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紫阳小师叔》 第一章 少年 十月下旬的天气,有夏季的炎热,又有秋季的干燥,一望无际的官道上不时有快马扬起的黄沙。 已是太阳西沉的光景,这里的土地上却还是阵阵的热气直往上冒。 那官道旁的杂草,经过黄沙的摧残,早已经没了生气,只有偶尔几只草绿色的蚂蚱会从中经过。 远处官道上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已然被这天气折腾得不像样了,他背着个破包袱有气无力地走着,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个贼老天,也忒的热了吧,等老子到了地方,一定要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受这等罪了。” 说完又哼哼唧唧的上路了,一阵旋风刮起风沙,他只得把破烂的衣服拉起衣角捂住嘴,眼睛也眯成一条线...... 少年叫陆潇,几个月前,拜了一个老道士为师,没几个月,老道士就死了,临死之前告诉了他门派所在,让他送自己的遗骨回归山门,陆潇只得跋山涉水的去寻自己从未了解多的门派,完成自己师父的遗愿。 他徐徐的行着,前方路尽头拐角处,迎面忽然出现一辆马车,徐徐行着,待行得近了,才可发现这辆马车着实不凡,装扮得精致小巧,又透着一股富贵的气质,想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马车。 那马儿高大威猛,神俊不凡,便连那个赶马的马夫看着三十来岁,竟也是丰神俊逸,剑眉星目,着实不符马夫的身份。 那马车徐徐的行至对面走来的陆潇前方,那马夫吁的一声利索停住的马,看着少年道: “诶,前面的小乞丐,我且问你,这前方最近的酒肆客栈距此还有多远啊?” 陆潇停下来望着他道:“你在同我说话吗?” 陆潇如是问道,赶马人瞧了瞧这少年满面土色,面黄肌瘦的样子。又气又笑道: “这路上便还有别人么?” “可我既不叫诶,也不是小乞丐。”陆潇也不看他,淡淡的道。 那赶马人也不恼,笑了笑又问: “是我唐突了,那小兄弟,你知道前方的酒肆客栈还有多远吗?” “你一句“唐突了”便算了吗?”陆潇还是面无表情的说。 这时,赶马人终于有些不悦了,可是马车上帘子掀开,露出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 少年转过脸望去,只觉这小姑娘生的唇红齿白,娇艳如花,虽是八九岁的光景,眉眼还未完全长开,还有些稚气的样子。 但任谁也不怀疑这小姑娘长大后会是个祸国殃民的一个模样,陆潇自恃眼光奇高,也是被这小姑娘的粉妆玉琢的样貌着实惊艳的一番。 小姑娘看他望着自己发呆的样子,轻笑一声,道: “我家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这里有些清水干粮,便算做我家下人给公子的赔礼可好?” 那赶马人听见后面小姑娘说话,便也不做声,竟似全权让那小姑娘做主了。 陆潇听了那小姑娘的话,却是心里犯嘀咕:这小姑娘着实厉害,明明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处事竟是这般从容,看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且我明明破衣烂衫,头发凌乱,落魄的样子,她偏偏唤我几声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唤我做公子倒没什么,她要给我报酬竟然是清水干粮,这不是还是把我当乞丐吗? 不过他赶路早已累的口干舌燥,身上正缺干粮和清水,一时间也不知还该不该顶嘴,万一人家不给清水干粮了怎么办? 那小姑娘不待他答话,转身关上车帘在马车里说:“朱姨,把水袋给我。” 陆潇这时才知道马车之内竟是不止一人。 不一会儿,那小姑娘从又掀开马车的帘子,伸出一只娇嫩的手,手上是一个水袋。 只听“啪”的一声,原来是那小姑娘拿出水袋,带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香囊,那香囊掉在满是沙土的官道上,小姑娘也没想到。 待反应后就是一句惊呼:“哎呀,我的香囊!” 陆潇看着香囊掉在地上,弯腰捡起来,却见这香囊样式小巧,极是可爱,后背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清”字,抬头向那小姑娘说道: “我这人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不过,你这香囊不错,我收下了,恩!加上干粮清水,便破个例回答你们的问题。” 他竟似做生意的说了这番话,那赶马人却是愤愤道: “臭小子,你好不晓事,这香囊乃是我家小姐贴身之物,如何能给一个陌生男子?小子,这香囊不能拿!” 说罢,便要劈手要夺过香囊,那车上的小姑娘却是暗叹:这小叫花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一点亏都不吃,我不过讽他几句,他竟然要拿我的贴身之物,占我便宜。 岂不知,女子的贴身之物只能家人可以碰,若是我让白叔抢回来香囊,我岂不是落了下风?便道: “白叔,不必了,那香囊掉在地上,这官道上脏的很,我本就要丢了,这位“公子”既然想要,便给了他吧!那“公子”,这回,你可以说前面多远有酒肆客栈了吧?” 陆潇刚被赶马人的威势吓了一跳,他过来抢香囊,竟是隐隐自有一番威势,好在那小姑娘及时叫住赶马人。 即使那小姑娘特意强调那公子二字,占了上风,又讽了他几句,他心里却是不敢再与这小姑娘再呱噪了,脸上不快,嘴上却道: “前面的客栈嘛,约莫还有三十多里路。” 小姑娘听闻还有三十多里心里失望,也顾不得其他,恨恨的把清水和干粮给了陆潇又催着赶马人道: “白叔,快走吧,还有三十里呢,我们今天可不能再在野外过夜了。” 那赶马人闻言称是,一催马,那马儿便应声开始急急的赶路了,行出了几丈远,那小姑娘还不忘透过车窗对着陆潇做个鬼脸! 陆潇却是淡淡的望着他们走远,等他们真的走远,立刻打开水袋,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喝起水来,他是真的渴了,自己水用完了,又要面子,不想表现的太狼狈给那行人笑话! 喝足了水,饱饱的打了个嗝,满足的收起水袋,朝着那行人反方向的一个岔路口,下了官道急急的行了去。 行了不多时,腹内竟是翻江倒海起来,只得寻了个树丛隐身其后如厕起来,事后接着赶路,竟是反复腹痛不止,却不是其他,拉肚子罢了,一路上拉的少年手脚瘫软。 此时回想起来,才觉得那少女走后的鬼脸竟是大有深意,陆潇恨恨的啐了“小娘皮好狠,哎,也怪自己太大意了!” 他直在路上拉了五六次肚子方才重新上路,日头早已经下了山,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行在小路上心里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在山上露宿,直至行到一处小山坡上,望见不远处有一点光亮,脸色才好看了些,又急急的朝着那亮光的地方加速赶过去了。 第二章 黑店 清凉山算不得人迹罕至,也算不得穷山恶水,但却是山如其名,十分清凉。 山下只散住着极少的农户和猎户,没有人,官府也不爱管这个地方,听说山上还有强人住着,这般一来,自然更是鲜少有人到此! 山下有一家不大的客栈,门口挂着两个昏黄破旧的灯笼,映照在老旧斑驳不知掉了多少漆的牌匾上,仔细看才看得出上写的是“有间客栈”四个大字! 有间客栈其实不大,进了吱呀吱呀作响的大门,四张不大的桌子尽收眼底,左边挂着几个写着菜名的牌子,正前方是一方楼梯,通向二楼,右边是客栈掌柜的柜台,柜台旁边是用粗布做的门帘,隔着的后厨里,传来剁菜的声音。 站在掌柜柜台后的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满脸煞气的女人,百无聊赖的翻着账本,突然骂骂咧咧的喊到: “作死的刘老二,剁菜就不能小点声音吗?剁得老娘一阵胆颤,客人客人没有,还剁菜剁个不停,现在就龙精虎猛,夜里熄了灯就成了软脚虾,老娘跟了你没出息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随着那女人的一声吼,剁菜声音也是应声小了许多,只是女人还是不知足,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得门口有些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有客人来了,立刻换的一副嘴脸,谄媚倒: “哎哟,客官,打尖还是住……” 老板娘一阵语塞,又冷冷的说了一句: “出去出去,这里没有剩饭剩菜,客人没有,倒是来了个小乞丐,真是晦气。” 原来,所来之人就是那从官道下来的陆潇,老板娘原以为来了客人,热情的很,看清这陆潇的破衣烂衫,还以为是个乞丐,便要撵人了! 却看陆潇却不理她,而是大剌剌走到门口的桌前坐了下来,恨恨的说: “谁说我是乞丐,我是来吃饭的。” 说罢,一拍桌子,却见有两个铜板出现在桌子上。 老板娘原是被陆潇“豪气”一拍,吓了一跳,看清只有两个铜板,也又气又怒,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不阴不阳的说: “若是两个铜板,可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的!” 陆潇也是心虚,说道:“哼,我自然还有钱了,可知财不外露?我要点菜。”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瞟了墙上写着菜名的牌子一眼道: “喏,上面都有,你点吧!” 陆潇回头望着菜牌子,却是一个都不敢点,实在是囊中羞涩啊,只是扫了一眼,就说道: “诶,不看了不看了,这个,这个你就简单做个青菜,再来两碗大米饭!” 老板娘以为他不识字,这年代读书人毕竟少,少年这般打扮毕竟是不会让人往读书人上想,只冷哼一声,喊到: “挨千刀的刘老二,一盘青菜,两碗大米饭!” 说罢也不再理会少年,径直走回柜台,又是百无聊赖的翻起了账本,少年也不生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吃饭,自然没心情理会更多! 不一会,后厨粗布帘子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笑得憨憨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托着一个菜托子走了出来。 点菜的少年早闻见了饭香,直勾勾的看着菜托子上的一盘青菜和两碗米饭! 走近了他才看见,那盘青菜分明已经被人吃了一半了,再看那端菜的少年人竟然嘴里还呜咽这什么东西,竟然是这人偷吃了菜?皱眉问道: “你们这菜也忒的少了吧,是不是你偷吃了?” 那老板娘确实走过来一看,便对着那端菜的少年大吼: “小虎,你这短命鬼,又吃客人的菜,信不信老娘明天就送你回山里去,摊上你老爹和你这短命鬼,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那小虎被吼的唯唯诺诺,像个小孩一样露出无辜的表情,还扁扁嘴,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老板娘心一软,让他回厨房了,又转身,又瞥了那少年说: “行吧,我儿子偷吃了菜,我让人再给你做一碗。” 说罢,又向后厨喊一声:“刘老二,你家那短命鬼又偷吃菜了,再做一盘青菜。” 不一会,从后厨又出来一个冷着脸的的四十多岁的大汉,那大汉生的魁梧,左眼却被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给代替了,铁板一样的脸庞不带半分表情,让人看着就害怕。 走到少年桌前哼哼的放下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冷冷的瞟了少年一眼,就走回去了。 少年被瞟的背后发寒,不过咕咕叫的肚子却让他也不管什么可怖的场景了,三下两下把一盘青菜和两碗大米饭吃光后,去柜台找到老板娘: “老板娘,结账!一共多少钱?” “青菜六文,大米饭一碗一文钱,一共八文钱!”老板娘头也没抬的回答他道。 少年手里有两文钱,又扣扣搜搜从身上找了十几文出来,付完钱还剩十一文钱,这十几文已是最后家当了,一咬牙还是问: “老板娘,你这客栈最便宜的客房多少钱,我在你这吃了饭,也算老主顾了,不如打个折!嘿嘿!”说完还陪了个笑脸! 那老板娘抬头看着他冷哼一声道:“最便宜的客房二十文一晚!不过嘛,你可以不用付钱就可以住了。” 少年不禁疑惑道:“啊?为什么我可以不用付钱?” 那老板娘却是饶有意味的盯着他说道:“让我家那口子告诉你吧!” 说罢,对着后厨说:“挨千刀的刘老二,这叫花子说他为什么可以不付钱,你来告诉告诉他吧!” 那刘老二不闻言便从后厨出来,二话不说就走到少年跟前,也不说话一只手就拎起少年,面对这刘老二的突然发难,少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想反抗,这时却发现自己身体软趴趴的,竟是提不起劲,刘老二一把把少年丢在了地上,那只大疤的眼睛显得那么阴森可怖,恶狠狠的说: “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边刘老二的一系列动作竟是没引起老板娘的反应,还是自顾自的看着账本。 少年心道不好,这是进了黑店了,给自己下了药了,可是自己这般打扮,为何还要对我下手? 第三章 跑堂 有间客栈,天已然完全黑透了,只有客栈前的灯笼那昏黄的光,随着阵阵阴风吹动灯笼,那昏黄的光也是摇摆不定,远远看去让人觉着阴森异常! 客栈里陆潇面对刘老二质问,只好稍一思忖弱弱的说: “我.....我叫陆潇,是袁州人,家里糟了难,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刘老二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你怎会一个人天黑还赶路到这里?” “额,我去投奔一个亲戚,才路过这里的。我家糟了难,实在没有什么钱财,这位英雄,你放过我吧!”陆潇满脸胆小怯懦之色道。 陆潇的反应,刘老二却是不理,仅剩的一只眼睛瞪得如牛眼大,一把夺过陆潇一直背着的包袱,那陆潇被他夺了包袱,心下一紧,但脸上还是没有异色,还是接着求饶。 刘老二没理会他,只是打开陆潇的包袱,看了一眼,只有一本书,一个水袋,一个啃了一半的还是很硬的饼子,还有一个......小骨灰坛子! 刘老二皱着眉头嫌弃的走开,然后大骂了一声:“真他娘的晦气!” 陆潇见那个骨灰坛子安然无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只是那老板娘却径直走过来,拿起那本书,面露异色问道: “你小子包袱里藏着书,你还会识字?” 陆潇一怔,不知道老板娘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回答道:“会会会,我会识字,我家遭难前一直供我读书,我自然是会读书的啦!” 他也不管这老板娘问这干嘛,看她对书感兴趣,先应下来再说。 那老板娘听他会识字,轻轻拉过刘老二道: “哎哟,挨千刀的,这小子会识文断字,年纪虽说只有十来岁,留下来给小虎当个先生,教教他识字,说不定咱家小虎天赋异禀还能做个状元哩!” 那刘老二只是淡淡道:“我在他菜里下料就是为了把他留下来,做个端茶倒水的跑堂,小虎他实在……哎,这小子会识字更好,一举两得。” 那陆潇听的了个大概,抢道:“可以可以,反正我现在打算去投奔一个远房亲戚,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能有个活计也好。” 说罢又陪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那刘老二看着他这无比真诚的笑脸,心里却无端的有丝异样的感觉。 他想了想也打消了顾虑,这个毛头小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会识字而已!又看他一脸胆小求饶的神色,啐了一句:“没骨气的读书人!” 那老板娘却对着陆潇接口道: “哎哟,你能这样想就最好,我家挨千刀的脾气可不好,你只要好好的待在客栈,当个跑堂的,平时没事教教我家小虎识字,我们也是不会亏待你的,在客栈吃穿自然不愁了。 你好好教好我家小虎,说不定我还给你发点月钱,总好过你投靠劳什子远方亲戚,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你那远方亲戚,就你这样人家能不能认你,还两说呢,是吧,挨千刀的?” 最后还不忘给突然大发神威的刘老二一个媚眼。 那刘老二却还是一脸凶横的表情,也不给老板娘面子,仿佛没看到她的媚眼,老板娘看他不理会自己,也是一阵气恼,媚眼瞬间就变成白眼了,恨恨的盯着刘老二。 刘老二还是狠狠的说:“败家娘们,嘴里没个把门的,臭小子,你以后就在客栈做跑堂的,腿勤点,招待客人嘴甜点,客栈刚接手不久,人手不够。 你留下来,也算是客栈的一份子了,说不得干了几年客栈路过落单的女娃儿,就给你小子讨上一房媳妇儿了,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活剥了你的皮!听到没有?” 那陆潇听了刘老二的话,那自是表示千恩万谢,点头如捣蒜。 刘老二这小子的怂包样子确实像个从小读书的样子,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却是如此没骨气,心里万分瞧不起,便对老板娘说: “你给他安排一下吧。” 说罢便大喇喇的走入后厨,老板娘一阵气结,不知为何没有发作,便由着刘老二去了。 那老板娘却不理会陆潇,还是回到柜台百无聊赖的翻着账本,陆潇一个人躺在地上倒是有点尴尬,这老板娘不是答应了刘老二要安排我,怎的又不闻不问? 陆潇也不管了,左右是保住了一条命,不安排拉到,他被下了药,浑身无力,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 只待过了半个时辰,那老板娘却朝陆潇问到:“臭小子,气力恢复一点了吗?” 陆潇这时才知道,对方原是要等自己气力恢复再来安排自己,急忙点头称是。 “恢复了还不说,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起来起来!小兔崽子!”老板娘一副趾高气昂的说。 那老板娘带陆潇了解了客栈的大致情况,安排了他住的后厨旁边半破的房间后。 一会儿支使他把后院房檐下晒的菜都收了,一会儿支使他去后厨帮着刘老二和她儿子小虎做事,一会儿支使他去后院搬柴火,之后没什么事才开始把大堂里四副桌椅都擦干净! 反正是没让他歇过,他来之前天就黑了,干完这些花了一个多时辰,却也是不早了,有间客栈也算是打烊了。 这时间也算晚了,如果不是陆潇耽误了,客栈早就打烊了,毕竟无论是蜡烛还是煤油灯都是笔不菲的花费。 陆潇回到老板娘安排的住处,空叹一口气,这房间破旧不说,除了一张破床啥都没有,竟连被褥都没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坐在床上感慨一会儿,就见老板娘提灯笼过来了!老板娘不阴不阳的对他说道: “臭小子,山下阴寒,别叫你病死在我客栈里,隔壁房间有被褥你自己去拿出来用。 我家那杀千刀的是个练家子,你夜里瞎跑,他准能发现,到时候指定打得你断手断脚,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若是不信邪,大可试试。” 陆潇连连点头口称不会,却见老板娘又接着说: “你小子,好好待在客栈,有空多教教我家小虎识字,教好了,我有赏钱,我家杀千刀的你别怕,只要你不胡来,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看着凶狠,只要把你当自己人,会待你好些的!你是读书人,明事理,分的出我说这些是好是歹,他听我的,你别怕!” 说罢,再不多说拿着灯笼理也不理陆潇便走了,陆潇在后面唯唯诺诺的连连称是! 待老板娘走远,陆潇望着这空荡的房间一脸苦笑,今日可是什么倒霉事都碰上了。 第四章 来客 陆潇就这样在这个有间客栈待了近一个月时间,这间客栈自然是一家十足十的黑店了,陆潇也在此看到了许多不好的勾当。 十几天前,客栈没了客人,天黑时有人来此投宿,是一对小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刘老二用对陆潇的方法害了男人,只留下颇有姿色的妇人和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关在地窖里。 陆潇被指使给二人送饭,小姑娘每日都可怜的哭泣着躲在那小妇人的怀里,二人害怕的看着这个每天来送饭的人。 陆潇感受到他们母女的眼神,心里难受极了。 隔几天,来了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带着几个人,和刘老二喝了顿酒,便把那小妇人带走了。 陆潇也是在旁边给他们端菜倒酒才隐约听到,要把妇人送到山上去,又安慰刘老二,山上不会忘了他云云,陆潇听不懂,只得暗叹这一大家子真可怜。 接下来几天,陆潇依旧给小姑娘送饭,那次都能看见小姑娘蜷缩在地窖角落,不敢看他。 听老板娘说,这小姑娘留着是给他们的傻子儿子小虎留着做媳妇儿的,陆潇暗想这家人住进这家店里真是倒了血霉了,看着小姑娘在地窖里瑟瑟发抖的身体,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救这个小姑娘! 可一晃几天过去了,他也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只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好在教傻子小虎念书时可以休息休息,倒也不算太累。 刘老二和老板娘见他果然没有二心,认真做事,认真教小虎,果然慢慢对他好了一些。 这一天,已经是深秋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客栈里既没人打尖也没有人住店。 徐娘半老的老板娘依然站在算账的柜子后面,此时竟是掏出行脚货郎贩卖的胭脂水粉,兴致勃勃的给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起来,不多时便把自己的脸涂得姹紫嫣红的。 但此时门外竟是来了一个劲装的大汉,打着一把打伞,走进了客栈,四处打量着。 老板娘一见,马上出得了柜台,露出谄媚的笑意道:“哎哟喂,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又对着后面朗声道:“小陆,来客人了!” 正在后厨教小虎背书的陆潇飞奔至前堂,边走还边条件反射道了一声: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老板娘很满意陆潇的反应,慢慢退至柜台之后。 那劲装大汉自顾自的收起伞对着老板娘道:“我要包店,今日有没有客人住店?” 老板娘和陆潇闻言皆是大惊,老板娘反应了一会道:“没有的没有的,今天客官您来的正好啊,正好没有客人!” 老板娘说着还赔上了一个自以为亲切笑容,配上她那张精彩的脸,实在叫人反胃,那劲装大汉闻言点点头应了一声,却是走近柜台的老板娘,老板娘诧异的问了一声: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劲装大汉理也不理她,抬起右手一个剑指,瞬间变换着几个位置,最后连连点在老板娘的胸口两处,那老板娘正待惊慌的躲开,却是已经动弹不得了。 陆潇看着这一幕,惊得跌坐在地上,慌道:“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那大汉回头看着陆潇,却不回答他,而打量了他一番,淡淡的问道:“这家客栈一共几个人?” 陆潇见他发问,哪里敢违逆,急道: “好汉,这家客栈是新开的,原本只有老板一家三口,却是把我药翻了留下来做跑堂的了!” 他饶有兴致的微笑点点头道:“没想到还是一家黑店!” 陆潇看他说黑店,急忙点点头道:“是是是,这就是一家黑店,好汉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不知大汉底细,说这些只是为了保命。 却没想道大汉摆摆手道:“黑店更好!” 陆潇还没理清楚‘黑店更好’是什么意思,却是又被追问了其他人在哪,他只好交代了刘老二和小虎的所在。 不过一会,那大汉从后厨出来,叫过陆潇道:“里面的独眼和傻子,都已经制住了,待会有人来此喝酒,你只需听我的话照做便是!” 陆潇连连点头应是,一副听话照做的样子,那大汉满意的点点头! 没过得了一会儿,果真有两人打着伞先后进了客栈,一个雍容华贵富家公子打扮,一个大汉高大威猛一身朴素衣裳穿着。 陆潇自然熟练得上前接待,二人也没有仔细点菜,只是在交谈的空隙,那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对陆潇说了一句,有什么好酒好菜都上上来! 陆潇自然下去准备,留下二人继续交谈着。 后厨,刘老二、老板娘、陆潇在忙活着酒菜,小虎却是被劲装大汉制住用来要挟二人,待酒菜做好,刘老二、老板娘又被那劲装大汉点住穴道! 陆潇正待把酒菜端出去,却被那劲装大汉拦住,他拿出一个精致玉器小瓶子,小心的打开到出里面的粉末,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又轻轻的抹在其中一个酒杯的内壁上,然后交给陆潇,阴沉着脸道: “这个杯子,交个那个高大的汉子,听到了吗?要是弄错了,我就杀了你!” 陆潇浑浑噩噩的端着酒菜走进堂中,心里有一万个念头,他干这种给人下毒的事还是很有心里障碍的。 他端着酒菜,左边的心脏突突狂跳,只觉得这条平日里走过了无数次的路今天格外的长,努力按下自己的心神。 心念一转,他用手指点了点洒落的汤汁,在托盘的一角画出了几笔,隐约可见是一个‘毒’字。 他端着这个‘毒’字,心里更是噗通噗通狂跳,万分后悔自己这般多事,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惹祸上身? 他把托盘放在高大汉子这边,机械的给他们上酒菜,那高大汉子也不知看没看到托盘上的字,竟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他沉默的收好托盘退到后厨,后厨那大汉交代一句:“二人或许还要招呼你这伙计,你便在此候着。” 陆潇点头应是,便在大汉身后候着,大汉目露这精光,全身心的看着场中的二人,陆潇环顾四周情形,惊觉此时便是脱困的最好时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五章 激斗 他缓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打包好自己的东西,正待逃走。却是想起地窖下的小女孩,没有犹豫,又摸到地窖。 找到那个蜷缩在地窖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道:“小姑娘,你别怕,我现在救你出去,你出去之后不要哭闹,否则惊动了坏人我们恐怕逃不出这个地方!” 那小姑娘用惊恐的眼神望着陆潇,似乎没有理解,又似乎懂了,陆潇和她对望了一眼,见她不说话,便尝试着抱起她,没想到她竟是没有反抗,也没有哭闹,任他把自己抱出了地窖。 二人出得了地窖,却是听见客栈中响起阵阵厉声呼和,还伴随着桌椅的木板碎裂声,陆潇大惊,放下怀里的小姑娘放到后厨的门后,轻轻道: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这里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知道吗?” 那小女孩蓬头垢面却是独独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却也不说话!陆潇见她倒是没有害怕他的意思,微微对她一笑,便即向客栈中走去。 陆潇回到后厨,却是发现老板娘一家还在,还是站立不动的模样,陆潇也不去管他们,偷偷的摸到方才那大汉观察的位置,看着场中。 却见场中有三人,正在激斗,直打的许多桌椅板凳犹如泥塑一般被打的稀碎,入眼的竟是许多木茬子。 场中却是方才那被下毒的汉子一个人对付布置这一切的劲装大汉和那富家公子两个人,那富家公子一柄铁扇舞起来呼和有风,扇骨尾部还隐隐能看见一道道银光闪现。 不多时,便见那富家公子中了一掌,飞身退在角落,吐出一口鲜血,怒喝一声道: “龙大,他喝了毒酒,撑不过多久,我已经传令其他几位,应该马上便到!” 方才下毒的大汉一边防御那高大汉子的攻势,一边沉声回答道: “知道了,公子,我拖住他!” 随后二人又是激战在一起,只是那人似乎也知道情况不妙,一招猛过一招,打的那个叫龙大的汉子顾此失彼。 过了不多时,龙大一个不慎也中了那人一掌,飞身撞在场中一棵大柱子上,待掉在地上,才“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场间便即只剩下了方才吃酒的两人,空气为之一滞,那中毒的汉子竟也是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中毒的大汉确实以手抹去嘴角的污血,缓缓的走到方才同他喝酒的富家公子身前,二人却是许久不曾说话! 良久,还是那中毒的汉子开口道:“你便这般恨我?又是下毒,又是围攻?” 那富家公子嘴角还噙着血,惨笑一声道: “我的好大哥,你武功盖世,我不如此这般如何能要得了你的命?” 那大汉望着他,眼里尽是伤感,连带着嗓音也低沉了下来道: “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有兄弟阋墙的一天!” 那富家公子闻言眼神变得十分的怨毒,望着大汉道: “是吗?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啊砸事来!” 大汉急道:“我没有!” 富家公子怒道:“你住口!大丈夫敢做敢当,又何必做缩头乌龟呢?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大汉望着富家公子,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目光渐渐垂下来,痛苦的道: “我原只以为她没有想清楚,只是想找她说明白的!” 他痛苦的摇摇头,却完全没发现富家公子在他目光垂下之后,缓缓的举起了那柄铁扇,扇骨尾部的小刀片寒光闪闪的照耀着,只待运足真气,便要刺向大汉去。 陆潇正在后厨透过门缝里看着,正看见富家公子要出手,惊出一声: “小心!” 那大汉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一掌打在那富家公子持扇的右手上,正将那富家公子的铁扇打偏。 富家公子一招未竟全功,又出一掌,直击大汉胸口,大汉也是腾出另一只手与其对了一掌,这一掌出来迅猛,二人都还未做好对掌的准备,二掌相接,“轰”的一声巨响,二人都倒飞了出去,竟都是口吐鲜血! 二人眼见是情形都不好,那富家公子单膝跪地,用手支撑着身体,嘴里流着的血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他头发凌乱,却是目露精光的望着陆潇的方向,陆潇为其目光所摄,隐藏起来,但心还是突突狂跳。 富家公子朝着陆潇方向怒吼一声道: “何方高人,竟敢坏我好事?” 陆潇眼见是暴露了,干脆壮着胆子出了后厨,来到了场中,只见干净整洁的客栈已经没了一副好桌椅,而那大汉还兀自以手撑着大柱子,嘴角流着鲜血。 陆潇走到他不远处道:“这位大侠,你没事吧?” 大汉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没事,方才谢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陆潇尴尬的不知怎么和这位大侠回话,那边富家公子怨毒的眼神早就自他出来那刻就锁定了他。 见他不过一身伙计打扮,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出来竟敢不回答自己,又怒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坏我好事?” 陆潇回头望着他,回答道: “好事?你偷袭别人竟然还说好事,事先安排好客栈给这位大侠下毒,还说是好事?” 富家公子怒道:“你......你多管闲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陆潇闻言不由得一惊道:“你都这般田地了,还怎么不客气?” 富家公子鄙夷看着这个小伙计道:“我早就安排了人过来围攻他了,若不是怕人多打草惊蛇,我又怎会只有一个帮手在此?” 陆潇闻言也是慌了,直道自己真是多事,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如何破此危局才是正道。 这时,却是隐约听到有人驾马前来,那富家公子听到了更是狂笑道:“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陆潇惊慌失措,下意识看向大汉,大汉淡淡道: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眼下小兄弟只管逃走,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在他们手里,想来必定不会去追小兄弟你的。” 陆潇闻言却是无端的有股怒意,我岂会见死不救?都救了你两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了。 一念及此,他架起大汉的一只胳膊道: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大侠请跟我来!” 说罢便架着他往后厨走去,大汉伤重至此,只好不再多说! 此时却是又传来一阵更清晰的骑马的呼喝声,陆潇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算了,死就死了。 他架着大汉慌不择路的往后门跑去。 大汉似乎呼吸不稳,几个深呼吸之后艰难的随着他道: “小兄弟,这般下去,只是害了你,放下我吧!” 陆潇不过十一岁,身影远远不能和大汉相比,他架着大汉,有些吃力,但身上的倔劲却是发作,怒喝一声道: “你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怎么娘们唧唧的,老子今天就是要救你!怎么样?” 大汉闻言一愣,不再言语! 拿起自己的包袱,打开后门却是不见了那小女孩,此时哪有时间去寻?只得架着大汉往小路走去。 第六章 徐行 哒哒哒...... 几声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下着秋雨的密林中闪过两个身影,隐隐还能看见反射而来的刀光,尤为渗人! 前方不远处,十一岁的陆潇身着客栈伙计服饰,背负着一个破包袱,还搀扶着一位大汉,二人焦急的赶着路。 陆潇不时的回望来路,眼里尽是急切与不安! 而那大汉人高马大,却是手捂着胸口越走越慢,连身子都要支撑不住了,陆潇压力越来越大,只得隐隐的支撑着大汉的身体!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那大汉开口道: “小兄弟,多谢你暗示酒中之毒,又带我逃出客栈。” 陆潇赶紧说道:“大侠不必客气,只是我已告知大侠那酒中有毒,为何却还是喝了下去?” 大汉叹了一口气道:“那是我欠那人的!喝了那杯毒酒,从今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陆潇无奈道:“这......好吧,只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大汉强行咽下腹中涌上来的甜味,强自道: “小兄弟,多谢今日一再帮我,我姓徐名行,今日若是幸而不死,来日必定与你结为异姓兄弟!只是今日,你且放开我,躲起来,让我来引开追兵!” 再听那陆潇却道: “那不行,救人救到底,追兵将至,徐大哥你又身中剧毒,我怎么忍心把你抛下?” 徐行还待说什么,却又听那陆潇惊道:“徐大哥,快看,前面有条大河!” 透过密林空隙一看,前面果然有一条大河,约莫有个两丈宽,由于几日下雨已经是很是湍急了。 就在这时,徐行忽然感受到一阵寒意,后背还感受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雨水。 他眉头一皱,一把推开陆潇,运足真气,一掌向身后打去。 身后一声闷哼,之后又听见身体和大刀跌落在泥泞小路的声音。 陆潇被推到一旁,听到了声响也是了解了情况,赶紧躲在一处小树丛后面。 徐行回头一看,却是又有一阵寒光照向面门,此时已经无力回击,只得侧身闪避,却是没有完全躲过去,左臂一阵剧痛传来。 他闪到一边,看了一下手臂,已经是流下了鲜红的血了,雨水淋下来,血看上去流的更快了。 他却没有多看一眼受伤的手臂,而是盯着眼前的持刀之人,却是不动手。 徐行缓缓的说道:“老四,你终于来了!” 那对面之人闻言,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道: “徐爷,对不住了,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公子他......” 徐行洒然一笑道:“不妨事,我知道的!只是我与他的恩怨,却是让你我刀兵相向,实在可惜!” 那老四缓缓放下横在自己身前的大刀,看着仇战神色复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咬牙道: “哎......徐爷,你走吧!” 徐行诧异的皱眉问道:“那......你怎么和他交代?” 老四啐了一口道:“怎么交代?就说跟丢了呗!徐爷你自求多福,公子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到了,老四还要去追杀少爷交代的人,就此别过!” 说罢,一个抱拳便踏着泥泞,向着一条小路似模似样的追击而去了。 徐行默念了一句:“老四啊老四,只盼那人能饶过你这次罢!” 他正念着,却是口中一苦,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之后更是缓缓倒在了泥泞之中。 秋雨还是下个没停,甚至是越下越大,徐行趴伏在一滩泥泞里,生死不知,脸上和身上尽是泥水。 不远处的树丛中却是走出一人,正是躲起来的陆潇,他走到徐行旁边,仔细的查看了他的伤势,手臂上的刀伤不算太重,只是不知道体内中的毒怎么样了。 听刚才那个老四说,他们那少爷马上就要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他举目四望,却是看见不远处的大河之中竟是有一个小小的竹筏,只是心念一转,便是不再多想了。 他自徐行腋下环抱住他,只是他才十一岁,个子并不太高,而徐行却是人高马大,就只得这样慢慢的把徐行拖上了竹筏。 那竹筏似乎是什么人准备好的,用一根细绳绑在河边一棵树上,此时却是不是理会这竹筏是谁准备的时候,只管救人便好。 陆潇却是不急解开竹筏,也不急上竹筏,却是脱下徐行的靴子,套在自己的脚上。 这还不够,他又用树枝清理好拖行徐行的痕迹,做好一切后,他解开竹筏的绳子,自己却是没有上去,而是看着徐行躺在竹筏上跟着水流缓缓下行。 竹筏走远,他深呼吸一口气,却是一个噗通跳下了大河...... 此时下游的竹筏,却是一头扎到下游的一个河水回旋处,卡在那处,不再下流。 竹筏上的徐行缓缓睁开双眼,却是看见满目的河水中,一个身着伙计服饰的少年游到了对岸,奋力想要爬上去,只是下雨路滑,那个小伙计却是折腾了许久才爬上了岸。 这时,河水中一阵激流冲刷下来,把卡在河水回旋处的竹筏冲将了出来,那小伙计的身影却是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再也看不见了,只过了一会儿,徐行又昏死了过去..... 就在竹筏顺河流下不久,河边出现了几人,为首的是一位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身后还站着几位大汉,那几个大汉和那老四一般无二的穿着。 一个大汉走上前对着那公子说道:“公子,老九死了!是徐爷,额,不是,是徐行的排空掌!” 那公子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苍白了许多,他艰难的点点头缓缓说道: “恩,知道了,我这位徐大哥当真了得,身中剧毒还能打伤我,杀了老九!咳咳......” 说罢又是咳了起来,那刚才说话的大汉关切的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那公子摆摆手道:“没事,你们不必管我,只管查看徐行的行迹,杀了他,我便什么伤都好了!” 那大汉叹了一口气,就领着众人四处查看行迹去了,查看了没一会儿,却听一个大汉说:“看!河对面有足迹!” 众人一看,果然有足迹,足迹背后还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众人齐齐看向那公子,那公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狠厉,缓缓道: “都给我追过去,追上了徐行,格杀勿论!” 众人领命,一个个前赴后继的跳进河水中,向着那隐秘的小路游去! 站在岸上的公子,虚眯着双眼,眼神死死的望着那被指出来的小路,不发一言。 深秋,还是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密林中各色的树木的枝叶,都不同程度的颜色变深,发黄。 秋雨袭来,入眼的这片树林颜色变得更加的深邃了! 第七章 樵夫 几日之后,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出现在了紫阳山下,正是救了徐行的陆潇。 紫阳山下,已是一派初冬的光景,山上多数的树木叶子已经枯黄,甚至许多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 这紫阳山不算高大险峻,山上也没有什么名胜景物,又是处在距离大城不近的地界,平日里只有几个樵夫猎户会来此山打猎砍柴。 故而山间的小径鲜有人迹,确实有些颇为不好走,来的人就更少了。 陆潇的衣着十分破旧,只隐约能看清是一件客栈伙计的衣服,但他却还背着一个更为破旧的包袱。 此时他正双手叉腰的“恶狠狠”的盯着这一片已经被初冬染上枯黄的紫阳山脉,仿佛要把这一片紫阳山脉深深的印在自己的眼里,许久,却是不知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过了许久方才吐出一句:“终于到了,这就是紫阳山么!” 说完竟是脸上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和深深的疲倦之意,他摸了摸肩上的包袱,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半晌,他一咬牙又是吐出两个字:“上山!” 说完便是踏上了上山的阶梯。 陆潇行出了半柱香时间,身上破衣烂衫更是被树枝捅得支离破碎了,他还是咬着牙继续上山。 忽而看见一方小亭子,果断停下歇息片刻,那小亭子年久失修,已经十分斑驳了,甚至亭子里都已经有了杂草,不过那石桌石椅还勉强能用。 他坐在石椅上,身体疲累慢慢消失之时,却听得前方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正凝神细听,却是望见一个身挑着一担柴的中年樵夫徐徐行入小亭子。 那樵夫望着陆潇,憨厚的一笑又是一怔,似是被陆潇破烂的衣着惊着了,慢慢放下柴担子,坐在那陆潇对面的石椅上,捶捶担柴的肩膀对着陆潇道: “少年人,怎么穿这么点儿上这紫阳山啊,山上霜寒露重,可别受了风寒咧!” 陆潇也是对这突然出现的樵夫多有留意,此间四下无人,暗想自己一个半大毛孩子还是要多有警惕之心的,见那樵夫一副憨厚模样,又是担着一担柴,却是放下心来对着樵夫说: “大叔,我是这紫阳派的弟子,正要回归山门的。” “紫阳派?原来是紫阳派的小道长啊!”那樵夫恍然大悟,但忽的又道: “这紫阳山上确实有个紫阳派,有很多道家神仙,只是这些年紫阳山上的紫阳观却不知为何被一群山贼占了去,那些山贼净干些没本钱的买卖。 之后就很少听见有道家神仙们出没,连山下的住户都不敢上山烧香了,我还以为这山上已经没了道家神仙了,原来却还是有的。” 陆潇听那樵夫一说也是惊奇不已,忙问:“紫阳观被山贼占了去?” 樵夫听他竟然不知道紫阳观的事,奇怪问道:“是啊,怎么小道长你不知道?你不是那紫阳观的小道长吗?” 那陆潇还在紫阳观被山贼占了去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只得解释道: “哦哦,我师父云游天下几十年,未曾回过山门,收我为徒时曾说过师门所在,只是不久后为奸人所害的旧伤复发仙逝了。 我师父他老人家生前曾言,师门虽然不似少林武当这等武林巨派,也赶不上江湖上一流的大门派,却也是能够在当地造福一方的道家门派,又有一方百姓香火支持,怎会落得连道观也被山贼霸占的地步?” 那樵夫想了想却是回答道: “小道长,想来那老道长云游天下几十年,还不知道紫阳观的境况罢!这样看来小道长,这山上怕是已经没有紫阳观的老神仙了,你还是也早早下山去,若是遇到了山贼可就麻烦了!” 陆潇沉吟了片刻,终是摇摇头道: “我师父被奸人所害,生前嘱咐我,他漂泊在外几十年,最后还是没能落叶归根,死后一定要回归师门,他要我一定要将他的骨灰带回紫阳观,所以,我一定要上紫阳山。” 说完他坚毅的看看自己背了一路的破包袱。 那樵夫听了这一番原委,也是唏嘘不已,但还是劝道: “老神仙升仙了,想要落叶归根,这当然能理解,可是这帮山贼占据紫阳山好些年景了,听说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了! 开始那几年他们人少还没什么,对我们紫阳山下的住户们都还算客气,做了些没本钱的大买卖后还会给些物什救济给我们,这些年他们人越来越多,对我们却是越来越差了,欺男霸女也欺到我们头上了。 我看再过些年景,他们就该直接抢我们了,小道长你可不能去送死啊!” 陆潇对这个朴实善良的樵夫实在感激,又是一番沉吟,坚定的对樵夫说: “大叔,你放心吧,我当然不会和山贼硬碰,我上山头等大事就是安置我恩师的骨灰,其次就是找到师门,回归门墙,最后才是解决山贼的事。 我跟随师父的时日不长,学艺不精,回到师门之后,一定勤习本事,将这些山贼都赶出紫阳山!” 他这一番话说得坚定无比,说完便拿起自己的破包袱往上山的路走去了。 只走了不到五个台阶,他又回头,樵夫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却听陆潇朗声道: “大叔,若是以后你听闻紫阳山上出了个大侠,把这山上的山贼赶跑了,那个人可能就是我。” 樵夫眼看劝不住少年,只得摇头作罢,又听得远方陆潇又说了一声: “哦,对了,大叔,我叫陆潇!以后会是大侠哦!要记住我啊!” 樵夫放眼望去,陆潇早已隐没在山林之中了,他也歇息了够了,正要挑起砍好的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立身大喊: “小道长,上山盗匪横行不说,又有野兽出没,小道长你要保重啊!我就住在山脚下向西走五里的黄家村,要是小道长找不到老神仙可以来找我啊!” 那樵夫凝神听那少年人有没有回答,却是听完了自己的回声,也没有等到少年人的回答。 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提起柴担子,挑着柴下山去了。 第八章 紫阳派 却说那陆潇分别了那樵夫,一路向着紫阳山山脉的主峰行去。 这紫阳山山脉算不上大,但也是有大小七八座山峰绵延十几里,那主峰肉眼可见的伫立着,可古语有云:看山跑死马。 那陆潇自小亭处歇息过后便一鼓作气行了两个时辰去还是没有到达主峰,他暗啐一句: “看山跑死马,古人诚不欺我啊!好在已经只剩一座山峰了,不过那樵夫说紫阳观已经被山贼占了去,看来我得小心些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陆潇出现在了紫阳山主峰的半山腰上脸色凝重,还没见到紫阳观,他就被这群山贼的暗哨拦住了去路,绕过无数暗哨明哨,绕了一圈也没有寻到该如何上山。 他又不敢和这群山贼硬碰硬,或者直接和山贼商量安置师父骨灰的事,他虽然年纪小,却是没有这么天真。 坐在原地又是暗暗思忖: 此番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来到紫阳山,送师父遗骨回归师门难道就这样算了? 师门?这群山贼这样明哨暗哨的把守紫阳观怕是已经把紫阳观经营成了老巢,师门中人若还在这紫阳山脉,也绝计不会在这紫阳观的,那我又该何处去寻师门中人呢? 他抬头看了看着紫阳山,又看了看这绵延的紫阳山脉,细细想来: 我自东边群山过来,没有遇到师门的人,若是师门的人还在紫阳山,应该是在西边群山之中才是!他回头看看紫阳山主峰,又朝着西边的山峰去了。 又花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经渐渐要暗了,紫阳山愈加的冷了,陆潇心下也是焦急不已,在这霜寒露重的山上过夜可不是开玩笑的。 冷就算了,还有野兽出没,听说冬天,山间野兔什么的活动都少了,猛兽都饿的极瘦。想到这些陆潇也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许是老天爷发了善心,不久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石碑上书三个大字:紫阳派!陆潇大喜,加速行进。 果然看见一个道童打扮的少年人正在清扫一个小牌楼下的枯叶,那小牌楼也是上书三个大字:紫阳派!那小牌楼虽然小得可怜,这三个大字却是书的苍劲有力,笔走龙蛇,一副仙风道骨的好字啊! 陆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是听那小道童略带颤抖弱弱的问: “你......你是何人?你来做什么?” 陆潇找到紫阳派心情大好,微微一笑回答: “我来紫阳派有紧要的大事,你去和掌门通报一下。” 那小道童闻言,全身一震,扔下扫把,拔腿就往远方的一个道观跑去。 陆潇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却还是沉浸在找到紫阳派的喜悦中,徐徐往道观门口走去,却见这道观不算大,甚至有些破旧,仔细看来还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有说不出来哪里别扭。 他还待仔细观察道观,却是从道观婆婆索索发出一阵声响,眨眼间从里面跑出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道士,一下就把他给围住了。 陆潇吓了一跳,还想问为什么要围住自己呢。 没过一会从道观里缓缓走出了个五短身材的中年道士,头带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一根木簪子别住,身着一身玄青色的道袍。 那中年道士从门槛跨出目光落在陆潇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陆潇本待说话,却见道观又跑出来一人,却是方才扫地的小道童,那中年道士不和陆潇说话却是劈头就给了那小道童一个爆栗,道: “一个十来岁的小叫花子而已,你慌什么慌?害得我如临大敌一般,哼!” 那小道童却是委屈的撇撇嘴,嘀咕一句: “我也只是说,有人说要找掌门嘛,您就自己冲出来!” 其声若蚊虫,几乎无人能听到。 陆潇见此情景虽然吓人一大跳,却也只能强鼓起勇气问: “敢问这位道长可是紫阳派掌门?” 那中年道士气还未消,瞪了陆潇一眼,说道: “掌门?你一个小叫花子,来我紫阳观,上来就要见我紫阳派掌门,把我紫阳派当成什么了?要饭去别的地方要,贫道没时间与你戏耍。” 说罢竟是要拂袖而去。 陆潇脾气再好,听了他的口气还是有几分不悦,却还是知道了这确实是紫阳派道门所在,也是整肃的道: “我要见紫阳派掌门,有要紧的事,还要劳烦道长通报!” 那中年道士脸色更是不好看了,回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你找掌门有什么事,便说来与我听罢。” 陆潇淡淡的道:“你是紫阳派掌门吗?我只与紫阳派掌门说。” 那中年道士闻言更是大怒,疾步探手就要抓住陆潇的肩膀,陆潇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就在那中年道士将要抓住他肩膀之时,陆潇竟是身体一沉,方才堪堪躲过了这一手。 那中年道士大惊,却是暗道这小子居然是个练家子,他却是不知道陆潇也是吓破了胆,他在躲过了中年道士探手之后也是暗道侥幸,两人不由得又相互打量了一眼。 还是中年文士从惊愕中回转过来,冷冷盯着陆潇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掌门做什么?” 陆潇心知不能再起冲突了,自己还有正事呢。心里厌恶这中年道士也只能好好的回答到: “我寻找紫阳派掌门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还请道长通融一下。” 中年道士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叫花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陆潇此时也是沉下脸去,脸色凝重的说: “我说了找紫阳派掌门有急事,你不是紫阳派掌门便好好的通传!何必在此刮燥?” 中年文士闻言大怒道: “你说什么?小叫花子,竟敢在此放肆,真是岂有此理!吃我一掌!” 陆潇说完那番话,也心知自己还是鲁莽了,便是凝神看着那中年道士的反应。 听那中年文士吃我一掌的话着实吃了一惊,眼看着那中年道士一记无处可躲的大掌击来,陆潇不由得连连后退的好几步。 就在那记大掌就要击在陆潇身上之时,从道观里传来一声:“师弟,不可!” 第九章 天云道长 那中年道士听那声“不可!”竟还是直打在陆潇身上,掌劲才稍有些回缓。 却说陆潇被打了一掌,好在一路疾退,又加中年道士掌劲回缓,却也是跌倒在地,眼冒金星。 待回头看,却见那道观门口又多出了一个清瘦的道士,那道士却是没有混元帽,只是发髻同那中年道士一般用一根木簪子别住。 他还待观察这道士,那清瘦道士却是关切的问他: “小兄弟,你没事吧?” 陆潇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瞟了一眼中年道士,又看向了他,淡淡的回答道: “我没事,他那三脚猫功夫,还伤不到我!” 那中年道士,方才大怒出手,却也见他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只运起一分真气,又加掌门师兄喝止,还回缓了几分力气,却听陆潇还要出言讥讽,登上不由得火冒三丈。 又要出言呵斥他:“你......” 那清瘦道士却道: “师弟,你伤人已是不对,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便不要再多言了!” 说完却是大声咳嗽起来。陆潇望着那个咳嗽的清瘦道士,想起另外一张脸,也是如是的说上几句话就咳嗽个不停。 那中年道士一脸不忿,却终是不再多言,只是撇过脸去,显然是余怒未消。 那清瘦道士却是咳嗽个不停,这时陆潇才仔细的看看这清瘦道士。 却见他一身紫色道袍,身形清瘦,留着山羊胡子,约莫五十来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细看他脸上却是面无血色,眼神之中也多有疲惫之色。 陆潇正打量他,他却看陆潇没事的样子,还在打量着他,止住咳嗽后说话了: “小兄弟,让你见笑了,我师弟生性鲁莽,伤了小兄弟的话,贫道在此赔个不是,若是小兄弟伤的重了,还请在我紫阳观养好伤再走。” 陆潇见这紫阳派总算有个能好好说话的人了,却是不再揪着中年道士伤他的事不放,回到: “老道长,我没什么事,我是来此是有要紧事来寻找紫阳派掌门的,还请老道长通传一下。” 这回却是那扫地的小道童急急开口了:“这便是我们紫阳派的掌门——天云道长啊!” 那天云道长闻言抚须而言:“却不知这位小兄弟寻我有什么事?” 陆潇听闻这清瘦道士正是紫阳派掌门大喜过望,正要说明来意,却又看了看场中众人又是露出一番犹豫之色,那天云道长看他犹豫便道: “你若有重要的事,不方便说,便与我进来说罢。” 说完便回身往道观走去,陆潇一听,正合我意,急急的跟上天云道长而去。 陆潇进得道观,却听道观外中年道士吼道: “还大眼瞪小眼干什么?都没事做是不是?小心我罚你们三天不吃晚饭!” 之后便听外面悉悉索索的想来是众人作鸟兽散了。 陆潇也不去理他们,跟着天云道长走入一个安静的厅堂中,厅堂不大,却是透着一股古朴和道家的玄妙,堂中间还挂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的道士画像。 那天云道人坐在堂中,又引陆潇坐下,才不疾不徐的说: “这里四下无人,小兄弟,你可以说找贫道有什么事了。” 如此,陆潇终于找到了紫阳派掌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沉吟一番后才正色道: “掌门,我是紫阳派宋长天座下弟子陆潇,此番来寻掌门就是想安置师父遗骨。” 说罢,解下自己的包袱打开,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那天云道长只听他说话便是惊得不轻,又见他拿出一个盒子,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又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对陆潇道: “宋长天?我紫阳派何时有过这样一位道长?” 陆潇闻言也不诧异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在三十多年前就被当时广成子掌教真人,逐出紫阳派了。所以,掌门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字也是很正常的。” 那天云道长闻言又是一惊,这个小孩子的师父竟是师祖座下的弟子,还被师祖逐出师门了,过后又是疑问的道: “既然你那师父为我祖师逐出师门,今日你又何必寻来我紫阳派,说什么安置师父遗骨的话,看你谈吐也是个知书达礼之人,岂会不知道逐出师门便意味着此人的一切,已经和我紫阳派已经毫无瓜葛了?” 那陆潇仿佛知道天云道长会有此一问一般,神色一丝不变,不疾不徐的回答道: “掌门真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我师父会被广成子掌教逐出师门不是因为我师父做错了什么事,相反其中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云道长听他说其师会被逐出师门还有隐情,他虽然不是什么喜欢窥探隐秘的性格,但事关师门,他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什么天大的秘密?” 这时陆潇却不似之前般淡定自若,虽然知道四下无人,却还是环顾四周,见确实没人,才身子前倾向天云道长那边探了过去,才用只有他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师父被逐出师门是因为广成子掌教要他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天云道长急急的问。他只感觉这个少年人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说出来了。 陆潇沉吟一番,许久才吐出了一句话: “广成子掌教要他在被逐出师门后,去做......魔教......卧底!” 他话说的轻,听在天云道长耳中却如一声惊雷当头劈下,直震得他忍不住一个颤栗,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瞪大眼睛望着陆潇,那陆潇竟也是接着天云道长灼灼的目光毫不避讳。 天云道长深呼吸几口气,神色恢复不少,心里对于这段师门隐秘却还是惊骇莫名,良久,才压低声音问道: “既然是做卧底,却如何没有约定何时回归师门,以至于要等到三十多年后身死道消之后才回归师门?” 陆潇也是轻声回答道: “当时师父被逐出师门,凭借他老人家的本事,花了几年时间终于卧底到魔教支派——白莲教中,本来三十年前正魔大战,师父已经把白莲教起事的地方放出消息来了。 只是事到最后,却是发生了变故,白莲教起事地点被换了不说,紫阳派和正道伏击白莲教的地方反而被其他魔教支派伏击了,之后师父随白莲教众远遁大山之中,师父心系师门,又无可奈何,只得伺机而动。” 他讲到这里看了看天云道长,却见天云道长正无比震惊的望着他了...... 第十章 往事 陆潇望着天云道长,自己说的往事令人唏嘘不已,或许天云道长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件事吧? 天云道长见他望着自己,心知自己的反应吓住陆潇了,可他实在是被陆潇的话勾起了回忆。 却是又引起了一阵咳嗽,知道他不理解,待咳嗽止住,强自收敛神色,才悠悠的告诉他: “三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师祖带着门派中近一百的高手同一些武林同道伏击白莲教,却反而被魔教中人伏击,一场大战过后,我紫阳派......无......一人......生还!” 说到这,天云道长还是忍不住又簌簌得留下泪来。 堂中一片沉静,陆潇此时也被天云道长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天云道长又重新擦干眼泪说道: “一夜之间,紫阳派从一个蒸蒸日上的道门大派变成了尽是老的老,小的小的门派,我师父玉阳子因为是师祖座下唯一剩下负责门中事物的弟子,索性活了下来,还被推举成为了掌门。 他老人家一夜之间失去了最亲的师父和师兄弟,年四十多便是慢慢的变成了一头银发.......” 这天云道长说起他师父也是一阵神色黯然,这回却是不停歇,擦了擦眼泪继续给陆潇讲到: “我师父玉阳子接任掌门以来,多有魔教妖人来我紫阳观窥探,为的便是我派镇派秘籍——《紫霞神功》,我紫阳派历来将《紫霞神功》作为掌教真人才可习练的门派高深武功。 在师祖伏击白莲教之前却没有把《紫霞神功》传于我师父,我师父玉阳子心知师祖当时早已将《紫霞神功》传于另外一位资质最好的师伯了,不过那位师伯却是在那场正魔大战中也不幸遇难了,镇派武学《紫霞神功》也就此失传了。” 那天云道长说起自家门派的《紫霞神功》,唏嘘不已,脸上难掩的都是门派凋敝的哀伤。 这时,陆潇却是摸摸搜搜的从那个破旧的包袱里又拿出来一物,那却是古朴的一本书,上书三个大字——《紫气诀》。 天云道长望着那本古朴的书却是惊骇的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这个有些过于成熟过于坚毅的少年的脸,他实在给了他太多震惊,太多惊喜了。 这本《紫气诀》,虽然不如镇派武学《紫霞神功》那般神妙,却也是一本相当不错的内功心法,最重要的是,这《紫气诀》是习练《紫霞神功》的引子,只有习练过《紫气诀》的人才有可能练好《紫霞神功》。 由于紫阳派对外对内都宣称紫阳派镇派是《紫霞神功》,而练《紫霞神功》的只有历代的掌门,故而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有《紫气诀》这门内功心法。 天云道长的双手颤抖的接过了《紫气诀》,捧在掌心,右手慢慢的摩挲着抚摸着这样的一本《紫气诀》,仿佛手上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件美玉,那陆潇却道: “这本《紫气诀》想来掌门比我更知道它的重要性,师父潜伏白莲教三十多年,从未暴露行迹,只是听说其中有个魔教妖人得到了一本《紫气诀》,师父决定夺回《紫气诀》,所以渐渐暴露了身份。 幸亏师父发现的早,夺了《紫气诀》,逃了出来,却是一路被追杀致死,终是没等到回归师门的那一天,便葬身魔教妖人之手!他生前一再嘱咐我,他的遗骨能不能回归师门不重要,一定要把这本《紫气诀》送到现在的紫阳派掌门手上。” 说完陆潇也是想起了那个日渐清瘦的老道士悲戚欲泣,泪眼渐渐朦胧了。 说完却是二人都各怀心事,许久都不再说话。 直到陆潇从回忆中惊醒问道:“我上山时,去到了紫阳山主峰上,那上面的紫阳观被一群山贼所占,这是怎么回事?” 天云道长听他问话又是一声长叹道: “说起来,这也和本门的《紫霞神功》大有关系的,我们紫阳派与武当一样,同是全真一脉,加上我们和武当也是同仇敌忾,共御魔教,这便相互之间多有走动,两派的关系十分亲密。 自三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后,伏击白莲教之战由我们和几位武当的高手担任,没想到事到临头我们竟是被反伏击了,我紫阳一脉高手尽丧,武当的几位高手也没能幸免,自那以后武当与紫阳派便形同陌路。 那时我师父还不理解,原来却是因为宋师叔的情报出了......问题......” 说到这他看了看陆潇,见他听得入神,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接着道: “后来不断有魔教妖人来我紫阳派盗取《紫霞神功》,连伤我紫阳观高手,甚至连平日得罪的仇家也知道紫阳派没了高手坐镇不断寻衅滋事。 我师父玉阳子向武当求救,武当却视若无睹,现在想来却是怪我们害了那些武当高手了,但当时我师父气恼,便不再与武当来往了。” 陆潇听了半天也和这些山贼没什么关系,接着问:“紫阳派和武当派的事情自然是有误会,以后更是要澄清的,但这些和山贼又有什么关系?” 天云道长也不急着解释,却是按下话头说: “你且听我说完,师门危急,我师父玉阳子便请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来相助,没想到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过后,前后竟是迁延了几年,这些江湖朋友极重义气,便也住在紫阳山住了几年,日夜守护紫阳派。 我师父对他们也是千恩万谢,待所有危机解除后,师父他宴请了众好汉后便言道,紫阳派的危机已解除,感谢众好汉的话,让他们愿意在紫阳山的便留在紫阳山,有别的事情便可以别过了。 那之后有的好汉便从此下山了。有的便留下来继续住在紫阳观里。” 陆潇还是没有听到山贼的事情,却是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接着凝神听着,却听那天云道长说道: “刚开始还没什么,只是慢慢的,有人觉得为了紫阳派的镇派武学打打杀杀了几年,身边的朋友有的都丧身紫阳山了,心里有些不平衡,渐渐有人提出要看看这用性命来守护的《紫霞神功》。 我师父说他也没有《紫霞神功》,事情传出去,之前下山的很多好汉听了风言风语,以为像那些留在山上的人有机会学习《紫霞神功》,便是又回返紫阳山,甚至很多没有守卫过紫阳观的人也来凑热闹了。” 陆潇听到这,不禁是为紫阳派的命运多舛大感唏嘘。 第十一章 商议 天云道长却是不看陆潇反应,悠悠的接着说道: “这些人,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又有守护紫阳观的事情在前,一时间,不论有没有守护过紫阳观的人,要起《紫霞神功》来都趾高气昂,仿佛那《紫霞神功》是他们应得一般。 这些人里龙蛇混杂,在江湖上混,损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厉害,歪理一套一套的!” 他又接着说道: “但莫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没有《紫霞神功》,就算是有我师父也绝计不会交出去,何况我师父真的没有《紫霞神功》,又如何能给得了他们,多次言语冲撞之后,终于是打起来了。” 陆潇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却还是心下黯然,天云道长好像誓要将这前因后果讲清楚一样,也不看陆潇,接着说: “他们人多势众,加上江湖上不断有牛鬼蛇神加入,双方几番大战后多有损伤,就连我师父也是伤的不轻,很多人已经渐渐相信我们手上没有《紫霞神功》,就在偌大的紫阳观里下功夫,反而找到了不少财物和其他武学典籍。 一时间他们之间又发生了无数的内斗,我紫阳派连紫阳观也丢了,只得将大家转移到现在这座朝阳峰,原本我紫阳派的道场——紫阳观也变成上演无数惨烈厮杀的舞台了。” 他似乎也被这样一段的回忆折磨的不轻,痛苦的回忆后接着说: “我师父自从接任掌门以来,连年与人争斗厮杀,一身伤病无数,十几年前便羽化仙去了。 他告诉我,那些当年参与守卫紫阳观的好汉们多半走的走,死的死,伤的伤了,我们不欠现在这些恶匪什么了,他命我一定要伺机将紫阳观夺回来,最后终是含恨而死。” 说到恩师仙去,天云道长也是不禁黯然,陆潇也是快听不下去了。 却还是打起精神来细细的这些年来紫阳派的变迁在脑中不断的回想,却是又听那天云道长接着说到: “我师父羽化之后便由我接任掌门之职,那些恶匪听闻我师父他老人家羽化升仙了,便又开始向我紫阳派挑衅,虽然都被我打退了,但那些恶匪却是逐渐发展壮大,成了气候!” 他又接着说道: “十几年来,我打退了无数前来挑衅的恶匪,也发了几次狠,终是把这群贼子打怕了,近几年来我们只在这朝阳峰上修行,倒是互不妨碍。 但自己也和我师父他老人家一样落下了一身的伤病,功力早已经不如从前了,每每气血激荡之下,便要咳出血来。” 仿佛是要验证他这番话一般,说完他便又咳嗽了起来,又说道: “贼多势众,如今更是成了气候,而我紫阳派却是日渐凋零,不复往昔啊!我天云对不起祖师爷啊!” 陆潇早已经看出来这天云道长有旧伤在身,闻言也是安慰道: “掌门不必忙着悲伤,此番我带回的《紫气诀》便是我紫阳一脉复兴的开始啊。 我听我师父说,《紫气诀》虽然不如《紫霞神功》那般神妙,却是一门有培本固元奇效的道家内功心法,治愈掌门你多年伤病的方法或许就在这《紫气诀》啊!” 天云道长惊讶道:“当真?” 陆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点点头他又接口道: “我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这样说《紫气诀》的,应该是没错的。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给我师父他老人家正名,迎他回归紫阳派,这却是要掌门真人支持的。” 天云道长大喜过望,但也知道陆潇说的这事并不是小事,沉吟了许久,突然对陆潇道: “此事非同小可,你且先在此休息,晚些时间我便召集师弟们商议此事。” 说完便是带着《紫气诀》出得了厅堂,只留下了陆潇一人在堂中。 他默默的回想了天云道长的话,不由得为紫阳派和师父的命运感慨不已,又想起他自己离家一路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这紫阳派,还以为真如师傅所说紫阳派家大业大,自己可以安心在紫阳观中修行呢? 恩?师父离开门派三十多年,就没有打听过门派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门派已经没落了?哎! 不过他又想起那张谆谆教诲许多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和他交代认真的一张脸,心里是决计无法想象他知道了门派的事情,会是怎样的想法! 不管怎样自己都蒙受师父传道的大恩,事已至此多想已经是无益了。 此时,厅堂中四下无人,他听得这天云道长说的紫阳派这几十年来的遭遇,十分烦闷,心中郁结,便是走出堂中去。 却是见这观中只有一只大鼎插着几支残香,围墙之上已经长了不少苔藓,墙体甚至有不少墙皮脱落而下,靠着外面的两角各有一棵大柏树苍翠挺拔的伫立着。 柏树下的是先前在外面的打扫的小道士,看到陆潇竟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复又低头认真的打扫起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即将渐渐的沉下去,原来他来时正是正午,和天云道长一番交谈下来竟是要入夜了。 