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而后今将图南》 第一章·睡过头 “现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国家叫大汉,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国家,由于我们大汉国力强盛,不喜杀伐,便主动与周围国家提出互不侵犯,互市互助的契约,达成和平共处的共识。”先生在讲堂上喜色溢于言表开怀说道,眼神一扫而过下方的学生,突然眼色一转,右角角落靠窗处,一个小家伙伏于桌上,先生神色即转,顺手拿上讲堂上的戒尺径直走向那处。嘴里絮叨着“又是你这小子!” 那少年旁桌一书生觉察不妙,便小声呼唤:“李图南,图南,先生来了!” 几声下去无果。 先生两三步便走近来了,斜眼视察着石金全说:“同学熟睡不加以制止反而包庇,心术不正。这几月的书,都白教于你了。”先生示意其让开。 “等下再收拾你!”先生从旁经过时说,没有好眼色的瞥了一眼。 石金全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赶紧躲开在一旁,悄悄嘀咕着“李图南你这小子睡觉就算了,现在把我也拉下水了,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帮你了,虽然也没没有帮到你!” 先生将书卷置于身后,右手提着戒尺敲打了两三下李图南的书桌,三秒过去那少年竟然只是将头转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起来,此时先生十分恼火,书堂的弟子目光全聚集在此处,且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兄今日怕是惨了,光是昨天就已经惹得先生十分恼火了,今日竟然又是如此,田老先生应该是要治治他了。” “李图南平日嚣张得很,光是上课时也是直接顶撞先生,丝毫不留面子,今日应该是不行了。” “前几日诗词大会,投机取巧拿了个第一名,奖励说不要就不要,架子可大了!可不得治治他。” 离讲堂最近那桌,一位衣着华丽的俊秀少年将书桌上的折扇拿起,听着这些议论声,轻瞥的笑道“好像自李图南来书院之后,咱们哪次讲课没有被他打断过啊,这小子狂妄自大得很呐,以后出去了怕是要别人连着先生一起骂咯!”那小年忽而双眼低下一眼带过李图南处,嘴角上弧,将折扇一开一合,面无表情的继续观望着。 …… 先生并没有太过注意身后不绝于耳的议论声,自己这些年来闲言碎语听的多了,入耳的,不入耳的都已是过眼烟云,罢了罢了,回身治理了下纪律,又转过身来,瞧着现下熟睡的李图南,眼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顿时就‘压不住’了,抬起右手猛得一下 “啪!!!” 书桌上的李图南像是受了惊吓的马匹一样,一弹而起,不知所措,几颗冷汗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被吓醒的感受已经从他身上看了出来,睡得也是真香,那嘴角的口水还“新鲜”着,李图南立马擦拭起来,揉了揉疲倦的双眼,两眼一睁,眼里全是先生火冒三丈的神情,整个书堂的视线也全都聚焦在这一角,李图南意识到出大事了,立刻站得笔直,不敢说话,缓慢的将头移向先生,眼睛都睁得老大直勾勾的盯着先生旁边的柱子,不敢直视过去,偶尔用余光轻瞥一下,都马上收回视线。 先生瞧见李图南这模样也是头疼,“这孩子聪明得很,却总是让人不省心,若再是这样纵容下去,这散漫的性子迟早要误了他。”田老先生细细思虑着 李图南瞥了一下先生,只见先生提起戒尺,李图南默契的抬起双手,先生狠狠的抽了三下,李图南那双手顿时就浮肿紫晕起来,颤抖得十分厉害,眼眶像是有眼泪要流出一般,硬生生是被他给憋回去了,整个讲堂里的气氛都被这三下戒尺给抽凝固。先生转身说了一句“站着上课”便走开了。 李图南将颤抖的双手放下“谢谢先生”鞠了一躬,声音颤颤巍巍的。然而没有人注意到。 视线是瞬间从李图南那边转向了石金全,石金全有些说不出话来,将双手抬起,头转开,先生提着戒尺过来,也是狠的一抽,石金全直接哀嚎起来,眼泪水径直流出来了,他紧握双手蹦哒了两下,仇视着看了一眼李图南,李图南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睡觉才挨打的,可石金全为何挨打着实有些疑惑,现在还如死敌一般的仇视着,李图南一头雾水。 之前幸灾乐祸的俊秀少年石拓业眼里翻滚着笑意的看着李图南和石金全二人折扇又是一开一合,可这次却没有再面无表情,而且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像是解恨了一般。 先生稍加管理了一下,便继续开始上课。 李图南忍着疼痛拿起书卷,看了几眼,便望向窗外,书院外此时阳光明媚,李图南依靠着窗口,此时正值春天,书院外的周围已是遍野的鲜花,疼痛感似乎被治愈了一般,窗外时而吹来的微风也夹带着些许花香,李图南那睡乱的头发,也是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李图南闭目轻吟 “暖阳春花媚, 迟风枝柳翠, 蝶与群花会, 君与谁人醉!” 略带微笑的睁开双目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幸好醒了过来,错过了这么美的景色可得不偿失啊!”少年明亮的双眸中映衬着春天的朝气。 讲堂上的先生,回头望了一眼角落里的李图南,顿了一下,缓缓回头,轻笑着舒了一口气。 先生旁的石拓业刚刚喜形于色,脸马上又臭起来了“这小子,果然还是不讨人喜欢啊!” 石金全不开心的瞄了一眼李图南,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说“你小子真的狠,先生敲了你三下,你愣是一声没吭出来,连个表情都没有。” “全,你这话说的可不厚道啊,我被打了三下,那是疼到说不出话来了,你试过被连敲三下嘛?”李图南微微摇头说 “当真?也是,先生那三下着实下狠手了,估计你也抗不过来。”石金全稍稍点头 “岂能不真,你下次让先生连敲你三下就是了,真与不真,自见分晓!”李图南笑着说,也靠近了些石金全。 “图南,你肯定是赌定了我扛不住三下,这才说的狠话吧,罢了,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李图南看着石金全的双手,疑惑道“全,你为何挨的打?” 石金全顿时就像开了闸的水关一样“你不说我就当这事过去了,可你偏偏要来提!图南,你是存心的吧。” 李图南更加疑惑了“从何说起啊?” 石金全有些无奈道“好像也不能怪你啊,唉,算了,是我自己倒霉,认栽认栽。” “全,解释解释!” 石金全看着李图南有些较真的样子摊手无奈,示意李图南凑近些来“当时,先生见你睡着了,便拿着戒尺过来了,我叫唤着你,谁知道你睡得那么沉,后来就以包庇,心术不正的罪名领罚了。” 李图南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石金全见着了,无奈加无奈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把自己拉下水了,可真不值得。”石金全看着李图南的样子没好气的说 李图南收敛了一下“好啦,石兄大恩,日后定会偿还!可不能让好人凉了心啊!”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话说你等下要去何处?”石金全见着先生没注意问道 “应该就是径直回家吧。为什么这样问?莫不是要找个地方哭鼻子?向我问寻一个好地方?” “图南,这样打趣我有意思嘛?”石金全不屑道,然后看向窗外说“是阿娘最近咳嗽的厉害,问你是否回家,一道回去罢了。” 李图南正经起来,眉梢微微皱纹问“伯母如何了?仅仅是咳症吗?最近我家药堂来了许些寒症病人,阿娘近日也提起伯母,你要多注意些。” 石金全将手搭在李图南肩上,微微笑道“无大碍,兴许是染了风寒,阿娘只是咳嗽,并没有其他症状,谢啦!” “等下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看看伯母吧!”李图南舒了口气 石金全将手放下,微微点头“可算没有白帮你。” …… 时间一转而过,艳阳照耀下的鲜花灿烂无比。 讲堂内,忽而先生站起身来,听得先生戒尺一响 “下课!” 众学子应声而起,将书卷合上,双手作揖“先生辛苦了!!” 之后讲堂下的学生一一拜别先生,待到讲堂下的人所剩无几,才缓缓收拾起书桌,慢慢悠悠的走上前去拜别老先生。 田老先生瞧见李图南走了过来便问“为什么你总是最慢那几个?” “学生并没有着急的事情需要赶着去做,也不喜欢拥挤,这才缓下步伐来。”李图南恭手道 石金全在一旁“先生辛苦了!” 先生瞧着这二人的双手问道“今日事,可记住了?” “记住了!图南谢过先生教导!”李图南拜别先生后与石金全二人一齐离开。 老先生捋着胡须看着二人的背影“图南!”笑着点点头 第二章·陈家镖局 李图南与石金全二人缓缓走出书院,临近正午,云淡风轻,道路周遭野花开了遍地。 沿着道路远去一个少年双手负于身后,手中的折扇就像是标志物一般,李图南一眼就瞧见了他。 李图南叹了口气“石拓业这家伙,等下肯定要嘲讽我了。” “人家不嘲讽你才怪,谁让你总是抢他风头。”石金全瞧见了石拓业先是白了一眼,而后耍笑道 “还不是怪你擅自拿我的诗去报那诗词大会,你还好意思说。”李图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石金全瞄了瞄石拓业那处“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我与他可聊不来。” 李图南点点头,他也不喜欢石拓业这类人,骨子里的不喜欢,自己也说不上来。 石拓业见到二人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走近去,将其折扇一甩而开,轻轻扇动“李兄,金全!好巧啊,我正赏花来着,没成想就遇着二位仁兄了!” 李图南干笑的点点头准备绕开石拓业说“石兄!不用这么客气!” 还没走两步,石拓业便将李图南拦下来了。 “别着急走嘛,今日春光正好,何不一起赏赏花?”石拓业将手挥向周围,四周确实春花遍野。 一旁的石金全没有说话,刚刚与李图南那种嬉戏玩闹的情绪消散在风中,此时面无表情的在一旁静望着。 石拓业见着石金全这副模样,冷笑说“金全,日后石家定是我做家主,你父亲若不是回不来,我不会亏待你们娘两的!所以,你还是多笑笑好些!连个招呼都不打,先生教于你的,又是还回去了吧!”言语中夹杂着些笑意,眼神却凌厉得很。 石金全完全不理会他,斜过头去,也不与他争辩让他自说自话。 石拓业将折扇一合“瞧你这样,不就是让你爹去岩断关投了军嘛?上头征兵,必须要人去,再说了,边境也不一定能打起来,宰相肚里都能撑船,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李图南“哼”了一声“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家不是有钱嘛,上头也说了,出钱抵人头的,也没见着你家出钱。” 石拓业转过头来看着李图南“这与你有何关系,看来先生这三下还是没把你敲懂事些。” 李图南摇摇头向前走开了,石金全绕过石拓业,疾步走起来了,表情上十分不待见石拓业。 李图南走着走着将双手举起抱拳“石兄,这花着实开得艳丽,可要记得不可亵玩焉!” 石拓业眉头锁死“狂妄可是要本钱的!” …… 从书院离开走一小会儿便是朱武街,石城的主要街道,此时许多赶早的商贩已经差不多收拾离场了,叫卖声少了些许,多得是酒楼饭馆的吆喝声。 李图南与石金全走在街道上,李图南看着平静的街道转过头又见了见石金全说“全,早晨的朱武街和现在朱武街,你喜欢那个?” 只见石金全眉毛稍稍提皱,石金全见着李图南又提了个古怪的问题,思索一阵子后说“前者,阿娘早晨摆摊,热闹一些这样生意才会好!你呢?” “一般无二,都喜欢,都是无法挑剔的喜欢,无法选择便都要了。”李图南嘴角一提。 石金全白了一眼后哈哈大笑“你这回答要是在先生那,肯定又要挨训了,不过……”声音绵长“你倒是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也是这般,都喜欢!” 旋即石金全又低头笑着“这算哪门子事嘛,二选一的题,偏偏有了第三个答案。” 李图南摇摇头“嗯?嗯?不不不。” “墨守成规的规矩束缚着你了,你明明也都喜欢,为什么却只回答一个呢?”李图南见风吹袭而来,便将手迎风而起“以后啊,肯定还会有很多事情有很多选择的,全,你可会不违本心?认真做选择?” “审时度势吧,取舍自然要看利弊的!”石金全见着李图南感受微风,也想闭目浅试时 “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情,违背自己的意愿我可不干!玉碎也不愿瓦全的那种!”李图南突然奔跑起来,笑着回头“金全,快跟上!” 石金全无奈“要是事事如愿以偿,喜悲到时又有什么意义?”见着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又见着前方奔跑的李图南,摇摇头只得快步追上。 二人跑到一处,喘息着,李图南找个小铺子坐下,过了现下这条街,再走一条街便是李图南家的药堂,所以小坐歇息饮起水来,李图南看着前方马车,镖旗,扛大刀的汉子来来往往的,看这模样应该是镖局的人在卸货,那镖旗上飘扬着一个“陈”字,李图南嘟嘴小声说“是陈家镖局。” “哦?那岂不是你丈人家?”随后赶到的石金全打趣道,一屁股坐下,也是忙着喝水来 “我与那三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可别玩笑我们,传出去不讨人喜的!”李图南皱起眉来“我与陈家镖局三小姐虽说是父辈定娃娃亲,可日后还是要问她自己的意思,我可不愿强留她。所以,金全不可胡说了!”郑重如是说 石金全点点头“也是,父母之言多少牵杂着上一辈的情分,若是你们二人各有所爱,还是不要传出让人误会的传闻来。” 李图南点点头“过两日便是我十五岁生辰,要束发,阿娘昨日便和我说,让我去陈家走一趟,说是让我们两人见一面,乘早定下来。” 石金全看着自己的发带,又看下李图南的散发,手指卷起发带来说“确实该束发了,平日里都快和阿柴一个样了。” “不管那么多了,正好我也想去镖局看看,镖局里头到底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像听书楼里讲的那般威武霸气。平日里,这陈家总是冷清得很,要不我们绕过去看看?” “没问题!”石金全提嘴笑道 李图南从袖袋里摸出两个铜板,放于桌上,起身离开。 二人路过陈家门口,门口的扛刀大汉壮硕的很,肌肉轮廓显而易见,就连货马都是精壮无比,走近来才发现,那镖旗大得离谱,飘飘荡荡的吹杨着,门口几个汉子催促着卸货的人快快快,某匹马上一个大汉喊到“老子赶了好几天的路,你们都快点,老子要去吃酒喝肉的,都赶快赶快!” “你们两个秀气书生别碍事,快走开,走路都弱不禁风的,快回家补补吧!”一个卸货的大汉被李图南二人拦住去路便吼道! 李图南皱了下眉回头一看,那大汉一只胳膊裸露在外,扛着货物使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胸膛上可见的伤疤便有好几条,黝黑的皮肤看上去间歇反射着阳光,面容狰狞无比,那双目睁得老大与李图南对视了两下,其后李图南让开了路,大汉也就扛着货物走开了…… 李图南叹了口气,也不顾那么多径直走开了,后方马鸣,人声渐乱,似乎是出了点小问题,可是没一会儿又好起来了,约莫是一个华裳女子出来处理好了。 两人已经走远了陈家,这时李图南耍笑着问石金全“全,你觉得投军如何?” 石金全有些惊讶“你切莫不是被那大汉吓坏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且说你如何看?”李图南将手搭上石金全的肩膀 “要我说,若是你去投军,先生不会同意,你阿娘不会同意,只怕驻军那边也不会同意。”石金全停下脚步说 李图南也停了下来“这如何说道?” “我看的出来,先生虽对你严厉,可总是对你于我们不同,你阿娘就不用说了,伯父早逝,就你一个独子,怎么会让你去投军?至于驻军那边,刚刚陈家大汉不是说了嘛?”石金全摊开手脖子缩了缩说 “先生待我于你们有何不同?”李图南不解 “罚你罚的更重啊!哈哈哈!”石金全大声笑起来 “这也算?”李图南白了一眼石金全“有些道理,那我下午就去陈家,看看他们收不收我!” 石金全停笑“让陈家收你干嘛?” 李图南拉着石金全走路“刚刚不是被人笑话了吗?那我不得去练练武?可不能让人小瞧了我李图南”小嘴一提,风吹着披发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两年后我们还要一起过乡试,进京赶考呢?你可别犯糊涂了!”石金全急起来了,眉头皱的许紧 “百无一用是书生,多学些,没坏处,自外傅始,圣贤书也学的差不多了,也该学学其他本事了,我可不想暮年时当个教书先生!”李图南两眼眯着笑说 “可会与我一起进京?”石金全追问 石金全曾多次与李图南提过要离开石城,往京都赶,石城是边疆之城,旁边的岩断关就是边疆,而石城又是石家宗家一家独大,石家分支过得还不如其他人,所以进京赶考可以说是石金全全部希望。 李图南神采飞扬“放心,肯定会进京赶考的,不然这几年青葱岂不白白浪费了?你我还得功成名就呢!” 听得李图南这样说,石金全舒了口气,安心下来。说实话,他有时候真的怕李图南,想法说变就变,兴趣说来就来,丝毫猜不到他下一刻会想出什么狐狸点子来! “快走吧,马上到我家药堂了!”李图南见着前方一个店铺门口飘扬着一个四方正的“药”字旗,便回头对石金全说道。 第三章·李家药堂 二人到了药堂门口,这里偶有人进出,店内井然有序的运作着,各司其职,药柜旁的妇人总是面带笑容的与病人交谈着,李图南见着到家门口了,便一改之前的跳脱,双手负于身后,悄悄摸摸的溜了进去,一旁的石金全见着李图南这般模样,委实像耗子一般无二,憋着笑跟在后面。 进了大门,石金全大摇大摆的走着,突然被李图南拉到柱子后边“全,你注意些,可不要让我阿娘发现了,要是被我阿娘发现我被戒尺抽了,等下又要心疼,我可就难受了,帮帮忙,帮帮忙!”李图南像是诉求一般着对石金全说。 石金全有些嘲笑的意思是“李公子确定是心疼不是责骂?倒是今日回家扭扭捏捏的,可不像平日里那般洒脱啊!” 李图南有些无奈“可别玩笑我了!” 石金全叹着气点点头“也就这样伯母能治治你了!” 李图南走过前堂,悄摸着探出头,看着药柜旁一妇人在称弄药材,显然这就是李图南的母亲李唐氏了,身着朴素,与店内下人穿着一般无二,面上总是挂着笑意,李图南在一旁歉然笑了笑,随即转身,刚欲走去后院,突然小巧一声“桢哥哥回来啦!” 吓得李图南连退了几步,李图南脱去了木柱的掩护,药柜旁的妇人不慌不忙的将手中药物包裹起来递给病人,嘱咐了几句后这才看向李图南这处。 李图南干笑着歪了歪头说“阿娘!”双手慢慢的挪进书袋里。 “桢儿回来了!”李唐氏点点头,又看见一旁的石金全“金全也来了啊!好久没见到你,似乎又高了些许啊!”妇人笑意莲莲的看着这二人,却并未走近去。 “伯母好!”石金全行礼回复。 李图南舒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小丫头,有些生气的说“烟儿,你刚刚可是吓到我了!差点连魂都被无常们勾去了!” 这柳烟儿是李图南三岁那年,李唐氏放花灯祭奠李图南父亲时,顺水漂流过来的弃婴,之后便被李唐氏当作女儿一般抚养,所以同李图南亲切的可想而知,也就一直唤着李图南的乳名“桢”。 柳烟儿嘟嘟嘴“哼”着斜过头“是桢哥哥自己偷偷摸摸的“混”进来,没注意到烟儿,小烟儿可不是故意吓哥哥的!”柳烟儿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愤愤不平道。 柳烟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转,看见李图南的双手一直藏在书袋里,小脑袋疯狂思索,突然眼睛一亮“莫不是藏了糖葫芦?” 柳烟儿本是去后院拿药材的,现在将手中的竹编筐放置一旁,走近了李图南,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李图南,李图南突然眼睛放大了来,有些慌张,他刚刚好像看见了柳烟儿瞄了一眼书袋,所以此刻有些不镇静了。 “哥哥是不是带了糖葫芦回来呀?”柳烟儿有些谄媚的笑着说,眼睛也一直盯着李图南腰间的书袋,小脚也是离李图南越来越近! “鬼精鬼精的小丫头,得赶快脱身!”李图南眼睛眯了眯,然后看向不到十步的遮帘,这遮帘便是前堂和后院的分界线,李图南点点头“跑过去吧!” 还不待柳烟儿靠近,李图南撒腿就跑,由于手还在书袋里,一起步就不协调,还跑得急,立马就是一个驴打滚,石金全还没注意,一眨眼李图南就摔在了地上,“哈哈哈!”石金全没有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柳烟儿也是没有想到李图南突然就跑起来了,用手遮住鼻嘴笑了起来。 药堂内在场的人都看了一眼李图南,有的抿嘴摇摇头,有点直接笑了出来,而一旁的李唐氏笑着摇摇头说道“看把你摔得,让大家看笑话了吧,在家有什么好急的,烟儿快把你桢哥哥扶起来,这像什么样子。”妇人还是笑着说出来,硬是没有听出责怪的意思。 柳烟儿赶忙扶起李图南,打消了要拿糖葫芦的想法,李图南这样子显然是不愿分享这“糖葫芦”适可而止就好。柳烟儿掸去了李图南身上的灰尘。 李图南有些尴尬的将手放倒柳烟儿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摸,一旁的石金全连忙硬咳嗽了两下提示,李图南起初还没有意识到,直到手掌碰到柳烟儿的小脑袋,疼痛感传递到头皮,立马缩回了手,双眼忽然有所思一般,转即看向一旁的妇人“阿娘,我先进去冲个凉啦,稍后过来帮您!嘿嘿嘿。”李图南一边走到柳烟儿后方,一边将手负于身后干笑着说。 李唐氏含笑点头“厨房有做鲜花饼,带着小烟儿一块去吃吧,刚刚让她去吃,她可是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呢!可不要多吃,等下可是要吃午饭了!”又看着一旁的石金全“金全既然来了,不然就留下吃个便饭吧!” 石金全歉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谢谢伯母好意,我是过来抓取些咳症的药材,稍后便回家,可不能添麻烦!” 李唐氏离开柜台径直走了过来,一旁的李图南,柳烟儿也走去了后院。 “可是你阿娘咳症又犯了?”李唐氏眉梢紧皱,之前的笑颜渐渐舒去。 “是的,伯母不要担心,阿娘这是老毛病了,每到春秋时分总是会咳起来,幸好伯母良方好用,煎下几副喝了,阿娘便会舒畅起来!此行正是来拿药材的!”石金全见着妇人忧心的神情安慰着说。 李唐氏的双手依旧紧握,稍稍点头“你先与桢儿去后院歇息一下,稍后我备好药材来交于你。” 石金全行礼“金全先谢过伯母了!”缓缓笑着转身走去后院。 李唐氏看着石金全的背影默念着“我这药指标不治本呐。”叹了口气摇着头“改日得去看看晓姐姐……” 石金全转角而过,掀起遮帘,这后边庭院看上去可比想象中大了许多,但大多都是晾晒药材的支架和大大小小的编筐,就是连屋顶上也都晒了药材,从一进药堂开始,就觉得药香的冲击感很强烈,可是拉开了这遮帘,进到后院这里的药香远大于前堂,要是有些小恙的病人来这里住上几日应该是可以不药而愈的。 这后院相比于前堂,下人稀疏的很,就算是进来这里也只是过来取些药材,遇到石金全行了简礼问声好立马又跑去前堂了,相比于前堂的忙乱,这后院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烟儿,水打好了吗?”石金全一听就知道是李图南的声音,应声寻去。 “打好了,快去冲凉吧!”得意的回复着,柳烟儿提着小木桶走出浴门,撸起的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手将额头上的汗珠抹去,看见石金全便笑嘻嘻的挥了挥手,另一面李图南正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一边嚼着什么似的,两只手上还都拿了东西。看见了石金全便一手扔了过去笑着说“照顾不周,金全兄见谅,莫怪莫怪!” 石金全手忙脚乱的接下了饼干,仔细一看,这便是之前李唐氏说的鲜花饼吧!石金全没好气的说“你这哪里是照顾不周啊,压根没把我当客人吧你……”摇摇头,然后笑着说“把我当自己人了吧!”看着李图南爽朗的笑脸,一边将鲜花饼缓缓递进嘴中。 李图南朝石金全做了个鬼脸,转过头走向了柳烟儿,将另一个鲜花饼给了柳烟儿,轻轻的喂到柳烟儿唇边,柳烟儿动了动小嘴,咬住之后便自己拿住了鲜花饼。 李图南咽下嘴里的鲜花饼对面前柳烟儿的说“烟儿,你稍后将金全带去我房间后你就去帮阿娘吧,我马上过来。”柳烟儿点点头。李图南宠溺的笑了笑。 柳烟儿边嚼着鲜花饼边忙着放下手中的木桶,之后整理了衣着,看向一旁庭院中的石金全,石金全还在嚼着鲜花饼,像是在细细品尝一般,柳烟儿看着石金全一本正经的吃鲜花饼,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问到“全哥儿觉得这鲜花饼味道如何?” 石金全听闻转过身来,面向柳烟儿“味道着实美妙,甜而不腻还花香四溢!”石金全笑着回道。 “那可不,阿娘做的鲜花饼可比外边那些铺子里卖的好吃多了。要是全哥儿喜欢,可常来呀!”柳烟儿笑着说。 “全哥儿跟我来吧,兄长等下便会过来!”柳烟儿朝石金全挥了挥手,走向前去。 石金全跟在后方,四顾的观察着周围。 没一会儿便到了李图南的房间,柳烟儿推开房门进去走了一圈,然后停在桌子旁倒出一杯茶水递给石金全“全哥儿便在这小歇一下,烟儿去前堂帮阿娘了。照顾不周,多担待。”柳烟儿笑着转身而去,还不待石金全回复,柳烟儿就已经溜出了门口。 石金全摇头叹气道“兄妹两一般无二。” 这是石金全第一次来李图南的房间,于是放下茶杯,环视着四周,墙上有一张醒目的字幅“心如明镜亦非台,志当高远亦非名!”李图南的房间简洁的很,可见之处能放东西的架子全是书籍,半个装饰品都没有,床头还摆着一盏灯和一本书,那灯芯灯油都像是刚换的新,石金全拿起那本书,看了一眼竟是一本兵书!石金全十分诧异,随后石金全放下那书,走向一旁的书桌,桌上摆列好几本书,石金全一一翻阅,这不是医书就是四书五经,而且十分破旧了,上面的注解小字写满了书本,石金全差点没认出这些书,而那本兵书是刚开始看的,因为只有前几页才有注解。石金全放下手中的书本,又走向一旁的书架翻阅了一番,结果还是一样全都写满了注解,每本书都是如此。倘若这是李图南看过的书,那也太恐怖了,这个平日看起来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小少爷,暗地里竟然如此发奋。 石金全缓缓放回手中的书本,将书架整理好,坐在桌子旁,看着茶杯中的茶水,有些可望不可即的失落感弥漫出来,一口饮下,还没半秒钟便全数吐了出来“这茶怎么这么苦涩?”石金全疑惑道。 石金全又是叹气“图南,你自小习得医术,始傅后便是诗词卓绝,现如今又读兵书习武健体,我与你相差可谓是十万八千里啊!”石金全又是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杯又望向墙上的那副字,一饮而下!“大丈夫当如是!”眼神十分坚定! …… 李图南冲凉之后,走向了自己房间,石金全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 李图南见着了也没多说,立马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药膏和绷带,给自己涂上了,瞧得一旁的石金全“噗嗤”的笑了一声,白了一眼过去“你也过来涂涂吧,这样好的快些,你也不想让你阿娘担心吧!” 石金全摇摇头,好像是这样,五十步笑百步,看着李图南紫青的手掌还是叹了口气,先生打的实在是太狠了。 涂好药膏之后,用绷带包扎完毕,刚好李唐氏拿着一叠药包走了进来,递给石金全“中火慢煎劳作之后服下就好!让你阿娘多注意身子,过几日我便去看看她。” 李图南见着李唐氏进来了,转而走出了房门。 石金全接下药材,从袖带里摸出十余二十来个铜板,交于李唐氏手中。李唐氏收下铜板,并未清点转而说“留下来吃个饭吧,少见你来药堂,留来吃顿饭也不碍多少时间的!”李唐氏还是挽留了一下。 石金全将药放入书袋,行礼之后“伯母还是不要挽留了,阿娘还在家里等着呢,要是到点没回家,阿娘怕是要担心急了,此次未与阿娘说,下次再来有机会肯定续上这次。”笑着说。 李唐氏不好再挽留,这时李图南待在门口,手上多了一个纸包“金全,我们走吧?” 石金全点点头应声出了门,李唐氏在屋内问到“桢儿,你这是准备去哪?” “我同金全一齐走,有些在意伯母的咳症,正好去看看伯母,阿娘便不用等我午饭了,我稍后回来随意吃些就好!”李图南挥挥手便与石金全一起走去了前堂…… 李唐氏在后方舒心的笑着回应“知道了,注意安全!早些回来。”然后伸出了手看着手中的铜板,眉梢又锁了起来。 第四章·石樊氏 李图南同石金全走出约莫一刻钟,来到石城的西城区白辰街,此时这里已经很少有商贩摆摊了,街道虽不清冷有人来来往往,但是行人对这些零散的铺子不理不睬,像是觉得货物已经不再新鲜般,都不愿多看一眼。这时石金全熟悉的走向前去,在一个豆腐铺子旁停了下来,满目微笑着说“阿娘,我们回去吧!” 铺子内的妇人抬起头来,那妇人看上去眉清目秀,要是再年轻些定是西施一般的人物,可是现在皱纹显而易见,双眼充满了疲倦“全儿回来了,那走吧!”妇人顿时消散了疲惫感,重作精神“全儿该饿了吧,回家做好吃的给你!”那妇人连忙收拾起摊位来。 一旁的李图南看着眼前的妇人已不像之前那般端庄。 时间回到五年前,李图南第一次去书院,那时他还只是学童与石金全完全不搭架,石金全比李图南大两岁,七八岁时便来书院习书,早就是田老先生门下的学生,那时李图南刚刚来书院偶有见过石金全的母亲石樊氏放学接石金全,完全就是大户人家的模样,举止端庄儒雅,一颦一笑都是可圈可点的。 那时的石金全,父亲是石家钱庄的账房先生,还没有被石成峰盯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是之后石拓业的父亲石成峰接管石家后,为了夺得钱庄,便设计让石金全的父亲做了假账,之后又因为岩断关需要在石城征兵,石成峰便要石金全的父亲顶上人头数,不然就将石金全母子二人赶出石家,石金全他父亲自知自己没有退路可言为了他们母子二人无可奈何下只能答应,之后失去了顶梁柱的石金全一家还是被石成峰赶出了石家,石金全的母亲也曾找过娘家樊氏,可樊氏欺软怕硬,整个石城除了知府大人就是他石成峰最大,不敢伸手帮忙,石樊氏为了石金全,只得出来做些生意,赚些钱养活自己和石金全。 李图南并没有静然望着,也是立马跑过去帮忙“伯母,我来帮您!这个你拿着。”李图南将手中的纸包递给石樊氏,就忙着收拾起来,石樊氏看着李图南有些思索,觉得面熟,纸包刚到手上,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记忆有些模糊,没能想起来这味道在何处闻起过,李图南见到了石樊氏有些疑惑便笑着说“伯母,我是李家药堂的图南!” 石樊氏“哦?哦。哦!我瞧着就觉得面熟,确是没想起来,李家的小伙子,当年你还在我怀里哭过呢!咳咳咳”恍然大悟,先是摇摇头笑道随后轻咳起来,拍了拍心口又笑起来“也难怪我想不起来,你这模子啊,说像你爹又秀气许多,像婉儿妹妹眉目又坚毅些,我就觉着见过,可又是想不起来。哎呀!也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了,俊气到伯母都不识得了!”那笑容有些逞强,石樊氏仔细打量着李图南。 李图南笑着示意,耐心的帮忙收拾摊位,双手虽然有包扎,但是疼痛感还是让李图南喘起气来。 石樊氏拿着纸包,看着李图南和石金全二人在收拾着,缓缓擦拭着汗水,看着李图南又想起了些当年往事,一时间惆怅了许多。 没多久二人便收拾完了。 三人有说有笑,慢走了一阵子就来到了石金全的家,简陋的木门挡住了去路,石金全推开木门发出的“咯吱”声隐隐刺耳。李图南也没介意,后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木门。 石樊氏走到屋里头将东西安置好,刚准备走去厨房做饭便被李图南拦下了“伯母,我来给你把把脉吧!”扶着石樊氏走向一旁的木桌。 石樊氏叹口气也没抗拒,随着李图南一起走到桌子旁坐下,李图南熟练的伸出食指中指放置石樊氏手腕处,闭目细测,一旁的石金全见着了,将手中的药包带去厨房,想起李唐氏的话便开始煎药,没有去管李图南那边。 石樊氏看着李图南的模样,莞尔一笑“这模样倒真是与婉儿妹妹一个样子呢!” 李图南虽有听到,但并未回应,直到把脉结束后才笑起来说“毕竟是阿娘亲传的医术嘛!”转喜为忧“伯母这病长久侵体,全是自己在硬抗,我怕……” 石樊氏伸手打断李图南,看了眼厨房里烧火的石金全转过头来小声说“伯母的病,伯母知道,伯母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伯母还撑得住,你可千万不要同全儿讲,这孩子倔强得很,我怕到时候影响他学业,到时候他父亲回来怕是要责骂我了!” 李图南紧皱起了眉“如若我算的没错,伯母最近应该已经咳出血痰了吧?” 石樊氏先是诧异而后轻点头。 李图南见闻后,眉头锁死“伯母还是随我去药堂吧,我怕……” 石樊氏又打断了李图南的话语“不行,我要是去药堂的话,你阿娘那么忙,我可不想给她添麻烦,她一个人照顾那么大一个药堂,还要拉扯你和小烟儿,虽说你们都已经懂事,但是我家全儿还没有懂事呢!要是让他知道我已经病入膏肓,只会无端的空耗时间,不能耽搁他的学业。”满目慈光的看着李图南“桢儿,全儿老是同我讲起你,说你天赋卓绝,上次诗词大会,他说你那诗写的实在是妙,没忍住就拿去参赛了,谁知一去就是甲等,他可高兴了一晚上,还说要与你一同过乡试,进京赶考夺那榜首,他说啊,要是他没有考上,你一定可以的。他自知天赋不如你,便奋苦努力,日夜苦读,若是我在这时绊在他前面,岂不是让他白白努力了吗?我又怎么可以挡他前途呢!”石樊氏将手伸去李图南的手上,像是安慰他一般。 李图南缩回手来,斜过头去“伯母既是知道要是去药堂治病,金全会不顾学业来照顾你,要是您病症不好转,金全又会如何?若是某天伯母突然倒下了,金全又是如何,您有想过吗?” 石樊氏有些心急起来,刚欲说话便是一阵轻咳,轻咳之后双眼的疲惫感越发强烈起来“桢儿,伯母没有想那么远哦!只是现在伯母还撑得住,便多在一旁照顾他,若是某天伯母扛不住了,全儿也要学着长大了,再何况他身旁还有你在啊,要是你在他身旁,伯母定能放心。” “伯母!”李图南有些央求道,李图南明白天下父母心,但是要隐瞒自己好友母亲的病情,他实在是做不到。 “伯母这是旧疾了,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从来没有想过能再多要些时日,自全儿他阿爹征兵走后,我余下的希望就是全儿能好好的生活,以后不管是考取功名还是从商授业,我都只希望他能好好的,这样就已经知足了。”石樊氏安慰着李图南,李图南像小孩子赌气一般,不理会石樊氏。后方的石樊氏没一会儿又咳起来了…… 李图南马上回头,轻拍石樊氏的后背一本正经的说“伯母,您让我隐瞒金全是决计不可能的,我不会欺骗他我也不能欺骗他,这件事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想,后果我也不敢想象,但是我会努力治好您的病,您要相信我!我一定要治好您的病!”说完李图南行礼转身就离开了。 石樊氏看着李图南离去的背影“这模样与他父亲治疫病时一模一样啊!赌气的模样简直是同一人。”轻念了两句便轻咳起来,一口血痰随机飘落至地,厨房的石金全恰好走了出来,石樊氏立马将地上的血痰压入泥里,手上拆解着纸包,之前本嗅到了香味,又确定了是李家药堂的,那么这里面十成便是李唐氏做的鲜花饼了!石樊氏趁石金全还未走近来,马上拿着一块鲜花饼往嘴里送去,遮住了刚刚唇边的血迹。 石金全见着并没有察觉异样,只是环视了四周没瞧着李图南便问石樊氏“阿娘,图南哪去了?” “他啊,说是有事,跑着回去了!不过这鲜花饼却是好吃,全儿来尝尝?”石樊氏抬起头,笑着说,一边将纸包移向石金全。 “他啊,太随性子了,哪有客人上门连茶水都没喝就走了的,成何体统嘛!”石金全无奈摇摇头“阿娘吃吧,我先前在李家药堂吃过了,这鲜花饼确实鲜美可口!” 石金全接着问到“刚刚图南给您把脉可有说如何?” “没有如何,隐疾而已,刚好发作了,不碍事的。”石樊氏站起身来“来,阿娘给你做好吃的,可不能把我家全儿饿坏了!” 石金全舒了口气,他对李图南是绝对的信任,对他母亲也是如此,既然说没事铁定就是没事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石樊氏走去厨房准备起锅做饭时瞧见了一旁的蒸药炉子,看着缓缓走进屋子的石金全心头一紧,似有千言藏心难言一句。 第五章·旧事 李图南步急如风,嘴里念叨着“必须要告诉阿娘,阿娘前几日就提到伯母的病,说这时伯母定是发病了,这看来伯母的病刻不容缓!” 李图南回到朱武街,药堂旁的台阶上坐着几个乞丐,其中一个见着李图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便上前拦了下来“李哥儿怎么跑得这么急?”那乞丐端起碗来就是一大口饭下肚,李图南停了下来看着前者狼吞虎咽的模样倒也缓了下来,一阵急喘把气顺完了这才答起话来“阿柴,你是十五年前那场疫病逃难到石城来的吧!” 阿柴挠了挠脸,思索了片刻“对!” “那你当时有见过石樊氏吗?”李图南急着问起来。 “石樊氏?那是谁?”阿柴皱起眉来,又是一口饭下去。 “金全的母亲,经常与我一同玩耍的那个白衣书生。”李图南双手搭在阿柴的肩膀上,他现在迫切的要知道石樊氏以前的病情,倘若只是近年来才害了咳症那应该可以治愈,若是十几年前就有了这病,那便是无力回天。 “让我想想,你先别急。”阿柴打量了一下李图南,瞧着他急起来的模样,转过身去,没一会儿回过头来“哦,我记起来了,当年羌国疫病泛滥,大多人逃亡到石城,那时她好像曾在城中施过粥,当时我见过她。怎么了?问这么远的事情?” 这时药堂里李唐氏又端着一些饭菜出来了走向之前那几个乞丐“各位味道如何?” 那几个乞丐纷纷竖起来大拇指合声回复“味道好极了,谢谢李夫人!” 李唐氏挥了挥手“这谢什么,不过是粗茶淡饭五谷杂粮罢了。不够就来里头寻我,我再与你们添些。” 李唐氏抬头看去,李图南正与阿柴在交谈,李唐氏便走近了去。 李图南得知阿柴曾经见过石樊氏,立马就舒了口气追问了去“当时你可知道伯母可有什么病症?” 阿柴一脸疑惑“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我只是一个逃难来的叫花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当时石家夫人有什么病症!”阿柴有些打趣道“你这倒是抬举我了。” 李图南有些丧气,叹了一口气。 李唐氏听了是关于石樊氏的消息,眉头锁了起来“看来晓姐姐的病拖不了了。”李唐氏见着李图南叹着气走了过去,一手摸了摸李图南的头祥和的说“桢儿,阿娘可不喜欢你叹气的模样,先进去吃些饭,稍后我有事与你说!” 李图南见着李唐氏慈祥的脸庞,拍了拍脸,改了之前丧气的表情笑着说“好!” 李图南缓缓走进药堂,李唐氏见着李图南这背影,摇了摇头。 阿柴见着李唐氏愁眉不展便笑着说“李夫人,您做得饭菜可真好吃!” 李唐氏听闻,转过头来笑着回应“你们吃得惯就好!” “哪能吃不惯嘛?都吃了十几年了,我们兄弟可吃不腻呢!”阿柴伸了个懒腰“当年那场疫病,要不是李大夫日夜颠倒的研制药方,以身试药,恐怕我们兄弟几个还有更多的人要被隔离起来被大火烧死了。只可惜李大夫救了这么多人自己却没有挺过来,李夫人您不但没有怪我们把瘟疫带进来,反而还给我们治病,照顾我们至今,大恩大德实在是让阿柴刻骨铭心呐!”阿柴说着行了一礼。 李唐氏立马阻止阿柴“当年夫君他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本就是职责所在,若是放任不管,石城半数的人都要被火烧致死,夫君他也于心不忍,多少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者,又有许多是他看着长大的孩童,还有一些虽说是陌生人却又又是一起生活在石城里,夫君也是不想让自己遗憾,若是他不去该要遗憾终身了。”扶起阿柴。 李唐氏看着“李氏药堂”的牌匾若有所思,没多久眼眶渐渐红润了起来。 当年石家,李家,陈家,沈家还有知府刘家,石家主财,李家主医,陈家沈家主武,刘家主政,石城一片祥和,那场瘟疫打破了一切,来势汹汹,从关外一直蔓延到石城,疫病也是十分猛烈,一但染身,不出一月便会死去。石家老家主当时也是染了疫病,才病故的。石成峰一主家,便大肆敛财。知府刘家为了石城,决定将染了疫病的人全数隔离至郊外,设置隔离区准备火烧断源,以决瘟疫。李家家主李沐辰也就是李图南的父亲立阻知府大人,他们之间曾有过交谈,但他们说了些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只是最后李沐辰舍身前往隔离区亲身试病,半月时间就研制出了解药,结束了那场瘟疫,可是后来那个救人的大夫却没有回来了,由于李沐辰病逝的地方属于重病区,就连被治好的人都不敢再回去,至于尸体却是无人问津,陈家家主陈渊明知道后十分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人心难测,天灾面前也就只有他那个傻药师会去想着帮别人!于是陈渊明带着镖局里剩下的所有人牵上骏马,走到一处棺店,搬走了一副楠木棺材架上马车,随后扔下一锭金子寻李沐辰了,镖局的人搜寻了一天,终于在一个简陋的书桌旁寻到,屋内十分寂静,只见李沐辰仰躺在椅子上,眼角还带着笑意,像是在眯着眼睛笑一般,围在在嘴上的三角巾一动不动,可见呼吸早就停了,三角巾上的鲜血也已经干涸,陈渊明见着李沐辰,闭目锁着眉头叹着气,随后看到书桌上有一张带着字迹的宣纸,想必写的应该便是最后的交代,可当陈渊明走近拿起来一看却是写的康复药方。陈渊明当即就骂了出来“蠢货!还是和以前一样蠢,前几月刚说好要把我那刚出生的小女儿与你家那还没出生小子定亲,你还说要亲自来我家下聘礼,你个没用的药赖子怎么就死在这了……”陈渊明骂着骂着眼泪就流出来了,把手中的药方扔向一旁,当场有些汉子听闻也是落下了眼泪,毕竟当初李沐辰年少时曾与陈渊明他们一同走过镖,在镖队里当着药师,与陈渊明的关系十分要好,正是相处这好几年的时日,他是生死之交也是陈渊明的患难兄弟,只是后来李沐辰的父亲老走,李沐辰要回药堂主持,这才离开陈家。 陈渊明将李沐辰抱起,屋内的汉子,都纷纷让行。陈渊明将李沐辰放入棺木之中,亲自扛起棺盖封棺。然后走上前去一跃上马,挥着马鞭大喊“镖师上马!”后边的汉子也纷纷上马。 陈渊明更大声了些“起镖!”马蹄声起,镖旗飞舞,郊外的树叶纷纷扬扬的散落,此时是晚秋,天色微垂,南燕齐飞,陈渊明看着此时落寞的景色便回忆起了以前,从前走镖时李沐辰不擅马术,便总是坐在镖车上,陈渊明就一直嘲笑他,可是李沐辰却不听回复反而躺上了,陈渊明就玩闹着抽了运镖马车一鞭子,马车便极速起来,颠簸得李沐辰一边抱着货箱一边破口大骂陈渊明,陈渊明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于是陈渊明回过头去喊到“都慢一点,太颠了等下我兄弟该骂我了!”眼里的水珠打着转。 随后陈渊明将李沐辰运到药堂门口,许多人围了过来,有刘家的人,有被救的人,也有闲来看热闹的人,当然阿柴也在里边。药堂门口的李唐氏挺着大肚子被下人搀扶着,见着陈渊明运着一口棺材回来便知道他夫君回来了,挣脱下人连忙跑过去,陈渊明缓缓推开棺盖,里边李沐辰带着笑意安静的睡在里面,身上还穿着当日离开时李唐氏给他换的新衣裳,李唐氏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淌,陈渊明见着了也不好说什么,丧夫之痛又岂是一两句就能安慰好的,待李唐氏情绪稍稍平复了些,陈渊明便帮忙着将棺木移至庭院内,清散了众人。李家之后便挂起了白花…… 几日后李沐辰在石城大公河旁火化,随着骨灰洒进了大公河,石城的人都拥了过来,多是叹“英年早逝”。 疫病之后的石城天翻地覆,因为疫病,沈家被调去岩断关补充军队,陈家借着运镖将家眷都迁出石城,待疫病完全平息后又过了七八年才回石城来。知府刘大人因为李沐辰的死自责过深,单方面断绝了与李家的联系。李唐氏在来年春初产下一名男婴,名字便是找田老先生取的,先生一念而出“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先生看着男婴无邪的眼神“这孩子的父亲实在是让在下佩服,我看图南此名甚好!” 之后每年秋末李唐氏便会带着李图南去大公河某处放花灯祭奠,第三年早晨去祭奠时,刚放完花灯,却从河上游处漂游来一个木盆,李唐氏起初还没在意,直到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二话不说立马下水将其收了上来,查看了一番,这孩子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也没有什么特殊胎记,只是这婴儿见着李唐氏便一个劲的笑。 李唐氏瞧着远去的花灯,想起以前李沐辰常说想要一个女儿,现下又正是李沐辰的祭日,莫不是上天将这女娃送了过来,李唐氏喜极而泣,细细巧逗着女婴,看着一旁的李图南便走进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泣笑着“桢儿,你有妹妹了!”李图南看着李唐氏怀里的小婴儿笑着逗了逗,那女婴开心极了,李唐氏也是开心! 之后李唐氏看着这周围柳树依依,又是早晨,河上的寒烟柔上青天,便给女婴取名“柳烟儿”。 …… “李夫人?李夫人!李夫人!!!”阿柴见李唐氏愣住好一阵子便喊到。 “啊,阿柴!”李唐氏回过神来,用手绢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回复道“忆起了些往事。不好意思啊,阿柴!” “妇人你跟我客气什么!阿柴可没有跟你客气过呢!您这样就见外了。”阿柴见李唐氏客气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这些年多亏了你们帮药堂送药,不然我可忙不过来。”李唐氏转即笑了起来。 这些年阿柴几人平日里帮药堂送送药,来了药材便搬搬药材,吃饭就是在药堂门口,吃完了会好好收拾起来,偶尔出去游玩,晚上又在门口睡起来,李唐氏与阿柴他们说过好多次,让他们在药堂里打杂,有份正经工作,平日也穿着体面些还有钱拿。可是阿柴以受了大恩,无法报答为理由一直不接受,之后便就是现在这般,三餐同药堂一起吃却又不进去,安排了房间也不住,只愿睡门口的台阶,但是药堂一有事情他们便马上过来帮忙。 “应该的!”阿柴笑着走回了台阶处,又与另外几个乞丐一起吃了起来。 李唐氏也没有在多说,便走进了药堂。 第六章·坦白 李图南走进了药堂直入后院,柳烟儿招呼着李图南,李图南没有多在意,径直走了过去,只是皱起来的眉舒缓了些说“让烟儿等久了吧!吃吧。” 柳烟儿还没有作答,李图南便快速吃起来了,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的柳烟儿,柳烟儿看着李图南一反常态的模样满脸疑惑,只见李图南三下五除二吃完将碗碟放置一旁就独自走去房间。 剩下柳烟儿一个人,李图南没有说话,就这样吃完走了,柳烟儿却像是受了委屈一样一个人嘟着嘴慢慢的吃着。 这时李唐氏走了进来,看见柳烟儿有些不开心,一旁还有副吃剩了的碗碟,便猜想是李图南让柳烟儿不开心了,于是上去安慰“你桢哥儿可不是在生你气,烟儿不要生气了。快些吃饭吧,稍后你可是要和你桢哥儿一同去陈家看那三小姐的,可不能不开心。”满目笑意,坐过去拿起饭碗吃了起来。 柳烟儿放下手中的碗,转过身来“我自是知道兄长不是气我,可是他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下怕是把自己学的还给先生了!” 李唐氏听着了,将碗筷放下,摸着柳烟儿的小手,动容的笑了笑“你这妮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好啦,你即已知道你桢哥儿不是在气你,你就当这事过去了吧!”又看向李图南房间的方向“你桢哥儿现在在和自己较劲呢!等他处理好后你再去笑他。”李唐氏又摸了摸柳烟儿的小脑袋。 柳烟儿嘟嘟嘴“兄长真是,一回来不给人好脸色,上午还藏着糖葫芦不给我,现在还要让我原谅他,等下可得让他给我买糖葫芦!哼!” 李唐氏无奈的摇摇头,转而叫着柳烟儿吃起饭来。 屋内李图南翻阅着医书,他记得以前曾见到有记载过类似病例的医书,不顾双手的疼痛,将书搬来搬去。 “那书明明之前见过的,怎么现在却是寻不到了!”李图南自言自语。 李图南有搜寻了一阵子,在箱底寻到了,上面有着详细的记载肺痨的病症。 李图南大喜!李唐氏这时走了进来,瞧着李图南大喜的模样终于放心的笑起来了“桢儿怎么如此开心!” 李图南见到李唐氏立马跑近了去,开心的说“阿娘,我找到了,按照这本医书上的来,石伯母便有机会好转!刚刚我还忧心伯母的病症,现下看来是我太紧张了。” 李唐氏听闻是关于石樊氏的病,心里隐隐难受起来“这病非药石可医啊!”李唐氏并没有告诉李图南,曾经李沐辰为了治好石樊氏的病费尽心思,最后也不过是抑制了而已,李沐辰曾说这病若是再发,便是大限!李唐氏对李图南说“放心,阿娘会去看望你石伯母的,你就安心吧。” 李图南听了缓缓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阿娘说了没事,那便是没事了。我觉得还是让石伯母搬来我们药堂吧,这样也好照顾一下,正好我如今与金全也是同窗。”李图南看着李唐氏慈爱的脸。 李唐氏本就挂念着以前的好姐妹,现在旧疾复发,当然是同意了,但是这一下却是看见了李图南双手的绷带,两只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李唐氏疑惑着问“桢儿,你这双手是怎么回事?” 李图南本来舒缓下来的心陡然又纠了起来,双眼四转脑子飞快的转,突然嬉笑着说“我这是在试药呢!没事,阿娘不用担心。” 李唐氏自然是不信,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得很,看着李图南这副模样就知道在撒谎,李唐氏脸色严厉起来,拿起李图南的手凑近闻了起来,竟然有些胭脂香味,但是里面却有猪油,松香,麝香,樟脑,血竭等等气味,李唐氏一念“金疮药!” “把绷带给我拆了。”李唐氏皱起眉头,眼神里却是愤怒。 李图南看着李唐氏这模样,连忙卸扎带。慢慢紫青的双手浮现在李唐氏眼前,李唐氏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早晨离去时还尚好,如何来的?”李唐氏望着着紫青的手掌,着急的问。 “没事的阿娘,您别担心,我只是挨了先生三尺子而已!”李图南眼见瞒不住了便如实交代,双肩耸下。 “你是犯了什么错,先生才会打你这么狠!”李唐氏瞧着李图南这模样,觉得不可思议,平日里李图南乖巧的很,先生偶来买药也是称赞有加,今日竟会如此敲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讲课时……睡……睡了一觉……”李图南弱弱的说,不敢抬头看去。 李唐氏听闻,拿手指着李图南的头,看着这一头散发“马上就要束发的人了,上课竟然还睡觉。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吧!”李唐氏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指责李图南而是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桢儿,你这般不守规矩,居然在讲堂上睡着了,不守礼便是无视法度,我们大汉最讲礼法,你这是大忌啊!” “先生可还有讲什么?”李唐氏连忙问到,在学堂讲课时睡觉,这是无视尊长,无视法度,严重的时候先生便不会再教书了。李唐氏自然是不愿意这样。 “先生没有多说,打完就走了。”李图南现在根本就不敢看李唐氏,软软的说。 “你呀你呀,幸好先生没有追究,阿娘知道你平日里刻苦,阿娘偶尔子时起夜还见你房里亮着灯火,读书是好事,可不能误了白日里的正事啊!”李唐氏看着李图南紫青的双手叹着气说“这就当是惩罚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睡!” 李图南听到李唐氏没有生气了立马抬头笑着说“不敢了不敢了,阿娘教训的是,桢儿以后一定注意。嘻嘻嘻!” 李唐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孩子还是和孩童一般,再过几年就是要成家的人了,李唐氏摇摇头,将李图南拉了过来,让他坐好,自己细心的给他包扎起来。 “好小子,还知道用胭脂香粉挡住药味,坏心思可不少啊!”李唐氏撇了一眼李图南又继续包扎着。 “还不是怕阿娘担心嘛?结果还是被阿娘发现了。”李图南笑着说。 “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等下你换上带着小烟儿一起去陈家!顺便问问陈家的意思,记得嘴要婉转些,可别让人笑我们李家没有礼数!”李唐氏嘱咐着李图南。 李图南看着李唐氏一本正经的说起这件事。 “烟儿也要一起去吗?她是女孩子家,与我一同去怕是不妥吧,烟儿还没有许人呢!”李图南觉得有些不妥小声着说。 “哪有什么不妥,我们李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一家子都是大夫,又不是大家闺秀,无碍的,她可是一直想看看那三小姐什么模样呢!这阵子都在阿娘耳边念叨许多回了。”李唐氏马上就要包扎完了看着李图南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又说“再说了,你刚刚回来吃饭时,对她不理不顾的,本就是在生你闷气这次要是不带她去,她可是要记恨你了。”包扎完了看着李图南。 李图南点点头“阿娘说的有道理。” 之后李唐氏便让李图南去叫柳烟儿准备。 大约过了一会儿。 柳烟儿和李图南就走了进来,这时李图南与柳烟儿已经换上新衣服,柳烟儿那小辫子一看便是精心编织过的,头上插着李图南去年赠与她的生辰礼物,一支白雀钗,柳叶眉葡萄眼,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嘴角似笑非笑,衣着蓝白交错的留仙裙,裙上有的纹路沿着腰间直至裙底,腰间别着的腰带扣着一个香囊,那本就细白的袖口处露出一双手掌如白玉般玲珑,修长的手指交错挽在前方。一旁的李图南穿着白衣素服,用料软硬适中,看起来不错,李图南没有像柳烟儿一样打扮,只是粗略的穿上了衣服便赶来见李唐氏。 李唐氏看着这二人,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李图南走近来“阿娘再交代你几句。”李图南点点头。 “桢儿,这门亲事是你父亲与陈家家主两人订下的,他们当年是好友,自你父亲走后,陈家又在外度过许多年才返回石城里来,这么多年我们李家与陈家除了往镖局里供应药材再无其他联系,那三小姐你更是见都没有见过,若是等下见着了你不喜或是陈家三小姐不愿,你便好些说话,男子还是要重学业的,待到功成名就再娶亲也不迟。记住了吗?”李唐氏一边说一边理顺着李图南的头发。 “阿娘放心,桢儿知道的!我与那陈家三小姐尚未见过面,这是父辈们的缘分,若是强压在我们之间,我也是不愿。”李图南将李唐氏的手握住,肯定的说。 “如此我便放心了!你等下去前堂问二福要那百药香,带着那坛药酒去就好,那陈家家主最喜这口,以前老是缠着你爹要这酒方的!”李唐氏笑起来说。 “诶!好勒!”李图南应声回复。 之后便带着柳烟儿去往陈家,而李唐氏交代了药堂一些事物后却走去石樊氏家。 柳烟儿与李图南走在街上,李图南提着酒,柳烟儿跳脱的走在一旁,平日里在忙着药堂的事,也没空出来玩,有空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愿出来,李图南不在身旁或者是李唐氏不在旁边,她便没有安全感,所以总是依着李图南。 李图南见柳烟儿这么开心,又想到之前阿娘曾说她有生闷气,一眼瞧到了一旁的糖葫芦,悄悄走开买了一串来。 然后悄悄跟在后面,趁柳烟儿没注意轻拍了一下柳烟儿的左肩,柳烟儿立刻向左回头看去,李图南这时就从右方跑去了,而柳烟儿以为是李图南叫她,可是一回头却不见李图南,柳烟儿有些慌张,停下来张望了一下,李图南趁机跑到柳烟儿身前,正在柳烟儿疑惑慌张的时候李图南出现在面前“噔噔噔哒!”李图南摇晃着糖葫芦。 “桢哥儿可别逗烟儿了,刚刚没见到桢哥儿,烟儿可是慌张得很!”柳烟儿皱着眉有些指责李图南的意思。 “我这不是给烟儿买糖葫芦,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为之前赔礼道歉。”李图南将糖葫芦递上前去。 柳烟儿一把接过糖葫芦“哼,桢哥儿一生气就把烟儿忘了,不生气了就知道要哄烟儿,殊不知烟儿也会生气吧!”柳烟儿边数落着李图南边吃起了糖葫芦! “那烟儿现在还在生气吗?”李图南瞧着柳烟儿吃着糖葫芦,像小猫一样享受小鱼干一样。 “烟儿要是真的在生气就不会陪兄长出来了,哥哥真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柳烟儿抬起头不管李图南向前走去。 李图南在后面云里雾里的跟着。 过了一阵子他们二人便来到了陈家,这里不是镖局而是陈家家宅,陈家不像李家一样,药堂和家宅共为一体。 那大门阔气的很,外面还站着四个下人守着大门,人人都配着刀剑。这可把柳烟儿吓坏了,柳烟儿连忙躲在李图南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前面。 那几个下人发现了李图南二人,便走近了来“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要托镖的话,要去陈家镖局,这里是陈家家宅!”那下人和和气气的,并没有之前下学堂回来时见镖局里的汉子那般粗狂。 李图南笑着行礼说道“在下是李家药堂李图南,不是要托镖,正是来此处寻陈家家主的!” 几个下人有些诧异,近几日宅里便在传李家药堂的小公子李图南与三小姐的婚事,真没想到李家公子这么快变寻上门来了。 其中一个下人不敢怠慢立马回复李图南“公子请稍等,请先容我等告知家主,公子见谅!”说完那下人便往大门内去了。 柳烟儿还是怯怯的躲在李图南身后,没一小会儿之前那名下人就回来了,礼遇有加“公子,请!”那下人又叫了另一个仆人,交耳说了几句后,那仆人便往外边跑去。 李图南没管那么多牵着柳烟儿往里走去。 那下人边走边打量着李图南,宅子内打扫的丫鬟也是看着李图南悄悄讨论起来。 李图南看着前方领路的仆人,时而回过头来打量着便问到“不知是不是图南那里不对劲,惹得先生若干回头!” 那仆人听闻连忙回复“没有没有,只是近日宅里都在传公子,今日得见真人,自然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哦?我有什么好传的!无非是书生一个罢了!”李图南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在陈家这么出名。 “公子莫不是忘了,之前的诗词大会,您可是甲等啊!”那仆人转过身来激动的说“陈家上下十个里面至少有十个看过那首诗,大小姐还特意从知府刘家跑回来细说呢!” “没有写那么好吧!”李图南有些尴尬,一首诗竟然把出嫁到知府刘家的大小姐都给引回娘家了! “公子不用谦虚了,当年您父亲也是,那可是救了石城的大恩人呢!我这条命就是李大夫救的!”那仆人眼里全是喜色。 李图南被这一说,显得更加尴尬了,父亲的功勋就这么被加到自己身上来了,怎么说都有些难为情。 那下人还在接着说,随后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对李图南恭手行礼道“李公子,多有怠慢,还请见谅,我是这宅子的管家叫陈志文,你叫我文叔就好了,哈哈哈哈,家主现在在镖局,已经派人去叫了,至于三小姐……”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又笑起来说“上午便随家母去城郊的迦南寺烧香礼佛去了,想来现在应该是要回来了吧!公子要不喝盏茶,稍歇一下?” 李图南听闻行礼道“那便有劳了!” 第七章·以酒换酒 李图南将手中的百药香交于陈志文,陈志文拿起嗅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李图南问“这是百药香?”李图南回应着点点头。 “确实是香醇,这酒方当年家主可是讨了许久都未曾讨到,自李药师走后,还以为失传了没想到今日再闻到这酒香,实在是妙啊!”陈志文提着酒坛,轻抚着坛壁细细嗅着醇厚的酒香。 “哦!文叔也尝过?”李图南好奇的问。 看着李图南好奇的模样,陈志文示意李图南往大厅走去“当时李药师刚来镖局,见我们饮酒过度没有节制,便说平常的酒只是喝着爽快没有其他用途,当初我们都以为他为自己不胜酒力找借口直到他造了这百药香的药酒,没想到这药酒的味道比起平日里的那些酒还要好上许多,李药师更强调的是这药酒能强身健体,普通的风寒都侵不了体,镖局当时还不信,只是因为这药酒味道不错,喝起来也就没在意,直到有一次,我们走镖,那是秋末冬初时,路过一个小村庄,我们与装运帐篷和暖身物资的马车走散了,当时为了御寒就生着火聚在一起,结果晚上寒潮来袭,你猜怎么着,我们不但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十分凉爽,村庄里的人还都以为我们是什么鬼怪呢!自那次以后啊,镖局里的人都喝起了李药师的百药香!”陈志文说起当时,也是满脸笑意。 “我阿爹为什么没有给出酒方?”李图南追问。 陈志文看着李图南一脸疑惑,看来李家人没有告诉他这门亲事是如何订下来的,于是大笑了起来“要是当时你父亲交了酒方,你与我们三小姐怕是只能错过了!哈哈哈!” “啊?莫不是阿爹拿这药方订下的这门亲事?”李图南想一探究竟。 陈志文摇了摇头,叫下人上了两盏茶,坐在大厅里的李图南接过茶水,放置一旁又是看向陈志文。 柳烟儿也紧坐在旁边,好奇的小眼睛也是盯了过来,这件事李唐氏并没有和他们二人讲过,更何况这还是与李图南有关的大事,自然是竖起耳朵听了。 陈志文看着李图南兄妹二人这样,也是笑了笑说“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陈志文饮了一口茶。 “这门亲事订在爆发瘟疫的前几个月,那时候我们三小姐刚刚出生了,名字便是李药师取下的,家主便在后院的桃花树下埋下了女儿红,李药师看见了,便打趣着我们家主,说家主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而李夫人刚怀上公子不久,便说要是李夫人诞下男孩就订娃娃亲,这坛女儿红便留着给公子,而作为交换李药师用百药香回礼,李药师又与家主交情匪浅,家主一口答应,还笑说这一提议实在是妙。这便是公子与我家三小姐的婚事。只可惜后来瘟疫爆发李药师为了石城百姓一去不复回了。” 柳烟儿听见了心中有喜有忧,只是李图南确实有些难为情“没想到我这婚事是阿爹开玩笑来的。”表情有些尴尬。 陈志文见着李图南有些难为情便开解道“可不是开玩笑来的,当年家主与李药师可是生死之交,要是当初李药师没有在瘟疫中故去,现在也应该是来提亲的。” 李图南缓解了表情,仔细想了想“不管当年是怎么订下这门亲事的,至少现在看来,陈家似乎很在意这门亲事,并没有弃置不顾,倒是我在这里犹豫不决,反而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图南想开了之后便不在拘谨,却还是有些难为情的问陈志文“三小姐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 陈志文看着李图南开始问起三小姐了,立马回复道“我们三小姐可算是三位小姐中最优秀的一位了,大小姐端庄文静,二小姐呢却又偏爱习武,三小姐可是文武双全啊!姿色那也是这石城中数一数二的!”陈志文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这样有些夸大了,不过我家三小姐却是最得家母喜爱的,至于三小姐的喜好,这个我就不知了,只知道三小姐琴棋书画都有钻研过,偏爱哪一种这个就不知道了。” 李图南有些愕然“竟然文武双全,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这等女子却是难得,大汉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位三小姐却是一点不比男子差!”李图南眸中充满了期待,他现在十分想见见三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 城郊,迦南寺。 一名中年妇人穿着富贵,看上去比李唐氏要年轻许多,这便是陈家家母,旁边挽着一个少女,那少女着一身素衣,双肩处有着鹅毛点缀,绸缎裙上绣制上了水纹,朴素简单,大大的眼睛似琉璃般闪闪发亮,小嘴朱红不点而艳,右眼角下一颗美人痣让人一见倾心,一头秀发,扎着发带挽上一只简素木簪,微风一袭而过,少女将青丝缓缓舒起,却是摄人心魄,让人一见再难相忘,这便是那三小姐。前方还有个跳脱的少女像是在前领路般,肩若削成,腰如细柳,肌肤与那三小姐一般似白雪,身着白裙,头发也是随意束起来的,这与平日里的她完全是两个打扮,平日里一身武服的她穿上裙子来竟有些不习惯,于是在前漫不经心的走着,这便是二小姐,后边还有这一群随从,这一群人便是陈家人了。 刚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家仆从远处跑来,二小姐上去拦住“跑这么快干嘛?被鬼追了?”拎着那家仆的衣领,不顺心的看着问。 “二小姐莫怪……那李家公子……李家公子已经到家了……管家叫我来告知夫人的……”本就急促的呼吸,被拎着衣领更加难受的说。 陈家家母听闻,拍着一旁三小姐的纤手,笑着凑了近去打趣着说“刚刚礼佛时你就念着那小子,现在他却是马上登门来了!你们这二人是不是昨日梦中悄悄说好了!” 这一说可让三小姐双颊通红,羞羞的低下头。 二小姐看了过去“噗嗤”的笑了一下说“月妹妹莫不是在害羞了,明明这几日一直在说那李家公子,想来应该是见面也不会害羞,怎么只是听到他来家里就是这般脸羞!” “姐姐莫要耍笑了,我……哪有……哪有一直说起他……”三小姐一直不敢抬头,在旁边小手紧张的缠绕着刚刚祈过福的发带。 二小姐看见了三小姐的小动作“那你现在怎么还一直拿捏着要送他定情之物,还特意让母亲来迦南寺给这发带祈福,小心思姐姐可看在眼里呢!”二小姐走过去转着圈挑逗着三小姐。 后旁的仆人也是捂笑起来,这更让三小姐难为情了,三小姐拉扯了下陈家家母的衣袖小声的说“母亲!” 陈家家母眉心笑着摸了摸三小姐的头朝着二小姐说“好了,你再说下去,怕是等下见了李家公子要失了体面,走吧,回家吧,一起去见见你们大姐姐说的大才子!” 随后一行人便告别迦南寺住持,缓缓上了回家的马车。 车上三小姐有些难为情的说“父亲与母亲感情真好!” 二小姐爽朗一笑“是母亲被爱着真好,你没看见父亲到现在身旁也只有母亲一人吗?” 陈家家母笑看着这两个孩子,回复说“那是因为我也爱他,双方都努力爱着对方啊!” 三小姐有些疑惑“要努力的吗?” 陈家家母瞧着三小姐这模样,便坐近了些挽起了她的手看着黑曜石一般亮丽的双眼说“哪能倾注无偿的爱啊,本来可是陌生人呢,就像现在你与那李家公子一般,见都未见过。” 二小姐有些不相信的说“不是常说总会有一个人是人生中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吗?” 陈家家母看着她们单纯天真的眸子摇摇头说“虽然常说什么命中注定,可我觉得是没有的,你要是想让他成为命中注定,你就要把他变成命中注定,没有意志力不会长久这一点和日升月落一样。” 三小姐听闻若有所思,小声念到“命中注定?” 二小姐听完,将手搭在三小姐肩上“是不是觉得母亲说得特别轻松!” 三小姐轻轻点头。 陈家家母听闻也是笑了起来“你们呀,这时便觉得十分难,那以后数十年岁月该怎么度过?” “你们父亲年轻时经常要走镖,他一走镖有时一走就是一年甚至更久,一年有时还见不到面,可是我们总是记挂着彼此,你父亲怕我担心,走镖得久便会寄信回来让我安心,那时候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啊!所以那命中注定的人便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陈家家母看着这两人单纯的模样,特别是一旁的三小姐更是心事重重的。 “不用担心,那李家公子听说相貌极好,与当初的李大夫一般玉树临风,文采过人,自幼习医读书,品性自然是不会差的!幸好我家月儿,琴棋书画都有了解,不然怕是配不上这李家公子了。”陈家家母打趣着三小姐说。 二小姐在一旁也是笑着说“妹妹放心,这李家公子如何,等下亲自瞧了就知道。” 三小姐羞羞的点了点头,缓缓将发带系上自己青丝旁。 陈家家宅,大厅内。 李图南还在与陈志文笑谈着,突然一声“我那小姐夫在哪?” 李图南回过头去,瞧着一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李图南立马站起身来有些疑惑,陈志文笑着说“这是我家小少爷,想必是听到公子来了,要来瞧一瞧公子,家主应该就在后方。” 那小少爷蹦跳着走了过来打量着李图南“你就是李家公子吗?” “觉儿!没有礼貌,退下!”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那陈家小少爷便停了下来,退到一旁。 李图南抬头望去,一个大汉,身着布衣,与陈家人的打扮模样完全不同,那俊郎的脸庞上充斥着岁月的刀痕,肩宽腰粗。这便是陈家家主陈渊明了! 陈渊明走近来看着李图南,从进门来保持的严肃神情顿时软了下来“真是像极了你爹啊!哈哈哈!”陈渊明大笑起来。 “图南见过陈伯父!”李图南恭手行礼道。 “烟儿见过陈伯父!”柳烟儿见李图南行李赶忙也行礼来。 “和你爹一个样,文绉绉的,放开些,当这是自己家就好,不用管那些礼节!我可是个粗人,受不了那些繁文缛节的。”陈渊明挥了挥手。 “伯父说的是!”李图南笑着点点头,虽是笑着回应却不是恭维。 陈渊明看着李图南,经历了风霜的眼眸似乎有些动容起来,旋即问到“你……阿娘可还好?” “阿娘身体安康,有劳伯父挂念了!”李图南见陈渊明表情不似之前那般爽朗,马上回复道。 陈渊明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年来我一直忙着走镖,大江南北的跑,你爹又不在,你娘也是要强得很,要是你们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我怕是没脸去见你爹了。”陈渊明舒下气,示意李图南坐下,自己走上堂前也是坐了下来。 一旁的柳烟儿静静的看着,小心翼翼的跟在李图南后面,那陈家小少爷却是盯着柳烟儿细细瞧了来。柳烟儿发觉后,便是躲在李图南身后,害羞了些。 之后陈渊明给李图南交谈了一会儿,指着那小少爷也是介绍了一番,名陈昌觉,虽年纪小了点,身子可健壮得很,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幼习武,瞧着性子也是洒脱随和。 李图南一边听着一边接话,谈话有来有往气氛十分融洽。 没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声音。 “母亲回来了!”陈昌觉将环起来的双手放下,看了眼陈渊明。 陈渊明没有多在意陈昌觉的眼神,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去看着李图南。 李图南站起身来欣喜问到“伯父?这是三小姐回来了?” 陈渊明脸上露出笑容来。 第八章·情投意合 李图南走出大厅,站在花圃前,院中一颗硕大梨树遮住了视线,那梨树蘸着花苞似要绽放开来。 陈渊明也缓缓走了出来,前方缓缓出现几个人影,便是陈家家母一行人了。陈渊明看着他们走近了李图南,李图南也是上前迎了去。 李图南见着陈家家母,不敢怠慢,还来不及瞧着后面的三小姐,马上恭手行礼“李家药堂李图南,给伯母问好来了!” 李图南行礼后稍稍抬头向后看去,据之前陈志文描述的,那一身素衣的女子便是三小姐了,只是没有抬头,李图南瞧不着面容,虽说瞧不着面容,李图南的心却是隐隐加速起来,原是那二小姐一直盯着李图南看,李图南有些难为情的移开了视线。二小姐却是满意的笑了笑。 陈家家母双目微眯笑着说“别客气别客气。”三小姐还是羞着不敢抬头。 二小姐瞧见了李图南的模样后有些激动的对一旁的三小姐说“妹妹放心,那小子模样俊俏的很。”三小姐听闻轻轻推了推二小姐“姐姐,休要耍笑!” 二小姐逗着一旁三小姐“好好好,我可不管你了,任你在这羞着吧!”刚说完走了一步又被一旁的三小姐拉了回来“姐姐!”声音小而急,双脚小小的跺起来。 李图南在一旁听着,心想三小姐应是害羞了起来,与陈家家母的眼睛互动了一下,瞧着陈家家母许可的眼神便走了过去。 “三小姐?”李图南笑声的行礼问候。 三小姐还是没有抬头“公子好!” 一旁的二小姐看不下去了,将三小姐往前推了一把,那三小姐便是走近了李图南,李图南一把扶着三小姐的细臂。 三小姐有些慌张的抬起头,瞧着眼前的李图南,这男子剑眉星目,面色白净,一身素衣,简朴至极,之前家宅里的下人四处传闻李图南的模样,三小姐听多听少,早已在心里有了些轮廓。 今日所见却是让陈家三小姐盯了有好一会儿“这便是……命中注定之人!”三小姐心中有些欣喜的念起。 一旁的二小姐笑看着这一幕轻声说“看来妹妹有心上人了!” 院内起了小风,院内的人却是像定住一样,李图南也是盯着三小姐看了许久,这是第一次瞧见三小姐的模样,虽是第一次见着,李图南就已经记在心间了,“这就是余生所爱之人!”李图南在心中这样说着。 陈家家母轻笑起来看向陈渊明,陈渊明也是点点头,之前他们还在担心,要是二人互不满意该如何,现在看来倒是多想了。 陈渊明舒了口气回头笑看向厅内的百药香“药赖子,看来我要去挖女儿红了!” 陈家家母看着这二人相视良久,便轻咳起来。 李图南连忙转过身去,那三小姐也是马上跑到二小姐旁,二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只是那脸颊红过脂粉,眼角不时看向李图南。 李图南干笑着说“让三小姐见笑了!” 三小姐用手掩住嘴浅浅笑着回复“是月儿失礼了,李公子莫怪!” 柳烟儿看着也是笑了起来,第一次见李图南这个模样,不过小嫂子确实貌美,平日里对着只关心学术的兄长来说想来是被迷住了。 “进去坐吧!”陈家家母看他们开始尴尬了起来。 陈渊明与陈家家母坐在大厅上,二小姐,三小姐,还有陈昌觉都站在一旁,李图南坐在下方,柳烟儿紧跟在旁却是没有之前扭捏了。 这时陈渊明先开嗓“小子,你觉得我这女儿怎么样?” “三小姐确是倾国倾城之姿,图南初见心中甚是欣喜,不知小姐看我如何?”李图南恭手回复,眼神却是看向一旁的三小姐满眼笑意。 陈渊明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图南说“你小子啊!我这女儿可是把你美到了?哈哈哈!”一旁的二小姐与陈昌觉都大笑起来,三小姐也掩嘴偷笑。 那陈家家母看向一旁的三小姐说“月儿,你觉得如何?” 三小姐将手放下,看向李图南莞尔一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见我亦如是!”眼神中少了几分羞色。 李图南听闻之后站起身来会心一笑“小生李图南,还不知三小姐的名字,可否告知?” 陈家家母看向陈渊明点点头,这门亲事算是定下来了,立马挥手示意陈志文,陈志文见陈渊明点头了就笑着退下去了。 “单字一个月”三小姐笑着回复李图南。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李图南瞧着三小姐清纯的笑脸,嘴角微微上弧。 三小姐却是转过头去笑了起来,眼里尽是欣喜。 陈渊明看着这二人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气氛有些尴尬便打断道“要不侄儿留下来吃顿晚饭?正好尝尝这坛百药香。”陈渊明站起身来。 李图南点头回复“如此,图南便留下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以后可要常来啊!”陈家家母笑着如是说道。 “月儿,你先带李公子四处走走?”陈家家母走近三小姐去了说,又看向李图南。 “李公子可愿随我赏这一院春花?”三小姐眸中带着柔光看向李图南。 “心之所向!劳烦三小姐带路了!”李图南眼里全是三小姐的模样。 柳烟儿在一旁准备跟着过去,马上被二小姐拉住了“烟儿妹妹还是与我一起玩耍吧,莫要去打扰他们了!” 柳烟儿先是有些难为情,之后看着李图南与陈家三小姐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这二人定下亲事却是十多年未见一面,今日得见又是情投意合还是不打扰好些。 李图南与三小姐走到宅中一处花圃,这里种满了花,各种花色,花香阵阵。 “这里的花以前都是大姐姐与我一起种下的,只是后来大姐姐出嫁后,便一直是我来打理了,公子觉得这花如何?”三小姐蹲下身来细细嗅着花香。 “春日里的花,着实让人心情愉悦!”李图南瞧着三小姐把玩着花朵。 “是呀,就和公子一样,让人见着就觉得安心起来。”三小姐回过头来笑着。 李图南倒是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了“听闻三小姐文武双全?” “并没有哦,月儿只是常常与二姐姐一同玩耍,家里人见着了,便以为月儿也会武术呢!”