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球场杀机》 第一章.送他上路 送他上路 2222年2月22日! 这是一组非常奇妙的数字,组合起来却又是一组非常吉利的数字。 2月22日,是石乾锋的生日。 因此因为这千载难逢的日子,石乾锋从生日前一周便陆续开始了庆祝之旅。生日这一天,更是达到了巅峰。 只是这一天却完全只能用一个“2”来形容! 说到底,其实也还就是那么回事,吃的,喝的,玩的,一样接一样,花式翻新;红的,白的,啤的,一杯又一杯,轮番轰炸。 这样的日子对于石乾锋来说,跟寻常应酬基本没什么两样。------有,还是有些不一样,应酬的时候难得还有客户埋单。 躺在床上,石乾锋又一遍一遍反思自己的人生,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毕业,第一家公司,第二家公司......十年过去了,石乾锋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业务代表。 痛骂,悔恨,纠结,重来......各种情绪像胃里翻腾的食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知折磨了石乾锋多久,才安然睡去。 朦胧之中,似乎地震了,石乾锋差点翻倒。 人没翻倒,也没有醒来,却把胃“撞醒”了。 喝醉过的人都知道,哪怕一醉三天三夜起来还是昏昏沉沉倒也还罢了,最怕就是这种中途醒来的。 人要是醒来便再也难以入睡,接下来脑子一片清明,面临的将会是心灵的审判,对人生的质疑,对价值观的挑衅! 人要是没有醒,倒也还将就,如果屋里有别人,受罪的反正是他们。 石乾锋属于第二种情况,人没有清醒,胃却开始了新的一天,微酸活跃着,欢快着,和每一寸肌肤,和每一种装进胃里的食物亲密接触,企图产生不一样的火花。 不过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一切的激烈反应最终的结果便是不一样却极其寻常的味道-------刺鼻、酸腐! “shit!” 忽然似乎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么喊道。 石乾锋多了几分清醒,微微睁开眼睛,原来自己好像不是躺在家里,也不是睡在宾馆,似乎是在闹市------ 怎么可能? 石乾锋心里这么想。 眯着眼睛打量,对面是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一个忙碌的女孩! “好漂亮!” 石乾锋心里这么想,抬头却看到一块红底白字的店招,上面写着------156超市! 超市? 真的会是在闹市?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店名。 “一定是在梦里!”石乾锋心里这么想,他忽然记起“156”这个数字,那是他高中时候的班号。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似乎也有些眼熟,只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石乾锋再抬头便见那女孩已经进店,平静地站在店门口,前面的司机又小声骂咧几句。车子徐徐开动。 石乾锋又是一晃,一股刺鼻的气味再次扑来,石乾锋一阵反胃,翻身又是一阵狂吐。吐完便似被抽干最后的气力一般,迷迷糊糊地睡去。 任由外面骂天骂地,闹上闹下,石乾锋打定一个主意------任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再把他弄醒! 还是被吵闹声惊醒。 这回石乾锋是真的清醒,目光一扫,更是吓了一跳。 白床单,白被套,盐水瓶...... 天!喝个酒,过个生日,居然把自己喝进了病房,对石乾锋来说倒也破天荒了! 不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外面似乎还有声音,还是激烈的争吵,石乾锋的外语水平虽然不是很好,大概还是听出了对方似乎是在讨论“杀还是不杀”的问题? 杀,杀什么,杀谁? “难道是自己?”石乾锋心差点先跳出来。 对于一个天天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凑到电脑前的资深宅男来说,晚上搜集起来的各种信息足够他出十本八本“阴谋论”的小说! 身上凉了半截,石乾锋先在自己身体上摸了一遍,还好,应该还没有动手。 肾还在,肝还在,心还在...... 不管是不是器官偷盗,总算还没有得逞! 石乾锋正想怎么逃离这个“邪恶”的地方,忽然,门开了。 从仅有的一条缝隙里石乾锋分明看到两个身高体壮、西装革履的黑面大汉大步走了进来。这回石乾锋分明听到了右边大汉嘴里的话-------杀了,要快! “这是怎么回事?” 石乾锋话都到了嗓子眼,生生咽了下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对手似乎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也根本不用顾忌他是醒了还是睡了,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第一等,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自己普普通通一个小职员,除了在网上写一些文章骂一骂大洋彼岸自己钟爱球队的教练和老板,平时身为一个业务人员,见人总是三分笑,没有得罪过谁,没有惹恼过谁,谁会跟自己过不去?” 这些问题没有人回答,也来不及细想,石乾锋重重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啊”的一声终于叫出来。 这一叫,既把自己彻底叫醒,也把对面扑来的两人吓了一跳。 左边瘦一点的黑大汉一个箭步冲过来,干净利落地捂住石乾锋的嘴,喝道:“shut up!”石乾锋还等不及作出回应,右边的黑大汉也冲过来,似乎来不及拔刀或者把枪,或者根本不把石乾锋放在眼里,右手呈虎爪状便向石乾锋喉咙锁来。 石乾锋眼珠子几乎已经鼓到眼眶外,忽然灯光一闪,是黑大汉带到了挂吊瓶的架子。石乾锋心中一动,左手猛扯,连吊瓶和架子一起扯倒,劈头盖脸砸在黑大汉身上。 黑大汉油亮亮的脑壳上忽地冒出红溜溜的血来,左手捂着脑袋,右手变作拳头,一拳击落。石乾锋身子一缩,当的一声,黑大汉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了钢架上。 原来挂架倒下,左边的黑大汉下意识地往后一闪,松开了捂着石乾锋的手。石乾锋得了自由先躲过了右边大汗的重击,嘴里根本不用迟疑,扯着嗓子叫道------ 救命,救命啊! 没想到,两个黑大汉却丝毫不慌,站在两旁看着他嘿嘿直笑! 石乾锋这才醒悟,做这么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没有光明正大的人,他喊破了嗓子又有什么用?想到这一层,石乾锋颓然坐倒在床上,无助地看着两个“刽子手”! 出乎石乾锋意料的,他反常的举动倒是把两个大汉怔住,对视了几秒钟,依然闹不清石乾锋玩的什么把戏! 这下石乾锋心里有了那么一丝丝希望,在他的脑子里忽然有了黑大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定论。 接着四年大学经济学知识,几年营销的经验都涌到脑海,而这些所有的知识混到他的脑中,早已形成了一种扭曲的价值观,他无助,他挣扎,可是不得不每天身体力行着------- 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可以换算成一笔交易,成与否,只看双方能出的代价多少! 石乾锋心里明白,他最先要弄清楚的是自己为什么就成了被追杀的目标。 他一脸无辜地望着右边的黑大汉,道:“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吗?” 两个大汉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有些惊讶,又是对视一眼,一起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有坐在桌子边谈一谈的可能,石乾锋心里这么安慰自己。转头又对右边的大汉道:“是什么人要我的命吗?” 还是没有回答,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跟石乾锋磨牙。右边的大汉微微一示意,左边的大汉把擦血的毛巾狠狠扔在床上,又朝石乾锋扑去。 石乾锋虽然明知必死,到了如此时刻,求生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把还横在床上的挂架猛地朝左边大汉扔去,接着大被一掀,朝右边的黑大汉罩去。 这是他在“谈判”之时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想出的救命绝招,所幸一击奏效。 两个大汉被阻拦,石乾锋身子蹿起,用尽全力在床上一踩,一跨,人已经冲到门口,头也不回便朝门外冲去。 虽然大醉一场,身子已经几乎被掏空,所幸二十多年踢球生涯练就的身手依然矫捷,黑大汉窜到门口的时候,石乾锋已经奔出四五十米。 以为逃出生天,心中警惕一松,转头在拐角便结结实实撞在一同样黑制服汉子身上。 倒退两步,石乾锋这才看到,对方三个人已经把路堵死,被他撞到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人,金发碧眼,长得颇为俊朗,此时正狐疑地打量着石乾锋。 石乾锋转身就跑,却早被警觉的白人男子一把抓住。 没有驻扎两下,两个黑大汉也冲了过来。 看来白人还是两人的上司,在他面前,两个黑大汉大气都不敢多出,惶恐地站在一边。 白人男子打量两人一眼,又一把把石乾锋退到两人手里,道:“就是他?” 瘦一点那个黑大汉点点头,道:“是!” 白人男子道:“那还不动手,老板都催了几次了!” 黑大汉木然道:“是!” 石乾锋急道:“你们凭什么杀我,不就是拿我的器官吗,拿去就是,用不着杀我......”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哀求哽咽! 白人男子冷冷一哼,用手指戳着石乾锋的鼻子道:“你知道因为你和这两个蠢货一路耽搁,害我们损失多大吗?” 说完面无表情地道:“送他上路,自己找老板说去!” 殊死一搏 殊死一搏 “送他上路”的话没有警醒石乾锋,他还在揣摩白人男子前面一句话,这句话让他在死亡的大门关上之前看到了一丝丝亮光! “等一下!” 石乾锋猛地吼道! 倒把走出两步的白人男子吓了一跳,倏地回过头,瞪着石乾锋。石乾锋被他冷冷的目光盯着心里也十分发毛,不过更加惶恐的是他背后的黑大汉,石乾锋想不到方才那么威武利落的汉子在白人男子面前如此畏缩,石乾锋甚至能感受到捂着他嘴巴的手微微颤抖。 白人男子走过来,冷冷地注视着石乾锋,一字一句地道:“你这是找死!” 石乾锋后悔了,不仅仅是看到了那张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还因为石乾锋忽然想到主宰他命运的人似乎不是这个人,这个人这回杀他,可能还没有权利放他。 这么一想,石乾锋立马冷静下来,球场上要见机行事,生意场上要察言观色,这两项本领乾锋都不弱,加上几年的历练,有时候面对危险几乎已经形成一种本能------自救的本能! 见石乾锋在他的逼视下彻底低头,白人男子似乎有一丝满意,对着两个黑大汉道:“动手吧!”说完带着另外两人走了。 这回石乾锋没有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开口便道:“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两个大汉又是一怔,石乾锋赶忙道:“方才那人说你们搞砸了事情,老板肯定不会饶过你们的,你们带我去,我替你们求情......” 话出口,石乾锋就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果然两个大汉一听都笑了。受伤的大汉道:“你还是到地狱给自己求情吧!” 石乾锋愣了一下,才听出了他这蹩脚的汉话的意思,连忙道:“你们想想,反正我早晚是要死的,你们先让我见老板,说不定我会说服他,你们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还将功补过对不对?” 这话对两个大汉似乎起了一点点作用,瘦一点的大汉道:“你怎么说服老板?” 石乾锋自己也还想不到这个问题,只是多走几步,多拖一点时间对他来说就多一分希望,不过眼前的对手还是要先说服的,石乾锋想了一想道:“方才那人不是说你们给公司巨大的损失吗,要是我能想办法弥补不就没事了?” 石乾锋耍了个滑头,他把白人男子的话乱改,故意把“罪过”都推到了两个黑大汉身上,果然两个黑大汉都是满脸惊惧之色。 石乾锋心中多了几分希望,又火上浇油道:“反正也就是迟一刻早一刻的事,我反正也逃不了,又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你们就不想搏一搏吗?” 两个黑大汉对视一眼,受伤的一个道:“要不就试一试?”另外一个沉吟一下,道:“走,去见老板!” 石乾锋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没高兴一秒钟又听受伤的大汉道:“你别耍花招,否则当场宰了你!” 石乾锋笑道:“是,是,我一定安分守己!” 坐到车上,石乾锋这才想起早上似乎便是坐这车来的,只是没有了恶臭,却有一股淡淡的洗涤剂的香味。石乾锋正想旁敲侧击自己被抓的来龙去脉,随口便道:“那人说你们耽搁了......”话才出口,受伤的大汉脸色一变,狠狠完仪表盘上砸了一拳,怒道:“他妈的还不都怪那女孩......” “女孩?”石乾锋心中一动,忽然一道寒光射来,大汉转头对着他道:“还有你,最好堵住你的嘴巴,再有一滴口水掉下来,就先把你嘴撕烂!” 石乾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也着实有几分害怕,不敢再打探口风的主意,安静地坐着,却实在想不起早上对他们说过什么。 一路上被看得严严实实的,石乾锋也想不出逃跑的主意,就这么被送到了一座大楼,看电梯的指示灯是第49层,两个大汉架着他便往一个名为“头脑风暴国际集团亚洲部总公司”的地方走。 一路迎着惊异的眼光,顺利走到了总裁办公室。 受伤大汉低声和门口的清秀白人男子低声说着什么,白人男子瞟了一眼石乾锋,又看看两个黑大汉,一脸不可思议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说完,清秀男子便进了总裁办公室,石乾锋巴巴地望着,却什么也看不到。没多久门开了,清秀男子站在门口道:“进去吧!” 两个黑大汉脸上一喜,架着石乾锋便往里走。 总裁是个四五十岁的高个白人,光头,黑西装,身材极是匀称,眼睛在黑大汉脸上一扫,便定在了石乾锋的脸上。 黑大汉大气不敢出,头埋得低低,只敢把黑亮的脑门冲着总裁。 只听那光头沉声道:“知道这一次我们损失多少吗?”汉语却极其标准,是典型的现代商务汉语。 受伤大汉身子一颤,道:“知道......”随即又赶忙道:“不知道,不......知道。” 光头冷哼一声,道:“为什么耽搁!” 这下两个光头知道怎么说了,争先恐后地推卸责任,受伤的汉子说:“都怪那个小妞......”另一个则毫不客气先把石乾锋推到刀口。 光头眉头一皱,指着受伤的汉子道:“你说!” 汉子受宠若惊,忙道:“昨天咱们一直等这小子......”光头冷冷地打断他道:“说要紧的!”汉子一凛,连忙道:“路上出了点事,先是路边的水果打翻了,那开店的小姑娘捡了半天,后来这家伙在车上又吐了起来,咱们就先去洗车......” 哦,石乾锋自己在心里也这么道。却见光头冷冷一笑,道:“事情清楚了,倒也不能全怪你们!” 两个黑大汉好像从地狱爬出半截,喜道:“是......老板......” 话没说完,却梆梆两声瘫倒在地上,后脑勺都冒出汩汩鲜血。石乾锋吓得也瘫坐在地,微一抬头才发现方才门口的清秀男子也进了屋,杀了两个黑大汉,此时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石乾锋。 石乾锋大急,叫道:“你不能杀我!” 光头倒有些好奇,道:“给我个理由!” 石乾锋一路上已经理清一些思路,可是被这死人和血一吓,又都全部乱了。缓缓起身,边理思路,边避开清秀男子的枪口,可是无论他怎么闪避,枪口依然不离他的额头。 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动手吧!” 石乾锋大急,下意识身子一缩,便是一个侧勾朝清秀男子踢去,老天有眼,这个动作石乾锋在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准确命中,一下子踢掉了清秀男子的手枪。一招得逞,石乾锋的身子却像肢解了一般,两年多疏于锻炼,身手早不复往日的矫健灵活。对手却不一样,先是大惊,随即便飞起一脚踢向石乾锋。 石乾锋不会擒拿格斗的技巧,虽然武侠、动作电影都没有少看,可是真正运用是另一回事,不过他会足球啊! 此时殊死一搏,对手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是起脚射门,他要做的便是防住对手......不对,石乾锋心里想,是要反倒对手,那就更加简单了。 对手此时只有一只支撑脚,那石乾锋还有什么客气的,一个滑铲过去,虽然动作还是迟缓了许多,不过总算还是放倒了对手。 正自有些得意,却听对面光头的声音冷冷地响起,道:“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石乾锋明白光头不会无缘无故夸他,果然一抬眼便见光头用一把小巧轻便的手枪对准了他。石乾锋自然识趣,他明白这一次再也不会给自己偷袭成功的机会,且不说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米远,就是那一米多高的办公桌难道自己真能像武功高手一样飞越过去? 不可能! 石乾锋连忙道:“我还有价值,你不能杀我!” 光头饶有兴趣地道:“你有什么价值?” 石乾锋道:“这就要问你自己!”见光头脸色一变,石乾锋心知对方误会,连忙补充道:“你们抓了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看来又不像是只挖了我的器官那么简单,而且居然还有时效性,这点倒是连我也好奇......” 石乾锋说得嘴滑,把自己一路来的迷惑也脱口而出,没想到对方却似乎不在意,这倒一下子提醒石乾锋-------难道自己的思路是对的? 光头却适时给他当头一击,道:“你也说了‘时效性’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在跟一个该死的人废话?” 刚想开口,清秀男子拾起地上的枪又狠狠戳在了石乾锋的脑袋上! 石乾锋急得膝盖一软,就想跪倒地上,又听那光头嘲讽他道:“我的地方已经够脏,别吓出屎尿来!” 石乾锋急道:“不会,不会,我们还是谈生意吧......” “生意?”光头大笑三声,歪着头道:“你?”声音说不出的嘲讽! 事到如今,石乾锋也豁出去了,道:“对,只要我还在,你想要的‘价值’就还在,关键在于怎么发掘和利用这些价值而已!” 这才是他路上练习一遍又一遍想要跟对方讨价还价的“杀手锏”! 果见光头眉头微皱,看来是有那么几分动心了! 石乾锋紧紧盯着他,生怕错过光头任何一个表情,但见他转过头,两道寒光射来...... 头脑风暴 头脑风暴 看着那张可以决定石乾锋命运的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先、出、去! 石乾锋鼓着的一股子劲却一下子泄了! 光头缓缓坐回座位,道:“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 石乾锋此时心情放松许多,路上许多疑惑到了此地,又几回交谈,思路更是清晰许多,道:“我听说过你们公司,也看过你的专访,阿金特先生!” 众所周知,“头脑风暴”是一家全球性的商业咨询机构,业务遍布全世界。不过真正让公司享誉世界,并且拥有同行无法企及的影响力却全赖公司的顾问团队,其中不乏各国退休的政要,像前A国国务卿,Y国财政大臣...... 眼前的光头名气也不小,全名莱沃·阿金特,是白手起家的精英,个人奋斗的典范,不到四十岁便出任非洲区总裁,四十五岁调任亚洲区,目前也不过五十二岁。在他的领导下,亚洲区业务蒸蒸日上,业绩一举从十年前第五位蹿升至去年全球第二位,仅仅次于总部北美区!可以说从公司到个人,“头脑风暴”都一直是学经济学相关学子仰望的对象,石乾锋也不例外,他无数次投了简历,却无数次石沉大海。 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一天跟亚洲区总裁面对面------谈生意! 要是在以前,石乾锋做梦都能笑醒,而此时他只盼望过了今天,一觉睡下也还能醒! 对于小“粉丝”的热情,阿金特视若无睹,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废话!”直起身子又紧紧盯着石乾锋道:“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石乾锋心中一凛,忙道:“是......” 阿金特道:“那就说说你有什么‘投资’价值?”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石乾锋道:“这个问题更应该问总裁才是!”见对方微微一怔,又接着补充道:“我自问是有许多关于经济,关于市场的想法,也在各种自己的社交文章里说过,可是如先生所说,在你们面前只怕一点用也没有。” 见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石乾锋连忙接着道:“离奇的是,总裁阁下不仅找到了我,还答应了我看似无理的要求,那么我就想问了,我自己身上是有阁下想要的,自己却还浑如未觉的价值吗?” 阿金特笑起来,道:“第一,我没有答应你的要求,或者说只是暂时答应;第二,你的确有我们要的价值,只不过那已经是过去时......” “这就够了!”石乾锋心中热血翻腾,不仅仅是十几年自己的“价值”忽然有人肯定,还是享誉全球的大人物,哪怕石乾锋仍然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还在于对于一门生意来说,“谈判”彼此之间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价值! 石乾锋心中振奋,嘴上也自信许多,侃侃而谈,道:“我不知阁下对‘价值’的理解是什么,不过从我的理解来说,价值只有商品投放的地点问题,投放的对象问题,投放的时机问题,似乎不该有价值的‘失效’问题?” 阿金特两手合在一起,微笑道:“你的确有些价值,头脑开阔,思路新颖,看来和你谈话的决定是对的......” 石乾锋激动得也忍不住学他使劲搓着手,嘴也笑得合不拢,却听阿金特缓缓起身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石乾锋急得冲上前两步,道:“为什么?” 阿金特微微一笑道:“方才你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石乾锋一愣,阿金特干脆替他解开了疑惑,道:“一,你这“商品”的投放对象不是错了,是没了;其二,时机错过了。所以呢你这‘商品’的价值当然失效了!” 石乾锋看他手伸向桌边的按钮,明白或许就是要招呼清秀男子进来“销毁”了自己这商品,连忙冲过去道:“不可能,你只要把商品重新投放到合适的地方,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不就......”阿金特似乎也不那么恼怒,转头对他道:“对不起,你这‘商品’跟寻常商品不一样,对象没了,时机没了,便完全没有一丝价值!” 石乾锋脑袋里“轰隆”一声,这是什么道理,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价值”呢? 眼看阿金特的手就要按下,石乾锋想也不想,一步冲过去,拉着他的手道:“不,你的理论是错误的,价值不会‘消失’!” 阿金特似乎有那么一点兴致,抽回石乾锋抓住的手,轻轻揉了揉,道:“哦,你先说说,凭什么不会消失?” 石乾锋忙道:“你该知道,商品价值的高低其实取决于需求的程度和多少......”阿金特不置可否,手一抬,示意他继续。 石乾锋又道:“就以我这‘商品’为例,你说价值没有了,其实只是‘需求’暂时没有了,价值并没有消失,只要找到‘需求’,价值依然会体现......” 阿金特笑道:“倒有点意思,不过我说了,‘对象’和‘时机’缺一不可,现在两样都没了,就只能抱歉了!” 石乾锋急道:“需求是可以创造的,为什么就非得销毁商品呢?”怕说服不了对方,石乾锋心中一动,连忙补充道:“当初你淘到‘第一桶金’不就是自己创造的需求吗?” 阿金特微微一笑,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那时候他刚毕业,受聘为一家食品公司,作为市场顾问要推一款全新的饮料。 阿金特一展所学,为公司制定了详细的自问十分“完美”的营销方案,可是半年过后市场反应十分冷淡,最后当临期品处理搭赠,以为会靠口碑挽回局势,没想到市场早不是洪荒时代,人们可以选择的饮料实在太多太多,根本不会对这新品产生多少好感。 眼看就要被公司解聘,阿金特每日愁眉苦脸。有一日餐馆就餐,看到一些人吃完饭却还是迟迟没有离去,开始他以为是谈天说地,后来才知是吃了油腻的东西,要喝了茶再走。阿金特脑中一下子清明,立即回到公司,把公司所有的产品都看了一遍,从配方,味道,到价格,到包装...... 整整一个星期,阿金特以这些零食为食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当然少不了他负责的那一款新饮料! 一个月后,该公司再次推出全新的产品,不过不是那款饮料,而只是一款廉价的零食。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款包装没有巴掌大吃进嘴里都不够一个包子扛饿的零食却举办了盛大的新品发布会。 以市中心广场为轴,在东城、南城连着三天办了不同的发布会:市中心广场以明星商演为主;东城以马戏抽奖为主;南城以才艺选秀赢大奖为主。 发布会期间,到场的人手一包新品。 三天之后,众商家才惊呼-------年度最佳营销策划出炉! 原来阿金特真正的意图不是推新品零食,毕竟利润太低,他要推的还是原先那一款饮料。