已经他望着这个半旧不新的道观,时不时有几个小道士路过都要偷眼看看这个不速之客,陆潇此时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阳洒在这座道观,所有人都是这般不疾不徐,一切都是这般安静,这般静谧,却有谁知道这座道观,这个门派经历了什么呢? 晚些时候,有个年轻道士来引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说是掌门有请。 陆潇跟着这人到了一个大殿,门口挂着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紫阳殿。到得场中却见上首端坐一人,面目清瘦,着紫色道袍,正是紫阳派掌门天云道长。 天云道长端坐上首,丹墀之下却是按顺序站着一排道士,为首之人正是打了他一掌的中年道士,其后还有几人。 陆潇只是扫了一眼,心里也犯嘀咕: 这是干什么,这么大的阵仗?天云道长见他被那年轻道士引进大殿。 淡淡的一声响起: “清风,我与你几位师叔,与这位小兄弟有些话要问,你且下去罢!” “是,师父。”那弟子缓缓退出大殿。 第十二章 质问 紫阳殿中,众人都不说话,好像既有默契一般的等着那个叫清风的道士脚步声小了,此时只有殿中的明灭不定的灯火不断跳动着。 陆潇见那叫清风的年轻道士走远了,向上首的天云道长微微点头道了一声:“掌门”。 又是对着中年道士微微点头:“众位道长!” 坐在上首的天云道长见他和众位见过了礼,也是微微一笑的对他说: “小兄弟,你今日和我说的事和你所托之事,我大致都与我众位师弟都说过了,只是你所说之事大都是转述,而我又只听了个大概。 我众位师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有些细节要问询与你,小兄弟你便代我告知我众师弟一二,可好?” 陆潇点头回答道:“自然可以。” 又回头问众道士:“不知各位道长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但讲无妨!” 那站成一排的道士,相互看了一眼,终是那个为首的中年道士出列向陆潇行了一个道礼淡淡的道: “今日,出手伤了小兄弟,贫道张劲松给小兄弟赔个不是。” 他也不待陆潇回答,复的又说: “今日掌门师兄突然召集了我等众师弟,言说小兄弟的师父乃是我派三十多年前安插在魔教中的卧底,是也不是?” 这个张劲松开始还是淡淡的说,说到后面却是加重了几分语气,不知道是对魔教的忌惮还是对陆潇的针对。陆潇却是不管其他。 立在场中淡淡的说:“是!” 张劲松复的又问: “你说的那人我等与掌门查阅了我派的《紫阳山门志》,怎么却没有此人?” 陆潇闻言一惊,原来是怀疑我,又想起自己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几个月来跋山涉水,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没落的紫阳派,这些老道士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是冷冷的回道: “这位道长,我师父他老人家被安排进入魔教卧底,师祖他老人家为了安全起见把我师父从那个什么《紫阳山门志》除去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众道士闻言,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只听张劲松又是复问: “好,这般解释倒也说的过去,那我再问你,你那位师父卧底在魔教中几年后爆发了正魔大战,且不论结果如何,大战之后为何不回归山门?还在魔教中一呆就是几十年?” 此言一出,满堂皆以为然,剩下几个道士也是纷纷暗自点头,陆潇知道自己一定要解释清楚这些事,但又气恼这道士咄咄逼人不说还有意指摘师父。 这般一想语气便更是冷下来说: “我师父当时不过二十来岁,放出白莲教起事地点消息后,却不想白莲教却换了地点,对于教中弟子的管教也是突然严格起来,我师父不敢胡乱行动,一路随白莲教众再另一个地方起事后,远遁苗疆大山里。” “远遁大山?便放任我紫阳派高手尽丧魔教之手不管了?” 那张劲松却是怒吼出这一句。 陆潇被他吓了一跳,却看众人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再看上首坐着的天云道长,虽然不似众人眼中的精光,也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心知今日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连自己也走不出这大殿。 他沉下心来,反而是静静的看着张劲松,回答道: “我师父当时并不知道紫阳派的情况,他当时自顾不暇,白莲教中仿佛知道自己教中出现了问题,想尽了各种办法要抓住这个内奸,我师父几次也是惊险的经受住了他们暗中的考验。 后来时局稳定下来,但白莲教早已在苗疆大山里休养生息,不再向中原走动,关于那次正魔大战的结果我师父也是好几年后才渐渐清楚的。” 众人听着陆潇的话,眼睛里的狐疑之色却是不减半分。 却听陆潇又缓缓的说: “我师父他回想正魔大战的结果,对于自己白莲教突然改了地点之事一直追查,才发现此事并不简单,他隐隐觉得......” “觉得什么?”张劲松和另一位心急的道士竟异口同声的问道。 “觉得,在正道之中也有一位卧底,而且在正道中地位不低。”他坚定的说到。 “嘶......”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包括天云道长也竟是不曾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他与陆潇说了下午话,回去就召集众位师弟商议此事。 大家知道了开始也很高兴,毕竟经过了这几十年,门派凋零若此,连香火也快断了。 后来这张劲松师弟只冒出来一个问题便开始了众人胡乱的猜想,他说不如先查查《紫阳山门志》。 一查之下果然有问题,之后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在众人之间发酵,连天云道长也产生了怀疑,便有了紫阳殿中的事。 他也是心急的问:“那后来如何呢?” 陆潇却是又道: “我师父虽然没有发现此人是谁,但是在白莲教中却是隐隐察觉有这样一个人在,所以他打算继续留在白莲教中查出此人,但最后也没有查出此人,又遇到了许多事。 白莲教教主李洵死后,白莲教四分五裂内斗不止。我师父正好借此机会爬上白莲教更高的位置,挑起更大的争斗,直到上代白莲教教主李勤统一了整个白莲教,白莲教实力也慢慢恢复。”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等魔教隐秘,听到这已经是聚精会神,又听陆潇继续说: “两年前,上代白莲教教主李勤也死了,白莲教再次内乱,我师父如法炮制,却不曾想有一位白莲教中长老无意中透露出了《紫气诀》的事情。 他惊骇莫名,暗自发誓要夺回师门秘籍,可是夺回《紫气诀》不久后,他的身份彻底暴露,一路逃遁想要赶回紫阳山。” 他说到这里再看看众人,深吸一口气又道: “我师父逃至河阳镇的一座破庙里已经是身负重伤,命不久矣了,他......遇见了我,收我为徒,教我武功,又命我来紫阳山告知紫阳掌门的此间种种。他只做了我三个多月的师父,就仙逝了。” 说到这,他不由的想起那张总是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脸,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 第十三章 玉阳子 还是在紫阳殿中,众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这个微微啜泣的少年。 天云道长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觉得这少年人早熟异常,为人处世,言谈举止无一不透着成熟老练。 但谈起自己的师父,竟也是如此至情至性,终究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又想起自己当年,看着自己的师父在无数江湖人士的威胁下保全紫阳派。 之后把紫阳派搬来朝阳峰,打退无数强敌,自己服侍在塌前总是端一盆清水进师父房间,出来时已经是一盆血水了。 是的,他想起了他的师父玉阳子,他回忆起了那个从高大威猛的师父,却因为无数内伤外伤渐渐变得有些瘦弱,又渐渐变得佝偻,最后瘦的没了人形了,还依然挡在紫阳观门前的老道士。 他始终没有让一个敌人进入朝阳峰的紫阳观,直到......倒下了......也没有。 玉阳子在无数次的打斗中收获了无数内伤外伤,天云道长认为自己的宿命就是像师父那样守护紫阳观。 也像自己的师父一样守护着紫阳派,也像师父那样一身内伤,他甚至早已经打算了就和师父一样用生命来守护紫阳派。 此时场中只有陆潇的微微啜泣声,众人且是不发一言,只有张劲松依然盯着这个啜泣的少年人,冷笑到: “既然,他只做过你几个月的师父,你便甘心背井离乡,抛弃父母亲人、踏上这危险无比的江湖路?你可只有.....额十一二岁啊,你......便也不怕吗?” “张师弟!”天云道长急和一声,却是带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张劲松赶紧向上首微微一低头轻声说到:“掌门师兄,我也只是觉得事关师门,不得不谨慎啊!” 陆潇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被激怒了,冷冷的说到: “张真人,我虽然还没有入紫阳派,却结结实实的是我师父收下的弟子,你我也算是同出一脉,为何竟是如此咄咄逼人,一再怀疑。 我师父为了紫阳派蛰伏魔教三十多年,最后为魔教所害,至死也没能回归养他育他的紫阳观,还一再嘱咐我,就算他老人家的骨灰无法回到紫阳派,也要把师门秘籍送回来,他老人家为了紫阳派倾尽一切,不容你这等小人诬陷。” 张劲松复又疾言厉色的发问: “事关门派存亡,不得不问清楚,你师父三十年前不回门派莫不是被魔教妖人洗了脑弃明投暗,不然怎会不回来?甚至那放出来的消息是真的被人知道了,还是故意放错......” 陆潇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张劲松也被这个一直安安静静说话的少年这番怒斥吓了一跳,还待与他继续争辩却听天云道长顺好了气朗声说到: “张师弟,不必再说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又慢慢走下丹墀,转过头的对着众师弟说道: “这位小兄弟所说的事相当隐秘,也与我所知的事情吻合。我紫阳一脉立派以来已历几百年,各脉旁支发展暂且不论。 我紫阳派近几十年形势每况愈下,如今连紫阳峰上的紫阳观也被贼人霸占,说来还是形势比人强,这位小兄弟和他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师叔......” 众人听他说“师叔”便知掌门对此事是什么态度了,陆潇终于是又留下泪来,却又听天云道长说: “师叔他为了紫阳派蛰伏魔教三十多年,与魔教妖人周旋了三十多年,死后还记挂着门派秘籍回归我紫阳派,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等已经将这紫阳一脉经营到这般境地,却还有什么脸面将一位为门派付出师叔拒之门外。” 他又转过头对张劲松说到:“张师弟,我知你心细,也一心为了我紫阳派着想,但再问下去便是伤了自己人的心了。” 张劲松点头应是,眼睛却是偷偷瞟了陆潇一眼,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天云道长又是接口道: “我紫阳派人才凋敝,门派没落,连紫阳观也被山贼盗匪抢占了,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有这位额......陆潇......额......小师弟将宋师叔遗骨送回山门,又有师叔追回的师门秘籍《紫气诀》,想来,便是我紫阳派复兴之吉兆啊。” 众人不解,这《紫气诀》是为何物? 天云道长只得补充说明: “《紫气诀》或许大家不曾听说,这是一本《紫霞神功》的入门心法,外人只知道《紫霞神功》神妙,却不知只有练好《紫气诀》才有可能练好《紫霞神功》,此事只有我师祖这一脉的核心弟子知晓,所以这小兄弟的身份应当无疑。” 此时陆潇却是接口道: “掌门真......额师兄,关于《紫气诀》,我还有一事要禀报掌门。” “哦?何事?”天云道长问。 “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夺回《紫气诀》之后,为了在魔教妖人之间更好的周旋,未禀报师门,便擅自学习了《紫气诀》内功......” 陆潇缓缓的又说道: “后来,遇见了我,收我为徒,还将此功法传授与我,还请掌门降罪。” 说完却是向着天云道长双膝跪下了。 听得陆潇之言,大殿之上又是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 那张劲松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立刻瞪着一双牛眼对着陆潇喝到: “好一对胆大妄为的师徒,你可知偷学师门不传之武学是江湖大忌,又可知该当何罪?” 又是转过头来对天云道长说: “掌门师兄,这贼子竟然偷学我紫阳派掌门才可习练的门派秘籍,还有他那个师父更是胆大妄为,依我看他那师父在魔教窝里待久了,早就是魔教妖人的做派了。” 忽的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又惊恐万分的大叫道: “莫非,他那师父三十年前就已经弃明投暗,背叛了师门,引我紫阳高手掉入魔教陷阱之中,三十年后派个弟子来我紫阳派中酝酿更大的阴谋。” 他终于把这一番话说了出来,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背后竟是这样的吗? 天云道长也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蹙着眉头,狐疑的看着陆潇,这个突然出现在紫阳观的少年确实很奇怪,他方才被陆潇的话联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他相信有这样风骨的人绝对是正派人士,但他听张劲松说的吓人,也不由得再次回想起这少年说的前因后果了。 他正在想着,陆潇却是气的没法好好听下去了,可他却是一时找不到反驳张劲松的办法,只得: “你......我......”他也是噎得没话说了。 待张劲松说完,他反而冷静下来环顾众人,又冷冷的注视着张劲松,张劲松被他的寒冷目光惊住。 暗道:莫非真的被我说中了?他不知怎么的本能的不喜欢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所以对于陆潇的众多质疑也只是自己本能的猜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 此时场中却是静寂无声,只有场中的陆潇迎着众人的复杂至极的神色正在想着什么。 第十四章 紫气诀 陆潇迎着众人灼灼的眼光,片刻之后,他抱拳向场中众人行了一个道礼,同时大殿之上响起了他的声音: “各位师兄,依照方才张劲松师兄的话......” 张劲松却是冷冷的打断他: “小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敢乱讲,你若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我等可不敢当你的师兄。” 陆潇此刻却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他接话道:“ 好,那便依你之言,但是不知我若是魔教卧底,来紫阳派做什么?紫阳派连紫阳观都丢了,魔教眼线众多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吧?若是如此我来这干嘛?” 张劲松也被他这一问噎住了,强自辩驳说: “魔教妖人,岂可以常理度之?” 陆潇却是得理不饶人,啐道:“你傻,魔教的人可不傻。” 张劲松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撕破脸的直接骂人,气的牛眼又大了几分,怒喝道: “你说什么?” 天云道长却是接口道:“张师弟,你且听他说完!” 两人听了天云道长的话,怒目相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陆潇占了便宜,也不再多说张劲松什么。 还是接着说: “再有,我师父说的情况,也与掌门真人掌握的情况能够相互印证。还有,魔教要卧底紫阳派还用送来《紫气诀》吗?再有,卧底用我师父这条线索未免太多疑点了吧! 最后,掌门师兄已经表示了要接纳我师徒回归师门,我又何必再节外生枝说我师徒习练过《紫气诀》的事情呢?” 天云道长长出一口气,眉头早已经渐渐舒展了,终是缓缓的说: “小师弟说的有理,张师弟不要再说了,宋师叔和这位小师弟的身份应该不会有假,至于这《紫气诀》,其实众位有所不知。 这是我这一脉用来考较掌门继承人的武学秘籍,也是我紫阳派《紫霞神功》的前篇功法,我紫阳派如今衰败至此,我决定将这《紫气诀》传授众位,一起习练。” “当真?” 陆潇寻声望去,却是方才在殿中一直没有说话那一排道士里中的一个清瘦略带矮小的道士叫出的。 “自然是真的,何师妹!”天云道长含笑的说。 师妹?陆潇一惊,再去打量那人一眼,却是真的是一个中年女子,除了面色微白,身子清瘦些外和其他道士却是没什么区别,站在众道士一起。 此时场中却是没人理会陆潇的惊愕,都是被天云道长的决定惊得炸开了锅。张劲松沉吟一会却是说道: “掌门师兄这恐怕不妥吧?” 天云道长却道: “没什么不妥的,我紫阳派这么多年来凋敝至此,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门派秘籍丢失,如今《紫气诀》终于回归山门,若是再向几十年前那般,岂不是辜负了这《紫气诀》?” 他微微一笑道: “众所周知《紫霞神功》是我派掌门才能修习的武学秘籍,却没有说这《紫气诀》也是如此,对也不对?” 众人并不回话,先前众人连《紫气诀》的名字都没听过,又怎会听过这样的规矩呢? 他说到这又是一阵咳嗽,待得咳嗽止住,又接着说: “众位,我紫阳派复兴或许就从这《紫气诀》开始,各位日后便好生研究道法,习练这《紫气诀》。 不过,这《紫气诀》虽说比之《紫霞神功》神妙多有不如,但其中深奥也是不同寻常的精深内功心法,若有不懂的之处大可探讨一二!我这一脉许多师叔师祖穷其一生研究习练《紫气诀》,也出了许多内功高手,众位也需多加练习。” “是!” 这回连张劲松也不多话了,和众人一起应道,众人能够修习《紫气诀》这样的神妙内功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天云道长点点头,欣慰的一笑。转头看向陆潇,又看向众人,又是缓缓说道: “迎宋师叔回归山门事不宜迟,近日便进行个仪式罢,他老人家为了紫阳派,付出的实在太多了。至于,小师弟嘛,你回归山门后同大家一起修道,有什么不懂便来问我。” 陆潇点头答应。 张劲松这时却是接口道: “掌门师兄,山间修行清苦,大家平日多有抱怨俗务缠身,不能专心修道,如今有了《紫气诀》,事关门派中兴大计,不可马虎!如今有小师弟回归山门,也可将一些差事分派给他,为大家分担一些。” 天云道长皱了肘眉,还是问道: “众位师弟有没有好的差事让小师弟负责?” 众人默然! 张劲松给了身后一个道士一个眼色,那人会意只得干笑一声向天云道长道: “额,掌门师兄,我等为门派分忧,理所应当,但是耽误了修习《紫气诀》却是不美了,额,这个眼下观中俗务甚多,不过小师弟年纪尚轻,合适的差事却是不多。 不过厨房却是还差一个都厨,厨房眼下只有一个老李头,有些忙不过来。” 天云道长沉吟一番点点头,说道: “承一师弟说的是,这些年厨房都是老李一个人忙活,小师弟过去想来不用太花时间,可以专心修行。” 转头对陆潇说:“你平时便多去厨房走动走动,帮帮厨房老李吧,不过却不能误了习练《紫气诀》,有什么不懂便来问我。” 陆潇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此时,自己身上的担子都放下了,达到了目的,师父得以回归师门。 自己虽然知道这什么都厨应该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见好就收吧!以后再和那个矮冬瓜道士斗吧!他如是想到。 翌日,紫阳派举行了隆重的仪式,自然是为了迎师叔,也就是二代弟子的师叔祖回归山门了,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还有一位师叔也要回归师门,于是这紫阳观就多了一个师叔祖的牌位和一位师叔,不过这位师叔才......十一岁。 此时,这位师叔正在场中参拜紫阳派的列祖列宗的牌位,紫阳派所有的道士都在场中参加仪式,特别是那些半大的二代弟子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师叔非常好奇。 为什么他这么点年纪就是师叔了? 这是每个半大的二代弟子心里的疑问,不过他们确实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嘀咕,因为场中的仪式十分的严肃。 又是许多复杂冗长的仪式把陆潇折腾了一上午,昨日殿中的那些人又回到紫阳殿中,却是天云道长宣布要潜心参悟《紫气诀》,安排了观中的事务,主要是让张劲松担任监院,统管观中事务,好好嘱咐了一番张劲松。 倒是陆潇一阵心中叫苦,看了张劲松一眼什么也没说,又是许久才结束了殿中的谈话,他也被安排了房舍休息。 第十五章 老李 老赵 老刘 这紫阳观和一般的道观一样,一般的大事都是由几个长老商议决定,由天云道长作为掌门拍板决定所有事情。 张劲松是监院,监院之职也可以管理观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过却是帮助掌门具体安排事务,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这紫阳观一共也没有多少人,加上这些长老、杂役两名,厨子一人全观也就三十几口人。 其他的还有什么都帐、都学、都财、采买什么的都是这些长老负责的,这长老也就是当时和陆潇一起在紫阳殿中的那些道士。 包括天云道长都是紫阳派现存的一代弟子,一共六个人,不过由于陆潇的出现已经成为了七个了。 这是陆潇在厨房老李那里了解到的,老李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常年的厨房劳作让他的身体已经有些驼背了,他负责全观上下三十多口人的伙食问题,作为一个年过花甲的人确实有些辛苦。 “老李啊,这厨房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吗?”陆潇坐在灶台下烧着火,一边问道。 “小道长,小老儿一个人为全观上下做饭已经十多年了,十多年前还有些人打下手,后来都嫌弃这山间清苦渐渐跑光了。” 那老李一边在灶台上做饭一边回答道。 陆潇哑然笑道:“别人都跑了,你怎的不跑?” “小道长说笑了,我几岁便是孤儿,被这紫阳观的道长带上山,因为资质不好,没有道长愿意收我为徒,被安排在紫阳观厨房帮忙,一晃都五十多年了,却是往哪里跑去?” 老李回答道。 陆潇本是烧火无聊,与老李说笑几句,倒是没想到这老李竟然在这紫阳山上待了五十多年了,不禁讶然道: “五十多年么?那你待过紫阳峰的紫阳观吗?” 老李在紫阳观待了几十年,又怎么会没有在那边待过呢,他点头应是说: “紫阳派鼎盛的时候将近三百人,就是厨房也有近十人之多,只是后来......哎!” 说到这他闭口不言,陆潇也是不再说话。 紫阳派现在包括杂役也只是堪堪三十三人,陆潇来了之后众道士算是三十出了头,三十三口人的吃饭问题十多年来放在老李一个人身上。 之前还好,只是随着老李年纪越来越大,陆潇这个都厨说是都厨,其实就是帮老李打下手。 他年纪才十一岁,像挑水这样活计其实还做不来,饶是这样陆潇还是累的够呛,就这样陆潇还是每日帮助老李把紫阳观的两餐伙食问题解决。 这时候的吃食远远不如后世丰富,炒菜也只是富裕之家才能吃的的菜式,紫阳观多的是馒头,豆子,地瓜,野菜等等食物。 米饭这时候还不普及,至于荤腥那就更别想了,就是有时改善伙食的汤上飘着的油光,也能令紫阳观的众人两眼放光。 紫阳观一日只吃两餐,配合上这些菜式,把紫阳观的众人都养的瘦不拉几的,陆潇这才知道为什么道士们总是仙风道骨的,因为实在是吃的太差了。 陆潇不由得暗叹: 有道是穷文富武,吃这么点还怎么能练好武功呢? 特别是那些半大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基础都打得不好,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又能在武道上有什么成就呢? 想想自己也就十一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由得暗叹一声。 翌日,晨光微熹,带着浓重的初冬的寒气,在这样的山上显得更加的湿冷了! “咚.......”一个深沉的钟声响起。 “咚.......”又一个深沉的钟声响起。 “咚.......”又一个深沉的钟声响起,敲钟的老赵头缓缓的敲着大钟。 太阳还未升起,紫阳观的众人,伴着悠悠的晨钟,已经是早早的起床集合了,在三清殿上做着每日都要做的仪科。 所谓的仪科,陆潇是不理解的,一群道士有的拿着法器敲敲打打,有的拿着经书念着经文,热热闹闹的弄上半上午才算作罢。 他不知道,这却不是他看着的那般热闹,这是很严肃的道家要做的修行中的一部分。 但这一切都和陆潇无关,他不喜欢他眼中这敲敲打打吵吵闹闹的事,但他也不能闲着,他甚至比其他人起的更早,帮着老李在厨房里为众人做着早饭。 由于自己不喜欢,现在紫阳观管事的张劲松也觉得他就好好的帮老李做好饭就行,他不做仪科更好,他不喜欢这个陆潇,这是大家都看的出来的事,陆潇也乐得不要干这些事,他宁愿帮老李一起做饭。 众人用过早饭,陆潇又要帮助老李洗好碗筷,然后拿着两个食盒往道观后门走去,出了后门,穿过密林,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到后山的祖师祠堂中。 给看守祠堂的老刘头一个食盒,这个老刘头和老李一样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听老李说他比老李还大一岁。 不过这老刘头却是出了名的黑脸,他负责供奉众位祖师的灵位,不能使祖师祠堂的香火断了,大概几个时辰要在之前点的香还未烧完的时候续上,就是吃饭也不能离开。 所以陆潇当上了这个所谓都厨之后,每日都要来给他送饭。大概是守着祖师祠堂的时间多了,老刘头这人有些阴森的气质,按陆潇的话来说就是有些鬼里鬼气的。 老刘头接过食盒,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多谢道长。” 便是走进祠堂后面的一个小房间应该是吃饭去了,陆潇是现在紫阳观如假包换的“道长”,甚至还是掌门这一脉的弟子,是掌门这一脉的“师弟”。 其他的二代弟子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一声“师叔”,而老李这几个杂役见了更是恭敬的称呼“道长”。 陆潇看着这个阴森的背影隐没在白天也是很暗的小屋子里,不由得心里打颤,他不喜欢这个老刘头,不是针对他,只是他不喜欢这么阴森的气氛。 不去想那个阴森的老刘头,他看着这祖师祠堂上的众多牌位,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一个牌位上,上书“紫阳派十三代弟子宋长天之灵位”几个字。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永远对他谆谆教导的老道士,虽然他们才相处了几个月,但他无疑是陆潇最尊敬的师父。 陆潇给他上了一炷香,磕了头,然后静静的伫立在牌位前。他暗暗想着: 师父啊,我已经渐渐的习惯了紫阳山的生活,等我习好武功就帮师门夺回紫阳观,再下山为您老人家报仇,您可一定要保佑弟子啊。 细细的一炷香飘出一缕缕的烟,缓缓的飘散,陆潇提着一个食盒缓缓的走出了祖师祠堂。 第十六章 小成 陆潇出了祖师祠堂,却没有往回走,他继续往更远处走,行了不一会,到了一个断崖下。 往那山崖外看,是一个寂静无人的大峡谷,其中多有苍松翠柏等四季常绿的大树此时已经是深绿色了,又有一些已经掉光了树叶的枯树,天地一派初冬肃杀的景色。 而往山崖另一边看去,却是其中有一个可容十几人的断层存在,这个断层约莫两人之高,一丈宽,长足有四五丈。 往深处看去其中深处却有一个小木屋,陆潇行至木屋外,朗声道: “掌门师兄,陆潇给您送饭来了!” 天云道长自从得了《紫气诀》便闭关修炼这门内功,而闭关的地点就在离祖师祠堂不远的思过崖。 陆潇这个都厨,负责全观上下的一日两餐。 虽然只能给老李打打下手,但这给老刘头和天云道长送饭的任务就也到他身上了。 他每日先给老刘头送去食物,再来这思过崖给天云道长送饭。 等天云道长用过了饭,就会指点陆潇修习武功,陆潇只和他师父也就是伤重的宋长天学了几个月的《紫气诀》,很多东西都还一知半解。 甚至是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趁着给天云道长送饭的功夫,天云道长教他许多东西。 没有回答,只有陆潇的回声在断崖中回荡,陆潇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站着。 等得了约莫半柱香,木门吱呀的打开了出现一人,赫然便是紫阳派掌门——天云道长! “有劳师弟久等了!”天云道长清瘦的身影行至陆潇身旁,微笑的对陆潇说。 “师兄哪里的话,师兄闭关修炼要紧!”陆潇也是微笑回答。 天云道长含笑不语,陆潇递上食盒,天云道长收下食盒,递给陆潇一柄长剑,便坐在后面大石上用起了饭。 陆潇接过长剑,也不多问,径直走到空地,却是耍起了一套剑法,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日都要上演的事情。 天云道长每日都会教陆潇一些东西,或者是一些内功心法,或者是一些口诀,或者只是些蕴藏道理的故事,往往是天云道长前几日教的东西天云道长会拿来考较陆潇,看看陆潇掌握的如何。 陆潇舞着剑,天云道长就这么坐在大石上用着饭,竟是谁也不干涉谁。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陆潇足足舞了半柱香时间,等到将最后一式也舞完,回头去看天云道长,却是看见天云道长含笑看着他。 陆潇收剑入鞘,恭敬的问天云道长:“掌门师兄,我这落云剑法练得如何?” 天云道长含笑的反问他:“你觉得你的落云剑法如何?” 他沉吟一番低落的说道:“额?我这剑法......只得其形吧!” 天云道长不置可否,抚着山羊胡看着陆潇说: “你倒是有些谦虚了,你跟宋师叔学习《紫气诀》不过三个月时间,来紫阳山路上一个多月习练未有断绝,在紫阳山上一个多月来更是勤勤恳恳的练习。 这些时日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只花几日的时间能将这落云剑法练的这般连贯已然是天纵奇才了。” “当真?掌门师兄莫不是在诓我吧?我看掌门师兄你用饭用得津津有味,我剑法舞了一大半才看我,当我不知道吗?”陆潇调笑了一番道。 天云道长果然洒然一笑,道: “我自然不是诓你了,你舞剑还可以分心来注意我何时看你,看来更是天资过人。不过你虽天资过人,但却要知道有道是勤能补拙,天资再好也要加倍练习才是,我辈习武之人上下求索,万万不可志得意满放松懈怠。” 陆潇点头应是,天云道长老怀大慰点点头又道: “按说我那清风徒儿已然是天资过人了,按这剑法的进度来说你确实比他强上不止一筹,真是祖师爷显灵保佑我紫阳派一脉复兴啊!” 陆潇也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掌门师兄这般夸赞真是过誉了,掌门师兄你不也是习练《紫气诀》有所小成吗?” 天云道长闻言一惊,问道:“这才一个多月时间,你如何得知我习练《紫气诀》有所小成?” 他狡黠一笑,回答道: “掌门师兄,我师父曾经说过,这《紫气诀》虽不比《紫霞神功》在武学上神妙,但却是一门道家无上修身养性,培元固本的神妙功法。 掌门师兄你多年内伤在身,情绪波动之下常常咳嗽不止,有时甚至还咳出血来,近日来掌门师兄你教导我练功时竟是不见咳嗽,岂不是《紫气诀》有所小成?” 天云道长又是抚须笑道: “你果然聪慧过人,不错,这《紫气诀》却是如师叔所说是一门道家无上修身养性,培元固本的神妙功法,我练习此功法不过一个月有余,多年的内伤竟是有所好转了。” 陆潇听他承认《紫气诀》有所小成,也很高兴道: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祖师爷显灵保佑我紫阳派一脉复兴啊!” 他故意学着天云道长一样的说法,听得天云道长也是哈哈一笑,却又是轻咳了起来,虽然片刻即止,但还是吓得两人收起笑容,但两人的心情却还是极好的。 又是多说了一些话,天云道长又指点了一下他其他几日学习的内容,他便收着食盒要走了。临走时天云道长又肃然和他交代了一句: “平日除了练习我教的内容外,还可以去听听云中子师弟给弟子讲经,我这番修炼《紫气诀》才知道为何我紫阳派历来不轻传。 这《紫气诀》很多用词晦涩难懂不说,还有许多道法的内容,若不是我学习道法日久,修炼《紫气诀》进境绝不会如此之快,若是给不通道法胡乱学习的年轻弟子学习,真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陆潇也是点点头,他看《紫气诀》确实很多都看不懂,只是按照他师父宋长天的教导下练习,前面倒还好,到后面确实练习起来越来越难了。 天云道长又说道:“学习武功一道,一定要如履薄冰,若遇到不懂的地方一定要来问我,不要囫囵吞枣的学下去,否则走火入魔,气血逆行后果不堪设想。 我紫阳派不轻传《紫气诀》自有道理,你在习武一道上天纵奇才,习练《紫气诀》走了捷径,日后要学习道法,使《紫气诀》更上一层楼,更是杜绝走上歧途的可能才是。” 陆潇神色肃然,点头应是,收下食盒,徐徐退下,只余下天云道长望着他的背影喃喃的道: “我孑然半生为内伤所困,纵有《紫气诀》帮我解下伤病枷锁,凭我一人光大紫阳却是力有不逮,以小师弟的天资,或许......可以吧!” 半晌,徐徐回到木屋之中。 第十七章 道法 却说陆潇提着天云道长用过的空食盒,离开思过崖,又来到祖师祠堂,收起放在祖师祠堂香案下老刘头的食盒,这也是许多日以来陆潇与这老刘头的默契了。 陆潇实在不喜欢这个阴气森森的老刘头和这个阴气森森的祖师祠堂,赶紧拿了食盒离开了这里。 他却不知道,祖师祠堂后面老刘头的房间里却是有一双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片刻后又隐没在昏暗的房间里...... 陆潇提着两个食盒来到紫阳观中,此刻的紫阳观中,除了几个青年道士各自忙碌着。 陆潇嘴里不知哼着什么小调径直来到庭院,看见了他们笑道: “清风,给殿门刷朱漆呢?好好刷啊!” “是啊,七师叔!”那青年道士笑着答道。 “明月,清理水沟呢?有时间给我把厨房的水沟也清理一下啊,都有味道了,哈哈!”陆潇边走着又来了一句。 那个叫明月的小道士苦着脸应是,陆潇看着他的苦脸,不由得笑了。 他凭借着“七师叔”的辈分在二代弟子中倒是着实过了一把长辈的瘾。 这清风明月都是天云道长的徒弟,明月比陆潇大两岁,勉强算是个同龄人还算了,清风却是十七了,见了陆潇也得恭恭敬敬的叫声“七师叔”不敢放肆,陆潇不会端什么架子,就是说着好玩而已。 这紫阳观中现在由张劲松主事,众人都怕他,陆潇却是不怕的,他在紫阳观中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论是面对几位长老还是二代弟子他都是嘻嘻哈哈的。 只有少数时候面对天云道长会严肃一些,众人都对张劲松这个监院恭恭敬敬,只是对张劲松特别不假辞色,张劲松不喜欢他,他也讨厌张劲松。 他后来才知道张劲松要他当这都厨却是大大的坑了他,实在太累了,还不能学习道法,虽然陆潇自己也对道法不感兴趣。 不过天云道长说要想学好《紫气诀》还是要好好学习一下道法的,他这才想要改变这情况才行。 怀着心思他就不做多调笑,径直往厨房走去,路过三清殿旁边的偏殿却是听见朗朗的读书声: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 却是云中子正在给几个“小不点”道士讲经,云中子在紫阳观中负责都学,需要教导新弟子读书识字。 紫阳派许多弟子都是门中几位长老下山带回来的,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的普通民家是绝计不会把自家小孩往道观送的。 而往道观里送也大多会挑些有名的道观,不说将来孩子长大成为得道高人,就是大的道观吃的也能稍好些。 是以紫阳观的新弟子大多是紫阳派长老下山亲自收徒来的,其中甚至许多都是孤儿。 而这样的贫苦人家的孩子或者孤儿,又有几个会读书认字的呢?修道,甚至是习武无一不须会读书认字,读书认字甚至只是基础。 有悟性有机缘有毅力方才能成为得道的道士,这并不比世俗中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的概率大多少。 紫阳观乃是道家门派,虽然在武林中已经没落,在道法上几位长老的修行却也颇为高深,也是这几十年来天云道长和其师玉阳子努力的结果,也是紫阳观眼下唯一还具有几百年道家门派传承唯一的力证。 所以,天云道长在看到陆潇在武学上天赋异禀后,强调他一定要学习道法的原因。 陆潇其实不止在武学上天赋异禀,他遇见宋长天之前在镇子里的学堂里读书,也一直是学堂夫子们眼里的天赋、资质、悟性顶尖的学生。 这也是天云道长放心让他不必和众弟子一起读书认字,却要他多听听云中子讲那些他不曾学习过的经文的原因。 陆潇站在门后,望着里间正在读书的八九个“小不点”道士。 他习惯把这些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的几个年纪幼小的小道士们称作“小不点”,殿中道士并不都是“小不点”,有几个甚至比陆潇都大上几岁,而有几个却是才五六岁的样子。 “德柏,你且说说,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什么意思。” 里边传来低沉的一声,陆潇知道这是云中子的声音。 “额,这意思是说,太上老君说:祸福没有一定的门径,都是人们自己所感召来的。善与恶的报应,就像是影子紧跟著形体一样,永远都不会分离。” 一个少年的声音又传来。 “嗯,好,坐下。彩云,你且说说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是什么意思。” 云中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段话的意思是:所以天地有主管人间过恶的神明,依照人们所犯的轻重,来削减他们的寿命。寿算被减除之后,就会变得贫穷家破,经常遭遇忧愁灾难。 人人都厌恶他。刑罚和灾祸都随之而来。吉祥与喜庆都避开他。恶煞凶星也会降灾给他。寿算减完之后就会死去。” 却是一声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响起。 陆潇知道这却是那姓何的道姑的徒弟彩云的声音,姓何的道姑是个女子,其收的弟子也都是女孩子。 道士修道不分男女,只是女子修道是为坤道,男子是乾道,而外人称呼的“道姑”在道家却是没有这种说法的。 陆潇也是在犯了这个错误后,被“何道姑”白眼后求教天云道长知道的。 “不错,坐下吧,小楼你且说说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是什么意思。” 云中子的声音复又响起来。 “额,这个这个,师叔,我也知道前面两段的意思,这段我......我......” 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又从殿中传来。 “哼,不知便是不知,今晚的晚饭便别吃了。”云中子厉声道。 陆潇听了“晚饭”二字,才想自己手中的两个食盒中的碗筷还没有拿去洗呢,赶紧回了厨房。 他虽然走了,但是朗朗读书声却是依旧...... 第十八章 小灶 却说陆潇回到厨房,又洗罢二人的碗筷,其实观中众人的碗筷老李头已经洗过,只是现下老李头不在,他这个都厨大人只得自己动手了。 老李头除了忙活厨房的事,还有一个菜园子需要侍弄,就在山的另一面,离紫阳观颇有一段距离,陆潇也是去过几回的。 山间清苦,全观上下三十几口人的吃穿用度是个大问题,菜园是山上众人食物来源很重要的地方。 除了和山下村民或者和会山上樵夫猎户的交换点生活用品,还会定时下山采买点粮食。 但是上下山一次不容易,往往月余时间才下山一次,用山上采得一些药材换些银钱,来采买一些和村民们换不到的一些东西。 老李头隔几天就会在做好饭洗好众人的碗筷之后,便及去紫阳观后面的茅厕里挑上满满当当的一担人工肥晃晃悠悠的去侍弄菜园子里的菜。 陆潇对此自是避之不及的,他洗罢碗筷一般会回自己房中习练《紫气诀》,他相信勤能补拙,何况他也不拙,反而,听天云道长说资质还很好。 今日他却没有回房间,径直走回方才云中子授课的大殿中,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偷偷的听着里面的内容,天云道长告诉他要学好道法,他这也算是从善如流了。 大约是过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云中子结束了一天的授课,陆潇也随老李头回到厨房,又开始了烧火做饭,送饭洗碗的活计。 待得他又从后山回来洗好碗筷后天色已经慢慢要暗下来了。 山上条件不好,一日只得两餐,忙完这两餐,他这位都厨大人的工作便告一段落。 日头还没下山,只是晚霞已经有些霸道的占据了半边天空,紫阳观这个古老的道观,已经全部披上了一身金黄的衣服,暮时的鼓声悠悠的传来...... 此时的陆潇已经到了后山竹林里不断的跑动,穿梭,却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穿过一个小坡后,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下停下身形来,他有些轻轻的喘息,慢慢平静下来后,从身后拿出一把小锄头。 他看着竹根下的一个小洞,阴测测的笑了一下,便及刨开那小洞,约莫半柱香时间。 他哈哈一笑:“这么肥,今天可以吃的饱些了。” 他一手提着小锄头,一手提着一只如老鼠般却比老鼠大的多的动物在山间疾驰。 不一会,旋即到一个小水池旁边,这小水池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却是这山间泉水汇集而成。 陆潇听天云道长说,雨季之时上面还会有一道小瀑布流下,可以说是这朝阳峰上一景了。 不过此时却是没有瀑布的,隆冬时节山上却是雨量不多。 不过嘛,对于陆潇来说雨量不多别的可是很多的,就比如此时他手中硕大的竹鼠。 他来这紫阳观已经月余时间了,山间清苦,在吃上也不能幸免,每日两餐都是粗菜淡饭,一个月了不说荤腥,连油水也是少的可怜。 虽说他是都厨,可以给自己开点小灶,但是厨房那些东西他吃的他淡得出鸟来,他也机灵,靠山吃山,便把这山上有很多的竹鼠挖出来打牙祭。 此时的竹鼠正是吃的膘肥体壮,囤积粮食准备过冬的时候,正是山珍美味。 天色早就完全暗了下去,他熟练的用小刀扒皮去掉内脏,用树枝插起来,可怜的竹鼠被他撑的四仰八叉,活像一只风筝。 然后再把事先准备好的调料抹上,他是都厨,要弄到这些自然是不难的,准备好之后便即生好火烤上。 他隔上一段时间便即给竹鼠翻个面,看起来十分的熟练,不过多时竹鼠上已经滋滋的冒着黄色的油光,即便陆潇也是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他娘的谁顶得住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竹鼠的颜色越来越诱人,阵阵香气不断向周围飘散。 就在这时,小路后簌簌的几声小的响声响起,不一会出来一个半大的道士,还略带害羞的向着陆潇投去一个笑脸,慢慢的挪到火堆旁边。 陆潇却是没有惊讶,回了一个微笑。 此时方才那人出来的地方,却是又出来一人,又是害羞一笑,不一会又是一人,如此这般,最后火堆旁竟是做了有六个如陆潇一般的半大小道士。 “你们师父没发现吧?”陆潇轻声问道。 “小师叔,我师父他最近都很专心的练功,不会发现的。” 一个小道士轻声回答道。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附和称是,陆潇暗道,大概是练《紫气诀》的缘故,便笑道: “如此便好,赶紧吃完洗好嘴边油光,便快些回去。” “好好好!”众小道士连年称是。 陆潇欣慰一笑,拿起冒着油光还滋滋作响的竹鼠用小刀切开给众人分食。 “你的!你的!你的!你的!你的!你......嗯?你是彩云?”他一个一个给他们递着竹鼠肉,递给最后一人时却是愣了一会儿。 旁边一个小道士却是回答道:“是啊小师叔,她是彩云,她第一次来!何师叔管的紧。” 那彩云害羞的点点头,缓缓的接过陆潇的竹鼠肉,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吃了起来。她是何道姑的弟子,是个女孩子。 因为何道姑比其他道长管的紧些,她自己也比较听话,平时和和这些男孩子走的也没那么近,所以干这些勾当入伙晚一些。 又有一个道士又接着道:“哈哈,你之前都没来,小师叔烤的东西都很好吃呢!小师叔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陆潇会心一笑:“德柏,还是你会拍马屁。” 那个叫德柏的道士却是摇摇头说道:“嗯,不是马屁,是真的啊小师叔,观里几位师叔伯就你对我们最好呢!” 他此时嘴里还塞着一块没嚼细的竹鼠肉,说起话来却是呜呜啊啊的。 众人都被他的样子逗的有些好笑,但是实在没空取笑他,各自嘴里都吃着美味的竹鼠肉。 陆潇也是一笑:“德柏,你今天没吃晚饭,多吃点!” 说罢又是递了一块竹鼠肉,那叫德柏的小道士忙把最后一小块肉塞进嘴里,接过他递过来的竹鼠肉。 他今天答题通过了,背书却没通过,被云中子罚不许吃晚饭。 “谢谢小师叔,谢谢小师叔!” 德柏大叫几声,眼里尽是感激的眼神,惹得其他几个小道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德柏的那块竹鼠肉,眼里的羡慕就别提了。 陆潇对着彩云说:“没事,以后多来就好了,只要天气好我就叫德柏通知大家来吃东西,你也和大家一起吧!” 彩云还是羞涩的点点头。 她和陆潇一般大,却是生的清秀,穿着一身宽大道袍,扎着一个道家发髻带着和众人一般的混元帽,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个女孩子。 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只硕大的竹鼠再怎么大也不经这几个半大小子吃,众人也都是吃过晚饭,此时吃了,不至于夜里饿罢了,真要管他们几个饱陆潇也得累死。 众人风卷残云吃罢竹鼠,在陆潇的提醒下洗完嘴巴上的油光各自回到道观去了。 他让众人来吃东西,是看山间实在太清苦了,这几个半大小子正长身体,又都习武,没有点肉食,只靠观里毫无油水的两餐怎么支撑得住呢? 看着他们的背影,陆潇欣慰的笑了笑。 第十九章 竹筒 微笑的看着众人的远走的小路,陆潇想着:希望我紫阳派能在你们手里发扬光大吧。 他只是约了几个同他一般大小的几个弟子,这些人和他一样到了长身体的时候,正是嘴最馋的时候,岁数也不小了,有些胆子做这些勾当,在他的忽悠下,一起背着师父们来后山吃东西。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他心里这般想着。 陆潇送走众人,自己却是还不走,径自往方才烤竹鼠的火堆里加入几把大柴火,放入已经是火炭居多的火堆,只伴着少许火光的火堆缓缓的升起火苗,拿起自己的长剑又是耍起了今日天云道长指导过的落云剑法。 他轻轻提起长剑,一剑挽起,剑指当空,霍霍的把落云剑法舞了一遍又一遍。 如此这般一个时辰,他一人一剑,陪伴着他的只有那个明灭不定的的小火堆,或许还有一方映照着火光的小水池。 练完剑法,慢慢的收起长剑,扑灭已经只有火炭的火堆,向着紫阳观走去。 他却不知道,他走后那火堆旁却是又出现了一人的身影,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 陆潇回到紫阳观,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还算挺大的,这也是紫阳观没落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吧,七位一代弟子都有自己的一进小院子。 他也不例外,其他几位师兄师姐都有几个弟子,用着一进院子已经是显着有些空了,更别说他这个孤家寡人了。 不过房间虽多,能住的却不多,他的小院子多年没有人住许多房间都漏水,甚至有倒塌的迹象,听几位师兄说房子已经建了几十年了,他也是挑了一个还算安全的房间让人修缮一下屋顶便住了进来。 房间不小,不过却显得空空荡荡的,一桌两椅,一壶二杯,再就是一张古朴的大床和挂着一张天云道长的书法字,是一个大大的“道”字。 他此时却是不去睡觉也不像往常一样盘腿练习《紫气诀》,而是拿着两个竹筒一般的物什走出了房间。 此时,在另一个院子的一个小房间里却是彩云盘腿坐在床上,练习师父传下的内功,旁边还有一个小床,却是睡着她的师妹落霞,落霞比她小三四岁,平时这时候也不如她勤快早早的睡下了。 此时已经是慢慢的传来轻轻的梦呓声,正是嗜睡的年纪,也是正常。 彩云练完内功,做了一个收势,便即结束了一天的练功准备歇下了。 正是收拾床铺的时候,就在此时,她被一声轻响惊动,回头一看却是没有人,再一看大惊失色,隆冬时节本应紧闭的窗子却是被打开了。 “嗯?风吹的?还是师父?”她暗想,她住在何道姑的小院子里,何道姑收徒不多,只有她和落霞二人,院子里只有她们师徒三人而已。 她惊疑不定的向着窗台走去,轻喊了一声:“师父?” 没有人回答,她心下稍定,便即准备关上窗子,却是异变突生,从窗子外飞进来一物,她吓得惊呼一声。 这时却听“嘘”的一声,再看窗台上却分明出现了一人,正是陆潇。 他此时正是食指放在最前,一个禁声的动作。彩云瞪大眼睛望着这个小师叔,却还是没回过神来。 陆潇却是挤眉弄眼的指了指她身后的一物,她回头望去,却是方才飞进来的一物,赫然是一个半截的竹筒,不过后面却是多出了一根细线一直连着外面。 再回头看,陆潇此时笑嘻嘻的拿着一个一般无二的竹筒放在自己的耳边,她瞪大眼睛望着陆潇这个小师叔,表示不懂什么意思。 陆潇却是没理她,瞬间跑没影了。 “这?” 她望着陆潇留下的半截竹筒,不知道师叔是什么意思,缓缓拿起竹筒,却是鬼使神差的和陆潇一般把竹筒放在耳边。 “彩云,你在干嘛?”竹筒内却是清晰的传来了小师叔的声音,吓得她一把扔掉了竹筒子。 她吓得不轻,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大通! “小师叔在竹筒里?” “小师叔是妖怪?” “小师叔要干嘛?” “他......他是小师叔吗?是不是山上妖怪变得?” 她不由得想起小道士们传的神乎其神的山上妖怪的故事。 陆潇并不知道他已经把这个小道姑吓得够呛了,还在兀自的问个不停:“彩云,你听的见吗?” 彩云此时已经慢慢回过神来了,壮起胆子拿起那半截竹筒,放在耳边,又传来陆潇的一声:“彩云,你在听吗?” 饶是听过一遍了她还是吓得心突突的跳,心里胡思乱想,这回却是想: “我该怎么办?” “我要不要回答他?” “要不要叫师父?” 陆潇在外面一连问了几十句也不见回答,正兀自奇怪,难道她不会用?又说了一声: “彩云,我是小师叔,把竹筒对着嘴就可以回答我了!” 半晌终于是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你真的是小师叔吗?” 陆潇大喜,回答道:“是啊!是啊!我是你小师叔啊!” “你......你怎么到竹筒里去了?”彩云急问。 陆潇皱眉,竹筒里?什么跟什么啊!只得回答: “我没有在竹筒里,只是我的声音在竹筒里而已!” “声音在竹筒里?是什么意思啊?”彩云颤颤问道。 陆潇轻笑一声,还是对着竹筒道: “这个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用这个竹筒我们可以说话的。” “真的吗?好奇怪的东西啊!”竹筒里传来彩云的声音。 “当然是真的啦,咱们现在不是在说话吗?”陆潇道。 “哦,好吧,小师叔你有什么事吗?”彩云问。 “诶,我就是问问你,那个竹鼠好不好吃。” 陆潇神色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 他哪里有什么事,只是在这紫阳山上无聊,捣鼓出了这玩意,又不知道和谁玩。 这紫阳观没有几个女子,和他同龄的更只有彩云一人而已,彩云生的面目清秀,平日彩云不参与他们几个皮猴子的勾当还罢了,今天看见彩云来吃竹鼠,他便来搭讪彩云。 彩云听了这话脸色一红,回头看看熟睡的师妹,深夜和师叔聊天,已经很奇怪了,又提起另一桩不能和师父师妹的说的事,她心里心虚的很。 “哦,这个啊,很好吃的师叔,谢谢师叔。”彩云回答道。 “嗨,谢什么啊,这时节的竹鼠有大又肥,准备过冬时身材臃肿很好抓的,明天再给你抓一只更大的。”陆潇回答道。 他接下彩云的话然后就是一顿聊,又把明天的竹鼠给她预定好了。 彩云今天吃过陆潇的烤竹鼠,真觉得是人间美味,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光是想着又是吞了一口口水。 回答陆潇道:“谢谢师叔。嗯,我可不可以带点回来给师妹吃?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可以可以,你只要跟她说不要和你师父说就行了。”陆潇回答道。 “我会的师叔!”她回答道。 “嗯嗯,好的,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仪科要做呢!” 彩云连连称是。 陆潇一用力,那细线连着竹筒倒飞了出去。彩云关上窗,心跳还是没能快速平稳下来,回到床上过了许久才缓缓睡去。 陆潇此时也回到了自己房间,他的院子挨着何道姑的院子,便是离彩云房间也只隔着几个几道墙。 他没有和彩云聊很多,他只是想找个人试试竹筒,等以后熟识之后,再找她聊吧。 他回到床上却是练起了《紫气诀》,这是他每日都不会断绝的。 ...... 第二十章 老牛 时光如水,总是无言。 说的便是时间像水一般的的静静流淌,不发一言。 不过身处其中却是能感受到时间的威力。 比如,紫阳观的门口的小树长成了两丈高的大树; 比如,德柏每每被罚不吃晚饭却还是日渐发胖的身材; 比如,天云道长头上的灰白头发更白了; 又比如五年前来到紫阳观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有一丝道家飘逸感觉的年轻道士。 五年时间缓缓过去,紫阳观虽说身处大山之中,却也是经历了些改变,张劲松自掌管观中大小事务以来,日子过得越发舒坦了。 只是有时还是会有些江湖宵小来寻找所谓的《紫霞神功》,有一次被张劲松监院大发神威赶走了。 有一次遇到更无理的,几位长老一同出手打退强敌,之后张劲松更是有监院的威风。 这些事自然轮不到陆潇,他虽然辈分高但年岁尚浅,他依然好端端的做着他的都厨,依然给很多年轻一代的弟子做很多肉食。 只是苦了这朝阳峰上大兔子,小竹鼠什么的给他祸害了干净。他甚至还跑到紫阳峰下去捉些小动物来打牙祭,可以说是“为祸一方”了。 都厨的差事如今已经轻松不少,他跟几位师兄要了两个弟子来帮忙,一个是三师兄云中子的首徒德柏,一个是五师兄刘继的首徒福贵。 他们两平日没少吃他烤的东西,德柏会吃爱吃,福贵更是有心思学着一起做。 三年前,他们从云中子那里毕业了,就是通过讲经学会了基本的识字和道经,之后便由自己的师父亲自教导,这般看来,云中子算是整个紫阳观的总教习了。 两人都是陆潇忽悠来的,福贵爱做饭便经常跟着老李头,德柏拍的一手好马屁功夫,跟着陆潇吃香的喝辣的倒是也很滋润,倒是越来越胖了。 只是把他师父云中子气的直呼陆潇误人子弟,陆潇只是笑嘻嘻的和他打打岔。监院都拿他没办法,何况他呢? 不过他倒是经常会来云中子处,师兄长师兄短的问一些道法问题。 刚开始还以为他刻意讨好他,不过五年来都是如此,才让云中子对他稍有改观,两人对道法都有所兴趣,也算志趣相投吧。 陆潇唯一保留的都厨工作就是给后山那两位送去饭菜,他也正好受天云道长的指点,他和天云道长虽然是师兄弟,却是更像半个师徒。 这种情况江湖门派上其实很多,大师兄代师授业许多门派都是如此,陆潇虽然嘴上经常同天云道长开玩笑,却是对天云道长有种不同于几位师兄的敬重。 紫阳观的其他事或许和他无关,但是几年前有件事却是和他有关,就是几位师兄发现了他给一些弟子开小灶的事情,当时闹了不小的动静,监院发了脾气,说了他几句重话。 陆潇只说,这有什么害处吗?他们都在长身体,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怎么习武,再说你张劲松师兄的弟子杨小楼郭大路也有份,拿人还手软,吃人还嘴短呢,你还来责怪我? 众人愕然,回想起来确实如此,紫阳派确实没有不让吃荤腥的规定,张劲松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不想跟这个讨厌的小师弟再说些妨碍修习道法之类的不痛不痒的废话了。 之后更是对陆潇不管不顾,只要他不来招惹自己便好。 事情没了下文,陆潇依旧漫山遍野的找东西和大家一起吃,倒是把轻功练得不错,算是一举两得了。 天云道长这几年日夜参悟《紫气诀》已经把这门内功练至七层了,就是陆潇也练至是六层了,此时,天云道长的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两人还常常一起练习剑法,天云道长身经百战,虽然落下一身内伤,但剑法却是磨炼的炉火纯青了。 陆潇天资过人,人也勤勉,经过他的教导,剑法已经是大有所成了,与天云道长比剑一百招内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时,陆潇这位紫阳观小师叔正在朝阳峰下与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攀谈,那大汉满脸胡子,嘴边还冒着油光,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和陆潇侃侃而谈。 “俺会吹牛?当时,俺一斧子劈过去,那中年镖师提剑来挡,可哪里是俺老牛的对手?他被咱老牛震出去老远,这才救下咱们二当家。那人果然厉害,俺老牛虽然把他震退,可俺自己虎口也是发麻,回头一看,老子的斧头上已经是一个一指深的豁口了。”那大汉说。 陆潇瞪大眼睛被他所说的场景吸引问道: “哦?那后来呢?你是继续追那镖师还是去看看你们二当家?” 那大汉看他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更加唾沫横飞的描述起前日的事情: “对啊,这时候我也在想,我是去看看二当家怎么样了,还是去追那镖师去,这时那镖师却是要跑了,咱老牛也来不及细想就追了过去。” “怎么样?追上了吗?”陆潇急急的追问。 “切,咱老牛这牛蹄子跑不过他?我跟着他到了一辆马车里,跑过去,你猜我看见啥了?”他望着陆潇问道。 “是什么?是什么?牛大哥快说啊!”陆潇赶紧追问。 那老牛更得意了,嘿嘿笑道: “他娘的,他拉着一个人,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脸蛋能滴出水来?那小腰都不如咱老牛腿粗,那胸脯......”说完还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后来呢?后来呢?”陆潇也是眼冒绿光,急切的问道。 “俺老牛岂能让他带着小娘子跑了?一斧子老牛俺就照着两人中间劈下去了,那镖师这回不敢抵挡,只得放开拉着那小娘子的手。”老牛接着道,他说的唾沫横飞拿来身边的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又接着道: “咱老牛上去一把就拉住了那小娘子的手,那小手真是......额,那镖师见俺拉住了那小娘皮,看了一眼终究是跑了。 这时,那小娘子还待反抗,却哪里是咱老牛的对手,三下两下制住她,就捉了献给了大当家的。” 陆潇大呼一口气,又是对着老牛无限崇敬的说:“牛大哥果然厉害啊!” 老牛哈哈大笑,连连谦虚说:“没有没有!”只是那样子分明就是有。 他又接着道:“俺说陆潇啊,当道士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我一起在忠义堂混。包你大口吃酒,大口吃肉!” 陆潇连连摆手道: “不行不行,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可不敢和牛大哥一样冲上去砍人,我......我会吓得尿裤子的!” 老牛又是哈哈大笑道:“真是个胆小鬼!” “那个,那漂亮的小娘子被捉了,然后呢?”陆潇还是追问道。 “哦,自然是留着当压寨夫人了,五天之后就是俺们大当家和那小娘皮的大婚之日了,大当家真是有福气啊。” 他无不感慨的说。 陆潇赶紧拍马屁:“牛大哥这般英勇,下次再抢个小娘子就可以当媳妇儿了。” 老牛赶紧讪讪道:“嗨,哪有那般好抢的,嘿嘿!”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牛大哥下次再来看你啊!”陆潇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啊?这便回去了吗?天色还早啊!好吧,下次多带些兔子来烤啊,俺老牛下次把堂中的好酒拿来,嘿嘿!”老牛说道。 “知道了,牛大哥,我这便回去了!”陆潇回身向着紫阳观走去。 只剩下老牛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第二十一章 诛心 陆潇走的远了,回身一看老牛,却是走远了看不见了,他笑着哼了一声: “这老牛,果然会吹牛,要是你真那么厉害,救了什么二当家,捉了什么小娘子,至于还在这紫阳峰下站岗吗?”回身径直往紫阳观走去了。 他在三年前遇到刚投奔紫阳山山贼的老牛,山贼也就是老牛嘴里说的忠义堂,他当时刚投奔忠义堂,被派来把守朝阳峰的路口。 陆潇漫山遍野的找东西吃,却是碰上了他,陆潇看他五大三粗,便灵机一动表示很崇拜他们这些山贼,一顿猛夸,夸得他老牛找不着北。 老牛也是爱吹牛的性子,陆潇有心接近他,不断阿谀奉承,二人这便是相见恨晚,时常把酒言欢。 平日里,陆潇便找些野味来给这位大兄弟下酒,老牛就把堂中的酒带来二人便经常如今天一般吹牛扯淡,很多忠义堂的事都让陆潇打听到了。 这个忠义堂,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巅峰,人数达到两百多人,之后却是发生了些内讧,火并几次之后,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加上这些年来投靠的还剩下不到一百人,剩下的人实力也都大不如前。 他老牛就是火并之后来投奔的,这些也是老牛听堂中的老人说的,他便拿来和陆潇吹牛。 此时陆潇回到紫阳观,却是不多留,拿起老李头准备的食盒就往后山去,将一个食盒放在祖师祠堂后便往天云道长处走去了。 思过崖,依然如五年前般的险峻,只是此时的崖底却是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的模样。 待得天云道长出来又是等了一会儿,他还没待天云道长用过饭,却是没忍住向天云道长说了老牛平日和今天同他说的事情。 “哦?师弟,你与我说这般事情,却是何故?”天云道长奇怪道。 “掌门师兄,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陆潇急问道。 “机会?什么机会?平日里这什么忠义堂做的不久是这些没本钱的买卖吗?”天云道长又问。 “哎呀!掌门师兄,那镖局被人抢了人,岂能善罢甘休?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除掉这帮山贼,夺回紫阳观?”陆潇说道。 天云道长沉吟一番,说道:“你是说,联合这个镖局除掉山贼?” “正是啊,此乃合纵连横之计。掌门师兄,我们或许都不用动手,只需给他们带带路即可。 这些山贼火并之后,不过是不到一百的乌合之众,凭借的不过是这山上的地形复杂,容易埋伏而已,我们只需给他们带路,定能大破山贼。”陆潇急道。 “这能行得通吗?那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天云道长问道。 “我们当然是去联系忠义堂这次抢的镖局,若是可以还应该联系忠义堂之前抢过的几个镖局,甚至还可以拉上不少侠义之士。”陆潇说道。 天云道长点点头道:“如此或许有几分胜算。” “最重要的是,我紫阳派可以兵不血刃夺回紫阳观!明日掌门师兄你能否出山去寻找这个镖局?师弟我实在人微言轻啊。”陆潇道。 “嗯,也好,我近日也是感觉修习《紫气诀》已经到达一个瓶颈期,竟是难以寸进。不如照你的计划,夺回山门。”天云道长说。 “如此重回山门有望啊!”陆潇大喜道。他如今武功修为大有长进,一直在琢磨怎么夺回紫阳观,赶走这些山贼,这也是他要接近老牛的原因。 “嗯嗯!”天云道长点点头又说,“那我明日便下山,不过,是不是要和张师弟他们商议一下?” 天云道长听他计划的如此周全,也是当机立断。 陆潇沉吟一番,说道: “若是商议,恐怕又生波折,下山寻找镖局还不知道要几日,本来众师兄想法就不同,几位师兄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难保有人不想冒险,再加上......” 他说到这却是不说了,天云道长却是奇道:“再加上什么?” 陆潇也是不隐瞒,说道: “这些年来,张劲松师兄他大权独揽,处处打压清风明月两位师侄,什么苦活累活都往他们身上安排,却又什么都不给他们负责,师兄你闭关这些年,他们两个可是倒了血霉了。” 天云道长越听眉头越是皱的紧,清风明月是他的两个弟子,他也只有两个弟子,若真是如陆潇这般说的,张劲松确实其心可诛,但天云道长怎么也不相信张劲松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陆潇又是说道:“这些呀!都是明月和我偷偷说的,我看他张劲松最不想看的就是师兄你出关了!” 明月和他年纪相当,也是吃过他的野味的,和这位好说话的小师叔十分信任,确实时常和他诉苦。 “够了!”天云道长喝了他一声,这些年他都是十分好相处的,从来都没有和陆潇说过重话,陆潇也是被他吓了一跳。 天云道长此时又是缓缓的道: “小师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师兄,明月他不懂事乱说话就算了,我时常认为你虽然表面不拘礼法,内里却是极知道轻重的,今日怎的说出这等诛心之言?” 陆潇被他说的噤若寒蝉,心里不服,却是不再触这个霉头了,他不是傻子,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此时再争执下去显然十分不智。 二人不再说话,天云道长也是后悔方才说话有些太重了,还是开口道: “事情紧急,此事便暂时不与几位师弟商议,明日一早我们便下山去。你先去安排好你的事,明日晨钟声响之时,我们在此汇合便下山去。” “好的,掌门师兄,我这便去安排好!”陆潇道。 天云道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一声: 小师弟果然聪明,能想出这等借刀杀人、合纵连横的法子来对付那帮山贼,只是,他与张师弟的关系好像确实很僵,也怪我五年来只顾着修习《紫气诀》,忽略这许多事,只盼日后还有转还的余地吧。 却说陆潇,满腹委屈的回到紫阳观交代了福贵明日记得给祖师祠堂的老刘头送饭,便是来到平日烤制野味、习练剑法的后山之处,狂风骤雨般的练起剑法来。 第二十二章 突变 日渐西斜,晚霞盈天。 陆潇在水池边练剑,那相间,落云剑法被他耍的如狂风骤雨般密不透风,寒光四射威势逼人。 他今天被天云道长训了一顿,但也是怪自己说话太直了,心中郁结,正在练剑发泄。 待一套剑法还未耍完他便听得一个响声,小路口却是出现一个人,那眉眼间带着几分娇媚,一身道士装扮又有几分英气,却是一个女子无疑。 原来却正是彩云,她此时也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愈发水灵。 彩云走过小路到了小池旁,却不见陆潇的影子,她暗道奇怪,刚才还听见有人舞剑的声音,难道不是小师叔?还是我听错了? 她环顾望着去却是没有一个人的踪影,待回过头来,却是好大一张脸就在她的眼前,吓得她连连后退,却是忘了后方是一方水塘,错身便要掉了下去。 陆潇见此,也是大惊失色,急忙用手去拉她,谁知竟也是被她带了下去。 “噗通!噗通!” 两声落水声随即响起,小水池两丈见方说是不大,但却是有些深度的。陆潇救起彩云,二人从水池里起来后却是满身的水莲花。 这水池本来是清澈见底的,什么都没有的。偏生有次彩云说想吃烤鱼,他们久居深山,都没吃过鱼。 陆潇思忖这水池都是泉水,干净得很,不说小鱼小虾,连水草都没有,怎的会有鱼呢? 但是这难不倒他,他不知从哪来移栽了一株水莲花,待长起来后,有了些小鱼小虫,又不知从哪弄来的鱼种放了进去,一年多之后才吃上他们要吃的烤鱼。 一众弟子对于这位小师叔的毅力也是十分的佩服。 此时却是使二人又狼狈又好笑,一人顶着一朵水莲花,身上尽是一些水草,样子确实是滑稽。 彩云才被陆潇救上岸,却是满腹委屈,抱怨道:“小师叔,你做什么啊,害的我回去又要被师父骂了。” 说着竟是泫然欲泣,实在是委屈得紧。 陆潇一边把她身上的水草和水莲清理掉,一边安慰她道:“没事没事,待会儿我们就生起火来,烘干了衣服再回去,保准你师父不会发现的。” 许是也觉得这法子可行,彩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势,但还是生气的不说话。 陆潇却是嬉皮笑脸的问她:“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吗?” 这个地方平日里除了他要烤东西,基本是不会有人来的。 彩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他的,说道:“哦,我听福贵说,以后几天都由他去祖师祠堂送饭,想来问问你去干嘛?” 她们此时已经十分的熟络了,陆潇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有时夜里也通过竹筒聊天,陆潇嘴巴又甜,很会逗她开心。 虽然刚开始十分的恭敬和腼腆,但五年下来却很是相熟了,他很喜欢这个有些“古怪”的小师叔。 她今天看福贵清洗食盒一问才知道此事,这才来寻他相问,却是没想到变成这么出闹剧。 “哦哦,这样啊,我这几天有事,要下山几天。”陆潇道。 “什么事啊?”彩云一脸疑惑的问道。 而陆潇却是没有回答,她抬头一看,陆潇正兀自整理火堆,正好似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她刚刚被陆潇捉弄掉下水塘,见他又不回答自己,有些气恼,强自忍下不悦,幽幽的提醒他道: “你要下山,又不肯说为何下山,若是让监院师伯知道了你私自下山,恐怕他要罚你了!” 在她心里,以陆潇和张劲松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同意他私自下山的,所以她好心提醒他。 只是陆潇今日因为说张劲松的事,被掌门师兄责骂,听她说张劲松已经不悦,又听见她说张劲松要罚他,心头无名火起。 陆潇怒道:“你便叫你那监院师伯罚我便是,以为我便怕了你的监院师伯吗?怎么?连你也帮他说话?” 彩云强忍委屈豪言提醒他,哪层料想到陆潇竟是一阵怒喝?彩云被惊得呆滞当场,半晌,才委屈的起身掩面逃离此地。 “额,那个......我......” 陆潇急忙正色起来,跟她正想要跟她解释些什么,彩云却是羞愤交加,跑的飞快,转眼就跑没影了,陆潇此时正在尴尬之中,有哪里会想到呢? 不过他也立刻就追出去要向她解释,不过追了老大一会了,也没有看见彩云的影子。今天这落云剑法是再也没有心情练下去了。 “这算什么事啊,果然今天诸事不顺啊!”他苦笑一声道。 这般想着,他便又往小水池那个方向回转,兀自嘴里还在碎碎念:“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倒霉?他奶奶个球的!” 这是老牛的口头禅,他和老牛聊天打屁的多了,竟是也把他的口头禅也学了来。