乱(5) 所有人此时后背发凉,他们想起来了,他们忘了最初两位拉警戒线的疑似工作人员。胖子利落地操作倒车,老三搭上了倒车状态下的车门,翻身上了车顶。 老四仍然架着步枪,用镜中的视线把持着前方的状况,张钊观察着后视镜里后方的状况,全是浓雾,从一开始张钊就陷入疑惑,为什么天气预报没有报浓雾天,到如今却是浓厚异常的浓雾天。现下寂静无声,就好像他们进入无人之境一般。 “哥。”老四向张钊说。 “我看不见。”老四补充道。 张钊惊愕地转头。所有人不再注视着后方,前方与后方一样的境遇,浓雾缠上了这辆卡车。 刹那成了无人之境,一瞬间卡车上只能听到人类的呼吸声,安静异常,胖子向后倒车,伯莱塔瞄着后方,银灰的枪身散发着凛冽的光芒。 轮子摩擦地面,老三微微屈身,手覆上剑柄,眼目视着前方,待时机来斩断一切来犯之物。 在这片静谧的空间中,一切安静的可怕,他们的卡车在道路上倒退,浓雾冲破一片又是新的一片,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当后退的距离远超过了众人心中的距离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在他们能思考到的层面,那些人可能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种具有恐怖感的可能性,敌人从烟幕中消失了。也意味着如今他们可以稍微松一口气,胖子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自信地绕到另一条道,准备原路返回。此时枪收回到车里。 一切看似安然无恙。回到重又平稳的状态。 砰!那是车头与车头相撞的脆生感,所有人被相撞地惯性向前冲。 也是相撞的一声,使得一切都烟消云散,天空依然气朗星稀,缓过神的四位,看着被撞坏的护卫队的车,面面相觑。 “哎呦!撞死我了。”护卫车里的护卫队队员揉了揉被撞到的部位。先下了车,强光照射,向卡车四人出示了证件。 “你说说你们,我们都停下来了,你们还往前开!没看到我们是西南护卫队的吗?这可涉嫌袭击护卫队队员呢?!”护卫车里另一位长相较为年轻的护卫队队员也随之下车。 “站车顶上面拿着管制刀具的那位哥!你给我下来!想死别这么玩呀!”年长的护卫队队员对着卡车顶上的老三吼道。 “胖子兄弟,给我看下驾驶证。”年轻的护卫队队员走到了车窗下面。 “你这个车前窗为什么像是被改造过的呢?”年轻的护卫队队员继续询问在驾驶位置上的胖子。 “接到群众举报,说有车辆涉嫌在本处道路上违法的行为,本行为属逆行行为,要罚钱。”年长的护卫队队员朗声判罚。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告诉你们!没有!”年长的护卫队队员恶狠狠地对着四人吼着。 “小吴,你补充。”护卫队队员里年长的对着年轻的说。 “好的,师傅。你们随意变换车道,发生碰撞事故,你们是全责,要对我们的车进行赔偿,赔偿金额由维修公司判定。同时你们的卡车涉嫌非法拆装前窗,需要罚款,金额视情况进行判定。同时还需要对我和我师傅进行赔偿,且我们以妨碍公务的罪行对你等车辆进行处罚,在师傅说的基础上,我们对你进行驾照吊销、罚款的处罚行为。几位请下车,我们要吊走你们的车。”小吴冷静地宣布对卡车四人的处罚同时打电话通知了最近的作业车。所有人都知道了吊车会很快的到达现场。 他们一定程度上是贼,贼不与官斗的。除了后面绕行的车辆间接看到了发生的事情。在远处也有人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发生在道路上的戏剧。 西装男子正是年长护卫队队员口中的群众举报,他在远处倚着白色跑车,他带上的眼镜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跑车安然无恙,没有炸碎、砍道、碎玻璃的痕迹。在这款跑车的身上看不到刚才的岁月给予的痕迹。 西装男子的不远处跑来两位穿着荧光服装的男子,各背着一块黑布,这两位就是与四人团伙交易时跑出去拉警戒线的男子。待他们离的进了,西装男子拿出怀中的香烟盒,拿出两根香烟向荧光服男子扔去。他自己拿出一根刁在嘴上,没有点燃。 “这副空间实验品完成度颇高。”西装男子向站在旁边的两位男子说。 “把实验数据发到学院本部。”西装男子补充道。 一名男子向西装男提问“老大,不进行记忆清除的工作吗?” 西装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刚才那段时间可以执行,要减小对社会的负面影响。”他转身的时候,想起来什么一般“小陈,借个火。” 一旁的小陈二话不说的拿出火机,发散微弱的火光点燃了在西装男子嘴上的香烟。 “老大,你不是抽烟戒了好多年吗?”小陈询问道。 “我要去接我爱的人,她外派执行的任务终于收尾了,我好激动。”西装男子吞吐着烟圈,它在清冷的天空散开。 “我说刚才凭他的脾气怎么还不动手,原来是要个仪式感哦。”小陈旁边的男子在对小陈嘀嘀咕咕地说着八卦。 西装男子自然是听到了,仅以一笑置之。他上车之前对二人说“善后工作拜托你们了。”开着车就扬长而去,逐渐消失在星空下。 “你说怎么善后。白哥”小陈称呼另一名男子。 “备战部做的炸弹你带了吗?”白哥吐出一个烟圈说。 “不会吧,真的要那个吗?”小陈将信将疑。 “你可别墨迹了,好不容易有一次外派任务,不得出去耍耍?!!”白哥说出了一个具有前瞻性的使用炸弹的原因。 只是赶来的吊车司机看到了眼前闪闪发光的六个人而不知所措,并且逐渐忘了自己为什么赶来道路,不知道为什么开着作业车,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六个人面面相觑互相发着呆。 张钊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状况,不是应该要去交易吗?为什么会惹上护卫队,他在思考间感觉到怀中有充实感,掏出来才发现是一封信封,他当着其余人的面掏出里面不知是什么的物什。老四看到了纸上的内容,有些惊讶地低声说“本票!” 张钊看着本票默默地发呆。护卫队也默默地发呆,看着被撞坏的车,又看着眼前的四人,尽可能地思考眼前的状况。 “亲爱的,你慢慢飞”庞龙美好的声音在胖子的裤兜里响起来。透过了众人,向远方传达。 在远方,白色跑车在纵情地驰骋,西装男子嘴上的香烟只剩下烟屁股。在星星愈加闪亮的星空下,在白色跑车的前方,站着一位姑娘,姑娘在西装男子的视线中穿着洁白的纱,洁白的纱下是美妙的体态,长发在夜风吹拂下起舞,蓝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前方,望着驾车而来的男子。 那是一瞬间让人心颤的美好,至少表面来看。 西装男子仍旧以原来的速度行驶,但是他带上了眼镜,一带上,眼镜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帮我调查一下眼前的女子。”他说。 “查无此人。”西装男子得到了眼镜的反馈消息,那意味着女子不存在于世界有科技文明的任何一个角落。 女子施施然地抬起胳膊,弯曲无名指和小指,摆出三的手势,脸上古井无波。随着女子胳膊的抬起,抬起一阵风浪,风浪夹杂着石子沙砾。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暇女子表面的美好,西装男子狠厉地踩着油门,几近一瞬,跑车成了迅猛的子弹,带着锋利的尖,向前方突进。 437Km/h的时速被跑车无限发挥,眼已难见跑车行驶中的全貌,西装男子被强烈的推背感死死地抵在座位上,眼镜的奇异光芒愈加浓厚。在即将相撞的一刹,女子缓慢握拳。 于是在相撞的一瞬,风浪裹挟着石子砂砾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在极短的距离突击,风浪眼前的一切皆被击碎,诸多的石子划破了西装男子的面颊,击碎了左眼镜框,幸好破碎的镜片缓冲了来势汹汹的石子。眼见着自己即将命丧,西装男子低吼“UN!LOCK!” 那是一场绚丽地爆炸,火光直冲天际,艺术成了一团火红色的云,尔后渐渐地散开,女子的掌围住了男子的拳,地面开始皲裂,设计师设计的西装有了细微的撕裂,曾面色自如的男子有些慌乱,形态美好的发型成为了窝丛,男子的眼角开始出血,那是受了内伤的征兆,女子自碰撞开始就没有进攻。在火云散去之前,男子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拳击技术,招招迅疾,招招致命,但全部被女子一一化解,闲庭信步并丝毫没有后退。 两人相持间,女子目视着西装男子“成柏,交出推演图。” 被唤作成柏的男子有些茫然,他出声辩解着“姑娘,我不叫成柏,我叫陈柏知。” 女子束缚陈柏知的劲变得小了,她双眸茫然地看着陈柏知的脸颊,像是再见故人一般,尔后女子灿然地笑,笑中存在着一点苦涩“是啊,你不是成柏,你不是成柏。” “那我还担心个什么,简直自欺欺人。”女子垂下了胳膊,怅然自若地向陈柏知说。 陈柏知自知是理解不了的,早已通过眼镜对刚才的时间段进行记录。 “你走吧,推演图我不干预了。”女子对着陈柏知微笑,眼眸弯成了月牙,那月牙里是溢出来的温柔。 女子未待陈柏知回复,便朝着前方走去,留下陈柏知呆在原地,在擦肩而过后又走了些许,女子回头望着陈柏知“成哥哥~” 陈柏知茫然地回头,与女子的视线相对。 “一定要让那七个孩子快点来到那个世界,一定要快哦!”女子又一次的微笑“我在那里等着他们!” 陈柏知的视线跟着女子的后背,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星空重新恢复了静谧的气氛,但没多久,陈柏知下意识地偏头,那是多年出任务自我生成的警觉,像是狮子为了守护自己的领土而对边界外的侵犯者进行警告的行为,意味着这是一场必须决出输赢的较量。 “北门学院已经知晓我方勘察位置,请求撤退,请求撤退。”远处,是隐蔽在黑夜下的高地,高地上卧着一位女子,女子双手持着望远镜,观察陈柏知的一举一动,包括神秘出现的女子。 “死盯!除非查出结果!”卫星耳麦传来失真的男声。 “是!”女子拿出记事本,在夜空下记下了任务,她有些激动,因为伏杀一头健壮的狮子,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但回想刚才,陈柏知的锐利目光让她有些寒颤,她为此要修改相关的计划,不能太过激进。 陈柏知蹲坐在道路上,掏出一根烟,刁在嘴上,北门学院的外勤服务部已经为他空运了一部新车,旧车的黑匣子被揣在身上,不远处的火苗还在燃烧并未殆尽,他走过去,弯身用火点燃了香烟后,一巴掌把剩下的火苗扑灭。 学院装备部改制的银河运输机飞到了陈柏知的头顶,新车带着娇气的降落伞缓缓下坠,新车的控制系统已经录入了他的指纹。 于是他开着新车继续上路,天窗被开启着,抬头即可看得见星空。此时,陈柏知抬头瞥了一眼,正巧是北斗七星名曰杓的位置。他自言道“破军!” 同时,电台里播放着今早的旧新闻“多地发生地震,震感较弱,且无人员伤亡。” 七个孩子、蓝眸女子、远处令人不安的视线、青龙卷轴、推演图,陈柏知脑海中飘荡着这几个词,躺在副驾驶上的箱子轻微地晃动,新闻滚动播放着令人不安的内容,星辰闪亮、夜风吹拂,前方本是明朗,却在陈柏知的心中蒙上了一层迷雾。车在道路上行驶,那是开往南京的路,一座钟山风雨帝王城。 动荡且群狼环伺的时代开始了,这将又是一场别致的猎物游戏。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乱(6) “越来...越混乱了。” ..................... 灵魂在黄泉路上游荡,忘川河水在桥下流淌,河流上立着一座奈何桥。 聚众的灵魂中,有一个叫余玄策的灵魂在跟着大部队走过奈何桥。余玄策英年早逝,他在地狱认识的魂友没一个打探出来余玄策怎么死的。只晓得他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放浪形骸惯了。也许是劳累过度而死,有魂猜测。 余玄策过了奈何桥,望乡台就在前面了,孟婆也在前面。前面的灵魂或哭泣、或愤怒,三生石就在忘川河边,他们回头望,喝了汤,向前走。 到了余玄策,他接过孟婆递来的汤,刚想喝下去好投胎转生,孟婆提醒他回头望望。 余玄策回头望,望见了一名女子的灵魂,他还在的时候,好像是见过那名女子的。 但也无所谓了,他一饮而尽,如壮士断腕。 可是他没忍住,一口喷出去,说“这什么汤,也太难喝了。” 孟婆优雅地擦拭余玄策喷在她脸上的汁水,周围出现骚乱,大骂余玄策投个胎喝个汤还挑挑拣拣。 后面也突然出现骚乱,前进的灵魂队伍停滞不前。 混乱容易滋生罪恶。 “喝个劳什子孟婆汤,兄弟伙们,跟老子走,咱们投胎去整他个卷土重来。”有一个灵魂大喊。众魂响应,一下子揭竿而起。 孟婆本一届女流,这种情况应付都应付不明白,所幸她直接致电灵魂管理局,执行部的牛鬼蛇神闻风而动。 审判在赶路,反叛军向前冲击,余玄策被裹挟其中,眼见着一群灵魂浩浩荡荡地到了六道前。 此时审判终临,没有产生丝毫的反抗,反叛军灰飞烟灭,回炉重修。 余玄策眼见着无妄之灾要加在他的身上,在审判降临时,他跳进一道内,不在六道内。 之后每一个灵魂乖乖地喝汤转生,牛鬼蛇神站在孟婆旁。 “官爷,刚才有一条漏网之鱼,打紧吗?”孟婆问。 “不打紧,王爷安排的,说是天命所为。”牛鬼蛇神说。 轮到一女子的灵魂,她问孟婆“刚才骚乱中跳进道内的那人,不属六道,那是什么道。” “轮回生生道”孟婆答。 天空下着雨,白日变阴天。 曦朝,西南,武云。 有人站在城门前,有一股少年意气。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穿的体面,生的好看?”路过行人问。 “你不知道吗?武云陈家的大少爷,陈呈啊。”有人为他解答。 “怪不得,原来是武云陈家,你说这陈家原本武云大户,如今一看,许是要没落了。”行人叹息。 天空下起雨,淅淅沥沥。 余玄策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接转生到了一位即将二十的年轻人身上,也许是因为慌乱跳进的道口,叫什么,轮回生生道?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能得人身,也是一件好事,他这辈子就只求安稳了,正好没落的家庭也符合他的条件。 余玄策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少了二十年的感受也无所谓,正好接着这位叫陈呈的年轻人活下去,他心满意足的想着。 