之所以先推零食,是因为在他的建议下,零食的配方和分量都作了微调。最关键的是零食里的几种成分和饮料是刚刚互补的,吃了零食再喝饮料,会有意想不到的畅快感觉。 最令人称道的是新饮料市场进入有难度,新零食却丝毫没有难度,因为就只是在配方比例上作了调整,搞了一个“新品”的噱头而已------起初许多同行也是这么认为的,为此还嗤之以鼻不已! 那零食原本就是一款无论知名度还是销售量在同类产品中稳居前三的产品,借着这零食的光,饮料一夜之间也便打开了市场的大门! 看着阿金特眼里那一点淡淡的光芒,石乾锋也看到一点渺茫的希望,不过或许该改一改策略了,石乾锋心里想,嘴上也便冷笑道:“记起来了吗,总裁先生,这可是你一生的杰作啊!”见阿金特把头转向了他,石乾锋又火上浇油道:“怎么,现在只能靠回忆,没有了当初的勇气和创造力了吗?” 阿金特先是一点,随即眼中闪过一股杀气,把石乾锋吓得后退了半步。又听阿金特道:“你以为到了我这年纪,这地位还会轻易受你的激将?” 石乾锋有几分把握了,微笑道:“不会,不过我想以你的地位和你的年纪,更应该以公司的利益为重,更应该以你的名声为重!” 阿金特淡淡地道:“还是激将,不过,你且说出个道理来!” 石乾锋笑道:“我听说这一笔生意公司损失不少,又看先生不惜以杀人为惩戒,便知这损失非同小可,因此我想与其白白损失,何不再把‘价值’好好利用,不说创造新的价值,至少也该止损吧?” 阿金特点点头道:“倒有几分道理!” 石乾锋连忙又道:“我看过先生的传记,可谓是商场上的‘常胜将军’了,难道先生要自己先向自己投降,认了这一场败仗?” 见阿金特似乎陷入沉思,石乾锋再接再厉,道:“我不知这损失对公司意味着多少,可是我以先生这个位置的眼光来看,先生应该更加注重的是这一次失败对于公司诚信度的影响吧,当然还有先生个人名誉的影响!” 阿金特拍掌起身,笑道:“看来我是赌对了,你的确有我继续冒险的价值!” 第四章.个人价值 第四章.个人价值 石乾锋大惊,说了这么半天,说得越来越得意,都暗暗开始为自己鼓掌,以为占据了主动,没想到原来还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啊! 沮丧一扫而过,石乾锋明白自己一条小命算是从阎王殿迈出了一小步,可是接下来是阳光大道还是万劫不复,谁知道? 一切还得靠自己! 石乾锋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以为就像电影里面一样是对自己的一场考验,或者说他心里是这么盼望的! 阿金特摇着头道:“不!”随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本确实已经放弃,不过听说你居然说动那两个蠢货要来见我,我便改变了主意。” 示意石乾锋坐到沙发上,又道:“你既然能从他们枪口下逃生,又能说动他们,我想见一见你也是无妨,再说也算是你应得的报酬!” 石乾锋迟疑着道:“那先生......要我......怎么做?” 阿金特笑着摆手道:“不不不,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怎么证明你的价值!” 说着目光凛凛地盯着他! “还是要靠自己!”石乾锋心里想,对于现在的商业世界来说早已不是两三百年前的“蛮荒”时代,也不是阿金特白手起家时候的“蒙昧”时代,现在是“理性”时代------ 政有政的秩,商有商的序。就像一场足球赛,场外从市场开发,商业运作;场内从场地宽度,倒比赛规则,无不形成一套井然有序的体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个人在整个体系面前实在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石乾锋也曾抱着“靠自己”的信条,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可是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跌到,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再冲锋...... 疲累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胸口那一颗心。 曾经一度,石乾锋天真地以为身体机能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衰竭,那是科学真理他无法阻挡,可是心,他想,至少他的心不会! 他依然会是一个飞驰的少年,有着一个飞扬的心! 可是,慢慢的他怀疑了...... “想什么呢?” 阿金特的声音把石乾锋拉回了现实! 一个大大的揶揄的笑容正对着石乾锋,道:“我以为你能说出这些话,心里至少是有具体的计划,没想到也只是虚张声势啊!” 石乾锋难得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须知自从踏上了营销的道路,他已经从一个沾酒脸红的少年,变得喝多少酒似乎都能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的酒鬼;从当初跟人争辩两句,请假编借口都会脸红的菜鸟到而今把牛皮吹破都能镇定自若的老油条,脸红------ 不存在的! 这回轮到阿金特“激将”他了------或许不是激将! 阿金特道:“想不出吗,想不出那就送你上路吧!” 石乾锋急得从沙发上弹起来,道:“第一等?” 阿金特冷冷地看着他,道:“至少......至少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阿金特一怔,随即右手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半分钟过后,阿金特道:“好,你可以问你想知道的一切,至于能问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就全靠你自己了!” 真是一个老油条,十分“滑头”的答案,主动权其实还是完全在他手上,回答不回答,回答多少都是未知之数! 石乾锋刚想开口,阿金特又道:“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一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二来我也劝你别那么多无聊的好奇心,把自己害死!” 石乾锋微微一笑,道:“谢谢!” 这两点其实石乾锋早就心中有数,这么多年事业没有起色,见过的大人物却是不少,这点骑起码的潜规则他还是有方寸的。 虽说人人平等不假,可是在时间面前,有时候这句话是不成立的,比如拿一分钟的时间来说,有的人价值是一栋楼,有的人甚至不值半碗面! 要问的问题也早在石乾锋心里七转八绕过,他先道:“在你贵公司眼里,我的‘价值’是什么?” “好,好问题!”阿金特鼓着掌道。在桌边一按,又道:“说实话,我以为你会先问为什么抓你那样的蠢问题!” 石乾锋心中扑通扑通乱响,那个按钮此时就像阎罗王手里的令箭,一旦按下说不定就得有索魂的来了。 门虽然只是轻轻响一声,还是把石乾锋惊了一跳,猛一回头,却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抬着两杯咖啡进来,那咖啡香气四溢,石乾锋精神也有些提振。 不过真正让他精神振作的该是那前凸后翘的金发女郎,尤其是她最后离开时朝石乾锋那眉毛一挑,石乾锋的魂不用小鬼来索,自己就差点乖乖交出去! “要是问那些的话,我想没多少往下谈的必要了。”阿金特的声音把石乾锋拉回现实。 石乾锋干咳两声道:“越是自负的人越不会践踏规矩,社会有社会的规则,商业有商业的秩序。在社会上我只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从商业的眼光来看,或许我跟地上的一片枯叶没什么两样。以先生这样身份的人我想不会做那种焚琴煮鹤破坏‘规矩’的事情吧?” 不知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还是如他所说懒得浪费时间,石乾锋夹枪带棒的话激不起阿金特半分不快。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嘴里道:“记得你网上那些文章吗?” “文章,你是说......”石乾锋十分好奇。 阿金特连忙道:“不,我对那些经济类的文章不感兴趣!”见石乾锋略微有些失望,又道:“你别误会,你的文章很好,观点新颖、大胆,很有建设性......” 石乾锋忍不住道:“那......”阿金特连连摆手道:“我的意思的对我没用,因为你想到的我也能想到,而且好些已经做到了!”说着不无得意地笑起来。 石乾锋虽然有些扫兴,不过好奇之心更甚,道:“那你们还......” 阿金特笑着道:“我说的文章,是指你有关足球的那些文章!” 石乾锋又惊又喜,道:“先生也喜欢足球?” 阿金特诡异一笑道:“我不感兴趣,我只对利益感兴趣!” 看出石乾锋的疑惑,阿金特接着道:“你关于足球的见解,尤其是那些预测性的文章,很有前瞻性,就连我这样不怎么懂足球的人看的都有些激动!” 不知道说什么,石乾锋心中一片温暖,道:“谢谢!” 石乾锋明白阿金特所说的文章便是他在几个球迷论坛和自己的社交主页上发布的文章,从起初游戏性的追星文章,到后来愈来愈趋向于评论,建设性的文章。当然主要是以他一直喜爱的球队鹰扬社的球员,教练,管理层,以及球队的建设发展为主题。 起初只是一种感情的寄托,踢球的时间越来越少,大把工作之外的时间和精力却难以发泄,于是便诉诸了网络。先是清新煽情,后来是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到后来便痛下针砭。 尤其是对主教练的战术以及管理,愈来愈喧宾夺主,甚至惹恼了大部分的球迷。不过他依然我行我素,随着看的比赛越多,思考的问题越多,得出的结论也越来越有深度。 以后便开始写一些预测文,如有神助一般,大多数的比赛都和他预测的大致相符。当然其实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从分析一个球员,一场比赛开始,到一个阶段的比赛,到最后形成一个系列《赛季前瞻》用石乾锋自己的话说,有的比赛,有的球队甚至连大致的走势都是按着他预测里写的演绎,怎能不令人咋舌? 令石乾锋失望的是有如此“特异功能”,却没能让他在财富上翻身。有几次下了重注,赢了就能几年之内生活无忧,可是命运偏偏和他作对,总是差之毫厘,从那时候起,石乾锋便认定如电影里说的自己的“特异功能”不能用来盈利。 后来再回想这荒唐的岁月,其实特别可笑,怪只怪那时太自负,太执拗,认定了便梭哈,要是能成熟一点,多点策略,虽然赚得少一点也总比全赔好。比如一场比赛可以保险一点也买一点“平”,可是那时候的他偏不,认定会赢就是要赢,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石乾锋还沉浸在美好回忆里,脸上自然也浮起一丝笑容。却见阿金特身子慢慢倾过来,盯着他道:“本来我以为在当今健全的市场体制下,人才被埋没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现在我信了,至少你是一个!” 石乾锋的眼泪都快喷出来,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好了,你可以问第二个问题了!” 显然阿金特不给石乾锋半点表达感激之情的机会。 石乾锋微微诧异,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好比隔靴搔痒,根本不算实质性的回答,不过他不敢把这个疑惑丢给阿金特。 在阿金特似乎有些期待的目光中,石乾锋一字一句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以你们的能力怎么体现这种价值呢? 阿金特脸上又露出赞许的笑容,石乾锋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他其实真正要问的是------为什么我的这种“价值”需要杀了我才能实现? 命如蝼蚁 命如蝼蚁 “好,非常好!”阿金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他的赞许用语言表达了出来,又道:“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透,一说就通!” 扫了一眼才被机器人清理的地板,露出一丝厌烦,道:“所以有些手段我本来是非常不愿意用的,可是......就是有人非逼着你!” 石乾锋听他把杀人说得那么轻松,那么无奈,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一下子扫空,忍不嘲弄道:“倒是稀奇,居然还有人能强迫像你这样的人!” 阿金特听出了石乾锋的嘲讽,先是一呆,随即笑道:“看来我真是有点喜欢你了,说太多废话,还是直入正题吧!” 石乾锋道:“我还等着先生的答案呢!” 似乎是犹豫了很久,半晌,阿金特才转过头道:“听说过‘记忆转移’吗?” 石乾锋心中一动,连忙道:“知道,大脑移植,记忆转移和脑电波提取是二十二世纪以来全球科学界最为关注的三大技术,也都纷纷在二十三世纪初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迎着阿金特鼓励的笑容,石乾锋又继续道:“目前‘电脑移植’手术已经用于临床;‘记忆转移’技术据说世界上有三大公司在进行科学实验;‘脑电波提取’主要是运用于艺术和影视产业,据说世界第一大电影公司天光影业正在酝酿一部划时代的影片,筹备了三四年,名字叫做《一个孩子的世界》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提取刚刚出生的孩子的脑电波以电影画面形势呈现。电影虽然只是十分钟,可是意义非凡,真正到了万众期待的地步,听说光首映版权便卖出了一百亿英镑,了不起......” 一说到钱,石乾锋的心不自觉便有几分失落。 阿金特浑然不觉,笑道:“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啊,你想这影片要是真成了,那真正就是科学改变了每个人的命运,像你这样想象力丰富的人才便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 阿金特热情洋溢,说得石乾锋都有几分心动,又听他继续道:“你想想,倒那时,像你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电影编剧,每一个都是电影导演,每天就是插上一些数据线,躺着坐着吃着喝着就能创造一部大卖的影片,钱就像下雪一样哗哗往下飘......” 见石乾锋兴致不高,又道:“你怎么不兴奋啊?” 石乾锋懒懒地道:“且不说科学技术发展有没有到那个程度,还要等几百年不知道,就我自己来说,下一秒还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他这倒是实话,阿金特一愣,随即大笑道:“对啊,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呢!” 笑容一收,又道:“其实不要怪我如此兴奋,因为我其实一直在回答你的问题!” 石乾锋道:“你是说......” 阿金特点点头,道:“和这些相关,我是做这个的,所以我以做这么伟大的事业自豪!”石乾锋疑惑道:“你们要提取我的......” 阿金特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说清楚,我们做的是另外一种事业!”石乾锋忙道:“哪一种?” 阿金特笑着道:“你自己想想,你的价值怎么体现?” 见石乾锋皱着眉头半天不语,阿金特显然有些失望,道:“你想想,你的价值在你身上是体现不出价值的,可要是到了另外一个对象身上呢?” 石乾锋惊得跳起来,指着阿金特道:“你们是要转移我的......”他忽然想到原来对方一直要的只是自己的头脑,他们做的想必就是“记忆转移”! 可是,这项技术不是还只是理论阶段,而且各国都还没有法律支持的吗? 石乾锋心中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杀就杀,法律条文又算得了什么? 阿金特拊掌大笑道:“用你们的话说,真是‘孺子可教也’,没错,你对足球的理解不亚于当世任何一个顶级教练,留在你身上不是浪费了吗?” 石乾锋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嘶哑着声音道:“所以你们就把我像蚂蚁一样捏死?” 阿金特缓缓靠到沙发上,道:“不不不,不能这么说。” 石乾锋心里升起那么一点点希望,道:“我可以不用死?” 阿金特一笑道:“我也没那么说。”石乾锋吼道:“那你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阿金特依然不急不慢地道:“用我们医学的术语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副作用’或者说‘暂时不能克服医学难题’!” 石乾锋气结,一下子瘫倒沙发上,呆呆地对着桌上的咖啡出神。 他毕竟还是一个凡人,在为了生存强烈地,激昂地挣扎之后,生存的愿望一下子落空,人似乎也成了一滩烂泥! 阿金特显然对他这种状态极其讨厌,冷冷地道:“你没有问题了吗?” 石乾锋一呆,阿金特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有些缓过来,道:“问题,什么问题?” 阿金特懒得理他,道:“你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解决的方案,也就是说你此刻是彻头彻尾的废品,没有半点价值!” 石乾锋惨然一笑道:“我本来就可有可无,就是一只蝼蚁!” 阿金特冷笑一声,道:“那就实在抱歉,我尽力了!” 石乾锋心里暗笑,他还真把自己当医生了,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眼看按钮就要按下,毕竟心中不甘,求生的火焰再次燃起,道:“等一下!” 阿金特冷冷地道:“你想到怎么实现自己的价值了吗?” 石乾锋忙道:“是不是原先用我‘记忆’的对象死了,所以......” 阿金特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你很聪明!” 这是什么话,算什么回答? 不过不管这些,石乾锋忙道:“那么像我先前说的,换一个对象不就成了?” 阿金特淡然一笑,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石乾锋彻底抓狂,吼道:“这是什么道理,我的‘记忆’在我身上没有价值了,在别人身上也没价值了,那你们抓我来干什么,做实验吗?” 他毕竟还是个平凡人,虽然想的多,见的多,毕竟亲身经历的没那么多,尤其是这样的生死抉择。 阿金特依然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过了,你的‘价值’只对特定对象有用!现在对象没了,你的价值自然清零了!” 石乾锋带着哭腔道:“这是什么鬼交易,凭什么我的价值只能对一个对象体现,那我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阿金特笑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太好了!” 石乾锋怒道:“好个屁,你要杀我灭口就直说好了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哄谁呢?” 阿金特失望一笑,摇摇头道:“看来最多只能算‘半成品’,卖不了好价钱。”说着按钮就要按下。 石乾锋大急,冲过来挡住他的手,道:“等一下,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阿金特冷冷地道:“对不起,在你身上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不能再等了!” 石乾锋急道:“就一个,就最后一个,求你了!” 声音哽咽着,膝盖也几乎快跪到地上。 阿金特无奈瞟了他一眼,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好好好想想,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石乾锋如蒙大赦,缓缓松开阿金特的手,慢慢直起身子来,脑中不断整理又被打乱的思路,看着阿金特那闪闪发亮的大光头,心中也是一亮道:“我的问题其实方才已经问过了!” 阿金特一愣,微微皱眉道:“你问了什么?” 石乾锋笑道:“这是什么鬼交易?”说完紧紧盯着阿金特。 阿金特的嘴角微张,随即笑容慢慢爬上脸庞,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还是该给你个忠告!” 石乾锋道:“洗耳恭听!” 阿金特道:“你的学识,或者说你的价值我们一清二楚,所以请你不要再故作深沉,装作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的样子,这样让人讨厌,也会误导了你自己的判断!” 石乾锋心中一凛,忙道:“谢谢提醒!” 阿金特点点头,道:“年轻人,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样多好!”也不理石乾锋的反应,接着又道:“其实你早就该问这个问题,你前面的问题虽然都不错,可是都是隔靴搔痒,除了在我面前证明你有那么一点能耐,能说明什么?” 石乾锋浑身发冷,低着头道:“是!” 阿金特点点头道:“不过就像我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用,至少证明了一些你的价值。”石乾锋忙道:“谢谢指教!” 阿金特摆手道:“好了,咱们进入正题吧,你的时间不多,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石乾锋道:“是,先生请说。” 阿金特点点头,道:“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石乾锋一愣,却听阿金特根本不是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觉得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了‘记忆转移’这一门生意?” 石乾锋寻思不是还在科学实验阶段吗,怎么就成了一门生意,再一想却差点失笑,自己此时不就是这门生意之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环吗? 第六章.记忆转移 第六章.记忆转移 这一回,石乾锋老实许多,想了一下便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阿金特显然对这回答很是满意,道:“好吧,那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轻轻按下按钮,石乾锋一惊,慌忙起身,望着阿金嘲弄的眼神随即释怀。进来的还是那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给两人都换了一杯咖啡,阿金特又道:“瑞秋,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美女微微含笑道:“好的!”又转头道:“还是平时一样吗?”阿金特明白了她的用意,对石乾锋道:“你有什么要求吗?” 石乾锋苦笑,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能有什么要求,随口道:“听先生安排!” 阿金特微微一笑道:“好,两份牛排,两杯果汁!”又转头对石乾锋道:“你喝什么?”石乾锋一愣,一说起牛排才发现自己肚子空空如也,“抗议”了半天,一句“随便”刚出口,连忙又道:“我要橘子汁,另外能不能给我一碗面条?” 阿金特笑了,笑得十分舒畅;那个叫瑞秋的也笑了,笑得十分矜持;石乾锋却是一脸的窘迫,阿金特却笑道:“我说了,这样最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着瑞秋出门,阿金特才收起笑容,正色道:“你知道去年这项产业为攻势带来多少利润吗?”石乾锋摇摇头,阿金特道:“占公司总利润的一半!” 石乾锋惊道:“怎么会?不是说......”阿金特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冷笑道:“你看到的那是官方冠冕堂皇的说辞,其实这项技术运用至少已经超过五十年,像我们这样技术基本成熟的公司全球至少有五家,任何一家都不比我们赚的少!” 石乾锋道:“我想不通......”阿金特笑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你不是也说了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石乾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我还是想不通这市场在哪?” 阿金特哈哈大笑,道:“你要是能看出这市场,那你也不用潦倒到现在了!” 石乾锋黯然,阿金特又道:“其实你只要用点心,以你的才智不难看出的!”石乾锋苦笑道:“我还是不看了!” 阿金特一笑道:“好了,还是说正题吧。” 身子朝石乾锋倾一点,对着石乾锋道:“你想想你们古人说的那两句老话便会想通了!”石乾锋道:“请说!” 阿金特道:“第一句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石乾锋眉头微皱,又听他接着道:“第二句是‘富不过三代’,想想如果这两句话是真理,要打破这种定律,该怎么办?” 石乾锋大惊,道:“你的意思是?”阿金特道:“还有你们古人那句‘天下之才十斗’的大话,虽说夸张了些,可是科学的依据就是这样的,有的人聪明一些,有的人蠢一些。到了现在就更分明了,有的人在运动上天赋突出,有的人在经商上面人才难得,还有人天生就是艺术家......” 两眼盯着石乾锋,又道:“结合上一个问题,要想打破这种限制怎么办?” 石乾锋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瑞秋刚刚送进来的美食却一下子没了半点食欲。