三小姐听到李图南这么问有些俏皮的回道。 李图南想起刚刚一旁的二小姐,那模样确是爽朗的很,而三小姐却是羞美着。 于是又问道“三小姐可还通晓音律?” “是文叔同你讲的吧!文叔就会夸人。其实之前大姐姐没有出嫁的时候,大姐姐有教我几首曲子,下次可弹于公子听!”三小姐站起身来,瞧着李图南的眸子说,盯着一会儿又有些羞涩起来,脸颊微红,转过一旁看着花朵。 气氛凝固了一阵子,三小姐带着李图南又走了一会儿,路程中一直盯着花看,不敢再去看李图南。 “公子再过两日便要束发了吧?”三小姐回过头来看向李图南,目光视在李图南的散发上,这散发虽有简单梳理束缚,若是风再狂些便是要挣脱开来。 李图南见三小姐害羞,轻笑着点点头。 “那月儿便赠公子一条发带吧,公子可愿收下?”三小姐双手紧握着,也在害怕着拒绝。 “三小姐所赠自然是要收下的……”还不待李图南说完,三小姐便是将自己的头上的发簪取下,将那条今天在迦南寺祈福过的发带解下来,三小姐的长发于是随风舞了起来。 三小姐将发带递于李图南面前,李图南眼前的三小姐长发飘飘美如画。 这发带是近几个月来陈月亲自编织的,昨日刚刚完工,今日便求着母亲去了迦南寺祈福,祈福后便将发带系上在自己头发上,本想着两日后李图南十五岁生辰,送去作为贺礼的,今日李图南却登门而来,索性便先赠与他。 李图南看着眼前的陈月,原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容颜,此时又将头发解开,微风时而吹来,身后又是春花缀色,仿佛就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李图南看呆了许久,陈月却是疑惑着问李图南“公子可觉得月儿有失礼法?” “不不不,非礼勿视,是图南越礼了!”李图南连忙道歉移开视线。 “那月儿帮公子束发如何?”陈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李图南点点头,一屁股坐在草地中提起嘴角说“来吧!此处无人,便不管它礼法是何物!” 陈月走到李图南身后,屈膝跪坐在草地上用手指梳理起李图南的头发。 “月儿!我也可以这样叫三小姐吗?”李图南坐在草地上看着前方各种颜色的春花。 陈月轻轻的梳理着李图南的发丝笑着回复“公子觉得行便可行!” 李图南闭着眼睛自己傻笑起来…… 李家药堂。 陈志文亲自跑来说亲事定下来了。这时李唐氏不在药堂,底下的药郎们知道了却是开心起来。 陈家。 时间悄然而逝,春日里的夕阳还是徐徐落下,夜色渐渐染黑了云霞,院内的花朵也是渐渐失了颜色,一轮明月悄然而至天边。 院内李图南与陈月二人坐在草地上。 李图南看着天上弯月,又瞧着一旁的陈月满心欢喜的说“月儿可真是天上仙,一出场便是百花失色,晚霞也四散于尘!” “公子可真会讨月儿开心。”陈月弯眉笑道。 “月儿开心了,图南便也觉得开心!”李图南看着陈月的笑颜微微笑起来说“不过儿女情长还真是让人沉醉的温柔乡啊!” “公子这话是何意?”陈月有些疑惑。 “哈哈哈,月儿不用太在意,只是与月儿相处这几刻,图南却是早已想到许多岁月后的我们了。有些无法自拔而已。”李图南看着陈月那飘飘荡荡的长发,伸手去拨弄梳理来,手指轻轻划过陈月的脸庞,陈月的眸子仅仅是眨了眨就泛起李图南心中无数涟漪。 一旁陈月听闻,缓缓握住了李图南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盯着李图南满是柔光的眼说“公子莫要忧心,月儿既已许心于公子,自然是今生生死相随,况且来日方长,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慢慢规划,并不需要一晚上全部做完,这人来人往的世界里多的是细水长流啊!” 李图南笑起来,看着陈月的笑脸,忍不住挣脱开陈月的手将她环抱起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陈月的心跳慌乱起来,李图南细细嗅着陈月那温润的发香。 陈月虽然有些措不及防但也没抗拒,轻轻依偎在李图南的怀里,只是觉得李图南太狂妄,自己也是如此无视礼法任他狂妄竟然没有抗拒,小嘴浅浅的笑起来。 过了片刻,李图南将陈月轻轻推开,瞧着陈月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行礼说“是图南莽撞了,听得月儿一番话,图南心中便明确许多。” 陈月帮忙整理了下李图南的衣服说“公子本就是聪明人,只是当局者迷,就算月儿少说这一番话,公子过些时刻便能想通来。可不是月儿的本事”陈月笑着回应。 “我们走吧,我们要是再不回去,等下母亲该要叫人来寻了!”陈月将发丝稍作梳理,往前走了去。 李图南在后边跟着,路过一个转角,陈月停了下来对李图南,抚着头发说“公子往前直走后右转便是大厅,月儿先回房修饰一下,望公子见谅!” “不不不,本就是图南任性要了月儿的发带,怎么能怪月儿呢!”李图南歉疚的回复。 之后李图南便独自走去前厅!陈月在后方盯着李图南的背影细细看了起来,那发带随着李图南的头发一起摇摆起来,视线缓缓移向双手,那白色的扎带在陈月心中醒目起来…… 第九章·酒宴 李图南走至前厅,现下餐桌已经备好,饭菜也上齐,借着月色与烛火灯笼点亮了的一小片天地,景色别具一格。 陈渊明与陈家家母本是笑谈着,瞧着李图南走了过来,那陈家家母瞧着李图南的发带又是与陈渊明交耳笑说起来。 柳烟儿本是与那二小姐谈笑着,见着李图南走了过来,立马跑上前去,瞧着李图南的头发,绕着李图南转了两圈,双眼放大了盯着李图南“桢哥哥,你这头发莫不是三小姐给你束起来的?” 李图南颔首笑着。柳烟儿抿着嘴笑“兄长可要好好爱护着这发带,可别掉了啊!” “就你喜欢开玩笑!”李图南瞧着柳烟儿的笑脸,用手指碰上了柳烟儿的脸庞,柳烟儿还是不改笑颜,便手挽着李图南走了过来。 远处的陈家人听闻也是笑着点点头,那二小姐在远处打量着李图南,之后噘着嘴说“便宜这小子了!” “哦呦!二姐姐这是嫉妒了?”陈昌觉听着不觉事大的笑起来说。 “你小子想挨揍啊,我这是替你三姐姐不值得,那小子十几年都不晓得来看一眼你三姐姐,今日一来便是来定亲,这不算便宜他啊!”二小姐挥起拳头吓唬着陈昌觉,一边又看向李图南“其实也不算不值得吧,那李家公子人不错还学富五车,也是值得托付之人,只是你三姐姐心心念念了十几年,却不知那人是否也是如此啊!”言语里有些柔情。 “看对眼就行了,那里那么多值不值得!”陈昌觉完全不在意二小姐的话语,抖着腿随口一说。 “你小子就是欠揍!”二小姐没二话就是一拳打向陈昌觉的胳膊。 陈昌觉没注意,挨了一拳后连着退了几步,扎下马步稳住身来! “二姐姐怎么这样,话都不能好好说了!”陈昌觉一脸郁闷。 二小姐“哼”了一声却是不再看他,自顾的走向李图南。 这时的李图南将发束起来后更是俊郎了几分,二小姐瞧着几眼那发带,走近了去,微微皱眉后看着天上的弯月叹气说道“事已如此,月儿既许心于你了,我便不好多说什么”二小姐转过头来盯着李图南说“只是你这身子板怕是连刀都提不起吧,以后怎么护她平安,读了那么多书除了说些让人爱听的话,还能干什么?” “图南正想……”李图南刚欲说话,一旁陈渊明看到陈月徐徐走来便喊到“好了,大家都来坐吧,等了这么久,我可是饿坏了!来来来!” 还没等李图南将话说完,二小姐瞥了一眼李图南就走开去了餐桌旁坐下了,李图南摇摇头自嘲“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陈月看着二小姐走远了李图南,又瞧着李图南有些丧气,便上前关心道“二姐姐可是说了什么让公子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李图南振作起来看着一旁的陈月,这时的陈月已经将长发束起,没有束带青丝全数被盘起,一支琉璃凤钗紧固着,那眼眸底处有着彩霞的一抹残影,显然是回房间收拾了一下,李图南舒口气说“二小姐说中了我的心事,并不是不开心,反而是有些意外!” “哦?可否说来与月儿听听!”陈月之前眸底的忧虑此刻化为好奇,眨着星光看向李图南,嘴角的笑意不绝。 “文弱书生意气风发想练武而已!”李图南拉着陈月走向餐席处,回首一笑说。 还不待陈月反应过来,手已是被李图南拉起来了,一脸羞红。 陈渊明见人都到齐了,便站了起来,一臂提起那百药香豪喊着“开坛了!” 众人皆知这坛酒的意义,纷纷站起身来,看着陈渊明一手拔开酒塞,那酒香瞬间蔓延至陈渊明心底,脑海中回味起熟悉的片段,倒下一碗酒饮了起来,家仆马上给其他人也满上一碗。 陈渊明饮完后大笑着说“这酒不愧是药赖子的,只有他才酿得出这味道!哈哈哈。来,喝!” 那陈家家母也是笑着缓缓拿起酒碗喝起来,周围人也是如此。 李图南看着酒碗,先是嗅了嗅,他并不知道这酒是何时酿的,若不是今日来陈家他或许还不知道有百药香这酒,“真是香醇!”李图南闭着眼睛一口饮下,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来“好酒!”。 陈渊明见李图南如此说点头又是一碗下肚! “文子!去把三小姐那坛女儿红挖来!今日便给我侄儿与月妮子喝了!”陈渊明喝上瘾来,大笑着说! 李图南听闻连忙阻止“伯父不可!” “嗯?”陈渊明笑容凝固住!那陈家人都是盯了过来,二小姐自然是皱起眉来“这小子莫不是要悔婚?” 唯独陈月笑着。 李图南瞧着这模样连忙解释道“月儿,不不不,三小姐那坛女儿红还是再缓些时日吧,这自三小姐出生那日埋下的女儿红还是等成亲时再开坛吧!图南觉得这样才妥!” 陈渊明细听,觉得有些道理,那陈家家母先是笑了起来“还是这侄儿懂事些!这样甚好!”轻轻拍着陈渊明的肩膀笑他一惊一乍,陈渊明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也是笑着看向陈家家母。 二小姐纠起的心与皱起的眉都放了下来,要是李图南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只怕这时已经是被揍昏过去了。陈昌觉在一旁看着二小姐盯着李图南的模样打趣说道“二姐姐是女子,女孩子还是秀气些好,这拳头攥的这么紧是要干嘛嘛!” 二小姐转过头斜眯着眼说“欠揍?”吓得陈昌觉马上坐直了身板,不敢出一言以复。 李图南听到了陈昌觉与二小姐的对话也是一阵心慌“这二小姐不好惹啊!” 李图南觉得一旁的视线微暖便转过头去,原是陈月盯着李图南看了少许,李图南一回头陈月便是转过头去,掩不住的笑绽开在脸上“他竟是想到了成亲……”陈月一想便是脸颊滚烫起来,连忙用双手捂住! 李图南瞧着陈月娇羞的模样,也是红了脸来!“我竟然说了成亲……” 陈渊明见李图南红羞了脸,便是笑着发问“侄儿觉得何时成亲最好?”现在完全没有一丝严峻,满脸尽是傻笑。 陈昌觉瞪大了眼睛“这么快就成亲了吗?这不是今天才见到吗?”陈昌觉有些难以置信。 李图南借着陈昌觉的话连忙说“我觉得昌觉说的有道理!”又瞧到一旁的二小姐面无表情的脸“再说了,图南现在一无功名,二无本领,若此时将三小姐娶回家,图南便是觉得亏待了三小姐!!” 一旁的陈月听到后立马看向陈家家母说“公子现在应以学业为重”又看向一旁的陈渊明“父亲也希望能有个人护月儿周全吧!” 陈渊明啥也没说直接转过头看向陈家家母,那陈家家母见着了陈渊明这个样子只是浅浅笑了起来,转头回复李图南“侄儿现在确实应该以学业为重,可是这亲事既然定下来了总要有个期限,万不能空耗下去。侄儿觉得如何?” 李图南笑着行礼回复“两年后图南便去参加乡试,若是侥幸中了举人,来年进京赶考便是三年以后!若是谋得一官半职回家定要八抬大轿风光迎娶,不知伯母觉得如何?” 陈家家母微微点头,看着李图南身后的陈月,陈月此时听闻李图南所说,也是轻轻点头。 陈家家母便开口“那婚期便是三年后的秋日,不管侄儿有没有考取功名,这亲事可是悔不掉的!” “那便如此定下了!秋以为期!谢伯母成全!”李图南又是一礼。 陈渊明听得他们一言一句的讲来讲去,自己小声的碎碎念到“我陈家什么时候需要当官的姑爷了,已经有一个了,要那么多,说话绕来绕去烦都烦死了,强硬一点不就马上成婚了嘛,非要绕来绕去的三年后。”陈渊明小眼色有些埋怨的悄悄瞥了瞥陈家家母。 那陈家家母自然是发觉了,便凑近了陈渊明说“谁让你自己不说出来,偏偏让我来说,让我来说那便是三年之后。哼!”陈家家母撅起嘴来说,陈渊明却是无可奈何。 这时屋外走来两盏灯笼,隐隐的黑夜中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挽手而来。 陈昌觉一瞧便喊“大姐姐,大姐夫!” 桌上众人眼神寻着声音过去,只瞧得那女子轻声说道“觉儿可是想姐姐了?” “我可是想大姐姐想的紧呢!二姐老是揍我,你可得说说她!”陈昌觉跑过去帮大小姐提着灯笼告状。 “还不是你总惹你二姐姐生气!”那女子举止言谈端庄大气。 二小姐却是不理,自顾的喝着小酒。 陈家家母笑着说“娴儿和文景来啦!快来坐,正好瞧瞧你念着的这李家公子!” 大小姐与刘文景走近了来,李图南连忙行礼问候“大小姐,刘大人好!” “这小公子俊俏得很呐!怪不得月妹妹一见倾心,刚刚家仆来刘家送信,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瞧得小公子玉树临风,果然是不虚此行!”大小姐走到陈月的身旁打趣着说。 “姐姐当着姐夫的面夸外家公子可是不好吧!小心姐夫吃醋啊!”陈月笑着回话。 “不碍事不碍事,我瞧着李公子着实俊俏。”刘文景摇摇头笑着说。 “快来坐下,从刘府赶来,快别站着!”陈家家母站起来挥手说道。 那陈娴连忙回声“诶,好勒,阿娘也坐!” 刘文景与大小姐陈娴齐齐坐下,两人相敬如宾,家仆见状连忙跑过去上酒,众人也是安坐下来。 李图南早些间就听闻,陈家大小姐嫁入刘家有五年了,而那刘文景是刘知府之子,前几年也是考取了功名,又加上父亲是石城知府,便是主动上议回乡担任石城知府,朝廷批了便是如今这般。 李图南前几日来陈家时就已经分析到了,刘陈两家联姻对两家都是极好的,这陈家有了官运的的差事,手中还有刘家的官印,运镖路上却是安全不少,而那刘家自从沈总兵被调去岩断关,沈家和部分驻军也是跟了去,城中兵力稀缺,有了陈家这个镖局在,多少也就补上了这个空缺,石城中的治安也就稳定了。 这样的联姻不但对刘陈两家有利,对石城来说也是好事,只是李图南心中对于这种婚姻多有排斥,就连自己与三小姐的婚事也是,只是现在看来,刘文景与大小姐举案齐眉,琴瑟调和,而自己与三小姐也是情投意合,便开始犹豫,感情这东西到底是一见倾心还是日久生情…… 宴席上李图南饮了碗酒,眼里的余光恰好被大小姐的饰品闪了一下,刚刚没有细看,现在一瞥,那大小姐发上金钗玉凤,耳挂琉璃吊坠,胸口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夺目,那手中更是五颜六色的戒指手镯,一身锦缎丝绸好不贵气。 李图南又是瞧了身旁的陈月,陈月一身素衣白裳,全身也就是一支琉璃凤钗,并无其他饰品! 李图南虽不慕名利,但是看着陈月梨花般的笑容,李图南心中发起狠来“三秋千日过,定带乌纱还!” 第十章·一直很安静 李图南缓缓坐下,与桌上各位笑谈起来,唯独那二小姐始终对李图南不冷不热,李图南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只能自叹着气摇摇头。 这时陈月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近过头来问李图南“公子的双手为何用绷带扎着?可是受伤了?” 李图南听闻旋即笑着凑过陈月的耳朵旁“白日里在学堂上睡了一觉,被先生甩了三尺子。” 陈月先是惊讶,而后“噗嗤”一笑“公子竟然还会在学堂上睡觉,这可是让月儿有些不相信呢!”陈月扭过头去。 “是先生讲得动听,图南便听着入迷了。”李图南倏尔一笑。 ”伤得如何?“陈月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忧色。 ”不打紧,过几日便好了!让月儿担心了。“李图南侧过眼去看着院内待开的梨花,双眼一笑,便是一碗酒下肚。 陈月瞧着李图南,微风吹起树梢上的花苞,吹走了忧色也吹笑了陈月的脸庞…… 酒过三巡,众人言笑晏晏。 此时的李图南已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双眼迷离,额前散落的发丝轻轻掠过李图南的眼眸,李图南便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晃悠,伸手挥了挥,却是挥不去,便说了几句醉话。 众人瞧见便笑起来了,柳烟儿也是第一次见李图南喝酒,所以她不知道李图南的酒量如何,今日看来是尽底了。 一旁的陈月却是掩嘴偷笑“李公子这模样竟是可爱极了!” 突然李图南站起身来看向陈渊明,提着一碗酒,那陈渊明稍稍皱起眉头看着李图南摇摇晃晃的模样,心想“这小子莫不是醉了,要耍酒疯与我结为兄弟吧!那不行,这才几碗啊,就醉成这样!” “伯父!图南有个……不情之请!”李图南有些站不稳来,一旁的柳烟儿和陈月连忙起身扶住李图南,柳烟儿不好意思的歉笑着说“兄长平日里不沾酒的,现下看来是醉了,让伯父伯母见笑了!” 陈渊明与陈家家母却是摆摆手笑着以示回应。 柳烟儿看着李图南这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现下又是无奈只能扶着李图南。 哪晓得李图南听到柳烟儿说的话竟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般,双眼忽明忽灭的看着柳烟儿,伸手摸了摸柳烟儿的脑袋说“小丫头,谁说你兄长醉了的,兄长还没有醉,还可以再喝大几坛呢!嘿嘿嘿,可别小看你兄长啊!嘿嘿嘿~” 柳烟儿白了一眼撅着嘴说“这还没醉?还要再喝几坛?回家等着挨罚吧你!” 陈月却是在一旁笑着,细细的瞧着李图南的模样,仿佛要刻在心里一般,哪怕是现在醉着的模样,也是要收藏起来一般。 陈渊明瞧着了笑起声来“和药赖子一般无二,哈哈哈!” 二小姐见着李图南这副样子斜着眼“酒都喝不了,看来真的只是个书呆子了!” 李图南听得二小姐的声音,扭过头去和陈渊明说“伯父,图南要学武!”这句话说的坚定有力,听起来竟然不像是醉话。 二小姐拿起碗,本以为李图南断不会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二小姐那本是冷若冰霜的眼,瞧着一旁的李图南竟是弯了一下。 陈渊明一惊,随后大喜“好哇,我就喜欢这样,一天到晚文绉绉的,烦都烦死了,到时候直接来镖局找我,找不着我便找管事的,镖局那边我自会交代,哈哈哈,这一点倒是让我满意的很呐!”陈渊明喜色遮不住一般笑起来。 李图南听完陈渊明的话,拿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随后便是失了生机一般倒卧在桌上。 刘文景看着却是笑着说“这李公子确是不俗,只是酒量还得再练练!” “大姐夫说的是,连我都喝不过,太弱了!”陈昌觉开怀道,随即就是一碗酒下口。 坐在陈昌觉旁的二小姐就是一个冷眼看来是过来,吓得陈昌觉呛得半死。 “二姐姐,我这又怎么了?我夸李哥儿不是,损李哥儿也不是,你想让我如何说,你便告诉我嘛!”陈昌觉耍起性子来! “安心喝酒,不说话就不会呛着了!”二小姐提着一坛酒对着天上明月饮了起来! 陈月瞧见了,便是想到了二小姐的心思,眼里含着柔光瞧着二小姐豪饮起来。 陈家家母见李图南醉昏过去,便是派下人准备了马车,稍过了片刻柳烟儿便是道谢,又与陈家家母交谈了一会儿后随着李图南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柳烟儿瞧着李图南醉死过去还露出笑容的脸,又瞧着发梢上的发带弯弯眉说“桢哥哥今日定是开心过头了吧,三小姐生得这般漂亮,竟然让你熟睡了都在想着她!阿娘肯定也在家高兴着等我们回去呢!”柳烟儿梳理着李图南散乱的发丝…… 陈家。 陈昌觉叹了口气有些不过瘾的说“这才喝多久啊,一桌子人就李哥儿醉了,这酒量也太扫兴了吧!” 陈昌觉见着二小姐没有理他,舒了一口气,便是得意起来,拿起一坛酒饮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拍在陈昌觉的肩膀上。 “弟弟啊,喝酒时还是不要说话,小心呛着!”陈月走到陈昌觉旁边轻轻的说。 陈昌觉喝到一半,又被吓着了,这次不单单是嘴呛到了,连鼻子里都是酒水,一脸懵的看着一旁的陈月,表情极为难受的说“二姐姐三姐姐,我下次再也不说李哥儿,你们别吓我了,再吓我,我连酒都不敢碰了!”陈昌觉一脸委屈。 那二小姐白了一眼陈昌觉,看向陈月时却是笑如梨花。 陈月也是会心一笑,陈昌觉看着这一幕更加揪心了,却又说不出话来,是不敢说话! 此时刘文景与大小姐交谈了一下便是起身走向陈渊明,只见陈渊明也是默契起身,二人走向大厅内去…… 陈月便走到二小姐身旁,俯下身子来说“姐姐要不要陪陪月儿?” 二小姐看了一眼陈月的眸子又回过去拿起一碗酒来“你不是有那李家公子了吗?还要我这姐姐干嘛?”随后一饮而下。 一旁的陈昌觉笑了起来,刚想说话,又是被二小姐白了一眼,咽了口水,吹起口哨,两眼四处转了起来。 陈月轻轻一笑“姐姐可不要耍性子了,走吧,陪月儿回房吧!”说完挽起二小姐的手,二小姐却是没拒绝,起身走了去。二人向陈家家母和一旁的大小姐行礼后,便是一起进了内院。 陈昌觉在后面看着这姐妹二人的背影,摆了个鬼脸“哼,就知道欺负我!” 陈家家母瞧着也是笑了起来“觉儿,在家里说话随意些倒无妨,要是出去了在外可要谨言慎行啊!你姐姐们可是在教导你,要虚心些!” 陈昌觉听了,收起了顽皮的性子,温顺的点了点头“母亲教训的是,觉儿知道了!” 一旁的大小姐瞧着也是笑着说“觉儿生性不坏,就是性子顽劣了些,何不找个先生交他诗书礼义呢?我看李家公子去的学堂就不错!” “这个我与你父亲商量过许多回了,他就是不听我的,他说觉儿以后是要接手镖局的,要是文绉绉的下面人不会听命于他,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嘛!”陈家家母摇摇头笑起来了,觉得此话甚是滑稽。 陈娴闭目摇摇头笑起来“父亲这是歪理啊,母亲怎么还顺着父亲来啊!”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这件事硬拗不过他,我看这件事只有觉儿自己去说才有用!”陈家家母看着一旁的陈昌觉,叹了口气“其实去不去学堂的,无所谓了,只要是觉儿自己活的潇洒快乐,我又何必让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他现在日夜跟你父亲练武,我看他挺开心的,日后接手镖局也不错,毕竟这是家传本事,我也就没有提过去学堂的事情了!” 陈娴听完,稍作思虑皱起眉来说“女儿还是觉得不妥,男子哪能只练武,那和莽夫有什么区别!” “你可有好方法?”陈家家母问起。 “那李家公子不是说要来镖局练武嘛!让觉儿跟在一旁,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李公子久了,多少也就学得些了!”陈娴瞧着陈昌觉无所谓的表情,叹了口气。 “你们不怕我把李哥儿带黑啊!”陈昌觉刚说出这句话,陈家家母走过去便是揪起陈昌觉的耳朵,疼得陈昌觉“呀呀”直叫。 “不思进取!”陈娴闭目叹息道。 “我跟,我跟,我一定寸步不离跟在一旁!阿娘别揪了,再揪耳朵都要断掉了”陈昌觉求饶着。 “你呀你呀,不管你了,自己看着办吧!你爹给你取的这个名字真是配死了你,昌觉,昌觉,是真的猖獗!无法无边!”陈家家母放开手,衣袖一甩也是叹了一口气。 …… 陈家家宅内院…… 陈月与二小姐缓缓走在道上,回廊边的灯笼亮起路来,月光照耀着地上的百种鲜花。 陈月率先开口“是姐姐让李公子来镖局练武的吧!” 二小姐听了,眼神有些闪躲“我可没有让他来,是他自己要来的,我只是……说了他几句罢了。” “姐姐说了什么?”陈月不紧不慢的问着。 “我说他身子弱的连刀都提不起。”二小姐的步子停下了。 “李公子自幼习医,在药堂长大,想来身子应该不会弱的!”陈月见二小姐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二小姐。 “他不会武功,便不能护你周全,你这般心善,看到乞丐都要过去送几个铜板,若是有贼人起了歹心,他不能护你平安,我又不能一直在你身旁,怎么可能放心。”二小姐走近了陈月“再说了,那小子十几年都没想着过来看你一眼,今日一来便是要定了你,我可气不过,你念他十余年,可他却什么都没干。可你你偏偏还护着他!”二小姐耍起了性子般。 陈月听闻,眼泪借着月光就流了出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二小姐“姐姐真好!” 二小姐听出了陈月的哭声,也是缓缓抱住陈月,心想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便安慰道“其实也还好啦,那小子蛮不错的,姐姐说他文采好那便是文采好,刚刚竟然说要来练武,这点确实让我意外,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看好他的!要是他练武偷懒我肯定狠狠罚他!” “姐姐总是这样照顾着月儿,让月儿怎么还啊!”陈月啜泣着。 “谁让你还了!你过得好,这样姐姐才会安心啊!傻妹妹!”二小姐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出来,尽力憋着,缓缓伸手摸着陈月的头。 “妹妹要是以后不在了,姐姐可会寂寞?”陈月看着二小姐发结上系着的彩绳,这是之前给李图南做发带残下来的一根,是个半成品,本来是不要的,后来被二小姐见到了,便是欣喜拿了去,现在被精致的系在二小姐的发丝上,在月光下,却在陈月心上。 “傻妹妹,你去了李家,我怎么可能寂寞,哈哈哈,高兴还来不及呢!被你黏着十几年,你走了,可不得好好享受下自己的生活!”二小姐微微笑着,眼里确是泪水打起了转。 “姐姐骗人!”陈月把头埋进二小姐的脖颈处,不然弯月反射出泪光! “我也就是逗逗你,你走了,整个陈家便只有母亲与我了,弟弟到头来还是不懂事,但是他却有父亲教导,用不着我操心,日后若是要走镖,父亲肯定要带着弟弟一起走,我便留下来陪着母亲!可不能人母亲觉得寂寞了!好啦,月儿可不能再哭了,等下该被人瞧见了!”二小姐用力挤了挤眼泪笑着说,眼眸里又是一片星河璀璨。 “月儿才没哭!”陈月抱紧了二小姐,泪水止不住的留下,她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像今日这般拥着姐姐肆无忌惮的哭,这个时刻替她着想的二姐姐…… 二小姐满是笑意的摸着陈月的头,任她的热泪浇灌着自己的脖颈。 二小姐瞧着天上弯月,笑起来说“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千里人长久的……” “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陈月颤抖的声音传入二小姐的耳朵。 “对对对!”二小姐的小嘴弯成天上的弧月。 第十一章·不安 二小姐与陈月相拥许久,陈月的情绪也是缓缓稳定了下来。 二小姐瞧着起风了便轻轻说“好啦,你这不是还要三年才嫁过去吗?起风了,赶紧回房吧,等下该着凉了!”二小姐缓缓放开陈月,在月光下视野虽然有些模糊不清,约莫还是能看到陈月哭红的双眼略微浮肿。“看看你,把脸哭花,还把眼睛哭肿了,这要是让阿娘看见了,得说你不懂事了!” 陈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嗯”了两声,然后看向二小姐。 二小姐提起手来,将陈月脸上杂乱的发丝拂至耳后,慢慢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瞧着陈月现下不争气的模样,叹了口气“好啦,走吧!”嘴上虽是叹着气可眼里确是七分柔情。 陈月与二小姐缓缓走去,二人双手紧紧地挽在一起,身后一阵微风吹起的花香掠过院内的池子,水中的睡莲随着水波荡漾了几下,水中涟漪四散却是没有声响..... 陈家家宅偏厅内.... 陈渊明与刘文景交谈起来。 “岳父大人,那石家可是在收购铁匠铺子?”刘文景不像之前家宴上那般和气,此时却是严肃起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已经有几家铁匠铺子被石家高价收走了,石成峰那家伙,把铁匠铺收了就算了,竟然不打铁器,不知道他买回来干嘛。让人摸不着头脑”陈渊明一脸茫然的摸着头。 “石家主着商财,前些年都是在石城经商,往中部售卖货物,可是近些年来却是与羌国贸易频繁!”刘文景皱起眉来。 刘文景一年前就让陈渊明注意石家的举动,陈渊明一直不清楚缘由,只是有情况就告知刘文景了,这次石家高价收购铁铺,也是让陈渊明不明所以。 “这本来就是与羌国互市,石家去那边卖货也没什么问题吧!也可能是临近城市收益不是很好,去羌国卖货也有可能啊!你怎么盯上石成峰了?”陈渊明实在是想不出来。 刘文景看着陈渊明一脸疑惑的样子,倏尔一笑“岳父大人可不要看表面,我且问您,那石家以前送货是不是都是由陈家送镖?自从去羌国贸易之后,可还与陈家有联系?”刘文景端起茶杯,轻轻拿起盖碗,吹了吹,浅饮了一口。 陈渊明若有所思“刚去羌国的时候,镖局接过几次镖,也就之前几次,后来再没有过了!” “沈总兵与我暗地里有书信来往,虽是与羌国互市,但素来是在每年秋日贸易来往颇多,但是石家近一年来频繁出关贸易,现在又是收购城中铁匠铺子,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女婿总觉得有问题!” 陈渊明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刘文景又说的在理,陈渊明喝了口茶压压惊“你是如何想的?” 刘文景思索了一下“女婿现下也不清楚,不敢妄下定论,还是再等等吧,现在与羌国的关系和以前没有变化,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我总觉得太平淡了,平淡的过于虚幻!” 陈渊明听了,连忙问道“莫非,你是怀疑……石家与羌国有关系?” “岳父大人还是小声些好,这事没有证据,我只是怀疑,若是没有证据证实,岂不是污了石家清白!”刘文景劝阻着说。 陈渊明听了,两眼睁大,身子向后靠了去“哦!若是石家叛国会如何?” “岩断关失守,石城陷落,然后周围几座州府都会失守,沦为羌国地界!或者更严重……”刘文景皱起眉来,心中隐隐不安。 这是刘文景最不愿看见的事情,大汉建国几百年,边境没有战事至今,外族更是修生养息了几百年,一定是兵强马壮,蓄势待发。 一旦边境发生战事,胜了还好,可威慑住周围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若是败了,外族野心勃勃,断不会只要这区区几座州府,更何况大汉四周受敌!北有匈奴,西有西戎,羌国,南方有着南蛮,东方更是有古越和东北夷人。 一旦羌国打破石城这一突破口,大汉便是四面楚歌! 陈渊明一惊!眼神中缓缓凌厉起来“早些抓住他们的把柄,送入大牢里不就好了!” 刘文景却是摇摇头“石家若是有了反叛之心,石城是守不住的,大汉的整个西部也是岌岌可危!” 陈渊明诧异“这么严重?” “唉!都是十五年前的那场瘟疫,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只知道是羌国边境的一场瘟疫全数是染到石城来了,岩断关的驻军当时其实已经所剩无几了,当时只要羌国率兵来犯,石城便是唾手可得,甚至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刘文景先是长叹一口气,随后紧皱眉头! “那为何羌国不攻过来?这么好的机会!”陈渊明不解。 “也是因为瘟疫,如果军队大肆来犯,便会受瘟疫影响,到时候便不能挥师进攻中原,我想,羌国人想的是让这瘟疫将石城变成死城之后,再大摇大摆的进来吧!幸好李大夫当年制止了这场瘟疫的蔓延,及时阻止事情的恶化!” “砰!!!”陈渊明听完将茶杯一甩,地上水花四溅“药赖子做了这么多,竟然没人知道,十五年了,那羌国人莫非还想再弄一场瘟疫?”陈渊明心中无尽的怒火被自己一点一点的压下去。 “李大夫确实令人钦佩,当年瘟疫爆发,仅仅是数日,石城就完全瘫痪了,整个石城都是难民和病人,父亲意识到石城的重要性,只能将染了疫病的人全数赶至郊外,准备火烧以绝瘟疫!”刘文景叹了一口气,也是无奈“当时石城染上疫病的人早已过了半数,还有往周围扩散的迹象,特别是岩断关的驻军,已是全数染了瘟疫,李大夫听说要焚烧染病的人,连夜跑到知府,下人拦都拦不住,先是痛骂了一顿父亲,而后又仔细给父亲分析着这次疫病,就连疫病之后让沈总兵去驻守岩断关也是李大夫的主意!当时我就站在一旁,听着看着李大夫的一言一行,李大夫一心为国为民,实在是让人钦佩!” 陈渊明沉默不语,眼里似乎浮现出当年与李沐辰一同喝酒的场景,李沐辰虽是文弱书生,饮起酒来却是豪迈无比,只是那脸上笑容在陈渊明脑海中却是模糊起来了。 刘文景继续说道“索性当年石城有李大夫,不然石城早已是他国故土了!” “这石家要是与羌国苟合,尽数杀了,能解石城之危吗?”陈渊明嗓子有些沙哑。 “这就是难处,当时李大夫与父亲都未意识到石成峰的野心,瘟疫之后,石老家主病故,原本管理财政的石家二先生被石成峰设计逼走投军,夺了石家主权,还将二先生的妻子赶出宗家,石成峰一上位便是大肆敛财,石城的商业便是全数交予他了,若是一棒子打掉石成峰,石城也将瘫痪了!更何况岩断关守军不足……”刘文景眉头紧锁,无奈长叹。 “那该怎么办才好?”陈渊明咬着牙问,这石城十五年来的太平是李沐辰用命换来的,若是被石成峰给打破了,他怕是会要生扒了石成峰。 “岳父莫激动,石家本就是石城的地头蛇,现在又将石城的商业尽数握在手中,现在还没有查出证据来证明,可能只是女婿多虑了,岳父切莫莽撞,还是再观察些时日,女婿也好想出应对的法子来!”刘文景看着陈渊明怒火中烧的样子,连忙说。 陈渊明没有理会刘文景,一腔怒火冲天,这要是石家真的做出越轨之事,陈渊明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打石成峰的人。 刘文景瞧着劝阻无效,又赶紧说道“现下最要紧的是盯着石家,要是他们通敌,肯定是要与羌国联系的,要是得到证据,我们便好做出应对。岳父可别慌了阵脚,让外人起疑,先将计就计!” 陈渊明叹了一口气“算了,现在没有证据,便不好去找那家伙麻烦,要是找到证据,老子第一个上去砍了他,我兄弟用命换来的安宁,怎么可以让这等小人玩弄!” 刘文景见陈渊明的情绪缓和下来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无奈起来“其实石城最重要的是兵力不足,从瘟疫到现在,十五年了,守军才不足五万,曾多次征兵来补这个空缺,成效可见一斑,现在最重要的是补上这个空缺,石家这个隐患便无足轻重了!” “石城是汉思王的封地,你可有汇报上去?”陈渊明问。 “汉思王殿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又不敢把详情细写进书信中,前些日子派过去的亲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若是不出意外,近日便该是到了,且缓些再看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心非木石岂能无惑!但愿石家没有越界!”刘文景有些忧虑。 “我绝不允许羌国军队踏入大公河,打扰药赖子的清净!”陈渊明一言狠在心里,面上的双眼冷峻起来。 刘文景缓缓点头“汉疆边界,岂能让人随意染指!” 之后刘文景又与陈渊明细谈了一些关于石家的事情,让陈渊明派人盯紧些,交代完了之后便是去了大厅。 此时陈娴挽着陈家家母谈笑着,一旁的陈昌觉却是哭丧着脸! 陈娴见刘文景出来了,马上走上前迎接,夜已深,刘文景便是拜别陈家家母和陈渊明,就领着陈娴出了陈家。 陈家家母看着陈渊明微皱的眉,眼里有神无主一般,便是猜到了陈渊明有着烦心事,自是知道刘文景与他说了些事情,不多问,只是便陪在陈渊明身边脸带笑意。 第十二章·关系 三月的春风吹过一夜,陈家家宅内的那颗梨树便是绽起了雪白的梨花,暖阳徐徐升起,昨日艳丽的花朵今日也是一一绽开! 二小姐清晨起来习武便见着满树绽开的梨花,虽是年年都能见到,每年见到时心情却是不一样,笑脸一迎自是开心的舞起了剑来! 陈渊明则是带着陈昌觉准备去向镖局,只是后方陈昌觉一脸倦意,无精打采的跟着。二小姐见着了向陈渊明行礼,陈渊明点点头算是回应,那后方的陈昌觉见到二小姐,随意的恭起手来“姐姐早啊。”便是走开了。 二小姐无奈的摇摇头,目送他们走出内院便又是舞起剑来。 李家药堂。 清晨的药堂不像其他铺子店面一般需要早早忙碌起来,只是平日里这个时辰,李图南是要起床吃早点然后赶去学院的,而今日的他还在熟睡,丝毫不见醒的迹象,李唐氏见到了略微叹了口气“这次便纵容一回,可不会有下次了!”便是合上了门,任他睡了去!走了几步便是回想起昨日李图南回来时的模样,柳烟儿扛着李图南下了马车,柳烟儿身子弱小,自然是没扛住,李图南一倒直接睡在了大门口,还是阿柴给搬进房间的,李唐氏没忍住笑了出来。 日晒三竿,李家前堂像平日里一般无二,药郎们各司其职,李唐氏站在柜台盘点核对着昨日的账目。 此时柳烟儿刚刚洗漱打扮完就来了来前堂帮忙,李唐氏见着柳烟儿便问“桢儿起来了吗?”虽是问着柳烟儿,眼睛却是看着账单。 柳烟儿还有些朦胧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来,诧异着回复“桢哥哥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学院吗?阿娘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李唐氏抬起头瞧着柳烟儿的模样,自是摇摇头“你桢哥哥昨日喝得那般不省人事,今日怎么可能起得来,你且去看看,他要是醒了就给他吃些东西,我在厨房给他熬了点汤药,让他喝下去,别把胃给伤着了!” 柳烟儿听完李唐氏的话,小嘴一翘“好勒!”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内院。 李唐氏也是笑了一笑,随后吩咐了二福去学院走一趟,一是为了昨日李图南在学堂上睡觉一事赔礼道歉,二是给醉酒的李图南请假。 先生听闻李图南要请假便是询问详情,二福笑着解释起来,田老先生一听便是摸着小胡须笑了起来“竟然与陈家三小姐定下亲了,不错不错,那便放他一天假吧,哈哈哈!”二福听了也是笑着点头回应。 柳烟儿进到李图南的房间,自进门起就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生怕吵着李图南,柳烟儿这是第一次见李图南睡觉的模样,自长大至今,李图南都是起得比柳烟儿早,幼时早起读医书,认药材,后来上学之后更是如此,柳烟儿一醒,李图南就不见了踪影。 这次柳烟儿心里光是想想就激动了起来,掩嘴偷偷的笑,那双眼睛也是俏皮起来! 当柳烟儿走近了李图南,看着李图南的睡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一会儿竟是笑了起来! 床上的李图南摆着大字,发丝散乱,那发带却是被缠在手中,大嘴张开,斜睡在床上,偶尔有着打呼噜的声音,呼噜声却是很小。 柳烟儿先是觉得新奇,瞧着李图南看了一会儿便是觉得不像样子“睡觉睡成这样,一张床全数被你占了,以后三小姐可怎么睡啊!”摇摇头,没有打扰李图南悄悄地走开了。 之后柳烟儿便是回到前堂,像平日里一般,无聊时坐在底下看看医书,或是帮着店里打点,帮帮忙不过来的药郎。 书院。 书院一如平常,书声琅琅,只是缺了个李图南。 石拓业今日瞧着李图南没来课堂,而先生对此事只字不提,竟还有些欣喜的样子,便是以为田老先生厌恶了李图南,他走了让先生的心情都好起来了,于是石拓业也是开心起来。 而后方的石金全则是忧心,细想着昨日下学时,先生并未说出狠话,也未责罚李图南,而李图南也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今日李图南却没来学院,想必是出了事情,因为自认识李图南起,这是石金全第一次见李图南不来学院,往日里哪怕是风雪倾城亦或大雨倾盆,李图南都会踩点到,于是石金全疑惑起来“不应该啊!图南不像是逃课的人,等下得去药堂寻他,伯母昨日来访,提到了图南,看样子已是知道了被先生责罚的事情,也未见如何生气,图南莫非是患了急病?” 石金全皱眉叹气,正好被前方回过头来的石拓业瞧得,石金全看见石拓业一抹讥笑,白了一眼便是不理。 石拓业缓缓回正头来,斜眼瞥了一眼,一声冷哼后自是听起课来。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快临近正午了…… 田老先生一尺子下去,便是下了堂,待人走散后,石拓业带着几个跟班走近了石金全,石金全一脸嫌弃而那石拓业却是满脸开心。 走至石金全面前嘲笑道“哟哟哟!平日里跟着李图南那小子不是挺开心的吗?今日离了他就这般郁郁寡欢起来了吗?” 石金全没有说话,自然也是没给石拓业好脸色。 石拓业见着石金全不理会,手中的折扇便是轻轻敲打起来,绕着石金全边走边说“兄长!我劝你还是少于李图南来往,你与他在一起是没有好处的,若是你现在弃暗投明,我便是去求我爹,让你和叔母回宗家来!”石拓业眼神中多有暗示,说完手中的折扇轻轻匀开,缓缓扇动起来。 “哼!”石金全冷笑一声,石拓业见此情景,刚打开的折扇一合,脸上尽是不满,眼神狠狠的盯着石金全“嗯?” 石金全无视石拓业,转过身去“自你父亲,将我父亲逼走那日起,我便与石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什么宗家分家,我只是姓石罢了,你这话于我说无益,弟弟还是少费口舌了!” “你!”石拓业双手握紧折扇,显然是愤怒起来了,眼眸死盯着石金全。 石金全瞥了瞥石拓业的几个跟班,眸中多有不屑“再者,我与图南的交情并非是利益所趋,而是志同道合,石公子可知志同道合四字何以做解?我劝石公子还是多读些书,少想些无聊的事情,免得坏了心智,误入歧途!”石金全摆摆手便是走了。 石拓业听完咬牙切齿,脸更像是要气坏了一般“志同道合?呵,可真是个好词啊!普天之下何事能避开利与益!不知好歹的家伙,日后你自会明白我今日给你的机会是你以后跪着都求不来的!”石拓业的眼神略带狠色,盯着远去的石金全恨不得撕碎了来! 石金全走在路上,回想起刚刚对石拓业说的话,摇摇头自嘲道“今日倒是狂妄了些!”石金全说着这话脑中却是想起李图南微笑点头的模样,似乎是李图南觉得他做的对一般,石金全微微一笑,愉悦的走回家去! 李家药堂。 此时的药堂已是饭香四溢,门前的台阶,阿柴与他的几个兄弟如往常一般在台阶吃着饭,聊着近日里石城发生的事! 李家内院,柳烟儿与李唐氏正在吃饭,一旁的药郎们也是大吃大喝起来。 过了一阵子,李唐氏瞧着柳烟儿食不下咽的样子便问“烟儿,可是要糖葫芦下饭?” 柳烟儿一听,本来皱起来的眉却是弯着了“阿娘,你可莫要玩笑烟儿了,糖葫芦怎么可能拿来下饭嘛!” “那可是嫌阿娘做的菜不好吃咯!”李唐氏脸带笑意却故作生气的说。 “不是不是,阿娘做的菜烟儿可喜欢了,只是桢哥儿睡到现在还未醒来,烟儿有些担心,这才吃不下的……”柳烟儿以为李唐氏生气了,连忙解释起来。 “看你这么挂念你桢哥哥,那便去叫醒他吧!”李唐氏瞧着柳烟儿那凑近来的水灵灵大眼睛,用食指轻滑过柳烟儿的鼻梁,笑着说。 柳烟儿闭着眼睛,晃了晃小脑袋,睁开了眼睛里带着疑问“不让桢哥哥睡了吗?” “该让他起来了,他已经耽搁了一天的学业,可不能让他睡到黄昏,耽误一天的时间啊!快去叫他吧!”李唐氏转过身去,拿起刚刚放下的碗筷吃起饭来。 柳烟儿听完直直点头“也对,哥哥已经睡了半天了,不能让他睡下去,我这就去吵他,嘿嘿……”柳烟儿边说边跑,李唐氏却是笑着摇摇头。 柳烟儿蹦蹦跳跳的跑去李图南的房间,刚刚吃饭时的不开心,此刻随着耳旁后去的风声烟消云散,此刻小脑袋里都是想着怎么把李图南弄醒来,小嘴自然是合不拢来了。 到了李图南的门口,柳烟儿满是兴奋,小脑袋上的两个小团子都似乎开心的动了动。 柳烟儿一把推开门,一只脚伸进去,小脑袋还在门外偷偷笑着,结果把头伸进门去后,却是发现李图南已经坐在床上盯着她,李图南瞧着柳烟儿半个身子,一脸问号的说“烟儿,你这是准备干嘛?要进来就好好进来嘛,这成什么样子!” 柳烟儿一听,脸就羞红了起来,恼羞成怒的把门推开,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不敢看李图南眼神却又时不时的瞄一眼。 李图南看着柳烟儿,在床上盘坐起来,手撑着下巴看着柳烟儿,李图南也是刚醒,所以完全不知道柳烟儿在干嘛。 柳烟儿本来是想戏弄李图南的,结果被发现了自是一脸不服气,随后灵机一动,轻轻的咳了两下“兄长今日竟然不用上学,可真是稀奇啊!平日里这个时辰,烟儿可是看不到兄长的!怎么今日……” 李图南一听,便以为是自己晚点了,摇摇头“现在赶去怕是也来不及了,算了算了,等下去学院给先生赔礼道歉吧。” 柳烟儿一听,原本以为李图南会急急忙忙的准备去学院,结果李图南又是不按剧本来,气得柳烟儿跺起脚来“兄长肯定是在戏耍烟儿,烟儿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说完柳烟儿赌着气跑开了,李图南更是一脸疑惑便喊到“烟儿,现在是什么时辰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正午!!!”只听得柳烟儿一声,李图南一惊“这和你刚刚说的不一样啊!” “刚刚那是骗你的,赶紧起来吃饭吧!阿娘在等你!”柳烟儿虽然有好好回话,声音却是不像以前那样温和。 李图南在床上摸着额头,看着一眼手中的发带,叹了口气“喝酒误事啊!” 李图南没有耽搁而是马上梳理起头发,瞧着手中的发带微微一笑,便是扎起头发来。 随后洗漱完,走向偏厅,李唐氏已经吃完了,瞧着李图南扎起的发带,也是笑着点点头,李图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唐氏,李唐氏自然是知道李图南在担心什么,便说“田老先生那边,我已经让二福去请过假了,不过只许这一次,断不能再有下次!” 李图南一听便是笑了起来“桢儿知道了,阿娘最好了!” 李唐氏听了却是摇摇头示意李图南看向柳烟儿“你呀,只知道阿娘好,烟儿几时对你不好啊,你却是回回让她不开心,她刚刚开开心心的去叫你起床吃饭,回来时却是噘着嘴,做哥哥的不宠着妹妹就算了,还尽是让她不开心,阿娘可看不下去了!” 李图南一听,看向一旁的柳烟儿,柳烟儿却是转过头去不理李图南,李图南尬笑起来。 李唐氏走去厨房,留他们二人在餐桌上,李图南见着柳烟儿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坐在旁边,什么也没说直接吃起饭来,柳烟儿目瞪口呆,看李图南的模样,似乎吃得还挺香,柳烟儿更生气了! 突然李图南说“烟儿,兄长知道你现在不开心,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你要明白,并不是世上所有事,你生气了就必须要有人给你道歉的。”李图南瞧了柳烟儿一眼。 柳烟儿没有听进去,仍是不开心的模样。 李图南意识到讲道理是不行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碗具,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说“烟儿,你看一根糖葫芦够不够?” 柳烟儿不听,依旧不看李图南。 李图南接着说“竟然烟儿糖葫芦都不愿要,那就算了,等下我去听书楼玩,想来烟儿现在是没这心情去玩咯!” 柳烟儿立马转过头来“哥哥要去听书楼?” “嗯!”李图南看着柳烟儿回过头来,笑脸迎上去,点点头。 柳烟儿瞧着了“烟儿有心情的!” “那就一起去吧!”李图南见柳烟儿情绪好转,马上笑着回复。 李图南没有问柳烟儿为何生气了,柳烟儿生气总是让李图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李图南不懂女孩子还是不懂柳烟儿。 李唐氏回到偏厅,手中拿着一碗汤药,瞧着现下李图南和柳烟儿开心的模样,想必是和好如初了,也是笑着走上去,让李图南喝下汤药,便是去了前堂…… 第十三章·交代 石金全回到白辰街,熟悉的角落里,石樊氏还在摆着摊,石金全立马走上前去,石樊氏见着了石金全,立马收起倦色笑着相迎,二人开始收拾起豆腐铺子。 之后石金全就与石樊氏一同回了家,石樊氏将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完,并没有急着做饭,而是走到石金全旁边,安静的做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石金全。 石金全看书时不喜欢有人看着,这样会使他分心,于是石金全笑着问“阿娘可是有事要问全儿?” 石樊氏点点头。石金全见了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石樊氏随即开口“全儿,阿娘想与你商量件事!” “阿娘说就是了,与全儿有什么好商量的,阿娘说如何就是如何!”石金全笑着回话。 石樊氏点点头“那以后下午,你去李家药堂打打杂如何?” 石金全听完有些惊讶,但是没有多问,点点头就答应了,心里则是隐隐开心。 石金全知道石樊氏每日卖豆腐不容易,早就是想出去打杂赚些钱补贴家用,可是以前石樊氏总是不许,他曾偷偷去做些苦力赚钱,被石樊氏知道后大骂了一场,便是没有再去过了,今日石樊氏突然这么说,着实让石金全有些吃惊。 石金全想起昨日李唐氏来过之后,便是问道“莫非是昨日李伯母来了,阿娘才答应让全儿出去赚些钱?” 石樊氏笑了笑“是啊,你李伯母说她店里缺个跑腿的,便是来与我商量,说是让你也锻炼锻炼,不要一直读书,怕你以后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觉得有道理,也觉得是时候了,索性就答应你李伯母让你去那边帮帮忙。” 石金全应声笑道“还是李伯母说话好使,全儿以前偷偷打些零工便是被阿娘责骂,这李伯母一说,阿娘便是答应了。” 石樊氏摸了摸石金全的头“以后下完学堂,便是直接去李家帮忙吧,你李伯母给你备了间房,住在那里还可以和图南讨论些学术。晚上便可以不用回来了,母亲这里也不需要多挂念。” 石金全有些不解,打杂就打杂,为什么连晚上都是要住在药堂,石金全有些起疑“为何全儿总觉得母亲是要将全儿往外推呢!” “哪里的话,以后你去京城长安赶考,便是要好几月都不能回,莫非还要阿娘陪着去不成啊!”石樊氏先生皱了眉马上作答。 “阿娘说的是,全儿也该是离开母亲的庇护,自己试着生活了!要不等父亲回来,该是要笑话全儿了!”石金全听着觉得有理,笑着回话。 听着石金全说起二先生,石樊氏眼神有些闪躲。 “我的全儿今年便是十七,明年十八,后年就是十九,再后年便是二十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以前咿呀学语的小家伙,如今便是长大了!你父亲肯定会很开心的!”石樊氏满目柔光的看着石金全。 石金全握着石樊氏那不似幼时光滑的手说“全儿哪怕是五十岁,六十岁也还是阿娘的全儿啊!” “好,好。好!全儿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不能一没了阿娘就不行了!”石樊氏连连点头。 “阿娘今日怎么嘱咐全儿这么多,可还是把全儿当小时候一般?”石金全打趣着说。 “行吧,全儿长大了,阿娘也就老了,自然是嫌弃阿娘啰嗦了!”石樊氏摇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胸中隐隐的不舒服。 “阿娘可不老,全儿刚刚是玩笑话,做不得真!”石金全瞧着石樊氏连忙说。 “好了,阿娘给你做饭去了,你等下吃完饭便是收拾东西,准备过去李家吧!”石樊氏说完起身,轻轻咳了起来,用力压着声音。 石金全看着石樊氏离开的背影,隐隐开心起来“阿娘终于让我出去赚钱了,还是与图南一起,幸事啊!正好想着下午要去药堂寻图南,这下倒好直接住了过去,心想事成,嘿嘿嘿!” 石樊氏在厨房,咳着,一声接一声,呼吸都有些跟不上来,看着地上沾了血的木柴,便是马上送进了火炕中。 石樊氏在烧柴做饭时想起了昨日与李唐氏的对话。 李唐氏走入小破院子,那时的石樊氏还在忙着磨豆子,为了做豆腐在忙,而石金全则是在房间里面看书。 石樊氏看见李唐氏走了来就知道李唐氏的来意,没有说话,直接拉着李唐氏走出了院子,没让石金全发现,找了一个无人的僻静地方,坐在一棵枯树旁。 石樊氏故作镇定说“婉儿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晓姐姐,你与我之间还这般客气?”李唐氏一脸不高兴。 “婉儿妹妹想必是知道了吧!你家那小子真是厉害啊!一摸便是知道了病情”石樊氏笑起来看向一脸不悦的李唐氏“婉儿妹妹怎么还是这般倔性子!和以前一模一样!” 李唐氏不愿听石樊氏这些话,便直接说“晓姐姐随我去药堂吧!这病已是拖不得了,再这样放任下去,我怕……” 石樊氏遮住了李唐氏的嘴,随后叹了一口气“婉儿,你与我都嫁了所爱之人,又都生下了乖巧懂事的孩子,这本就是女子美满的一生,美中不足的就是你我夫君都不在身旁了,哈哈哈!你我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姐姐!为何说起这事?”李唐氏看着石樊氏说些无关病症的话,很是着急。 “你且听我说完。”石樊氏瞧着李唐氏的模样,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这病已是没得治了,婉儿你是知道的,既然没得治,又何必空耗精力呢!” 石樊氏咳了起来,在李唐氏面前她便不在硬撑,一口血便是映在了李唐氏的眼中,李唐氏连忙帮石樊氏匀气,轻顺着她的后背。 石樊氏伸手握住了李唐氏的手“婉儿,自二先生投军以后,我便是不再奢望他能回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全儿,全儿自小读书,虽不聪慧但是知道笨鸟先飞,性子也是有些死板,刚刚桢儿走了,我便是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还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帮帮我!” 李唐氏看着石樊氏嘴角的鲜血,默默地留下了泪,轻轻点头“我都答应,姐姐说就是了。”。 “你还是这般容易落泪,外人都传你性子要强,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啊,都是在强撑着,和我一样……哈哈哈”石樊氏逞强的笑着“婉儿,明日起,我便让全儿去药堂打杂,你收拾间屋子给他,随意让他忙活着,不要让他停下来就好,他一闲下来肯定就会想回家,你可不能让他回家,要让他一直忙着,我会经常去看他,让他不起疑,第一次隔三天去看他,第二次我就隔五天,第三次我就隔八天,慢慢的他就会习惯了我不在了,那孩子性子也是倔,与外人相处不来,唯独与你家桢儿要命的好,就像当年的你我一样,我想啊,这肯定就是缘分吧!不过这事你要瞒着桢儿,刚刚我让他瞒着病情他都不愿,性子也是耿直的很,让你做这个恶人,妹妹可是会怪姐姐?”石樊氏脸色渐渐苍白,闭目。靠在李唐氏的肩上。 李唐氏听着默默留着泪“姐姐放心好了,婉儿照做就是。” 李唐氏看着石樊氏,内心深处像刀割一般,以前的樊晓是樊家大小姐,大家闺秀,与唐婉是发小,嫁给心上人石家二先生后便是没有多做联系了,一年便是产下石金全,日子本是和和美美,可惜天公不作美,瘟疫将这一切抹杀。 先是石家二先生逼走投军,而后石樊氏又被赶出宗家,失了顶梁柱的石樊氏为了幼时的石金全,将嫁妆全数变卖,刚开始还好,买了间宅子,有着几个家仆,可是就在前几年,岩断关传来二先生的消息,说是染了重病,石樊氏便全数将钱寄了过去,本来还可以维系几年的生活瞬间就拮据起来来了,之后传来的消息,便是石家二先生谢了尘缘,石樊氏无奈,又不敢告诉石金全,自己便开始做豆腐挣些钱,以至于如今病发,也是不敢告诉石金全…… 李唐氏缓缓的将石樊氏扶起,眼里满是不愿的说“姐姐是决定了吗?” 石樊氏点点头“日后,偶尔派人来看看我就行了,要是哪天我也谢了俗世尘缘,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葬了就好。不要告诉全儿,会影响他学业的。” 李唐氏泪水决堤一把搂住了石樊氏“姐姐就不怕以后全儿记恨你?” “那孩子不会的,他会明白生老病死,也会为人父母,会体谅我的。”石樊氏快要提不起力气了,每日劳作已是让她耗尽心神,本就对折了的日子,又是加快耗损。 李唐氏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陪着石樊氏,静看着林间的花草,这花开有期花谢无期! 石樊氏一晃神,柴加过了,锅里的小白菜便是一股烧焦的糊味,石樊氏没有将这菜弃掉,反而是连忙加了几块豆腐,用水煮了起来。 待到吃饭时,石金全一口汤下去,满是糊味,有些不相信的看向石樊氏“阿娘,这可是糊了?” 石樊氏瞧着石金全一脸懵“得让你吃吃糊味,不然以后怎么分得清好与坏,你说是不是!”略有些凹陷的双眼挤出了笑容来! “阿娘可是在说笑了,好与坏一眼便能瞧出来,不需要品得那么仔细吧!”石金全看着碗中的汤,强忍着将手中的一碗喝了下去。 石樊氏摇摇头“好与坏,不是表面就能轻易分别的,你以后可要细作观察,不能随意就下定论,凡事细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全儿知道,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让李伯母来告状说全儿的不是的!母亲放心就好了!”石金全笑起来。 石樊氏自摇摇头也没多说,自己将这白菜豆腐汤尽数喝了,石金全没吃几口饭,就放下手中的碗具跑去收拾东西,石樊氏一边喝着汤,一边笑了起来。 石樊氏看着院内的小花小草,感叹了起来“春日里再暖的艳阳也延缓不了花期将尽!来年花开人非故!事事休,事事休!” 随后没多久石金全便是收拾完了,告别石樊氏,走出来院子。 石樊氏看着石金全缓缓走远,一个人倚着门框“多希望这是你赶考时离去的背影啊……” 待到石金全走了许久,石樊氏便上街,买了些胭脂水粉,挑了几匹好布,买了匹骏马,还订了副棺材…… 第十四章·听书楼初闻元宇华 李家药堂。 李图南与柳烟儿都已经吃完饭,药堂此时也是少有人来,二人便闲坐在院子内,李唐氏却在一间空房里进进出出,李图南只是看着家仆们进进出出没有在意。 李图南和柳烟儿二人两两相望,皆是无聊。 柳烟儿耐不住性子便问李图南“桢哥哥什么时候带烟儿去听书楼啊!”激动的小嘴说完便是笑着。 李图南瞧着柳烟儿一脸开心,便说“时间还早,过会儿就去!现在刚吃完饭,说书先生还在休息呢!不过烟儿……” 柳烟儿看着李图南拖着音,就说“桢哥哥莫非是要反悔了?”小眉一皱。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昨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早上一起来什么都忘了,只是依稀记得后面陈家大小姐与刘知府来了,然后就渐渐记不清了……”李图南生怕柳烟儿生气,连忙解释着说。 柳烟儿一听李图南不是要反悔,心情瞬间好起来,小手指敲打着桌子,细想了想昨日发生的事情,然后看向李图南准备作答,还未说出口却是笑了起来! 李图南一看,十分疑惑“烟儿,莫不是我做了什么糗事?”俊秀的脸上皱起眉来,李图南生怕闹了笑话,让三小姐笑话,他以前本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不知怎么的如今在意起来了。 柳烟儿看着李图南一脸懵的模样,点点头“哥哥昨日酒醉后与陈伯父约定好了要去练武!桢哥哥还记得这事吗?” “伯父说可有说让我什么时候去?”李图南没有惊讶,反而是有些欣喜的说。 柳烟儿瞧着李图南一脸正经“兄长是真的要去习武?不是醉话?”柳烟儿有些惊讶。 “要娶镖局的三小姐,自然是要会些武术,总不能让人瞧了笑话,说你兄长连刀都提不起!”李图南想起昨日二小姐的话,面上虽是摇摇头,心里却是欣喜万分,嘴角有了些弧度。 柳烟儿听完,转了一圈小眼睛,思考了片刻而后点点头一笑“哥哥说的是,男子能文能武才好,陈伯父有说,过几日你去镖局就是了,他会安排人教你的。” 李图南点点头,然后又问“还有没有别的事?”讪讪的看着柳烟儿。 柳烟儿摇摇头“没有了,只是桢哥哥以后少喝些酒,喝不了酒还喝,烟儿把你扛回来,可是累坏了!”有些埋怨的说。 柳烟儿没有打算告诉李图南后面发生的事情,想着李图南反正记不起来了,那本就是喝了酒说的胡话,又无伤大雅,陈家也是认为酒醉了,所以就没告诉李图南。 李图南看柳烟儿语气有些许埋怨,便是凑近了来说“等哥哥洗个身子,然后我们去听书楼!”李图南摸了摸柳烟儿的小脑袋,起身离去。 柳烟儿听完也是高高兴兴的去帮李图南打水…… 这时李唐氏带着一些药郎,走向了一间空房收拾了起来。 李唐氏还没有和李图南说石金全要来药堂住下的事,也还没想好怎么说,听着李图南要去冲凉,便叫着走向房间的李图南“桢儿,过来帮忙,反正你等下要去洗澡,这脏活就你来做了!” 李图南倒也没说什么,回应了一声马上跑了过去。 李图南瞧着在打扫空房,刚刚没怎么注意,现在看到了一想便是知道李唐氏要干嘛,回过头看着李唐氏,十分高兴的说“阿娘是把石伯母说动了?我昨日劝过了石伯母,可是伯母不肯听桢儿的话,还是阿娘厉害!”双手不自觉的鼓起来掌,结果双手的疼痛感又是传到了头皮上,李图南大眼一睁,忍了下来! 李唐氏叹气摇摇头“手疼还激动成这样!”有些指责的说了李图南,然后指着房间内“你把那几个脏地方打扫一下,等下我叫二福搬些东西进来。” 李图南“嘻嘻”的笑了两下,然后将头上的发带放了,怕等下弄脏便是收在怀中,拿起扫帚戴上围嘴打扫了起来。 李唐氏瞧着李图南这动作,便取笑李图南“桢儿有宝贝了呀,连灰尘都沾不得,赶忙收起来了!” 李图南回过头来说“阿娘可别取笑桢儿了!阿娘放心去忙吧,桢儿会把这里打扫好的!” 李唐氏点点头,没有久留,因为这里久欠收拾,早已是积了厚厚的灰尘,轻轻一扫便是漫天的细灰,李图南干着可起劲了,多睡了半天,自然是精力过剩,于是三下五除二,做事十分利索。 待到柳烟儿将水烧好,李图南便让柳烟儿去告诉李唐氏房间已经打扫完毕,自己则是去了浴房…… 李图南在浴房里不紧不慢的洗着身子,外边却是有些吵闹,应该是在搬柜子之类的东西吧! 等到李图南洗完澡,细心的将发带系上,走出浴房再去刚刚打扫的那间房,瞧见里面十分整洁,该有的东西都已是尽数搬了进来,李图南点点头“不错不错。” 这时柳烟儿跑了过来,李图南见到柳烟儿,没说什么就带着柳烟儿就出了内院,来到前堂。 李图南告诉李唐氏要带柳烟儿去听书楼,李唐氏听完没有反对,反而是给了李图南一些钱财嘱咐了几句。 李图南朝李唐氏笑了笑,便是带着柳烟儿跑了出去,李唐氏则是站着柜台旁,等着石金全过来。 二人紧而不慢的走在街上,没一会儿就到了听书楼,李图南站在听书楼门口,那听书楼的小二看见李图南,便马上笑着迎了上来,毕竟李图南经常来。 听书楼里有说书先生,听书楼有着大江南北各处的消息,他们将这些消息稍作修改然后让说书先生说出来,说的多半是一些诡异妖怪之事,但是李图南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朝廷有没有发布什么新的国策,各地的王侯治理各地的方针,大汉周围的各国有什么动作等等之类,偶尔也听听江湖恩怨。 小二看着李图南,眼睛笑成一条缝的说“李公子来啦!二姑娘也来了啊!里边请!”边说边是把手往听书楼迎,示意李图南与柳烟儿二人往里走。 李图南没有见外,扎着绷带的手直接搭在那小二肩上,跟着往里走了去,凑过头问那小二“近日来,长安城里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小二一听便是明白李图南的意思了,带着李图南往某个隔间走去,柳烟儿自然是跟着李图南走。 小二走到隔间门口,将门一拉,只见那房间里极为宽广,最里头一个说书先生坐在台上说着书,台上一块惊堂木,一把折扇,还备着茶水,下边则是有十几张桌子,零零散散的也有几十人。 李图南带着柳烟儿走了进去,小二则将门关了起来,走开了。 李图南寻了一个离说书先生近处的地方坐下,柳烟儿也是坐了下来听说书先生讲,唤了些茶水瓜子花生。 “那北境边缘,自大汉建国以来,匈奴便是没有消停过,屡次来犯,这不半月前,那匈奴又是以游牧的名头来我大汉北境骚扰国民,游牧怎么可能会全副武装对不对!听说啊,那还是一支五百人的轻骑兵,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镇守北境的北漠侯元雄听闻便是准备率军打了过去!”说书先生将折扇一甩,饮了口茶水继续说“可是率大军过去不行啊!” “怎么就不行啊,将他们打怕了不就行了,大军压过去,看他们还敢不敢来犯!大家说是与不是!”台下一布衣汉子拍着桌子站起来说。 “对,打怕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有人回应着。 李图南听了却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匹夫之勇!” 说书先生听了笑了笑摆摆手“大哥,可不能莽撞啊,你可知道后来北漠侯为何没有率军打过去?” “为何?莫不是怕了那匈奴人?”布衣汉子皱着眉大声问。 “率大军前往边疆,这便是要与匈奴开战啊!这么做那就是打破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这可是重罪,那北漠侯的嫡子元宇峰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便是马上制止了北漠侯的冲动!”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敲“砰!!!” “北漠侯真是有三个好儿子啊,嫡子元宇峰制止了北漠侯的冲动行为,次子元宇成立马回长安传信!”说书先生笑起来。 “不是有三个儿子吗?还有一个呢?”底下的人喊问道。 说书先生的折扇轻轻扇了扇“这北漠侯的三个儿子啊,幺子元宇华才刚刚及冠,听了这个消息便是主动请兵去击退那骚扰边境的匈奴兵,北漠侯自然是有些担心啊,就给了五百轻骑兵,结果那元宇华没要,带着自己二十个亲兵直接上了马朝着骚乱处杀去,你们可知后来如何?”说书先生此时激动起来! 还不待下方人回复,说书先生便是站了起来“那元宇华率着二十亲兵,赶至边界,直接冲杀了过去,那场面可是难得一见呐,只见匈奴五百人与我大汉二十一人厮杀在一起,元宇华年少英雄,五百骑兵朝他冲杀过来,他一杆长枪首当其冲如,毫无惧色,一身黑衣如闪电一般,刀舞长空,枪出如龙!直冲敌军阵中,毫不慌乱,眸中冷眼似箭,挥起长枪便是刺杀过去,在敌军阵中穿梭自如,五百人竟然奈何不了他,无人能近其身!他长枪一挥便是龙鸣声起,杀到最后,元宇华浑身沾满敌军之血就连他的白马也是染红了来,而那匈奴五百骑兵最后只逃走了寥寥数人!元宇华这边却只伤了两人,元宇华自是毫发无损,利剑饮血归鞘,乘着夕阳而归,那眸子血红如魔神下凡一般,此子是啊真天生的战神啊!”说书先生激动的不行,将桌下的茶杯就是一摔! 底下众人连连叫好,掌声雷动! 李图南“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百骑无近其身,镇定自若杀伐果断,天纵奇才啊!我大汉有此人,北境必安!” 李图南站了起来看向说书先生问道“那二子元宇成传信回长安,朝廷可有说什么?” 听得李图南提问,场下的掌声便是停了下来,众人皆是看向李图南。 说书先生大笑起来“这位公子问得妙!不过这长安却是没有收到匈奴来犯的消息,而是收到了元宇华的捷报!” “哦?那朝廷是如何处理的?”李图南追问。 “朝廷自然是给封官加爵啊,元宇华年少英雄,直接被封了四品虎威将军!好不威风啊,就连麾下那二十亲兵也是受了封!北漠侯更是得了皇上御赐的北渊虹,那把可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啊!”说书先生点头得意道。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挡百万师!”李图南大笑起来! 说书先生听了也是笑了起来! 故事说完隔间便是散场了,然后李图南又打听了几番,没有感兴趣的事,李图南便随着柳烟儿随意听了些江湖恩怨。 说是石城东部的郊山有着一群山贼,蜀中有个飞贼,南方有个鬼将军之类的,李图南随意听了一下,并没有很在意,他现在在意的是那个叫元宇华的少年将军! “安得猛士守四方!二十一人杀退五百人,厉害,厉害!”李图南心中念到,他自是想见一面这个二十岁出头的龙城飞将! 第十五章·住下 李图南失了兴趣,本来是没有耐性继续听的,毕竟对这些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所隔甚远,只是柳烟儿听得开心,李图南怕惹了柳烟儿不开心,便是陪着在听…… 临近日落,柳烟儿估摸着时间便是主动叫着李图南走出了听书楼,一出听书楼,视野开阔了起来,天边的一抹烟霞映入眼帘,柳烟儿此时的心情十分愉悦。 虽是美景,可现在已经是饭点了,来不及细细欣赏实在是有些遗憾,柳烟儿看了一眼天空下一刻便是连忙寻着药香味走了去,李图南自然是跟在后边,边跑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手的痛感似乎比昨日跟强烈了些,可能没个七八天是好不了,一想到这里李图南就叹着气,想起今日听的那元宇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心里便是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捉杆长枪架匹骏马,上阵杀敌,可一眼瞧着手上的扎带,却是无奈起来。 二人回到李家药堂。 此时虽然是饭点,但阿柴不在台阶旁,前堂也是没人在。 李图南走进门,很疑惑“不应该啊,至少二福要留在前堂守着吧,怎么现在前堂一个人都没有,阿柴也不在。” 柳烟儿也是不知怎么回事,走去后院一瞧,马上回过头来喊着李图南,小手挥了挥示意李图南走过来“桢哥哥快来!快来!” 李图南瞧着柳烟儿一脸欣喜,脸上的疑惑像是中和了一般,缓缓跑了过去。 李图南走近了来看着柳烟儿“怎么了?”,一手掀开遮帘,瞧见石金全在里边和大家一起吃饭,阿柴竟是破天荒的坐了进来一起吃饭。 李图南连忙跑了过去,看着石金全,石金全还没有发现李图南,李图南便开心的喊道“金全!你怎么来了?” 石金全被吓着了,手中的碗差点没端稳,将碗稳好后才回过头来皱起眉说道起李图南“图南,你可是要吓死我啊!” 李图南大笑起来“我这不是高兴嘛!看见你来了,自然是激动了些!”又看向阿柴“你早该进来与我们一起吃了,一家人还那么见外!非要在外边。” 阿柴稍稍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傻笑着。 “我下午来时,你不在药堂,伯母说你带着烟儿去听书楼听书去了。”石金全让李图南坐下“以后我便是来你家住下了!” “嗯?”李图南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唐氏,李唐氏点点头“以后金全白日与你一同去学院,回来后便是帮药堂打打杂,赚些小钱!” 石金全看着李图南疑惑起来的脸,难为情的笑起来说“图南可是不欢迎?” “不是不是,金全能来我肯定是欢迎的。只是……”李图南若有所思的看向李唐氏,问“石伯母怎么办?”李图南知道石樊氏的病情,石樊氏的病现在需要静养,而且最好就是有人照顾,这也是李图南为什么要让石樊氏来药堂的原因,之前看见李唐氏在打扫房间,便是以为石樊氏要来,现在石樊氏没来,来的反而是石金全,所以李图南担忧起来。 石金全见李图南没有不欢迎自己,便是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呢!其实是阿娘让我来药堂打杂,补贴一下家用,我想着也是不能让阿娘太劳累了,所以就过来了!”石金全见李图南担忧着石樊氏,心里也是暖暖的,马上安慰着李图南。 李唐氏见情形不妙,要是让李图南再说下去,石樊氏隐瞒的病情就会让石金全知道了,那石樊氏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李唐氏连忙打断二人的谈话“桢儿,你石伯母现在不就是要静养嘛!不能过于劳累,让金全来药堂打杂赚些钱这不正好减轻家里的负担,难不成还要让你石伯母去卖豆腐啊!” 李图南听了李唐氏说的话将信将疑“当真?” 李唐氏干笑两声“我骗你干嘛!” 石金全见着李图南这般关心石樊氏也是欣喜“好了图南,先吃饭吧,有时间我就会回去看阿娘的!阿娘一直为我操劳,本是中年却已经有了白发,我也是极为难受,以前阿娘总是将我当小孩,不让我出去干活,现在让我出来做事,说明我在阿娘心中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终于能帮阿娘分担,你就安心吧,图南!” 李图南见石金全这样说,便没有再开口问了,这时李唐氏强笑着附和,轻叹了口气。 这时阿柴看着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便笑起来缓和气氛,问一旁的柳烟儿“二姑娘今日去听书楼可是听到什么新鲜的故事了?” 柳烟儿本来也是有些担忧石樊氏,一听到阿柴这样讲,喜笑颜开“今日桢哥哥可是听了一个好故事!我听着也来趣!桢哥哥你说对不对!” 柳烟儿的声音打断了李图南担心,李图南舒了口气心想“过几日再去拜访一下石伯母吧!”然后看向柳烟儿,嘴角笑起来回话“咱们大汉北境可是出了个神人!” “哦?如何说?”阿柴赶忙接话,石金全也是缓下心来看向李图南。 之后李图南便是和阿柴说了元宇华率二十人击退五百轻骑兵的事。 李唐氏看着他们转移了话题,放心下来,瞧着李图南生动形象的说着故事也是轻轻笑着。 石金全听完,大喜“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虎威将军的名号当之无愧!” “是啊,那人年少英雄,我大汉北境可安!”李图南眼睛发光。 一旁的柳烟儿看李图南二人猛夸元宇华,有些无奈,就看着阿柴对他说“这些书虫就是会说道,夸人都不带重复的,你说对吧!” 阿柴皱起眉梢,柳烟儿见阿柴没有说话不理她,便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这些男子一听到国事就和着了魔一般,不与你们说了!” 柳烟儿自顾的吃完饭走开了,之后李图南与石金全便是说起了治国大事。 李唐氏也是笑着摇摇头就走开,阿柴却是一脸茫然的走了。 阿柴一回到门口台阶便是与他的几个兄弟聊起刚刚的虎威将军来。 石金全见众人都走散了去,便询问李图南“你今日怎么没去学堂?以前可从没见你缺过课,今日是怎么回事?” 李图南见石金全这般问也是摇摇头,看着石金全“啧,这个!”眼睛看向别处“昨日喝醉酒了,早晨没起得来……” “喝醉了酒?”石金全先是疑惑然后又想起李图南说过要去陈家,转而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你是在陈家喝醉的吧!” 李图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石金全看着李图南难为情的模样便是一笑“那陈家三小姐如何?可是如你心意?”倒下茶水递于李图南。 李图南听得三小姐便是笑起来,然后看向石金全准备细说一番,结果看到石金全一副平淡的脸却是说“情投意合吧,我与她已经定下日子要成婚了。” “这么快?”石金全刚欲喝水,连忙停住看向李图南“何时?”。 “没有没有,我与陈家说好了,男子当以学业为重,待我日后进京赶考夺了功名,再是回来风光迎娶三小姐!”李图南连忙解释起来,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 听得李图南解释,石金全这才饮下茶水“这样才对嘛,我刚刚提到三小姐,你就害羞了起来,这要是在赶考之前与三小姐成婚了,那你岂不是整日都要迷恋美色!”石金全看着李图南,李图南朝石金全做了个鬼脸! 瞧得李图南这样,石金全也是笑着,又问“那你可是要去陈家练武了?” “是啊,我等手好完全之后就去镖局,陈伯父说会安排的!我明日先过去打个招呼。”李图南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奈的说“早知道昨日就不睡觉了,这下又要耽搁好几天,我肯定要难受死了!” 石金全看着李图南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手轻轻笑说“这不是有我陪你嘛!” “是啊!哈哈哈,好兄弟!”李图南突然大笑起来“我以后定要和那元宇华一般,杀尽贼寇!” 石金全白了一眼李图南“大汉现在没有战乱,莫非你要挑起战争不是?” 李图南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不不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防范于未然嘛!” 石金全摇摇头叹气说“你就贫吧!” “哈哈哈!” …… 二人一直说到了夜晚,李图南见天色不早便是告别了石金全,回到房中习惯性的拿起床边书看了起来,只是以前看的都是医书或者四书五经,近几日却是在看兵书,特别是今日受了元宇华的刺激,更是想要了解一些关于排兵布阵的知识! 而石金全则是在房间看着四书五经,细心研读…… 没多久李唐氏便是敲门与李图南说,让他早些歇息,免得又在课堂上睡着了,李图南虽是答应,可是一看书就是停不下来,刚刚嘱咐的话也是忘却九霄云外。 大致亥时,石金全看书乏了,将书本收拾好准备熄灯睡时,突然想到李图南,他昨日来时便是见到李图南床边有着油灯,心想“图南莫非现在还在看书?”石金全带着疑问走出房门,对面就是李图南的房间,只见李图南的房门还亮着火光。 石金全摇摇头“果然如我所料,图南还在发奋研书。”石金全突然有些好奇便走去李图南的房间,刚欲敲门,思索一番还是不打扰比较好,便是转身离去,自叹不如,回房熄灯睡下。 