至于为什么他要在这里淋雨,是因为陈呈的姐姐陈妤要从苍云山回来省亲。 说起苍云山,陈呈自打记事起,就什么也不知道。 但陈妤,陈呈就有的说了,因为陈妤离开当晚被陈呈发现了,几岁小孩直接哭晕过去,连带着陈妤为什么离开也不知道了。 余玄策为了更符合陈呈喜欢姐姐的性格,还是极为合适的雨天,更加彰显陈呈对陈妤血溶于水的情。 他抬头望天,阴云密布,雨势要越下越大,好像不能托大了。 但还是要忍,毕竟记忆中的陈妤出落的像仙女一般,余玄策想瞧上一瞧,而且他上一世,他余玄策家中最大,完全不知道有姐姐是什么感受。 但是雨已经开始越来越大了,有点扎人,车队和行人加快了进城的步伐,守城的士兵也有些烦躁这样的天气,因为天晴他们就要做些维护城中路面的工作。 有人在叫陈呈快点进城,城门令下令要早点关门。 但余玄策还想等,等陈妤。 他的前方逐渐变的冷清,只剩下逐渐泥泞的路面。 “陈公子!快进来!城门要关了!”后面有人在催喊他。 只能放弃了吗?也许爹爹的情报有误?余玄策想。 陈呈记忆中的陈妤愈加迷糊,余玄策再怎么回想,也觉得回想不起来了。 只能回去了,余玄策回头走。 城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他加快了步子,可是泥泞路限制住了步伐。 终于要进城门,余玄策想要回头看,发现仍然空无一人,便灰心转头。 仅滴滴落的雨和平静无怒的风,却在这一瞬,狂风大作,雨滴骤舞。 有人从远处来,乘风御剑! “那是什么?!”城楼上的士兵大喊。 目力极好的士兵喃喃自语“那是神仙。” 武云,西南小城,自正月十三,来了乘风御剑的神仙! 陈妤!余玄策睁大双眼,他原本以为他投生到的世界就是稀松平常的世界,但陈妤一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跟这苍云山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 活法可能不一样了,余玄策觉得。 毕竟乘风御剑什么的神仙事,上一世可完全没有体验过! 他不想活得平凡了。 “游戏人间,游戏人间!”余玄策嘀咕着,这是他上一世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一世,他也要游戏人间,他也要成神仙,去做那乘风御剑的事情。 “阿蛮~”陈妤佩剑行走,半悬浮着,不染一丝尘埃,叫住陈呈。 阿蛮是陈呈的乳名,陈呈回头,带着一丝笑意和不知从哪发出的哭腔。 “姐姐,阿蛮好想你!”陈呈说。 风尘弄脏了陈呈的衣服,他不顾一切的向陈妤跑,一把抱住了她。 出尘不染的陈妤沾染上了陈呈身上的泥垢,但丝毫未怒,毕竟苍云山的修行使得她有了不大不小的洁癖。 “姐姐也想你,所以我回来了。”陈妤抚摸着陈呈的头发。 陈呈仍然温顺地抱着她。 “好了,好了,再这么抱着,成何体统?”陈妤轻声斥责。 余玄策觉得抱仙子这么久也爽够了,便讪讪地放开了,说“姐姐,我们回家,这雨下的好生烦人!” “既然阿蛮觉得烦人,那就不要下雨了。”陈妤说。 只见她抬手一挥,周遭的雨滴悬停在空中,余玄策感受这份空间好似被停滞的奇妙。 “姐姐,这是什么招数,我好想学!”陈呈说。 “这是苍云山的控雨术,很简单的。”陈妤随意挥着手,悬停的雨滴旋转起来,尔后爆成一滩水花。 天空一片晴朗,城门令懊恼着下令再开城门。 “简...单?”陈呈歪着头问。 “阿蛮~”陈妤停下挥舞的双手,想起下山时师傅嘱托的务必要找到不世出的仙道天才,因为天才被算出就在武云,她想着弟弟也该进入她在的世界,于是问陈呈。 你想成为,神仙吗? .......................... 学校历史悠久,武运昌盛。 十八岁的时候在学校的后山我遇到了一头雕,很大,站起来堪比成年男子。 他受伤了,体型又大,只能偷偷运输到后山洞里,找了学校收垃圾的大爷拿了超级大的编织袋。 他可真重,只能拖着。以为会有叫声,倒是安静得很。 冬天下着雪,满山的银白。他身上有着积雪,看是有些时日了。 后山的洞很大,我拖到了最深处的,最隐蔽的地方。拖动的过程安静肃穆着。 我不露痕迹的跑到食堂打包吃食,送给大雕。如此反复,竟也是养了一个月。 今年我就要毕业了,毕业便是要进行武行大考,全国近百万都要勇争独木桥,等到百日誓师结束后。 我便百无聊赖的坐在礼堂座位上,心中挂念着大雕,作祟的仪式感升起放生的念头。 决定等他身体好了,在给他扔回去,扔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不多顾班主任在年级誓师大会结束后激情昂扬的对我们宣讲。 我找了理由跑离了礼堂,没到饭点就直奔后山。去寻找他。 看到他的时候,羽毛鲜亮着,眼神却是疲惫的。 因为怕他不好好养伤,用编织袋绑住他的脚和最结实的柱子。 我蹲下给他解绳子,嘱咐着他今后独自闯荡会遇到的问题。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少年...” 洞是真的大,说出什么话,回音一波接着一波。 抬头看到他目光如炬的眼神,两人就这么望着。 “妈的,原来你会说话啊,那我那些牢骚话你是不是听去了。” “你的反应好奇怪。” “草,遇到你已经够荒唐了,救下你也荒唐,你还要我怎样?哭咩?” “扶我站起来。” 解下绑的死紧的编织袋,发现怎么扶起他是一个问题,拎起他的翅膀吗难道? 大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翅膀撑着后面,嘶哑咧嘴的站起来了,“嘶”展开了自己的翅膀,如天神的鸟下凡。 “好闪耀,好炫酷。” 他活动了筋骨。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少年,我知道你有想问的,为了报答你,我会悉数回答的。” “你为什么出现在我们的学校的后山?” 与他面对面坐着。 “少年,为了让你更好的理解,我准备从盘古开天给你讲起,” 秋天肃杀的时候是静穆又带着热烈的,校门前两尊门神树落下叶片欢迎新的世代的到来,是了,这所百年老校孕育着代代才人,像那名震江湖的郭大侠就是这所老校的名誉校友。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门口的一位少年手中紧握着一封信件。是郭叔叔亲笔写就的推荐信,临走时父亲嘱咐多遍,不可弄丢,少年心性自然是谨慎的。 少年手中提着拉杆箱,踏入校园,忽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回头一顾,一辆车停在校门外。跟了有十几辆一个型号的林肯轿车。交通拥堵,安保也赶不得,为首的轿车的后车窗被摇下,飞出几只蜜蜂,在车辆上空盘旋着,车门被打开,穿着乳白色襦裙的妙龄女孩,踩着木屐,踢踏着跑到了校园,蜜蜂也跟在女孩身后。女孩匆忙的动作像是要逃脱后面呜呜泱泱的黑衣人。 少年继续拉着拉杆箱往前走着,突地被猛撞一下。一个趔趄,差点被撞倒,箱子也被撞倒了地上。 “对不起。”原来是那女孩没注意身前的人,木屐又行动不便,事发突然地相撞。 少年迷糊的发现眼前的人明眸皓齿的样子特别可爱,看她蹲下来观察他是否有没有受伤,越来越靠近的白洁脸庞让少年心跳加速,发现这就是初恋的感觉。 深知自己的不妥,少年不情愿的自己起身,怂成包子一样的说着没事,拉起身经百战如今又挂彩的轮子飞掉的拉杆箱,向报道的地方走去。 女孩看着少年被自己做成的落魄样子,心有不忍。拿出手机,拨打熟络到可以不用标注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响了三声零后,单手叉腰,木屐踏着马路。 “尹志平,你给我过来,不接我电话是不是本小姐我给你脸了?”破口大骂如山野村妇。 不等对方回复,女孩帅气的挂断电话,踢踢踏踏的追到少年身边。 少年没走远,自是听到了女孩的粗野。至此,少年自认倒霉。没成想的是女孩追上来。还要与他抢自己的行李。 少年脸皮薄,承受不住女孩的热情,就随她去了。 “你叫什么呀?小哥哥?”女孩拉着拉杆箱陪着少年去他的宿舍楼。 “杨过”少年鼓起勇气偏头看向女孩,因为叔叔和父亲都教导与人交谈要看着人的双眼去对话。眉眼真好看,像初晨的远山。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龙女。” “像仙女的名字。”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人家是小仙女呢。” 男生宿舍楼离报到处并不远,几句交谈间杨过和小龙女到了男生宿舍楼下。杨过接过小龙女手中的拉杆箱,眼神心疼的看着陪伴多年的行李箱。 “杨过,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杨过没多问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小龙女。 小龙女快速的在屏幕上用手指敲打着。“好了,拜拜。” 杨过与小龙女道别后,他转身走到宿舍楼里,行李倚靠在玻璃窗上,查阅着住宿信息。身后却无故起风,杨过下意识的转身,看到踩着木屐,配着襦裙的小龙女在风中对着杨过微笑,缠绕青丝万千的发带飘起。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伊人仍在风中笑。”耳边是一句无来由的词。 小龙女身后来了一名西装男子,手上拿着长柄的黑伞,走到小龙女的身后,撑开伞为她挡风。 手机在震动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杨过拿出手机,上面的短信号码备注是-龙儿。搜索记忆后杨过确定了是小龙女做的事情。粗粗瞄了一眼短信内容,便把手机送回口袋。继续寻找着住宿信息。 “过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个新的箱子,要收呢。” 杨过带着箱子爬到了六楼,在第二十八号房停下来。敲了敲门,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了门。 “你们好,我叫杨过,今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并没有人,并没有热情寒暄后成为至死之交的戏码。 那之后的每一天的晚上,等姥姥一家入睡后,我裹上大衣,偷溜到仓库那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混乱(7) “混乱,远远没有截止。” ........... 中土大陆分十八州,群雄割据,民不聊生,中州有雄豪,名康,自中州揭竿而起,统一数族各门派,奋战数年,康的政权版图越来越大,与一日正午在中州天元城黄袍加身,昭告全天下,康氏称帝,国号康,改天元元年,结束了群雄割据的局面,史官称其为千古一帝。 天元四十三年,康始宗不顾劝阻,一意四处出征,随军亲驾,病死在出征途上。始宗二子康乾继位,称康乾帝。始宗在位,康朝大兴兵事,盛极时兵将有百万之多,仅此一项使得康朝百姓叫苦连连。 南方有阐教自立名目,自天元十年开始发展,三十余年,信教者有数十万之多,始宗醉心于版图的扩大,无心于此。乾帝深知阐教危险,上位之初就派兵镇压清算。阐教自此揭竿而起,自南方向北方推进,一路高歌猛进,许以沿途百姓好处,为其描绘盛世光景,一时间,风光无两。 乾帝慌了,康朝满朝文武慌了,有人请陛下向北逃,有人请陛下向西逃,最终都逃不脱逃之一字。先帝总领事曹祺指示乾帝请名士李清再度出山,等的乾帝领着浩浩人马去寻李清,谁知李清在山下等候多时,自此被康朝以前的战国时代称为毒士的李清出山。 天元四十五年,阐教势大,逼迫康朝到沿江一带,李清使毒计,康朝退居北方,阐教据南方而立,划江而治。 阐教教主傅氏被推举称帝,国号曦,纪年方式沿用天元纪年法。 李清自为始宗谋划天下时,朝中大将无故犯了礼法,被始宗罢黜,流放南疆,此将收拢当地散兵游勇,逐渐南疆称王,成为偏于一方的割据政权,自立国号为元瑞。 山海关外有勇猛汉子,于冰天雪地里把酒言欢,最大宗族有一人,康朝建立就暗中积蓄力量,自康朝退居江北时,统一山海关外,自立国号磐。 自此,四朝持立。西北大荒漠成为四朝屏障,荒漠外是否还有力量,处于未知。 某处。 “爷爷,江湖是什么?是江湖豪侠吗?是劫富济贫吗?是儿女情长吗?”稚嫩的孩童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比划。 一旁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抬头迎着阳光,听到孙子地询问。浑浊的双眼看向孩童的背影。 “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不是儿女情长!江湖那是人情世故!” “那,爷爷,什么是人情世故呀?”孩童转过身,提着树枝面对着老人。 老人看到了孩童清澈的眼睛,他带着涉世未深的单纯。 太阳毫无征兆地被乌云遮蔽,滴滴落得雨混淆孩童在沙地上写下的字。老人回答不了稚儿的问,招呼着孩童早些进屋。孩童应允,树枝被丢下,劈开了地上的字,侠。 乌云扩散地越来越大,万里无云,中州的地界被阴天覆盖,几座县城及周边暴雨侵城。中州主城司天台的总部居于高楼,司天台太史令史慈站在风雨坛上,面对着黄天昊土,手中展开着一份卷轴,卷轴上空无一物。史慈跪坐在地上,悲咽痛哭。 这一日,太白金星自东向西划过,连夜依然暴雨,并覆盖中州地界。两重异像惊动朝野,有人想要借此做文章,有人得到消息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细软。而皇帝彻夜未眠,连夜召见当朝重臣,司天监、中书省、御史台,等等官员兵将。 以那日深夜,皇帝召开的紧急会议为中心,扩散开来,层层变化后,到达了金字塔的最底层,然后成了一场举国上下的大灾变。 那之后过几日,有月旦评会在京城中的红楼举行,主持评鉴的原本是当今被圣上赞誉的天下第一才子孔令。孔令今早被大理寺发现死在家中,大理寺的官员站在台上告诉想要一观月旦评的人。有人质疑为何平白无故孔大才子暴毙家中,话没说完,质疑者就应声倒地,背后插着一只飞镖。无来由的死亡引起周围人的慌乱,四下逃窜时发现大楼被带刀护卫封闭。此时台上走来一位须发皆白的中年男子,大理寺的官员恭敬地退后。中年男子告诉愤怒的观众,他是受王命而来,意在解决江湖事。有江湖上混的汉子怒声质问,庙堂是要做些干预之事?中年男子露出迷之微笑,面对着孟浪的汉子,说,是也不是。