阿金特却胃口大好,边吃边对石乾锋道:“还是吃点吧,用你们的话说‘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轻轻一笑,又道:“用我们的话说,大脑只有充足的营养才能很好的思考,你还要想着怎么活命,所以我劝你还是多吃点!” 石乾锋一咬牙,恶狠狠地切了半块牛排送进嘴里,阿金特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了。”又道:“你想想大企业家想要延续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是偏生生了一个傻儿子;国王的儿子人不错,可是没有政治天分;这个人想要在其他方面再强一些,那个人想要拥有更多天赋......想想,好好想想吧,这是多么广阔的市场需求,随手一抓都是大把钞票......” 石乾锋却再也吃不下,刚刚进到嘴里的一口面迟疑一下也吐到了碗里。阿金特自然看到了这个动作,眉头一皱,还是没有说话。 石乾锋却忍不住道:“所以在技术不成熟,法律禁止的情况下......”阿金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冷笑道:“这句话从你一个学经济的人嘴里说出可真可笑,要是技术成熟了,法律允许了,伦理宽容了,那商机在哪,利润在哪?” 石乾锋忽地站起身,怒道:“可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阿金特根本不吃他那一套,道:“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想想你自己怎么活命吧!” 是啊,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哪还有时间理别人的死活,再说除了父母,又有谁理过他的死活?想到这里石乾锋颓然倒在沙发上! 阿金特认真地擦着嘴,道:“好了问题问完了,我该回答的也回答你了,能不能活命还是得靠你自己!” 石乾锋这才想起这茬,连忙直起身道:“我还有个问题......”话没完,阿金特手一抬,道:“打住,我们约定好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已经用了,你不能再问了!” 石乾锋大急,道:“可是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我只有有了答案才能想办法!” 阿金特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道:“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石乾锋急得直跺脚,道:“可是......可是......那也关乎你的切身利益......” 这回阿金特干脆连话都懒得说,微微一笑,手缓缓朝按钮伸出去! 石乾锋心中大急,跨出一步又慢慢缩了回来,一屁股坐回沙发,喃喃道:“这算什么,真成了断头饭了?” 说着恶向胆边生,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碗碟,摔完还挑衅似地瞪着阿金特。 阿金特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微笑着道:“你是准备上路了吗?” 石乾锋气呼呼地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阿金特微微摇头道:“我说了一切看你自己!” 石乾锋跳起来吼道:“凭什么就我急,你不是也把交易搞砸了吗?” 阿金特平静地道:“因为这点风险我担得起,而你,担不起!”那眼神说不出的冷漠。 石乾锋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哀求道:“你就不能多说点什么吗,毕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 阿金特摇摇头道:“不,生意场上诚信第一,我想这点你比谁都明白!约定好的事,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 石乾锋急道:“没让你变卦,可是你也......你也可以多说一点啊,多说清楚一点啊!” 满以为会打动阿金特,在他想来甚至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双方都不违规却又完美地把事情办了,没想到阿金特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失望,大摇其头,道:“典型的东方人性格,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骨子里都带着‘无赖’二字!” 石乾锋听他还如此数落自己,也怒了,道:“要说不择手段,哪里比得上你......”没说完,阿金特果断按下按钮,道:“好了,你浪费了自己所有的时间!” 看着清秀白人再次用黑黝黝的枪口对着自己,石乾锋仿佛连争辩、反抗的力气都全被抽走。阿金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对清秀男子道:“处理干净,明天把报告给我!” 清秀男子还没开口,石乾锋却忽然看到一点希望,道:“等一下!” 阿金特有些恼怒了,道:“你又想干什么?” 石乾锋十分激动,借着这一点点时间,他才想通了方才脑袋中那一道“灵光”原来是“报告”二字。对石乾锋来说这“报告”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商场上但凡交易都会有一个官方的结果,各行业叫法不同,可是目的都是一样的-------修饰美化过程和数据,或者罗列各式各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换句话说,只有“报告”过关了,一笔交易才算正式盖棺定论。 怪不得阿金特稳坐钓鱼台,这报告怎么写石乾锋心里再清楚不过,黑的都可以刷成白的,他当然担得起所谓的“风险”了! 讽刺的是他石乾锋还是这“报告”的最后一笔,他甚至有些好奇,在报告里是怎么定义自己的死在这一笔交易中的分量和价值...... 等等,石乾锋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阿金特大声道:“你违约了,你凭什么现在就杀我?”清秀男子眉头一皱转头望着阿金特,阿金特气得笑道:“我哪里违约了,你倒是说说,否则我会让你明白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石乾锋当然明白他最后这话的意思不是放了他,而是赤裸裸地威胁他会在他死前让他尝尽痛苦,或者是一直在痛苦中死去! 石乾锋却不再关心“死”的事,一心只关心怎么生!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不知是我的表达出错,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我明明问的是‘这是什么鬼交易’,而你呢罗里吧嗦跟我扯了半天‘记忆转移’......”看着清秀男子何阿金特都皱起眉头,连忙补充道:“没错,是跟交易有关,可是交易的事情还是一句没说,我什么都不清楚你让我怎么自救?” 几乎是指着阿金特骂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诚信’,玩玩文字游戏?” 第七章.惊天阴谋 第七章.惊天阴谋 石乾锋彻底出了一口恶气,至于后果也只能暂时丢到一边,故作镇静地享受那一时的快感!以为阿金特又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没想到阿金特忽然哈哈大笑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要时刻保持头脑的冷静,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一边示意清秀男子出去,一边道:“不错,非常不错,你的进步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要是两分钟以前石乾锋说不定会真心以为他是用心督促自己成长,可是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老油条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到底还不是不想在自己手下面前丢了面子! 心中又恶狠狠地想:“说得好听,换我拿枪口指着你,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只是想归想,脸上还只能笑呵呵地道:“谢谢指教!” 阿金特笑容一收,道:“也许是我高估了你的理解能力,我以为说得已经够清楚了!”石乾锋暗道:“来了,这么快就开始反击了!”心中倒有些期待他说出掷地有声的理由来,反正只要不是反悔就成! 看着清秀男子关上门离开,最后一点忧虑也减了几分,听阿金特继续道:“再说我早已有言,说不说的主动权在我......”石乾锋大急,心道:“这家伙真要反悔?” 身子刚直起来,阿金特又笑着示意他坐下,道:“别急,我既然这么跟你说话自然不计较你的‘无赖’......” “好啊,不愧是顶级企业家,半点亏都不吃!”石乾锋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转念又想:“好吧,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你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就不信我还找不出方法,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给自己找借口?” 可是心下也犯难,阿金特都想不出来办法,他又能想出什么来呢? 阿金特懒得理会他纠结的心情,淡淡地道:“其实大概的过程你应该能够想到的,无非就是鹰扬社的主教练快退了,需要一个主教练,可是要让这人最快时间掌控球队却是十分艰难......”石乾锋惊得跳起来,道:“鹰扬社?” 阿金特冷冷地示意他坐下,道:“你先听我说完!” 不知是不是报复石乾锋,还是想让他早点去死,阿金特这回说得极是简洁,道:“一来要在俱乐部有足够的威望;二来必须有当好教练的能力!” 关于鹰扬社的事情石乾锋如数家珍,又忍不住道:“不是都有好几个合适人选了吗?” 这一回阿金特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斥责石乾锋,而是道:“这就要回到起初我们谈论的那个话题,为什么这一行,商机那么大?” 石乾锋微微摇头,阿金特也不啰嗦,道:“因为现代社会,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短视的,每个人都急于求成,都想跳过一些必要的过程,一步登天!” 似乎是有几分慨叹地道:“比如拿足球教练来说,可以先去学习考证,接着在一些球队锻炼,一路下来改造成本是多少,又能有多少收益都是未知数;还有最最重要的是时间成本,现在节奏那么快,一个机会可能就改变一生,等得起吗,等不起!” 石乾锋想到什么,忽然道:“不对,我还有......”他本想说还有一个问题,又意识到双方的约定,立马改口道:“我看没多少人愿意用别人的记忆吧!” 这回石乾锋听出阿金特是由衷地赞叹,既是赞叹石乾锋悬崖勒马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又是赞叹他的想法独特,道:“你说的没错,所以真正主宰的还是幕后的人,移植记忆的双方有时候都是被迫的!” 石乾锋激动地道:“什么......”本想问什么人,但一想一来没有了提问的机会;二来想必对方也不会告诉他,只得讪讪住嘴! 阿金特道:“好了就直接说你的事吧,本来物色好一个各方面都上上之选的人,配上你脑中的学识和对足球的热情,想必是一笔绝佳的投资,可是因为你这一路的迟到,还有主刀医生赶着回去看球,便采取先给对方动刀的法子,谁知你们一拖再拖......” 石乾锋愧疚难当,道:“是我害了他?”阿金特黯然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说着忽然起身道:“好吧,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作选择了,如果你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最好,想不到我便只能送你下去陪他!” 石乾锋犹豫着还是道:“我能知道他是谁吗?”阿金特摇摇头,石乾锋沉默。 石乾锋很伤心,他明白死的那个人或许是自己最爱的鹰扬社的名宿之中的一个,名字他心里也大概有了,可是他还不愿相信那个事实。 他也告诉自己不能死,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可是怎么活下去呢?他又不断猜测那个要承载自己记忆的人,一个又一个梳理一遍,从他喜欢的,又从俱乐部角度猜测那个合适的人选,事实上他一个月前曾经就写过一篇文章,里面推举了主帅的人选,其中便有几个是球队的名宿,有阿法尔·金,有托尼·亨特,有法币奥特·古西...... 到底是谁呢? 忽然,一个念头冒出,石乾锋激动起身,道:“你们从新选一个不就成了?”虽然自己也痛恨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把生命如此随意地安排,可是又能怎样呢,自己的命总还是最重要的呀! 却见阿金特微笑着摇摇头,道:“这么简单的法子需要你来告诉我吗?”一边打开电视,道:“鹰扬社的问题你比谁都清楚,人心浮动,战绩下滑;失去世界俱乐部冠军赛资格已经连续三年;联赛连续三季排名在中游;主教练退还是不退始终没有一个定论,可谓是内忧外患。球市需要稳固,球迷需要安抚,战绩需要提升,球员需要弹压......” 说着一笑道:“是不是耳熟,哈哈,都是照着你文章里面写的说的。如此时候还要面临换帅所带来的震荡,你以为这样的人就那么好找的吗?” 见石乾锋冷汗直冒,阿金特以为石乾锋是到了绝路怕死,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不过我有一点不同意见,就是你罗列那么多其实都是书生之见,真正有价值的只有一个......” 正说得起劲,忽然听石乾锋喃喃地道:“若熙宁·帝埃!” 阿金特哈哈大笑道:“没错,只有他,若熙宁......”忽然一股杀气扑来,转头望去便见石乾锋双眼赤红,好似发狂的野兽作势欲扑! 阿金特反应奇快,一把闪到桌边拿起了手枪指着石乾锋,又听石乾锋哭着道:“你们杀了若熙宁?” 虽然利器在手,阿金特还是被石乾锋的目光瞪得心里直发毛,他见过无数敌人的眼睛,却还没加到过敌意这么深的。阿金特这才想起若熙宁·帝埃是他的偶像,可以说是他足球的引路人,听到若熙宁的死讯他怎能不悲伤愤怒呢? 阿金特可不想石乾锋失去理智作出什么令双方都后悔的事,冷冷地道:“不是我杀的,是你害死他的!” 见石乾锋呆住,又道:“所以你最好赶快想想怎么自救,也怎么为你的偶像作最后一点事情,否则我就人你下去陪他,我想这个归宿你大概会感激我的!” 看着那冷冷的面庞,看着那冷冷的枪口,石乾锋惙然瘫倒。 却听阿金特冷冷地道:“收起你那没用的眼泪,或者干脆到他的坟前哭去吧!”说着用枪指着石乾锋道:“说吧,怎么选?” 石乾锋愤然道:“还能怎么选,要么杀了我,要么我自己去,满意吧?” 说着挑衅地回瞪着阿金特,一副坦然赴死的表情。 不知是被石乾锋的态度震慑,还是想到什么,阿金特一时倒犹豫不定起来。 负气的话说完,石乾锋心里也忽然一亮,倏地起身,大声道:“我想好了,就我去吧!”阿金特没有惊讶,似乎他被石乾锋的话触动,只是冷冷地看了石乾锋一眼,便坐回了沙发上! 石乾锋不管他想什么,大声叫道:“我说我去,要不然就让我死吧,反正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阿金特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里已经开场的球赛,忽然道:“过来看球赛吧!” 石乾锋纳闷,不过既然一时死不了又想不到别的法子,便顺其自然吧。 刚坐下却差点又惊跳起来,泪水又忍不住吧嗒吧嗒滴落,球赛对阵双方正是鹰扬社和卫冕的齐云社。此时画面里正是两队一起默哀的镜头,为鹰扬社史上最伟大的射手若熙宁·帝埃! 石乾锋埋着头根本不忍再看,忽听阿金特冷冷地道:“你不是预测神准吗,猜个比分吧!”石乾锋一愣,随即怒瞪着他,嘴上却也不敢多顶撞。 阿金特却冷冷地道:“你知道你的提议要冒多大的险,不过我想到了一个两全的法子,你猜这场比赛的比分,我下注,赢了我们继续冒险,输了你就去死!” 石乾锋张大嘴巴,却听阿金特道:“我看胜负应该是没悬念的吧?”石乾锋苦笑点头,阿金特点点头,道:“那猜比分!” 石乾锋急道:“这种双方实力,状态还有心气都完全失衡的比赛,意外太多了......” 阿金特根本不想跟他争辩,手起低住他的脑门道:“比分!” 石乾锋无奈,闭上眼睛叫道:“9比0!” 第八章.自助天助 自助天助 石乾锋喊完,身子往后便倒,再也不想动一下! 阿金特却立即忙活起来,对着电脑视频道:“给我买齐云社对鹰扬社的比赛,给你五千万英镑!”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阿金特显然极其不耐,道:“不管那么多,记住重点下胜负和比分......”顿了一下又道:“对,赶快!”说着扫了一眼石乾锋,又道:“我不懂那些,你看着办,赢要赢最多,输不能超过一百万,你看着办......” 接着又吼道:“我管他几张黄牌,几张黄牌,几分钟进球,你看着下注就成,我只要结果,输超过一百万你自己想想后果!” 说着愤怒地关掉视频。转头对石乾锋道:“我建议你起来好好看球!”石乾锋瞟了他一眼,再不理他。 阿金特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不是异想天开要当主教练吗,不看看球队现在的样子怎么管理球队?” 盯着石乾锋,又道:“再给你一个忠告,我也已经说过了,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正确的判断,这一场比赛真是好时机,你越是失落才越能磨练意志!”见石乾锋动弹两下,缓缓坐起,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无论如何,石乾锋明白阿金特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也知道他是出于潜在同盟的考虑在帮助自己,虽然心中悲痛,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屏幕! 出乎石乾锋意料的是鹰扬社提不起士气是可以预料的,可是齐云社在场上似乎也没有半点精神,这是怎么回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越往后石乾锋的疑虑越深,把几种猜想都放到场上去印证,可是好像就没有一个符合的。阿金特的脸色却越来越黑,时不时还飞出一声冷笑,石乾锋这才想起还有赌注的事。 半个小时过去,忽见阿金特转头石乾锋道:“我有一个经验,但凡能成就大事的人,不仅要自己努力,一半还要看天,用你们的话说叫‘自助者天助’是这么说的吧?” 石乾锋苦笑着点头,阿金特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老天似乎不太想帮你!” 石乾锋终于忍不住道:“这一场比赛本来就不能说明什么,就算在平时,偶然性也是很大的,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阿金特冷冷地打断他道:“你也不用为自己找借口,注已经下了,一切看天意。”石乾锋无语,又听阿金特道:“你别不承认,这就是最公平的办法?” 石乾锋冷笑道:“公平?” 阿金特点头道:“没错,且不说收益,你知道你的主意要冒的风险系数是多少吗,是若熙宁的一万倍都不止......” 石乾锋冷然道:“风险越大不是收益越多,不也是你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这门生意的初衷吗?” 阿金特似乎有些意外石乾锋的回答,微微一笑道:“不错,这也是我愿意陪你冒这个险的原因之一!” 石乾锋也忍不住好奇道:“还有别的原因?” 阿金特笑道:“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是如你说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说着苦苦一笑。 石乾锋道:“那我是该谢谢你?” 阿金特笑道:“不用,一切还得看比赛的结果,看天意!赢了,至少我先挽回了一些损失,无论结果如何总算对这一笔交易有个交代,输了也没......” 正说着,场上风云突变,对方前锋皮特一脚软弱无力的射门居然进了,球场内一片哗然。慢镜头显示球速很慢,可是鹰扬社的门将库卡什似乎心不在焉,球居然脱手了,奋力捞回来的时候,球已经整体过了门线! 齐云社欢欣鼓舞,鹰扬社无精打采,这是双方士气最真实的写照。 按说主场作战被进了一球,该是猛烈反击,可是屏幕里,球员们却还在慢条斯理地倒球,似乎只想赶快耗掉上半场最后五分钟。 只见左后卫科里遭到皮特虚张声势的逼抢,丝毫没有了以往的从容,匆匆一脚过渡给接应过来的左中卫贝尼加,贝尼加居然看也不看顺势回传猛将。一直尾随皮球的皮特猛然加速,在库卡什触到皮球之前先捅了一脚,皮特倒地! 点球,点球加红牌套餐! 没有比这更加伤害士气的了! 对方前腰10号内德·比奇冷静主罚命中,2比0! 看着场边黯然捋着花白头发的主教练,石乾锋心里五味杂陈。 屠杀似乎已经开始,上半场最后一分钟,6号中卫斯劳特金盯人不紧,又让身材瘦小的皮特顶进一记头球。 主裁判一声哨响,上半场齐云社3比0领先。队员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一个埋着头往更衣室走,没有言语,没有任何交流。 主教练沉默着,球员沉默着,整座球场沉默着。 石乾锋也沉默起来,此时的他也分不清自己是该为主队担忧,还是该为自己期待!因为对手每进一个球,都在他心里划一刀;可是每进一个球,又似乎把他从阎王殿里多拉出一分。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悬挂在万丈悬崖上,只有右手还抓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头。 这时悬崖上偶尔会伸出救命的绳索,可是那绳索还缠着钢刀。想活命就得抓紧绳索,可是抓绳索就不可避免地要被刀刃划伤! 升一寸,握一下,划一刀,伤一次,最后逃出生天,肯定也是伤痕累累! 只有阿金特一人兴致越来越高,又给自己叫了龙虾红酒,还给石乾锋也叫了一份。道:“你还是少一点那些无畏的悲伤,该担心担心自己。” 或许阿金特说得有道理,隔着屏幕,自己又能做点什么呢? 即使有想法有抱负也要等自己先闯过了眼前这鬼门关不是吗? 下半场开始,换个心情,对手也并没有拿出百分百的实力,可是如石乾锋所说,心态已经完全失衡,人数又少了对手一个,进球挡也挡不住。 开场十分钟,对手又利用任意球和反击连下两城,比分一下子扩大到5比0! 赛场内鸦雀无声,石乾锋的余光里只有阿金特不断举起的酒杯,和那难以掩饰的笑脸。此时的石乾锋已经心如枯槁。 场内的球员却好似激出了火气,这样的场面石乾锋见得太多,所谓的“输球又输人”,球场上例子不少,鹰扬社更不少! 进了两球的皮特尤其卖力,全场也熟他最积极,反击跑得最快,反抢也比上半场卖力许多,人人都看得出他想拿“帽子戏法”在射手榜上领先。 斯劳特金看不下去了,在一次逼抢中,狠狠铲翻了皮特。 又是一张红牌! 此时场面已经失控,双方球员纠缠在一起,贝尼加推了内德,齐云社中卫5号波特罗为内德出头,拳头差点砸在贝尼加脸上...... 双方都有愤怒的理由,慢镜头显示,斯劳特金铲球动作过大,双脚离地,几乎揣到了皮特的膝盖,加之皮特又是单刀球,红牌没有争议。鹰扬社也有愤怒的理由,皮特那一摔过于夸张,加之皮特一向以假摔闻名,不由得球员不冒火。 最终除了被罚下的贝尼加,双方都各自付出了两张黄牌的代价。眼看比赛再次失衡,阿金特心花怒放,石乾锋却暗暗担心起来。 以他看比赛的经验,如此时候要么引发暴力冲突,要么齐云社会识趣地收起攻势,慢慢把时间耗掉,毕竟谁也不想为了一场师父已经没有悬念的比赛受伤或者吃牌。 接下来的几分钟似乎都如石乾锋所料,齐云社有意增多了后场传控,轻易不过半场,而鹰扬社也无心恋战,两个前锋在前面做几下逼抢的样子,其实根本威胁不到齐云社的球权。阿金特渐渐收起笑容,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这么结束了吗?” 石乾锋也无奈,道:“比赛还有二十多分钟呢......”他也只能这样安慰阿金特,也安慰自己。阿金特却显然不买账,冷笑道:“那你就好好享受这二十分钟吧!” 石乾锋哪能听不出他的嘲讽和威胁,可是他又能怎样,他又没有遥控比赛的能力,即使有,他忍心在这样的日子雪上加霜吗? 比赛的进程还是被皮特改变。齐云社一脚漫不经心的长传反击,鹰扬社后腰24号科布伦冒顶,皮球阴差阳错地到了皮特脚下。 皮特可丝毫没有客气,带球直扑禁区,在中卫夹抢之前,禁区外面就是一脚劲射,球又进来!6比0! 此后鹰扬社彻底丢失信心,而齐云社也丝毫不留情,比赛结束前两分钟把比分改写到8比0!这是一个神奇的比分,石乾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神奇还在继续,齐云社角球开出,球在门将和双方四五名球员之间弹来弹去,最后落在刚刚上场的齐云社16岁小将路德·洛身前,这小将想也不想,凌空就是一脚抽射,球划过一条大大的弧线直挂右上角! 9比0,9比0! 比赛结束,没有一分钟补时! 阿金特纵情宣泄,可能这一生他都没有这么畅快过。石乾锋却呆坐沙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那里宣告了他的重生,又极有可能是他另一个战场! 平静下来的阿金特这给了石乾锋一句话------ 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 第九章.命运之会 命运之会 想什么,怎么想? 石乾锋心里没有一点头绪,一切来得太快,来不及招架,来不及躲闪! 