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能依稀看见树影的轮廓,正是月朦胧鸟朦胧,树朦胧人朦胧的时候,就在不远处树丛下,却是有一个响声传来。 “嗯?彩云?莫非她怕衣裳湿了挨师父责骂所以不敢回去便躲在这?”他暗暗想道。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朗声道:“彩云啊,方才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没有回答,连响声也没有了。 “嗯?还在生气?还不出来吗?晚上这后山可不安全哦!”他又说道。 又是一片寂静! “再不出来,我过去了哦!”他又试探的说道。 还是没有声音,他也不再多说,径直走过去,正要上手扒开树丛。 就在这时,他突然脊背发寒,心头一紧,再定睛一看却是一柄大刀正向着他的面门直劈而来,他登时亡魂大冒,却是鬼使神差的将身子自右向左一转,然后扑过去,却是扑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躲过这招。 说起来,他这般施为,完全没有任何招式的影子,不过,在当下也只管有用就好,又哪会去管他什么招式不招式,武功不武功的呢? 躲过那一刀之后,他却是滚了老远,那人也不再纠缠,只听一声低吼:“快走!” 此时他却是刚好抬头看见,就在方才自己的右边树丛里竟然是还有一人,此时那人已经转身而走,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了,幸好他情急之下往左边扑过去,而不是右边。 陆潇此时又惊又骇,脑子里转出无数个念头:这两人是谁?他们要干嘛?我要不要追? 眨眼间整理思绪,他还是没有去追,此时他手无寸铁,上去多半也是吃亏的。 他方才在水池边练剑,后来和彩云跌入水中,帮彩云整理衣服时把剑放在了地上,可追彩云时哪里顾得上拿剑啊! 他考虑过后还是慢慢摸回水池边,拿到长剑才放下自己悬着的一颗心。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手上没有兵器如何与人争斗?他的剑法是极好的,长剑天然能给他信心。 他拿起长剑,便转身往那两人走的方向去追那两人了。 他追了一会儿,心说:莫不是跟丢了? 此时天色大暗,外人对于朝阳峰决计不会太熟,而在这朝阳峰上便没有一人能比他再熟悉地形了,这也是得益于他漫山遍野的找野味的缘故。 想到此处他心下大定,这二人趁夜摸来朝阳峰,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一定要一追到底。 可是该怎么追呢?这二人被他一惊,又不熟此地地形,想来肯定是挑小路夺路而逃的。如此便一路沿着路走,若是遇上分叉口,便挑更小的小路走。 第二十三章 左臂 他慢慢的摸着小路,慢慢走着,他对这朝阳峰极为熟悉,即便是晚上也知道自己大致身处何地。 此时他早已经不知道那二人踪影,也不确定自己走小路的方法对不对。 夜黑风高杀人夜,半夜三更放火时! 他在追了那二人一会儿后,才觉得自己今日真是鲁莽,虽然掌门师兄夸他的武功进境不凡,这几年来剑法也一直为掌门师兄赞赏。 但毕竟是没有与人争斗的经验,特别是那二人来历不明,却又是透着一股子杀伐果决,只劈出那一刀便迅疾而退,应该是老江湖,自己贸贸然就跟了出来确实是有些冒失了。 不过此时想这些却是无用,自己是跟下去还是回去找众师兄商议呢? 夜风习习,吹在陆潇的身上让他打了寒颤,他先前落水衣服还未干透,先前紧张之下还不觉得如何,此时却是有了反应。 一念及此,他还是打起了退堂鼓,打算回去找众师兄商议,不过却是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大路,说是大路,其实只是一条羊肠小道,但对于朝阳峰来说却可以称得上十足的大路了。 这条路去往后山祖师祠堂,他打算从那边回转紫阳观,多了些路,却也不算折得远。 夜色又暗了许多,此时的朝阳峰却是被夜色笼罩着,目光所能见到的地方不足一丈。 陆潇接着微弱的星光,半晌才行至祖师祠堂。 他大步走进祠堂,祠堂的陈设依旧如故,一排一排的灵位牌依次的摆放着,最上首的是一个神像,那是紫阳观开派祖师紫阳真人的神像。 左右各是一片漆黑,同样的漆黑下面却是不一样的地方,左边的漆黑下,却是他每日都要送来两餐食的刘老头的房间,他需要管理祖师祠堂,使祖师祠堂香火不断,便住在此。 每每他送餐食来,刘老头便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 右边的漆黑下,却也是个房间,是刘老头用来存放香炉,香烛,草纸之类物什的储藏间。 陆潇来到自己每日都要来的祖师祠堂,心下稍定,给众祖师上了一炷香,默念了一句:祖师爷保佑!便待要走。 刚刚出了祖师祠堂,他心里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心跳的飞快。 就在这时,后背却是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陆潇头皮发麻,却是没有半点犹豫,右手拔出左手拿着的长剑,全力向后一挥! “吭!”一声金属强击之声传来。 陆潇虎口发麻,长剑几欲脱手而出,此时才瞧见,又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手持一柄环首大刀。 他来不及细看,那大汉后面一丝寒光冒出,直抵他的面门而来。 陆潇顿时亡魂大冒,才想起来有两名敌人,来不及挥剑抵挡,眼见这寒光袭来,电光火石之下一个后滚翻,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他立住身形,才知不妥,也不管面前两人,身形一闪再闪,每每他离开一个地方,那地方就会有几丝寒光飞过,真真是惊险! 他闪了几番,与那二人距离拉开,才立在原地,看着那二人,只见那虎背熊腰大汉后面却是一个极瘦的青年人,手持双钩,正是方才偷袭陆潇的武器,那青年人正贼眉鼠眼的望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紫阳观?”陆潇才看了他们一眼,便大喝道。 那青年人望了大汉一眼说道:“什么人?哼!小鬼,好教你知道,我们便是紫阳峰忠义堂的爷爷!” 他看看大汉,又说:“这位,就是我们忠义堂三当家的!你这小鬼还不过来给我们三当家的磕头?” 陆潇这一听,又惊又怒,好一个紫阳峰的三当家的,我没有去找你们麻烦,你们还来我们紫阳观杀人。他忍着怒火,不咸不淡的道: “哦?紫阳峰上的?你们不好好看着家,来我们朝阳峰做什么?” 那贼眉鼠眼的青年人眼珠一转,笑嘻嘻道: “来做什么?哼,你们紫阳观的牛鼻子虽然不怎样,听说有一本《紫霞神功》还算可以,我们大当家的过几天便是迎娶压寨夫人的大喜日子,想给你们个机会,献出《紫霞神功》当做贺礼。” 还不待陆潇说话,那一直没有开口的大汉却是喝到: “狗腿子,你回答他做什么?他说我们不好好看家,分明是骂我们是看门狗,量他也不会老实交出《紫霞神功》的,我们一齐送他去见阎王!” 说罢!便挥刀砍来,那贼眉鼠眼的青年也不再多说什么,舞着双钩向着陆潇攻过来,陆潇在说话的档口已经暗自运行《紫气诀》。 他立身在原地和他们说话便是要拖住时间,虽说只说了几句话,但之前被偷袭所致的虎口发麻和气血翻涌已经好了许多。 此时二人攻过来,他便施展出修炼多年的《落云剑法》,他修习《落云剑法》多年,悟性极佳,又时常与天云道长练剑,得到他的指点。 此时的造诣早已非五年前可比了,用起《落云剑法》来飘逸出尘,仙风道骨,颇有当面天云道长的七八分神采。 方才陆潇那般狼狈一是偷袭之功,二是与人争斗经验不足,不能立刻转守为攻,此番他休息了片刻,才好大显身手。 此时,三人战在一起,你攻我守,竟是不能分出高下,那三当家也是暗道可怕,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法竟是如此卓绝,紫阳观的牛鼻子当真是不可小觑。 又惊觉,自己身在紫阳观地界,不可久战,要么立刻杀了他,要么立刻遁走,可是要甩开他遁走又如何容易呢? 干脆杀了这小子,免得日后变成忠义堂心腹大患。 他大喝一声:“狗腿子!不可久战,助我!” 言罢,将环首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只管劈砍,不管防守,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场中二人都是大惊,陆潇大感压力,那狗腿子却是会意在三当家的档口补救,情况急转直下,陆潇面对这二人的强攻也是渐渐力有不逮,眼见是要力竭被杀。 三当家拼力向陆潇怒砍一刀,陆潇一咬牙,大力荡开那狗腿子的双钩,一剑劈向三当家左臂,却是比之三当家那一刀更加迅疾。 那三当家此时正是一刀劈向陆潇面门,也未曾想到陆潇竟是不理他的当头一刀,竟是要劈他左臂。 三当家也是吓得惊出一身冷汗,电光火石间,也是想了很多,挡还是不挡? 权衡之下,此时再拖下去牛鼻子们来了决计无法脱身,不救左臂,这小子必然被劈成两半,回身去救左臂,必然会给这小子喘息之机,再要有这种机会却是难得了。 拼了!大刀没有犹豫的劈下,而左臂却传来一阵刺痛。 大刀还是没有改变轨迹,甚至没有半分动摇。 他疯狂的想着:小子!陪着老子的左臂去死吧! 第二十四章 狗腿子 三当家此时感觉到了左臂传来的剧痛,却也不管,反而更加疯狂的劈下。 环首大刀下的陆潇此时万念俱灰,电光火石之间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的长,很多有的没的在脑中放映着。 爹,娘,先生,学堂,师父,天云道长,彩云,甚至还有平日最讨厌的张劲松! 他望着离他面门越来越近的大刀,绝望的闭起了双眼,静静的等待大刀,等待这身首异处,等待着死亡! 就在这时,一阵破风之声传来,三当家的右手手背突然如遭雷击的一阵剧痛,手中的大刀也也是脱手而出。 “啊!” 一声凄厉的的惨叫划破朝阳峰的夜空,是三当家的喊的,他以为他自己可以暂时忍住失去左臂的剧痛,杀掉陆潇。 但在真正的剧痛传来之后,他的隐忍土崩瓦解,他叫出了他来到人世最惨绝人寰的一声。 陆潇睁开双眼,他的大脑早已被那索命的一刀吓得一团浆糊,却见那柄环首大刀早已经脱离了三当家的右手,飞了出去。 只听得“苍啷”一声大刀落在了地上。 陆潇还不来得及反应,又听见那叫“狗腿子”的青年人,大叫一声: “什么人?” 没有人回应,只有三当家抱着左臂,在地上哀嚎着,血流不止。 只是立刻又传来一声大喝: “什么人来我紫阳观大开杀戒?” 从小路处飞出一人,轻飘飘的落在场中,他须发皆是灰白,身着一身紫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却不是天云道长又是谁? 此时的天云道长面带怒容,自有一番威势,他多年守护着紫阳观,与众多宵小争斗,杀过的人不在少数,身上自有一身杀气。 但他修道多年,平日里却是完全能收敛住杀气。此时,却是全无收敛,好不威风! 陆潇见天云道长至此心下大定,忙向天云道长急道: “掌门师兄,他们是紫阳峰的山贼,那个断臂的是他们的三当家!他们来我们紫阳观是来偷《紫霞神功》的,师兄不能放过他们啊!” 天云道长此时方才了解情况,此时场中陆潇披头散发,好不狼狈,那个贼眉鼠眼的狗腿子看见天云道长来早已经没了反抗的意志,只剩下三当家的在地上抱着左臂打滚哀嚎! 天云道长轻叹一声:“哎,又是《紫霞神功》!” 天云道长又转头问陆潇:“你没事吧!” 他对陆潇的武功自然了如指掌,看他披头散发的,还以为这两个人伤了他。 陆潇却道:“幸亏掌门师兄来的及时,不然我可真的没命了?” 却不曾想,天云道长却说:“我来时,你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吗?” 陆潇被他一说,却是不好意思笑了笑,暗道:掌门师兄这是糗我学艺不精啊,明明出手救了我,还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只得道:“额,好吧!只是掌门师兄,这两人来我紫阳观图谋不轨,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天云道长见他没事,又听了他的话,就问立在场中噤若寒蝉的狗腿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跑?” 那狗腿子早已经收起双钩,点头哈腰的对天云道长说: “诶,真人说笑了!别人不识得真人,我却是识得。您老人家打败了我们忠义堂好些高手,啊不,我们好些山贼!您神功盖世,小的哪里能在真人手下跑得掉啊!” 陆潇看着他一顿马屁拍给天云道长,气的腮帮子咬的鼓鼓的,他几次险些遭了二人毒手,岂能轻易放过他? 正要给天云道长再说些什么,却被天云道长抬手止住道: “我知道他们不是良善之辈,也一定和你发生了一场恶斗,只是此时却不是杀他的时候。” 那狗腿子闻言大喜道:“就是就是,小的一定给真人效犬马之劳,不,不,不,是当牛做马,报答真人不杀之恩!” 陆潇知道天云道长虽然是修道高人,待人宽厚,但是这等大是大非的事,天云道长一定不会糊涂的,这是他对天云道长的了解和信任。 虽然是不再多说什么,但是心中还是十分郁结,看着狗腿子那贼眉鼠眼又对天云道长点头哈腰的样子实在是恼火,嘴里的牙都快恨得咬碎了! 天云道长很满意他没有在多说什么,今天把他训了一顿,却是有了些长进,满意的对他说: “我把他二人带到思过崖,你去紫阳观我院中把我清风徒儿找来,叫他带好剑来思过崖见我!切莫不要惊动他人!” “是!掌门师兄!”陆潇点头道。 天云道长点点头道: “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我们明日还是照旧下山,下山之后肯定又是一番辛苦,你经此大战想必也累了,便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我们可以更好的应对下山之后的事!” “是,掌门师兄,但是掌门师兄你要把他们押在思过崖?”陆潇问。 “对,让清风徒儿这几日看着他们,想来不会有差池!”天云道长说道。 陆潇点点头,清风的武功不弱,做事也稳妥,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找清风师侄了!师兄何不同我一起押送他们二人去思过崖?”陆潇道。 “不了,你且先行,我来祖师祠堂便是要来祭拜祖师,希望祖师爷保佑明日下山之后一切顺利的,这是我紫阳观危急存亡的大事,不可小视!至于他们二人,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天云道长淡淡说道。 天云道长既然这么说了,陆潇便点点头,行了一礼,便是往紫阳观去了。 天云道长看着陆潇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徐徐的走进了祖师祠堂中,场间只留下满地哀嚎的三当家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狗腿子。 狗腿子看着天云道长走进祖师祠堂,也没有吩咐他如何如何,一时真是不知所措,眼珠滴溜溜乱转,心里盘算着此时遁走有没有逃走的可能。 他看了看三当家的惨状,三当家还在兀自哀嚎,左臂处血如泉涌,不远处是他那只断了的粗壮的左臂,只是现在看起来孤零零有些可怜! 心中暗道:三当家,是我对不住你,不该怂恿你来紫阳观偷什么《紫霞神功》的做贺礼的,可......谁让大当家要大婚了呢!唉....... 他到底没有胆量逃走,虽然今天天云道长没有出手,但他见过天云道长的武功,他完全没有信心,所以只能做出这个聪明的决定。 天云道长一炷香之后出来,狗腿子陪了个笑脸,但天云道长只是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把你们三当家带上跟着我过来!” 狗腿子只得抱起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的三当家跟上天云道长的脚步。 夜色如墨,朝阳峰后山只有祖师祠堂有点点的微光。 祖师祠堂排位左边的门“吱呀”的打开,走出一名佝偻的老者,面无表情,明灭不定的烛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显得分外的渗人。 他一手拿着一把扫帚,一手拿着一个簸箕,缓缓走出祖师祠堂...... 第二十五章 买马 此时,陆潇却是一路摸回紫阳观,心里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心头忍不住突突的跳,这便是江湖吗?当真是惊险。 自己还只是在一个几乎跳脱于江湖外的紫阳观,便能感受到如此的可怖,将来如何行走江湖,如何夺回山门,如何为师父报仇? 一路走到天云道长的院子里,和几位师弟一样天云道长收徒不多,只有清风、明月两个人,清风武艺高超做事稳妥是二代弟子中的大师兄。 明月和陆潇差不多年纪,经常和那群半大小子一起吃陆潇做的食物,也经常向陆潇抱怨张劲松如何排挤清风明月二人,陆潇和他说起张劲松来自是同仇敌忾。 找到了清风,陆潇一脸疲惫的和他交代了天云道长要他去思过崖相见的事,其他的无论清风怎么问他都不说了,只说见了掌门师兄就知道了。 清风稀里糊涂的赶去思过崖后,陆潇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实在太累了,倒在床上却是许久不曾睡去,脑子里都是今天和那二人争斗的场面,一直到三更天才沉沉的睡下。 清晨,天刚微微亮起来,朝阳峰上紫阳观内,老李头已经起床,开始准备做饭了。 咚......一声钟鸣向着全观发出了新的一天开始的信号。 咚......又是一声钟响,是年迈的老赵头,他是紫阳观的杂役,但是早已年过花甲,身体还算硬朗,但观中许多事已经负担不起了。 咚......还是一声钟鸣,已经渐渐有人窸窸窣窣的起床的声音,他们要准备做功课了。 这是每一天清晨紫阳观都会发生的事情,陆潇不厌其烦的看了五年,而今天,陆潇已经没机会看到这一幕了。 他此时正运足轻功追赶着天云道长的脚步,他五年来在紫阳峰上蹿下跳找东西吃,轻功可谓是练得极好的。 可是此时他无论如何运足内力,还是追不到天云道长,不论他多快,天云道长总是会在他前方不远处,不疾不徐。 他也不着急,他知道天云道长有意锻炼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是天云道长的对手,便是一直这般下山,花了一个时辰两人才行至山脚下。 这样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他们没有走紫阳峰的大路,平常人下山都要四五个时辰。 二人行至山脚,竟是齐齐回望山上,陆潇上山五年,便不再下过山,天云道长则是更久,只是此次事关重大,二人忍不住唏嘘感慨一番。 然而此时山上郁郁葱葱,树木茂密,哪里能看到什么呢? “掌门师兄,山上已经安排妥当了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陆潇问道,他虽然聪明,但毕竟是江湖经验不足。 天云道长道:“山上,我都交代好了,今日我们便绕道紫阳山,在这周围沿途打听,打听一下这福远镖局怎么走!”这福远镖局自然是被劫的镖局。 “顺便看看哪里能够买到马匹,不然问清了地方,我们走去可是要折腾不少时日了,嘿嘿!”陆潇笑道。 他一路从运足轻功朝阳峰下来,不是中途休息了几次早就累死了。 天云道长也不点破,只是点头称是。 如此,二人便依照计划行事,围着紫阳山转,紫阳山罕有人迹,周围的茶肆驿站本就不多,酒楼客栈更是鲜少。 两人无头苍蝇一般的瞎找,却是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打听的地方,甚至连住宿都成了问题。 直到下午才找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栈投宿,只是那客栈客人只有一两个,信息也不如何通,自是没有被劫镖局的线索。 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客栈又岂能放过,既然没有镖局的线索,那就问问有没有马吧! 陆潇早就看了客栈的小马厩,里面有两匹马,喜滋滋的跟天云道长告诉了天云道长,天云道长让他自己去和客栈老板商谈。 只是这客栈掌柜非说要留一匹拉采买的物什,却是商谈不下来,他只得抓耳挠腮的跟天云道长回报此事。 天云道长也不说话,给他三锭银子,足足三十两,说了一句:“告诉他,两匹马三十两!” 陆潇拿着两锭银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严格说来,马的价格非常受时局影响,此时国泰民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马匹的价格也就八九两的样子,就是军马报价最高也不会超过二十两。 要是内忧外患建国之前战乱那会儿,别说二十两翻倍都难买到。 还是下楼和掌柜趾高气扬的谈着一笔三十两的大生意。 掌柜看他趾高气昂的又要买马,也是会心一笑暗道:年轻人,果然还是要老江湖指点啊! 不过陆潇也不傻,他没有蠢到直接说两匹马三十两,他原先是按照八两五钱的市价和他谈,每每表示可以的加点价,还是伴随着一脸肉痛的神色。 他是真的心痛,他对银两很敏感,他在家时,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一年换算成银两也就是三四两银子,一下子多花这么多钱如何叫他不心痛? 那掌柜的看他一个道士一钱一钱的和他讨价还价,再看看他那肉痛的表情,心里越发的暗爽,也知道这道士大概真的没多少钱吧。 终于在陆潇加到十两一匹马的时候,露出肉痛得几乎快要放弃买马神情的时候,那掌柜终于一脸悲切的答应了他买马的要求。 陆潇在他答应后,舔了舔自己快要皱皮的嘴唇,付了定金十两,才淡淡的道:“明天用上好的马料把马喂饱!” 之后神色淡定的走上了楼,掌柜的才一声悲呼暗道:被这小子骗了,他还有钱!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饶是如此,陆潇回到楼上,还是愤愤,碎碎念到:“真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还好我演技卓绝。” 天云道长也是轻笑的摇摇头说:“给你三十两便是让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你怎么还是这般作为?” “哼,我就是看不得他那副虚伪的嘴脸,明明要卖马,我们要买马,他还故意要我们自己加价。”陆潇恨恨道。 天云道长淡淡说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等偏僻客栈很重要的收入就是低价收入急于出手的马,再卖出给有急用的客人。 这一来一回之间赚的钱比之房钱却是多出来不知多少,这便是他们的生存之道,这便是江湖之道!” 陆潇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正要缓缓走出天云道长的房门。 “把剩下的十两银子给我!”天云道长缓缓道。 陆潇一声悲呼,却是老老实实赔笑得交出了那锭省下的银子。 天云道长笑道:“我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了三十银子,岂能让你贪墨了十两?” 陆潇气绝,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六章 白先生 一夜无事,陆潇和天云道长在买马的客栈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二人用过了早饭,二人出得客栈来,直往马厩而去,看着瘦弱的马儿肚子却是鼓鼓的。 陆潇满意的点点头,和冷着脸的掌柜结清了房钱了马钱,就乘马离开了客栈,只留下掌柜的气的胡子都歪了。 有了马匹,寻找线索就快了很多,比之用腿自然快了不止一成,他们一路围着紫阳山打听着“福远镖局”的线索。 紫阳山不是处于什么交通要道,周围甚至都没有什么官道,平时只有一些自恃有护卫的货商回来这边,还不太敢接近紫阳山。 紫阳山贼其实闹得并不厉害,所劫的也是一些看着不厉害的货商队伍,有时还跑到很远去劫村子,只是紫阳山贼盘踞紫阳山年深日久,大家都知道这地方有山贼。 在距离紫阳山北面有一个黄陂岭,岭上有个茶肆,也做一些简单的吃食。 茶肆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却用四根碗口粗的大柱子支起了一个大凉棚,其下放置了好几桌桌椅板凳,其间坐了零星几桌客人,在这紫阳山周围也算是一家大店了。 此时,茶肆外旌旗招展,还不时有阵阵热气飘扬而上。 “来嘞,客官您的小菜。”一声尖利的叫声令人提起注意,那茶肆小厮麻利的端了一道小菜放在了一桌仅有两人的小桌上,道了一声“客官,您慢用!”复的又退下去了。 此时,自南面小路上却是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不一会行出两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却见是一老一少两个背负长剑的道士,那老道士仙风道骨,面容清瘦,坐在马上还是有一番飘逸出尘之感。 只是那小道士此时望见茶肆却是喜不自胜,盯着茶肆满脸笑意,还未行至茶肆门口,便飞身下马,只是小道士下的马来也不知怎的已改笑容,却是一脸的愁色,好一会之后才一瘸一拐的行到茶肆最外的桌椅坐下。 “掌门师兄,天气太热了,我们坐下喝点凉茶,吃点小菜再走吧!”那小道士喊道。 众人才知这小道士年纪不大,辈分倒是很大,这老道士更是不得了还是一派掌门,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老神仙。 此时众人的眼光尽被二人吸引了去,那老道士满脸笑意飞身下马,飘也似的行至小道士桌前落座,那茶肆老板小跑到二人桌前,满脸堆笑道: “二位道长要点什么?” 那小道士却是抢道:“一壶凉茶,再来些小菜!” “得咧!客官,您稍候!”茶肆小厮道了一声便下去了。 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自然是来打探镖局的陆潇和天云道长了,他们一路骑着马绕着紫阳山行了几十里路,天气炎热,陆潇早就暗自叫苦了。 上了凉茶,陆潇飞快给天云道长沏了杯凉茶,又给自己来了一杯,飞快喝掉,又是一大杯,连着喝了三杯凉茶,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喝罢了凉茶,他才对天云道长小声抱怨道: “掌门师兄,我们能不能不骑马啊,这半天下来,我大腿都磨破皮了,天气又炎热,一出汗又疼又痒,又偏生不敢去挠,弄得我好生难受啊!” “怎么?要买马的是你,不要骑的也是你,我们若不抓紧时间,只怕要误了大事,不要发牢骚,快去打听打听福远镖局的事。”天云道长此时却是不依他的道。 他不会骑马,只是在家时听说书先生说书时,描述的英雄们多是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这次下山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却没想到...... 陆潇听他这样说只得作罢,招呼一声那茶肆小厮,那小厮便小跑过来问:“小道长,有什么事?” “哦,我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镖局往紫阳山去了?”陆潇问道。 那小厮一想,回答道:“小道长,紫阳山那边常年闹山贼,很少有人往那边去的。” 陆潇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失望,谁知那小厮又接着说:“不过最近却是有一家镖局往那边去了。” “哦?是什么镖局?”陆潇忙问。 “这个,小道长有所不知,我斗大字不识一个,那镖局虽说打了旗号,我却是不认识的!”那小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陆潇只是稍微一滞,又问道:“额,没关系,你记得那家镖局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吗?” 那小厮又想了想说:“好像是从北面过来的,其他的便不知道了,来往这里的镖局不在少数,只是往紫阳山走了却是不多,是以留意了一下。” 陆潇应了一声示意知道了,却还是有些失望了,天云道长却是关切的道:“不妨事,总算有些眉目了,我们吃些东西便往北去打探!” 陆潇看着他却是打不起精神,可怜兮兮的道: “哎,可怜了我这大腿,在山上满山乱窜也是横行无阻,就是下山也是一路靠轻功飞奔下来,本以为还可以骑马威风威风,谁曾想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天云道长还是一副淡淡的笑容,却是笑而不语。 二人简简单单的吃了些东西,准备要走,却突然听到一声叫喊: “两位道长要往哪里去啊?” 陆潇回头一看却是看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笑着看着他们二人,陆潇也不疑他,便是老实回答道; “我们要去找一个叫福远镖局的镖局,你知道吗?” 那老头听了他的回答也不说话,只是含着笑道了一声:“慢来,慢来,二位道长若不嫌弃,便与老夫并个桌,聊聊这个福远镖局啊!” 陆潇回头看了一眼,天云道长朝他点了点头,二人便与那老头并桌而坐,老头并不是一个人。 他还带了一个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的一名少女,却也不说话,只是甜甜的笑着,乖巧的坐在一旁。陆潇见她面目清秀,又这般乖巧可人的坐在这里,也是回以一笑。 四人便这般坐在一起,天云道长却是问道:“老先生叫住我二人,莫不是知道一些镖局的事?却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 那老头摆了摆了手,朗声笑道: “在道长面前不敢称先生,只不过是混江湖的手艺人,至于姓名麽!我姓白,单名一个笙字,旁人给几分薄面唤一声白先生,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唤我一声白老头也并无不可。” 第二十七章 说书 天云道长听他这般一说,却是说道:“却不知白先生叫住我二人有何指教呢?” “唉~指教不敢当,只是见道长清逸出尘,仙风道骨,贵师弟英姿勃发,丰神俊朗想要结交一番罢!”那白先生道。 陆潇初入江湖,说起来遇到的第一个江湖人物就是这个什么白先生,陆潇见这老头夸他,心中也是很高兴。 他笑道:“正是正是,我家掌门师兄便是清逸出尘,仙风道骨,你这老头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嘿嘿!” 他夸白先生眼光好,就是夸了自己和掌门师兄。天云道长也只是心中暗自苦笑,这个师弟出入江湖还需磨炼啊! 又对白先生说:“在下于紫阳山修道,忝为紫阳派掌教,这位乃是我同门师弟,名叫陆潇。”他向陆潇那边一引,算作介绍了。 复又说道:“在下于紫阳山中修行,与世隔绝,不闻江湖之中俗事多年,我师弟年方十六,不懂江湖礼数,还望白先生海涵!” “哈哈,道长多虑了,道长与贵师弟皆是出家之人,飘逸出尘,不拘俗礼,须知江湖中人心险恶,如此率性直白正是难能可贵,我一个老头子如何会怪罪?”那白先生连连摆手道。 天云道长微微一笑:“多谢先生海涵,只是还不知先生乃是何门何派?” “何门何派?老头子孑然一身,无门无派,云游江湖多年,连个固定的住所的没有,我老头子还无所谓,只是可怜了这玲珑丫头。”白先生转向一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听到白先生说到自己,忙说道: “爷爷,我没事的!” 那白先生闻言却是一脸惭愧的望着玲珑。 天云道长看着这爷孙二人的模样也是欣慰的点点头,又说道: “白先生,我二人此番下山还有要紧事,便不多做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道长且慢走,我爷孙二人与道长二人在此相遇便是有缘,我看二位道长前番正与茶肆老板打听什么福远镖局,我老头子虽然孑然一身,但好在云游天下多年,二位何不与我说来,说不定能帮上二位也说不定啊!”那白先生道。 听闻此言,还不待天云道长反应,陆潇早已眼冒精光,忙道: “当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老头,我们正要找人打听福远镖局呢,你可知道到这福远镖局在哪里?” 陆潇此问,天云道长也是期待的望着白先生,可那白先生顶着二人灼灼的目光却是淡定的举起一杯凉茶,缓缓的送入口中,饮下之后还砸吧砸吧了几下嘴巴。 陆潇看他这般做派早已经急的抓耳挠腮道: “白老头,你倒是快说啊,你知不知道福远镖局在哪?” 白先生淡淡一笑: “老头子我云游天下这么多年,镖局麽!知道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个福远镖局麽!恩,也是知道一二的。” 说完一句话,他又是住口不言,陆潇瞪大了眼睛也没等到他说出福远镖局在哪。 天云道长却是缓缓说道:“不知白老先生如何才能为我二人指点迷津呢?” 谁知那白先生一脸愧疚的说: “我与玲珑云游天下,玲珑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我不能苦着她,所以吃穿用度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行至此处盘缠早就用尽了,这个......” 天云道长愕然,然后淡淡一笑,从怀中拿出几个碎银子,微笑的道: “我二人也是出家人,又隐居山中多年,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财,这几钱碎银子便当做给老先生的盘缠罢!” 那白先生的愧疚之色在见到银子之后竟是冰消瓦解,立刻伸手想要去拿碎银子。 只是忽的意识到不妥,又是变换成一副愧疚之色,慢慢的接过了碎银子。 他痛心疾首的说道:“哎,老头子我实在没有脸面面对二位道长,只是玲珑......” 天云道长抢先道:“老先生,没事的,我们理解!” 那白先生又是报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 “二位道长放心,这个福远镖局嘛!我是认识的,这个镖局就开在徐州城里,据此不到两百里,二位道长有马,疾行半日便可到达徐州。” 天云道长终于舒心的一笑,看向陆潇。 他也是淡淡的笑了,只是他刚才分明对这个白先生的惺惺作态有几分不喜,只是知道了福远镖局的地方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天云道长都看在眼里说: “小师弟,我们这便启程吧,此时已经正午,我们行半日到达徐州,怕是要到晚间才能到,正是耽误不得!” 陆潇点点头算作回答了,天云道长又和白先生二人道了别,便往二人的马匹走去。 那白先生见二人要去骑马了才收起抱歉的样子,看着手里的几个碎银子笑的喜不自禁,忽的却听到一声: “白老头,玲珑毕竟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我看白先生还是找个稳定的营生为好!”却是陆潇的声音,陆潇正转过头对白先生道。 白先生手上的碎银子都快被吓掉了,见是陆潇尴尬的笑了笑,几个碎银子一把攥住,放在身后,笑着说: “额,嘿嘿!有劳小道长挂心了,这事老头子会考虑的,我老头子身无长技,只是云游天下,听说过无数奇闻异说,也知道许多江湖人士的事迹,想来就是去说书也是能养活我爷孙二人的,小道长不必担心。” 陆潇看着这个白先生,心说这老头子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正好去干点这种不靠谱的营生。 陆潇望了那玲珑一眼,却见那玲珑也是盈盈浅笑着望着他,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回头疾步飞身上马,一夹马腹,便是追着天云道长去了。 轻骑着马,一路小跑便追上了天云道长。 “你与那二人说什么了?”天云道长边骑马边问道。 他叹了口气,对着天云道长说道: “方才,我交代那白老头,找个稳定的营生过活,你猜那个不靠谱的老头说什么?” 天云道长饶有兴致的问:“说什么?” “他说他云游四方,知道许多奇闻异说和许多江湖人士的事迹,他打算去说书养活自己爷孙二人,也不知这个贪财老头,会不会去说书,真是不靠谱!可惜了那乖巧的小姑娘摊上这么个爷爷。” “江湖问路不问心,那老头虽然贪财,却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人,也不是个不靠谱的人,还有那小姑娘,你又怎知她乖巧?”天云道长问道。 陆潇却呲笑一声道: “那老头还不算不靠谱?要不是掌门师兄你相信他,我早把他当江湖骗子了,至于那小姑娘,掌门师兄难道没看到那小姑娘不是一直很乖巧的坐着吗?” 陆潇言罢却是不再多言,自顾驾着马,他不是不爱说话,实在是两股之间的疼痛让他没心思说话了,只得不停的变换的稍稍舒服的姿势。 天云道长自顾自摇摇头心说: 那小姑娘这般年纪,见他爷爷这般恶劣行径表情丝毫不变,分明就是见识的多了,这样的的心境之下岂能简单? 我这小师弟人虽然聪明,但毕竟江湖经验不足啊!以后恐怕要吃大亏。 天云道长叹了口气,不再多想,一夹马腹,追着陆潇而去....... 第二十八章 雷婷 却说在茶肆的桌前,那白先生看见二人走远了,这才喜滋滋的掂量方才收到的几个碎银子,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只有那玲珑不紧不慢的喝着凉茶,不时夹起小菜往嘴边送,竟是看也不去看白先生那财迷的样子。 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爷爷,你真的知道那福远镖局在徐州?” 白老头还在自顾自的掂量手中的几个碎银子,闻言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 “这,我哪能确定?” 玲珑看着白老头:“我就知道,爷爷你又骗人。” 白老头闻言却是大怒急道: “我老人家会骗人吗?我说那福远镖局在徐州自然是有原因的。” 玲珑却是不信追问道:“哦?有什么原因?” 那白先生嘿嘿一笑道: “你忘了几天前我们在客栈遇到的两个受伤的镖师了吗?他们就是徐州那一带口音,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徐州了。” “两个镖师?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福远镖局的?”玲珑又问。 “哎,只有两个镖师负伤而回,自然是失了镖,听茶肆老板说那镖局自北往南而来,去了紫阳山,而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从紫阳山来,又找什么福远镖局,此间必然有所联系的嘛!”那白老头摇头晃脑的给玲珑分析道。 玲珑想了一会,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但是还是有些太巧了吧?好多事情都不确定,万一不对怎么办?” 那白老头却嘿嘿直笑的说: “巧吗?哼哼,最巧的知道是什么吗?最巧的就是咱们的盘缠真的没了,没有他们的银子,咱们连喝凉茶的钱都付不起了。” 玲珑也无话可说,行走江湖都要用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忽的又想到什么和白先生说:“爷爷,我们真的要去说书吗?” 白老头也是沉吟一番,嘬着牙花子说道: “哎呀,这个嘛,倒也不是不可以。” 想了想又说道:“想不到那个小道士倒是挺关心你的,你要是不想和爷爷行走江湖,不如把你卖给他?爷爷我就能去沽酒喝了,说起来我真是好久都没有喝酒了,真是想念啊。” 说到这还咽了咽口水。 那玲珑也不怕他调侃说道: “好啊,你把我卖给他吧,以后就你一个人行走,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病了也没个人照顾。那小道士临走时还关心我,想来是不会亏待我的。” 白老头调侃不成反被奚落,气的说不出话,哼哼的跑去结了账,回头对玲珑道:“还等什么?说书去啊!” ....... 却说陆潇和天云道长经过了一下午的疾驰,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徐州城。 徐州古称彭城,徐州建城史可以追溯到帝尧时建立的大彭氏国,以彭城之名的见诸文字是春秋时,是江苏境内最早出现的城邑。 夏禹治水时,把全国疆域分为九州,徐州即为九州之一。 南宋时,黄河决口,夺泗而流。元代之后,泗水纳入京杭大运河水系。到了本朝,就在徐州建码头了,每年经徐州北上的船多达万余艘。 前元建都北京,本朝成祖也迁都于北京,其粮食却取之长江下游,如这条水上大动脉一旦阻塞,北京便嗷嗷待哺,京师危矣。 而徐州便是这条水上大动脉的必经之处。故徐州有“五省通衢”之誉,北上通山东、河北、天津和京城,南下通浙江。 徐州北关牌楼一带,便是大码头,而牌楼和鼓楼便是码头的重要标志。此处,几十年间均是千帆竞发。 天云道长和陆潇在关闭城门前,进了徐州城,一路打听竟是真的找到了福远镖局的位置。 待找到福远镖局的位置,看见福远镖局威武不凡的巨大牌匾后,陆潇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一路的奔波早已经让他两股颤颤,苦不堪言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二人待得通报了,过了一会儿,被下人引到镖局内,绕过照壁,便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大院子。 镖局自然有镖局的威势,院子内铺设石板大概一丈之宽,两旁摆的皆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等等武器,陆潇完全认不得几个。 待行得堂中,堂前端坐着一个虎背熊腰,衣着一身劲装的老人,约莫有个五六十岁。 那下人告了声:“总镖头,那二人带到了。” 便被退去,余下二人与那老人。 “两位道长,连夜到访福远镖局,又说要找福远镖局总镖头,老夫便是福远镖局总镖头雷如钟。不知二位道长找老夫有何贵干啊?” 那堂中人在下人摒退后问道,那人声若洪钟,直震得人耳膜发痒。 天云道长二人哪里在意这些,经过了两天辛苦找寻,又哪里还有隐瞒,便把自己的来历,和缘由一一道了出来。 那上首的老人早已经坐不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二人说完,待他们说完方才颤抖的拉着天云道长的手,引他坐下,方才道: “道长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已经联系了许多道上朋友打听此事了,道上的朋友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对于紫阳山却是了解不多,我福远镖局虽然自信一群小小的山贼并不足惧,奈何却是老虎啃天,难以下嘴啊。” 天云道长也高兴的说道:“我二人来此,正该是这些这些宵小之辈的死期!” 那人忽的又紧张道:“对了,那伙山贼抓了我女儿雷婷,二位可曾知道她的下落?” 陆潇对此事却是比较清楚的,便回答道:“据我所知,那群贼人抓住了令女,押在贼窝里,那贼人的贼首后天便要强自迎娶雷姑娘,说什么做压寨夫人......” 雷如钟大怒,一掌拍在身侧的桌子上,桌子的一角应声而断,又大喝一声道: “贼子,安敢如此?” 胸前也因为怒急,而起伏不定。 陆潇吓了一跳,暗道:这老爷子功夫不弱,脾气和音量也如其名,真是位人物。 赶紧道:“雷老爷子,您先别忙着生气,这其实是件好事啊!” “你说什么?好事?” 雷如钟大怒,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望着陆潇喝问道: “我好生生的的一个女儿都要给这贼子做压寨夫人了,算他娘的哪门子好事?” 陆潇被他的威势吓了一跳,却是赶紧说: “雷老爷子,您想啊,那山贼品行败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那贼首要迎娶雷姑娘做压寨夫人,恐怕......” “恐怕什么?”雷如钟喝问道。 “恐怕早已让贼人玷污了!”陆潇强自回答道。 “嘶......这......” 雷如钟倒吸一口凉气,陆潇又接口道: “想来贼人要迎娶雷姑娘,恐怕不至于等不及这几日!至于如今嘛,我们正好趁着贼人迎娶雷姑娘,贼窝警戒不严之时直捣贼人的老巢,救回雷姑娘,而雷姑娘也能完璧归赵啊。” “嘶......这......” 雷如钟倒吸一口凉气,陆潇又接口道: “想来贼人要迎娶雷姑娘,恐怕不至于等不及这几日!至于如今嘛,我们正好趁着贼人迎娶雷姑娘,贼窝警戒不严之时直捣贼人的老巢,救回雷姑娘,而雷姑娘也能完璧归赵啊。” 第二十九章 定计 那雷如钟听着陆潇的话神色复杂至极,面色阴晴不定,听完陆潇的话总算是点点头,表示确实有道理。 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 忽的又发了狠似的说:“我的宝贝女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定要踏平紫阳山!” 陆潇闻言大为尴尬,此时天云道长却是说道: “雷总镖头,唯今之计,只有像我小师弟说的那样,小师弟在紫阳山上还曾经抓到过那群贼人的三当家的,想来正好可以为我们引路,却是不知雷总镖头集结好人马的没有?” 听话听音,雷如钟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很能从别人的话里听出重点的。 那雷如钟听说陆潇年纪轻轻,还有这般本事能擒住那群贼人的三当家,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又听天云道长问他话,便回道: “道长放心,我福远镖局虽然不是什么名震天下的大镖局,但也是在这徐州城里有数的镖局了。 在江湖上我也有不少朋友,此番出事,我已经找了许多朋友帮忙打听了,就是要去紫阳山除去匪人,也有不少朋友可以帮忙的,加上我福远镖局的镖师,足够灭到那帮乌合之众。” 天云道长二人听了这话,精神大震,互相望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的喜色。 天云道长接着道: “雷总镖头,今日一过,紫阳山贼迎娶雷姑娘的时间只有三日了,我们还得召集帮手,谋划剿灭山贼之计,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要开始行动啊!” 雷如钟闻言大以为然道: “道长所言有理,我这就差人去召集人手,尽量多找些帮手。” 陆潇却道:“雷老爷子,且慢!” 雷如钟和天云道长都疑惑的看着他,他却说道: “雷老爷子,我们此番去紫阳山剿灭山贼,争斗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但是此番上紫阳山是奇袭,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措手不及,这样看来,并不是人越多越好。 况且我们定计之后便要火速赶往紫阳山,人太多恐怕引起各方误会啊!依我看雷老爷子只需要找来不超过三十名的好手,就足够剿灭这帮山贼了。” 雷如钟和天云道长听了他这话,沉吟一番都是点点头,雷如钟便叫来下人,吩咐了一番便算是安排妥当了。 三人便在堂中聊起了此次剿灭山贼的应该注意的细节,在说起此次行动福远镖局谁来领头的时候,门外却是响起一声浑厚的声音: “爹,还是由孩儿去吧!” 之后,有一人信步走进堂中,此人身形伟岸,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上与雷如钟竟有六分相似。 进得堂中来,微微点头向天云道长示意后,便是定定的看着雷如钟。 雷如钟望了他一眼,没有对他说什么,却是和天云道长二人介绍起来道: “这是老夫二子雷鸣。” 又对着雷鸣说:“这是紫阳派掌门天云道长和他小师弟陆潇。” 雷鸣这才正是见礼道:“见过二位道长!” 天云道长二人也是好生夸赞了一番雷鸣,雷鸣却毫不在意,微笑示意后还是对着雷如钟说道: “爹,此次去紫阳山救小妹便让我领头罢!”雷鸣还是重复了这句话。 雷如钟却是望着他,淡淡的说:“老二,你怎么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去紫阳山了?” 听到雷如钟这样回避他的问题他急道: “爹,我是在路上看到下人行色匆匆的出去,一问之下才知道的,爹,此次救小妹便让我去吧!” 天云道长二人听他第三遍要求去紫阳山了,暗道:真是兄妹情深啊! 却听到雷如钟淡淡的说了一句: “怎么?你老爹的功夫不如你吗?” 说完缓缓拿起桌案前的一杯茶盏,自顾自的喝起茶来。天云道长二人却是奇怪这雷如钟为什么不让雷鸣去紫阳山。却听雷鸣说: “爹,您的武功自然是厉害,孩儿也不怀疑以爹您的武艺会救不出小妹,只是您先前和几位前辈喝酒是言道要渐渐慢慢隐退了,此番剿灭紫阳山贼在江湖上恐怕动静不小,爹您还如何隐退?” 雷如钟听了这话,却是哼哼唧唧不说话,自顾自的饮茶,半晌不见动静。雷鸣见雷如钟不为所动,便是心念一转,对着天云道长道: “道长,远来辛苦了。” 天云道长见他向自己说话忙道:“哦,少镖头,不敢言辛苦!” 雷鸣微微一笑后又皱眉道: “道长,我父亲年事已高,建立福远镖局后走南闯北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我兄弟几人早已可以独当一面,父亲也有隐退之心。 此番上紫阳山在江湖上可能影响不大,但在我徐州地界怕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还请道长看在我兄弟几人的孝心上劝劝我父亲,让我去紫阳山吧!” 天云道长还没说话,雷如钟饮着茶,听见二人交谈却是不悦道:“你便说你自己的,又何必请道长来劝我?” 雷鸣却不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天云道长,天云道长正自尴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陆潇却是疑惑的道: “雷老爷子,为什么不成全雷二哥的一片孝心呢?” 雷如钟听了这话,却是好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临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雷鸣见陆潇说的话噎住了雷如钟,他又好说歹说的说了几句劝雷如钟的话,雷如钟看着天云道长二人疑惑的眼神,只得答应了下来让雷鸣带领众人剿灭紫阳山贼。 雷鸣大喜,感激的看了一眼陆潇,便与三人讨论如何带领众人奇袭紫阳山。 期间雷如钟还叫来了失镖回来的那两位镖师和镖局其他数位镖师,待向众人介绍了天云道长和陆潇,众人一一见礼之后,便即一齐商讨上山事宜。 那两位失镖的镖师除了身上带伤之外,还待着浓重的惭愧之色,坐在下首唯唯诺诺的,头都没有抬起来几回。 待众人议定计策后却是不顾众人反对,却是眼神坚定的表示要杀上紫阳山,救回小姐。 雷鸣有条不紊的在部署上山事宜。 而陆潇却一直注意着二人,心里不禁感慨:江湖真是个残酷的地方啊,这二人被劫了镖,除了身上受伤,心理上还要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 他却是不知道对每一个镖师来说,失镖比断其一臂还痛苦。 陆潇正自顾自的瞎想着这些呢!雷鸣已经部署完上山事宜,便摒退了众人,让众人好生休息。 而雷如钟、雷鸣、天云道长、陆潇四人却是直讨论到三更天还没有讨论完,好在雷鸣做事周到,令下人准备了些茶点,待众人用过茶点,便道时间太晚,让天云道长二人去休息。 饶是如此,天云道长和陆潇回到雷鸣准备的厢房里也快四更了,遂很快各自沉沉的睡去。 第三十章 酒宴(求收藏 推荐!) 翌日一大早,天云道长早已在镖局大堂中与双目通红的雷鸣闲聊着。 天云道长看着雷鸣的模样淡淡道:“雷少镖头,你双目赤红,可是没有休息好啊?” 雷鸣尴尬笑道:“哎,小妹身处危境,我如何睡得下?昨日四更才回房,五更时分才眯了一会,叫道长见笑了!” 天云道长微笑道:“贫道怎会笑话少镖头,少镖头与雷小姐兄妹情深,对雷总镖头也是一片孝心,贫道佩服还来不及呢!” 雷鸣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道长过誉了,道长也与我一般四更才回到房中歇息,却与我不同,还是那般耳清目明,飘然若仙的样子,端的是道法精深。 待此间事了,我必定多多上紫阳山叨扰道长,多向道长学习道法。” 天云道长听了他这话也是微微一笑: “少镖头过誉了,少镖头有向道之心,我紫阳观必定扫榻相迎,扫除了那帮山贼,我紫阳观定会整肃山门,迎众香客进观祈福,难免在江湖上多有走动,到时一定与贵镖局多多走动走动!” 雷鸣闻言大喜道: “要得要得,我福远镖局与紫阳观亲近自是好事,我雷鸣能得道长指点道法更是三生有幸的大好事啊!” 天云道长闻言也是微笑抚须表示认同。 日上三竿,陆潇还在呼呼大睡,直到正午时分,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却是还没有起的意思。 他不是贪睡之人,又是修道之人,但实在是昨日休息的时间大异往日的作息,昨天骑了一天的马留下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伤”更是折磨着他! 是以此时还是没什么精神,雷鸣又吩咐镖局下人不能打扰,直到下人来敲门叫他吃午饭,他才被引到吃饭的地方与众人一起用饭。 但这顿午饭却不是简单的午饭,场中摆了好几桌,除了昨天的十几个镖师,又来了十几个陆潇昨天根本就没见过的人。 落座在天云道长旁边一问才知道,是镖局请来的镖局外的帮手,时间紧急,只得仓促请众人来吃酒。 陆潇放眼望去,才发觉各个都是目露精光,天庭饱满,人高马大的人物,想来都是些好手。 看见酒席上却是各种各样的大鱼大肉和精美的小菜,每一桌都有一个大大的酒坛,陆潇睡到此时早已腹内空空,饿的咕噜咕噜乱叫了。 但却没有开席,众人只是攀谈着,却是一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众位镖师、朋友、兄弟!感谢众位此次能援手我福远镖局,此次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雷老虎便不再多言,在此,先敬众位兄弟一碗!我雷老虎先干为敬!” 说罢,雷如钟举起一个大碗,敬向场间众人,随后便一引而尽!他干得豪迈,美酒自他喉咙咕咚咕咚的下肚。 他喝得很急,所以也有一些酒自他嘴角流在了衣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不过却显得更加豪迈。 陆潇听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原来却叫“雷老虎”,不禁一笑,感叹果然是人如其名啊!场间众人却是被他的豪迈所感染!纷纷举起酒碗道: “雷总镖头,英雄盖世,我王二干了!” “雷老英雄,义薄云天,我张三干了!” “雷老爷子,这徐州城里我李四只服你,我干了!” ...... 哐!哐!哐!...... 尽是酒碗大力砸在酒桌上的声音,受此影响,天云道长即使修身养性也是喝了一大口酒。 陆潇唯一喝酒的经历也只是陪老牛胡吹海侃的时候,老牛带来的忠义堂的酒,那酒实在不算不上是什么好酒,陆潇从此对酒的感觉实在是算不上好。 但此间场中众人都已经这般豪迈了,自己掌门师兄都喝了一大口,他也只得喝了一大口,却是呛的咳了许久,引来众人的侧目! 尴尬之后,他却没有豪迈之情,他想起了老牛,同样是同他喝酒,他今日就要引众人去杀老牛的巢穴了,说来还是自己利用了老牛。 虽说自己在道德上并没有什么负担,毕竟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山贼,但自己毕竟是利用了那个爱吹牛的老牛,他在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怀着心事,自然没有听清场间的话,直到雷如钟介绍到天云道长和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和天云道长起身对众人尴尬的一笑,便坐下了。 天云道长起身与众人见礼,却感觉到小师弟有些不对劲,坐下之后又观察了一番,以为他年纪轻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师弟啊,这便是江湖啊!” 陆潇闻言却是一怔:这便是江湖麽? 叹了口气却是不再乱想,却是把剩下的一碗酒喝了,说来奇怪,他虽还是感受到酒的烈,却不再觉得那酒再如何呛了。 此时,场间雷如钟的早已经不再说话了,雷鸣又和众人交代了此次上山的安排,之后众人便是相互敬酒,气氛渐渐轻松。 期间还有人大声调笑同桌之人不许同自己争抢贼首,要亲自抢回雷小姐,更有人大胆问雷如钟:亲自抢回雷小姐能不能把雷小姐嫁给他。 雷如钟也不生气,笑言若是女儿愿意便可以!他这般一答场中气氛更是热烈。 不过,场中还有清醒之人,那就是雷鸣,他连声道歉,请大家少饮些酒,下午请众人好好休息,说今晚便要启程,待大破贼人之后再来与众人一醉方休。 他这般说法雷如钟却是老大不乐意,说他扫了大家的兴! 雷鸣却是有办法,给了天云道长和几位雷如钟同辈人求救的眼色之后,大家都会了意! 天云道长和几位沉稳的同辈人都一齐劝雷如钟回来再喝不迟,客人都劝他不要贪杯了,他这主人家又如何再说呢? 此次紫阳山一行,大意不得,只得作罢,还是连连道歉称招待不周,众人连连说没有没有,雷如钟又连连说待回来一定要喝个不醉不休! 众人连连称是,雷如钟才作罢。 让雷鸣安排下人搀扶雷如钟下去休息,他还大大咧咧的说,没喝多少,不必搀扶的话,只是他脚步分明就有些虚浮。 雷如钟在徐州城内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人仗义,做事不拘小节,又好酒,所以朋友遍布黑白两道,有什么事在徐州地界也是一呼百应。 此番,福远镖局出事,黑白两道都炸开了锅,很多人都为了此时奔走,却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提供。 如今有了出力的机会,自然撸起袖子铆足了劲要上,这酒宴上自然要和雷老英雄多喝几杯,告诉雷老英雄自己的决心了。 雷如钟又好酒好朋友,所以雷如钟醉的也是极快的。 雷如钟退了场,场间便渐渐平静了下来,待众人用过了宴席,雷鸣便连连道招待不周,众人也不生气连连道没有,之后便各自去休息。 陆潇本来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又喝了点酒,更是不舒服,他在山上可谓修身养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乱来,遂又回房休息去了。 只有天云道长又雷鸣留下,天云道长劝他也好好休息,出发之后恐怕更要辛苦,雷鸣便也告罪回房休息!只余下天云道长一人,便也退了回房休息。 一场酒宴,竟是气氛来的快,去的也快。 第三十一章 继承人(求收藏 推荐!) 当天傍晚时分,福远镖局门口,众人集合完毕,整装待发,日头已经下了山,只消片刻,天色便会慢慢变黑,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雷鸣大手一挥,众人上马跟着雷鸣出发了! 此时,徐州城门口依旧人来人往,来往的商贩、马车络绎不绝,进城的出城的依旧不见减少,这座商贸发达的城市依旧运转着。 只是随着日头的西落,众人的脚步愈发的快了,原因无他,若是等到城门关闭之后要想出城便只有等到明日一早了,时间不等人,众人只得加快步子。 值守的军士只是应付式的站着岗,虽然半天换一次班,但一下午下来却也是十分的疲惫的站着。 只期待天色暗下来,长官发下话来关闭城门,便可以和兄弟们去酒馆里喝上两盅,再与兄弟们胡吹乱侃一番才叫痛快哩! 笃笃笃...... 一阵巨大的马蹄声传来,直如排山倒海一般。若不是声音是从城内传来的,这些军士们真要拿去武器进行戒备了。 但还是给众军士吓了一大跳,纷纷侧目望向马蹄声传来之处,眼神里尽是不安之色。 那城门口的一个身着将官服饰的人看了手下们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吼道: “慌什么?慌什么?慌什么?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 吼完自己也望着马蹄的声传来的地方,皱着眉头。 只见那街道奔出来几十骑,为首之人,身形高大威猛不凡赫然便是雷家二少爷雷鸣少镖主,只见他领着三四十骑正往城门口飞奔而来,雷家福远镖局在徐州城里哪个不知?何人不晓? 雷老爷子在徐州城里更是一呼百应,不过听说几天前福远镖局的镖让人给劫了,徐州城都传开了,他作为徐州城的守城总旗又如何不知道呢? 雷鸣此番带着众人出城正是要赶往紫阳山,剿灭山贼。 他出城也不下马,只是和总旗大人笑着打着哈哈,配合着例行检查,便带着众人鱼贯而出,之后更是一骑绝尘,不知往哪里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总旗后面窜出来一个军士对那总旗说道: “总旗大人,看来福远镖局是找到正主了,不过我瞧着雷二爷带着的大多是咱们徐州城的熟脸儿,却怎么还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啊?真是咄咄怪事!” 那总旗却是正色道:“江湖上的事,咱们管不到,也不该咱们管,咱们领好自己的军饷便好!不要多管闲事。” 那军士悻悻的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总旗大人总算淡淡道: “关闭城门吧!”这一声再也没人想雷二爷出城的事了,各自组织关闭城门去了! 却说雷鸣出得徐州城来,一路疾驰,却是苦了陆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却又偏偏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雷二爷再怎么做事周到妥帖也不会想到这小道士还有这般苦楚。 反而是将雷厉风行的性子发挥到极致,连夜奔驰二百余里,子夜时分到达了天云道长和陆潇先前买马的客栈,一众人便暂时休息于客栈内。 众人安排妥帖了,天云道长和陆潇却是在雷鸣房中继续商谈着此时,他们都是做事稳妥之人。 此次剿灭山贼又事关重大,自然不会厌烦反复琢磨如何进行奇袭贼窝的计划。 反而是把许多原先没有想到的可能都想到了,天云道长也把山上的地形和上山的注意事项都说的相当透彻了,这才作罢。 “如此便好,明日众人在此休整,后日正午用过午饭便即上山。小师弟,你便在此为众人引路,后日正午,把众人带来思过崖,我便明日一早上山,安排好观中事务,在即问清楚那紫阳山上的布防,再行便宜行事!”天云道长道。 陆潇和雷鸣想了想纷纷表示同意,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虽说是休息,但却是很没那么容易休息。 盖因为客栈内房间并不多,连同掌柜打扫出来的柴房只有九个,雷鸣一行人算上天云道长和陆潇一共是三十六人。 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客栈,只好大家挤挤,连雷鸣也得和三个镖师一起挤一个房间,陆潇见状便即主动要求和两个失镖的镖师加上天云道长一个房间,说是可以问问情况。 众人把床留个了天云道长,陆潇和二人打了一排地铺。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总归是尴尬的,天云道长和陆潇相处自不会有什么,只是多了两个外人,要说些什么自有些不便。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天云道长便即上山,陆潇留下来与众人还要待一晚,明日正午用过饭便即带众人上山,与众人待了一天。 陆潇也渐渐和众人活络起来,最熟悉的自然是那两个镖师,这一日众人也不能出去走动,便在客栈内闲聊吹牛。 待晚间,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此时房中的气氛却是比昨晚轻松了不少,二人把床让给了陆潇。 陆潇此时已经和二位镖师熟络,便没有多说什么,陆潇睡于床上,二人躺在地铺,却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便即和他们问起了被劫镖那日遇见了什么样的好手,他们如何劫的镖,说道这个二人自然咬牙切齿的和陆潇说着当天的情形。 陆潇却是恶趣味的问起有没有看到一个手持两柄板斧的大汉,问的自然是老牛那厮。 “有的,不过却被我老黄一剑荡开,脸上又吃了我一脚,便再也没见过了!”其中一个镖师如是道。 他是老黄,在二人中算是比较健谈的,剩下的老姜却是个忠厚老实,不会多说话的主儿。 陆潇听了他的话,心中呲笑: 老牛果然吹牛,还说抢下了雷小姐,还说救下了他们二当家,他老牛要是知道自己把这个什么三当家的手臂都砍了,看他还能怎么和自己吹牛! 陆潇和他们聊了许多,问起哪天商议的时候雷老爷子不愿意让雷鸣来紫阳山一事二人却是支支吾吾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过半天老黄才小声道: “小道长你不知道,总镖头他年逾花甲,虽说宝刀未老,却是远远不及年轻时那般威武了,他也有心隐退,只是他放不下福远镖局的招牌。” “哦?放不下招牌?雷鸣二哥做事稳妥,待人和善岂不是最好的继承人?”陆潇不解道。 老黄叹了一口气,说道: “雷鸣少镖头自然是一个好的继承人,只是若只有这一个选择,雷老爷子自然不必烦恼什么,这事儿坏就坏在雷老爷子有连两个好的继承人啊!” 陆潇皱眉半天才问道:“怎么?雷老爷子还有比雷二哥还好的继承人?” 老黄沉吟半天,说道:“倒也说不上谁更好,但正是因为这样总镖头才更苦恼!” 第三十二章 接应(求收藏 推荐!) 陆潇对这另外的继承人大为好奇,忙问道: “是什么样的人,能比得上雷二哥?” 老黄笑笑道: “那还能有什么外人麽?自然是总镖头的另一个儿子,他是雷总镖头的长子,名叫雷雨!要说这雷总镖头啊!一共生了五个儿子,有一个早夭了,有一个前两年押镖被贼人害了。 这雷鸣少镖头麽!您也认识,还有一位雷声少镖头却是个游山玩水,无拘无束的主儿,这倒也没什么!” 陆潇急道:“那雷雨呢?” “雷雨少镖头却是和雷鸣少镖头一样,有志接掌福远镖局,和镖局的众位镖师都是处的极好的。 但不同的是,雷雨少镖头更像雷总镖头,不论是相貌还是秉性都比雷鸣少镖头更像雷总镖头。” 陆潇嗤之以鼻道:“难道就因为雷雨更像自己,雷总镖头就让雷雨少镖头接掌福远镖局?” 老黄并没有不耐烦,还是语重心长的说: “那倒不是,只是镖局里的镖师和雷总镖头相处惯了,自然更喜欢雷雨少镖头脾气秉性,雷鸣少镖头性子和缓,做事周到,但却是少了雷总镖头的豪气! 有时候总镖头和几个老镖师喝酒,镖师们喝了酒都夸雷雨少镖头,时间一长雷总镖头心里怕是也属意雷雨少爷了!” 陆潇听了这些,却是不解道: “诶.好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是继承人选择的事情,和此次剿灭紫阳山贼又有什么关系?” 老黄听了他的话却是呵呵一笑道:“小道长果然不通俗事!” 陆潇尴尬一笑,老黄又道: “要说这次来紫阳山自然和选继承人没什么关系,但有一样却是有极深的关系,那就是众镖师们心中更喜欢谁。 镖师是镖局立足之本,镖师们服谁很重要,即便是总镖头也要考虑众镖师的想法!” 陆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要是雷二哥不来......” 这是一直不说话的老姜却是接口道: “雷鸣少镖头要是不来,便失去了这次和众镖师并肩作战的机会,也没了孝顺的美名和亲近小姐的机会! 小道长说,你们那天商议时总镖头不想雷鸣少镖头来紫阳山便是说明,雷总镖头早已属意雷雨少镖头!” 陆潇早已被这镖局中错乱的关系搞晕了,叹了口气说:“哎,父子兄弟!就因为这些,关系变得如此复杂,真是可惜!” “小道长说笑了,这种事情古来有之,上至皇位龙椅,下至平民百姓,哪个能免俗?”老黄呲笑一声。 陆潇沉默不语,复又说道: “你方才说雷二哥不来就失去了孝顺的美名和亲近小姐的机会,他们是兄妹,何来亲近不亲近一说?我听说这个雷小姐生的是极美的,是也不是?” 老黄闻言,嘿嘿直笑,直接从英武不凡的镖师,变成了一个中年油腻猥琐的老色鬼,对陆潇道: “要说这小姐,那生的自然是极美的,那脸蛋,那小腰,那胸脯......诶?诶?老姜,你拽我干嘛?” 一会儿老黄才知道不妥,自己一个四十来岁的镖局镖师,怎么说也是小姐的长辈,不该和陆潇一个外人,一个还是个十几岁的小道士说这些猥琐的话。 老黄也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把平日和众镖师厮混私下那副德行露了出来。尴尬一笑又说道: “诶,反正就是极美的,这亲近一说嘛,总镖头儿子很多,女儿却是将近半百才得的小姐,他大半辈子和男人打交道,对于这女娃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以最是宠着她。” 不过他却画风一转,说道: “小姐年幼的时候还不如何,这几年渐渐长大了,感受到了大哥二哥的明争暗斗,渐渐不再喜欢这两个在她眼里‘不懂事’的哥哥了。 但两位少镖头都真心喜爱这个妹妹,又因为总镖头宠着她而对她更好!所以小姐也被卷起接班人选择一事里。 这次若不是雷雨少镖头押镖去了,雷鸣少镖头想单独来紫阳山怕是不可能的!” 陆潇听完这些,头大如斗,更是沉默了,之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二人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不多久便即沉沉睡去了。 也许是这几天扰乱了自己的作息,陆潇晚上睡得并不好,做了个沉沉的梦。 他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完全抓不到什么。 虽说是梦境,但带来的心慌和悸动却是真实的,他失眠了,直到五更天才复的沉沉睡去。 翌日正午,众人在用过午饭后,雷鸣大手一挥,留下一个镖师和两个趟子手在客栈接应,三十余人舍了马,陆潇便领着众人开始登紫阳山。 众人直到日落西山后方才赶到思过崖,见到了天云道长和清风以及被押着的狗腿子! 陆潇还自奇怪道:“掌门师兄,没见那三当家呢?” 天云道长淡淡的说: “那三当家,断了一臂,我本叫清风来与他止血,奈何却是无力回天。”清风还神色复杂的向陆潇点了点头,却是奇怪的表示出了一种莫名的歉意。 陆潇却是心神一震:那三当家死了?我杀的? 陆潇楞在当场,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众人不去管他,天云道长让狗腿子大概说了紫阳山贼的布防情况和紫阳山贼有哪些要注意的好手,众人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只有一个大当家的需要注意一下。 商谈过后,天云道长吩咐清风回紫阳观,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通知张劲松,让他组织众人保护紫阳观。 其余众人便即绕过紫阳观到达紫阳峰与朝阳峰交界的地方!此时,已经是明月当空,堂皇的将月光洒在大地上了,连带着植被上也是影影绰绰,有的还泛着银光。 到得了地方检查后,狗腿子献媚的对天云道长说道: “这里便是紫阳峰上对紫阳观的岗哨,平日都会有人在此,今日竟是不见了,看来是去喝喜酒去的,正好便宜我们行事,嘿嘿!” 雷鸣见他发笑,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他小腹上,直踹的他一个踉跄,低吼道: “喝喜酒?老子要喝他的丧酒!” 狗腿子却是立住身形,看雷鸣和众大汉都面有不悦之情,只好悻悻的不再言语。 他高兴之下忘记这伙强人多半就是那姑娘镖局里的人。 暗想:自己说喜酒真是触了人家霉头了,这些人对自己绝对是敌非友,对自己也不是像紫阳观的道士们那般好说话,要不是自己还有用,这会儿怕是小命都没了,自己还是老实点带路吧! 陆潇没有多去理会狗腿子被踹的事,还是兀自浑浑噩噩的想着二当家身死,自己杀了人的事。 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这就是江湖,但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此时天云道长却走过来道: “小师弟,我看你精神恍惚,这几天又没休息好,你便不要上紫阳峰了!” 陆潇大惊道:“我不上去?那怎么行?” 