汉子暴怒,想要上前进一步理论,箭突从天降,直冲天灵盖,汉子当场暴毙。惊惧的人们此时抬头上看,是密密麻麻的弩箭,操作弩箭的人倒挂其上,周围的气被完全隐匿。中年男人地微笑更甚,他看到了那一群人中的恐惧,仿佛是特别的美好。他欣赏足够的时间后,抬起胳膊,说着稀松平常的话,一个都不放过,招安的可能性不存在,普通百姓放出去,他们是嘴巴。胳膊缓缓落下,台下的人蠢蠢欲动,那批人对面的护卫,已经拔出了刀剑,想要割下被围困的大侠的大好头颅。中年男人落下了胳膊,官员伴随着他向后门走去,有人看到了生机,疯狂运起轻功,却仍然逃不过命运般的箭。中年面对着在后门等待的孔令,吩咐着好好把关等会儿要从这走出去的百姓。中年男人没有回头,走出了红楼。而官员听到后头破天的叫声,不免惊觉,回头一看,仿佛看见了佛教的森罗地狱。大理寺的官员咂咂嘴,感叹,影卫监的人真的不好惹。 劫后余生的百姓成为了最有效的传播工具,红楼的惨状被天下人知晓,中层官员在朝野上怒斥影卫监祸乱天下的恶事,高层官员老神在在,摇摇晃晃,居于一排的影卫监指挥史神游太空,皇帝和着稀泥,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的部分中层官员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江湖将要重组,天下终将姓赵。除此之外,他们也庆幸于远居于庙堂之上,更庆幸于早早的就成了曦朝的棋子。 人的死亡经历三个阶段,所以那些死在红楼里的江湖人,产生了一层巨大的辐射面,辐射面下,涵盖了整个曦朝。有人痛哭,有人仇视,有人借此生机。而曦朝派出军队,派出影卫监所有的精锐,以武踏碎江湖。没有给任何趁机作乱的人机会,声势浩大到皇帝应允万事皆可评的评书人噤若寒蝉。 于是马蹄最先到达的地界,是中州。 赵庆原本姓史,因为卫戍边疆有功,斩敌八千,被皇帝赐姓赵,而赵庆发迹地,便是中州。他领三千兵马,浩浩荡荡地开进中州主城,少都。 中州大雨连绵数日,行军苦难,于出发半月后,才到达少都城门外。赵庆命令兵马暂停,派斥候请城中主官。没成想的是,斥候还没到城门旁的侧门处,城门大开,有一人身裹素服长衫,戴纱帽,跪在城门下。斥候不认得此人,快步赶回阵营。而赵庆却快马加鞭向城门奔去。斥候停下脚步,回头驻足。 发现赵将军下马,并未卸甲,双膝跪地。斥候心中江海翻涌,不知为何,听起同僚传言说赵将军原本不姓赵,姓史。 赵庆自知此次艰难,他看到自家兄长跪在城门下,不管不顾地向前冲过去,他没到最高的位置,很多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马越跑越快,他的心越来越沉。兄长的容貌越来越清晰,连双眉竟然也发白了。他顾不得马何时停下来,纵身下马,毫不犹豫地跪在兄长面前。 “哥哥,对不住。”并未卸甲的赵庆,说出的话隐隐带些青铜器的森冷感。 “是庆儿啊,军中生活如何呀,父亲过世前很想你,说他很后悔把你送到军队。”史慈,司天台太史令,此时跪在弟弟面前。 “对不起,庆儿不孝。”赵庆取下头盔。放在一旁,向着史慈磕了三个头。 史慈没有阻止,看着数十年未见的弟弟,竟也能做些大将之事,他觉得很欣慰,哪怕他身死,史家也有后啊。 史慈在跪坐中弯腰,朗声道“赵将军,臣乃少都司天台太史令史慈,中州百姓不可再受祸乱!我一人据此,我守城门!” “请回!” 史慈,少都史家长子,少都司天台太史令。父亲史迁,曦朝先帝在位时司天监太史傅。两代人司掌地界测算之事,史慈年少寡言,尤喜风水星相,师承其父史迁。年二十致仕。任少都司天台执事。每逢天灾,史慈大放史家粮,受少都百姓爱戴。中州主官曾写牌匾“第一善人”。 “哥哥,我只管江湖事,我不会动百姓一根一毫。”两人仍然面对跪着。 “我自知庆儿品性良好,但世事艰险,人心不可判断。优差不易品鉴。中州属咽喉处,古来兵家觊觎之地,战乱频发,我不愿中州再陷乱象。” “我自知一人不可挡,但我身后有少都!有万万人!” “庆儿,请回!” 赵庆自知再谈无用,起身,抱着头盔,牵着缰绳,往回慢慢地走。当初也是这样,哥哥在身后看着他,父亲在城墙处望着他,他配着剑,牵着缰绳,向中州外面的世界闯着。而如今却变得都不一样了。他慢慢地戴上头盔,翻身上马,马儿契合地吼叫。他面对着少都恢弘的城门,面对着跪在城门下的哥哥,面对着少都后面的乱流,拔出象征号角的剑,向前挥砍。他告诉身边的传令主官,用极重的话语“踏破!” 三千兵马响起震天的呼喊,他们向前极其稳定地行军。入了少都,然而城下有了一位亡魂。史家只剩赵庆一人! 少都令令逍遥,此时战战兢兢地在家中主厅坐着,令家大大小小汇聚于此,令逍遥是令家百年难出的奇才,仅此一人使得令家得道,成为中州少有的大姓家族。 而令逍遥第一次在全家人露出不安的神色,昨天深夜太史令邀请他深夜彻谈,内容他无法说与他人听,只能烂在肚子里。他作为一城之主,夜谈之后,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来主持。他不能退,他不敢退。但进一步,无异于跳进万丈深渊。他还有一大家子要来照顾。他深夜回府后,看着无边的黑夜,只消几个时辰,他就长出了白丝。 令家主母就是令逍遥的生母,此人为妇道人家,却极为聪慧,吟诗作对,女红巧技,无一不精。她坐在令逍遥的左侧,目视着他。 “诸位族人,诸位亲人,少都会再次生乱,家中老人和孩子收拾细软,拿些盘缠。我会派出家中武夫组成的队伍护送大家离开中州地界。” “令冲,念一下清单,上面是分配给各房的细软盘缠。” 令家管事令冲是一名青壮男子,他从令逍遥身后,走向大堂中间,拿出一册竹简。朗声诵读上面的内容。 “朱沁,分细软五十匹,十两黄金。” 令冲准备向下继续汇报,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堂中所有人看着这个如此孟浪的男子。只有令逍遥心中五味杂陈,他有些不敢问。 “萧可,何事?”令家主母先于令逍遥询问闯进堂会的人。 “司马台太史令史慈死在城门下,以跪坐姿势,腰背直立,胸腔被插入一柄剑,直冲陷地。是赵庆军队将士,随意射下的!” 令家主母下意识地看着令逍遥,她敏锐地发现,她的孩子有了一丝疲态。 堂中有认识史家的人,见过史慈的人,女子和孩童隐隐有了啜泣声。堂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安静!”令家主母一跺震龙杖。 令逍遥环视令家所有人,眼神变得忧悒,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看向他的母亲。这是他自小与母亲产生的默契,得到了母亲肯定的眼神。 他握拳,站起身。 “一,搬迁事宜即刻就办,令冲督办此事。二,家中青壮男子留在家中,令划督办此事。三,家中纂养的门客组织传诵太史令之死一事,萧可组织此事。” “退了!” 半刻间,大堂只剩一对母子。 “逍遥,史慈为百姓而死。” “也是为史庆而死。” “孩儿要帮史慈,助其在史册留名,留美名。” “他还要你助史庆。” “孩儿知晓。” 萧可又走进大堂,拿给令逍遥一张请帖,令逍遥并没有接过。 他变得略微疲惫“萧可,陪我去城下看看。” “遵命。”萧可抱拳。 少都此时变得,有些悲凉,雨从未停过,城下的亡魂被人认出,被人围观,少年哭泣,老者哀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混乱(8) “其中有几处还是有些意思的地方,我们还是要看一下。” .................... “这篇文章里面的几个手法各位要注意一下,比如描写馅饼的白描手法,今后在作文中也可以运用一番。”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匆忙的盛夏有无数蝉鸣,空气中全是燥热。 “等会儿就吃中午饭了,咱们去校外二姐那里吃馅饼呀。” “嗯嗯,正好陪我去取快递。” 在角落的一对课桌上,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后面的小黑板上挂着“距离高考还有44天。”几个大字。 “余风骨!”讲台上的女老师怒目而视,全班死一般的静寂和劲往一处使的视线。 余风骨不情愿地站起来接受人民的审视,反观同桌,倒是老神在在。 “我刚才讲了什么?” “Emm,论吃馅饼的几种手法?”全班哄堂大笑,毫不掩饰在盛夏的燥热中得到的几丝凉意。 “我看你是馅饼,你看看你身后的大字,还有几天啊,还在下面窃窃私语,长点心吧。” 下课铃响起,驱赶着老师走下讲台。 哄闹声自四面八方响起,饥肠辘辘的全校同学涌入校外各种小吃摊的怀抱里。 余风骨在语文课上被训已经是常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未成年。两人随着拥挤的人潮,去实现吃馅饼的几种手法。 “不要挤,不要挤,大家注意秩序,注意秩序!”别着袖章的学生会工作人员费心费力的维持秩序,虽然一切都是徒劳。 余风骨面对着人流,与同桌相视,大义凛然的冲进去。 然而,因为吃饭,谁管你谁是谁嘞。余风骨和同桌两人很快被冲散,幸好在即将被冲散的那一刻,余风骨拉住同桌的手,触感很好辨认,拉着同桌的手就往前冲。 “快走!四班的大胖来了。”后方的人大声宣告,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的行走的速度被动加快。 大胖是三百斤的庞然大物,行走坐都是异常可怕的存在。 “余风骨!你先去占好位置,不然就要卖没了。” “不!一起,一起买馅饼,一起吃馅饼,一起取快递。” “你快走!我快撑不住了!” “快!前面空出来一块地方!”余风骨转头间,脚下不稳,向后倒去,眼前的,全是只为食物的人潮,和同桌惊慌失措的喊叫,和四班的大胖可怕的身躯。 奇怪,你在喊什么,诶,你在哭什么。 什么东西裂了,像西瓜被敲开的感觉,果然夏天什么的,西瓜是王道。 栗儿,取完快递,我请你吃西瓜好不好。 2. “这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跟我们一样,是个人。” “衣着好奇怪啊。” “旁边还有一把刀。” “这刀好黑,跟碳一样。” “看他也不醒来,要不吃了他?” “细皮嫩肉的,吃了也是一件妙事。” “我们进化了!是文明人!” “今后,谁要再提吃人,我第一个吃了他。” “快看,他手指动了。” 余风骨在三三两两的杂声中慢慢的醒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正中眉心的一支矛。凛然的杀意真切的传到大脑。 呼吸之间,一点对策都没有想好,也就只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长衫男子。 这直勾勾的眼神传到长衫男子眼中,却是被解读出不一样的信号,这衣服奇怪的男子,不一般! 两人对视到地老天荒,长衫男子被盯的有些发毛,余风骨被盯到进入假死状态。 “矛下留人!”山林远方传来呼喊,声源传到此处。 长衫男子后方的几人,变得严阵以待。其中一人发言。 “少主,莫不是那影卫监千户长张璃追来了?” “不敢有疑,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撤!” “小伙子,你的碳刀还给你。” “后会有期!”长衫男子收矛后竟然向余风骨作揖,他躺在地上有模有样的还礼。 待到他们走远后,余风骨才敢坐起身,借着刀作为拐杖,双腿有些发硬还有点发软。 谁能知,摸到刀的那一刹,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涌入余风骨的脑海,涌入之前还把他的脑海给格式化了,余风骨出生后第一晚睡的地方不是串店,是什么王爷府上哪里的厢房,是什么徐大人送我的这把刀,他还有个青梅竹马,是什么影卫监的千户长。 部分格式后再覆盖,余风骨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间谍力量的中枢,是江湖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是一时间风光无两的卫戍边疆的少年将领。 我,为什么会逃到这里? “将军,你没事吧。”余风骨回头,看见一绝美女子在策马奔腾的路上,束着单马尾的青丝跳动着。 余风骨有些呆了,这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怎么生的如此好看? “将军,你怎么还换了衣服?还换的如此奇怪?”女子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余风骨前面。 此时余风骨还没有站稳,仍在努力消化记忆中的一部分。 “我,我哪知道啊,璃儿,快扶我起来。”余风骨叫喊着。 璃儿顺从的扶起腿软的余风骨,余风骨刚要站稳的时候,皮精本精的马儿撞了余风骨一下。 然后,余风骨应声倒地,好不痛快。 “你这破马,我定是要卖了你!炖了你!”余风骨龇牙咧嘴,略显恶毒的仇视着红鬃烈马。 这马儿,还咧嘴笑了,噫,真丑。那女子,竟然也笑,哇,真好看。 “将军,我们快些走,营地在前方,莫要再走丢了。” 额?我是小孩迈?走丢?余风骨扶额低叹。 张璃在余风骨面前拍了拍马背“上马。”我走到马前,有些犹豫的回头“怎么上?” 张璃满脸的疑惑,叱咤风云的少年英豪,连匹马也不会上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马,还是很好骑的。”余风骨一跃而上。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幸好记忆消化到如何调取气上。 张璃不再起疑,一跃上马,继续策马奔腾。 余风骨就是有点无法专心了,美人在怀,香气扑鼻,这时代的女子都是这么香的吗?心中无端升起旖旎的情绪。 “将军,此事可成吗?” “嗯,什么事?”余风骨自知又说错话了,焦急的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终于知道张璃所谈的是何事时。余风骨却有些惊叹。这帮人,不要命的吗? “不好说,先决条件有几个可以完成?”在张璃询问之前,余风骨先行发问。 “我们所有的力量只推动一个条件的达成。” “目标后日午时屠村,然后班师回朝。” “替换进度?” “昨日替换完成。” “注意检查会不会有不同的人混进来。” “将军,我们到了。” 原本是山林,密繁的林木让马匹的行动受阻,行至尾程,豁然开朗。 张璃从怀中掏出余字大旗,在风中摇摆。 哨兵眼见来人,呼声高喊。 “余将军归营!”声声的传递开来。 “开城门!”