命运之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这短短一天不到,石乾锋的心却像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仿佛过完了整整一生! 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和闪闪烁烁的吊灯,石乾锋脑中茫然一片。 终于,还是忍不住,石乾锋敲开了阿金特的房门。 阿金特刚刚大胜一场,显然还没有任何睡意,正和几个美女庆祝。 看到石乾锋有些意外,却十分开心,道:“你也想加入吗?” 石乾锋看了看几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是有那么几分心动,可是他更担忧自己的未来。阿金特却不由分说,拉着他进屋道:“尽情享用吧,这都是你应得的!” 石乾锋还是婉拒道:“我是想......想问你,该准备点什么?” 阿金特使劲瞅了他两眼,似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人一般,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石乾锋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得老实地道:“我知道你后面的安排,自然......” 阿金特仰天一笑,道:“天,我真是高估你了!” 想了一下,似乎释怀一笑,笑道:“也是,你要是做事都能有周祥的计划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石乾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感慨,耐心听他接着道:“你真以为你一句‘我来当教练’便一切OK了吗,告诉你这仅仅才是第一步,以后每一步都不会比今天晚上轻松!” 石乾锋道:“我明白,所以我想问问你......” 阿金特冷冷地打断他道:“不,我没有什么告诉你的,以后每一步路都只能靠你自己!” 石乾锋惊呆,却听阿金特道:“不过,该出手的地方我们还是要出手的,比如,所有前期的路其实都已经铺好,只是换了个主角,因此会比较麻烦一些。” 见石乾锋开始失落,阿金特又道:“明天我会带你去见杜勒斯先生!”石乾锋明白这该算是第一轮面试了,杜勒斯就是鹰扬社的CEO,又听阿金特道:“或许还要见见安德·史丹利先生!”安德·史丹利是俱乐部足球总监,不过资历比较浅,虽然主管足球可是显然还没有太多话语权。 石乾锋心中一动,道:“这是原先的安排吗?” 阿金特点点头道:“没错,原先已经都安排好了,就是走走过场,现在换了你可能就不一样了!” 石乾锋道:“那我要直接见拜尼菲先生!”拜尼菲是俱乐部老板,手里有俱乐部将近80%的股份!阿金特哑然失笑,道:“你真是异想天开,再说据我们所知拜尼菲先生把俱乐部都交给了杜勒斯先生......” 石乾锋打断他道:“鹰扬社的事情我比你明白,拜尼菲看似不管事,其实最近几年随着俱乐部的战绩不断下滑,业绩年年落后,主教练和CEO在拜尼菲眼里都不再受重用,一切大权都渐渐收回他手里了!” 阿金特显然颇为意外,道:“这我倒是没有听说!” 石乾锋道:“你当然没有听说,鹰扬社其实是一家比较复杂的俱乐部,作为凰朝20支球队中仅有的三支外资控股的球队之一,鹰扬社内部一直矛盾重重,上层争权夺利的戏码年年上演,可以说每一年都会有新的剧情!” 阿金特饶有兴味地道:“这倒有点意思!”沉吟片刻却道:“这不是小事,中间牵扯许多......”石乾锋忙又道:“正应如此,才更要直奔主题!” 阿金特眼睛一亮,随即缓缓点头道:“你是说......” 石乾锋接着道:“无论从控制风险还是控制交易成本来说,现在都只能走这一步险棋!”阿金特这样的人一点就透,按原先的计划,多见一个人便多得一个人的支持,可是现在情况变了,多见一个人便要冒被多一个人否决的风险! 阿金特立即道:“我会安排,你还有什么要求!” 此时石乾锋心里踌躇满志,道:“我还要一抬电脑!” 阿金特道:“电脑?”随即疑惑地在石乾锋身上打量,通讯工具可是危险的征兆! 石乾锋坦然地面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想你没必要防我了,否则以后你岂不是要天天24小时盯着我?” 阿金特也笑起来,道:“你说的没错,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着伸出右手来,石乾锋也伸出手,两人郑重一握。 这一刻起,石乾锋的人生便毫无征兆地驶向了另一条轨道。 确切地说是从赢了那场赌注开始,如阿金特所说那样,或许上天真的对他有所眷顾,他不能辜负了上天这一份厚爱! 第二天一大早,阿金特便亲自带着石乾锋直飞美国。 在阳光沙滩,海浪,美女的西海岸,石乾锋见到了被球迷称为“吸血鬼”的鹰扬社老板拜尼菲。和大部分球迷的意见向左,石乾锋倒对他没有太多道德评价,单从商业能力来说他认为拜尼菲至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非常成功的商人,虽然说名下十几支不同领域的球队战绩各异,社会评价也褒贬不一,可是商业帝国却是有目共睹的一天一天壮大! 阿金特该是把详细情况都跟拜尼菲说过了,没有多少寒暄,拜尼菲鹰隼一样的目光便在石乾锋身上锁定。 此时的石乾锋镇定自若,也多亏了这一段漫长的旅程,和那和煦的阳光,清新的海风和柔软的沙滩,一路上石乾锋彻底调整,放松了心情。 所有的紧张也都化作了沙滩上那一个一个,一串一串,一深一浅的脚印里。面对拜尼菲审视的目光,石乾锋坦然落座! 拜尼菲开口了,不同于他在俱乐部争斗之中表现出来的遮遮掩掩的风格,他单刀直入地道:“听说你有意执教我的球队?” 石乾锋一愣,随即迎着他犀利的目光,道:“是的!” 拜尼菲盯着石乾锋的脸,足足四五秒钟,忽然嗤的一声笑了!转头对阿金特道:“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 阿金特没有笑,拜尼菲所说的“笑话”里有他的一份力,他只是礼貌性地扬了一扬嘴角,道:“我们不妨听听他说点什么?” 拜尼菲似乎也看出了阿金特的意思,立刻转头对石乾锋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石乾锋一笑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这话却把阿金特也惊呆。 却见石乾锋不慌不忙地拿出两份文件,指着厚一点的文件对拜尼菲道:“这是我这些年对俱乐部运营以及球队建设的一些看法,你不关注球队不要紧,里面么很多文章是关于球队战绩的预测,用你们好莱坞电影的说法就像赛季前给他们写了一本剧本,而他们整个赛季仿佛都在按着这剧本在走。” 微微一笑,又道:“不是一个赛季,而是三个,四个,嘿嘿!”阿金特也笑了,当初有人给他推荐石乾锋用的便是这个杀手锏! 拜尼菲则错愕当场,半晌才有些慌乱地抢过了石乾锋手里的文件。石乾锋静静地看着文件一页一页在拜尼菲手里匆匆翻过,道:“这是我连夜用软件翻译过来的,有些表达可能不太准确,你如果有意的话可以找人翻阅我原来的文章,都在社交论坛上面!” 拜尼菲将信将疑地瞟了一眼石乾锋,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目光又投向另外一份,石乾锋轻轻替推到他的面前道:“这是我的执教计划,请你过目!” 拜尼菲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约莫四五分钟,拜尼菲再次把目光投向石乾锋,这一回多了两分欣赏,少了几分轻蔑,不过盛气凌人的气势依然没有改变,道:“这是行政管理方法,不是指教球队的方法!” 阿金特一惊,就想伸出手去拿文件看,刚要碰到文件又改变了方向,取了自己的水杯,慢慢地喝着。石乾锋依然镇定地道:“不错,因为球队现在的病根在管理,在文化,我们老祖宗有句话叫‘治病要治本’,只有把管理抓好了,球队的成绩才会出来!” 见拜尼菲认真听着,石乾锋受到鼓励,又道:“不过我的方法是双管齐下,管理和战术一起抓......”拜尼菲忍不住道:“可是上面没有球队方面的改革办法啊!” 石乾锋一笑道:“当然没有,那部分是不宜用文字说的,必须亲身去实践!”许久,拜尼菲忽然道:“这文件不错,有些建设性,你开个价吧!” 阿金特先是一喜,随即忙道:“等等,你是说只要这文件?”拜尼菲似乎半开玩笑道:“我看都看了,你不会不卖吧!” 阿金特忙道:“可是,我们要谈的是主教练的问题!”拜尼菲还没有开口,石乾锋先道:“不用着急,我们可以给拜尼菲先生一点时间,反正还有几个月,可以好好物色物色!” 阿金特和拜尼菲都是一愣,弄不清他究竟什么意思,却听石乾锋边起身边道:“我敢跟拜尼菲先生打个赌,没有任何一个一流教练敢接手现在的鹰扬社;而一般的教练,风险和收益比则还不如请我,这一点我想阿金特先生的意见和我是一样的,对不对,阿金特先生!” 阿金特见机也快,忙笑道:“没错,没错!” 第十章.走向新生 走向新生 走在回去的路上,阿金特还是有些不放心,配合石乾锋演好戏是他的义务,可是说到底,他对足球只是外行,信心实在没有石乾锋那么足,于是道:“你确定没人接手球队,我是说顶级的教练!” 石乾锋道:“这一点你放心,首先顶级的主教练也就那么十来个,也都有了东家,暂时都看不出有改换门庭的迹象;其次还是风险,任何球队换帅都会面临磨合的阵痛,何况还是鹰扬社这样的球队!” 阿金特毕竟对鹰扬社还不是特别了解,便道:“有什么不同吗?” 石乾锋道:“这是一家主教练持续执教整整三十年的球队,有过辉煌,可是最近十年都是低谷,可是这样的成绩,球迷不离不弃,主教练帅位无忧,你便能了解这球队的向心力有多可怕,同时主教练的影响渗透又是多么深,所以我说是文化的问题。” 阿金特点点头,道:“听着似乎有点道理!” 石乾锋十分自信,道:“不是一点,是非常有道理。那些一流教练都不是傻子,根本不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而一般的主教练呢或许看着豪门的光环,或许会受高新的利用,或许正好给自己找个好的练手对象,不过你想拜尼菲会选他们吗?” 阿金特微微摇着头道:“这还真说不准,我对这个人也不是十分了解。”石乾锋试探着道:“他不是你的主顾?” 阿金特一笑道:“你不用试探我,这很危险!” 石乾锋讪讪地道:“我们不是同盟了吗?” 阿金特笑道:“目前还不是,就算是,我也劝你不要那么多好奇心,这样会害死自己!” 石乾锋道:“那好,我也不掺和你们的事了,后面你准备怎么安排我,送我回去上班吗?”阿金特诡异一笑道:“你还回得去吗?” 石乾锋急道:“你什么意思?” 阿金特道:“什么意思,你不会把这两天的事都只当是作了一场梦吧!” 石乾锋急得赌咒,道:“我会的,我就只当作了一场梦,一定守口如瓶的!” 阿金特摇摇头道:“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的话最可信!” 石乾锋道:“什么人?” 阿金特冷冷地道:“死人!” 石乾锋一凛,道:“那你还不快下手,也省得给我多希望,又多痛苦!” 阿金特笑道:“你放心,你暂时死不了了!” 石乾锋讪笑道:“你有信心拜尼菲会选我?” 阿金特道:“不,就算拜尼菲不选你,我也有了B计划!” 石乾锋惊道:“什么B计划?” 阿金特神秘地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才回到公司,阿金特便带石乾锋到他总裁办公室的隔壁,指着一间新腾出来的办公室道:“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办公室!” 石乾锋惊奇道:“我的......办公室?” 阿金特点点头道:“没错!” 石乾锋急道:“那我以前的工作呢?” 阿金特道:“都办好手续了,喏,你自己看,离职手续都在公文包里。” 事到如今,石乾锋相信他们的手段,也不急着验证,道:“那我在这里干什么?” 阿金特神秘一笑道:“干你最拿手的事情!”石乾锋奇道:“我最拿手的事情!” 正说着瑞秋带着工人进来,指指划划便开始动手,看来是要安装电视。阿金特带着石乾锋让了出来,道:“我决定给公司开发一项新的业务,由你负责!” 石乾锋受宠若惊,道:“什么业务?” 阿金特道:“博彩!” 石乾锋心凉了半截,人也定在原地,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博彩的!” 阿金特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道:“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下命令而已,石乾锋心里比谁都清楚!又听阿金特道:“利用这一段时间,你好好给我赚钱,要是盈利可观说不定咱们可以把旧账都一笔勾销!” 石乾锋兴奋道:“那具体是多少?” 阿金特一笑道:“那得先看看!” 石乾锋情绪骤降,不过总算看到一丝希望,道:“你可说话算话!” 阿金特一笑道:“你知道我最讲信用的!” 石乾锋可没有多少信心,无论是对阿金特还是对博彩,又道:“你知道我对这行不熟,而且......”阿金特亲密地搂着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我知道,咱们都是新手,慢慢来,慢慢来!” 第一次觉得两人如此亲近,无论如何石乾锋还是心头一热。 只是没过几天,石乾锋便觉察到了异处。 他的任务原本很简单,就是看走势,看大盘,具体的策略和操作有更加专业的人去负责,可是没几天,阿金特又交给他另外的任务,这些任务让石乾锋渐渐起了疑心。 他的任务是重点观察几支豪门球队的技战术打法和球队建设,尤其是I超两支正陷入泥潭的球队。 这天写着写着,石乾锋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恐惧,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几大步冲到阿金特的办公室,一把推门进去。 清秀男子保罗还来不及阻止,石乾锋已经冲到了阿金特的办公桌前,把文件都拍到阿金特的办公桌上道:“你还没有放弃对不对?” 阿金特笑道:“当然没有放弃,我对财富的追求从来不会止步!” 石乾锋怒道:“你少装蒜,我说的不是这个!” 阿金特示意保罗出门,冷冷地对石乾锋道:“也以为你是谁,这么跟我说话!” 石乾锋真在盛怒之中,也不想收敛,道:“我不管你当我是什么,我只是不想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阿金特道:“死,谁说你要死?” 石乾锋指着桌上的文件道:“你敢说你没有谋划另外一笔生意,还想着‘记忆转移’的事情?”诡计这么快被戳穿,阿金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过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那也没说要你死啊!” 石乾锋这才想起问一个紧要的问题,道:“这手术难道真不用死吗,那我以后带着别人没用的记忆干什么?” 阿金特起身搂着他坐到沙发上,道:“这个你暂时不用知道!”石乾锋急道:“我要知道......”忽然又道:“还是会死对不对,留着总是风险!” 说着泪水已经流下,他有时也怪自己看得那么透。 有时候越是看得透彻越是无能为力,那种无助感才是最折磨人的! 现在石乾锋每天都收这种“无力感”的折磨! 近乎哀求的,石乾锋把寻思几天的计划跟阿金特道:“求你放弃吧,我可以好好做博彩,一样为你赚大钱,担的风险还更小,你又何必一定执着那种事呢?” 阿金特有几分心动了,才短短十来天,石乾锋的博彩事业便有了起色,他卓越的眼光确实为这项新业务盈利不少! 石乾锋又接着道:“我算了一下,这十来天应该为你们赚了不少钱,以后还会更多......”没想到石乾锋越说阿金特越尴尬! 原来如果石乾锋的下注法确实已经赚了至少六七千万,可是保险起见,手下的工作人员对策略进行了微调,分担了风险,可也降低了收益。 好比按石乾锋的下注法,给他一千万,他会一千万买一单,而工作人员则只拿出一百万或者至多两三百万买这一单,其他的要么防几场冷,多下两单;要么在比较稳的几场多下注保本。如此一复杂化,现在满打满算也就盈利一千多万。 不过石乾锋的想法确实让阿金特有些心动,正在迟疑,电话响了。 石乾锋没有谈完事情根本没有回避的意思,却见阿金特先是投来恼怒的一眼,随即却换上一副笑脸道:“你不用再担心你的生命安全了,只要你老实合作,我们甚至会处处维护你的安全!” 看着呆立的石乾锋,阿金特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还不明白吗,你现在是公司的重要资产,是鹰扬社的主教练了!” 出乎阿金特的意料,石乾锋没有大声欢呼,也没有跳了起来,或者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是两眼直直地盯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缓缓地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阿金特似乎才看到一丝气息从石乾锋的鼻子里呼出来,阿金特也吓了一跳,双手去扶他,却发现石乾锋的身上居然是冰凉的! 使劲摇了摇,石乾锋仿佛才像溺水的人一样冒出了水面,重重呼出一口大气,脸上笑着,泪水却无声地流着! 那一刻阿金特不知为何,心里也有些暖暖的,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感动,一种久违的热爱,他轻轻地把石乾锋搂到怀里,像个父亲,像个兄长,像个知己,轻轻地拍着石乾锋的被,嘴上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肩膀有些酸了,阿金特这才推开石乾锋,扶正他的身子,道:“听着,你要振作起来,擦干眼泪,像个男人一样!” 对,擦干眼泪,像男人一样! 石乾锋慢慢站起来,望着窗外广阔的天空,告诉自己------- 新的人生开始了! 第十一章.天罗地网 第十一章.天罗地网 练体能,看每个人的资料,从董事会主席,总裁到,执行总裁,到CEO ,到总监,到体能师,一天下来石乾锋才发觉自己对于权力的运作一无所知,而对于这么庞大的机构的运转了解还是十分肤浅。 第一次,石乾锋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而他却好像在拿自己的命在赌,结局根本不用多么有技术含量的预测。 第一次,他觉得浑身无力,射出去的皮球软绵绵的,连球网都懒得扯动几下。看着刺眼的日光,石乾锋忽然发觉,自己就是那只无力的皮球,而对面是一张巨大的球网,可以说是真正的-------天罗地网。 他将无所遁逃,他将颓然认命,那上面每一根网线看似都散发着白玉一般圆润的光芒,可是只要想有一丝挣脱的念头,网线便毫不客气地勒住他的脖子,直到气绝;或者你想冲,大力地冲,不要命地冲,可结果便是球网反扑回来,把他紧紧包裹其中,缠住,捂住,勒住,直到精疲力尽认命,或者窒息而死。----- 有一条路,便是知趣地绕到门柱外,找个合适的地方躺着,滚着,睡着都可以,安静地看别人表演。------一条简单的路,一条平凡的路,一条石乾锋被迫走过的路,一条已经注定不可能属于石乾锋的路。 想通了这一点,石乾锋沮丧之气越深,心底反抗的力量也越强,只是------石乾锋真正面对的可不止球网这么简单,球网至少不会主动招惹他,它只是安安静静地停在原地,石乾锋面对的可不止这样。他面对的是一张致命的移动的巨网,随时罩在石乾锋头上,只要石乾锋稍有懈怠便会遮天蔽日而来。 是巧合,还是讽刺?石乾锋仿佛已经被勒得透不过气,就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而已,可是在隔离网边上石乾锋又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难以想象如此现代科技,风景如画的地方居然还有蜘蛛网。 就在石乾锋躺倒的不远处,一丛灌木和隔离网之间,一只好像蝴蝶的昆虫(石乾锋印象中这个季节应该是见不得蝴蝶的,可是怎么说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基因技术这么强劲,一切都超出了原来的伦理范围),这只疑似蝴蝶的昆虫有种蝴蝶一样美丽的翅膀,黑色为主,几点还,还有几点紫相交映,说不出的美丽动人,尤其是蝴蝶挥动翅膀挣扎的时候,简直就像暗夜里的霓虹灯。当然这只蝴蝶也完美保存了蝴蝶无力软弱的基因,它的翅膀抖动得越厉害,它身上的的蛛丝缠绕的便越多,渐渐地它不动了。 此时,一只一颗龙眼一般大的蜘蛛从黑暗中慢慢袭来,石乾锋圆瞪双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准确地说是现实中极少见蜘蛛,更别说这样的蜘蛛。只见这巨蛛身躯庞大,行动却是极为迅速,出乎石乾锋意料的是,巨蛛没有第一时间扑向它的猎物,而是先围着猎物转了一圈,身子动一步,便有一颗细丝突出,不到一分钟,那些被蝴蝶撑破的网又重新堵上,闪着邪恶的光芒。 此时巨蛛犹自没有贸然出击,而是慢慢靠近,还先在蝴蝶外围吐丝,石乾锋本以为完全多此一举,不料,心思才动,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蝴蝶居然又动了,只见它猛然奋起,翅膀使劲挥拍,好像两把大扇子,用力一扯先扯断一层蛛丝,再一挥又扯掉一层。捻指间,巨网便出现一个不小的窟窿,巨蛛慌了神,极力弥补,别看他圆滚滚,动起来却像一只滚动的轮子非常迅速。无奈蝴蝶殊死一搏,又极具突然性,巨蛛还是失算,随着蝴蝶再一次挥出翅膀,巨蛛也被扯落蛛网。 以为蝴蝶应该得脱,谁知奇峰突起,巨蛛并没有落地,它就悬在半空,石乾锋虽然书里电脑里看过不少生物学方面知识,此时还是被惊得不小。只见一根不到头发细蛛丝居然完全撑住了巨蛛的体重,而且好像完全没有断裂的迹象。 巨蛛呢,毫不气馁,顺着蛛丝又迅速爬了回来,这回它掉了个头,朝另一边朝蝴蝶围去。此时的石乾锋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为蝴蝶和蜘蛛的顽强感动,一方面又替蝴蝶可惜。-----它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另一只翅膀缠得太紧,太厚,始终无法挣脱,而此时巨蛛也正朝那只翅膀奔去,它的目的也很明显,加固那一边的蛛丝。 眼看蝴蝶无力地挥动另一只翅膀,第一次石乾锋动了心,没有丝毫夸张,这些年他受的教育里,这些小动物都是生物链的一环,就连人也是,没必要为了这注定的命运感喟! 不,或许是真的触景生情,兔死狐悲,石乾锋心中一动,手下更快,先随手抓一把草朝巨蛛丢去,再迅速掰一根树杈,几下挑开了蛛网。 巨蛛非常乖觉,石乾锋一动,它便重进灌木丛里,一下子不见。石乾锋也并不想弄死它,他只是想帮蝴蝶一把而已。 亲自触摸到石乾锋才明白为何那么细的细丝有如此大的威力,原来蛛丝又韧又弹,还有极强的粘性,像蝴蝶翅膀那么薄,那么轻,自然是禁不住的。 看来蝴蝶这次元气大伤,石乾锋把它身上的蛛丝都清除了,它还是伏在草地上半天不动。石乾锋心中一紧------不会死了吧! 用手指轻轻戳了两下,石乾锋笑了,发自内心地笑,-------蝴蝶动了。 先是轻轻回了挥翅膀,接着在草地上上爬了两步,又左踅一下,右探一下,忽然翅膀一振,飞了起来。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美丽的小东西并没有振翅而去,而是飞到石乾锋的眼前,翅膀习习,身子一俯一仰,就好像拼命朝石乾锋点头鞠躬作揖一般。石乾锋心中感动,手指轻轻伸出去,谁知蝴蝶好似受惊一般,忽地振翅而去。 石乾锋眼中闪着光芒,看着蝴蝶远去的方向,半天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者是夕阳最后忽然暴涨的余晖刺在他的脸上,他才一下子惊醒,接着重重叹息一声,倒在草坪上。------- 他想起看过的一本书,一个多愁善感的才女林黛玉,想起她的诗: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 大概是这么两句,他也记不太清,记得是高中前排的一个女生老爱看这书,他有时忍不住也觑了两眼,记得不多。 不过意思和感情毕竟是相同的,有道是------- 今天救蝶人皆笑,明日谁人将我怜? 不出石乾锋的所料,今天的训练场上的懈怠立即引起了阿金特的注意,石乾锋才回房间,阿金特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道:“今日感觉如何?” 石乾锋心很累,随口道:“还行!” 这是非常言不由衷的话,阿金特岂能听不出来。他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过迟疑一下还是道:“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石乾锋前所未有的累,还是那句话说得好:身子累不要紧,心累就真的要了命了! 前一段时间刚起步,又是超负荷几倍的运动量都没有今天那一恍惚更累。石乾锋仰躺在床上道:“请指教!” 阿金特有些怒了,他黑着脸,道:“站起来!”石乾锋嗯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阿金特一脸严肃,话好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挤出一般,道:“我说,站起来!” 石乾锋心中一惊,惧意瞬间蔓延全身,呼地起身,不过仍然坐在床边,道:“有什么交代你说吧!” 阿金特冷冷地道:“我想告诉你,我虽然不知道作一个主教练该什么样子,可是我知道想做一个成功的人,你这样的状态非常危险。”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石乾锋已经明白了阿金特的风格,既然他意识到危险,必然会有相应的措施,石乾锋不想这样,他迅速起身,道:“谢谢提醒,我不会了!” 说着再也不敢多看阿金特如石头一般坚硬的眼神,飞快冲进浴室。 石乾锋特意选了冷水,可是再多的冷水也冲不去石乾锋心里的寒冷和惧意,甚至冷水没有淋到身上,石乾锋都能感觉到身子是哆嗦的。 他洗得很慢,很慢,好像要把全身的惧意都或者挤,或者排到体外,可是无用,惧意像生了根,张了芽。根须死死缠住了他的五脏,枝叶牢牢绕住了他的六腑,甚至刺进他的心,渗进他的血液。 石乾锋使劲地搓,使劲地擦,擦不掉恐惧,也擦不出点子。 恍然间,石乾锋好像看到那张黑网,对就像那莲蓬头,-----不,不是莲蓬头,好像是黑夜黑雨,对就是。 没有尽头,没有边际,看不到一丝光明,就连那黑雨都是密密麻麻如针织一般,如利箭一般,敲在石乾锋的脑壳上,扎在石乾锋的肌肤上。 不知洗了多久,石乾锋走出浴室。 