待到石金全已经熟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扰醒了!有些迷糊的听到外面有人叫唤他“金全……金全!” 石金全揉了揉迷糊着眼睛,打着哈欠没有精气神地走向房门,把门拉开,李图南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前。 石金全眼睛都睁不开了来的听得对面的李图南说“金全,你看看这……”李图南手中是一副大汉北境的地图,详细的做着标记。 石金全完全没有在听的回应着“嗯,嗯!”仿佛还在梦中。 李图南一笑,看着石金全这模样“你这是喝醉了酒吧!”刚说完便是想起自己昨日喝醉了酒,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还是扶着石金全回到床上,叹了口气“本来想和你讨论一下这北漠侯的,你这样子看来是听不进去了,有时间再说吧!唉!”李图南有些失落,刚刚画出北境的作战图,想模拟两军交战,想过来问问石金全的看法,可眼下石金全完全没了意识,李图南没办法只能关门离开,回了房也没有再看书,熄灯睡了。 虽是睡了可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作战方法,意犹未尽。 第十六章·拜师 清晨,李唐氏照例做好早饭去叫李图南吃,今日却是多做了一份,顺带着将石金全的也做了。 李图南不似昨日一般还在熟睡,早已经洗漱完毕,甚至看书都有好一会儿了,看到李唐氏敲门,李图南自然是明白李唐氏的意思,放下书本走去庭院里吃饭。 今日的李唐氏还要走去石金全的房间,到了房门前李唐氏敲了几声无人回应便是推门而入,此时石金全安安静静的睡着,不似李图南赶早却也不似李图南那般睡得随意。 李唐氏走近去轻轻唤了两声,石金全便是缓缓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 李唐氏与他说明来意后,石金全虽然有些懵,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却还是连忙感谢,马上梳理打扮起来,走出房门便是发现李图南一边看着书一边喝着粥,李图南见石金全出来了连忙挥手示意,石金全也是笑着回应走了过去。 石金全看李图南在看书便是好奇问“图南是何时起早的?” 李图南随意拿了个馒头“刚刚!”然后朝石金全一笑“赶紧坐下吃吧,等下该去学院了。” 石金全点点头便是坐下吃了。 解决了早饭之后二人一齐去了学院,在学院里石拓业瞧见李图南来了,自然是没好脸色,李图南倒也没理他,石金全也是当没看见一般,只是今日田老先生看着李图南眼里多了分慈意,看得李图南有些不知所措。 待到正午时分,下课堂后两人也是齐齐回了药堂。 午饭后李图南便是告诉李唐氏自己要去陈家镖局事,李唐氏见着李图南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没有反对,只是让他量力而行,不要伤了自己毕竟手上的伤还在。 得到李唐氏的支持李图南的心情自然是十分愉悦,没一会儿就是到了陈家镖局,李图南在门前停住,瞧着手中的扎带心中极为不适,可又没办法就在叹气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了一声! “嘿,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一个灵动的女孩子声音传入李图南的耳中。 李图南连忙抬起头来,原来是二小姐在喊李图南,这时的二小姐一身黑色武服,扎着马尾辫,眼眸里刻李图南的模样,李图南则是看呆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这二小姐真的习武! “喂,叫你呢!听没听见我说话啊!”二小姐见着李图南呆呆的样子有些生气。 “哦哦哦,说了要来肯定就要来,大丈夫怎么可能失约!”李图南回过神后将双手置于身后略有傲气的说。 “说的这般豪迈,那昨日怎么没见你来?”二小姐看着李图南负手而立斜眼看过去,眼眸里却是在笑。 “昨日……昨日我……”李图南支支吾吾的,眼神闪躲着二小姐。 二小姐打趣着说“你是醉酒,一睡到天黑吧!” “哪有!我只睡了一个上午,家里也没人叫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没来。”李图南立马解释起来,结果看到二小姐在笑,声音便逐渐小声。 “算了吧,你醉酒的模样我都见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每天都来镖局练武,你来没来我自然知道。”二小姐得意的笑着,转而又变换了脸色说“这练武可不是玩泥,不是一时兴起,你若是坚持不下来便不要娶我家妹妹!” “自然不是玩笑话,男子本就该文武双全报效国家,岂会是笑言。”李图南端正了语气,看着眼前的二小姐挺直腰杆硬气的说。 “行了,跟我进去吧,要是我看到你偷懒,我可是要告诉三妹妹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二小姐并没有管李图南说的那么多,直接摆了摆手走进镖局。 李图南连忙跟上,嘴上却是小声说着“这二小姐性子怎么捉摸不定,那天晚上初见时盯着我看,然后又凶巴巴,现在却是时好时坏,这可怎么相处啊!” 进了镖局,那场面可真是威风啊! 陈家红黑色大旗插满了四周,里面的装饰也都是红黑色,看上去十分威武霸气,大厅门口上挂着“仁义”二字。 李图南瞧着“仁义”二字,随口说了句“江湖!” “镖局走镖本来就是要与江湖上的各路人马打交道,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所以镖局对这仁义二字格外看重!”二小姐看着李图南盯着“仁义”牌匾看了许久便是给他解释起来。 “何为江湖?”李图南看着二小姐像是询问答案一般 “这里是前厅,是接镖谈买卖的地方。”二小姐并没有回答,只是介绍起来。 李图南见到二小姐没有回答,又不好再问,听到二小姐介绍便是点头回应,看上去有些失落。 二小姐见着李图南有些丧气,便是皱起说“我得想好怎么回答你,毕竟江湖不是江河湖泊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你……很向往江湖吗?” “我只是偶然在听书楼听过些江湖事,听说那些江湖人都是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有些好奇!有些在意!”李图南见二小姐回话了,马上与二小姐说自己对江湖的了解。 “人本江湖远,何为江湖?有人在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在的地方就有侠!仁义二字并非是侠的定义,只是侠者当心怀仁义!”二小姐说完又是摇摇头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补充着说“我觉得江湖人大多是随着性子来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这些事情你应该去问问那些老江湖,我可不懂什么是江湖,随意与你胡扯罢了!江湖的是是非非太多了,你还是以你的学业为重吧!”说完二小姐莞尔一笑然后走去了后院。 李图南站在原地听得有些懵,挑了挑眉“原来说了这么多,就是与我在胡扯啊……”连忙跟上二小姐。 “你说你认识的江湖,我说我认识的江湖,说是胡扯却也是在与你正经说道,你可不要误会我在敷衍你啊!”二小姐负着手,走向后院,李图南在身后跟着,二小姐嘴角微微的杨了起来。 “唔哇!”李图南见了后院突然大声起来,中间很大一个武场,周边的刀叉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武场旁边有着零散几个汉子在一旁的酒桌豪迈的喝着酒,言语不拘形式,十分放纵。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二小姐翘嘴笑了过来。 李图南连着点了点头“好气派啊!” “看你这样就知道没见过大场面!这就叫气派?石城的校武场你肯定没去过。”二小姐嘲笑着李图南。 李图南没有在意,只是回复道“我说的是实话,与见识无关。若是见了石城的校武场,这里也依然气派,又不会因为我见过更气派的地方它就不气派了,二小姐你觉得对不对?” 李图南走上前去看着周边的武器,仔细打量着。 “爹爹给你派了个师父,看见那边那个睡觉的吗?就是他,你自己找他去吧,我走了!我找气派的地方去了,你就好好在这气派的地方玩吧!”二小姐没逗留说完就走,也没管李图南什么心情,显然是有些生气。 李图南还在看着架子上的武器,突然听到二小姐这样说,马上环顾起了四周,瞧着墙边阴影处躺着个午睡的大汉,看着二小姐走开的背影连忙说“二小姐,我不是要惹你生气的,只是随口一说的!” 二小姐没有回头“本小姐才没有生气,你自己玩去吧!” 李图南摇摇头无奈,转过身子朝着那大汉走了过去。 李图南本以为那汉子在午睡,没想到李图南刚过来就说“你就是李大夫的儿子?”声音沧桑有力, 李图南很是惊讶,“原来前辈没有睡着啊!哈哈哈,是图南打扰了!”李图南歉笑着恭手说。 “问你是不是李大夫的儿子,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无须废话!”那汉子始终没看李图南。 “小生李家药堂李图南。不知是不是前辈口中所说之人?”李图南瞧着那汉子言语有些激动,连忙恭手而道。 “那便是了!”汉子这才抬起头来,眼睛如死了一般的看着李图南,面无表情。 李图南有些被惊到了,这汉子看透了生死般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李图南,李图南有些害怕不敢与汉子直视,只好转向四周! “眼神闪躲做什么?要拜我为师就要有拜师的样子,练师父都不敢看,你拜得这是什么师!”那汉子坐起来,看着李图南这副模样有些不爽。 “我那晚说的是要拜师吗?哎呦,喝酒误事啊!”李图南皱着眉叹了口气。 “好了,不与你闲说了,我叫俞司正,行个拜师礼我就是你师父了!”俞司正双手交叉于胸口看着李图南“来,行礼吧!行完礼就开始练功吧!” 李图南大眼瞪小眼“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还是一头雾水怎么就突然拜师了!” 这时一个女子笑着走了过来,那女子一身青花白裳,麻花辫挽至胸口,白皙的手指略显骨感,脸颊一看就是抹了些许水粉,双眸如暗日里的明月一般清明,淡淡的妆使这女子看起来十分动人,女子打趣着俞司正“老俞,李公子可是读书人,你这样粗鲁蛮横别把他吓跑了,等下陈哥可不得找你算账!”那女子说完俞司正后又是转过身来看着李图南“我叫离桑,叫我桑姐姐就好,这汉子无理的很,就是一根筋,你别与他计较!” 李图南见着离桑很是和气,身上也是的胭脂香味却是带着淡淡的药香“桑姐姐好,是图南失礼了,不怪俞前辈的!”连忙笑着说。 俞司正瞧着离桑,马上没了脾气连语气都温和起来“来吧来吧,拜师吧,我好教你!” 李图南模模糊糊的说“真的要拜?” 离桑听得李图南这么问倒是笑起来了“哈哈哈,你这孩子倒真是可爱,你要学武,不拜师,你要如何学武啊?” 李图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 瞧着眼前的汉子,李图南甚至都不晓得这人会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拜了师。 行完拜师礼,那俞司正大笑着扶李图南起来,眼神比之前缓和多了,瞧着李图南,俞司正哈哈大笑着说“没拜师之前,你是你,我是我,拜了师之后啊,我就是你师父,你就是我徒弟,日后要是受了欺负,叫师父,师父来帮你摆平!哈哈哈哈!”俞司正说完便是扛起李图南转了两圈! 李图南一脸懵的被转了两圈,没来得及做准备便是被转的有些忙有些迷糊。 第十七章·扎马步 李图南有些不知所措,这师父收自己当徒弟似乎十分开心,可是只顾着自己乐,完全忘记李图南的感受了,这可让李图南为难了,这要是以后一直这般,可不得累死…… 离桑见着连忙劝阻俞司正说“你可悠着点,你吓走多少来拜师的人,你自己都忘了?别等下李公子拜了师还让你给吓跑了!” 俞司正暗下眉来,斜眼看着离桑“那些人是我不想教罢了,而且我感觉他不会走,毕竟是李大夫的儿子,骨气还是有的,不可能刚来就走!”俞司正将李图南扶好,瞧着晕头转向的李图南自是将双手交互在胸前,打量着李图南。 李图南被转得有些迷糊,但是听得他们说起自己的父亲便是好奇,连忙问“二位前辈认识我父亲?” 俞司正和离桑听了相视一笑,俞司正还是坐回刚才的墙边,离桑便给李图南讲了起来“我们并未见过李大夫,虽是镖局的人,但我们是瘟疫之后才来石城的,李大夫的事石城人尽皆知,自然是听的多了,不过李大夫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着实让我们钦佩,这也是老俞听到陈哥说你要来练武,连忙应下了,说是要当你师父!” 李图南看着一旁的俞司正,俞司正也是点点头。 “那桑姐姐以前是哪里人?”李图南好奇起来。 “我啊,以前是一个游医,后来遇到了山匪,被陈哥所救,镖队当时缺个药师我便是跟着回了镖局,一晃也是七八年了!”离桑瞧着俞司正说“老俞以前是混迹江湖的,具体的他自己不说我们也就没问。你现在是他徒弟了,有时间问问他!”离桑有些坏笑起来,俞司正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李图南听完略显失落“原来如此,听陈伯父说父亲曾经在镖局待过一段时间,还想着能从前辈们这里听到一些父亲的事情!看来是图南过于期待了。” 俞司正看着李图南失落的眼神有些扫兴便说“拜师了就开始练武吧。” 离桑见俞司正有些不耐烦又说“老俞,李公子只是想了解一下父亲罢了,你耐心一些!” “你父亲与那些老镖师才有交际,不过他们正在护镖,得过一些时日才能回来,到时候你可以问他们。不过我就是这样五大三粗,你要不要和我学武?”俞司正缓下性子来说。 几句话打破了李图南的忧思,李图南回过神来“师父说的对!图南自然是要跟着师父习武,不过……” 俞司正听得李图南说话拖着音“怎么了?有事说事,支支吾吾的,这里不是学堂,我也不是教书先生,赶紧说!”语气有些霸道。 “师父,我这手前几日负了伤……”李图南听得刚刚俞司正的话,有些难为情的说。 离桑听得李图南这么说,连忙拿起李图南的双手看了看,出于医师的本能有些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伤,没大碍,过几日便是能好!”李图南见离桑关心自己的伤势也是连忙感谢。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浑身上下不弄点伤痕就不会安宁,现在受伤了就不蹦跶了吧!”离桑笑着说,转而挥了挥手走开了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既然李公子已经拜你为师了,老俞你就好好教,千万耐住性子!” 俞司正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李图南不解便是问俞司正“师父为何这么说?” “当年被她救下了,所以这命算是她给的,只能低头了!”俞司正摇摇头小声说“我这烂命一条有什么好救的啊。” 李图南不解但也不好追问毕竟这才刚来,就算是刚拜的师,李图南也不可能这样自来熟的凑上去问,本来对于这些江湖事没有兴趣的,但是现在是自己的师父,这就有些好奇了,李图南想了想还是日后有机会再问。 就在这时陈昌觉散着上衣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陈昌觉瞧着李图南马上变了脸,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李哥哥,你可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昨日你没来二姐姐可是要了我半条命呐!”马上就要抱了上去,李图南连忙躲开。 “她为何要你命?”李图南看着陈昌觉这一身的汗水,自然是有些嫌弃,躲过了陈昌觉热情的拥抱,李图南有些好奇的问陈昌觉。 陈昌觉先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李图南,又看了一旁的俞司正,若有所思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就是你!”抬头盯着李图南。 “我?我如何了?”李图南一脸懵,一旁的俞司正却是笑了起来,似乎是知道陈昌觉的意思,昨日的事俞司正也是看见。 “你刚刚来是不是惹二姐姐生气了?”陈昌觉皱起刀锋眉打量着李图南。 “没有吧!二小姐刚刚与我聊得蛮好,只是后来突然走开了。按道理讲,二小姐生气也找不到我身上来啊!”李图南看着陈昌觉,解释起来。 “肯定就是你了!昨日二姐姐在镖局门口等了你一天,一天都不见你来,我便好奇,过去问二姐姐是不是在等你,哪知道二姐姐听了之后追了我两条街,差点就没命了!”陈昌觉激动起来。 “小少爷你确定昨日没说别的?只说了那一句是不是在等我?”李图南瞧陈昌觉有些激动便试探着问。 陈昌觉白着眼睛想了想说“昨日二姐姐坐在门前,我过去看了一眼,就问二姐姐在干吗,二姐姐说在等人,我就回话,是不是在等李哥哥,二姐姐点头,然后我就说李哥哥昨日喝那么点酒就不行了,可见是第一次喝酒,睡上一日也不为过.....”陈昌觉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然后呢?”李图南察觉陈昌觉没说完便追问道,也就没管陈昌觉说自己酒量差。 陈昌觉朝四周瞧了瞧,像是在看二小姐在不在一样,确定了二小姐不在周围便是说“我就说二姐姐该不会是喜欢李哥哥吧,在门口都等了一天了!结果二姐姐听完就是追着我打了过来,说都不说一句就直接上手了......”陈昌觉无奈的摆了摆手。 一旁的李图南脸色不太好看,看着正在摆手的陈昌觉心中就来气了,便语气凶起来说“你能活到如今全靠陈伯父护着你了!”李图南压下怒火缓下语气来“你说你!说话怎么就不长点心,下次可不许乱讲,你讲这句话,可是辱你二姐姐清白的,这要是传到三小姐的耳中,如何是好!况且我与你三姐姐已是定了婚的,你可不要乱开玩笑!” 陈昌觉有些不服气的“哦”了两下。 “不管你了,我要去洗马了?”陈昌觉被李图南数落了之后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洗马?”李图南见陈昌觉突然失落起来便问。 “对啊,刚刚二姐姐回到西院,我就好奇今日二姐姐怎么就进来了,想着应该是你来了,便是过去问二姐姐,结果二姐姐都不回我,反倒是问我,咱家武场与石城校武场哪个更气派!”陈昌觉见李图南问话,刚刚数落他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回复李图南。 李图南像是知道之前陈昌觉为什么问,是不是自己惹二小姐生气了,李图南尬笑起来“你怎么回话的?” “我去,那还用讲,肯定是咱家气派啊!李哥哥你说是不是!!!”陈昌觉刚刚垂头丧气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抖起小腿,炫耀一般的对李图南说,说完自信的抬头一笑。 李图南用手遮住自己皱着的眉,摇了摇头说“二小姐怎么回你的?” 听得李图南这么问,陈昌觉抖动的小腿缓缓停了下来,刚刚脸上自信的微笑也是谢掉了,李图南瞧着陈昌觉这焉掉了的模样有些憋不住笑便问“二小姐怎么你了?” 陈昌觉叹了口气说“二姐姐啥也没说,直接让我去马房给思风和念云洗身子,说是等下要去校武场。莫名其妙的。”边说边摇着头走开了。 李图南看着陈昌觉这丧气的背影不知道是要嘲笑还是同情,不过李图南回过神来却是想道“是我连累了小少爷啊,对不住对不住了。” 这时俞司正也是叹了口气“小少爷只是贪玩好奇一些,嘴有些管不住,性子其实不坏,直爽洒脱,不记仇,以后会是个好镖主的!我们不管他了,你先扎马步吧,手不能动那就练底盘,把基础打牢来,等你双手痊愈之后,我再教你刀剑。”俞司正说完便是走开,也没管李图南。 李图南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师父,这扎马步是什么东西啊?马步能扎吗?”李图南一脸正经的喊过去。 听得这话,俞司正回过头来诧异的很“马步能扎?”俞司正摇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啊!”俞司正慢慢走了回来,看样子是有点不敢相信李图南连扎马步都不会。 “我说你做,你先半蹲着。” 李图南听着照做。 “双手向前平举。” 李图南举起双手。 “腰杆挺直!” “直了!” “好,腿用力,全身绷紧来,就这样保持住!”俞司正看着李图南扎好马步,自己又用腿试了试李图南扎得稳不稳,然后点点头觉得不错便是走开了。 此时一旁的转角处石柱后边,二小姐正在看着李图南,眼里有种看你能坚持多久的意思,没人知道二小姐是何时在这里的。 没过片刻,李图南便是不行了,毕竟是第一次扎马步,脸上的汗如骤雨般的流下,眉毛和眼睛像是要挤在一起去了一样,牙齿死咬着空气不放,呼吸急促起来“这练武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呐!!” 又过了一小会儿,俞司正拿着几坛酒回来了,瞄了一眼李图南后便是当没见着一般,坐在桌上开坛喝了起来。 李图南现在已经是完全不行了,双腿已经打抖,脸上的汗水与眼睛眼睛挤在一起了,仍是死咬着牙,呼吸十分急促,拼了命在坚持着。 一旁的二小姐走了过来,二话没说朝着李图南的大腿上就是一脚,李图南本就松垮的大腿一击就倒,躺在地上似乎得到解脱一般。 俞司正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端起酒碗笑着饮了一碗酒,李图南马上回过神来,擦拭眼睛上汗水,然后看向二小姐,十分不解的问“二小姐这是为何,无缘无故给我一脚!” 二小姐看了李图南一眼,没管那么多便是走到俞司正桌旁倒了一碗酒“扎马步本就是要压稳下身,我轻轻一脚你就倒了,这有什么意义?”二小姐端起酒碗看着李图南将酒送入口中,一碗酒下肚,二小姐便是嘲笑起李图南“刚刚你是坚持不住了吧,我这一脚可不是无缘无故,我是来帮你的,没成想你却是要怪我!”二小姐说完便是盯着李图南。 李图南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心想“她说的有些道理,算了,不与她计较了。”李图南转而看向俞司正,俞司正摇了摇头便说“来休息下吧,今日到这便好,你等下回家在扎,至于扎多久我不给你限制,看你自己的决心了!”说完俞司正便是拿起酒,瞧着二小姐笑了笑。 二小姐不明其意,转而看向李图南,瞧得李图南追上俞司正,然后两人小声嘀咕起来。 追上俞司正的李图南有些疑惑的问“师父,今日为时尚早,为何就不练了?我还可以的。” 俞司正听得李图南这样说,眉头一皱“诶,傻徒弟,你要是扎一下午马步,明日你定是下不了床,练武要持之以恒,并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怎么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再说了你等下还要去校武场,我拦不住,所以啊,今日就先到这吧,明日再练,为师正好找个地方喝酒去了。”说完俞司正轻轻拍了拍李图南的肩膀,有意味的笑了笑。 “你这刚来,就走?”李图南一脸问号。 “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以后为师慢慢教你!”俞司正回头不再是冷眼看着李图南了,而是略带笑意。 第十八章·骑马 听完俞司正说的话,李图南有些懵的自问“我何时要去校武场了?”然后李图南一脸迷的走了回去,见二小姐坐在桌旁,他便也是坐了过去。 二小姐见李图南有些懵双眼一笑便好奇的问李图南“刚刚老俞和你说了什么?” “师父说我等下要去校武场,可我没说要去啊!师父这人有些莫名其妙!”李图南朝二小姐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就是擦起了汗,刚刚还嫌弃陈昌觉一身的汗,现在看来连自己也要嫌弃了。 二小姐听到了却是浅笑起来,给李图南倒了碗酒,递了过去“你今日扎马步觉得如何?是不是特别累?” 李图南接过二小姐递过来的茶,笑着回应“当然累啊,老实说刚刚要不是二小姐你来了,我可能要让师父看笑话了!” “不知道是谁刚刚还怪本小姐无理取闹呢!”二小姐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李图南不好意思的说“无缘无故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肯定有些怒气的,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图南谢过了!” 二小姐见李图南说完就是喝起了酒,然后又被酒烈到喝不下去呛得直接吐了出来,便是笑起来“你那日不是喝得很起劲嘛,今日怎么一碗酒都喝不下了!” “二小姐可别玩笑我了,我哪里像是能喝酒的人啊,那日宴会是不得已而为之,平日里图南可不会喝酒!”李图南见二小姐笑的开心便是有些怨气的说。 “那可不行,要娶我家妹妹,不但要能文能武,肯定还是要喝酒的,不会喝酒岂不是会让别人笑话我陈家,看你这样子,怕是连三妹妹都喝不过,我看你还是抓紧练练吧!”二小姐不但没收手反而得寸进尺般的说,说完又是一碗酒下肚,豪气得很。 李图南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二小姐见了李图南摇头便说“练武这才是开始,以后每日都要这般难受,你扛得住吗?” 李图南抬起头来,朝着二小姐看去“这有什么难受的,大不了扎完马步回去饮酒然后大醉一场,待到第二日起来如此反复就是了,三年之后我定要去你家将三小姐娶回我李家。” 二小姐听完有些发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有些不相信的说“切!说大话谁不会啊,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二小姐尽管看着就是,我李图南绝不食言!”李图南自己倒了一碗酒,顺口而下,强忍着烧喉的酒火,一口吞下! “行,这事先放一边,反正日后会知道,要是你没办到我可不会让你娶妹妹,现在我要带你去校武场!跟我来!”二小姐看着李图南这模样觉得有些逞强,告诫一般的说完便是走开了。 “啊?去校武场?刚刚师父说我等下要去校武场,怎么现在真的要去了,二小姐不会真的要带我去校武场吧?这么较真吗.......”李图南有些迷糊却还是跟了上去“师父真的是神机妙算啊,这都能算准!厉害!”李图南连连点头。 “你可知道思风和念云?”二小姐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的问。 “我哪能知道啊,今日刚来的镖局,连镖局整个院子都没逛完你就问我这个,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李图南跟在后面看着周围一边回复着二小姐,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一惊,李图南连忙追上二小姐,跑到二小姐前面拦住二小姐对二小姐说。“哦!我知道了,你刚刚是不是让小少爷去给它们洗澡了,那是两匹马吧!”手舞足蹈起来! 二小姐瞧着李图南突然跑到自己前面拦住自己,有些意外的看着李图南,看着这手舞足蹈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而后绕开李图南说“一惊一乍的,思风是我的马,念云是三妹妹的马!” 李图南有些吃惊“果然是大户人家啊!” “不光有这马,父亲当时送我们马的时候还同时赠了一把剑,有机会让你见见。”二小姐瞧得李图南这般说便是炫耀起来。 李图南难为情的笑了笑,看着天空,远处似乎有些零散的乌云卷积而来,不过现下天气还是不错的。 李图南跟着二小姐转了几个弯,便是到了马房,李图南瞧着周围,整个马房大约二十来匹马,而此时的陈昌觉十分开心的在给思风洗澡,嘴里还哼着小曲,二小姐看着走了过去,陈昌觉连忙挥挥手打招呼“二姐姐,马上就好了,思风今天特乖,不像以前那样暴脾气,要是换做以前,没两下就要耍性子了。” 二小姐朝陈昌觉点点头,走上前去抚摸着思风,思风见二小姐来了也是更加温顺。 李图南在一旁看着,这思风是一匹黑色的马,从外形上看得出来它十分健壮,而一旁的念云则是一匹白马,身上没有杂色,看着李图南便是自己走了过来,李图南有些受宠若惊。 陈昌觉见到了便是高兴着说“这念云与三姐姐就是通心意,连念云都是喜欢李哥哥!哈哈哈” 李图南听了也是笑起来,看着念云的眸子,慢慢伸出手想要触碰念云,念云像是知道李图南的意思便是自己靠了过来,这让李图南十分惊讶“这孩子莫不是通灵性,真可爱!” 二小姐见到了也是笑起来对李图南说“念云的性子缓,与妹妹一样,妹妹幼时骑着它学马术时可是不过半月就学会了!” 李图南听了便是抚摸着念云与它说起了悄悄话“念云,谢谢你陪着月儿啊!你没有让她摔着吧!” 听得这话念云似乎听懂了一样,朝天空鸣叫了两声。 “真乖!谢谢你了念云!”李图南看见念云这般,便是笑着抚摸起来。 一旁的陈昌觉看着李图南这样便是玩笑着说“李哥哥,你刚刚与念云说什么呢!看把念云激动的,就像是要它马命一般!” 二小姐顺手就是一拳过去“怎么说话的?这要是让你三姐姐听到,可不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念云也是有些不听使唤要撞过去一般,幸好李图南牵住了,李图南稳好马后,便是摇摇头看着受了一拳在喊疼的陈昌觉,叹了一口气说“你呀,就是说话不经过脑子!长点心吧!” 陈昌觉撅起嘴“我给它们洗澡,就说了一句玩笑话二姐姐你就打我,这也太欺负人了!” 李图南听了又是笑着摇摇头,二小姐没好气的说“你哪次玩笑话不是把人气得半死,不打你,我打我自己吗?” 陈昌觉耍起小性子“不理你们了,我自己玩去!”说完把场地收拾了一下就跑了,又和没事人一样。 李图南看着倒是感慨起来“小少爷这性子挺好的,没有烦心事。” 二小姐将两匹马的马鞍套上,牵着思风说“他是没什么烦心事,烦心事全给大家了,你可是不知道他这性子可是把阿娘急坏了!”说着二小姐便是将念云的缰绳给了李图南,示意他牵着念云,李图南接过缰绳跟着二小姐,念云很配合的跟着。 马房在西房,二人便是从镖局西门出了陈家,二小姐一跃上马然后看着李图南,李图南看着二小姐熟练上马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二小姐,有些尴尬的说“那个,我不会骑马……” 二小姐听完便是弓着背,凑近了来说“我估摸着也是这样,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带你去校武场,你先上马,念云不会为难你的!你不是也见到了吗,它柔和的很!” 李图南有些难为情,不过想着不能女孩子面前泄气,便是看了看二小姐如何坐在马上的,也是一跃而起,便是踩了上去,没有意外的坐了上来,全靠念云不动如山的配合。 上了马的李图南觉得十分惊奇“哇!第一次骑马,感觉还不错啊!”李图南十分开心的看着二小姐。 二小姐也是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春雪一般,看得李图南也是笑了起来,一瞬间二小姐画风突变,看着李图南有些嘲讽的说“你这只是刚刚坐了上去,还没骑呢!要不我帮你?”说完二小姐坏笑起来。 李图南听得二小姐这样说也是有些慌“二小姐切莫冲动,我们慢慢来,我这是第一次骑马,可不想在石城里被当成疯子!”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放心在上面坐着,念云会跟着我走的,倒是你,别激动,等下吓着念云,它奔跑起来我可就拦不住!”二小姐瞧着李图南慌慌张张的模样轻笑起来,看了看李图南又说“你到底还是文气了些!” 二小姐说完便是骑着思风往前跑去,而后一声口哨,念云听了也是跟了上去,只是念云身上的李图南不知所措,只能伏在念云的马背上,双手死抓着缰绳,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趴着。 二小姐在前方领着路,一路春花烂漫,二小姐笑容可掬的驾着马,而后方的李图南被马颠得有些不舒服,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来,而且四周多得是看热闹的闲人,李图南可不想被人传的连骑马都是趴在上面的,直起身子来的李图南看着四周竟然有些开心,这种感觉十分新鲜! 二人在石城的街道里骑着马,引起许多人围观。 “这是那药堂的李公子吧!今日怎么骑着马在石城里逛啊!前面骑马的似乎是一名女子!” “嘿嘿嘿,你可是不知道,李家公子前日去陈家提亲了,说是与那陈家三小姐定下了亲事,前面那女子应该就是陈家三小姐吧!” “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啊!李公子文采过人,陈家三小姐听说也是石城一美,只是刚刚这速度太快,没看清面容实在是有些可惜啊!”那几个路人看着李图南从路中飞驰而过便是笑谈起来。 一些年轻的男女见到也是羡慕起来“春花烂漫,花香蝶舞,策马青春,不负韶光啊!” 这二人从街道上一过可是羡煞众人,引起不小的风波! 二小姐听到了却是不在意,只是时不时看向后方,这时的李图南脸上少了些慌张,有些适应起来,只是双手还是死抓着缰绳,仍是有些害怕,二小姐看见了便是向李图南喊话“喂,你倒是骑啊,坐在上面可感受不到骑马的乐趣!” 李图南听得二小姐这样说连忙朝二小姐看去,二小姐这时也是放慢了速度与李图南并肩,李图南还是摇摇头,有些无奈“我都不知道骑马是怎么回事,你这让我如何骑,幸好念云性子温和,我光是坐在上面就已经非常勉强了!” “其实骑马很简单的,你将双手用力拉,左右手控制方向,腰部和双腿配合马的节奏,坐稳来就好。哪里有那么麻烦!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简单的很!”二小姐边说边演示起来,此时脸上的笑容不减。 李图南听得这话,在马上一颠一颠的皱起眉头来说“那你刚刚不说,要等我骑上来了才告诉我!”李图南有些生气。 “我要是不把你逼上马,你会骑过来啊!”二小姐一笑又是纵马前去,紧接着一声口哨,念云也是加快速度跟了上去,这可把李图南给吓坏了,李图南强行冷静下来,把自己稳住了来之后连忙试着二小姐刚刚说的方法,这一试果然有奇效,有些上手了,这让李图南有些高兴起来! 李图南虽然有些会了,可还是不太敢放手一试,毕竟骑马摔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内心还是有些慌乱的。 二小姐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李图南骑马的状态,就像是在教他骑马一般,每当李图南掌握的差不多时,又是一阵急行,总是将李图南吓得措手不及,二人如此几回,也就到了校武场! 第十九章·云胡不喜 这校武场看上去十分宽广,只是现在这校武场没有人了,自沈家走后校武场就一直荒废着,由于是官家的地界,外人也不敢来,刘家又不能拿出去卖,常年无人来,便是如今这般杂草丛生,但也是翠的动人,风一吹就如湖水一般荡漾起来。 见校武场到了,二小姐轻轻一跃便是下了马,在前面牵着思风慢慢走着,后面的李图南则是不知道怎么下来,而且念云一直没有停下来,缓缓的跟着二小姐,李图南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叫二小姐停一下,所以就一直坐在念云身上。 二小姐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看着念云身上的李图南,那李图南见二小姐望过来有些尴尬的躲开了那要吃人一样的目光。 二小姐回过身来朝着李图南俏皮起来“李公子莫不是不会下马?” 李图南听得这话,二小姐回身说话的时候便是停了下来,而李图南又是抓住念云停顿的一瞬间立马翻身下马“怎么可能不会下马!”下到地面上的李图南炫耀着说,虽然差点摔在地上。 二小姐有些瞧不起的样子斜眼看着李图南“逞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可没有逞强,再说了我这第一次骑马能骑成这样,应该算是有天赋了吧!”李图南没有回驳二小姐反而是有些得意的说。 二小姐笑着回正身子,牵着思风走前去说“确实,你差不多都已经会了,不愧也多亏念云配合得好吧!” 李图南见二小姐这样说,不可置否的回话“念云真的是一匹好马,性子温和得很!”说完便是伸手摸了摸念云。 二小姐走到一根柱子旁,将思风拴住来,李图南见到了也是照做。 这校武场十分宽广,无人所以十分安静,闭上眼睛便是能感受到风的声音,二小姐便是如此,走到一个制高点坐下闭目起来。 李图南在一旁看着也没说什么,站在制高点细细的看着校武场,这下面有着院子,虽然已是杂草丛生,不过说实话这校武场确实有些气派,只是现在没有军队驻扎训练,而且常年无人管理,这就像是一具没有肉体的魂魄在这里飘荡一般,杂草丛生使这缕魂魄更加稀薄了!空有威严,而无霸气! 李图南看着这场景有些伤感,一个边疆大城的校武场都荒废了,这要是敌军打了过来,该如何才好啊!李图南没有参政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详情,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心中有些不安心,感叹着这兵马无踪的练兵之地,于是李图南也是坐下来和二小姐一般,闭目感受着这校武场的气息,二人那发梢上的发带都随风杨了起来。 二小姐闭目了许久,缓缓睁开眼,瞧得身侧的李图南也盘坐着闭目,二小姐有盯着看了一阵子,暗自叹道“这模样真是不错,配给月儿倒也上的了排面了!”笑了起来,但是压住了声音,然后便是打断来说“喂,你干嘛呢?” 被打断的李图南有些生气的睁开眼,看着二小姐俏皮的模样,自己皱了一下眉细想了一下便说“二小姐你就不能秀气一点吗?总是这般直接,以后哪个汉子敢娶你啊!” 二小姐听了不屑一顾,站起身来看着底下的万千杂草说“本小姐可是有命中注定之人的!” 李图南见二小姐竟然不生气,还是这般不介意自己说这事便是好奇起来“命中注定之人是谁?莫非二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 二小姐回过头看着李图南,单手伸出食指摆了摆,摇着头说“嗯?嗯?不不不,现在还没有遇到,但是我自己的婚事由我自己来做主!可不会像大姐姐和月儿一样,由父亲定夺!” 李图南看着二小姐这样子自己点点头笑了起来“二小姐这洒脱的性子在女子中可是少见呐!那?二小姐的命中注定之人是什么样的呢?图南帮你物色物色!”李图南有些打趣起来。 二小姐眼睛放大,双手负于身后,自顾的走了几步像是在思考一般,然后像是有答案了笑着说“肯定要打得过我,喝得过我,然后美得过我!”背对着李图南,二小姐自己细数着! 李图南听得这话大笑起来,二小姐见李图南大笑便是皱起眉头走近来来问李图南“你笑什么?想做我夫君,那必须是这般!”二小姐说完便是小嘴一咧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就祝二小姐早日如愿了!”李图南也是轻轻笑了起来。 二小姐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听李图南说完还没多久便是换了语气朝李图南喊去“喂!” “嗯?”李图南一脸疑惑。 二小姐又是盯着李图南看,李图南看得眼神有些躲闪,二小姐见李图南有些躲闪便是笑起来“你当本小姐的朋友确实是极好的,可是要当我妹夫还是差了点!” 李图南有些惊讶,回过头看着二小姐有些得意起来,他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已经开始认可他了,李图南开心起来说“二小姐原来之前对我忽冷忽热的,是在试探我?” 二小姐白了一眼李图南说“哼!月儿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就算父亲阿娘,哪怕是月儿自己都同意这门亲事,过不了我这关,你们这亲事也成不了!”二小姐说完便是盯着李图南又说“你知道没!” 李图南听完倒是站起身来,恭手行礼说“图南谢过二小姐了!” 二小姐见着自然是意外起来,惊奇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图南行完礼,笑起来说“这第一,是图南觉得二小姐这个朋友值得深交,二小姐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在意繁文缛节,颇有江湖之人的性子,洒脱率真!第二是替月儿有二小姐这样的姐姐感到庆幸,二小姐并没有在看图南第一眼觉得还行后便安心,而是再三反复试探,对图南了解更深后才说出心里话,第三则是……” 二小姐抬起头来看着比她高的李图南说“第三则是什么?” 李图南笑了笑,转过身去,此时春风一吹,底下的翠草便荡漾起来,李图南挽了挽自己的黑发,其中以蓝色为主彩织的发带便是浮现在二小姐的眼中,李图南这时回过头来说“第三则是图南要娶三小姐的心是不会变的,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二小姐有命中注定之人,那图南的命中注定之人定是三小姐了!” 二小姐听了看着李图南那自信万分的笑容也是有些动容,这时三月春日里的一声闷雷撕裂平静,二小姐也是回过神来说“你可要说到做到!” 李图南应着烈起来的春风豪气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 二小姐没有回答,只是在后方看着李图南,李图南站在前方,身上的衣任风乱吹。 春风随柔却也藏刀,顿时风便是狂起来,而先前李图南看见的乌云此时便是聚众压了过来。 二小姐见情形不对,连忙叫着李图南离开,立马卸开思风和念云的缰绳,牵着往屋子里跑,风雨不顾人情,一时间倾泻了下来,李图南在后面连忙赶上,帮着二小姐拉马,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便是浑身湿透。 二人在屋檐下相视一笑,李图南率先开口“看来我们已经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了!” 二小姐转过头去,看着外边倾泄的大雨,笑容不减“是啊!” 只见二小姐此时浑身都湿透了,那头顶部的马尾辫也没之前束得那般紧,一些挣脱束缚的发丝便是借着雨水黏在二小姐的脸上和脖颈处,额头还有些许雨珠借着屋外的雨声缓缓流在二小姐的脸庞上,二小姐虽是身着黑色武服,那白皙的皮肤上掺杂着几颗雨珠,呼吸的节奏似乎配合着屋外的乱雨,二小姐本就是与三小姐一般的模样,便是李图南看着有些沉醉了起来! 过了许久,二小姐似乎是发现了李图南一直在盯着她,猛的回过头来盯着李图南,眼神凶狠起来说“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李图南回过神来,低了低眉头笑了起来,二小姐凶狠的眼神疑惑起来,片刻之后李图南便是伸出手朝二小姐脸上拂去!拂过几根乱发至二小姐耳后,那秀气的眉目便是精致起来! 二小姐立马回身警戒,似乎要对李图南出手一般,有些斥责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李图南没想到二小姐动作这样大,连忙道歉“是图南越礼了!二小姐莫要见怪!” 二小姐站直身子来,虽是没有拳脚相向,但那眸子里却是时刻要杀了李图南一般,二小姐斜眼看着李图南说“越礼这种事情,别再让我见到!我最是见不得满嘴文气话的流氓!” 李图南连忙解释“二小姐,刚刚只是个误会!图南并没有其他意思!二小姐千万不要……” “没有其他意思?你还想有其他意思是吗?”二小姐转过头来,那沾着露水一般的花儿便是凶了起来“李图南!你可知道这十几年来,月儿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吗?可你曾想过月儿一丝吗?凭着父辈的婚约便是直接上门来提亲,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我绝对不允许你负了月儿!” 李图南本以为是自己越礼让二小姐生气了,没想到还是因为陈月才让二小姐发了这么大的火,李图南摇摇头回话二小姐“二小姐,图南并非没有想过三小姐,只是李家与陈家除了药材生意外再其他无来往,母亲一人将图南与烟儿带大,母亲不提这门亲事,图南又怎么敢给母亲添乱呢!” 二小姐见李图南说的有理有据,便是忍不住了“你这样说就可以抵消月儿十几年对你的念想?年幼时,当月儿得知你专攻医术,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她天天缠着大姐姐,让大姐姐教她栽植花草,暗地里对我说,要是以后你接管药堂,她便是在后院给你栽种药草,好让你觉得她贤惠!后来,你外傅熟习四书五经,没多久便是天赋异禀文采过人,月儿马上又缠着大姐姐,让大姐姐教她琴棋书画,她怕以后你考取功名,深夜苦读时能给你弹琴解乏,下棋解忧!她怕你问她什么,她答不上来,便是自己找些书籍翻看,前几日你又说要习武,月儿第二日就去市集上挑了匹上好的料子,想趁着你明日生辰,做一套武服给你做生辰礼物!可你又知道,她之前早就备好了生辰礼物,只是你提前来了陈家提亲,她便以此作为定情信物给了你!所以我不许你辜负她,不许你欺负她,也不许你有任何越界的行为!”二小姐越说越激动,外边的春雨也是配合着愈演愈烈,春雷乱舞趁机起来! 李图南听了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复二小姐,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二小姐,虽说是回复二小姐,但他自己内心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陈月的这片心意! 内心百感交集,李图南静静地看着外边的细雨,听着雨声渐渐平静下来,内心深处对自己说“原来月儿那么用力的爱着我!只因为一句婚约,她便是将这一生都许了我!”李图南抬起头看向二小姐,二小姐此时怒目圆睁,李图南看着二小姐,又看向一旁的念云,此时的春风像是知道李图南的意思一般,将陈月送的发带吹至前胸来,李图南见了便是轻轻一笑“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二小姐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李图南说完就径直走出屋子,虽然听到了二小姐的回话,李图南却是没理,独自迎着春雨的洗礼,在漫天的春雨中大笑着转了一圈后朝天伸出右手大喊“我!李图南!今天于石城校武场,用三月的春雨闷雷为证!天地为眼!以此肉身向陈家二小姐许誓!若我此生负了陈月,便万劫不复,万剑穿心,天打五雷轰!”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立下毒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图南,看着风雨倾打着那个不堪一击的文弱书生,内心火热起来,轻轻嘟唠着“读过书的人总是会说些让人爱听的话!” 第二十章·烟雨行 李图南发完誓后,风雨渐狂,李图南大笑四方,看着屋檐下的二小姐,回身走了进去拉着念云又走了出来,在大雨中一跃而起坐在念云身上,二小姐见着便是好奇,想知道李图南想干什么。 李图南二话没说,直接骑着念云跑了,这骑马虽是不熟练,却也还算有模有样,李图南便是朝校武场外边跑去,二小姐一看连忙跟了上去,这要是李图南出了差错,陈月怕是这辈子都要怪她了,所以二小姐不敢任由李图南自己跑走,连忙追上,也不管此时的雨有多大! 二小姐轻拍了拍思风,思风轻缓的向前跑去,二小姐踏着脚蹬一踩而上,连忙急追李图南,二人出了校武场,直奔陈家镖局,此时的街道上无人行走,李图南也不知怎么的,雨下的倾盆他便骑得急,此刻想必是脑子浸了水,所以连二小姐也是没追上。 那街道旁的酒肆茶楼便是看得见两人在春雨中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你一句我一句又是聊起了李图南和三小姐,笑谈青春红尘,仍是不知那雨中的女子是二小姐。 随着李图南这一路驾马狂奔,不及之前一半的时间,二人便是回到了陈家镖局,李图南此刻浑身湿透,缓缓的下了马,站着门口看着后方晚来的二小姐,二小姐此时也是如李图南一般,只是李图南的发丝紧束着,只有些许散乱,二小姐却是长发飘扬,像是在沐浴春雨一般。 二小姐到了门口,一跃而下,看着李图南自己有着一腔怒气要爆发一般,而李图南却是大笑起来,这让二小姐更来气。 二小姐将思风牵入屋檐下,走近李图南像是要算账一般的说“你可跑得真急啊!”二小姐的声音急而颤,气都没有缓过来便是来问罪了。 而此时微风偶尔吹袭过来,二人皆是被雨水浸湿了身子,风一吹便是冷得有些哆嗦起来。 李图南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去,俊秀的脸庞依旧在笑,看着二小姐被风吹的有些打抖起来,李图南缓缓回过心神,连忙拉着二小姐往镖局里跑,二小姐自然是挣脱起来,李图南见二小姐不肯,便是回话“二小姐先进去用热水泡个身子,随后图南再与你解释可好?” “不行,你先说清楚!我自幼习武,身子硬朗的很!”二小姐不听李图南,反而是强撑起来! 李图南摇摇头,看这样子二小姐应该是较真了,不过自己也是荒唐,竟然淋着雨就跑了回来,还是赶紧解释,免得二小姐伤了身子染了风寒。 李图南连忙说“二小姐想让我说清楚什么?” “自然是你在校武场说的那些话,还有那段誓言是什么意思?”二小姐的声音微微颤颤,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 李图南看着二小姐,那之前红嫩的小嘴现在已是有些苍白,可双手负于身后,强行镇定,可说到底还是女生,内心再坚强也抵不过风雨的侵蚀,李图南心里过意不去。 李图南看着不能再拖了,此时风越来越急,连雨水也是借着春风往屋檐里吹来,而镖局门口乃至前厅空无一人。 李图南看着二小姐,连忙说“图南之前在校武场所说,绝对是内心真言,只是听得二小姐说,月儿为了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却无动于衷,与月儿相比,图南羞愧,却又没有其他法子唯有向苍天起誓以表决心,此生定不负月儿!” 二小姐看着李图南诚恳的眼神,那眼神确实不容置疑,于是又问“那你刚刚纵马疾驰一事如何做解?你自以为学会了马术?你只是刚刚会骑罢了,若是你骑马出了些事故,你可有想过月儿以后该如何?我又如何向月儿交代?匹夫!”二小姐凶狠起来,这与之前凶陈昌觉时完全不一样,这时才像是真的在生气,二小姐说完仍是没解气,顺手就是一拳朝着李图南打了过去。 李图南中拳连腿几步,连忙护住胸口,揉了起来,虽是疼痛可李图南却没有吭出声来,全表现在脸上,片刻之后李图南便是缓和表情,笑着看向二小姐,笑起来对二小姐说“刚刚热血上了头,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二小姐说的在理,图南谢二小姐教导了!”说完李图南便是朝二小姐恭手。 二小姐见了李图南这副模样,心中有气,双手一甩牵着思风便是往镖局内走去了,李图南看着二小姐往里走并没有急忙跟上,而是自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漫天的春雨。 镖局外是翠树玉叶,野花开在路边饱经洗礼,一些孱弱的花枝便是被打折了来,落花无数,而那些茁壮的大树确是越淋越翠绿了起来。 李图南后方的镖局内,武场四周的百种兵器任风雨飘摇,自是怡然不动,那些白刃上浸了雨水,更加冰凉,透过水珠看过去似乎像是在打磨一般,一颗颗雨珠侵落在刀口枪尖上都是被一割为二,那黑红色的镖旗也是迎着风雨飘摇,旗上的铃铛有着阵阵声响,配合着大雨的性子,陪它胡闹起来。 李图南感受了片刻,瞧着漫天的烟雨淡笑着说“春风携雨袭满裳, 少年驾马志四方! 幸有良人如满月, 天辰身侧皆念云!” 随后便是身体觉得有些欠安了,抚摸着念云,往镖局内院走了去!丝毫不避雨的径直走了去。 走到后院,俞司正坐着偏角处饮着酒,看见李图南走了进来,便是朝李图南喊了一句“徒儿,这里来,这里来!”拿着酒坛的手也是挥了挥。 李图南看见了也是改道走去了俞司正那处。 俞司正倒下一碗酒,递给李图南“来,喝碗酒暖暖身子,免得冻着了!” 李图南接过酒“谢谢师父了!”一碗酒饮下,那烧喉的热浪便是席卷全身,李图南一惊“豁!不错不错,这酒当真是个好东西!”李图南笑着看向俞司正。 俞司正又给李图南满上,满嘴笑意的说“那可不,一蓑烟雨任平生,半壶老酒温余生!区区风寒,杯酒便可驱散!师父可不会蒙你!再来!”自己也是倒了碗酒,与李图南碰上了,二人一饮而尽。 俞司正看着李图南,李图南此时衣衫还在滴水,眉目也是时不时有着水珠滴落,俞司正开口说“快去把马放了,洗个澡,再过来陪我喝!别等下刚拜师就染了风寒,离桑知道了得说道个不停!快去快去!” 李图南应声退下,俞司正看着李图南走开的背影,又想起之前气冲冲进门的二小姐,叹笑着摇摇头,随后又是一碗酒饮了下去,没想到这碗酒却是喝急了被酒烈到,然后皱起眉来笑说“啊!好酒啊,哈哈哈,年轻就是好!哈哈哈!” 李图南穿过三房五院,将念云放置好,仍是依依不舍的抚摸,在道别之后,因为不熟悉院子,也没有换洗衣物便是与俞司正喝了几碗酒聊了些闲话后,借着酒力走了出去。 刚出镖局,后方便是传来二小姐的声音“喂!你等一下!” 李图南在雨中回头,看着是二小姐,李图南连忙跑了过去此时二小姐还没有换衣服,显然是还没有洗澡,二小姐递过一把油纸伞“你打着回去,明日你生辰,月儿会去李家,你明天可别卧床不起,要是让月儿担心了我可绕不过你!”二小姐还没待李图南回话,见李图南接过油纸伞便是转身走开了说,几步之后还是给了个眼神示意。 李图南见二小姐缓缓走远便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着油纸伞,轻轻打开,回身走去,雨水敲打着纸伞,这声音虽不同于天空中大雨的磅礴,却是极细腻的浇灌在耳旁。 李图南在伞下走着“浑身都已湿透,这油纸伞已是无用了啊!不过一番好意还是要好好收下!”李图南心情愉悦起来。 从天空俯视石城,此时的石城烟雨蒙蒙,植被的翠绿色与砖瓦的灰白色配着满城烟雨像是一副绝美的水墨画,此时的大公河有着渔家游舟,街上偶有人路过,李图南便是只身一人于风雨中行走,欣赏着这十余年来看不腻的风水老街!好不快乐! 走到药堂时,李图南没说二话,连忙吩咐二福被好生姜老茶,柳烟儿看着李图南一身湿透也是懂事的跑去烧水,石金全则是疑问李图南这是如何,而李唐氏没有说话,只是瞧着李图南井然有序不慌不忙的样子略有欣慰。 待至李图南泡完热水澡出来后,喝了姜茶,又自己挑了些药材自己熬了起来,柳烟儿在一旁也不说话,她知道李图南一向如此,有什么病都是自己医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石金全有些替李图南担心。 李图南见石金全忧虑着,便是上前去开解“金全,无大碍的,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就不怕了,别太担心,我一个药堂少家主,怎么可能病倒,别担心了!”李图南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乱的,自己拿起布巾擦拭起来。 石金全听得李图南这样讲,李家人也是见怪不怪一样,他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所以没了担心便是好奇了,柳烟儿与石金全都凑在一起,想知道李图南下午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落汤鸡一般回来了,李图南像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思,没有多说,自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说是要睡一下,待到晚饭时刻去叫他,柳烟儿与石金全便不好再跟进,而那油纸伞也是被李图南顺带进房间…… 李图南将伞撑开置于地面,让其风干,自己则是躺在床上,缓缓抬起手来,看着手中的发带,那发带确实是精心编织的,李图南皱起眉来,不知不觉中便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图南从梦中醒来,屋外仍是雨声不绝,恍惚的看向那油纸伞,伞面似乎已经干了,想来是已经过了些时间。 于是李图南振作精神,舒展一下身子便是扎起了马步,想来时间还早,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第二十一章·星辰变 李图南没过片刻又是撑不下来了,靠着嘶吼声给自己续力,直到脸面通红,青筋暴起,实在不行了之后才倒下,李图南大喘着气暗自庆幸周围无人,自己缓缓趴起来,擦拭着汗水,突然听得一些细碎的声响,于是看了看门窗,这才发现屋外已是有三两个人影在晃动! 李图南连忙拂去刚刚粘上的灰尘,舒缓了一下僵直酸硬的身体后,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了来,只见得门外的柳烟儿和石金全二人都侧着耳弓着身子,这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偷听,二人见得李图南开门也是不好意思的尬笑起来。 李图南见他们这样也是被惹笑了来,李图南便打趣着这二人“烟儿,金全你们两人不会是在偷听吧?” 石金全听见“偷”这个字原本弓着的身子便是挺直了来看向李图南说“哪有,就是路过……路过而已,图南你这用词可不妥啊!偷字多不雅!”一脸尴尬,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一旁的柳烟儿倒是没石金全那样大反应,反而是跑去李图南身旁撒了撒娇“烟儿这不是听到桢哥哥房间传出怪声嘛,这才过来瞧的,烟儿可是在关心兄长,兄长莫非还要凶烟儿不成!” 李图南无奈,他最是受不了烟儿对他撒娇,所以柳烟儿百试百灵,因为李图南完全没有抵抗力,就算是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李图南也知道二人什么意思,刚刚回来时是有些累了才没有与他们说,毕竟说来话长做不到长话短说,现在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是将二人带去房间,细说起今日下午的经历,二人见李图南愿意说出来自然是高兴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陈家家宅。 二小姐自刚刚将李图南送走后,便是直接回了陈家家宅,也是连忙吩咐下人烧水,在浴房泡起了澡,想起李图南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她本想着是带李图南参观一下校武场的,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竟然是将自己内心的顾虑都是说了出来,一想到这里二小姐便是将头埋在水里,幸好水温适中,不然本就羞红来了的脸也是要红出花来,总得来说女孩子面子还是要薄些,难为情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是在无人的地方。 二小姐在温水里浸泡着,偶尔吐出两个小泡泡来,脑子在反思自己,为何对李图南这般坦诚,竟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一想到李图南自己又是不甘,在水中狂乱的摇着头,最后憋不住了,才探出头来换气。 陈月听闻二小姐浸湿了全身便是连忙赶来看二小姐,二小姐在浴房泡了多久,陈月便是在门口等了多久,直至二小姐沐浴完,期间也没有打扰,静静的在屋外看着细雨绵绵。 待得二小姐出浴穿上衣裳,陈月便是带着二小姐去到梨花树旁的小亭子里,煮茶听雨。 陈月说是想知道二小姐今天如何了,竟然是连一身都湿透了,然而在意的尽头还是李图南,因为陈昌觉一早就回了陈家,将李图南去了镖局的事告与陈月,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陈月看着二小姐温红的脸庞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今日可是见李公子了?” 二小姐一听李图南的名字,那没多久之前才平复的脸上露出些喜色来,二小姐连忙坐近看着陈月,眼里激动的不行“我和你说啊,那李图南确实不错,竟然对骑马都是有天赋,不过还得再观察观察!”说完又是便惆怅起来,看着亭外的雨水砸溅在地砖上,一颗雨珠瞬间就四散成数不清的水花,最后又溶于地面,与地上的水渍溶于一起。 二小姐就怕李图南日后变了性子,毕竟天会黑,人会变,世间又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陈月嫁过去后那李图南变了性子,可如何是好!二小姐因此轻叹了口气。 陈月听得二小姐对李图南有好感了脸上自然是喜色,自己喜欢的人被家人认可当然是值得庆幸的,陈月将煮好的热茶倒出,缓缓递给二小姐,二小姐两手端着,觉得些许温热,看着外边的细雨浅尝了一口,那茶香沁入心脾,仅仅是一小口,身子都是舒服了起来。 二小姐看着陈月一脸淡然,心里又是不忍“月儿,你知道今天李图南与我说了什么吗?” 陈月将茶碗放下,静静看着二小姐。 二小姐看着陈月,然后与陈月细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二小姐与陈月二人有说有笑,随着雨水褪去,时间也是一转到傍晚时分。 陈月从二小姐那听得李图南的誓言,满心欢喜,虽是转述却不知怎么的,就好像自己站着旁边看着李图南,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那段不惧风雨的誓言。 也听得念云是如何配合李图南,让李图南短短半日便是学会了骑马,陈月满眼期待,所以光是听二小姐讲,完全不尽意,她期待着明日能与李图南相见,而后陈月看着满树的梨花,稳着茶杯满眼笑意,缓缓的饮下喉。 而二小姐则是看着地上那些被打落的花瓣,不忍担心起来! 李家。 石金全柳烟儿二人听得李图南讲那是目瞪口呆,连连道好。 李图南也是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说“骑马这事简单,稳住性子,抓住缰绳,简单!” 石金全瞧得李图南一脸轻松也是点点头说李图南有天赋,旁人不见得能一骑就会。 柳烟儿则是一个劲的夸李图南“好厉害好厉害”之类的…… 三人玩笑到夜色来临。 随着夜色倾袭,雨过后的夜空,星光闪闪,在月亮旁的北斗星亮得离奇,待到云散之后,显露出更多的夜星,皆是闪耀了起来,不同以往,似有照亮夜空之相! 李图南瞧得这夜空,皱眉细道“这天莫非是要变了?夜晚竟亮的如此耀眼!如白昼一般!” 石城里到处都是谈论着夜空,本来是夜晚休息时分,今日便是全出来游玩了。 而在石城见不到的东方之极,万千白云卷积而成一条巨龙,无鳞无眼,缓缓移动了来! 京都长安。 长安城内长安街,长安街上长安人,长安人道长安美,盛世长安万家安! 灯火阑珊的长安城,一直都是灯火通明,也少有人抬头看向夜空,所以全然不知天空异象。 而万象宫内,一位身着官服的白发老者瞧着这夜空中的异象,觉察不妙,前几日还是一如往常,现如今星辰突变,夜晚亮如白昼,老者不敢耽搁连忙推算演变星相,用龟甲卜卦! 待到老者拿着龟甲反复卜算时,总是卜不出来,突然连那龟甲都是破裂了,老者连忙依龟甲占卜,而那龟甲碎裂散落所在之处的卦象是外敌入侵,汉室要亡!那星相演算到最后也是烽烟四起,山河破碎! 老者瞧了这卦象顿时慌了神,这可不是一般的卦,这一卦是亡国之象! 老者不敢含糊,连忙入宫觐见皇上,只见老者一脸焦急,连步子都是紊乱了来,到了皇宫内,而皇上正与妃子玩闹不愿听,下旨明日再议,老者无奈! 老者落寞的回到万象宫,思考着破解之法,观着星辰大海,终于发现北方,南方,西部星空皆是有着一颗白星闪耀如月,而东方却是发现一条云龙,老者瞧着这星象,暗自思考起来“卜算不出,是天意不可违。既是征兆则其中必有破局之机,这天边三颗主星亮于周遭众星,有夺月辉之意,莫非这三星与是救国之星?既是如此,那为何又是亡国之象?难道!是……亡国之星!那东方的白龙又该如何做解啊!” 老者眉头锁死,瞧得天空的四野繁星“为何我大汉主星如此黯淡!是天要亡我?不对!”老者似乎想起些什么,看着西方的那颗闪烁白星,似乎曾经见过一般!老者细细想了起来! “我记起来了!十五年前星辰曾变换过一次,就是在那西方,当时西方群星暗淡,唯有一颗萤星,暗自亮光,是西疆石城,对!我记得当年石城好像来过急报,说是瘟疫,朝廷当时正与突厥有着冲突,无暇顾及,之后不知如何,那萤星幻灭,群星又明了来!那瘟疫也是没了消息,来年便是出现了这颗白星,此时又现身,莫非那萤星就是这颗白星……”老者慢慢推算了起来。 老者掐指,算着日子,又看着西方的那颗白星,突然一惊“若是这颗白星是救国之人,那我大汉定有挽救之机!北方那颗亮星我若猜的不错便是北漠侯元雄,北境唯有他才能护住!” 之后老者便是绕着那三颗白星卜算,结果都扑朔迷离,得不出什么。 卜算无果,既然知道北方有救国之将,老者连忙书写一纸天机交于自己徒儿,嘱咐其千万不能告与他人,必须亲自送到北漠侯元雄手中! 再三嘱咐道若是传送不到,便销毁,千万不能让乱臣贼子得到,这纸盖着万象宫的宫主私印和万象宫宫印,若是被有野心的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元雄,老者曾见过,一腔热血,忠贞热勇,年少成名便是请命驻守北方,而后封侯,保得北境安宁二十多年!而前些日子又是传来其幺子元宇华一人独破匈奴五百人的消息,老者以为将大汉机密告知于他便可保全大汉! 待徒儿走后,老者又是无奈,瞧着这满天星河,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璀璨的星河,在驻足观望时他似乎想起了万象宫的由来。 据说万象宫是汉主建立大汉后建造的第一个宫殿,原意是开国之日主宰星河,掌控天下局势,先知先觉,长盛不衰!而且听说汉主开国那晚也是星辰灿烂,天河直达南北之极,深夜亮如白昼,万家齐欢。 “这是复兴还是更替?”老者满眼沧桑“这星象组合杀伐不断,灾祸星遍地四起,天下将乱,未来还会有长安盛世吗?” 老者突然掐指算了算,随后淡然一笑,摇着头独自站上观象台“看来真的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老者不敢放心,一夜都是观察着这漫天异象,忧愁不及则白发脱冠!待到第二日清晨,其他星官赶来,便是见到老者白发散乱,盘坐在观象台上,两眼聚精会神的看着天空,全神贯注,只是没了呼吸…… 第二十二章·生辰 昨日虽是异象遍天,终究还是要休息的,李图南觉得新奇也只是多看了一下,并没有多留。 待到第二日,今日是李图南的生辰,可李图南却是被一场噩梦惊醒,那梦境过于真实,李图南满头大汗,两眼迷乱在大喘着气,只因那梦境是石城破碎,石城街上,陈家镖局内,李家药堂里全是破败不堪,血迹斑斑! 李图南深呼吸后缓缓回过神来,眸子里更加坚定了要习文练武!他决不允许故乡受外敌入侵! 然而他出了房门却是和没事人一样,今日是他十五岁生辰,自然要开心起来,那本就不是好梦,趁早忘了! 李唐氏见着李图南出来了,端着刚刚出炉的鲜花饼走了过来,温柔的看着李图南,见李图南系着陈月赠的发带,走近李图南跟前笑着说“桢儿,今日是你生辰,按例啊,给你做了鲜花饼,昨日下了雨所以这玫瑰花香更郁了些!”摸了摸李图南那不再稚气的脸庞。 李图南拿一个就尝了起来,然后竖起大拇指来!“嗯!阿娘做的好吃!”表情极为享受! 看着李图南吃得欢乐李唐氏便提醒着说“今日早些回来,正午要去祭拜你父亲!可别忘了!”李唐氏表情说完,有些惆怅起来,但是转而看到李图南又是笑起来了。 李唐氏回了厨房又拿了些鲜花饼将其包装好,递给李图南。 “给田老先生的?”李图南还在吃着鲜花饼,连忙接过李唐氏递来的纸包。 李唐氏点点头说“这是谢礼!” “为何母亲每年都说是谢礼,还偏偏是在我生辰这日让我送去!平日里却是没有赠过!”李图南不解,这事困惑李图南十五年了,今日想问清楚来。 李唐氏见李图南有些较真,手指滑了滑李图南的鼻梁“图南这个名字可是田老先生取的,你说该不该谢?”李唐氏笑着问。 李图南听了有些恍然大悟,平日里田老先生总是以全名唤学生,唯独对李图南是唤图南或者是臭小子!之前石金全也是说先生对自己有些特别“看来先生对我果然不一样!”李图南看着手中的鲜花饼笑了笑。 之后醒来的石金全也是给李图南道贺,侥幸尝得了李图南的鲜花饼,自是点点头称赞味道不错! 二人一同出了药堂走去学院,天边的云霞还在,而那东方自太阳升起之后,一条白色云龙就是缠绕在其周围,继昨日之后又是奇观! 李图南到了学院,老远就看见田老先生,田老先生见到李图南也是大喜起来,先生自然知道今日是李图南的生辰,所以心情不差,李图南走近来行完礼后将鲜花饼递于田老先生,先生也是回了一件礼物给李图南,田老先生拿着三本旧老的书本递给李图南,李图南接过翻阅了几篇大喜“这是兵法?” 田老先生摸着胡须笑着点头“本来我挺头疼该赠你什么,直到昨日听闻你与那陈家三小姐在街上策马奔腾,又在镖局拜了位师父习武,想来这礼物应该是最适合的!” 李图南听了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三小姐,却也没说,只是欣喜着回话“这确是极好,图南谢过先生了!”李图南说不出的喜悦全从表情上表现了出来。 一旁的石金全陪笑,看着李图南拿到兵书后欢喜至极,自己的失落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平日里李图南对自己也算是照顾有加,而此刻自己却是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就算石金全没有赠礼庆贺生辰,李图南也不会说什么,可现在借居在李家,石金全过不了自己这关,暗自叹气。 陈家家宅。 陈月一早就起了床,拿着亲手做好的武袍看了又看,生怕有了瑕疵,而后就是拉着二小姐,让其挑选一件称意的衣裳,对镜贴花黄。 二小姐自然是帮着,心里看着陈月这般上心,自己也是不愿扫了她的兴,谁知陈月将自己打扮好后,又是将二小姐摁下,帮着她梳妆起来。二小姐虽然有些不愿,不知怎么的没有抵抗。 陈家家母也是赶早起来,交代着陈志文要挑一件好礼物随着自己送去李家,陈渊明也是老老实实让陈家家母打扮起来了,这次去李家不同以往,这次是以准亲家的身份去李家庆生,陈家家母说马虎不得,陈渊明也是无奈,只得安分守己的任陈家家母打扮了来! 这次不但陈渊明,陈家家母,二小姐,陈月,甚至是连那已经出嫁了的大小姐陈娴也是要一起去,连带着刘文景一起,这排场可够大了! 所以陈家一出行街上全是马车大轿的,这在街上可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这么大动作只是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庆生,连着知府都是一起来了,然而石城的百姓并没有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何,因为那个少年是李沐辰之子! 李图南回到药堂,只见李唐氏已经备好祭拜的物件在等着,柳烟儿也在一旁,十分安静!随后三人便是走出药堂,往大公河走去! 李图南走到熟悉的地方,仍旧是柳树依依,河水缓缓东去,流不尽许多愁! 柳烟儿知道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里被李唐氏抱起来,方才入了李家,若不是当时李唐氏将她抱起,可能早已没有她了,此时柳烟儿挽着李唐氏的手臂依靠了起来,两眼温热! 待到李图南将祭品放置好来,烛火燃起,行礼叩拜,柳烟儿也是行礼叩拜,李唐氏看着不语,眼眶却是一颗颗热泪滴落。 李沐辰没有衣冠冢,所以没有墓碑,每年祭拜都是在此处朝着大公河祭拜!石城人也是默认那处河岸是李沐辰的天享之地,所以没有人去扰其清净。 旁人见到李家人去祭拜也是会绕路走开! 而等李图南祭拜完后,李唐氏要求李图南与柳烟儿先回去,自己还要再留一下,李图南自然是懂事的带着柳烟儿先行回药堂。 李唐氏看着满地红烛白肉,顿时就泪如雨下,虽有千言万语却是难言于口,因为她知道那个她想告诉的人已经听不到了,说再多都无用,或许将这一腔心事留在心底,待得百年后慢慢叙说给那人听才是最好! 李唐氏也是收起倦容,缓缓走回药堂,街上道贺的人不少,李唐氏也是点头笑应着,直到走到药堂门口,石樊氏穿着不似之前那边寒酸,脸上也是画起淡妆,这使她看上去精气神极好,李唐氏自然是知道如何,连忙过去扶住石樊氏。 石樊氏见李唐氏扶着自己,连忙挣脱开来说“婉儿!我撑得住,不会那么快,放心吧!今日是桢儿生辰,我得来赠他生辰礼物,不然我家那孩子啊,心里会难受的!” 李唐氏见着石樊氏这样说眉头自己皱了起来说“这是干什么啊,就一个生辰罢了,无碍的,无碍的!” “不不不,你看来无碍,我可是觉得有失礼数的,走吧,先带我去见见桢儿吧!”石樊氏拉着李唐氏就往药堂内走。 到了内院,石金全见到石樊氏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了过来。 “母亲来了!”石金全别提多开心的笑起来。 石樊氏看着石金全强撑着笑容回复“是啊,见着图南生辰,也是过来看看你!” 石金全一脸兴奋“全儿好得很,在药堂忙前忙后,日子充实许多,倒是阿娘一个人……可还安好?”言语渐渐担心起来。 石樊氏犹豫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是大笑起来“没你这小子在我身旁,我可舒心多了,放心吧,你在这好好干,不过可别把学业落下了!” “全儿知道!”石金全见石樊氏精神状态十分建好,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原本是打算这两日找个时间回去看望的,可是药堂里忙不过来,抽不出空来,所幸今日石樊氏自己来了,这让石金全没了后顾之忧。 李图南此时路过,见石樊氏在也是连忙走了过来,看着石樊氏脸色红润,自然是欣喜,走到石樊氏面前行礼来说“伯母好!” 石樊氏一见李图南来了连忙笑着将他扶了起来“桢儿长大了!” “哪有,伯母说笑了,桢儿还是桢儿,长不大的!”李图南陪着说笑起来。 简单聊了几句后石樊氏便是拿出一个砚来递于李图南面前! 石金全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他父亲曾经最爱的端砚!现在石樊氏拿出来递于李图南面前,石金全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便是石樊氏赠予李图南的生辰礼物了! 李图南接过端砚,仔细瞧看了一番,大喜来说“这是?” “端砚!贮水不耗,发墨而不损毫!这可是好砚呐!”石金全解释起来,很熟悉的看着这端砚,这端砚他自小玩弄,没想到如今却是要赠予他人了,虽有些失落,却还是值得庆幸赠予的是李图南,想来也不会委屈这端砚石金全如是想! 李图南听得连忙谢石樊氏,对着端砚有些爱不释手,石金全也是舒缓了几口气,本来还在为生辰礼物犯愁,没想到这时便是送了上来,还是名贵的端砚,完全上得了台面,石金全没有在意石樊氏眼神中的疲倦,大笑着与李图南讨论起这端砚了。 石樊氏见着也是别过李唐氏,一个人落寞的走了回去,李唐氏看着石樊氏的背影确实瞧不出端倪,可是她知道这都是石樊氏在强撑,日子也快到了,李唐氏无可奈何的叹气起来此时一群车马来到李家药堂门口。 陈渊明下马来,看着李唐氏久别重逢的大笑起来“婉儿妹妹别来无恙啊!”双手大摆着。 李唐氏看着陈渊明听得那笑声也是谈笑起来“陈大哥还是这般豪气冲天!” 而后马车轿子上,陈家家母,陈月,二小姐,大小姐和刘文景都是一一出场,药堂外的人群也是围了过来,外人议论着陈月的面容,二小姐凌厉的眼神,知府刘文景与大小姐的郎才女貌,众人谈笑风生! 李图南听得前堂热闹起来,便是向前走去,一出门看着陈家各位都在,尤其是一眼看着陈月,那挪不开的眼睛笑了起来,陈月被看得久了也是不好意思的娇羞起来,毕竟这外面人数众多,陈月也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更何况还是精心打扮了来的。 陈家家母带着陈月走了过来,李图南也是回过神连忙示意往里请! 陈渊明看着李图南这二愣子的模样倒是笑了起来,走近了李唐氏小声的说“这孩子和药赖子可是一模一样,药赖子当年见你时也是这般失了魂,哈哈哈!” 听得这话的李唐氏也是笑了起来回复着“他那是喝了酒,桢儿这是入了心!”看着李图南这模样也是像极了李沐辰,李唐氏的回忆便是涌了上来。 “都一样,都一样,哈哈哈!”陈渊明大笑着随着人群往李家内院走了去! 陈渊明的笑声打断了李唐氏的回忆,自叹道“人不如故事事新啊!” 第二十三章·后知后觉 众人进了内院,李唐氏连忙吩咐二福说今日药堂不开店,又是让其他家仆连忙准备起来,现在已经是正午,李唐氏也没想到陈家会来,可能是李图南的婚事让两家多年沉寂的感情又复苏了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李唐氏也是久违地手忙脚乱。 二福连忙在酒楼叫了些厨子,酒坊订着酒,一路忙活起来! 