建立五年有余的要塞缓慢厚重的被开启城门。 “将军,请下马。”张璃率先下马后,面向着余风骨。 余风骨心中有些微微感叹。又不免豪气顿生。 这全是他的。 ................. 唐,长安。 此时,入夜,城内主官奉皇命实行宵禁。命令守城将士过一刻钟关闭城门。 城中商户纷纷打烊收工,市集西头卖烧饼的一家原本也要早早地收工,谁知乞儿跑来这里,要用低价钱处理没有卖出去的烧饼。卖烧饼的姓徐,徐大哥喊着在里屋筹算营收的内人,内人闻讯赶来。徐夫人为草莽出身,一身彪悍气。乞儿们面对有些凶煞的徐夫人,原本在肚中的话一句也拿不出来。个个可怜巴巴的样子触动了徐夫人,徐夫人佯装暴怒,驱赶之后,又大声的与徐大哥交谈,怎么处理没有卖出去的烧饼,两个人纵横市集十数年,一唱一和间,那些乞儿也毫不费力地在门铺后门得到了剩下的吃食,半大孩童就被家人抛弃,没有饱饭的日子,突然看到了这袋食物,一个个变得有些手舞足蹈。 但是,谁哪知?长安城混进了一批强盗,大理寺追查多日,终日不见这帮人的踪影。乞儿们回到简陋的住处,漆黑不可见,点燃火把,充当照明的物什。黑暗是被驱散了,却照见了五个成年男子斑驳的身影。大理寺后来发现了这里,只剩惨不忍睹的人间悲剧,年轻的捕快,发誓要活剥那帮贼人,大理寺老练的长官没有在意,反而率先士卒地向里面查看,企图找到丝毫线索。幸好,恶是会被镇压的。找到了一本书,书是指南书,指向一座府。王爷府。 王爷府,森严程度仅此于皇宫的地方。除皇帝拨给哥哥的禁卫军,还有一大批王爷自己纂养的门客。好像不用太过担心那里的安全。大理寺先向上汇报情况,然后安排一部分人作为先行军,以最快的轻功到达王爷府,知会王爷一声。 那天下午,外出送货的商人看到一处洞口无故起火,他听说这块是城中乞丐们休息的区域。本来就不是一个阶级,商人没有多想,继续赶往目的地。 大理寺年轻的捕快没有被派发任务,早早地来了这里,先前在市集买了自己能承受的好酒好肉,还被有过交集的卖烧饼的徐大哥打趣,是要见哪家的姑娘。 他把大鱼大肉放到了地上,打开酒壶,向四周撒去,生理的反应被情感的驱使打败,他注视着每一个在草垫上沉睡的人。师傅告诉他,你会见到越来越多你无法拯救的人,掌控的事,你会活的越来越身不由己,江湖会让你的神经麻木不仁。 但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一身赤诚。年轻的捕快手持火把,面对着第一次见到的人间炼狱,以后一定还会见到的。他扔下火把,火苗在草地上蹿升。势不可挡。 命若飘蓬,江湖,我还没入,就觉得好难过啊。 ................... 生死变 文:当归 “据悉,银河号邮轮将在明天登陆我市沿岸码头,有幸被邀请上邮轮体验,请看我台详细报道。” 电视屏幕前的中年男子按下了遥控器的静音键。拿出在茶几上放在支架上的雪茄,顺手用茶几上的剪口器剪开雪茄的首端,用火柴点燃后,缓缓地旋转雪茄,慢慢的预热。 沙发侧坐的年轻男子翘着二郎腿,手指绕着一顶褐色的贝雷帽。 “老爹,你怎么还抽烟呀。” “这是我从古巴淘来的高斯巴雪茄,是好东西哩。”预热之后,横放雪茄,再次点燃的火柴从雪茄边缘至中央均匀地燃烧。 “好东西也要节制,你岁数也大了,什么事都要注意一下。” “好好好,听风骨的。” “找爸爸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案子,前天查的时候,她会上这个。”风骨指着电视里被航拍全景的银河号邮轮。 “我需要票。我相信你这里有我要的。” “就没有看望我的意思?” “案子比较重要。” “爸爸很想你。” “爸,案子结束之后,我请你喝酒。” “好,我记住了。有熟人之前给我送了几张套票。爸爸年纪大了,就想着让你带着几个朋友上去玩一玩。” “你来之前我让曹管事送到你的事务所里。主要是没想到你今天来看我了。” “那我走了,老爹注意身体。” “多...聊一聊呀。”中年男子看着风骨离去的背影。 风骨没有听到他的父亲的沉沉低语,很快的离去,偌大的屋子走出去还是有些费劲,原来的沙发外是巨大的玻璃墙,走到墙外的风骨转过身时,看到他的老爹在云烟缭绕中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许是又是哪家电视又勾去了他的心魄。 大门外,一辆白色的大众停在马路对面,风骨拉开后车门,坐在后车座。 “张栗,开车,回事务所。” “是,老大。”在驾驶位的女子启动车辆,转动方向盘,上了路。 事务所位于市CBD中央大厦的六层,是风骨的父亲出资建立。 风骨的事务所运营四年,到如今只有风骨和张栗两位职员。 两人回到事务所时已经过午,风骨先回事务所的办公室休息,张栗做的事情就多了,要收快递,要买午餐。 风骨的办公室面对的是巨大的落地窗。 他摇动椅子,面对着窗户,遥望着远方。 “老大,楼下有两个信封,会议室有客户拜访,接待客户后外面放了午餐,一荤一素。”张栗敲门后获得许可后拉开玻璃门,递给风骨。 “先见客户,之后记得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东西给你。”风骨简单的看了一下两个信封的样式,一个有着他家特制的印泥,一个是普通的信封,信封收件人是余风骨。 许是哪个朋友写来的什么信吧。余风骨站起来,喝了一口张栗递来的茶,放在一旁,随着张栗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余风骨眼见着张栗要开门,拉住了她,拿出上衣口袋的手绢,包裹住把手,慢慢的推开门,在即将屋外与屋内的视线交汇的时候,余风骨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绢。 “您好,当归事务所。”余风骨公式化笑容的与坐在会议室沙发上的男子握手。 男子的表情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满脸堆笑的看着余风骨。 “这是我的名片,余小哥” “张经理,幸会,幸会。” “您来这里是有什么委托吗?”余风骨指示张栗再泡两杯茶。 “小哥,我前年结了婚,自觉还算幸福美满,家里的财政都让妻子管着,去年开始,妻子开始胡乱向家里买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我留了个心眼,绑定了消费情况查询,哪知道昨天,一笔巨大的消费短信发到我的手机上,我马上驾车去银行查情况,那里的人告诉我,别人用我的卡买了那什么,银河号邮轮的套票,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白领,撑不起这么大的花销,我准备回家问一问我的妻子,她一句话不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我心都快要死了。” “我想让小哥你去查她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是红杏出墙,你把证据给我准备好,我立马跟她离婚,你的费用我按双倍付。” “张先生,您要冷静,事情不要向坏处想。” 张栗开门后递来了两杯新砌的茶水。中年男子接过后,对着张栗示以微笑,细细地抿了一小口茶水。 “我还是想查出来妻子到底干了什么,本来准备下个月就要孩子,出了这档子事,我不想撕破脸皮。” “钱不是问题,我老本还是能挤出来一部分。” “我只要真相。” “好的,张先生,这件事我会留意的。但是我们的业务流程是需要缴纳一部分订金的。” “好好,不是问题。” “我让我的助手带你去办理。”坐在沙发上的余风骨指示张栗带着人办理手续。 一会儿,会议室只剩余风骨一个人。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绢,铺在茶几上摊开,掏出口袋里的特制胶布,沾在托人定制的手绢上,轻轻地揭开。 放在茶几上,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余风骨坐在沙发上,拿出刚才得到的名片。 戛然而止。 “结束所有的混乱吧,他要醒过来了。” “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混乱(9) “余风骨他,又昏过去了!” “....只能等了果然。” “还是有几处世界的变化值得观察的。” “嗯,只有看看了。” ............. 我今天早上照镜子,看到难以掩饰的老人斑,不禁感慨,当年名震十里八乡的帅小伙,再也瞧不见了。 我老了。 “爷爷,该吃药了。”我孙子敲开门,对我说。 我其实很抗拒吃药的,觉得总是吊着一口气,苟活于世。 这时候是早上,孙子来的时间未免太早了,窗外的阳光还没照进来,让人觉得怪难受的。 “太早了。”我侧着身,看了一眼孙子,他端着水,拿着药。 虽说孙子隔了一代,但是他的眉宇仍是极像我的。 “不早了,爷爷,来。”孙子坐在我的床头,我只好起身接下递过来的水。 一口吞咽下去,噫,为什么嘴里有股苦味呢? 让人不理解,我难受的看着坐在床头的孙子。 我问他“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孙子却对我笑了一下,令人毛骨悚然,甚至不敢多看。 我是真切的感受到,面临死亡的恐惧。 “你好好休息吧,那,那是我们为你,创造的世界。”在我晕倒前,明显地感受到孙子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算了,我也不愿意想了,五十岁就住在这里,如今也过了四十年。 也该死了。 我年轻那会儿,看过一本小说,上面写着,人的灵魂是有重量的。 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轻飘飘的。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我走在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 直到,我看到一片广袤的世界,那是在一座大陆的上空,我与稀薄的云层同高。 我感受不到任何生理变化,毕竟我是恐高的人。那么隐约,是觉得自己死了吧。明明遗嘱没立,生前的老事还没怀念。一切太突然了,我甚至有了些想活下去的愿望。 我想投胎,生前我做尽善事,死后我应该能投生到一户好人家。 但是到了现在,仍然没有感受到,黑白无常带我下地狱。我只能向下走,这片我仍然不知道的大陆。 因为没有时间观念,我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感觉到大陆的样貌越来越清晰,我心潮澎湃,感受到一种蓬勃的力量。 这是暮朝都城玄武。 在玄武地图上无名的街道,嘈杂、混乱、空气弥漫着罂粟花的味道。 裹着只露出眼睛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站在街道的入口。 “姑娘,忍着点,这恶道,味道不好闻的。”男人介绍说。 女子皱眉,说“恶道?可是地图上没有名字的。” “诶,这不前些日子恶道的黑道、毒枭和军火贩子联名成立了个组织,叫恶道联盟。”男人领着女子向街道深处走。 “恶道联盟……啧啧,这么作,政府不管吗?”女子说出自己的疑问。 “政府?呵,与曦朝共治天下后就夜郎自大,以为掌握科技就掌控天下,怎么可能注意我等屁民?”男子说。 “公孙先生看来也是位热血青年呢。”女子笑着说,宽大的衣袖里是她善用的太刀,此时她带上眼镜,打开开关。 “快五十岁了,不敢自称青年,就是希望有谁能救下这个国家,你看看前面饿死的尸骨,这等惨像每天都在上演,这可是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啊,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简直让人胆寒。”公孙先生声音蕴含悲愤,“姑娘,你要去的地方我带到了。” 女子颔首表示谢意,说,“有劳公孙先生了,只是在下疑惑,您为何不考虑加入我们圣堂,您知道的,我们所图的是天下太平,现在是关键时刻,正是需要您这样热血未凉的厉害人物。” 男子摇摇头,微躬,说“早年间,我欠圣堂先主三句承诺,如今就差这一个,我也完成了。姑娘,我就退了。” 之后,男人离开恶道,女子目送男人离去。 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刀被女子拔出,她来接人,也来杀人。 前方是一处空旷的院子。 傍晚的天,飘零的叶,一片肃杀。 女子保持蹲伏姿势,踏进院子里。 警报大起,周围树林跑出八位夜行者,枪指着女子的头。她眼前原本灰暗的建筑变得明亮,红点突袭,定在女子的额头上。 女子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建筑中走出一位七尺高的男子,他大笑道“素闻圣堂右使闻胜雪的天仙般的美貌,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比那照片要好看不少。” 闻胜雪没有回应,她带的眼镜此时发挥重要的作用,正在分析现场的状况,制定可行的方案。 “雪仙女,不要费心了,这片区域我已经布置好了隔断装置,任何电子信号是走不出这里的。”男子补刀的说。 他向前逼近,闻胜雪身后的门自动关闭,用于撤退的第二计划还有两分钟才能爆破这块区域。 现在只剩下拖延和自行突围。 闻胜雪作为圣堂七使唯一的女性,生来不屑于委身于他人。自然选择了后者。 眼镜自带的离线系统准确运行出一套适合她的方案,只有一个字,杀。 她眼前的男子越来越近,闻胜雪的眼神愈加像虎狼之神。 但男子站在他能掌控主场的极限距离,因为能更好的欣赏闻胜雪的美貌。 “冒昧了,我还没有介绍我的名字……” “不需要知道将死之人的名字。”闻胜雪粗暴地打断男子的话。 “哈哈哈,有秉性,我喜欢。”男子不怒反笑,“右使厉害是厉害,新闻不见,照片也感受不得,但乡野传闻,你是极善用刀之人,不屑于用枪?” 男子又补充说“于是,我就很想知道,你的刀,能不能快过我的枪?” 男子抬手,伸直五指,说“摘下她的头颅,献给教主!杀了她。” 他猛然握拳。 .............. 世界分为三界,上为天界,中为人界,下为妖界。 余玄策是一名天界猎人,供职于三界猎杀局。 三界猎杀局,专门猎杀在人界为非作歹的三界生物,维护三界安宁,属于三界联合创办的组织。 余玄策属于三界猎杀局的外派工。对于外派工,猎杀局基本上会安排好合适的人界身份。 比如余玄策就是人界曦朝的真武市玄探侦探事务所的见习侦探。 