天云道长正色道: “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现在这般状态,还上什么紫阳峰,不必多说了,你便留在此地接应,夜间奇袭贼窝,贼人必定四处逃窜,未必不会窜上朝阳峰。 你就是紫阳观的第一道屏障,不许让一个贼人上朝阳峰,知道吗?恩......你自己也要小心。” 天云道长说完也不顾他再要多说些什么,径直对着雷鸣众人去了。 陆潇只得作罢! 第三十三章 救人(求收藏 推荐!) 天云道长一路押着狗腿子,领着众人便即上的紫阳峰,陆潇被天云道长这样一说,却是打起精神来,不再去想三当家的事,而是缓缓观察这地形,观察着周围的几棵不算太大的树! 他知道,天云道长说的对,夜袭贼窝,山贼必定四处逃窜,这里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看了许久,他才轻身一跃,攀上一棵矮树上,那树并不算高,但胜在枝繁叶茂,正好掩藏他的身形,正是一个绝佳的伏击点。 他就这样伏在树上,静静的望着峰顶,这里正好能看到峰顶的“忠义堂”上灯火通明,虽然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想也知道现在紫阳峰上是何等的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样子! “也不知道掌门师兄他们到哪了,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老牛不在这里,他在哪里呢?今晚之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往这来,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留下对方!” 陆潇在树上转了无数个念头,却是没什么完全没什么动静。 明月当空,却被山间的大树遮挡,他在的这矮处当真是月朦胧影朦胧,周围也只大概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样子! 静下心来,慢慢听着耳畔间似是有一些虫鸣。 他直在树上待了一个时辰,突然发现紫阳峰上竟是冒起了大火,偷眼观瞧之下竟真的是忠义堂那边的燃起了大火。 那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策,燃起大火制造混乱,趁机大开杀戒,陆潇赶紧打起精神死死的注视着忠义堂方向! 望着远方越来越旺的大火,陆潇竟然渐渐开始隐隐约约听到喊杀之声,再等了没一会,连刀剑之声也能清晰入耳! 陆潇暗道:山贼果然到处逃窜,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他猫在矮树上,不断伸头张望不远处的情况,又不知自己此时该不该出去,随着声音越发的清楚,他心里就越急。 此时,却是突然听见一声:“贼子,休走!” 那声音有些耳熟,陆潇还来不及仔细分辨,就看见一个人影朝着自奔来,光线太暗,又有些距离,陆潇看不真切。 只待人影越来越近,却是看见后面又奔出一人,再看那原先的人影竟是躲在一棵大树下。 后面的人影并没有丝毫停顿,追到那人影躲藏之处,还未来得及立身,就见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劈向那追来之人。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 直把陆潇吓了一跳,凝神看去只见那追来的人影已经倒在了地上,那被追之人却是拖着一柄大砍刀疾步走到那人身前,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大砍刀。 陆潇大惊喊出了一声: “不要!” 那人影显然也没想到此间竟还有人,猛地转头望向陆潇这边,陆潇看不清他,他自然也看不清陆潇。 也不知那人如何想的,看见陆潇身影转头就跑了! 陆潇还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情况? 此间并没有别人,陆潇望着那被砍之人躺在地上的身影缓缓的摸了过去,行得近处陆潇才看见,那人身上穿的赫然是福远镖局镖师的衣服。 陆潇大惊,扶起那人,一看之下,心神巨震,那人赫然便是前一晚和他与镖师老黄同住一个房间不爱说话的......老姜! “老姜,你没事吧?老姜!”陆潇托着他抬不起来的脑袋问道。 老姜缓缓睁开眼睛,见是陆潇,轻声回答道: “小道长,我......不成了,快......快去救......小姐!” “小姐?哪有什么小姐?”陆潇惊讶的问道。 老姜突然痛苦皱了皱眉,强自咽下一口血,只是那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是流了下来,右手抓着陆潇的手臂激动的道: “小姐在......刚才那人手里,那人便是紫阳山......山贼的......大当家!” 陆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方才跑过去的竟是紫阳山贼的大当家,强自镇定的对老姜说: “老姜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先带你去医治!”说罢就要扶起老姜。 老姜却更是神色激动的摇着他的手臂激动的说道: “小道长,我的伤,我心里......有数!我真的......不成了!” 陆潇此时才看着他的伤势,只见他的胸膛上一个豁大的刀口直连接到腹下,惨不忍睹! 陆潇看他伤势,老姜却呼吸越来越急促,嘴角还大口大口的淌着血,陆潇看着他,他却先说了话: “小道长,那人带着小姐......走不快!你快......去追!不必管我!” 陆潇听了他的话,眉头紧皱,又看了看他的伤势,还是没说话,老姜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提气说道: “小道长,不必......犹豫!上山前我和老黄就说好了,若小姐有什么不测,我们便也死在这......紫阳山上,你若救不出小姐,请告诉老黄,我老姜替他抵命了,叫他......好好活着!” 说罢,竟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往自己的心窝刺去。 陆潇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却鬼使神差抓住了老姜握刀的手,看向老姜的脸,怒吼一句:“你干什么?” 老姜早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手便要掉下,却是陆潇没有放手,老姜嘴角噙着血,洒然一笑: “小道长,你因为我在此......犹豫,我......却不能让你因为我耽误了救小姐!” 陆潇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怪他麼?训他麼?劝他麼?好似都不是此时该做的。 他早已经被这个平时寡言少语,在这种时刻却做出这等令人唏嘘的举动,陆潇唯有遂了他的心愿! 于是陆潇只得沉沉的说了一句: “我去救雷婷小姐便是,你不要做这等啥事,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安心在此等镖局的人来,好麼?” 老姜还在不断的淌血,嘴角还是轻轻的勾起,竟然是笑了,陆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笑,依旧等着他的回答,老姜终于淡淡的道: “小道长真是宅心仁厚,也罢,老姜我......便在这里等......一等镖局的兄弟们!” 陆潇见他终于是答应了自己,正待扭头去救雷婷小姐,却是又扭过头来把老姜手里的匕首收到了自己的怀里。 老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陆潇的举动,嘴角更是溢出一丝笑容。 陆潇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终于是转身往刚才那身影去处去了! 第三十四章 侵犯(求收藏 推荐!) 陆潇舍了身受重伤的老姜,心里五味杂陈的一路往那大当家离开的方向一路猛追着。 那大当家是往朝阳峰去了,却不是走的直上朝阳峰的紫阳观的小路,而是往一条更小的小路沿着朝阳峰的半山腰绕过朝阳峰顶去朝阳峰的另一面去了。 陆潇对于朝阳峰熟悉无比,这条小路自然也不例外,他一路往一路旁边的空地走,一路疾行,却是没有发现大当家的踪影。 正疑心大当家是不是没有一直沿着小路走,而是往某个豁口拐走躲起来了! 陆潇暗想:此时正在我朝阳峰紫阳观地界,那大当家若是多待,恐怕生变,只能尽快离开这里。 如此一想,便不再犹豫,又一路追去,终于在一个小路的豁口发现了人影! 那人影旁边果然还放着一个人,只是看不清是什么人,按老姜说的应该是雷婷小姐才是,应该是不会错的! 那人带着雷婷小姐跑了一路,似乎是累了,正把雷婷小姐放在一旁兀自休息,那雷婷却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待他摸过去,才看见那大当家和雷婷小姐都穿着成亲的红色喜庆衣服,应该是二人无疑,那大当家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坐在空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娘的,老子还没有入洞房你呢,你们镖局就杀来了!真是扫兴!夫人,你说是不是啊?”那大当家喘着粗气道。 说着又伸手到雷婷的嘴边拿出雷婷嘴里的一团布条! 只听一连串咳嗽声传来,之后便是一声娇斥: “傻大个,谁是你夫人?小心姑奶奶绞了你的舌头!” 那大当家也不恼,兀自调笑她说: “夫人呐,咱们可是拜过堂,成过亲的,你不是我夫人,谁是啊?” “呸!就你那熊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个瞎了眼的女人会看上你?”雷婷说道。 她说着还犹自不够,还轻蔑的嗤笑出了声! 那大当家被人杀到了老巢,此时正窝火呢!闻言怒不可遏的的喝道: “小娘皮,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就在这里办了你?” 雷婷听了他的呵斥,不怒反笑道: “傻大个,不是我说你,借你一个胆你也不敢,你怕死的很,没有到安全的地方,你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那大当家暴跳如雷,雷婷却是如胜利一般发出银铃般的笑容,更是把大当家气的七窍生烟,他本是调笑她几句,没想到却被她这般嘲讽! 他在紫阳山混了这么多年,尤其这几年当了老大,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抢来这个镖局千金,生的貌美如花还偏生身材火辣,自己喜欢的紧,平日里斗嘴虽然也有,但绝对没有今日来的令他火冒三丈! 他真的生气了,看着这个身材火辣的小辣椒,想想自己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今天本就是该洞房花烛的夜晚,想着这个,他慢慢的走到雷婷身边。 雷婷感受到这‘傻大个’气场惊变,又突然不与他争辩,而是阴测测的走向自己。心里一惊道: “傻大个!你干什么?不准碰我,我只要一叫喊,就会引来我们镖局的人!” 那大当家轻蔑一笑: “哈哈,我们跑了这么久,早就跑到朝阳峰的另一面了,别说你家的镖师,就是朝阳峰的‘牛鼻子们’也听不到你的叫喊!” 雷婷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终于有些有些怕了,后悔自己只贪图一时痛快,这样嘲讽他,只得紧张道: “这......傻大个,我觉得你还是赶紧下山找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毕竟这里不太安全!” 大当家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说我不敢吗?我就给你看看你的好夫君敢不敢!”说着就要去侵犯雷婷了。 雷婷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这‘傻大个’真的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侵犯自己,看着那双粗糙的大手向自己伸过来,紧张的大喊了一声: “啊......” 晚间寂静的树林中,传出她这一声,无比尖利刺耳,利刃一般的声音直冲云霄,大有划破长空之势! 大当家被吓了一机灵,他哪里知道这女子的尖叫竟是如此的惊人?惊慌失措的把自己想要侵犯雷婷的手捂在了雷婷艳红的嘴上! 尖叫声过后...... 天地又恢复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连周遭的虫子也都被这一声吓得没了声响! 只是黑夜又无声无息的又一次吞噬了天地! 大当家也是惊魂未定,看着雷婷,愤怒的扇了她一个耳光,吼道: “臭婊子,你疯了?” 雷婷咬着牙定定的望着他,不发一言,也不管自己脸上传来的一阵阵火辣,死死的盯着他,大当家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狠厉的眼神没见过? 只是他不想再和这个疯女人在这种时候,这种时间硬杠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娘皮你等我找到安全的地方你再看看!哼!他如是想道。 大当家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瞥了一眼地上的雷婷,如同她不存在一般径直走向一座低矮的树丛边,他背对着雷婷,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摸摸搜搜的开始小解。 但雷婷还是转过头去,竟连他的背影都不想看见。 虽然看不到,雷婷却还是听到了那人哗啦啦的小解声,心里暗啐了一声。 脸上却是传来一阵阵的火辣,方才还不觉得,此时竟是更疼了,连眼泪也不自觉的要流了出来,心里直把这‘傻大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只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出言激怒那人了。 她心里正骂着,却是感觉自己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之间的绳索,竟是有了什么动静。 嗯?小动物?不像啊! 这冰寒的感觉? 这轻轻割动的动静? 像是匕首? 嗯?竟然真的是匕首?是谁?是谁? 镇定,镇定,她的心头狂跳! 但还是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 ...... 那大当家一泡尿,直拉的全身通泰,身体一颤之后,穿起裤子,系起裤腰带,打上个结。 他小解的时候便已经打算好了,立刻就带着这‘小娘皮’下山,找个安全的地方便好好调教调教这个野性难训的“小野马”! 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男人威风,不把她调教成温顺的猫儿一般绝不罢手,哼哼! 他心情大好的解决了他的大事后,便转身往那‘小娘皮’捆着的地方望去,还没来的及细看,却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抵天灵盖,冷的他头皮发麻! 第三十五章 诈退(求收藏 推荐!) 大当家这么多年混迹绿林,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之战,虽然这些年做了大当家,出手的机会少了,但是那无数次争斗换来的对危险的预感却是愈发的强烈! 他本能的避开了他感受的危险的地方,这不是武功,不是招数,只是一种本能! 他歪过头去,一阵刺痛自他的右脸从来,但他没时间去细想,一个侧身,逃开了自己立身的地方。 但是并没有立稳身形,那一股冰寒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没有片刻犹豫,如法炮制,却是堪堪躲了过去! 他方才立身的地方是出现一点寒芒,那正是陆潇的剑! 正是陆潇出的手! 他解开雷婷,便即摸到大当家左边,他赌这个大当家向右转身,如此他有足够的时间杀了他,只是没想到被这大当家逃了! 受三当家和狗腿子启发,一式不成绝不拖泥带水,再出一剑,只是一人还是难与两人相比,他出剑的速度和出剑的威势完全不及三当家二人! 陆潇第二剑出手就知道没有什么大用,是以立在当场,左手执一剑指,右手拿剑指着大当家立身之处。 那大当家立住身形,怒目打量着陆潇,左脸直到头发里的大伤口却是渗出血来,刚才左闪右闪又乱了头发,这月光洒在他脸上着实有几分渗人! “小道士?你是紫阳观的牛鼻子?” 他看着陆潇一身道袍,虚眯着怒目道。 陆潇轻蔑一笑道:“正是你道爷,识相的就引颈待戮!我留你一个全尸!” “哼哼......哼哼......留老子一个全尸?好大的口气,就是天云那老牛鼻子来了也不敢说这般的大话!” 他被这少年道士的口气吓了一跳,却还是镇定的还击着。 陆潇听他说起天云道长,心念一转道: “我师兄?凭你也配和我掌门师兄动手?我掌门师兄只怕找你两个手,你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吧!哈哈哈哈......” 他说着竟是真的笑了起来。 “师兄?你是他师弟?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那老牛鼻子的师弟?你到底是谁?”那大当家道。 陆潇心道:额,我刚刚的话重点不在这啊! 但还是接口道: “傻大个,你少给我打岔,我正说你不配和掌门师兄动手呢!你却怎么和我瞎扯什么我是谁?是不是怕了我掌门师兄,心虚了啊?” 那大当家听他这般说也是一滞,心道: 这小道士莫不是个傻子?咱们都要生死相搏了,你却跟我说,我问的不是你想聊的?我要不是搞不清楚你的来路,搞不清楚来了几个人,我早就动手了好吗? 他也只得没好气的说道: “那天云老牛鼻子,我与他也交过手,却怎么不知道他如你这般吹嘘的这么厉害?废话少说,你既然真的是他师弟,便动手吧!” 说着他便提着大砍刀要杀将过来,陆潇却是根本不接茬摆手道: “慢着!” “嗯?怎么,你要投降?老子今日便给你个痛快!”大当家顿住,奇怪的问道。 陆潇笑笑摇摇头却不说话。 大当家奇道:“你笑什么?” 陆潇笑着对说:“我笑你打不过我师兄,便来挑我这个十几岁的小师弟欺负?” 大当家也是被气笑了骂道: “他娘的,是你偷袭老子在先,想要老子的命,到头来又说什么老子欺负你。嗯?欺负?呸! 真他娘的还是个小孩,混江湖的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说了,动手吧!” 他正待动手,却听陆潇一阵仰天长笑! 他正奇怪呢! 陆潇却是奇道:“嗯?这回你怎么不问我笑什么了?” 大当家满脑子黑线,心道: 不想问便不问呗,你这小牛鼻子,要打就打,不打就跑,怎么老爱跟我聊天,还要我这样那样说,当我是陪你唠嗑的吗? “我笑你白长了这么大个子,却不长脑子,我要是你啊,早就赶紧跑了!就凭刚才雷婷小姐那一声,足以引来众人了,紫阳峰上众人听不到还罢了,我朝阳峰上决计是听到的!”陆潇道。 陆潇先前的话或许颠七倒八,他不懂他说那些做什么,但说到他心坎了,陆潇说的没错,紫阳峰的众人肯定听到了那一声尖叫,想到这他忽然环顾四周,却是看不见雷婷。怒道: “你把那小娘皮藏哪了?” 陆潇淡淡一笑:“你都要性命不保了,难道你还想着你的美人吗?” “哼,老子今日不与你纠缠,来日定要你好看,告辞!”大当家说罢缓缓退往下山的小路去。 那大当家隐没在黑暗里之后,忽的从一处树丛里探出一个脑袋,正是雷婷,她轻声问道:“那傻大个走了?” “嘘......”陆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步走到雷婷身边,拉起雷婷的小手轻声的说:“快走!” 雷婷被他拉着手,又听了他的话,莫名其妙的说:“他不是走了吗?” “他很有可能没走!”陆潇轻喝道。 “啊?不会吧?”雷婷轻问道。 只是她声音里满是疑惑,她自己也拿不准陆潇说的是真的假的。 陆潇拉着她,往密林里退去,他对这朝阳峰熟悉无比,即使不走小路,也不会走错了路。 只是二人的速度并不快,皆因为雷婷拖了后腿,陆潇心急问道:“雷婷小姐,不能走快些吗?” 雷婷一阵气苦道: “我也想走快啊,只是那傻大个每隔两日便要喂我服下软筋散,今天若不是要拜堂的关系,我恐怕又要服用软筋散了,现在只怕连站也站不稳!” 陆潇大怒道:“贼子,真是可恶!” 说罢才注意到雷婷早已脚步虚浮,气喘吁吁了,只得放下脚步,放开牵着她的手,改为搀扶的走着,只是这样一来也就更慢了。 雷婷见他这般体谅,心里一暖,又疑惑的问道:“那傻大个不走,为何又这般作态,要去而复返?” 陆潇轻笑一声:“他见我临危不惧,胸有成竹的和他问话的模样,心里早已疑心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拿不准主意,又耽搁不得,只得退走!” “哦哦,你怎么确定那傻大个不是真走了呢?”雷婷疑惑道。 陆潇正色道:“我其实也不确定,只是隐隐觉得能当这么多年大当家岂会是好相与的?和这等人争斗,一定要提起十二分小心!” 雷婷正想夸奖陆潇一句,却是听到冷冷的一声。 “是吗?多谢你这般看的起我!” 二人身前出现一个披头散发,右脸淌着一片红的已经要发黑的血,身材高大,手持着一柄大砍刀,身在惨白的月光下,犹如一个上古魔神下凡的大汉! 正是大当家! 第三十六章 救命稻草(求收藏!求推荐) 陆潇二人皆是惊得魂飞天外,半晌才镇定神色,看着这个‘上古魔神’淌着血惨白的脸心内忐忑无比。 大当家说完刚刚那句话,便再也没说过话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二人,似乎要把二人看穿一般,这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陆潇咽了口唾沫说道: “你,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还回来啊!” 大当家闻言,还噙着脸上流着的血的嘴角轻轻勾起,沉声缓缓的说道: “你不是猜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既然你是一个人来的,那便去死吧!” 言罢,他也不再说话,提着那柄大砍刀便朝着陆潇面门而来。 陆潇一把推开身边的雷婷,拔剑迎敌,一声金铁碰撞之声响起,却是陆潇一个引字诀引开了那势大力沉的的当头一击。 一击之后,直震的陆潇虎口发麻,他却不去管它,而是抢攻出去,一记落英缤纷向着大当家攻去。 大当家没想到他引开一势大力沉的一击竟然还有余力抢攻出来,只得抵挡,二人须臾间便是战作一团! 战了一会儿,陆潇却是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他的落云剑法轻灵飘逸,但每每遇到大当家的大砍刀,便是一阵重击,剑法早已经没了轻灵飘逸的模样。 陆潇只得不给大当家重击出手的机会,每每大当家要蓄势出招,便是一阵抢攻。 但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陆潇连续抢攻,内力早已接续不上,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得大吼道: “雷婷小姐,你快走!” 雷婷看着二人争斗,也知道形势,又听他这般说,哪里还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只是自己身子虚成这样要往哪里走呢? 一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陆潇手中长剑不听使唤,飞将出去,陆潇心道:完了! 正待大当家砍刀杀来,却是听雷婷喝道:“让开!” 陆潇闻言,用尽全身力气闪在一边,雷婷却是手持一小匕首直往大当家心窝刺去。 那匕首正是陆潇从老姜那拿来的,陆潇不想老姜做傻事把匕首拿走了,用它救了雷婷之后,便把匕首交给雷婷让她自保,却没想到被雷婷拿来刺大当家。 大当家正待一刀解决了陆潇,见雷婷攻来,怒不可遏,却又不想伤她,身体一闪便躲开雷婷的一刺,左手却是拿住了雷婷持匕首的右手。 “臭婊子,你疯了?”大当家喝问道。 雷婷虽然牙尖嘴利,对他常常是冷嘲热讽,但也从来没想过她会这样想要他的命。 他到现在还是想着只要好好调教调教,便可以放心的让她做自己的夫人,哪曾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这么做? 雷婷向大当家攻击,早已用尽了全身力气,此时被他拿住,连匕首都拿不住了,只是手被大当家如铁钳一般的手拿住了,雷婷吃痛之下,一阵娇呼! 大当家却是发疯一般放开她的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喝问道: “你说啊!贱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雷婷被他的铁掌掐住脖子,哪里还能说得说话来,吃痛之下双手不住的拍打着他的铁臂,只是她早已力竭,倒是没什么威胁。 大当家见她不说话还做着无畏的反抗,更是暴怒,铁手一用力拉着她的脖子便向自己的脸靠过来。 阴恻恻的对着雷婷绝美的脸说道: “想让我死吗?好好好......我便先送你上路!” 雷婷距离他那张渗人的脸不足一拳之隔,她完全能感受到这个人是如何的愤怒,左右是没有余力反抗,便即闭目等死,却是听见一声: “贼子!看剑!” 却是陆潇的声音,陆潇此时早已力竭,全力攻去也是不抱什么信心,说这一声不过是虚张声势,要大当家全力防御自己,不去伤害雷婷罢了。 大当家见他攻过来,放开雷婷,飞身一脚踢在陆潇持剑的手腕上。 陆潇与他一战,虎口早就震得快受伤了,这一脚如何还能顶得住,只见陆潇的长剑又一次飞了出去,陆潇身体也是随着长剑扑在地上! 大当家走到陆潇身边,抓起陆潇喉咙,怒问道: “真当我会放过你?你又何须自己跑过来送死呢?” 陆潇被他抓得面目涨红,却还是努力的说话道: “你要杀我便快......动手,只是请你放过雷婷......小姐!” 大当家看着他,又回头看看地上虚弱的雷婷,神色复杂至极,冷哼了一声: “你好好走你的黄泉路,不必胍躁!” 说罢,却是举起手掌,只待运足了内力,便一掌拍碎陆潇的脑袋。 陆潇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等等......等等.......” 大当家也不放下运足内力得手,喝道:“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陆潇艰难的道:“你们忠义堂......可有......一位......三当家?” “恩?老三?”大当家闻言也是十分惊愕的道。 老三几日都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莫非这小道士知道?赶紧放开陆潇的脖子,让他说清楚,喝问道: “你知道老三在哪?” 陆潇被放开了脖子,深深的咳几句道: “我知道......咳咳......我知道!” 大当家急急的问道:“快说,老三在哪?” 陆潇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才说道: “他......他被我掌门师兄关在了朝阳峰后山!” 陆潇只说三当家被关在了朝阳峰后山,却不说自己砍断了三当家的手臂,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让大当家迁怒自己。 不说三当家已经身死,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要是说了,岂不是死的更快? “老三在你们朝阳峰?你们抓了他?你们为什么要擒下老三?” 大当家问道。这几年紫阳峰和朝阳峰摩擦很少,更不要说抓走对方的人了,故有此一问。 陆潇见他果然没有怀疑其他,忙道: “那三当家来我们朝阳峰,说是为了我们紫阳观的《紫霞神功》,他说他大哥,额也就是你,要大婚了,他要准备一份像样的大礼给你!” 大当家一想:果然是这样,也说的过去,忠义堂一直认为紫阳观那群牛鼻子有武功秘籍《紫霞神功》,自己大婚,老三去准备贺礼也不奇怪。 陆潇生怕他不相信,又道: “额,那三当家还带了一个跟班,名叫狗腿子,那狗腿子溜须拍马的本事当真是一等一的!我方才偷袭你的那一招就是和他们学的!” 大当家一想:没错,这小子那一招却是有几分像老三的那招,应该是准确无误! 陆潇静静的观察,见他神色已经和缓下来,还是说道: “说来,这次能顺利的偷袭你们的老巢,还要多亏了这个狗腿子带路啊!嘿嘿......” 第三十七章 偷袭(求收藏!求推荐) “你说什么?狗腿子带路?你说的是真的?”大当家道。 陆潇挤出一丝苦笑道: “我都落在你手上了,还骗你做什么?没有他带路,镖局的人如何能直捣你们的老巢!” 大当家气的钢牙咬个咯咯作响,怒道: “好个狗腿子,当初便和老三说这小子脑生反骨,他偏偏不听,若是让他落在我的手里,必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湖首重义气,背叛兄弟,绝对是江湖第一大忌! 大当家好半晌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着陆潇说: “老三被关在你们后山哪个位置?” 陆潇闻言却是支支吾吾的说:“额,这个嘛,就在,就在......” 大当家看他支支吾吾的便怒喝道:“到底在哪?” 说着还把大砍刀架在陆潇脖子上,陆潇感受着那柄大砍刀的冰寒,只好说道: “哎呀,山上都是树,我怎么和你说的清楚,我带你去救三当家不就好了吗?” 大当家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但到底是没有怀疑过陆潇的话,他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先杀了陆潇。 陆潇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赶紧道: “朝阳峰上,树木茂密,小路错综复杂,此时又乌漆嘛黑的,你一个人如何能寻到三当家?万一再碰到我几位师兄可如何是好。” 大当家似乎颇为意动,陆潇又道: “你放心,我肯定配合你,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把我双手捆起来!” 大当家闻言,只好真的找来藤条捆住二人的手,把二人串在一根藤条上,让陆潇二人头前带路,自己在后面牵着藤条。 他久居紫阳山,知道有些藤条如绳索一般好用,是以十分放心。 陆潇还好,雷婷服了软筋散,却是十分虚弱,上山又累,是以不时便要休息一下,三人就这般一路往着紫阳山朝阳峰的后山行去,陆潇直接把他往思过崖领过去。 那大当家还没到得了思过崖,见这里不过是一个山崖,不由得皱眉,陆潇二人却是径直的走在那山崖边的小路上。 那小路不算窄,走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小路通向的难道是这个山崖麽? 他还是狐疑的问了出来:“当真是这里?” 陆潇却是自信的道: “当然是这里,这里叫思过崖,就是我紫阳派弟子犯错面壁思过的地方,不过我掌门师兄宅心仁厚,从来没有惩罚门下弟子来这里。 这几年都是他老人家在此清修的,平日除了我,也就是师兄的二位弟子来此了!” 他叭叭叭说了一大通竟是一副真的给大当家做起了向导的意思,听得雷婷都直皱眉,搞不懂陆潇是什么打算。 大当家冷哼一声:“那你们把老三关在此地是什么意思?要他也思过吗?哼,荒谬!” 陆潇又是接口道:“哎呀,这哪里荒谬了,来我紫阳观做坏事,当然要惩罚一下嘛!这个......” 陆潇还待说什么,大当家却是不耐烦了喝道: “小牛鼻子,你也忒的啰嗦了,没有什么重要的话便不要说了!平白让人心烦!” 陆潇只得住口不言,乖乖的带路,不一会儿,三人终于是到了路的尽头。 此时的思过崖依然如往日一般藏在山腹之中,远远望去,还依稀能看清山下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夜风吹来给人送来这阵阵清凉。 不过,三人都没有心思感受这夜风,陆潇到了地方,指了指天云道长平日修行的小屋说道:“诺,就是那里!” 大当家一看,这里果然有一个可容一张床的小木屋,虽说破旧,但是胜在用材严密,遮挡山风是没有问题的!心下不疑有它,对着陆潇道: “把门打开!” 陆潇依言淡然的打开小木屋的门,不过门虽打开了,那里面的事物却是依旧看不清楚。 大当家早已是急不可耐的丢下手中的绳索,朝着那木屋走去。二人都被捆着不足为虑,他实在是心急老三的安危! 那木屋并不如何高大,而大当家生的却是十分的高大威武,他探头往里看去,却还是没能看清里面的物什,没办法只得喊: “老三,你在吗?大哥来救你了!” 木屋里没有传来回答声,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妙,猛地立身,想要提起自己的大砍刀防守,却是一阵重重的晕眩从后脑勺传来,原来是撞到了低矮的门框! 大当家心道:大事不妙! 他直觉的先是感到了一阵冰凉从自己的后背传入前胸,随后却是一阵剧痛传来,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记沉闷的吃痛声。 他竭力的控制自己转身回头,但却是难以自控的倒下,待他转好身倒下去后,却是感觉匕首又有一段没入了自己的后胸。 一阵匕首入肉声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吃痛之声,他嘴角也慢慢溢出了鲜血。 却是看见陆潇的双手已经不再被束缚,而是一脸惊骇的望着自己,似乎是太过于惊骇,还一步步的后退,立在几步远之后还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 大当家却是艰难的开口道:“你,你,你居然还有匕首!” 大当家有此一问,当然是因为其时陆潇的剑和他带来的那柄匕首都被自己丢在路边了,居然不曾想狡兔三窟,他竟然还有一柄匕首! 陆潇沉重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用自己平时清理小动物一直绑在自己的小腿上的小刀,割开了自己的藤条,从大当家的后背直往大当家的心口刺去,一击命中! 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二当家虽说也是死于他手,但严格来说却是伤重而死,他的感觉还不如何强烈。 这次刺杀大当家,他有预感,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被自己杀死!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听着大当家的话,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说道:“是......是的,我还有一柄小刀!” 大当家无力的摇摇头说道: “没想到,我闯荡绿......林半辈子,就被你一个小毛孩子用......小刀......干掉了!” 他说到这,嘴里又是咕嘟咕嘟冒着血,好一会儿后才又说道:“老三......老三在哪?” 说到三当家,陆潇又是一阵心虚,咽了口唾沫,只是他早已口干舌燥了,但还是竭力的回道: “他那日上紫阳观偷《紫霞神功》却被我撞见,争斗之下,被我砍去一臂,后来失血过多,便......即死了!” 陆潇说到三当家死了,不由自主心虚的望着大当家的眼神! 第三十八章 戒备(求收藏!求推荐) 只见那大当家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只是眼神里尽是悲怆之色,缓缓的闭上了双目,许久没了声响。 陆潇看看大当家,又看了看身后惊愕的雷婷,二人也是不发一言。 许久的沉默后,二人终于是确定了大当家没了声息。 雷婷此时早已被陆潇解开了藤条,见陆潇浑浑噩噩,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潇闻言终于提起精神看着她说道: “额,雷婷小姐,我们先回到紫阳观去,等众人回来吧!” 雷婷自不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脸色不太好,还是关切的问了他一句: “你没事吧?” 陆潇只得挤出一丝微笑,表示自己没事,只随口问一句: “雷婷小姐,你没事吧?” 雷婷服用了几日的软筋散,本就不舒服,今天又是到处奔波,还受了大当家一耳光哪里能有好受的? 她只得回答道:“你没事便好,我们回你们道观吧!” 二人便即也不再理会大当家的尸首,陆潇定了定神,点头答应。 二人就这样一路相互搀扶着回到了紫阳观,但此时的紫阳观却是大异往常。 陆潇搀着雷婷,回到自己平日给老刘头和天云道长送饭时,常常要走的紫阳观后门才发现,居然是德柏和张劲松首徒郭大路二人把守在后门! 二人看见陆潇,却是德柏兴冲冲的先开口道: “小师叔,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陆潇二人远远看见德柏二人,早已默契的放开了搀扶的手,陆潇心急,便行在了前头! 陆潇淡淡的应了句:“恩” 二人见到雷婷,却也是觉得这女子身着美艳新娘服饰,人也生的真是好看,身材又如此火爆,连平时把马屁功夫练得极好的德柏竟是说不出话来。 只是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这?这是?” 陆潇却是没心情解释些什么,而是问他: “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怎么在这里看门?” 紫阳观上下三十几口人,这朝阳峰紫阳观除了紫阳峰山贼来挑事,平日里哪里需要安排人来守门? 德柏只好无奈的回答道: “哎,我们又哪里想在此守门,这还不是张师伯的意思吗?他说今晚紫阳峰山贼有变,我们几个年龄稍大的弟子都被安排了任务!” 陆潇这才了然,大概是张劲松的怕有人冲上朝阳峰吧! 便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在此守着,我先进去了。” 德柏二人自然不会拦着,让陆潇领着雷婷进了紫阳观。 陆潇进了紫阳观,却是发现观里居然还有人把守着,这次却是彩云和福贵。 他还是淡淡的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领着雷婷进去了,彩云却是看着雷婷美艳的背影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潇本想去找何道姑安排一下雷婷去休息,雷婷毕竟是女儿家,自己不能随便给她安排地方休息,还是找何道姑比较好。 可是路过紫阳殿时,却是发现灯火通明,这在紫阳观并不多见,只有某些道家特殊日子才会如此,平日是决计不可能这样浪费蜡烛的。 陆潇大奇,一看之下,居然还有四师兄承一道长的首徒大道和张劲松二徒杨小楼在门口值守着。 二人见了陆潇也是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小师叔!” 陆潇虽然奇怪,也只得点头示意一下。 他正待要去找何道姑,紫阳殿里却是走出一人,却是五师兄刘继道长,只见他朗声道: “小师弟,你回来了?” 他也只好回道:“是啊,五师兄,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刘继微微一笑:“回来便好,众师兄都在紫阳殿,你也过来罢!” 说罢便即回到紫阳殿中去了。 陆潇大奇,今天的紫阳观浑然不似平日里的安静和有序,而是处处透着一股紧张和不安。 刘继这般说了,陆潇也自然不疑有它,带着雷婷进得了紫阳殿,果然众位师兄都在这里。 陆潇环视众师兄,其他人还好,张劲松却是面色铁青坐在最前面的蒲团上,一言不发。 特别是见到身着一身艳红新娘服饰也难掩火爆身材的雷婷,此时一副我见犹怜的虚弱模样,张劲松脸色不禁垮得更厉害,便是众师兄也是皱起了眉。 陆潇不知众师兄为何大半夜都齐聚于此,只好打个哈哈说道: “哦?各位师兄好雅兴啊,大半夜不睡觉,在紫阳殿坐而论道麽?” 坐在最前面的张劲松冷哼一声,朗声道:“我等哪有小师弟有雅兴,半夜不睡觉,还带回来一个奇怪的女人!” 身后的雷婷闻言蹙着眉头,却还是忍着没说话,他相信陆潇会处理好的,经过之前的事,她对陆潇十分有信心。 陆潇为了紫阳观遭逢大难,九死一生却是听到这样一句暗带龌龊的话,放在平时早就出言反击了,只是今日实在是累了,不想再和张劲松说些没用的。 只得淡淡道:“监院师兄好大的威风,只是我从山贼那里救回来一个女子,到了监院师兄嘴里怎么那么变味呢?” 众人这才大概了解这女子的来历,不禁放下心来。 云中子淡淡道: “小师弟,我们接到二师兄的消息,说是掌门师兄约了江湖好手今晚夜袭紫阳峰山贼。 二师兄恐众山贼流窜至我朝阳峰来,所以才召集我等一齐在这紫阳殿中集合,护卫紫阳观!” 云中子这算是解释了陆潇打哈哈里的疑问,也是暗中告诉了他情况。 张劲松却是冷哼一声道: “三师弟,小师弟和掌门师兄合谋夜袭山贼之事,如何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陆潇闻言淡淡道:“我确实是和掌门师兄商议了此事,只是我没想到观中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张劲松闻言大怒道:“你和掌门师兄商议?我看是你蛊惑了掌门师兄!你可知道我紫阳派为何日渐凋敝?” 陆潇被他吓了一跳,又听了他说的话,更是莫名其妙,不确定道: “我紫阳派凋敝不是因为三十年前高手尽殁于正魔大战吗?” 张劲松却是啐了一声,狠狠的道: “我紫阳派凋敝自然是因为正魔大战,但那之后,我们更不该相信江湖上的牛鬼蛇神真的会帮我们,才害的我们连紫阳峰都丢了!” 陆潇闻言,愕然道:“非要这样说,确实也没错,但是你对我发怒做什么?” 张劲松气极,喝道: “你蛊惑掌门师兄下山,引来江湖上的牛鬼蛇神,稍有不慎,便即会重蹈覆辙,对你发怒难道不应该吗?” 第三十九章 前因后果(求收藏!求推荐) 陆潇闻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雷婷听了许久,也忍许久,听到张劲松这般说话,却是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强忍着身体不适,怒眉一挑喝到:“臭道士,你说什么?” 众人都被这位穿着新娘服饰,一脸虚弱我见犹怜的样子骗了,哪里会想到这美艳的姑娘竟是这般的厉害?都不禁吓了一跳。 张劲松听了雷婷一喝,也是莫名奇妙,随后更觉得在众师弟面前,被小师弟就来的莫名其妙的女人呵斥一句大失颜面。 不由得怒道:“你是何人?我与我众师弟商讨观中只是,要你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胍躁什么?” 雷婷又岂是是省油的灯?她看了陆潇一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心下大定,她还待考虑要不要给陆潇点面子,看着模样是不需要了。 她哪里知道,陆潇与张劲松的梁子由来已久,有人帮忙说话,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阻拦? 只见雷婷一声冷笑道:“我是莫名其妙的女人,我镖局众位镖师是江湖上的牛鬼蛇神,小道长和你们掌门也都做错了。依着你的意思,便只有你这个矮冬瓜是个好货吗?” 张劲松听了前面还好,听了这‘矮冬瓜’三个字后登时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妖女,你说什么?” 他生平都没怎么听过这般侮辱的话,即便陆潇平时和他不对付,也不敢这样说他,这三个字上次听到,还是上次贼人来紫阳观挑事的时候呢! 雷婷却是得势不饶人,立刻还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没有人告诉你长得像什么?” 雷婷这番话下来,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就是陆潇也觉得虽然让张劲松吃瘪很高兴,但却是有些失了紫阳观的颜面! 陆潇只得拉住她,雷婷看了他一眼却是住嘴不言了。 但张劲松吃了瘪如何可做罢?对着陆潇冷哼一声,怒道: “这妖女是你带回来的,你说,她辱骂与我,大失我紫阳派威严,此事该怎么办?” 陆潇看了张劲松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雷婷,沉吟一番道: “好教张师兄知道,这位姑娘叫雷婷,是徐州城里有名的镖局——福远镖局总镖头雷如钟的千金。” 众人一听,竟是没想到这美艳绝伦的女子竟是来历不小,却听陆潇又接口道: “此番上山夜袭山贼的就是这位雷姑娘的二哥雷鸣少镖头,而且掌门师兄在福远镖局也被雷姑娘的父亲雷如钟奉为座上宾,掌门师兄也是十分钦佩雷总镖头的为人,说起来当真是友非敌了!” 众人听了这话,十分惊讶,原来此次夜袭山贼的就是这位姑娘的二哥。 张劲松闻言也是一滞冷哼一声道:“黄毛丫头,来我紫阳观大放厥词,还敢出言辱骂于我!” 陆潇心里好笑,张劲松虽然没有消气,却也是把‘妖女’一词按下了,算是不打算追究了。 外人的事自然要自己人才能说,此时雷婷还在,自然不好大谈引江湖人士来紫阳山的事! 陆潇淡淡的道:“这个要说雷姑娘辱骂于师兄嘛,自然是算的上的,但雷姑娘也是听张师兄您称福远镖局的兄弟们为‘江湖上牛鬼蛇神’雷婷姑娘气不过,才出言还击的嘛!” 张劲松知道自己当面骂了人家一家,实在是不应该,人家还嘴也是正常! 他吃了瘪,又不好发作,只得悠悠的说了一句:“小师弟,你到底是哪头的?我看你倒是有点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陆潇只得嘻嘻哈哈说句:“嗨,哪有什么哪头的,我紫阳观与福远镖局共讨山贼,为民除害,自然都是自己人,呵呵,都是自己人!” 他见事情有转还的余地,当然好好的和了一把稀泥,效果倒是不错,众人神色都和缓了不少! 云中子见张劲松吃瘪,不想说话,只得自己开口道: “既然有客人在,我等也不好再商议些什么事,只需好好静坐在此,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再做行动为好!” 众人皆以为然,云中子又对陆潇道:“我看这位雷婷姑娘脚步虚浮,气色不佳是不是先安排她休息?” 陆潇闻言忙道:“三师兄说的是,我先前还待去找六师姐给她安排呢!现在却是不用找了。” 云中子见他有这个意思也是欣慰的点点头,转头对何道姑说:“师妹,你看这......” 何道姑也不废话,叫来门外的大道,让他领着雷婷去找彩云,让彩云安排雷婷去休息! 陆潇自然不能走,众师兄都在此守卫紫阳观,他如何能走?雷婷担忧的看了一眼已经在下首蒲团上坐下的陆潇。 陆潇微笑道:“雷婷姑娘,你连遭贼人迫害,心神俱疲,只管放心休息,待雷二哥剿灭了山贼,相信就会上紫阳观来,你不必担心!” 雷婷看着他那淡淡的温暖笑容,又一次无比的相信了他,雷婷也忘了自己何时这么相信这样一个人了,只好对他点点头,然后跟着引路的大道去寻彩云去了! 雷婷走了,有些话便也好说了,只是此间辈分最大的张劲松面色不悦的坐在上首。 云中子见张劲松不说话,只好由自己这个三师兄来第一个开口问话,他淡淡的对着陆潇说: “小师弟,此番我等只是从清风师侄那,囫囵知道了个‘掌门师兄带了江湖朋友要夜袭紫阳山贼’的消息,其他更多的却是不知了,这才闹出方才的事,你且与我等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潇便把这几日自己和掌门师兄下山的前后因果和众人说了起来,陆潇说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眉飞色舞,他能说会说,直听得众人忽而皱眉,忽而展颜,忽而悲壮! 当然很多事情,陆潇都隐没了去,像彩云的事,天云道长训斥他的原因,他说的精彩,连惯会找茬的张劲松也只说他和那什么老牛天天厮混,不成体统什么的。 陆潇直把自己说成是忍辱负重,暗中调查情况的英勇角色,成功的博取了众人的认可! 陆潇正待暗自高兴时,冷眼看着他的张劲松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往,掌门师兄有什么都是和我等商议,如今发生了这般多事,竟然此时才了解情况!” 众人闻言,尽都沉默不语! 陆潇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紧,不再多言。 众人就这般在紫阳殿中坐着。 第四十章 众人下山(求收藏!求推荐) 众人静坐于殿中,静静的守卫着紫阳观。 但陆潇却是叫苦不迭,他这几天连日奔波,本来就没休息好,又几次遇险与人争斗,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于殿中静坐,哪里还能有什么精神? 即使是硬撑着坐在这,疲态还是显露了出来。 陆潇回来时已经三更多了,又在紫阳殿中静坐了一个时辰,紫阳观外方才有了动静,陆潇早已经上下眼皮打架了,他只得强自撑起自己的眼皮! 落在张劲松眼里更是觉得朽木不可雕也,连这种要紧关头都这般懈怠,还把自己说的那般为了紫阳观殚精竭虑,四处奔走? 不多时门外弟子回报,掌门带着许多人回来了,众人齐齐出了紫阳殿来到大门口迎接,见到了天云道长和镖局的众人。 只见天云道长和镖局众人各个浑身染血,不少人都带着伤,只是众人的神情却是各个激动,夜袭贼窝大感畅快,连天云道长也是高兴的和众人交谈着。 天云道长见众师弟来迎,也不多说,高兴的引着众人便进了紫阳观,他得以一报当年师父丢掉紫阳观的大仇,自然畅快无比。 众人进了紫阳观,雷鸣众人得知陆潇救了雷婷,而且雷婷安然无恙的待在了紫阳观中,在紫阳殿中虽是兴高采烈的攀谈了一会儿,之后便要去寻雷婷,也不管此时雷婷是否已经睡下。 而许多镖师和江湖朋友的伤势需要包扎和医治,天云道长命人安排众人包扎医治。 慢慢的场中的人也少了,紫阳观中却是忙碌起来,这般一来,都快要五更天了,陆潇赶紧自己溜回自己房间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直到日头晒到陆潇脸上他才起来,他昨日是睡得极好的,也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 却是德柏来叫他用饭,平日里紫阳观只用两餐,上午一餐,晚上一餐,中午是决计不会是用饭的时间的。 一问才知,天云道长特意嘱咐老李和福贵上午不用做饭,多多准备食材,中午准备众人的饭,这才有德柏来叫他用饭。 陆潇跟着德柏来到平日众人用饭的饭堂,却是发现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平日的座椅自是不够用,天云道长只得命众弟子搬来座椅填充,这才能坐下众人。 陆潇坐下来,却是看见今日的饭菜却是比往常好了许多,有新鲜的野菜,有大白馒头,甚至粥里还能看见一点肉丝! 紫阳观自是用最好的餐食招待众人,只是还是显得十分寒酸,不过江湖众人,特别是福远镖局众人,有时押镖风餐露宿,吃的都是干粮,有这新鲜的野菜,热腾腾的野菜已经很不错了。 客人不在意,不过作为主人的天云道长却不能心安理得,他举起茶碗,对着众人道: “各位镖局的好汉,江湖的朋友们,我紫阳观多年偏安紫阳山一隅,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让各位见笑了。” 雷鸣等人连道:不会不会。众人昨夜厮杀一晚上,又睡到今日正午,看见热腾腾的饭菜,只管呼噜呼噜的吃了个底朝天这才作罢。 天云道长和陆潇心里惴惴,福远镖局怎么招待他们的,他们心里有数,人家来紫阳观,就是这等粗茶淡饭。 自己自然不怕人笑话,只是不想失了紫阳派的颜面。天云道长和陆潇见他们吃的还行,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 场中却是有一人脸色不愉,看着这帮‘牛鬼蛇神’,静静的用着饭,自然是张劲松,众人也只道他性格如此,也不去管他。 众人用过了饭,雷鸣便即向天云道长辞行,天云道长自然是一通挽留,雷鸣只说:家父牵挂,不敢久留!天云道长编不多做挽留。 待日头稍微不那么大,天云道长与紫阳观众人送别众人,天云道长又言道: “如今我紫阳派收复山门,正打算整修紫阳峰上的紫阳观,迎众香客入观祈福进香,到时一定请雷总镖头来观礼!” 雷鸣笑言:“只等紫阳峰紫阳观重开,我福远镖局毕竟送来一份大礼!” 另一边,陆潇拉住镖师老黄,给了他一柄匕首。 那是他用过饭之后,在山腰处找来的,镖局众人用完饭,并没有休息,而是给紫阳山一战死去的兄弟收尸去了,落叶归根是历来的传统。 陆潇也同老黄收敛了老姜的尸首,之后他便独自循着昨晚的路找到了自己的长剑和匕首,回来正好交给老黄,他不无感伤的对着老黄说: “老黄,老姜他是条汉子,可惜......” 那老黄见他戚戚然的样子,神色一滞,却是浑不在意的说: “嗨,我等镖师走南闯北,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老黄了,小道长你不必伤心。” 陆潇看着他戚戚然道: “老黄,我知道你与老姜那日上山之前说了什么,当日我见老姜受了重伤,想要为他医治,他却拿着这柄匕首要自尽,言道他已经不成了,现在救雷婷小姐就是救你,要我快去救雷婷小姐,我这才......” 老黄铁一般的汉子,闻言也是一震,双眼泛红,却还是笑道: “嗨,小道长,你平白说这些作甚?真是酸的紧,他老姜就是榆木脑袋,活该在紫阳山蹬了腿!” 陆潇不理他继续说道:“他还说,如果我没有救回雷婷小姐,一定要告诉你,失镖和丢了小姐的事有他偿命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见众人已经是快要下山了又对着陆潇说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说那死鬼干什么?小道长......我,我走了。” 他却是大手一挥便即跟着众人走了,只是陆潇远远看着他铁塔一般的背影,分明就是在震颤不已。 陆潇不由得更是难过,双目泛红,低下头不再去看众人远走的背影。 “喂!你不会哭了吧?”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陆潇耳边传来,陆潇正沉浸在情绪里,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一身艳红的雷婷。 陆潇惊愕道:“你,你怎么还是穿着这么一身啊?” 他指的的是雷婷的一身新娘装,一如昨夜一般美艳动人! 雷婷看了看自己身上,一撇嘴道:“我不穿这个,穿什么?穿道袍吗?” 陆潇一想,确实如此,紫阳观中只有道袍,她不想穿道袍的话只有穿着这身了。 只是他惊愕的道:“你二哥都走了,你不走吗?” 雷婷闻言却是沉下脸来,怒道:“吼,我为了你偷偷溜回来,你却问我为什么不走吗?” 陆潇大惊道:“为了我溜回来?” 雷婷点点头笑道:“对啊,你救了我,我还没来的及感谢你呢!” 陆潇也是勉强淡淡一笑道:“不必客气,应该的!” 雷婷回头看看镖局众人的队伍早已经走远了,只得讪讪道: “那个,我得回去了,不然我二哥该找我了。” 说罢便即跟着众人的方向走去。 陆潇见她走了,也是打算回紫阳观去了,只回身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雷婷喊了一声: “那个,我还没问你什么名字呢?” “我叫陆潇!”陆潇朗声道。 远处的雷婷闻言努了努嘴,挑起了眉说道:“我知道了!” 复的又一路小跑向着众人下山的路跑去了。 那模样像极了山间跳跃的一团火焰。 第四十一章 激辩(求收藏!求推荐) 天云道长与众师弟送走了雷鸣等一干镖师,便齐齐回到紫阳殿中。 天云道长心情大好,还是面带着微微的笑意,此番收复紫阳派丢了十几年的山门,叫他如何不高兴呢? 天云道长看着众人脸色淡然,便笑道: “怎么?众位师弟累了吗?此番得以收复山门乃是大喜之事啊!待我等修整紫阳峰的紫阳观便可开门迎众香客祈福请愿,重回我紫阳派当年盛景!” 云中子道:“掌门师兄说的自然是有理,只是修整紫阳峰道观,花费巨大,况且昨日一战,听雷少镖头的意思,那边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了。” 天云道长点头道:“当日我也是在紫阳峰的,紫阳峰的道观确实烧的七七八八了,不过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杀败紫阳山贼了。” 当时,众人定计都以众镖师和江湖朋友们的安危为重,以最小伤亡取得最大战果便是目标,哪里曾想过紫阳峰的道观! 陆潇看着场中众人,悠悠道:“所谓不破不立,此番一场大火正是我紫阳派浴火重生的一场大火啊!” 天云道长闻言大喜道: “小师弟说的没错,正是浴火重生,众位师弟,不必沮丧,我已经和雷鸣少镖头说好了,重建紫阳峰上的道观他们愿意出一份力,大家只需精诚团结,相信紫阳峰上的道观不用多久就可以重开了。” 陆潇和云中子听了这话面露喜色,其他人却是依然十分淡然,那张劲松更是道: “掌门师兄,收复山门自然是大喜事,重开道观却是要一步一步来,只是师弟我近年来代理观中事务,常常觉得力有不逮,还望掌门师兄应允师弟去除监院之职,也好专心修道习武。” 众人惊骇不已,天云道长闻言也是一惊,忙问道: “师弟哪里的话,我这五年来闭关修习《紫气诀》,全赖师弟总领观中事务,众位师弟也都看在眼里,我紫阳观虽不说蒸蒸日上,却也是慢慢好起来了,怎么能说力有不逮呢?” 众人都和张劲松言道,紫阳观不能没有他云云,陆潇摸不透这张劲松到底要干嘛,也是淡淡附和道: “二师兄,此时正是光复我紫阳派的大好时机,正是精诚团结,一起发力的时候啊!你怎么能这时候说这种话呢?” 陆潇却是没想到张劲松抓着他的话头道: “精诚团结,一起发力?此番这般大事,我总领紫阳观事务,却是最后才得到消息,你与掌门师兄绸缪夺回山门,下山寻帮手,上山夜袭贼窝,又何时精诚团结,何时一起发力啊?” 众人闻言竟也脸色丝毫不变,想来也是一般无二的想法。 陆潇一听,暗道: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只是话都让他说完了,此时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天云道长听了这话也是大为尴尬,从前不论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强敌来犯,都是他与众位师弟一起商议一起抵挡,如今这般大事,却是让大家最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着实不应该。 他尴尬的对着张劲松道:“二师弟,你莫要生气,师兄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潇却是听不下去打断天云道长,对着张劲松拱手一礼道: “二师兄,这事你不必怪掌门师兄,是我要掌门师兄不要与大家商议的,你要生气,气我便好,何必说什么去除监院一职呢!” 张劲松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 “自掌门师兄接掌门派以来,我众师兄弟哪一次不是共同进退?今次这般大事,山上发生了这般多事,于门派这等危急,我众师兄弟到了事情最后方才知道事情真相,岂不教我等师兄弟寒心?” 陆潇望了一眼众人,均是神色淡然,显然张劲松没有说错。 他叹了口气道: “当时掌门听了我的想法,却是曾经说过要与众师兄商议,只是我觉得一来时间紧急,二来与众师兄商议耗时甚巨不说,最后的计划未必有我与师兄商议的要好,是以劝阻了他!” 张劲松冷笑的看着他道:“好好好,与我等商议未必与你与掌门师兄的计划好!” 陆潇看着冷笑着的张劲松,又看看沉默不语的众人,竟是连天云道长也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冷然道: “二师兄,便是以你对福远镖局众人的态度,如何指望你与他们精诚合作?如何指望你与他们联手?如何指望你同意我们与他们共讨山贼?” 张劲松闻言大怒道: “你不说我还不想提,二十多年前,我们所谓的江湖朋友就是如今抢了我们道观的紫阳山贼!要下山找帮手岂不是要重蹈往日覆辙?” 陆潇此时也是和张劲松争红了眼,怒道: “哼!张师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二十年前道观被夺难道不是因为门派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了,还引来实强劲的帮手,正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又有《紫霞神功》这等神功,这才发生当年之事的吗?” 张劲松梗着脖子听着他说,却也不反驳,算是他说的有道理! 陆潇又接着说道: “如今,门派式微这么多年了,早已经没有了他人觊觎的资本了。 你却还抱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老想法,故步自封不愿与江湖势力交流,还处处提防着,生怕别人不把紫阳派当敌人吗? 你也不想想如今的紫阳派究竟够不够格成为人家的敌人,似你这般光靠自己何时才能光复紫阳派?” 张劲松闻言气的脸红脖子粗,大怒道:“依着你的意思,便是我做错了?是我妨碍了我紫阳派的光复?” 陆潇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淡淡道:“那倒没有,这不是我与掌门师兄先斩后奏了吗?” 张劲松看着他淡淡的说着,更是怒不可遏,冷笑道: “好!好!好!与我商议便会阻碍我紫阳派光复,你与掌门师兄商议便好了,我还是把这个监院之职交与你,好让你来光复我紫阳派吧!” 说罢,他对着天云道长拱手一礼道: “掌门师兄,我忝为监院这么多年,阻碍了我紫阳派光复,罪该万死,既然小师弟大才,监院之职便交于小师弟吧!” 言毕,竟是拂袖而去,连天云道长的面子也不给。 看着张劲松离去,众人尽皆愕然,面面相觑。连陆潇也楞在场中,不知所措! 张劲松拂袖而去之后,众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竟是不久就散了。 第四十二章 留书游历(求收藏!求推荐) 众人散了,陆潇一个人走在后山,回想着今天与张劲松争辩的话,又回想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回想起自己来到紫阳派之后的种种。 “自己做错了吗?”这是他想到最后一直在问自己的话。 有错吗?可是自己至始至终都是站在紫阳派的角度上来思考的啊! 没错吗?张劲松这么大反应也就罢了,众位师兄竟然也是不舒服的样子,连掌门师兄也是一脸愧疚的面对众师兄。 脑中千丝万缕,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对于自己的立场和做法很有信心,只是众人的反应却是给了他很大的怀疑。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平日里烧制美味,习武练剑的小水池旁边。 他静静的走到水池的边缘,缓缓的坐下,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目无神的看着水池,此时他只是一个迷茫的少年! 五年前,他来到紫阳派,目的就是送师父遗骸回归山门,来到紫阳派,他立志要赶走山贼,夺回宗门。 如今目的都达到了,自己却似乎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就这样他静静的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 “小师叔,是你吗?”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陆潇回头望去,却是福贵,提着一个食盒笑着望着他。 陆潇刚才还呆滞着想着那个无解的问题,看见是他,还是挤出一丝微笑道: “怎么了,小福贵?” 福贵清瘦,前几年还十分的矮小,这几年却是窜了个儿,但陆潇还是习惯叫他‘小福贵’。 福贵咧嘴一笑道:“嘿嘿,我这不是去给掌门师伯送饭了吗!” 陆潇下山之前交代的任务,他回来之后又没有时间,是以还是他做这件事。 陆潇还是保持着微笑,淡淡道:“恩,送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福贵还待和这个有趣的师叔聊上几句呢,听他大发自己走,只得奇怪的点头应是,平日里这位师叔都要调笑自己几句啊,今日竟是奇怪就这般放我走了? “那个,掌门师兄心情怎么样?”陆潇突然问道。 福贵都已经踏出了一步,听他这一问,急忙回头道: “掌门师伯他,心情,我也不知道啊,我第一次给掌门师伯送饭,紧张得很,哪里知道他老人家心情怎么样啊!” 陆潇只哦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福贵却是接口道:“不过,我去时,掌门师伯他站在悬崖边上一言不发的,拿着食盒没吃几口就还给我了!” 陆潇静静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福贵奇怪他今天的反常,但还是兴奋的问道:“小师叔,听说昨天你杀了山贼的大当家,救回来昨天的仙女,是不是真的啊?” 在这个单纯的小道士心里,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就是仙女。 陆潇兴致不高,淡淡回道:“恩,算是吧!” 福贵见他兴致不高的样子,又没有再说什么,只好自己回去了。 翌日,对于陆潇并没有特殊,依旧照例伴随着老赵的钟声起床帮助老李做饭,早饭还是要他帮老李的,因为德柏和福贵都要做仪科。 今日德柏和福贵仪科结束的很早,便即过来帮忙陆潇,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张劲松并没有去大殿主持仪科,云中子只得挑起大梁,但好像也心不在焉的样子,早早就放众人离去。 陆潇闻言眉头一皱,张劲松没去主持做仪科?他当真不做这监院了? 看来他是来真的了,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叫自己接替监院之职吧? 但张劲松没有去主持仪科这件事还是给他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陆潇交代福贵接着给天云道长和老刘头送饭,因为他自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天云道长,就这样又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日。 又是新的一天,重复着五年来的早起,帮助老李做饭,等待众人用饭,交代福贵去给后山的两位送饭,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死气沉沉的,自己没来由的特别厌倦这样的生活。 特别是昨天他去找云中子学习道法,对方也是尴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他心里更难受了。 福贵今日来的有些晚,他告诉陆潇与昨天不同的是张劲松居然出现了,继续主持众人的仪科,决口不提昨天自己不来主持仪科的事,仿佛这么多年从未断绝的事,停了一天也很正常一样。 陆潇闻言又是皱起了眉头,问道:“他就一点都没提?” 福贵摇头,又接口道:“不过听大路说,好像掌门师伯昨晚找了二师伯谈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聊什么居然可以聊一晚上,难怪二师伯今早没精神!” 陆潇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眉间俨然成了一个‘川’字。 福贵看着他又发呆,只好摇摇头走开了。 接下来,陆潇做什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天下来真是神不守舍。 张劲松回来了?深谈了一晚上,掌门师兄什么也没有和我说,他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众师兄面对着我都很奇怪,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陆潇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平日这个时辰,他一定还在云中子那学习道法,但今日是怎么也不想去了,他受不了那种尴尬的氛围。至于其他几位师兄,就更是不如了。 练剑?好像没意思! 烧制美味?好像也没什么胃口! 去逗逗彩云?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心情! 他把平日里最能感到开心的是都想了个遍,竟是没有一样想做的,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这好几天,他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这紫阳观的空气都不是流通了,让人气闷的紧。 终于有一天早上,福贵做完仪科来厨房帮忙,老李饭还没做好,却是不见陆潇,一问之下才知道陆潇竟是没来,老李也是很奇怪陆潇平时都是很准时的,今日却是众人做完仪科要吃饭了却还没来。 二人带着疑惑,但也只有先把饭做好,忙活完了,福贵才寻着德柏一起去找陆潇去了。 二人来到陆潇的房间,敲门却是无人应答,打开门却是空无一人,只看见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书: 众位师兄,近日修道似有所感,遂下山云游历练,未及辞行,勿念! 二人一看,这还得了?拿着纸条咋咋呼呼的去寻师长去了,纸条最后到得了天云道长手中,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第四十三章 女娇娥 清河镇是一座大镇子,镇子人口多,街道繁华,虽说只是个镇子,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有两条主要的街道并排沿伸着,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虽然不大,却是繁华的很!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街上还是行人不断。 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清河景色的,尽皆各行其是! 此间一个少年行走在街道上,肩上背负着不知布条包裹着的‘长棍’模样的物什。 他行在这清河镇繁华的街道上,望着这街上无数的小商小贩们竟是目不暇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欢喜不已。 “诶呀呀呀,这位小友,我看你印堂发黑,眉间带煞,恐有血光之灾啊!”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少年一看,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人,身前还支着一个摊子,左右各是一行字,左边是“仙人指路”,右边是“神机妙算”!赫然便是一个算命的先生! 少年听他出口便是这等耸人听闻的消息,不置可否却也是不怒,笑着问他: “当真?那应该如何解除呢?” 那算命先生一听,高兴极了,拉着他便往自己的摊子走,摇头晃脑的对着他说道: “来来来,小友!借一步说话!额......这个你这身上的煞可不好解啊,不过好在遇上了我,这样吧!我吃点亏,今日就为破例,泄露一回天机,你只需付上我二钱银子便好!你看如何?” 少年微微一笑道:“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说着竟是理也不理那算命先生,就离开了他那摊子,只听那算命之人犹自不甘心道: “哎哎哎哎......钱不够的话,一钱银子也行啊!小友,血光之灾啊,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哎呦,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少年依旧不理他,自得其乐的逛着街市,但这只是繁华街道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少年便是下了紫阳山的陆潇,他下了山,一路往繁华的城镇走走看看,今日来到这清河镇,竟是目不暇接,什么都有,他便一路这般逛着。 