二小姐和三小姐走在众人后边,而后二小姐将陈月将拉到李图南面前,然后看着李图南,李图南一脸不知所措,这边三小姐又见到了李图南,虽然是已经定亲了,但两人没行大礼之前终究只是路人,现下二小姐将陈月拉了过来,陈家人没有说闲话反而是在李唐氏议论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模样,听得李唐氏也是笑了起来。 这让李图南和陈月都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二小姐看着陈月,陈月有些难为情,随后二小姐觉得这样不行,看着太糟心了,这二人已经离得如此近了却是连句话都不说,于是轻轻的一肘子击到陈月的侧腹,陈月这才将藏于身后的礼盒拿了出来。 李图南一瞧便是知道了,昨日就二小姐口中听闻陈月亲手绣织了件武服,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李图南接过礼盒,连忙道谢,面上虽然欣喜,可心里却是过意不去,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他或许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二人碍于场合,连单独聊天的机会都是没有,也是无奈。 待到宴中,李图南与陈月虽偶有眼神交汇,多是停留片刻又又逃走了,众人也都是欢乐,唯独石金全有些心不在焉,原来是石金全发现石樊氏不在,不安使他四处寻了去,李唐氏察觉到了也是连忙过去拦阻石金全。 就在石金全寻不到,感到失落之时李唐氏走近了一脸不知情地来问石金全“金全,怎么了?里边可热闹着呢!” 石金全连忙回复“伯母可有见到我阿娘!”石金全略显焦虑。 李唐氏连忙笑起来说“你阿娘已经回去了,刚刚与我说是家里还在磨着豆子,怕回去晚了坏了豆浆!” “原来是这样啊!”石金全得到回复,心安了一般。 “走吧,快进去吧,今日是桢儿的生辰,你要是不在,桢儿可会觉得不完美的!”李唐氏双眼微眯干笑着。 “嗯!”石金全仍是有些不安心,想起今日石樊氏面色好转起来,想来应该不会有事,也就没有多问,朝着宴会走去。 宴会结束后,陈家人一行人都是离开,留下了陈月和二小姐,陈渊明知道是她们打的是什么小心思,没有多说就带着其余人马离去。 柳烟儿见二小姐和陈月留了下来,就绕在其周围说起李图南的一些糗事,陈月与二小姐听得欢笑,可是让李图南尴尬起了,本来有许多话想单独与陈月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无奈只能去寻石金全。 陈月看着李图南走开背影,也是有些失落起来,脸上的笑也渐渐被心事取代。 石金全一个人在房间里观着书,见到李图南来了,也是放下书来迎接。 瞧得李图南一头皱眉便是打趣起来说“图南这是怎么了?不陪着二小姐和三小姐,反倒是皱着眉头来寻我了?” 李图南摇摇手,叹着气走到一处坐了下来说“别说了,烟儿那丫头将我的糗事一件一件的说,她们三人正在捧腹大笑呢!别提多开心。哪会需要我啊!” 石金全轻笑着走了过来“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三小姐生得那般动人,博得美人一笑是多少英雄可望不可即的,多亏了有烟儿在,给你省了不少力气,你却还在这里叹气。” 李图南自嘲着说“我啊,被她们当成笑话,你竟然还这里帮着别人说话,太过分了!” 石金全一听大笑起来,拍了拍李图南的肩膀“被当成笑话又怎么样,那幽王为博褒姒一笑,江山于他而言都是玩物。” 李图南又叹了一口气“江山易改,山河难移,往事尽如烟,都付笑谈中!算了!” 没多久之后,碍于礼仪,陈月也不能呆得太久,免得给李图南落下不好的名声,二小姐便是将陈月带回家,李图南自然是跟送在旁。 出了李家药堂,李图南目送二小姐上了马车,而陈月则是在马车旁看着李图南,迟迟不肯上马车,眉目有些紧皱,手中的手绢像是要捏破了来一般。 二小姐催促起来“月儿,该走了!” 陈月听了点点头,眼睛仍旧是看着李图南,依依不舍。 李图南看着陈月也是难断离舍,似乎看破了她的心事便走了过去,近到陈月耳根后轻说了一句“三日午后,城南沐风亭!” 陈月听了,像是有了期待一般,笑着点头回应了来,然后在李图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后李图南目送马车远走,陈月也是频频回头,二人连连挥手,却是道不尽离别。 柳烟儿在一旁看着,想起之前和陈月她们聊起时,听得二小姐讲陈月是如何的对李图南,现在想着李图南常年来都不曾道过陈月一句,更别说有多思慕了,心里就有些来气,现在看他们二人别离不舍的样子,还是压下了怒气,于是走到李图南身旁好奇的问“桢哥哥刚刚与三小姐说了什么啊?” 李图南先是用食指滑了滑柳烟儿的鼻梁,走开了说“私会!”一抹坏笑。 这让柳烟儿不淡定了,连忙追上去说“我要告诉阿娘!” 李图南逗趣起柳烟儿说“告诉阿娘什么?” 柳烟儿一听,犯了迷糊,好像是没什么好说的,李图南本来就与陈月是订婚的关系,就算是私会也与旁人无关,柳烟儿委屈巴巴的,小眉凝起来了,可又没办法,李图南说的在理,但是一想到李图南最后那一抹坏笑,实在是太气人了。 柳烟儿生起闷气来! 气冲冲的走到李唐氏身旁,挽着李唐氏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依偎在旁边,小嘴依然是嘟着,李唐氏也没问,她看着模样就知道柳烟儿受了委屈,但是哪有花儿不经历风雨的,所以李唐氏只是抚摸着柳烟儿的小脑袋,任她依偎在侧,没有安慰的话语。 李图南也是玩笑起来“让你说我坏话!”不过没有让柳烟儿听到,李图南也是明白人,他知道,这要是让柳烟儿听到他是故意气她的,估计李图南要原地爆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李图南按之前说好的去了镖局,俞司正作为师父,也是象征性的赠了件礼物,那是一把长枪,与镖局周围摆放的长枪没有差别,李图南也没嫌弃,收了下来。 看到陈昌觉路过,叫住陈昌觉便是好奇的问“小少爷今日为何没有来药堂?我见大家都来齐了,唯独少了你!” 陈昌觉听得李图南这样说,没好气的回道“还不是大姐姐,说我不思进取,不让我去你家,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去,姐姐们都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家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只能来镖局了!” 李图南瞪大了眼睛,抿着嘴唇点点头,他知道陈昌觉的性子,肯定又是说了什么欠揍的话才会这般,所以还是不问了,免得把自己也是气到了。 陈昌觉也是委屈着,就连舞刀的时候都是有气无力,没去李家就像是失了一缕魂魄一般,可能孩子的心思就是这般单纯吧! 今日的李图南又是扎马步,扎一刻休息一刻,偶尔与俞司正喝着酒,听俞司正聊些江湖事,舒缓下劳累的筋骨。 待到夜晚李图南回了药堂,饮着酒,观着田老先生赠予的兵书,他答应了二小姐要学会饮酒,于是便拿着酒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细心的拆开陈月送的礼盒,打开后惊叹起来,看着那礼盒内静躺着的武服,那做工极其精细,水纹绣的双面不差,边角也收的十分简洁,布料的质感也是李图南喜爱的这款,盯着看了许久后李图南一阵感慨“入骨相思啊!”说完就是一口老酒下肚。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羌笛声,李图南闻声走到窗前,这笛声配着月色绝妙!可是心里就淡淡忧伤起来。 今日阿柴不在,听得他的兄弟说是出了城,去了羌国,至于干什么去了,那些兄弟表示不清楚,李图南略有些失落,往年他生辰这日,只有李家人和阿柴在,今年却是不同以往陈家人全来了,石金全也来了,可是那个如同兄长一般都阿柴却不在,李图南难免有些不自在。 李图南幼时,阿柴常与他玩闹,教他识善恶,阔谈天下笑看英雄往事,李图南想要阅文习武多半也是受了阿柴的影响,在李图南看来阿柴并不像是个乞丐,要是换一身行装,肯定是个书生意气的翩翩少年,而那羌笛也是阿柴独爱的乐器,李图南听得多了也是喜爱,只是现在听了借着酒力已经恍惚起来了! 突然从屋顶跃下一道光影,李图南连忙出了房,站在庭院中四处张望。 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个人影,李图南心头一寒,连忙回头。 结果身后却是阿柴,阿柴还是原来的破旧衣裳,阿柴见李图南回头,连忙大喊着“生辰快乐!” 李图南见到是阿柴舒缓了一口气看着阿柴说“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哪那能啊!你生日我当然得来了,都十五年了,你看我哪次错过了!”阿柴拍了拍李图南的肩膀。 然后看了眼星空说“今日的星星随不如昨日的奇异,也还算将就,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还没等李图南反应过来,阿柴就是一把搂住李图南往房顶上钻了去。 舒缓过气来的李图南没好气的看着阿柴“你带我我去的好地方就是我房顶?” 阿柴看着李图南一脸诧异的脸色大笑起来说“那可不,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在你房顶上睡了多少晚吧!” 李图南觉得不可思议“在我房顶睡觉,你可真是想的出来!” 阿柴的笑声缓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屋瓦上看着整片夜空,将早就备好的酒打开了来,倒下一碗递给李图南,示意他也坐下来。 李图南拿着酒碗坐下,与阿柴碰了一杯。 阿柴看着李图南喝酒的模样也是一笑,自己将酒喝了下去后说“早于你说过,男人不喝酒算不上英雄,你早该喝酒了!” “要不是陈家二小姐,我可能也不会这般饮酒!”李图南摇了摇头。 “自己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强迫的,这句话虽然不适用所有,但对于喝酒这事还算靠谱!你小子肯定是在找借口!嘿嘿嘿!说来听听!”阿柴一眼就瞧出了李图南的心事,坏坏的笑着说。 李图南被看破了,也是无奈,索性躺在房顶上了,看着漫天的星辰闪烁,心里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是陈家三小姐啊!那二小姐也是替月儿着想,我当然要听了!” 阿柴一听,看着李图南像咸鱼一般的躺着说“原来是儿女情长啊!” 李图南笑着摆摆手“不不不,是我亏欠月儿太多了!她因为一句诺言便多年来思慕于我,再无旁人,而我却是害怕这诺言辜负了她的本意,毫无动作,十几年来的相思如何还?” 阿柴将酒碗放下,拿起酒坛向明月邀酒“都是心甘情愿,要是觉得亏欠了那便珍惜,无谓的感伤和愧疚又有何用!”随后一饮而尽,阿柴那眸子里迷糊着也是有个人影,眼睛一眨便是随着酒水消无了。 第二十四章·约定 李图南意识开始模糊了,只听得“珍惜”二字,其余便是忘记了。 李图南看着满天星河,眩晕感没片刻就涌了上来,就在要昏睡之际刚刚那阵羌笛声又是传了出来。 随着笛声李图南那沉重的眼皮也是缓缓闭合而后睡着了,一旁的阿柴正吹着笛子,那笛声入了李图南的梦乡,几曲忧思之后阿柴便是看着睡着的李图南,看着这个自小在他旁边玩闹的小子,现在已经是十五年了,那之前咿呀学语的男童也已经是长大成人,不久之后也是要成家立业,一想到这里,阿柴却是皱起眉头轻叹着说“世事难如人意啊!”微风吹起阿柴还算乱糟糟的头发,那李图南也是受着微风,睡得更香了些。 阿柴将手中的羌笛放置在李图南的身旁,细细的看着李图南“算是生辰礼物吧!” “真像他啊!”阿柴看着李图南的模子,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救他的男人,那个靠一己之力救了石城的药师。 但之后又是摇摇头“王权富贵,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十五年前有他,十五年后又会有谁呢?大汉大势已去,要苦了苍生啊!”缓缓远去,到得药堂屋顶上,回看了一眼李图南然后就跃了下去。 李图南什么都没有听见,借着酒醺和睡意老早就睡死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清晨,李图南虽是按时醒来了,可是看着两三米高的距离,他也是下不去,无奈只能在屋顶把玩着阿柴赠予的羌笛,他一看就知道是阿柴赠的,毕竟阿柴经常把玩这支笛子,现下竟然留在李图南这处,显然是赠予他了,可是李图南拿捏着也不会吹,试着吹了一下,完全不着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五音不全,反正就是完全没有阿柴吹的那种感觉,也就只能随意玩弄两下。 闲坐在屋顶上的李图南看着天边的太阳缓缓上升,看到此景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陈月,李图南傻笑起来起来“这种美景确实是要与人分享,下次有机会要让月儿来我家房顶也瞧瞧这东阳初升之景!” 过了许久李唐氏便是去李图南房间寻李图南,走到一半却是被房顶的李图南叫住了,李唐氏一脸惊讶跑了过来说“桢儿,你这是唱得哪出?怎么跑房顶上去了?哎呀,这要是摔了下来怎么办啊!快下来,快下来!” 李图南很无奈,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敷衍着让李唐氏寻个梯子来。 李唐氏也没有办法,李图南这还是第一次上房顶可把她急坏了,声响有些大,把石金全和柳烟儿也都是弄醒了来。 柳烟儿听得迷糊,寻着声音找了来,看见李图南在房顶上突然就睡醒了一般,连忙担心起来,就连昨日生气的事情也是忘却了,连忙帮着李唐氏寻梯子去了,看着那个把阿娘急得不行的兄长也是摇着头。 石金全则是在下面看着屋顶上的李图南,手指指向李图南,要说什么样的,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帮李唐氏搬梯子。 李图南也是十分难过,在房顶上抱怨起阿柴来“带我上来却不带我下去,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等下可不得挨骂了,唉!” 看着一旁的酒坛与酒碗又是扶着额头叹气道“酒这东西害人不浅呐!” 待得李唐氏带着人拿着梯子过来,李图南小心翼翼的走到梯子旁,李唐氏眉头都要挤没掉了一样,李图南稍微踩空了一点点,李唐氏的心就要惊一下,待到李图南安稳下到地上,李唐氏气不过走上前去死死的盯着李图南,那眼里的泪水似要破堤而出一般,那表情像是要发怒又像是担忧却始终没有说话,李图南看着李唐氏这般,也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真不该胡闹!”自己心里暗自反省起来。 柳烟儿和石金全也是不敢说话,只能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待着,那气氛让人挪不动步子也不敢插话打破。 李唐氏盯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下次不许让阿娘担心了!知道吗?”语气有些哽咽。 李图南连忙点头“桢儿知道了,再也不会让阿娘担心了,是桢儿不乖,阿娘别生气了!桢儿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李唐氏听了李图南的话,始终放不下心来,可能女人的第六感很强烈,她潜意识里认为李图南不会那样谈话,看着李图南,想着这孩子已经长大了,以后终究是要走出这边疆之城的,要是那样还不注意保护自己,她一个人在家再担心也没用,想到这里李唐氏收拾起表情,严肃起来对李图南说“桢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往日里阿娘很少束缚过你,想干什么阿娘也都随你,但是今日阿娘要与你约法三章!” 李图南没有多做反应连忙点头“好!阿娘说就是了!” 李唐氏转身过去,坐在庭院中的小桌子旁说“第一,万事以自己的安全着想,切记不可逞强!第二,遇到困难如果,在有足够的把握下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再帮助他人!第三,有事一定不能硬抗,回家来,阿娘给你担着,还有李家给你担着!知道吗?烟儿也是如此,知道吗!以后要是嫁到夫家,也是如此!”李唐氏说着就看向柳烟儿,这两个孩子是她现在的精神寄托,要是他们出了差错,李唐氏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李图南和柳烟儿听到了连忙下跪来回应“桢儿知道了!” “烟儿知道了!” 李唐氏见二人都听了进去,便走了过去将他们二人扶起,李图南也是有颗泪在眼里没有流出来,李唐氏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告诫过李图南,李图南自然也是第一次有被“训斥”的感觉,这感情十分浓烈,连带着一旁的石金全也是受其影响。 石樊氏从来没有这样说过石金全,石樊氏多的是温柔和呵护,极少这般强硬。石金全听着也是进了耳入了心。 之后几日李图南和石金全和往常一般,吃了饭然后结伴去学院,正午回药堂,李图南下午又是去了俞司正那处扎马步,和二小姐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融洽,至于陈昌觉,也还是那般嘴欠。 待到第三日正午,李图南吃完午饭便是火急火燎的跑去找俞司正,和俞司正说明来意后,俞司正淡淡一笑“君子成人之美,去吧去吧!” 二小姐知道今日李图南与陈月约好了要去沐风亭游玩,也是刻意在镖局门口将思风和念云牵了出来交于李图南,二小姐看着李图南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便放李图南走了,看着李图南牵马而去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李图南就骑了上次一回,到底怎么样,估计李图南自己心里都没谱,可惜他自己都不担心自己。 李图南牵着马,慢悠悠的走到了陈家家宅,那门外的家仆见到李图南来了,连忙是进去通报,只是这次通报的人不是陈志文了,而是陈月,陈月自从上次回到家,接连嘱咐了守门的家仆好几次,要是见到李图南来了,一定要马上告诉她。 李图南还没说话,那些剩余的家仆连忙过去帮李图南牵马,邀着李图南往宅子里走,李图南连忙拒绝,说是在宅子外等就就好,怕进去扰了陈家家母,没多久陈月就是走了出来。 陈月一袭白衣紧束着身子,脸上带着面纱斗笠,似乎是听闻李图南牵马而来故意换上的,而那身后却是背着什么东西样的,长长的,用布包裹着,李图南也没问。 李图南见陈月来了,连忙迎上去,陈月也是娇羞的行礼“公子可真准时啊,说是午后,这才正午,李公子便是已经来了!” 李图南将恭起手放下,置于身后说“午饭过后便是午后,我已经吃过了午饭所以这不算准时,而且约好的是沐风亭,我现在来的却是陈家家宅,算不得!” 面纱下的陈月轻笑起来“公子可真会讨人喜欢!” 李图南伸手过去,陈月也是缓缓将手递给李图南,李图南将陈月送上念云背上,李图南自己则是一跃上了思风,缰绳一拉便是马蹄声起,李图南先行道“月儿,快随我来!” 陈月在念云背上,看着李图南远去的背影,双腿一蹬,急追了上去。 留下几个看好戏的家仆在原地。 陈月没几下就追上了李图南,二人在街上策马奔腾,自上次听二小姐讲给自己听,陈月便想与李图南一起策马,小脑子也是想过许多回,今日真与李图南一起骑马,这感觉确实与往日骑马不同,今日骑马实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陈月随着李图南在一旁骑着,突然好奇起来问李图南“李公子可是上次与二姐姐学会的马术?” 李图南听了大笑起来说“图南可不敢夸大,图南只是会骑马,至于马术,还差的远呢!” 陈月一听,便是笑了起来说“公子一日就学会了骑马,可见天资卓越,马术又有何难?” 李图南转头看向陈月,那面纱随风浮动,里面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若隐若现,李图南勾嘴一笑“难与不难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月儿觉得如何?” 陈月听得淡淡一笑“那公子是有心人?” 李图南摇摇头“我可不是有心人!” 陈月不解“这是为何?” 李图南看着陈月,放缓速度将二人拉近了来,使二人并肩而行,一把将陈月的面纱摘了下来说“我这心不是在月儿放那里嘛!”然后一笑,扬长而去,手中还拿着陈月的面纱斗笠! 陈月听得这话也是羞红了来,念云慢慢的缓下步子,陈月看着前方的李图南停了下来朝她挥手,陈月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向前追去。 第二十五章·春游 二人赶至沐风亭,借着暖阳此处也是花草遍布,午后还有几只蝴蝶觅着花香飞舞,一条浅溪从亭子旁流过,清澈见底,李图南纵身下马,将思风栓在了溪水旁。 陈月则是在马上,待得李图南将念云栓好之后,被李图南扶下了马,二人游于亭外,起初都没有说话,看来还是有些羞涩。 然后李图南侧头看着陈月,将手中的面纱还了回去。 陈月拿过斗笠又将其戴上,不过这次却没有将面纱遮脸了,而是把面纱撩起,露出脸庞来。 陈月并没有问李图南刚刚为何抢去面纱,少年的心思不去猜。 李图南盯得久了,目光移至陈月身后所负的包裹,陈月见李图南注意到身后的七弦琴,嫣然一笑便是走至亭子内,缓缓将琴放下,边打开包裹边说“公子上回不是问过月儿吗?这回月儿便带了来,正好借着春色弹给公子听!” 李图南听了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陈月这般当真,连忙走近了去“好啊好啊,我便与着群花为伴,静听月儿的琴声!”李图南坐在一旁,看着那七弦琴,修饰得十分精致,桃木上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那琴弦粗细不一,且根根剔透,若不是弹得出音响来,旁人看上去只怕是会认为此琴尚未完工,由此看得出来不是凡品。 陈月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那音质入耳后李图南身体竟然是一阵舒畅,随着微风吹袭而过,陈月便是奏起了曲子,李图南看着陈月娴熟的指法,有条不紊的拨动着琴弦,仿佛自己的心弦也是跟着合鸣起来,那沐风亭后方的百种鲜花各自争媚,远处便是成群的青树发芽,一片嫩绿色,而一旁的溪水自顾远游,李图南看得陈月在这之间,奇美之景啊,这场景他想称赞,一时间却是忘语,想要画下来却无奈身上没有纸笔,所以就只能将这场景刻画在心里了,在所见过的万千风景,唯独此景他不愿与人共享! 待得一曲结束,陈月看着李图南极为享受的模样也是开心起来,想来应该是自己弹的还算合他心意。 李图南见琴声停了,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便是一片春花烂漫,视线一转,瞧得陈月也是一脸笑意,看着陈月便说“月儿弹得可真好!” 陈月掩嘴笑道“是大姐姐教得好,月儿当时学琴时手拙,老是弹不好,幸亏大姐姐耐着性子教!” “大小姐算是石城第一才女了,自然她的妹妹也不会差,倒是月儿这样折煞自己干嘛!”李图南打趣起来,转而又疑问道“月儿这琴,不像是石城的手艺,莫非这是陈伯父从外地带来的?” “公子竟然瞧得出来!”陈月有些惊讶,石城的琴行陈月也是去过,看过许多但大多都不满意,恰好某次路过时,店家新进了一批货物,正好有了这张七弦琴,陈月一眼就看上了这张来自扬州的七弦琴,而现在李图南也看出这不是石城的手艺人做出来的,那也就是说李图南也通音律!陈月不由得惊叹起来。 李图南见陈月有些吃惊,连忙否认道“不不不,图南只是瞎猜罢了,瞧得这琴与往日见过的琴都不一样,而陈伯父又常年走镖,便是误认为这是陈伯父走镖时带回来的。” 李图南说完便是从腰间取出一只羌笛来,那羌笛简朴的很,李图南把玩了片刻后笑着说“月儿可是会吹笛子?” 陈月似有心事一般都将琴弦又是拨动了两三下,缓缓摇头来说“不会!”说完便是低下眉头,略感失落。 李图南瞧得陈月低眉紧皱,连忙歉笑起来说“月儿可别烦恼,图南只是见月儿琴抚得极好,想学羌笛来与月儿合奏,月儿可千万不要自责!”李图南见陈月紧皱起眉来,自己都是乱了分寸,在亭子来回踱起了步。 这可将陈月看笑了来,这陈月一笑,李图南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公子要学这羌笛?”陈月掩过笑容问李图南。 李图南点点头说“月儿琴弹得这般美妙,图南要是不会一种乐器,岂不是会负了月儿的琴声,况且自古以来都是琴笛相配,恰好图南生辰那日便是得了这支羌笛,而且早就想学这吹笛之法,今日听了月儿的琴声,更是助长了这想法!” 陈月听得李图南这样说,虽是有理但陈月还是觉得不妥,摇摇头说道“公子当以学业为重,现如今又是习武,还想练这羌笛,只怕是分身乏术,公子有这心,月儿已是兴奋不及了,就当这话是公子的玩笑话了,可千万不要误了学业啊!”陈月虽然也希望和李图南合奏,但是她清楚,李图南习武,饮酒都是为了她,已是耗费了大把时间,现在又是想要为了她学这羌笛,陈月自然是不肯答应的。 李图南淡然一笑,自然是没把陈月的话当真,他也就没有再提了,想着日后偷偷学会了,再与陈月来合奏,现在一想自己也是偷笑起来。 陈月看得李图南偷笑,却是不知为何,虽然有些好奇,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怕自己说的太多惹得李图南反感,李图南发觉了也是连忙摆正态度。 李图南一想起之前的七弦琴,陈月说是扬州的做工,连忙缓解气氛,转移话般的问陈月“月儿这七弦琴是扬州来的,月儿可是喜欢扬州?” 陈月听闻李图南说起扬州,陈月脸上露出笑容来回话“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那扬州定是极美的,才会让前人如此赞美扬州!” 李图南看得陈月一副纯真开心的样子,也是感叹道“人人都说江南好哇!” 陈月连忙问起李图南“公子可曾想过要去扬州?” 李图南瞧得陈月那灵动的眼眸,笑着回应道“等与月儿成亲后一起去,如何?” 陈月听得这话倒是羞了起来“公子可是在玩笑月儿!” 李图南看得陈月羞红了脸,陈月躲过李图南的眼神,将面纱又是取了下来,遮住自己的脸。 李图南看着陈月这般害羞,自己也是连忙道歉起来“是图南唐突了,月儿莫怪!”李图南也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说出了这么不得体的话,以前学的礼法此刻倒是忘得干净了,连连摇头。 二人过了好一刻,气氛才算恢复起来,李图南还是在道歉,陈月听得道歉也是点头。 李图南觉得陈月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便是解释起来“刚刚图南只是一时脑昏,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随是言语不得体,但心里实实在在是这般想的。” 陈月听得李图南又是这般不顾礼法,此刻却是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来,只是慢慢点头说出几个字来“月儿……也想……和公子一起……去……扬州!” 李图南听清楚后,高兴的跳了起来“那样真是太好了,待到扬州,我一定要……”李图南一下子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陈月听得李图南说如何玩乐,如何论书谈道,李图南说的开心,陈月听得也是开心。 时间被一阵风吹走,太阳也被吹斜了来,天色已晚,李图南和陈月仍旧是不愿离开,短短半日,想要表达的感情双方都以为没有表达出来,各自难受,可是各自又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感情,彼此欢愉。 待得日暮,陈月为李图南又奏了一曲小调,李图南看着远处的夕阳与晚霞缠绵,叹着口气走向思风和念云,将两匹马都是牵引了过来,两匹马被栓的有些久了,也是有些小脾气,李图南一个人险些拉不住。 幸好陈月训过这两匹马,吹着马哨,两匹马也是安静了下来,陈月将整理好的七弦琴背负在身后,缓缓走向李图南。 李图南牵着马,将陈月扶上念云背上,自己却并没有急着上马,而是在前牵着思风和念云。 走在夕阳下,那田野边的路子也是平整的很,念云走起来一点都不颠簸。 李图南虽是牵着念云走在前面,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说什么现在也都有些多余,陈月也是沉默,她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思索片刻之后,陈月抢过缰绳,向前跑走了,面纱一起一落,那脸庞上看得出来,是藏着一抹微笑,看得李图南心头激动了起来,连忙翻身上马追了去。 随后二人便在野地边疾驰起来,趁着夕阳,踏着彩霞,迎着疾风,随这样一路到了石城,到了街道上速度虽然是缓了下来,但是二人那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似乎更开心了一般。 将陈月送至陈家家宅,见二小姐等在门口,一副极为忧愁的脸在见到陈月回来后变得了缓和起来。 待得二人下了马,二小姐皱起眉头想说他几句,却是被一旁的陈月拦下了,拖着二小姐往家里走了去,李图南见了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李图南将马牵给了看门的仆人,自己走了回去,在路上拿着阿柴赠予的羌笛看了又看,心想一定要学会来! 到了家门口,阿柴便是坐在台阶上,李图南马上就跑了过去,像阿柴请教起来,阿柴也是有些意外的问李图南“怎么今日突然想学着羌笛了?” 李图南摆了摆手“今天和陈家三小姐一同出去游玩,那三小姐琴弹得可是极好,而我只能在一旁听着,要是能与她和鸣该多好,你就教我吧!” “原来是为了陈家三小姐,我就说你这小子,听我吹这么久,往日里不见你有这种想法,今日倒是来的突然!”阿柴摇头笑起来。 “别管那么多了,教我吧!”李图南也没介意阿柴取笑他,他现在特别想学,也就不在意这些。 阿柴也是点点头,然后粗略了教了李图南一下,也是说不能急于一时,以后慢慢教。 回到房间内,李图南便是扎着马步,吹着笛,扎马步累了就观书饮酒。 待到夜晚睡觉时,那脸上都是笑意,想着白天里陈月那弹琴时的眉目,实在是美得不行,转而在梦境中又是这般场景。 第二十六章·拔剑斩 就在破晓时分,石城安静的厉害,此时静卧在床的李图南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眸,昨日的梦境让他安睡了一整晚,所以此刻精神满满。 自小他就没有赖床的习惯,他认为赖床只是贪图享受,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与其在床上赖着还不如扎马步,看书来得实在。 说起扎马步,李图南也是连着扎了好几天,从一开始的不适应,酸痛感席卷全身,到现在轻轻松松扎个半柱香没有一点不适,可俞司正仍是说不够,还需要练,至于为什么俞司正只教他扎马步,而不教他些别的,李图南也没有问,他照做就是了。 只是与俞司正相处的越来越投机,李图南也是沾染了些江湖气息,从以前的不那么循规蹈矩的文弱书生变得随性豪放起来,俞司正也是看着李图南越来越得意。 所以今日李图南下午来到镖局,俞司正先是照旧让李图南扎了大半天的马步。 李图南马步扎的累了,便是走到俞司正旁坐下,脸上的汗珠一擦就没了,俞司正瞧得李图南略做试探的问“徒儿,你可知天下武功哪家最强吗?” 李图南一听,便是笑了起来,他那脑子转的的飞快,一听到俞司正这样说,八成是要教他真本事了! 李图南故意皱起眉头来,装作拼命想的样子,不过他也确实不知道答案,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朝着俞司正摇摇头。 俞司正见了李图南这样子也是意料之中,俞司正便是将慵懒的身子摆正来,与李图南比划起来“俗话说这南拳北腿,东枪西棍!这四方已是有了霸主各阵一方。” 李图南听得也是点点头,听书楼也说过这些,不过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听起来也只是有些印象。 俞司正见李图南来了些兴致继续说道“这东南西北都是有了看家本领,那我中原又该如何呢?” 李图南听得便是好奇的说“十八般武艺,最多也就占了四个,天下武术博大精深,中原能立足武林自然是有看家本领的!师父别绕关子了,赶紧说吧!” 俞司正听得李图南这样心急,也是开怀大笑起来,缓缓将一柄长剑拿了出来,抽出白刃,那依稀可见的伤痕刻在了那柄长剑内部,待得俞司正将剑抽出来,李图南得以仔细瞧起来。 那剑虽是破旧不堪,然而却是白净,很显然俞司正经常擦拭,但是却没有拿去修,所以那剑锋看上去和锯子一般,弯弯曲曲的,像是在告诉观赏它的人它不是善类,那身经百战的伤痕便是硬证! 李图南仔细观摩了片刻,俞司正又是将剑收回了剑鞘,直到现在李图南才发现那剑鞘上刻印着嵩山,李图南这才缓缓想起来,那中原武林以剑称霸江湖,那五大派更是各阵一方,得以压制四境强者,不让中原武林遭受腥风血雨!随着记忆涌了上来,那五大派便是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五大剑山的名气可是大得很呐! 李图南连忙问起俞司正“师父这剑印刻这嵩山,莫非师父是嵩山剑派的?” 俞司正听了却是叹笑起来,像是往事浮上心头,不过俞司正却是没有久温,看着一旁的李图南,又是大笑起来说“为师可不是嵩山剑派的人!” “那这剑?”李图南指着那长剑,手指正好指在那嵩山二字上! 俞司正见了却是一笑“只是故人的剑罢了,中原五大剑派我可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派,你师父我出身乡野!” 李图南惊讶起来,连是问到“那师父可是见过嵩山剑法?” “那剑法有何用!”俞司正眼神虽是不屑,语气却是略带怒气。 李图南不好再问,只是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故事,只是现在的气氛不容乐观,得赶紧转移话题! 于是李图南轻笑一下,要是此刻激一下俞司正,说不定俞司正就会教李图南扎马步以外的本事了,想到这李图南便是一抹坏笑。 李图南试探着问俞司正“师父可是瞧不起那嵩山剑法?” 俞司正听得这话,轻笑起来,将那柄长剑立于泥土之中,看了一眼李图南说“不仅仅是嵩山剑法,五大派的剑法我都瞧不上!” 李图南见俞司正上钩了,便进一步问“这是为何?” 俞司正瞧了李图南一眼,淡淡笑起来说“你小子无非就是想摸为师的底吧!也罢,就让你看看为师的真本事!” 李图南的坏心思被看透了,有些泄气,本来是想套出来,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幸好这师父也不藏着掖着,准备露两手了,这让刚泄下气的李图南又是振奋起来! 俞司正走开一点,挪到了一个空旷些的地方,将手中的长剑单手握在腰间,另一只手则是放松,眼神迷离四散,李图南瞧着,完全看不出俞司正要干什么,他原以为俞司正要耍一套剑法来着,可眼下这俞司正却是站着不动,四顾着周围。 就在李图南看不透俞司正,准备的眨眼的前一刻,突然一阵微风急袭而来,李图南一惊,待得回过神来时俞司正的剑尖已是刺在了李图南的眼前,十分贴近,那出剑的动作快得惊人,甚至连长剑出鞘的声音都是在剑尖刺在李图南眼前,那股杀意将他杀死之后才听得那长剑出鞘的声响,那出招连前摇都没有,可以说是连残影都看不见! 俞司正见李图南被吓到了,想来是魂已经被杀死了,缓缓收起长剑,那老练的动作一气呵成,眼睛随意瞥向李图南,收剑入鞘便是已经完成了,也是十分利索。 俞司正走近了去,拍了拍李图南的脸,大喊了几声后,李图南那眸子才算是真的回过了神来! 李图南慢慢的喘起粗气,被吓坏了,甚至是连话该怎么说一时间内都是忘了。 俞司正见了这模样也是无奈,缓缓对他说“五大剑派再厉害也是敌不过我这一剑,所以徒儿,那五大剑派于你来说又有何用,跟着为师再练练,日后中原武林迟早是你的!”言语中多是不屑。 现在的李图南冷汗滴落个不停,听到俞司正说这话,李图南便是回道“师父既然已经练至大成,为何没有一统江湖?”不可思议的看着俞司正,俞司正这一剑确实是将李图南的三魂七魄吓散了,李图南都是后怕。 俞司正摇摇头,拍了拍李图南的后背“我入江湖也只是为了曾经的那一个人,几经风霜后还是一个人,世人皆谓爱恨情仇,无非就是嫉妒罢了,这样的江湖不要也罢!” 李图南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便没有追问,情绪也是渐渐缓和下来。 俞司正见李图南好转,转开话题便是和他说道起来“其实天下武功并没有什么最强,那些传世的武功秘籍也都是些别人夸大了的古书而已,那些大门大派的剑法,刀法什么的也只是些强身健体的动作罢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便是最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李图南有些疑惑。 俞司正点头“二人对决,谁的剑先出鞘,那便是谁胜,如果二人同时出鞘,谁的剑先刺到要害,便是谁赢了!就是这么简单道理!” “只要你剑拔的够快,一剑劈下去,那些所谓的招式哪有施展的余地,你出剑的速度比他们都快,就算他能挡下第一击,第二击他也只能被动防守,一直压制于对手,使他连出手还击都机会都没有,那么这场战斗便一直由你主导了!”俞司正解释起来,看得李图南那思索的眼神笑了起来。 李图南听完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若是我一直进攻,他便只能一直防守,如若防守不到位,那便会败北!” 俞司正听了李图南的话却是摇摇头“看来你还是没领会到我的意思,还是继续扎马步吧!这拔剑斩,下盘必须要稳,要比山都稳,这样你才能快如疾风!” 李图南虽然不理解俞司正为什么说自己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显然这扎马步是这拔剑斩的第一基本功,那便练好来就是,反正李图南现在已经是对这拔剑斩着了迷,俞司正就单单一剑,已经是将李图南杀死千百回了,这要是在战场上,一剑挥过去,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美哉,李图南内心决意要学到这拔剑斩! 然后李图南就认真扎起了马步,俞司正瞧得李图南更加认真了,也是淡然一笑,自顾的走开了,之前本来就不操心李图南,这小子心直的很,说是学武便是学武,扎了好几天都马步愣是一句苦没都没喊出来,俞司正也是看李图南这样撑着,想着教他一下别的,没想到一出手却是勾起了他扎马步的兴趣,想来李图南现在心意已决,怕是让他扎半年的马步都不会有怨言了! 俞司正一想到这又是笑了起来“年轻就是好啊!” 待得俞司正走远,李图南扎了不知多久后,从那远处的石柱后面便是走来一位灵动的少女,后面跟着一个陈昌觉。 二小姐看着李图南又是在扎马步,嘟嘟嘴却没有说话,反倒是李图南先开了口问二小姐“二小姐可知道我师父的绝技?”一脸开心。 陈昌觉听了,瞧得李图南正扎着马步便取笑说“从来没有见过老俞有过什么绝技,倒是你拜他为师后,他天天让你扎马步,莫非他绝技就是扎马步?” 李图南听了,脚都是一软,差点没扎稳,二小姐也是一懵,二人都握起拳头来,准备揍陈昌觉,陈昌觉见局势不妙,连忙说了个理由,瞬间溜了! 李图南和二小姐这才放下拳头,二小姐见李图南那怒气的样子,竟是笑了起来说“你这模样好像很不服气啊!” “那是自然,师父的绝技那可是一流,我可不许旁人诋毁!”李图南抬了抬头,有些逞威风的感觉。 二小姐见了李图南这样更是好笑起来“我确实没见过老俞的绝技,他接的镖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一般都是做人保镖或者是护送珍贵物件这类事情,我爹才让他去,也不让旁人跟,所以没见过。” 李图南听了一笑“等我学会了,自然就会让你瞧见了,以后带你出去玩,旁人可欺负不了你!”李图南见识到俞司正的拔剑斩后,底气十足,丝毫不惧怕。 二小姐听了倒是没有感觉,毕竟大话听陈昌觉说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敷衍着“哦”了几下,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图南竟然也会说大话了,这点让倒是她意外起来…… 第二十七章·二小姐的心事 李图南见二小姐反应极其平淡,似乎是小瞧了他一般,李图南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还没学到,在没拿出真本事前,旁人自然是不信,也就没有多说,反正以后她见得到,到时候再用事实说话就好了! 李图南走到一旁坐下,二小姐见李图南坐在一旁休息了,也是坐了过去,什么也没说,二人静静的坐在一起。 倒是二小姐那表情在陈昌觉走后就是低落了起来,感情刚刚在陈昌觉面前是装出来的,李图南瞧出变化后,皱起了眉头,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二小姐有这般变化。 李图南以前可没见过二小姐这般,在李图南眼里,二小姐一直都是率真随性的女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那种,性子从来就没有被拘束过,现在二小姐这副模样倒是让李图南适应不过来了,按道理来说陈昌觉也不会把她气成这样,所以其中肯定有问题,李图南自然也没把二小姐当外人,为她担心起来。 一番思索后李图南找不到答案,这几天他也没惹二小姐不开心,于是就问起二小姐“二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多愁善感可不是我认识的二小姐啊!” 二小姐听得李图南说,眼睛倒是有神了一些,转过头来看着李图南,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李图南看着二小姐这样扭扭捏捏更是受不了,完全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这可把李图南急坏了,可是李图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二小姐不说他也只能干着急,连怎么帮她也不知道。 李图南见二小姐扭扭捏捏的便是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到底是如何?”声音没控制好有些大,恰好李图南站起身子来,看着低坐在下的二小姐,二人相视许久,李图南看久了倒是软了下来,把头转开了去,他也是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二小姐看。 倒是二小姐被李图南刚刚那一下给给吓到了,这辈子被人凶还是头一次,就是连陈渊明都没有这样凶过她,二小姐那性子里倔强的一部分顷刻间便是倒塌了,眼里的泪水缓缓流了出来,可二小姐流泪不像烟儿那般皱眉哭出声来,二小姐流泪是毫无表情的,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流泪。 李图南刚刚还在难为情,可是二小姐这眼泪一出来,李图南顿时就慌了神,心急如焚的在心里一直念叨着“完蛋,完蛋,完蛋……”面上也是手足无措。 以前烟儿被他弄哭了,买根糖葫芦就是能哄好,现在这二小姐被他弄哭了,总不能也买根糖葫芦吧!李图南连连摇头,而二小姐还是盯着他在看。 就在李图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二小姐说话了“没有如何,你自己接着练吧!我回家去了。”二小姐说完直接就走了,连给李图南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下李图南一脸懵。 李图南在二小姐走后就是一直自责,千不该万不该到现在也是无法挽回了,很显然李图南已经是自认为二小姐被他气回家了,心想这可怎么得了,要是陈月知道了,李图南怕是都不好意思面对陈月了。 李图南虽是忧愁起来,但还是在坚持着扎马步,俞司正偶尔来过几次,像是视察一般,李图南倒也没偷懒,只是一直心不在焉。 待得傍晚,李图南告别了俞司正后直奔了陈家家宅,到了陈家家宅门口,李图南似乎懂了! 李图南在门口看了许久,眸子里焦急的眼神也是缓缓低落起来,转身叹气离去。 那陈家家宅门口,一群媒婆一直在门口说道,听得声音就是来与二小姐说亲事的,二小姐曾经说过,她自己的亲事要自己说了算,现在看来应该是敌不过世故了,李图南其实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但又没办法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现在还是外人,叹息之后便是离开了。 回到药堂,李图南一眼就看见了石樊氏,李图南缓缓精神便是上前去招呼了起来,已是黄昏,这石樊氏依旧是重重的妆,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那身上也是淡淡清香,像是抹了某种花的香粉,那香味不是很浓烈却又沁人心脾。 石金全自然是在一旁陪着石樊氏,石金全已经好多天都是没回家了,现下石樊氏自己来了,那还不得陪在身旁!脸上的笑容可是停不下来。 石樊氏这次来,就是单纯走了一趟,看看石金全,交代他不要想家,这不是大丈夫所为,石金全听着自然是点头应允,石樊氏没有多做逗留,甚至是连茶都没喝上就是走了,李唐氏看石金全不舍,想追上去,则是连忙拦住石金全,又临时抽了事情交给他做,无奈石金全还想多于石樊氏交谈,只能看着石樊氏远去的背影,虽说有些不情愿但心里还是感动更多,既然石樊氏会常来看自己,想来也不急。 李图南看着石樊氏的背影也是点点头,想来是李唐氏已经将石樊氏治好了,石樊氏才能如此安健,虽然画着厚厚的妆,但是那笑容满面,也不像是一个病人,李图南也是舒心起来。 待得晚上,李图南看书看的乏了,趁着闲暇的几段烛光,李图南便是把玩起来羌笛,自己吹了几下,声音断断续续的不得要领,虽然不像新手那样,但毕竟是半道上学的,总是觉得自己吹的不如新手,时常吹着吹着就缺音了! 一想到这李图南便是跑出了房间,寻着阿柴去了。 阿柴此时安静的门口待着,似乎没多久后就要睡着了一般,李图南也是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阿柴身旁,让他教自己这羌笛! 阿柴见李图南这般也是无奈,李图南陆陆续续的也是求了他好几回,虽然每次都是有教,但时间总是不够,学这东西本来就是看熟练度的,日子久了就行,而李图南却是急着要学会。 阿柴拿过李图南手中的羌笛,转了一圈问李图南“真心想学?” “真心想学!”李图南连连点头,说到这里,李图南便是想起了陈月在那沐风亭一曲春风,实在是美妙,可惜的就是自己不能合上一曲,李图南也是无奈,所以近几日也是一直学这羌笛,虽然陈月不让他学,可李图南不是旁人,他见不得那种差一步就能美满的事情出现在他眼前,现在已经出现了一回,所以他绝不想有第二次! 阿柴见李图南的回答也是笑了起来“听我吹着笛子听了得有十多年了吧,偏偏这几日想学的厉害,我看呐,你小子是被迷了心窍。” 李图南小拳打在阿柴手臂上,似乎是在气愤阿柴在说闲话一般。 阿柴见了李图南这样也是取笑了起来“哟哟哟,还耍小性子了!” 李图南没有管阿柴,仍旧是让阿柴教他学这羌笛,阿柴虽是取笑了一下李图南,随后还是站起身来要教他,李图南也是跟着起了身,阿柴直接是拦腰环住李图南,和那次一样,要带李图南上房顶去,这一下李图南受到了惊吓,连忙压死下身,阿柴一跃居然是没有飞起来! 阿柴见李图南抵抗,便是疑惑起来“臭小子,你干嘛呢?还想不想学啦!” 李图南见阿柴生起气来也是无奈,刚刚他只是下意识的防备了起来,他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生什么,他以为扎马步只是练稳下身而已,毕竟扎了那么多天的马布,什么都没学,现在阿柴竟然是带飞不起来,李图南也是饶有兴致的笑起来。 细细想来,扎马步时无事可干,只能集中精神,好像对周围的观察也是敏锐了些,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这一切都是李图南的下意识反应,李图南于是惊呼起来“师父可真是厉害啊!” 李图南想起白日里俞司正的拔剑斩又是得意起来,只是任不知道俞司正说的“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李图南陷入沉思起来…… 阿柴倒是比李图南更加惊讶,阿柴也算是习武之人,毕竟他是丐帮的人,这李图南才练了不到一个月,成效就这么大吗?阿柴虽然疑惑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李图南要学羌笛,现在却是发起愣来了,阿柴也是没耐心的拍了拍李图南的肩膀“还要不要学了?” 李图南缓缓回过神来“学!”虽然精神还在犹豫,嘴上却是已经实诚的说出了想法来! 这次阿柴没有直接带他跃起,而是先告知了李图南,再是轻轻一跃,二人又上了房顶。 一到房顶上,李图南就有些后怕,自上次李唐氏生气了还没过几天,他现在又是上了房顶,说实话李图南现在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一番思索后还是让阿柴带他下去,阿柴听了便是摇摇头“这羌笛吹的多是思念,与这月亮最为相配,要下去你自己下去!我可不管。”阿柴不理李图南的请求,自己坐在了房顶上,笑看着李图南。 李图南可是难受啊,这要是让李唐氏见了,肯定没好果子吃,想来还是自己下去吧。 蹑手蹑脚的找了一个离地近一点都地方,慢慢爬了下去,阿柴见了李图南也是哭笑不得,看得李图南这样辛苦,自还是自己走了过去又将带他下去了。 之后二人便是在药堂门口吹起了羌笛,只是谁吹的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此时陈家家宅内,二小姐倚在陈月身侧,侧头靠着陈月的肩膀,一脸愁容,陈月只是陪在二小姐身旁,该安慰的话也都是说过了,况且二小姐也不是那种喜欢要人用话语来安慰的人,说的越多,二小姐可能会更心烦,陈月了解这一点,所以就默默的陪在身旁。 这时陈家家母走了来,见得二小姐这样也是难受的说“你爹突然给你找亲事,我也是刚刚听到门口吵起来才知道,竟然还是那石家,唉!”来回踱起了步。 二小姐和陈月都是摇摇头,二小姐缓缓皱起眉来说“我不嫁!”语气十分委屈。 陈月着急着也是连忙说“阿娘,那石家在石城是第一商户确实不错,但是那石家为人,阿娘也是清楚,二姐姐要是嫁过去了该怎么办啊!” 陈家家母肯定知道二小姐的性子,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说“你爹那边,等他回来阿娘去帮你说,我可不能把女儿交给那等奸商!” 待得陈家家母走后,陈月今日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与二小姐一同睡在一起,陈月一直细聊起幼时的乐事,帮二小姐分心来,待到二小姐熟睡后,陈月看着二小姐的脸庞,心里也是不好过,抱紧了二小姐也是睡了去! 深夜……石家内院,两三个人细声低语着,天空中的月也是渐渐被黑云掩去,留下了漆黑的一片…… 第二十七章·暗眸 又是隔了些日子,李图南仍旧是在镖局扎着马步,不过俞司正这几日很少来看他,说是有事情在忙,李图南也就没有多问,扎马步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俞司正在旁守着。 反倒是这些日子,二小姐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往日里李图南扎马步觉得无聊,二小姐便是在一旁陪他聊天解解乏,离桑也偶尔会与李图南聊些医术之类的,现在二小姐不在,离桑又是跟着镖队出镖去了,整个镖局能陪李图南讲话的只有陈昌觉! 索性陈昌觉还能经常带些关于陈月和二小姐的消息来,亏得这样李图南才忍受住了陈昌觉那欠揍的嘴。 李图南听了陈昌觉带来的消息,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石家主动上门提亲,而陈渊明的回应的态度也是含糊不清,这才导致了二小姐那性子受不住,二小姐想要的不过是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况且那石家无奸不商,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一想到这里二小姐就发现,李图南其实还是挺好的。要才气有才气,有模样有模样,能文能武,还满腹药理医术,这一对比李图南倒是十分满意了,而且二小姐也是从未见过石拓业,这才十分反感。 二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的,闲坐在桌旁,本就愁事缠身,脑子却是突然就浮现起李图南的样子了,臆想中的那少年行得潇洒,面带笑容的朝她走来,二小姐起初竟然是笑了,而后连忙停了下来,自己主动抑制住了这荒谬的想法,当回过神来后“怎么能想李图南,这辈子最不该想的就是李图南了,那是月儿的意中人,绝不能越界!”自己嘀咕起来,这是她给自己下的命令,绝不能越界! 石家暗房内。 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与石成峰交谈着,四周的烛火有些飘飘忽忽,那黑衣人先是问道“陈渊明回复你了没有?” “大人……这陈渊明一直不肯给肯定的回复,我把石城的媒婆都叫过去了,就是得不到回复啊!”石成峰一脸犯难的样子,双手拍打起来,那手中的戒指到“砰砰”作响。 “让你儿子娶了陈家二小姐,不但能扼制一下陈家与刘家,还能趁机了解陈家的情况,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黑衣人瞥了一眼石成峰,石成峰连忙弯腰恭手,一脸媚笑的回着黑衣人。 “明天,我亲自登门去说媒,怎么说他也得给我这个面子,石城五大家主之首亲自登门说媒,怎么说也得有个肯定的回复!对吧!嘿嘿嘿!”石成峰微眯着眼睛,奸笑起来“顺便去摸摸底,看看陈家是个什么情况!” 黑衣人见了石成峰这模样,竟然自说大话是五家之首,明明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其他四家至少行得正坐得直,比起他这投敌叛国的人,也不知道好了多少,黑衣人眸子里多有不屑,但是没办法,为了大业也只能暂时与这祟鼠为伍,黑衣人还是整理了心态,继续说道“这样便是有劳石家主了!” “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一些小事情,小人只求羌国占了着石城,不要忘了小的就好!嘿嘿嘿”石成峰谄媚起来,眼神使得厉害,这与平日里人前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平日都是些小商户献媚与他,现在倒是角色互换了。 “好处是不会少你的,你也算是为我羌国尽忠了十几年,很多事情都是多亏了你,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石城一旦拿下,石家主定是首功!”黑衣人看着石成峰的样子实在是厌恶,但是又不得不与他保持好关系,现在走错一步那就是错负了十几年来的筹谋,所以只能越来越小心了。 黑衣人转忙又问道“那群山匪怎么样了?联系上了没有?” 石成峰一听“山匪”二字,脸顿时就青了。 “城东那群山匪贪得无厌,无论送去多少钱财,都是有去无回,不光是这样,连回话也是没有!”石成峰脸上多了些怒气。 “这倒无妨,主要是看刘家和陈家有没有和他们联络上,你派人盯紧来就行。按时送些钱财也好,他们江湖人都讲情义,以后说不定会有帮助。”黑衣人见石成峰有些怒气也是安慰道。 “那刘家自从刘文景高中状元后,回了石城便是和陈家联姻,比以前更是亲密了起来,现在陈家又是与李家联姻,我怕那李家……”石成峰眼睛眯了起来,刚刚的怒气爆发了出来,想来是要找个对象泄气一样的说起了李家。 黑衣人听出了石成峰的意思,连忙打断来“李家天天卖药,对我们没有影响,虽然也是五大家之一,却是五家只末,成不了气候,而且,石家主莫非忘了当年是谁救的你?”黑衣人没有多做解释,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很显然黑衣人对李家十分敏感“李家不足为患,倒是你,现在连沈家的粮草补给权还没有拿到手,这可是大事!”黑衣人接着问道。 石成峰听得黑衣人在数落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赔笑起来“大人,这个真的有点难办呐,那沈家的粮草补给权一直在知府刘家手里,连粮草都不是在我店里买,我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您让我如何拿这粮草补给权啊!”石成峰也是为难。 “拿不到粮草补给权,我们就不知道岩断关的守军有多少,那沈悟苍治军严谨,探子混进去就再也没了消息,所以只能从粮草这里下手,你速度抓紧办!”黑衣人丝毫不像是与石成峰商量,而是下命令一样。 石成峰连忙点头答应,恭手弯腰着回应着黑衣人“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办。” 黑衣人挥挥手,将石成峰扶了起来,又是若有所思起来,片刻之后回过神来说“那陈家二小姐若是不想嫁,你也别强要,等下反而会让陈渊明起疑,本来你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说不定这就是刘文景故意设计的!陈渊明想不到这么多,你明日去陈家,带上我的守卫去吧,你就只管负责拖住陈渊明就行了,其余的就让我的人去做就好了。” 石成峰点点头脸皮笑起来说“这样的话,就真是有劳大人了!” 黑衣人没有回话,摆了摆手,自己走了出去,沿着来来回回的弯道,终于走出了暗房,出口离石家已经是隔了两条街,出了暗道黑衣人便是疾走起来,躲过众人,在一个偏僻的老旧房子内换下了衣裳,十分警惕。 而暗房内的石成峰看着黑衣人远走的背影也是嘲讽起来“不过是将军的弃子罢了,竟然在这给我摆谱,我呸!要是没我,我看你们怎么打下石城!”石成峰又是装腔作势起来。 那黑衣人换过衣裳后,自己便装出了城,去了羌国,并将石城的这一切一举一动都是详细的讲给羌国边疆将军听“父亲,以上就是石成峰告知孩儿的,交代他的事情一个都没有办妥,我们再继续等?” “嗯,你们探清楚就行,我们等的起!时机成熟了之后,到时候就可以一举拿下石城,随后入关,直夺蜀中!”那身着白色毛衣的男子淡淡一笑“这大汉已经是案板上的羊肉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他人也还没有动手,还是再等等吧,你继续观察石城!先回去吧,有事情让下人传来就好,你经常回来反而会让沈悟苍起疑!” “孩儿知道了!这就告退!”那男子慢慢退去。 而大座上的白衣老将军眸子漆黑一片,老谋深算的样子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陈家镖局内院! 李图南扎完马步正在休息,俞司正走来对李图南说了几句,说要教他,结果便带着他走去了厨房。 李图南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脸兴奋,不久前还在忧思着二小姐的事情,现在一瞬间却是忘了。 到了厨院,李图南这就傻了眼,俞司正说要教他,原来就是让他来厨院劈柴的…… 李图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后来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在厨院扎马步未免显得有些业余了,扎马步显然与厨院不搭架,李图南便是问起俞司正这是为何。 俞司正瞧得李图南还是摇摇头说“亏你还是石城第一大才子,竟然连这是要干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第一大才子的头衔有些水分呐!我说你做就是了,又不会坑你。” 李图南叹了口气回俞司正的话“这头衔又不是我自己要的,这全是外人编的,再说了文学与武术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师父您这样说图南可是有些不服。” “行吧,不管那么多了,你以后就来这里扎马步,这厨院里的柴也都归你劈了!”俞司正也没管那么多,交代完后又是准备离开。 李图南连忙拉住俞司正问“师父何时教我拔剑斩啊?”自从上次见了拔剑斩后,李图南便是念念不忘,心里面只想尽快学会这一招。 俞司正叹笑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我这热豆腐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你还是扎马步劈柴吧!”俞司正说完就是走了,没一会又是回过头来说“记得,要边扎马步边劈柴啊!” 李图南听了也是无奈,这俞司正完全就是不管自己了一般,任由李图南自己练,李图南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师父当的可真是悠闲自在啊!” 李图南虽然无奈,但为了拔剑斩也没管那么多,都已经扎了那么久马步,效果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这回又会有什么奇效! 只是劈柴也不是那么简单,不扎马步去劈柴都有些够呛,现在还要边扎马步边劈柴,实在难为他了,倒是李图南性子倔,说一不二,硬是坚持了下来。 那劈柴时扎着马步,一劈身子就歪了,俞司正偶尔路过瞧了觉得不行便是上前去指导了正确的姿势。 现在李图南下身已经够稳了,主要是与上身不协调,所以俞司正让李图南扎稳马步,双手拿起斧头,在头上旋个半圈借力劈下去,这样一来确实好多了,只是李图南力道不够,俞司正看着觉得不行,又是走开了,留下李图南一个人,李图南倒不在意,自己一个人练了起来。 李图南今日不像以往,因为今日要劈柴,所以回到家时已经是夜晚,李唐氏也没有多说,只是让他下次赶早一点,尽量天黑前回家,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李图南也是点头答应。 而此时李图南房间的屋顶上,一个黑影站至檐角,轮廓也是隐隐约约,眸子见到李图南回了家之后,便是亮光起来,身影一闪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是在此后不久,陈家镖局便是闪进了几个人影! 第二十八章·山贼颜天仁 黑色人影潜入镖局,一阵摸索后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便是溜走了。 俞司正坐在院子内的石桌旁饮着小酒,那些黑衣人虽是极其隐蔽,但还是被俞司正察觉了,俞司正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的意图是什么,只是有些警惕,到也没打草惊蛇。 待得黑衣人撤走之后,俞司正便是跟在了黑衣人身后追了去,追到了镖局外围,找了个破旧院子那几个黑衣人也是先后来齐。俞司正躲在墙后角偷听起来。 一名黑衣人聚集起其他黑衣人来,环视了下四周便问“如何?” 几个黑衣人皆是摇头回复“不在!” “不在!” “不在!” “没有!” ……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撤!”为首的黑衣人些许失落,却又是马上下了指令,率先跑走。 后面的黑衣人也是紧跟其后。 俞司正在后面听了和没听一样,黑衣人就几句话,有些叹气,本想追查一下这些人藏在哪里,没成想却是追丢了,俞司正也不清楚是被对方发现了还是自己跟丢了,稀里糊涂的烦躁起来,恰好又路过一家酒馆,顺道买醉去了。 而陈渊明却在家宅里与刘文景细谈着,那群黑衣人显然是查错了方向,只能无功而返。 刘文景坐在一旁,细细的品着茶,陈渊明则是双手环在胸前,正襟危坐着。 刘文景浅饮了一口后问起陈渊明“岳父大人,石家这几日仍是来说媒了?” 陈渊明点点头“嗯!” 刘文景轻笑了起来“这石成峰倒是打好了算盘啊!”刘文景看向陈渊明。 陈渊明耻笑一般“我是不可能把女儿嫁过去的,只是你让我吊着石成峰,不表态,弄的二妮子最近一直在生我气,我也是有些难办呐!”陈渊明说着就有些皱眉了。 说来陈渊明是极其疼爱他这三个女儿的,三个宝贝女儿可都是他的命,每次出镖,看到一些新鲜玩意都是会带回去,陈昌觉可没这待遇。 而且三个女儿各有特色,大女儿陈娴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就是大家闺秀说的楷模,二女儿偏爱武术,在镖局待得时间比在家待的时间还长,性子也是洒脱率真,三女儿则是倾国倾城般的容颜,明眸流盼,花容月貌,自小与陈娴,二小姐一起长大,性子温和中又带有些二小姐的坚韧,举止端庄又有些随性,最是让陈渊明喜爱,可是被李沐辰要去当了儿媳妇,幸好李图南也是深得陈渊明的心,所以也不用担忧,现在陈娴是已经嫁给了刘文景,要不是老祖宗留下镖局需要一根苗苗来传宗接代,陈渊明是绝不会再要陈昌觉的。 现在只剩二小姐一人,本来陈渊明是想按照二小姐的意思去的,让她自己觅得如意郎君,可是现在石家来找茬,刘文景怀疑这其中有猫腻,陈渊明也是无奈,本来是要直接拒绝的,现在反倒是含糊其意,陈渊明怕二小姐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毕竟二小姐那性子陈渊明也是清楚,跟着镖局里的那些人混久了,恩怨分明,亲爹都不管用! 刘文景见陈渊明犯难也是摇摇头“岳父大人放心吧,之后文景亲自去与二小姐讲清缘由,安心安心!”刘文景的手也是轻轻扇动,示意说小事情,不用担心。 陈渊明见刘文景说的轻松,心里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那二小姐现在见到陈渊明都是不打招呼了,以前早晨起来习武见到陈渊明都是会问安的,现在见面完全当无视一般,见只苍蝇都比见到陈渊明的动静大! 刘文景见陈渊明表情还是不大好看,连忙问起“那颜天仁有何消息没有?” 陈渊明一听,也是放下了情绪回起来话来“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我的人说石成峰派人送去了几回钱财,钱被吞了,不过那送钱的人却是被颜天仁杀了,至于为什么杀,传消息的人也不知道!” 刘文景念叨起来“石成峰竟然下手这么快,看来要防死石家了。” 陈渊明也是点点头,这石家肯定有鬼,陈渊明是气不过,倒也无奈,只能听刘文景的将计就计。 刘文景思考了一番,又是说起“还是要尽快与颜天仁取得联系,一定不能让颜天仁与石家说妥,那样石城就真的完蛋了!” 陈渊明听到这句话,用力敲起了桌子,气不过的问“那汗思王还没有消息吗?” 刘文景连连摇头“那汉思王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罢了,内部的那些官员也尽是些爱慕虚荣之人,别说派兵了,就是让他们出些粮食都是推三阻四,大汉内部已经腐败了!” 陈渊明也是泄了气一般“这可如何是好,石城现在内忧外患,一旦羌国大军压近来,石城必破啊!”语气也是没了希望一般。 刘文景瞧得陈渊明这般模样也是无奈,现在这种情形无非是他们在硬抗罢了,故作无惧,实则虚之,外援根本就不可能有,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刘文景整理情绪,他毕竟还是比陈渊明理智一些“现在只要与颜天仁取得联系,看看他的意思,要是他愿意带领天山的那群山贼归附,石城危机便解了,也可以顺带收拾下石成峰,倒是岩断关,现在只能靠沈总兵了!” 刘文景有没有办法,这些年来,石城根本就征不到什么兵,年轻人不是去向中原繁华之处,就是要养家糊口,要是中央不派兵来,石城真的撑不了多久! 陈渊明无力的点点头“我尽快抽时间来,去天山走一趟,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再好不过了!”刘文景的心也是稍微缓了些。 陈渊明拿起一旁的茶碗,小声念叨一句“颜天仁!”若有所思的饮了起来。 待得刘文景走后,陈渊明路过后院,恰好又碰见了二小姐,二小姐自然是不理陈渊明,陈渊明也是无奈,陈渊明见着二小姐的背影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静静看着二小姐远走的背影,内心不晓得有多难受…… 石城城东郊区,天山内一群山贼大酒大肉的撕咬起来! 其中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男人拿起酒杯对着四方小弟喊起话来“兄弟们,这石家就是有钱啊,哈哈哈,每次来都这么客气,下次见到石家,见一次就杀一次,不用客气,哈哈哈!” “大哥!这石家和陈家都是来送信,说是要和你见面谈谈,你到底怎么想的?”天山二当家方律问道。 颜天仁回复说“随他们去,我只管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在这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多开心!” “大哥说的没错,二哥你想那么多干嘛,这石家还派人送钱来,多半安的不是好心,我们是山贼,虽是狂妄了些,但也求无愧于心,这石家经常发灾难财,现在他们竟然主动送过来了,还省的我们过去找他呢!”李非臣说完拿起一块鸡腿就是啃了起来。 颜天仁看着李非臣也是点点头“三弟说的不错,这石家名声大家都早有听闻,我们没去找他,他自己倒也算识相,只是不清楚这陈家的想法……”颜天仁念叨着陈渊明的名字来,眼里倒是轻蔑的一笑。 方律和李非臣见颜天仁笑了起来,也是懂了意思,颜天仁与陈渊明可是结过梁子的,现在要是碰到一起,那肯定是一场好戏要上映了。行走江湖多的就是恩怨难了,冤冤相报永无休止。 片刻之后,颜天仁让一个小弟去陈家传消息去了,说是要和陈渊明面议,随后自己又是混在人群中,与大家一起吃肉喝酒来。 颜天仁虽是在人群中大口喝酒吃肉,内心想起陈渊明却是难受极了。 想当年,瘟疫过后,石城百废待兴,许多人都是流离失所,颜天仁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一个外籍人口,都是变卖家产,换来的钱财全是用来赈灾了,他将流民安顿在天山,但是在他安顿流民之后,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许多流民都是蜂拥而至,一瞬间就已经是没有多余的钱财了,当时石城石家还是石家二先生做主,已经是将粮食全部拿去救济灾民,分文不取,在石城已经是没有粮食能买了,其他城市又是将米价抬高,颜天仁没有办法,实在是买不到粮食,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打劫! 当时来来往往的商队很多,大多都是为了发灾难财,颜天仁便是动了歪心思,瞧上了一支运送粮食的镖队,而那镖头就是陈渊明。 颜天仁知道打劫不对,况且这还是打劫的赈灾粮食,颜天仁虽是本着善意,只想求一点粮食来救济山上的流民而已,没想到陈渊明却是误会了,见到劫粮食的二话不说直接动起手来,一瞬间两队人马厮杀起来,那颜天仁哪里是陈渊明的对手,打不过自然是溃败逃走,这一次不但是粮食没弄到,人马还是折损了一大半,颜天仁心里过意不去,又是想着再下山去打劫一下来,没想到陈渊明竟然派人围山劫赌颜天仁,陈渊明的目的当时只是想赌住颜天仁,让他不要下山来劫商队,毕竟当时石城没有这些商队也撑不下去。 颜天仁下不了山,只能在山上吃野菜之类的,许多流民也是因为没有粮食,被活活饿死! 后来陈渊明直到详情后也是后悔不已,无奈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是于事无补,而颜天仁也没有听陈渊明的解释,自此占山为王,就此与陈渊明结下了梁子! 颜天仁每每想到这里就是心痛不已,看着那么多流民只能活活被饿死,心里极为难受,他都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还是救不了他们,便将这巨大的痛苦寻了陈渊明做载体,仇视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旧仇 颜天仁借着喧闹的酒场,隐藏着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痛,那年逝去的人已经是消失不见,可颜天仁总是过不了自己这关,现在正好陈渊明找上门来,他倒是要问清楚,当年为什么那般绝情!之后便是一碗烈酒下肚,那酒烧喉,酒劲席卷全身。 画面一转,陈家家宅内。 陈渊明送走刘文景后,回身走了几步,准备入院却是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陈镖主留步!” 陈渊明回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年轻,满脸疑惑“小子可是在叫我?” “正是,我们大当家的叫我来捎个信给陈镖主!”那人双手抱拳对着天边。 陈渊明听了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颜天仁竟然这么快就来消息了,马上问道“大当家如何说?” “哈哈哈,我家大当家说,明日天山脚下等着陈镖主,还希望陈镖主不要失约了!”说完就是转身跃走。 陈渊明听了,稍稍皱眉也是进了院,途中遇到二小姐,二小姐对他仍旧是不理不睬,陈渊明也是叹了口气,现在大局为重,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回到房间陈渊明忧心忡忡,陈家家母进来了,见到陈渊明这个样子也是过去给陈渊明锤起肩膀,顺便问了下陈渊明“怎么了?看你这么烦心,要不要与我说说?” “诶,左边稍微重一点……好好,就这样!”陈渊明十分享受着这感觉,那烦心之事也是飘散了一般,心情也是变得轻松起来。 “是有些烦心啊!都过去十五年了,那件事情是该有个结果了!”陈渊明看着铜镜里的陈家家母,陈家家母那模样似乎也是渐渐成了十五年的样子,又是敲起了陈渊明的心,动人的很! 陈渊明伸手阻止了陈家家母,陈渊明平日里糙汉子一个,现在居然是恋着陈家家母的手来,将那手抚在脖颈处,静静的枕着。 陈家家母见陈渊明这般,想来是真的遇到烦心的事了,她便没有再问,而是安静陪着陈渊明,另一只手细细打理起陈渊明散乱的发丝。 陈渊明这模样同样勾起了陈家家母的回忆,当年一个俊朗的少年郎,毫无杂念,一心痴武如醉,随着镖车走南闯北,又是看看近来这几年,陈渊明没有出去走镖了,但是自从刘文景回了石城当知府后,陈渊明那性情就是变了一般,慢慢的开始忧愁起来。 想到这里陈家家母就是叹起了气,陈渊明听到了陈家家母叹气便是连忙起来看着陈家家母,问道“怎么了?”这一回头却是看见陈家家母眼里含着些许泪光。 “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罢了!”陈家家母坐在陈渊明一侧,眼里仍旧是陈渊明样子。 陈渊明也是没有往日里那般严肃,此刻却是温柔起来“没事的,安娘,你别担心了,我会搞定的!” “沐辰走后,你就是一个人扛着,以前沐辰还在时,你可比如今好多了!你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是不是二妮子的事情?”陈家家母听了陈渊明这软气的话语,自己却是强硬起来。 “没有,二妮子那事我老早就决定好了,让她自己去做选择,至于那石家来提亲,我为何不直接拒绝,那是你大姑爷的意思,可没我什么事。”陈渊明有些委屈的说,这模样也只是在陈家家母面前露出过,平日里可见不到。 “那你不和二妮子说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她性子最是像你,直到回不了头,认准了的事就是认准了!”陈家家母着急起来,小手甩了一下陈渊明,连生气都是秀气极了。 陈渊明皱起眉来,把头一扭“哎呀!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直到回不了头”接着又是打趣起来“没事没事,我毕竟是她亲爹,她会原谅的,哈哈哈!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了嘛!”陈渊明凑近了陈家家母脸庞,逗了陈家家母一下。 “没正经!”陈家家母虽然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但是看到陈渊明心情好起来也是舒心了,等明日她去和二小姐说说,免得让父女二人生起嫌隙了。 “明日我要去趟天山,安娘你帮我挑件好衣裳吧!”陈渊明笑起来看着陈家家母,都已经是三十来岁的老汉子了,眼子里此刻却是柔情起来。 “要去干嘛?”陈家家母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道。 “去会一会旧人!”陈渊明说起这人,眼里多是哀伤,风沙都不曾入眼的眸子里,此刻竟然是神伤起来! 陈家家母更是觉得不对劲了,陈渊明几时曾露出过这般模样,陈家家母心里不踏实“你说清楚,到底是去干嘛!” “去结束一段十五年的旧仇!”