这天是人界历976年3月21日,对玄探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因为他们终于接到了任务,为了这份任务,玄探全员出动。 一共三人,两女一男,余玄策是见习生,负责现场勘察取证,女生中比较小的一位是记录员,叫苏言,较大且成熟的女性是目前玄探的主力侦探,张栗子。 案发现场是一座酒吧,处在一块微妙的区域,真武城的红灯区。 三人驱车前往的时候,看到酒吧的后门紧闭,没有任何的警戒力量。 余玄策点开真武安全网,上面记载案发酒吧的安检合格,余玄策点开其中的几张照片仔细查看。 当地的护卫队力量已经封锁现场,戒条拉起,隔绝无关的人群。 余玄策和苏言站在人群里,张栗子先进去向有关人员要允许协助的书面文件。 趁着短暂的空档,余玄策观察起现场的外围。 一共有三名护卫队队员维护现场秩序,职阶为一级护卫长,配置优秀。看来今天的事件,非同寻常。 酒吧为三层独门独栋的建筑,名称是热量,酒吧所属的停车场停满了车,但基本上没有寻常可见的车,均价值不菲,这家酒吧不是寻常酒吧。 现在出事后车辆没有被开走,说明里面的人已经被护卫力量控制住,但非富即贵之人能好好接受这些人控制吗? “策儿。”苏言拉了拉余玄策的衣角,余玄策的思绪被拉回来了。 余玄策回过神,问“怎么了?” “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苏言怯生生地说。 女生的直觉都是很敏锐的,余玄策一听背后马上冒起冷汗。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感知能力在待机状态下变差了。在天界,待机状态下,可是能感知千里之外的。 余玄策运气马上让感知能力增强,谁知恢复的一刹,立马感知到一股气转瞬即逝。这意味着追踪失败,但他反而气焰高涨,这是他转到人界的第一案,棋逢对手,这是能在功劳簿上画一笔的好案子,位列仙班不是梦啊。 “那准是看上咱们家的漂亮姑娘了。”余玄策对苏言说。 苏言轻啐一声,说“策儿,你嘴可真贫!”作势要打。 “别别,你看我这不是再夸你嘛,你怎么不识好歹哩。”余玄策下意识要躲。 苏言看到余玄策的害怕模样,便忍不住轻笑。 “笑,还笑,想笑成小孩吗?”余玄策说。 听到这句话,苏言笑得更厉害了,直到张栗子带着文件走到两人面前。 “小余,阿言,我们进去吧,小心行事,应付不过来的注意叫我。”张栗子弯身过了警戒线。 “好,老大。”余玄策回答。 “嗯,姐姐。”苏言回答。 三名如山般的一级护卫长让开了道路,让张栗子三人走进酒吧内部。 酒吧外部的装修中规中矩,甚至有点平庸感。余玄策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内部构造给予的新鲜感,苏言也惊叹于别有洞天的酒吧,而张栗子却带着凌厉的气势走到在吧台喝酒的中年男子前。 她一把夺过中年男子的酒杯,厉声斥问“你丫是忘了师母怎么走的嘛?!” 中年男子显然被张栗子的问话问懵,呆呆地看着她。 一旁调酒的小姐也显然懵住,她刚刚录完口供想走又不让走,还要求协助护卫队队员办案,结果就是帮这名明显是头的中年精悍男子调酒喝。 “我,我错了,栗子,师傅我就是头疼,这么多大人物,我一个护卫司可整不起。”中年精悍男子罕见示弱。 张栗子显然也是有些心疼,说“师傅,我这不是来了吗?栗儿能帮你啊,这事我们来干,你安心给我们后勤就行。” 然后张栗子叫到余玄策和苏言,两人上前,中介人张栗子就先介绍余玄策和苏言,对她的师傅说“师傅,这两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余玄策,我新招的助手,你出的试题他满分通过。这位就是苏言了,你认识的。” 中年男子与余玄策握手,说“青年才俊,后生可畏,我出的题除了你,只有你老大满分过。” 张栗子说“小余,这是我在警局的师傅,叫徐龙骨。” “徐哥,谬赞了,题目我接手的时候也把我难住了,当时就觉得出题人很有实力。”余玄策回夸过去。 徐龙骨爽朗地大笑,这时苏言上前笑着说“徐哥哥,好久不见了。” 徐龙骨见到苏言的样子,笑着回应“是啊,又长漂亮了。” 张栗子见着寒暄完了,就对徐龙骨说“师傅,带我们去现场,这次事件有点不同,从进场的时候就有些异样的感觉,我需要调查。” “好好好,我们走。”徐龙骨说着就接引三人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是酒吧的一处卡座,尸体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座上,前方地上流淌着黄色液体。 余玄策看着尸体,带上专用手套,说“徐哥,后门的监控录像有显示什么吗?” “小兄弟,这个我们半个小时前到就封锁现场,监控录像调取后门在全天都没有人员流动。”徐龙骨说。 “徐哥,他们的后门是密码控制的吗?”余玄策问。 徐龙骨想了想说“好像是的,科技含量很高,我们在门旁安排了同事警戒。” “徐哥,地毯式搜索做到哪里了?”余玄策问。 “这个护卫力度不够,我们还没开始,但是我们控制住了每一位今天在酒吧的人,我们的同事一个一个地在录口供,但是有好几位大人物不配合,我们也苦啊。”徐龙骨倒苦水。 余玄策想起刚才转瞬即逝的气息,很有可能藏匿在哪处,势必会在一定的范围内跟踪,一定程度的惊扰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调动起气,注入感知能力,发现刚才的气息果然在这块区域,而且很有可能会继续跟踪,余玄策减少了感知能力的存在。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检查尸体,他在天界未当猎人前,专司剖皮之事。 眼前这是一位男子,自天灵盖渗出血迹,地上躺着破碎的酒瓶,是伏特加。 那么,黄色的液体是什么?余玄策仔细观察,蹲在地上,闻到了细细地尿骚味,尿? 死者被什么吓到了?余玄策坐在沙发上,与死者同一视线看去,看到的是酒吧歌手驻唱的舞台,正对舞台,视角极佳。 死者周围和眼前的视角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争强(1) “快看,他好像准备醒过来了!” “快准备好!” ”嗯呐!” 世间万物有无数种痛苦,余风骨此时最痛苦。 因为他正在跟两个自称是他前代的人斗地主,而他从拿上扑克牌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赢过,无论是作为地主还是农民,他都没有赢过,这让余风骨很抓狂。 因为他们赌的是记忆。输了的人要被随机选择一天的记忆,放到一旁属于自己的记忆容器里。 而那容器最终的处理结果则是被销毁,组织这一场牌局的人说。 这对余风骨来说,是致命的,他有无论如何不想丢失的记忆,比如黄大娘,郭爷爷,关哥哥。与他们相处的记忆,是余风骨极为诊视的珍宝。 他本来可以选择不上牌局,但是另外两人直接了当的说,如果不打牌,余风骨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的。 余风骨被迫上牌桌,被迫摆上自己最不想摆上去的筹码,哪怕是生命都好。 等到他们说要打扑克牌时,余风骨凭借着胡乱被迫逃窜的经历,积攒下来对未来的经验和理解,使得他不会太困难理解斗地主的打法。 第一局,余风骨输了。 赢的人正好是组织者,他笑着说“快!把记忆放到里面,第一次可以自行选择,但是垃圾记忆不允许被选择,这个牌局上施加的规则会自动为你们选择。” 你们?余风骨看到另一个输掉的人,看不清长相,全身被黑布包围着,只能通过围出来的形态勉强辨认出是一个人形。 难道他也是被动接受这场牌局的人? 赢的人头上带着红绸子,此时无风,他的红绸子却随风飘荡着,令人觉得有些些许的滑稽感。 红绸子说“要快点选择哦,不然会被迫选择的。” 这使得余风骨不得不进行选择,此时他沉入脑海里,惊奇的发现,每一段的记忆被标记着一串数字,每一个之间紧紧相连。 想来这就是记忆所代表的那一天,余风骨便一个一个看过去。 看到很多另余风骨感到激动的记忆片段,连他记不起来的这场赌局也帮他选择出来了。 红绸子说“时间到了,你们还没有选择,很遗憾,规则会为你们选择,很遗憾哦,是随机选择。” 余风骨听到红绸子的声音,顿时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只见到他十几年来的某一个记忆片段顿时被规则选中,跳出余风骨的脑海中。 使得余风骨下意识看过去,感觉到自己的神经被挑动,他哭了。 因为他忘了当年黄大娘给他做糕点是什么时候,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了。 红绸子说“呀,遭了,选了一段挺重要的记忆,果然这样的记忆丢失就像是判刑一般。” 他说“但幸好规则是人性化的规则,它不会让你直接承受这样的痛苦的,它会让你再度感受一遍的。” 那年,余风骨五岁,五岁正好是一个开始记事的好年纪。 他被别人领着,领到关哥哥家里。 余风骨只记得自己五岁开始记事,而那五年前,余风骨当然不记得,在以往的回念中,余风骨知道自己当初是不喜欢眼前的一切,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 而现如今,余风骨才知道,那五年他经历了什么。 但是他想起来,一点一点的想起来,却一点一点的痛楚。 红绸子的声音响起“不要尝试多想。” “会被记忆反噬,再也不会醒过来的哦。” 余风骨听到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他知道这个是红绸子的声音。 但是他听到红绸子说的话,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因为黄大娘就站在关哥哥后面,她手上端着盘子,盘子里有两块糕点。 关哥哥说“娘,他就是那个孩子。”说完便继续伏案。 黄大娘走到余风骨旁边,她笑着说“别哭丧着脸了呀,小孩子。” 她把盘子端到余风骨眼前,她弯着腰,笑着说“吃不吃,我刚做出来的。” 余风骨倔强的没有说话,拉着他的人催促着应和。 黄大娘说“没事,他从那样的环境里出来,理应含有如此的怨气。” 她右手捻起一块糕点,关哥哥在伏案写字。 黄大娘笑着说“小孩子,来,张嘴,啊。” 余风骨别过头,他看到门外是凌冽的秋风,厚重的布挡不住。 窗户外面是败落的叶子,树上有点点淡绿。 他感受到嘴边有一点柔软的触感,接着闻到淡淡的香味,这勾动他的嗅觉。 这时,关哥哥说“为什么他不愿意吃?” 他离开案台,走到拉着余风骨的人旁边,他说“你没做好。” 余风骨猛地听到旁边跪下的声音,他惊讶的回头,黄大娘见缝插针地把糕点塞到嘴里。 甜甜的,又带点点苦涩,便中和了糕点的甜度,就算没有咀嚼,也能达到唇齿留香的效果。 余风骨顾不得身旁跪下的人的惊讶,他说出了第一句话,在关哥哥面前和黄大娘面前。 “好吃。” 黄大娘笑着说“这还有一块,来,张嘴。” “嗨呀,小孩子,哭什么呀!以后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做。” “娘,不给我留一块吗?” 余风骨流着泪,吃下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 “那人给我这孩子的时候,他便不说话,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 关哥哥摆手,说“起来吧,你无事。” 余风骨看着他没见过的事情,他感觉到拉着他的男人,很慌张,慌张到好像要死了一样。 接着便是周边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余风骨知道这是丢失记忆的征兆。 因为红绸子说“好,体验结束,可以出来了。” 因此,余风骨关于尝的第一口糕点的味道,便再也记不住了。 连带着那段记忆,余风骨也忘掉了。 他看着桌子上的扑克牌,发呆。 等到红绸子把牌一张一张发到他手上,余风骨嘴角留血,他用手揩去。 红绸子说“你感觉到了痛苦?” 余风骨点头,他说“记忆为什么是筹码。” 红绸子摊开手上的扑克,一张一张的理清,他说“为什么?因为记忆是累赘呀。” 他仍在理牌,旁边的一位也开始理牌,但他一言不发。 红绸子说“如果不彻底根除累赘,那么凤凰涅槃就也谈不上。” 余风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到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在第二局开局,余风骨码好了扑克牌。 破破烂烂,又不堪一击。 他寄希望于另一位无口的农民,但全局下来,几乎是红绸子的单方面碾压,这另余风骨越来越沮丧,他不想在失去任何一段属于他的记忆了。 虽然他忘了刚才他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可是斗地主,余风骨知道的,局势几乎不存在任何逆转的可能性。 他手上没有任何可以产生压制效果的扑克牌,这让人很沮丧,但是事实。 等到红绸子扔下最后一张牌,他撑开双臂,张开双手,笑着说“你们输了。” 这次抽取记忆很快,快到余风骨没有任何感觉,痛苦,或者是悲伤。 这另余风骨产生一丝奇怪的感觉,他竟然荒谬的感觉到庆幸? 余风骨望着他的上家红绸子,他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在一场必输的局里? 虽然他知道自己,只赢过一次,便是在不义山那个恐怖的洞里,爬出来,在雨夜遍布的夜晚,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正因为他在雨夜里冲破泥土,满手是血的从尸骨堆里爬出来。 所以余风骨不信命,他比谁都要不信命。 但此时,看着手上的牌,余风骨陷入沉思。 这是第三局,仍然由赢家红绸子发牌,余风骨有一瞬间想要扔掉手上的牌,想要用尽一切办法,打破这个世界。 但他忍住了,因为他没有办法打破这个世界,只能跟着貌似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制造者红绸子打牌。 之后余风骨一局接着一局输,直到第十局。 他仍然逃脱不了输掉的魔咒。 但这是,红绸子开口说“这一会,允许你看一次。” 余风骨慌慌张张的踏入脑海,迎面而来的正好是一段记忆,时间是一段特殊的日期。 他永远忘不了,但那只是曾经。余风骨悲戚的感到自己要失去这段记忆。 