忽然,眼前一亮,身子一惊,浴巾落地,石乾锋大羞,一个声音却笑道:“哇,不错吗!”石乾锋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正裹着一缕薄纱躺在他的床上,肆无忌惮地盯着石乾锋的下身,眼睛也很亮。 石乾锋刚要开口,女孩先道:“阿金特先生说你压力太大,需要释放!”说着身子一扭,朝石乾锋走来。 第十三章.食堂暴动(一) 第十三章.食堂暴动(一) 鹰扬社在国际舆论上一直是以文化多元和包容著称,实际上这和其他所有大公司一样,无论经营理念如何,落地生根,本土化都是最后的趋势。 而形象上所谓的“多元”更多体现在资本的架构,众所周知,自从四十年前拜尼菲收购鹰扬社,他的股权与日俱增,现在更是达到了60%左右;紧随其后是第二大股东凌远生,持有19%的股权;第三是R国的莫斯洛夫,曾经的第二大股东,持将近10%的股份。其余的便分得很散,有跨国资本,有本地的公爵,伯爵,贵族,不一而足。 就像平静的海面之下,往往是汹涌的暗潮。 石乾锋便成分领教。 草草看过训练基地和球场,杜勒斯便把石乾锋带到了食堂,请石乾锋吃午饭。 几个人在桌前随意聊着,一个穿着半黄不白的厨师服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随手把盘子往石乾锋面前一扔,道:“吃吧,大伙请你的!”说完,挑衅地盯着石乾锋。 石乾锋低头一看,苦笑出声,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食物震惊,------一块被捏碎的蛋糕。 看了杜勒斯一眼,他幸灾乐祸地摊摊了摊手,样子分明也是说:你应得的,自己搞定。 石乾锋抬起头,所有人都盯着他,有冷漠的,有愤怒的,有幸灾乐祸的,唯独没有一双让他舒服一点的眼神。 石乾锋早就明白了这些道理,想当初他在做销售的时候,两个公司的业务员为了在某超市多占一个排面,往往大打出手,更何况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居然要当他们的主帅? 他想过几百种解决的方式,比如请拜尼菲出面给自己立威,比如争取杜勒斯的支持,比如暂时不去跟他们接触...... 只是还是有些突然了,这个民族,这家俱乐部骨子里的排外......好吧,血性还在,看到新的“入侵者”第一面便毫不保留地表示出他们的态度------这里不欢迎你! 石乾锋心里一遍一遍叫道:虽然我也向往,但绝不是这种方式,我不想,我不想的! 心里多么温馨的台词没有用,多么煽情的诉说也没有用,虽然极少接触过这个民族,不过他相信解决之道只有一个------ 石乾锋轻轻起身,坦然地看着一双双灼热的眼睛,道:“谢谢。”说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吃下了一口蛋糕。 一口,石乾锋眉头就皱起来,有些发酸,显然是隔夜的,有些发苦,却绝不是巧克力,还有些咸,却也绝不是盐。 石乾锋不管,他一口一口地吃完,眉头再也不皱一下。就连那个给他送蛋糕的男人都看得呆住。 石乾锋吃完,擦擦嘴,又擦擦手,道:“谢谢,这是我应得的,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不愿意来这里,不,我梦想着来这里,这里是我从小向往的地方,可是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 说着走到那个那人身边,道:“你叫保罗对吧,你的爷爷在这里工作,你的父亲在这里工作,现在是你,你们是俱乐部的一部分,这里是你的家......” 保罗有些惊惶,手缩到围裙背后,道:“你......你认识我?” 石乾锋一笑道:“对,我认识你!”转头忽然一笑,对着所有人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认识你们之中绝大多数人。” 看着橱窗下斜倚的胖女孩,道:“她叫苏西,和你一样是几代人都在这里工作,这里也是她的家。” 微微一笑道:“她是面点师,我猜得不错的话,这蛋糕就是她的杰作对不对?” 苏西脸色有些发白,身子也慢慢从墙上挪开,愣愣地看着石乾锋,不知说些什么。石乾锋一笑道:“味道......独特,我想大概是你招待远方客人的特有方式,不过我想我还得适应。”苏西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石乾锋的玩笑也没有缓和一丝紧张又尴尬的气氛,他心里忽然明白自己许多事可以预测,而他们不需要,他们对于外界环境的感知不会比自己迟钝。 四十年年来,拜尼菲一步一步掌控这家成立老板两百多年的本地球队,可是阻力重重,而现在,最后一块挡板也被拆掉,拜尼菲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了。换了主教练只是一个信号,接下来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石乾锋本以为不会触及底层,不过看眼前的情形,无论会不会,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毫不客气地把石乾锋当作了拜尼菲的帮凶。 想通了这一点,石乾锋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笑容不改,又转头看着一位售票员。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石乾锋对他印象深刻,名字叫做迪沃。 曾经因为二十年前球队的第一个冠军放肆庆祝,差点烧了食堂,后来还是因为主教练的求情,才决定不起速他,并给了他售票员的职务。 售票员? 石乾锋心里暗叹,这都什么年代,不是刷卡便是扫码,哪还有专门的员工,白白占了岗位,占了薪资,可是...... 一团乱麻,一团乱麻。 迪沃对石乾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石乾锋心中一动,忽然有个念头,决定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篇演说拿他迪沃当突破口,他几步走过去,主动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迪沃先生,是这家俱乐部的老员工,对俱乐部的忠诚无人能比。” 老人颇为意外,脸上却总算泛起一丝喜色,迟疑着还是伸出干巴巴的手,道:“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我的家,谁要把他搞坏我都不答应。” 没想到得到怎么一句,石乾锋刚想回话,身边几人立即拥了过来,高叫着:“对,我们都不答应!” 石乾锋眼见人都围拢过来,有些惊惶,毕竟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他看到比赛多,看足球流氓的视频也不少,他心里更加明白眼前这群人可是足球界恶名昭彰的头号足球流氓。------虽然笼统,他眼前这些人未必都是。不过不得不小心谨慎。 石乾锋自然而然便想找杜勒斯和阿金特求救,可是两人不知何时居然走到了门口,在花圃旁边说着笑着,好像大厅里这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一样。阿金特偶尔还朝石乾锋扫上一眼,杜勒斯却好像根本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 石乾锋心底一凉,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杜勒斯恐怕不会支持自己,以后是跟他两不相干,还是...... “两不相干”可能吗?石乾锋心里苦笑,对眼前这些人他一开始何尝不是抱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现实就摆在眼前,就差加上“血淋淋”三个字。 可是看他们的架势,这三个字好像也不远了。 看看保罗,看看苏西,再看看迪沃,石乾锋心里忽然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当作了炮灰,他们这些人不敢拿杜勒斯怎么样,不敢对拜尼菲怎么样,可对他一个新来的东方面孔,还有什么客气的呢? 这百十年,华人的投资逐渐走向世界,一路披荆斩棘,可是对于底层的华人却还暂时看不到什么好处,反而是打抢杀华人商店的新闻越来越多,值得欣慰的是国家强大了,至少人身安全和权利是可以充分得到保障的。 可是,矛盾既然已经存在,面前来看还无法收拾,便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石乾锋来得正是时候。 果然,一个金发蓝眼的二十多岁的男子叫道:“看我们的老板给我们找了个什么主教练,他会画战术吗,我看他连球该朝哪个方向开都不清楚,哈哈哈!” 话音才落,雷鸣一般的掌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黑胖黑胖的,也大笑道:“没错,我看老板就是为多省几个钱,太无耻了!” 一句话便把矛头转向拜尼菲,石乾锋心里终于缓一些,打量了一下两人,金发男子记得应该叫阿德尔,是球队的死忠,在球迷中号召力极强,尤其得到女球迷的追捧,最近尤其以激进的言论在各大网站活跃;黑胖的男子名叫费尔若,是俱乐部的死忠,也是前任主教练的死忠,很难得这两个人居然走到一起。 不过也难怪,两人虽然对于球队未来的路有针锋相对的观点,尤其是对主教练的态度,不过对于拜尼菲和球队的政策历来是同仇敌忾的。 石乾锋听着周围越来越热闹,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心里也是百转千回,既想把火引到拜尼菲身上,自己得到暂时的解脱,又想是否按着自己原先的计划,以理服人,赢取他们的支持。两种想法在脑子里也是有来有往,几乎也要打起架来。 石乾锋这才明白所谓“旁观者清”一点也没有错,自己以前看球赛,看事情神准,那是因为他往往站在事不关己的角度,可是现在关乎自己,石乾锋也是傻眼了。 忽然想起网络上流行的那句话:你行你上啊 没错,这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十个人,往往只有一个做事的,其余九个大都是看戏的。石乾锋想当看戏的,可是现在他必须是做事的,路,已经开始,不是他想退缩便退缩,更加不可能轻易回头。 第十四章.食堂暴动(二) 第十四章.食堂暴动(二) 猛回头,阿金特和杜勒斯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石乾锋嘴上苦笑,心里却也明白怪不得他们,这时候食堂便是火坑,躲还来不及,谁还傻傻往下跳? 石乾锋理解他们,费尔若等人却显然不理解,也不愿跟石乾锋多废话,费尔若庞大的身躯几乎快要压倒石乾锋,他近一米九的个,身高体壮,头几乎有石乾锋两个大。 此怒气冲冲,泰山压顶一般对着石乾锋,石乾锋真感觉山朝他倒来一般。再看他那一双闪着火光的双眼,几乎和汽车的前灯一样刺眼。 他狠狠地道:“说吧,拜尼菲给了你多少钱来捣乱的?” 石乾锋想要推开他庞大的身躯,手伸出一半却立即缩回,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他自己本身就是原罪,哪怕是动个手指头,说错一句话,立马便会是千夫所指,所有的怒火一起烧来,到时候他可能连骨灰都剩不下。 孤立无援,左看右看,石乾锋找不到一个可以替自己说话的人,不,他还是乐观了些,------真正的处境是,就好像没有要听他说话的人。 石乾锋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一场惊变,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的? 也不能怪石乾锋,十多年底层生存,他见识过太多太多的“巧合”,看了无数场比赛,他更是看过无数次“巧合”。何况,他刚刚才从阿金特的“头脑风暴”公司走出,能不由得他不胡思乱想吗? 不管是不是,石乾锋早已学会两个字:面对。 一个人,一个人去面对。 有时候他也暗自责怪自己,虽然身边的朋友不少,可是那是自己肯随便,可是一涉及到工作,他不知不觉还是爱较真,哪怕是从事了营销这一门最需要的“转圜”的工作。 这或许便是他一直混得不容易的原因吧,他一直在改变,可是好像变化还不是太大。 刚毕业的时候,他有时候怀疑自己脑门上是不是刻了“老实”两个字,所有人都把他当冤大头。车间里值夜班,这个说不舒服要到医务室开点药,一去就是大半夜;那个说白天喝酒没有睡好想石乾锋多照应,他要补一觉;又一个干脆挑明,要到隔壁车间调戏那几个小少妇,还问他去不去。 石乾锋往往一口回绝:“机器开着,出了事怎么办?” 那人笑道:“都什么年代,没听说过自动化吗,有没有人不碍事,走吧!”石乾锋有些心动,隔壁车间那个女生不错,才结婚一年,上个夜班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两次和石乾锋一起值夜班,她时不时就整个人贴到石乾锋背上,*****肉,和脸上的戏馨香往往弄得石乾锋面红耳赤,身子一动不敢动。 再后来不知何故,女子再没和石乾锋一起值夜过,等到石乾锋忽然明白过来,却再没那样的机会。 那会儿公司年会组团旅游,早上六点钟集合,石乾锋一个人傻傻在公司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脸被冻得发青,其他的员工才陆陆续续赶到,原定的出发时间由八点改到了十点半。 他又想起,那时候为了和最大的竞争对手抢业务,经理带着他们去和对手打群架,那是对他心灵冲击最大的一次,也是平生唯一经历的一次群架,虽然没有进局子,可是后来他因为不能适应那样的工作环境还是辞了。 不过那一天满天飞的纸箱子,土石块,砖头,还有电动车锁,甚至还有钢管......啊钢管,在日光中散发着明晃晃的光,刺得石乾锋的眼睛发疼,发木...... 周围是喧闹声,对骂声,是刀棍击打的声音......为什么会想起这个,石乾锋还在恍惚。------不对,不是梦境,是现实。 过去他已经看淡,可是眼前呢? 餐盘乱飞,桌椅乱翻,刀叉遍地,不同的是没有哀嚎,也没有嘶吼;没有痛苦,也没有高兴,石乾锋的眼前尽是一群好似狂欢的人。 他本来可以偷偷溜走,和石乾锋最初预想的一样,他们只是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所以明智的拜尼菲从来不出面,杜勒斯瞅准时机,能躲就躲,奸诈的阿金特更不可能搅进浑水。石乾锋本来也可以走。 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方怂了,对手反而没有了动手的冲动。------费尔若明显是误解了。 他一定以为石乾锋方才那一阵恍惚是怯懦了,周围所有人似乎都是这个看法。他们一招就夺取了胜利,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狂欢。 有人把蛋糕往墙上乱糊,有人把啤酒牛奶朝人群中乱洒,有人把餐盘敲得乓乓乱响,有人甚至开始高歌,更多的人则是辱骂。从主席拜尼菲,到副主席凌远生,到CEO杜勒斯,到总监史丹利,到凌美媛,到库卡什,到科里......没有一个逃得过! 宣泄,尽情地宣泄,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奔腾;如节日的烟花一般热闹;如末日狂欢一般激烈......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似乎忽然意识到石乾锋这么一个人存在。------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他怎么趁机溜走呢? 费尔若看着他,阿德尔盯着他,苏西看着他,每个人都转头看着他,嘴里喘着粗气,脸上流着汗水,手上,身上尽是残渍。 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了好奇,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疑问。 还是阿德尔开了口,他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见到如此巨大的声势还不躲,在他们西方人眼睛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看到足球流氓打砸商店,火烧警车,谁都会绕着走;在游行现场遇到高压水枪,不得不走;在竞选现场被当众扔臭鸡蛋,扔大头皮鞋,就是议员也是躲着走。有道是: 生命诚可贵,没什么能比。 见争赶快逃,见抢躲了起。 人生多欢乐,只要还不死。 履历够丰富,没准留青史。 谁都一个样,别再笑彼此。 人性自古然,从来先顾几。 宁为快乐汗,绝不做壮士。 闲坐喝一杯,笑对非和是。 从历史,到现实,这个民族的价值观从来和石乾锋这样的人有天生诧异,记得历史书上记载,当时打仗,围住了他们,他们想也不想便投降,还叫着嚷着救护什么的,把当时的士兵也唬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石乾锋也明白了他们眼中的疑惑,唯一让他欣慰的一点是不管是不是蔑视他,这些人似乎都有不屑于动他的想法。 有这一点依仗,石乾锋心里淡定一些,微笑着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是和你们一起的!”阿德尔看着石乾锋,好像不敢相信石乾锋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把石乾锋看了又看,似乎想证实一下石乾锋的脑袋是不是方才无意中被谁砸坏了,又转头看着费尔若,同样是一双满是疑惑的眼。 再回头,几百双眼神都写着两个字:茫然。 石乾锋心中一乐,事情比自己预想的好一点,也不大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一家从不高层到底层的每一个员工都被主教练贴上了儒雅标签的球队。 他们或许可能过激,他们或许可能冲动,他们又时常愤怒,可是他们历来都算是球场外的谦谦君子,是一群最可爱的球迷。 石乾锋放心了,他笑着道:“你们可能不了解我,不过请你们相信,对于俱乐部的爱,我一点也不比你们少!” 许多人都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石乾锋心里明白这句话对他们来说一点意外也没有,或许每一个新上的主管都曾经这么跟他们说过。 话又说回来,这年头谁还把谁当真,无非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不同的是,这群可爱的人根本不买他的账,赤裸裸地对他露出了不屑。 石乾锋接着道:“我很想给你们讲一讲我的故事,讲一讲我是怎么爱上了这支球队,讲一讲我多少个夜晚,凌晨一两点还守着他们的比赛;讲一讲我为看他们的比赛多少次困倒在书桌上被老师骂,被家长乏,考试通不过,重修;多少次为了看比赛,翻墙头,冲栅栏,抢座位,抢球票......等等等等。每一件事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我都如数家珍。我甚至记得所有重要比赛的进球,所有争议比赛的判罚;我记得每一个激情的时刻,谁的滑跪霸气,谁的空翻优美,谁的舞蹈最棒。” 顿了一顿,石乾锋自己也有些感动,周围一片安静,似乎也被石乾锋流利的外语水平和出色的煽情打动。 写这稿子石乾锋删改几次,这个却不是原稿,如他所说他本来是想循序渐进地说一说自己的故事,说一说自己的成长,以期得到这一群可爱的球迷的共鸣。 可是为什么变了,石乾锋自己心里也纳闷,或者是形势逼迫,或者是有感而发,情一动,便谁也抑制不了。 石乾锋没有半分欣喜和得意,最初他确实做好了收买人心的打算,也套好了所有的词,可是事到临头......或者这才是石乾锋吧! 石乾锋心里暗道,他心里明白那些阴谋阳谋,想着或许也是会用的,可是打心眼里还是排斥,这不,关键时刻,他的心一软,写好的稿子早冲进马桶。 只是接下来的路,又倍加艰难了。-----因为套路是这个世界不二的生存法则,一个不按世俗规则行走的人注定是走不远的。 第十五章.食堂暴动(三) 激情演讲(三) 第一个冠军,眼泪流了一夜,失眠了一夜。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笑着和这个世界打招呼,笑着看那流水,看那落花,看他们的逝去,却看出了他们的美。 第二个冠军,笑容挂一夜,喜气挂了一月。微笑着接受每一个朋友的祝福,微笑地看着每一个朋友的调侃,微笑地听着每一个死敌球迷朋友的埋怨。微笑地迎接清晨,送走晚霞;微笑地走进教室,微笑地走出考场。 第三个冠军,平静地开一箱啤酒,点一桌烧烤,几个好友,几张肚皮,把所有的喜悦和兴奋都烧进土豆,烤进羊肉,燎进鱼身;化作蘸料,融进酱油,融进老醋,融进香油。把所有的话都汇进啤酒一口干了,清爽便全身;把所有的激情都倒进一杯白酒,烧着嗓子,灼着肚皮,暖了身子。 直到......直到,那一天终于来临,谁也不知道会输,谁也不敢想会输,可就是输了。 所有人微笑化作两耳嗡嗡,是嘲笑吗,是诅咒吗,都已经没有知觉,躺在床上,身子是麻的,脸是木的,只有无声的泪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所有的酸楚和悲痛,以及怨恨,都化作了苦水,酸泪,流啊流,流啊流......那时候,石乾锋还爱写酸诗,只是痛到最深处,其实是没有诗思的,哪怕是以后,几天,几月,甚至最初的几年,球队越来越差,石乾锋也越来越不敢回首。 所有比赛之中,只有那一场决赛,他没有再看一眼,什么判罚尺度,什么天时地利,什么越位犯规......统统都不成借口,输了就是输了。 伤痛已经化作一个疤,刻在了石乾锋的心上,刻在了所有球迷的心里。更加令人心痛的是,好像用上激光也再抹不去,并且看不到抹去的那一天。 现在,石乾锋想接过这一棒,为了这些可爱的球迷,也为了自己。 没有掌声,没有喝彩,也没有一丝声音,他们还是只把石乾锋当作一个外来者,一个从上到下都和他们没有一丝相似的人。 尽管石乾锋口口声声说着心一样,又谁看得透? 石乾锋有些明白他们的心情。他微笑着道:“当然,我十几年的感情跟各位来比是不值一提的,比如方才我说过的保罗,比如苏西,还有迪沃先生,就是阿德尔,费尔若,他们的感情也不比我少......” 费尔若看看阿德尔,粗暴地打断石乾锋的话,道:“你叽叽歪歪的想说什么?” 石乾锋心道,看来这么多的深情还真是白费了,要知道他这可全是即兴,再没有用过一个草稿上的字,在他三十来年的人生中可是难得的一次呢! 苦笑一声,石乾锋微笑道:“我是想说,我和大家一样,都期待着俱乐部能够变好,能够重现荣光,我想和诸位分享那一刻!” “用不着!”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顺着众人的目光,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子缓缓走出。石乾锋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他认出了来人。 来人名叫博森思。 四十多岁,短短茸茸的毛发,黑褐色,白白的肌肤极少血色,跟电影里面的僵尸肤色有得一比。身材不高,跟石乾锋差不多,也不壮,肩膀几乎只有费尔若一个脑袋那么宽。 如此其貌不扬的一个人在球迷之中却是威信颇高,和石乾锋一样,他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也时常对球队从场上到场下都有不少非议,不同的是他用词比较温和,不像石乾锋那么激烈,因此拥有不少拥趸。 石乾锋看过他不少评论,还算有些识见,对于球队的问题也算了解深刻。 有这么一个人出面,威力可是要比费尔若和阿德尔出面要厉害得多,阿德尔和费尔若虽然出镜率比较高,可是说到底还只是“激情派”真正对球队问题有发言权的他们都算不上,还得是眼前的博森思。 石乾锋看着博森思,微笑着伸出手道:“你好,博森思先生!” 周围一声呜的一声,却是十几个人同时发出的样子,看来他们对石乾锋颇有些改观,毕竟能一眼把这么多平平凡凡的人认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事实也的确不容易,石乾锋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呢! 博森思微微一愣,迟疑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右手松开,博森思左手的平板一下子吸引了石乾锋的目光。石乾锋明白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或许就在这平板之中。 石乾锋微笑道:“博森思先生认识我?” 博森思反问,道:“你不是也认识我!” 石乾锋笑道:“那是因为我诚心想和诸位做朋友,一起为咱们深爱的俱乐部做些事!” 博森思冷笑一声,道:“你说的‘事’就是没事到网上质疑球队的战术,质疑球队的运营和转会操作?” 石乾锋看向他的平板电脑,道:“很荣幸你能读到我的文章。” 博森思冷笑道:“我恨不得早点读到,这样你或许就不能站在这狡辩,蛊惑人心了。” 石乾锋倒是坦然了,他明白自己文章的价值,道:“博森思先生读了多少了?” 博森思一愣,道:“才找到,还没有读多少!”看着石乾锋不慌不忙的神色,博森思有些不自在,道:“不过我看也不用读了......” 石乾锋道:“先生是怎么搜到我的文章的,难道我现在在贵国也如此出名吗?” 这本是一句玩笑,还有几分讽刺的意思,没想到博森思眉头微皱,道:“没错,先生现在是热搜人物,我不用费多大功夫就搜到了!” 石乾锋笑道:“我倒想见识见识......” 嘴里说着,身子朝博森思靠过去,石乾锋心里明白博森思的出现或许是一个契机,只是自己一时还想不好怎么利用这个契机,于是接着平淡的聊天,脑子里却在飞速转动。 博森思似乎对石乾锋的热情有些不适应,不过态度倒是十分斯文,举着平板道:“也没多难,就是把先生的照片放到网上,一识别便搜到了。”指着搜索条目,道:“看,热度很高,先生下不少功夫嘛!” 这句话明显有讥讽的意思,石乾锋也暗怪自己老土,这么简单的技巧居然第一时间想不到。看着几万条搜索,石乾锋心中一动,暗赞阿金特效率够高,这么短时间便把自己推到民众和球迷面前。 看着搜索,石乾锋也安了些心,虽然没有和他沟通过,不过石乾锋也暗暗感激阿金特,虽然他的目的还是要最快时间使他升值,不过效果明显,至少目前可以很好的为自己解掉一部分眼前的围。 想到这里,石乾锋心里也有了应对的措施,微笑道:“既然先生找到了我,不妨多看看文章,或许先生能够得出不一样的看法!” 