陈渊明低声说起,想起当年那件事,他也是懊悔不已,但那凡事终将要有个结果,说不定到了现在还确实是个好机会。 当年陈渊明负责运输石家粮食,当时石家还是二先生做主,瘟疫过后,石城多的是难民,石家二先生见状便是开了石家的米仓,放粮救济难民,但是远远不够救济难民,难民数量庞大,虽然各家都是一起出力,但是成效也不大。 于是石家二先生便是花大价钱从外地买来粮食,由陈渊明护送,陈渊明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再说又值天灾,警戒心自然不同一般时期,陈渊明深知身后的镖队关乎着一城人的生死,所以一路上都是备战状态。 途中也遇到过些山贼土匪,陈渊明都是直接与其拼杀起来,恰好又遇上了颜天仁,当时二话没说就直接开干,刚开始陈渊明还有些疑惑,这颜天仁弱的不堪一击,想来是新入山的,与颜天仁遭遇之后,陈渊明眼见已经到了石城,便自己带上一些精锐守在山脚下,围堵着颜天仁,确保后面的镖队能顺利通过。 围了两天,那颜天仁也是下来求过陈渊明,让他给予些粮食,救济一下,陈渊明当时已经认定了颜天仁是山贼,况且那些粮食都是石家二先生花大价钱买来救济灾民的,怎么可能会施舍给一群山贼,所以陈渊明很直接的就拒绝了颜天仁,颜天仁没有办法,回到山上,又是过了许多天,颜天仁眼睁睁看着那些难民一个一个死去,内心深处痛苦不堪,这仇便是不共戴天! 后来等到石城状况稳定了下来,陈渊明还是带了些粮食上了天山,毕竟当时先以救石城为主,现在石城危机已解,陈渊明便是出于道义上了天山,陈渊明毕竟杀了许多山贼,怎么说还是要在道上混,关系不能弄的太死。 直到上了天山之后,陈渊明彻底惊呆了,天山山路一直向上,处处皆有腐骨白肉,甚至还有些人在吃着已经死去的人身上的腐肉,一旁还有些碳火的痕迹。 陈渊明连忙找了一个难民问这里是怎么了,那难民吃着地上死尸的腐肉言语里多是无奈的说“天灾人祸啊,大家都传这天灾便是瘟疫,人祸则是一个镖师,带着一群人围在山下,让我们下不得山,找不到吃的,只能困在这山上等死啊!” 那难民看着陈渊明也是摇摇头“你们是从山下来的吧,你们还是走吧,越往上死的人越多,怨气也就太重,赶紧走吧!” 陈渊明听完吃惊起来,身后跟着来的人也是一脸不相信。 “怎么可能,这山上不是一群山贼吗?怎么会有这么小孩子的尸骨?”陈渊明细看了周围,觉得情况不对。 “这天山哪里有山贼,只是这里地势高,离瘟疫远,有个叫颜天仁的好心人,在这山上修了避难所,他本是来这里经商的,没想到遇上了瘟疫,看着我们受难便是义无反顾的出钱帮我们,只是没想到啊,这外边的米价会那么高,没买多少粮食就是没钱了,待得买完的粮食吃完后,无奈颜大人只能想到下山找点吃的,没想到遇到一个索命的无常,硬是堵在山脚下,让我们下不了山,大部分人都是被活活饿死了啊!”那难民摇头,哀叹着气,在诉说天理不公一般满带怨气! 陈渊明听了之后,看着这满山的白骨,脚有些软了下来,心想“这漫山遍野的尸骨,是我干的?”陈渊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他连忙跑上山去,他要找到颜天仁,他要找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越往上走尸骨越来越多,许多都是白骨扎堆,像是小山一般,让人看了内心一寒,陈渊明心里更是惊了,这要是刚刚那个难民说的是真的,那陈渊明到底是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路上陈渊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奔向上,结果在一处歪脖子树盘见到颜天仁,此时的颜天仁面色惨淡,精神恍惚,倚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如同乱葬岗一般的山头,面无表情。 陈渊明走过去揪起颜天仁的衣襟,情绪十分激动的问颜天仁“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山贼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和妇女?” 陈渊明死死盯着颜天仁,颜天仁慢慢抬起眼睛,瞧了陈渊明一眼又是轻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山贼?我只不过是下去找你要写粮食罢了,是你自己将我误会成山贼!” 陈渊明不敢相信,继续问“你们慢慢带刀过来拦着镖队,这难道不是山贼?” “陈镖主好威风啊,我们确实是拿着刀,不过你见我们的刀出鞘了吗?是你不由分说直接砍杀了过来,我连说话都机会都是没有!”颜天仁被揪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无所谓态度言语里却是在指责起陈渊明。 陈渊明松开颜天仁,难以置信的抱头起来“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我……”陈渊明环视着四周,这遍地的死尸,一阵阵腐烂的尸臭味窒息了陈渊明。 “陈镖主真是厉害啊,不动刀子便是将我天山的山贼都是灭了,哈哈哈!”颜天仁悲伤逆流成河竟然是大笑起来。 陈渊明没有管颜天仁,自己走开了,颜天仁在后面跟着,他要看看这陈渊明还想干嘛,陈渊明一路上又是问了许多难民,那些难民都是摇摇头,苦不堪言,见到颜天仁却是恭敬起来。 看来陈渊明确实是误会了颜天仁,内心已经是难以接受,又是走了一会儿,竟然是看到一群难民要将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杀了,旁边已经生起了火炉,而那女孩看上去奄奄一息,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将自己的衣服解开,将锋利的刀子挥过来…… 陈渊明见了十分愤怒,立马跑了过去,一脚踢走那挥刀的的人,又是三两下将其他人打退了来,扶住那小女孩,看着那小女孩瘦弱的模样,也是不忍。 那几个难民见了陈渊明,陈渊明怒视了他们,几个人就是被吓退了,小女孩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没有希望了一般,被救下来也逃不过饿死的结局,无论是死是活终究都要被吃了,所以那眼睛里已经是没有了生机。 陈渊明见了实在是难受,颜天仁走了过来嘲笑起来“这可是陈镖主让他们干的,为什么此刻还是要救下这孩子呢?” 陈渊明听了心里又是一惊“我……” 颜天仁终于变得又情绪起来“你知道你堵在山下那几日,山上没有粮食,你知道我们怎么过的吗?漫山遍野的挖野菜,采蘑菇,先是有许多人吃了毒物直接死了,剩下的人找不到吃的,便是你刚刚看到这般场景,健壮些的人便是将老弱病残杀了分吃,你知道这几日山上有多乱吗?你以为就这几日,尸体就能变成白骨!哈哈哈,那些都是被吃了血肉啊,看着漫山遍野的白骨,陈镖主有什么想法?一些人忍受不了便是自己寻了毒蘑菇,结束自己!”颜天仁说完便是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一样。 陈渊明此时精神已经崩溃了,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因此送命的冤魂,他将小女孩放下,那些随从此刻也是感到,扛着许多粮食过来,颜天仁看着这些粮食仰天大笑起来,之后怒视陈渊明说“你现在送来这些东西,能干什么?能帮你解脱罪孽吗?哈哈哈,别妄想了,你就是那索命的无常,这辈子是入不了轮回的!” 陈渊明并没有回话,放下粮食面无表情的走开了,几个随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跟着离开。 “陈渊明!这笔账我颜天仁一定会找你讨的!”颜天仁看着陈渊明走远去,此刻狰狞起来! 陈渊明听到了,仍旧是没有回话,这回去的路上也是遍地白骨,陈渊明硬撑着这已经破堤的良知,无奈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缓缓的陈渊明竟然是睡了起来,陈家家母也是摇摇头,这陈渊明还是这般随意! 虽然刚刚看的陈渊明的表情有些担忧,但陈渊明决定了的事情她也改变不了,所以这些年一直为陈渊明焚香祈福,为的就是保他平安! 第三十章·仇解 陈渊明一睡到天亮,这一晚显然睡得十分安稳,早上醒来时,身旁的陈家家母任在熟睡着,陈渊明细心的拨弄着睡散掉的发丝,那睡容看的陈渊明会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吻了陈家家母的额头后便是起身,穿上昨日陈家家母备好的行装,稍作梳理就是走了出去。 今日比平日里更早些,二小姐和陈昌觉都还没有醒过来,而此时陈渊明已经是出门去了镖局。 李家药堂里,李图南早已经起来了,只是双手手腕,手臂皆是酸痛不已,甩斧头看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感觉比当初刚扎马步时的酸痛感还要强烈,也是无奈,这被田老先生敲的伤刚好,马上又是酸痛起来了,手掌刚好,手腕就来了。 清晨的李图南依旧是看着书,静待李唐氏来叫他。 陈渊明去到镖局,俞司正清晨也在晨练,一些刚回来的镖师正在卸货,都是和陈渊明道早,陈渊明没有多做停留,去到了自己的房间,写了封信交给俞司正,让他转交给刘文景,拿起一把老旧的朴刀,擦拭一番后,就准备离开镖局,什么也都没有说,俞司正多了个心思便是问了陈渊明一句“你去哪里?” 陈渊明回头笑了起来“出去走走!”然后甩了甩刀就是借着初阳走了,俞司正隐隐不安,这背影像极了当年他师父,一人背下恩怨,一剑荡平情仇!可是俞司正不知道的是,陈渊明要去了解十五年来的旧疾! 俞司正见了,心里也是纠结了一下,没有多想,自己练自己的去了,只是心里有些许波动! 陈渊明先是去了李家祭奠李沐辰的地方,略做感慨之后,便是一人去往石城天山,由于是步行,到达天山脚下时正好将近正午。 天山山脚下,颜天仁果然在等着,只是颜天仁与陈渊明不同,颜天仁没有带任何武器,只是静静看着陈渊明走近来。 陈渊明缓缓走近,与颜天仁还是隔了两三步之后停了下来,二人相视片刻,风也是吹的周围沙沙作响,二人却是安静的很,都是看着对方! 颜天仁先是大笑起来“瞧着陈镖主这模样,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我陈某,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十五年前,是我的错,今日便是来偿命的!”陈渊明听得颜天仁说,将朴刀往地上一插,眼里多的是决绝。 颜天仁看着陈渊明,倒是笑得更狂些“你死有什么用,你死了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回来吗?别搞笑了,大哥!”颜天仁眼神凌厉的看向陈渊明,语气毒辣起来“你百死都偿还不清!” “那你想要如何?”陈渊明也是不为自己开脱,直接问颜天仁。 颜天仁收起那狠辣的表情,毕竟他也不是个毒辣的人,走近了陈渊明,绕着他打了几个圈,绕有兴趣的问道“听说陈镖主找我有大事要谈?” “是的,只要你答应这件事,陈某的命你拿去就是!绝无二话!”陈渊明语气坚定,抬头挺胸的说出来。 颜天仁听完又是笑起来,然后一把脸凑近了去,贴近陈渊明的脸说“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我要你这沾满冤魂的命有何用?” 陈渊明眼神突然不那么坚定了,画面又是闪回倒十五年前,下山后的那一整夜,陈渊明都是像失了魂一般,借着老酒浇愁,而平日里在身旁的那个陪酒的李沐辰也是命丧郊林,一想起李沐辰,陈渊明更是难受,一坛又是一坛的饮了下去,那李沐辰拼了命救回来的人,却是被陈渊明活活逼死在山上,陈渊明当日便是要挥刀自裁的,可是一想到刚刚出生的陈月,还有着陈家那一大家子,又是不忍,而且当时李唐氏还是怀着李图南,可是他又不能昧着良心活下去,也无颜面对李氏母子,之后便是与李家断绝了关系,除了在药材上有点来往,再没有过礼尚往来,因为他心里有愧。 这也是使陈家与李家的感情尘封起来,然而时光忽明忽灭,随着春夏的剪影一闪而过,陈渊明所背负的罪孽却是一点都没有减轻,他现在之所以这样看重石城的安危,一方面是为了李沐辰,另一方面是为了被自己害死的那些冤魂,其实也是为了自己,陈渊明希望借此减轻自己的罪孽。 颜天仁见陈渊明迟疑起来,冷哼一声,便是拿起陈渊明说朴刀走到一旁。 “想来,这十五年来,他也是不好过吧!活该如此!”看着陈渊明那飘忽闪躲的眼神,颜天仁龇牙转过头去。 “我的命确实不值钱,我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事,但是石城百姓的命绝不能如草芥一般!”陈渊明一阵迟疑后又是坚决起来,他整个人一直站在原地,如同松树一般直立天地间。 颜天仁见陈渊明说起这般大话来,气不过将朴刀挥至陈渊明的脖颈处,陈渊明看见了刀削了过了,眼睛都是没有眨一下更别说躲了。 颜天仁见到陈渊明这模样,内心更是生气起来“你不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再怎么决绝也不会有半点改变,石城的百姓不能如草芥一般,那当年天山上的石城难民就能如草芥一般吗?”颜天仁将朴刀扔到地下,随着朴刀的声音落地,陈渊明也是被这些话惊住了。 颜天仁怒气冲天的看着陈渊明,那眸子里都是血丝,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满嘴胡说八道!” 陈渊明见颜天仁情绪波动的厉害连忙解释起来,语气上也是示弱“颜天仁!你听我说,这次的情况与十五年不一样!”陈渊明刚欲全盘托出,又是觉得不妥,也是藏了了些话没说。 颜天仁指着陈渊明,又是缓缓走近了来,摆着头“不一样?哈哈哈!你告诉我有什么不一样?十五年前我不是山贼,你杀我,十五年后,我是山贼了,你反倒不杀我!哈哈哈,可笑!”颜天仁大声嘲笑起来,看着陈渊明那一副恳求的样子,心里更是生气,他宁愿陈渊明与他正面一直坚决,也不愿见到陈渊明这个样子,想软了的柿子一般,毫无骨气。 陈渊明四顾起周围来,察觉没有人之后,便是缓了下心神“颜老弟,你先听我说!” “好!我便看你要如何为自己开脱!”颜天仁冷眼看了过来。 “现在的情况,与上次一样真的不一样,要是我们退了,石城将沦为他国故土!”陈渊明靠近了颜天仁,与他说道。 “我们?陈镖主还是莫要把我和你分为一类!天仁受不起!”颜天仁任是没有心思听陈渊明低声下气的说话。 “石城要被破了!”陈渊明瞧得颜天仁一点都不重视的样子,急起来了! 颜天仁见陈渊明这模样倒是嫌弃起来“陈镖主当年凭一己之力将我天山封死,有陈镖主在,石城怎么可能破城!”言语多是嘲讽。 陈渊明摇摇头,多是失落之感。无奈这颜天仁根本就听不进去,心里装的全是十五年前那件事,也难怪颜天仁这般态度,毕竟当年是陈渊明封的山,逼死的人! 就当陈渊明失落至极的时候,颜天仁却是发话了“我不会听石家的,也不会听你的,你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别惹我就行!” 陈渊明听了倒是高兴起来,这种回答显然是合了陈渊明的心意,二者都不帮。 “以后你别再来天山了,这里不欢迎你!”颜天仁没有再与陈渊明说话,直走开去。 陈渊明见着颜天仁这样,也是在后抱拳行礼起来。 颜天仁走时一脸漠然,其实他早在来见陈渊明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根本就没打算把陈渊明怎样,当年他来石城做生意之前,出于商人的本性,早就是将石城打探清楚了,自然也是打听过陈渊明,对于陈渊明他还算是颇为了解,毕竟一支商队要有一个在周围地区上有些名气的镖队运送才能放心。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颜天仁的控制范围,他没想到陈渊明做事决绝毫不含糊,为了保住过往商队,竟然是将天山围死,甚至当年他也想过杀了陈渊明一了百了,但是杀人解决不了问题,之后二人都是将这事情压在心底。 颜天仁也曾悄悄去过陈家,看见陈家家宅内,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两个小女孩,还有一个更是襁褓中幼婴,那便是陈家家母带着陈家的三个小姐,颜天仁心里难受,又在石城打听了陈渊明,打听来的消息全是称赞,石城能瘟疫中恢复过来,也是多亏了陈渊明,这让颜天仁更是纠结了,之后便是回了天山做了山贼,再没下过山! 陈渊明看着颜天仁就这样走了,心里也是难受,这一生唯独十五年前的事情让他内心难安,现下颜天仁竟然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陈渊明也是有些失落,虽然颜天仁答应不帮石家,但是落在陈渊明心里的这道坎,他自己仍旧是跨不过去。 就在陈渊明失落回身之后,走了几步,颜天仁便是在后面喊停住陈渊明,陈渊明应声回头。 “陈渊明!你给我听好了,我要报仇找的不是你,那是天地不公,是我能力不足,保不住他们,你要偿命,找的也不是我,是那些已经在天山飘荡了十五年的亡魂!单是一死你是偿还不清的,所以还是别想什么死不死的了!”颜天仁说完就是走了,路过那朴刀,弯腰捡起,很显然这把刀,被打磨的十分锋利,那厚重的刀叶也是如同镜面一般,颜天仁看着这柄朴刀,那躲在自己内心骄傲的自卑开始作祟,陈渊明有决心一死,有能力拯救石城百姓,他确实无能为力,只能怨天怨地,十五年来只敢躲在山上,想想刚才在陈渊明大喊大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多半是利用了陈渊明的愧疚,哀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将朴刀扔向陈渊明,陈渊明一把接过,旋了一圈后,立在身旁,那模样像是风沙吹拂不动的柱子一般。 颜天仁没有回头,单人走上了天山,十五年来压在心里的话,现在说了出来,精神也是舒缓起来,天山路上被颜天仁种满了淡蓝色小花,现在正直花期,这花虽是祭奠死者的亡魂之花,可是却又一个让人听了多起忧思之意的花名—勿忘我! 暮春的微风吹袭着花瓣,吹不皱的淡蓝色映衬着天空,那些故去之人也是被颜天仁安葬在天山之内,他将满山栽遍了花,慰藉死者,这也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陈渊明听了颜天仁的话也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要对得起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便要无愧于心的守护好石城,陈渊明又是抱拳,对着天山行了一礼,之后就是拿着朴刀,转身走了回去,心里的信念更深了! 第三十一章·白牙乱花雨 李图南上午一如往常的去学院念书,双手酸的厉害,写字竟然也是有些勉强,索性他自己性子够韧,硬是撑了下来! 到了下午,李图南按例去了陈家镖局,到了扎马步的地方才发现已经改换地方了,于是默默的走向厨房准备劈柴,今日俞司正倒是在这厨房等着李图南,听得厨子大胖说俞司正老早就等在一旁了,原本是一脸忧愁,左思右想着陈渊明今日实在是有些反常,那给人的感觉总的来说就是故作潇洒,俞司正隐隐不安! 俞司正按照陈渊明的吩咐,将信交给了刘文景,刘文景看了信却是什么都没说,表情上也说不出有什么感觉,俞司正倒也没去问刘文景,之后看到李图南来了,却是愁容消散一脸笑意的朝李图南招了招手。 李图南也是连忙赶过去,李图南走近了来,恭手一礼“师父!”平日里这恭手行礼是再简单不过的礼数了,现在却是因为手酸疼着,有些抬不起来,李图南脸上也是有些抽搐。 俞司正见了连忙抓过李图南的手看了起来“是不是昨日拼命的在练?”俞司正稍微拿捏着李图南的手“这里疼不疼?”也是极其关心着李图南。 李图南摇摇头说“不疼,就是稍微有些酸!再说也没有拼命的练了,只是把今天要用的柴劈好了而已!”李图南照实回答,毕竟俞司正亲自督察起来了,李图南可不敢含糊过去,俞司正可不同于田老先生,李图南可是被俞司正之前那一剑吓怕了。 “要不今日你就扎马步算了吧,手受伤了就不要勉强了!”俞司正也是担忧起来。 “看来让他现在就练连贯动作还是有些不成熟啊,手腕的力量还没有跟上,还是再缓缓吧!”俞司正细细打量起来。 李图南也是无可奈何,手的确是酸的厉害,要是今日再劈一下午柴,可能这手便是要废了。 李图南听了俞司正的话,就是扎起马步来,俞司正瞧着李图南这娴熟的一套动作也是笑起来“等你手好之后,我再教你些别的吧!”俞司正看着李图南那那有些失落的样子安慰他说。 “师父怎么教,图南就怎么学!”李图南听了俞司正的话,也是笑了起来。 俞司正也是摇摇头“你小子一点钻研好学的劲都没有,当年我跟着你师爷的时候,那可是天天缠着他教我,哪像你,还要让师父主动来!” “师父之前说了,要打好基础来,基础打的牢,后面才学的扎实,所以图南才不急的!”李图南听得俞司正说,回复了俞司正之后又是连着问起“师爷他老人家在哪啊?” 这句话直接就把俞司正给问懵了,俞司正皱起了眉,而后又是笑起来说“你师爷在江湖里,在武林中!”俞司正看向天空,想来那笑容也是有些故事的。 李图南点点头“哦!那师父!什么是江湖啊?图南一直不理解这个词!”转而又是问道。 俞司正回过头来看了李图南一眼,没有急着回答,先是去试了试李图南扎的马步稳不稳,觉得满意又是坐下了说“江湖啊,其实每个人理解的江湖都不一样,江湖有花前月下,有腥风血雨,有快意恩仇,有侠,有贼,有小人,有你,有我!江湖就在身边,这可是要你自己去感受的,旁人说的终究是旁人的感观,你要自己去了解。以后遇到的人和事也是如此!”俞司正看着李图南,那语气有着五分随意五分认真。 李图南仍旧是听不懂,“算了,还是以后自己去感受吧!”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是摇摇头。 李图南对师爷好奇起来,问起俞司正“师爷叫什么啊?” 俞司正瞥了李图南一眼“乱花雨段时!” “乱花雨?段时!”李图南有些疑惑,这“乱花雨如何做解啊?师父!” “你见过血在空中飞舞吗?你师爷当年杀人可是毫不含糊的,一剑封喉那鲜血便是像花瓣一样飞舞,血散落到空中,如同雨水一般落下,乱花雨段时便是这样的由来!”俞司正与李图南讲起了他师父,脸上多是敬畏,哪像现在和李图南这样,都快混成兄弟了! “那我以后混迹江湖的话,可以报师爷的名字吗?”李图南见俞司正说起,小声笑起来问。 “那你可得学好本事再这样说!”俞司正见李图南这样问,倒是皱眉起来了。 “为何?”李图南不解。 “那五大剑派可是围剿过你师爷,那乱花雨的名号就是那一战之后来的!”俞司正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来,像是在想事情,之后脸上便是多了些笑意。 “嗯?”李图南不解起来“为什么要围剿师爷?” “以后你出去打听打听就是了,这些可是江湖武林里难得的故事!”俞司正这才笑起来。 “好吧!”李图南略有些失落,脑子突然想起来说“竟然师爷有名号,那师父肯定也有,师父可愿说来听听?” 俞司正一笑“白牙!” “哦?”李图南好奇起来“为什么是白牙?” 俞司正却是笑笑不理他,又是去拿酒喝了起来。 留下李图南在厨房蹲着马步,大胖闲来无事也是来和李图南聊聊天,只是大胖总是想着下一顿该吃什么,与李图南聊不到一块来…… 过了一阵子李图南突然想起那“白牙”的意思了! 李图南回想起那日俞司正的拔剑斩,挥剑下去,因为速度太快,完全看不见剑刃,恍惚间只见月牙般的刀弧一闪而过,之后剑刃就已经到了敌人眼前了!想来“白牙俞司正”便是这样来的吧! 李图南点头敬佩起来,不过脑子却又是萌发出要是以后他闯江湖,武林人士又会给他什么样的称号,脸上笑容也是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了,可没过多久笑容就又是消失了,李图南认真扎马步起来,他知道想得太多有超实际,所以还是先做好现下! 又过了段时间,陈渊明回了镖局,这可是把俞司正给引了过去,俞司正先是打量了陈渊明一番,觉得没有毛病才走开了,什么也没问自顾的喝酒去了。 陈渊明回了镖局便是去了马房,牵着马又是跑了出去,一路去向了知府刘家! 到了刘家,还不待下人迎接,陈渊明就是直接跑了进去,那些下人看着陈渊明一脸匆忙的面色也无奈,只得去牵马。 到了内院,先是看到陈娴在屋内,陈渊明连忙问陈娴“娴儿,文景呢?他在哪?” 陈娴见陈渊明有些激动,连忙叫下人去泡茶,将陈渊明扶坐下来“爹,慢点!相公现在可不在家里,他现在在忙公事,我叫人去寻他,您先在这里休息下。” “行吧,快点啊!我可是有大事要和他说!”陈渊明舒缓起来,脸上也是笑容炸了出来,好不爽快。 待得一阵时间后,刘文景便是从外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是看着陈渊明大笑着说“成了?” “成了,颜天仁已经答应不帮石家了!”陈渊明那眼神也是极其喜悦的。 刘文景将陈渊明引去了书房,二人又是细谈了起来。 陈娴在一旁看着,心里说不出有什么感觉,脸上却已经是皱起了眉来…… 陈家家宅内。 陈家家母叫着二小姐,与她谈心来着,陈月也在一旁跟着,三个人在院子内走着。 二小姐面上虽然是没有不悦,但是眼神里夹杂的不开心还是被陈家家母看来出来。 陈家家母挽着二小姐的手,瞧着她的样子说“可还是在生你父亲的气?” “没有!”二小姐把头一扭,脸上却是皱眉起来。 “还没有,你和你父亲一个样,只是脾气没他那么爆!好了,不要生他气了!”陈家家母看着二小姐也是轻笑起来,提手撩起二小姐的发丝至耳后。 “我才不要嫁给那石拓业!那石家没一个好人!”二小姐看着陈家家母,有脾气的说。 陈月在一旁连忙说起“阿娘!你可有法子劝劝父亲?” 陈家家母看得陈月,也是舒叹了口气,手抚着二小姐白皙修长的手,攥紧来说“你父亲不是说过了让你自己找得意中人吗?你什么时候见他说过谎话!” “可是爹爹他都不回话,要是拒绝就直接一些嘛!干嘛这样推三阻四的,叫人误会!”二小姐仍是生气。 “你呀!你爹爹可是将你们三个妮子当宝贝一样宠着的,那个不是一样,看你大姐姐,你父亲挑着刘文景,也是先问过你大姐姐的意思,你大姐姐满意后才是同意刘家的,还有月儿也是这样,虽是有着婚约,但也是瞧得他年少有志书生意气,想来也是极好,月儿一见就倾了,就连你大姐姐都是高看三分,现在让你自己去挑,又怎么会反悔呢!”陈家家母与二小姐说起了道理,要为陈渊明洗白来! 二小姐听了,却是嘟嘟嘴“我才不要原谅爹爹,谁让他一早不拒绝,偏偏要拖着!” “姐姐也莫要生气了,爹爹没有那个打算,你就原谅他吧!”陈月听得陈家家母说,也是缓下心来劝说起来。 二小姐心里虽是不介意了,但嘴上任是要强道“我不管我不管,我生气了,自然是要晾爹爹几日,不然下次,爹爹又是这般对我!” 陈月听了却是一笑“姐姐还耍起小性子来了!” 陈家家母也是摇摇头,提手上去摸了摸二小姐的脑袋“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一样!” “哼!”二小姐双手叉腰来,有些趾高气昂的感觉,随后又是笑起来挽着陈家家母的手,三人一起漫步在庭院中。 第三十二章·厨子大胖 李图南闲来无事,扎完马步之后陪着大胖聊天,虽然是聊不过来,但至少也能解解乏。 时间也是过得飞快,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多久,感觉只是扎了几个马步后便是已经近了黄昏。 只是李图南听得厨子大胖讲,没得食材不改如何是好,李图南也是无奈,看着大胖忧愁起来的,那身子像是又胖了一圈,随后与大胖随意说了些西里古怪的食材,大胖却是连连点头叫好。 “我只是随意说了两个食材,这就帮你解忧了?”李图南笑着问起大胖。 大胖却是摇摇头,脸上的肥肉也是跟着摇摆起来“不不不,你说的食材,我可以用些其他辅料来搭配,做成许多菜品,例如一条鱼可以清蒸,红烧,水煮,油炸,炭烤等等一系列菜品!你只是帮我解决了食材,但是具体要怎么来,还是看我。”大胖得意的说了起来。 “厨子就是不一样,一道菜都可以多种多样!哈哈哈”李图南听得大胖说的头头是道继续笑着。 “练武也是这般如此,武术不求形式,出招不讲招式!身法不需要格式!你师父到现在也没有教你任何武功招式,就是不希望你被招式限制住了,没有招式的限制对你以后可是有很大的帮助!”大胖也是一笑,起身走到鱼缸旁去。 李图南的笑容却是停止了“大胖!你会武功?”李图南面部生硬起来,他本是在开玩笑般的取笑大胖,没想到大胖却是在教导他,李图南不由得内心自责起来。 “我只是个做饭的厨子,与你师父拿的刀子虽然有些不同,但是我自认为我的的刀法也是一点不差,物尽其用,人尽其职,他的刀剑能杀人,我的刀也能杀生!哈哈哈!”大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着鱼放在案板上“看我了解它!” 说完就是快刀斩乱麻,三下五除二完事了,一条鱼竟是被利索的处理完了。 李图南看着大胖那熟练的刀法不由得感叹起来“大胖哥,你这刀法练得如此出神入化,可是常年练下来的?” “我只是喜欢做菜,顺道练的刀功罢了,不会切菜的厨子可不是个好厨子啊!哈哈哈!”大胖的脸上虽是许多肥肉,但是却从没阻挡他那停不下来的笑容,仿佛打心底里都在开心一般。 “喜欢做菜!哈哈哈,大胖哥倒是有个好喜好呢!”李图南这回没有取笑大胖了,反而是有些向往起来! “是啊,喜欢一件事就把自己融入进去,去感受它的魅力,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枯燥,才会让自己更专注起来!这已经不是喜好那么简单了,我这是爱好!”大胖并没有坐下来语重心长的和李图南聊,而是边忙自己的边说,节奏把控的很好。 李图南听完却是自省起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自幼习得医术,苦读医书,遍识药材,我也说不出是兴趣还是喜好,只知道阿娘教的我便学着,到如今见到疑难杂症也会想着细细研究一番来,想来这医药之术是血脉中带来的吧!观起如今每日清晨起早读书,虽不说群书看遍却也读全经典之文,这仿佛已经是习惯了,唯一一次破例便是那日初见月儿时,酒醉的那晚,这也算不得是喜好吧,毕竟这是每日习得的惯性罢了,反观现在习武,倒是自己想来学的,虽是二小姐有过条件,不会武便娶不得月儿,但内心却是自己极为想学的,若这是我的喜好,我该如何融入它呢?用心感受又是如何做到的?”李图南一个人忧思起来,而一旁的大胖看着李图南,却是点头笑起来。 大胖仍旧是自顾的处理着自己手中的葱姜蒜末,那些调料都有着自己的味道,或许单是一种味道,难以博得味蕾的烦心,但是几种辅料搭配起来,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大胖见李图南自顾的愁眉忧思,便是问起李图南来“小家伙,想什么呢?在厨房还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得厌食症啦?额哈哈哈!” 李图南听了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轻笑着是“大胖哥可真幽默!” 大胖轻轻一笑,“人总是要给自己找乐趣的,生活也是如此,要让自己开心了,你看到的这个世界才会开心起来!”大胖忙来忙去的捣鼓着自己的那条鱼,直到手中的鱼下了油锅,大胖才不紧不慢的说。 李图南点点头,只是现在黄昏来临,李图南突然意识到时间晚了,连忙赶着回去,没来得及顾及其他,反倒是李唐氏上次可是和李图南说过,天黑之前要回到家,这一点记得特别牢固。 而大胖看着李图南奔跑的背影却是摇摇头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只知道自己要忙什么,却不知道忙里偷闲,这样怕是要错过许多美丽的事与物啊!”看着李图南急急忙忙的跑回去,将手中的菜刀横立在案板上,自己却是闲在一旁看着天边的晚霞。 李图南边跑边想大胖今日说的那些道理,仔细推敲起来…… 李家药堂。 这次石樊氏牵着一匹小马来了,那小马身上还驮着些包裹,小马驹被李唐氏饲养的十分健壮,那双眼炯炯有神! 石樊氏今日也是打扮了一番,那脸上的妆又是厚了一层来!那面上白里透红,水粉水粉的,这可多亏了石樊氏知晓些胭脂水粉,这才把现在憔悴的模样给遮挡住了! 石樊氏去了李家药堂径直走向李唐氏去了,二人悄悄进了房间,细谈起来。 石金全见着外边那健壮的马驹到是有些疑惑,这石樊氏今日居然带着一匹马来,石金全倒也不急问,现在石樊氏与李唐氏在细聊,石金全便等在外边。 而李图南一阵疾跑,倒也是赶回了家,等在门口的柳烟儿见了李图南,那笑容甜美的很,一笑便是融得李图南的心都化了,也是瞧得家里来得了一匹小马驹,疑惑起来,柳烟儿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告诉李图南,还一个劲的夸着石樊氏有多漂亮!而李图南却是没有在意,见着李唐氏与石樊氏在说话,打发走柳烟儿后便是一个人回屋里思考起来今天大胖说的那些话。 而在李家药堂李唐氏的房间内, 石樊氏与李唐氏正在详谈! 第三十三章·荼靡花的末路·温露 石樊氏与李唐氏在房里,昏暗的天光已经不在,落日在宣告今日即将落幕一般,李唐氏见屋内光线昏暗便是缓缓走去点起油灯,不一会儿忽明忽灭的灯光就此闪烁起来,屋内也借此明亮了来。 一旁的石樊氏见得光亮起来,心中也似乎放松了一般,不再紧绷,那脸上的表情也终于缓了下来,不再强撑着笑容。 李唐氏看着石樊氏这一抹红妆也是眸里闪着光亮,想来是细心着打扮了来,与年轻时那般姿容竟是差不上几分来,而李唐氏看着石樊氏打扮这般体面,表面上虽是笑着称赞起来,内心却是隐隐不安,女人第六感的直觉告诉她,石樊氏怕是时日无多,这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因此李唐氏不由分说的挽起石樊氏的手,甚至石樊氏都来不及拒绝,直接把起了脉,李唐氏一阵屏息凝神之后,那眼神里流出无奈来,片刻后李唐氏则是闭目深呼吸起来,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情绪,强行振作精神来,缓缓道出口“姐姐可是做好决定了?” 石樊氏听得李唐氏这般说道,她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差,都是守着今天盼着明天,无奈却也知足,摇摇头安慰起李唐氏来“婉儿妹妹,这决定可不是我定的,我又何尝不想一直守在全儿身旁,看着他长大呢!命运总是如此,交织回响,自有人先走,才会有后来人往,你可别为我伤心了!哭皱了脸可不好。” 二人贴坐在桌旁,李唐氏攥紧着石樊氏,石樊氏的双手也是有些冰凉“姐姐以后怎么打算的?要是把全儿完全托付给我,我怕他会……”李唐氏有些不安,将心比心,这种事情换做谁也都是承受不住的,更何况石樊氏还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这跟柱子要是塌了,整个人或许也就差不多了,李唐氏就此担心起来。 石樊氏却是摇摇头,拿出了几封信来,李唐氏接过来看到那信封不解起来。 石樊氏用自己冰凉的手划过李唐氏的脸庞,捎带走她眼眶旁的泪珠,看着李唐氏皱紧的眉头,石樊氏那粉红色的花唇却是弯嘴笑起来说“妹妹不用担心,我这里的几封信,你先留着,时候到了再给全儿,全儿看过之后便不会难为你了。有时候他也要自己试着成长,一直依靠着别人终究是飞不起来的!你说对吗?”石樊氏强撑着笑了起来,没几下便是咳了起来,鲜血随之离口而来,石樊氏抬起头来看着李唐氏,之前那粉红色的唇齿此刻却是鲜红得吓人。 “姐姐这是何苦呢!与其写信告诉他,为何不趁着现在让他知道,这样姐姐自己也心安些啊!”李唐氏一面摇头拒绝一面擦拭着石樊氏嘴唇上的血渍。 石樊氏却是看开了一般,对此不做回答反倒解释起那几封信来,将几封信在桌上摆列开来,一一指着说“这封信是在全儿赶考之前给他,若是全儿中了名次,得了官职要为朝廷效力,你便将这封信给他!” 石樊氏脸上露出微笑来,似乎在想象着石金全高中之后的情形,脸上的笑容也终于不再是强撑着了。 而后又是指向另一封是说“要是全儿落榜了,他肯定会很失落,到时候你要将这封信给他,还希望妹妹能多给他些关怀,助他早日脱离困境,重新振作起来!”石樊氏说着便是看向李唐氏,略带恳求的眼神。 李唐氏眼睛一闭,两颗泪珠随即流逝下来,哽咽中微微点头,石樊氏看着李唐氏这般也是难受起来,旁人为她如此着急,而自己只道这是寻常,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摇了摇头。 随后石樊氏又是将颓色扔在一旁,笑起来说“要是以后全儿寻的意中人时,要成亲时,这封信你便转交给他,还有就是拜高堂时,你可要替我坐在那高堂之上,替我把把关啊!”石樊氏也终于忍不住眼泪来,笑说着那热泪便是流淌而出,一颗一颗的滴在那信纸上,像是印章一般印刻在上面。 李唐氏止不住的泪堤顷刻间崩塌开来“会的会的,姐姐说的这些,婉儿照做就是了!” 李唐氏抱着石樊氏痛苦起来,石樊氏虽是不甘如此,却无奈天命已至,片刻之后也是缓缓抱住了李唐氏,安慰着她,却是不知自己的眼泪也是悄然而逝。 石樊氏突然想起什么,缓缓推开李唐氏,在包裹里搜寻起来,“对了,还有,这些衣服!都是我亲手给全儿缝制的,这身白色衣裳便是在他赶考时拿出来给他吧!一定要图个好气象!还有就是这……”石樊氏将白色衣服递给李唐氏后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衣服,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喜服一般。 “自古以来都是女子为自己做嫁衣,前些日子我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在全儿成亲之时我能赠他什么,便只好做了这一身喜服了!这尺码都是按着之前来做的,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穿的下,哈哈哈!”石樊氏忍着泪水连那声音也都是哽咽起来,而眼泪却总是不听使唤的在滴落着。 李唐氏实在是难以忍受,石樊氏关心的那个人明明就在一旁,她却是不肯说出心意来,反而是拼命欺骗着他,李唐氏确也无奈,只能默默点头答应。 “还有那匹小马驹,以后让全儿赶脚用吧,我已经养了些时日,看那小马驹的性子也是温和,想来与全儿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困难,只是需要妹妹多多照料了!咳咳咳!”石樊氏说着又是咳嗽起来,脸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那眼睛里的血丝却是让人不敢直视。 李唐氏连忙轻拍着石樊氏的背部,帮她顺气来,有心无力的愁字也是摆在脸上! 石樊氏见事情都交代完了,先是忧思起来,反复问自己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没有,她也知道,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来李家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石金全,表面虽然笑着,在旁人看来那笑确实是出水芙蓉一般,而只有李唐氏懂得那笑是荼靡花开的末路之美啊! 思索无果之后,石樊氏也是放开了,“若是没有想得周到,那便是全儿自己的命数了!以后的路都是他自己的路,要如何走,该如何走便是他自己的决定!”石樊氏如此说道,眼里不尽然的是泪水。 随后见李唐氏也是忧愁着心,便是将李唐氏扶起来走至妆镜前,让李唐氏坐下。 “妹妹这些年来都是没有打扮了,这铜镜也都是染上了一层薄灰,显然是平日里打扫才会擦拭吧!幸亏是妹妹底子好,不然可是会让人家笑话的。”石樊氏瞧得李唐氏那模样,打趣起来。 “姐姐可真是会说笑,自夫君走后,经年累月,已是良辰好景都做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啊!”李唐氏也是叹息,瞧着铜镜中,自己那紧锁的眉头也是摇摇头。 “这次第,愁字难解啊!”石樊氏也是深有体会。 二人此时交心而谈,皆是伤心起来。 一旁的石樊氏缓缓将李唐氏打扮起来,像是年少时那般青葱岁月,巧弄发丝,编织回扣,用上玉簪又系上发带,李唐氏的脸上也被涂上了长久没有碰触的胭脂水粉,那嘴唇也是染上了红色,眼角处也是画出了眼影来…… 待得石樊氏将李唐氏打扮好来,李唐氏看着铜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便是留下了泪,随即抱住一旁站着的石樊氏又是哭了起来,想来女人脆弱起来,便是这般,一点回忆里的记忆涌现出来,便是能击垮伪装许久的坚强,没有依靠自己便是依靠,可又无奈这世间的风尘颇多且杂乱,所以坚强之后的脆弱更是致命的要害! “姐姐这妆法,还是一如多年以前,竟还是这般动人!”李唐氏越抱越紧,一如当初那个被李沐辰嘲笑过后的唐婉委屈的找樊晓哭诉,哭声虽不是很大,但那弱小的臂围却是抱紧了来。 石樊氏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说“当年早就不复存在了,逝去的是回不来的,妹妹可不能陷在里面啊!待会儿可是要哭花了妆,这要是让李大夫看到了,可又是会笑你呢!” 李唐氏没有说话,仍旧是不管石樊氏的话,像是耍起当年的小性子一般。石樊氏也是轻叹着气“我都是说了不要陷入进去,无奈自己陷得最深啊!” 此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石金全也是很有耐心在院子内等着,只是李图南在房里静坐思考着今日大胖说的那些话语,一阵思索无果之后,便是感叹起来“果然识人要识心,知人要知性啊!这次真是好好上了一课啊!”李图南自叹自笑起来! “大胖哥的言语确实是击中我的内心,我无法参破,却也无法弃置不顾,若问此生何为爱好,我是真的无法回答出来,若是那些已经融入生活的习惯便是爱好的话,那我饮水吃饭可也是爱好吗?想来也不尽然如此,兴致的话,对于武术的话我确实是有些的,但是谈不上融入其中,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单纯的一个动作也能重复上千次,这要如何融入进去?可是……”李图南自言自语却是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来! “桢哥哥!吃饭啦!快来快来!”柳烟儿在李图南房门前蹲了许久,见到李唐氏摆了个手势便是知道要吃饭了,连忙兴奋起来,小身板一蹦就从回廊的坐道上起来了,活脱脱的一只小兔子一般,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呼喊着李图南! 李图南本来就有些烦恼,现下被烟儿着一阵敲门声给打破了来!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解脱了一般的站起身来舒缓了一口气“唉!算了,来日方长,日后再慢慢想出答案吧!”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墙上的那副字联“心如明镜亦非台,志当高远亦非名!”便是点头笑起来“初衷不变又管它何种习惯爱好!哈哈哈!”一手拉开房门,一脚踏出门槛之外,又是宠溺着柳烟儿一般都逗了逗她的鼻梁,似乎是在为之前打发她走开道歉一般,而后二人便是一同走去了大厅里。 烟儿在一旁跟着李图南,此时却是像个温顺的白兔一般。 第三十四章·荼靡花的末路·暮雨 石樊氏与李唐氏早就到了桌面上,一旁的石金全自然是跟在石樊氏一旁,瞧得石樊氏打扮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他见过的那个石樊氏,心里开心起来便是想道“看来我出来做些杂活是对的,阿娘不用再为我操劳!”石金全脸上缓缓笑起来。 “阿娘今日可真漂亮!”石金全忍不住的夸了起来,脸上全是喜色。 “阿娘哪日不漂亮了?你小子怎么读得书啊!”石樊氏开玩笑的指责起石金全来,声音却是有些嘶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石伯母今日比往日更漂亮了三分!是吧,金全!”李图南随即抢答起来!带着柳烟儿一起入了桌围! “是啊是啊!石伯母,今日真是漂亮!烟儿也想打扮一下了,可是阿娘都不教烟儿如何打扮,只教烟儿医术!”柳烟儿也是俏皮起来,先是夸赞一番石樊氏,而后则是嘟嘴起来将这话说给李唐氏听。 李唐氏倒是弯弯嘴,没有说话。 柳烟儿这一下却是正好看见了打扮过的李唐氏,此刻也是被惊艳到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桢哥哥,你快看看,那是……是我们的……阿……阿娘吗?”柳烟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没打扮过的李唐氏便是已经动人的很,今日换上面妆却是美得让柳烟儿目不转睛来。 一旁的李图南瞧见了也是开心起来,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李唐氏打扮后的样子,今日见了确实被震撼到了,内心偷笑起来“当年父亲便是这样被阿娘给迷倒的吧!哈哈哈!” “今日真是见得仙子下了凡间了!哈哈哈,阿娘与石伯母今日竟是让月亮都饱了眼福啊!”李图南惊叹道。 “你小子和当年你父亲说的话真是一模一样!果真是父子!哈哈哈!”石樊氏强撑着病体,他知道李图南的眼睛锐利的很,之前又是测过她的脉,现在肯定是要更加勉强才能躲过李图南的观察,而李唐氏在一旁看着却是皱着眉,难言于口! 李图南和石金全都在欢笑着,烟儿最后还是或者一起嬉闹了来,相比陈家,李家终究还是冷清了些…… 饭桌上,石樊氏总是夹菜给石金全,饭碗里已经全是菜了,石樊氏仍旧没有罢休一般,石金全倒也没有抱怨,一脸笑色迎了上去,便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李图南虽是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说,反倒是笑着,毕竟他们母子二人现在经常分离开来,对于只有母爱的李图南来说,他也是懂得这种感情,眼里多的也是开心。 只有李唐氏一人眼神中有着失落…… 饭桌上,大概都有个七分饱的时候,石樊氏说话了,看着石金全,眼里也是深情起来“全儿!” “嗯!”石金全连忙看向石樊氏,回复着。 “在这里待得可还踏实?可有不习惯?”石樊氏伸手去抚了石金全的头发,看着那发丝上系的白丝绳又是触动了些什么,此刻双眼已经是有些红润了。 石金全则像一只小猫被顺着毛一般,安分的很“没有不习惯的,这里图南和李伯母待我都十分好,甚至都不把我当外人,我都有些受宠若惊呢!” “哈哈哈,那就好,你住的习惯就好!”石樊氏听得也是开心的点头,现在石金全开心便是石樊氏开心。 “姐姐放心好了,我可不会亏待全儿的,你我有还分什么彼此呢!”李唐氏便是靠拢了来配合石樊氏。 李图南也没有在意,只是回堂风吹得他有些冷“这已是暮春之时,莫非还要下场雨?” 柳烟儿听了便是朝外边看去,依稀觉得外边的风吹的有些狂乱,那枝叶摇摆不定的也是沙沙作响…… 李唐氏听着屋外的风声也是感叹起来“百花都是盼得冬日过去,迎来这春天,却也未曾想到这暖阳过后还是有着暴雨洗礼。” “阿娘这话说的怎么如此感伤啊!”李图南玩笑着说。 一旁的石金全却是回话李图南说“这是惋惜,哪能是感伤呢!” “哈哈哈,感受比起惋惜的确要凄凉些,还是金全说的妙!”李图南夸赞起来。 石樊氏见到二人说笑,也是欣慰起来,因为到如今石金全也只有李图南这一个朋友,幸好李图南对石金全也是真心实意,这才使石金全没有那么孤僻,若是没有李图南,石金全一定比现在还要死板,固执,那样石樊氏可是放心不下的,幸好上天还是眷顾着她的,留得一个李图南陪在石金全旁边,石樊氏安心祷告祷告起来! 风雨欲大,偶尔交错着雷鸣电闪,此时的屋外如同妖魔夜行一般,招摇狂妄,石樊氏看着那雨却是笑了起来,自己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一般,缓缓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勾于耳后! 在场的人都是被风吹的有些冷,石樊氏却不然,刚刚冰凉的双手现在却是温热着李唐氏的双手,相比刚才,那温度变化有点大,整个人也是精神起来! 石樊氏又是看着石金全,几次想伸手去碰触他,又是将手收了回来,她总是犹犹豫豫的,觉得不能太留念这些几经挣扎后,终于伸出了手来,石金全便是与李图南一同离开了,那凝滞在空中的手但是看得出有多少失落感。 石樊氏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原来这已经是奢求了……哈哈哈”低头起来,缓缓笑起来,而此时李图南与石金全已经走远了去,剩下的李唐氏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石樊氏,看着石金全远去的背影,石樊氏终于时不在忍住泪水,任它肆意泛滥! 没多久石樊氏便是缓和了心情,在石金全的陪同下走出了李家药堂。 只是外面风雨不曾停歇,石樊氏则是在暮色中,一人撑着油纸伞渐渐走入黑影中,那单薄的身影拼命的抵抗着风雨,最终消失在石金全的眼中,至此石金全心中终于有些不安起来,揪着的心也不知道为何忧愁,却一直是闷闷不乐! 李唐氏看着那背影却是先走开了,她内心已经够难受了,为了自己她便是拒绝了这最后的送别! 虽是拒绝了,但那寒风依旧是刮伤了她的眼睛,李唐氏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风雨,凭栏倚窗听雨泪流,往后的那些事便只有她有人回想了,平日里用的油灯李唐氏此刻便是点燃了屋子里的白蜡,那烛火也是忽明忽灭。 夜雨中的石樊氏生怕石金全追来,仍旧是尽力在撑着,频频回头,此刻她希望石金全追来,却又害怕石金全追来后,她无话可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本来计划好的结局,怕是会要打乱掉,所幸石樊氏太了解石金全了,果然没出意外的没有追上来! 石樊氏却也没有叹气,本就是这样计划好的,按照剧本来显然是最好的落幕方式,石樊氏感到心头阵阵热涌,片刻之后便是几口鲜血洒落出来,落在地上却也没主意得到! 第三十五章·荼靡花的末路·化泥 风雨中,石樊氏颤颤巍巍的走着,黑夜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将她包裹住,连轮廓都是迷糊起来,雨水好似箭羽一般直射在她的身上,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又如何能抵挡这满天的风雨呢!时而闪硕而过的雷鸣,讥笑着这个可怜人…… 石樊氏单薄的身子行走在斑驳的街上,除了风雨与她为伴,路上已是见不到行人,这天气骤然冷如冬日一般,石樊氏依靠着石金全的笑意却是足以温暖着自身。 在满天风雨中,石樊氏偶尔咳出的血痰也是被风雨洗刷干净后卷走,不久后她也是如此,石樊氏自叹了一声后,强撑着病体走远去。 渐渐的发簪已经脱落,那被盘好的青丝也是乱舞起来,粘得雨水后仍旧不罢休的要杨起自己来,陪着风玩耍,石樊氏无暇顾及,任凭发丝缭乱。 风雨中石樊氏并没有径直回家,她走过石家,仿佛见到了那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将她迎进家的大门,脑海中闪硕的画面又是想起那日的喧闹,想起入门后那快乐的几年光阴,石樊氏流着泪在笑着“有着那些日子就够了,我樊晓知足了!”雨水的拍打使眼泪失去了来过的痕迹,石樊氏缓缓转身,背向着那扇大门,一旁的石狮子像是哭泣一般凝望着石樊氏走远的身影,而石家的大门未有声响,仍旧紧闭着大门! 夜色鬼魅,石樊氏恰好路过樊家大门,略带留念的眼神瞥过几眼,之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种为了利益抛弃至亲骨肉的家不要也罢,石樊氏虽是心横起来,不管不顾的走了,殊不知高墙之内还是有个惦念她的老母亲,已是花白的头发,同为母亲的她也是深深思念着樊晓的,尤其今日心里更是思念的紧,而却无可奈何! 石樊氏走到家里时已经用尽了力气,但她仍旧是倔强的很,将已经破了的油纸伞整理好来倚靠着墙,又是点起一盏烛火,端着走近了梳妆台,缓缓的补上自己的妆,眉眼却在此时笑了,轻轻缓缓的打扮起来,屋外却是风雨大作不曾停歇,烛火也是配合着风雨忽明忽灭…… 石樊氏渐渐的感觉到自己刚刚温热起来的手又是冰凉了来,看着自己被浸湿的衣服也是哀叹一声,走去衣橱里,拿出了一个精装的盒子,石樊氏无力的打开来,里面是当年石家二先生赠予她的一件留仙裙,那衣服十分华丽,石樊氏以前都是很少穿,更别提石家二先生走后了。 石樊氏先是拿着衣服在自己面前比了比,衣服都尺寸显得有些大了,石樊氏摇摇头,还是将衣服换上了,虽是有些显大,但还是比较合身的,眩晕感越来越重,石樊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是恍惚起来,她强行支撑着自己站着,一道惊雷崩天而出,便是将前几日订好刚到的棺材照明的清楚起来,石樊氏面色凝固了起来。 “这场掠杀春意的暴雨便是你给我最后的赠礼吗?老天爷!”石樊氏瞧着窗外狂乱的风雨,树枝都是被吹折了来,石樊氏那本就破乱的茅草屋已经是四处滴水了,而此刻石樊氏却是在笑! 石樊氏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一般,径直走向那口棺材,缓缓的躺了进去…… 安静的等待生命的终结! 石樊氏的呼吸开始急促,但脸上却是笑颜如花,渐渐的她看不清面前有些什么,迷糊一片,她拼命回想起石金全的模样,想要去触碰他,石樊氏开始后悔了,刚刚为什么要将手停下来,此刻无论石樊氏再怎么努力,都已是徒劳,在空气中乱挠着,没多久石樊氏便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双眼横流出眼泪来,内心懊悔不已。 一声惊雷又是如期而至,石樊氏心如死灰,闭上了眼,此刻画面却是清晰起来,那里面的石家二先生在庭院中饮着茶水,瞧得石樊氏来了便是问话道“晓儿可是让我好等啊!” 幻象中的石樊氏缓缓走近去。 而棺材里的石樊氏微笑起来答话“二哥可是不耐烦了?” 石家二先生将一杯茶倒满,移至石樊氏那一旁,儒雅的示意石樊氏饮茶。 石樊氏端起茶杯,品了品却是血腥的味道,棺材中的石樊氏也是满口鲜血,之后便是没了声响…… 幻象中的石家二先生,赶忙沏过一道茶,再示意石樊氏喝下,这回石樊氏喝了起来却是点头笑起来了,那茶香味扑鼻,入口醇香,回味甘甜! 石家二先生见了也是点点头,与石樊氏一起饮了起来,那画面就如当初二人在一起时的模样,只是上一次已是十几年前了,这一次石樊氏却是握紧了茶杯,牢牢的抓住了石家二先生,眼里期待着永恒! 二先生也是如此,将樊晓揽入怀中,互相依偎起来…… 窗外的风雨间歇,屋内的石樊氏则是笑着,那嘴角的鲜血将唇齿染的朱红,而远在李家的石金全却是从梦中惊醒来,心里被抽掉了一块血肉一般,有些心悸起来,额头的冷汗如大豆一般从额头流出,忽然发现浑身竟然都是惊出了冷汗! 石金全摇晃了头,摁压着太阳穴,待得精神恢复了些才缓了口气,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了来,此时屋外已经是小雨绵绵,风也是低调了许多,空气也是鲜嫩得很,他深吸了一口,隐隐约约竟然是有着石樊氏的味道,石金全微笑起来,迎面感受着这“石樊氏”的“气息”。 之后缓缓睁开眼,望去对面,李图南仍旧是亮着烛火,石金全摇头叹息,待得心里舒服些了,才是回床上又安睡了起来。 对面的李图南则是饮着酒,看着书,完全没有疲势,可能要被酒醉了之后才会睡觉了…… 平日里整个石家除了李图南的灯还亮着,绝不会有第二盏灯光,可是今日在这个点,李唐氏房间的灯也是亮着的! 李唐氏这一晚上都是辗转难眠,她之前在石樊氏走后便是没有注意,石樊氏在走之前还多留了一封信! 而那封信就是留给李唐氏的! 信上写着: “婉儿妹妹。 这次来可能就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多年来的交情便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始前终止,念你记住那些日子的快乐,不再孤单,有回忆的温暖便是在冬日里也能如同夏日一般轻盈的笑起来!说来,你家那小子日后肯定大有出息,性格洒脱自在,为人善真,做起事来也不马虎,不像我这儿子这般不懂变通,以后成就难免有限,还希望能提携就多提携一下,至此,仍旧是希望妹妹能多照顾下自己,一个人着实不容易,还希望我走以后,妹妹能将全儿赶远些一段时日,不要让他留在这悲伤之地,不胜感激! 樊晓留! 那信件上左删右勾的,显然石樊氏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读完信的李唐氏五感尽失,空坐在桌旁,独自流泪着! 第三十六章·泪始干 第二日清晨,随着太阳的出现,温度逐渐回升,而昨日的雨水在此刻却是化成一阵寒烟,漫散在石城上空,底下来往的摊贩在可见不可碰的朦胧中忙碌起来,而在石城西边的白辰街上,某个角落却是换了人,不再贩卖豆腐…… 一夜未睡的李唐氏待得李图南和石金全走后便是火急火燎的出了门,顾不及体面,径直走去西街。 李唐氏双手一直紧攥着,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石樊氏的家,一番破败不堪的模样使她慌了神般的跑了进去,入门后那景象扎眼得很,地上坑坑洼洼的地方积余着水,石樊氏的那把伞藕断丝连的倒在地上,李唐氏走了过去拿着观察了一下,内心不愿承认,连忙是大声喊着石樊氏“姐姐?晓姐姐你在哪里?姐姐!!” 李唐氏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着,走到一旁的房门前来,那门框已经倒塌,斜拦在面前,李唐氏奋力将木门推走,那“嘎吱嘎吱”的声响有些尖锐刺耳,李唐氏细弱的双手有些推不动那扇破门但她仍旧不罢休一般,几经辛苦,九牛二虎之后,那门算是斜出大一点的口子来,李唐氏喘着大气,侧着身子走了进去,早上本就没有梳理的发丝,此刻也是显得杂乱。 这屋内时不时有着暗坑,积着雨水在里面,抬起头来便是看得见残缺的天空,李唐氏慌乱的找寻着,第一眼就是望去床的方向,急忙跑了过去,发现床上并没有睡过的痕迹,那被褥都是叠好来的,只是被雨水浸湿了而已,显然石樊氏昨晚并没有在这里睡过。 李唐氏更加慌乱了,瞳孔里已经没有灵魂一般,整个人都是有些恍惚起来,进而走向一旁,李唐氏看见破碎的铜镜,那一旁的水粉盒子也是洒落一地,李唐氏瞧得一眼又是哀叹起来,一番搜寻无果,李唐氏也是心灰意冷,但更多的是担心。 李唐氏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静静的忧思着,此时却是约莫听得蝉鸣…… 没过多久,李唐氏好似被指引着一般都看向了一个杂屋里,李唐氏内心深处的恐惧开始扩大,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房间里的深渊黑洞便是一步一步的扩大了来,周围都像是坠入河底一般,听不得声音! 李唐氏越走越近,隐隐约约的她看见一个大木架一般的东西,里边被茅草盖住,倒塌的木板将杂房内的光线变得昏暗,看得不完全,李唐氏赶忙走近去…… 李唐氏走进门后一看,那木架是墨黑色,边上用大红色写着“奠”,这不由得一惊,虽是害怕极了但还是迫于内心的担忧,李唐氏凑近了去,瞧得里边的石樊氏,李唐氏眼泪瞬间就崩塌的泄洪之水一般,放声的哭了出来。 李唐氏极力的压忍着情绪,缓缓的将石樊氏周边茅草清理干净,但是那棺椁之内已是有着积水,石樊氏浸泡在里面,那面色苍白得吓人,虽是画好的妆,一夜的时间也是将那妆面泡得所剩无几。 李唐氏伸出手来,触碰着那冰凉雨水中的石樊氏,几颗热泪便是滴落出来! “姐姐……你好狠心呐!!!姐姐……”李唐氏抽泣着说。 那水中的石樊氏面带微笑,眉头竟然是一点都没有皱起来,想来走的时候也没有痛苦,难过不已的李唐氏倚靠在棺材旁,精神恍惚! 随后李唐氏便是起身走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过多久又是来了一群壮汉,将石樊氏连人带棺给抬走了。 原来是李唐氏派人这样干的,她仍旧是在大公河边岸找着一个地方将石樊氏安葬了来,只是没有立碑! 待得一切弄完以后,已经是正午了,李唐氏顾不及那么多,什么药堂生意,李图南要回家了之内的,她现在抛却在一旁,来不及用心思想。 李唐氏坐在石樊氏的墓旁,安静的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坐着,回想着年少青葱,脸上的泪水却是不曾停歇…… 李家药堂。 李图南与石金全自然是疑惑了,平日里都是李唐氏已经备好了饭菜,在前堂等着他们二人回来,今日却是离奇的不在,李图南倒是不在意,只是有些无奈,没了李唐氏,李图南只能吃着煎饼,以此充饥。 柳烟儿也是无奈,李唐氏从小到大只教了她看病救人,其他都没有教,和李图南三人一起坐在台阶旁,那小嘴巴嘟嘟的咬着煎饼,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李图南随意应付了几下,则是出了门去,去了每天下午要去的陈家镖局,到了镖局却是发现二小姐坐在一旁,李图南心里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欣喜,三思之后还是忍住了情绪,慢慢走了过去,期间二小姐却是盯着李图南看了许久,那小脸上也是解愁后一脸桃花般的微笑。 李图南走近了去,有些僵硬的打了下招呼“二小姐,好久不见!” 二小姐的表情却是比往日还要热情一些,只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李图南进去了! 李图南摆了摆手,平日里二小姐虽然对他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生疏的感情,而此刻带来给李图南的感觉背后居然是一凉。 李唐氏似乎也是想起些什么来着,与石樊氏的新墓道别后便是回了药堂,大肆的开始采定药材,石樊氏的遗信写过,待得她走后,便是希望将石金全赶远一些地方,李唐氏思来想去没有其他法子,只有这采办药材,才可以让石金全合理地跟着镖队走远去,长时间的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思前想后李唐氏又是害怕起来,这远走之前石金全肯定会是担心起石樊氏,所以只能是突然告诉石金全要远走的消息,让他来不及回一趟家,然而这回来之后该怎么办,李唐氏却是来不及想了,因为不用想都知道回发生什么,石金全的情绪肯定是难以控制的! 李唐氏咬咬牙,看向远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李唐氏一脸愁容,这一天似乎老了很多,面上的皱纹也是能见到几褶了。 待得李唐氏决定好之后,便是派二福去陈家捎了封信。 镖局里面没几下便是有了动作,在陈渊明的指挥下,便是开始整顿起来。 李图南都还是没来得及问二小姐今日怎么这般好心情了便是被陈渊明叫了过去。 李图南一脸疑问,陈渊明却是大笑起来问着李图南“你可愿意随我们一起出镖啊?” “出镖?”李图南又喜又惊,在他与俞司正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李图南对江湖的向往也是多了起来,而听到走镖却是让李图南的眼睛里放出来光来! 在一旁的二小姐却是连忙跳出来“我去,这次我要去!”说完看着李图南,有些挑衅一般的灵动眼神看着李图南,等他回答。 陈渊明有些难为情,虽是想劝说二小姐,人家药堂的镖,女孩子跟过去干嘛,但是看了两眼二小姐又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叹了口气,一副“算了”的表情。 第三十七章·走镖 李图南并没有受到二小姐的影响,理智的问起陈渊明“陈伯父怎么突然想起让图南跟着去走镖了?” 陈渊明听得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可不是我的安排啊!” “哦?”李图南皱起眉头来“莫非是师父?”李图南有些不敢相信,平日里俞司正都是不管不顾的,今日却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李图南心里隐隐露出对俞司正的崇拜来! “不是!”陈渊明淡淡的说了一句。 李图南整个人顿时都萎了下去,心里叨叨起来“我就知道不会是他,那个懒鬼平日里看都不看我!” 二小姐看得李图南那表情一下子失落了很多,本有的心情也是有些低落…… 陈渊明见得李图南有气无力的模样摇了摇头“是你阿娘让我带你去的,再说了你们药堂的镖,总得有个掌事的去吧!况且这次是去江南采买药材,那边可是好玩的很呐,你小子就当是出去长长见识吧!放心跟着镖队走吧。” 李图南有些疑惑起来“阿娘今日可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陈渊明怕说多了露馅便是连忙回话“你回去问问你阿娘吧,我这边只是接到消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这样,我先走了!哈哈哈,好好准备下!”说完,陈渊明还不等李图南回复他,便是走了,头都不回。 李图南还想追上去问清楚一点,却是没有机会了,看着陈渊明走远的身影脑子全是莫名其妙的问号。 二小姐在一旁侧身问着“你莫不会……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石城吧?”二小姐问完后便是偷笑了起来。 李图南本来疑惑的表情瞬间是凝固了,眼睛瞪大了来“好像……是……是的……”李图南有些尴尬起来。 “哪有你这样问人的,再说了,没出过就没出过,这有什么好笑的!”李图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强。 “我就觉得好笑,你能如何?”二小姐俏皮起来,斜睨一眼看着李图南。 “我能如何?”李图南看着二小姐小声叨叨着。 “什么?”二小姐没听清楚,便是把耳朵凑近了去“你说什么?大声点嘛!一个男人这么秀气干嘛!”二小姐显然已经没有把李图南当外人了,耐心的等着李图南回她话。 凑近来的二小姐,那脖颈出细白的肤色便是映在了李图南的眼中,那耳畔旁的发丝也是有些惊起李图南内心的波澜。 李图南咽了口口水,甩了甩头离远了些将声音放大了一点“我说,大丈夫志在四方,以后会走遍天下的!” 二小姐听了便是有些触动,片刻之后的回过头来看着李图南却是说“大话精!” 李图南听了后眼睛瞟了瞟四处,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便是这般表现,这下可把二小姐看笑了。 李图南借此便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连忙说“二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二小姐听了这话却是停了下来,脸上有些难为情的模样,李图南这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上次见过二小姐流泪,如今已经是有些害怕心情低落的二小姐了,因为二小姐哭起来是不带啜泣的,眼泪就如同水桶满了水一般自溢出来一般。 转而李图南转换话题问道“那石家可是不在说媒了?我在学院时见到那石拓业有说起此事,听起来显然是放弃了继续说媒。” “是啊,讨人厌的终于走了!”二小姐一下子心情又是好了一般,李图南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无奈开始了话题就只能接话了。 “那二小姐便是没了烦心事咯!”李图南见二小姐心情好转,连忙炒起气氛来。 “世间本就是纷纷扰扰的,哪有什么烦心不烦心的!”二小姐说着便是转身走向内院去了。 李图南在后面跟着,有些玩笑起来“看来二小姐经过这事以后,竟然是有所感悟啊!” 二小姐一边走着一边转过身来,莞尔一笑“只是明白了些事,算不得感悟!” “哦?二小姐可愿与图南分享分享?”李图南有些好奇起来。 “女儿家的心事,李公子这么想知道?就不怕月儿知道了要找你麻烦?”二小姐向前走着,笑起来回话李图南,虽是没回头,那小眼睛却是转了一转,嘴角上扬起来。 李图南连忙用笑掩饰尴尬“不不不,图南可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是二小姐的心事,那图南就不多嘴了,二小姐莫怪!” 李图南的心被揪起来一般,那神经都是有些紧绷,他没想到二小姐会这样将他一军,这一波反击太迅速了李图南也是一时间没回答上来。 “对了,二小姐……”李图南似乎想起来什么,刚刚的情绪也是被打断了来。 “嗯?怎么啦?莫非李公子……”二小姐停住了步子,回过头来那灵动的眸子看着李图南,眉眼间已经是笑起来了。 “不不不,我没有想知道二小姐心事的意思!”李图南连忙摆手否定起来,二小姐见得李图南这般动作,那眼里却是少了些灵气。 “我只是想问问二小姐的名字,陈家上下我差不多都认识了,可是二小姐的名字我却是还不知道,镖局里的人也都说不清楚,二小姐可愿意告诉图南?”李图南摆正了态度问了二小姐,这个问题其实困扰李图南有许久了,他一直“二小姐,二小姐”的叫着,总觉得二人过于生疏了,现在便是想要问清楚。 “嗯……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二小姐一本正经的看着李图南,有些吃惊。 “是的!一直叫你二小姐,总觉得有些生疏。”李图南见得二小姐这么正式的样子,有些难为情起来,却还是借着勇气说了出来。 “那可不行,我的名字只有那个人才能叫!你还不可以,所以还是算了吧,你也不用纠结了,叫我二小姐挺好的,我也喜欢!”二小姐皱起眉来这样说道。 李图南见二小姐不愿意说出来,自然是不好再问了“我叫二小姐到无妨,只是……” “只是什么?”二小姐见得李图南没有追问又是说起了别的,接过李图南的语气问道。 “只是二小姐下次别再叫图南(喂)了吧。一直叫图南(喂)总觉得怪怪的!”李图南挠了挠头发,此刻也是扭捏了起来。 二小姐听了“噗嗤”一笑“好啦,知道了,下次不叫你(喂)了好吧!”二小姐说完,看着李图南也是弯嘴甜笑起来。 李图南点点头。 二小姐走至内院,在以前那个角落里坐下了,那是原来李图南扎马步的角落,只是这几日二小姐不在,不知道李图南已经换到了厨院,李图南倒也没说,今日不急着练功,也是坐在二小姐一旁。 二小姐见李图南坐了过来便是疑惑起来“今日你不扎马步了吗?” “不急,有的是时间!”李图南倒下一杯茶水递给二小姐。 二小姐接过茶水也是点点头,然后饮了下去。 “我听说江南那地方四季如春,雨水颇多,尽是柔和之美,你当真不想去看看吗?”二小姐问起李图南正事来。 “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太突然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罢了。”李图南摆摆手,有些无奈着说。 “书上都说江南好,江南美,至于何种美,到底是要去看过才知道,既然这次有机会那便是去看看吧!哈哈哈!”李图南转而笑起来对二小姐说。 第三十八章·铁手臂 “石城确实不比江南,这些年来来往往的镖师都是喜欢那江南月色,许多镖师也是去过那江南以后,遇得良人便是再没回来过了呢!”二小姐看着李图南,又是打量起来。 “我自清风身上来,半点不染俗世尘!二小姐这是在小看图南?”李图南皱起眉来!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有些兴趣倒是有些哀叹起来“按你那般说,可不就是你要弃月儿而去了?这一走可不知道要多久啊!”二小姐又是凑近了来看着李图南说“李公子可是想好了?月儿应该还不知道你要走的消息,你当真就这样准备走了?” 李图南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变化,但随即还是立马做出了回答“二小姐会喜欢一个只在乎儿女情长的男子吗?”说完李图南便是一笑走去了厨院,留得二小姐在原地。 “今日还是去趟陈家与月儿说一声吧,免得月儿担心!”李图南表面虽是强硬的不在乎儿女情长,实际上还是多有担心,不告而别显然是不行的! 二小姐倒也没多做停留,眼角一笑绕有趣味的跟了上去。 “喂!大话精,你怎么往厨院里跑啊?今日不扎马步了吗?”二小姐追上去问道,随即二人一起走进了厨院。 这时的大胖刚收拾完,有些悠闲的在台阶上打磨着手中的菜刀,时不时用手去擦拭。 二小姐先是和大胖打了招呼,大胖连忙点头应道。而后大胖瞧得李图南来了也是笑着打了下招呼,之后又继续磨着自己的菜刀。 李图南直接问起了大胖“大胖哥,我师父可是有来过?” 大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同静止一般的思索起来,片刻后便是回答起李图南“嗯……刚刚来过一下,说让你砍一点柴,但是不要砍多了,自己试着来!留了这句话然后就走了。”大胖指着一旁的柴堆说,之后又是打磨起自己的菜刀了。 “老俞头还是这样,除了对离桑姐上心,其他都不管!唉!”二小姐听了大胖的话发出了句感叹。 李图南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上一次看见离桑姐也已经有些时日了,当时也不见得俞司正有多上心,李图南摇摇头拿起斧头走到树桩旁,把马步扎稳了来。 立起一根木棍,刚准备用力挥起斧头时却是看见俞司正在屋檐上,连忙停下来,准备说话却是被俞司正看破了一般,俞司正先说起来“用心继续练,别偷懒!” 俞司正说完便是在屋顶上睡着了一般,再没了声响。 李图南叹了一口气,对二小姐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扎马步罢了!”之后就如同没有见到过俞司正一样,又是挥手砍向那木棍。 听得声响,李图南便是睁开眼睛来,斧头重重的砸在树桩上,那木块却是不知道飞哪去了。 俞司正听得斧头下砍的声音,摇摇头说“不对,重心歪了,劈砍要看准来,这样才会一刀致命,继续练吧!” 李图南听得俞司正的指教颇有感触,觉得有道理,又是拿起一根木棍立在树桩上,这次他压稳了下身,挥起斧头,眼睛盯着那木棍,心一横又是一刀! “咔擦!” 那木棍碎成几块来,俞司正在屋顶上还是摇头,这回倒是看向李图南说“你的眼睛确实看着它,但是你的斧头跟不上你的眼睛,说到底是你意识到了,身体却是跟不上,再练练速度和力量吧!” 说完俞司正便是翻身下了屋顶,李图南虽是听懂了俞司正的话,但是对于速度这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提升,所以皱紧起眉头来。 俞司正走到李图南面前,示意他放根木柴上去,李图南照做后,手刚把木块放上去还没有完全离开那木柴,俞司正便是一剑下去,李图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放上去的木柴留在手上的就只有半块了,这一下也是把那半块给吓掉了。 别说李图南了,一旁的二小姐都是被吓到了,二小姐虽是自小习武,和俞司正也是相处了有几年的日子,这算是第一次见到俞司正的武功,那一剑二小姐确实连什么时候拔剑都没有看清,之后便是惊叹起来! 李图南有些心悸,缓缓抬起自己手来,仔细观察了下,确认五指还在后才是舒了口气,比起舒心更多的还是惊叹“师父,我该怎么提升速度和力量?” “这个简单,主要是看你能不能吃苦了!”俞司正缓缓的收回剑,将嘴里叼的狗尾巴草取出来,在李图南面前晃了晃。 “我能!”李图南连忙回答,他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但是一旁的大胖却是笑起来说“小子,不要什么都想的简单,事情有时候本身就是一个过不去的坎,你硬碰硬也没用。” “不,大胖哥,要是试都不试,我岂不是不战而逃了!那可不是我李图南!”李图南回应着大胖,大胖听了却是点点头“年轻人总是不怕代价,毕竟往后日子长,都认为还得起!唉……老俞啊,你算是找到传人了!这小子着实不错,耐得住性子。好好栽培吧!”大胖刀说着便是收起了磨刀石,带着刚刚打磨好的菜刀进来厨房。 俞司正没有说话,只是勾嘴一笑瞥了眼李图南。 二小姐慢慢的回过神来,连忙问起俞司正“老俞头,你刚刚干了什么?怎么出剑那么快?” “行走江湖的看家本领罢了,哈哈哈!”俞司正微微一笑,随后却是将衣袖挽了起来,褪去衣袖的掩护,手臂上一副铁打的铁臂便是出现在李图南和二小姐的眼中。 随后俞司正将铁手臂取了下来,拿在手中问起李图南“你要是真的想学我这拔剑斩就戴上这个铁手臂,日夜带着,万不得已便不得取下,你怎么样?”俞司正将铁手臂放置李图南的面前。 李图南虽然有些欣喜但是日夜要戴着这个铁手臂的话,李图南便是陷入了沉思。 二小姐看到李图南的模样便是说了句“当初谁和我说要练武来着?” “好!我戴!绝对不取下来!”李图南没来得及思考便是直接喊了出来! “好!先来戴上吧!”俞司正一笑“这铁手臂我也是好久没戴过了,现在摘下来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你小子给我爱惜好!”俞司正帮李图南便戴便说。 二小姐却是在一旁笑着,李图南无奈的摇摇头。 俞司正将铁手臂给李图南戴好后便是说“准备好了吗?我要松手了!” 被俞司正托着,李图南完全感受不到这铁手臂有多重,然后轻轻点头“准备好了……” “啊!……”话音刚落地,俞司正撤掉了自己的双手,李图南那带着铁手臂的双手里面掉了下去,仍旧是感受不到那铁手臂有多重,几次尝试抬起手来却是发现抬不起来…… 俞司正看了却是笑着点点头“起作用了,很好就这样!等哪天能正常吃饭了再和我说吧!哈哈哈”说完便是笑着走开了。 留下李图南一脸懵的站在原地,那双手垂放在身侧,风都是吹不动。 二小姐见了也是没忍住的取笑起来“李公子倒是抬下手啊!