陆潇前方不远处,却是几十人围成的一个圈,圈内有一老两少三个男子,那两个年少的一个壮硕,一个清瘦,竟是个杂耍摊子。 那壮硕的一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端起一个酒碗,不时饮上一口往火把上喷去,那火把竟是随着他喷酒的地方形成一条火龙,围观之人各个惊呼,大为过瘾的样子。 随着壮硕的年轻人喷着火,那老人拿着一个锣敲敲打打的道: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啦!给的越多表演的越精彩啦!” 随着他这一声,不少人纷纷侧目,有的望天有的看地,却也是有不少人慷慨的投入的铜钱。 甚至还有一个膘肥体胖做富人打扮样子的年轻人丢了几个碎银子,那少年连连鞠躬感谢,连称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之类的话。 壮硕的年轻人表演完,换做清瘦的那人表演,他表演的是:战立在原地,将自己的一条腿笔直竖起来,脚尖指着天。 这还不算完,他从年老那人处接过一个看上去不轻的一个坛子,蓄势一抛,便即抛在自己指着天的脚尖上,众人一看大呼精彩。 那清瘦少年还不结束,竟是还能单腿举着坛子,另一条腿慢慢的转着圈,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这时,那年轻的胖公子却是对着身后几个下人感慨一句道:“这小子脸色蜡白,那小腿可真叫一个白啊!” 众人一听纷纷望去,那少年举起的腿上露出一小节小腿,真可谓是肤若凝脂洁白如玉,众人侧目一看,皆道一声:哎呦,可不是吗!小腿果然很白啊! 那场间表演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众人的眼神,又听到众人的调侃,清瘦的少年站立着的那一条腿竟是一个不稳打了个颤,这一颤竟是不得了,举着的腿上的坛子就要摔落下来。 那少年一声惊呼,坛子掉落下来,那少年却是堪堪躲了过去,但头上的帽子却是被打掉了! 那一瞬间,如瀑的秀发带着女儿家淡淡的清香飘散开来,众人无惊异于不这一瞬的惊艳。 那清瘦少年,不,是那姑娘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便即盘着一头秀发满地的找帽子去了。 众人哪里还不清楚,原来这男儿郎,竟然是一位女娇娥啊!出了这等事情,众人皆是哄堂大笑。 那胖胖的富家公子确实侧侧道: “这老小子,好不晓事,拿女儿家扮做小子,哄骗我等!若不是她那小腿太白,还真被她瞒了过去。我看这女娃脸色蜡白,想来是脸上涂了什么东西,大伙说,是不是该让我们看看她的如山真面目啊!” 众人哄笑一声附和道:“正是正是!” 那胖胖的富家公子不待这一老二少回答,便支应旁边的下人取来清水,就要请那少女洗脸,那老人却是连连拦着那公子道: “公子公子,这大庭广众的,这般行事多让人笑话,不如放过我们一回吧!” 那胖胖的富家公子冷哼一声推开那老汉,一把抓住水瓢泼在那少女的脸上,他还恨恨的说道: “他娘的,老子最恨别人骗我了!” 却看那少女被富家公子泼的水迎面击中,一阵水花过后,她慌乱的抹去脸上的清水,却是露出那少女出水芙蓉般的真容。 却见那少女,杏目还透露着被水泼中的惊慌,娇俏的睫毛上还带着水花,原本蜡黄的脸色,也如冰雪消融一般的露出了洁白如玉还透着粉嫩的脸色。 那胖胖的富家公子瞪着双眼肆无忌惮的望着她,少女感受到那炽热的眼光,害怕的犹如小白兔一般,不知所措! 落在那胖胖的富家公子眼里更是觉得我见犹怜,不禁的大喜道:“果然是天资国色啊!” 那老汉见那胖胖的富家公子那炽热的眼神不禁害怕道: “公子,公子,你见也见过了,我们这边要收拾行头,往下个镇子去表演了,可否让一让!” 原来那富家公子看着少女已经情不自禁的站到了场中了,那富家公子理也不理那老汉,又是上前一步,还伸出了手,直往那少女洁白如玉脸上而去。 第四十四章 报答 那少女惊慌地躲过富家公子的胖手,侧身到一旁,而那老人却是一声惊呼,扑倒那富家公子手边拉住他的手道: “公子,公子,小女年方二七,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将来还要找个好人家,求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小女一回吧!”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听他这一说,更是高兴,笑道: “那正好,她是黄花大闺女,要找个好人家,这清河镇谁不知道我家是这镇子里的首富啊,正当是天作之合啊!” 说罢却是甩开他,去寻那少女了,他见那少女惊慌的侧立一旁,眼神竟是慌乱,不由得向她走去。 却是不曾想旁边闪出个壮硕的年轻人,正是方才表演喷火的年轻人,他挡在她的身前,瞪着眼道: “这位公子,你....你要娶小妹,便该......来上门提亲,这大庭广众的,你......你要做什么?” 他说话不甚流利,却是个结巴。旁边围观之人却是纷纷哄笑叫道: “那结巴,黄公子早就成亲了,还如何提亲?黄公子怕是她要做十三房吧!”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笑着瞟一眼众人,也不理会,也不觉得被拆穿有什么不好意思。那结巴却是气的怒不可遏,攥着拳头道: “小妹,不做......别人......小妾,你滚!”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见这年轻人身形壮硕,不敢如何,轻笑一声向着自己的几个下人大手一挥道: “这结巴对本公子不敬,还等什么,把这结巴给我揍扁!”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身后的五六名下人打扮的人领命,上来就是对着那结巴一顿拳打脚踢。 众人一见是打起来了,轰然而散,少女被惊得连连惊呼,那老人眼见壮硕年轻人被打,急的连连向那肥胖的富家公子求饶: “我儿子年轻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会吧!” 那结巴虽然身形壮硕,刚开始还能反抗,但实在是双拳难敌众手,被打的鼻青脸肿,没有还手的余地! 老头急的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那肥胖的富家公子眼见了心烦便挥退了众下人,却是全然不理会老头,径直走向少女,哈哈大笑道: “别怕,只要你跟了本公子,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出来卖艺这般辛苦。” 言罢,带着一副满脸的荡笑,伸手便要去拉少女洁白如玉的手臂。 少女惊恐的颤抖,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一只肥胖的大手正要抓住少女手臂之时,却是有另一双手如铁钳抓住了这一只罪恶的手。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手腕吃痛,他忍住惊呼,转头望去,却是一个十六七岁背负了一个莫名其妙物什的古怪年轻人。 他不识得陆潇,不由得莫名其妙怒道: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陆潇轻笑一声道:“我是什么人?一个要揍你的人!” 说罢,他一巴掌打在他肥胖的脸上,这还不够,又是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那几个下人都被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正好接过来倒退的自家公子。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此时脸上迅速的红肿了一大片,又感受到肚子上传来的疼痛不由得嘴里连连哀嚎。 众下人也不用公子吩咐,扶好自家公子便是冲向陆潇,一个个都是带怒出手,完全没有讲究,陆潇却是来者不拒,各个击破,结结实实地教训了这几个下人,不大会儿功夫,众人皆是倒地哀嚎。 陆潇也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教训这几人,拍了拍手,转头看向那一老二少,那三人自然是一番感恩戴德,多谢恩公之类的。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却是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怨毒的看着陆潇丢下一句: “臭小子,有本事你就别跑!” 说完便是在下人的搀扶下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陆潇只是笑笑不以为意,旁边躲起来看戏的众人却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醒道: “年轻人,快走吧,越快越好!黄家在清河镇欺男霸女是出了名的,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家里颇有几个了得的护院,万一找上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潇闻言心里讪讪,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打了人按他的性子便改远遁避祸。 他看看那卖艺的一老二少也是脸上多是惊慌之色,甚至那少女惊得都晃了神,他只得讪讪地谢过那好言提醒的众人,又提醒那一老二少赶紧收拾行装。 一老二少方才回过神来要收拾行装,那老头忽的又是道: “还没来的及感谢少侠搭救之恩,就这般狼狈收拾,真是失礼!” 陆潇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收拾行装要紧!” 三人听他这般说了,只得加速整理行装,待得收拾好了,三人东西不多,所有卖艺的物什都是放在一头驴背上,便即可以离开了。 陆潇此时早已有些后悔自己强出头,又不好撇下这一老二少就这样离开,只好催着三人赶紧收拾行装,心急之下自己也是动手帮忙收拾! 他一路护着三人一驴一路走向街市的尽头,终于是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陆潇心里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那老头眼看那肥胖的富家公子没有追来,也是心下大定,对陆潇深深的鞠了一躬,身后二人也是这般鞠了一躬。 陆潇连连扶起老头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老头却说:“恩公你挺身而出为我一家三口解了围,还连累恩公你这般出逃实在过意不去啊!” 陆潇又是连连摆手道:“不必如此,我浪迹江湖,自是不怕他,出手救个把人全凭心情!” 那老头回头望向街市,又看看旁边的小摊,却是一家疙瘩汤的小摊,此时正是热气腾腾。 老头对着陆潇道:“左右那歹人没有追来,不如恩公与小老儿一家三口在此用个便饭吧!聊表谢意。” 陆潇又是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你们用你们的,我这便先行离去了!” 他这般说着,眼睛也随意的看向那小摊子,却见那小摊热气升腾之下一股香味飘散过来。 再看那热锅里的疙瘩汤,乳白浑浊,还飘着淡淡的油光,汤汁翻转之下,隐隐还能看到一片片肉花! 饶是以陆潇的定力,也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他刚到这清河镇,逛了一大圈,还没来得及用饭,又与人打斗了一番,实在是饿了。 老头看他吞口水的窘态,欣然一笑道: “恩公你与小老儿一家三口萍水相逢,这救命之恩此次分别恐怕再难报答,还是与小老儿一家三口一起用饭,小老儿一家三口心里也好受些!” 陆潇闻言看着小摊又是喉头滚动吞了一口口水,点头答应了老头! 第四十五章 对峙 老头栓好驴,四人便在这镇子尽头的小摊前吃起了东西,四人皆是肚子空空了许久,这小摊的疙瘩汤确实美味至极,当下也都是好好的大快朵颐了一番,直吃得饱嗝连响方才作罢。 陆潇满足的打个饱嗝,暗道吃亏:来时只顾游玩,没有注意这镇子的小摊小贩的美食,这便要走了,真是可惜! 老头看着陆潇吃饱的满足模样,欣然一笑道: “还不知道恩公姓名,真是失礼!” 陆潇大快朵颐了一番,心情大好,回答道: “老人家你不必恩公长恩公短的,我姓陆单名一个潇字,老人家便叫我陆潇就好!” 老头连连摆手道:“那如何使得,恩公与我一家有救命之恩,我一家三口身无长物,无法报答恩公,若是再无礼,我一家三口如何过意得去?” 陆潇轻笑道:“老人家你既称我为恩公,怎么连我这么点要求也不答应?” 老头尴尬不知如何作答,答应他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陆潇却是不以为意问道: “老人家你既问我姓名,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头又是郑重回话道:“哦哦哦,对对对!小老儿姓李家中排行老三,是以李老三便是小老儿的名讳!” 陆潇点头又问:“这二位呢?” 老头忙的又介绍道:“这是小老儿的一双儿女,男的名唤李大龙,女孩叫做李凤儿,小名叫凤姐儿!” 陆潇看向二人,二人皆穿着粗布衣裳,却是一个精壮,一个瘦小,李大龙听李老三向恩公介绍自己,不由得憨憨笑着。 那李凤儿却是还是一身水渍,杏目带羞,眼波流转,不敢去看陆潇,淡淡抿起嘴,微微地低头,躲过他的眼神。 落在陆潇眼里,那一身普通男子样式的粗布衣裳却是出奇的映衬着她格外精致的容颜,杏目含情,琼鼻精巧,樱口微抿,又是这番含羞模样,也难怪那黄公子当街就要强抢民女了。 想到那黄公子,陆潇心头一凛,自己还在清河镇地界呢,自己给人家一顿胖揍,此时吃饱喝足正是遁走之时。 于是向着李老三道:“老人家,此时酒足饭饱,我也该走了,你我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李老三含笑点头道:“恩公大恩大德,小老儿一家无以为报,不论恩公在哪,小老儿一家一定诚心向上天为恩公祈福!” 陆潇无语,实在不喜欢有人称他恩公,又不欲再和他争辩什么,只好随他去了! 他起身向着三人拱手一礼道:“陆潇这便告辞了!” 他正欲要走,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陆潇放眼观瞧,却是十几个穿着和黄家下人样式衣服的大汉,各个手里拿着一根哨棒。 陆潇暗道不好,正犹豫要不要撒腿就跑,又实在抹不开脸皮在这一家三口面前这般丢脸。深吸一口气,暗道: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啊! 只过了几息功夫,那十几个大汉围住这个小摊,李老三一家三口还好虽然惊慌,但好歹知道这前后因果。 可怜的那小摊老板吓了一大跳,惊慌的问围住小摊的众位下人: “这?这是怎么了?你......你们是黄家的人?小的兢兢业业经营小摊,可没有得罪黄家老爷啊!” 却是没有人回答他,依旧各行其是!他急得只得吱哇乱叫言道:“我没有得罪黄家老爷啊!你们围着我的小摊干什么?你们,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每人理会他,只待过了一小会儿,那下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吼:“你给老子滚一边去,没你什么事!” 下人侧身让出位置,正是那肥胖的黄公子和一位鹰钩鼻目露精光的大汉,那鹰钩鼻大汉还手持着一柄长剑! 那小摊老板闻言又看到这二人竟是真的不再做声,乖乖地站在角落。 那肥胖的黄公子站在场中,胸口起伏不定,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原来是跟不上下人的脚步,一路小跑来的。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着场中几人,李凤儿悄悄躲到李大龙身后,陆潇背负着用布条包裹着的莫名物什,冷然站在场中渊渟岳峙,竟是丝毫不惧。 那李老三却是走上前去,噗通一下跪倒在那肥胖黄公子面前,嚎啕大哭起来道: “黄公子,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小老儿一家吧!小老儿给你磕头了!” 说罢竟是真的要向着黄公子磕头,那黄公子闻言,还带着一个红肿手印的肥胖大脸上竟是面露不屑,抬起一脚就踢开了李老三。还啐了一声道: “老瘪三,敬酒不吃吃罚酒!” 又转过脸来对着那鹰钩鼻指着陆潇道:“张护院,就是他打了本公子,你只要帮我教训了他,本公子大大有赏!” 鹰钩鼻闻言点点头道:“公子要如何处置他?” 那黄公子肥胖油腻的大脸上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缓缓的说道:“我......我要他一只手。” 鹰钩鼻闻言也是一惊,但还是定定地点了点头,对着陆潇道: “臭小子你也听见了,留下一只手,你就可以走了!” 陆潇闻言,呲笑一声道:“看你样子,也是个练家子,怎么给这头猪做狗?” 二人闻言皆是大怒,那黄公子还在吱哇乱叫,鹰钩鼻却是左手提着长剑,右手攥拳攥的嘎嘎作响阴沉着脸道: “臭小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嘴巴却是厉害得紧,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陆潇沉声回答道:“这胖子要我一只手,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 鹰钩鼻闻言点头道:“习武之人,断了一臂确实生不如死!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在下要出剑了!” 他缓缓地抽出左手一直提着的长剑,只是轻轻一抽,剑指陆潇的功夫,陆潇便感觉到那剑上的寒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浑身不舒服。 陆潇潋息聚气,拔出身后用布条包裹的物什,原来也是一柄长剑,右手持剑轻轻挽起一朵剑花,左手比起一个剑指,护在长剑周身,正与那鹰钩鼻护院相互对峙着。 鹰钩鼻微微诧异,他原以为陆潇年轻气盛会拔剑抢攻,却是不曾想过,看他架势正在等自己攻过去,心下暗惊:这少年剑客功夫还不知如何,这份心性却是值得夸赞。 他摸不准陆潇,其实陆潇又如何摸得准他?二人便如此遥遥对峙着! 第四十六章 困境 他二人全身心地对峙着,但场间众人却是疑惑地看着二人,虽然感觉此间气氛凝固,但都不通武学,着实不理解,却出奇的没有人出言催促。 其实二人且是在观察对方的破绽,只是那鹰钩鼻感受到这众人的目光,心中一叹: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公子和众下人还在看着呢!自己便让你这后生半招。 他潋息聚气,手上动作丝毫不变,脚下却是疾步变换着步伐,只一眨眼功夫便欺身来在了陆潇面前,陆潇还是如山岳一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着鹰钩鼻攻来的招式。 鹰钩鼻并没有什么巧妙的奇招,只是好似平常的一刺,向着陆潇丹田处刺去,陆潇蛰伏许久,岂能没有防备?大力荡开鹰钩鼻刺来的一剑,便迅疾的强攻鹰钩鼻面门。 鹰钩鼻暗道:来得好!他强攻出去又岂能没有后招?陆潇会强攻他面门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一式剑诀划开陆潇的强攻,便即想去偷袭陆潇空门。 正待要使出剑法,却是惊觉陆潇又是一记强攻又是朝着自己的面门而来,自己的剑招却是用老,不能再用只得稍避起锋芒,闪身后退,饶是如此,自己也差点让陆潇划开脸皮。 好在无事,自己安全退出陆潇剑下,但心里却是惊骇无比。 这少年剑客的剑法当真忒的高明了,自己虽是碍于局势,不得不强攻,但后手也不得不说是十分充分的,再加上他这份完全不似这般年纪的心性,可以说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他哪里知道陆潇这五年来每每与天云道长习武练剑,以天云道长几十年与人生死相斗的经验,剑法一道早已经出神入化,陆潇得天云道长悉心教导五年,剑法自然是精绝。 但他也不是好相与的,剑法瞬息万变,岂能以常理度之?少年剑法好,自己也不差,这少年剑法如此精绝,未必内功如何,自己练了二十年的内功,岂会输给一个黄毛小子? 想到此处,他又是一招起手式,却是又催真气,连连强攻出去,刚开始确实收到奇效,给自己赢得一阵强攻的机会,只是不大一会,却是感到陆潇的剑法有了变化,却是更加飘逸轻灵,浑然出尘。 若是陆潇众师兄在,一定会认出这是紫阳派绝妙的《落云剑法》啊! 可这鹰钩鼻不知道,他连连发出重招,竟是真气力有不逮,立刻跌回谷底,更糟糕的是,陆潇突然发了狠,竟是也像他一样连催真气,一招猛过一招,一下又从飘逸轻灵的路子变得势大力沉起来。 他这才知道这少年的内功竟也练得不差于自己,方才不与自己硬碰,现在却是连连发难,但鹰钩鼻却是经验老到,立刻改攻势为守势,每每都能找出一条生路,与陆潇战了老大一会,鹰钩鼻的处境竟是愈发危急。 二人就这般斗了许久,场间黄公子也不知他二人谁弱谁强,看他们战了这么久,早就没了耐心了,原本只待鹰钩鼻拿下陆潇一只手,便把方才街头的小美人带走,现在看来二人分出胜负没那么容易,还是不管他二人吧。 他大手一挥,吩咐众下人抢人,李老三又是一阵哭爹喊娘地求饶,李大龙连忙保护小妹,又是被众下人一阵围殴,黄公子领着众人拉着李凤儿,李凤儿也惊慌的喊大哥和爹爹。但一切于事无补,对方人太多了。 陆潇一直留意场间众人的动静,只是他每每想要甩开这鹰钩鼻,这鹰钩鼻就像跗骨之蛆一般又粘上来,明明早已占尽下风,只待一式重招便可斗败这人,却是偏偏不能,饶是以陆潇的心境也是一阵烦躁。 黄公子抢得了李凤儿,心满意足的拉着她就想一阵轻薄,却是没想到李凤儿盈盈不足一握的手掌一阵劈头盖脸起来,黄公子也是疲于招架,二人就这样当街推搡着。 这般情景落在陆潇眼里更是气的他怒不可遏,运足残存的真气,一剑荡开鹰钩鼻的长剑,往黄公子那边奔来,黄公子吓了一跳,忙招来众人护在身前,这时那鹰钩鼻又是缠了上来,形势才复得定下来。 黄公子被陆潇方才冲过来的气势吓了一跳,此时注意力也不在李凤儿身上,招来两个下人,便即把李凤儿押走了,然后定定的看着和鹰钩鼻战在一起的陆潇,又看向着众位围观的下人。 怒道:“怎么?还不知道去帮忙,还要本公子动手?” 众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二人手中长剑被舞得剑光四射,众人即便不是练家子也知道这二人的武艺不是开玩笑的,哪里还敢轻易上前帮手? 黄公子看着众人这副怂样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大喝道: “你们这群猪猡,清河镇的米都被你们吃贵了,你们就这点用处?” 众下人唯唯诺诺的低头受训,又把黄公子气发抖,半晌才恶狠狠的指着场中的陆潇说道: “你们给我听着,谁打到这臭小子一棒,本公子就赏一两银子,没有上限,打死这小子为止。” 众下人闻言一惊,一棒子就是一两银子?没有上限?这打个几十棒子那不是马上就可以娶上一房婆娘,回老家盖上一所房子?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群下人看着场间陆潇的身影,就如同是见了摇钱树在乱晃啊! 众人皆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纷纷盯着陆潇的身影缓缓的接近中。 陆潇闪开鹰钩鼻的一剑,一个下人看准了时机,上前就是一棒,还没待那棒子靠近陆潇,陆潇飞快出手一剑,削断了那哨棒,那下人大惊退下。 又一下人趁着陆潇对付鹰钩鼻,又是上来一棒,这回棒子没事,那下人手却是中了陆潇一剑,要不是陆潇收势,他手臂都要削断了。 但这些并没有吓退众人,众下人早已被高额的赏钱冲昏了头脑,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十几个回合下来,陆潇早已经渐渐在与鹰钩鼻的处于下风了。 终于陆潇在一招用老后,只得在哨棒和鹰钩鼻的一剑之中选择一个承受,他当然选择前者,后来这些下人渐渐发现打到这少年并不是那么艰难了,往往是团团围住场间争斗的二人,不论二人战局如何变化总是有人能有偷袭机会。 陆潇心下大急! 第四十七章 搭救 到底是双拳难敌众手,陆潇自习武以来,何曾有过如此窘境? 这些下人虽不曾练过高深内功心法,但大多是练过粗浅外家功夫的,又一个个精壮无比,陆潇挨了几棒子,如何能好受? 他知道再不寻个脱身的办法,被这群人打死就是自己的下场! 陆潇只待这般想,那鹰钩鼻竟是知道他的心思般,攻得愈发迅猛了,陆潇连吃了几棒,又受了那鹰钩鼻几剑,虽不曾伤到命门,鲜血却是飒飒的往外流了。 陆潇一咬牙,聚起最后残存的几分真气,怒发一招,震开那鹰钩鼻,又是连发数招,荡开几个下人,那是包围相对薄弱的一处。 黄公子在外面看的十分紧张,大叫道:“那小子要逃跑了,快拦住他!” 不用他说,众人也知道陆潇的意图了,纷纷上前拦阻于他。 陆潇此时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凭意志向外冲出去,只是他浑身伤口,竟是血染了一身,又狼狈不堪,发髻散乱。他虽是真气不济,但却比更加狠厉,下手比之刚才不知道重了多少,众下人也多被他所伤。 众人气势为之所夺,竟是只敢出手,不敢阻拦,陆潇不管哨棒,只管冲将出去,再说那鹰钩鼻也是缠斗如此之久,真气早已不济,只想回去闷头好好大睡一觉,但此时却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聚齐最后一分真气,飞起一剑,刺向陆潇,陆潇刚刚硬抗了众下人的几记哨棒,正是叫苦不迭,又感受到这一剑的狠辣,再无力抵抗,只能一个侧身向着不是自己原本的方向逃去。 终是没能躲过去,一剑刺中自己的后肩,后肩传来剧痛,却也不再多管一分,向着远处逃去,众人皆是追之不及,只得作罢,那鹰钩鼻刺出那剑之后,干脆连追也不追,见陆潇逃远了,竟是缓缓的坐在原地,喘着粗气。 有几人追了出去,那黄公子见陆潇逃走了,鹰钩鼻却坐在原地,对着鹰钩鼻一阵大叫: “怎么搞得?为什么不追了?” 鹰钩鼻此时也是真气用尽,竟是理也不理他,那黄公子又是气得吱哇乱叫一阵,过了一阵,那追陆潇去的几人也回来了,回报说没有追到。 这时鹰钩鼻才缓缓站立起身来对他说: “公子,在下功夫不济,没能留住那人,请公子恕在下无能!” 黄公子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作罢,怒道: “真没用,回府!” 临走还对着青一块紫一块被众人打倒在地的李大龙踹了几脚,这才稍稍消了气,回了府。 ...... 还是小摊前,小摊老板望着自己小摊前的桌椅,一炷香前还是好好的,只待这一行四人引来了镇上的恶霸黄公子之后,一阵打斗,便即把自己的小摊前的桌椅打的七零八落,没剩下几把好椅子了。 那小摊老板沉沉的叹了了一口气,准备收拾残破的桌椅,又看了看倒地哀嚎的李大龙和依旧跪坐在那里哭爹喊娘的李老三,不由得心情更是郁闷,怒道: “别鬼哭狼嚎了,真是晦气!你们招惹了黄公子,我却是做错了哪一桩事?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走走走,赶紧走!” 李老三闻言又是一阵凄苦,哭爹喊娘的道:“老天爷不公,老天爷开眼,老头子不活了云云。”直把小摊老板气得够呛,抄起扫帚就要撵人了。 李大龙此时鼻青脸肿地拉着小摊老板好一阵求情,那小摊老板也被这苦命的父子闹得没辙,干脆扫帚一丢不打扫了,跟李大龙说道: “行啦,行啦,你们也是苦命人,左右我这生意做不了了,这桌椅也没有几把好的,这地儿就留个你家这老头子哭天抹泪吧!真是晦气!” 李大龙连连鞠躬感谢,那小摊老板还是带着薄怒,推着小摊离开了。 此间就剩下了李氏父子二人,也许是累了,李老三哭天抹泪的动静渐渐小了,李大龙在旁跪坐在旁细心照顾着李老三。 李大龙见李老三声响渐渐平息,对着李老三道: “爹,黄公子他......抢了小......妹,我们去......告官!” 李老三这才神色一敛,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沉吟一番道: “好!大龙,我们去告官,让衙门给我们做主!” 李老三好似找回了信念,打起精神就要起身收拾东西去告官。却是听见一声问话悠悠传来。 “你们去哪告官?” 二人转头一看,竟是陆潇,他发髻散乱,浑身是血,手里兀自还提着一柄长剑。 但二人却是十分惊喜,李大龙惊道: “恩......公,你没......事吧!” 但忽的又想到什么李老三又突然惊慌道: “恩公,你.....你怎么回来了?要是那恶霸知道了,岂能善罢甘休?” 陆潇嘴角噙着血轻笑道:“那脑满肥肠的家伙,怎会知道我伤成这样还敢回来?” 二人又是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消化了陆潇这话,确实他们都没有想到陆潇伤成这样居然还敢马上就回来。李老三看看陆潇复的又问道: “方才那鹰钩鼻最后一剑好像着实是伤了恩公,不知恩公那伤怎么样了。” 陆潇被这一问,身后肩上还在缓缓淌血的伤口又是一疼,忍着疼咬牙回答道: “那一剑却是狠毒,伤的我很深,不过却是未伤及根本,只需静养一两个月,大抵是能痊愈的,所以我回来也可以看看这镇上的医馆里有没有上好的伤药,再看看如何搭救凤儿姑娘!” 李老三点点头,又缓缓的问道: “可是恩公,你现在伤成这样,纵使武艺再高,又能做些什么?” 陆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道: “按说,我确实不该在这般重伤下做些什么,只是凤儿姑娘落入那脑满肥肠的家伙手里,只怕今晚......” 陆潇没说下去,但二人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何不懂?依着色胚的样子,还不知怎么蹂躏凤儿呢。 二人忙问:“那应该怎么办呢?” 陆潇一阵气结道:“能怎么办?抢回来呗!似你们说的那般去报官,且不说那色胚敢这般强抢民女究竟有何倚仗,就是没有倚仗,你们这一来二去凤儿早就被那色胚糟蹋了!” 二人面面相觑,却又无法反驳,李老三也是豁出去了道: “一切都听恩公的,恩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他倒是光棍的很,把问题都交给了陆潇,陆潇回来便是帮他们抢回凤儿的,只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四十八章 要挟 清河镇,清河酒楼二楼上。 一众人等正在大排筵宴,人数足有二三十人之多,众人觥筹交错之中,隐隐以中间的胖子为尊,正是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向着这胖子举杯而来。 此人正是抢了李凤儿的黄公子,他抢了美人儿,心情大好,正往家赶呢,却是遇见了一伙平日和自己厮混的人,众人问清缘由,纷纷出言恭喜黄胖子,又是好大一阵奉承。 黄胖子更是一阵舒爽,大手一挥招呼大伙上清河镇最大的酒楼——清河酒楼上宴饮,又招呼下人把平日里其他爱巴结他的人一并叫来,于是有了清河酒楼这般场景。 清河酒楼之上,一名书生拿起酒盅,摇摇晃晃的走到黄胖子身前敬了一下言道: “黄公子你财大气粗,又是一表人才,正与美人相配,此正是我清河镇的一桩美事,小弟我先干为敬!” 那书生仪表堂堂,自有一股书卷气,说得了这般话,直拍马屁拍到了黄胖子心坎,黄胖子哈哈大笑,众人也是不断附和连连称是。一时间宾主尽欢,又是一阵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那书生马屁拍得好,见此时大家都高兴,复得又起哄道: “黄公子,我们清河镇算是人口大镇,平日里你虽也有不少风流雅事,但却是没有闹得这么大,究竟是何等女子令黄公子你多次大动干戈?何不领出来让我等一睹美人芳容?” 众人一听,这书生果然会来事,大家也对黄公子带人强抢的美人十分好奇,纷纷附和响应,言道要看美人。 那黄胖子又是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大伙想看美人?” “想看,想看,快请出来我等瞧瞧!”众人酒酣耳热地大喊道。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望着黄胖子,期待他答应下来,然后请出美人。 黄胖子却是举起酒盅嗦了一口嘲讽道: “想得美!” 众人绝倒,纷纷露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那黄胖子看到这,更是一阵爽快。李凤儿早被下人捉到自己府上了,他如何肯再差人请美人来此乌烟瘴气之地? 想到那美人的绝世容颜,再看看这场间众人,竟是提不起丝毫兴致再饮酒作乐了,心里有了计较,他手撑着桌子,肥胖的身子缓缓站起来,朗声言道: “各位兄弟,小弟今日不胜酒力,便即不多作陪了,来日必定与各位不醉不归。” 众人一听,哪里不知道他的算盘,虽知留不住他,却还是要揶揄几句道: “我等酒还未过三巡呢!这便回去了?” “就是就是,黄公子你未免心急了吧!” “哎哟,黄公子诶,那美人便在那里,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听着众人的揶揄,他竟有种当年成亲时的感觉,心下更是高兴,连连摆手称:“醉了醉了,来日再喝!” 众人也不是真留他,只得任由他回去。黄胖子一走,场间只剩下众人交头接耳地打听,那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黄公子喝得面红耳赤,摇摇晃晃出得了酒楼,带着自家的家丁便即慢慢的往自己府上走。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黄公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却是没有注意到一个带着草帽的老头行色匆匆的走过他们身旁,又躲在巷子里远远的观察着他们,待他们行得远了,才溜进不远处一家医馆里。 黄公子带着下人,终于回到了自己府上,命人打来清水洗了把脸,总算是醒了醒酒,沉吟一番对着身后的下人道: “把那小美人带到西厢房,再去告诉那几个黄脸婆,今日本公子要秉烛夜读,叫她们自己休息。” 下人应是退下,他却是缓缓的向着西厢房走去,他府上却是不小,待得他到了西厢房,轻轻地打开西厢房的房门,下人早已经把李凤儿安置在了西厢房。 李凤儿在西厢房待了一会儿,见他开门进来,吓得犹如受惊的小兔,兀自地躲在墙角,她从小和爹爹大哥走南闯北,卖艺为生倒是不惧生人,但还是鲜少与黄胖子这等人打交道。 她年纪渐长,却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李老三为了不多生事端,平日里卖艺前都会好好为她乔装打扮一番,谁知今日却是发生这等事,看这黄公子的色胚模样,她不由得想起市井间流传的那些女子被富家公子玩弄的故事,她心下也是十分害怕的。 那黄胖子如何瞧不出她害怕自己的神情,只是看她那般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生出一种爱怜的情绪,他轻轻笑道: “不用害怕,小美人儿,我会好好待你的,只要你服侍好我,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能给你弄来,还用得着四处卖艺求生麽?” 李凤儿见他好好的与她说话,便即壮起胆子来轻轻道:“可是你打了我大哥,还打我爹爹,连那恩公也......” 黄胖子见她太害怕,好心安抚与她,没想到他还提自己打了她爹和她大哥的事,心里老大不舒服,又听她提起陆潇,心中竟是无名火起,怒道: “那又如何?你那老爹和你那大哥生来就是个下等人,还有那小子,迟早有一天劳资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李凤儿见他发了狠,又是一阵胆怯,黄胖子见装模作样不奏效,只得反其道而行之,大喝一声: “你过来帮我把脱衣服了!” 李凤儿被他喝得吓了一跳,始终不敢离开墙角半步,黄胖子见他不听话,更是恼怒,怒骂一声: “真是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我不敢拿你怎样吗?” 言毕,竟是冲向李凤儿就要去抓她,李凤儿哪曾想到黄胖子突然发难,却是鬼使神差地冲了出去,黄胖子见她不从,更是四处抓她,可是她身形娇小,又从小表演杂技比之黄胖子不知道轻便了多少,黄胖子喝了不少酒,竟是一时抓不住她。 黄胖子抓了一会,便即抓累了,坐在床边呼呼喘着粗气,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这小美人儿,若是叫人进来,传将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他却是忽然想到了拿住她的办法,阴恻恻的道: “好好好,你不愿服侍我便罢了,我之前不对你那死鬼老爹和结巴大哥下死手便是看在你的面上,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我便也不留手了。” 李凤儿闻言大惊道:“你要做什么?” 黄胖子哈哈一笑道:“在这方圆几十里,我黄家想整死谁,就整死谁,何况两个江湖卖艺的?” 说完,他起身便要离开西厢房,李凤儿心慌意乱忙道: “求你不要伤害我爹和我大哥!” 黄胖子转身戏谑的看着她道:“那就要看你了!” 黄胖子以为李凤儿便即要答应他了,但他却是看见李凤儿眼神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定定的看着窗台,惊讶地叫了一声: “恩公?” 第四十九章 玩火 李凤儿一声‘恩公’,黄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心想她怎么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但是他也是鬼使神差的随着李凤儿的目光看去。 他还没细看,就想起来李凤儿的‘恩公’,不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吗?这一看之下,果然是那小子,大喇喇坐在打开的窗户上,兀自的对着自己发笑。黄胖子大怒道: “臭小子,我正要找你,你还敢来这里,当真是不怕死吗?” 陆潇跳下窗台,站在李凤儿身前,轻轻道:“凤儿姑娘,你没事吧?” 李凤儿看见陆潇来此,自是惊愕非常,见他不理黄胖子,先是来问自己,不由得心里一暖道: “恩公,我都没事的,只是这里是黄府......” 陆潇却不等她多言,反而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没事便好,这里便交给我,晚些时候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李凤儿见他拍自己肩膀也没有躲避,只是轻轻嗯了一句,却是低下螓首,双颊绯红。 此时的黄胖子,回想起这小子的武艺他不由得暗自心惊不敢多留在屋里,正在蹑手蹑脚的打算走出房间,他在二人说话之际却是发现自己离开的良机,想到这他便动了心思想要出门找帮手,是以轻步的打算离开这房间。 他正要踩下左脚,轻轻抬起右脚,还没有踩下,陆潇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黄公子,这是打算哪里去啊?” 陆潇深入虎穴,哪能不处处小心一些?是以和李凤儿讲话也在留意着他,黄胖子被逮了个正着,他不由得尴尬的笑道: “呵呵,我随便转转,转转,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陆潇轻笑一声道:“哦?是吗?可我这人有个毛病,说话之时就喜欢有人听着,而且越多人听着我就越开心!” 黄胖子心道:今天可能要倒霉了。赔笑道:“我正要多找些人来听少侠你讲话呢!” 谁知陆潇闻言,一个耳刮子就打到他脸上,直打的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陆潇轻喝一声道:“是你傻还是我傻?你出去就是叫人对付我,是也不是?” 黄胖子今天受了陆潇两个耳刮子,算是比较有‘经验’了,才知今天在街上那一耳刮子当真是轻的,现在这耳刮子打的他脸上火辣辣一片,连眼泪鼻涕都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他回过神来感受到耳边的火辣,却是不多理会连忙求饶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少侠误会了,少侠误会了!” 陆潇结结实实发了一回狠,打了他一耳刮子,自己手上也是麻麻的一片,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此时却又是轻轻的对着黄胖子道: “哦,那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不打紧,别人夜里都休息了,就不要打扰别人了,有你在此听我说话便好。” 黄胖子欲哭无泪,误会?这小子也太会折磨人了吧,心里咒骂了他无数遍,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是连连点头应是。 陆潇却是不满意道:“被你一打扰,我却是现在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了。” 黄胖子心里一惊,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少侠现在想做什么呢?” 陆潇好似很满意黄胖子这么上道地接话,沉吟一会似乎想到什么,打了一个响指道:“诶,你说我们一起玩火怎么样?” 黄胖子心里“咯噔”一下,玩火?在这个房间?他不由得苦着脸说:“少侠,玩火有些不安全,我们还是玩点别的吧!” 陆潇不以为意,几步便走到一盏灯前,自里面拿起点燃的蜡烛道:“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们几个不都在这吗?” 他拿着点燃的蜡烛,踌躇了一会,终是把蜡烛递给了黄胖子道:“我有些胆小,你来点吧!” 黄胖子愕然地接过蜡烛,心道:你胆小你还要玩火!面上却是为难的望着陆潇道:“诶,少侠,我们玩点别的吧,这这这恐怕容易着火啊!” 陆潇再也不耐烦了,拿起用布条包裹着的‘长剑’没有拔剑,只用剑鞘重重地敲在黄胖子脑袋上,黄胖子疼得尖叫了一声,只得拿着蜡烛看看房中的物什,点什么比较好呢? 他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点了能不着火的东西,他不由得向陆潇投去了一个为难的眼神。 陆潇看了他的表情,却是很为他着想道:“不知道点什么?恩,我看看啊,诶,有了,就点被子吧,被子着得快啊!” 黄胖子“啊”了一声又为难看向陆潇,陆潇却是又给他的脑袋来了一下,他这才把蜡烛轻轻的凑在被子的一角,好半天才在陆潇眼神的“催促”下点着了。 陆潇眼见被子点着了,高兴的拍了拍手,向黄胖子道:“黄公子你看,那火着得多好啊!” 黄胖子看着那火渐渐变大,又听陆潇这话,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被子本就是易燃的物品,火势只是眨眼之间越变越大,从开始的一角,变成了一床的火海,又慢慢的点燃了床身,最后整个床都点着了。 这期间,三人就站在床边看着,黄胖子和李凤儿却是各有心思,都不说话,只有陆潇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要么夸黄胖子火点的好,要么夸火势如何如何蔓延的快,黄胖子更加心如刀绞了。 火势蔓延是极快的,屋里的浓烟渐渐让人呼吸都有些不舒服了,陆潇轻轻道:“哎呀,不好!着火了,快跑!” 说着就领着二人跑出房间,三人出得了房间,却是看见有人已经来到这边查看情况了,看见黄胖子三人,不由得问道: “公子,西厢房怎么了?” 黄胖子不待回答,陆潇却忙道:“哎呀,公子他非得在房间玩火,劝也劝不住,快去找人来救火。” 黄胖子被陆潇的无耻深深的震撼了,惊讶的望着陆潇,但陆潇哪里会管他什么眼神? 那下人听了陆潇的话,大惊失色!也不细想这陆潇是哪冒出来的,眼见此时火苗已经冒出了窗台,他只得赶紧跑去叫人来救火,却是留下三人不管。 陆潇看那人走远,对着黄胖子道:“黄公子,玩火太危险了,不如你带我们游览一下黄府吧,看看哪里还有什么好戏耍的地方!” 黄胖子有点怒了,怒喝陆潇一声道:“臭小子,你玩够了没有!还要对我黄府做什么?” 陆潇轻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长剑对着架在黄胖子脖子上笑道:“黄公子方才叫我什么?” 第五十章 黄府后门 陆潇以黄胖子眼花的速度拔出长剑,架在黄胖子脖子上,黄胖子感受到长剑的寒意,有一些惊慌,却还是逞强道: “你,你要做什么?你杀了我,我黄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潇冷冷的望着他道:“怎么?你以为我不敢?”陆潇把剑又凑近黄胖子的脖子几分。 黄胖子看着陆潇凛然的眼神,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潇冷哼一声,淡淡的道:“做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吗?游览黄府!走,带我去人少的地方。” 陆潇收起长剑,却是暗暗用剑鞘抵在黄胖子的后背!他带着李凤儿,押着黄胖子去‘游览’黄府,却是碰见下人去救火,那下人见了黄胖子,连忙打招呼道:“公子,听说西厢房着火了,您没事吧!” 黄胖子在陆潇的威逼之下不敢乱说话,陆潇却是不客气道: “公子有我照顾,你赶紧去救火。” 那下人本来就是赶着去救火,闻言真的赶紧去救火了,陆潇却是叫住他道:“等等,把你的灯笼给我,拿着灯笼去救火,你是怎么想的?” 那下人惊愕道:“额,对啊!”便即把灯笼交给陆潇,自己摸着黑跑去救火了。此时天黑又不见月光没有灯笼却是走的极慢的。 黄公子见陆潇拿灯笼,只以为陆潇要拿着灯笼“游览”黄府,却没想到陆潇却是发问:“这里是哪?” 黄公子愕然道:“这.....这是东厢房。” 陆潇轻笑一声道:“很好,我正借了灯笼来让黄公子你玩火。” 黄胖子听到“玩火”二字却是心里一惊,又见陆潇一剑砍开东厢房门口的锁,看着自己,显然是要自己进去,二人对视一眼,黄胖子咬着牙进去了,三人又是来在床前。 陆潇取出灯笼里的蜡烛,交给黄胖子,轻笑一声道:“黄公子,你也有经验了,就不必我再教你了吧?” 黄公子闻言愤怒至极,他完全感受到了陆潇戏耍他的意图,怒道:“你要杀便杀,我是不会再放火的。” 却见陆潇冷冷的看着他,突然拔剑一刺,刺在他左边肩膀上,却是和他被伤的地方一样。 黄胖子右手上的蜡烛却是被抛起,陆潇拔出黄胖子肩膀上的长剑,轻轻挥剑用剑身轻轻一拍燃烧着的蜡烛,那蜡烛却是落在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蜡烛上的小火苗一下便点燃了被子。 三人又是在床前静静地看着火势变大,这回却是只有黄胖子受伤的哀嚎之声,不大一会儿,火势又蔓延了整张床,浓烟又占据了一个房间,房间外却是有了动静。 黄胖子却是不知为何开始厉声呼救,陆潇却是飞身来在他身边,又是给了他一个耳刮子,黄胖子这才住口。 陆潇冷笑一声道:“黄胖子,你今日说想要我的左臂,依着我有仇必报的性子,本应以牙还牙,要你的左臂!不过算你运气好,今日你玩火玩得小爷开心,就饶了你这一回,来日我经过此地若再听见你为非作歹,你的左臂我便再来收回去,哼!” 黄胖子见他终于露出獠牙,却是梗着脖子不理陆潇,陆潇怒极又连连给了几个耳刮子,喝道: “你当小爷跟你开玩笑?” 黄胖子经过陆潇一连几个几个耳刮子的洗礼,嘴角已经是溢出血来,却是服了软连连点头应是,陆潇见此,才收回了自己早已经运足了真气的手掌。 陆潇冷哼了一声,拉着李凤儿冲出了房间,却是和一个来救火的下人撞了个满怀,陆潇却是不慌道: “快救公子,公子在里面玩火,着火了!” 下人闻言一惊,公子被困在火海,那还得了?立马冲进浓烟里,早不管这陆潇是哪冒出来的了。 陆潇带着李凤儿出了房间,又遇到了几拨救火的下人,每次陆潇都是凭借出色的演技把着急救火的下人搞的更加惊慌而躲过。 此时黄府上上下下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一火未灭,又起一火,情况自是不可能好。陆潇一路带着李凤儿,终是没有人有心思来盘问和拦阻二人,二人兜兜转转,绕到从黄胖子口中得知的后门处,终于出得了黄府。 陆潇回头看看这黄府,李凤儿却是问道:“恩公,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啊?” 陆潇微微一笑道:“你大哥和你爹爹便在镇东头等着我们,我们这边去寻他们。” 李凤儿得知爹爹和大哥都在等着她,心里高兴,便点头应是。 可就在这时,却是听见黄府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之后变得整齐,陆潇和李凤儿还未走远回头一看,却是白天那鹰钩鼻带着几个下人打扮的人冲了出来,手里都拿着哨棒。嘴上都呼和的叫着:“别让那人跑了!” 陆潇哪里知道那黄胖子对他恨之入骨,被下人救出来之后,便即命人叫来鹰钩鼻护院,面目狰狞地狂吼让他带人往后门追去,陆潇从他口中打听后门出口,他此时也猜想陆潇是要往后门逃跑。 陆潇见势不妙,果断拉起李凤儿飞奔而逃,那下人中有人眼尖看见二人身影,叫上鹰钩鼻便即追了过去。 二人慌不择路,在屋舍间街巷里躲着众人,陆潇慢慢的往镇东头靠近,镇东头房屋不如镇子中心密集,却是被人发现,不得不又往镇子中心躲藏。 一连几次,二人都在镇东头被发现行迹,镇子东头的人越来越多,陆潇不得不对李凤儿说: “现在镇东头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别说和你爹他们会合离开,就是不会合你爹他们也会被发现。我看不如我们往镇西头溜出去再说。” 李凤儿被拉着满清河镇乱跑,那行藏行迹时的心儿突突狂跳,又每每被人发现行迹,早已经是被吓得惊慌失措了,只得陆潇说什么是什么了。 她魂不附体地点点头,陆潇见她点头,便即带着她又一路摸到了镇子西边,这边的人却是不多,他很容易就带着李凤儿走到了镇西头的牌楼下,那牌楼上书三个大字——清河镇。 走出这牌楼便即是走出了清河镇,不过陆潇转念一想,自己不声不响的从镇西头溜走,那他们肯定大肆搜索的镇东头,搞不好李老三和李大龙真的被搜出来,他只稍微一想,便知该怎么做了。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黄家下人打着灯笼搜寻着二人,正当二人觉得这二人怕是不会在西头出现,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见两个身影从街道旁的一个小巷子里大喇喇地走出来。 第五十一章 三十招 出来的不是陆潇和李凤儿还有谁?陆潇信步闲庭地走在大街上,兀自还牵着李凤儿柔弱无骨的小手,便如同镇子上夜里幽会回来的男女一般。 那下人见了二人这般胆大,也是惊愕了一番,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大喊道:“来人啊!那人在这里!” 这个安静的小镇立刻便被这下人大喊打破了局面,他还待再喊,却是被陆潇一剑鞘抵住了喉咙,他终于想起来这少年可是和鹰钩鼻护院斗了那么久的高手,自是不再大喊大叫。 可惜,他一声大喊早已传了出去,周围的两人也看到了陆潇用剑鞘抵住那下人喉咙的样子,立刻大喊大叫起来,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向着镇西头蜂拥而至。 这正是陆潇要得效果,他怼了那下人一剑鞘,拉着李凤儿便即向着大路一路疾奔,那下人受了一剑鞘却是更叫卖力地大喊大叫,飞奔的陆潇心想:叫吧叫吧,把人都叫过来才好。 陆潇在紫阳山上轻功练得不错,虽然受了伤,但还是疾步如飞,否则白天逃跑时也不会那么顺利了!他自是不必说,但李凤儿却是不行,她虽从小学习杂技,体力也比常人好一些,比之陆潇却是差了太多,二人跑出去不远便即要休息一番。 陆潇刚开始倒是不介意让李凤儿多休息一番,正好把黄府的人都引来这边,他就这样等黄府的人快追来再跑,二人就这样领着黄府众人一路奔出去七八里地,李凤儿的体力终于是到了极限,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黄府的人追得越来越紧。 如此一来,二人常有与黄府众人照面是时候,陆潇只得背起她跑,可是背上一人施展轻功不论速度减慢不说真气耗费还很大,二人又这般跑了二三十里路,而身后的鹰钩鼻却也是紧追不舍。 陆潇走了这么远才发现,身后的鹰钩鼻应该有几次机会追上自己,却是不上前猛追一番,却是想到,若是自己背着李凤儿耗费完自己的真气,那时鹰钩鼻再追上来,自己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他总算清醒过来,却是不再用真气施展轻功背着李凤儿逃跑了,而是两人就如平常般的跑跑停停,身后的鹰钩鼻发现陆潇越来越慢,以为陆潇马上就要真气用尽了,才发现陆潇根本就没有再背着李凤儿了。 后来更是发现二人竟是越跑越慢,真如走路一般,看来自己的计策却是被陆潇看破了,他只得追上二人。 陆潇好笑地看着鹰钩鼻,两个精壮的下人才慢慢跟了上来,那两个下人跑了这么远也已经是气喘如牛了,他们虽然精壮,却是不如陆潇和鹰钩鼻习武之人一般能跑那么远,就是李凤儿也有陆潇背了她一段得以休息才能到此,他们却是一路狂追,真的是累了。 那鹰钩鼻看着气喘如牛的两个下人也十分尴尬,却是对着陆潇道:“臭小子,你居然入室伤人,还放火烧人家的房子!今日定是留你不得。” 陆潇却是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鹰鼻子,你白天与我打了一回,能不能留下我,你心里自然有数,便是不用我说了吧。” 鹰钩鼻闻言却是怒道:“手下败将,还敢与我胍躁!” 陆潇淡淡一笑道:“鹰鼻子,树要皮人要脸,怎么你却不要?你与我争斗,身边却是还有二十几个帮手帮你,你却还好意思说你胜过了我?” 江湖众人最重面子,与人争斗却是要帮手已经是占了老大便宜了,何况是二十几个帮手?鹰钩鼻老脸一红道: “何必说这么许多?你打了黄公子,今晚还烧了黄府的房子,我身为黄府护院,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陆潇却是淡淡道:“我与那黄胖子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心里自然有数,他为富不仁,当街强抢民女,你却还为虎作伥,真是丢尽了我等习武之人的脸面。” 陆潇说得轻巧,落在鹰钩鼻心里却是如遭雷击,习武之人大多心高气傲,最是瞧不起为富不仁之辈,许多人就是去劫道也不会去做别人的护院,特别是那些为富不仁之辈的护院,他自从做黄府护院以来许多江湖同道都不再与他来往了。 鹰钩鼻呆立当场,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陆潇不知他心里做什么打算,却是笑道: “不如你放我二人去了,也算是对得起道义了,又不必与我恶斗了,你看如何?” “不行!”他几乎脱口而出这两个字,陆潇惊讶的望着他。 他沉吟一番道:“我是黄家护院,你伤了黄公子,又烧了黄府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去。” 陆潇轻笑道:“那你待如何?” 他却是有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只得呆立当场,陆潇看看他又看看旁边还在喘着粗气的两个下人道: “两位,你们追了我三四十里路,不知你们做何打算啊?” 两人喘着粗气,突然被问,二人支支吾吾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留又留不住,这该如何是好,二人只好把目光看向鹰钩鼻,鹰钩鼻感受到二人目光,心里也是郁闷非常。 还是陆潇轻笑道:“各位,大家身份各有不同,才刀兵相向,但谁都没有必要为了各自的原因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鹰钩鼻忙问:“如何各退一步?” 陆潇笑答:“你我相斗三十招,若不能分出胜负,便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鹰钩鼻虚眯着双眼沉吟道:“若是分出胜负呢?” 陆潇回答道:“若是我胜了,你自然放我离去,若是我输了,便任你处置!” 鹰钩鼻自知莫说三十招,便是三百招也未必能胜过陆潇,但感受到那两个下人投来热切的眼光,只得答应这般行事。 二人便即在场中相斗了起来,二人皆知对方的武艺如何,自知三十招不可能分出胜负,便即都采取守势,在场面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却是都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奇招险招发出,比之白天的相斗不知和谐了多少。 三十招毕,二人自是不分胜负,便即打算各走各路,陆潇拱手抱拳道: “三位回去被那黄胖子追问,便即可以多多修饰一下我与这位护院相斗的场景,越是惊险越好,这样或许那黄胖子才不会多加为难你们啊!” 鹰钩鼻不屑这样说,却是没有接话,那两个下人看陆潇如此为他们着想,却是连连点头称是,言道知道该怎么说,陆潇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笑了笑,便即带着李凤儿离去了。 第五十二章 包扎 陆潇凭借和鹰钩鼻的三十招之约,终于是脱离了被黄府追杀的窘境。 二人虽然甩脱了黄家的追踪,但此时早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又身处荒山野岭的,二人只好一路摸黑往大路走,不多久便走到了附近镇子上。 不过却是早已夜深了,寻了个早已经关门的客栈,便是“哐哐哐”一阵拍门要投宿,二人狂奔了几十里路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陆潇更是有伤在身,经过这般折腾早就支撑不住了。 好在没等多久,便有睡眼惺忪的跑堂的伙计开了门,陆潇安顿好李凤儿,待得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陆潇便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陆潇爬起床来,才觉得头昏脑涨,他虽然很快睡去,但睡了不大一会儿,便即又醒过来,原来是不小心碰到后肩的伤口了。 他后肩的伤口自然是那鹰钩鼻伤的,虽然在清河镇上了药,包扎了一番,但他昨晚这么一折腾如何还能不碰到伤口?他昨天回到客栈都是侧身睡的,但睡过去了,谁还能保证不碰到伤口呢。 看来得重新找个医馆包扎一下了!他心里盘算着。 这时,房间敲门声响起,陆潇忙问: “谁啊?” “恩公,是我,凤儿。”外面出来李凤儿温柔的回答。 “哦哦,你进来吧!”陆潇朗声回到。 李凤儿轻轻推开门,转头见陆潇正坐在床头,脸色有些差,她有些局促,冲陆潇微微一点头,回身轻轻带上房门,自己站在门后轻声道: “恩公,昨天睡得不好吗?脸色看起来有些差啊!” 陆潇也有些讶异,不自觉揉揉自己的脸道: “是吗?大概昨晚老是碰到伤口醒了太多次了吧!” 李凤儿闻言更是惊讶,才想起昨日白天陆潇被那鹰钩鼻护院刺了一剑,忙道: “是啊,恩公你昨日被黄府护院刺了一剑,昨晚我看你行动好似不受影响,便忘了这茬了,我真该死!” 陆潇微微一笑道:“昨日情况危急,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况且我要是连你都骗不过,我又怎么骗过那黄胖子呢?那鹰钩鼻要是知道我的伤势,更加不会同意三十招不胜便即放我们走了。” 李凤儿眉头轻皱难过道:“原来恩公为了救我一直在硬撑着,我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让恩公你背着......” 见她这个样子,陆潇连忙打断道:“哎,不必自责,眼下还是再寻个医馆重新包扎一次吧,昨晚与那鹰钩鼻动手后,我的伤口应该早已裂开了!” 李凤儿闻言一惊,忙道:“那恩公我们现在便去找医馆吧!” 说罢,莲步轻移来在陆潇身前,竟是打算搀着他,陆潇轻笑一声道: “不妨事,我还没伤得那般严重。” 二人一起出得了房间,李凤儿一阵轻跑,跑到客栈柜台前连问跑堂伙计几个关于医馆的问题,待陆潇下得了楼梯,她已经问好了路,准备带着陆潇去医馆了。 陆潇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跑来跑去,心下也是一阵宽慰:不枉我伤势未好,便即深入虎穴去救你啊! 二人一路问过来,不用多久便即到得了一家医馆,待那大夫小心拆开陆潇后肩包扎好的伤口,才发现伤口的鲜血早已经透过了纱布,与纱布凝结在一起了,大夫没法子扯开纱布又是引起伤口一阵鲜血直流。 陆潇疼的吱哇乱叫,连大夫也是连连皱眉,直言:“年轻人要爱惜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之类云云。 一旁的李凤儿更是看的揪心,一边怕看到这鲜血横流的场景,一边又想了解恩公的伤势,看到了伤口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她没想到陆潇的伤这么重这么吓人,更觉得对不起陆潇了。 那大夫给陆潇重新包扎好伤口,倒是医者仁心,一阵嘱咐,陆潇听得随意,旁边李凤儿却是一一记下,嘴里反复地默念着大夫的嘱托,十分的认真。陆潇看她样子不禁有些好笑,那伤看着吓人,但到底没有伤筋动骨,倒是不至于这般小心。 大夫又嘱咐他三日之后再来换药,陆潇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李凤儿却是连连点头答应,陆潇只得默不作声随她去了。 二人离开了医馆,便即回返客栈,到得了陆潇房间,李凤儿轻轻道: “恩公,你便在此将养一阵吧!待伤好些了再说。” 陆潇看着她,不由得好笑道:“哦?是吗?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李凤儿才想起来忙道:“哦,我是想问问恩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自说到这里,却是才想起来接下来几日陆潇还要养伤,大夫也嘱咐三日之后去重新包扎,虽然强自把话说完,说完却是又觉得不妥忙道: “恩公,你要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说这些不迟......” 她这话说的轻声细语,听在陆潇耳中却是好笑,明明是想去找李老三和李大龙,却还说这些。陆潇不点破,却是开口问道: “你可知道,你爹和你大哥在得知你我已经逃出清河镇之后会去哪里?” 李凤儿听他发问,便知他早知道自己的心思,有些愧疚只得接口道: “额,爹爹和大哥,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我们平日卖艺都是在当地表演一段时间后慢慢打听,在附近哪个地方比较繁华一些,我们便即去那里,只是昨日的情形恩公你也知道,我们只在清河镇待了两天,还没来得及打听呢!” 陆潇闻言也是皱眉,沉吟一番道:“这却是难办,不过这里距离清河镇不远,你爹和你大哥会来此也不一定啊!” 李凤儿微微蹙眉,轻轻摇头道:“不知道!只是,爹爹和大哥怕是会在清河镇不敢乱走,但好像也不太可能继续留在清河镇了。哎,我也说不准!” 陆潇也是难住了,找不到头绪,他毕竟和李老三和李大龙不熟。他只得试探地问道:“那我们等上几日,若是他们没来此地,便即回返清河镇找他们?” “啊?回......清河镇?”李凤儿被他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 陆潇点点头道:“哎,那也没办法,如果他们不来这里,除了清河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呀。” 李凤儿闻言不由得眉头蹙的更紧了。 第五十三章 糖人儿 陆潇看着发愁的李凤儿不由得好笑道:“不必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李凤儿闻言点点头,却是高兴不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少女脸上还是愁云满布,一脸可怜地看着陆潇,复得又叹了口气,无力的垂头丧气。 陆潇见她兴致不高,不由得又问:“诶,对了!你的老家在哪,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或许你爹和你大哥会去也不一定啊!” 李凤儿眼睛一亮,精致的小脸上泛起笑容,左边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惊喜道: “我有一个远房的表舅在溪山县一家客栈做掌柜,恩公,你说我爹会不会去找他?” 陆潇第一次见她笑,竟是没想到这般好看,听她这般高兴的说这话,也不忍心否认她,便即微微一笑道: “额,这个,没关系,我们在此等上三日,若是你爹和你大哥还没来这里,我们便悄悄潜回清河县,若是他们不在清河县,我们便动身去溪山县!想来过得久了,他们总会想起你还可以去投奔你那亲戚的!” 李凤儿心里的大石头放下,连忙点头应是回道:“恩,便听恩公的!” 陆潇听她恩公长恩公短的早就有些不舒服了,这回刚好二人在此闲聊,正好跟她说道: “凤儿姑娘,你大可不必左一句恩公右一句恩公的,听得我着实是别扭。” 李凤儿却是没想过这一茬,忙问道:“那我不叫恩公叫什么?” 陆潇微微一笑道:“我不过年十六,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比我小个一两岁对也不对?” 李凤儿一抹绯红飞上脸颊,羞涩回答道:“恩,是,我今年十四岁!不过虚岁已经十五了。” 陆潇轻笑道:“平白无故说什么虚岁,我虚岁还十七呢!你若不觉得为难便称陆大哥便好!” 李凤儿有些局促,但还是害羞的说了一句:“陆......陆大哥!” 陆潇微微一笑,他倒是很喜欢这个知恩图报,不论长相和性格都十分可爱的李凤儿,随即又问道: “那我如何称你呢?总也不能老是凤儿姑娘凤儿姑娘地喊吧?” 李凤儿想了想道:“我爹和大哥平日都称我凤姐儿,只是陆大哥你......” 陆潇却不理她要说什么,便即答应下来道:“也好,以后我便也称你凤姐儿,你说好不好?凤姐儿!” 李凤儿脸颊发烫,女儿家的闺名只有家人知道,陆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便这般大喇喇喊出来,李凤儿害羞之下,便胡乱找了个理由飞也似的回了房间,心却是犹自跳个不停。 陆潇自觉奇怪,却也不愿深究,房间内只剩自己,他便在房间里打坐练起了《紫气诀》,天云道长已经证明了这《紫气诀》确实是对培元固本,疗伤将养有奇效的一门功法,只是天云道长是内伤,自己是外伤,也不知有没有什么用处。 第一日,便即这样囫囵过去了。 第二日,陆潇除了练功却是拉着李凤儿上了街市,言道要是李老三和李大龙来了,正可以遇见,李凤儿闻言自然不会不答应,二人便即来在了街市之上。 二人虽然在街市之上没有碰到李大龙二人有些失望,但这街头的一些小物什、小把式、小摊子却是着实有趣,陆潇自是个好玩的性子,拉着李凤儿这看那看,李凤儿从小走南闯北,却也没有过机会这般放肆的游玩。 这一番下来,却是令二人逛得流连忘返,二人也亲近了许多。 “凤姐儿,在看什么呢?快过来啊,这里有糖人儿!”陆潇站在一个糖人儿小贩边向着身后的喊道。 怔怔地看着旁边一处布料铺子的李凤儿才回过神来,回道:“诶,陆大哥,我知道了。”随即加快脚步到陆潇身前的小摊前了。 陆潇却是注意到她之前发怔之前呆呆注视的地方,只是李凤儿已经过来了,便即也不再多看,引着她看着这糖人儿做的有多精巧。 小摊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只见那小摊老板身前一个小铁锅,锅下烧着明晃晃的小火,锅中熬的却是金灿灿的糖水,身前是一块汉白玉颜色的大石板。 他见糖熬到差不多了,拎起一个大铁勺自锅里舀出一勺糖水,只控制着糖水一点一点的浇在汉白玉颜色的一块大石板上,就那般如同大文豪挥毫泼墨行云流水般的挥洒着糖水。 他周身都是围观之人,竟是都屏息凝神寂静无声的瞪大眼睛看看这般挥洒自如究竟出来的是个什么样的糖人儿,随着那糖汁滴在大石板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渐渐形成。 待得那老板停手,将一根竹签放上,轻轻一拿,那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便即像踩在“竹竿”上一样,再仔细一看,这只黄金小老虎不禁栩栩如生,竟是连额头的“王”字也丝毫不乱。 众人也不由得为这小摊老板的技艺惊叹,竟是有人带头鼓掌叫好,陆潇也不由的被带动鼓掌叫好起来,他看向李凤儿,却见她只是微微的一笑,他心里嘀咕,她莫非还在惦记衣服? 他只道李凤儿老实被李老三逼着穿男子样式的粗布衣裳,看到那衣服铺子,心里大概是羡慕,所以才没有心情看这糖人儿表演。 他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她跟着李老三和李大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许多街头的表演大多是见过的,就这糖人儿表演她就见过不下七八回,如何还有什么惊奇感? 陆潇心里这般想着,但也没有办法,只好与众人纷纷抢购这小摊老板的糖人儿,这小摊老板一气做了二十多个,陆潇才买到一个糖人儿,陆潇又央这小摊老板给他做个“凤凰”。 那小摊老板看着他身边的李凤儿虽是身着男子样式的粗布衣裳,但面目却是着实娇俏可人,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个女子,他给了陆潇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便即为他做起了“凤凰”来。 陆潇见这老板朝着自己投来一个奇怪的笑容,还以为老板误会自己为难他,自己又不好解释,只好对着小摊老板一个劲不好意思地赔笑。 那小摊老板看他这近乎讨好般的笑容,也是心里暗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随即更卖力地龙飞凤舞挥斥方遒起来,不一会儿,一只宛如新生般一只巨大的凤凰,它展着骄傲的大翅膀,拖着老长还带着好看花纹羽毛的尾巴,便即印刻在这汉白玉色的大石板上。 围观的众人,无不再次惊异这小摊老板的技艺有一次自发的鼓掌叫好起来。 陆潇也是惊掉了下巴,我就要只“凤凰”,你有必要给我弄得这么大,这么精美,这么.......额,雄伟麽? 第五十四章 估衣 陆潇呐呐的对着那小摊老板道:“老板,你这只‘凤凰’可比之前的糖人大了不止一倍啊!” 那小摊老板闻言,得意哈哈一笑道:“怎么样,少年人!我这‘凤凰’如何?” 陆潇看着这大凤凰,心里盘算着,这人莫不是觉得我真的在为难他,所以他故意做这么大出气,还要多赚我些钱? 他自以为被将了一军,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呐呐地说:“好,好,真是好啊!” 那小摊老板见他如此更是以为他被自己精彩的技艺折服了,更是开心笑道: “这只‘凤凰’我耗时最久,费糖最多!但是小伙子,我与你有缘,这只大‘凤凰’便不收你钱了!” 周边众人闻言各个交头接耳道,这小摊老板技艺精湛还为人如此大方,当真是难能可贵云云,于是更多的人要他为自己再做些糖人,那小摊老板也很是开心,自己想帮这小伙子,竟不曾想还有这等效果。 可放在陆潇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他方才还在等着这老板开出个“天价”来,没想到他倒是气度十分的“宽广”,竟然不收自己的一分钱,这不是打自己脸吗?显得自己多“小人”啊,居然为难这么大度的他。 好狠啊!偏生自己不好发作,怎么办呢?怎么告诉他我不是为难他呢?诶,有了!陆潇脸上带着无比亲切的笑容接受了小摊老板的好意。他拿起那只无比“巨大”和精美到异常的大“凤凰”,交给李凤儿道: “凤姐儿,你名字里有个‘凤’字,我这个‘凤凰’便是为你央来的,喏,给你!” 他的话不轻不重,说得十分认真,场间众人也都听清楚了,那小摊老板闻言眼睛一亮更是带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笑容看着二人。