一边的阿德尔显然也看了一部分,大喝道:“我看不用,你看他以前的文章就那么狂妄,一副以上帝自居的样子,以后也只能拖累球队。” 费尔若自然立即附和阿德尔的观点,道:“没错,这样的人万万不能留在球队,我们的球队需要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那,而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水手!” 石乾锋心中一乐,这话还真不像是费尔若这么五大三粗的人说得出来的,再一想更是哑然,他的名字可不也跟他一点不配! 不过一转念,石乾锋立马打消了这些无聊的念头,因为博森思冷冷的目光正盯紧了他。石乾锋这才想起怪不得耳熟,原来便是博森思在关于球队主教练继任者的相关文章里说过这句话。看来博森思的能量的确不容小觑。 石乾锋微笑道:“我们的文化里有一个词不知博森思先生听过没有?” 博森思当然不会汉语,文章都已经被翻译过,石乾锋不得不再次叹服阿金特的办事效率。所以博森思木然地回道:“什么话?” 石乾锋笑着道:“断章取义。也就是说不要把一篇完整的文章一句话或者一小段分开来解读!”不知是石乾锋水平低,翻译得不好,还是另有想法,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出声。 石乾锋赶紧接着道:“也就是说好比一个球员,我们不能因为他一时错失单刀就指责他,没准他会完成救赎,踢出美妙的比赛呢!” 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恍然,不过对于石乾锋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不甚了了。 费尔若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又凶凶地道:“我告诉你想要我们接受你这么一个狗屁主教练是不可能的,没有揍你一顿已经够客气了!” 石乾锋笑道:“多谢各位手下留情,我十分感激,不过......”博森思道:“不过什么?”石乾锋一笑道:“不过我还是想请诸位好好看看我的文章,或许不用多久就能找到答案!” 对着博森思又道:“博森思先生是明白人,我也看过先生不少文章,我以为咱们很多观点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见博森思微微皱眉,神色却缓和不少,石乾锋连忙接着道:“就好比进球,有的人喜欢大力抽射,有的人喜欢轻巧推射,脚法不同,喜好不同,我们能够强求吗,球进了不是都好!” 第十六章.食堂暴动(四) 食堂暴动(四) 接话的却是费尔若,他大叫道:“怎么会都好,当然是大力抽射好,够激情,够劲爆,咱们球队缺什么,缺的就是力量和激情!” 这话一出,立马炸锅。 迪沃高声道:“谁跟你说的,当然是轻巧最好,又优雅,又省力,还能避免伤......!” 没说完,一个声音大叫:“纯粹胡扯!” 一个声音叫道:“狗屎!” 一个声音仰天长叹,道:“天哪!” 声音来自各个角落,七嘴八舌,石乾锋就算记性再好,这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谁赞成谁,谁又在骂谁! 这些简单的球迷啊,一张张面孔都是自己从前的样子,有那么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石乾锋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单纯。 赢球了高举酒杯,输球了骂爹骂娘,砸东砸西;开心了到KTV吼一夜,不开心了到烧烤摊喝一通。 单纯,美好的日子,一去而不复返。 不过球迷最懂球迷,他们单纯而粗暴,喜形大都挂在脸上。为了一个进球可以争议半天,为了一个误判可以骂裁判好久,为了一次犯规可以嫉恨犯规球员一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时长往往视他们对受伤球员的喜爱程度和犯规的恶劣程度而论。 石乾锋明白他们排斥自己是真心的,不过他明白只要自己做到最好,有一天他们喜爱自己绝对也会是出于真心的。 前景很美好,眼前却很混乱,就连博森思、阿德尔以及费尔若这样说话有分量的球迷也镇不住。更何况还是他们顺了石乾锋的话头把矛盾挑起的。 石乾锋无心,也不想继续闹,他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否则要是惊动了拜尼菲,被他上升到某种高度,事情恐怕就不好收拾。 于是,石乾锋用尽力气大声吼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接连叫了三声,又加上回过神的博森思,再连吼几声才勉强压住了声势。 博森思饶有兴味地对着石乾锋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嫌这里不够乱吗?”乜斜着眼睛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石乾锋苦笑,他更明白博森思的心思,他一定时把石乾锋也当作了那些巧舌如簧的货色,不过石乾锋没时间跟他解释,他道:“你错了,我曾经也是球迷,现在还是,只不过我面临了不一样的工作,我要对这工作负责。” 博森思冷笑道:“你怎么负责?” 石乾锋道:“首先就是不能让球迷们闹,你知道一直成功的球队必须是一支团结的球队,球迷闹,球员闹,球员再和主教练闹,再和董事会闹,这样的日子你还没受够,你觉得球队还有什么指望吗?” 博森思冷冷地打量着石乾锋,道:“我就是一个球迷,我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石乾锋苦笑道:“问题是我现在不是。” 看所有人都被他和博森思的争论吸引,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石乾锋接着道:“我,作为球队的新上任的主教练,有几句话要和大家说清楚......” 迪沃的声音从远处角落传来,道:“主教练,谁认你了?” 石乾锋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跑那么远了,不过他的话却是又大又刺耳,球迷又都被煽动起来,纷纷叫道:“没错,我们不要这样的主教练。” 万万没想到,记者会还没有开,石乾锋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面对球队和球迷的“欢迎”!------没错,这不是巧合。 石乾锋忽然明白,要不然球队的食堂怎么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球迷!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更不愿意追究,他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安抚球迷的情绪,这一点石乾锋还是拎得清的。 石乾锋高喊道:“是不是主教练,合同说了算,我想至少我还有点时间去证明,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证明吧......” 没说完,又是迪沃,他远远地吼道:“不需要,年龄还没球员大,个子还没球童高,还需要证明什么?” 食堂哄笑一片。 石乾锋脸色不改,道:“迪沃先生说得没错,只是我想说,谁没个过去,谁又天生长成成功者的脸呢?” 这句话清楚明白,球迷也都是明事理的人,笑容也都慢慢收起。眼看迪沃还想开口,石乾锋抢先一步道:“我记得迪沃先生年轻时候也没少犯错误吧,好像还差点被起诉了,要不是教练求情迪沃先生能够有今天吗?” 球迷们也都了解迪沃的过去,听石乾锋一说,都把头转回去看他。迪沃老脸通红,气得一把大胡子颤抖不停,手也哆嗦着,要不是离得远,说不定还想扇石乾锋一巴掌。 石乾锋凛然道:“对不起,我知道这话有些不合适,不过我想说的是,老教练能够给迪沃先生一个机会,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见众人低头沉思,石乾锋又接着道:“再说诸位一点都不了解我,又怎么能一口断定我就是不行呢?” 博森思道:“不是你行不行的问题,而是球迷对球队过于失望,球队也再经不起折腾,经不起试错......” 阿德尔道:“没错,我们有好多优秀的球员,有世界上最好的球迷,可是我们的俱乐部就想着赚钱,不想搞好球队,我们不能任由他们把球队搞垮了,对不对?” 这话说出了球迷的心声,可说是一呼百应,所有球迷的情绪又都被调动起来,纷纷高举拳头,道:“对我们要示威,我们要抗议!” 示威,抗议? 这还得了,要是真的成行,只怕是拜尼菲也不会再给他机会,阿金特更不会跟他扛风险,他会狠狠多踹上两脚。 石乾锋心思飞动,大叫道:“静一下,静一下,大伙听我说!” 迪沃又兴奋起来道:“不用再说,咱们去把教练请回来。” 一部分支持者立马附和迪沃的提议,石乾锋暗暗叫苦,正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包括博森思,阿德尔和费尔若,苏西在内的大部分球迷都沉默了。 很明显的,球迷们对于球队的现状的忍耐限度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球迷都期待改变,现在好不容易教练主动提出退休,给了所有球迷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偏偏有人还要提起这茬。石乾锋心中一喜,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道:“我想问问你们还爱这俱乐部,还爱主教练吗?” 一句话出口,石乾锋便知要遭,如他所料,迎来的是所有人的怒火,石乾锋赶忙道:“我想答案是很明显的,可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替俱乐部想想,替主教练想想呢?” 博森思冷哼一声道:“我们就是替俱乐部想才绝对不能让有些人浑水摸鱼!” 石乾锋故作轻松,一笑道:“阁下是在说我吗?” 博森思懒得理他,阿德尔却大笑道:“不说你还说谁呢?” 石乾锋笑道:“那我想诸位替总裁想一个问题,要是有好教练接受,总裁会找上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吗?” 博森思一呆,阿德尔和费尔若对视一眼也一时无语。 石乾锋又接着道:“再说到主教练,诸位请替他好好想想,快八十的人了,还要把球队扛在肩上,诸位就真的那么忍心吗?” 石乾锋明白三四十年的感情在众人心中有多少砝码,他心中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在这个突破口上做文章道:“几十年来,球队战绩差怪他,球队财政少怪他,球队买不到人怪他......”顿了一下,还是道:“我并不是想替他辩解什么,他也完全不需要,诸位可以看看我一贯的观点,我欣赏,甚至佩服他的付出,可是......” 接下来他可不想得罪眼前这些随时可以动手把他捶翻的愤怒的球迷,石乾锋道:“是非功过我想都是有一个了结的时候,我们就给他一个幸福的晚年不好吗?” 所有人的人都有些动容。 石乾锋接着又道:“教练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他身边应该比我都了解他,不说功过,就是他为球队牺牲那么多个人幸福,难道还不够吗......” 忽然,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口口声声说功过,我倒想问问主教练哪些功,有什么过?”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六十来岁,银灰色的头发,尖削的下巴,一身灰色的西装,看上去多几分随和。 闹腾了好一阵,石乾锋脑子早乱成一锅粥,费了大劲,才想起此人名叫托里,也和迪沃一样是俱乐部的死忠,是老教练的支持者。 石乾锋叫苦不迭,这些人好像是一下子集中起来专门跟自己作对的,他想逃也逃不脱,看来今天是不说清楚不能干休了。 也怪他自己,心中其实早计划了无数次,也提醒无数次,一些自己即为尖锐的观点,哪怕不愿意改变也是绝不能说出口。 他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明白的一个道理:有些事可以说,但不可以做。比如他和同事就没少调戏公司里的小姑娘,可是......或许这就是他还单身的原因之一吧! 而有些事则可以做,绝不能说,比如......就像关于前任主教练的一切。 可是一来环境太闹,石乾锋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想想清楚;二来毕竟不是自己的心里话,他可还不能如阿金特那样纯熟地玩弄权术。 看来避无可避,这一关今天无论如何是一定要过了。 第十七章.食堂暴动(五) 食堂暴动(五) 看着博森思事不关己地退到一边,让托里走了过来,直接面对着他,石乾锋心里恨得牙痒痒。不过心思一动,立即有一个念头浮出,石乾锋转头对着博森思和阿德尔道:“两位以为该如何评价呢?” 博森思和阿德尔显然都没想到石乾锋会把皮球丢给他们。其实哪怕一分钟之前石乾锋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他一心还想着不能让球迷内乱,不能再引起不安。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又能怎样呢,他心中想定了主意,可是现实从来是不会给你打草稿的。 电影里那么多穿越的情节很爽,很畅快,可是难道不是对现实的讽刺吗,要真有那样的勇气,有那样成熟的心态,一切还会像现实的结局,还需要穿越吗? 不需要。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对现实的逃避,就像石乾锋一样他也开始退缩,他不得不把眼前的灾祸暂时往博森思和阿德尔他们头上引! 阿德尔是什么人,又岂是轻易就能中了石乾锋的挑拨,他冷笑道:“我们都尊重主教练,再说我们可没兴趣说主教练的功过,还是你来说吧!” 费尔若笑道:“对啊,难道要我们接受一个只会退缩的主教练吗?” 这话一点不客气,引来周围一阵嘘声。 石乾锋小诡计不成,心中有些慌乱,额头上也开始冒着汗珠。 一不做二不休,那就都说清楚,石乾锋心里道。 于是他坦然面对着托里道:“你真想聊老教练的功过?” 托里面色不动,淡淡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石乾锋道:“没什么问题,要说就一次性说清楚,如果诸位真觉得我不适合,我也正好可以给总裁辞呈......” 话没说完,迪沃冷冷地道:“你舍得吗?” 不说舍不舍得,石乾锋是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呀,他能有自己的意愿吗? 可是他还只能把心横到最后,把气鼓到最后,所谓“装腔作势”就是要面不改色地一装到底,对面不改色,就像托里一样! 这个叫托里的人也真是如此镇定自若的吗? 未必。石乾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是关于托里的。 记得应该是二十年前,那时候托里还是球队的队医,他不顾球员的反对,给球员注射了一种违禁药物,强制球员上场比赛。谁知球员上场之后又突发意外,差点不治,这事被迅速压了下来,只是小报消息报道过。 石乾锋却相信这事是真的,因为那次事件之后托里便退出了医疗团队,此后虽然在球队附近开设了诊所,也有不少球员到他那里就医,可是跟球队再无公开联系。 旧事石乾锋从来不想多提,可是到了如今这一步,石乾锋也只能先保住自己要紧,他对着托里,忽然凑过去两步,放低声道:“要不我把道格斯也请回来,一起说说清楚?” 道格斯便是当时那位受害人,因为那次伤兵他渐渐淡出主力阵容,直到完全退役。退役以后对老东家抱怨颇多,一有媒体采访便对镜头大吐苦水。 石乾锋猜得不错,道格斯确实比一篇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有用,石乾锋暗暗后悔,心想阿金特要是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怕不用十分钟就完全处理了,而自己用了近半个小时局面却越来越糟糕!-------只是,石乾锋心里一个声音大声叫道:你真愿意当阿金特那样的人吗? 看着托里面红耳赤,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石乾锋却终于低下了头,所有人都非常意外,迪沃冷笑道:“你们说什么,就不能说给大伙听听吗?” 阿德尔也道:“对啊,不是要说清楚吗,怎么就你们两个人说!” 石乾锋哈哈大笑,知道第一步占了上风,要乘势收拾战局,不能再出意外,他道:“我跟托里先生说我们可代表不了所有球迷,他提议要不改天把所有球迷都请到一起,大家好好说过清楚,你们以为如何呀?” 说着微笑看着大伙。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几年由于球队成绩越来越差,球迷也开始四分五裂,先是围绕球队的未来分成了改革派和保守派。 改革派就是以博森思,阿德尔为首的年轻人们,而保守派则主要是迪沃,托里这样的老人。再后来围绕管理层的架构又分出几派;围绕着主教练的去留分歧更大,矛盾更深;围绕球员场上的表现更是每个比赛日都有冲突。 特别是近一两年,场内场外,自家球迷大打出手的场面并不鲜见,很多时候,更是成了其他球队球迷嘲笑石乾锋这样的鹰扬社球迷的段子。 比如说有一条段子简明扼要,曰: 这个周末你是准备帮鹰扬社球迷,还是帮鹰扬社球迷! 乍听起来像是病句,了解那一段阴霾的日子的球迷却是一肚子憋屈。 石乾锋不想回忆过去,也不想面对那样的日子,球迷们显然也不愿意。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为难的表情。 石乾锋再接再厉,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诸位想不想听?” 博森思冷笑道:“是想邀多少球迷的提议吗?” 石乾锋不理他的挖苦,道:“这里博森思先生比我熟,要不请先生代劳如何?” 博森思不由打量他一眼,目光中几许赞许的颜色,他可能也想不到石乾锋这么一个年轻人,一度差点吓得哭出来的人短短时间怎么变化就这么大呢! 石乾锋不理会博森思的诧异,他道:“我想说的是,我有足够的诚意想和大家交朋友,尤其是博森思先生这样的,对于球队有合理建议,说话又不像我那么难听的!” 石乾锋故作轻松,还笑了两声,可是所有人都严肃地瞪着他,没有一个人露出哪怕一丝笑意。石乾锋笑容不改,虽然有些僵硬。 转过头,石乾锋依然笑着对阿德尔和费尔若道:“还有两位,我知道两位都是网络上的红人,你们为球队的宣传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以后我还要仰仗两位......” 费尔若看了阿德尔一眼,道:“那也要你坐上了主教练的位子再说!”他没给石乾锋半点面子,也根本不看好石乾锋的未来。 石乾锋却心中高兴,他从费尔若的口中听出虽然对他没有信心,可是至少不那么排斥他了,有了这个基础,一切都好办了! 后来想起这一段,石乾锋心中也感慨不已,都说外国人政治如何如何,一部权斗的剧集拍得那个热闹,远在大洋彼岸的一对粉丝天天追,日日追;翻墙追,跨过追,精神十足。可是在石乾锋看来真是可笑之极,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算计来算计去也就是那么点斤两,根本不够看。 在权斗方面真正的大师还得是龙朝,几千年的经验,随便哪个旮旯里拎出一点都够给他们上课。要说自己的同胞是博导,这些自以为厉害的西方人顶多是幼稚园水平而已。当然也有例外的,阿金特就是一个,拜尼菲估计也是其中顶尖水平。 石乾锋心里想那么多人追剧,想来不是故事有多精彩,无非是制作太过精良,特效十分精湛,画面十分精美。 这不石乾锋牛刀小试,就轻松稳住了众人。 不,还不是轻松的时候,石乾锋心里告诉自己,一切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见没有人再出面顶撞,石乾锋又道:“我还有个提议。诸位想来都还不了解我,现在那么方便,为什么不多等两天,多看看我的文章,多看看我做的事,再作评断不也不算迟吗?” 道理似通非通,只是博森思这样反应快的不出头质疑,其他人一时却也不愿出头了,于是一个个都异常地安静下来。 石乾锋又道:“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俱乐部的未来着想,作为主教练我深为感动。”见没人再质疑也“主教练”三个字,石乾锋又道:“我也明白诸位受够了没完没了的伤病,受够了没完没了的失败,在这里我郑重向各位承诺,我一定为球队带来至少一个冠军!” 话才出口,石乾锋明白又失误,虽然心中可以想,可是“冠军”二字现在最理智的球迷也不敢多想。 球迷一听石乾锋的“大话”瞬间又炸开锅。迪沃首先大叫道:“你凭什么,空口白话,谁信?”还有人从后排大叫道:“等你坐稳主教练再说吧!” 又有人吼道:“我看你一场比赛都赢不了,还冠军!” 有人立即附和道:“他都等不到赛季开始就会被轰下台的!” 有人大笑道:“那可有意思了,一场正式比赛没打就被解雇,嘿嘿,这下好玩了!” ...... 石乾锋心里悔之又悔,学历可以买,知识可以恶补,唯有经验,唯有经验是必须一点一旦累积起来。 他立马又想到,就算肚子里再多的战术,再多的想法,也都还要球员到场上去执行。到了场上就完全是“临场发挥”四个字,自己能做的太少太少。 就像现在,至少目前来说,石乾锋对自己的表现是十分不满意的。 镇定,镇定,一定要最快时间挽回局势。石乾锋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拳头不知不觉也握得紧紧的。 一曲《折桂令·双调》正好说明石乾锋此时的心情,曲云: 笑人生总辩黑白,三个字怎地分开,栖栖遑遑朝欷暮唶。黑字儿也作痴呆,白字儿一生嗟叹,辩字儿差把魂儿拆。 昨个儿山儿水儿云彩儿翠碧,现在呐风儿雨儿雪片儿急迫。摸着头问何者为黑,噙着泪说我愿为白,辩声儿无比飘轻,非非是是想想谈何易。 第十八章.交锋美女(一) 交锋美女(一) 又一曲《仙侣·醉中天》单道石乾锋当时处境,曲云: 非是黄粱梦,一片急烦风,三十载人生差点就是空。 做个风流种?采花寻芳的蜜蜂。轻轻地飞动,忍苦辛才得定天功。 不得已,石乾锋只得大声叫道:“静一下,静一下!” 托里又恢复了神气,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大话要说吗?” 看着他那神气活现的样子,石乾锋恨不得冲过去给他几拳头。可是不能,石乾锋暗暗告诫自己。 眼看风波又起,石乾锋心里暗道只能出杀手锏了,虽然和拜尼菲提过,五千万的钱他做主,可是每一笔账还都要向拜尼菲和杜勒斯,尤其是杜勒斯交代的。 没办法,稳定住目前的局势要紧,石乾锋大声道:“大家听我说......就听我说两句。” 不知是想多看热闹还是有什么目的,博森思忽然帮忙叫道:“大家安静一下,听他怎么说!”既然博森思也开了口,声音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石乾锋朝博森思投去感激的一眼,谁想博森思根本不领情,也不看他一眼,石乾锋有些悻悻地道:“谢谢,说实话,这个结局我早有预料......” 没说完迪沃冷声道:“那你还不识趣地快滚!” 几个人嬉笑起来,石乾锋怕再生事端,赶紧道:“我本也不奢求得到大家的认同,我只是想尽量少一点动乱,让球队尽快步入正轨!” 托里冷笑道:“领头的不成器,球队怎么能好呢,大家说是不是?” 这次出乎石乾锋和托里意外的,没多少人附和,就后面几个人轻声应了。 石乾锋心头一喜,赶紧接着道:“我这人既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带走什么,我拿了冠军就走,这是我从小的愿望,我当球员拿不了冠军,希望当教练能够拿一个。” 见所有人都愿意安静地听他说,石乾锋受到一点鼓舞,接着道:“我是一个只懂足球的人,只想把心思都放在足球上,当然,我也不会亏待诸位的,我跟老板申请了,只要这赛季拿到一个冠军,奖金至少是五十万......” 这个数字虽然不大,却还是足够唬住这些球迷和员工。 托里冷笑道:“收买人心,哼,真是好计策!” 石乾锋怕大家误会,又起风波,连忙道:“不,不是,拿这钱是有要求的!” 这下所有人都感兴趣一些,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石乾锋道:“我要的也不多,只要所有人不故意给我捣乱就成?” 苏西叫道:“你以为你是谁,跟你捣乱,闲得没事吗?” 石乾锋笑道:“有没有事不知道,剩蛋糕太多吃不了了呢?” 苏西脸上一红,明白石乾锋的话中有话。苏西周围十几个人也都笑起来,被苏西瞪了一眼,不再敢吱声。 石乾锋又道:“像今天这样......”忽然心中一动,赶紧收住话头,调侃一个女生还行,众怒可是绝对不能再犯。 干咳两声,石乾锋接着道:“总之,只要大家相安无事,每个人都能领到相应的奖金!” 费尔若似笑非笑地道:“那么咱们这些球迷也都有钱领吗?” 石乾锋头大了,这是个爆炸十足的问题,怎么回答都可能点燃火线。 想了一下,石乾锋小心翼翼地道:“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不过像你们几位这样为球队贡献很多的自然会得到球队的奖励!” 大多数人都十分失望,对博森思、阿德尔几个人投去艳羡的目光,对石乾锋却再也不多看两眼。 石乾锋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一半,只要这些人不再鼓噪便是好的。 博森思却不领情,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稀罕你那点钱?” 石乾锋道:“不,我没有对诸位任何不敬的意思,我只是照实说出我的想法,希望大家明白。”又提高一点声音道:“至于诸位怎么看我,怎么对待我都是诸位的事,谁也管不了对吗?” 见没有人回应,石乾锋微微一笑,又接着道:“诸位也可以看着我的表现,不满意都可以找总裁反应,我也不会拦着。或者......” 对着苏西,又开她玩笑,道:“大家只要觉得我不配尝这里的饭菜,还是可以继续给我馊面包,直到诸位满意为止,怎么样?” 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许多人左顾右盼,想说点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石乾锋见好就收,道:“要不,大家今天就散了吧,什么时候大家觉得我的工作还干得不错了,我请大家吃蛋糕。” 