那是一天,理应很平常的一天。 天气正好,风和日丽,门前的老树光秃秃的,风瑟瑟的吹。 余风骨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窗外的这番景象。 屋内的八仙桌上放着一盘崭新的糕点,这对余风骨来说,是很重要的生活驱动力。 他马上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阿娘会把糕点做好放到桌子上,因为以往任意一次黄大娘都会看着他吃完。 桌上的糕点是黄大娘昨天刚试验的新品,这对余风骨来说,是值得庆贺的好事情,一方面他做黄大娘糕点的试验品由来已久,这已经是第六百次余风骨尝着黄大娘的新品。而另一方面则是黄大娘不管做什么样的糕点,味道的触感都是一级棒。 余风骨坐在桌子旁,他看到盘子下面压着一张字,等到拿出来看,上面是黄大娘的字迹。 写着:风骨,要吃完哦,还要给我写很多很多的感想,这是我呕心沥血设计出来的糕点呢可是! 余风骨看着上面洒脱又带着娟秀感的字体,不免笑出声来,同时心中也涌出一股暖流来。 国家正在开战,便是在那历史悠久的不义山上。 本来战事吃紧,府中上下都是压抑的气氛,只有黄大娘一直在做糕点,以往属于她个人特色的甜中带苦到如今便全成了甜,余风骨不懂,只是觉得黄大娘由原先给几个人做,变成给全府上下的人做后,好累。 余风骨不想她那么累,但每次想要帮衬黄大娘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空档帮助到她。 现在想来,黄大娘应当还在他专门做糕点的屋子里忙活着吧。 但这五百九十九次,黄大娘都看着余风骨吃完她试验的新品,唯独这一次却不在,使得尝了第一口糕点后的余风骨,没了兴趣。 余风骨放下没吃完的一块糕点,穿上厚实一点的衣服,打开房门。 便看到有点点的雪花降落在他的门前。 余风骨望着仍然风和日丽的天空,然后关上房门,走出去,向黄大娘的厨房走去。 那里是余风骨最常去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余风骨却发现空无一人,各色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整个地方变得洁净如初。 余风骨是最知道的,黄大娘根本没有用完厨房后直接打扫的习惯,反而是等到下一次使用的时候再打扫。 而现在的异状,让余风骨感觉到一丝困惑和诧异,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觉得是黄大娘突然心血来潮就想要打扫。 但他不觉得,他便觉得事情有些些许的变化,余风骨最讨厌变化,因为还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适应,他走出去,猛然间发现在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哥哥姐姐,就像是他单独一人生活在后院一般。 余风骨有些慌张,他掐疼自己的手臂,才发现这不是噩梦,但现在很显然,这比噩梦更加可怕。 这时,前院广场传来震天响的吼声,余风骨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他马上跑到门旁边,这是连通前后院的一处门,他看到最远的高台处,站着很多人,里面有黄大娘,有关哥哥,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他不认识的人,在高台之下,便是穿着白甲带着白盔的兵士。 透过门缝,余风骨看到所有人都是肃穆站立,他看的到的人脸上都是严肃到阴沉的表情,任傻子也能看出来,出事了,而且八成是很大的事情。 关哥哥带着披风,穿着盔甲,他说“诸位,靠你们了。” 余风骨不知道前面关哥哥说了什么话,他从来没见过关哥哥露出过这样忧愁的神情。 白衣甲士们高声应和着关哥哥的嘱托,但在余风骨听来,莫名有些悲壮。 像是,要赴死一般。 余风骨看到黄大娘站在远处高台上,就站在关哥哥旁边。 双目低垂,远远的就让余风骨瞧见了黄大娘眼中留下的泪。 余风骨的心像是被棒槌痛击,久久不能缓和。 第一百三十章 争强(2) 在那场回忆中,余风骨的慌张感觉越来越强烈。 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他年纪尚小,根本理解不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他看到黄大娘的样子,心中便有莫名的痛楚,只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悲伤的样子,照以往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元气满满惹人喜爱。 现如今,却都产生变化了。 他望着远处,望着黄大娘,望着关哥哥。 直到黄大娘无意抬起的头,双目的视线挂在门缝上,余风骨与她对视。 相视无言。 风变的太快,越刮越紧。 余风骨退出门后,他知道黄大娘看到他,他便没什么理由留在门后,看着他不是很明白的事情。 余风骨回到门里,路上看到一个怯生生藏在树后,看着他的女孩。 他认识她的,那是府上管家的孩子。 余风骨说“阿蛮,你为什么在这里。” 阿蛮小声的说“爹爹说不让我出去,我没看到娘亲,我有点怕,我想出来找他们。” 余风骨说“没事的,你爹爹和你娘亲就在前院,只是他们现在在谈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他邀请阿蛮“阿蛮,阿娘给我们做了新的糕点,在我房间里,我们一起吃呀!” 没有任何一个小孩能抵得过黄大娘做出来的糕点,阿蛮不外如是,只是碍于她爹爹的管教,她并不敢表露出来。 余风骨见到阿蛮迟疑的样子,他说“不要怕嘛,他们都在商议事情,我看还得有一段时间,不怕的,走!” 阿蛮轻轻点头,走到余风骨身后,低着头拉着余风骨的衣角。 她说“我们快走吧,去你那里,现在好冷啊。” 余风骨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流,他带着阿蛮走进他的屋子里,路上仍然没看到人,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朝气。 余风骨为阿蛮拉开帘子,等到阿蛮进去之后,余风骨说“你等我一下,我生个火炉,不然真的有点冷。” 不一会儿,火炉里的火升起来之后,余风骨对阿蛮说,你坐着先,我给你找点茶水。 阿蛮点头,余风骨找来一壶温热的茶水,便到给阿蛮喝。 之后他坐在桌子旁,把盘子推到阿蛮身旁,说“这就是阿娘做出来的糕点,呕心沥血,可好吃了。” 阿蛮迫不及待地点头,她用手捻起一块糕点,极为淑女的吃下。 余风骨笑着看着阿蛮,说“怎么样?好吃吧。” 阿蛮几乎是哭着点头,余风骨看到着略微有点慌张,他没见过女孩子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身旁的女孩子哭。 他赶忙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蛮又哭又笑的说“有点苦,我从来没吃过有点苦的糕点,但是很好吃。” 余风骨如鲠在喉,他拿起阿蛮没有吃完的一小块,他捏下一小部份。 他吃下去之后,看着阿蛮,笑着说“糕点不就是苦的吗?” 余风骨有点明白今天会发生什么,因为他从起床到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太让人悲伤了。 这使得他不自觉地留下泪,阿蛮说“你怎么也哭了。” 余风骨摇头,说“我没事,就是风太大,把沙子吹进来了。” 两人沉默的相对无言,余风骨望着紧闭的大门,他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很多人,很多人的脚步声,但只有脚步声。 阿蛮有些慌张,她说“怎么办?他们好像谈完了。” 余风骨擦干净眼泪,说“没事,你就在这等着,阿娘等会儿就过来,然后我跟她说是她让我把你叫到这来一起吃糕点。” 他说“快把剩下的糕点吃了吧,然后你拿两块,带给你爹爹和娘亲。” 阿蛮完全遵从余风骨的安排,她用油纸小心收起两块糕点。 而余风骨仍然坐在门对面,看着紧闭的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知道这是谁的,以往他是很激动的,但现在他有些心慌,消极的心理暗示下,他感觉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 门帘被拉开,门被推开。 阿蛮看着余风骨由消极的表情转为笑颜,而推开门的黄大娘也笑着相对。 “阿娘回来啦!” “嗯!” 阿蛮顿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并非贬义的虚假。 黄大娘看到阿蛮出现在余风骨旁边,嘴角还残留着她做的糕点的屑。 她笑着说“阿蛮也来了啊,怎么样,我做的糕点?” 阿蛮看到黄大娘盯着她的脸颊,便知道脸颊上有着没吃掉的糕点碎屑。 余风骨没有管阿蛮慌张的样子,反而对黄大娘说“阿娘,我擅自把阿蛮叫来一起吃糕点,等会儿他爹爹来了,你就说是你叫我让阿蛮过来的。” 黄大娘坐在余风骨旁边,阿蛮对面,她笑说“你这是让阿娘帮你撒谎吗?啊?小朋友。” 接着阿蛮罕见地看到余风骨撒娇一般蹭着黄大娘的衣服,说“阿娘,你也知道的,阿蛮爹爹管教很严的,你就随我这一次嘛。” 黄大娘笑着说“哟哟哟,你这是跟我撒的哪一门子的娇哦。” 接着她对阿蛮说“你先吃,糕点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你家里的事情我给你疏通,没事情的。” 阿蛮点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吃着黄大娘做出来的糕点。 门外传来错乱有序的脚步声,听起来很匆忙,使得余风骨升起好奇心,问黄大娘,漫不经心的说“阿娘,你们今天是聊了什么啊,门外好像很乱的样子,像是要逃荒一般。” 沉默,余风骨看着黄大娘的面庞,继续吃糕点和茶水的阿蛮抬头望着黄大娘,觉得有点尴尬。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余小弟在吗?听别人家孩子说,阿蛮跑来你这了。” 黄大娘站起来打开门,说“阿大,你进来吧,我昨天做了一些糕点,便想让孩子们尝尝,就让风骨把阿蛮叫来。” 阿大顺着黄大娘的动作,走进屋里,看到放下糕点,有点慌张看着他的阿蛮。 阿大听到黄大娘的说辞后,便相信了十分,说“那怎么合适呢?阿蛮快谢谢,小姐做出来的糕点不是我们能随便尝的,快过来。” 阿蛮当然听着爹爹的话,走到阿大旁边,拉着他的衣角,对黄大娘说,娇滴滴的声音“谢谢阿娘。” 黄大娘笑着对阿大说“你看,多好的小孩啊。” 余风骨敏锐地感受到黄大娘还想说什么对阿大。 阿大低垂下双目,对黄大娘说着余风骨不懂的话“对不起!小姐。” 阿蛮也不懂,她感觉到爹爹很伤心,只是这伤心她不知道该怎么为父亲抚慰。 黄大娘说“没事的,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你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你为了很多人做出来的,你还有负担,你还有希望,你还值得。” 门没有关上,屋外的风往里吹,余风骨看过去,天色变得恶劣了。 恶劣到让人感到厌恶。 黄大娘说“阿大,当年我让你看着那楼宇,我说我朝定会让这楼万丈平地起,我们的确做到了。可现如今,这楼便要塌了。” 阿大摇头,似乎两个大人之间的谈话并不在乎让两个小孩子听到。 阿大说“不会的,我相信不会的,我们仍然有火种,我们仍然有火把,我们能让火种燃烧,我们定能让星火燎原。” 接着阿大便跪在黄大娘面前,阿蛮不懂,余风骨有点懂,黄大娘没有阻止。 阿大说“我定会护着火把,护着星火,护着火种!” 黄大娘笑着,她望着来往频繁的后院,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却又步履沉重。 她说“谢谢你是我朝子民,我朝以你为荣。” 她指着南方,说“向南方走,那里温暖如春,那里...没有这里的秋冬。” 她看着跪在地上望着她的阿大,说“那里,有盛世啊!” 阿蛮离得近,看到黄大娘眼中奇异的光彩。 阿大起身,拉着阿蛮离开屋子,余风骨望着背影,对小小的阿蛮说“阿蛮!” 阿蛮猛然回头,余风骨跳下椅子,站在黄大娘身旁,大幅度地摆手说“阿蛮!再见!” 他懂的那一点点就是,可能要见不到阿蛮了,他不喜欢失去。 小孩子的喜好是单纯的,没有被限制太多的余风骨更是如此。 他敢于表达孩子那一点点的情感,黄大娘摸着余风骨的头,阿大笑着对余风骨说“风骨,我们会再见的,到时候,我给你做老虎风筝,大大的老虎风筝。” 阿蛮点头,说“我也是,我们肯定!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风吹打着余风骨和黄大娘,两人目送远去的阿大和阿蛮。 余风骨说“阿娘。” 黄大娘说“走,该去找你的关哥哥了,今天是他给你授课哦。” 余风骨看黄大娘的样子是并不想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黄大娘没有让他改变,就意味着黄大娘肯定是安排好了关于她的部分。 余风骨说“嗯,我把炉火熄灭就去,阿娘等我一下。” 两人在去关哥哥的路上,看到很多匆忙的人,余风骨不善于问,更何况旁边还有黄大娘,更不好问。 离关哥哥的屋子越近,路旁守卫的白衣甲士就越多。 黄大娘紧紧领着余风骨,每一道白衣甲士的封锁都因为黄大娘的授意而打开。 余风骨顿时感觉到这段曾经很熟悉的路程变得越来越陌生,他有些胆怯地拉着黄大娘的衣角。 不过封锁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块,黄大娘站在白衣甲士面前,余风骨站在旁边,望着前面打开的大门,里面是关哥哥伏案疾书的身影。 黄大娘说“清风。” 那是关哥哥的字。 应声出来的却是一位老者,他抚顺胡须。 封锁自然打开,黄大娘带着余风骨走进屋子里。 老者盯着余风骨,盯到余风骨让他心中有点发毛。 屋内只有四个人,加上黄大娘和余风骨。 关清风说“风骨,坐到那边,上面有笔,另一旁有题目。” “这就是你今天的课业了,先写出答案,不准求助,写完之后,拿给我。” 余风骨放开黄大娘的衣角,说“嗯呐,关哥哥。” 