这是怎么了?” 李图南想不出话来接,便是扎起马步来,只是双手不像平日里那般平举,垂在腰间……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没有说话倒也没有再多说了,在一旁陪着李图南,看他练功,偶尔倒上一杯茶水,等他休息时喂李图南喝下,因为李图南的双手举不起来,必须要有人喂…… 就在此时陈昌觉路过了,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第三十九章·误会 陈昌觉瞧得这一幕,心里眼里都是笑了起来,连忙跑了过去凑热闹,李图南见到陈昌觉过来了倒是没在意,只是二小姐脸烧红起来,连忙将茶水放下,转过脸去不敢看陈昌觉。 二小姐此时心里像是做贼一般“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二姐这是在……干嘛啊!哈哈哈”陈昌觉毫不介意的笑起来。 李图南摇摇头连忙帮二小姐说话“阿觉,说话注意分寸,别等下又讨打了!” “嗯?我有说什么吗?我只是看到些平日看不到的事情哦!哈哈哈”陈昌觉现在正在兴头上,别提多开心了。 李图南本来没有注意二小姐,所以也是不知道二小姐的脸有多红,直到陈昌觉提醒,李图南才发现刚刚那样却是有些不妥,所以忙是转过头来看二小姐,这一看不得了,李图南第一次见到二小姐像女子一般扭捏了起来,眼里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回过头来却是连忙走开,李图南察觉到异样也是有些避讳起来,却是耐不住陈昌觉的一番说辞。 “平日里二姐姐多有几分欺压李家哥哥,怎么这次却是端起茶水来了,看上去多少有些……”陈昌觉玩笑着上瘾来了。 “不许胡说!”李图南皱着眉,严肃的看着陈昌觉,只是双手下垂着,李图南用尽力气也是没晃动两下,陈昌觉看着又是大笑起来“图南哥哥今日是怎么了?这手莫不是被土地爷给抓住了,一动不动的!” 李图南现在没有心情给陈昌觉解释,只是看着二小姐慢慢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和你说啊刚刚二小姐喂我喝茶是因为我双手动不了,你把我衣袖掀开来就知道了”李图南连忙解释起来,这要是让陈昌觉把误会传到陈月那里去,那还得了。 只是二小姐听得李图南解释起来,心里也是舒心了一般,有些慢慢的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是小跑走开了,眼里有些柔情,没过片刻便是消散了,二小姐也就此消失在转角处…… 陈昌觉听得李图南说话,略有些疑惑起来,单眼挑着眉拿手去掀了一下,看到了李图南的手被套上了铁手臂之后便是惊讶起来“老俞头把这东西给你了?” “怎么,你知道这铁手臂?”李图南也是惊讶起来。 “我见过几回,之前不是一直在老俞头手上吗?怎么突然在哥哥手上了?”陈昌觉将玩笑收了起来,罕见的正经起来。 “这是师父给我套上的,如你所见,我现在双手动不了了!”李图南摇摇头,想摆手却是无能为力。 陈昌觉有些崇拜起来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老俞头脱了这铁手臂,速度会快多少!” “你见过师父的本事?”李图南有些好奇起来,对于俞司正,他当然是想多了解一些的! “没有见过!”陈昌觉做了个鬼脸。 “那你怎么知道速度会快很多?”李图南不理解起来,按照陈昌觉的说法,他肯定是见过俞司正拔刀的!现在却是不说清楚。 “我自然是知道,因为那几次我也没有见过他拔刀,一眨眼间那地上便是鲜血四溅,而老俞头的刀剑还在剑鞘里,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不是速度是什么?”陈昌觉打量着李图南的铁手臂来。 之后便是试着将李图南的铁手臂举了举,虽是有些动静,但是效果不大,几乎也是不能举动它。 陈昌觉自己尝试过这才说“厉害厉害!”眼里也是对这铁手臂有些想法。 李图南听得陈昌觉的夸赞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毕竟这铁手臂在他手上,而他举不起来,这手就如同残废一般动弹不得,哪里还有心情回应陈昌觉的夸赞。 “对了,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清楚了吧,可别在你三姐姐哪嚼舌根子哈!” “行吧行吧,看在你态度上还算可以,我就不和三姐姐讲刚刚那画面了!哈哈哈!”陈昌觉难得的正经又是消失,现在便是玩笑起来。 “也别去你二姐姐面前说,不然你肯定没好果子吃!”李图南叮嘱起来。 “行了,知道了,先扎马步去了,李哥哥你慢点来!”陈昌觉觉得没意思之后便是想要走开了,说走就走,陈昌觉也是没有都觉。 李图南也是无奈,看着陈昌觉轻快的背影,自己多的是苦水啊! 按照往常一眼样,李图南照旧扎起来马步,只是双手举不起来,垂在身上也是有些叹息。 此时大胖却是走了出来,瞧得李图南这模样没有多说,只是竖了一个大拇指来肯定李图南。 李图南有些难过的摇摇头,大胖却是一笑“吃过苦后,才会知道甜是多甜的!慢慢来吧,小伙子。” 道理李图南都懂,但是一开始就苦不堪言这可如何是好…… 二小姐自刚刚走开厨院后,便是一人在自己院子里舞起刀剑来,几次翻身便是如同飞燕一般,那眼神里虽不是杀意,但绝不可小视那股狠劲! 舞得累了,二小姐便是一人坐在石桌旁,给自己上了碗茶,那杯中倒影出自己的面孔,因为与陈月是有着几分相似的,刚刚摒弃掉的所有杂念又是浮现出来,如一缕青烟,一旦自己停止了行动,它便挥之不去,不止休的缠绵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二小姐竟是没有停歇,无时无刻不在挥舞着斧钺钩叉,直到心事渐渐的被劳累替代。 二小姐其实心里明白,刚刚喂李图南喝茶只是出于朋友之情,但是一想起陈月,刚刚那幕便是如针扎在了她心上一样,二小姐与自己较真起来,对于感情其实她自己也是模糊不清的…… 陈昌觉也是到了院子见到了陈渊明,陈渊明随口一问陈昌觉“你要不要去江南?我这里正好有趟镖。” 陈昌觉先是摆了摆手“没意思,赶路得浪费多少练功的时间啊,不去不去!”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去走走吗?怎么现在又是不去了?”陈渊明有些意外起来,之前陈昌觉经常吵着说要去走镖,现在有机会让他去,他竟然是拒绝了。 “我要和老俞头那样,一个人出去走镖!”陈昌觉从刚刚看见李图南戴着俞司正的铁手臂就是若有所思,显然是十分在意俞司正。 “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说完陈渊明便是直接走了。 “爹,你就不再劝劝我?”陈昌觉没想到陈渊明说走就走了,刚刚摆好的架势一下子就没了,连忙追了上去。 陈渊明摆了摆手不做停留的说“我管你去不去,我是你爹,我让你去哪里容得你拒绝?”回过头来轻蔑的笑了笑。 留得陈昌觉在原地无奈起来,直摇头“敢情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啊……那你还问我,这不是浪费口水吗……” 陈渊明回头又是说了一句“明天早晨就出发,赶紧准备去吧!” 说完便是大步走开了。 第四十章·背后的师父 陈昌觉听得陈渊明说便是惊讶起来,自己嘀咕着“明天早上就出发,这么赶?算了算了,难得出去一趟,我得先去告诉阿娘咯!嘿嘿嘿!”陈昌觉笑着嘀咕完后便是将自己要练功的事扔在一旁,欢脱的跑了出去。 李图南则是在出院扎了一下午马步,由于手上套着铁手臂,那上身的重量也是加多了,虽是坚持下来但相对于之前来说确实是累太多了,而俞司正又不让李图南摘下来。 李图南无奈,虽是能垂着手走动,扎马步之类的,但是双手就是提不上来,这往后上学该怎么办…… 李图南一想到这里就是犯难了“索性马上要出去走镖了,得趁着这段日子赶紧习惯起来!” 在石桌旁稍作休息,把气给喘匀了以后,李图南便是有些担心二小姐,由于之前的误会,二小姐便是一下午都没有再出现过了,过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再看见二小姐,李图南可不想二人的交情又此生分起来。 所以李图南先是在镖局找了一番,打听了下,二小姐似乎是先回了陈家,听得这消息李图南虽是有些失落,但情况还好控制住了,因为他并没有听说二小姐追着陈昌觉打,显然陈昌觉答应李图南的事还是做到了,没有乱说,这要是陈昌觉口无遮拦的胡说一通,要可不就是火上浇油,李图南到时候在陈月面前也就不好解释了。 李图南舒舒心便是要去一趟陈家,这一趟不单是要和二小姐解释一下,更重要的是要与陈月好好道别一番,虽是三年赶考之约才刚刚开始,但在李图南眼中陈月已然是他妻子一般的人了,所以该做的可不能马虎! 李图南本来是想再找一下俞司正的,问问他能不能换个轻一点的铁手臂,现在他手上的这个铁手臂实在是太重了,连抬手都抬不了,双手比直的下垂实在是太不适应了。 但是无奈俞司正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找不到,连消息都没有,李图南没有办法,只能垂着手走去陈家。 而李图南不知道的是俞司正一直在角落里看着李图南,一举一动都是没有错过,俞司正除了尽到师父监督的责任之外,更多的实在感叹自己收了个好徒弟。 俞司正对李图南可是满意的很,以前慕名来拜师的人,光是扎马步就被劝退了一大部分,因为来拜师的多数是有武术基础的,而俞司正只让他们扎马步,前些日子什么都不教,便是让那些人觉得俞司正不是真的想教,而一些坚持下来的人,到了第二关这个铁手臂这里时便是直接放弃了,因为他们也和李图南一样,完全提不动,更别说拿着砍柴了,不但被限制了双手的行动,还影响了正常的生活,所以那些人没多久也是放弃了,气不过便说俞司正不教真本事,故意刁难徒弟。 李图南虽然没有戴着铁手臂砍柴,但是他仍旧是坚持着戴铁手臂扎马步,不但没抱怨,反而是乐在其中!单凭这一点便是深得俞司正的心,因为当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李图南被套着铁手臂,走了没多久便是累了,气喘吁吁的,索性他性子韧,扛得住,愣是坚持到了陈家。 李图南走到陈家时已经是满头大汗,陈家家仆见到连忙过来搀扶,一个家仆上去,李图南也是像有了依靠一样直接倒了过去,没想到这一下可把那个家仆给压倒了! “呀呀呀呀呀呀!李公子!你怎么这么重啊,可把我压死了哟!”那李图南底下的家仆有些抱怨起来“你们几个别看着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听得那家仆的呼喊,今天几个也是连忙过来搀扶起来。 他们先是搀扶着李图南,没料到李图南的双手一个竟然拉不起来。 “嘿呦!这就奇了怪了!唉~你你你过来一起帮我拉下!”那双手都没有拉动李图南双手的家仆疑惑的叫起另一人来。 一旁那人也是听得叫唤连忙过去,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图南拉了起来! 李图南被拉了起来也是舒了口气,但还是说了句玩笑话“你们看我这么累,就不能让我在躺会儿嘛!” “别别别,李公子您要是再躺一会儿,我估计可就成肉泥了!”刚刚那被压在底下的家仆也是玩笑起来“李公子这看着也不是很壮实啊,怎么压的我这么疼啊!就如同被石头压死了一般,竟然是动弹不得!”那家仆有些疑惑的说了几句,像是讨个答案一般。 “唉!一言难尽啊!不好意思了,难为兄弟你了!”李图南习惯性的想要恭手道歉,此刻却是毫无办法,只能脸上带着歉意。 “没事没事,我现在帮您去通报下吧!公子稍等片刻就好!”那家仆到也没有多做计较,见得李图南点头便是转身跑了进去。 没一下子,那家仆便是跑了过来迎着李图南往陈家家宅里边走去了。 走到大厅,陈月早已经打扮好了,在大厅里站着等待,见得李图南,那原本是微皱的小眉,也在顷刻间被笑意给驱散掉了,陈月恨不得走上前自己迎着李图南进来,只是脚步刚迈便是被身后的丫鬟给拉住了,陈月回头望着那小丫鬟,之间得那丫鬟轻轻摇头,陈月便是收回了脚步,期待的小眼睛便是跟着李图南走近了来。 李图南见到陈月,刚刚赶路的辛苦瞬间也是消散掉了,那眸子的疲惫此刻竟然是化作了笑意! 李图南虽然想行礼问好,但是无奈自己抬不起手,思虑了片刻,若是此时不行礼直接口头问好,便是有些不重视陈月,不重视礼法的感觉,所有李图南直接省了行礼,亲切的唤了声“月儿!” 陈月听得也是笑弯了嘴,端庄的行了个礼“公子好!” 陈月见得李图南满头大汗,连忙用手绢给他擦拭着汗水,难免视线交错,来来回回陈月还是羞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回过身去。 李图南也是扭捏起来,毕竟周围还是有着家仆丫鬟在看着,二人都有些要面子,所以短时间里气氛也是尴尬起来。 那些家仆和丫鬟似乎还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李图南虽然想有些动作,但无奈手动不了,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尴尬下去了。 幸好此时二小姐来了!就如同是刻意来救场的一般,直接将周围的下人全部打发走了,连陈月贴身的丫鬟都是被遣走了。 这下陈月才是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李图南…… 第四十一章·白尺 二小姐将众人遣走以后,便是坐在大厅旁,有些江湖人的样子随意坐着,单手撑起那精致的小脸蛋!看热闹一般的望着李图南陈月二人。 李图南偷偷的瞄过一眼,见得二小姐波动不大,终于是彻底放心下来,随后看向陈月,此时便是无了妨碍一般,喜上眉梢的凑近了过去。 陈月是女子自然还是要羞一些的,虽然周围已经没了外人,但心里还是有道坎的!毕竟还没有过门。 而且自小陈家家母就教她女子要矜持,现下倒是全部现学了起来。 其实陈月心里也是乱的,明知道李图南马上就要离开了,却还是这般扭捏,想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李图南静静地看着陈月,由于身高上的差异,李图南看见陈月那修长的睫毛若隐若现的遮挡着那暗低的眼眸,心里虽是开心,眼里也是完全看不腻,但是总觉得陈月有心事一般,李图南见到这般便是弯下身子来问起陈月“月儿可是有什么要与图南说的?” 陈月听得李图南这样一说,眸子便是是对上了李图南的眼睛,陈月稍稍皱眉的点点头“嗯!” 二小姐见到了也是立马懂了意思的打断二人说“我先回房准备东西去了,月儿你等下过来找我啊!” 陈月连忙回过头来笑着点头,二小姐却是无奈的白了一眼陈月后笑着走开了。 转过角后的二小姐却是靠在墙角看着天空感叹了一句“真好啊!”停留片刻后便是走开了。 而陈月在二小姐走后还是没有多大改观,仍旧是羞答答的。 只是这回却是陈月先说起来“公子要去江南了?”那眼眸终于开始问候起来。 “是啊,来得也真突然,不过也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了,今日已经是被二小姐给笑过一回了,再不出去走走,怕是我自己都该笑自己了!”李图南略做玩笑的说起来。 陈月拉着李图南的衣袖,准备带着他往内院里走去,一下子却是没拽动,陈月又是拉了起来,这回李图南倒是配合起来,看着衣袖被拉起来便是自己动起来。 走到内院,就仿佛是进入了陈月的私密空间一般,陈月也是放开了矜持,大胆了起来“公子有没有什么要与月儿说的吗?”那小脸带着渴望,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李图南,这一问显然不是带着质疑。 但是这一问却是把李图南问的慌了,李图南连忙退了一步“月儿说的是?”李图南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便是先做试探的回复起来。 “公子要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连个念想都不愿留给月儿吗?”陈月眼神有些失落,忧伤的转过头去,低低的看着一旁的花草。 “不不不,图南绝没有这个意思,此次前来便是刻意来与月儿道别的!”李图南本来是想用双手搭在陈月的肩上说的,可是双手动不了,他就只能跑到陈月头转的那个方向解释起来。 陈月见得李图南这样倒是轻轻一笑“是月儿错怪公子了!”陈月又是抬起头来看着李图南“公子此去江南,若是见得那江南十里桃林,便是采撷几朵公子中意的留来赠予月儿可好?” “这个是自然!可是……”李图南有些疑惑起来又是回话道“这桃花三月开的最艳,现在已经是要入夏了,可能桃花也是要凋落了!” 陈月听得却是一笑“入的了公子的眼便好!”心里却是有些担心,但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就这样藏在心里了,她本以为李图南会理解她的意思,没想到李图南却是会错了意。 李图南点点头“那便这样定了,要是有我一定采回来赠予月儿!” “嗯!还有便是……”陈月见李图南这样说后便是又皱起眉来了。 “月儿还有什么要和图南讲的吗?”李图南见陈月又是微微皱起了眉,便是询问起来。 “公子先随我来!”陈月说完便是转身走去,那脚下的裙摆便是旋了起来,身后的长发已是及腰,陈月一身淡蓝色的打扮配着她亲手做的武服也是极为相合! 李图南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了一间房前,这时二小姐便是在门前石桌上自顾的饮起了酒,石桌一旁还配着一把长剑,李图南带过一眼便是和二小姐打起了招呼。 二小姐额头已是留下几颗汗珠来,显然是刚刚舞剑舞累了,这才稍作休息起来,见得李图南打招呼稍稍点头回应了下,但是见到陈月却是连忙问起“月儿,你这就与他说完了?”二小姐起身。 陈月没有回答,只是笑了起来,后面的李图南跟着陈月上了台阶,陈月一把将门打开,跨了进去后便是连忙将门关了上来,李图南被拒在门外有些懵! 只听得陈月在另一头讲“公子且在门外稍等片刻,月儿马上出来!” “哦!好!”李图南虽然有些懵,却还是笑着回复着陈月,退后几步来到二小姐身旁。 二小姐此时却是笑着的“喂!你知道那房间是什么房间吗?” 李图南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跟上去然后被关在门外了!你还笑我!”李图南玩笑起来。 “那是月儿的闺房!怎么可能让你进去,就算月儿同意你进去了,我也会把你给拉出来!”二小姐先是玩笑,待得最后一句,语气却是霸气起来! “闺房……”李图南睁大了眼睛“那还是不要进去了,这要是传出去,月儿的名声可就没了!”李图南舒心起来,幸好刚刚没有进去! 没一会儿,陈月便是开门走了出来,然后又是将门带上,手里多出了一柄长剑来! 陈月笑起来跑到李图南面前,将长剑递在李图南面前说“这个是当年爹爹送我的,现在公子要去江南,走镖途上不一定万无一失,带把防身的利器总要安全些!” 李图南见得这剑,又是瞟了眼石桌旁的剑,这两把剑竟然有些相似,而且之前二小姐曾经说过陈渊明以前送过她们姐妹二人一人一把,现在看来这两把剑是凑齐了! 李图南虽然想接下来,碍于双手提不上来,便是眼神示意起二小姐,二小姐也是懂了意思,连忙接过长剑,装作查看一般的将剑抽出剑鞘,点点头后又是合进了剑鞘,然后才送到李图南垂下的手中。 李图南拿到了剑后也是笑着回应陈月“谢谢月儿了!” “不谢,这是月儿该做的!对了,它的名字叫白尺,公子以后可要好好爱惜它啊!”陈月笑起来,略带不舍的说。 “月儿赠的,自然是图南心上的,哪有不爱惜这回事啊!”李图南很像将剑拔出来,自己亲自看看,但是无奈,只能这样回复陈月着说。 第四十二章·告别 李图南手握着那“白尺”心里却是有些在意,看着一旁的陈月,又是看了看二小姐,略带好奇的问起二小姐来“二小姐那柄剑唤作什么名字?” 二小姐听了,便是回身走去石桌旁拿起那把剑来,旋了一圈然后挽在身后,小嘴一翘“飞花!” 李图南听得这名字连忙点点头“剑斩三月飞花,花洒满地残香!这名字不错!” “那可不,这可是苏痴给我取的!当然是好听的!”二小姐笑起来,将剑也是摆正了来! “苏痴?”李图南有些疑惑。 “他是我们家的镖师,现在应该是出去走镖了,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他与二姐姐最合得来!平日对月儿也是照顾有加。”陈月见得李图南困惑起来,便是与他解释,说道苏痴陈月的脸上也是笑了起来。 “这样啊!那这白尺,也是他取的?”李图南皱起眉来问陈月。 “这个是自然!”二小姐一把抢过李图南手中的白尺,把玩起来。 “这名字取得未免……”李图南刚刚就有些在意这白尺的名字,现在想来真的是有些怪,这白尺白尺忽而一听不就是白痴嘛! “公子莫要太在意了,这白尺啊,可是苏大哥用心取得,你可别想错意了!”陈月听李图南那语气,也是知道他的意思所以连忙解释起来“当时,爹爹刚刚将这剑赠予月儿时,苏大哥就在一旁,他说月儿应该要给这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当时大家可是一起为这名字犯愁呢!阿娘说爹爹取的太粗狂了些,二姐姐取的便是太随意,弟弟当时还是孩童,胡说了一些,而苏大哥说出白尺的时候也是被大家笑话了起来!” “被笑话了也难怪吧,毕竟谐音太相同了!”李图南听了便是笑着回复说。 一旁的二小姐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将白尺递给了陈月。 “所以苏大哥连忙解释起来了,他将白尺拔出剑鞘,指着那如同水镜一般的剑身说,这剑如同池水铜镜一般,在阳光下就好似一根白色的尺子,而且说月儿本就不是拿剑的人,拿着一根白色尺子便正好,这一说便让大家心服口服了,阿娘也是连连点头说好!所以之后便将这剑唤作了白尺!”陈月缓缓抽出白尺,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剑身确实如同白色尺子一般,由于那光直接是反射的太阳光,刺的李图南有些不敢直视,眼睛也是有些闪躲起来。陈月见到了也是马上将剑收回了剑鞘。 “这剑还没有碰到敌人便是已经造成伤害了,着实厉害,不过苏大哥更厉害,竟能将这名字取得如此妙!”李图南不在玩笑这名字了,反而是觉得这名字取的却是挺配陈月,陈月确实不应该拿剑,将这剑唤作尺便是绝妙! “现在月儿将此剑赠予给公子了,公子要不就换个名字吧!”陈月又是将剑递在李图南面前。 李图南又是准备暗示二小姐,没想到这回陈月却是直接放到李图南的手中了,之后陈月便是嫣然一笑“公子可有在好好想名字?”那眼睛也是盯着李图南看起来。 李图南也是有些小尴尬起来,连忙开始转动脑子想起来,闭目会神。 陈月见得李图南这模样倒是悄悄笑了起来,二小姐也在一旁,小指头轻轻点了点陈月鼻子,小嘴抿起来笑起来看着陈月。 显然李图南双手不能动已经被陈月发现了,二小姐也是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打掩护了,不过看李图南始终将手垂摆在身侧,二小姐心里却是有些不习惯来了,毕竟已经看惯了李图南经常行礼。 陈月则是看着李图南,微风稍稍轻抚过李图南的发丝,那条发带也是随之杨了起来,陈月见得了心里也是开心极了。 这时李图南缓缓睁开眼来说“我想到了!” “说来听听!”二小姐摆好架势,想要知道李图南会取出什么名字来,毕竟苏痴取的可是大家都满意的! 李图南看着陈月,陈月也是点点头,小眼神也在期待着! “白尺!”李图南轻轻一笑。 “嗯?”二小姐抬起眉看着李图南“你这是……” 陈月听得李图南说也是笑了出来“公子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名字刚好?” “对啊,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其他名字能压下白尺,既然月儿已经唤它白尺许久,图南便一直唤下去吧!”李图南回应陈月后便又看向二小姐“苏大哥真是个奇人,这次图南算是输了,下次一定得与他论道一番!”李图南脸上洋溢出期待来。 “想来苏大哥对你一定会有兴趣的!毕竟月儿可是被你抓得牢牢的了!哈哈哈”二小姐绕有趣味的一说。 李图南听了却是闻得话中有话,偏过头来看着陈月,陈月也是摇摇头,李图南又是看向二小姐,此时二小姐却是摆手起来,转身走远去了。 李图南这才凑近陈月来心情略带复杂的小声说“那苏大哥,可是与月儿……”李图南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心里也是复杂起来,不知道怎么说,二小姐这一句话却是翻起李图南心中的千层浪来! 陈月也是变得敏感起来,见得李图南这样问,连忙解释起来,那小脸也是紧皱起小眉,小脑袋缓缓的摇起来“不不不,苏大哥像是兄长一般对待月儿,绝对没有那种感情的,苏大哥肯定也只是将月儿当妹妹一般照顾的,公子莫要多想,月儿的心里自始便只有公子一人!” “不不不,是图南过失了,图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才乱了话语,月儿莫怪。图南自然是相信月儿的,月儿说没有那便没有!”李图南见得陈月激动起来也是有些心慌起来。 而一旁的二小姐也是不知道她这一句话竟是将这对小情侣给弄得像受惊的小鸟一般,二小姐看得李图南和陈月也是稍稍摇头“感情这东西到底还是有先来后到的啊!”说完便是拿起酒壶,靠坐在石桌上饮起来,眼睛看着天空,嘴里饮着烈酒,心里却是替苏痴感伤起来。 “公子!”陈月低下的头,像小女孩一般玩弄手指起来。 “嗯?月儿有什么要与图南讲的吗?”经过刚刚二小姐的话语,二人虽是解释清楚了,但还是沉默了起来,李图南听得陈月说话,连忙回应。 “公子……公子……”陈月有种想说又说不出来的紧张感,小嘴一直在咬着嘴唇,眼睛眨得厉害,下面的手指也是攥得紧来! “有什么想说的便是说出来吧!月儿与我可别客气啊!”李图南见陈月有些紧张,便是将脸贴近了去,凑到了陈月耳旁说。 陈月的心像是中了一箭,内心的血液流逝在全身,从心口开始火热起来,那小脸也是抬起来看着李图南,将手背在身后去“公子要是以后喜欢上其他女子可要提前与月儿说!好吗?” 这句话一出来,一旁的二小姐却是不淡定了“月儿,你在说什么啊?”二小姐将酒壶随手扔在一旁,跑了过去。 “月儿为何要这样说?图南不解!”李图南摇晃着头颅,一脸不相信。 “自古以来男子便是三妻四妾,甚者更是妻妾成群,月儿……”陈月这样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二小姐刚准备要说教陈月,却是被李图南抢先了“月儿,你听我说,图南已经发过誓,此生不负你陈月,而且自古以来都是夫唱妇随,若你已经决定跟着图南庸俗度日,那你便是只能依着我来,若是往后再说这种有违图南初衷的话,图南可是要万箭穿心的!”李图南的气愤全败在脸上了,看着陈月却又是下不了狠心来,便是缓和了语气。 “本小姐幸好没有看错你这小子!”二小姐听了李图南这样说惊叹起来,眼睛也是看着李图南打量起来。双手环在胸前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陈月听了像是被训斥了一般委屈,但却是笑着回复李图南“月儿依了公子便是!”眼睛弯似峨眉月。 陈月刚刚心里也是紧张的厉害,毕竟自小看着陈渊明与陈家家母恩爱如故,一生一世一双人,陈月变也是这般幻象着能与李图南过着这种平淡的生活,可她也明白世间百态无常,不是世间所有男子都如她父亲一般,这才没忍住将心里担心的事情说了出口,所幸李图南的回答安了陈月那飘扬好些年的心! 李图南见陈月笑的开心,自己却是有些气不过,于是走上前去,陈月看着李图南突然走近了来,连忙抬头看着李图南,只是突然李图南用自己的额头贴紧了陈月的额头,一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陈月说“月儿将图南气得不行,反倒是自己笑的开心!” 陈月有些受宠若惊,到目前为止这是李图南做过最亲密的举动了,而一旁的二小姐还这一旁看着,二小姐也是被这一幕惊到了,下意识的想要上去阻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迟迟走不上前,那二人贴的太紧,将二小姐也是看红了脸来! “羞羞羞!”二小姐一边说着连忙转过头走开了,二小姐看着那画面莫名有些羡慕起来,但还是果断的回头走开了,因为二小姐的性子可不会让她羡慕! “月儿只是用心声交换了公子的心声,公子可不会这么小气吧!”陈月看着李图南,二人的双眼离得只有那么一小点距离,所以在李图南的眼中陈月便是见得到自己“此刻公子的眼中可全是月儿呢!” “不单此刻,又岂止眼里,图南的时分,全身都已经沾染上了月儿留下的印记!哪怕是灵魂,都已经向月儿臣服了!”李图南看着陈月,深情起来。 在此刻借带着微风,二人都能感应着彼此的呼吸,仿佛永恒一般静止! “公子这次去往江南可要早些回来!” “有月儿在牵挂,图南不敢逗留!” “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有白尺在,我不会有事的!” “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是水土不服一定要及时处理,别拖着!公子第一次走镖,途中气候不测,要这样保暖解暑!” “月儿莫不是忘了图南打小习了医术,不会有事的!” “那……那早些回来!” “绝对不会晚归!” 之后陈月便是趁李图南不在意,踮起脚尖来轻轻吻过李图南的侧脸,被吻过的李图南有些吃惊的看着陈月,陈月也是抬头凝望着李图南,随后莞尔一笑便是转身跑走了。 留得李图南在原地“慌乱”! 之后李图南一脸傻笑的走出了陈家,像是中了邪一般,而手中则拿着陈月赠予的白尺,走路摇摇晃晃的…… 第四十三章·夜幕中的黑影 李图南仍旧是傻笑,脑子不断重复着刚刚陈月突然吻了他的画面,一路陶醉其中!期间也不知道撞了多少根柱子了…… 回家的期间遇到了采买东西的陈昌觉,也是心不在焉的打了打招呼,陈昌觉虽是疑惑,却也是探不出究竟来,随后便是没管那么多,朝着自己喜欢的铺子里大量采买着吃食!仿佛再也吃不到了一样…… 这边李图南则是慢慢悠悠的回到了药堂,此刻阿柴正是闲来无事的坐在药堂门口,看着李图南一脸傻笑也是笑了起来,走了过去绕李图南走了两圈打量起来。 而李图南就和没看到他一般,自顾的傻笑着! “嘿!这小子今天是中邪了?”阿柴惊奇的嘀咕起来。 见着没反应便是推搡了李图南两下,李图南仍旧没反应,这时阿柴却是偷笑着走到李图南耳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起来“喂!!!” 这下才把李图南的魂给喊了回来!李图南一脸惊恐,侧身看见了是阿柴才缓回了些魂。 “阿柴!你干嘛啊?差点要了我小命!”李图南很想要手锤一下阿柴,可是手提不起来,所以只有面部表情在怨念! “我可不要你的小命,和你说清楚啊!刚刚看你和二傻子一样,想着你是不是中邪了,幸好我阿柴自小看着对面阿婆,偷学过几手招魂术!你不谢我,就算了,这表情莫不是还要吃了我?”阿柴故作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样子,一脸叹息,而身旁的几个兄弟却是笑的不亦乐乎! 李图南也没有办法,只能任他们笑了,但是稍作缓和后便是凑到了耳旁说“阿柴,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阿柴一听,眼睛先是迟疑了一下,片刻之后转了一圈就是笑了起来“有什么事就说,我阿柴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李图南听得阿柴这么一说,便是走开了几步,声音也不再小声但却缓和“我马上就要去江南了,药堂还有阿娘,烟儿可就要麻烦大哥了!”说完便是鞠了一躬,因为双手无法行礼,李图南只能行这礼了。 阿柴见得李图南行得大礼倒是连忙走上前扶起李图南,眼里开始杂乱“你小子干嘛啊!把我当外人是不是啊!我跟你说,你就是不说,李夫人和烟儿我也会照顾好的!这么多年了,还把我当外人,真有你的啊!”阿柴一边说着,刚刚玩笑的表情也是逐渐消无,脸上露出的是严肃,认真! “不不不,图南从来没有把柴大哥当外人的!”被扶起的李图南感受得到阿柴的握力,李图南那被紧紧握住的的胳膊便是能感受到阿柴的认真,显然阿柴对李图南刚刚所说生气了! “你放心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阿柴没事,你李家人就不会有事!倒是你,怎么突然要去江南了?”阿柴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缓缓将手松开,看着李图南说。 “柴大哥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不可能的,哈哈哈!”李图南见得阿柴的情绪缓和起来,也是趁热打铁将气氛炒热,然后又回答起阿柴“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日去陈家,陈伯父突然和我说的,说是咱们药堂要去江南采买药材,因为采买数量颇多,需要个掌事的人去,阿娘的意思也是让我去一趟!” “李夫人的意思?这么没听她说起过?夫人可不像是这么突然的人啊!”阿柴听得李图南所说,便是皱起眉来,深思起来。 “是啊,我也很奇怪,突然就被叫去说要去江南了!”李图南一脸无奈的说。 “陈家家主也去吗?”阿柴思考片刻后便是问起李图南。 “不清楚,陈伯父也没有说清楚!不过我想着走镖路上肯定要有一个经验老道的镖师吧……”李图南说着说着,李唐氏便是从药堂里走了出来,李图南还没有说完,便是赶着走了过去。 李唐氏见得李图南,那失落悬立的心终于开始恢复起来! “桢儿!你快去收拾下行礼,镖局明早就出发!到时后镖队可不等人啊!”不知道是不是李唐氏病了还是怎么了,今日一反常态,让阿柴十分怀疑,之后阿柴少有的仔细的开始打量起李唐氏了。 李图南听了李唐氏的话,虽是无奈时间太紧,却也没有抱怨,连忙走了进去收拾起东西来,将那些田先生赠的兵书全数带了上去,然后便是几套换洗的衣服,因为双手戴着铁手臂,那动作再怎么快也只有那样,索性周围除了柳烟儿就没其他人了,不然肯定是要被笑掉大牙的,因为李图南那滑稽的动作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柳烟儿自然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李图南走远,心里也是不舍,虽然是想跟着去看看那江南水色,但是她知道,李图南一走李唐氏便是缺人照顾,所以柳烟儿就没有与李唐氏提要跟着去江南的事了,见着李图南手忙脚乱的收拾衣服,先是笑着,笑到最后累了才赶过来帮忙,李图南也无奈,不但没怪柳烟儿笑他,反而还是有些感谢柳烟儿过来帮忙…… 而石金全则是在屋里听得李图南忙手忙脚的,表面上虽是不在意,心里却是好奇的猴一样,江南他也只是在书中才见到过,至于江南到底是怎样的,石金全也是无限憧憬的! 李唐氏并没有在药堂门口久留,阿柴知道了李图南要走镖的消息后,便是一直在思考,然后与他的几个兄弟交了下耳后,那几个人一下子便是消失了! 天色渐晚,李图南的双手也是劳累过度,完全没有力气,白尺被李图南放在床上安静的躺着!李唐氏慢慢的走开进来,李图南见到李唐氏来了,连忙收起疲倦的笑起来。 而李唐氏忧愁的脸上便没有关注到李图南的微笑,待得李图南问起“阿娘怎么突然这么赶?缓几天不行吗?” “桢儿,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措不及防,你要多习惯!”李唐氏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赶,而是跳过话题的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几本书罢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可带了!”李图南又是查看了下自己的包裹,笑着说。 而站在一旁的柳烟儿却是没有说话,紧紧的挽着李唐氏的手,柳烟儿自然是看出今日的李唐氏有些不同,一言不发的在李唐氏旁边陪着…… 李唐氏没有再多说,看李图南准备的差不多之后,便是自己回了房,一回到房间便是看见之前石樊氏留下来的物件,李唐氏的心又是如针扎一般的疼起来,而她却是没有发现今日李图南的双手不能弯曲…… 待得夜深,李图南借着今日傍晚二小姐的唇吻便是开心的睡了过去,而李唐氏则是失了眠…… 今夜,阿柴躺在药堂台阶之上,睁眼看着夜空,若有所思。 而在石城某个高处的屋檐上,一群黑衣人又是显了身,夜幕之后的阴影中,俞司正也是缓缓的睁开了眼仔细看着那些黑衣人,紧跟其后! 第四十四章·血手 那几个黑衣人趁着夜色,快速的在屋檐上跑动着,那轻功也是了得,脚落地时竟然连声音都是听不到,在寂静的黑夜中,静下心来可能会听到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黑衣人在屋檐上极速跃动,而俞司正则是怕打草惊蛇,在底下的街道追着,偶尔飞上屋檐查看踪迹,那些个人影挨个消散,似乎是发现了俞司正一般,而俞司正则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跟着。 老道的俞司正自然是看得懂黑衣人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分散开来,吸引注意力,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俞司正早已熟悉石城的所有大街小巷,所以那些黑衣人在哪个地方消失,周围有些什么人,可不可疑,俞司正早已是心知肚明! 而上次之后俞司正便是多了个心眼,再加上陈渊明也有和俞司正说过些石城目前的局势,说的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大体上还是笼统的说过,石城有一定有探子!所以这也是俞司正这次单独行动的目的,连续几天的蹲点,俞司正终于发现了那些黑衣人! 而这次俞司正也是要陪同李图南前往江南的,这可是他徒弟第一次外出,况且还戴着铁手臂,行动受限,做师傅的还是上心一点的,所以俞司正看着前方的黑衣人,眼神变得也是凌厉起来“要速战速决!”俞司正心里提醒着自己。 刚刚可能是俞司正的动作有些大,被黑衣人察觉到了,所以那些黑衣人便是饶了几圈,而俞司正则是更加小心点隐蔽起来,最后那群分散的黑衣人在石家某处房檐上停了下来,俞司正则是悄悄的探出头去注视着! 约莫五个黑衣人,有四个黑衣人顺身而下,跃到了石家地界之内,另一个黑衣人则是站在屋顶上隐蔽起来,如同哨兵一般观察着。 俞司正瞧得着模样倒是惊讶起来“这探子竟然分工明确,还留有放哨的在,行动举止有素,莫非真的是羌族人?这石家看来不简单啊……” 俞司正并没有做出下一步行动来,反而是敌不动则我不动,静静的守在一旁。 那放哨的黑衣人也是如此,毫不松懈的观察着四周,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那屋内便是有了动静,四个黑衣人走出了庭外,隐隐约约的后方还有个穿着华贵的壮年在与其交谈着,是不是恭手行礼,黑衣人也是多有回礼,看上去十分亲密,只可惜俞司正离得太远,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单凭此时所见,俞司正便已经确定了石家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几次往来之后,黑衣人便是悉数上了房顶,与那放哨的会合后,先是确认有无异常,只见那放哨的黑衣人摇头,为首的黑衣人便是没有再多说,转身跑走,其他黑衣人紧跟其后。 俞司正自然是追了上去,只是这次追的没有之前那般小心了,俞司正似乎是故意再露破绽出来,让黑衣人察觉到他,几次之后,那五个黑衣人果然是回了头! 五个黑衣人停在一座亭台之上,一旁的大公河静静的逝水而去,“哗啦哗啦”的水声更是显得夜的安静! 那五个黑衣人将俞司正拦住,为首的便是先开了口“阁下可是有什么事要与兄弟我说的吗?” “emmm,你这样说的话,我倒确实有些话想要问你!”俞司正将那把破旧的嵩山剑抱在怀中,绕有趣味的回复起来。 其他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之后便是摆起了架子来,随时准备战斗一般! 那为首的黑衣人却是摇头挥手示意不用这样,然后笑着说“兄弟们不要激动,阁下若是想知道今天晚上兄弟几个捞了些啥,要点分红倒也不为过,毕竟见者有份嘛!快,拿出来!”那黑衣人示意着一旁的黑衣人,随后那黑衣人便是拿出了些簪子玉器来! “来,阁下尽管挑,一点点不成敬意阿,哈哈哈!”为首的黑衣人将那些簪子玉器什么的双手捧了上去,语气都是极其恭维的。 “哦!看来今天各位在石家的收获不小啊!”俞司正随意拿了几只簪子放在手中看了看,那眼神却是有些杀气来了。 “大哥莫要冲动,兄弟们行走江湖也不容易,刚来石城,也是经过这几天的打探,才知道石城里石家最有钱,所以没有先问过大哥便是下手了!若这石家是大哥的地盘,我们兄弟便将今日得到的物件都给大哥,只望大哥莫要怪罪兄弟几个!大哥见谅,见谅!”黑衣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俞司正眼神里的杀气,语气便是更加恭维起来,周围连带着的几个黑衣人也是如此点头哈腰。 “哈哈哈!!若不是我夜夜守在屋顶之上,今日便会被你们蒙混过去,莫要再装了,说吧,你们与石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大爷我可没这么耐心陪你们玩过家家!”俞司正开怀起来,就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一般,双手若是在把玩着簪子,便是会要鼓起掌来。 “夜夜守在屋顶!哈哈哈,阁下可真是又毅力啊!”为首的黑衣人眼见被识破了,也是不再伪装,大笑一声后,眼神变得杀伐起来!将双手的玉器随之一摔,便是将手握在刀上! 其余黑衣人也是进入战备状态,慢慢散开来将俞司正环围起来! 俞司正见了倒是没有惊讶,这种场景他早就想到了,况且这种场景年少时也是见得多了,人数更多的包围圈都是见过,更别说这只有区区五人! 俞司正心情极为平静“你们与石家是什么关系?” “想来阁下一定是陈家或者刘家的食客吧!何必为了他们将自己的性命留在这里呢!”为首的黑衣人开始打探起俞司正的背景来! 俞司正听了却是一笑,突然一瞬间,手中的簪子便是不见了,额头旁零散的碎发便是动了动,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人额头中心便是中了一只簪子,连惨叫都是没有便直接送了命,顺势倒下! 俞司正挑眉见到那黑衣人倒下便是说“不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你们与石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余四个黑衣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见到同伴倒地,临近的黑衣人连忙过去查看,然后一手指着俞司正惊呼“你什么时候动手的?竟如此卑鄙!暗箭伤人!” “哈哈哈,这簪子可是你们给我的,我在你们面前干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反倒是你们,在我石城的暗夜之下做了些什么,你们自己没有数吗?”俞司正变得凶狠起来,显然已经没了耐性! “不要与他闲说,此人绝非善类!赶紧走!”为首的黑衣人边说边退!出于习武之人的直觉,他已经感受到了俞司正的强大! 俞司正笑的狰狞起来“算了,其实你们的身份我已经猜的差不多了,看来你们也不会告诉刚刚你们和石家说了什么,倒是今天晚上你们就别想着走了!走不掉的!”俞司正一改平日的慵懒的酒鬼形态,此时杀意涌上心头,缓缓将剑握紧了来! “赶紧走!”为首的黑衣人说完便是跃上屋顶,头也不回的开始跑! 慢了一步的两个黑衣人则是主动断后,双手训练有素的持刀,俞司正瞧了一眼却是蔑视起来“一剑都接不住的垃圾!” 俞司正说完便是毫无防备的走了过去,那两个黑衣人一起挥刀过来,然而一瞬间之后,他们只是见得俞司正原本收在剑鞘里的剑在滴血,而他们自己的刀才刚刚挥了过去,那动作变得缓慢起来,俞司正随意的躲了下,便是走开了,跳上房顶追着另外两个黑衣人! 底下的两个黑衣人也是刚准备追上去,走了两步慢慢的开始觉得双手温热起来,脖颈出也是像浇了温水一样,然后二人互相对视着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是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出来,双手都是被划了一道血痕,也是渐渐无力,手中的刀随之掉落在地上,一声清脆的铁器声惊的周遭的鸟也是飞走了! 二人不由得感受到恐惧,他们习武多年,遇过数不胜数的强者,而这次却是连对手出招都没有看见便是浑身上下划了三道口子,两个人便是六道刀痕! 带着遗憾和不甘,二人睁目而亡…… 俞司正提着剑追赶前方的黑衣人,而前方的黑衣人则是频频回头查看着俞司正的方位,距离在不断缩小! “他们两个就被干掉了吗?这人到底是谁?速度好快!就要被追上了!怎么办?”一旁的黑衣人有些慌张起来! “不要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来石城之前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现在怕死也晚了!”为首的黑衣人回复着说! “石城这鬼地方我一待就是十五年,我还等着和少主一起回去,我可不要死在这里!”那黑衣人开始发力,拼命的奔跑起来,速度也是一下子快了许多!可是速度快了,体力便是跟不上,就在一个要跳跃的高台之上,那黑衣人因为体力不支,差了些距离便是掉落了下来。 为首的黑衣人则是伸手出去拉了一把,就此二人便是被俞司正追了上来! 俞司正提着剑,那血也是差不多滴完了,但是那剑身在月光下还是有着清晰可见的红色! “你把他们两个杀了?”那黑衣人惊讶的问起来,嘴里却是在喘着粗气。 “一瞬间,没有痛苦!”俞司正并没有玩笑,严肃的说着,对于生死他还是很敬畏的,死者已逝便不玩笑,这是俞司正的原则! “你!”那黑衣人怒火攻心般的锁着眉! “速战速决吧,你们既然不愿告诉我那么和石家有什么勾当,那便快些开打,现在夜也很深了,我明天还有事!”俞司正提着剑慢慢走了过去,眼里仍旧是蔑视,那骨子里的自信使他看不起任何对手! 那气还没有喘匀的黑衣人便是提刀挥了过去,和俞司正对了几刀,皆是没有看清楚出招就被格挡下来了,为首的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是这夜色的缘故?连挥剑都残影都是看不到!” 随后俞司正与那黑衣人对了几剑之后便是凌厉的挥剑朝为首的黑衣人砍来,一旁的黑衣人还在疑惑俞司正为什么打到一半就不打了,突然自己的刀便是断了,从断裂的刀面上,黑衣人便是见到了自己脖颈处微微泛红,那黑衣人随即弃刀捂住脖子,无奈刀口太深,血止不住,那黑衣人眼睛死死盯着俞司正,画面中的俞司正一刀挥了过去后,为首的黑衣人便是下跪,口中鲜血直流,脖子也是开始泛红…… 待得那黑衣人倒地之后,俞司正将剑在那黑衣人身上擦拭一番后缓缓收入剑鞘,俞司正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那血液还是滚烫的,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的他,此刻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俞司正缓缓抬起头来,而那皎白的月光也是照射在俞司正那捎带着血渍的脸上! 像是祈祷救赎一般! 第四十五章·离开之前 俞司正在月光下站许久,手中的血液也是开始冷却凝固起来,夜风吹着竟然是有些冷,俞司正回过头去看着一旁倒下的两具尸体,脸上没有表情,十分冷漠的绕着走开了。 一夜之间死了五个人,想来明日石城里便是会风起云涌,俞司正倒也没管那么多,至少今天晚上他确定了,石家肯定和羌国有关系! 回到镖局,本就是无心睡眠又何况刚刚杀了人,虽然身体内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精神上还是有些刺激,便是走到酒窖,随意的豪饮起来! 饮着酒俞司正这才痛快起来,随着夜深,俞司正也在在半醉半醒之中,那杀人的快感才被逐渐削薄,酒水带来的热辣感在喉咙里蔓延,几度反复,才麻木了俞司正那失眠的双眼,待得夜深人静,俞司正才是慢慢借着酒醉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破晓时分,李图南便是醒了过来,一起床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无奈之下只能慢慢翻转身子,幸好今日心情好,李图南蹑手蹑脚的穿上衣裳,用头顶开了门,闭眼深深吸得一口新鲜空气后,便是开心的睁开眼来“江南!嘿嘿嘿,我李图南来了!”还未被梳理的头发杂乱不堪,被清晨的微风带着飘荡起来! 药堂内自然是李图南第一个醒了,但是在药堂之外,阿柴却是彻夜未眠,因为他的兄弟去了便是没再回来,阿柴有些不安,一晚上没有合眼,眼球内的血丝显得阿柴面部也是有些恐怖…… 今日的李图南并没有向往日那样早起看书,一方面是手不方便另一方面则是此刻无法专心,李图南昨夜陪着白尺睡了一夜,今早起来又是傻笑着观摩着。 这是李图南的第一把剑,而且还是陈月赠的,李图南当然是爱不释手了,要不是手动不了,李图南肯定是要乱舞一番的。 一想到这李图南便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发力试图让自己的手动起来,但效果极其微弱,那铁手臂的重量李图南仍旧是不可估测,虽是用尽了力气也只是稍稍动了些,脸上通红像是缺氧一般,脖颈处的青筋暴起,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头野兽!幸好李图南知道收力,不然这下李图南的手便是要伤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石城东边的太阳借着黎明而上,一卷昨夜的黑幕! 那五个黑衣人的尸体也是渐渐被人们发觉,四散在地上的血早已经凝固,暗红的血色在青石板上并没有那么显眼,但是死者的表情却是极为狰狞,而且死法也皆一致,都是双手捂着脖子! 围观的群众也是立即报了案,刘家得到消息便是马不停蹄的派来捕快查探,其中一个捕快周安仔细的看了看伤口,随后便是驱散周围的人群,压下了事件,连忙叫人收拾了现场,火速赶去了刘家! 一个落魄打扮的乞丐,在人群中观望着,那黑衣人死后狰狞的表情印刻在乞丐的心里,乞丐眼神里疲倦和杀意并存着,双手握拳却是拼力克制着情绪,之后慢慢的隐匿在人群中…… 本来还是清晨却已经像是往日赶集一般热闹了,人们纷纷议论起杀人者,各种市井传言四起,说是石城来了个江湖高手惩恶扬善,毕竟五个死者都是身着黑衣,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做派,听书楼也是派人借机揽取素材,但那一剑封喉的杀人手法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这种杀人手法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不可谓不新鲜! 此时陈家家宅内,陈渊明早已经收拾好了,陈昌觉也是早早的起了床,第一次走镖自然是兴奋的不行,所以此刻也是十分亢奋!身后背着大包小包,陈渊明倒见了没有多说,他也是过来人自然懂陈昌觉的那些小心思,看着陈昌觉这般兴致勃勃,陈渊明也是略带笑意! 慢慢的,二小姐和陈月也是出来了,二小姐一副轻装打扮,将手脚,腰间都束紧了来,凹凸有致的身子配着黑红的布料,这是二小姐一贯独特的打扮,却怎么也叫人看不腻!那青丝也是被细心的挽成马尾辫,用着陈月之前做的半成品发带系着。眼角带着三分俊气,小嘴却是温红,显然二小姐是精心打扮过了的,出来见着陈渊明倒是行了一礼,之前石家来提亲的事情在二小姐心里也算是彻底过去了,这才给陈渊明行礼问了好! 陈渊明面上不带表情,强装着冷漠,内心却是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心里估计都是要笑化了,只是作为父亲还是要有父亲的样子,之后陈渊明就随意的点点头回应了二小姐。 一旁的陈月自然是不必多少说了,李图南要出去走镖,她心里可是激动得不行,此行一去虽不会太久,但是也不知道归期是何时,陈月自然是费了心思打扮起来,着得一身白衣,搭上雪羽肩,内里穿乳白搀杂浅蓝色的缎裙,上面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借着清晨的微冷气息,仿佛是如同天上宫阙下来凡间的仙子一般! 陈渊明看得也是有些呆了,然后有些叹息的说“药赖子你可真行!让我这女儿嫁给你家那小子说实话,太委屈了!”陈渊明说完又是自叹自笑起来! 陈渊明见得俞司正还没有来,便是叫人去寻,过了几刻,屋外的仆人便是连忙进来传话“大姑爷来了! 陈渊明听得脸色也是一转“快让他进来!” 那仆人听了以后,随即转身跑了出去将刘文景迎来进来,刘文景一看周围大家竟然都在,先是行礼,之后便是眼神示意着陈渊明往偏厅走去,陈渊明懂了意思也是连忙走了过去,刘文景随后紧跟! 镖局此时也是按着陈渊明的意思,将东西都是准备好了,只要人员到齐随时可以出发! 偏厅内,刘文景还不待坐下连忙说起来“岳父大人!你可知昨日晚上发生了些什么?” “怎么了?是关外有异动吗?”陈渊明警觉起来,看着刘文景焦急的模样陈渊明便是判断出此事不小! “那倒没有!关外目前还算正常,岳父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石城发生了什么?”刘文景先是缓和起来,想必他也是知道了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让陈渊明误会了,随后又问了陈渊明一遍。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慌慌张张的!”陈渊明一听不是关外异动也是缓了一口气! “就昨天晚上,一夜之间便是死了五个人,死法皆是一剑封喉,目前尚不清楚这五个人的身份,只是按照周安的说法,这五个人绝对是善武之人,岳父大人怎么看?”刘文景缓缓坐下给陈渊明解释起来。 “一剑封喉?!”陈渊明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刘文景见得陈渊明有了些反应连忙追问起来“岳父大人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清楚!文景你还是先把那五个人的身份查清楚吧!这样也好推断出一些案情来!”陈渊明眼神稍稍变化,摇着头说。 刘文景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黑衣人离得最近一处便是石家!我怀疑……”然后有些忧虑的说。 “你怀疑是探子?还是怀疑石家要有动作了?”陈渊明也是变得敏锐起来! “目前还不清楚,我先让周安去查,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要不先派人看看石家会有什么动作?”刘文景皱紧着眉。 “只能以静制动了,另外最近加紧一下城内的盘查,要是他们真的是探子的话,肯定还会有同伙,特别是进出城门更要仔细些!”陈渊明比平时更加沉稳些说。 刘文景听了也是点点头,舒缓过一口气后“我这就去安排!”心里也是安心了些。 陈渊明到底还是成熟些,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使他沉淀了下来,遇事再不像少年时那般慌乱,反观起刘文景到底年轻,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慌慌忙忙的没有主见,急忙跑来陈渊明来询问。 陈渊明也是缓缓摇头,对于这个事情他已经猜出七分来了,现在便是要找到俞司正与他确认,因为整个石城中有这个本事一剑封喉的人陈渊明只认识俞司正这一个! 稍作调整,陈渊明便是走出了偏厅,此时的俞司正正好赶了过来,浑身酒气还没睡醒一般! 陈渊明先是将刘文景送走,嘱咐他先压下事情来,待得查清黑衣人身份后再做下一步行动! 陈渊明并没有马上赶去镖局,而是先等了等俞司正,待得俞司正稍微清醒了些,陈渊明便是将俞司正拉到一旁询问了起来。 “昨夜是不是你出手杀了五个人?”陈渊明小声的问起。 俞司正点了点头“探子!与石家有联系。”语气极其平淡,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这与昨晚杀人时的俞司正判若两人! “行吧!”陈渊明听了之后终于安心起来,看来事情和他猜想一模一样! 之后便是带着众人去了镖局,又是整备了些东西,叫上了贺泽非和谭盛云二人跟着镖队! 俞司正在镖车上晃晃荡荡的睡了起来,竟是连镖队到了李家都没有发觉! 第四十六章·出石城 镖队徐徐走近李家药堂,此时院内的石金全也是做好了准备,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往学院,看着陈家的镖队一边叹息一边稍缓的摇了摇头,眼神里虽是带着憧憬,但石金全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去江南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算了,老老实实的上学才是正事。 就在石金全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被李唐氏给叫住了。 石金全即刻回头询问“伯母怎么了?”由于李唐氏的声音有些急促,石金全便是快步走了过去。 “金全,今日你与图南一起去往江南如何?他一个人去伯母实在是放心不下,有你在他身旁,我也能安心些,你看如何?”李唐氏虽是借着李图南做幌子劝说着石金全,心里也确实是担心着李图南,第一次出远门,哪会有不担心的,李唐氏将双手也是搭在了石金全的手上,目光也是显得极其诚恳! 而站在一旁的石金全则是动摇了起来,先不说他内心本就想去,现在李唐氏的模样就已经触动了他,李唐氏那凌乱的发丝和忧心许久的眼神让石金全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此时李图南正好走了出来,瞧得远处走来的陈家镖队也是雀跃的呼喊着,只是手动不起来的模样显得有些笨拙,而坐在马车里的陈月见到了李图南这副模样也是偷偷地在笑着! 李图南见得陈昌觉挥手示意后便是停了下来,回过身来等着镖队走近。 这一下便是看到了石金全与李唐氏在角落处像是说着什么事一般,李图南见到这般就是心生好奇,又正好看见了石金全要赶去学院,便心想正好可以拖他将自己要去江南走镖的事情告诉田老先生,讲真的,要不是看见石金全背着书囊,李图南怕是也要忘记了! 李图南慢慢走近了去,听了几句约莫听懂了意思,连忙带上喜色走上前去说“好啊,金全与我一同去往江南再好不过了!” 石金全听得李图南这般说,内心显然已经是完全被触动了,舒了口气便说“那等我回趟家告诉阿娘可好?此行实在是太远了些,而且也不确定归期,我怕阿娘担心……” “镖队等下与我确定了药材价目便是要马上走的,你现在回趟家肯定是赶不上了!放心吧,你阿娘那,伯母帮你去说就可以了,你放心吧!”李唐氏知道石金全会这样说,便是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应对。 石金全听了,眼里显然还是有些犹豫,但碍于李唐氏的面子他不在好多说什么了,而一旁的李图南也是在劝说自己一起同行,终于石金全受不住冲击,便是答应了下来。 随着几人商谈完后,陈家的镖队也是恰好到了门口,二小姐先一步下马,这是二小姐第二次来药堂,毫不客气的走近李图南身旁搭着肩对他说“喂!你就准备这样去走镖啊?” “我这样不行吗?”李图南有些吃惊的问,他觉得自己要带的东西都带了,仔细想了一下也是没有想出有哪里不妥。 “你不觉得你缺匹马吗?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要做镖车上?哈哈哈!”二小姐将手收了回来,豪气的大笑起来! 李图南虽是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以他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骑得了马,连剑都提不起来又如何御马! 李图南自叹的摇摇头“没办法,看来真的只能做镖车上了!” 二小姐听了也是回头,再度笑了起来。 待得陈渊明,陈昌觉,谭盛云等人下了马,陈月适才缓缓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这一出来便是惊艳到了李图南,李图南眼睛都是直了起来,更别说一旁的石金全了,二人虽是饱读圣贤书,但对于人间烟火却是少有耳闻,今日一见又怎么不会驻足!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看直了眼睛倒是不太在意,只是一旁的石金全有些过分了,二小姐连带的咳了几声,这才将二人咳醒了来! 李图南连忙走了过去,陈月便是将李图南拉到一旁,二人说起悄悄话来! 陈渊明见了倒也是笑着对李唐氏说“儿女们都长大了啊!” “是啊!都长大了!”李唐氏看着李图南的背影,眼眶便是湿润起来,这时候才是真正作为母亲开始担忧起李图南来! 之前都是为了诱骗石金全,便将对李图南的感情搁置在一旁,待得现在李图南真正要走了,李唐氏却是止不住情绪来,而此次让李图南远走并非她本意,她自然也明白李图南不可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但是现在就让李图南离开她,对于李唐氏来说这也是第一次,李唐氏没有依靠,李图南便是她唯一的支柱,若是李图南有了意外,李唐氏也就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陈渊明像是看出了李唐氏的顾虑,连忙挥手将谭盛云和贺泽非叫了过来,给李唐氏介绍起来“弟妹放心好了,这两个兄弟都是和我一起走南闯北多年,有他们两个在不会有意外的,况且图南那小子他师父也在跟着,有他在外人是伤不着图南的!况且一路上我都会打通关系,不会有人为难镖队,放一百个心吧!” “谭盛云!” “贺泽非!” 谭盛云和贺泽非二人对李唐氏抱拳行礼! 李唐氏听了虽是有些心安,但始终是放不下来,担心都挂在了眉头上,天下母亲便都是这般! 石金全也是做了连忙回到内院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虽是有些手忙脚乱,但心里却是开心至极!所以没过多久便是收拾完全,再次来到了药堂门口。 此时李图南和陈月仍旧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语一般,陈渊明见着差不多了便是咳嗽起来催促,毕竟大家都在等着他们二人,换句话说就是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二人…… 陈月听见了陈渊明的咳嗽声便是懂了意思,眼带不舍的说“公子安去安回,路上一定要注意自己!一定!” “一定!”李图南又是将额头压至陈月的额头上情深意切的回复着! “羞羞羞!”陈昌觉见着这一幕便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说了出来。 而众人本来都是看着李图南那边,听得陈昌觉这一说便都是将眼神撤了回来,陈渊明转身上马,谭盛云和贺泽非也是略带尴尬的上了马。 李图南听到了也是羞了起来,陈月则是低着头连忙跑到了二小姐旁边,一脸扑在了二小姐怀里,那羞红了的脸狠狠的探了出去白了一眼陈昌觉。 之后李图南和石金全则是随着陈渊明的指挥上了镖车! 就在李图南要上镖车时被李唐氏叫住了,李图南连忙停了下来回身走向李唐氏。 李唐氏看着李图南,有些哽咽,双眼已经红了一圈,想说的话很多,但是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说。 李图南见了李唐氏这样连,忙笑了起来“阿娘放心,图南已经束发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阿娘不要太担心了!幸好有烟儿陪在您身边,不然图南可不愿走那么远呢!” 李图南示意着柳烟儿走过来,转而对柳烟儿语重心长的说“烟儿,兄长这一走便是会有些日子不在,期间就要劳烦妹妹多照顾下阿娘!” “桢哥哥放心,烟儿知道的!放心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柳烟儿没有李唐氏那么大的情绪,只是离别感压抑在心口,说出来后也是觉得好多了,随即挽着李唐氏的手示意李图南上镖车。 李图南轻轻的点点头,又是轻声的与李唐氏说了一句“阿娘,图南去去就回!”说完便是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身上了马车。 随着贺泽非一声“起镖!” 整个镖队便是如长龙一般动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走远了去,药堂门口的李唐氏,柳烟儿则是紧紧的目送着镖队远走…… 待得镖队看不见了之后,李唐氏便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即吩咐二福去学院给李图南和石金全请假了! 许久之后,一个失魂落魄的乞丐走回到了药堂台阶之上,眼神空洞,时而笑着像是失心疯一般…… 陈渊明将镖队送出了石城,也是看着镖队走远才缓缓调转马头,马车内的陈月则是拉着窗帘依旧注视着李图南走远的方向…… 第四十七章·离开之后 贺泽非走在镖队前头,陈昌觉跟在后面,但完全没有前者那般认真,陈昌觉悠闲的坐在马上,随着底下的马自己跟着队伍走,陈昌觉则是双手放离缰绳,拿着吃食往自己嘴里送,就差躺在马上睡一觉了,贺泽非偶尔回头看了看,也是略带叹息的摇摇头“这哪里像是少家主的样子嘛!” 陈昌觉听了却是摆摆手,心情十分愉悦的说“慢慢来,这不有爹爹还有你们嘛!” 贺泽非看着陈昌觉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再度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啊!” 陈昌觉笑嘻嘻的回了过去,然后又是自顾的吃了起来。 二小姐自然是在李图南的镖车一旁,时不时瞧过去几眼,李图南倒是没有发觉,反倒是一旁的石金全的眼神有些闪躲,二小姐没有过多在意,猜想着石金全可能是和大家不熟,所以才显得有生分。 二小姐心情也是十分好的,第一次出镖便是踏马迎风,一手持着“飞花”一手挽着缰绳,脚下的思风也是应着二小姐的心情,安分的跟着镖队。 镖队之后便是谭盛云,这是陈家镖队多年走镖的习惯,前后各自警戒,以防不测! 石城内。 自李图南走去之后,已经是过了许久,二福也从学院那边赶了回来,入门之前便是看着阿柴在门口靠着柱子,一动不动的,而往日里跟在他一旁的兄弟们也是不见了,二福没有多在意,毕竟阿柴时常出去晃荡,有时也是连着几日都见不到人影,可能今日没了心情便不想出去玩了,二福如是猜想,然后便是进了药堂。 药堂内的李唐氏显然是有些失神,没了往常那般端庄和气,今日连前堂都没有去了,而是和柳烟儿一起坐在内院里,还好柳烟儿不想之前那样淘气了,变得十分懂事,一直配在李唐氏周边安慰着…… 连得几日李唐氏都是悄悄避过月儿,独自走去石樊氏的墓旁…… 李图南一走,石城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刘家先是派出人手将西边城门守紧了来,然后又派出周安细查黑衣人的身份,陈渊明则是亲自率人盯梢着石家,然而石家却是像往常一样大门紧闭,虽是偶有出入却没有可疑之处。 石城的百姓对黑衣人惨死一事正是兴头上,街头巷尾谈论的也都是这件事情,石家自然是听到了风声,晓得风头紧也是马上有了应对。 继而从表面上看去,整个石城虽然和往日一般平常,实际上却是如同海里的暗涌,开始蠢蠢欲动了! 过得几日之后,周安仔细查探也是没有消息,五个黑衣人在石城里竟然是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但如此,刘文景加派人手盯着的城门也是毫无动静,石家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陈渊明也是有些无奈,在已经得知那石城有五个探子之后仍旧是毫无办法,心里有些责怪俞司正下手太狠,连一个活口都不留,得到的消息只是一星半点,无奈之下只能与刘文景再度商讨起来。 屋外有周安守着,屋内则是陈渊明和刘文景。 刘文景比上次沉稳了一些,但仍旧是有些沉不住气的说“这石家藏的太深了,事情一败露便是像老鼠一样再也没了动静!唉!”刘文景握着拳头便是捶在了桌子上,那桌上的茶盏也是跟着响动。 “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单凭周安这几天毫无线索便是能知道羌国一定有想法了!”陈渊明紧皱起眉来,眉头担忧的事情似乎远超他的预计! “汉思王那边有消息吗?”陈渊明像是寻找希望一样的看向刘文景。 刘文景听了却是无力的摇起了头,叹息也多了两三声。 陈渊明闭目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叹了出来“太被动了!这要是羌国发兵过来,石城得不到援助,大半个西部便都要落入敌手!” 刘文景听了也是无心饮茶,皱紧了眉“汉思王那边我曾多次上报,甚至是朝廷那边我都送了奏折过去,可是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朝廷完全就没当回事!” 刘文景说着说着便是舒缓了眉头,意料之外的笑了起来,陈渊明看着却是疑惑起来! “大汉有着看不见的疆界,那些身在富饶安宁的长安城内的大人们,又怎么会在乎这边疆小城的存亡!倒是我们,委实像蝼蚁一般,为了生存忙忙碌碌,到最后说不定比草芥还要薄命!”刘文景放开了情绪,这几年留在他心中的大事,压抑在心口的焦虑此刻也是借着笑声释放了出来! “没有援助,便只能靠自己,难不成你要将着石城拱手让人?”陈渊明见得刘文景这消极的模样,显然是不开心了! “拱手让人?哈哈哈,岳父大人说笑了!我是石城的知府,落在我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文景自然明白!若是哪天羌国屯兵东进,文景自然是要站在城头迎敌,这落在肩上的担子便是双手扛住,若是双手被砍断,那便用头顶着,头断了,就用脊梁顶,脊梁断了,我便要化成那蛮缠的鱼刺,扎在他们那贪婪的血口之中,让他们也不好过!”刘文景振作起精神来,眼里不再颓废而是充满了斗志一般! “好!”陈渊明激动的拍起了桌子,大声叫好! “这石家就是石城的蛀牙,要是再不拔,到时候疼的便是自己了!”刘文景眼神凌厉,也是开始有了主见。 陈渊明双手环抱在胸前,提手摸了摸胡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斩草除根!”陈渊明的眼神与刘文景像是有了共识一般的对视起来! “这些日子仍旧是不能松懈!”陈渊明嘱咐着刘文景。 “岳父放心,文景知道!”刘文景说完便是行礼告别陈渊明,眼里带着坚定! 陈渊明看着刘文景出门,虽是说刘文景有了决定,但石城目前的形式实在是不太乐观,所以陈渊明的眉头又是皱紧了来! 而离家有些距离的李图南并不知道石城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五个黑衣人的死都还未闻。 已经跟着镖队走上了几天,李图南也是和谭盛云,贺泽非处的熟络起来,只是李图南仍旧没有发觉俞司正也在镖队上,因为俞司正一直没有醒过来,而是一直睡在镖车上面,剧烈的摇晃竟然没将俞司正晃醒,这睡功着实了得! 就在临近夜晚,镖队准备休息时,俞司正这才醒来,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几日的熟睡也是让俞司正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光线,所以隔了许久才是缓和过来,这才看得见眼前的东西。 这一眼便是瞧到李图南在一旁扎马步,由于手动不了也举不起来,李图南便是只能下垂着手扎马步。俞司正见了倒也是开心,他没想到李图南竟然真的坚持着扎马步,而且走镖路上这点休息时间都不放过。 这些日子里,李图南也都是在镖队停下扎营歇息时才扎马步,白日里要赶路根本就容不得李图南扎马步,所以借得这点时间李图南就马上扎了起来。只是这手仍旧是提不起来…… 第四十八章·少镖主 走过几天的时间,在官道上走目前为止还算是顺利,只是途中有路过一个山贼的地界,有了些纠缠…… 沿路摆着荆条,显然是道上的人,按照江湖规矩,这些个荆条在走镖人的嘴里称为“恶虎拦路”,贺泽非眉头一转便是下令“轮子盘头”镖队尾处的谭盛云听了,连忙挥马赶上,指挥着后面的镖队将车镖围成一圈。 整个镖队也是紧张起来,李图南虽是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还好,稳得住心态,对比起石金全实在好上许多,石金全萎缩在镖车里,敌人还没出现,石金全就已经快被这紧张的气氛吓死了一般。 李图南出于本能的想过去安慰一下石金全,却是被俞司正按了下来,李图南回头,不解的看向俞司正,俞司正则是摇摇头,看不出表情的说了一句“这种情况下,先稳住自己!再看清局势,然后再行动,切不可莽撞!” 李图南皱起眉来点点头,俞司正到底是混迹过江湖的人。 李图南心里看着镖局井然有序的紧张着,心里默默念叨着“师父说的在理,目前敌人还在暗处,可不能自己乱了分寸,先要看看敌人的意图何在,不变应万变才是明智之举!” 一旁的陈昌觉若无其事的看着,二小姐倒是有些紧张起来,这种场面毕竟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心慌起来。 待得镖队围成一圈,镖师们护住镖车之后,贺泽非和谭盛云一人守在一端,手中皆是拿着兵器待战! 贺泽非提着一杆银枪,骑在马上来回踱步,见得周围仍旧是没有动静便是拉开了嗓子喊道“阁下何不出来交个朋友!都是混道上的,规矩兄弟我也都懂,阁下何不出来谈谈?” 果不其然,待得贺泽非喊过一句之后,林道中一个匍匐着的人便是站了起来大笑着说“陈家的镖队还是这般客气,哈哈哈!倒也好,省的老子动刀子了!” 贺泽非见得那人慢慢走近来,眼里却是时不时看向那人身后,谭盛云也是环视起四周,按照往日的经验和道上的规矩,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那人也是斜睨着眼,嘴角一扬“别看了,肯定不只我一个人,说吧!是先交费呢?还是先碰下刀子呢?”说着说着,林道周围躲藏的人纷纷站了起,随后几个手下也是递上了大刀给那头子,他抓起刀后便是嚣张的指向贺泽非!眼里完全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贺泽非和谭盛云若有所思的相视了片刻! 之后贺泽非倒是笑着回应“大哥倒是直接啊!哈哈哈,只不过我这镖车都还是空的,您这就要路费,怕是刚上道还不懂行内规矩吧!”贺泽非将长枪放到马背上,弓着身子。 “嗯?”那人听了却是疑惑起来“莫不是这规矩要由你来定?这里我就是规矩,不服的话就来试试老子手中的大刀!”那汉子看上去也是年轻,没想到这口气却是出奇的狂! 谭盛云缓缓下了吗,拿着刀走了过去“要是拿钱就能消灾,一生病痛又有何惧!客不压主,先让您三招!阁下出手吧!”说完便是摆起了架势准备干上了! 拦路人也都是挥刀欲站! “谭盛云,你给我回来!”突然听得这一句话,谭盛云便是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底下众人也都是看向声音的出处,而那地方所立之人便是陈昌觉! 陈昌觉便是缓缓走了过来,嬉皮笑脸的路过贺泽非,走过谭盛云旁边“你退下,这家伙我来!”陈昌觉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中的铁棍,连眼睛都是没看过去。 谭盛云听了自然是不肯,别说谭盛云不肯了,身后的贺泽非听了也是连忙下马过去拉着陈昌觉往后走,神情激动的说“少镖主可别冲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劲的往后拽着陈昌觉。 陈昌觉灵活的避开了贺泽非的抓捕,一个人跑了上去,然后回头提着铁棍对贺泽非和谭盛云说“站在那别动!我是少镖主,是陈家的人就给我站那别动!”言语中不再是玩笑,认真起来的陈昌觉倒是陈渊明还要霸气三分! 谭盛云和贺泽非不知不觉的就被威慑住了一般,再没上前阻拦。 二小姐此时见了也是有些心跳的厉害,她知道现在不是闹着玩的,连忙抽出“飞花”跑上前去,可还不待二小姐走几步,陈昌觉又是看了过来,改掉了刚刚的认真,笑嘻嘻的对二小姐说“二姐姐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转而挥棍上挑,疾步上前大喊着“来啊!敢劫我陈昌觉的镖!就算是规矩也得被我捅出个洞来!” 拦路人听了之后也是杀心蒙眼“小娃娃”那本是立在土地上的刀杆,被他一踢便是扬了上来,双手握紧也是快步跑了上去,将大刀一横,双眼死盯着陈昌觉。 现场整个气氛都是被烧灼起来了,陈昌觉身后都凝着一滴汗,李图南也是缓缓走上前去,之前坐在镖车上淡定的俞司正也是将剑提了起来,紧盯着战局! 