这回是哄堂大笑,苏西跑得没影,一众员工也都慢慢散开。 博森思对着石乾锋,微微点着头,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石乾锋笑道:“那你就好好看着吧!”博森思点点头,转身离去。阿德尔看看石乾锋又看看费尔若,转头对石乾锋道:“如果你真想带好球队我们乐意给你提供帮助,不过......”费尔若拉了拉他的手臂,道:“这事慢慢再说吧!” 最后就剩托里和迪沃十几个人,托里紧紧盯着石乾锋,道:“那件事你......”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慌张,接着转身离开。迪沃等人也迅速跟上他的脚步。 石乾锋心知有异,猛然回头,却是阿金特带着几个人已经到了侧门。其中一个白衬衫,黑西裤,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极其抢眼。 之所以抢眼第一是她的肤色,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典型的黄色人种,石乾锋也一眼认出了她,------鹰扬社俱乐部的公关部经理,俱乐部第二大股东,副总裁凌远生的独生女凌美媛。 之第二当然是凌美媛的美貌。不同于一般的黄种人皮肤多少带点黄、黑或者褐,凌美媛的皮肤非常白,和雪一样白,跟街上的欧洲女子相比也毫不逊色。在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以及干练的黑色套装映衬下,那种白异常耀眼。 当然人也肯定不会难看,不仅不难看,还十分漂亮。眼睛如猫儿一样机灵,鼻子高挺,厚厚的嘴唇像两瓣鲜嫩的草莓一样让人垂涎顿生。 石乾锋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在石乾锋原先的计划中,难得有一样肤色是,说着一样女人的同事,何况还那么美丽,正是他要极力争取的盟友。 石乾锋微笑着大踏步走向凌美媛,手远远便伸了出去。 要说阿金特放心不下石乾锋,为了达成目的也好,替“盟友”着想也好,总还让石乾锋几分感激,可是这位石乾锋的半个同胞却着实让石乾锋难堪不已。 手指随便在石乾锋手上点了一下,便算是握手,接下来的话却似当头给石乾锋泼了一大盆冷水。 凌美媛看着阿金特,道:“这就是你教练?” 阿金特笑笑,表情也十分别扭。点点头道:“凌小姐有什么问题?” 凌美媛冷笑道:“第一天就画大饼,开看空头支票的教练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石乾锋受不了这样的语气,尤其受不了一个女人用凌美媛那样的神气看他。凌美媛的身高在女人中非常突出,穿上高跟鞋几乎和石乾锋一样高。 最重要的是气势上简直是把石乾锋压得透不过气,这极其强烈地地激起了石乾锋的反感和好胜心,他冷笑道:“那是凌小姐孤陋寡闻。这样的雕虫小技在商界也该是寻常,凌小姐不会都没见过吧!” 石乾锋说得有道理,他经历丰富,无论是事业单位,还是营销公司,但凡新官上任,极少有不按“画大饼+空头支票”这样的套路出牌的。如果碰上这样的领导,那真是员工的福气,或者灾难了。 这样的上司要么是极负责任,要么就是城府极深,杀人都不见血的。 凌美媛柳眉倒竖,道:“你讽刺我?” 石乾锋道:“没有,我就是实话实说。” 凌美媛冷笑道:“随便你,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开出的空头支票没人兑现,到时候画的大饼也成不了真,看你怎么收场!” 石乾锋也冷笑道:“首先你认为是,我却不会那么做,我说过的话都会兑现......” 话没完,凌美媛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样子石乾锋若按她猜想的做还没多大问题,石乾锋不按她认为的做才真正让她担心和恼火! 石乾锋给她个爱理不理,道:“我说得不够清楚?” 凌美媛大声道:“你真要给他们钱?” 石乾锋道:“只要他们不捣乱!”凌美媛急道:“谁给你的权利!”看她咄咄逼人的样子,石乾锋更加气愤,反问道:“谁给你的权利质问我?” 却听噗嗤一声,原来是好阿金特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美媛瞪了他一眼,却一时找不到说辞,虽然她的父亲是凌远生,可是她只是公关部经理,跟石乾锋属于平行部门,无上下之分。 不过能做到这么高职位除了名牌大学的学历以及父亲的关系,和凌美媛出色的能力也不无关系,她冷笑道:“自然是跟公司的股东交代,你以为钱是你自己的,爱怎么花怎么花?” 石乾锋笑道:“那是我的是,不用凌小姐担心。” 凌美媛冷如脸上罩霜,道:“谁稀得理你,我就是替球队的前途担忧!” 石乾锋比她更冷,道:“球队的事情有我在,万万不敢劳动凌小姐!” 凌美媛这下是真气到了,高跟鞋使劲在地板上一跺,转身就走。阿金特赶紧出面和稀泥,道:“凌小姐是我找来替你解围的,你怎么这么对待凌小姐!” 第十九章.交锋美女(二) 交锋美女(二) 阿金特边说边给石乾锋使眼色,石乾锋自然一下子明白了阿金特的用意,他是在给石乾锋找盟友。按今天这架势,恐怕除了面前这位凌小姐和总监史丹利,石乾锋能找的实在不多了。这么一想,石乾锋又开始后悔起来:怎么就老管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冲动起来呢! 一咬牙,石乾锋两步走到凌美媛面前道:“对不起,是我说重了,球队困难重重,以后还需要凌小姐鼎力相助才是!” 没想到凌美媛冷面依旧,手一抬道:“免了,我这就给总裁打电话,问问他怎么会选了你这样的主教练,这是对球队前途的不负责,也是对股东利益的无视。” 石乾锋急了,一下子拦住凌美媛前进的步伐,道:“这我可要问清楚,凌小姐怎么一棍子打死人呢!” 凌美媛愣住,似乎对石乾锋的俗语不甚理解,不过毕竟是高材生,稍微一想便大概理解石乾锋的意思,冷笑道:“还用多看吗,一个只知道用钱解决问题的人还能有几分可靠呢?” 平心而论这句话似乎没有多大问题。 石乾锋自己也承认资本的侵略性和逐利性会极大破坏市场生态,很多事,很多老板往往便是简单粗暴地砸钱砸钱再砸钱,久而久之,市场的创新能力便慢慢没了。 可是目前却不是和凌美媛探讨经济学理论知识的时候,正想反唇相讥,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想也不用想石乾锋便知是阿金特的。石乾锋赶紧换一种口气,道:“那么我倒要请教凌小姐,以目前我所处的环境和形势,凌小姐有更好的办法吗?” 凌美媛一呆,随即冷笑道:“办法多的是,不会回去啃书去,再不会就直接滚蛋,何必留在这丢人现眼!” 石乾锋气急,道:“你......”总算阿金特见机快,拉了他一把,难听的话石乾锋才没有骂出来。阿金特像是替石乾锋争辩又像是为自己说话,他道:“石先生的能力是值得信任的,他对足球有极其读到的见解,这一点我和拜尼菲先生的看法是一致的!” 这话很有分量,等于直接对凌美媛说她找拜尼菲也未必管什么用,因为人就是他点头签下的。凌美媛果然有些迟疑。再看石乾锋两眼,面色却一点没有改观,反而露出一丝厌恶之情,石乾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怎么惹到了她。 凌美媛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有我的看法!” 阿金特点点头,道:“自然,自然,我们都是为了球队好,我想这一点上咱们的看法和目标都是一致的。” 凌美媛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阿金特为和凌美媛找到难得的共同语言欣喜,笑道:“会的,会的。以后凌小姐和石先生还要并肩作战,把球队搞好,实在不宜伤了和气。” 凌美媛轻蔑之心不改,道:“他?”转头又道:“我还是先和总裁先生谈一谈为妙!”阿金特连忙拦住她道:“凌小姐确定要这样吗?” 凌美媛看他表情严肃,道:“有什么不妥吗?” 阿金特笑笑道:“请凌小姐想想,一来球队内忧外患,问题重重,是否不宜再多事......”凌美媛冷笑道:“我可不认为是什么多事!” 显然对阿金特的用词颇为不满,石乾锋却对阿金特说话的艺术即为欣赏,心想今天要是早学到他三四成功力只怕也不会那么多阻碍。 又听阿金特淡淡地笑道:“再说,凌小姐应该明白一个团队的领袖要是下的指令朝令夕改还有多大的威信!” 见凌美媛看着远处发呆,石乾锋心中几分幸灾乐祸,又听阿金特笑着道:“再说现在球市这么差,上座率这么低,对于市场对于股东的信心都是极大的打击,这个时候,正是二位这样的青年才俊一展身手给公司转机!” 凌美媛忽地转身,冷冷笑着道:“他,青年才俊?这个词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阿金特没奈何这女人的奇异思维,方才听她说得如此理性,便暗示球市现在和他父亲的利益挂钩,没想到她居然就听到了“青年才俊”四个字,又重新把矛头对准了石乾锋。 阿金特暗暗奇怪,按说石乾锋以东方人的审美来说,长得还算不错,棱角突出,线条分明,身长匀称。额头高挺,鼻梁挺直,一双大眼黑白分明。身材算不上健美,却也足够结识,尤其是最近的特训效果突出,胸膛挺起来了,小腿也鼓起来了。浑身散发出一种向上的蓬勃的生气。 难道说按东方人古老的说法“不是冤家不聚头”? 又看了两眼,阿金特心里暗暗怀疑。再看一眼凌美媛,阿金特心里忽然明白,这女人对石乾锋是打心眼里厌恶,可是为什么呢?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稍一琢磨阿金特便心里透亮,虽说凌美媛有着龙朝的血统,说着汉话,可那是大势所趋,她自小成长在Y国,说着Y语,又过着舒适的生活,从小的社交圈里不是富家公子,便是上流绅士,而石乾锋呢,学识不错,见识也尚可,有着不错的学历,可是就是放到龙朝大街上也只是平凡人一个。 这么一想,凌美媛的鄙夷便情有可原。再从理性的,市场的眼光来看:从商品的角度来说,石乾锋缺少足够的特色。 所谓特色便是要么极美,要么极丑,反正不能是中间路线,必须在第一时间给消费者以视觉上的冲击。 按这个要求来说,石乾锋根本不够“好商品”的标准。阿金特心里暗道要是石乾锋再丑一些,甚至土,龙朝底层那种土,说不定凌美媛出于好奇还会多看他两眼;要么健硕,运动员的神采,运动员的体力,可惜...... 石乾锋虽然长得不错,却也只是中等,现在流量时代,在龙朝,一只手抓去,抓一大把男团,就没有一个是相貌输给女生的;个子也不算突出,才跟穿了高跟鞋的凌美媛齐平,对于这种商界女强人来说尤其致命,至少不能第一时间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么势必便有被她看不起;第三,就算石乾锋再能耐,最多也就是一支潜力股,用东方人的话说,就是一块璞玉,能不能雕琢还是个大问题,更需要名家。 说到名家,阿金特嘴角不觉挂上笑容,这个“名家”他以为自然非他莫属。 阿金特心里活动激烈,嘴角的微笑却逃不过凌美媛的眼睛,她眉头微皱,道:“你认为这话不对?” 想通了凌美媛的心思,阿金特暗暗为石乾锋担心,看来他的前进之路注定是指望不上这女人了,不过他还想作最后努力,毕竟石乾锋可算是他重要的投资,在他心里早就有了另外一整套的计划,并且有条不紊地开始运作,只要石乾锋一接受帅位,不论他在岗位上坚持多久,可以说阿金特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阿金特微微笑着道:“我想现在还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凌小姐还不了解石先生,很难对他作出一个客观的评价!” 凌美媛不屑道:“没必要,看不上的东西你还有必要浪费时间吗?” 这话更是一点情面不留,石乾锋心里大怒,道:“凌小姐这话可有意思,就是不知凌小姐没有一位好父亲,今时今日有没有这么高的地位和这么好的资源?” 凌美媛嘴角一扬,微卷的头发一甩,十分自信地道:“我的智商一百六十五,是世界前三的大学毕业,年年拿奖学金!”说着回瞪着石乾锋道:“石先生你呢?” 石乾锋好像一下子被人把腿锯了一截,凌美媛的凛凛气势压得他气息都十分不畅。 阿金特看出了石乾锋的窘相,心里暗暗为石乾锋叹息,毕竟还是经验不足,磨练的日子还很长,他的计划靠石乾锋能成吗? 无论如何,还是要扶他上路,阿金特笑道:“凌小姐知识渊博,石先生市场打拼十年,经验丰富,两位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啊!” 也不管是不是“一语双关”,阿金特只想尽快让两人走上一条轨道,至少不再有什么嫌隙。他道:“这样吧,反正离新赛季还有两个多月,凌小姐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石先生作一个全面的考量,到时候如果真不能认可,凌小姐对总裁先生提出质疑也是理所应当。” 这已经是阿金特极大的妥协了,没想到凌美媛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不行,教练的备战工作立刻要展开,还有我的公关工作,面对的是全球的公关,一刻也不能耽误,我不想和这样的队友一起上阵。” 石乾锋忍耐也到了一个极限,不等阿金特开口,石乾锋冷笑道:“那就各管各的,互不干涩!”凌美媛怒视着他道:“你懂不懂球队运营,这个季节正是全球推广季,没有球队配合我们怎么推广!” 石乾锋心里冷笑,哦,你也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嘴上却道:“那是你的事,你不是智商一百六吗,会有办法的!” 凌美媛怒视着他,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瞪了几秒钟,出乎石乾锋和阿金特的意料,却忽然笑起来,一字一句地道:“我的确有我的办法!” 石乾锋一愣,阿金特暗觉不妙,赶紧道:“凌小姐是说......” 凌美媛冷笑道:“当然是换了他!” 有一曲《蟾宫曲·双调》单道石乾锋初入俱乐部时候的情境,曲云: 人云好事多磨。谁意而今,平地风波。我本无心,朝九晚五,卅载蹉跎。 不信人间前因后果,只求朝夕乐乐呵呵。生也缘何,死也缘何,俱是由他? 第二十章.交锋美女(三) 第二十章.交锋美女(三) 这句话对石乾锋和阿金特倒不再那么具有爆炸力,两个人沉默着。半晌,阿金特忽然道:“我还是那句话,劝凌小姐三思!” 凌美媛冷冷地道:“理由,我需要一个靠得住的理由!” 不等阿金特开口,抢先道:“理由就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我的事且轮不上你来管!” 凌美媛也不再生气,冷笑道:“那就看看咯!” 说着转身欲走,阿金特心里有些急了,这可是他近几个月除了石乾锋那次以外的第一次,狠狠瞪了一眼石乾锋,大声道:“凌小姐,等一等。” 凌美媛干脆就斜着身子跟阿金特说话,道:“你有什么话说?” 石乾锋这才觉察出似乎真小看了这个女人,说话时面对着别人是基本的礼仪,更别说这样的上流社会,凌美媛不会不懂;阿金特是什么身份,手里有多大的能量凌美媛更不可能不知,可是她还是敢如此跟阿金特说话,到底是仗着什么,仅仅是第二大股东的女儿,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 阿金特道:“凌小姐,我还是那句话,请你三思,一来这是相关你凌家的股份,马虎不得;第二,我可以保证石先生会最大限度配合你的工作。”凌美媛冷笑一声,又瞥了一眼石乾锋,大是不屑。阿金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道:“最重要的一点,想必拜尼菲先生和你的父亲想必都有共识,要拯救球队除非有名帅出山,否则无望。可是......” 阿金特这故意一顿,凌美媛立即道:“可是什么?” 阿金特微笑着往石乾锋走两步,凌美媛不自觉地便也转过身来,如此,阿金特再转头,和凌美媛又成了面对面的局面。和石乾锋恰好成三足之势。 石乾锋多了点心思,一直在观察学习阿金特和凌美媛的说话待人,方才那一出看得他几乎大声喝彩,手脚一起大鼓而特鼓。 虽说凌美媛还是比较强势,可是和阿金特这样的老手相比还是明显差了一大截,看阿金特举手投足都是轻描淡写,可是本来一边倒的局势立马又被他扳了回来,不由得石乾锋不打心眼里佩服。 一股热浪在心中翻涌,石乾锋忽然又一个自豪的想法,方才一幕不正是阿金特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如何运用自己的技术和能力跟势力不相符的对手周旋的典范吗? 没错,自己能够从阿金特手下死里逃生,虽然有极大的运气成分,可是其中也绝少不了自己的学识和努力。 对,凌美媛,你且嚣张一时,咱们到了赛场上再分胜负吧! 石乾锋心里激烈活动,耳朵却对准着阿金特和凌美媛,把他们的一字一句都收耳朵里,他听阿金特说了那么多都说不动,心里也极好奇阿金特还能用舌头开出什么花。 却听阿金特微笑着道:“既然是名帅自然都缺少不了个性,凌小姐想必对世界名帅都有所耳闻,或者心中其实早有人选,不过我要请凌小姐先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凌美媛真有些好奇,道:“什么问题?” 阿金特一笑,再走两步,干脆走到石乾锋身边,凌美媛正盯着他,脚步不自觉地也移动起来。这一回,却成了凌美媛半侧身对着石乾锋,却几乎和石乾锋成一排;而他们的对面正是阿金特。 三人的目光交汇,却好像一个老师正给两个学生上课。两个学生的神情极是专注孤,一副十足好学生的样子,连石乾锋也忘记了观察和思考这奇妙的转变。 石乾锋就只听到阿金特微笑着道:“公关部的工作自来和球队的工作相辅相成,可是有时候又极是冲突,这一点凌小姐想必深谙其苦。一直得配合着教练的工作,现在凌小姐的心情我自然明白......” 凌美媛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是一片冰霜。这微妙的变化却绝逃不过石乾锋和阿金特的目光。石乾锋恍然大悟,------症结原来在这里,凌美媛的心事原来就是想操控球队赛场以外的事情,把以前打下手的局势彻底扭转。 石乾锋心中暗叹好个厉害的阿金特,看来真有好些东西要跟他学啊! 凌美媛被戳破了心事除了一开始时候的惊惶,不过不出两三秒便迅速镇定,心里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强。换了个角度,不再一心和凌美媛较劲,石乾锋忽然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确有自己应该学习的地方。 石乾锋想听听凌美媛怎么说,出乎他的意料,凌美媛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阿金特。而阿金特则微微点头,道:“凌小姐想必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 凌美媛目光投向别处,神情依然冷漠,道:“可是......”阿金特大笑道:“没什么可是,石先生在市场摸爬滚打十几年,自是十分明白市场生存之道!” 两个人打起哑谜,可是石乾锋也不是傻子,顺着阿金特的思路一想,立即明白了两个人的心思,更明白了阿金特的用意。 ------这家伙再一次把他卖了! 石乾锋牙齿快咬碎,心里在刺痛,可是这几个月来他就像一块海绵一样迅速吸取营养,迅速消化,迅速吸收,以速度来说,都不能用“变化”来形容,简直可以说是------ 进化! 对,进化。石乾锋感觉自己每天都能进化成自己不认识或者曾经鄙夷的物种,而一切都只源于他要------ 活下去。 对活下去,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阿金特的意思也非常明白了,那些名帅给不了凌美媛的特权和地位,统统可以在石乾锋身上予取予求。而阿金特甚至没有跟石乾锋商量一句便爽快扔出筹码,是因为根本不必跟石乾锋商量。石乾锋莫说一点特权,就是小命也都还捏在他的手里。 所以,继续进化吧! 石乾锋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脸上及时露出舒适的微笑,手伸出去道:“是,我新来乍到,一切还要请凌小姐多多担待才是!” 对于这个突然的变化,阿金特非常满意,微笑地看向凌美媛。凌美媛却极其不适应,眉头微皱,却还是把手伸了出来,道:“好!” 嘿,还真不客气了。 石乾锋心里暗骂,脸上笑容却一丝不变。 阿金特看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脸上的笑容真诚而自然,道:“既然两位达成共识,那么这里就是你们鹰扬社的事,我不宜多话,也不宜多留,这就告辞。” 凌美媛伸出手和阿金特握了握,道:“我送送先生。” 嘴上说送,却丝毫没有动身的样子。 阿金特笑道:“不用了,如果凌小姐不介意,我想和石教练谈谈引援的事,不知方便不方便!”哪会是什么引援,估计又是什么麻烦的计划等着石乾锋。这一点石乾锋心里十分明白。 凌美媛淡淡地道傲:“先生客气。没什么介不介意的。” 阿金特和石乾锋心里都是一喜,方才对话之时,阿金特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的是“石教练”三个字,虽然语气冷淡,至少凌美媛是不再排斥石乾锋了。 转头对石乾锋,凌美媛道:“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找我!” 呵,好大的口气,直接就是上司命令下属的口吻,这样的话石乾锋可听得太多太多,只不过和十几年来一样,石乾锋还是只能脸上挂着笑,轻轻点点头,道:“好的!”哪怕他现在的身份大不一样,是一家世界知名的大俱乐部的主帅。 看着凌美媛的身影慢慢远去,阿金特转头第一句便是------ 这个女人不简单,轻易不要招惹她! 这句话不用阿金特提醒,石乾锋心里早有定义。 石乾锋心中一动,阿金特为什么特意叮嘱他这句话呢? 阿金特随即给出了答案,道:“她虽然是凌远生的女儿,可是跟是许多上流人物的座上宾,交游广阔,能量十分强大。” 哦,石乾锋明白了,能让阿金特也有所顾忌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守法商人,落寞贵族之类,还要苍生“能量”,那更是不容小觑。 见石乾锋眉头,阿金特一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石乾锋见他眼神意味深长,笑容说不出的狡黠,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不会是......美男计吧?” 阿金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们有句话说‘孺子可教’,一点不错!” 石乾锋苦笑道:“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说实话,石乾锋现在是真不排斥任何手段,尤其是这几个月轮流被阿金特手下的女孩们服侍之后,对于那种滋味犹自恋恋不舍,这几天时不时还怀念着。 阿金特道:“不要妄自菲薄......”接着忽然压低声音对石乾锋道:“据调查说这位凌小姐口味独特,就不知是怎么独特法,你不妨试一试的!” 石乾锋自然明白阿金特的意思,只是他也曾仔细看过资料,上面写道凌美媛从十六岁开始到现在三十岁一共换了二十一个男朋友,几乎一年一换的频率让石乾锋咋舌,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独特”。那些男朋友除了国籍不同,肤色不同,职业不同,其他的共同点却即为突出-------不是富家子弟,便是社会名流。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独特”,石乾锋心里想自己没有一丝希望。 一曲《中吕·最高歌》单道石乾锋的一场艰险,曲云: 廿年学剑攻书,十载朝九晚五。平时但看屏中舞,忽遽孤身入主。 也曾独自欷吁,也会孤高自许。斩波劈浪啸风雨,唯恨芳时不予。 第二十一章.北方的岛(一) 第二十一章.北方的岛(一) 遥远的北方有一座孤岛, 青春在那永远不会变老。 海风日夜地吹, 海浪千年咆哮。 一只蹒跚的乌龟爬上海滩, 嘴里依稀叫着: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遥远的北方有一座孤岛, 青春在那永远不会变老。 游客来了又去, 野花谢了再开。 一颗干裂的种子落在沙滩, 痛苦地呻吟着: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遥远的北方有一座孤岛, 到那的人再也不会烦恼。 霜雪飞来又化, 烈日时常烘烤。 一块圆滑的石头躺在沙滩。 懒懒地嘟囔着: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遥远的北方有一座孤岛, 到那的人再也不会烦恼。 月亮升起又落, 星星仙了又藏。 一只孤独的夜莺飞过沙滩。 幽幽地歌唱着: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这首蹩脚的诗名为《北岛》是石乾锋大学时候所作。 文字青涩而直白,不过寓意却让他一直既到今天。或许这样的夜除了回忆再没有其他。 一天的劳累,石乾锋精疲力尽。 没有动人的姑娘替他消除一天的疲乏和烦恼,没有亲切的哥们和他一醉方休,用酒精和食物彻底把自己麻醉。 不知为何,石乾锋迫切希望这些。那些以前觉得可有可无的哥们啊,那些口里把味蕾已经彻底麻痹的食物啊! 说几个黄段子,看两部肥皂剧,打几圈麻将或者来机会真心话大冒险,说着笑着,一夜,甚至一天可不就那么不知不觉地逝去了? 聊一聊女星的八卦,侃一侃其他部门的女同事的三围和身材,流着口水,眼中泛着异光,几个小时,乃至几十个小时,可不就在平平淡淡中流逝了吗? 打一盘游戏,下几部片子,做几个报表,或者又是在网上把喜爱的球队的比赛看一看,骂一通,一个周末,一星期,可不就在无滋无味中过去了? 今晚,是最无聊的夜。 石乾锋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夜,甚至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他的世界从来都是一个人,只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的: 如果你没有吃过鱼翅,你大可以说和粉丝真就没有多大不同,并且对它的价格和对环境的破坏性大发一通义正言辞的议论。 如果你没有住过总统套房,你也绝对可以自豪地拍着胸脯说,人生一世,时光匆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自己的狗窝睡得踏实,舒服。 