他坐到关清风指定的一处,看到题目上写着短短的一句话。 “谈如何治国理政。” 余风骨惊愕地看着关哥哥,这等宏大的题目是他能做出来的吗? 余风骨便想起之前上过的课,在政治方面的授课中,也许关哥哥是想考那些曾经学过的内容? 他确定大概的做题方策,便开始研墨执笔,在纸上写就他的想法。 而另一边。 老者靠近黄大娘,说“火种?多么儿戏?置太子于何处?!” 黄大娘没有说话,而关清风说“我都没什么在意的,陈书,你在意个什么劲?” 关清风抽出一张写完的纸,拿给陈书,说“这是我写就的策略,陈书,看一下,抓紧安排下去。” 这时屋外有人求见,关清风说“进来。” 黄大娘站在关清风身后,看着进来的人说话“府上所有人已遣散完毕,只有等待着车马前来,便能在一个时辰内,全部遣送出城。” 关清风沉默地说“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吗?” 进来的人同样回之以沉默,说“没有,但是。” 他拿出身后的一个小袋子,说“但这些几乎是每一个人留下来的信物,说。” 关清风摆手,“不必再说,退下吧。” 他望着黄大娘,说“阿娘,你还是跟他们去告别,我在这里同陈书商量。” 黄大娘点头,便带着进来回报的人离开屋子。 这时从窗户里飞进一只信鸽,信鸽的脚上被绑住一个信筒。 陈书取下信,把另一份他润色好的信放上去,放飞信鸽。 他走到关清风身边,把信递给关清风。 关清风拆开信,看了好久,他对陈书说“陈书,全城戒严完成了。” “而且,抓到十名探子,正在押送到这里。” 陈书点头,说“这可是好事,我们要准备一下,等会儿我带着甲士长去审问。” 关清风点头,但很快他说“这还不够,我们还要多准备几手,必须要做到防患于未然。” 陈书点头,说“我赞成,城内还有几股势力我们能用上。” 关清风说“相爷那里陈书联系上了吗?” 陈书说“消息此时应该正在路上,还有一刻钟,如果没有什么回响,有极大的可能说明这条线走不了了。” 关清风说“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余风骨停下来写字的手,因为他感觉到关清风可能不是想让他写书本上的内容。 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他便抽下几乎要写好的纸,另起开头。 写下自己的所有想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争强(3) 红绸子说“时间快到了,不能再逗留了呀。” 余风骨心中苦闷,他知道后面是什么样的结局,这一日是他失去的一日,数年的生活终究被湍流急急的时代打碎。 他想怀念,只因他即将要忘却掉。他却又不想回忆,只因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甜了。 都是带着糖的玻璃渣,余风骨想让自己成长,游历数个世界后,他明白的,回忆这种事情,终究没什么用。 时代这驾马车让余风骨策马奔腾,他只有挥动鞭子,策马奔腾。 余风骨放下笔,望着陈书和关清风。 门外响起轰隆隆的巨响,一切来的那么准时,准时到让人顿时感觉到无力。 余风骨随着红绸子的声音,不得不退出这段记忆,这段记忆给余风骨的痛是刻骨铭心的。 使得余风骨顿时有些丧气,他瘫坐在牌桌旁,拿着新一轮的牌。 之后便是无数次的失败,与记忆的失去,使得余风骨越来越麻木。 他呆滞地望着红绸子,眼神空洞无物。 红绸子叹气“信命了?” 旁边的人附和说“这不是你的命。” 余风骨心中像是升腾起奇异的火。 对啊,这不应该是他的梦,这不该是他的梦啊! .............. “他七窍正在流血。” “这是我们破釜沉舟的一次!我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 “只能看他自己。” “只能靠他自己?不!我们还有方法!” “八卦境!” ............... 新元2019年,真武市。 王怒,真心保险真武市鱼龙区的分公司一个销售职员,把客户当爹当爷爷的这么一个人。 在2019年6月14日这一天,在走入社会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把拳头挥向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然后那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就被这一拳打倒在地,几乎没有起来。 王怒觉得自己闯祸,把人打晕,他脸色煞白,轻松间就晕倒在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木制的屋子里,他猛地感觉到身体充满能量。 王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感觉自己灵魂出窍,跑进他的肚子里。 他看到二十三年生涯从没看到过的景象,一个八卦在他的肚子里,然后有着源源不断金色的血液流进八卦里。 王怒对未知的可怕,促使他疯狂大叫,仓皇逃窜间几乎是跪到门前。 时机巧合的是,他跪在门前想要打开门的时候,门被打开。 王怒跪在一个他不认识的老者面前,老者嘴角咧了一下,笑着问“你醒了啊?” 王怒不知道要不要回答老者的废话,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保持着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的姿势。 老者笑着问“你忘了你昏下去之前,你干了什么?” 王怒被老者的话提醒,猛地脸色煞白,说“我,我杀了人,你快去报官,我要去自首,我要自首!” 老者摇摇头,问“之前呢?” 王怒边想边说“之前,那个人撞到我,我新买的手机,高配,花了我一个月工资,就简简单单的碎了,我很生气,很生气。” 王怒不知道自己的筋脉开始显露出来,隐约看出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动,青筋暴起,眼神血红的看着老者。 老者以两指为利刃,迅疾点在王怒的眉心处,连按九下,终于让王怒血红的双眼渐渐褪去。 王怒感觉到自己由愤怒变得冷静,惊奇的感受自己的变化,询问老者“这是什么?” 老者拍拍手后让到一旁,跪着的王怒感受到山间的美妙景色,全身心得到舒展,渐渐感觉到力量的增长。 王怒看了一眼老者,老者指着王怒的前面,出现一个穿着嘻哈服饰的男子,王怒惊讶看着嘻哈男子“我,我不是把你打的不省人事了吗?” 嘻哈男子说“幸亏你没觉醒明白自己的力量,不然我真就让你变得不省人事。” 跪着的王怒没想着起来,看着老者,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笑着说“孩子,你快些起来,大理石地板,跪着凉膝盖。” 王怒才想起来自己是一直在跪着,马上起来,看着老者。老者也对嘻哈男子说“请随我来,封二,你也跟着过来。” 封二说“嗯。” 王怒跟着老者往深山老林里走,他感觉到身体得到极大的舒展,全身血液流通的极为流畅。 他问封二“哥们,这咋回事?感觉自己现在不是一般的厉害。” 封二说“你等会儿就知道,就是要练练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等会儿突然感受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你八成会被吓尿的。” 王怒说“嘿嘿,那还真不至于,我做保险的,心理素质是首要要求。” 封二说“行了,行了,往前走。” 老者把封二和王怒带到一个破旧的小屋子里。 老者敲门说“封大,找到了,暴怒。” 王怒说“什么是暴怒?” 封二说“就是你啊。” 王怒一头雾水看着屋子里出来一个小女孩,似乎只有十二岁的年纪,但是表情极为嚣张。 她问老者“大哥,就这货?暴怒?” 老者说“要不是封二亲眼见证,我也不会信的。” 封大看着王怒,吐在手上一个泡泡糖,抹在门框上,口中神神叨叨、念念有词,让王怒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巫婆既视感。 而破落的小屋子不知道被施什么魔法,蚂蚁变巨人,平地拔高楼,十数层的高楼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且看材质是那种很高级的混凝土做成的。 封二想要看王怒意料之中的震惊感,但是瞥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便高看王怒一眼。 但王怒心中震撼到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就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想问,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封大说“臭小子,快进来吧,老二,你现在才艮一,进来还是会受不了的。” 王怒疑问说“艮一?是什么?什么受不了?” 封大转过身,叉腰问“你丫还进不进来?!废话....怎么那么...多。”她看到王怒血红的双目,不禁心中一颤,是这么多年她从没有过的感觉。 突然老者出现在王怒身后,双指点向他的天灵盖。 老者说“他现在的境界不可控,你不要激怒他,青山寮可能都不好收场。” 他说“孩子,快跟这位姐姐进去吧。” 王怒看着默不作声看着他的封大,乖乖的喊着比他矮将近一半的小女孩“姐姐。” 封大这才甜甜的笑着说“乖,我们进去。” 王怒跟着封大,走进十层高楼。 封二看着两人走进楼里,问老者“老爷子,这人,会...吗?” 老者不确定的说“会...吧。” 十层高楼内。 王怒看着大堂,感觉从没在哪家酒店看到过这么宽宏伟岸的大堂,尤其是在大堂正中间奇形怪状的巨石,震撼异常。 王怒不懂就问“姐姐,这是什么石头哇。” 封大自傲的说“这是青山石,我们青山寮的镇山之宝之一。它属于灵运石,全世界统共就一百块,我们诶,就独占一块。” 王怒还是不懂,比如什么是灵运,为什么只有一百块?而且还是这么整齐的数字。 但是他不敢问。因为接着他就像是被耍的猴,被所有闻讯赶来的人围观,其中还是有几个很好看的小姐姐,王怒讪讪的笑着。 封大挺直自己小身板,招摇过市一般走进里面的一个屋子,对王怒说“进去。” 王怒乖乖进去,里面的布局就像是当年高中招飞体检,给你抽血的护士。 眼前的漂亮姐姐笑着说“你就是二弟找到的暴怒啊,我叫余音,来,姐姐给你抽个血。” 王怒说“看你们是平地起高楼,又是啪啪点穴,咋到这要抽血啊?” 余音笑的更开心了,说“当然不是普通的抽血哇。” 她说“是全抽完的哦。” 王怒感觉到心神突然变得疲惫,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沉沉睡过去了。 “小弟弟,快起来,快起来。” 王怒感觉有人叫他,他马上做起来,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周围是看不清的黑色,眼前是刚才给他抽血的余音,她前面是一张巨大带着震撼感的八卦图像。 余音说“你看,你是很罕见的乾一。” 王怒走到余音身边,闻到扑鼻的女人香气,但也看到眼前的卦象上,乾的位置在源源不断流入金色的血液。 王怒问“那是什么?” 余音看着王怒,亮着黑金色的眸子,带着一些诡异的美感。 她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上天让我们修行,便给了我们奇门八卦的修行方法,但又怕我们胡乱作为,又加上七宗罪的限制。” 王怒疑问“七宗罪?奇门八卦?” 余音指着卦象说“奇门八卦,就是八个基础境界,所有人都会有初始的境界,但是要有特殊的方法才能觉醒力量,比如嫉妒,比如愤怒,然后因此攻击一位真正的修行者,便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王怒说“所以,我是愤怒?” 余音说“是的。” 王怒想了一会儿,问“这有什么用?” 余音说“境界低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用,但是只要加以修炼,在深山老林之中吸收天地灵运,增长自身力量,便能提升境界。境界到达一定程度,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任你遨游啦。” 他看着仍然在缓缓流淌进金色血液的乾卦象,问“那人为什么要修行?” 余音说“为了晋升,为了更大更美好的世界。” 王怒问“有晋升成功的吗?” 余音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就算有,也应该留念那边的世界,没有回来。” 王怒沉默一会儿,说“修行境界,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的啊。” 余音歪头看着王怒,说“比如保护家人?” 王怒回“我家人都过世了。” 余音继续问“比如赚钱?” 王怒回“不打算结婚,现在赚的钱够养活自己。” 余音不死心,问“比如找个对象?” 王怒回“都说了,不打算结婚。” 余音打算不见棺材不掉泪,问“比如耍帅?” 王怒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好像挺有意思的,关键是,怎么耍?” 余音看到王怒愿意上道,笑着说“你看嘛。”手一挥舞。 天空出现各种各样的火柴人在上面互相争斗,这就是你修炼能达到的几种效果。 余音接着手一挥,像是手中按着PPT遥控器,下一张幻灯片马上跳出来。 上面陈列着三个名字,至清功,至明功,至暗功。 王怒感受到神奇宝贝选御三家的既视感,他问余音“这是什么?” 余音说“这是你应该修炼的三种功法,可以任选其一修炼。” 王怒问“我可以全都要吗?”他感觉现在就像是在玩VR游戏,真实感爆棚。 余音笑着摇头,说“三个都连,属性相克,会死的,万箭穿心的那种死。” 王怒摇摇头,说“那我就选一个吧。” 但他很快陷入天秤座应有的犹豫寡断性格中,在三个功法间摇摆不定。 可纠结一会儿,心中的想法让他不断在想至清功这一个功法。 王怒决定跟随内心,选择至清功。 余音说“好,我这边的任务就完成了,十秒钟后你就会醒过来,封大就会带你到下一个科目。” 眨眼之间余音消失不见,王怒转瞬之间坐在床上,手上放着一本至清功。 