连场间众人也都如小摊老板一般的想法,纷纷暗叹:“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陆潇十分注意小摊老板的神情,见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由得意暗道:这回你可知道我不是为难你了吧! 只是场中的李凤儿却是一颗心儿狂跳,自脖子到耳后根都升起一抹醉人的绯红,一双杏目瞪大了听着陆潇对自己说着那么“露骨”的表白,然后呐呐的接过了陆潇递过来的“大凤凰”。 她不由暗道,陆大哥这是做什么呀,这里这么多人,说那么明显的“胡话”,真是羞也羞死了,有什么话不好私下里说麽? 她头深深的低下,修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不由的忽闪忽闪的,心里却是突突狂跳,脸色烧得发烫。 陆潇得了那小摊老板的反应,心里高兴,却见众人也是投来如那小摊老板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心里还奇怪,难道他们也觉得我是在为难这小摊老板?但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为难人家,却还是打起精神一一给众人回以微笑。 陆潇二人竟是隐隐的被围观,大家有意无意的总要看看他们几眼,然后交头接耳几句,陆潇好似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对着李凤儿道: “凤姐儿,你逛累了没有,我......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客栈吧!” 李凤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在众人都看在眼里,她又深埋着脑袋,不敢去看陆潇,只得声如蚊鸣回了个“嗯”字。 二人便即逃离了众人的眼光,那制作糖人儿的小摊老板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引起了自己无限的遐想,回忆起了自己的那不堪回首的青葱岁月...... 第三日,陆潇李凤儿二人又来到了医馆,来为陆潇换药,待拆了包扎好的伤口,连大夫也惊讶了,伤口竟是愈合得出奇的好,大夫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啊! 大夫又絮絮叨叨了一遍养伤要注意的事项,李凤儿还是一一记下,大夫说完之后,她还是自己在默念着,虽然她已经记过了一遍。大夫看着李凤儿这么认真的样子,小声对陆潇道: “小伙子,你这小娘子不仅生的貌美,对你可也是真的很好啊,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陆潇呲笑一声道:“大夫,你瞎说什么呢,那是我妹子!” 陆潇包扎好伤口,带着李凤儿离开了医馆,留下那大夫嘀咕:那小姑娘的眼神分明......哎,傻小子啊! 二人又在街市上看了看有没有李老三和李大龙的踪迹,寻了几圈也没有人影,李凤儿不禁有些失望,昨日吸引她的街上小物什此时也不想看了。 陆潇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微微一笑带着她来到昨日里她发呆看着的地方,李凤儿望着这家成衣铺,惊讶的望着陆潇道: “陆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潇笑道:“来布料铺难道来吃饭麽?” 言罢带着李凤儿便进了这家布料铺子,布料铺内,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见陆潇带着李凤儿进了店铺,立刻上前招呼,对着陆潇一阵介绍,听这女人介绍,陆潇也渐渐了解这家店。 这女人自然把自己的店吹成方圆几十里最好的布料店,很多名贵的布料这里都有,还兼有一些女子的胭脂水粉,梳妆用品等等,陆潇和李凤儿被拉着介绍各式各样的布料和胭脂水粉。 陆潇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里懂得?暗想:我们明日便即要走,可没有时间扯布料做衣服。 赶紧打断她道:“掌柜且慢介绍,还烦请问您这铺子可有女式成衣?” 那掌柜咯咯直笑道:“哎哟喂,公子呀,您今儿可是来着了,这要是换了别的地儿,哪里会有成衣呀。” 他招呼伙计把女式成衣都拿出来展示,一件件的给陆潇二人介绍,李凤儿却是轻声在陆潇身旁问道: “陆大哥,你要做什么呀?” 陆潇一笑道:“做什么?买衣服啊!” 他一转头又问那掌柜道:“你方才说别的地儿都没有成衣,为何你这里这么多成衣?” 那掌柜噗呲一笑道:“哎哟喂!一看公子你就是太年轻了,不懂这些,这年月哪有人买成衣啊,不论大门大户还是普通人家都是自己买布料自个儿做!” 陆潇闻言却是更加疑惑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定做,为何你这还有这么多成衣呢?” 那掌柜的闻言一滞,不禁赶忙赔笑道:“唉哟喂,我说公子啊,按说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但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瞒你了,这些衣服啊,都是估衣!” 第五十五章 灵蛇髻 陆潇闻言,有些不悦地皱眉道:“估衣?” 估衣,就是旧衣服,那掌柜说的没错,这年月确实没什么人会买估衣。 首先估衣是很难买到的,历朝历代都是重视宗亲家族的,谁家没个堂兄弟啥的?一般都是哥哥穿了弟弟穿,弟弟穿了再小的弟弟穿,待到实在没法穿了,那成色也卖不出去了。 另外,普通人家的衣服本也不多,有钱人家又要脸面,只要是有钱,谁家也不会把衣裳拿出来卖,大多是把衣裳给远房适龄的亲戚。 那么什么人会卖这些衣服呢?大多是那些家道中落,急需钱财又走投无路的落败人家,被逼无奈才会典当财物,有些甚至衣服的主人甚至是已经不再人世,但是家里遭了大难,急需钱财,便把本应陪葬的衣服拿来典当! 所以大家更是觉得估衣晦气,一般有些头脸的人家是不会要估衣的,只有一些穷苦别人家有钱了,又买不起新布料,才会来买估衣。 那掌柜的察觉陆潇的不悦,连忙赔笑道:“嗨,这年月就是这样,成衣很少的,公子你去别的地儿,大抵也是这个情况。” 她又看了看李凤儿,只见她身着着一件褐色男子样式的粗布衣裳,头发都扎了起来,要不是她身子单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个女子。不由得暗道:看着又不像什么殷实人家,怎么还嫌弃起估衣来了! 李凤儿被她看着,着实有些不舒服,羞怯的微低着头,陆潇却是不管其他,大喇喇道:“我说掌柜的,你这就没有新衣服?” 掌柜闻言一怔,轻笑一声道:“新衣服?有啊,怎么没有?我正好有一套,是一户人家的小姐来我们铺子定做的,定金都付了,后来居然打发人来说不要了!” 陆潇闻言眼睛一亮,赶紧道:“把衣裳拿出来瞧瞧!” 那掌柜闻言赶紧招呼身后一名年轻女子拿来一套衣裳,上身却是一件明艳薄烟翠绿纱的上衣,下身却是一件轻纱百褶罗裙,陆潇看着也觉得好看之极,回头一看李凤儿却是自那衣服被那年轻女子捧出来,她的目光便即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再也挪不开了。 陆潇轻笑道:“凤姐儿?” 李凤儿如梦方醒,惊得“啊”了一声,陆潇看她这般喜欢,便即让掌柜的安排李凤儿换上这身,李凤儿又是一阵惊愕,还没缓过来,便即被那掌柜带走换衣服去了。 过不大一会儿,掌柜回来她笑眯眯的对着陆潇道:“公子就等了,那位姑娘——来了。” 随着她一声招呼,门后轻步走出一人,正是李凤儿,只见她莲步轻移,羞怯的走到陆潇身前轻轻叫了一声: “陆大哥!” 似是喊了陆潇一声更觉羞意难当,低垂着头,不敢再看陆潇。 陆潇看着她,浑然与方才不似同一个人,见她低下头也不顾失礼,轻轻道了一声: “抬起头来我看看!” 李凤儿闻言一惊轻“啊”了一声,终是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陆潇只见她身着方才那套明艳薄烟翠绿纱上衣和轻纱百褶罗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清丽无双的面容上更是精致得无以复加的五官,此时正杏目含春,睫毛微颤望着陆潇。 陆潇不觉被其美貌所惊,待回过神来却是嘴角不觉扬起,对着李凤儿赞叹不已,李凤儿更是羞不自胜。 那掌柜也是笑呵呵的赞叹了一番李凤儿的美貌,又言道:“姑娘自是清丽无双,美貌绝伦,只是......” 陆潇闻言忙道:“只是什么?” 掌柜被他抢白,轻嗔道:“只是姑娘的发髻却是着实配不上姑娘的绝世容颜。” 李凤儿闻言一惊,却更是羞怯的低下头去。 只是陆潇却是问道:“那掌柜的,可否帮忙整理一下发髻。” 那掌柜闻言一喜,暗道正合我意,笑道:“我这小小不布料铺,只消客人有所求,却是什么都有的!” 她又招呼方才那年轻女子拿出几幅卷轴挂在墙上,只一打开却是各种各样的仕女图,特别不一样的是这些仕女图各个发髻或典雅、或活泼、或端庄,每张图的一角还题有几个楷字,皆是各种发髻的名字。 她又自作主张的挑出几幅活泼俏皮的仕女图摆到正中间,言道: “我看姑娘年不过二七之数,正是青春年少之时,这几幅和与姑娘气质相匹配!” 陆潇望着各色仕女图,看不出其中门道,回头看李凤儿却也是看着这满墙的发髻样式看得眼花缭乱,轻笑一声道: “怎么样?凤姐儿可有中意的?” 李凤儿闻言,有些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哪个好,陆大哥便替凤儿选一个吧!” 言罢,双颊绯红羞不自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潇却是闻言哈哈一笑道:“好,我便替你选一个。” 他看了一会对着墙上自言自语道:“双丫髻虽然清丽,但未免稚气太胜;百合髻华丽,却容易衬得凤姐儿成熟;便选个灵蛇髻吧,凤姐儿正是透着一股灵气!” 他声音不大却是场间众人都听在耳中,李凤儿听他夸自己有灵气,心下一甜,却是面上害羞。 那掌柜闻言也是附和道:“公子真是有眼光,我也觉得这灵蛇髻正与姑娘灵气匹配呢。” 言罢,又领着李凤儿做到铜镜前,为她整理发髻。李凤儿望着铜镜里,美貌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的自己,还有那身后远处笑意盈盈的少年,她不自觉的有些疑心自己这是不是在发梦。 她自幼丧母,懂事以来都是和爹爹大哥相依为命,从小学习杂技,吃了无数苦头,跟着爹爹大哥走南闯北的表演杂技,这两年又因为自己的样貌惹出不少祸事,爹爹没法子,只得让她穿大哥从前的衣服,用黄土抹在自己脸上表演。 可正式青春年少的少女,哪个不爱好看的衣裳?哪个不爱精美的珠钗?又有哪个不渴望一个爱慕自己的少年郎? 那掌柜的手法娴熟,却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给李凤儿细细整理发髻,又挑了几个珠钗装饰发髻,吓得李凤儿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只是拗陆潇不过,只得任由那掌柜为她装饰。 那掌柜深通女子妆发服饰之道,只挑了些简约却正与她相配的珠钗,却是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再与李凤儿薄施粉黛,更是犹自水中仙子下得了凡尘,灵气无双的样子。 第五十六章 举人老爷 陆潇看着李凤儿这般发饰正是与其衣着、样貌、气质相得益彰,衣着明媚活泼,发饰精巧简约,样貌精致乖巧,气质恬静可人,感叹于妆发对于女子的重要性,他忍不住抚掌叫好。 李凤儿见他好似非常喜欢自己的样子,面上害羞,心里却是很甜。掌柜见他这般满意也十分高兴,故意问道: “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陆潇笑道。 那掌柜见他这样回答,满意的笑道: “公子满意便好,这套衣裳,再加上这发髻,珠钗,胭脂水粉便即不算,一共是一两一钱,便即收您一两,公子你看如何?” 陆潇和李凤儿闻言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些东西竟是这般的昂贵,李凤儿赶忙对陆潇道: “陆大哥,这太贵重了,凤儿穿不惯这样的衣裳,我们不要这衣裳了吧!” 陆潇也是在心里犯嘀咕,自己身上的钱还不足一两,这该如何是好! 他久在紫阳山习武,紫阳派穷得叮当响,他身为紫阳派一代弟子,每月只能领些月钱,好在紫阳山上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五年来倒是攒了一两多银钱,只是这下山一路上哪哪都要用钱,如今却是剩下不到一两。 他脑中快速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事,自己拿着李凤儿来买衣裳,来铺子里一副有钱的样子,看这看那的,要是不买倒是颜面全无,可是这要买钱也不够啊。怎么办呢? 他脑中灵光一闪,笑着把掌柜拉到了一旁,李凤儿疑惑的眼神注视着陆潇,不知他要搞什么鬼。这边陆潇却是看着李凤儿小声的对着那掌柜道: “你可认识这姑娘是谁?” 那掌柜被他拉到一旁,不明所以,见他这一说,满腹疑警惕地问道: “我如何认识她是谁?她是谁也要给钱啊!” 却是没想到陆潇轻轻白了她一眼,一副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却是更小声煞有介事道: “她是李家庄的李凤儿啊!” 那掌柜也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唬住了,闻言却又诧异道: “李家庄?李凤儿?那又怎么样呢?” 陆潇闻言却是大惊,又深深的白了她一眼,大感惊讶夸张地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她的哥哥李大龙,前番乡试中了举,昨日张的榜,现在可是举人老爷了!周围的乡绅又是送礼又是送钱的,连县太爷也派人上门道了喜!” 那掌柜闻言一惊,想不到这姑娘竟是举人老爷的妹妹,惊道: “真的?” 陆潇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完这些脸不红气不喘,接着掌柜的话又说道: “那还能有假?这不,今日他大哥让我带着他妹子来置办新衣服,为啥?” 那掌柜已经完全被陆潇诓住了,接口道: “为啥?” 陆潇一副你真是啥也不懂的样子道: “他们家呀!以前穷得叮当响,你看看这姑娘之前还穿着她大哥的衣服呢,他大哥自觉对不住自家妹子,他李大龙如今中了举人,日后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富豪乡绅。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妹子置办一身好行头,也好日后和哪个达官显贵结个亲家啊!给妹妹寻个好人家啊!” 掌柜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呐呐道: “你说的是!可是,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这一间布料铺又能和举人老爷有什么联系?” 陆潇闻言惊讶的瞪大眼睛望着她,满脸不可置信道: “要说你们女人呐,那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想想那李大龙家里供他读书穷困潦倒,如今鱼跃龙门,变成了举人老爷,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显贵,那还不多置办置办些衣裳,平白让人笑话?” 那掌柜也是通世故之人,如何还不知道陆潇话里什么意思?喜道: “公子你是说,李老爷家里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陆潇闻言一副你终于懂了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可不是?莫说李大人,就是他这妹子,今后嫁了一门显贵,对你这小铺子熟悉,你对这李家妹子也照顾得周到,那今后成了深宅里夫人太太那还能去别的地儿定做衣裳?” 那掌柜的连连点头称是,却又奇道:“那.....那我如何才能令她感到周到?” 陆潇心下喜不自胜,面上却还是循循善诱道:“哎,这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当然是好好招待她啦,给她打打折啦!” “打折?她这身衣服用料,用工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啊!” 掌柜脸上泛难道。她做生意这么久,听到“打折”两个字本能的提起注意力。 陆潇见她为难,急道: “怎么?你不愿意?李老爷就住我隔壁,因为我对外头熟悉,今天让我领他妹子来做身衣裳,将来正好寻个好人家,你要不肯,我自领李家妹子去别的铺子!” 说罢便即做势要走,掌柜见他要走,急忙把他拉回来道: “你看你这后生,我又没说不愿意,真是毛躁,我答应还不行吗?就打个七折收七钱银子好了!” 陆潇闻言低喝道:“果然是女人家家,忒的小气,七折如何让人家对你印象深刻?至少五折!举人老爷能在乎这点钱?他正是众人巴结的时候,你给他妹子少个三钱两钱的,人儿能记你的好?” 掌柜看他有点生气的样子,只好咬牙答应道:“好,五折就五折!” 陆潇付了她五钱银子,她出来对着李凤儿,姑娘长姑娘短的比之刚才招呼陆潇更加殷勤,还时不时旁敲侧击地问李凤儿大哥的事。 陆潇哪能让李凤儿懵懵懂懂的把真相给泄露出去?赶紧找了个由头把李凤儿带走了。 只留下掌柜兀自在铺子门口大喊:“姑娘,下次再来啊,我这铺子每个月都有新料子!” 却说李凤儿改头换面,从身着男子样式粗布衣裳的假小子,变成了放哪都是让人侧目的存在。她和陆潇走在街市,一路感受着众人的眼神,十分不自在。 她不自在,只好寻陆潇说话。便即追问起陆潇那掌柜为何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陆潇也只是笑笑说:“嗨,人家喜欢你呗!”。 终于,行到了客栈,二人上楼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是二人商量好的,三天还不见李老三和李大龙,便即出发潜回清河县。 只是陆潇来到客栈掌柜处结账时才发现,自己剩下的钱要付已然是不够了,倒是还差几十文钱,好在李凤儿却是也有些银钱,只好让李凤儿和掌柜结了账! 二人这才离开客栈,往清河县赶去。 第五十七章 牛子昭 初夏,还带着些许春日的湿润,无名小道上,山花已是遍地,姹紫嫣红,村外的平坦的田畴,青青欲滴的软柔柔的稻苗,苍苍翠翠的丛丛蕉叶,在风中摇曳。 哒哒,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走在泥泞小道上踉跄的脚步声,打破这初夏和煦的静谧,他气喘吁吁,倒在野草丛中,却是不多停留一秒,立刻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继续踉跄的前行着。 哒哒哒,那富家公子来的路上,突然行出一个黑衣人,黑衣黑裤,连头发也是用黑布包裹着,他手提一柄大刀,竟也是如少年一般踉踉跄跄的前行着。 望见那富家公子的身影,他不禁加快脚步,赶上那富家公子后一言不发便即一刀劈下。 那富家公子见他一刀劈来心下一沉,错身闪躲之余,还出手一拳,正往黑衣人面门击去,那黑衣人却是用刀回援,那富家公子手无寸铁,不敢硬接,只得闪身避让,黑衣人得势不饶人,连劈几刀,那富家公子连连惊险的闪过几刀,却是被黑衣人一脚踢倒在地上。 那富家公子此时避无可避,只得眼看着那黑衣人露出的那细长恶毒的眼睛,嘴角噙着鲜红的血,听着充斥满耳的桀桀怪笑,扬起大刀便要向自己劈下。 那富家公子连连闪躲早已经脱力,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大刀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近,终究是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噗!啊!吭!三声连响! 富家公子睁开眼睛,却见那黑衣人右手手背上正插着一柄怪异的小刀,那黑衣人的大刀早已经静静的躺在自己身旁不远处了。 噗!正是那小刀入肉的声音。 啊!却是那黑衣人吃痛的叫声。 吭!却是那黑衣人大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却见那黑衣人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不远处,富家公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一个他一般无二的少年,背着一个破棍布条包裹着的......木棍模样的东西。 那少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着黑衣人嘻嘻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黑衣大侠可有见到我的一柄小刀?那是我家传宝刀,阁下见到的话,还请还给我!” 黑衣人噙着血,双目射出精芒,怒目看着那少年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江湖上有些事是你管不起的吗?” “光天化日之下,阁下持刀行凶,难道阁下的胆子不比我大?” 黑衣人大怒,喝道:“看来这事儿你管定了?” 那人笑了笑答道:“阁下说对了,这事儿我管定了!” 那黑衣人看着对方,又看看坐在地上的那人,自己此前已经受了重伤,追杀至此,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差一点就完成帮主给的任务了。只是碰上了这少年,按现在自己的状况怕是没办法完成任务了,还是退走便好。 黑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背着破布棍子的少年,将他的样子牢牢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随后沉沉的说了一声: “没想到江湖上竟是出来这等少年英雄,好小子,咱们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见!” 随即便沿着来时的路,捂着自己的手掌飞快的离开了此地。 那少年刚开始还微笑着任由那黑衣人离开,过来一会儿,却是想到什么,大喊一声道:“我的小刀!” 只见那黑衣人却是理也不理他,只管夺路而逃,不一会儿便即不见了身影,那少年气得跳脚,却又没有法子追上黑衣人,只得原地狠毒地咒骂那黑衣人。 富家公子被这奇怪的少年所救,连忙起身,躬身一礼道: “在下牛子昭,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少年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这牛子昭,见他衣着打扮俨然是个富家公子,才换了一副笑脸回答道: “怎么现在动不动就爱喊恩公恩公的,不必叫什么恩公,叫我陆潇就好!” 牛子昭看着陆潇,十分喜欢他的别具一格,还是诚恳道: “阁下于我确实有救命之恩!” 陆潇摆摆手道:“不必谢我,要不是我李家妹子要我出手,我肯定不会出手的!” 牛子昭奇道:“李家妹子?” 陆潇看他不明所以的样子,也不答他,只是对着身后的树丛喊了一声: “凤姐儿,出来吧,没事了!” 牛子昭循着他说话的方向望去,却是见一个身着一套明艳薄烟翠绿纱上衣和轻纱百褶罗裙却是袅袅婷婷,缓步的向着二人走来。 落在牛子昭眼里,只觉得这遍地的山花没了颜色,这初夏的景致没了光彩,漫天的阳光不再刺眼,只因为这个女子好似走的不是小道,而是从画里直接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呆立当场,口不能言嘴不能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目光彷似被那女子吸引一般。 陆潇却是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妹子李凤儿,你叫她凤姐儿便好,你要谢便即谢她吧!” 牛子昭目光还是没能从李凤儿身上移开,一路看着李凤儿袅袅婷婷地走到陆潇身后,乖巧的站在陆潇身后,轻启朱唇半似薄怒半似娇嗔道: “陆大哥,你怎的把凤儿小名都说出去了!” 牛子昭这才回过神对二人道:“凤......姐儿,哦哦,多谢凤姐儿救命之恩!” 李凤儿有些怕生,一直隐隐站在陆潇身后,见他向着自己说话,只轻“恩”一声,便即乖巧的站在陆潇身后不发一言。 陆潇看着富家公子一直盯着李凤儿看,心里也着实不舒服,但是此地却不是个谈话之地,于是对着那牛子昭道: “牛公子,不知你因何被那黑衣人追杀?那黑衣人虽然离去,想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做计较如何?” 牛子昭闻言也惊觉此地不宜久留,才道:“恩公说的有道理,先离开此地再说。” 三人便即逃离了此地,一路上却是问清楚了,据这个牛子昭所说,这牛子昭原来是一个京城来的大官之子,因为父亲为官得罪了人,自己来此地游玩才被人追杀,好在家里有个护院功夫不弱,又有陆潇搭救,他才有机会逃出魔爪。 三人一路行了一个时辰,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县城,寻了个面摊要了三碗面,便即坐在面摊边吃面边交谈。 陆潇问牛子昭道:“牛公子,此地大概算是安全,不知你有何打算?” 那牛子昭却是道:“这,陆大哥却是把我问住了,我此番与我那护院走散,恐怕那歹人再来追杀与我,我却没有自保之力,更不知该如何回到京城。” 陆潇闻言也是眉头紧皱,却是寻不出个好法子来。 第五十八章 长乐坊 既然事情不知道如何解决那干脆就不解决,陆潇倒是想的开,他摸了摸腰带上挂的钱包,心思一转便即道: “既然如此,那牛兄弟便即与我们一道走吧!我们现在要去一个溪山县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过几十里,到了那里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与李凤儿正是去了清河县,发现李老三和李大龙并不在那里,这才往溪山县赶去碰上了牛子昭。 牛子昭闻言喜不自胜道:“当真?那可太好了!” 见牛子昭开心,陆潇心下好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陪笑道: “这个,牛兄弟啊,有一个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牛子昭闻言大奇,惊讶道: “陆大哥与我有救命之恩,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啊!” 陆潇老脸一红,突然想到了他与天云道长下紫阳山的时候遇到的那位白先生,自己当初看不上人家,现在却是要和人家做一样的事了。他不好意思道: “这个,我与凤姐儿之前花了太多钱,现下确实盘缠用尽,不知道牛兄弟你身上有没有带些银钱,也好作为盘缠。” 李凤儿也是有些惊讶的陆潇的直接,但之前陆潇为他买了衣裳,在客栈付房钱都是自己平时积攒的钱,却也是所剩不多了,料想陆潇也没什么钱了。她也只好看向牛子昭。 牛子昭还当什么事,原来却是银钱之事,他从京城而来,一路游玩哪里缺过钱?他爽朗一笑,他正想习惯性的吩咐人拿出银钱,回身一看却是大惊道: “坏了!我的钱,我的钱都在我家下人和我家护院哪里!” 陆潇二人见他爽朗一笑,还以为此事不成问题,却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陆潇也是相当之无语。 三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陆潇惊讶道: “牛兄弟,你怎的能把银钱都交给下人和护院呢?” 牛子昭也愧疚的不住向着二人道歉,连连称自己失礼。 陆潇哪里有心思听这些,他买衣裳剩下的钱不多,给面摊老板结了账,便拿着剩下的三个铜板回到桌前。他对着李凤儿道: “凤姐儿,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李凤儿乖巧的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倒出六枚铜钱道: “我爹爹平日给我的零用不多,我留下的也不多,在客栈结了账就剩这些了!” 陆潇收起自己的三文钱和李凤儿的六文钱,整整齐齐地码好放在中间,对着二人道: “九文钱,如何走到几十里之外的溪山县?” 李凤儿轻声道:“陆大哥,我们可以多买些炊饼之类的干粮,路上垫一垫应该可以到溪山县。” 陆潇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这是下下之策,我们再想想办法。” 牛子昭想了想道:“我听说很多地方都有仗义疏财结交江湖人士的大户人家,陆大哥你武功高强,正可以去找这里有没有仗义疏财的富户,看看愿不愿意给点盘缠我们。” 陆潇想了想道:“我们三人都不过十五六岁,上门讨要盘缠怎么看怎么像游手好闲之辈,人家再仗义疏财不一定给,再说求人不如求己。” 牛子昭奇道:“求人不如求己?如何求己?” 陆潇笑而不语,转头对着身后忙碌的面摊老板道: “老板,这附近有没有赌坊啊!许久没有玩两把了,手痒得紧啊!” 那老板见他与自己说话,也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只是笑了笑对他道: “客官要想玩两把可以去城西的长乐坊啊,那里是这里最大的赌坊了。” 陆潇闻言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那老板也笑着点点头继续自己手头上的活计。 李凤儿闻言却是蹙眉问道:“陆大哥,我们真的要去赌坊赌钱?” 陆潇还没回答,却是牛子昭大喜道: “陆大哥,太好了,我也好久都没有赌上几把了,没想到陆大哥还是同道中人!走走走,我们快去长乐坊吧!” 竟是现在就要拉着二人去什么长乐坊,二人皆被这牛子昭对于赌坊的热情感到惊讶,没想他他还是个赌鬼。不过三人正是要去这长乐坊,便即起身跟着他一齐往城西而去。 城西长乐坊,是这里最出名的赌窝,里面热闹非凡,聚集了三教九流,但终归是小地方的赌坊,此地也并不是什么多富裕之地,虽然人多,但赌的钱却是不像京城那般一掷千金,但是据说有当地地痞流氓形成的小帮派镇场看守。 城西,一座颇具气势的建筑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长乐坊!陆潇三人站在长乐坊门口,却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多数都是呼朋引伴勾肩搭背高谈阔论地进去,形单影只面如死灰或者面带不甘地走出来,能高高兴兴出来的却是没见几个! “陆大哥,站着干嘛,快走啊,咱们进去吧!”牛子昭满脸兴奋地道。 陆潇实在对着牛子昭的赌瘾有些好笑,便即带着李凤儿走了进去。 却见里面大厅里人头颤动,大大小小十多个众人围成的圈子,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人群中间都是各式的盘口,各个盘口围着的人多有嘶吼着,整个大厅都响彻了“大大大,小小小”的声音,直吵得让人脑仁疼。 牛子昭见了这些,犹如田里的蚂蟥见了血一般兴奋,看看这个盘口,再看看那个盘口,有时还跟着下注的人一起叫喊:“大大大,哈哈哈哈,果然是大!” 那模样仿佛是自己也下注了一般,甚至比之下注的一些人叫喊的声音还大。 人群外陆潇见人群很多,三教九流都有,不时有人莫名其妙地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李凤儿,却是都局限于看,看来此地果真有人镇场子。 这边李凤儿感受到那众人有意无意的眼神,她不安地躲在陆潇身后轻轻拽着陆潇的衣角,陆潇脸上不以为意挂着满面春风的笑容,却是低声对着李凤儿道: “别怕,有我在!” 李凤儿闻言,心下安定了许多。 此时,牛子昭早已经不知道跑到那个盘口去看了,陆潇只好带着李凤儿,左看看右看看,竟是看了一炷香时间,把每个盘口都看了一遍,在最后一个盘口找到了兀自叫嚷的牛子昭,但陆潇却是到此始终没有下注。 陆潇以手护着李凤儿,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一面微笑看着最后一个盘口。直到庄家开出了一个豹子通吃之后,泄气的牛子昭才注意到陆潇二人。赌坊实在吵闹,他只得大喊道: “陆大哥,你在这里啊!怎么样,有没有玩两把?” 陆潇笑着摇摇头表示没有,牛子昭又大喊问:“陆大哥,怎么不玩两把?” 陆潇一笑道:“我在找一个人!” 牛子昭大奇道:“你找谁?” 陆潇抬手一指道:“就是那个人!” 第五十九章 赢钱之法 牛子昭顺着陆潇看去,只见那是一个,五短身材,脸上尽是懊恼之色的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赌局!牛子昭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赌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也就是他穿的稍微比其他人好一些。 只是牛子昭是京城来的,什么达官显贵没见过,又怎么会觉得这中年人是个富贵之人呢?诧异道: “这人我看着没什么特殊啊,陆大哥莫不是认识他?” 陆潇却道:“我自然认识他了,他可是我的财神爷!” 他说罢,交代牛子昭照顾好李凤儿,就径直走到那人的盘口,那庄家熟练得摇好色子,“啪”的一声把筛盅拍在桌上,例行的吆喝道: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买得多赔得多咧!” 众人纷纷下注,不消一会儿,那桌上便即多了无数碎银子,那中年人一咬牙买了几两银子大。 “来来来,马上要开了,马上要赔钱了,还有没有?买得多赔得多咧!”庄家的吆喝越来越具有蛊惑性,又有一部分人下来注。 陆潇看庄家要开了,才丢了几枚铜钱买了小。 庄家见没人在下注却是吆喝道:“还有下注的吗?没有的话要开啦!” “三、” 众人环顾四周,却是没人下注了。 “二、” 众人纷纷默念,甚至还有人双手合十默念道:“大大大,小小小!” “一、” 众人屏息,不再默念,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中间筛盅。 “三二一,小!”那庄家喊出一句。 只一瞬间有人高兴大叫,有人黯然神伤长吁短叹,庄家熟练收掉押大的碎银子,又一一赔了押小的银钱。嘴里还念念有词: “下把多押,多押多赔咧!” 陆潇得了赔,对着早已经安耐不住来到陆潇身后的牛子昭二人笑了笑,又继续等着下一把开盘,如此这般,竟是十几把,陆潇竟是不曾失过手,手里已经是有了几钱银子了。 牛子昭和李凤儿看得啧啧称奇,却是不去打扰陆潇,陆潇一连堵了十几把都嬴了,却是退下赌桌,带着二人又逛起了赌坊,转了一圈,终于牛子昭按捺不住把他拉到大厅一角道: “陆大哥,你快说说,你怎么能连赢这么多把?” 陆潇神秘一笑,低声道:“你没有看到刚才的中年人吗?” 牛子昭点点头道:“看见了啊,没什么特别啊!” 陆潇摇摇头道:“不,他很特别,特别的运气差,方才我嬴那么多把,他却是只嬴了几把,还不是特别运气差吗?” 牛子昭还是不解,皱眉道:“可是他赢不赢和陆大哥你有什么关系?你们都只是下注而已!” 他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哦?陆大哥好像大部分都是下和他相反的注!” 陆潇轻笑一声道:“嘿嘿,你就没有注意到,其实我每次还下注下得特别晚?” 牛子昭一想,果然如此,但却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联系。还是出口问道: “但是这样就能嬴钱?” 陆潇摇头道:“当然不是,赌钱其实不是赌钱,而是赌人!” “赌......人?”牛子昭皱紧眉头道。 陆潇只好耐心解释道:“没错,就是赌人,其实赌坊每一个庄家都是摇色子的高手,毕竟术业有专攻,每个庄家至少自己摇出的大小能够清楚的知道,所以有的庄家十分善于引导别人多下自己吃的注,少下自己要赔的注。” 牛子昭奇道:“所以陆大哥你听出来了他每一回都引导下哪边的注,才能一直赢?” “没那么简单,庄家经过那么多场合的训练,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陆潇摇头道。 “哦,那陆大哥你是怎么赢的?”牛子昭刨根问底道。 “嘿嘿,钓鱼就要用饵,钓钱也是如此,那庄家看见那中年人出手阔绰,赌技不精,一心引导他去了,却不知道我在暗中观察他,这便是赢钱的秘密啊!”陆潇笑道。 “原来如此,但是陆大哥怎么没赢多少钱就走了呢?”牛子昭又问。 陆潇神秘一笑,回答道:“为什么走?因为再赢下去就要引起庄家注意了,庄家注意了我,我就更难观察他了,再说,我还要放长线钓更多鱼呢!” “钓更多的鱼?”牛子昭又问。 “你看这里十几桌盘口,咱之前没有赌资,只能找最好嬴的赌桌嬴钱,有了赌资之后就要低调点,每一个盘口都低调的嬴几把,咱们出去之后就妥妥的是个富人了。”陆潇道。 “原来如此,那个,陆大哥你能不能,额,借我一点赌资,我实在是手痒得紧,嘿嘿!”牛子昭不好意思道。 陆潇来到了这赌坊有了法子赢钱,倒也不介意给他点赌资,随手给了他一些银钱,他便即喜滋滋跑到一个赌桌前去了,没两下就呼和的赌了起来,果真是一个小赌鬼。 陆潇还真没想到他这么爱赌钱,看着乖巧站在一旁的李凤儿,笑道: “凤姐儿,等我赚足了银子,咱们便可以一路大吃大喝的到溪山县去了,你且登上一等。” 李凤儿看他这模样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便即跟着他一齐去各个盘口看赌钱去了,她自然不爱看什么赌局,只是她待在陆潇身边就有安全感。 陆潇看准了一个盘口,感觉这个庄家比较够看出端倪来,便即神不知鬼不觉的凑几手,下点注,但往往下注下得不多,出手也比较少,拿不准的就不出手,如此这般下来过了快一个时辰,钱袋子也存下了十几两银子。 正在陆潇闷声发大财的时候,李凤儿刚开始看得心慌,她从不赌钱,更不能想象陆潇这样一下注就是一两银子,那可是她一家子赶上好地方辛苦卖艺一个月才能攒到的钱啊。 但是后来见陆潇出手谨慎至极,还没有失过手,便即也不再担心什么了,她看得有些累了,本来就对赌局兴致不高的她,正想活动一下脖子,抬头一看,却见旁边的盘口那边却是牛子昭,他正兴奋地赌着钱却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彪形大汉,从赌桌前请了出来。 李凤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蹙着眉凝神看着他们,只见牛子昭只是和那小厮问了几句话,便即跟着那小厮向着后门走去了。 李凤儿看着牛子昭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凝神观察场中庄家的陆潇,却是按捺不住,轻轻扯了扯陆潇的衣角,陆潇看着她,会了意离开人群走到角落问道: “怎么了?” 李凤儿抬起玉手一指道:“刚才牛大哥被一个小厮带走了!” 第六十章 坊主 陆潇一看,方才传来牛子昭叫喊声的那桌赌局,确实没了牛子昭的身影。 “带走了?带去哪了?”陆潇问道。 李凤儿抬手一指,指着那大厅不起眼的一角,那里用门帘装饰着,不仔细看却是不会发现那里有一道门,陆潇拉着李凤儿便即朝着那道门而去。 陆潇掀开门帘便发现有两个精壮大汉守着一个楼梯口,那两个精壮大汉见到陆潇二人,伸手拦住去路沉声道: “坊主私地,闲人免进!” 陆潇见了二人阻拦也不强闯,好言道:“方才我有一位朋友应该是被你家坊主请去了,我那朋友不懂规矩,我怕冲撞了坊主,所以特来一起拜见坊主!” 二人互看一眼,默契地一点头,其中一人道:“你在此等候,我且去为你通传。”那人便即转身上了楼。 陆潇闻言大喜满脸赔笑道:“有劳这位大哥!” 二人便即在楼梯口等着,不过没等一会儿,那人便即回返道: “坊主有请,请上来吧!” 说罢又转身上楼,陆潇连忙道谢,带着李凤儿跟上那人,楼并不高只上了二楼,进了个房间,那人便即朝门里道了一声: “坊主,那人带到了。”他便即自行退下了。 陆潇带着李凤儿进了房间,透过窗户便能听见楼下传来阵阵的赌钱的呼喝声。 又见这房间与普通人家前厅一般无二,但上首却是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身后还站着几个精壮的大汉,却是面无表情,肃杀得紧,陆潇心里一凛。 那男人不怒自威地看着进来的陆潇,目光落在他背后的那根用破布包裹的“棍子”上,又见李凤儿跟着进房间,明显是楞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人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子来赌坊赌钱,也真是咄咄怪事。 他下首恭敬的坐着一人,正是牛子昭,看见陆潇二人来了,他立刻起身笑道:“陆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担心你们寻不到我,没想到前脚见了坊主,你们后脚就来了。” 陆潇一笑,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牛子昭闻言奇怪道:“我没事啊,只是和坊主聊了会天而已!我能有什么事?” 陆潇闻言一阵无语,尴尬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那坊主却是看着这几人恍若无人聊了起来,沉声道: “不知这位朋友是哪条道上啊?” 牛子昭闻言,却是高兴地为他引荐道:“哦,坊主,还未和你介绍,这位是陆潇少侠,与我有救命之恩,这位是李凤儿姑娘。恩,陆大哥,这位便是这长乐坊的坊主。” 陆潇闻言,对着坊主不卑不亢地抱拳一礼道: “在下陆潇,见过坊主,坊主如此威武不凡,难怪长乐坊能这么热闹,果真令人仰慕!” 陆潇一阵马屁奉上,那上首的坊主闻言脸色果然和缓了些,问道: “少侠谬赞了,这长乐坊原本只是我几位兄弟赌钱耍乐之地,谁曾想道上朋友都给几分薄面,都喜欢来此玩上几把而已,一来二去,就成了赌坊了,却是不值一提。倒是陆少侠这位牛兄弟听说是京城来的,果真是赌技非凡,着实嬴了不少银子啊!” 陆潇闻言脸色一沉,心道果然是这事儿,随即便换了一张笑脸,正要说些什么,却是没想到牛子昭却是开心的笑道: “坊主,我的赌术确实还算可以,我这位陆大哥赌术也不错啊!他呀,在之前那个盘口......” 陆潇闻言几乎要绝倒,低喝一声:“牛兄弟,别说了!” 牛子昭正要和坊主介绍陆潇的赌术,却是被陆潇喝止,他只得惊讶的看着陆潇道: “额,怎么了?陆大哥?” 陆潇心里叫苦不迭,心道这牛子昭真是个缺心眼,便即缓和脸色对牛子昭道: “我与坊主一见如故,你便不要提些别的!” 牛子昭不明所以,正要再问,却听见坊主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我与陆少侠正是一见如故!” 陆潇却是不知道,这坊主听手下人报说“有人在赌坊嬴了上百两银子,几乎百发百中!”便即着急地请了对方上来“喝茶”。 却是没想到对方是个“二愣子”,自己暗示了半天,夸了半天他的赌术精湛,他竟是觉不出味来,还高兴地告诉他,自己在京城是如何赌博的。直气得他一口老血淤积在胸口,这次看到陆潇被牛子昭卖得这么彻底,他却是十分的痛快。 牛子昭终于见场间气氛奇怪,不再言语,只是仔细的看着二人。 陆潇见牛子昭不再说话,脸色缓和了些,一脸轻松的问道:“不知坊主,我这位兄弟,嬴了多少钱?” 坊主见总算是有个明白人聊天了,也不避讳什么,直接道: “听这位牛兄弟说,赢了大概有一百三十几两银子!” 陆潇再次绝倒,在这么个小破地方,只不到一个时辰就赢了人家一百多两银子,换谁谁不急啊。自己在一旁假模假式地下注,谨慎得紧,一个时辰也就嬴了十几两银子。 关键这牛子昭还一副没事儿人模样,一股脑儿告诉人家,我嬴了你们赌坊多少钱,如何叫人家有好脸色? 陆潇尴尬地看了牛子昭一眼,牛子昭竟是全然未有察觉还回以微笑,陆潇更觉得脑仁疼了,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办法他也只好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赔笑的地对着坊主道: “呵呵,我这兄弟许久不曾赌钱耍乐了,他又是京城来的,京城遍地黄金,一百多两怕是也不算什么大数目,今日想来他是一时没收住手,倒是让坊主见笑了,还请坊主高抬贵手!” 坊主闻言,脸色一沉道:“高抬贵手?陆少侠这话就不对了,你也说京城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可比的,我这长乐坊若是因为这个开不下去了,岂不叫道儿上的朋友笑话?笑话我倒是不打紧,只是我手底下兄弟没饭吃,那可是要那可是大事!” 陆潇脸上笑容凝固道:“这,怕是言重了吧?那坊主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不如划下个道儿来!” 坊主闻言总算是轻松下来,却是故作为难道:“这个,我长乐坊开门让大家赌钱耍乐,进得门来便是兄弟,但是实在手底下的嘴巴太多,这个......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嘛!” 陆潇见不得他这番惺惺作态,面无表情道:“坊主直说便好!” 那坊主闻言尴尬一笑道:“好!陆少侠快人快语,是在下扭捏了,少侠不嫌少的话,我长乐坊愿以二十两赠与这位牛兄弟,便当做是赔礼了!” 第六十一章 二愣子 “二十两?这......”陆潇为难道。他看了一眼牛子昭,牛子昭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还是没理解为什么坊主说赠与他们二十两银子。 陆潇尝试地问道:“子昭,那个你要不然留下二十两银子,把其他的银子还给坊主吧?” 牛子昭闻言奇怪道:“啊?为什么啊?陆大哥,这是我赢的啊!” 陆潇被梗得无话可说,那坊主见牛子昭表了态,脸色一沉道: “好,好一个你赢的!” 他连拍两下掌,自刚才进来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窜出几个精壮大汉,他们鱼贯而出站成一排,就那般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场间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这长乐坊其意不言自明。 李凤儿被这场间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惊,站在陆潇身后,拽着陆潇衣角,陆潇也变了脸色,拍拍李凤儿的小脑袋,轻道: “别怕,没事的!” 牛子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看着坊主面沉似水的表情,有些动容,强自道: “坊主,你,你要做什么?那银子都是我赢的,本朝可是讲王法的,你别乱来啊!” 那坊主怒极反笑一声,怒喝道:“王法?老子给你脸你不兜着,你还跟我讲王法?你赌术好,便去京城赌,来我长乐坊轻轻松松就想拿走一百多两,真以为我长乐坊是开善堂的?” “额,这,你你你,不怕我告官吗?”牛子昭说这话也完全没了底气。 坊主闻言仰天长笑,陆潇只是冷眼旁观,只待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坊主笑罢,对着牛子昭道:“哼!看来你还真的是初入江湖的雏儿,竟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倒是这姓陆的小子有点意思。” 他不再看着牛子昭,而是对着陆潇道:“怎么样啊?陆——少侠,我这二十两,你看你这牛兄弟要是不要?” 陆潇还未说话,牛子昭生气地攥住了拳头直攥的发抖,却是沉声接口道:“你死了这一条心吧,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强抢不成?” 坊主闻言,虚眯着双眼,看着这个“二愣子”,长出一口气终究是没有与他再多说什么。他目光还是转向陆潇,盯着陆潇道: “陆——少侠,你怎么说呢?” 陆潇看着不知为何目光变得坚定的牛子昭,想来这二愣子竟是真的不愿把银子交出去了。但还是试探地问道: “子昭,你真的不把银子交出去?” 牛子昭看了看他,有些为难,但还是坚定道:“我大明自太祖建国,便推崇法理治国,今日若是向他屈服,我有何颜面再回京城见我父亲?” 那坊主闻言一惊,心道这“二愣子”莫非还是京城达官显贵的儿子? “坊主,你也看到了,我这兄弟他认死理儿,不肯交出去,坊主您要是自己动手——拿,这种事传扬出去,怕是不好听吧?”陆潇沉声道。 坊主闻言也拿不定主意,他兀自苦苦地思忖着牛子昭的身份,若真是京城大官的儿子,这该怎么办?但他又不想轻易丢了一百多两银子,只得沉声道: “那陆——少侠,有什么好方法呢?” 陆潇心思一转,却是有了主意,轻笑一声道: “坊主,您开的是赌坊,想必赌术不错,不如您亲自下场,与我这兄弟赌上一赌,能不能拿回银子就看您自己的本事了,您看如何?” 坊主闻言,眼睛一亮道:“诶,这倒是个好法子!就不知道陆少侠的这位牛兄弟给不给在下这个机会了。” 陆潇一笑道:“他当然会给机会了!” 他走到牛子昭身边轻道:“答应他!” 牛子昭闻言,看了一眼陆潇,又看了看坊主,重重的点了点头。坊主招呼人准备好桌椅和赌具,二人便即分坐在两边,二人身前便是筛盅,陆潇和李凤儿便即在旁边看着。 牛子昭初生牛犊不怕虎,淡然道:“你要怎么赌?” 坊主闻言脸色一沉,也面无表情道:“你要怎么赌?” “不如这样,我们比大小,十两一把!”牛子昭道 坊主闻言也不说什么,他正要赢回银子,当即便答应了,二人便即风风火火的赌了起来。 陆潇和李凤儿立在一旁,看着二人的赌局,陆潇暗想,坊主经营长乐坊想来赌术应该是不差的,牛子昭虽然赌术不错,但毕竟年轻,想来不是坊主的对手。 这般一想,他心下大定,只要牛子昭把钱输给坊主,三人便可离开此地,他手里还有十几两,也是一笔大数目,足够潇洒一段时间了。 他是这般想的,但现实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赌桌上的二人风风火火的赌着,竟是渐入佳境,二人却不像外面的赌棍一般大喊大叫,而是沉静得不行,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紧张气氛。 陆潇心道:子昭你倒是让让他啊!把钱输掉啊,搞的这么紧张干嘛? 只见牛子昭与坊主赌钱竟是完全不落下风,还赢了不少,那坊主脸色都变了,但是却忍着没有发作。 陆潇看着状况,牛子昭这个二愣子竟是完全不让他,急的陆潇在他旁边连连暗示,牛子昭竟都是视而不见。陆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没有办法,只能想想有没有别的出路。 他环顾四周,却是发现,旁边便是一扇窗户,虽然是关着的,但仔细一听下面便知道外面是大厅,那里有十几桌的赌局,无数赌鬼在那里,心下思绪飞转,他行到牛子昭身后,不可察地低语了几句,便即不再说话,看着二人的赌局。 那坊主赌了这么许久,心思越发不在赌局上了,他已经输到脸涨得通红,目光几欲要刺穿人的皮肤。他转念一想,便是一直忍着,不再生气,无所谓的赌着,冷眼得看着牛子昭身前的银两越堆越高。 陆潇看着这种局势,苦笑着道:“坊主,要不然还是别赌了吧!” 坊主却若无其事道:“赌啊,怎么不赌,怎么?赢了老子的钱就想走?” 说罢,又随意一摇自己的筛盅道:“开啊!接着开,今天老子不赢回来,谁都别想走!” 说完他戏谑地一笑,他笑着看看陆潇,又阴厉地看着兀自摇着筛盅的牛子昭。陆潇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坊主道:“坊主,你这样就不好了吧!” 房主闻言一掌拍在赌桌上,他这一掌势大力沉,那赌桌竟是应声断了一角,牛子昭身前码好的四百多两银子也哗啦啦散在赌桌上。沉声喝问道: “陆少侠觉得哪里不好呢?” 第六十二章 抓赌 三人皆是被坊主低喝所惊,陆潇沉声问道: “方才也说了,坊主凭自己的赌术赢回银两,看坊主这样说,我们不把银子留下,坊主今日是不会让我等离开咯!” 坊主被陆潇说败心思,自知理亏,但却是强横道:“哼,便是如此,你待如何?” 陆潇看着他笑而不语,一旁的牛子昭却是拿着一块破布,将一桌的碎银子包了起来,坊主一见,怒喝道: “你干什么!” 牛子昭看着他,神秘一笑道:“当然是走啦!” 他言罢,抱起银子就冲向窗台撞开窗户,便即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楼下便是大厅赌坊!坊主和众手下一见,大吃一惊暗道不好,正要去追,却是没想到一旁的陆潇一把翻起刚才的赌桌,众人行动被阻,而陆潇却是一把揽住李凤儿,携着她像牛子昭一般无二地跳了下去。 众人躲开赌桌,终于回过神来,坊主大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追!” 众手下回过神来纷纷前赴后继地跳下了窗台,可那窗台不大只容一人展开手脚跳下去,倒是勉强,人一多竟是排起队来,坊主见此大怒道: “蠢货,其他人走楼梯!” 不一会儿,众人齐至一楼大厅,却是被大厅热闹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那牛子昭抱着一包银子,抓起一把碎银子就往高处一抛。那场间众人见天上洒银子了,纷纷低头去捡。牛子昭一边抛还一边大喊道: “各位,官府来了,官府包围赌场啦!官府抓赌啦!快跑呀!” 众人闻言,尽皆大慌,有人趁乱对着桌上下注的银子下手,也有人对着身边人的钱袋子下手,更有不少人因为争抢银子已经把银子散落一地,这地上便即是更多的银子了,总之是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只有长乐坊的各位庄家奇怪,不是长乐坊坊主早就买通了此地的县令大人吗?怎么生出来“官府抓赌”这桩事来?看着这大厅间的乱象也是有些慌乱了,不觉得疑窦丛生,待反应过来局势早已经是控制不住了。 待坊主他们下来,牛子昭手里的碎银子都抛了干干净净,而大厅十几桌的赌局围着的众人早已经是满堂大乱,看见地上碎银子谁不会弯腰去捡呢?有的赌徒已然捡到了不少,纷纷往赌坊门口窜去,只求逃开官府的抓捕,这银子便是自己的了。 陆潇带着李凤儿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帘处,只需打开门帘,便即可以跑出去了,门外长乐坊的人听见里面不对劲,正好掀起门帘往里面一看,却是正好看见陆潇,陆潇出手快极了,左边一拳右边一腿,二人尽皆吃痛而退。 陆潇冲将出来,里面的人都一个个如同老鼠一样抱着几两碎银子窜了出来,过了不多久,牛子昭也随着人群冲了出来,怀里还鼓鼓囊囊地揣着什么,不想也知道,那是他把所有碎银子丢掉后剩下的整银,牛子昭抬眼一看,就看见就站在当场张望的陆潇二人。 他正要向着二人处跑出来,身后却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李凤儿惊得轻呼一声。 牛子昭也暗道不好,心里却是不慌,一把抓住那只有力的大手,一个侧身再一记分筋错骨手,那人吃痛惨叫一声,牛子昭也不多做纠缠,放开了那人的手,向着陆潇二人跑过来,还大喊一声道: “他们追出来了,快跑!” 陆潇低喝一句:“子昭,带凤姐儿往西边跑,我随后就到!”说罢却是往赌坊门口跑去。 牛子昭见他奋不顾身跑向赌坊门口,此时也不是好细问的时候,有几个赌坊的人已经冲出到赌坊门口了,便即拉上李凤儿便向着西跑去,李凤儿虽然被拉着走,却是担心地回头看着陆潇。 此时的陆潇已经把长剑自背上拿了出来,却是没有抽出长剑,而是带着剑鞘裹着破布,使出了《落云剑法》各式剑诀,直打得众人叫苦不迭。 他们大多数人都不会武功,顶多是练过几式外家功夫的把式,要不是打在他们身上的不是剑鞘,而是长剑,好多人只怕是已经血溅当场了,现在却只不过是鼻青脸肿而已!众人越打越怕,越怕越不敢出手,几乎要溃退了! 陆潇正用剑诀教训众人,突然,自众人身后飞出一人,巨大的身影笼罩了陆潇。 陆潇陡然一惊,却是大意了,只得一记侧身躲过,却是右肩一阵吃痛,却是那坊主,手里兀自还多了一截破布,再看自己右肩,已经是被撕下一块布,皮肤上还留着几道血痕! “虎拳!”陆潇轻笑一声道。 坊主一把丢掉手里的破布,傲然挺立道:“正是,今日怎么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陆潇玩味的一笑道:“就凭你?” 言毕,他冲向坊主,手中却是拔出长剑,他一剑斜指长天,冲到坊主身前又挽出一个剑花,那坊主哪里料到他这般勇猛这般悍不畏死的打法?侧身一闪堪堪躲开陆潇挽起的剑花,只是还没有立好身形,脸上便即传来一阵疼痛。 却是陆潇一剑引开坊主注意力,飞起的一脚,踢在了坊主脸上,那坊主被踢开一丈开外,陆潇“哗”的一下收起长剑,那样子竟是有几分飘逸灵动的道家感觉,。 陆潇只用一式打败了那坊主,众手下个个噤若寒蝉,他也不多留,看也不看坊主一眼,便即向着牛子昭二人跑开的方向跑去! 那坊主只是受了一脚,嘴角只留了点牙血,却是没什么大碍,刚刚被众人扶起身子,便听到跑远的陆潇传来一句: “坊主好好经营赌坊吧,不必再送了!” 众人都听在耳间,面面相觑地看着坊主,等他下令追是不追,那坊主本来就被陆潇轻松击败,大失颜面!却又忌惮陆潇的实力,不敢追击。又被众人看着,却是怒火中烧吼道: “看什么看?回去!” 众人如蒙大赦,心内不无感激的一个个乖巧地回到长乐坊去,当地大名鼎鼎的赌坊——长乐坊气势冲冲的冲出来,又这么忍气吞声灰溜溜地回去了。 半晌,尽皆退去,而众赌鬼借着混乱之机,暗中敛财,心里有鬼,出得了长乐坊也没有见到一个官府的人,却是怀揣着银子,如何还会再回去?便即也是各自退散开去。 几日之后,这长乐坊却是被传,被三位江湖上的大侠给挑了,坊主都被人一脚踢了个大马趴,偏偏以坊主混迹黑白两道的人物还不敢找那些人的麻烦!这长乐坊一时之间也成了附近黑白两道的笑柄。 第六十三章 自身难保 再说陆潇,他一路沿着牛子昭二人走的方向,追了不久,便即在不远处追上了二人,牛子昭带着李凤儿才跑了没一会便即被追上,牛子昭还奇道: “诶,陆大哥,你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想要不要回去找你呢!” 陆潇闻言一笑道:“不必,那长乐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坊主也不过是学了点外家拳法而已,倒是不足为惧。” 牛子昭却是盯着陆潇背负着用破布包裹着的长剑道: “我看不是吧?陆大哥你背的应该是一把剑吧!想来是陆大哥的剑法了得,才能这般快脱身,陆大哥你用破布包着的莫不是一柄宝剑?陆大哥借宝剑之威一举挫败那坊主?” 牛子昭还没见陆潇使剑,更不知道他背的是不是剑,之前被救下劫后余生却是没心思问,眼下却是对陆潇的剑感兴趣了起来。 陆潇轻笑一声,回答道:“并不是什么宝剑,只是寻常的一柄长剑罢了,那坊主也确实是吃了没有兵器的亏!若是有兵器,却是不会败得这么快!我伤势还未痊愈,故而行了一记险招,却是竟了全功!” “哦?伤势?陆大哥还有伤势?”牛子昭惊讶道。 旁边的李凤儿闻言睫毛微颤,内疚道:“牛大哥,陆大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而且还每次都带着伤,与人争斗!” 牛子昭这才恍然大悟,但李凤儿却是犹自不开心道:“牛大哥,你下回不要在这般任性了,先前陆大哥叫你留下二十两银子,你怎的还坚决不同意?你可不能再害陆大哥与人争斗了!” 陆潇感受到李凤儿维护自己,加上他也想说说这个牛子昭,那可是太楞了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什么当时不同意呢。见李凤儿如此说,便即由她了。 可牛子昭闻言却是奇怪道:“那坊主自恃人多,明明我们赢了钱,还不让我们走,我如何能屈服在他淫威之下?这要是在京城,我早就报官抄了他的赌坊了!哼!” 陆潇闻言眉头一皱,心道:果然是京城来的公子,不知世事险恶啊! 李凤儿还在想说什么,陆潇却是拦住她道:“凤儿,有些事他见得多了,便知道了,现在多说这些也没用!” 牛子昭倨却是嘻嘻笑道:“怕什么?那坊主根本不是陆大哥你的对手,最后还不是三下两下就脱身而出嘛!嘿嘿!” 却见一旁的李凤儿杏目愠怒地瞪了一眼,他感受到压力,赶紧转移话题道:“哎,对了,陆大哥,你既然背负长剑,为何又要用破布包裹着?” 陆潇闻言瞟了他一眼道:“古语云:自古自夸善射者,死于矢,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善骑者堕!我习武五年以来,剑法终有小成,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行走江湖还是低调为好,所以用破布把长剑包裹起来!” 牛子昭眼睛一亮道:“原来真是大有深意,不过陆大哥背着这长剑果真是一身侠气啊!” 他拍上一记马屁,陆潇竟也是很受用,得意一笑。 李凤儿闻言看了陆潇一眼,也是深以为然,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却突然一想却是道:“那陆大哥,我们现在去哪?” 陆潇一笑,轻道:“当时是去溪山县了!” 三人既然汇合,便即向着原先的小路继续行着,三人渐渐远去。 陆潇突然想起牛子昭赢了许多银子,于是高兴地要看看牛子昭藏在怀里的银子,远远的传来了陆某人财迷的惊叹,还有牛子昭眉飞色舞地说起在赌坊撒钱时的情景,轻快的笑声在无名小道上渐渐远去。 三人既然有了银子,便不再拘泥于步行,牛子昭大手一挥,高兴地自路上的一个镇子买了两匹马,便即一路上骑着马,一路轻跑向着溪山县去。 陆潇对马又爱又恨,这回却还带了一个李凤儿,她自是不会骑马,便即脸红耳热的坐在陆潇前面,她身材娇小,陆潇正好可以赶路,只是距离如此之近,她难免心里犹如揣了一只兔子。 陆潇与牛子昭便即一人一匹马继续赶路。陆潇马术不行,还带着李凤儿,行得不快。反观那牛子昭,却是上了马,犹如鱼入大海,欢快得不行,一会儿窜个没影,一会儿突然出现,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三人如此这般,不到半日,便即到了溪山县,却是日头快落下了山,陆潇二人人跟着李凤儿,来在了溪山县一处叫溪山客栈的地方。 三人却是站在溪山客栈门口呆呆地看着这溪山客栈的牌匾,为什么站在门口? 原来这溪山客栈门口人来人往,小摊小贩也是络绎不绝,唯独这溪山客栈却是大门紧闭,在这闹市中显得格外不和谐。 牛子昭看着这溪山客栈,却是忍不住问李凤儿道:“凤姐儿,你确定就是这家?” 他一路上与陆潇二人又亲近不少,竟也跟着陆潇不客气地叫起了李凤儿的小名,不过李凤儿却是又杏目微瞪,有些愠怒地道: “自然是这里,你没有看到这‘溪山客栈’四个大字吗?” 牛子昭似乎特别喜欢招她生气,看着她杏目圆瞪着自己的可爱模样,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牛子昭正是奸计得逞,却是不敢真的触怒了李凤儿,只得赔笑道: “看到啦看到啦,不过这大门紧闭,我们怎么找你那远方表舅?” 陆潇看着二人,不由得摇头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先问问吧!” 他们附近有个卖小物什的小贩,陆潇行至他身边却是询问了起来道: “这位大哥,还烦问一下,这溪山客栈怎么大门紧闭啊?” 那小贩闻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溪山客栈一眼,摇摇头道: “你是外地人吧?要住店的话,往前走不远处就有另一家客栈,你可以去那住店!” 陆潇闻言一笑道:“这位大哥,我们不是住店,是来投奔亲戚的。” 那小贩一听,似乎很是吃惊,脑袋向后一缩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陆潇知道他误会了,也不解释,任由他吃惊地打量自己,好半晌才啧啧地摇头道: “年轻人呐,你该不会是来投奔这溪山客栈李老板的吧?哎,回去吧!这李老板呐,都自身难保啦!” 第六十四章 私盐 陆潇闻言一惊,连一旁远远站在身后牛子昭和李凤儿二人听到这都不由的紧张起来,忍不住近身上前问道: “什么自身难保了?” 那小摊贩见二人近身上前,吓了一跳,却是支支吾吾道:“那个,这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额,让一下让一下我要走了!” 说罢竟是真的要收拾自己的小摊离开,牛子昭哪里肯让他不清不楚的就走了?围着那小摊贩,一直问个不停,那小摊贩被问,越发急切的收拾东西,一边还念念有词道: “不能多嘴,不能多嘴!” 待收拾好自己的摊子,挑起摊子便是飞也似的跑了,李凤儿蹙着眉担忧地看着那小摊贩的背影,牛子昭望着那小摊贩的背影,又转头看着陆潇道: “陆大哥,这该怎么办啊?” “这......哎!不如我们先叫下门?看看客栈里有没有人!”陆潇苦恼思索道。 牛子昭眼睛一亮,展颜笑道:“对啊,我去叫门!” 言罢,上前“哐哐哐”砸门,叫了一会儿门,愣是没人开门,身后的陆潇和李凤儿都有些心急地看着牛子昭,就在牛子昭都快放弃的时候。 溪山客栈大门打开了,露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睡眼惺忪,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完全穿戴整齐,牛子昭三人眼见那小厮开门,开始是惊愕,而后不由得大喜,陆潇和李凤儿都高兴地径直上前来在了牛子昭身旁。 却是三人还没有开口询问,那小厮就大喇喇的揉揉疲惫的双眼,又极不耐烦地道: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客栈关门了吗?今天不营业!走吧走吧!” 说罢,竟是又要关门,陆潇和牛子昭二人不约而同地拦住他道: “诶,诶,诶,我们好歹敲门敲了这么久,怎么话也不说清楚就要关门?”陆潇道。 那小厮正要关门,眼见他们拦住大门,撑着眼皮挠挠脖子叹了口气道: “说,说,说,本店今天不营业!这还不清楚吗?” 牛子昭眼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早已经不忿,有些微怒道:“平白无故,为什么不营业?” 那小厮总算是有了点精神,能睁眼看看眼前之人,却是被这一番质问,更是不耐烦道: “平白无故?我们东家都下大狱了,这也叫平白无故?快走吧,今天真的不营业!” 李凤儿闻言不由得一惊,忙道:“下大狱?你们东家怎么了?你们掌柜的没有受牵连吧?” “我们东家......恩?掌柜的?掌柜的没事啊!”那小厮被她问得不知怎么回答。 李凤儿听了他的回答这才心下稍安,牛子昭却是又忙问道:“那你们的东家为什么下了大狱?” 那小厮还在想这美貌姑娘平白问什么掌柜的,却是又被牛子昭这一问,却是又好好的打量了一下三人,警惕道: “你们是什么人?问这些做什么?” 陆潇忙道:“哦,这位姑娘,她的远方表舅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她和家人走散了,我们是送她来投奔她表舅的!” 那小厮闻言,眼睛一亮,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李凤儿。心下暗道:乖乖,没想到掌柜的还有这么一个远方亲戚,当真是天姿国色啊。他又想自己平日里和掌柜的关系不错,或许自己努力努力便可央掌柜的做主,便可把这天仙似的美人儿娶来做老婆! 想到这里,他的瞌睡不由得清醒了许多,赶紧把三人迎进了门,三人这才进得了客栈,小厮招呼三人在紧闭大门的客栈喝了点茶水。小厮言道,掌柜的一大早就出门办事了,看时辰不一会儿便即会回来,让三人在这等着。 陆潇三人还待问问这东家的事,却是没想到,掌柜的果然回来了。掌柜的便是李凤儿的远房表舅,姓张,是个五十来岁精瘦的老人,他一脸疲惫地回到客栈,却是发现李凤儿三人的到来。 他见到李凤儿也很是开心,感慨女大十八变,又问了她李老三和李大龙的事,李凤儿如实相告,又听她介绍了陆潇和牛子昭二人,他对于这三人的遭遇也是连连称奇,随后便即安慰了李凤儿一番,让她先留在溪山县看看李老三和李大龙会不会来着溪山县。 李凤儿得知了李老三和李大龙不在溪山县,又得了表舅的收留,看了看陆潇,心情有些复杂地问起了这溪山客栈东家下大狱的事儿!张掌柜见她问起,长叹一声,和他们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溪山客栈的东家果然是犯了事,他自盐帮手里买了许多私盐,被拿了下狱。说到买卖私盐,在历朝历代都是大罪,杀头都是常有的事。 本朝循古制,如果想要合法贩盐,商人必须先向政府取得“盐引”。每引一号,分前后两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的,叫“引纸”名曰——盐引,有盐引才能买卖食盐!前卷存根叫“引根”,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但这溪山客栈的东家,却是自两年前认识了盐帮的人后,心中活泛了许多,买官盐的同时,也买私盐,真假参半,迷惑官府。只是一个月前官府抓住了几个私盐贩子,审问之下,却是把溪山客栈的东家给招了出来。 这溪山客栈的东家竟然买了两年的私盐,县太爷勃然大怒,当即拿了溪山客栈的东家下了大狱。要说这贩卖私盐自然是罪不可赦,不杀头也要充军。 但这买私盐却是轻得很多,一般走动走动关系,往上递上一点银子,大多不会判罚太重,但这溪山客栈的东家却是买了整整两年,又数量甚巨,按溪山县令的架势是要从严处置了。 牛子昭听这张掌柜给他们三人讲了这溪山客栈的东家买私盐的事,竟是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恨恨地道: “好一个溪山客栈东家,竟然买了两年的私盐,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正气无比,叫人信服!听得张掌柜老脸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又是反驳不得,只得尴尬的闭了嘴。 一旁的陆潇一扯他衣袖,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在张掌柜面前说这种话,牛子昭却是牛脾气上来,不去理陆潇,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六十五章 表舅爷 张掌柜和李凤儿陆潇都有些尴尬,张掌柜只有红着老脸对着牛子昭道: “这位小兄弟,我们东家确实是做错了,不该买私盐,但东家千错万错,也轮不到我来怪罪他,我在东家手下做事二十多年了,就是做掌柜也已经七八年了,东家待我还是不错的,无论如何,我也一定把东家救出来!” 张掌柜说得情真意切,十分动容,便是陆潇和李凤儿也是有些感动,唯有牛子昭撇了一眼张掌柜,哼哼的说了一句: “商人逐利,为了些许钱财,就枉顾朝廷盐法,私卖私盐两年,养了那帮私盐贩子两年,就是养了百姓的蛀虫,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人死不足惜!” 三人闻言,在此陷入尴尬,李凤儿更是不悦道: “牛大哥,那东家自然是做错了事,但我表舅爷想报答知遇之恩也未尝不可吧?” 牛子昭还待说什么,却是看见李凤儿有些愠怒的小脸,却是生生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依着李凤儿的性子,这般责怪实在是真的有些恼怒牛子昭了。 张掌柜脸上依然有些尴尬,陆潇看李凤儿实在过意不去,也帮着安慰张掌柜道: “表舅爷不要生气,我这朋友是京城来的,他父亲在京城当官,所以对于市井这些犯禁违法之事实在看不过眼,并不是针对表舅爷和您的东家,还请表舅爷您不要放在心上!” 他跟着李凤儿称呼张掌柜为“表舅爷”,听得李凤儿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心下也是暗道:陆大哥未免也太直接了吧,看来陆大哥是......真的......中意我......嗯,太羞人了!她不由得害羞的低下了脑袋,又不时的偷眼瞧瞧陆潇!陆潇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张掌柜深陷尴尬之中,倒是听陆潇这一句“表舅爷”只感觉这后生亲切,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张掌柜迎来送往的在客栈做了这么多年,得了陆潇的台阶下,便也顺坡下驴道: “不妨事,不妨事,牛公子官宦之后,嫉恶如仇严守国法,将来回到京城做了大官乃是天下之福呀!