陈昌觉朝着拦路跑去,二人眼看就要碰上了,陈昌觉先一步提棍上扬,做出要劈下去姿势,那懒路人见了,连忙将刀背转准备硬抗。 陈昌觉见到了这模样便是小嘴一弯,将手中的铁棍直插在地上,借力跃了起来,拦路便是一惊,连忙变换刀锋,可惜差了一步。 陈昌觉借着铁棒跃起来的速度直接近身,一脚踢中了拦路人的胸膛,那拦路人受了陈昌觉一脚,脸上后退几步,将大刀插入地面减少冲击,就在刚缓和过来准备还击时,陈昌觉就是一记甩棍,逼的拦路人只能用刀杆护住胸膛,这一击打得拦路人措手不及,铁棍的冲击力太大,震得长刀极速抖动,拦路人也是被震得双手发麻!惊慌之下大刀也是掉落在地上…… 陈昌觉并没有就此罢手,依旧是追着拦路人打,但下手却是轻了很多,似乎在留手! 往日里有几分嬉闹此刻便有几分认真,眼里透着的那股子劲儿也是让贺泽非惊叹起来“不愧是少镖主!哈哈哈!” 谭盛云也是点点头,这陈昌觉平日里在镖局也不见得有多么刻苦习武,此刻却是像十分老练的行家一样,那根铁棍耍的出神入化,招招致命却又点到为止,谭盛云眼里便是有了想与陈昌觉一较高下的心思。 没过多久,那拦路人便是求饶了,陈昌觉见到他求饶也是停下了挥舞的铁棍,转身走去,陈昌觉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了,路过二小姐身旁又是嬉皮笑脸的扮了鬼脸“二姐姐看我如何?刚刚是不是特别帅气?嘿嘿嘿!” 二小姐则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行,还行!只是这让阿娘知道了,你肯定要被爹爹剥掉一层皮!” 听完陈昌觉的眼神虽是有些乱,但还是自己缓和了表情的说“阿娘不在!嘿嘿嘿,二姐姐可不像会告状的人,对不对!”说完陈昌觉便马上跑走了,将那趁手的铁棍放回马背上,有些劳累的舒缓了下筋骨。 而一旁的俞司正也是绕有趣味的说了一句“是个有天赋的好苗子!” 李图南自然是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有些佩服陈昌觉,这一次陈昌觉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了,但转眼又是叹息起来“三分钟正经!” 因为这战斗起来的陈昌觉和往日里的陈昌觉差距太大了…… 第四十九章·结拜 那拦路人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看着潇洒而去的陈昌觉也是无奈,他和陈昌觉亲自对招自然是晓得陈昌觉留手了,心有余悸的看着那根铁棍,急喘着气。 身后一个黝黑的壮汉手握着长刀扶稳拦路人后便是准备上去讨“理”回来,身后的众人也是进入战斗状态,而拦路人却是一把拉住,眼神里示意他退下,那壮汉极为听话的退了下去,不再有动静。 李图南瞧得这个举动倒是正眼抹了过去,仔细打量起拦路人来! 贺泽非见那拦路人也是狼狈,便是走上前去,仍旧是客气的恭手说“刚刚我家少主太鲁莽,我贺泽非在这里替少主道个不是,希望阁下能让条道,放兄弟们过去,这个人情陈家一定记得!” “哼!你们倒是客气,不过算了,放你们过去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拦路人稳住气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虽是有些不甘,但无奈自己打不过陈昌觉,所以收了收嚣张,因为他知道嚣张也没用了,倒不如再装一把纸老虎。 “阁下请说!”贺泽非先是迟疑了片刻,随后还是说了出口。 “我要和刚刚那位小兄弟结拜!”拦路人小嘴一杨,宛如一个无赖! 陈昌觉听觉敏锐,抢在贺泽非前头说“不会每次你输给人家都要和他结拜吧?你不觉得这样很厚脸皮吗?”陈昌觉在马车上随意的瞧了瞧那拦路人。 “不不不,别人可还没这本事,只因为你是陈家的少镖主,我涂序命才会答应的!”涂序命缓缓走上前去,见陈昌觉说话了,他也是完全收起了嚣张的模样,变得平和起来。 贺泽非自然是看出了涂序命的意思,心里也是有些佩服这涂序命,这与陈昌觉一结拜,陈家与这山贼便是融了情义,陈家以后说不定还能是他们的靠山,看之前那口气多半也知道陈家与知府刘家有姻亲。就算刚刚打输了,在手下们面前损了点威严,只要结拜一成,不但没有影响反而会增加山内的凝聚力,这一手算盘实在是打得好啊! 贺泽非眼睛也是开始盘算起涂序命,若是陈昌觉与他结拜,以后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对陈家的影响都是极大的!不得不慎重。 一旁的二小姐看见看了现在的局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弄,瞧了一眼陈昌觉,陈昌觉一副不放在心上的玩乐模样倒是让二小姐又叹息了一口气,转而二小姐走至李图南身旁问起“你觉得这涂序命如何?”陈昌觉见得二小姐这样问李图南,也是将目光转了过来。 李图南先是摇头笑了笑,随后看着那一身粗布衣服的涂序命说“此人出生山野,一身布衣便是可以当上头目,而且手下对他言听计从,可见他在内部的威望有多高!而且从一开始的埋伏,他没发信号其他人便是各司其职,埋伏的埋伏,躲藏的躲藏,一声令下之后便是全都出来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可见指挥得力,平日里对手下可是多有管束训练,绝非一般的山贼!”李图南仔细打量着涂序命,眼里有种二小姐看不懂的笑。 二小姐听了李图南这样夸那涂序命,自己也是转眼瞧了过去,那涂序命虽是一身杂乱的衣服,但脸上还是打理的十分体面,那双眼睛丝毫没有落败之后的那种落魄感,反而是瞧得陈昌觉大笑起来! 二小姐看不懂李图南眼里的笑,也不懂贺泽非眉头上的忧虑,这时一旁的李图南看了看陈昌觉,稍稍的点了头。 陈昌觉瞥到了李图南点头,也是得意的笑了起来,顺而走上前去,就在贺泽非还在忧虑,权衡利弊之时,陈昌觉就是一声“我做大哥,你做小弟!” 这一句话吓得贺泽非慌了神,贺泽非有些不敢确定的看向谭盛云,一旁的谭盛云却是笑起来“少镖主好样的!”眼里像看着陈渊明一样的看着陈昌觉,显然此刻陈昌觉在他心里已经坐实了镖主接班人的位子! 贺泽非摇了摇头“少镖主这也太莽撞了吧!”贺泽非显然是看着陈昌觉和孩童一般,所以认为陈昌觉将这结拜也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了,贺泽非在一旁摇着头数着自己的失责,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要怎么面对陈渊明。 涂序命听了这句话倒是摇起了头凑近了去,搭着陈昌觉那壮实的小肩说“兄弟!你虽然打赢了我,但是这个大哥还是得我来!不然我这么多弟兄们在这看着,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嘛!就让让我,唤我一声大哥如何?” 陈昌觉看了看周围,心里多有些思考,一阵迟疑之后便是玩笑起来“行吧!不管你我谁是大哥,你都要叫我爹义父,所以让你当大哥也无妨,就按你说的来吧!”手掌挽成拳头砸在了涂序命的胸口上,随后便是单膝下跪,抱拳举向青天! 涂序命听了那话虽是有些尴尬,但还好陈昌觉懂事的收了收声音,所以那话只是他们二人听见了,摇摇头后也是连忙跟着单膝下跪,举拳向天喊到“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涂序命与陈昌觉今天在此结为兄弟!歃血为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穿身,不得好死!”言语中的认真相比之前那嚣张的山贼,判若两人。 陈昌觉也是严肃起来,念起誓言,随后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一手握住刀身直接拔了出来,鲜血随着口子四溢而出,之后涂序命也是接过陈昌觉的匕首,看着陈昌觉那手中的血痕又是看着那不惧疼痛的脸,毫不犹豫的划过手掌,随后涂序命站起身来,伸出那鲜红的手掌,陈昌觉抬头一笑,用自己那流血的手中握紧了来,二人的鲜血便借此融合起来! 涂序命借力一拉,陈昌觉也是受力而起,之后二人并肩而立,此时俞司正便是从镖车上甩来一坛老酒,陈昌觉单手握住,揭开酒封,将酒坛置于涂序命胸前,先是将自己那划了刀伤的手立于酒坛之上,涂序命也是一手扶住酒坛,另一只掺杂了陈昌觉血液的手则是放在了陈昌觉手上,二人的血交织融入酒坛之内! 此时周遭的树叶也是抖动起来,风吹袭这这片土地,庄重而又严肃,连马匹都是凝神起来,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在观望着中心处的二人。 片刻之后陈昌觉便是大笑起来,转身豪饮起来,没多久便是双手将酒坛递于涂序命,涂序命一把接过酒坛,先是看了看周围所有人然后举起酒坛大声喊到“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在此结义,各位便是见证,自此后陈家与我涂序命便是同为一体!” 说完就是一口饮尽,将那空了酒坛重重的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如同刀剑插入心中有种剧烈的疼痛感,陈昌觉和涂序命都是如此,像是从此以后的命运交缠在一起了一般,如同契约一般! 李图南也是更加欣赏起涂序命了,看重誓言的人绝对不会有多差,许下的誓便是今生的债,虽不知日后会如何,但此刻涂序命给李图南的感觉就是和那听书楼里说书先生讲的大侠一般,有着生死与共的豪情壮志! 二小姐自然是不懂这些个男人间的情义,但是看着陈昌觉那般认真的模样却也没有多说,甚至还有些为他开心! 二小姐知道陈昌觉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小二小姐便是看着陈昌觉,他的的乖张,顽劣,喜好全都是为了引起陈渊明的注意,毕竟陈渊明只看重这三个女儿,对女儿爱如珍宝,对陈昌觉却是一般。 虽然说陈昌觉以后要继承镖局,但陈渊明从未多说过什么,一切也都是以陈昌觉自己想的来,爱干什么便干什么,陈渊明从不强求却也不提点,所以陈昌觉才自小痴武,因为只有这样陈昌觉才可以一直跟在他所敬佩的父亲面前,让他注意到自己! 之后二小姐便是走过去拉着陈昌觉的耳朵往镖队里赶,拿出伤药扎带给陈昌觉清理起伤口来。 陈昌觉见得二小姐,眼睛却是不敢直视,脸上也是有着细微疼痛的模样,二小姐一边帮陈昌觉清理伤口另一边也是发现了陈昌觉的小表情便是没好气的说“威风了吧!看你疼不疼!” “疼疼疼,轻点,二姐姐轻点!”陈昌觉连忙求饶道。 二小姐听得陈昌觉求饶便更加轻些了,只是没过片刻陈昌觉那顽劣的性子又是作祟起来,陈昌觉盯着二小姐说“平日里二姐姐都是冷不丁的板着脸,今日突然柔情起来,弟弟我还有些不适应呢!嘻嘻嘻!”说完陈昌觉便是一阵偷笑。 二小姐听了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将杀意藏了起来,用力的将扎带一拉!然后起身走去涂序命那处,客气的行了一礼后也是帮他包扎起来,涂序命虽是惊于二小姐的容貌,却也还是懂得非礼勿视,之后便是配合着二小姐将手包扎起来,只是二小姐包扎完之后对涂序命说了一句“我这弟弟顽劣得很,当他义兄以后少不了头疼,还希望涂大哥以后多多包涵了!” 涂序命轻轻一笑“无妨,少年心性,就该不羁一些!” 而后听得陈昌觉在一旁“哎呦!啊啊!”的乱嚎,涂序命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李图南见了也是摇了摇头“果然正经不了多久……” 俞司正轻轻的笑了笑,之前那结拜的场景在他眼里也是有些波动,许久之后还是转了身,在一旁自己拿起酒孤饮了起来。 李图南倒是没注意到俞司正的小表情,只是见得石金全还在一旁躲着,便是走了过去安慰劝说起来。 石金全见李图南来了也是有些安心“图南,这到底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要劫镖吗?怎么安静的这么厉害!” 李图南看着石金全那环视四周有些害怕的眼神轻笑了起来“没事了,放心好了!” “是贼人都被打走了吗?”石金全见得李图南说没事终于舒了口气来,转而又是好奇的问! 李图南摇了摇头说“没有贼人了,都是自己人!” “吓死我了,这才没走几天便是遇到了劫匪,我看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前路指不定有多凶险呢!”石金全皱起眉来,声音很小声。 “大汉的国界之内有什么好怕的,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了以后进京赶考不也是要走过去吗!你要是现在退了,到时候怎么办?难道不赶考了?”李图南见石金全有些怯意,想着可能是被吓坏了,毕竟第一次出来,李图南也是能理解石金全的害怕,所以便是以进京赶考的名义来哄骗他。 石金全全听了这话,也是点点头,看着周围全副武装的镖师多少也是有了安全感! 之后涂序命便是想邀请陈昌觉一行人去山上整备一晚,结果却是被陈昌觉婉言谢绝了,之后稍作准备便是与涂序命告别,整个镖队又是准备前行,不过这次却是陈昌觉在镖头,那被二小姐用心包扎过的手挥起马鞭,稍作润喉之后喊到“起镖!!!” 整个镖队随着陈昌觉一声令下,徐徐走远去,而涂序命在后方看着镖队远走,目送至看不见的时候才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紧来! 第五十章·谭盛云的邀战 一行人又是走了大半天,疲意也是累积到了极点,贺泽非先上前去探路,谭盛云则是整理镖队先原地休整一番,等得贺泽非从前方探路回来以后,整个镖队才是走去贺泽非打探过的客栈里。 那些镖师们也是奇怪的很,刚刚赶路时还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一到客栈之后拿起酒杯就像如获新生一般,李图南看着这模样叹笑了些后也是饮起了酒,一旁的二小姐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也是饮了起来! 这时谭盛云却是提着酒走到了陈昌觉一旁,那眉眼间一看就是有事,可嘴语里却是遮遮掩掩,陈昌觉瞧着谭盛云这模样有些不开心了,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看着也是有些怪恶心的! 陈昌觉便是饮下一碗酒后,绕有趣味的盯着谭盛云看,那酒碗“砰”的一声砸在了桌上,惊得谭盛云大眼瞪小眼,二人对视场面也变得有些尴尬,陈昌觉瞧得谭盛云不说话了便是先打趣起来“谭大哥,有话咱们好好说不行吗,你憋在心里,我看着怪难受的!” 一旁的其他镖师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谭盛云也是合群的尬笑了一声,然后坐近了去,搭着陈昌觉亲密的说起话来“少镖主,实不相瞒,自从今天看你耍的那套棍法之后,我这手里便是痒得很呐!我谭盛云对别的不感兴趣,唯独对这武道却是痴迷的很,遇上有兴趣的对手便是想上去对上两招,你看这……嘿嘿嘿!”谭盛云借着酒意说着说着就是兴奋起来。 陈昌觉给自己倒了碗酒,心里有些想法,眼神有些不自主的瞟向了俞司正那边,可是俞司正却是独自坐在一旁饮着,陈昌觉转而收回视线“正好酒意上来了,陪你玩玩吧!” 谭盛云一听,原本是有些醉意的他连忙清醒起来,转身回到镖车上拿出自己的大刀,而陈昌觉也是缓缓走了回去,将那收拾起来的铁棒一抽,旋即转了两圈当做热身后,往空阔地方走去。 此时客栈内的镖师们却是起哄了来,有个不怕事大的则是大喊起来“少镖主和谭镖师的对局啊!买定离手,来来来,赶紧下注,下注之后就不能收回了啊!快快快!” 本来二小姐和李图南正惬意的在饮着酒,突然被这声给惊到了,连忙走过去看着,果不其然陈昌觉和谭盛云已经摆好了架势。 陈昌觉将铁棒驾在脖子上,双手搭在铁棒之上,一副大圣的模样,眼里有着睥睨一切的自信,一旁的谭盛云不知是不是接着酒劲还是原本就这样,只见谭盛云将上衣褪去,一身健硕的肌肉,双手提着大刀,脚底抓紧着地面,面目也是赤面魍魉一般,随时准备一弹而去,挥刀斩过去。 见得二人摆开了架势,原本喧闹下注的镖师们也是安静起来,静静的看着,有晚风吹过却是不敢呼吸,生怕打扰了二人。 二小姐一脸忧虑,这样子自然是在担心陈昌觉,毕竟伤口是二小姐包扎的,对于那伤口的深度,二小姐当时不好说什么,放在现在却不一样了,等下一打斗,伤口肯定会再次裂开,甚至恶化,刚准备阻止便是李图南拦住了。 二小姐皱紧了眉,不解的问李图南“你干嘛?” “二小姐不要激动,且先看看吧!”李图南瞧得二小姐那焦急的小脸,又是瞧了一眼陈昌觉,转而说道“昌觉很需要这么一场比试,你可别坏了他的打算啊!” “打算?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对李图南阻拦他已经是有些不满了,但还是问其原因,毕竟二小姐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你看完就知道了!”李图南自带着笑意,不在拦在二小姐身前而是站在一旁,一同观望起来。 二小姐虽是不明白李图南的意思,但看着陈昌觉已经飞身上去,谭盛云的刀也马上就要与那铁棍碰,也是放弃阻止的念头了,站在李图南身侧一起看着二人缠打起来。 此时贺泽非还在客栈后院清点镖物件,喂马,也是完全不知道前边已经打起来了。 陈昌觉凛冽着笑意,翻身单手将铁棍敲出去,谭盛云见招拆招,小段转身躲过敲击,立马打出一记反击,将刀柄回击过去,陈昌觉也是敏锐的将铁棍一台,挡过一击,只是那“砰砰”的刀棒交错的声音,将镖师们的疲倦完全驱散掉了,此时镖师们都是斗志昂扬,目光紧盯着战局! 而石金全则是在一隅独自看着书,品着茶,不闻窗外的闲杂事。 二人交手一次之后,陈昌觉便是有了些收敛,他也开始明白谭盛云有多强,之后陈昌觉不知怎么的大笑起来,边笑边打了过去,又是几次交锋,谭盛云也是慢慢的档了下来。 陈昌觉显然又应付不过来了,毕竟他还年幼,力气上自然是扛不住,而且实战经验他也少得不行,虽然基础和天赋了得,但终究还是少了实战。 结果不出意外的被谭盛云拿下了胜利,而陈昌觉并没有多么沮丧,侧过身子看着一旁的镖师也是笑了起来,那群镖师也是朝陈昌觉点了点头。 转而陈昌觉跑去找大家喝起酒来,大家也似乎比之前更加痛快,言语中也是在谈论着刚刚的切磋…… 谭盛云也是和陈昌觉更加亲密些了,二小姐看着此景也是笑了起来“喂!你是怎么知道四弟有这个打算的?” 李图南一笑“领袖之所以是领袖,靠的可不是血脉,而是他们自己独特的气质,就像之前的涂序命一般,昌觉想要在镖局中坐稳少镖主来,就肯定要让大家认可他!其次……”李图南说着说着便是走了回去,看完陈昌觉与谭盛云的打斗后,自己也是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二话不说就是扎起了马步来。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话都没说完就走开了,也是有些气愤,追了上去,李图南在一旁扎马步,二小姐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问李图南“喂,其次什么啊?说清楚些来!” 李图南看着二小姐叹了口气后便是摇摇头,一旁陈昌觉与镖师们喧闹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李图南摇了摇头“他在找自己的不足,因为有些问题只有在实战中才会显露出来,二小姐自小练武,不会没看出来昌觉这次与谭大哥切磋,动作偶尔会慢半拍吗?” “我自然……是看出来了,不需要你提醒!”二小姐听得有些不悦,但还是在饮酒间瞄了一眼陈昌觉,此刻的他不再像个孩子了,已经完全和镖师们打成一片。 李图南看了陈昌觉的两次战斗,之前与涂序命交战时的陈昌觉一丝不苟,节奏把握的十分好,完完全全压制着涂序命,而反观刚刚,看得出来,陈昌觉从第一次交锋之后便是知道自己赢不了,那力量的对碰,让瘦小的陈昌觉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在打不过的情况下仍旧是用自己可以抵抗的方式,撑到了最后。那股不认输的劲或许就是陈昌觉的倔强。 之后李图南便开始用力,试着抬起双手,额头处的汗珠低落,效果虽然不明显,但李图南知道,再过些日子,他便是能再度控制自己的双手了! 第五十一章·石城内的人 俞司正虽是独自在一旁饮着酒,却还是看到了李图南,那认真的模样,不禁的让俞司正想起当年的自己,在师傅旁边刻苦的练着,师父也是在一旁随意的饮着酒,旧景恍然间重叠了来,俞司正的眼眸处也是凝聚处一颗泪水来,那可载满了俞司正回忆的泪水,风一吹便是滑落了下来,俞司正也是正好回过神来,却也没有与李图南说上一句话,自顾的又是饮起酒来…… 二小姐见李图南认真的扎马步也是不想去打扰,独自回了房间。 客栈里有着陈昌觉这么一群闹腾的镖师,到了深夜也还是灯火通明,也就热闹起来,贺泽非在一旁倒是警惕的很,由得其他人开心,自己却是带着几个弟兄在周围守着夜。 李图南练功也是到了深夜,倦意来袭由不得他不睡了,索性也是走回房间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路过贺泽非时,见得贺泽非也就精神得很,倒是十分好奇“贺大哥为何不回房间睡上一觉?” “李兄弟要是想睡了,就先歇下吧,走镖在外习惯了,今夜我守着,你就安心睡吧!”贺泽非拍了拍李图南的肩膀,笑着说。 李图南看了看四周,感觉十分安全的样子,客栈底下的小二也还是在热情的忙活着,要是说这店怪怪的,做些提防还好,可眼下完全打成一片了,李图南有些取笑着说“贺大哥可是太警惕了,这就是普通的客栈罢了,不会有事的,还是早些休息吧!” 贺泽非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示意让李图南先去休息,李图南摇摇头倒是没再管贺泽非了。 而李图南不知道的是镖局的镖师们有句口头禅,叫“三分保平安”,这是一个资深镖师的修养,也是镖局的一个重要精神。所谓“三分保平安”就是:带三分笑,让三分理,饮三分酒,警一分醒! 贺泽非看着李图南那背影也是感叹起来“年轻人果然还是年轻了些!” 李图南虽是回了房间,自己起澡房洗了澡,然后回到房间内却是发现了即使住店,也是门大学问。 显然里外都被贺泽非仔细检查过了,镖车上、店门外都插上灯笼,像是可以随时出发一般! 李图南看着这场景也是有些感慨“看来又是我大意了,这走镖说到底与行军打仗差不了多少,必须面面俱到,时刻警惕着!看来这次还真没白来,哈哈哈!”李图南笑着,脑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东西一般。 而外边的陈昌觉喝的烂醉如泥,一群人都是在中间醉倒着,贺泽非有看过一眼,“啧啧啧”的摇摇头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石金全倒是早就回房睡了,俞司正却是不知道再什么消失了踪影,连人带剑都消失了。 此夜在贺泽非的轮值下倒也过得安稳。 画面一转石城,石城里石家这些日子倒是隐匿的十分完美,刘文景派的人多半也是没有什么收获,而他针对石家也是做出了一系列的方案,似乎也是不怎么奏效,刘文景虽是心急却也没办法…… 而石家这边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知道刘文景有所动作之后,便是直接派人与汉思王那边做了些“交易”致使汉思王到现在都不知道石城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 石城政治上虽是紧张得很,但是底下生活却是恢复了往常。 自李图南走后,陈月便是偶尔会去李家串门探望着李唐氏,这样一来,不但拉进了李唐氏与自己的距离,顺带着也是解了李唐氏的忧虑,渐渐的恢复石樊氏死前的情绪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陈月与柳烟儿似乎变得极为要好,柳烟儿自小跟着李图南长大,平日里也是多习医术,少有时间会外出游逛,会去挑买喜爱的物件,有着陈月在一旁,柳烟儿也是慢慢变得体面起来。 陈月一步一步的教柳烟儿打扮着自己,陈月自己也时常借着思念,在柳烟儿面前弹奏着琴弦,柳烟儿乐此不疲,甚至都是认为陈月已经嫁了过来!可能女孩子就是这样,亲密一些便是可以走近心里去! 柳烟儿每次见陈月来都是会带着陈月去听书楼走一走,其一是想天天奇闻异事,其二则是想知道李图南有没有寄信回来! 说道寄信,这便是听书楼的第二个特点,它不但能获取大江南北的消息,而且还能将大江南北的人写的信再寄去大江南北,听书楼每个城镇都是有着驿站的,只要付的钱够量,便是可以将信寄去想要寄到的地方! 陈月每次陪柳烟儿来听书楼,总是会很心急的问听书楼有没有信件是寄给李家或者陈家的,结果那管理信件的小二总是摇头,陈月可能是见得多了,自己的失落也是被掩藏下来了,使人看不出端倪来。 时间依旧流逝,自上次死了五人的血案之后,阿柴便是一直在等,自己暗地里偷偷进行调查,可一番搜索之后也与周安调查的差不了太多,除了一刀毙命,再无其他线索,而阿柴也是无奈的懊悔着,想着当时要是再谨慎一些可能结局就不会这样了,可是阿柴自己也知道,后悔虽然于事无补,但对于自己那颗亏欠的心来说算是自我救赎的方式。 阿柴暗地还是与石家有了联络,但是没有多少消息交互,毕竟刘家现在查的什么严,石家听了阿柴的话,低调了起来,所以无论刘文景再怎么盘查,石家就像是石头一般,看不出破绽,击不破! 待得第二日天明,贺泽非也是有些倦了,索性谭盛云酒醒了。二人便交换了岗位,贺泽非毫不忌讳的直接睡在了镖车上,而底下那些喝醉了酒的,也是被谭盛云一一叫醒,其中就有陈昌觉,一群人喝到醉死过去,竟是连房间都忘了回,直接睡在了地上。 被叫醒的陈昌觉摇晃着沉甸甸的脑袋,而李图南,二小姐等人也是先后到齐,在客栈吃过早点之后,又是准备起镖。 陈昌觉与贺泽非还有一些喝醉酒没缓过来的镖师们则是睡在了镖车之上,那摇摇晃晃的镖车似乎打扰不到他们一般,看那模样似乎还睡得挺香! 谭盛云走在镖队之前,没走多久,有些放缓速度,片刻之后便是回过头来说“马上要到江南的边界了!” 李图南听了却是突然兴起,这一走已经是将近快一个月了,终于是要到江南了,但同时也是离西部石城又远了一些,李图南脸上虽是兴奋起来,心里却是挂念起在家的李唐氏和柳烟儿,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着他的陈月! 第五十二章·江南西部,潭州外郊。 马蹄声逐渐慢了下来,贺泽非吩咐着镖师们做好警戒,毕竟这已经是在江南西部的边界,按道理是会有地头蛇在周围,所以还是先停留,稍作观察为好,这要是直接过路,闯了人家地界,就相当于直接打了人家的脸,江湖上面子很重要,贺泽非也是清楚这一点,才让大部队停留在原地,自己则是出去打探。 铁手臂戴在李图南的手上已经是快一个月了,渐渐的李图南也是有些适应,能缓缓的抬起一些来,做些动作不大的举动,但往复几次,双手还是承受不住铁手臂的重量,看来完全适应这重量,可能还要些日子。 马车停了下来,李图南便是走去谭盛云旁边,询问一些事情。 李图南看着谭盛云闲坐在树旁,这些日子,大家也都是熟络起来,李图南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谭盛云旁边。 谭盛云见李图南做了过来也是好奇,瞧得李图南倒是聊了起来。 李图南数着脑海中这一路的山貌地形,便是好奇起来“谭大哥,你说这江南当真的是小乔流水,烟雨绕城吗?”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吧,每个人也是如此,喜欢便是喜欢,你看的那些书里,都是前人写的,他们看到江南也许和你所见到的江南并不一样,你到时候自己瞧着了就知道了!”谭盛云叼着野草,舒缓了下筋骨如是说。 “不过来来往往走的地方多了,我也记不得多少,不过我知道江南最出名的还是扬州!”谭盛云饶有趣味的朝李图南挑了下眉。 李图南见着谭盛云这模样倒是点了点头“书上有人曾说花发路香,莺啼人起,珠帘十里东风。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这便是世人所熟知的扬州吧!” 谭盛云听得李图南一连串诗文却是连连摇头,手指也是来回摆动着“不不不!你说的那些个什么珠帘,什么画桥南北这都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写的,在我们这种粗汉子眼里,嘿嘿嘿!”谭盛云眼睛微眯了起来,嘴唇也是动了动,见得一口唾沫下咽后才是说起后半句“我们这些粗人啊,喜欢扬州可是因为那怡红院的姑娘最是好看,远比石城的慰风楼好上百倍!哈哈哈!!”谭盛云在李图南面前也是没有忌讳的说了起来,随后哈哈大笑。 李图南原是不知道怡红院是干嘛的,直到听到了谭盛云说起石城的慰风楼李图南才是恍然大悟,脸上也是多了几分羞红色,面部僵硬起来。 谭盛云看得李图南这模样更是大声了些,这时二小姐听到笑声也是好奇的走了过来,刚准备问他们俩在干嘛,笑的这么开心,话还没说出口便是直接被李图南给拉走了,李图南也没注意,本就被谭盛云戏弄了一番,脑子没想那么多竟然是直接拉起二小姐的手走开了,二小姐云里雾里的被牵着走,想挣脱却是被李图南抓的逃脱不掉。 谭盛云见到这个场景却是摇摇头“打开的门是锁不上的!” 李图南将二小姐拉到老远,离镖队都是有些距离,李图南也不知道怎么的,牵着二小姐就走了这么远,停下了后,二小姐自然是要找麻烦的。 果然,二小姐一边揉着被李图南抓疼来的手,嘴里也是带着怨气问起李图南“喂!你刚刚为何要带我走啊,我问他,你激动个什么劲!抓得我手都疼死了!”眼里几次瞟向李图南,李图南却是尴尬的低垂着头。 “我……哎呀,二小姐对不住了,刚刚是图南不好,图南越礼了,对不住对不住!”李图南听到了二小姐的抱怨,这才缓过神来,连忙道歉。 李图南见着二小姐撅着嘴,单手揉到另一只手,略显得有些可爱,二小姐见李图南道了歉,本来是要好好说他一顿的,不知道怎么的自己也是狠不下心来,心里想着想着就算了,而李图南也是带着二小姐回了镖队,这一下却是让陈昌觉瞧着了。 陈昌觉连忙跑了过去,看见二人一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拦在二人身前,环绕着打量起来,随时有些疑惑,却也还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在二人走后,陈昌觉躲在镖车后,自己写了一封信,准备找时间寄回去。 陈昌觉仍旧是时不时的看着那两个人,心里自己打起小算盘来。 待到正午,贺泽非也是赶了回来,下了马后,组织着大家聚在一起,说着刚才打探的情报“这里是已经是潭州的边界,不远处有座山,山上有个帮派,唤作沙河派,说不定想要过路,还要先去会会那里的大当家!要不我先去打个招呼,你们在原地休整下。” 大家也都是点点头,毕竟这是江湖规矩,过路还是要打招呼的。只是一旁的陈昌觉听得开心起来。 李图南听了没怎么说话,倒是疑惑起来了,心里自言自语起来“这本来就是采买些基础药材,临近的城镇便是可以收到,现在反而是走了远路,而且还要交过路费,阿娘这到底是什么用意的!” 谭盛云也是讲解起此次的路径“我们这一路要经过江南,回去则是兵分两路,一队走陆路回去,要经过蜀中地区,另一队则是走水路,将药材护送回去。” 李图南听了更是疑惑起来“回去的路程也还要绕远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图南却是没有说出来,自己思考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李图南的思路来,李唐氏绝不可能只是让他走出去看看,便是这样大费周章的规划起来,去回竟然还不是同一路线,但李图南却是想不出答案来。 二小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石金全也在一旁听着,而俞司正仍旧是不见人影,已经消失好几天了,面上好像也只有李图南在着急,谭盛云和贺泽非压根想都不想,俞司正来了没来都一个样,毕竟俞司正来镖局那么久了,认识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倒是陈昌觉十分活跃起来…… 第五十三章·独闯沙河帮 陈昌觉听得贺泽非说起沙河帮,便是在一旁给谭盛云使眼色,谭盛云也是对陈昌觉的眼神有些疑问,没有默契的皱着眉,一副完全看不懂陈昌觉要干嘛的模样。 陈昌觉见谭盛云看不懂自己意思,也是低叹着头,自己嘀咕着“算了算了!不指望你了。” 随后陈昌觉自己走过贺泽非面前,大家瞧着也是好奇,想知道陈昌觉到底要干嘛。 陈昌觉本来就还年幼,个子还不算高,所以将手搭在贺泽非肩上时,也是显得有些不协调,踮着脚抬头看着贺泽非说“那个……去沙河帮的事你不用管了,沙河帮那边我去,这些日子你也是操心得够多了,该休息下了,好吧,这件事我来安排,没意见吧!”陈昌觉一副老成的话语,说的贺泽非都是有些懵。 转而贺泽非回过神来时却是连忙摇头“不不不,少镖主您可别吓我了,涂序命那会儿我都快急死了,你现在去沙河帮,莫不是要再结拜个兄弟来?”贺泽非连忙拉着谭盛云过来,也是使些小眼神示意谭盛云来劝说陈昌觉。 谭盛云听了陈昌觉说的,才是知道之前对他使眼色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装作肯定起来“哦!哦!老贺你别瞎掺和,我和少镖主一起去,没事没事啊,哈哈哈!”谭盛云一边说着一边将贺泽非的手拉扯开。 贺泽非听了倒是急起来来了“谭盛云!你别搞事情啊!这里已经不是石城了,不会有人认识陈家,你到时候弄出些什么,我们可就玩完了,我和你说你可别胡闹!”贺泽非一脸严肃! 周遭一旁的镖师像吃瓜群众一般,只有看戏的份,这场面谁敢上去劝架啊,帮哪边都不是,所以只能看着。 谭盛云见得贺泽非有些怒气,连忙去安慰“老贺,别生气别生气,还不至于,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我你还信不过吗?真的是,先消消气!”谭盛云示意陈昌觉先走开,陈昌觉看了手势十分开心的点头,转身就走了。 谭盛云看着陈昌觉欢脱的背影,心里也是有些复杂,自己怎么突然就和陈昌觉一起胡闹了起来,一边安慰着贺泽非一边感叹着自己。 “老贺,没事的,镖主让少镖主出来走镖不就是让他出来历练历练嘛!让他出来走镖什么都没碰到,那岂不是毫无意义……”谭盛云说着说着却是,却是被贺泽非瞪了一眼,吓得谭盛云后面的话都是没讲出来。 “你是想让他什么都碰到吗?”贺泽非瞪着谭盛云,怒气未消反增火气!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想让少镖主锻炼锻炼嘛!长长见识!”谭盛云尬笑起来。 “你这塞满浆糊的榆木脑袋!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贺泽非自己压着情绪,转身走开了去,现在见着谭盛云就心烦,所以还是找个地方让自己先清净下来。 谭盛云留在原地,看着贺泽非的背影也是无奈,眼巴巴的看着,两个手掌挫在一起“好吧,我是塞满浆糊的榆木脑袋!” 李图南与石金全坐在镖车一旁,看着这江南林间,二人便是讨论起来。 李图南瞧得几棵未曾见过的树也是好奇,石金全瞧了两眼却是摇了摇头“这树生在这群木之间显得平平无奇,若是在街市上则是可以让人赞不绝口,只可惜它该如此,生在这山林之间却是移动不得!可惜了些!” 李图南听了倒也没有反驳,他静静的看着那几棵树,走了过去,像是与它们通了心意一般的笑了笑。 石金全见到李图南朝树傻笑倒是好奇起来“图南你为何对这树傻笑?” “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些好笑的事情罢了,与它们无关!”李图南回过头回复了石金全,也是收起了笑容。 转而背身走去石金全一旁,李图南看得那几棵树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是很安心,也许比起石金全想在街区闹市被人称赞让人观摩,他更想和这几棵树木一般隐匿在这山水之间,独享这一隅天地吧! 李图南走去了石金全身旁,也是感叹这近一个月来的日子,曾经书上的旅途辛苦,江湖惊险现在也都在经历。 “说实话,这些日子过得真像是戏一般,书里说的倒也没差多少!”李图南两手撑在镖车之上,看着湛蓝的天空。 “是啊,这走镖途中可真是惊险万分,刚出石城哪会儿被围劫我还以为要死在哪了!”石金全说起这事仍旧是心有余悸。 “哈哈哈,若不是多了这几分惊险,江南的风光怎么会这么让人向往,没事的,已经到江南了!”李图南瞧得石金全又是说起涂序命那事大笑起来。 “是啊,终于要到了,江南风光无限好,真想快点去见见古人所说江南风光啊!”石金全舒心一笑。 “江南!据古书上说江南这片区域曾是吴越之地,我也是很好奇着江南是如何越剑吴钩的兵家杀伐转而变换到如今的小桥流水!”李图南迎着夏间的微风,闭目空想着江南水乡。 石金全也是点点头,稍过得一阵子之后,李图南睁开眼来,那林道间的风吹拂着林间树叶虽是“沙沙作响”却不嘈杂,李图南见得那些树叶在烈阳之下随着风舞动起来,一片一片反复闪烁跃动起来,李图南瞧得却是愉悦起来说起一句“风叶!” 石金全虽是听到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俞司正从远处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根粗大的铁链,待得李图南走上前迎接,俞司正却是没二话的将铁链架在李图南的脖子上,然后将两端给连接起铁手臂来。 李图南被这样一弄,那模样与囚犯无差,有些注意到李图南的镖师却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哪有师父将徒弟烤起来的。 李图南也是懵,连忙询问俞司正“师父,您这是何意啊?” “你自己摸索吧!”俞司正说完就转身走开了,嘴里念叨着“好几天没喝酒,可是把给馋死了!”说着说着就是走去酒车一旁,拿起酒坛,抱坛畅饮起来。 李图南自己是不知道俞司正这么想,看着这铁链将两手连接起来,这铁链似乎还是有些短了,双手都不能完全垂摆下去,要想将手垂下来,只能将另一只手抬起来,李图南如此反复试了几下,恍然大悟的喊道“师父师父,我懂了!” 俞司正饮酒间也是笑了起来,一口下肚后,看着李图南招手微微的点头。 二小姐原本是在一旁休息,显然是睡着了,结果却是被李图南给吵醒了来,睡眼朦胧的看着李图南,心里也是难受极了朝着李图南便是喊了一句“喂!别吵了,林子里的鸟都要被你吵走了!” 李图南见得二小姐与他搭话,也是兴奋朝二小姐展示起来,带着铁链朝二小姐挥了挥手,二小姐看了这模样倒是消了怒气,被惹笑了来“你这是干嘛啊?怎么把自己给烤起来了!哈哈哈!” 李图南听得二小姐这样讲也是才注意到自己的模样,这两手被绑起来中间加个铁链子不就是囚犯嘛…… 随后李图南尴尬起来,缓缓转身看向俞司正,俞司正也是同样尴尬的转过头去,躲避着李图南…… 就在大家原地休整的时候,都像是少了些什么一样有些不习惯,可又想不起来是少了什么,待得贺泽非缓和心情之后,回到镖队才是发现陈昌觉不见了…… 也就是在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是缺了陈昌觉这个活跃分子。 贺泽非寻了一边镖队,陈昌觉的马也是不见了,贺泽非一脸激动的问起谭盛云“少镖主人呢?” “我不知道啊,刚刚不还在这吗?”谭盛云也是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贺泽非咬着牙看向远方沙河帮的地界处。 “快,随我来!少镖主一人去肯定要出乱子!”说完贺泽非便是连忙上马,留得几个人守着镖车,其余人也都是拿起兵器上马跟着贺泽非去往沙河帮。 二小姐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一群人就是消失了,李图南和石金全还在纠结铁手臂中间的这个铁链,俞司正自然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而此时的陈昌觉,肩挑着铁棍骑着快马在赶路,一路打听也是马上到了沙河帮地头下,一个人骑在马上悠悠闲的走在人家山头的门口处。 那门口的守卫自然是警惕起来,派人去里边报信,而陈昌觉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轻轻一笑,将铁棒杵在地上,坐等里边头目自己出来。 没过多久,那被陈昌觉杵在地上的铁棒便是震动起来,陈昌觉一笑“来了!”说完也是将铁棒收回手中。 那山寨大门一开,里面走出许多骑着马手里拿着长刀长枪的汉子,陈昌觉面不改色甚至有点兴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了。 待得那些汉子将陈昌觉围了起来,陈昌觉在中心处转了几圈,眼神凌厉的看着那些粗汉子们,直到那山寨大门处缓缓走出一个提着大刀的长胡子大汉,看上去和谭盛云差不了多少,一身黑衣。 那大胡子壮汉先是开口“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来沙河帮莫不是要投靠我吴四平?” “哈哈哈,大胡子我可不是来投靠你的!”陈昌觉在包围圈里大笑起来。 “那你是在踢山门的?”吴四平皱起眉来,手中的刀也是抓的紧。心里开始打量起陈昌觉,这要是来踢山门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下一刻便是抄起刀子上了。所以吴四平盯紧了陈昌觉。 “你可不要误会,我们无冤无仇,况且我对这山头并没有什么兴趣,放心吧,不是来踢山门的!”陈昌觉瞧见吴四平细微的变化,也是连忙说清来意。 吴四平听得陈昌觉不是来砸场子的,也是舒心的放松了一口气,示意手下散开些来。 转而陈昌觉跳下马,将铁棍立在一旁,双手抱拳说“小子这次走镖路过此地,多有打扰,还希望吴大哥行个方便!我陈昌觉在这里谢过了!” 吴四平见得陈昌觉这样说倒是完全放松起来,哈哈大笑“原来是误会啊,那些都好说好说!哈哈哈!”吴四平也是下马走去将陈昌觉扶起来,变得客客气气起来。 陈昌觉倒是有些奇怪,这吴四平别说是地头蛇了,这模样连山贼都是差得老远,陈昌觉都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山头。 “陈兄弟莫要见怪,刚刚我这群兄弟们啊太激动了些,来来来,里边喝杯酒压压惊!”吴四平邀着陈昌觉往山门里走。 陈昌觉虽是诧异,却还是警惕起来“吴大哥,镖队里还等着我回去呢,要不换个日子再来陪大哥喝个够!”陈昌觉有些推脱,眼里也是观察着周围,似乎并没有异动。 吴四平摇摇头,虽是松开了陈昌觉却依旧在挽留“陈兄弟不要担心,我老吴绝对不是那种暗地害人的卑鄙小人,权当赏个面子吧,进来喝一杯!” 陈昌觉听得吴四平这样讲,倒是不好推脱了,本来就是来讨个方便,这要是再不去可就是驳了人家面子了,陈昌觉也是不在推脱,跟着吴四平进了山门。 第五十四章·沙河帮的喜事 陈昌觉走近山门后才是发现,这里面就像是小山村一样,入了山门之后两边竟然是简陋的民房,而且还张灯结彩,俨然一副喜庆的画面,显然这里是在办喜事。 依着陈昌觉的性子自然是好奇起来,走在吴四平一旁便是打听了起来“胡大哥!这里是在办什么喜事啊?”陈昌觉笑嘻嘻的问道。 “胡大哥?陈兄弟,我应该同你讲过我的名号吧!我是沙河帮吴四平啊!”吴四平听得陈昌觉喊自己“胡大哥”便是疑惑起来了。 “没有没有,你看看你那么多胡子,吴大哥和胡大哥都差不多啦!反正称呼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没必要纠结这些,倒是胡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这里到底是在办什么喜事啊?到处是红色,像是有人成亲一样!”陈昌觉摆摆手,自来熟的拍了拍吴四平的肩膀,玩笑一般都说着。 吴四平听完也是一笑“哈哈哈,陈兄弟年纪轻轻想不到这性情却是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啊!哈哈哈,算了算了,胡大哥就胡大哥吧!不碍事!”吴四平见得陈昌觉心里也是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转而又是说“明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当然得弄得喜庆些了,哈哈哈!刚刚看哨的兄弟过来传信,说是有人来踢山门,可是把我给吓死了,这要是突然和人干起来了,那明天还怎么办喜事,你说是不是啊,陈兄弟!所以刚刚多有得罪,望陈兄弟多包涵些哇!” “诶!吴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本来就是我突然跑来,有些误会也是难免的,幸亏吴大哥大气,不计较昌觉的莽撞,只是不知道……”陈昌觉与吴四平客套起来,那交谈也是显得老道,一种从陈渊明身上继承而来的血脉完美的展现出来了。 只是陈昌觉后半句说的吞吞吐吐的,吴四平听得有些不开心了,也是皱起眉来“陈兄弟有话说话,和大哥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莫不是看不起我吴四平?” “哪里,我刚刚是在想该怎么留下来套杯喜酒喝的,怎么可能会看不起胡大哥呢!大哥说笑了,哈哈哈!”陈昌觉毫不介意的搭起吴四平的肩膀来,靠在一起,藏着坏笑的说! “好哇!!明天大喜的日子,陈兄弟要是能参加绝对是妙啊,到时候也把镖队的兄弟们都叫过来吧,路途劳顿是该好好歇息一番,到时候酒肉一定管够!权当是大哥尽地主之谊了!哈哈哈!”吴四平听了也是开心起来,对陈昌觉完全没了戒心。 陈昌觉也是点点头,随着吴四平走着,没过多少时间便是来到了一个大场地,那里已经被布置得十分完美,四处摆着红布桌子,周遭也是石柱环绕,石柱上系着大红花挂着红布,陈昌觉走在里边,四顾的环绕起来,他没想到山内还会有这样的地方,按照周遭的痕迹来看,也不像是人为打造的,要是天然形成的,那吴四平可真是寻了一处好地方啊!陈昌觉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 就在陈昌觉看着四周,吴四平也是被叫去忙别的事情了,陈昌觉一个人在场子里自顾的欣赏着,突然却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只听得“哎呀!”一声,陈昌觉也是应声倒地,抬头看去才发现眼前一个极其白细的小女孩也是和他一样倒在了地上。 陈昌觉倒是先起来了,连忙伸出手去“你没事吧?” 那小女孩抬起头来,羞答答的有些不敢看陈昌觉,那微朱的水透般唇齿细细的动了动“没……没……没事。”缓缓将那白如玉脂的小手伸了出去。 陈昌觉见得女孩伸出手后也是轻轻一笑,第一次向女孩伸手没有被拒绝,陈昌觉内心也是有些兴奋的。 当那女孩的手接触到陈昌觉的手时,陈昌觉像是握着一块温热的冰块一般,因为陈昌觉平日拿着那铁棍挥了挥去的,从没碰过这么细腻丝滑的东西,这一次触碰便是让陈昌觉觉得这世间还有其他东西比他那铁棍更要握牢的!陈昌觉嘴角一抬,控制住了力道轻轻一拉,那小女孩也是站立了起来,羞红着脸忙是将手缩了回来,朝陈昌觉行了一礼后便是绕着跑走了,陈昌觉还在分神,待得回过神来转身看去,那小女孩却是不见了踪影,陈昌觉摇了摇头,右手轻轻握拳,瞧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然后松开拳头也是走开了…… 而此时贺泽非一行人则是抄着家伙,快马加鞭的朝沙河帮的领地赶去,贺泽非和谭盛云都是焦心如焚,实在是没想到陈昌觉这个小祖宗竟然真的敢一个人跑去沙河帮,谭盛云当时安慰贺泽非朝陈昌觉做的手势是让陈昌觉先走开,没想到陈昌觉自己竟然直接跑走了,按时间推算,老早应该就到了沙河帮,贺泽非眉头锁死“千万不要起冲突啊,少镖主!” 在镖队原地的李图南还在适应俞司正给的铁链,虽然说双手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但多少还是有些限制,索性李图南悟性高,捉摸几回便是摸清了路子,拿起“白尺”左右耍了起来,二小姐在一旁看着却是笑的不行。 俞司正喝了许多酒也是醉死过去了,李图南和二小姐还有石金全也不知道干什么,平日里都是跟着镖队走,镖队在一些镇子上落脚他们才会出去看一看玩一玩,可现在荒郊野岭的,实在也是找不到地方玩,无奈也是只能干坐着镖车一旁,李图南倒是兴趣一直在线,仔细打量着“白尺”那眼里全是满意的神情。 贺泽非和谭盛云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沙河帮山门处,那看哨的人又是进入作战状态,连忙进去汇报情况,这次这架势可不一般了,看哨的人见得贺泽非一行人全副武装,约莫有十来个人,要是说刚刚陈昌觉是来砸场子的有些牵强,可现在来了十几个人,刀马俱全,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这要还不是来砸场子的谁会信呐! 果不其然,贺泽非一到山门便是大喊“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往日收拾起的霸气威武在此刻全是展现出来了,一声便是震住了山贼,贺泽非也是瞧了一眼,这群山贼毫无经验,稍微一吓吼便是被吓住了。 贺泽非在此时却是犹豫了,这周围完全没有打斗过得痕迹,要是按平日里陈昌觉的性子来,不得闹个天翻地覆他哪能罢休啊! 没过多久那山门又是开了,这回依旧是原来那边模样,山贼将贺泽非一群人围住之后,吴四平才骑着马缓缓走了出来! 第五十五章·贺泽非拜访沙河帮 贺泽非先是仔细打量了吴四平一番,吴四平也是同样打量着贺泽非,二人皆在马上,双方势力见得如此情形,也是摆起了架势,气氛十分紧张,只是贺泽非先是开口了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 “敢问阁下可是沙河帮大当家,人称铁刀吴的吴四平吴大哥?”贺泽非将刀连带着一起恭手客笑着说,眼里却不是那样友好。 “我就是吴四平,我看老弟今日带这么多兄弟来我沙河帮,应该不只是来见我吴四平这么简单的吧!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可听不得拐弯抹角的滑腔!”吴四平将马往前驱走了几步,手上的刀也是转了转,眼睛却是不曾离开过贺泽非。 “哈哈哈!吴大哥倒也爽快,老弟我也就不绕来绕去的,在下贺泽非,刚刚小侄子胡闹,偏要来您这山头看看,老弟我可是拦都拦不住啊!这不,现在过来看看大哥有没有见过我这小侄子嘛!”贺泽非打趣着说,他自然知道不能自报家门,这要是让山贼知道自己是运镖的,到时候山贼见财心起,为难镖队,这可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嘛,贺泽非此时便是耍了些小心思。 “哦?”吴四平听了贺泽非这样一说倒是想起陈昌觉来,重新打量起贺泽非来。 吴四平略做试探的问“老弟今日来我沙河帮,只是为了寻人吗?”吴四平也是谨慎,大喜的日子绝不能有任何差池,所以吴四平再度询问起贺泽非的来意。 “对!只是寻人!若是吴大哥能告诉我这小侄子的去处,我等立马撤走,再也不会打扰吴大哥!”贺泽非见得吴四平之前迟疑了些,心里有几分确定陈昌觉肯定来过,所以此刻也是缓和了些情绪。 吴四平听得贺泽非这样讲也是舒了一口气“你们找的是不是一个拿着铁棍的少年?”看着贺泽非笑了一笑,这会心一笑也是让贺泽非疑问起来。 “吴大哥可是见过我这小侄子?”贺泽非见得吴四平说出了陈昌觉标志性的武器,一颗悬着的心也是逐渐落了地,谭盛云也在此刻将手中握紧的大刀放松了些。 “你们是不是走镖的?”吴四平大笑了起来,瞧得贺泽非也是没了敌意。 贺泽非很诧异却也有些意料之中,他连忙指挥着其他镖师放下了武器,周围的山贼也是缓缓收起了刀剑。 贺泽非下了马,走上前去“看来瞒不过吴大哥了,我们一行人从西部石城一直走去江南是为了采买药材,这不要路过大哥的地界嘛,刚准备来和大哥您打个招呼,没想到我们这少镖主却是任性了些,直接来了大哥的山头,冒昧的打扰了,还希望大哥不要介意!”贺泽非像往日一般客套起来。 “无妨,不知你那小侄子是否唤作陈昌觉?”吴四平见着贺泽非承认了镖队的身份,终于是放下心来,甚至还是有些开心。 “他此刻可是在山内?”贺泽非将手搭过去,举止有些激动。 “那可不,刚刚还在山内与我一同溜达,这陈兄弟颇有几分豪气啊!哈哈哈,有人单枪匹马的跑来我沙河帮竟然是毫无惧色,少年英雄啊!”吴四平说起陈昌觉也是赞叹起来,眼里也是有些羡慕陈昌觉的年少轻狂。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少镖主实在是太率性了,吴大哥还请见谅,莫要和他过不去。”贺泽非见得吴四平说起这个,他也是能想到陈昌觉来到山门时,按照平日里那性子,会干些什么,贺泽非连忙陪笑起来。 “无妨,年轻人就应该狂些!哈哈哈,来,贺老弟同我一起进寨子吧,我带你们去!”这一下误会便是解开了,吴四平将刀系在马背上,挥手示意山门上的兄弟们回去报信。 “那便打扰吴大哥了!”贺泽非恭手起来行了一礼。 随后两方人马和和气气的入了沙河帮,贺泽非刚进沙河帮也是被里面喜庆的颜色给惊到了。 吴四平先是派人去找陈昌觉,而自己则是带着贺泽非一行人去了大堂,直接上酒招待起来了。 而此时的陈昌觉却是在沙河帮内闲逛,好奇的四处游走着,而他走在街上,周围的人都是盯着他看,仿佛像是在看什么新鲜事物一般,陈昌觉倒没有在意,他似有若无的在寻找着刚刚那个小女孩,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毕竟当时有些匆促,陈昌觉连那小女孩的样子都是没记着,只知道那小女孩头上别着一颗新鲜的白色五瓣花,所以陈昌觉走在寨子里便是四处张望搜索着这号人! 没一会儿陈昌觉便是被吴四平派来的人给找到了,一番了解之后陈昌觉也是知道了贺泽非他们已经到了沙河帮,陈昌觉像是失了趣味一般都跟着他们去和贺泽非回合,虽是心里还有些在意那个小女孩,但与其这样漫无目的找,还不如先去做正事。 等得陈昌觉到了大堂见到了贺泽非和谭盛云还有十来个镖师一起,心里并没有太多欣喜,瞧得贺泽非在喝酒,陈昌觉二话没说便是走了过去,抢着贺泽非的酒坛,直接喝了起来。 贺泽非见到眼前的陈昌觉终于是安心下来,谭盛云也是如此,只是谭盛云还不等陈昌觉喝完一口便是上去将陈昌觉的酒坛抢了下来。 陈昌觉喝到一半,酒被抢了自然是不开心的看着抢他的谭盛云他又是不好怼他,毕竟打不过,所以陈昌觉有些小情绪的说“谭盛云,你干嘛抢我酒?这一桌子的酒,偏偏抢我的,你什么意思啊?” “你还问我什么意思,之前我示意走开一点,没想到你这小子动作倒是快啊,直接跑来沙河帮了,你要是出了问题,镖主可是会活剥了我的!我可求求你给我消停会儿吧!”谭盛云见得陈昌觉有些情绪,自己心里憋屈的火也是释放了一些出来,索性现在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而就在吴四平招待着贺泽非等人是,又是传来消息,门口来看一个人,捎带着一封信之后便是走了。 吴四平将信打开,便是将眉头锁死起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逃不掉,见得他哀叹了一口气后便是转身走开了,一句话都没留。 那信上写着的只有潦草的几个大字“明日血洗沙河帮!” 第五十六章·摊上麻烦了 吴四平走后,大家却是没有发觉,贺泽非等一行人与陈昌觉倒是热乎起来,贺泽非瞧得陈昌觉也是改了眼神,从之前的担忧呵护之心变成了称赞。 贺泽非进了沙河帮内便是派人回到了驻地,一是给李图南他们传信,二则是留个后手,江湖在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留后手是江湖人的习惯! 而大堂内,除了陈昌觉一行人之外,场内便只剩几个添加酒水的沙河帮的下人,贺泽非等人倒是没在意,只是谭盛云先把双手插进了酒水,再伸出来时,看得手上的银戒指没有变化后则是朝贺泽非等人点点头,这之后大家才是痛快的喝了起来。 贺泽非拿着一碗酒端至陈昌觉面前,微弓着腰将双手环了起来“少镖主实在是让贺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先不说之前少镖主单人力战涂序命,就这回一人独闯沙河帮便是让我贺某人刮目相看,之前倒是贺泽非小心眼了,这一碗酒敬少镖主,还希望少镖主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贺泽非一口饮尽,这沙河帮的酒果然浓烈,潭州的开口笑绝非浪得虚名啊!此刻尽是全从贺泽非脸上看了出来。 入口虽烈,下喉却绵,缠着喉咙火辣辣的烧,第一次喝这酒的贺泽非则是张着大口,看上去真和那酒名“开口笑”一般! 陈昌觉见了贺泽非这般,也是端起一碗酒来“贺大哥莫要说笑了,这一路上要是没有贺大哥,镖队可不能这么顺利的到达潭州,这一碗酒昌觉敬你!日后还希望贺大哥能多教教我呢!”陈昌觉说完便是一口下肚,饮完之后喘了一口粗气“好酒!哈哈哈!” 随后镖队的兄弟们见了也想凑个热闹,陈昌觉便是举杯同大家一起饮了来!场内好不热闹!只是此时的吴四平在另一头赶往某个房间…… 李图南接到陈昌觉等人消息倒是惊讶起来了,李图南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起那传话来的镖师“昌觉单人去的那沙河帮?”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沙河帮老大也没难为他,对老贺也像是老相识一般,稀奇啊!哈哈哈!”那传话来的兄弟说起这个也是乐了起来。 “哦?他竟然这么大本事?”二小姐也是有些不相信,毕竟陈昌觉往日里几乎没正经过,虽然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却也没想过他竟然如此善于打交道。 “二小姐等下去了那沙河帮便是知道了,小少爷现在可是在那边等你们呢,走吧,和他们先会合,免得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传话的兄弟连带着收拾起东西。 “不错嘛,昌觉到底还是陈镖主的儿子,这走镖的行当便是生来就有天赋啊!”石金全叹了叹也是开始收拾起来。 李图南虽是听得石金全这么说倒没有其他动作了,自己努力的帮忙一起收拾,而俞司正还在一旁睡得开心,李图南瞧到了却也没打扰,他瞄了一眼俞司正睡觉的模样,那胡子拉碴的脸上裹了些黄蜡一般,手中的那把破旧的嵩山剑倒是拿得很紧,呼噜声听上去睡得很深,但那副随时能拔刀出来的睡姿又是让人不敢相信他在熟睡,李图南也是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现在可不敢去叫醒俞司正,这要是俞司正万一没睡醒,一剑劈了过来那还不得轮回六道了,李图南心有余悸的走开了些。 收拾没过多久,便是收拾完了,留守下来的兄弟便是架着镖车往沙河帮赶…… 果不其然,天有不测风云,一队带着刀剑的人马走在镖队前方,领头的镖队兄弟发现了之后连忙停了下来,但还是没能逃过前方那队人马的注意。 那些人缓缓掉头,领头的人将手中的大刀抗在肩头上,看着镖队里的二小姐奸笑起来。 李图南觉察不妙,连忙将二小姐拦在身后,二小姐也是被李图南这一下给打断了神,这才发现那扛着的大刀的大红衣汉子已经是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那红衣大汉见得李图南将二小姐拦在身后,嘴角动了动“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呢?”说罢便是扭动起了脖子,将大刀提在手上,示意着身后数不清的收下将镖队围了起来。 李图南见得如此也是皱紧了眉,这次是真的摊上事了,上次遇见涂序命时还好,贺泽非等人都在一起,现在加上石金全整个镖队也只有七个人,更何况俞司正还在睡觉,李图南倒是不慌,将大家聚在了一起,此时的石金全抱着头,神情慌张起来嘴里一直在碎碎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要死在这里了!” 李图南也管不了这么多,眼见着那些人的包围圈越围越小,李图南则是侧过身问起镖局的兄弟“镖队里可有传信的物件?” “有!我们每人身上都有一个信号筒,将拉线一拔便是可以让附近的人知道!”镖队里的兄弟回复李图南,也是欣喜,要不是李图南提醒,他估计都把这件事情忘了,毕竟对方来势汹汹! “给我!把你们的都给我!”李图南点点头,那人便是悄悄的将信号筒给了李图南,李图南将三个信号筒收好来,二小姐见着李图南将信号筒收起来也是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放?” “现在放不等于直接将自己给卖了吗?我自有安排!”李图南语气还有些挑逗二小姐的意思,但他仍旧是站在二小姐身前。 二小姐听得李图南这般说倒是撅起来嘴“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 李图南回头笑了一笑“不碍事!” “哟哟哟!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们还笑的出来,莫不是以为我这刀子不吃血?”红衣大汉瞧得李图南这般,倒是激动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索魂 俞司正半醉半醒,脑子中的思绪开始混乱,酒水的刺激使他变得警觉起来,俞司正双目盯着前方,眼珠不断的搜寻着,查看着对方的走位,双手持剑的他在李图南眼里此刻就是一只野兽一般,极度危险! 李图南也是缓缓的抽出“白尺”走在二小姐一侧,双眼同样凝视着前方,镖队的其余三人纷纷进入作战状态,唯独石金全躲在镖车下方,手脚都是颤抖了来! 那魏斯宁自己并没有先上,他在马上一副玩乐的表情,躲在镖车下方的石金全握紧着双拳一副怨念的模样,从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让人有些心悸,只是魏斯宁并没有注意到! 二小姐见到李图南站在她身侧有些不解的紧皱着眉说“不是让你躲在我身后吗?”二小姐准备迎敌,先踏出一步摆出御敌的模样。 “我可不是那种站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再说了这种情况怎么能安心的躲起来!”李图南提起“白尺”就已经是有些费力了,但他仍旧是逞强的微笑着。 “那你自己小心!”二小姐看着前方,没有再看李图南,她知道等下不再是玩闹,这是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斗,谁也说不准之后的事,二小姐松了口气,将“飞花”握得更紧了些! 随后山贼冲杀到他们面前,一阵混战,李图南和二小姐也是马上被冲散了,二小姐独自战斗,在混乱中也是伺机搜寻着李图南的身影。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坐在马上的魏斯宁自然是看的清楚,他先是将刚刚被李图南给炸花了的大红喜衣给脱了下来,裸露着膀子,一跃下马,将大刀抗在肩上,朝着李图南的方向走去,眼神里一副要玩弄的样子! 而李图南戴着铁手臂,光是挥动“白尺”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说与山贼对抗,而且俞司正到现在什么也没有教他,没有一点招式的他只能乱劈乱砍,但是自己手又被限制了,索性扎了许久的马步,腿脚还算灵活,所以李图南从一开始二小姐先他一步上前迎敌之后他便是开始了逃窜,这里原本就是山林之间,李图南四处跑,身后约莫有何四五个山贼在追杀他。 李图南并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他跑出交战圈,在不远处绕着交战圈跑,一边观察着局势,一边找机会摆脱身后的几个山贼,可是无奈魏斯宁早就察觉到了,恰好拦了他的前路,朝他走了过来。 李图南瞧着魏斯宁那瘆人的笑,心里也是有些乱了分寸,那魏斯宁拦在李图南面前,身后那几个山贼也是缓缓围了过来,李图南见状也是不妙,这要是被围住了,他铁定是逃不过的,但现在这情况根本就逃不开! 一旁的俞司正独自面对一大群山贼毫无惧色,双手在空中不断的变换,一剑劈下去,连忙换剑鞘防御,转手又是将剑抽出来,再次划出去,速度快如闪电,一瞬间便是有两个山贼被抹了脖子! 俞司正并没有停手,反而是自己跑上去主动迎敌,将剑往空中一抛,一脚飞踢过去,转身接剑一合,片刻之后又是一个山贼脖子处被划出一道口子,而俞司正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甚至几套动作下来都没有喘气,回身将剑入鞘,冷冷的看着那群山贼,山贼们也是怕了,这俞司正每次出手都是封喉,虽然动作幅度很大,但是只要他一握剑,下一刻便是直刺咽喉,刚刚才见到俞司正握住剑马上便是在脖子处被划了道口子,这些山贼也是害怕,一群人也是开始后退,不敢与俞司正交战,即使人多他们也不敢硬上,因为谁都知道谁上谁就得死,一剑封喉,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 对于死,山贼显然也是十分畏惧的,而在此刻,脸上沾了些血的俞司正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一尊修罗,一个索命的无常! 二小姐也是被缠住了脱不开身,一个人被五六个围住,虽然说这些山贼不会武功,但是乱砍乱劈,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二小姐招架得也是有些吃力,二小姐虽是有机会能突围,但是那办法便是要杀了眼前的几人,平日里率性而为的二小姐此刻却是犹豫了,生死在她面前虽不是那样直观,但是杀人却是让她恐惧起来,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杀人不眨眼! 二小姐下不了杀手,而那几个山贼则是一只穷追猛打,二小姐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招架,一边伺机摆脱战局,因为再过不久,二小姐便是没有力气再战了,长时间的格挡与挥剑实在太消耗体力了,二小姐缓缓的将战斗转向俞司正那处! 而其他几位镖师则是杀伐果断,他们毫不犹豫,改下杀手时就杀,但是苦于对手太多,也是负了些伤,比起那些死了的山贼,他们这点伤简直是赚翻了!所以他们越战越勇! 此刻整个战局也是陷入了焦灼,二小姐将那几人引入俞司正那处,果不其然,俞司正几剑下手,还不待那几个山贼反应过来,便是如同韭菜一般,血如泉涌,二小姐见了这个场景,心里隐隐的有些害怕,但是她知道,若不是俞司正结果了这几个山贼,估计没多久她便是要被杀,或者被擒! 俞司正也是渐渐清醒了来,杀意虽然不减,但是那步伐明显稳重些了!瞧着目前这局势并没有多么吃惊,反而有种要大杀四方的感觉,那眼神里有种强烈的杀人渴望! 只是此刻山贼们都不敢出击,他们将俞司正和二小姐围住,只是将刀对着俞司正,却没人敢前进一步,另外三个镖师那处也是如此,整个气氛就此凝固起来了! 而就在此刻,魏斯宁大笑着将李图南提了过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李图南牙嘴处淌着血,那快要昏死过去的眼神被摔在地上后却是不再睁开了,手脚处都有着刀痕,铁手臂处的血痕更是刺眼,原本穿着的黑色衣服显得更加深重,很显然李图南是被折磨过一番了,此刻的他浑身伤痕却仍旧是不肯倒在魏斯宁面前,他很努力的想要趴起来,却是被魏斯宁一脚踏在了背脊上,魏斯宁逐渐用力,李图南咬着牙没有吭处声来! 魏斯宁见到李图南还不肯死心,也是狰狞的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喜欢反抗的,这样玩起来才不会无趣嘛!哈哈哈哈!” 李图南缓缓睁开眼,俞司正和二小姐就在前方,李图南缓缓的伸出手,却是再没力气抬起来,魏斯宁见着李图南这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不开心,于是用大刀朝李图南拍了过去,李图南头部受了一击彻底昏死过去,嘴角的血仍旧在留,那发丝上的发带也是沾着血…… 镖车底下的石金全在混乱中没有被注意到,此刻的他看着李图南那模样心里也是极为无力,只能在镖车底下干怒的看着那哈哈大笑的魏斯宁,平日里所学的圣贤道理在此刻却是化为心头一股恨意,恨不得将魏斯宁五马分尸! 二小姐见着也是不敢相信的摇摇头,她不知道李图南现在怎么样了,光是那模样就如同死了一般,眼里不知不觉的流出了几颗泪珠,变得愤怒起来,仇视的看着魏斯宁!二小姐同时也在后悔,悔自己为什么不决绝一下,要是自己早能脱身,李图南便不会这般! 二小姐将“飞花”一横,怒喊着“我要杀了你!”便是往前冲了过去,这一下却又是被俞司正拦了下来! “你不能杀他!”俞司正将二小姐拉回来!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为何?你没看到图南已经……”二小姐止不住自己的情绪,那话也是没说完便是哽咽起来! “就是因为我徒儿被他弄成这副模样才不能要他的命,你留在这里,我去索他的魂!”俞司正说完便是将二小姐手中的“飞花”夺走,自己提着嵩山剑和“飞花”走向魏斯宁,俞司正那眼里别说愤怒了,就是感情都看不出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俞司正缓缓走了过去,周围的山贼却是在此时给他腾出地方了,魏斯宁不解起来,于是大吼着“你们跑什么啊?一群废物点心!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魏斯宁一边骂着一边环着头看着他的那群兄弟,眼里也是有些不爽,直接一脚踢向昏死过去的李图南,这才有些解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俞司正见了魏斯宁这般,面上仍旧是毫无波动,这倒是让魏斯宁再度不爽起来,他一边挠着头一边咬着牙,也是挥着他的大刀朝俞司正走去“老子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死鱼脸,半天都不给老子一个回应,既然这样,老子就让你再也不会有反应!”魏斯宁扭了下脖子就是往前杀去。 而俞司正朝着李图南那处走去,双手拿着剑,看上去毫无防备一般,可是周遭的山贼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偷袭他! 第五十八章·百倍亲偿 魏斯宁杀意正浓,挥着刀砍向俞司正,眼看就要就要砍到俞司正时,俞司正一抬眼,嵩山剑趁机割向魏斯宁的手指,而另一只手上的“飞花”则是将那大刀弹开了去,速度极快,而那锯齿状的嵩山剑片刻间便是将魏斯宁的手指给割断了一根,就在魏斯宁大刀被弹开的瞬间,俞司正又是凑上前去,一剑划了过去,魏斯宁右手手腕处便是出现了一道红线,转而魏斯宁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地! 魏斯宁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一根手指便是被斩断在地,右手的手脉似乎也是被割断了,已经无力!魏斯宁捂着伤口,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刹那间便是被人伤了两刀,魏斯宁忍着疼痛缓缓后退,俞司正也没有追,现在的他本就无意将魏斯宁打伤,只是魏斯宁自己找死,便要硬着头皮上来挨打。 魏斯宁退回到山贼群中,眼睛死死的盯着俞司正“给老子上,老子今天要他的命!” “大哥不行啊,那人身法诡异的很,之前我们十余人围杀他,连他出剑的动作都是没看到,就是直接死了三个兄弟,他太强了!可不能莽撞啊!”一旁的小弟劝解道。 “难道要老子吃了这个亏吗?我魏斯宁可做不到!”魏斯宁紧咬着牙,双眼仍旧是死死盯住俞司正,疼痛使他的额头处遍布着汗珠! 俞司正走到李图南那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图南,蹲了下去用手量了量李图南脖颈处的都脉搏,所幸还有跳动,俞司正此时也是叹了一口气,眼里也不再是没有情绪。 俞司正将两把剑合在一起置于地上,然后仔细的查看着李图南的伤势,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掉落在一旁的“白尺”也是映入俞司正的眼中,缓缓将“白尺”握紧来朝李图南说“师父去给你报仇!” 说完便是示意二小姐过来将李图南抱走,二小姐红着眼眶连忙跑了过来,俞司正站在一旁,山贼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二小姐将李图南慢慢拖走,此时石金全也是连忙跑了出来,和二小姐一起将李图南扶回了镖车之上,其余三人也是赶了过来,摆起架势护着这辆镖车。 石金全看着李图南,那嘴角处紫青的淤血,遍体鳞伤的血迹,双眼虽是紧闭着,但看得出来李图南已经无力抬起眼皮了! 石金全又是回过头去看着魏斯宁,一幅要将他大卸八块的模样!刚刚的害怕与平日的斯文在此刻都是消失殆尽,现在仅存的只有怨气! 二小姐瞧着李图南眼里多是自责,虽是犹豫了下,片刻之后她连忙拿出药物给李图南医治,清理伤口,不敢懈怠! 魏斯宁不肯就此罢休,仍旧是要杀俞司正,那一旁的小弟也是连忙劝解来“大哥,我们先派人跟着他们,等明日拿下沙河帮之后再处理他们也不迟,您说呢!沙河帮才是正事啊!” 魏斯宁听了之后有些迟疑了来,就在此时俞司正挥着“白尺”跑了过来了,那眼里不像是之前那般毫无感情,此时的俞司正杀意上头,嘴角如同恶鬼一般笑着,眼睛里透着一股滔天的杀伐之意,魏斯宁见到着模样有些心悸了来,连忙将一旁的小弟往前推“管不了那么多了,给老子上!杀了他!”此时的魏斯宁不在是张扬跋扈,那语气听得出来是有些害怕了,他也不知道此时是怎么了,只是魏斯宁不敢看俞司正的眼睛,这时恰好俞司正发了狂的追了上来。 那些被魏斯宁推向前来的山贼,俞司正连正眼都没瞧,长剑贯风,脚步如同蝴蝶穿花一般,路过一个山贼,那山贼便是还来不及做反应手中的兵器就已经落地,双手拼命捂着脖子倒地挣扎开来,俞司正越杀越狂,魏斯宁也是越来越惧怕,大叫着“给老拦住他,快!快!快呀!妈的!” 魏斯宁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手上的伤了,疯狂逃窜,瞧见自己的马在一旁连忙跑了过去,可是右手已经无力又加上手忙脚乱的,慌慌张张下魏斯宁竟然是没能爬上去,反而那匹马被他给惊跑了。 李图南在镖车上,外敷药物的刺激使他有了些反应,那眉头处的汗珠也是一颗比一颗大,而他身上的刀伤有深有浅,二小姐也没有办法,必须将伤口清理干净,也顾不得李图南那苍白的面色了,李图南被剧烈的疼痛感给惊醒,刚刚被魏斯宁重重一拍的脑袋,此刻也是昏昏沉沉,虽然不是很清醒,但是那刀伤给他带来的疼痛感他确实能感受的十分清楚。 风一吹,那伤口便是隐隐作痛,而此时的李图南还感觉到了另一处温热的风,在他伤口处来回轻抚,虽然疼痛没有减轻,但那感觉确是让李图南舒服些。 李图南此时眼前忽暗忽明,他也越发渴望的想睁开眼,这四下里的黑暗太恐怖了,仿佛无底的深渊,而那种深渊在不断的加剧他的眩晕感,他越想挣脱,那深渊就越发的猖獗,像是遮天蔽日的大手要将他笼罩了去…… 此刻的李图南对于外界没有如何感知,耳中只有“嗡嗡嗡”的耳鸣声,唯一能让他感受到的只有那刮骨削肉的疼痛感!李图南也是借此清醒着自己,缓缓抬起眼皮来,那微茫的光线逐渐扩大,一番挣扎后便是看到“陈月”在一旁红着眼着给他包扎着伤口,李图南想要伸手去触碰却是没有力气,盯着片刻之后李图南才发现这是二小姐!而石金全在一旁愤怒得有些狰狞,见着李图南醒了又是换了副模样,变得和往常那样文弱,二小姐此时也是苦笑着起来!那眼角的一颗泪珠也就此滑落…… 此时的李图南给不了他们任何反应,此刻的他已经是用尽了力气,偏转过头则是看见俞司正在人群厮杀,李图南那微眯的双眼也是在此刻有些神色! 李图南看着俞司正在人群中,剑起刀落,无人能近其身,俞司正那身法诡异,手中的剑不停的变换握姿,挥剑的速度李图南平日里都看不清楚,此刻就更不用说了,而此时在李图南的眼中,俞司正那一剑一人挥舞的便是如同月牙一般的月弧,俞司正往左走,左边便是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月牙,转而那左边握刀的山贼应声倒地,而此刻左边还有着俞司正月牙的残影,俞司正右往右边一个转身,随即右边再次出现了一个月弧,李图南此刻才真正明白了他师傅“白牙俞司正”的称号是如何来的了!这与他之前想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李图南嘴角弯了一弯后便是再次昏死过去…… 而前去拦阻俞司正的山贼也是无力抵抗,那发起狂的俞司正此时是杀红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根本就拦不住他,看着俞司正一路走来杀的山贼已不下二十来人了,此时的山贼们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纷纷后撤,俞司正也没有去追,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去“虐”魏斯宁!他要将魏斯宁划在李图南身上的刀痕全都还回去,所有痛苦一并奉还! 魏斯宁只能逃窜,而俞司正在其身后不紧不慢的追着,山贼们虽说不敢上前去阻止,却是一直跟在一旁,这要是魏斯宁死了,那麻烦就大了! 山贼们被俞司正给引走了,镖师们连忙带着李图南转移阵地,此地不宜久留,看天色马上就要黄昏了,这林间还不晓得会出现什么野兽,总之先找个遮风挡雨之地再说! 