王怒在十秒间,深沉的想着“想回去上班,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在十秒之间就决定后悔了,不练什么至清功,不做什么破修行。 王怒马上扔出至清功,他发现怎么扔都没有办法,至清功像是被抹502胶水,黏在手上。 直到十秒结束之时,王怒眼睁睁看着至清功一点点陷进他的手掌。 “啊啊啊啊!我的妈呀,这什么鬼?!!”王怒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不远处的门被推开,封大问“怎么了?猪叫什么?” 王怒说“书!书!进我手里了!”他被眼前可怖的景象几乎要吓哭了。 至清功仍然在往王怒手上钻,王怒抬头看到封大似笑非笑的样子,说“姐姐,快来,快来啊。” 封大摇摇头,说“这很正常,心法在接纳你。” 王怒说“接纳?!我不要这什么鬼接纳!我不想耍帅,太可怕了!” 封大看着王怒,说“静下来,你好好感受,很玄妙的。” 王怒不想感受,但还是稍微想了一下,马上就像是被谁揪出灵魂。灵魂缥像烟一样,出现在封大面前。 封大眨眼间,眼眸就变成亮金色,同时说“这是你的灵体。”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争强(4) 王怒惊奇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虚无感,他忘了自己很抗拒修行的事,痛快的在低空转圈圈。 他问封大“姐姐,这是什么?” 周围有无数像雪一样的小颗粒飘到王怒灵体的周围。 封大说“这是灵运,是我们修行人的养料。” 王怒说“好奇妙,真的好奇妙。” 封大看着王怒愉快的玩耍,过了一会儿,王怒问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怎么回去?” 封大摇头,说“回去好说,你先感受一下你的心法。” 王怒问“怎么感受?” 封大说“可以在心中想一下,也可以直接说出来。” 王怒说“至,清,功?” 他眼前的景象又发生变化,封大消失不见。眼前是见过几次的八卦像,乾位置的金色血液流动的越来越快,而周围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绿色壁。 “感受到那层绿色的壁了吗?” 封大的声音在王怒所在的空间出现,像是覆盖校园的广播,无处不在。 王怒惊奇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封大的存在。 封大说“专心看前面,别注意些有的没的。” 王怒便看着眼前的八卦,这才发除了乾所在的位置有金色的血液流进,其余的地方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散发着红色的血雾,在这种情况下,绿色的薄膜壁几乎是看不见。 封大说“那层绿色的壁,就是你的心法至清功的具象化,心法修炼到大成,就会有我也没有看到过的景象出现。” 王怒问“那那片红色的血雾呢?” 封大说“也许就是暴怒的表现,还有待研究。” 王怒问“有待研究?” 封大说“是啊,现在没有任何一本著作是阐述明白人该怎么修炼,才能到达大圆满的境界。” 王怒做保险的,感觉修行有很大的风险,连自诩最聪明的人类都没研究明白该怎么修行,那就代表这些就有很大的问题。 封大说“但是我们经过数千年的摸索,还是摸索出来一套修行方式。比如我的基础境界是艮一,然后我通过修行,斩杀山间可食百万人的巨兽和吸收天地灵运,我如今到了小境界。” 她说“听明白了吗?” 王怒痛快的回“我做保险的,首要就是要明确客户的需求。” 他抬头望着最高处的乾位置,说“没听明白。” 封大说“没听明白更好,因为我也懒得解释你的乾境界该怎么修行。” 她说“毕竟全世界修行者开头便是乾一的,屈指可数。” 王怒说“那还真难啊。” 他猛地大声说“我不要修行了,你帮我注销了吧。” 没有人回他,王怒问“姐姐,姐姐!” 封大说“我佩服你的想法,修行是没有回头路,哪怕你不是主动的。” 王怒说“阿,那怎么办啊?实在不行,你想想办法呗。” 过了一会儿,封大说“我快递到了。你想着自己的身体就能回来了,等我回来。” 王怒听到欢快的脚步声,无奈想着,果然收快递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 王怒看着眼前的八卦图,发现什么都看不懂,他准备照着封大的说法,回想着自己的身体。 “我杀了一万天神!我已得道!诸位!我势必让这天再也迷不了我等!” 王怒在回想起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出现这样的一句话。 说的像神经病。 王怒坐在床上,余音看着他,笑着说“小弟弟,醒过来了?” 王怒不想回答这句废话,问余音“姐姐,青山寮在哪?离真武近不近?有没有大巴什么的能到镇上。” 余音想了一会儿,说“封三带你飞回来的,他说他飞了一个小时。” 王怒问“这个封三,时速怎么样?” 余音说“我这有数据,我看一下。”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划来划去,最终亮给王怒看。 王怒读出来上面的数字“四百一十三公里……” 高铁好像都没这么快,王怒继续问“既然那封三能飞,那为什么我还能打到那个封二?感觉是亲兄弟,实力应该差不多的吧。” 余音说“城市的灵运比较稀薄,修行者的境界都会被限制到与常人相同的层次,但是功法还在的。你当时刚觉醒,力量还不稳定,能有效攻击的还比较少,封二哥哥练了些护体功法,就没死成。”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说“而且,暴怒的品质会让力量不受城市的限制,但后患无穷,容易折寿。” 王怒说“那我不得少了几年寿命?!” 余音说“没事,少个一两年都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修行者人均一百岁,你九十八,没差别的。” 王怒接受了这个无懈可击的解释,他再想问的时候,门被推开,是第一次见面的老者。 老者笑着问“孩子,怎么样啊?要不要在修行的世界里耍一耍?” “不要。” 王怒痛快的说。 老者脸上渐渐凝固,皱纹变成僵硬的线条。 他说“那小老儿就天天到你的城市,激怒你。” 王怒说“老人家,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你们把我拐来我还没算这笔账呢?” 老者说“那无所谓的,这里没信号,卫星密码你又不知道,紧急求救的信号传出去就会被我们的信息部门给拦截掉。” 王怒说“那我可以找快递啊,让快递拉我回去。” 老者说“那还真不好意思,应对修行者的生活修行需要,有专门的修行者团队做了相关的快递。只要我打个招呼,你怎么样,都没有用的哦。” 老者看到王怒丧气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背后准备好的点穴手就安然卸去。 他谆谆善诱的对王怒说“孩子,我不会害你,就算你不去飞升,修行对你一生也是大有裨益的,不如你在我这里好好练,等哪天你自己能飞了,就飞回去嘛。也不远,也就四百多公里。” 王怒看着老者,说“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老者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真没有。” 王怒说“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老者笑着说“你既然决定留下来,我还要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姓李,叫我李倒驴。” 王怒说“倒骑驴?铁拐李?” 李倒驴说“是有这个寓意的。” 他说“余音,你带着他去下一个地方。” 余音说“是。” 王怒跟着余音走,不免问李倒驴“封大呢?” 李倒驴说“她啊,跟送快递的干起来了,说快递破损严重。” 王怒和余音离开屋子后,李倒驴忍耐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告诉宣传部,暴怒乾一最高品质已入青山寮门下,给我让全世界的修行者都知道,你爷爷我第一个吃了螃蟹!” 他便喜滋滋的哼着小曲,离开屋子。 王怒被余音带到一个屋子的门口处,余音对王怒说“你进去吧。” 王怒问“这里面有啥?” 余音说“我也不太能准确的概括出来这里面是个啥,每个人进去都能有不同的感悟。” 之后便是王怒与屋内人见面的故事。 众人整齐的喊“恭迎寮主!”只有封大装模作样的低下头。 王怒感觉现在是越来越骑虎难下,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别人还不给你喘息的时间,令人窒息。 他觉得现在说什么这不是我本意的话,感觉已经为时过晚。 封大看出来王怒的不便,善解人意的说“他是不是不想当啊。” 王怒觉得终于有人懂他,还是不那么对付的封大。 但李倒驴说“老巫婆把寮主之位传给王怒,便是把寮主附带的诅咒也传过去了。” 他说“只要所传之人内心产生抗拒心理,则会有万箭穿心之痛。” 王怒听完,直接感觉到全身疼痛到像是心被拿出来一般,痛不欲生。幸好意识保持完整,王怒有点生气老巫婆对他这么做。 封大看到王怒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接着他忍着疼痛向李倒驴这里走,而李倒驴则气定神闲的负手而立。 封大走到李倒驴身边,说“够了,不然我们谁都应付不了。” 李倒驴摇摇头,对王怒大喊“运行至清功!” 王怒被这样的喊叫定在当场,下意识被带起运行至清功的意识,嘴中低沉念着“至清功。” 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像是洗一场温度正合适的澡,洗涤全身,令人通体舒畅。 他眼睛中的血色慢慢退去,直到完全褪去。王怒往前踏了一步才勉强站稳,李倒驴仍然气定神闲看着他。 王怒害怕自己又要进入那种可怕又不可控的状态,他近乎求助的眼光看着李倒驴。 李倒驴说“在这里修行,对你那种状态会很有效的抑制。” 王怒点头如捣蒜,如果带着随时易怒一拳就把人打趴下的状态回真武,要是跟客人一起什么冲突,很容易一拳打死就直接进牢子了。 现在留下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说“但是我不当寮主,你们谁爱当谁当。” 李倒驴说“这都好说,我们恭送寮主回屋休息。” 王怒说“我,不,当,寮,主!”但他心中可不敢抗拒,只是嘴上说说。 其余人齐声喊“恭送寮主。”后面的记者齐齐按下快门。 没脾气,整的王怒没脾气。 他回到屋中的时候,李倒驴对他说“晚上八点钟,青山寮有个饭局要你参加。” 王怒想着不花钱,又能有酒喝有肉吃,他不去谁去。 他答应之后,便坐在床上,看着手掌掌心上的奇怪纹路,很快他就想起来这很像八卦中乾卦。 他用手指点着乾卦,接着感觉进入到一个奇妙的世界,眼前是高耸的书架,他走过去,书架上的书便都飞出来,在王怒身边环绕。 他一本接着一本的抽出来,一本接着一本的翻看,查阅。他发现这些全部都是关于修行的书籍,他想起来老巫婆说的话,便有点感慨觉得她的知识真的是海量。 王怒觉得自己学不完,便退出这个世界,按照封大交的方法。 他看到封大出现在他的面前,王怒问封大“...你怎么不敲门。” 封大说“姑奶奶在青山寮就没有需要敲门的时候。” 王怒不禁问“你多大了,一天天称自己姑奶奶。” 封大想了一会儿,说“快五十岁了。” 如果王怒母亲还在世,应该也是这么大了,但王怒问“你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大啊,第一次见你感觉你就十五岁。” 封大听到王怒说她十五岁,便捂着嘴淡淡笑着,说“真这么年轻就好了。” 她说“老祖宗跟你说什么了?” 王怒说“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封大说“别废话。” 王怒说“她没跟我说什么,就是给我传了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其余的也就没说什么。噢,她跟我说,要救下你们青山寮,关键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救什么我都不知道。” 封大说“救,青山寮。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可以看看电视,玩玩游戏什么的。” 王怒说“她到底让我救你们什么?按照你们说的,我力量不稳定,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你们。” 封大说“我也不清楚,但是你的特训今天晚上就能提上日程,一方面是控制你的力量,一方面是让你好好理解修行者的世界。” 封大说完就要离开屋子,离开前被王怒叫住,王怒说“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封大说“等会儿我让三弟到你公司去给你请假,你把公司位置告诉我三弟就行,反正保险业务员不是没有业绩也无所谓考勤的事情吗?不妨碍你修行的。” 王怒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只能无奈的接受。 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要解决自己的状态问题,不然就这么回去,问题会很大。 至于寮主什么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没能力想什么都是徒劳。 王怒没想着点开电视,直接躺在床上,马上就沉沉的睡下。 千里之外,刚在海滩度假的修聊老总被下属一个电话惊起。 电话内容是“暴怒已被青山寮找到,基础境界还是千年难出一个的乾一。” 修聊老总当即决定要把这个消息放在平台最主要的流量端口位置,这是难得一遇的扩大流量的机会,一举巩固修行信息平台龙头老大的地位。 而这样的行为,也让青山寮得到暴怒乾一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世界各个角落。 对于青山寮,就像是他得到一块上好的玉璧,只是还没有打磨完美。 但自古就有的真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