我又怎会怪罪呢!” 陆潇点头笑道:“正是,正是,我们市井小民,自然是不如京城显贵懂礼守法,只是表舅爷这东家之事,不知还待如何解决?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还请但讲无妨啊!” 张掌柜闻言,又是对陆潇更加有好感,他感激道:“陆少侠,凤姐儿的事已经连累少侠颇多,实在感谢陆少侠拔刀相助,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只是这朝廷法度之事,实在不是少侠方便干预的,我这里便在此谢过了!” 陆潇闻言,也是点点头称是,江湖人士干预朝廷之事,不但是朝廷大忌,也是江湖大忌。陆潇忽然想到什么,又淡淡问道: “表舅爷,您此番怎么出去连客栈也不开了?方才我们差点没进来!” 张掌柜闻言长叹一声道:“我刚才是去为东家筹集银子去了,这私买私盐两年,说重可以往重里办,说轻也可以往轻里办。只是县太爷这回好似下了狠心要敲打敲打县里敢买私盐的众人,东家便是被拿了做典型,要罚许多银子不说,可能还要有不短的牢狱之灾! 东家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几房夫人心思活泛,几个儿子还小,竟是没有一人可以做事。我只得跟着大夫人奔走,一来筹集银钱,二来走走门路,看看县衙二老爷三老爷能不能帮忙说说话,让县太爷把这事儿往轻里办!我方才出去便是去县里几个大户人家商谈典卖客栈的事儿!” “典卖客栈?这溪山客栈不开了?”陆潇惊讶地问道。 那张掌柜闻言沉重的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四周,眼里尽是不舍之情,摇摇头道: “是啊!不开了!东家家里这几年也没有赚到什么大钱,许多生意都不做了,如今把这客栈卖了,再让几位夫人典卖首饰细软,只怕也是不够平了这事,还是得找上能和县太爷说得上话的人啊!不过如今看来却是没用,说不得只有往知府衙门碰碰运气了。” 张掌柜内疚地看着李凤儿道:“凤姐儿,对不住了,你能来溪山县看我,我实在是高兴,但这些天我可能还要东奔西走,怕是顾不上你了,你可别怪表舅爷啊!” 李凤儿闻言摇摇脑袋道:“表舅爷,您这是大事,您的东家对您有知遇之恩,您为他奔走是理所应当的,表舅爷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心收留凤儿,凤儿给您添麻烦了才是!” 张掌柜摇摇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能想着表舅爷,表舅爷就很高兴了,你娘走得早,你爹又认死理,一心带着你和你哥走江湖卖艺,小小年纪就要走南闯北,真是叫人心疼死了哦!” 李凤儿摇摇头道:“凤儿不苦的,凤儿和爹爹大哥他们一起卖艺,很开心的。哦,还有表舅爷您,您也很疼我,不是吗?”说完李凤儿还展颜一笑安慰张掌柜。 看了她这个样子,张掌柜更加心疼道:“傻孩子,我疼你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跟着你爹远在异乡卖艺讨生活?我早便和他说,和我一道跟着东家做事,混个十来二十年,差不多这时候我们两家也该可以合计合计一起开一家客栈了,日子也算有点盼头了,何至于一家老小跑江湖卖艺?” 李凤儿被他这般安慰,心中想到自己和爹爹大哥失散,自己从小便和爹爹大哥相依为命,何曾分离过这般长的时日?心下无比想念爹爹和大哥。 想着想着竟是鼻头一酸,将要哭了出来,却是看此间气氛,不忍再让表舅爷伤心分神了,强自忍住眼泪,却还是红了眼眶。 表舅爷迎来送往无数客人,如何看不出来李凤儿的情绪?忍着难过拍拍李凤儿的脑袋,只道了一声:“傻孩子!” 李凤儿闻言却是知道表舅爷知道了自己的情绪,强自收起难过,坚强地对着张掌柜道: “表舅爷不必管我,爹爹大哥想来找不到我,也定然能猜到我会来找表舅爷的,眼下表舅爷还是专心帮助东家渡过难关才是正事!” 张掌柜欣慰地点点头道:“真是个好孩子,可是东家这事儿,又如何才能善了啊,这溪山客栈何时才能卖出去,筹到银子呢?” 他近几日都在烦恼此事,却是没有个结果! 第六十六章 求情 陆潇和李凤儿闻言自然也是愁云满布理不出个头绪,只有牛子昭兀自冷眼旁观地喝着茶水,不去参与几人的谈话。 陆潇看着他拿起茶杯缓缓送入口中,轻嘬一口,又缓缓放下茶杯,好一副悠然自乐的模样,他却是注意到陆潇看着他,他惊讶道: “诶,陆大哥,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陆潇轻笑一声道:“你脸上没有花儿,却是比花儿好看许多!” 张掌柜和李凤儿闻言不知所以,奇怪地看着二人,牛子昭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微怒道: “额,陆大哥,你虽然与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对我非分之想啊!陆大哥,你自重啊!” 陆潇闻言一阵恶寒,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小子,瞎想什么呢?” 牛子昭也是嘻嘻一笑道:“哈哈,我还道陆大哥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呢!平白无故,那般肉麻地夸我作甚?” “额,子昭啊,这个表舅爷东家的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越帮越忙,你是朝廷大官之子,是不是有些门路能帮帮表舅爷?” 张掌柜和李凤儿闻言,眼睛一亮,都是期待的看着牛子昭。那牛子昭感受到众人殷切的眼光,大喇喇道: “我能帮上什么忙?区区一个溪山县县令,放到京城,我都不带正眼瞧他,又如何能与他说上什么话?再说了,这溪山客栈的东家实在罪大恶极,我又怎能为他说话?” 陆潇见他不肯帮忙,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一旁的李凤儿眼看着张掌柜听了陆潇的话惊喜地看着牛子昭,又听了牛子昭的话,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好几次对着牛子昭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心里不由地心疼起自己如爹爹一般苍老的表舅爷,心里下定决心有了些自己的盘算。 四人又交谈了一会儿,但四人各怀心事,交谈渐渐没了心思,张掌柜叫来小厮安排了三人住在客栈,客栈内没有其他客人,甚至只有一个小厮打扫客栈上上下下,连厨子都被遣散了暂时回家等待返工的消息,客房更是都空着,三人便即各自住在客房里。 表舅爷又令小厮安排三人的吃食,其实就是外出买些炊饼小吃回来,三人便即算是用了饭,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牛子昭回到房间,却是伸伸懒腰,十分的困乏。他们和张掌柜聊完已经是二更时分了。他回想这一天,真可谓是跌宕起伏,先是被恶人埋伏,护院掩护自己,最后只能是走散了,后来被陆潇所救,又因为三人囊中羞涩,便跟着陆潇二人去赌了钱,后来又大闹了赌坊,又来到了溪山县。 他此时已经是累极了,只想马上便倒头睡下才好,他正待宽衣解带,便即上床会周公,却是没想到,自门后出来一阵敲门声,他心下不耐烦道: “谁啊?” 谁知外面传来温柔却恰似莺啼一般好听的一声:“牛大哥,是我,凤儿!” 牛子昭眼睛一亮,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紧张道:“哦,凤姐儿啊,你......你有什么事......吗?我......我要睡了!” 门外还是李凤儿温柔的声音传来:“牛大哥,你已经睡下了吗?我有些话想和牛大哥你说,若是......若是牛大哥已经睡下来,明日再说也可以!” “啊?没有没有,我还没睡,我给你开门。”牛子昭闻言忙道。 他打开房门,门外怯生生站着一人,双颊绯红,低着螓首,抿紧艳红的嘴唇轻道了一声:“牛大哥!”却不是李凤儿还有谁? 牛子昭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样子,不知所措地迎她进了门,二人都拘谨的在桌前坐下,牛子昭偷瞧她一眼,自己也紧张了一番,不知李凤儿这么晚找自己做什么,他看李凤儿不说话,只得尴尬的问道: “凤......凤姐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李凤儿闻言,娇躯一震,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深夜打搅牛大哥休息,对不住了!” 牛子昭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不困的,我......我是出了名的夜猫子,呵呵!” 李凤儿微微点头,轻“恩”了一声,又尴尬的沉默了一番,总算是轻启朱唇道: “牛大哥,你也知道了,我从小便没了娘亲,爹爹便即带着我和大哥学艺,这些年走南闯北,有爹爹和大哥疼爱,倒也不觉得苦。” 牛子昭听她说起这些,连连点头道:“这些都听你和张掌柜说了,额,只是你深夜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李凤儿摇摇头道:“牛大哥,你且听我说!”牛子昭闻言便即点头答应,不再开口打断她。 “因为从小和爹爹大哥相依为命,我从前完全不需要与生人打过交道,也没有求过人,只是今日......我表舅爷他大半辈子为了他东家老爷做事,多受他东家老爷照拂,如今他的东家老爷出了事,下了大狱,表舅爷为了这事儿东奔西走,却是毫无头绪,连递银子都没有门路,他一把年纪了,身子也不如从前。实在是叫人心疼得紧。 我爹是江湖卖艺人,在凋零的族中也是被人看不起,多是被人欺负,在这世上,除了爹爹和大哥,我便只认这个疼爱我的表舅爷是我的亲人了,我听说......听方才陆大哥说你或许能帮上表舅爷的东家老爷,便即厚着脸皮来求牛大哥你了,还望牛大哥你看在你和我......还有陆大哥的情分上,救救那东家老爷吧!” 牛子昭一口气听了李凤儿说了这么多话,知道李凤儿乖巧的性子,便是一天下来加起来也没有说过今晚这一半多的话,他看着诚意请求自己的李凤儿,心情乱极了。 他从小便即被教导懂法守礼尊师重道,尤其憎恶那些不守国家法度之徒,依着他的性子,溪山客栈东家长期和私盐贩子买卖私盐,养虎为患,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罪大恶极,和那些私盐贩子一样可恶。 他心里实在没有觉得溪山县令拿溪山客栈东家明正典刑有什么不对,若是平日听到这样事情,定然是拍手称快。如今却叫他去为了这种蛀虫,去求一个自己平日看都看不上的区区一县县令,这种对他而言芝麻粒儿大小的官,他实在抹不开这个脸面,实在是纠结。 他看着楚楚可怜一脸殷切的李凤儿,眼里又实在不忍拒绝他,沉吟了半天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神色复杂至极地只说了一句: “我,再考虑考虑吧!” 第六十七章 办法 李凤儿还待多说几句,但是看着牛子昭十分为难之色,不禁是踌躇了几分,终是没有继续劝说牛子昭。牛子昭暗自为难此事,看看李凤儿期待的眼神,觉得她是真的十分想要帮张掌柜还了东家知遇之恩,可是自己是在是不想违背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平日里在京城吊儿郎当,混迹赌坊青楼,结交的也多是纨绔子弟,但内里却把国家法度看的极重的,对于治国理政很多自己的看法,所以才这么为难! 左右现在拿不定主意,二人同处一室却是极不自在的,他便开口道: “凤姐儿啊,待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好吗?” 李凤儿见多说无益,便即也想逃离此处,又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好的说法能打动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出来什么,便即点头答应,她临出门还特意叮嘱一句: “牛大哥,让你为难了,若是你有了决定一定告诉我!” 牛子昭点头答应,便算是送走了李凤儿,他关上房门,回想此事,还是觉得左右为难,深呼吸一番,便即不打算再多想此事,来日再说。 谁知就在他将要休息的时候,门外敲门声又响起了,这回却是陆潇的声音: “牛兄弟,你睡下了吗?” 牛子昭心理防线有些崩溃,这一天经历了这般多事情,早已经疲惫不堪,没想到终于几次三番要休息了,却是不得如愿,不过那也没办法,只得答应陆潇道: “陆大哥,我还没睡,你有什么事?” 外面又传来陆潇惊喜的一声:“太好了,牛兄弟,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你能否开开门啊?” 牛子昭暗道:果然是躲不过!便即又为陆潇开了门迎他进房间来,二人又是坐在桌前商谈,不过牛子昭看陆潇精神也是不如白天那般容光焕发的样子,眼神还有些血丝! 牛子昭不由得调笑道:“陆大哥深夜了,还不休息,有什么国家大事来找我商议?” 陆潇却是不理他的调笑,强自打起精神笑道:“牛兄弟何必拿我说笑?我这么晚来为你分忧,你居然还调笑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牛子昭闻言也是大奇道:“为我分忧,陆大哥这话说的奇怪,我能有什么需要大哥分忧的?” “不不不,你有,大大的有啊!”陆潇神秘一笑道。 牛子昭奇怪道:“那是什么?” 陆潇便即淡淡道:“牛兄弟你在烦恼要不要答应凤姐儿帮助张掌柜解救他的东家,是也不是?” 牛子昭闻言眼神一亮道:“陆大哥,你有好法子吗?快快教我啊!” 陆潇洒然一笑,轻道:“我确实辗转反侧,想了许久,才想到个相对令你不太为难的法子。子昭你身为高官之子,对于国家法度看的极重,不想出手救这溪山客栈的东家,却又十分的想帮凤姐儿,确实很是为难啊!” 那牛子昭闻言点头如捣蒜,急道:“正是正是,陆大哥有好办法快教我!” 陆潇看他这个十分急迫样子,不由得笑道:“子昭啊,我虽然不懂刑法,但先前张掌柜也说,这买私盐之罪远远不比贩卖私盐,若是遇上了买得少的人家多罚些钱便算罚果然惩罚了!你又何必想着如溪山县令一般要拿溪山客栈东家以儆效尤呢?” 牛子昭闻言恍然大悟道:“哦?陆大哥的意思是?” “子昭啊,本来罚私盐大多都是罚钱,这样也不算是有违法度嘛!你该变通一下,求情又不是要你去直接赦免了那溪山客栈东家,你可以让县令多罚他些钱嘛!”陆潇道。 牛子昭满意地点点头道:“有道理,好的,陆大哥,我明日便即去找县令!” 陆潇看他满意的笑了,却是又道:“慢来慢来,子昭啊,这张掌柜也说了,他们东家家里养着几房夫人各怀心思,要凑齐钱财怕是不容易。” 牛子昭闻言,不知陆潇要说什么,却是急道:“陆大哥,你这话却是何意?要我罚他钱的是你,说他凑不到钱的也是你,我只管请县令罚他钱,还管他多久能筹到吗?” 陆潇却是神秘一笑道:“哎,那溪山客栈东家买了这么久这么多的私盐,被罚是理所应当之事,我们帮他考虑筹钱之事,未必对我们没有益处啊!” 牛子昭听得奇怪,却是不明所以,也不打断他,继续听他说下去。陆潇接口道: “子昭之前可听那张掌柜说这溪山客栈一直在找买主?子昭你不是在赌坊赢了不少钱嘛?虽说大闹赌坊‘挥洒’了不少碎银子,但想来还是有二百多两整银吧?” 牛子昭闻言奇怪道:“那赌钱的赌资本是陆大哥你给我的,想来赢来的银子也归陆大哥才是,只是陆大哥怎么对这溪山客栈感兴趣?莫不是将来真的打算留在此地经营客栈?” 陆潇摆摆手道:“子昭啊,我不过是给了你几文钱,如何能舔着脸说你赢得的钱可以算是我的呢?再有一个,我流落江湖,却是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并不想留在此地经营什么客栈!” “那陆大哥为什么说这么一桩事情呢?”牛子昭不解道。 “子昭啊,你之前可曾听张掌柜说,他一直希望凤姐儿的爹能够像他一样跟着这个东家一起干,现在也不至于一家三口都走南闯北,卖艺为生!凤姐儿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必抛头露面,这般看人脸色!”陆潇解释道。 牛子昭闻言大为惊讶,无限崇敬地看着陆潇道: “陆大哥你果然侠骨仁心,我和凤姐儿能遇到你真是我们两个的福气,若是没有你,我早就命丧黄泉,凤姐儿没有遇上你,早已经为恶霸欺凌,如今又这般为凤姐儿着想,真叫我汗颜!” 陆潇倒是没想过这么多,被牛子昭夸得有些飘飘然,却还是没能忘记继续说道: “这般一来,不止凤姐儿一家生计便有了着落,而且眼下也可以令凤姐儿不至于寄居人下,更可以在此安心的等待她的爹爹和大哥了!而且,张掌柜也不必苦恼这溪山客栈没了,该如何寻找别的活计,留下来帮他们一家继续打理客栈便好了,可谓一举多得!” 牛子昭听他说的井井有条,连日后张掌柜的活计也想好了,对陆潇的敬佩更是无以复加,当即高兴地抚掌叫好,谋划着一系列的事情该具体怎么办,竟是兴奋得睡意全无。 陆潇辗转反侧这么久,终于想到这个法子,又是这般晚了,早已经是头疼欲裂,只得随便附和牛子昭几句,实在扛不住了才寻了个理由回房了。只余下牛子昭独自盘算着这些事,待睡意再次袭来,终是抵挡不住,休息了。 上架感言 看到标题,你们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没错,本书《紫阳小师叔》要上架了,本书目前四舍五入十五万字,这样的字数再配上让人心塞的收藏数,现在就上架不得不说是成绩非常差了,但是没办法,责编说了要上架了! 陆三原先以为我会有很多想和各位读者说的,但这样的成绩确实让陆三沮丧得不是很想说话,但陆三个人做事不喜欢凭着自己当时的心情,所以还是和大家说说《紫阳小师叔》的创作历程吧! 本书开始时算是被责编看好吧,被安排了APP新书推荐,后来成绩不理想,也就没有再给有质量的推荐了,算是自己的文笔和网文水土不服吧! 众所周知,武侠早就没落了,整个武侠频道的流量远远不及那些其他的频道,甚至说是最差的频道之一也没错。 其实也有想过把故事设定在仙侠世界里,但有很多东西陆三觉得就没有那么真实了,包括后面的剧情都无法展开,我对于这本书的野心就是展现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他们会经历很多、改变很多! 但这样一看,确实这样的小说不会有市场,前期很平淡(我主要想得是让猪脚有个不错的童年,实在没有狠心下狠手!)没有什么爽点,起码到打黄胖子那一回前,我写的都没有明显的爽点。 其实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展开,但却是太晚了,在快餐时代大家要的爽点都要快要密集,根本不会去慢慢读故事,甚至为了爽点可以牺牲很多逻辑,这是陆三做不到的,也是这本书失败的原因! 讲真的后面还有很多或者光怪陆离,或者侠气冲天,或者五味杂陈的故事都构思得差不多了,但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真正的写到,这样的成绩真的不知道能支持我坚持多久! 不管怎么样,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一下的,首先是起点平台、水墨和星辰编辑,还有友好明天、恋花逍遥剑、驿墙、、、、、胤栀花(当然还有其他朋友,这里就不点名了,总之感谢)这三位书友长期的推荐票支持! 最重要的是感谢自己,写书真的超级累,加油! (明天视情况加更吧!求首订啊!!!!!!!) (喜欢本书的还可以加入群聊495216295,提提意见,吹吹牛!) 第六十八章 娄知县 后面几日,李凤儿一边等着爹爹和大哥来溪山县,一边帮忙维护打扫客栈里里外外,不至于不来客人,便即处处蒙灰。她只是想着这客栈打算要卖了,若是人家看了这客栈处处是灰,说不定就不买了,影响表舅爷的大事便是不妙。 她哪里清楚,陆潇和牛子昭那天晚上便即划算好了,要替她买下客栈,她打扫的就是她日后的客栈。 不过这陆潇和牛子昭却是奇怪,来溪山客栈第二天便即四处乱跑,终日不见人影,二人皆说是去玩了,她也只能摇摇头暗道:陆大哥和牛大哥虽然都不是常人,但终究是男子,玩心太重! 另一边,牛子昭和陆潇却是忙得热火朝天,先是找来张掌柜私下把二人的想法说出来,张掌柜也是很惊讶,但只要能救出东家,花多点钱又能怎么样呢?便即和东家的夫人点头答应了。 张掌柜带着牛子昭去了一趟县衙,没想到先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衙役,塞了钱也不帮忙通传县令,张掌柜躲着不出面只由牛子昭出面,这才得以见到了县令。 张掌柜在县衙外直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和县令谈些什么,牛子昭竟是还没出来,又过了一个时辰,张掌柜见牛子昭终于出了县衙,正待上前迎接,却是看见一个三十来岁身着县令服饰的年轻官员点头哈腰的送牛子昭出来。 张掌柜虽然没见过本县县令,但凭借不同凡响的官服和官帽也知道这人八成就是本县的青天大老爷娄知县,看得他下巴差点没掉了,那旁边的衙役也是瞪大着牛眼,搞不清楚状况,谁知这牛子昭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挥挥手道: “娄知县啊,回去吧,接本公子的人便在此。你把本公子交代的事情办妥,比你送本公子多远都重要!” 那身后的娄知县点头哈腰地连连称是,立在原地,竟是真的不送了,但目光却还是目送着远去的牛子昭,张掌柜跟着牛子昭,不时地回头看看那娄知县,却是一动不动保持着目送牛子昭的样子。 这娄知县可是进士出身,三十多岁中了进士,来此地做了县令,独有的读书人清高自傲简直出了名,他不由得心里惴惴,轻道: “牛公子啊,老朽冒昧一问,您父亲在京城身居何职啊?” 那牛子昭哈哈一笑道:“咳!京城里四五品官员遍地都是,二三品官员走路也要小心些,免得冲撞了一品大员和皇亲国戚!我父亲嘛,实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掌柜满脑袋虚汗,他四处走关系递银子,连县衙二老爷三老爷都没能见上,这牛公子居然让本县出了名清高的娄知县点头哈腰,人走了都一动不动地目送自己,这种程度怕是只有一品大员或是内阁那几位的公子才有这样的魔力吧! 牛子昭却不管张掌柜的胡思乱想,出了县衙一路高兴的往一个茶肆走去,还没进茶肆他便即交代张掌柜,不要把县衙之事乱说,张掌柜不解,但也只有点头答应。 进得了茶肆却是陆潇独坐一桌,待二人入座,他简单地询问了一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牛子昭自然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了,只有张掌柜在一旁面色有些奇怪却是不怎么说话。 陆潇闻言笑道:“如此便好,只待那东家出了大狱,便即把买卖客栈的文书签了。” 牛子昭笑道:“陆大哥只消在此等待片刻,那东家马上便能放出来!” 陆潇笑着摇摇头,张掌柜也笑着摇摇头。 没过得了多久,自大牢方向果然来了一行人,中间簇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那张掌柜眼尖,虽然那人蓬头垢面看不到容貌,看那身材和围着众人的服饰分明就是东家家里的下人啊,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兴奋地跟二人打了招呼,二人便即让他先去和那东家寒暄一番,只是那一行人走得极快,张掌柜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多久才跟上。二人便即笑着饮茶,商量着后面的事情,过了半个时辰,那张掌柜才领着一名老妇人和几个下人来到了二人所在的茶肆。 原来竟是那东家的大夫人,那老妇人感谢牛子昭出手相助,又说: “我家老爷全赖牛公子鼎力相助刚刚出得了大狱,本来想要亲身前来道谢,但是顾及身陷囹圄,沾染了污浊之气,怕冲撞了公子,所以待明日沐浴更衣焚香斋戒再来感谢公子援手之恩!” 牛子昭却是摇摇头道:“不必了,老夫人,您且告诉他不必来感谢我,只消他把罚银如数上交,保证日后奉公守法,不要再做些违法之事便是对我的报答了。” 那老妇人尴尬一笑,没想到这年轻后生这般不给面子,却是不知道该的说些什么,牛子昭却是不耐烦道: “老夫人,不必挂怀,我生来便即不喜不守法度之人,并不是针对他!这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张掌柜把事情也和您说了,我们只有二百多两银子,你这客栈少说也值个三百多两,不知您意下如何!” 老妇人却是没想到这年轻人这般直接,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一下就说正事了,当下也不再说些其他,直接道: “牛公子说笑了,那客栈人人都知道现在要着急出手,就是有人出价怕是也高不到哪去的。张掌柜和老爷说了二位的情况,非常敬重二位的侠义心肠,老爷和我都同意把客栈卖与二位!” 她竟是毫无迟疑的把房契和地契带来了,大家在张掌柜的帮助下很快便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剩下的只待李凤儿去衙门办个手续证明一下便好了,众人心里各不相同,牛子昭寻了个理由便即和张掌柜陆潇回了客栈。 一路上,牛子昭拿出房契地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不高兴,又问了问身旁的陆潇道: “陆大哥,你说我们是现在就把房契地契给凤姐儿,还是瞒着他把其他事情都给办了?” 陆潇思忖了一番笑道:“子昭,你心里有人计较又何必问我?” 牛子昭笑道:“果然知我者莫过于陆大哥也,但是,我拿着这房契地契实在是高兴,怕是见了凤姐儿一高兴便即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个遍!” 陆潇听他说得有趣,哈哈大笑道:“那你待如何?” 想了想,他拿出刚到手的房契地契道:“陆大哥,按说这房契地契也有你的一半,出这主意的也是你,你可不能看着我抓耳挠腮难受,便放在你这保管吧?” 陆潇看他的样子,确实像是会一股脑便即把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的样子,便即收下了房契地契。 第六十九章 奇怪的店 李凤儿对于二人的“密谋”毫不知情,依旧专心的帮着表舅爷打扫这一个多月不曾接过客人的客栈。只是他越发好奇陆潇和牛子昭竟是能一连几日都在外面玩乐,竟是连面都见不上几面! 她暗想:前几日和陆大哥养伤倒是看不出来他玩性这般重,果真如说书的一般,不论什么男人一有了钱便会变坏吗?她暗啐一声,自己怎么现在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潇和牛子昭这几日确实有些过分了,基本连客栈都不怎么待了,成天在外面,却不是玩乐,而是和张掌柜一道拜访菜市口的几家卖鱼肉的铺子,香料铺子,酒铺,还联系了乡下送菜来县城的老翁几时送菜。 甚至还雇好了开业的醒狮表演谈妥了价钱定好了时间,又定购鞭炮大红灯笼,二人仿佛是真要在这开店铺一般。 他们二人竟是就这样忙着这些,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竟是越干越有意思,张掌柜都奇怪这二人竟是比自己谈这些事情都来劲,这一个江湖少侠,一个高官之子莫不是真的要来这开客栈不成? 这几日,张掌柜将原先的伙计都招了回来,二人犹自不够还多招了两个伙计,李凤儿眼见有人回来了,才从张掌柜嘴里得知东家放出了的消息,暗示她是东家要重新开业,她完全蒙在鼓里。 伙计渐渐多了起来,订购东西陆续被送到的客栈,客栈里的活计越来越多,她自然还是抽不开身,一直在帮忙。 有时候她竟是能看见陆潇和牛子昭也在指挥着伙计干活,她竟还是没有察觉,只笑骂二人自己不动手帮忙,竟是只指挥别人,往往这个时候二人,便笑着不多说什么,自己也动起手来帮忙,只令一帮伙计惶恐不安。 客栈这般大动作,一件件物品都送上门来了,李凤儿也知道了重新开业的日期,看这架势,那场面只怕小不了,她还道这东家脸皮厚,下了大狱重新回来居然还这般高调,她却不知道还有醒狮队伍,不过要开业当天才会来! 日子一天天临近,三人都加入了开业筹备工作中,李凤儿也习惯了,暗道二人终于开窍了,但因为太忙了,没留意二人在伙计之中的地位,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功夫去理会其他了。 终于,到了开业那天,众伙计天刚蒙蒙亮,便即喜气洋洋的开工了,打开大门忙活起来,李凤儿洗漱好来到前厅,却是发现牛子昭起得竟是比他还早,却是在大门前忙活着。 他走进一看,竟是在研磨提笔写字,“开业大吉,万事亨通!”他的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饶是以她识字不多的情况也是看得出来这字当真是一等一得好!牛子昭写了这些并没有停笔,而是继续写着。 不知为何她平时对于书画之道虽然不通,但看着牛子昭认真地写字,她竟是能够认真地看下去,看得还十分地入神。 牛子昭看着她专注的样子轻声一笑,继续写着自己的字,只写的差不多了,他才招呼来一个伙计,令他把这些字都贴到各个门框上,才开始收拾起笔墨纸砚。 她却是敏锐得察觉,那伙计对他竟是言听计从,丝毫没有犹豫,想想才觉得大概牛大哥是读书人的关系吧!牛子昭却是很忙,指挥着伙计贴完了字帖,又指挥着众人挂灯笼! 不去多想,她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能够插上手的,一进厨房便即看得到那热气腾腾的大锅升腾着热气,和听到那节奏鲜明“笃笃笃”切菜声!却是看到后厨井然有序,切菜的切菜,做菜的做菜,做饭的做饭,连烧火的人都有! 却也是有个闲人,陆潇来回看着众人,指着那个切菜的道:“菜怎么切的?这么厚?简直比福贵还笨。”那切菜的伙计站得笔直,老老实实的挨训,也不知道这陆公子说的福贵是谁! 过了一会儿,陆潇尝尝做好的羹汤,哧溜一口,砸吧砸吧嘴,皱着眉头摇头道: “这羹太咸了,估计大黄都不会喝,重做!” 他拍拍手掌,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清了清嗓子,朗声对着整个厨房的人说道: “大家注意点,今天我们开业,一定要拿出最好的菜招待大家!虽说我们是客栈,不是酒楼,但是虽说客栈的菜就不能比酒楼好?打好这第一仗,日后我们便即是这溪山县最好的客栈!” 众人一齐称是! 陆潇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继续查看着厨房的一切! 直把门口的李凤儿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好像整个厨房都是以陆大哥为主的样子?她却是不知道,陆潇在紫阳派做了多年都厨,对于厨房边的事那可是都能玩得转的,便是让他亲自下场做菜,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李凤儿还是没有找到插得上手的活计,前厅的事由都是由张掌柜打理,他打理客栈多年,那自然是不再话下更不会有需要她插手的地方! 她来到张掌柜的柜台前,此时张掌柜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打个不停,李凤儿乖巧的叫了一声“表舅爷”,他也只是抽空看了一眼李凤儿,笑了一下,便即又投入算盘中去了。 她找不到活计,便无聊赖,看着张掌柜飞速地打着算盘,突然想到什么道: “表舅爷,你们东家怎么这么久都不露面啊?” 张掌柜闻言,脸色一变“啊”的一声,打算盘的声音应声而停,李凤儿以为闯了大祸,连连摆手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表舅爷,你没事吧?” 张掌柜看了看前厅里带着活计忙碌的牛子昭,支支吾吾道: “没事,没事!我再算算便是,额,你方才说什么?” 李凤儿听张掌柜说没事才放下心来,小手犹自拍着胸口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表舅爷,我刚才说你们东家怎么还不露面?之前筹备那么久不露面便算了,今天重新开业这般大的排场也不露面吗?” 张掌柜尴尬一笑道:“额,你待会便知道了,好了好了,我还有些账目要算一下,你先忙你的去!” 她乖巧的“哦”了一声,便即转身看看客栈,却是牛子昭带着两个伙计在忙碌着,但是她总觉得整个客栈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却也是说不清楚! 第七十章 拜神 一客栈的人忙活了一通,李凤儿却是难得的清闲,她又闲不下来,只好四处看看,待到半上午时分,她自后厨回来,却是看见张掌柜已经招呼好了身着奇装异服的一帮人,把醒狮的物什全都弄好,扮好了四只“醒狮”,一行人便即自客栈门口敲锣打鼓的走出去了。 这是现在开业吸引客人的手段,这一波人扮着醒狮敲锣打鼓的出去表演,一般要绕着全城所有的街道走一遍,待中午时,这一行人回来,便即有一群人凑热闹的跟着,增加自家客栈的人气。 这种表演,李凤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是没有少见,只不过今次却是有了不同的感觉,她在客栈忙活了这么久,虽说是帮忙,却也是真的有些感情了。 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或许她真的打从心里觉得一家人开着一个客栈,不用走南闯北卖艺讨生活,大概真的会更幸福吧!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时分,醒狮队伍回来了,自然不错所料效果不错,真的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来到了客栈面前,那四只醒狮便即停留在客栈门口敲锣打鼓的表演,众人看得不亦乐乎! 开始,只是李凤儿独自在这看着;随后,张掌柜和牛子昭大概也是忙完了工作,便来到了客栈门口,随着表演越来越精彩,客栈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最后连一直在后厨的陆潇也来看表演了。 张掌柜看着三人都在,便即带着三人来到前厅供着的神像面前,点燃几炷香,分给三人,便即带着三人拜了下去,陆潇和牛子昭还好,什么也不说,纳头便拜! 之余李凤儿兀自搞不清楚状况道:“表舅爷,这是做什么啊?怎的是我们三人拜这神像?不应该东家来拜吗?” 陆潇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低声道:“这是客栈的祖师爷,表舅爷让你拜你便拜,在祖师爷面前不要多说话!” 陆潇咋咋呼呼的连哄带骗的唬了李凤儿拜了祖师爷!此时,大家对神是格外敬畏的,李凤儿也是被吓得不轻,又被带着走向后厨,她才轻声问陆潇道: “客栈的祖师爷是谁啊?” “客栈的祖师爷是孟尝君,他是“战国四公子”之一,以轻财下士著称。因门下食客数千人,遂成后世客栈的祖师爷。”一直同行的牛子昭轻道。 “哦?这样啊,我们现在又去哪啊?”她还是轻声的问道。 “现在自然是去后厨拜一拜灶王爷了,灶王爷又叫灶君,民间认为,灶君会在旧历年尾回到天庭,向玉皇大帝禀告人间善恶,所以家家都会祭拜灶君,希望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所以我人在灶上贴上了我写的‘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子!”牛子昭还是和她低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客栈岂不是要拜很多神?我们拜完灶王爷还要拜谁啊?”李凤儿长了许多见识,却是还不断的问道。 陆潇乐得有牛子昭给她解释,便也不插话,等着牛子昭解释。果然牛子昭道:“那是自然,开门做生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拜完灶王爷便即不再拜了,灶王爷对于客栈酒楼来说重要性不亚于祖师爷,凡事最怕‘后院起火’不是?他上天要是说了坏话,那可了不得!” 趁着张掌柜点香的功夫,他又对李凤儿道:“除了祖师爷和灶王爷,虽然不再拜神,但是心里还是要敬着很多神,像门神、土地神、财神等等,有怕邪祟的还要拜钟馗!” 张掌柜点香完毕,分发三人各一炷香,三人便即不再说话,待拜完神,三人回到大门口,李凤儿才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们拜?东家怎么不来拜?” 这时,陆潇却是看着那门口醒狮憨态可掬的表演看得入神,方才连张掌柜点香的空也不放过的牛子昭却是支支吾吾没了话,假模假式的看表演去了,李凤儿更觉得奇怪了。 众人自是不会察觉李凤儿的奇怪,大家都看着那场间时而武威霸气,时而憨态可掬的醒狮吸引了目光,也许是累了,那醒狮现在显得有些懒洋洋的,众人兴致不减,见这“大狮子”没了霸气,都变着法儿的逗它,倒是有另一番意趣! “噼里啪啦”一声响,原来是掌柜的令伙计点燃了鞭炮,那几只“大狮子”闻得这一声大响,也是吓了个激灵儿,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目光却是不再留意“大狮子”,都看着这喜气洋洋的大鞭炮,捂着耳朵却是面带喜色。 待这鞭炮声过后,几只“大狮子”跳的更欢脱了,却依然没有抓到众人眼球,原来几个伙计抬着一块红绸盖着的牌匾来到大门前,陆潇和牛子昭见此,便即推搡着李凤儿,三人一起把红绸揭开,却是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龙凤店”! 李凤儿看着这三个大字,瞪大眼睛望着它们,好似这牌匾有魔力一般。众人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在众人齐鼓掌叫好下,那牌匾便即被挂在了大门之上! 李凤儿有些恍惚,好好的溪山客栈怎么就变成了“龙凤店”呢?为什么东家不出现?为什么都是我们三人来做东家该做的事?她想不明白! 不过没人管她想什么,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爆竹声惊醒了出神的她,她眼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醒狮头,她刚刚出神被惊醒,又被这一吓,吓得连连后退,好在陆潇在她旁边扶着她才不至于跌倒。 陆潇扶好她之后,却是云淡风轻,左手还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毛笔,点在了他身前的一只醒狮眼睛上,那醒狮得了点睛一笔,原本还乖巧的伏在陆潇身前,如同是变了一只“狮子”一般,马上变得霸气威武了起来,朝着众人耀武扬威去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尖叫。 旁边的牛子昭和张掌柜身前也是如陆潇一般伏在一只乖巧的,二人如法炮制,两只醒狮,也是如获新生一般去人群里耀武扬威去了! 只有之前伏在李凤儿身前的一只醒狮还乖巧的伏在原地,等待着那点睛一笔,三人齐齐看向李凤儿,陆潇上前递给她先前点睛的笔道: “快点啊,还等什么呢?” 第七十一章 风景 李凤儿惊愕的接过陆潇递来的笔,看着那笔头上的金漆,惊讶地看着微笑着的陆潇三人,牛子昭急道: “凤姐儿,看什么呢?快点啊!” 外面众人也是起哄道:“快点啊!快点啊!” 连那乖巧的醒狮也可爱的摇摇脑袋,仿佛是等急了。李凤儿见众人催促,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给那醒狮点了一笔,那醒狮满意地摇头晃脑去人群中卖弄去了。 这时却是窜出一人,捧着不知什么物什,打开就朗声念着什么,大抵是晦涩难懂的古言,李凤儿没有听懂,但只有些词大概是能听懂的,像什么财运亨通啦!严守法纪啦!开业大吉啦!陆潇看着牛子昭得意的神情便知这出是出自他的手笔! 之后那人宣读了礼单,大多是李凤儿不认识的人,也有些是这几日里听说的其他客栈酒楼老板,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东家的贺礼,而且贺礼分量不轻,这?哪有自己开业给自己送贺礼的? 她看看众人神色,众人却是没有一个感到奇怪的,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一般,这礼单竟是出乎意料的长,这礼单长度李凤儿便是在府城最大的酒楼开业也没有听到过这么长的,直念得那人连舔了几回嘴唇,终于是把礼单念完了。 那人刚把礼单念完,她还来不及感叹,自人群外面却是传来一声: “溪山县令娄知县携贺礼前来祝贺‘龙凤店’开业!” 众人闻言尽皆哗然,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来,几个小厮开道,之后一个约莫三十来岁却是没有穿官服的年轻人,满面春风地行了过来,虽然没有穿官服,但在溪山自己的地界,谁又敢假冒这一县父母的身份呢? 有道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平头老百姓惹上官府,只有死路一条!是以众人都不怀疑这人的身份,见过县令老爷的不多,今次可是可以好好看看这溪山父母官了,大家都探头探脑的看着娄知县。 只见他行至四人身前,微笑道:“牛公子,听闻你在此开了一家客栈,本县略备薄礼,前来讨杯水酒喝,不知牛公子可否欢迎啊!” 他只跟牛子昭打招呼,自然只能牛子昭回应他,张掌柜和李凤儿见了县令大人诚惶诚恐,不敢多看,只有陆潇看着牛子昭的神色有些奇怪,却见牛子昭淡淡道了一声: “县令大人大驾光临,小生如何敢不扫榻相迎呢?请里面请!” 娄知县微笑地点点头,便即是进去了,牛子昭目送娄县令进了客栈,众人却是不知该鼓掌还是安静的让娄知县进去,陆潇见伙计都惊呆了,只好自己喊道: “娄知县大驾光临,甲字一号桌客人一位!” 众人听闻这一声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叫好,接下来那场面便即是十分火爆了,本县的大户人家,酒楼客栈的老板纷纷蜂拥至龙凤店,只盼能凭这次机会巴结巴结这位平时都巴结不到的清高进士县令! 陆潇看着云集的宾客,脑仁有些疼,他掌管后厨,哪曾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只得赶紧退到后厨指挥“大局”去了。 平日里哪里听说这县令大人来贺喜哪家客栈开业啊,哪怕县令出门吃饭也是不曾听说的,文人最是看不起商人,更不会这般给面子捧场来贺喜开业。张掌柜见过大世面,虽然被县令大驾光临吓到了,但事到临头,只能是硬着头皮把场子撑起来! 众人纷纷进场吃饭,只留下无所事事的李凤儿,虽然满腹疑问,但此时众人怕不会有谁有时间来替自己解释,只有先帮大家忙了这一阵再说。 但是前面自己不善和张掌柜一般坐镇大局,也不像牛子昭能管理好前厅众人,只能是到后厨央陆潇交给她活计,客栈人数骤增,后厨压力巨大,陆潇正缺人手,便即安排她去上些菜。 众人忙活了一天,便是下午也没有停下,到了晚上,只待后厨所备的菜用了个一干二净,便即早早的打了烊!陆潇这才精疲力竭的令伙计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清理了前厅的残羹冷炙,和牛子昭坐在大厅前休息,众伙计却还是在后厨碗山碗海继续工作着! 李凤儿终于可以问出她今天困扰了她一天的问题,陆潇和牛子昭相视一笑,便即把事情和她说了出来。李凤儿瞪着杏眼满脸不敢相信道: “这?这是真的?陆大哥牛大哥你们真的把客栈买下来了?” “自然是真的,招牌都换了,还能有假?你问了一天那东家为什么不出现,便是子昭让他不要来的!”陆潇无奈笑道。 牛子昭精疲力竭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让他来做什么?看看他的客栈被我们整顿得多好吗?” 陆潇闻言也是无力的哈哈大笑,却是实在太累,笑得有些气力不够!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怎么大家来了这溪山县就变得怪怪的呢,原来是背着我忙活这么多事!”她有些生气,这么多事,这两个大哥居然故意瞒着自己,不让自己帮忙! 这是休息的张掌柜,又站到柜台前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却是吸引了李凤儿注意,李凤儿看着她这表舅爷轻道: “表舅爷,你也知道这事吧,还故意瞒着我!” 张掌柜尴尬道:“呵呵,两位不让我说,说是到时候给你给惊喜。” 李凤儿闻言看着二人,有些生气的嗔道:“什么惊喜嘛,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我......前几天还怪陆大哥和牛大哥玩心太重,有了钱就花天酒地去了,连客栈也不怎么回!” 陆潇二人哪里知道这小姑娘心里还编排起他们了,都是展颜一笑,不以为意。 李凤儿又是忽然想起什么来道:“难怪拉着我去拜神,点睛什么的,咦,不对啊,你们买了客栈为什么拉着我拜神?还有这店为什么改叫什么‘龙凤店’呢?” 二人相视一笑,连准备结算今日账目的张掌柜也是哈哈大笑,牛子昭笑完看着不解的李凤儿道: “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李凤儿还是不解,只得看向平日里对自己最好的陆潇,却是没想到陆潇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却没想到成为了别人的风景吧?” 第七十二章 分别 二人说完又是相视一笑,只听得李凤儿莫名其妙,却是不明所以,一边打着算盘的张掌柜看她还蒙在鼓里,只得笑道: “傻丫头,你还不明白二位的一片苦心,他们买下这个客栈,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啊?” 李凤儿闻言,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二人,牛子昭看她可爱模样,不由得笑道: “你与兄长父亲四处卖艺谋生,实在辛苦,陆大哥说买下这个客栈,你们一家人正好可以有个稳定的营生,不至于一家奔波,有张掌柜在你们一家正好可以接手这家客栈,你也可以安心的在此等你爹爹和大哥。” 这个消息对于李凤儿实在冲击太大,她木讷转头看着微笑看着她的陆潇,呐呐道: “陆大哥,这是?这是真的吗?” 陆潇微笑点点头,李凤儿突然想到什么道:“可是这客栈应该价值不菲啊,我......我如何能接受两位大哥这般大礼,我......我还不起的,我不能要。” 陆潇和牛子昭相视一笑,陆潇沉吟一番道:“凤姐儿啊,你牛大哥是京城高官之子,区区二百多两不过是京城的一次小赌,而我浪迹江湖,更不需要太多的银两!” 牛子昭也接口道:“是啊,凤姐儿,收下吧,难不成你真的要让我和你陆大哥留在这里经营客栈?” 李凤儿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眼里竟是有隐隐的泪光,却是抿嘴硬撑着不哭出来,她感动道:“两位大哥真的对我太好了,这叫我如何报答你们啊!” 陆潇笑了笑摇摇头道:“傻丫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们虽然认识不久,却是结结实实的经历了许多,我也是喜欢你得紧,早就把你当自家妹子来看待了!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报答这种傻话了,好吗?” 李凤儿哪里还能控制自己的眼泪?啜泣地哭出了声,陆潇笑着摇摇头轻轻抹去她小脸上的泪水,轻道: “你看看你,都是这龙凤店的老板娘了,还哭成这般泪人儿模样,让伙计看了,以后岂不是会偷偷笑话你?” 李凤儿听了这话只得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俏皮的撇撇嘴委屈的看着陆潇,一旁的牛子昭看着她眼里盈盈泪水下,透着一股奇异的光紧紧跟随着陆潇的脸庞,他看得有些痴了,若是凤姐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那该多幸福啊? 陆潇看着兀自努力控制自己情绪却是止不住啜泣的李凤儿,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可爱至极,又轻轻地帮她擦拭了脸上的泪水,淡淡道: “傻丫头,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变丑可是嫁不出去了哦!” 李凤儿闻言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嗔道:“陆大哥,你别取笑我啦!” 陆潇哈哈一笑,却是又正经道:“好了,你便在此好好等你大哥和爹爹,我和子昭便去收拾收拾,便休息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李凤儿闻言如遭雷击,大惊失色道:“陆大哥你要走了?” 陆潇笑了笑,点头轻道:“嗯,我上山学艺至今已经五六年了,家中双亲却是一无所知,此次下山无论如何回家去一趟!子昭已经决定和我一同回家游玩一番,若是没有意外,我再北上送他回京城!” 一旁的牛子昭也是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这是他们那日晚上便即商量好的! “啊?明天?明天便走吗?”李凤儿心里有些发急问道。 陆潇轻笑道:“傻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在此好好等待你大哥他们,好好经营好这龙凤店,待我们有暇,便即来看你,好不好?” 李凤儿听了说这话彻底哭不出来了,眼里尽是悲伤神色,眉间更是化不开的愁绪,直叫人心里疼得发紧,陆潇不敢再看她的神色,找你个理由上楼休息去了。 牛子昭看李凤儿那神色,也是心如刀绞,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默默跟着陆潇上了楼,只余下失魂落魄的李凤儿和张掌柜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李凤儿傻傻的坐在前厅,听着张掌柜打算盘的声音,看着众伙计来来往往向张掌柜汇报工作进展,李凤儿好似什么都感受不到,连自己什么时候上楼都忘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一夜,三人都有些失眠,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到很晚才入眠! 第二日一大早,张掌柜和哭红了双眼的李凤儿起得很早,等待着陆潇和牛子昭,为他们送行。过了没一会儿,陆潇和牛子昭二人一人背着一个包袱,特别是陆潇还是背着那把用破布包裹着的长剑,倒是十分惹眼! 见二人下楼来,张掌柜亲切地打了个招呼道:“二位!早啊!”陆潇二人也亲切地回答:“早啊,张掌柜(表舅爷)!” 一旁的李凤儿却是乖巧站着没有说话,甚至跟着二人出了门,还是没有说话,门口已经有伙计牵好二人来时所骑的马!张掌柜又是和二人感谢了一番,说着话,李凤儿终于抿着小嘴微微的低下了头,不让二人看见她的神情。 陆潇一下来便看见她眼睛红肿,像是哭了一夜的样子,所以一直留意着她,见她不肯说话,便也不说话,见她抿嘴点头便也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却也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终于,牛子昭二人和张掌柜一番交谈之后,终于出发接过了伙计牵着的马,在城里,二人也都没有上马,只是牵着马儿慢慢的走着,二人就这样清晨的古城里微熹的晨光里,渐渐远去。 李凤儿终于泫然欲泣的抬头看着二人牵着马的背影,那背影好似世间最好的催泪剂,只一入眼,李凤儿的眼泪便即滑落下来,牛子昭不时回头挥挥手,也有些眼眶湿润了,只是他一直期盼着李凤儿抬头看看他们。 回头了几次,便是失望几次,终于走的有些远了,才看见李凤儿抬头看了他们,他心下大喜,笑着牵着马儿,大力的挥着手,李凤儿看着他大力的挥着手,一颗心儿被挥得细碎,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跑回了客栈前厅扑在桌前哇哇大哭起来! 另一边的牛子昭见李凤儿飞也似地跑走了,大概也明白了李凤儿的状况,心下五味杂陈,看了看一旁的陆潇,竟是面无表情地牵马似没事人儿一般地走着,有些不忿道: “凤姐儿都哭成泪人儿了,你怎么也不回头看看?” 陆潇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就是不想她哭成泪人儿,所以才努力不回头啊!” 第七十三章 心思 张掌柜送走了陆潇牛子昭二人,回转到客栈,却是看见李凤儿已经是趴在桌前哭得昏天黑地了,他也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声气无奈走开,继续自己一天的工作,打起自己熟悉的算盘来。 李凤儿哭得实在有些厉害,张掌柜实在看不过去了,坐在李凤儿旁边道:“傻孩子,哭成这样真叫人心疼!” 李凤儿这才一边强忍着哭泣,一边抬头啜泣地回答张掌柜道: “表舅爷,我没事,你......你让我哭一会儿,哭......哭一会儿,就......好了!” 张掌柜看着李凤儿红肿地眼睛实在心疼极了,心疼道: “陆少侠不过是回趟家,他有时间肯定回来看你的!” 李凤儿闻言还是止不住啜泣,摇头道:“不,陆大哥他还要送......送牛大哥回京城,还不知要......多少时日,回来......怕是早就把凤儿忘了!” 去趟京城再回来要多远谁也拿不准,但想来是不会短的,那赶考的举人老爷,一般开考前几个月便即出发了,要是再远一些,提前半年甚至更长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是还要回来呢? 张掌柜最远也就到过周围几个县,对于李凤儿这话却也是没法儿反驳,他却是突然想到那牛公子不是先去陆少侠老家游玩一番吗?当即想到什么大喜道: “凤姐儿,陆少侠要回家省亲,那牛公子不是去陆少侠家里游玩一番吗?陆少侠家里距此不过百里,牛公子可以去游玩,凤姐儿你也可以去陆少侠老家游玩一番啊!” 李凤儿被张掌柜这个想法儿吓了一跳,惊道:“我?我也可以去陆大哥家游玩?那客栈和爹爹他们?” 张掌柜哈哈一笑道:“客栈有我呢,你怕什么,你还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什么时候回来再什么时候学!至于你爹和你大哥,谁知道他们卖艺要多久才会回来?也许你游玩回来,你爹和你大哥还没回来呢?” 李凤儿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冲击的理不出头绪,只知道自己可以跟着陆大哥和牛大哥去游玩一段时间,待自己回来爹爹和大哥也未必能来到溪山县。她忙问张掌柜道: “我......我真的可以去吗?” 张掌柜肯定地点点头,高兴道:“快去吧,傻孩子,待他们上京城你再领着他们回来,从溪山县出发去京城,我也对这两位后生喜欢的紧呢!” 得到张掌柜的肯定,李凤儿有些慌了手脚,乱道: “那,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掌柜急道:“当然是趁他们还没走远,追上他们啦!” 李凤儿急急地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张掌柜领着她出了门,让她赶紧去追陆潇二人,李凤儿闻言,立即沿着街道向着城门一路小跑,到得了城门口,只有两个守城门的兵士,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站着。 李凤儿失魂落魄地走出城门,看着城外一望之下没有尽头的官道,竟然不曾看见二人的身影,难道二人一出城门就策马疾驰离开了溪山县?李凤儿看着官道,越看越伤心,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良久,终于忍不住眼泪滑落,哭出了声,她渐渐的蹲下,兀自可怜地在哭泣着。另一边城门里陆潇和牛子昭一人牵着一马正要出城,牛子昭还兀自地砸吧砸吧嘴悠悠地道: “陆大哥,咱们来溪山县便即一直忙活,没想到这地方的肉饼汤还真不错,若是就这么错过了,那可真的太可惜了!” 陆潇闻言也是点头应是,他混迹厨房这么多年,也觉得那肉饼汤甚是美味,令人满嘴生津。他笑道: “子昭,咱们便即一路吃回京城,你看如何?” 牛子昭闻言大喜,笑道:“哈哈哈哈,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跟着陆大哥果真是有口福。” 二人出得了城门,却是看见一人蹲在地上哭泣,仔细一看才看清,这不是凤姐儿吗?赶紧拍拍她的肩膀,李凤儿一抬头却是看见二人,也是又惊又喜,又哭又笑的嗔怪了二人一阵。 二人这才自李凤儿这得知了张掌柜的打算,也是大喜过望,又被质问方才去哪了,牛子昭大喜过望的和李凤儿交代,刚才自己和陆大哥走到街道上,闻见一阵香味,原来却是一家老字号的小吃店,又生动形象地告诉李凤儿那肉饼汤如何如何的美味。 陆潇连拉带拽的也没能拦住他的口若悬河,他还一个劲的询问陆潇,希望陆潇也一并和他一起告诉李凤儿那肉饼汤如何如何美味,陆潇只能尴尬的支支吾吾回了几句,直到李凤儿脸色渐渐冷下来,三人走在路上,牛子昭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牛子昭看着生着闷气一个人走在前面的李凤儿,不解的和陆潇讨教道: “陆大哥,凤姐儿她怎么了,方才还很高兴的样子,怎么现在感觉在生闷气啊?” 陆潇也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爆栗,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出声惊动前面兀自生气的李凤儿,陆潇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看你平时聪明得紧,今天怎么犯糊涂?方才凤姐儿在那里找不到我们伤心痛哭,我们和她难受挥手道别后,却转身便去大快朵颐,任谁听了也觉得我们没良心啊!何况凤姐儿生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特别是你,还一再夸赞肉饼汤如何了如何,以后能不能看看我的脸色?我没有附和你,你就不要拉我下水!”陆潇也是有些愤愤,这个牛子昭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啊! 牛子昭“嘶”倒吸一口凉气,他倒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层,只得感叹这女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啊!又看了看一旁的陆潇,看来以后要多跟这位陆大哥讨教讨教了。也是奇怪道: “诶,陆大哥,你怎么懂这么多啊?我记得你说你不过十一二岁便即上山学艺,莫不是山上还有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不成?” 陆潇闻言,气得直翻白眼,不去理会他,飞身上马便即去追已经有些距离的李凤儿了,心里却是想起了紫阳山上那个叫彩云的姑娘。 牛子昭还待问清这陆大哥的经历再来请教请教,日后回了京城,也好和各家达官显贵的千金小姐们好好地谈几场旷世绝恋,却是没想到一句话又得罪了陆大哥,只得飞身上马去追陆潇道: “陆大哥,你等等我啊,我还等着你教教我呢!” 第七十四章 兰亭镇 三人便即这样一路往陆潇的老家去了,而另一边,龙凤店里每日的客人却也是其他客栈酒楼的几倍不知,龙凤店里的客人都知道这里不仅菜品好吃,最重要的传言这龙凤店是京城某个大官之子开的。 一个富态中年人坐在龙凤店的一角,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何以见得呢?这龙凤店原东家啊!本来应该被县令拿了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严办立威的,可这龙凤店的东家呢!只拜访了一次县令,那县令便即亲自送其出县衙,这是县衙衙役传出来的,绝不会不会有假。 不仅如此,这龙凤店开业当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县太爷还亲自携礼祝贺,这当天参加开业典礼的人都看到了,更不会有假!开业当天那龙凤店的礼单长得吓人,就是因为大家听到了风声,大概县太爷都来了,此时不会有假。 这龙凤店里的伙计都传啊,那两位神秘的公子,一个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公子,一个是某个大将军的儿子!二人游玩至溪山客栈,喜欢上了掌柜的远方表侄女!二人为了讨这位表侄女的芳心,便即做了这一切,你看看,这开业不过一天,三人便即一起消失了,应该是这三人携手同游去啦!” 其余众人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张掌柜对于这样半真半假的传闻,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不去多管,只安心做好自己的事。 却是没想到,一个伙计跑过来说有人找掌柜,张掌柜大奇,寻到那人,却见一个劲装打扮相貌平平,却有着极为细长的眼睛和阴厉眼神的中年人,掌柜的低头一瞟,却是看见那人板凳上架着一柄大刀。 不由得小心问道:“不知客官找我,所谓何事啊?” 那中年人淡淡道:“在下有一事还需掌柜确定一二。” 张掌柜不动声色道:“哦,不知道客官有什么事要询问老朽?” “没什么大事,只是大家都传,这龙凤店是一位大官之子开的,便即特意来问问掌柜的。”那中年人道。 张掌柜洒然一笑轻道:“嗨,这市井流言小道消息客官岂能尽信?”他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牛子昭身份特殊,他很早就知道,只是这种事怎么能和外人乱说呢,是以他否认的很彻底。 那中年人听了也不生气,却是压低声音道:“掌柜果然是稳妥之人!实不相瞒,在下是公子的护卫,因为遇上歹人,所以和公子走散了,这些天一直在寻找公子的行踪,听说这里有这档子事,所以才来一问!” 那张掌柜听说过陆潇三人的遭遇,也听牛子昭说起过自己和护卫走散了,所以才流落江湖,若这位中年人真的是牛公子的护卫,那陆少侠也不用不远千里的送牛公子去京城了呀。 想通这一层,张掌柜不再有疑,高兴地告诉他,牛子昭的去处,还一再地托他见了牛子昭一定要再感谢牛子昭一番。 那人得了牛子昭的消息,便即没有心思再听张掌柜啰嗦,囫囵的答应下张掌柜的请求,便即丢下银两,结账离开了。张掌柜看他这般模样也是感叹:真是护主心切啊! 那中年人离开龙凤店,一路疾步向着城门口走去,走了不远便即回头看看已经消失在眼前的龙凤店,抬起自己包扎好的右手,嘴角泛起一丝阴厉的笑容,便即出了城,往张掌柜说的目的地去了。 兰亭镇,是陆潇的老家,距离溪山县二百余里,不算太近。不过陆潇三人有马匹代步,虽然一路能走官道的地方不多,但终究是比之步行快了不知道多少,三人忽快忽慢地走着,却是第三天便到了兰亭镇。 三人见到了兰亭镇,便即下了马,一路行着,一路看着,牛子昭和李凤儿都看得有趣,来到陆大哥家乡,好似有种别样的感觉,虽然还未到陆潇家,就有一种来这个地方做客的感觉! 而陆潇却是一路看着,努力的回忆着五年前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很多事情竟是都历历在目,许多小摊小贩都还没有改变原来的模样!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暖模样,他的心里也不禁暖洋洋的。 兰亭镇之所以叫兰亭镇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和晋朝王羲之有关,一说是兰亭镇出过一个才子,他十分喜欢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所以给这个镇子起名兰亭镇。 所以在这个镇子上真的有一个兰亭,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兰亭镇的人都用溪水洗衣洗物,上游的人家甚至用来淘米做饭,下游的人家小孩可以光溜溜的跳下去洗澡,这条小溪也被取了一个和王羲之有关的名字叫流觞曲水! 陆潇主人一般的,他也的确是此地主人,一一给牛子昭二人讲解着兰亭镇的一些事情,那都是他小时候听镇上的老人说的,二人听得津津有味,牛子昭更是感叹这么个小镇竟是还这般雅致,高兴地四处张望! 到了一个地方,总少不了一个地方的美食,这是几人已经形成的习惯,陆潇领着二人又吃了不少东西。 终于是走到了镇子的菜市口,他牵着马儿,远远地伫立着,看着一家豆腐铺子,有个中年已经发福的妇人在豆腐铺子忙碌着,简简单单的发髻有些凌乱,额前一缕有些发灰的头发散落开来,那妇人随手一捋,便即把头发捋到耳后去了。 陆潇看得有些痴了,呆立当场,后面的牛子昭兀自手里拿着一个大饼,不时地咬一口,满意的嚼着,前边陆潇突然不动,他牵着马直撞马屁股,这一撞却是马儿惊了他也惊了。 平息之后,他才看陆潇神色有些异样,直勾勾的盯着那豆腐铺子的中年妇人,牛子昭看了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正要问问陆潇怎么了,身后的李凤儿却是拦住他,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牛子昭还是不解,却是不再多问,只是仔细的盯着陆潇看。 陆潇站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那中年妇人,见陆潇来到铺子前,微笑道: “年轻人,你要什么?” 陆潇被问,慌乱地回答道:“诶,我,我要一碗甜豆腐脑儿!” 那妇人麻利地从后面打来一碗豆腐脑,笑呵呵地递给陆潇道: “来,年轻人,你要的豆腐脑儿!我家的豆腐脑儿,那可是兰亭一绝啊!” 陆潇看着那碗自童年就很熟悉的豆腐脑儿,甚至是让他有些痛苦的小吃,只是因为他从小去学堂都没有别的吃食,每日都只有一碗这样的豆腐脑儿,他鼻子有些泛酸,看着妇人,双手有些颤抖的要接过豆腐脑儿,轻轻道了一声: “谢谢娘!” 第七十五章 听书 那中年妇人听了先是一滞,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那有些熟悉的面容,有些熟悉的眉眼,再回想起那轻若未闻的一声,却是如遭雷击,有些回忆的阀门好似瞬间被打开,手中的那碗豆腐脑儿也没拿稳,就那样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潇儿?”她有些错愕的问道。 “诶,娘!”陆潇闻声,没有丝毫迟钝回道。 中年妇人听了陆潇这一声,绕过桌子就上前到陆潇身旁,仿佛生怕再失去什么一般!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忽的又是神色一滞,挥起拳头就打在了陆潇胸膛上,有些哽咽地骂道: “你这死孩子,还知道回来!” 大娘悲喜交加,打在陆潇胸膛并不如何疼痛,但大娘哽咽的声音着实打在陆潇心上,实在难受! 远方的牛子昭牵着马儿远远地陆潇看着陆潇上前去买东西,却是看见陆潇和大娘洒了一地的豆腐脑儿,再一看那妇人竟是冲出来一拳打在陆潇胸膛,可真是大惊失色,舍了马匹便即上前到陆潇身边,将呆立当场的陆潇拉到身后对着那大娘道: “那大娘,我陆大哥不过是打翻你一碗豆腐脑儿,何至于你动起拳脚来?” 那大娘正是情绪波动之时,突然闻听牛子昭这一声指责,本欲横流的眼泪也是愕然的在眼眶中没有流下,没头没脑地看这个莫名其妙来质问的少年! 后方的李凤儿也是见事不对,疾步到两位大哥身后。只有陆潇情知牛子昭误会了,赶紧拉住牛子昭道: “子昭,你误会了!我和我娘不是因为豆腐脑儿的事情,你且退下好生说话。” 牛子昭被陆潇拉住,还道陆大哥不欲与这大娘计较,却是听到陆潇说这大娘竟是自己这陆大哥的娘,连刚赶来的李凤儿闻言也是和牛子昭一般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潇,牛子昭道: “陆,陆大哥,你方才说什么?她?是陆大哥的娘亲?” 陆潇无语地看着这鲁莽的牛子昭,无奈道:“那是自然,你陆大哥连自己的娘亲也不认识吗?” 牛子昭闻言看看了陆潇与这大娘赤红的双目,自是信了这话,只是突然见到陆大哥娘亲的惊讶还没散去,只好呐呐地说道:“那,那是我误会了!” 又想起刚才失礼的质问,赶紧又连连地向大娘鞠躬道歉,陆大娘也是还有些没缓过劲来,赶紧把自己眼眶中的眼泪抹干净,连称没关系! 被牛子昭一打岔,陆潇娘俩儿五年未见,再次重逢该叙的话很多都还没说,就草草结束了,陆潇却是暗道:也好,自己飘然离家五年,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和自己娘亲说话。 陆潇又给陆大娘介绍了身后的李凤儿,陆大娘看着这娇俏可人的李凤儿瞬间眼前一亮,又看看陆潇和牛子昭有些奇怪,却是没多说什么。 她久在市斤间,见着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想到的没有别的,那便是这女子可配得哪家的公子,那公子可与那家的闺女结亲。 不过,李凤儿与自家潇儿相熟,她自是不会把这美若天仙的女子配到别人家去,当然是留在自己家最好了。 是以她见了李凤儿,便即是眉开眼笑,拉过李凤儿手来问东问西,看样子倒像是她与李凤儿是失散多年的母女一般,陆潇情知自己老娘怕是有些误会了,一旁的牛子昭也是惊讶于这陆大娘的对于李凤儿关心。 陆大娘还没几句就问到了李凤儿的年龄、何地人士、家里有些什么人,最后更是直接问到了有没有中意的小伙子。问得李凤儿面红耳热,陆潇也有些尴尬,只好打岔问道: “娘,不知道我爹和弟弟在哪?额,这么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陆大娘这才想起,现下最重要的是一家团圆,只好先放下继续追问李凤儿的念头,却还是不肯放开李凤儿的手一拍脑门道: “哎呀!你瞧我被李姑娘天仙儿般的容貌晃花了眼!潇儿,你呀,这样!你领着李姑娘,额,还有你这位牛兄弟在镇上逛逛,我去寻你爹和你弟弟回来!” 三人帮着陆大娘收了铺子,陆大娘喜滋滋地交代陆潇镇上哪里好戏耍,让其带着二人先去玩,约莫一个时辰再回到铺子来,四人便即分开。 陆潇虽然不舍刚重逢就要分开的老娘,却还是等一家人聚齐再说说这思念之情,所以便即带着牛子昭二人又逛起了这兰亭镇。 待到陆潇和二人到得了一处茶馆,茶馆内还有一名说书先生正在煞有介事的说书,却是一些江湖轶事,说得跌宕起伏,引得茶馆内众人无不屏息以待。 牛子昭听得津津有味,三人便留下一直听书,陆潇却是言道还有别的事,待会再回来,让二人在此听书,牛子昭无意管他,听着那说书先生没心没肺地点点头答应着,只有李凤儿却是有些不舍地看着陆潇,却是终究没有说些什么,二人便即在茶馆喝着茶听着书,陆潇先行离开了。 离开茶馆的陆潇,牵回自己的马匹,飞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茶馆内的牛子昭却是毫无察觉继续津津有味地听着那说书先生讲着精彩的江湖故事,只有李凤儿看着离去的陆潇有些失神,不过她也别无他法,又不能追去,过得久了她也渐渐被说书先生精彩的故事所吸引。 约莫一个时辰眨眼便过,茶馆内说书先生说到精彩处“啪”的一声惊堂木拍桌,又一气说道: “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馆内原本安静听书的众人闻言炸开了锅,纷纷大声指责这说书先生不厚道,说到精彩处竟是不说了,那牛子昭更是龇牙咧嘴抓耳挠腮附和茶馆众人道: “兀的那说书先生,快和我等说说那铁掌公子和那大恶人到底谁打赢了!” 各种要求那说书先生把后面的故事说完的叫声此起彼伏,那说书先生却只是微笑着收拾自己的物什听若未闻众人的要求,随后便是连声告罪作揖退出了茶馆,竟是真的不再多说一个字。 众人无不唏嘘不已,长吁短叹一番后,意犹未尽地与旁人交谈起方才说书先生说的故事,牛子昭更是与隔桌的几位客人竟是聊了起来。李凤儿也是感慨于故事精彩,却是稍微收了心,准备叫牛大哥离开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是映入眼帘,那人劲装打扮相貌平平,却有着极为细长的眼睛和阴厉眼神,她对那人极为印象深刻,就是当日追杀牛子昭的那人! 第七十六章 一家团聚 李凤儿汗毛炸开,疑心自己当日离得太远,会不会是看错了!却是又看见那人包扎起来的右手,这才确认无疑! 