俞司正独追魏斯宁,魏斯宁的手一直在流血,失血过多的他此时也是有些无力,双脚走路也开始有些打绊,而那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吹得十分散乱,俞司正提着剑飞身上去,将剑架在魏斯宁的脖子上,此时魏斯宁也是不再逃窜了,他心里的寒意也是在此刻席卷全身! “转过来!”俞司正冷冷一句。 魏斯宁有些卡顿的转身过来,瞧得俞司正那副狰狞的恶鬼模样,被吓瘫在地上! 俞司正一脸鲜血,眼睛里似乎都蒙血一般,血红的眸子像极了罗刹,魏斯宁倒瘫在地,看着俞司正那幅模样不断的往后趴,俞司正抬嘴一笑,前身而去将魏斯宁提了起来,转而将“白尺”挥了起来,剑在手中一转便是准备刺了过去! 那群山贼见状便是准备上前,俞司正回头一眼,环视起周围的山贼,山贼见了俞司正那眼神却是不由得内心一寒,脚听不住话的都往后退! 此时一个山贼喊到“大侠,剑下留人啊!我们大哥可是潭州知府的义子!此次出行是为了剿灭沙河帮那群悍匪的!遇见大侠们本是无意打扰,只是错将大侠当成了沙河帮的悍匪,这才生了些误会!大侠剑下留人啊!” 魏斯宁见得有个山贼替他说了,他也是连忙朝俞司正点点头“我是来剿匪的!我是来剿匪的!!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那呐!!!”魏斯宁的嘴唇都在颤抖,眼里也是求生心切的目光。 “与我何干!我徒儿所受之伤,你得百倍亲偿!”俞司正根本就没听进去,一剑划过魏斯宁的小腿处,紧接着又是一剑贯穿魏斯宁的肩骨,将魏斯宁钉在树上! 魏斯宁惨叫起来“不要!不要啊!” “大侠,潭州知府大人可惹不得啊,收手吧,惹了他不会有好结果的!”那山贼也是皱起眉来,这时不像是在为魏斯宁担心,反而像是在替俞司正担心一般。 而俞司正根本就没有听进耳去,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魏斯宁身上,手脚并用,膝击,肘击全都打在魏斯宁的身上,周围的山贼在此时也没有办法,他们不敢上前,看着魏斯宁这般模样人群里甚至还有些人露出大快人心的表情,更多的还是担忧! 俞司正一阵拳脚之后,将“白尺”抽出,魏斯宁直接软榻在地,魏俞司正此时并没有收手,反而是用脚踢去魏斯宁的头部,踩捏着魏斯宁的手掌,一阵践踏之后,那魏斯宁早就昏死过去,俞司正这才收手,可俞司正并没有直接离开,转而是一手抓起魏斯宁的脚,将魏斯宁拖走开去。 第五十九章·暗面 俞司正将魏斯宁一直拖着,身后的山贼也是跟着,走到原来的地方时,李图南等人早已经不在原地了,俞司正此时也是停住,片刻之后则是回过头“你们回去吧,他回不去了!” 说完俞司正便是将魏斯宁放置原地,提着“白尺”盯着那群山贼,山贼们虽然想把魏斯宁带回去,哪怕是尸体都行,而此刻俞司正却是直接赶他们走,这回到潭州知府怕是不好交代啊,刚欲说话,俞司正却是冷冷的看了过来,那群山贼便是撑不下去了,离去时都是哀叹着,三两声都是哀叹,些许人回头看了眼俞司正,之后便是纷纷撤走了! 那之前替魏斯宁说话的山贼此时却是留得几个人在此处盯着,毕竟魏斯宁的背景太大,他们这些底层惹不起…… 俞司正自然是晓得他们的心思,却也没在多说了,待得人群散尽之后,躲藏在树上的一个镖师这才下来与俞司正碰面了,引着路将俞司正带回李图南那处,这里是一间破庙,凌乱不堪,镖车停住在外边,李图南被安放在草席上,此刻安静的睡了过去。 石金全见到俞司正将魏斯宁带回来,心里那股被隐藏下去的怨念之气顷刻间爆发了出来,石金全反复的踢踹着魏斯宁,此时的魏斯宁也是昏死过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石金全也不管那么多,一阵踢踹着,倒是一旁的俞司正拦了起来。 “俞师父,你为何拦我?这等玩虐弱者的人兽何不一剑刺了他?”石金全气都喘不匀的问俞司正。 “我留他一命,是想让我徒儿亲自来结果他,先留他一命吧!”俞司正凝皱着眉,他也没想到石金全往日里文绉绉的,今日却是突然这般暴躁。 “你们都安静些,图南需要休息,莫要吵着他了!”二小姐语气小声却是有些怒斥,那二人听闻便不再说话,安静起来。 刚坐下来不久,俞司正还在出神的看着李图南,懊悔自己这个师父是否称职,而在此时外边则是有着些许人马的声音,俞司正听闻则是将剑握紧了来,侧着身子在门柱旁,斜眼看去窗外。 那外边的人声渐近,约莫是在呼喊着“李图南”“二小姐”的声音,俞司正为保谨慎,先让大家待在庙内勿动,二小姐等人也是提着剑,虽是准备战斗,见得俞司正的手势则是点点头先躲藏起来了。 俞司正一人出了庙门,朝着人马处走去,见得清晰的人影之后,俞司正这才松了口气,那为首的人正是陈家镖局之人。 俞司正连忙将他们迎去破庙处,见得外边镖车上血渍斑驳,大家则是连忙问起“这是怎么回事?二小姐和李公子二人在哪里,他们如何?可还安全?” “二小姐无事,倒是我家徒儿受了重伤!少镖主和贺泽非在哪?”俞司正皱着眉头,现在得尽快找到大部队,借着星夜离开这里,绕道而行! 因为俞司正听清了之前小山贼的提醒,潭州知府大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魏斯宁是他义子,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少镖主和老贺他们就在附近,我们在沙河帮看见了镖局的信号,就连忙赶了过来,到了发信号的地点却是不见你们踪影,地上全是血迹和尸体,少镖主连忙吩咐我们分开搜寻,刚刚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们了,他们应该就会赶过来!比起这个,目前李公子伤势如何?”那镖师也是将情况告诉俞司正,转而担忧起李图南来,李图南现在可不仅仅是这次走镖的东家,他更是三小姐的未婚夫,这要是出了意外,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目前没有大碍,二小姐已经给他包扎过了,只是失血过多,还在昏睡,若是能找个医馆给他看看最好,他自己能醒就好了,他会治病,治自己应该不是问题,目前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少镖主他们,我们要连夜绕过潭州,赶紧离开这里!”俞司正语气淡然,若不是从话语里听出事情的不确定性和目前的情势,那几个镖师可不见得会相信俞司正的话。 镖师们听得俞司正这般说却是疑问道“我们为何要连夜绕过潭州?这沙河帮就在前方,我们可以先那里稍作歇息,等得李公子伤好一些再走也不迟啊!” “我杀了潭州知府的义子!”俞司正轻声一句,便是走进了破庙,将那魏斯宁提了出来,横卧在门前! “怎么招惹上官家了啊!这可不好办了!” “连夜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李公子的伤,不知道抗不扛得住颠簸啊!” “先等少镖主和老贺他们来再说吧!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几个镖师看着地上的魏斯宁细细碎碎的说着。 “莫非李公子就是被他所伤?”其中一个镖师先说出来。 俞司正点点头,却是没看魏斯宁,那魏斯宁现在这幅模样已经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二小姐在庙内守在李图南身旁,时而用粗布擦拭着李图南额头上的汗珠,那苍白的嘴唇让二小姐的心也是悬了起来。 李图南的铁手臂上都是有着几处刀痕,显然魏斯宁之前用大刀砍过着铁手臂…… 石城。 陈月在陈家院子内独自奏着七弦琴,夏日的黄昏还捎带着些白昼的热息,随着微风在陈月的指尖与琴弦触碰之时碰出的琴声却是有些清凉,可不知怎么的陈月奏了些许刻,手指却是自己不受控制的乱了,琴声也是变得急乱起来。 陈月稳住琴弦,让自己也静下来,那刚刚一阵急促的弦声也是让她的心慌乱起来,久久不能平息,陈月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天际,眉梢微皱,那水粉的唇间忧虑着的道出一句“公子……” 潭州郊外。 此时贺泽非与陈昌觉也是都赶了过来,俞司正则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看见庙内的李图南也是都是后悔,恨自己不该贪图酒乐,这才使李图南受了这么重的伤。 陈昌觉在李图南一旁也是自责起来“三姐姐出来时交代过我,说李家哥哥不善武学,要我好好跟在一旁,李大哥你别吓我啊!你这样我可不好和三姐姐交代啊!” 陈昌觉听得俞司正所说,那魏斯宁的肉体就横卧在庙口,陈昌觉攥紧了拳头,目光也是怨念,但瞧得魏斯宁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也是松缓了下来。 “我们即刻起身,绕过潭州往,走往江陵进而东去江南!”贺泽非走了进来与陈昌觉说,眼里瞧得李图南这副模样也是哀叹了一声,陈昌觉忧虑了下后点点头,目前据俞司正所说,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所以还是早些抽身离开早些避开麻烦! 俞司正见得镖队已经开始收拾,准备离开,而门口的魏斯宁则是依旧昏死着,俞司正瞧得那模样也是有些气不过,本来是想要等李图南醒来,亲自让他报仇的,现在开了是要便宜这家伙了,俞司正瞥了一眼自是拿起“白尺”与自己的旧剑走向林间,并没有直接上镖车,也是任凭这魏斯宁在此处自生自灭算罢!不再打算对他如何了。 俞司正走至林间,势必是斩草除根,将那几个留下来的探子杀尽了后才是回到镖队上了马车,随着镖队一起走了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夏日的白昼颇长,镖队也是走了些距离,在山头上已经是能看到沙河帮的山头,为确保安全,贺泽非还是下令大家稍作歇息,派人前去周围查探,而此时大家都是没有发觉石金全没在镖队里…… 破庙之地,石金全一人留置此地,手中提着一柄短小的匕首,步履稳重且缓慢的走向魏斯宁,此时的魏斯宁依旧是昏厥着,而石金全脸上则是有些狰狞的笑了起来! “你……拦我去路,害我心惊……之前不还是张扬跋扈的叫嚣着吗?怎么现在倒是文静起来了,卧在此处一动不动……”石金全走近了魏斯宁,将魏斯宁的身子翻转过来,那脸上已经是淤青遍布,齿间大黄却是满嘴血垢。 “你倒是吼个给我看看啊!你不能吼,我替你吼!!哈哈哈!!!天公竟对我石金全如此不公,唯一所得交心之人却是被你这种刁民践踏!你有什么本事能将他踏在你的脚下啊!今日我便要为他报仇,世间再留你不得!”石金全此时的脸也是几度扭曲了来,将那手中匕首挥了起来,此时庙外大风骤起,而石金全脸上则是充满了杀意,石金全一刀将魏斯宁的鼻子割了下来,又是一刀将魏斯宁的双目划瞎,紧接着将其双耳削下,最后还将魏斯宁的手脚经脉尽数割断!魏斯宁此时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断了气…… 石金全做完此事还是用手量了下鼻息,见到没了反应之后便起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开,那原来狰狞的面目又是回复到以往的模样“图南,我替你报仇了!”石金全朝着那被风吹起来有些凌乱的树叶轻轻一笑,那模样完全没有第一次杀人后的慌张和恐惧,反而是极为顺畅! “世人待我凉薄无妨,若是动我心间之物,我便是化为修罗鬼刹也要锁了他的命!”石金全迎着大风,完全不像平日那般文弱,径直走向镖队,那只挽刀的手如同平常一般背负身后,面上依旧往日那般文气…… 第六十章·沙河帮不收人 贺泽非阻止镖队在原地休整,看着李图南的伤也不知道怎么说,除了自责更多的是愧疚,他与李图南已经不仅仅是雇主与雇佣的关系了,所以看到李图南的伤才难以原谅自己…… 石金全此时回到镖队,然而镖队里没有谁在意,这石金全平日里只和李图南在一起,和二小姐还算有些来往,但对于其他镖师,或者是贺泽非他们却是少有言语,石金全自幼熟读圣贤书,脑子里全然是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所以对这些粗蛮乡夫也是有些来自骨子深处的不屑,虽是言语表和情上没有透露出来,但是文人的酸气是不知不觉浸染出来的,也是因为如此,镖队里都没有怎么在意过他…… 石金全一回到镖队就是先去到了李图南身旁,看着昏迷的李图南此时他也是担忧,全然没有替李图南报完仇大喜的模样,反而是叹息着,坐在一旁和二小姐一起守着李图南。 俞司正在一旁皱着眉,他在思考该如何才能让李图南不再陷入险境,立于险境而不自危,几经思考俞司正终于得出了他想要的结果,那就是让李图南拼命练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需要他人的臂膀,俞司正两眼忧虑的看着李图南,若有所思…… 而在此时,派出去的探子回报,那神情慌张,急着要一口水的模样,陈昌觉提着水壶跑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稳些再说!” 那镖师接过陈昌觉的水壶先是豪饮了几口,将气顺匀了些,目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才叹摇着头说“我去前方探路,发现了一大群军队!那刀戟俱全,马甲众多,全朝我们这边赶过来了!” “啊?!!军队?你可有看清为首之人?”贺泽非惊讶着道,他之前听俞司正说俞司正杀了潭州知府大人的义子,即使如此,料想也不会这么快集结部队就打过来吧,再说了对于小小的一只镖队,全队上下不过三十余人,哪里用得上军队啊!贺泽非紧皱着眉思虑着这件事,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这事情有些棘手了! “为首之人身着青衫,和刘姑爷那身官服模样差不来多少,那时候浩浩荡荡的军队,起码有上千人啊!”镖师锁死了眉,嘴比心急着的说。 “老贺,这如何是好啊?这潭州的知府雷厉风行,说来就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跑吧!李公子还受着伤,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我们抄小路走,应该能甩开,只要离开了潭州,料想他们不会再追了!”谭盛云经过一番打量,便是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若是他们执意要追杀我们,肯定做足了准备,走是走不掉的!”贺泽非听了谭盛云的建议摇摇头后便是拒绝了。 “贺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吗?现在李家哥哥还受着伤,要不我们先找处隐蔽的地方躲一下?等他们搜查几日,找不到我们想必也会就此离去了!你看如何?”陈昌觉想起吴四平来,吴四平为人豪义,那沙河帮地势也偏,在潭州外郊,那个去处此时正是绝妙,一来可以给李图南养伤,二来可以避过风头! “沙河帮的话……”贺泽非转过身去,踱步起来。 贺泽非心里开始细思起来“俞司正杀了潭州知府的义子,就算是有人赶回去报信,也不见得会引来军队,况且目标如此准确,直奔我们而来!不管如何这沙河帮确实可以容身暂缓几日!” 贺泽非踱步了几个来回,周围众人也是看着贺泽非,而二小姐和石金全全然不顾他们那边,任凭他们商讨,紧张的气氛也是丝毫没有浸染过来。 贺泽非停住后转过身来“我们要分成两对人马!”一眼看着俞司正,眼里也是传达着些信息。 俞司正一听一看便是明白了贺泽非的意思,这分为两队,一对肯定是要护送李图南去沙河帮,而另一队就是要去吸引军队,转移大部队的注意,而这对人必须是俞司正领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我俞司正一个人去就行了,不要拖累大家!只是劳烦各位将我那徒儿照顾好!”俞司正不再靠着树干,将剑握得紧起来“我一个人去,好脱身!”俞司正自傲着说。 听得后面一句话的众人也是笑叹了起来,谭盛云在一旁自然是不服“我和你一起去,绝不拖你后腿!” 贺泽非见了一眼还是摇摇头“不行,去诱敌的话,两个人肯定不行,这样,我们三个人再带几个兄弟一起去,趁着天色渐暗,到时候也好脱身,只要将他们引走就行了,让李公子先避过这几天,伤势好转后便绕开潭州!” 陈昌觉还不待俞司正和谭盛云说话便是抢着答到“好啊,我也要去!” “不行!”贺泽非都没经过大脑思考便是否决了。 “为什么?大家能去,为什么我不能?”陈昌觉不服气。 “这可不是儿戏,那是军队!可不是山匪劫徒!少镖主还是护送李公子去沙河帮吧!这样也稳妥些!”贺泽非瞧得陈昌觉那孩子气的模样更确定了让陈昌觉走远些去的念头。 陈昌觉听了贺泽非用李图南来压,陈昌觉也没办法,毕竟他答应陈月了要照顾好李图南,现在不但没照顾好李图南反而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陈昌觉也是叹息着一声后老实起来。 经过贺泽非的安排,俞司正,谭盛云和贺泽非还有七八个镖师分为一对,一人驾一辆镖车,虚张声势。 另一队则是二小姐,石金全和陈昌觉,李图南昏躺在马车里边,二小姐在马车里照顾着,石金全坐在马车外边,剩下的镖师也是护在周围,大家都明白这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沙河帮! 行动了些时间后,俞司正这一边并没有直接去和军队碰面,而是先回了原来的破庙,俞司正前往寻找魏斯宁,俞司正清楚的记得当时的魏斯宁并没有死,他刻意留了一口气是准备让李图南报仇的,可是没想到事情来的后面事情突然,索性就放过魏斯宁了,而现在俞司正再到破庙前却是惊讶起来! 那魏斯宁面目全非,不但脸被刮花,就是连手脚经脉都割断了,很显然魏斯宁已经完全断了气,俞司正也是吃惊,他原本还想用魏斯宁做后手,换一条出路的,看来现在完全没有机会了,这真正杀魏斯宁之人手段极其狠辣,也是将俞司正给惊到了,平日里一刀封喉的他,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杀人方法!而一时间他又是想不出来是谁杀了魏斯宁,贺泽非他们面面相觑然而也没有答案…… 俞司正见得魏斯宁这处没有转机便是转身离开,而没多久俞司正便是周围的马鸣惊鸟声给引了回来,俞司正一群人便是在此地蹲守着,果不其然是一列小队赶了过来,那一看就知道是从军队中四散出来找魏斯宁的尸体的,那目标极其明确,见到魏斯宁的尸体后便是直接运走了。 而俞司正一行人自然是尾随了上去,等见了大部队,那为首的青衫知府正眼都没瞧过魏斯宁,便是直接率军继续前进了! 俞司正见得次状却是疑惑起来“他们已经找到那家伙的尸体了,为什么还在继续前进?” “对啊,老贺,你觉得他们到底是要干嘛?”谭盛云也是不解起来,按道理来说找到了义子的尸首,要么就撤兵,要么以此为中心四周搜索仇人,而这潭州知府却是出人意料的继续前进。 “我也不知道,他们继续往前走,那个方向是……”贺泽非也是没猜透青衫知府的意图,朝着大军行进的方向看了许久,突然间回过神来“那个方向是……”言语中透露着不敢相信! 俞司正和谭盛云皆看了过去,俞司正有些不清楚贺泽非的意思,而谭盛云却是一看就懂了,也是心惊起来“那是沙河帮的方向,李公子他们……”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应该知道我们的计划啊,那几个留下来的探子我都结果干净了,不可能会泄露的!”俞司正不愿相信贺泽非的话。 “我们赶紧赶过去!”贺泽非振作了精神,连忙上马。 之后众人也都上马,弃了镖车,轻装赶了过去,救人要紧! 而这时陈昌觉已经带着李图南来到了沙河帮门口,陈昌觉在门口喊着吴四平,却是没有人开门! 陈昌觉郁闷起来,久喊无人应答,陈昌觉也是不知所措,刚刚还在一起喝酒笑谈着的吴四平,此刻却是闭门不见,呆了些时间,此时天色也是黑了来。 陈昌觉不耐烦起来,找着守门的硬是让他进去报信,说他陈昌觉来了,可那守门的却是说不认识陈昌觉!这就让陈昌觉恼火起来! “不认识我是吧,我现在就踢了你这山头!”陈昌觉比守门者要矮上一些,可那语气却是不曾低调。 这话一出,吴四平也是从寨子上方走了过来,对着底下的陈昌觉说“陈兄弟,回去吧,我这沙河帮出了些乱子,怕是会招待不周,吴四平就不送各位了” “我们只暂住几日,我有位兄弟受伤了,需要休息,药物治疗一下,吴大哥帮个忙吧!”这是陈昌觉第一次恳求别人,以往从未有过。 “不行不行,你们赶紧走吧,我沙河帮不欢迎你们!”吴四平说完转身就走开了!转身后却是哀叹着气,自言自语起来“明日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啊,我不敢收留你们是因为明日有一场血战啊,关乎沙河帮生死存亡的血战!我怎么能将你们拉扯进这乱局呢!陈兄弟对不住了!”吴四平在城寨上逗留了片刻之后才是离开。 而陈昌觉在底下毫无办法,瞧得吴四平离开之后,也是明白沙河帮现在是不可能收留李图南的,陈昌觉连忙调转方向,将马车开进沙河帮对面的山上去了! 第六十一章·潭州知府的谋划 陈昌觉率领大家驻扎了下来,派出岗哨盯梢,而驻地这边陈昌觉也是谨慎的不让点火,借着些许夕阳的余晖,目前还算看的清楚,陈昌觉不敢大意,他先是把马匹都转移走了,他怕等下马鸣声惊动周围的探子,然后又替李图南寻了个山洞,由二小姐和石金全在里边守着,而陈昌觉则是寻了高点在不远处盯着,此处正好对望着沙河帮,陈昌觉还是不死心的想知道为什么吴四平突然这般冷漠,然而在这山头驻扎正好一举两得,一是观察吴四平的举动,另一方面则是关注贺泽非传来的消息,陈昌觉这一路没有留记号,他怕官兵寻着记号追来,而在这山头,只要看得见吴四平的寨门就行了,贺泽非派人来传信,陈昌觉一眼就是能看到! 而陈昌觉这一副做派像极了陈渊明,想得十分周到,虽是已经最好准备但他仍旧不敢松懈,陈昌觉意识到此次的状况不同前两次,这可是杀子之仇,又是官府的军队,这一封追杀令下来,谁都扛不住! 陈昌觉刚驻扎没多久,陈昌觉所处的对面都是有些微微的震动起来,陈昌觉俯下身子,侧耳听着尘土里面传达来的声音,大惊起来“莫不是官府追了过来!!” 陈昌觉目前有些慌张,他手握着铁棒,不知怎么的气都粗喘起来,眼皮乱眨,显然现在这种状况对于陈昌觉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有着发达的腱子肉,却不能帮他冷静下来。 与其同时,陈昌觉之前安排好的岗哨回来传消息了,陈昌觉咽了口口水,收拾起了刚刚那副模样,转而听探子回报,那探子也是有些慌张“少镖主,那官府的部队追了过来,离我们不到两里地!” “贺大哥那边有消息没有?”陈昌觉在惊慌的同时还是想起了贺泽非,毕竟之前是作为两队分开的,而贺泽非那一对则是作为诱饵去引开官兵的,按照现在这情势莫不是……贺泽非他们已经被杀了……陈昌觉不敢继续往下想,他眼神里紧盯着沙河帮那处,希望能看到贺泽非的模样,这样陈昌觉也才也希望撑下去,这要是连贺泽非都没了,陈昌觉能带着李图南逃生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陈昌觉并没有多说,而是让刚刚兄弟先回去,继续盯着,而陈昌觉也是焦急起来,而在此时陈昌觉在山坡上正好看见那军队走了出来,可是那部队走到一半居然是停了下来,还造起营火休整起来! 陈昌觉大吃一惊,这官兵到底是想干嘛,突然停止行动让陈昌觉完全猜不透,他只能紧紧的盯着那部队和沙河帮的寨门,也就在刚才官兵一出现,沙河帮的寨门上似乎灯都是多了许多盏,夜色来临,那灯光更是渲染的厉害,而陈昌觉仍旧是不敢点亮灯火,因为目前这样子,那官兵似乎没有发现他们,只是在下面驻扎而已,也是此时陈昌觉更加谨慎起来了! 贺泽非一行人快马加鞭,为了不让官兵发觉则是绕远了一些路,在离沙河帮有些距离的地方贺泽非也是发现了那官兵竟然是驻扎起来了! 贺泽非瞧得这模样也是示意大家停了下来,贺泽非瞧着目前这模样思虑片刻得不出结果,而此时他也不敢贸然去沙河帮,官兵驻扎在这里周围肯定有探子,这时候要是去沙河帮,说不定就是给官兵指了条道,说实话贺泽非现在还是担心陈昌觉,若是进了沙河帮还好,按照贺泽非对吴四平的了解,吴四平应该会处理得很好,若是陈昌觉此刻不在沙河帮内,那可就玄了!毕竟陈昌觉年纪尚小,做事还要再打磨下,而此刻却是让贺泽非犯难了! 没有陈昌觉的消息,不清楚官兵的意图,也不敢贸然去沙河帮,谭盛云在一旁见贺泽非犹犹豫豫的不耐烦起来“老贺,你赶紧想个法子,说说怎么办吧!我们在这里干看着有什么用啊!” “让我再想想!”贺泽非皱紧起眉头!低头思虑起来。 “我去探探官兵那边的消息!”俞司正下马,将马牵到贺泽非身旁对贺泽非说。 “小心!”贺泽非点点头,目前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去探一方的消息,沙河帮那边去不了就只能走官兵这一边了,而官兵那边也是危险重重,若是没有足够的自信能脱身,恐怕去了就是送死,而俞司正此时站了出来,可是帮贺泽非解了围! 俞司正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贺泽非也是下马,下令原地待命。 而此时官兵内, 那一身司马青衫,鬓发微白的中年男子在一辆马车旁看着,一旁穿着铠甲的红披风总兵在侧边跟着。 总兵见得潭州知府面无表情,而那马车上的魏斯宁被白布盖住了身子,面目也是一同遮盖住了,只是那白布也是渐微血红,星星点点的。 总兵开口问道“大人,这魏斯宁可是您计划的一部分?” “不是!我并没有想到他会被走镖的给杀了!”知府大人伸手掀了掀那白布,瞧得面目全非的魏斯宁漏出些不屑的眼神“他死了,我打沙河帮的理由就更充分了!倒也要谢谢那下手之人啊,替我除了一个隐患!还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理由!哈哈哈!只是可怜我这苦命的孩儿啊!”潭州知府轻轻将夹着的白布二指松了开来,那白布慢慢掉落下去,又是将魏斯宁那张残缺的脸给盖住了!脸上没有一丝悲哀的神情。 “等沙河帮一除!那批赈灾的银两便是查不到去处了!反而大人还会因为除贼有功,加上些许功绩!妙啊,果然老天爷都在帮大人!嘿嘿嘿!”那总兵一副媚笑的姿态也是引得潭州知府笑起来了。 “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等这沙河帮一破,那本来答应给魏斯宁的姑娘,你收着便是,哈哈哈!这小子无福消受!亏得他听闻人家要结婚,就穿着喜服要来抢亲,可惜啊!哈哈哈哈!倒是给你做了件嫁衣!”潭州知府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狂笑起来! 一旁的总兵听得也是笑了起来“如此就先谢过大人了,待得明日天明,不出三个时辰,末将必将血洗沙河帮!哈哈哈!”那总兵眼里的杀意已经开始蔓延开来! 第六十二章·沙河帮的前夜 俞司正伏走在林间,借着昏色,那快速的步伐也是像是光照树叶的乱影一般,让人预估不到速度,而俞司正屏住呼吸背剑行进! 到了驻扎地外围,俞司正并没有急着探进去,而是躲在一旁的树干后,稍作休息,仔细观察着官兵的举动。 此时的沙河帮内部则是炸开了锅,吴四平坐在大堂上叹息着,下方有着一群人,焦急嘈杂的讨论着如何是好! 明日本来是沙河帮张灯结彩的喜事,可现在却是收到一封战书,官兵就已经驻扎在寨门外,这模样显然是不可能谈和的了,吴四平也是无奈,这天降的横祸实在是让人措不及防,吴四平见得底下嘈乱喧哗,内心也是极乱,索性一甩手,走了出去。 而院子外,安静的太不真实了,平日里这院子外,都是有着小孩子在玩耍,老人们在唠嗑,小情侣们入对成双,而现在虽是满堂挂着红色,一副喜庆的幕景却是没有喜庆的画面,吴四平看着周围终于是哀叹起气来! 这沙河帮说是山贼,其实只是居山而住的一个小村子报团聚在一起而已,这里距离城镇偏远,山路颇多,若是不聚团在一起,估计山间野兽夜晚来袭,单独一家是抵挡不住的,索性就聚居在一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而正因为这样,却被外人误会了,将他们以山匪称谓! 吴四平走堂外街道四处游走,一些小孩子从屋内探出头来,小脑袋光秃秃的扎着个朝天辫,两眼弯弯的朝吴四平笑了一笑,吴四平见了也是蜕下愁容,憨憨的笑着,厚实的手掌微微摇摆,那小孩见了倒是摇晃着脑袋,又是调皮的一笑后就躲进房间里去了! 吴四平见得小孩走后,忧愁又是溢上来了,这平淡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扰了,说不定明日之后,再不会有以前那样的生活,吴四平一想到此处就是仰天看去,满天繁星却是在今夜沉睡了去,没有绽放出星光。 吴四平走回到了自己家旁,这里被装饰的极为喜庆,那些红花挂的四处都是,而吴四平在此时却是担忧起来,因为他一回家,那腼腆含笑的女儿已经是家里等了他许久了,吴四平瞧得周围挂起灯笼,灯笼壁纸上粘着一个大大的“囍”字,而他女儿则是挽起吴四平的手,示意吴四平陪她走走。 吴四平也不知道此时该要干嘛,见得女儿如此要求也是没有拒绝,而他女儿并没有带着吴四平在家里走,而是将吴四平带着往大堂处走。 吴四平也是疑惑起来“丫头,你要把你爹带去那个吵死人的大堂吗?”刚沿着路径往回走,吴四平就知道了他女儿的心思了。 “阿芳的心思还是被爹爹看出来了,既然如此,爹爹还去吗?”阿芳撒着娇的倚靠着吴四平,仍旧是拉着吴四平往前走,嘴里虽是问吴四平去不去,而实际上自己做的又是另一套。 “我要是不去那大堂,估计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吧!臭丫头!”吴四平拿阿芳没有办法,淡然一笑,本来自己是想逃开那吵嚷的大堂,没想到竟然是被自己女儿给拉回去了。 “您是一山之主,整个沙河帮都是您说了算,您不去主持大局,他们可是要吵到天亮的!”阿芳对吴四平说道起来“而且那知府带着官兵过来,大家并没有想着离开,都是准备守住沙河帮,您这个时候要是离开,岂不是寒了大家都心啊!” “臭丫头,哪里学的,竟然把你爹说的这般不是,我可没打算走,只是出来冷静一下!这不冷静完了,现在就进去和他们说明天的方案!”吴四平听得阿芳说,像是中了激将法一般。 “那阿芳在这里等着爹爹!”阿芳将吴四平送到大堂门口却是停住了,看着吴四平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阿芳心里却是乱如麻,现在的情势太麻烦了,知府大人亲自带队“剿匪”而阿芳不敢多想,因为明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之前整个沙河帮都在准备给他筹办婚礼,所以她从听到战书的消息后便是一直在祈祷明日无事发生! 吴四平缓缓走近大堂内里。 “这潭州知府平日不见得这样上心,这回对我们却是上心了,还动真格的!” “若是有转机,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谈谈的,刀兵相见总归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去你的,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一个知府竟然收了个山贼当义子,你说这可笑不!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正合我意!” “要是按你说的来,那寨子里的孩子呢?妇人和老人该如何做安排,难道要让他们一起遭难吗?” “让老人和妇人还有孩子先撤吧!” “……”“……” 吴四平在一旁听得大家讨论,咳嗽了一声后,便是走上了大堂上的座位,原本沸腾的大堂,此时却是变得极为安静,大家都目视着吴四平,眼球随着吴四平移动而移动! 吴四平并没有多说,坐在大堂上放松了一口气“大家都回家睡去吧,等明天来了,再说明天的事!”说完吴四平便是起身走了,就在吴四平离开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大堂内,又是再度滚烫起来。 “老吴今天是怎么了,说的这么轻松!” “阿芳明天出嫁,想必是老吴已经想好了退路吧!” “老吴,今日不是还收了一群走镖的吗?怎么不见人影了!” “之前不是有个叫魏斯宁的人来我们山头提过亲啊?好像就是来娉礼嫁妆点名要咱们阿芳呢!” “对啊,老吴当时没同意,想必这回是阿芳要成亲了,这人来报复的!” “……” 吴四平听得一些余音,倒是不在意了,他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找援军是不可能的,这方圆几里地,没有其他山贼,不然也不会被叫做地头蛇了,就算有也不会有人为了小小的沙河帮来得罪官府! 吴四平现在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一切都变得那样随和。阿芳见得吴四平出来,那一脸平淡也是开心的跑上前去挽着吴四平往家里走,吴四平见得着女儿,也是微微笑着,将手顺了过去,拍了拍阿芳的手。 俞司正寻的一个机会,便是潜进了兵营…… 第六十三章·潭州知府孙年生 俞司正先是躲过巡兵,而后翻身越过几顶空帐篷,恰好遇见零散几个官兵在一旁烧着火聚堆闲聊,俞司正见得这场景,隐匿了自己的声音,借着帐篷的阴影躲藏起来! 俞司正警觉着周围,他这个位置正好能听见那些士兵所谈论的事情,俞司正便稍作停顿,想着能否探到些情报,可等了些时刻,俞司正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那些士兵谈论的都是些花天酒地的风流事,连魏斯宁半个字都没有提,俞司正隐隐的将头侧了过去,消失在帐篷的阴影中…… 俞司正又经过几次打探,仍旧是没有什么收获,俞司正在这里虽然说是来去无阻,可事情完不成,时间越拖越久对于自己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俞司正也是越加心急起来! 就在俞司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个士兵走到一旁撒尿,二人聊的事情却是引起了俞司正的注意。 那两个官兵走到一旁,其中一个一脸厌世的神情,哀叹着说“这知府大人昨天还对那魏斯宁赞赏有加,今日他死了,却是一点悲伤都看不出来,知府大人这性子可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另一个同行的官兵听了却是嗔笑着摇摇头“哎呀呀!这种事情你都管?怪不得你整日都哀叹哭丧着个脸!少想点,对自己好!”说完便是解开裤子,闭目仰着头方便起来。 “这魏斯宁本来是来打头阵的,今天却是连刀子都没动就被人给杀了,据说呀,脸上都给割没了!”那厌世脸的官兵摇摇头,也是自顾的方便起来! 一旁的士兵听了厌世脸士兵的话倒是没说话,是等得方便完一阵哆嗦后,边系着裤子边说“他的死说不清楚是谁干的哟,表面上说是惹了走镖的江湖人,被人杀了,我们有没见到,谁知真假啊!这魏斯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是知府大人将他打怕了,他才来降做义子的,说不定他一死,知府大人就如除了心头大患一般畅快!” “路平兄此话怎讲?”厌世脸的官兵不知王路平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将裤子系好问了起来。 “哈哈哈,富启兄竟然没看出来?这可是让路平有些不敢相信啊!”王路平拍了拍陈富启的肩膀笑起来说。 “莫要绕圈子了,快些讲!”陈富启一副厌世脸此刻竟然是着急了起来。 “你还记得十几日前,有一批皇纲路过潭州这处就失了下落吗!那些运纲之人无一生还!这不前些日子朝廷下的急令已经来了,要捉拿犯事之人!想必知府大人已经有了对策吧!”王路平摇着头说,眼里却是看着前方山上的灯火,那处正是沙河帮,王路平看着沙河帮也是小声叹了一句“趁现在赶紧跑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影响了!知府大人这么做莫非是要借魏斯宁之手除了沙河帮,把皇纲这件事情压下去?”陈富启将手一拍,恍然大悟。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咱们的知府大人可不一般!若只是要让魏斯宁去除掉沙河帮,那要我们这些正规军来干嘛?!”王路平见得陈富启那模样,却是摇摇头。显然陈富启并没有理解王路平的意思。 “你还记得前几年,魏斯宁刚来降的那阵子吗?”王路平走到火堆旁坐下,添了些柴火,陈富启也是一样做了下来。 俞司正极为小心的听着二人所述,因为这是目前最有价值的情报了,俞司正可不愿错失良机,转而悄悄的移动到离二人更近的一处阴影里,再次偷听起来。 “记得啊!那时候你我刚刚入伍,可不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吗!嘿嘿嘿!”陈富启此时不再是厌世脸了,听得王路平所说变得开朗起来。 “是啊,当时若不是入伍参军,我可能要饿死在家了!当时知府大人定下的税率太高,一年的收成除去税收就只能够家里吃三个月,当时家里兄弟姐妹多,无奈之下才出来当的兵啊!天下祥和,当兵就是在混日子啊!”王路平说起这些就是摇头叹了起来。 “兄弟没事,现在这如今不是没什么税了吗!知府大人都快把税给降没了!”陈富启搭着肩安慰着王路平,脸上哈哈哈大笑起来。 “魏斯宁来降以后,税率确实是低了,知府大人也因此收了民心,可是那魏斯宁的猖獗又是谁准许的呢!他欺男霸女,抢金搜银,说到底……这些不还是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好谋划啊,到底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王路平听得陈富启安慰自己,那话语中有些夸赞潭州知府,心里便是不悦起来! “税率一降低,老百姓有饭吃了,民心这东西可真是手到擒来啊!路平兄的意思是……知府大人这次围剿沙河帮,让魏斯宁打先锋……而这魏斯宁现下已经死了,莫非路平兄猜测这一切都是知府大人谋划好的?”陈富启突然意识到这一切! 回想起以前潭州的税率非常高,而且山匪经常抢掠,百姓们都苦不堪言,而知府孙年生一直以剿灭山匪为借口强行征税,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和山贼小打小闹,直到前几年干了场大驾,把魏斯宁收服了来,而后税率在此同时就减了下去,而且逐年降低,百姓看见孙年生没有剿匪以后,将税率降低便是大声称赞孙年生是个好官,而那魏斯宁也是在此时开始疯狂掠夺潭州的资源,哪家有钱就抢哪家,哪家姑娘好看便是强抢,底下的百姓虽是不知道,但那些富商巨贾们却是不敢吭声,只因为那魏斯宁身后有着孙年生这个知府大人做义父! “说不定那魏斯宁的死,就是知府大人下的手……”王路平四顾了下周围,小声的说。 “你觉得那江湖镖师杀魏斯宁是假,知府大人杀人灭口是真?莫非那皇纲……是知府大人收了?要除掉魏斯宁这个心腹大患?才有了这一战?”陈富启吃惊起来! 王路平点点头“谁得到的东西最多,谁就是最后的黑手,说不定知府大人也只是个工具,就和我们一样!”王路平将柴火架空了些,那团火焰烧的更加烈!干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的作响! “那沙河帮……他们?”陈富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他听总兵的命令将手下聚集在一起,说是要去剿匪,这才兴致勃勃的出发,而现在经过王路平的提醒,陈富启渐渐明白这是一场早就下好了的棋,至于之前为什么不灭沙河帮,现在来灭,只是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是无辜的?”陈富启有些不敢相信。 “那就不清楚了,至少他们是山贼这一点没有错,上头的命令是剿灭沙河帮这帮山贼,明日天明就发起进攻,至于这个事情到底如何,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小人物便少操大人物的心!”王路平感叹一句,便是起身走向营帐内,留得陈富启一个人在原地思虑起来。 俞司正听到此处也是明白了,这些官兵原来只是来攻打沙河帮的,并非是来复仇,就在此时俞司正缓下气来的时候却是突然意识到,陈昌觉他们在分别时说的话,是要带着李图南去沙河帮避难!要是此时李图南在沙河帮,那可真是出大事了!! 俞司正不敢久留,得赶紧把这件事传达出去,这要是让事情按正常情况发展下去,李图南可就危险了!俞司正连忙原路返回,将消息一并带了回去。 而此时的沙河帮内,吴四平和阿芳一起回了家,阿芳见得吴四平情绪好转起来则是没有再陪着他了,自顾的回了房准备起来,毕竟明日大喜的日子,新娘子也是很激动的,阿芳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对自己满是挑剔…… 吴四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许久,某一刻吴四平缓缓睁开眼,悄无声息的走了自己房门,又是小心翼翼的走出山门,就在此时吴四平嘱咐好守门的兄弟不要泄露此事。 而在山头的陈昌觉见到那寨门里走出一个人影,便是疑惑起来,虽是看不清楚那人是谁,但现在非常时期,陈昌觉不得不行动起来,于是陈昌觉则是让一个镖师摸了过去! 贺泽非这边从收到俞司正打探的消息后就愈发不安起来,所以见得沙河帮大门出走出一个人影,也是连忙派人探过去。 孙年生这边却是不慌不忙的派了个人过去打探,对于沙河帮孙年生可是势在必行,放走一两个也无大碍,只要不坏了他的大计就行!孙年生的眸子里暗的像暗渊一般,照应在孙年生瞳孔中的士兵就像是被深渊拉扯住了一般,坠入无底深渊! 吴四平下山后,三方皆是派了人过来打探消息,只是没想到吴四平径直走向了官兵驻扎之地,这一下却是让探子们都迟疑起来,这人不跑,不传消息,居然直接跑进驻扎地的营地里!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此时吴四平面上波澜不惊,迈着大步径直地走向了官兵驻扎地,而营地门口的官兵进去通报了孙年生,一边先将吴四平拦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不够数 “来者何人!胆敢私闯军营!”守卫士兵铁板着脸,抬着头将手中的长枪抵向迎面走来的吴四平,那士兵的语气也是带着七分警告和三分不屑! “哈哈!官爷莫激动,在下是来寻孙知府的!还麻烦官爷进去告知一下!嘿嘿嘿!”吴四平脸色变得巧媚起来,从袖中掏出几颗散碎的金子在手里抖了两下,眼里对着那那群士兵有所示意。 “噢!噢!这个好说,好说!哈哈哈!!”那拿长枪的士兵连忙将手中的长枪收了回来,一旁的几个士兵也是连忙围了上去。 一个士兵拿着那拇指大的金子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金后,忙的将金子收入盔甲里朝吴四平挥了挥手“先在这等着吧,我去给你报个信,叫啥啊,找知府大人干嘛?” “在下吴四平,是沙河帮大当家的!”吴四平双手抱拳“先谢过官爷了!” “不谢,收钱办事罢了,老实待着吧!”那士兵并没有因为听了吴四平的话而有所变化,反倒是平平淡淡的走去主帐中去。 而在外围的两方探子则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原路退了回去,将情报传递回去! 此时的风吹的十分清爽,周围的林叶不断摩擦作响,偶有鸟叫附和着,只是今日的风吹不开那遮天的云霾,星点全失了踪迹,从而显得今夜十分暗淡,十分深沉! 营地之内,孙年生接到士兵的通报,而潭州总兵在一旁大笑起来说“大人,这吴四平现在过来,定是来求饶的!” 孙年生先是疑虑了些时刻,手指尖来回拉扯着自己下巴的小胡须,眼神微眯“猎物总要挣扎下,才会让捕食者更加愉悦,把吴四平放进来吧!”孙年生示意潭州总兵躲在营帐屏风之后,并遣散了周遭的护卫! 而此时陈昌觉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探子将那人是吴四平的事告诉了陈昌觉,陈昌觉一听,捉摸了下没有却是没有想出吴四平要干嘛,因为陈昌觉认为现在的官兵,是要捉拿他们的,所以猜不透来,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命令众人继续待命,观察着地下双方的动作。 贺泽非这一边很显然不淡定了,因为贺泽非这边确定陈昌觉等人是否在沙河帮内的,而现在吴四平只身入营去,据俞司正带回来的消息也是让贺泽非有些迷乱,说是孙年生要打沙河帮,将皇纲之事压下去,可现在吴四平却是只身入了军营!若是孙年生是要用沙河帮除了魏斯宁,用魏斯宁压下皇纲之事也说得通!贺泽非纠结起来,现在真的是进退两难! 现在这局势实在是不容乐观,谭盛云在一旁干着急,也无奈自己帮不上忙,这算是他走镖以来遇到最难搞的一回了! 贺泽非想尽办法后,选择了一个最冒险的办法,便是下令在场所有人开始潜伏起来,大家纷纷提刀躲藏在孙年生部队驻扎旁,因为贺泽非觉得吴四平这个人十分重要,只要待得吴四平出来后,找他当面问清楚就行了。 其实贺泽非还担心着一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是沙河帮是孙年生的盟友,他们二人联手是为了灭掉魏斯宁,从而压下皇岗这件事情,让已经死去的魏斯宁来背锅,朝廷内便部说不出话来,皇纲之事就烟消云散。 怕就怕在吴四平是来将李图南送给孙年生的!!所以贺泽非才冒这个险! 此时的主帅的大账内,孙年生在台上看着兵书,见着吴四平来了,则是将书合上,老熟的问起话来“我正想找人去问问你沙河帮有多少人马呢!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吴四平听了大笑起来“哈哈哈!大人可见的,此刻倒是只有一人!” “哈哈哈,敢一个人来闯营,确实不一般,说吧!有什么事情,本官也懒得和你绕弯路了,直说吧!”孙年生表面上面无波澜,语气却是催促,不屑的语气。 “大人可否放过沙河帮一马?”吴四平听出了孙年生嘴里的语气,便是不拖拉的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 “如果我不呢?”孙年生此时脸上有了些变化,那模样像是要玩乐一般的回复起吴四平。 吴四平听了之后,心头一凉“大人为何不能放过沙河帮?若是要功绩,大人可拿我一人的人头!切莫乱杀余辜啊!”言语激动起来! “你一个人的人头可不够那个数!你回去吧,沙河帮我吃定了!”孙年生并没有看吴四平,自顾的整理起来,随口说起了! “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吴四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来,他四顾了下周围,瞧得没人便是一腔怒气上了头,就是准备走上前,想要杀了孙年生一了百了! 可是哪知吴四平刚上去,却是突然被躲在一旁的总兵给逼退了,那总兵拿着剑抵着吴四平的脖子,一脸邪笑“知府大人果然好预谋,这刁民果真有歹心!哈哈哈!” 孙年生此时却是走了过去,将总兵的剑给拿了下来,排着吴四平的肩膀说“回去好好享受今天晚上的时间吧!明日我就率人来攻山了!”示意吴四平走出去,而孙年生没有在意吴四平刚刚的举动,这让吴四平很惊讶,刚刚他已经动了杀心,可这孙年生却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吴四平十分无奈,这孙年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他想杀就杀,想放就放,让吴四平毫无办法。 而吴四平被赶了出来后,周遭隐藏起来的贺泽非一行人,此时也是行动了起来! 吴四平在前方走着,身后一群人躲藏在林间跟着。 没多久吴四平自然是发现贺泽非一行人,只是吴四平误以为那是官府的人,故意引偏了去。 只是没料到,贺泽非率先走了出来与吴四平相认。 “吴大哥!吴大哥!”贺泽非见得已经离远了营地,便是急忙跳了出来! “谁?”在黑夜中,吴四平的视线也是有影响,再加上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吴四平便是没有听出贺泽非的声音,停住脚步,紧紧的盯着人影,看着他走近来! “吴大哥莫不是不认识我了?”贺泽非先是玩笑道! “原来是贺兄弟啊,抱歉了,天色太暗,没瞧出来!”吴四平与贺泽非招呼了一下便是直接转身,往沙河帮走去。 “吴大哥可是见过我那小侄子?”贺泽非见得吴四平走的匆忙便是连忙追上去问出口来! “他已经走了,不在我沙河帮内,我劝你们也赶紧走吧,明天怕是想逃都逃不掉了!”吴四平停了步伐,说完这句话哀叹了一口气后,便是起步走了去,贺泽非也没有再追,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了! 第六十五章·夜祸 贺泽非等人渐渐消弥在黑夜中,而吴四平一个人在林道间,脚步越来越慢,偶然抬头看去,沙河帮那处的灯火竟然是有些刺眼,于是吴四平坐在山石旁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手不自觉的握紧起拳头,眉宇渐渐皱凝起来,咬着牙却发泄不出自己内心的愤怒,与自己较劲之后却是仰天长叹,几颗泪珠就此流落下来,吴四平摇着头,一字不发的默默看着沙河帮那处,而一旁的小溪却是自流作响! 营地之内,孙年生等得吴四平走后,轻笑起来“小鱼小虾还想蹦哒,不自量力!” “大人神机妙算,这家伙看见周围没人,果真就起了歹心,除掉这等恶贼绝对可以安抚民心!哈哈哈!大人又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啊!”总兵双手恭起,朝着孙年生邪魅的笑了笑。 “哈哈哈,现在传令下去,让士兵们手不离刀,衣不卸甲,今夜二更时就上山!”孙年生将袖子一甩,挽至身后,大笑起来! “大人!今天夜里发起进攻?”总兵疑惑起来,这只是一群小山贼,莽夫罢了,总兵觉得没必要这么上心。 “哈哈哈!过了午夜,不就是明日了吗?”孙年生淡淡的笑道,回头走至总兵一旁,凑过耳去说,那奸诈的眼神看着吴四平走出去的方向! 总兵听了,连忙退后几步,双手抱拳大笑着说“大人英明!” “你先下去准备吧,一更时再来叫我就行!”孙年生斜眉瞧了过去,将手挥了挥。 “末将遵命!”那总兵见得如此便是匆匆退下。 孙年生走至案上,缓缓坐下,细细回味刚刚吴四平的所作所为,结局却是摇摇头低叹起来“心不狠成不了事业啊!” 此时山坡上的陈昌觉无可奈何的看着山下的驻军,现在的他着实想不出办法来脱离现在局面,几方的消息都没有转达过来,陈昌觉十分被动,那孩子一般的心性使他此刻犹豫不决! 目前他人手也不够,他这边需要守着李图南,还需要人警戒着周围,所以在这种形式下陈昌觉也已经很尽力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守株待兔! 吴四平此时在石坡上,瞧得沙河帮的火光,直到自己的眼里也闪烁出了星光,某一刻吴四平起身,看着沙河帮那里的灯火,绵延在自己心里,想要留住更多的画面一般。 待得吴四平与自己纠缠久了,像是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他,转身走去那方向竟然是背向着沙河帮,吴四平嘴里念叨着“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报仇的!我一定要回来亲手宰了那知府!”吴四平眼睛里流出的感伤逐渐变得戾气起来! 一步一步的走远去,夜里的山风吹起来,一阵阵凉邪剐蹭而过,此时的吴四平已经没了感觉,他现在想的就是要走远些去,他不愿见到自己拿个亲手建立的家园毁灭在自己的眼前,他要跑,他要逃,他不但要逃,而且他连头都不敢回! 一路仓皇而去! 第六十六章·夜愁 沙河帮内,人群各自回家,已是深夜却没有人熄灯,寨门处的哨兵也比寻常多了几倍,但那哨兵看着前方如炬的灯火,眼里多是不安与畏惧,这要是真的打过来,这脚下残破的木门又能当住谁呢? 沙河帮内处,吴四平家内。 阿芳自刚刚和吴四平一起归家之后,便是再也没有见到吴四平,稍微打听了下,说吴四平是去了寨门,阿芳便以为吴四平是去布置安防,从而少了些担心,早早的带着美梦睡下了,毕竟明日可是她的新婚之日啊!虽是大敌当前,阿芳却不像帮里的那些男人,此刻都是擦刀磨剑,她呀,现在只想等着明天的日出,然后好好梳妆打扮,带着红纱嫁给自己的意中人!所以又过了些时间,阿芳也已经深睡了去。 外处,沙河帮的人虽是安卧于床,心里的焦躁不安却让他们无心睡眠,来回翻转,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让人睡意消散! 而贺泽非一行人与吴四平相遇后,便是撤走了,在吴四平那处得到了李图南不在沙河帮的消息,也是让大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要是李图南现在在沙河帮内贺泽非等人怕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泽非在去往江陵的路口驻扎下来,之前俞司正说过要绕过潭州,也不知道陈昌觉能不能想到此事,为了稳妥起见贺泽非还是派了人出去搜寻! 俞司正自然不用说,没找到李图南他是停不下来的,而贺泽非也不好阻止他,更何况也阻止不了,俞司正架着快马,往沙河帮方向赶去了,因为他确信陈昌觉等人就在沙河帮附近,之前的安排就是让陈昌觉赶去沙河帮先避下难,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去了一个最危险的地方,而此时陈昌觉一行人不在沙河帮内,那么陈昌觉等人就一定不会离沙河帮太远! 俞司正骑着快马赶去沙河帮,两面往后飞奔的林木像是穿梭而过的回忆一般,俞司正不经意间想起自己年少刚学武时,师父带着他漂泊江湖,无论何种情景俞司正都未曾受过一次伤,他师父将他紧紧护住,一想到这里俞司正眉心处锁得更加紧了! 这些日子他不但什么都没交李图南,反而是用一副镣铐将他双手束缚住了,俞司正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才会让李图南受这么重的伤,于是将马驭得更加快了! 贺泽非一行人卸下装备,此地离沙河帮已经是有些距离了,所以也是生起火来御寒,毕竟之前将镖车物资都扔弃了,众人围在火堆旁,有些累了的镖师直接倒地就睡了过去,干柴在“噼里啪啦”的煅烧着,偶尔升空的火星没多久也是消失殆尽,而谭盛云却在一旁晃着头展露着忧愁。 贺泽非一看就知道谭盛云在想什么,这么些年他与谭盛云一同走镖,那性情早就是揣摩到骨子里去了,可以说谭盛云的眼睛看到什么,贺泽非就能知道谭盛云想要干什么! 现在谭盛云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贺泽非便是走了过去,坐在谭盛云一旁手搭着他肩膀说“世事如常,不要想太多了!” “那沙河帮如此义气,与我们只见了一面,便是邀我们豪饮,那吴当家也是豪气的很!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事情!你说那帮内张灯结彩的,肯定是在办喜事,这潭州知府为了些钱财竟要攻山!唉!”谭盛云心里纠结的不行。 “老谭啊!我们只与他见了一面,难不成你就要为他豁出性命吗?只是顺道喝了杯解渴水罢了!”贺泽非站起身来,摇摇头。 “老贺,你说这话就薄情了啊!”谭盛云不同意贺泽非所说,也是站起身来。 贺泽非笑了起来“哪里是我薄情,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世道炎凉吧!”说完也是消散了笑意,愁展起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主是明主,臣则是明臣,主若昏庸,那臣子定是恶贼!大汉绵延几百年的盛世,如今却是让百姓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唉!”贺泽非发起感慨来。 “啊啊啊啊啊!那狗官!竟然让百姓做他的铺垫!而我们却不能对他怎么样,我这心里恨呐!”谭盛云挠着头,那微胖的体躯显得他十分不自在。 “会有人来收拾他的,人不同作为不同罢了,也不见得天底下的官府都和他一样!”贺泽非虽是这样说着,有一半却是说给自己听得,他神情落寞的走至马旁,取了两壶老酒,递来一壶给谭盛云,谭盛云现在压着口气在心里,一把接过直接豪饮起来! “啊!好酒!”谭盛云灌下一大口,喉咙烧得火辣辣的疼,但心里却是极为畅快! 贺泽非看着谭盛云这模样也是摇摇头笑了起来,抬酒自饮起来。 过了片刻,贺泽非看着周围林间的树木,晚风时不时吹响树叶,周围安静的极了“到底还是江湖好啊!没有勾心斗角,也不在乎权势金银,万般困境在前,只要寻得一壶老酒便是可以笑过一宿,痛快!哈哈哈!”贺泽非将酒提了过去,示意谭盛云碰一杯。 谭盛云将酒拿了过来“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喝!”谭盛云凑近了过去,与贺泽非的酒壶碰撞在一起。 “哈哈哈,你说的对,明日明日愁来明日愁!好!喝!”贺泽非大笑起来,与谭盛云痛快了大喝起来! 围着火堆,众人也是不觉得冷,但那常年走镖的警惕感却一直伴随他们! 喝尽了壶底,二人也是有了乏意,谭盛云靠着树干,摇着头“这酒没了,明日眨眼间也要来了,如何是好啊!”谭盛云将壶嘴往地上倒了倒,几下才倒出了几颗酒液,无奈,便是将酒壶扔在一旁。 “杯空夜未尽,人醒月已眠,财狼成群走,天子笑嫔妃!到底还是自己能力不足啊!”贺泽非将饮尽的酒壶朝林间泄愤一般的摔了过去。 谭盛云听得贺泽非最后一句话也是落寞起来,可又无奈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局外已经纷扰如沙,局内只怕是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可在江湖之远,不居庙堂谁又知这是哪位大人物设的局呢!世人多的是感叹和无奈,可无人敢站出来解局! 此时的李图南在山洞内安静的睡着,二小姐在一旁跪坐着,细心的照料着李图南,现在李图南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二小姐都记得清楚,看着那血红的皮肉二小姐的小眉就没舒缓过。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山洞内二小姐点起一只小烛,微弱的光亮照着这个山洞,看着李图南那脸庞,二小姐提手撩去散乱在李图南脸庞上的发丝,俊秀的脸庞此刻是一动不动的被二小姐观摩着,二小姐瞧得的李图南这模样倒是嘟叨起来“叫你躲在我身后,偏不听要去逞强!现在伤成这样,真是活该!看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二小姐嘴里虽是没好气的说着,眼里却是柔情极了,看的久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李图南这般静躺在自己身旁,她那纤手竟然是抚上了李图南的脸庞,用食指轻轻勾勒着李图南的轮廓,皱眉也是舒缓下来了,渐渐的眉眼处竟是多了一抹笑意! 此时的石金全已经熟睡下了,因此不曾察觉二小姐的动作,虽是如此,二小姐描绘了片刻后还是停了下来,又是皱起眉梢看着李图南。 石金全今日不同以往,他今日受到刺激比往日更加强烈,光是魏斯宁那血肉模糊的脸面就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过,虽是幻象,却也在不断的摧残着他精神,此刻虽是熟睡,但那皱紧来的眉头,额头处的汗珠一颗比一颗大,很显然此时的他睡得并不是那么安稳! 二小姐安静的守在李图南身边,洞内的烛光被外来的微风吹的摇摆不定,二小姐这一日也是未曾歇息,自李图南受伤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在她脸上见不到半点倦意,反而是担忧更重! 二小姐见得李图南这般模样又是自言自语起来“你呀,平日里扎马步都嘻嘻哈哈,现在被人伤成这样,下回练武可得专心些!我让你来习武是让你保护月儿的!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好将月儿托付给你!” 说到这里二小姐便是解开自己的发带,散落的长发缓缓坠地,早已及腰的长发散发着淡淡清香,二小姐拿起那节不完美的发带比在李图南的发带一旁“到底还是月儿的手巧!”二小姐两眼一笑“以后可不许辜负月儿,你说的誓言我可记在心里,要你敢负她,我是饶不了你的!”二小姐手指着李图南说,那脸色也是露出认真的样子! 只可惜此时的李图南毫无反应,二小姐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自顾的将平日里未曾说出口的都一通说了出来! …… “其实我也喜欢吃糖葫芦的!”说完这最后一句二小姐轻轻一笑像是想起什么了,双手挽着青丝却是不再说话,看着李图南慢慢的回想起某段时光! 夜已至深,此时的孙年生走出大帐,而那总兵刚走过来,准备报备孙年生,此时见到孙年生立马恭手行礼起来“大人,将士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你先下去吧,我马上过来!”孙年生点点头,自顾的走开了,往魏斯宁的尸体处走去! 总兵自然是听命令的走开,而孙年生却是慢慢走去走至魏斯宁身旁! 孙年生将魏斯宁的寿布掀开,那血肉模糊的脸再度出现在面前,此时周围无人,孙年生缓缓笑了起来“本来是想让你与那沙河帮厮杀一番的,没想到你这么出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真的是让为父省心啊!” 孙年生见得魏斯宁那被划烂的脸有些控制不住起来“省的让为父亲自动手了!哈哈哈!”一脚踢翻魏斯宁的尸床,大笑着走开了!此时的孙年生极度爽快! 孙年生直走到军队前方,此时已经整备完毕,孙年生环视着底下的将士,微微点头“范总兵听令!” “范韬在!”那总兵抱拳回道。 “我让你率领五千将士攻打沙河帮!将你们熄灭手中的烛火,全速步行前进,三个生辰内直取沙河帮!”孙年生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剑指沙河帮方向! “末将得令!”范韬回复孙年生后,挥着手指挥着士兵出发。 而孙年生又是叫住范韬,言语有些迟疑“占领沙河帮后……屠山!一个不留!”孙年生说完此话便直接走了。 范韬面无表情“是!” 孙年生在军帐中,不灭烛火,营帐虽空,但在沙河帮那处的的哨兵看来,并无异动,全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 第六十七章·夜乱 范韬一路带队前往沙河帮,王路平与陈富启二人也在随行之列,二人已经听闻孙年生下了要屠山的命令,心里虽是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小兵如何能左右上边的命令呢!二人只能跟着大军前行。 这一路范韬都是极为小心,本来距沙河帮不到两里地,但那条大道极为宽广,走大道肯定会被哨兵发现,所以范韬选择绕路走,军队四散在林间,没有没有灯火,所以行军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但一切还在预料之中,虽然速度慢,还好人没有走散!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军,范韬已经到了寨门前,他命令众将士原地休整待命,自己则是细细观察着周围,见得那寨门之上不过二十人左右,但那周围灯火通明,大部队一过去肯定会被发现,稍作思考,范韬便是决定派精锐用飞爪跃墙而上! 随后范韬命令一只小队,从哨兵人数偏弱的一角翻跃过去,约莫二十名士兵,身带麻绳铁爪到往指定地点! 范韬此时在寨门前看着,那寨门之上的哨兵也是倦意缠身,范韬眼见先锋士兵成功翻越,便是马上下令弓箭手预备,一声令下!那正门上的哨兵便是穿箭而亡! 翻越而去的士兵,手脚利索的结果了几个山贼,连忙去往寨门处,将大门拉开,而在此时,那大门处栓着巨大铃铛也是摇晃起来了! 范韬在外见得大门打开,抽刀挥起,大喊道“兄弟们冲啊!抢到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杀!一个不留!” 身后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像是发了狂一般怒吼着往前冲杀而去! 此时沙河帮内部也是听得铃铛声,醒了的人立马拉起沿街沿户奔走大喊起来!众人皆是醒了过来,男人们都捉刀而起跑出家门,整个沙河帮的壮年加起来虽是有两三百人,但群龙无首,无人指挥,而迎面杀来的又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所以这一切已经是徒劳,况且士兵们现在已经是红了眼! 名义上是来剿匪,而此刻这些面上挂着笑意在动刀杀伐的士兵更像是山匪,肆意闯入住宅里搜刮钱财,遇人就杀,只是可怜了那些还未长大的孩童,一刀下去便是离了魂,鲜血四溅! 此刻的沙河帮内已经是鲜血横流,正好与那挂在墙上的大红绸缎有种说不清楚的相合,范韬在大部队后面慢慢走着,眼上瞧得周围这模样,没有一丝触动,仿佛这里本该如此一般,他不停的玩弄手中的刀剑,见得周围的大红花却是笑了起来“魏斯宁啊魏斯宁!你说你来抢亲,现下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我什么都不用做,便是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沙河帮,魏斯宁你命可真不好啊!哈哈哈!” 沙河帮此时已经是被大火烧了起来,而范韬则是不紧不慢的搜寻着,他对着小巷子里的财宝可不感兴趣,他现在搜寻的是魏斯宁要来抢亲的新娘子! 范韬一路走过,断梁碎瓦遍地都是,军士们此刻都在大肆抢夺淫掠,一幕幕在范韬眼里滑过,这像是失败者理所当然应该接受的一样,范韬甚至有种作为胜利者要大声欢呼的样子! 此时的王路平和陈富启虽是在入侵别家屋子,可是下不了杀手,因为他们内心不允许他们这么做,所以那刀上也是一滴血没沾,见得沙河帮内的老弱妇孺都是帮着让他们躲藏起来,可尽管如此,五千军士一下子便是将沙河帮搜刮干净! 阿芳还在睡梦中沙河帮就已经破了寨门,而阿芳则是被他的未婚夫给拍醒,慌乱的带着她抄后山小路逃亡,一对士兵瞧见了阿芳便是淫笑着追了去。 范韬听得此事连忙追了过去,这魏斯宁要抢亲的新娘子,他怎么可以错过呢!将刀收入剑鞘发狂的跑了去! 那未婚夫带着阿芳逃窜,后山山路险峻,而阿芳体力不及,没跑多远便是被追上了! 几个士兵将二人团团围住,看着阿芳那凌乱的头发,几个士兵心里都是发痒,再加上了有些害怕的小眼神,羞答答的躲在其未婚夫身后,更是让士兵们淫笑的更欢了! 未婚夫将阿芳拦在身后,横刀怒视着这几个士兵,可那几个士兵却是不以为然,见得他将阿芳护住更是大笑起来“小子,我劝你还是将美人留下,自己逃命去吧!哈哈哈!” “嘿嘿嘿!就是就是,你要是将你那身后的美人留下,我们哥几个绝不为难你!”一个士兵已经开始卸掉自己上身的铁甲,眼里满是**! “呸!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一群恶贼!”那男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屑的骂道。 “哦!嚯嚯嚯,看你这样莫不是还要与我们动动刀子?劝你一条生路,莫要不走,偏来寻死!快些滚吧!别扫了大爷的兴致!”为首的官兵提着刀子走近来!眼里根本就没有把那男子放在眼里! 男子也没有多说,一把将阿芳推走大喊道“快走!”随后就与那官兵交战起来,不过几回合就被那官兵削断了头颅! 阿芳回头看了这一幕,腿脚惊软在地,瞧着山路旁的无底深渊,又侧过头去看着后方迎面跑来的兵匪,那刀上还沾着他未婚夫的鲜血,阿芳痛留着泪,闭目轻叹,一头栽了下去! 刚刚追来的士兵见得如此,却是气的跺脚“哎呀!这么漂亮的妞就这样没了,真扫兴啊!” “是啊是啊!实在无趣!白追了这么久,本来还想着可以好好玩一玩的!”一个士兵无力的将刀剑收入腰间剑鞘内! 几个人看了看周围,这天色又是暗的出奇,什么也看不到,却是如此刚一回头,却是被赶来的范韬迎头一刀斩了去! 范韬刚来不久,却是见到那几个士兵将阿芳逼下山崖,心里受不住这个憋屈,孙年生已经答应他这个美人是他的,而现在几个杂兵就像去玷污他的东西,甚至还把她给弄没了,范韬一气之下将这几个人士兵全部斩杀于此! 而恰好王路平和陈富启护送几个百姓逃亡此处,目睹了全程,借由几个百姓所说,王路平和陈富启都是知道阿芳的事情,也是借此感叹道“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啊!世道已经乱了!” 而范韬杀兵卒的事情也是让他们看见了,王路平见得此处心里倒是萌生了一颗种子,他要杀范韬! 此时山外的陈昌觉见得沙河帮大火四起,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身旁一个镖师程伍量倒是说了一句建议“少镖主,此时沙河帮内大火四起,似有烧山之势!这一定是官兵开始袭山了,我们可以借此趁机绕过山下驻军,走往北上,去往江陵!” “这模样是官兵袭山不假,但那里是吴大哥的老巢啊,难道我要见死不救吗?”陈昌觉拿捏这铁棒,咬着牙。 “现在别无他法啊!这模样,我们也救不了他们!官兵现在是已经认定了沙河帮,此时若走,则可摆脱官兵,要是等到这战一停,我们便是走不了了!那官兵肯定大胜!待得天明之后,他们一定还要再盘桓几日,清点一番,到时候我们走不掉,现下李公子又昏迷不醒,伤势不明,这要是有个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啊!”程伍量见得陈昌觉义气两难,连忙劝说起来! “可……”陈昌觉也是无奈,程伍量说的在理,现在要是不走,只怕拖久了到时候走不了了,可陈昌觉心里还在纠结。 “快走吧!少镖主!李公子等不了的!”程伍量拉扯着陈昌觉往李图南躺的那处山洞走去! “此去江陵最为便捷,绕过驻军便是有一条宽道,可以顺势直走江陵,虽然现在老贺他们还没有消息,但我猜他们应该是在那边等我们,要是他们不在,我们就在路口等他们!”程伍量跟陈昌觉说着,可是陈昌觉依旧不停的回头看向沙河帮,那大火烧得陈昌觉眼里也是翻起烛泪! 而山洞内的二小姐见得程伍量和陈昌觉赶了过来,也是连忙起身,拿剑凝眉问道“怎么了?” 此时也是惊起了石金全,石金全手忙脚乱,一副受到惊吓,十分恐惧的模样!待得眼睛看清楚了之后才是缓和了起来! 众人倒是没在意,程伍量连忙回复二小姐“二小姐,赶紧带着李公子上车吧,我们现在就走!” “为什么现在要走?是官兵追杀过来了?”二小姐听得程伍量所说,连忙走近了过去。 陈昌觉摇摇头“是官兵杀上沙河帮了,此时吴大哥那年已经是火光滔天!程伍量建议我们趁现在官兵杀上沙河帮,我们借机绕过山下驻军,走去江陵!”陈昌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在回想昨日刚见吴四平,吴四平就说现在怕人来踢山,陈昌觉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快! “有老贺的消息了吗?”二小姐听说要去江陵,连忙问起贺泽非。 “暂时还没有!”程伍量摇摇头。 二小姐听了之后,转过身去看着地上的李图南,她知道此时十万火急,要赶快做决定! 随后二小姐心一横,看着程伍量说“赶快将马车牵引过来,我们即刻出发!” “好!”程伍量听了之后,连忙跑出山洞,将马车牵引了过来!二小姐与石金全将李图南扶好上车,一行人终于是不再避着官兵,点起火把赶路起来! 而此时的俞司正正在周围搜寻着李图南等人的下落,见得沙河帮那处起了大火也是更加急了!行至官兵驻地周遭,却是山上有些许亮光,不断往下赶来,俞司正上心了,连忙驭马上前打探! 在山路外,还是有一人,背着黑夜脚步紊乱的走着,此人正是吴四平,偶然回首见得沙河帮那处滔天的大火,心如刀绞一般,吴四平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喊“芳儿啊!我的芳儿啊!我的家业啊!孙年生你个狗贼!日后我定要你血偿次债!啊!啊!!!”痛哭流涕! 第六十八章·夜尽 范韬将人杀了之后返回至沙河帮大堂外处,此时离进攻沙河帮已经是过去两个时辰了,沙河帮内能杀的都杀了,能抢的也都抢完了,看着一地残骸枯木,范韬将部队整备起来,开始清点各部人数。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各部便是将详细报了上来,死伤不到五十人,范韬听闻却是大怒起来“为何攻打这么个小寨子还会有人受伤?没用的家伙!把伤兵全给我带上来!” 范韬一声令下,那几十个伤兵全数赶了上来,范韬仔细瞧着伤兵的伤势,全数看完之后便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废物!”竖眼看了过去。 这一下却是把那些伤兵给弄懵了,众人连忙抱拳下跪。 “我见你们这其中有些人这铁甲都卸下了一半,想必是刚刚在寨子里贪图了美色吧!”范韬右手握着环在腰间的配剑,低下眼来看着那些个卸甲的官兵。 “我知道,平时都是练武,少有时间让你们去窑子里乐,但这是军事作战,在战斗中!士兵怎么可以卸下贴身的铠甲呢!!”范韬语气逐渐激动起来,于是乎抽出手中的长剑!“来人啊!凡是军中卸甲的士兵,全部军法处置!” “是!”后方出来一众士兵,将列队中卸甲士兵纷纷拉出队列,就在沙河帮寨门处斩首示众! “还有这些伤员,也都拉出去砍了吧!”范韬挥了挥手,示意一同斩了! 王路平和陈富启在军列中目睹着一切,而此时军列中已经是议论纷纷。 “我知道你们会议论,会议论我为何要杀伤员,甚至还在议论我为何要杀那些淫掠的将士!”范韬踢开周围几根烧焦了的木棍,此时火还未完全熄灭,周围烧得正烈。 将士也都安静了下来,想要听听范韬如何做解,毕竟没有理由随意斩杀士卒可是死罪,更何况他还是领军者。 范韬不紧不慢的看了看周围,指着一旁烧焦了木屋说“这种破旧的茅草房,一把火就烧着了!而里面都是些睡熟了的猪羊,宰个猪你现在都受伤,以后怎么上战场!啊!那城墙可是比这破寨子高上几倍,固若金汤!既然如此弱残我留他们何用!还不如斩了,免得浪费粮食!” “还有就是,刚刚说过了,这是军事作战……卸甲纵欲?哈哈哈!……竟有如此荒唐之事!”范韬仰天大笑起来! 随后又是回过身来看着底下的将士们,大吼道“这是士兵做的事情吗?不是!那是土匪干的事情!我们是来攻打山贼的!不是来抢他地盘的,更不是来逛窑子的!” “我之前确实是让你们见人就杀,见物抢物!这没有错,对,这是我下的命令,打赢了,拿点战利品是应该的!我也不反对!可是战局未稳,竟然卸甲脱衣行苟且之事!即使是打赢了,我也要你的脑袋!军中若无法度,何以长胜!我希望你们记住了!今天这八十几个脑袋,你们可记清楚了,这就是我范韬的军法!!”范韬将剑重重的摔在地面,铁剑直立在地面,而那发出的铁器声也是震得全军一惊! 范韬训军完后,底下无一人出声,而范韬在高台之上指着底下几十个脑袋都时候,刚欲说话,官兵们却是单膝下地齐声大喊“谨遵将军法令!” 范韬一惊“诶!好好!哈哈哈!算你们有点眼力劲!哈哈哈!不过要给老子记住了!再犯者我范韬亲自看了他脑袋当夜壶!”范韬见得将士们心情一下子就好转了来!将地上的将抽回收入剑鞘,并将官兵们都唤了起来。 王路平见得如此,眉心凝重起来“抛去人性道德这点来说,这范韬治军确实有点东西,只可惜这太平盛世他无用武之地!空有了一身武略啊!” 陈富启听得也是点点头,范韬这人心狠手辣,不顾纲常伦理肆意妄为,可唯独治军方面颇有建树,不敢让人小瞧啊! 王路平从这一战之后算是彻底摸清了范韬这个总兵了,以前在校场,范韬只是训兵,再无其他举动,而这人表面上谄媚上主,背面则是治军严谨,此子定有祸心!绝不可能是个善茬啊! 范韬立即派人下山禀报军情,而后又下令将沙河帮全部烧烬,士兵听闻纷纷行动起来。 …… 山下的俞司正朝着星火驾马而去,俞司正一眼就瞧见了陈昌觉,可是陈昌觉却没有瞧见俞司正,毕竟俞司正没有举着火把,在暗夜的林间如同黑影一般,除非俞司正自己出声,其他人怕是难以发觉! 俞司正正面朝陈昌觉一行人走了过去,陈昌觉等人先是警戒起来,看得前方一个黑影渐渐靠近,此时的陈昌觉一行人就像是惊弓之鸟,十分被动,而慢慢的,俞司正的脸庞逐渐被陈昌觉等人的火把照亮! 众人皆是欢喜起来,程伍量也是终于缓下心来叹了口气“老天保佑啊!” 陈昌觉见得周围只有俞司正一人,疑问道“老俞头,怎么只见你一人?老贺他们呢?” “他们在前边,我是过来寻你们的,我那徒儿怎么样了?可是醒了?”俞司正回复陈昌觉之后连忙问起李图南。 “李家哥哥现在睡熟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想来睡一觉之后便是没有大碍了!老俞头你还是赶快带路吧,我们需要尽快与老贺他们回合!”陈昌觉捏着铁棒驾着马走了过去,眼里却是时而看向沙河帮那处越烧越凶的大火! 此时李图南所在的马车里,二小姐掀开帘子出来看了一眼,俞司正立马瞧了过去,二小姐点头回应着。 “行!跟我来吧!”俞司正见得如此立即调转马头,率先走了过去。 “伤势不能久脱,图南失血过多,得赶紧找个药铺看一下!”俞司正走在前方,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着马车。 孙年生借到消息后,并没有及时赶上山去,而是叫范韬继续放火烧山,自己却是在地下大营水里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睡梦中都是笑着的! 而陈昌觉等人随着俞司正的指引,没多久便是与贺泽非等人回合了,贺泽非见到李图南的马车之后,便是不在停留,立马收拾起来,直接拔营走去江陵! 此时天边已经见光,二小姐也是支撑不住了,席卷而来的倦意,使她终于倒了下去,恰好一把倒在李图南身旁,蜷缩在李图南的脖颈处…… 远在在石城的陈月今夜也是辗转反侧,内心没得片刻安宁,总是惊跳着……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