赶紧拉过半个身子已然到了别人桌前的牛子昭,牛子昭和那桌客人聊得火热,被李凤儿强行拉回,大为扫兴之下却是被李凤儿示意茶馆内的一处,这一看之下,亡魂大冒! 他如何会忘记这人?如何能忘记这张脸?如何能忘记那细长的眼睛和阴厉眼神?那是要向他索命的人,索命的脸,索命的眼睛和眼神啊! 他只看一眼,便即如见瘟神一般低头看着桌面,心里各种想法却是没有一种能让他有安全感,突然想起陆潇,微微转头去看方才陆潇坐着的地方,却是哪里还有陆潇的身影? 牛子昭心下万念俱灰!好在他侧身对着那人,那人坐在茶馆一角,离他二人甚远,所以并没有发现他! 一旁的李凤儿也是离开了陆潇就没有主心骨的人,比之牛子昭完全没好多少,她当日躲在丛林之中却是看见了那人的狠厉模样,却是福至心灵地想到这人当日并没有见过自己,不由得鼓足勇气看着有些颤栗的牛子昭颤抖道: “牛,牛大哥,怎么办?” 牛子昭闻言只好强行令自己镇定,深呼吸几口气道:“凤姐儿,你别,别怕,他没有发现我们,我们,我们自然地走出茶馆!就可以去找陆大哥!” 提到陆潇,二人心下稍安,便即打算悄悄离开茶馆。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拍在牛子昭肩上,牛子昭如遭雷击浑身一紧,直挺挺地坐在板凳上,连呼吸也瞬间停滞,却听后面传来一声: “小兄弟,你且说说,那铁掌公子徐行和那大恶人究竟谁更胜一筹?” 原来是后桌和牛子昭方才讨论故事的客人,又来找牛子昭讨论故事,牛子昭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恢复了神智,却是猝不及防又听一声: “小兄弟,你倒是说说啊!” 又是后桌那客人见他不回答,忍不住催促了,牛子昭心中刚放下的大石头又提到了半空,众人大约真想听听这小哥讲解,故而此间场中针落可闻,好似都等这他回答这个问题! 牛子昭紧张的口干舌燥,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身子却还是僵直着不回头道:“这,这,这我也不知道,等,等明日说书先生来,就,就知道了!” 说罢,不再逗留,留下几文钱便即和李凤儿飞也似的离开了茶馆,只听得身后众人大为失望的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茶馆一角的那人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却见是一男一女两名客人离去的背影,便即不再多瞧! 茶馆内却是无人再去关注那方才离去有些急迫的二人,又是积极的讨论起方才的故事起来。 二人离开茶馆,飞快的回到陆家的豆腐铺子,铺子门已经是大开,二人走进铺子却是撞见陆大娘,双方都惊讶于竟然没有见到陆潇的身影。 陆大娘听陆潇说有事离开一会儿只稍微一惊讶,人精似的她却也没有怠慢二人,招呼二人来到后厨,后厨已经是热气升腾开始做饭了,给了二人一些小吃食招待一番,便即去做饭了。 二人心急如焚,却是无可奈何,直到陆大娘已经把饭快做好了,陆大娘才招呼一人从厨房出来招待二人,一问之下才知道竟是一直没有见到的陆潇的父亲陆久,陆久多年劳作经营豆腐铺子,已然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了。 二人又是一阵拘束的和陆久寒暄一番,却是又回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原来竟是陆潇的弟弟陆风,陆风正在不远处的书院念书,被陆大娘交代他哥哥回来了,一定要他回来一家团聚,他这才等放了学堂回来。 牛子昭二人只得和陆风父子交谈着,却是不痛不痒的聊着一些客套话,待没多一会儿,陆潇终于回来了,却是又上演一出父子重逢的戏码,陆潇面对陆久有些羞愧,而陆久却是见这个五年前离家出走的儿子面色有些不愉,连陆潇跪地磕头陆久也只是淡淡地说道: “还知道回来就好,日后好好娶一房媳妇儿,你弟弟读书,这铺子便交给你也好!” 陆潇闻言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五年前离家出走,留书一封说什么自己拜了老道士为师,要去什么门派学什么武艺,对于这普通人家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自己的父亲更是脸上无光。 终于一家团聚,陆大娘招呼众人来到餐桌前用饭,陆潇虽然不善饮酒,也是好好地陪陆久喝了几杯,一旁的牛子昭也只得暂时放下心事,好好的和陆久喝了几杯,陆久对陆潇的态度这才好了些。 这般一来,一家四口总算都放下心事,好好地吃了顿饭,气氛倒是十分温馨,二老也不管牛子昭和李凤儿在,便即说起了日后的打算,倒是和陆久之前说的差不多。 陆风已然是童生过两年考个秀才,便即专心读书日后考取举人也未必不能,总之是要走上科举之路,万万不会在做其他! 至于陆潇嘛,在二老眼里,什么门派,什么武艺,那通通都是江湖草莽的事,既然陆潇肯回来,离开学堂五年,科举之路自然是没什么希望了,便好好娶妻生子,继承着豆腐铺子也好,只等着弟弟走上仕途,便即一起光耀门楣! 陆大娘说道娶妻生子眼光自然而然看向李凤儿,李凤儿只得羞红了脸埋头吃饭,陆大娘老怀大慰,直感觉这一家子双喜临门!一旁的牛子昭看了看羞涩的李凤儿,而一旁的陆风却也是留意着哥哥陆潇的神情! 众人各怀心事,陆久有些醉了,天色早已经大暗许久了,陆大娘只得安排众人休息。这陆家豆腐铺子,却是一座二层阁楼,后面是厨房和制作豆腐的作坊,前面便即是铺子。 是以这二楼的阁楼却是不大,只有三间可供住的房间,陆大娘安排陆风和陆久住一间,自己和李凤儿一间,陆潇和牛子昭一间,如此安排众人都说不出个不好来,便即领着众人上了阁楼来,各自休息。 陆久却是喝得有些多了,只好由陆潇和陆风兄弟俩照顾陆久上阁楼休息,二人帮父亲服侍好在床上,陆久便即呼呼大睡起来,陆潇看着今天因为自己开始不高兴,后面明显高兴了许多而喝多的父亲,有些感慨默然不语! “父亲老了许多!” 原来是站在床另一边的陆风看着自己的父亲,却是同陆潇讲道。 第七十七章 弟弟 陆潇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也不知道这个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的亲弟弟是什么意思,只好看着陆风道: “是啊,弟弟你也大了许多!” 陆风不过小陆潇一岁,此时已经是一个一身书卷气的翩翩少年了,个头比之陆潇也只矮了一些,陆风抬头看看自己五年不见却是突然回来的哥哥,沉默一番道: “毕竟五年了,哥哥!” 陆潇听到五年这两个字有些尴尬,又有些愧疚。是啊,五年了!自己说就走了五年,又突然回来,而自己却还是没有留下的打算!这般一想却更是内疚。只好羞愧的低下头看看已经打起呼噜的父亲,半晌却是对弟弟陆风道: “对不起,弟弟!” 陆风也没想到他这般直白地道歉,不置可否道:“我还好,虽然小时候很生气,我最敬重的大哥说走就走了,后来倒是慢慢习惯了,只是父亲和娘却是一直没有放下!” 陆潇回想从前,不由得感慨:确实,以前弟弟最爱缠着自己带着他和大家玩!有些唏嘘道: “我听说弟弟你已经是童生了,连秀才也考过一回了,以后陆家可靠你光大门楣了!” 说起科举之路,那是每个考生都能有一肚子话的话题,只是对着这个离开五年刚回来的哥哥,陆风却是没有什么心思多说什么,却是想起别的道: “科举之路,向来艰险,光大门楣更是遥远,眼下更重要的却是哥哥你啊!” “我?”陆潇惊讶道。 “对啊,我看哥哥你好像并没有留下的打算!”陆风淡淡道。 陆潇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陆风,陆风却还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看着陆潇,陆潇仿佛说中心事一般羞愧道: “我,我确实没有留下的打算,家里便,便辛苦弟弟了!” 陆风闻言情绪终于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却是努力抑制住了,待过了片刻,陆风情绪收住,长出一口气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外面自己小心些!” 说完陆风便即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酣睡的陆久,和呆呆站在房间的陆潇。 半晌,陆潇回到自己和牛子昭的房间,却见牛子昭和陆久喝了那么许多,却是衣不解带,在房间踱来踱去坐立不安。见陆潇终于回房,立刻迎过来!陆潇有些惊讶却是强自打趣道: “喝了那么许多竟然还不休息吗?子昭酒量不错啊!” 牛子昭哪有什么心情在和他打趣?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地把今天茶馆见到那人的事说了出来,陆潇闻言也是吃惊不小,不由得皱眉沉思一番道: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到此,但想必他此番前来,必是追杀于你。今日到此已经傍晚,兰亭镇并不大,想来最多明天便能打听出你我的消息来,我们必须要有应对之法!” 牛子昭闻言深以为然道:“我已经想过了,先前在溪山县我们那般高调,肯定由此引来了他,暴露了我们行踪!” 陆潇闻言点点头,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大乱道:“若是被他打听到我离开五年今天回来的事,恐怕会对我家人不利!这却是难办了。” 牛子昭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想想却是极为可能道:“这,哎!陆大哥,我连累你了!” 陆潇有些心烦意乱,却是强自按下自己烦乱的情绪,沉吟一番道:“子昭不用自责,是我和凤姐儿决定救你的,怪不了你,眼下还是看看有什么破解之法!” 牛子昭闻言有些感动,还待多说什么,却是看陆潇已经在想办法了,只好打住,自己却怎么也沉不下心来去想办法,只好寄希望于陆潇,只盼不要牵连陆大哥的家人才好! 陆潇想了许久,终于沉声道:“子昭,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牛子昭闻言,心知陆潇已经有了想法忙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陆潇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子昭,我现在便去找凤姐儿,让她今天三更时分起来与你汇合出发离开此地。” 牛子昭闻言一惊道:“啊?陆大哥你,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陆潇闻言却是瞳孔一缩,又是一放却是精光大冒道:“我自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你和凤姐儿先走,寻一个地方藏起来,我今晚便去会会那家伙!之后再去找你们!” “啊?那人虽是一走狗,却是武艺不俗,陆大哥你与他拼命,怕是凶多吉少啊?这如何使得?”牛子昭惊恐道。 陆潇见他有些吃惊,不由得发狠笑道:“我与他拼命做什么,若是能要他狗命,我自然会发狠杀了他,可若是打不过他,我便即逃跑便可,我本意便是要引他到别处,不会以命相拼的!” 牛子昭闻言方才出了一口气道:“嗯嗯,眼下或许只能这样了!”半晌又走到陆潇身前沉声道:“陆大哥,多番连累你,一路上又多蒙你照顾,我......” “傻小子,你我到了今日还说这么些见外的话做什么?”陆潇闻言有些好笑道。却是又想到了些什么,走到自己先前的包裹处拿出自己的长剑交给牛子昭道: “子昭,我不在你和凤姐儿身边,你和凤姐儿的安全便即都靠你自己了,这柄长剑虽不是什么宝剑,但也可自保无虞,你且拿着。”陆潇交代道。 接过长剑的牛子昭却是惊讶非常道:“陆大哥,你去引那人,无论怎么说也是你更需要这柄长剑啊!怎么你把长剑给我?” “子昭不必担心,我把长剑给你,自然有我的打算!”陆潇洒然一笑轻道。说着他变戏法儿似的又从包裹处拿出一柄长剑,那长剑看外表却是与自己手里朴实无华的长剑不一样。 陆潇抽出长剑,便即一道寒光照在牛子昭脸上,甚至还感受到了几分寒意,牛子昭是京城之人,又爱各种戏耍之物,如何会不通兵器?这长剑一看之下便知是一柄宝剑,虽不如自己在京城看见的各式宝剑,却是比之自己游玩各地见到的好上不止一筹了。 如此,牛子昭心下稍安,抽出自己手上的长剑,沉声道:“陆大哥,你这柄长剑可曾杀过人?” 陆潇想了想,脑中回想起那三当家的脸来,说起来,他便算是死在这柄长剑上的,他沉声道: “杀过!” 牛子昭闻言“吭”的一声收回长剑,点头沉声道:“陆大哥放心,有了它我一定可以保护好凤姐儿和自己,陆大哥我们便在一处等你一起离开!额,对了,那陆伯父和伯母这边怎么办,陆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第七十八章 刺杀 说到这里,陆潇也不禁有些内疚,沉吟半晌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五年前离家出走已经是不孝了,若是回来还给家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那真是罪无可赦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谈及此事房间陷入沉默,还是陆潇大破沉默道:“如此,我便先去找凤姐儿告知此事,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另一边的房间里,陆大娘和李凤儿却也是没有休息,当然不是李凤儿不想休息,而是陆大娘拉着她问这问那,又说起陆潇小时候的事情! 李凤儿虽然被问得害羞不已,却是十分想了解陆大哥从前的故事,竟是睡意全无,听得津津有味,陆大娘看她听得入神,说起来更是眉飞色舞,什么陆潇从小就是孩子王,带着镇上的孩子们调皮捣蛋,什么在学堂里经常被夫子夸奖之类的竟是停不下来。 陆大娘常在市斤之间,说起这些故事来绘声绘色,何况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的故事,她也有心向这李姑娘介绍自己五年不见的宝贝儿子。是以二人便即一直也不觉得时间流逝。 踌躇在门外等着李凤儿出房门的陆潇竟是一直没有等到她出来,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门,门内陆大娘正没故事再讲把自己小两口当年几年无子,求神拜佛才求到了陆潇,第二年又有了陆风的事都说了出来。 正听门外竟是有人敲门,只好开门一看竟是陆潇,陆潇支支吾吾的又说不出来个什么理由,把李凤儿叫出去说什么有几句话说,李凤儿当着陆大娘的面被陆潇叫出去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倒是有心撮合二人的陆大娘反而嗔怪了一眼陆潇道:“潇儿你倒是挺心急,但有一点,李姑娘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说话归说话,你可得注意点分寸啊!” 她这话一说,连陆潇也是扛不住,奈何心里藏着事,只好捏着鼻子认了,陆大娘把李凤儿送出房门还不忘嘱咐一句: “李姑娘,说几句话就快回来,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陆大娘关上房门前还一脸严肃的表情,关上房门后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直道自己这大儿子倒是真心急! 门外陆潇和李凤儿虽然有些尴尬,却是没有沉默,各自说出那人的事情来,陆潇和牛子昭早已经商量好了,只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下!李凤儿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下陆潇一定注意安全! 陆潇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二人说完正事,却是陷入沉默。原先二人在门外,又不敢大声说话,这一沉默,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旖旎起来,却是想再多说些什么,偏偏话都到嘴边了却是说不出来什么。 有感于陆大娘的过度关注,陆潇只好让李凤儿回房去了,李凤儿乖巧的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乖巧的回了陆大娘房间。 陆大娘在房间等着,又想二人能多待会儿,多说些什么体己话,又怕这夜深人静陆潇乱来,冒犯了人家姑娘,着实有几分坐立难安,偏生又不好出门去听二人谈话,却见李凤儿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反而有些奇怪! 不过是这般一来,二人都有些累了,便即说了些话,就休息下了。 直到三更时分,陆潇和牛子昭起床,二人便即和李凤儿汇合,下了楼,取了马,三人分道扬镳。陆家豆腐铺阁楼上陆潇房间内,只余下一张纸条,竟是一如五年前那个晚上一般! 却说陆潇分别了牛子昭二人,摸到一家客栈里,当了梁上君子,自伙计那处知道了那人的房间,又一把打晕了那伙计,摸上了那房间窗台进得了房间。 他轻轻抽出宝剑,顿时寒光乍现,他仗剑走进那人休息的床边,直往被窝里一刺,这一刺之下才大感不对,挑起被子,里面竟是只有一个枕头,他心道:不好! 却是已经晚了,自门后射出一道寒光,陆潇后背如被毒蛇盯住般的不舒服,却是听音辨位,转身挥剑去砍那道寒光。 “吭!” “笃!” 原来是暗器,被陆潇一剑砍偏,射在了床头上,陆潇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那柄小刀,再回头看那房门后躲着的一人,不问可知! “我还道是谁能知道我的行踪竟然来刺杀我,原来却是你,我正要找你呢,真是自投罗网!”那人仍是站在门后,看不太清楚,听声音却是当日追杀牛子昭那人无疑了。 陆潇听那人说话,并没有动手,更是乐得拖延时间让牛子昭二人走远一些,也不答话,只是拔下床头自己的小刀,看了看依旧锋利的刃口,满意的收了起来才笑嘻嘻的道: “想不到你还挺懂礼数的,竟然真把我家祖传的宝刀还给我了,谢了啊!” 门后阴影下也不知那人什么表情,半晌没有再说话,之后才沉声道:“什么宝刀,我看就只是普通的家伙事,你手上的那柄剑倒是不错!” 陆潇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长剑,笑了笑道:“这位大哥真是识货,我这剑却是一柄好剑,却不知这位大哥有没有什么好家伙,拿出来我们品鉴品鉴也好啊!” 那人仿佛没了耐心,更加低沉道:“少给我打哈哈,当日你救的那小子呢?何不叫出来一起上?” 陆潇闻言“噗嗤”一笑道:“我打哈哈?你不也是在和我打哈哈吗?还是你怕我让他躲在暗处偷袭你?真是个胆小鬼!哈哈!” 只听那人深吸一口气,仿佛真的没了耐心道:“哼!当日我深受重伤,不与你拼命,你今日却还自己来送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刀!” 陆潇听他真的怒了,瞳孔微缩屏息以待,却见一道寒光自那阴影处砍来,竟是有开山裂石之势,陆潇不敢硬接,侧身躲过,身后的床头却是毁于一旦,发出一阵木材断裂之声。 陆潇这才看清那人竟是用得左手,以左手刀法竟也能有此威势,当真了得!不容他感叹,那人又是一刀砍来,陆潇却不再躲,以剑拒之,却是被震得虎口发麻,那人得势不饶人,连续出招,陆潇不再敢硬接,只得以落云剑法接住。 没得一会儿,房间的陈设成了废墟,陆潇也是越打越心惊,才知道这人的内力深厚实在不是他刻意比拟的,所谓一力降十会,他剑法再好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好在那人右手之前被自己伤了,只能用左手,但陆潇也只能左闪右躲,让房间里的物什遭了大殃! 第七十九章 追逃 陆潇心道:差不多了,虽然自己仗着身法轻灵,才能撑这么久,但毕竟久守必失,这人真的不是好相与的,只要牛子昭二人走远了便好,便即想着何时能抓住个脱身的机会。 陆潇仔细留意那人的刀法,竟是找不出什么破绽,强自出几招脱身的招数,竟是甩不开他,才知这人的实力实在不是他所能企及的,竟是隐藏实力稳稳的拖住自己,无论自己使出什么招数,都能一一化解。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竟是如此的紧迫,没有办法,只能多出奇招,看看能否奏效,那人见陆潇已经乱了章法,便即心下大定,连连使出猛招,陆潇吃了不少苦头。 陆潇发了狠,一式叶落流云后,后背被那人踢了一脚,陆潇虽然被踢了一脚,却是心下大喜,竟是借势透过窗户跳了下去,那人见陆潇竟是还有这等诡计,也是暗道不好,连忙追着陆潇跳下窗户。 那人落地之后,却是愕然发现,陆潇竟然已经飞身上了马,自己正要去追,陆潇一个侧身左手一挥大叫道: “看暗器!” 他着过陆潇的道,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便即躲了过去,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这才知道竟然被骗了。再看陆潇早已经策马疾驰而去了。 他只得疾奔到客栈的马棚,飞快解开自己的马匹,飞身上马向着陆潇离去的方向追去,却已经是不见陆潇的身影了。 他却没有放弃,他深知今日的情形已经调转过来,陆潇现在已经被自己打伤,只要追上他,便可以追查出那小子的下落来。陆潇马术实在不算好,没过了久便即真的被他看见身影。 陆潇不由得大惊,这若是追上了,那可真的要认栽了!只得狂踢马腹,催马疾走,终究是被追得差距越来越小了,甚至还在马上剑来刀往斗了一阵。连二人的马匹都遭殃了,都伤得支撑不下来,当即马头栽倒在地,好在陆潇轻功不错,飞身离开了马背! 二人又在地上厮杀了一番,竟是越来越惊险,陆潇没心思和他打斗,只顾逃命,一有机会便即逃跑,那人在身后也不猛追,只远远的跟着他,竟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陆潇却是不管这么许多,拼命逃脱那人的追击,终于力竭,却是发现了一个破庙,陆潇只得打算隐身其中,借机恢复气力自不必多说,或许还能偷袭那人一阵。 陆潇浑身伤痕累累,捂着自己左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踉踉跄跄的闯进了破庙,这却是一个土地庙,不算太大却已经十分破败了。 他走进破庙,环顾一番,竟是看见一人正在休息,看衣着竟是个小乞丐,年龄约莫比之陆潇还小些,那人见陆潇这般闯入破庙,也是吓得不轻,惊讶地看着陆潇这个满身伤痕的不速之客。 陆潇见他却是沉声道:“那小乞丐,打扰你休息已是罪过,更得罪得是在下正被歹人追杀,小兄弟快快离开此地,以免被我牵连,否则我便是万死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那小乞丐看了看他散乱的发髻,浑身的伤痕,手中还提着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眼中闪过几分异色!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果然如他说的一般向着破庙后门走去了,陆潇见他真的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破庙外传来声响,不看也知道那人追来了,陆潇赶紧躲在破庙的土地像后面,暗自运功调息。却是没过得了一会,那人真的闯进了破庙,不见陆潇身影,却是警觉地暗自环顾四周,慢慢搜索了起来。 他一边搜索还一边朗声道:“臭小子,你还要与我捉迷藏到什么时候?本来此事与你并无关系,你却一再多管闲事,你现在自己现身,告知我那人藏身之处,我便饶你一命,你看如何?” 他是这般说的,搜寻起来却是没有慢半分。陆潇自然没有那么天真,觉得真的说出来他便会放过自己,还是抓紧时间调息,那人见他不现身终于也搜索到了土地像后面,陆潇虽是休息了一阵,却是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二人又是一阵激斗,陆潇终于力竭被擒。 陆潇既然被擒,索性大喇喇任由那人处置,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他这一路追击陆潇也是累得够呛!那人也不惊讶,暗道这小子真是山穷水尽了,只得自怀里拿出绳索,反绑住陆潇,自己也一边坐着休息一边盘问陆潇。 “说吧!那人在哪?”那人气息也有些微微混乱道。 陆潇被擒已经是力竭,只得是慢慢休息,待气息稍微顺畅些才回答道:“他,自然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 那人显然极不满意这个答案,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时间同你呱噪,你若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便即好好说清楚那人的藏身之处!” 陆潇被噎着,暗自盘算,再惹怒这人自己讨不了好处,只得呐呐道:“你,你只管问我,我连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他都不知道,我死也不能做个冤死鬼不是!” 那人闻言却是一愣,暗道:左右他在我手中,杀了那小子之后便即再杀了他,也不怕暴露身份,才冷哼了一声道: “哼,量你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实话告诉你吧,老子便是巨鲸帮金陵分舵青木堂堂主赵怀!至于要杀那小子嘛,却是帮中十分隐秘的任务,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潇闻言目瞪口呆道:“你居然连为什么要杀他都不知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你就这般追杀于他,不怕得罪大人物嘛!” 那赵怀闻言却是一滞,陆潇不知道他也心里嘀咕牛子昭的身份,听牛子昭的口音明显是京城人士,但帮中规矩大有的事不能乱打听。 当日舵主带着帮中众高手暗杀牛子昭,自己追出来却没能杀得了牛子昭,舵主下死命令自己追杀那小子,却不给自己一兵一卒,也不许自己调用自己的手下,真是咄咄怪事! 他也早已想到那人可能是京城大官的公子,只是这并不是自己管得了的,上面帮主舵主都发了话,自己追丢了那人,只能自己来追,还严令自己不能把动静闹大,自己也很郁闷。 第八十章 梁上君子 听陆潇提这茬,他也很好奇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便也淡淡地道:“你是他救命恩人,想必他告诉过你,他是京城哪位大官的公子吧?” 陆潇若有所思的想到:子昭却是没有具体说自己是京城哪家的公子,自己便也不再主动问起,便答道: “听他说是京中大官之子,只是我们江湖中人,哪里闹得清这大官那大官有什么分别的,总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 陆潇这话虽然粗鄙却是说到赵怀心坎上了,对陆潇不由得多看了陆潇几眼,有些惜才的心思,却是没想到刚才还生死相搏的二人,竟是心平气和地骂起了京城里的大官。 其实陆潇故意这样说的,也是不想多受些不需受的罪!却是没想到这赵怀果然看他的眼神有些改变! 那赵怀突然想起自己和小子正是有仇之人,自己竟然起了赞赏之情,才警觉起来,暗道这小子莫非是故意的不成?一想到这,他那细长的眼睛又虚眯起来用阴厉的眼神死死盯着陆潇。 陆潇被他这般盯着,浑身一紧,好似眼前这人并不是什么大汉,而是一条毒蛇,又见赵怀腾地起身,右手直接探在陆潇的咽喉处,只轻轻一捏,陆潇瞬间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涨红! “臭小子,你少给我玩把戏!说!那人究竟在哪?”他脸已经探了过来,阴测测的对着陆潇说道。 陆潇被这一变化所惊,心间颤抖了一下道:“我,说!我,说!” 他被赵怀掐着咽喉,极不连贯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赵怀一松手,陆潇立刻狂咳了一阵才缓过来!看着陆潇的狼狈模样,赵怀只是冷着脸等待着陆潇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却是并没有说什么! 陆潇咳了一阵,心里早已经对这赵怀恨之入骨了,却是强自忍了下来,还是淡淡地道: “我与他分开时曾说过,我负责引开你,让他一个人先行,待我脱身之后便即去追上他!” 赵怀闻言好似脸色缓和了不少,却是又淡淡地道:“你还是没说那小子究竟在哪,莫非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不成?” 陆潇心里有些对这情绪阴晴不定的赵怀有些恼怒,却还是古井无波道:“我与他并没有约好在哪里汇合,只是我们会一齐往官道自徐州回返京城!” 赵怀终于有些动作,他还是用阴厉的眼神看着陆潇,不发一言,好似在看看陆潇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般。陆潇被他阴测测的眼神盯着却是怡然不惧,淡淡的看着他。 他拿起陆潇宝剑,好似认真欣赏宝剑并不特意和陆潇说话的样子,淡淡道:“看来在你这也问不出什么,你也没有和他汇合的具体地点,看来你对于我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了!既然如此......” 说到这,他“吭”的一声拔出宝剑,顿时寒光照满了整个破败的土地庙,再看着赵怀阴郁的样子,令人丝毫不怀疑他马上就能杀了陆潇灭口。 陆潇心下早已经是万念俱灰,却是冷冷地说道:“你要杀我?” 赵怀手指在宝剑的剑刃上摩挲着,感受到这柄宝剑的锋利,他才不带丝毫感情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你杀了我势必又要去追杀他,凭你的武功要杀他自然是没有半分难度,只是你如何才能找到他呢?就算你一路追去徐州,追到京城,若是他发现你的踪迹势必远遁,若是......”陆潇不屑地道。 “若是什么?”赵怀虚眯着细长的眼睛追问道。 “若是他发现我的踪迹,势必回来和我汇合!所以,你不会杀我!你说要杀我,只不过是要看看我会不会慌乱之下说出什么汇合地点之类的地方,到时你才会真的杀了我!”他斩钉截铁道。 他说完之后,淡淡地看着赵怀,他说得自信,看得更自信!赵怀看着陆潇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甚至是对于这个自己的吓唬不屑一顾的少年,再次涌起了几分赞赏之情! 可惜,我们是敌人。他心里这般想着! 赵怀不置可否,淡淡道:“哼!不要耍什么花招!”他终是没有再多看陆潇一眼,而是慢慢地把宝剑收回剑鞘,自己也退回自己刚才休息的地方,盘起腿来旁若无人地打坐休息了起来! 陆潇才心里长出一口气,暗道:这人阴晴不定,自己还真有些拿不准他。 不过赵怀已经自己打坐休息了,自己岂能坐以待毙,哪怕只是恢复些许气力也是好的呀!他只得缓缓地运行起《紫气诀》来,《紫气诀》是培元固本的上乘内功心法,恢复气力自是更加快速。 二人就这般不再多言,而是各自打坐休息了,看似有些尴尬,有些莫名其妙,却是真实的出现了!二人各自休息运行内功自是不觉得,这土地庙的房梁上一双明媚的眼睛却是被这场景搞得有些奇怪,若是陆潇见到此人一定会认出这人便是刚才那个小乞丐。 他沉吟一番,闹不清楚这二人之间具体的过节,却也是猜了个大概,嘴角轻轻一翘,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的身上摸摸搜搜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打开之后极有手法地撒了下来。 做完这些,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却是怕被房梁下正在打坐休息的二人发现,赶紧收住笑意,准备看一出好戏。 他在赵怀上面的房梁上洒下不知名的药粉,缓缓的飘散在空气里,下方正在运行内功恢复气力的赵怀突然感到一丝寒意进入体内,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正疑心是不是陆潇又耍什么花样,猛地睁开眼睛却是看见陆潇一动不动的闭目休息,头顶之上竟是还有一丝淡淡看不真切的紫气,他有些怀疑是自己闭目太久有些眼花的原因,见陆潇的手还是反绑着,于是便又自顾自地打坐起来。 过了没一会儿,他又猛然睁开眼睛,眼神尽是不解之色,又是看见陆潇自顾自的闭目休息,却是来不及多想,就听见自己腹中传来一声“咕咕”的声音,就这一声连陆潇也被惊动,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赵怀。 他强压着自己腹中的翻江倒海,却是根本抑制不住,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尴尬地看着摸不着头脑的陆潇,只留下一句: “你在此地,老实的待着!” 第八十一章 小乞丐 说着人已经飞奔到破庙之外了,只留下瞪大眼睛望着空空破庙的陆潇,好半晌也没能回过神来!陆潇看着那赵怀休息之处自己的宝剑暗道:莫不是试探我? 可是自己对于要逃走实在是有些迫切,所以一咬牙便即起身向着自己的宝剑走去,走到宝剑边上,沉吟一番一脚踩住剑柄,一脚踢开剑鞘,顿时又是寒光乍现充斥着整个破庙。 陆潇顾不得欣赏宝剑又是一踢宝剑,那宝剑被踢飞到离土地神像不远的柱子上,“嗡”的一声没入了那大柱子几寸,却已经是有了不错的高度,陆潇见此大喜,正要走上前割开自己后背手上的绳子。 就在此时,却又一个身影自土地神像后面走了出来。陆潇本是下定决心要逃跑,正要逃出魔爪,神经正是紧绷的时候,见这人突然出现如何能够不惊? 陆潇惊得心跳骤停,双眼已然有些惊慌地看着那人,原来却是放在被自己赶走的小乞丐,陆潇见是他,心下稍安,长出了一口气。复的又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赵怀离去的庙门回头对小乞丐道: “你,你怎的还在此地?那歹人已经来了,你快些离去吧!” 那小乞丐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也不答话,而是恍若未闻地看着插在柱子上的宝剑,回头对着陆潇平淡地道: “这剑不错!” 还不待陆潇答话,便见他已经轻轻拔下宝剑,缓缓地走过来对着陆潇道: “转过来!” 陆潇闻言有些奇怪,有些拿不准这小乞丐究竟是敌是友,不过他却是条件反射般木讷地转了半个身子过去,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悉索的声音,那绳索应声断开,陆潇的双手重获自由。 还不待他有什么动作,门外却是传来一声大喝:“臭小子!你想逃跑?” 陆潇猛地转过头来,却不是赵怀又是谁?他怒不可遏地站在那庙门口,面沉似水!陆潇有些惊慌,忙从那小乞丐手中拿过宝剑,忙道: “小兄弟,多谢援手之恩,只不过你还是快跑吧!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儿,我来对付他!” 言毕,他提剑便即冲出去和那赵怀又是斗将了起来,他知道赵怀内功深厚,虽然手无寸铁,自己还是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借着宝剑之威,用落云剑法飘逸轻灵的剑招与之缠斗。 却说这赵怀出得了庙门,便即寻了个不远的地方如厕,却是拉得天昏地暗,自觉地自己的后庭有些疼痛才作罢,正感觉身子舒爽了些,却是有些心急陆潇在庙中是不是会想逃跑,赶回来一看才发现陆潇果真已经挣脱了绳索。 但他却是发现陆潇身后竟是还有一人,他有些拿不准陆潇身后莫名出现的那人的身份,有些疑心正是自己要追杀的那人,仔细一看却是比那小子要矮上半个头应该不是那人。 正在疑心这突然出现的一人时,陆潇又提剑杀将过来,赵怀只好先制服陆潇再说。他一边对付着陆潇,一边还留心观察留在原地的那人,只见那人一副破衣烂衫的样子,面色蜡黄很是清瘦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小乞丐。 他一边观察着小乞丐,一边对付陆潇,正要发狠把陆潇拿下,可是腹中那翻江倒海的感觉又一阵阵的袭来,令自己的气息有些不稳,连积蓄力量对付陆潇竟也是不能。 他本想着拿下陆潇再说,却是完全忍不住了,只得一掌击退了陆潇,再自行退出破庙,先行解决自己腹中的问题再说,又是留下一句: “臭小子,不要想逃跑,否则被我抓到有你苦头吃!”就离开破庙了。 陆潇与之恶斗,正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又被这赵怀莫名其妙的退场搞得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不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他离开破庙,自己也正好逃跑! 不过这正门决计不能走,赵怀或许就在门口也说不定,他回头一看破庙,却是看见方才那小乞丐还站在原地,稍一沉吟,便即道: “小兄弟,你当真不走吗?那歹人眼下不知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好像是拉肚子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陆潇客气道。 这小乞丐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在此地,就这胆色不是个奇人那就是个傻子。 那小乞丐却是淡淡一笑道:“那人现在自顾不暇,我们从容离开此地便可,何必惊慌?” 陆潇闻言却是一惊,才问道:“莫非赵怀三番两次出去,竟是因为小兄弟的原因吗?” 那小乞丐却是不回答他,而是转身走向土地神像淡淡说道:“我说我们可以从容离开此地,却不是在此地再多说这些在哪都能说的废话,走吧,这后面有一个后门!”说罢,也不招呼陆潇,便自顾自的向着土地神像后面走去。 陆潇被他一噎,也是没了话,但还是收起自己手上宝剑果断跟上了他,通过后门离开了土地庙,陆潇还待二人走得远些便即问问这小乞丐是什么人,却是又被赵怀追上来,只好提剑又是应付一阵,那赵怀又是突然的退场,陆潇又是是虚惊一场! 这样的事几次三番的上演,直到后来那赵怀再追上来时,已经明显脸色有些发白,掌中内力已经是大大不如原先了,看来是已经拉得有些身体都发虚了,随着赵怀一次气力不如一次,那赵怀最后才没有追上来。 而那小乞丐还是不发一言的看着陆潇对付赵怀,自己便即远远的看着,如此这般几次,二人甩开那赵怀,已经是天蒙蒙亮了,二人这才得以歇息一番可以说上几句话! 陆潇与小乞丐借着晨间微弱的光,走在一条不知名的小道上,小乞丐在先前陆潇与赵怀各种恶斗时都不曾动容片刻,只是当晨间的寂静降临时,再加上前路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那小乞丐好似没了在破庙和路上时那种淡定!反而特意越来越靠近陆潇了。 陆潇也早已感受到这小乞丐的异样,从什么都满不在乎,连赵怀那种凶神恶煞般的人也丝毫不动容,却是有些怕这些,实在有些好笑。暗道:这才像是少年嘛。看着他渐渐皱紧的眉头,陆潇感激其援手之恩,又不愿道破此事,便即特意和他说起了话: “之前承蒙小兄弟援手之恩,还没有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 第八十二章 同行 小乞丐见陆潇说起了话,眉间渐渐舒展,也不知是不是心下稍安,他也淡淡的回答道: “谈不上什么援手之恩,只不过见那歹人有些猖狂而已,我姓方,你教我小方就可以了。” 陆潇见他回答虽然还是不甚热情,但话语渐渐多了起来,又知道了怎么称呼这奇怪出现的小乞丐,心下也是有些高兴道: “哦,小方兄弟,我叫陆潇,你直呼我名讳便好。” 那小乞丐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即不再说什么,陆潇觉得有些尴尬,又怕小方再害怕起这晨间阴森的寂静,于是又问道: “额,小方兄弟,我看你身上的衣着......额,是......” “是,小乞丐?”小方闻言却是不知哪里来了兴致,反问道。 陆潇情知有些冒犯,有些尴尬,才赔礼道歉道:“额,小方兄弟不要误会,我只是见你衣着和杂乱的头发实在是有些像......乞丐!若是小方兄弟只是遭了难,才如此狼狈,还请恕罪!” 他之前也被人误会成乞丐,实在是了解那种感觉,是以很快就道歉了,只不过这小方闻言却是不知为何竟是高兴了起来,轻笑一声道:“没错,没错!我就是乞丐!” 说罢,还展开自己的双手,像是在展示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一般,甚至还得意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时而举起左手看看左袖,时而举起右手看看右袖,他身子单薄的很,又比个子高的陆潇矮上半个头,这幅样子实在有些沐猴而冠的滑稽模样。 陆潇在一旁瞪大眼睛望着他,他却是完全恍若未觉,带着几分得意笑着看向陆潇道:“陆兄弟,看来我与你真是十分相合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方的朋友了,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只管招呼!” 陆潇又是惊愕一阵,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他十分相合了,也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从之前淡定默然,有些害怕阴森诡异气氛的样子,变成这般“豪气”的样子。 小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管陆潇的惊愕,还是高兴地笑道:“陆兄弟,之前听你和那人谈论,你救的那人似乎是京中大官之子,现在要去往京城?” 陆潇闻言,只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回答道:“没错,我此番脱身,正要与他去汇合,护送他去京城!” 那小方听了别的倒还好,闻听他们竟然真的要去京城,却是两眼放光,十分意动道:“当真?去京城那可太好了,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听说京城十分繁华,想来定是十分有意思的!” 陆潇闻言惊讶道:“哦,莫非小方兄弟,也想去京城不成?” 小方想了想,笑着说道:“嗯,左右我也无事,正愁没有地方可以去耍耍,正好陆兄弟你认识大官之子,又与他有救命之恩,想来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与你同去当然也不会亏待我啦!这等有吃有喝的好事,我怎可错过?” 陆潇闻言也是十分高兴,言道:“那可太好了!我与子昭相交莫逆,与小方兄弟也是性情相合,更有凤姐儿性情乖巧,更兼我等四人年龄相仿,想来此去京城定然是十分有意思的!” 小方见陆潇也十分高兴他一起去京城,更是开心了,又问起了他与牛子昭二人相交的事,陆潇如实相告,小方更是觉得与这几人一起去京城游玩一番有意思,便即催促陆潇去找牛子昭二人了! 陆潇自然是高兴地应允下来,其实他之前与赵怀相斗逃跑的路线虽然不与牛子昭二人相同,但也是往同一个方向的两条路,是以并不太远,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牛子昭二人,二人这便即上路。 却说这牛子昭二人自从与陆潇分开,一路骑着马儿慢慢向着去往徐州的小路行去,二人同骑一马,都有些尴尬,倒是说话不多,各自都想着陆潇那边的情况,二人行了一夜,终于是到了清晨,二人都有些累了,便即下马徐行。 牛子昭牵着马儿慢慢走着,李凤儿行在一旁,皱着眉不时地回头看看来时的小路,却是每每失望地转过头来,眉头皱得更紧了,甚至脸色也有些难看了!牛子昭早就注意到李凤儿的心不在焉,只得安慰道: “放心吧!陆大哥他武艺高强,相信不会有事的!我们慢慢走着,相信他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李凤儿闻言脸上担忧之色没有一丝减弱,却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也不说些什么,牛子昭见她不说话,只得继续说道:“凤姐儿,行了这么一夜,想来也饿了吧。我这有准备好的干粮,你吃点吧!” 说罢,他把怀里包好的干粮拿出来交给李凤儿又接着道:“光吃干粮渴得紧,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清水,我去取一点来!” 李凤儿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牛子昭便即策马疾驰而去了,只余下李凤儿在原地,她寻了一个草地坐下,却是没有吃干粮,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二人来时的路,看了许久,那小路也未曾有过什么动静,便即失望了吃了一些干粮! 没过多久,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李凤儿闻声一阵欣喜,抬头去看,却是发现马蹄声是前方传来的,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牛子昭策马的身影,李凤儿又是一阵失望,却也是乖巧的唤了一声:“牛大哥!” 牛子昭见她向他打招呼,有些高兴地应了一声,飞身下马,拿出一个用荷叶包裹着的东西,交给李凤儿,李凤儿接过来一打开原来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清水,也是会心一笑,向着牛子昭轻笑道:“谢谢牛大哥!” 牛子昭见她对自己一笑,直觉的昨夜行了一夜的疲惫一下便即消弭于无形,低着头喃喃道:“凤姐儿你不必客气,好好用这清水便好!” 此间又是二人独处,晨间的小路上只有露水闪烁着些许晶莹的光亮,李凤儿不说话,场间便即又有些沉寂,但牛子昭却是不知为何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就在此时,李凤儿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这难得的沉寂! 第八十三章 疯子 “啊!!!!” 李凤儿这一声惊恐又刺耳的叫声,直灌进牛子昭的耳朵,那声音满含惊恐甚至尖利到已经有些撕裂,牛子昭听得了这一声,直听得耳膜刺痛,不适感直冲脑顶! 牛子昭完全感受到李凤儿目光去处所带给她的冲击,却是没有时间多做什么想法,他抱着李凤儿的双臂,侧身一滚,便即离开了原地,二人抱在一起,在草地上滚动着,牛子昭却是接着翻滚的空档看见了后方令人惊恐的一幕!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双目赤红,面无血色,嘴边的肌肉还剧烈地抽搐着的一个粗布衣裳作农夫打扮的汉子手持着巨斧砍在了二人坐着的原地,那巨斧早已经劈开草地没入新鲜的泥土中,只余下那人手持着斧头的手柄。 直到那人一把拔出那斧头,带出很多新鲜的泥土,牛子昭才惊恐地扶起身上的李凤儿,李凤儿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被扶起后腿却是有些瘫软,竟是一时难以站立稳当,有了这个空档,牛子昭却是刚好起身来看看这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农夫。 却见那人下巴剧烈地颤,嘴里呼噜呼噜地说着什么,却是听不真切!他拔斧头出来后,双手持着手柄,对准已经勉强站立好的牛子昭二人,竟是连持斧的双手一同颤栗起来,对着二人怒吼一声: “我不怕你们,恶鬼,受死吧!” 说罢便即举起斧子,向着二人砍来,那气势竟是势不可挡,有种赴死的慷慨与悲凉,另一边受到惊吓的二人才将将站稳还待问清楚这人为何要袭击他们,便即看到这人又举着巨斧杀将过来,登时亡魂大冒。 牛子昭紧急关头推开受惊过度没了章法的李凤儿,他自己却是不能躲开,那人一斧子砍下来,牛子昭侧身一闪,才将将躲过,却是眼睁睁看着那巨斧在自己眼前砍下去,又砍在了泥土上了。 没了李凤儿拖累,他立刻反应过来,向着自己的马匹处跑去,马背上有他们带出来的包裹,更有陆潇交给他的一柄长剑,他连连遭遇着披头散发的农夫袭击,想到的只有陆潇的长剑,能够保护自己和李凤儿! 好在那人虽然无比凶悍,挥舞斧头威势极大,却是好像灵活不足。带他拔出又砍进泥土中的斧子之后,牛子昭已经拿到长剑,横剑于胸,与那农夫隐隐地对峙着! 牛子昭这时才仔细的看看那人,只见他还是浑身颤栗着,毫无血色的脸上十分的惊恐,他死死的抓着手中的巨斧,看上去唯一让他有安全感的就是手中的巨斧了! 二人这般对峙着,竟是一时都没有出手,一旁的李凤儿脸色发白地慢慢向着牛子昭这边一动,却是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出,终于是走到了牛子昭身边,才有些安全感。 那农夫见此仿佛是更加的惊恐,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之后脸上的肌肉抽搐不止,已经到了浑身颤栗的地步,牛子昭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试探道: “你,你是什么,什么人?” 那人闻言却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啊”一声惊慌的退了几步,慌乱之下还喊出一句: “别!别害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牛子昭二人惊恐的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解之色,二人又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已经相对平静了下来,却还是警惕着周围,可是这周围什么都没有,牛子昭不由得莫名其妙,却是惊道: “莫非这人是个疯子?” 此时李凤儿也是恢复了理智,听了牛子昭这话也深以为然,但还是惊吓过度道: “也许是吧!牛大哥,我,我们还是快走吧!” 牛子昭也有此意,趁着那人平静,他轻轻地走到马儿旁边牵起也被惊吓到的马儿,那马儿却是惊出一声嘶叫,牛子昭也被这马儿这一声嘶叫吓得不轻,正要安抚一番那马儿,好带着李凤儿远离这个危险的农夫! 却是没想到那个有些稳定下来的农夫,听到那马儿的一声嘶鸣,又是被一番惊吓到,他惊恐着挥舞着斧头吱哇乱叫道: “恶鬼,不要再缠着我了!” “恶鬼!恶鬼不要再作恶了!” “恶鬼,我,我和你拼了!” 他一边挥舞着斧头,一边狂叫个不停,却是把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牛子昭二人吓了个够呛,那马儿更是首当其冲,马屁股离那混乱挥舞的斧头越来越近,却是又嘶鸣一声,挣脱开牛子昭手中的缰绳,撒开马蹄便即沿着小路便即冲了出去,牛子昭想拦却是再怎么也拦不住了! 马儿没了,二人却还要面对发疯了一般的农夫,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面如土色!二人不约而同的走在了一起,警惕着还在挥舞着斧头的农夫,那农夫没了马儿嘶鸣的刺激,终于渐渐又平复了许多! 牛子昭二人心下稍安!终于,那农夫挥舞着斧头乱叫了一阵,完全平静下来了,但他却是环顾周身一圈,眼神却是落在了牛子昭二人身上,脸上的表情又是一阵扭曲,或惊恐,或愤怒,或决绝,虽是令人难以理解,却是足以令人惊恐的! “啊!!!!恶鬼,老子和你拼了!” 他发出这一声怒吼,又挥舞着斧头向着牛子昭二人杀将了过来,牛子昭汗毛炸开,却是没有后退,而是咬牙挺身上前向着那农夫冲去! 二人转瞬之间便即冲到一处,各自挥舞着武器向着对方砍去,没有任何武功章法剑法招式,就只是拼命的向着对方挥舞而去。 “吭~”一声金石交鸣之声响起! 牛子昭虎口震得发麻,却是又看见那农夫又脸色狰狞地又举起斧头向着自己砍过来,没有法子,只好再次挥舞着长剑抵御着这个“疯子”的疯狂袭击,却是一连几次,牛子昭早已经是虎口撕裂,提剑已经是尚有勉强,更不能谈抵御这个“疯子”的进攻了! “吭~”又一声金石交鸣之声响起! 牛子昭手中长剑倒飞出去,体力也已经不济,那“疯子”却是真的发了疯不要命一般,又是举起斧子,照着牛子昭的面门就要劈了下来! 李凤儿眼见牛子昭就要血溅当场,却是一声尖利的大叫道: “不要~” 第八十四章 寻找 牛子昭听见李凤儿凄厉的一声喊叫,却是没了那面对这个“疯子”的恐惧;没了面对这要他命一斧子的恐惧;也没了自己就要血溅当场的恐惧。 他竟是还有一丝喜悦,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哪怕是面对着着那你自己原来越近的斧子也是报以那一丝微笑。 原来,我也是凤姐儿你心中这么重要的人儿么? 牛子昭闭上了双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闭上了双眼! 牛子昭想不到自己经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好像已经经过了许久,再次睁开眼睛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死,只知道那一副蔚蓝天空下,飘着少许白云,还能闻到带着淡淡地泥土芬芳的气味,一个容貌异常清丽却是带着无比紧张神色的少女,正在紧张地盯着他道: “牛大哥,你没事吧?” 牛子昭愣愣地看着那少女道:“我!我死了么?凤姐儿,我,我怎的还能看见你?” 李凤儿见他惊吓至此,有些心疼道:“牛大哥,你当然没死!”李凤儿抬起小手一指道:“你看!那是谁!” 牛子昭随着李凤儿手指指处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与那发疯的农夫战作一团,牛子昭却是大喜道:“陆大哥!竟是陆大哥!” 他转头向着李凤儿惊讶问道:“是陆大哥救了我?” 李凤儿甜甜点头一笑道:“没错,那疯子正要像你劈过来,突然一柄飞刀射中了那人的手臂!他那斧子好像只是伤到你的手臂!” 她这么一说,牛子昭却是突然感到左手手臂一阵剧痛传来,右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手臂传来剧痛的地方,他右手一抱左臂,那疼痛感更是成倍的排山倒海般袭来。 疼得他情不自禁地又松开了手,又是一阵疼痛感袭来,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嘴巴张得巨大,脖颈处青筋暴起,却是只能啊啊啊的传出几句痛苦沉闷的叫声!李凤儿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却是慌了神,手足无措却只能问问牛子昭怎么了。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小乞丐模样的人走到牛子昭身旁,熟练地撕开牛子昭的袖子,疼得牛子昭又是一阵哀嚎,他还待丢掉袖子,却是发现那一截袖子已经是有了不一样的重量。 原来是牛子昭的鲜血已经浸染了袖子,再一看那手臂处,却已经是一手臂的鲜血了,伤口已经是有些模糊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有点深,明显已经伤到了骨头,这小乞丐不由得皱了皱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你是什么人?” 牛子昭早已经疼得感受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了,这一声自然不是他问的,而是旁边的李凤儿,经过那发疯的农夫,她有些害怕在这无名小路上碰见的陌生人了。 那小乞丐却是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观察着牛子昭的伤口,淡淡道:“伤了骨头,不过好在不深,要是几位叔叔在此就知道应该怎么医治,我却是只能敷上金疮药了!” 李凤儿见他不搭理自己,只是观察牛子昭的伤势,显然是没有恶意,便即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打扰他为牛子昭治疗伤势,只是时不时的注意着他们二人,时不时又往远处看去。 原来她也一直在关注着陆潇与那农夫的情况,却是发现情况渐渐被陆潇控制住了,那农夫也不知怎么的竟是被陆潇击晕了过去,陆潇查看了那人一番,便即向着牛子昭这边过来。 “陆大哥!”李凤儿见到陆潇走了过来,起身几乎要哭着喊出了这一声。 陆潇见她苦着脸,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道:“别怕,陆大哥在呢!” 李凤儿若是还记着牛子昭还受着伤,恐怕是早已经哭着抱住了陆潇,此时却是带着哭腔道:“陆大哥,你快来看看,牛大哥他,他受伤了!” 李凤儿迎着陆潇,解释着现在的情景,看见这个为牛子昭治理伤势的小乞丐时,却是说不出话来,对着陆潇道: “陆大哥,他......他......” 却是没想到,陆潇抢过她的话道:“他是小方,是我的朋友,我不太通医术,让他看看也好!” 李凤儿一听这人是陆大哥的朋友,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终于又观察起牛子昭的伤势起来。 小方为牛子昭敷好了金疮药,又包扎好了伤口,这才起身对着陆潇道:“他的伤势有些严重,伤了骨头,不过有医术好的大夫应该可以治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是,我已经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不过想来是不够的,我的医术也很一般!” 陆潇闻言向着小方深深一揖道:“多谢小方兄弟援手,不然我这兄弟怕是后半辈子都要带着病根了!” 那小方抬手止住他的感谢道:“不必感谢,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 李凤儿不明所以,陆潇却是尴尬一笑。 小方却是又问道:“我方才留意了一下,看那个农夫打扮的人有些奇怪,他怎么样了!” 陆潇点点头道:“我也发现了,那人不会武功,手掌却也长有老茧,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来岁,应该是这附近的农夫才是,只是不知为何口中一直念叨着‘恶鬼,不要害他!’之类的话!” 小方原本只是淡淡地听他说话,听到“恶鬼”两个字,眼神却是有些异样,这时李凤儿也接口,把之前的遭遇说了一遍,越说竟是越害怕,身子也有些颤栗!那淡定的小方闻言也是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脸色也有些发白,竟是和胆小的李凤儿一般害怕。 陆潇见二人脸色不好,此时的牛子昭却是还在有些粗得喘着气,却是提醒了他,他转念一想道: “子昭受伤了,需要找个地方静养!这农夫虽然发了疯,却不是故意要伤害我们,算不上什么恶人,我看还是把他带上,也许这农夫的家人也找得着急了!” 小方和李凤儿闻言却是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又觉得二人还不熟识,有些尴尬,但都从对方眼神里感受到带上那农夫有些膈应,却是都没有说什么。 陆潇仿佛感受到了这气氛,于是淡淡道:“这样吧,左右我们没有马,我来背那人,我看子昭还能走路,你们就搀扶着子昭吧!” 于是,由陆潇背着那农夫,他却是把斧子扔得老远。李凤儿小方二人轮流搀扶着牛子昭徐徐行着! 第八十五章 封家村 一行人便即上了路,漫无目的地开始寻找,但众人走了没多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遇到一名中年农夫,那中年农夫刚开始还被这一行人吓了一跳,一个少年手臂受着伤被一男一女搀扶着,还有一人背着一个蓬头垢面人事不知的家伙,这样的一行人,实在是怪异! 待陆潇耐心解释了原委,那中年农夫一拍大腿就道:“莫不是老五家大郎?”他一上前撩开陆潇背上那人蓬松的头发,一下就认出来了,竟然真是他口中的那什么老五家大郎。 于是,那中年的农夫便即带上一行人又上了路,一路上陆潇向这中年农夫了解大概情况,这背上之人叫封大,是封家村封老五的儿子。半个月前,封大突然害了癔症,据村里人说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就疯了,经常发疯不说,还到处伤人! 说起来这封家村也不知怎么了,最近一两月真是邪门得很,一连死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劳力,而且都是死在荒郊野外,过了几天才被人发现,如今这封老五家封大又疯了,到处伤人! 那中年农夫说得神神叨叨,后面搀扶着牛子昭的李凤儿小方二人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路上说了一通,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循着小路又各自背着或者搀扶着人,根本走不快,所以才走了五六里路,但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中年农夫口中的封家村! 正午,陆潇站在村口向着村里看去,只见里面虽然有着许多农屋,却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有烟火气,连鸡犬之声都没有,更多的却是一种死寂,令人不舒服的死寂,若不是还有几户人家正在做饭,传来屡屡炊烟,真令人觉得到了无人的村寨里! 那中年农夫一路领着众人走进村子,也是很少见到人,少有的几个老人也是十分警惕地打量着这一行人,农家养的狗看见这一行人竟也是绕着走,弄得那中年农夫也是啧啧称奇! 众人终于到了一家农家小院,农夫朝着院子里面大喊:“封老五,你儿子又伤人了,快出来接你儿子!” 农夫喊了几声,又了一会儿,里面才出来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头发还有些散乱,身体还算硬朗,她应了一声,向着院门走来还眯着一双已经有些老花的眼打量外面。 中年农夫见她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向着众人道:“这是封老五的婆娘,就是封大的娘!”众人向着老妇人点头示意,老妇人也戚戚然地点点头回应,又多看了几眼陆潇背上的封大,面色凄苦地摇了摇头。 中年农夫见老妇人这个样子,又向着她道:“五嫂啊!我五哥呢?快来看看你家封大,又跑到外面伤了人家这后生!这回啊,你猜他跑哪去了?他跑到五六里地外的黄陂岭去了,你说你们怎么不请个大夫好好治治他呢!” 老妇人闻言摇了摇头眼里尽是无奈之色又有些悲凉地道:“是付家村的付三啊!老五病倒了,我正伺候他呢!封大这事儿怕不是大夫的事了,村长答应去请一元观的老神仙了,谁知道封大昨天又跑了出去,今天才被你们带回来!” 那老妇人说着竟是有些哽咽,却还是擦干了眼泪儿,红着眼抱歉地看着陆潇等人,又开门迎着众人进来,还领着众人进了农舍,在老妇人的简单安排下,陆潇很快把背上的封大和受伤的牛子昭安置好。 老妇人欲留下付三用饭,付三却是道:“田里还有许多事要忙活,就不给你添乱了,我看看我封五哥这就走了,只是我看那后生伤得也不清,这几个后生你还是留下人家,再帮人家请个大夫吧!这事儿上可是不能小气!” 老妇人点头应是,付三看完卧病在床的封老五便即真的走了,陆潇被安排去村头请了村里的土郎中来,陆潇走在村子里也是察觉这村子竟真的被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吓成了无人村寨,大白天的竟也是见不着几个活人,陆潇找来郎中给封大和牛子昭看病,顺带还看了卧病在床多日的封老五,这一屋子竟是有三个病人! 郎中为几人看完病,留下几张药方交代几句便即很快离开了,那老妇人拿着几张药方又是戚戚然泫然欲泣,陆潇却是不解道: “封大娘,这病都看完了,想来不久你丈夫和儿子便即要好了,你怎的又是这般样子?” 那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忍住哭声道:“后生啊,你不知道,我家这些年连遭大难,家里早已经花光积蓄了,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照这几张药方抓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好身体!我这一个老太婆如何能照应过来哟!” 说罢竟是底底地呜咽起来,陆潇、李凤儿和小方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有些可怜这老妇人起来,陆潇不由得安慰道: “封大娘,你不必担心,我们三人手上还有一些银钱,虽然不多,但也能支撑一段时间,而且我看这药方上面有很多药草,也不算难寻,我们自己去采便可以了,想来也能省不少钱!” 那老妇人闻言脸上倒是好看了些,才强自抹干净眼泪,抓着陆潇的手感激地道: “后生啊,按说我家封大伤了你这位朋友,本就很对不起你们了,现在还要你们的银钱为我家这两个药罐子抓药,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我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我这里给你跪下了!” 说着竟是真的要下跪了,陆潇哪里能让她真的给自己下跪?赶紧扶住了老妇人,又是安慰了许久她才被陆潇说饿了,骗去厨房做饭了! 老妇人既走,只留下陆潇和李凤儿、小方三人,陆潇看看她二人并不太好看的脸色才淡淡道: “我看子昭真的没办法赶路,索性留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说,凤姐儿!小方兄弟!你们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李凤儿和小方互相看了一眼却是李凤儿开口道:“倒不是怪陆大哥自作主张,毕竟牛大哥真的赶不了路了,我们只是觉得这个村子......” 李凤儿没有再说什么,陆潇看看小方,竟是也是李凤儿一般的担忧,陆潇眺望了一下,确实是有些奇怪!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第八十六章 法事 封家村确实有些古怪,这是众人来到这个村子都能感受到的事! 陆潇、李凤儿、小方三人因为牛子昭的伤势不得已留在这个村子里,留得久了,更加觉得这个村子的气氛实在古怪! 不过,古怪归古怪,大家也只想着把牛子昭的伤势将养好了便即离开,不曾多想,自那日村里的老郎中给牛子昭瞧过之后三日,他们都住在封老五家。 陆潇一面去附近的镇子里抓药,一面去山林里采新鲜的草药,这封老五一家三个病倒了两个,只剩下爱哭天抹泪的封大娘,每日所需的药材竟是多不胜数。 小方每日忙着给三人煎药,看看三人的气色,交代给陆潇某种药材长什么样,大概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虽然医术不佳,但对于药材倒是挺了解,郎中开的药大多知道。 李凤儿除了帮助小方照顾三个病人外,还要安慰稍加刺激便即要老泪纵横的封大娘,哄着她给众人做饭,平时有暇还央着陆潇叫她武功,陆潇对这个乖巧的妹子,自是无不应允,便即把先前交给牛子昭的剑交给她练习。 不过这一日,她却是没有时间去练剑,她端着木盆来到封家村不远处的小溪边,为众人洗去几日下来换洗的衣服。 此时,小溪边有一胖一瘦两位大娘也在洗着衣服,看见李凤儿过来洗衣服,立刻投来异样的眼光,李凤儿虽有稍感不舒服,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开始洗衣服。 过不多时,那一胖一瘦两个洗衣服的大娘还是没忍住问起李凤儿和陆潇众人为何回来到这封家村,待李凤儿为二人说明原委,那一胖一瘦的两位大娘终是放松下来,开始与李凤儿熟络的攀谈起来,甚至还开开李凤儿的玩笑,李凤儿本是内向之人,只得疲于招架! “那这么说,凤儿姑娘你是喜欢陆公子还是喜欢这牛公子?”胖大娘相当直接的发问道。 “啊?”李凤儿性格内向哪里曾想这胖大娘这般直接?她羞得两颊绯红,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一胖一瘦两位大娘逗弄着李凤儿,心里颇觉得有意思,还觉不过瘾,正要继续调笑几句,却是看到小溪上游漂下来一物,一眼望去令人汗毛炸开,二人瞪大眼睛望着那物漂下来,嘴里呼噜着又听不清在说什么,完全没有了先前调笑李凤儿的轻松和愉悦。 李凤儿抬眼看去,却是被那一幕冲击得一股冷气直冲脑顶,三人慌不择路,竟是都舍弃了还未洗完的衣服,魂不附体跌跌撞撞的朝着封家村跑去! 那是一具女尸,头发散落,却是被溪水冲开了头发,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瞪着三人方才洗衣服的地方,也难怪三人吓得这般模样。 却说三人回到封家村,李凤儿到了封老五家瞧见小方,才觉得有些回过神来,和他说明了原委,小方也是吓了一跳,一旁的封大娘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念叨着: “造孽啊!造孽啊!” 待到傍晚,陆潇采药回来,众人才将此事告知于他,他才从又开始哭天抹泪的封大娘口中知道,这事儿在封家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村里的发生过许多这等怪事。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门外响起了敲锣之声,众人不知何意,封大娘却道,这事村里要商议大事的敲锣声,村里人听到敲锣声都会去村里的一个老堂屋处集合。 众人一商量,便即给封老五、封大、牛子昭喂药之后一齐跟着封大娘去了老堂屋。 此时的老堂屋,已经聚集了几十人,大多是老弱妇孺之人,封大娘告诉三人,村里身强力壮有门路的人大多已经搬出去了,众人闻言又是一怔。 四人到了老堂屋门口,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四人的目光却是在不远处一个柴火堆上,那柴火堆上还用草席裹着一物,不问也可以知道那是什么。李凤儿只一看见那草席,便即浑身颤栗,瑟瑟发抖。 陆潇发觉李凤儿的异样,把李凤儿一把拉在自己的身边,攥着李凤儿的小手轻轻道:“凤姐儿,别怕!陆大哥在!” 李凤儿感受到陆潇手掌中传来的温暖,不觉间竟是镇定了许多,这一幕尽收小方眼底,看着这二人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这并没有吸引太久小方的注意,因为一声断喝传了过来,他寻声望去,却是一个身着黄袍道观,头戴道帽的道士,他在立在一处用一张小长桌子摆放简单的祭坛前,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那一声断喝正是他所发出。 他断喝之后,手里的桃木剑和嘴里念叨着的东西并不停当,依旧状若疯狂的继续着,他时而满饮一口,喷在桃木剑上;时而剑指插入准备好的鸡血中,凌空虚画着符咒;时而挥舞着桃木剑发出断喝;竟是在做着法事! 这道士忙前忙后一炷香竟是不曾停下过,众人也是屏息凝视,不曾发过一言。一炷香之后,这道士发出一声大喝: “点火!” 等了一会,场中却还是一片平静,那道士有些不耐烦对着一个举着火把的大汉道: “发什么呆?点火!” 那大汉才反应过来,举着火把,讪讪的上前点燃了柴火堆。众人看着那处火势大起,还是不发一言。 那道士却是对着场中一个老者道:“村长,我已经化解了此人的怨气,将她超度了!” 那老者心情激动颤颤巍巍地道:“道长,这具尸体的事已经解决,这村里的邪祟,还请道长祛除啊!” 那道长面露难色,思忖一番道:“哎,你们村中的事我早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我怕在下道行低微,恐怕不能降服这等邪祟啊!” 那老者闻言,激动道:“道长道行深厚必定能够降妖除魔,道长的大恩大德,我封家村必定永世不忘,有什么需要道长尽管开口,至于最终能不能祛除邪祟,那便是看老天是否真的不给我封家村一条活路了!” 那道长闻言便即不再多说,点头答应,只是脸上凝重的神情依旧不曾散去!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