如果你没有见过瑞秋那样的女孩,和南希那样的女孩有过美妙的夜晚,你也可以通宵和着电脑里的音乐唱道: 一个人是一个世界,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精彩。 我的心是汹涌澎湃的大海, 容纳百川河流志气绝不改。 我走过繁花的街, 我走出热闹的店。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看着霓虹满目的夜景。 我的眼睛还是不理不睬。 科技日新月异, 知识灿然一新。 我的命运只能由我主宰。 我唱最high的歌, 我跳最劲的舞, 我顺手要把那花儿采。 月亮还是归去, 星星还是回避, 青春的旋律处处在, 年轻的心都是期待。 ...... 是的,一首烂俗的歌也可以一遍一遍在脑海循环,直到人被完全催眠,入梦。 这几个月来,每一个这样的夜晚,石乾锋不是看资料,便是看录像,从球队到个人,从前几个赛季,到刚刚过去的一个赛季。他的大脑没有一刻是停歇的,可是今晚,也许是倦了,也许是乏了,石乾锋只想休息,彻底放空自己。 球队提供的房间不大,就是七十来平米,虽然地价非常高昂,可是对主教练级别的待遇来说算是非常寒酸。 屋里的设施也比较简陋,以前都是出租的,不过石乾锋主动提出要住,杜勒斯自然乐于顺水人情。简简单单的三室一厅,现在除了一个人,其他的一样没有。 厨房是空的,冰箱是空的。石乾锋再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落差是如此之巨大,以往这个时候,他可正和不知什么名字的新的女伴共赴云山之约呢! 想要放空,却偏偏不能放空。许多无事浮上心头,想到家人,想到那些狐朋狗友,他们会是怎样,会怎样怀念他或者根本已经忘了他。 他想起那些一起走过的动人时光,心里忽然无比感慨,原来自己的人生真单调如此,要不是这次改变,或许真就朝着死亡既定的路线上大踏步前进。 他的那些朋友们,爱笑的杜诚,爱闹的何靖周,胡说八道没完没了的张子承,最得女人欢心的李幻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精彩,如果现在还和他们一起,是该怎样的快乐。 心中一动,石乾锋拿起电话,想要给杜诚打个电话,手指触到数字,却一下子缩了手,石乾锋这才意识到人事已非,自己再不是原来的自己。 一时的欢乐不算什么,听几句熟悉的暖心的话不算什么,可是后面呢,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烦恼,会不会连累了他们? 石乾锋不敢想,黑夜之中,石乾锋仿佛都能够感受到阿金特正用一双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发呆,还是发呆。 目光空洞而冰冷,像是这漆黑的房间。对,他甚至都忘记了开灯,酒店几个月的习惯让他一下子有些转变不过来。他以为还有可口的饭菜准时送来,温热的洗澡水早已放满...... 他忘了,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正式迈向全新的篇章。 前途未卜,还是如同外面的黑夜。 尽管天上还是皎洁的明月,还有依稀的明星。 天上天下其实一体,根本看不出天上更亮还是地上更光。 那奔腾的光柱如同火龙,是现代科技的杰出体现-------汽车。 那闪烁的光点如同凤翅,是现代文明的有力证明-------虹灯。 一道又一道,从东飞驰向西,从南奔腾朝北,不尽的远方,不尽的征途,交织着,灿烂着,是刺眼的光华。 一片又一片,从地上到半空,从陆地到海面,无垠的陆地,无垠的水域,连接着,汇聚着,是夺目的霓虹。 可是这广袤的大地啊,无尽的幽深,就是这样天上地下的光也照不出石乾锋的前路,他的眼里看到了光,更看到了光后面的暗。 唯一值得下午的是,幸好是夜,夜里有清风,夜里有温柔,夜里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不至于让石乾锋感到窒息。 路在哪里? 石乾锋终于还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尤其是在前面几个月,可是现在他忽然又有些迷茫了。而这都是源于白天的一切。 一切和他计划的完全两样,他不敢给自己打分,尽管他煞有介事,雄心勃勃地给自己拟定了一个计划。------在心里。 可是第一步便差点栽了个大跟斗。 他想到了后面的路,他说服不了杜勒斯,说服不了凌美媛,要不是阿金特从旁相助,要不是把自己的主动权和尊严完全出卖,他甚至可能栽在凌美媛的脚下。 凌美媛最后那句冷漠的“有事到办公室找我”的话还萦绕在石乾锋的耳边。要不是几个月来的改变,此时的石乾锋脑子里早已是异常香艳的画面和不可描述的几千字几万字小说,------以前,他几乐于做这样的事。 现在一丝这样的念头也没有! 石乾锋想到了训练,想到了球员。 尤其是球员,有许多要紧的步骤可是跟今天一样,是要真诚地坐到一处,真诚地敞开心扉,把自己的计划和期望都丝毫无差地灌输到他们的脑海。 他曾经以为很简单,可是现在想来他错了。 他没有跟球员直接对话的平等权利,他以为有,这个世界,所有的书里都这么跟他描写,尽管十年的市场经验他不再相信,可是到了欧洲,到了这个号称最民主,最开明的国度,他开始有一丝侥幸,------或许是源于从阿金特手下死里逃生的自信。 直到今天彻底摧毁。 石乾锋忽然意识到球员们看他的?国应该和凌美媛不会有太大的差别,-----鄙夷,不屑,蔑视,怀疑...... 人和人的关系自来最简单,却也是最复杂,尤其是协作的时候。 他曾经认认真真地想过许多球队为什么现在天赋出众的球员很多,自小又在大俱乐部或者十分正规的训练营开始足球生涯,可是就是出不了成绩。 答案就是“协作”二字。 这两个字说着简单,其实十分复杂。因为现在的大多数球员都是“自我”的,“无我”的球员非常少! 什么是“自我”? 便是一切以我为主,因为天赋出众,自小众星捧月,尤其助长了他们的自信心。越长大,遇到挫折可能还会改变,一帆风顺的,一直是俱乐部主力,国家队主力的,踢球的习惯便刻到了骨子里,难以改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看看比赛,本方球队反击的时候,一个人带球冲在前面,面对多打少,机会五五开的时候尤其明显,有几个人还会冒着没有进球机会,却有白跑一趟的风险积极为队友带开防守的? 看鹰扬社的比赛尤其明显:快速反击称不上快速,即使形成了,也一定是少打多,一个人猛往前冲,几个对方防守队员迅速回防,一看周围没有对方的援兵,迅速报价,于是一幕一幕重复又重复上演。------ 球被断走! 第二十二章.北方的岛(二) 第二十二章.北方的岛(二) 鹰扬社,鹰扬社! 石乾锋忽然想到这个名字说不定还有凌美媛的功劳。众所周知,世界经济一体化,市场为王,而世界经济的中心也渐渐从A国移到了龙朝。汉语越来越热,许多跨国公司迅速本土化,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非常接地气的。 一些大的俱乐部,尤其是有华人资本背景的俱乐部也迅速调整市场策略,把俱乐部的名字改成得非常汉化。当然本来的名字不改,只是对亚洲地区和龙朝市场针对性的调整。 开了个小差,石乾锋的脑袋忽然又想到了凌美媛。名字不错,可是按目前的处境来说鹰扬社未尝不是一座孤岛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石乾锋心里吓一跳,不过思维跳跃着,立即把琐碎的闪光连在一起,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没错,就是孤岛。 首先,从俱乐部的历史来说,在Y超传统四强,包括最近崛起的两强,一共六强,他的历史底蕴优势正迅速被抹平。 就竞技俱乐部来说,冠军永远都是王道。加之四十年前,大量的A国,R国,龙朝资本入主,资本对抗悄然拉开。一向以勤俭持家的鹰扬社迅速被甩在身后,渐渐的沦为四强垫底,到现在刚好摸着六强的门槛。 于之截然相反的是,俱乐部在全球依然拥有着居高不下的人气,和影响力。这就好像孤岛,周围是广阔的海面,岛上是无限的风光,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游客前来驻足,可是山高海远,随着其他几大豪门,尤其是齐云社这样的新豪强的冠军数目不断累积,底蕴不断加厚,后来居上也渐渐变得不那么遥远。鹰扬社真正沦为孤岛似乎也不是什么痴人说梦的现实。 其次,是他们的管理异常僵化,从买人卖人的市场运作来说,基本上也是沦为孤岛,跟国际市场格格不入。他们的交易基本还停留在四五级市场“淘宝”层次,既看不出有卓越的眼光,又看不出有什么杰出的手段。整个市场运作体系,从球探,到谈判,到交易达成,好像就从来不在一条线上作业。这如何得了,这条市场线就好比俱乐部的血管,只有这条血管畅通,新鲜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俱乐部的“大脑”集“心脏”才能保证俱乐部能够正常运作。 一个触目惊心的现实是一向以发掘新人,锻炼新人,打造新人的俱乐部竟然二十年没有输出一个好苗子。莫说向市场输出,就是自给自足,也没有。 其三,经营理念的僵化才是最致命的。 从市场的运作机制上其实无可厚非,市场其实就是分工协作,一切以效益为基准。所以俱乐部没有投入或者极少投入是说得过去的。 一个简单的模式明明白白,谁也不好说是争非:老板和股东出钱投资------球队运营------产生盈利或者负债。负债不用说,盈利了资金分为两部分:一是股东分红;其余如有结余便是球队继续运作的本金。 这中间就考验管理者的功力,是一注一注下,还是存着一笔梭哈,其中曲折一言难尽,不是局中人,谁也极难说清楚。 可是特殊就特殊在,俱乐部是以球队为载体,以球队的运营为盈利核心,那就有问题了。投入和收益成正比,这是经济学最基本的观点。这二十多年来,或者整部足球史都一直在证明这个道理。远的如I国,他们有着最狂热的老板,往往因为个人喜好,能够把自己喜爱的球星都招致麾下效力,久而久之,I甲开始繁荣,一度有“小世界杯”之称。那个因为热爱足球的国家总理以及同城比他更爱的,给喜爱的球星全球最高的薪水却甘心忍受他一个赛季至少一半以上时间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老板,尤其为球迷所称道,爱戴,和羡慕。 Y超的改革史,也可以算是资本的运作史,二十年来Y超一度曾经是世界第一联赛。这里有最昂贵,最杰出,最具市场价值的球星;有世界上最绚丽的攻势足球,有最传奇的教练,有最火爆的观众席,有最富戏剧性的比赛,其跌宕曲折程度直追他们历史上最负盛名的戏剧大师的杰作。------当然最后这一点他们应该不是有意为之。 其三,球队的打法。 真真正是一言难尽。 就好比喜欢摇滚的可以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听歌手吼出一嗓子有的人甚至能痛哭流涕或者歇斯底里地跟着呼吼;不喜欢的人呢,那喧嚣的噪音是耳朵对残酷的杀手,那甩动的长发是对视觉的极大侮辱。 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左右不了摇滚乐的成长和式微。 站在谁的角度好像都有理,好比下下午球迷为了一种进球方式也可以争论半天一样,球队的打法一直以来也是争议极大,基本上就是两派。 功利派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现实,球队的打法极不符合实际,其他的理由不用多说,冠军次数就能说明一切。 乐天派的理由更是直接从娱乐观赏角度出发,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球队快速流畅的配合,精准,细致的传切极富有观赏性,尤其是流量时代,球员组成更是以二十来岁不到的“小鲜肉”为主,十分夺人眼球。 当然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是这种打法虽然没有为球队带来实际的冠军,却一直留住了球迷,甚至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球迷,也是球队财政屹立不倒的最重要原因。------卖好球员不是传统,也基本上没有带来多少收入。 石乾锋最头疼的就是打法问题,其他一切都还好说,或者说跟他直接关系不大,可是战术打法恰恰是他作为主教练的基本要求。他的计划书是联赛还是以传统的赏心悦目的打法为主,一来是留住既有的球迷,保持住上座率,至少对杜勒斯和拜尼菲能有最起码的交代;在世界冠军第二联赛主要以防守反击为主,能够拿一个冠军最好。 世界冠军第二联赛主要是联赛排名5-8名的球队参赛,谢天谢地,鹰扬社上个赛季最终还是守住了第六名。看了对手,石乾锋有信心拿下这个冠军。 不过现在石乾锋又开始迷茫了。事情的发展极大出乎了他意料,也极大动摇了他的信心,对于自己的掌控能力石乾锋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 其四,是球队的定位。 这一点其实是以上几点的综合体现。如果按历史底蕴,按历史战绩,在Y超,鹰扬社还勉强可以称之为豪门,可是最近三十来年,球队渐渐衰落,基本上只能算作争冠的第二梯队,近年的排名和连续失去世界冠军(第一)联赛资格就是最好证明。 问题就出在球迷的落差,以及俱乐部的定位。总还以球队是顶级豪门自居,在其他球队面前有极大的优越感。 俗话说态度决定一切。一支球队如果不从观念上彻底扭转,球队从文化,从气质上彻底翻新,是很难指望球队走多远的;一支球队的球迷如果不从理念上,态度上,变得谦恭卑微,反反复复接受巨大的心理落差就怪不得任何人。 这一点石乾锋无能为力,顶层设计跟他一点边都还沾不上。他是有心,便是先从球队的打法开始改变。 以球队的人员结构,石乾锋设想过无数方案,最后的结果都是理想的。球队的球员天赋不错,可是成长缓慢,不如预期;球员能跑能跳,尤其速度见长的才俊一大堆,能够冲起来的话,没有几支球队可以挡得住。 天赋出众,纪律性就非常一般,这其实是年轻球队的通病,发起疯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是以遇到挫折,心浮气躁,毛手毛脚的毛病便全部暴露出来。 最直观的反应便是攻坚战不成,围着对手狂轰滥炸,可是防线就不管不顾,没几个回合便被对手偷袭得手。球队的士气也便一溃千里。 最近这几个赛季这样的失分和崩盘几乎就是赛季的缩影。所以在石乾锋的设想里,球队必须重新整合战斗力,做到扬长避短: 演练一套最简洁的反击战术。须知球队的球员天赋出众,可是一遇到阵地战球员的基本功不扎实的毛病便暴露出来,到了场上数来数去真正能够在重要比赛里护住球的也就那么三两人,能够面对对手一对一单吃的更是寥寥无几。 场面看着热闹,其实一放到显微镜下看,就全是毛病,遮也遮不住。 可是要是让他们冲起来呢,一对一,或者通过最简练的传球,把握无疑都增大了许多。 中后场,尤其是后腰的出球一直是球队的软肋,打防守反击,便最大限度地压缩了阵型,前腰可以回撤接球组织反击,承担了出球的重任;同时三条线之间加强了联系,防守的漏斗也便能够比较好的掩盖住。 球队的前锋虽然在原来的联赛大杀四方,可是优缺点实在过于突出,单独觅食的能力几乎为零(尤其是面对防守硬度强一些的对手)。可是他们的速度和冲击力都不错,如果能够擦出火花,对于球队攻击力将是极大的补充。 不过,一切都还在石乾锋的计划本和脑子里,最终能不能行得通,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夜还很长,路,还很长! 有一曲《南吕·金字经》单道石乾锋一夜心情,曲云: 光阴空逝,夜来对月轻,一个孤人叹息声。 名,世人朝夕争。无人迎,前途踽踽行。 第二十三章.如此挑衅(一) 第二十三章.如此挑衅(一) 不出意料的,石乾锋第一个早餐还是吃到了剩面包和牛奶。 稍微好一点的是,面包和牛奶都还是当天的,虽然是残剩,倒还新鲜。 石乾锋微微苦笑,在众人瞪视的目光中石乾锋大口大口吃掉了所有的食物。大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得负责。 吃完,见众人都有些悻悻,石乾锋心里倒自在许多,还堆着苏西笑了笑,苏西脸色平淡,却赶紧躲到了橱窗后面。 第一堂训练课石乾锋只能对着梯队的球员,一线队的球员还都在放假。 实际上,石乾锋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单独面对这些球员,因为他虽然是主教练,可是梯队的教练礼贝斯可不会买他的账,说不定还等着给他难看呢! 不过没办法,石乾锋决定不买人,便只能从内部发掘,而内部调人,其他教练可能简单,他自己可能就要处处碰壁。 石乾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有两个球员他看过资料和视频,觉得速度和力量都不错,是可以发掘的料子,不过一切都还得亲自较量以后再做决定。 石乾锋不是给自己找难堪,是不得不行动起来;他不是有心给自己添堵,可是梯队的球员都对付不了怎么面对一线队的大牌呢? 没有半点客气,石乾锋一旁观战半天,礼贝斯自己忙自己的,连个招呼都不过来打。也怪石乾锋自己有些侥幸。本来他想主动过去结识一下的,礼贝斯是球队夺冠时期的重要功臣,他的技术风格比较硬朗,石乾锋对他也比较欣赏,本来应该许多话题的,忆苦思甜,往昔峥嵘岁月稠,石乾锋甚至无数次憧憬他和礼贝斯谈笑风生的场景,可是一天过去,面对了杜勒斯,面对了凌美媛,石乾锋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又想,其实近距离观察一下就好,一场比赛下来他所期待的两个球员都该有所表现,结果很好判定。 谁知半场比赛没完,礼贝斯坐不住了。他径直朝石乾锋走过来,石乾锋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不知道礼贝斯是打的什么主意,是热情的欢迎呢,还是预想中的下马威。 是后一种,礼贝斯开口便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也曾经面试过主教练的职位吗?”石乾锋十分尴尬,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还好礼贝斯终于还是伸了出来,不过那力量足够捏碎一块石头。 随着力量传来的还有巨大的拉力,石乾锋毫无准备,身子便朝礼贝斯倾倒过去,费了老大劲石乾锋才勉强在礼贝斯身前站住。 这下更加尴尬,礼贝斯无论是身材还是体格都好似大了石乾锋一圈,对比实在过于明显,几个看热闹的球员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乾锋近距离看着礼贝斯那光溜溜的和尚头,和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气势上不知不觉便弱了几分。如果说对着凌美媛他还可以仗着性别优势勉强对抗,在礼贝斯面前,石乾锋就好像是小鸡一般,而礼贝斯无疑是老鹰。 “老鹰”开口了,他道:“怎么样,主教练,我的球员还入你的法眼吗?” 石乾锋点点头,道:“不错,礼贝斯先生调教有方,球队很有希望。” 礼贝斯笑道:“那好,想不想下场比试一下?” 石乾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如果是十年前石乾锋毫不犹豫当场答应,那时候的速度,力量,平衡性,柔韧性都是人生的巅峰,顶级球员他不敢说,一般的梯队球员他还是无惧的,可是十年啊,能够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一辆顶级的跑车十年就算还没有淘汰,性能也早不在领先行列;一幢华美的高楼,十年的风吹雨蚀,墙也该泛黄了,下水道也该早修十次八次;一个人会从一百斤忽然长到一百五十斤,又迅速跌落到一百多斤。 那时候,石乾锋带球绕障碍,十秒之内可以完成,现在呢? 那时候,十公里他是系里跑最快的,现在跑个两公里他就得找电线杆扶一扶。 那时候,带球连过三人五人,于他都是等闲,现在呢,一个假动作做不出,估计球都不知哪里去了。 ------确切的说,不能算“现在”,经过几个月的特训,石乾锋自信找回了一半左右的功力,只是速度再也回不来。 在对球队充分评估的时候,石乾锋对于自己也作了一个客观的评估,他认为自己的见识和对于足球的理解还是顶级的,脚法也足够和一些顶级球员比一比高下,可是稳定性,细腻度便只能自惭形秽。 石乾锋曾做过打算,就是被逼得比赛,也不能按对方的要求比,一定要争取主动,否则一切又将失控。 不过能不比最好不比,以他现在的年纪最好比脑力,不比体力,于是石乾锋道:“不用了,你我都是教练了,你的球队在这里,我的球队可都还在休假。” 礼贝斯哈哈大笑,笑声里是十足的嘲讽,道:“谁说教练就不能下场了,我就天天下场和他们踢,你问问他们,有几个是比我棒的!” 石乾锋笑道:“那是,礼贝斯先生球队的传奇,实力自然不凡。” 礼贝斯不吃他这一套,脸一沉,道:“比还是不比,不比就不要妨碍我工作!” 石乾锋微一迟疑,道:“那好,你忙!” 刚要转身,礼贝斯冷哼道:“以后也不用到这来了!” 石乾锋猛然回头,道:“你说什么?” 礼贝斯冷笑道:“我们这里不欢迎懦夫。” 石乾锋脑袋快炸开,这个俱乐部是怎么了,在自家俱乐部一个比一个恨,一个比一个自负,可是偏偏到了球场上却常年被其他球队的球迷讥讽为软蛋。 这球队文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石乾锋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他要面对的是礼贝斯赤裸裸的挑衅。 既然避无可避,石乾锋决定采取先前制定好的战术------反客为主。 石乾锋道:“好,那你我就比一场。”不等礼贝斯开口,石乾锋急着补充道:“要不咱们就比任意球怎么样?” 对于脚法他向来是有十分自信的。 礼贝斯缓缓打量石乾锋两眼,似乎也看出石乾锋有些来者不善。礼贝斯脚法也不错,曾经是球队任意球和定位球的主罚手。 不过他的话却出乎石乾锋的意料,他不接招,反而道:“你不是说了咱们都是教练,要比当然是上场比赛啦!” 这可要了石乾锋的命,他自忖以目前的体能,对抗不太激烈的话顶多也就撑满一场,可是目前这架势,不受点伤那都算万幸了。 怎么办,怎么办? 又是一个无解的难题,石乾锋必须咬着牙往前冲。 石乾锋心思一动,道:“好啊,你我各领一个队,就比一比教练的本事!”也是赶鸭子上架,他对梯队的球员可没多少了解,除了突出的两三个。不过至少是一种相对比较简单的对决方式。 礼贝斯冷笑一声道:“何必那么麻烦,你挑十个,我挑十个,场上比一比;战术你定你的队,我定我的队,既比了球队,又比了个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石乾锋不得不佩服礼贝斯,这么快就想出了这么绝妙的主意,还让石乾锋一点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逃避不了,风度也不能再输,要是再把气势也输给礼贝斯,以后可真不能立足了。可是要是球也输了...... 石乾锋心里暗叹,现在也只能看老天是否保佑了。 不,石乾锋心里道,还是要放手一搏,他迅速整理思路,把梯队里能够想得起的球员名字和技术风格迅速过了一遍大脑,道:“球员......” 刚要出口,忽然改口道:“球员你先挑吧,剩余的归我!” 他这是故意激礼贝斯,话出口,心中却怦怦乱跳,生怕礼贝斯不受他的激,把自己心仪的球员都挑走,那他可真就没得玩了。 只见礼贝斯嘿嘿一笑,道:“不用了,你是客人,又是主教练,你先挑。” 不知他这话是出于对石乾锋“勇气”的赞赏承认了他这个主教练,还是仅仅是出于礼貌,总之石乾锋的心总算暖和一些,道:“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狡黠一笑,道:“你可别后悔哦!” 礼贝斯看他一眼,嘿嘿而笑。 石乾锋不客气,迅速选定了自己的十一个球员。回过头便见礼贝斯正吃惊地看着他,石乾锋笑道:“怎么,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礼贝斯笑笑,不过石乾锋还是看出他笑容有几分苦涩,毕竟梯队的主力基本上都在石乾锋手里了。石乾锋心里想礼贝斯肯定是万万料不到他会对梯队的球员也如此熟悉,这才夸了海口让石乾锋先选。 却见礼贝斯转瞬间便也选定自己的球员,神色又恢复了自信的模样道:“看来是考验我教练水平的时候了。” 这句话像是自嘲,石乾锋却是听出几分讥讽,他是想说好球员都被自己挑走了,他只能在战术上做文章吗? 管他呢,石乾锋心里想,既然是礼贝斯大方,他可就没有客气的道理,更何况,这一场比赛对于礼贝斯无关紧要,对于他石乾锋可是关乎着一切。------ 这一脚踏出去,就必须踏实了,以后的路才能好走。 有一曲《中吕·山坡羊》单道石乾锋面临的处境,曲云: 前途如雾,行程皆雨,人生漫漫朝和暮,能踌躇,莫驻足。 人生一步堆一步,每一步俱心血倾注。行,乐与苦;退,只有苦。 第二十四章.如此挑衅(二) 第二十四章.如此挑衅(二) 有一曲《黄钟·人月圆》单道石乾锋新的征程,曲云: 横梁之上原非梦,凭脚定通途。天公愚弄,飘零小子,要展宏图。 卅年书剑,经纶满腹,沧海遗珠。无负天意,无辞时代,无惧身孤。 有了趁手的队员,石乾锋心里踏实了一大半。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带队比赛,可是毕竟不是正式,石乾锋倒也不那么紧张,更何况,他的脚下还有足球。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真正属于他的世界,区别在于能不能真正地找到。 有的人找到了,那他就是万人瞩目的巨星,就像石乾锋的偶像帝埃,他好像天生就是为足球而生的。 在他的身上力量与速度达到了最完美的结合。 球场上有各式各样的风格,就前锋来说,有些人是天生的杀手,对于破门有其他球员无可比拟的敏锐嗅觉。他们就像草丛里的毒蛇,伪装成草色,猛然间出击,一击就能致命,这样的球员一般被球迷称为“小禁区杀手”! 有些人天生射术精湛,他们是射门机器,他们的程序里设定了各式各样完美的射门方式,有大力抽射,有轻巧搓射,有机灵挑射,有精准吊射,有贴地劲射,有优美弧线......甚至每一种射门方式都能够出一本教科书。这类球员球迷称他们为“射手”!-----就像古代的弓箭手,他们职责就是一击即中。 有些人速度如风,轻灵如燕,迅捷如豹,飞跑起来,任你是拉,是拽,是推,是搡,是踹,是铲,是绊,都拿他们毫无办法。往往是你准备下脚的时候,他已经绝尘而去,对手甚至拉不到他们的衣角。 有些人力量十足,像横冲直撞的犀牛,像直来直去的大象,像一往无前的坦克。对手像是草木,像是沙土,像是石头......无论是什么,在他们的前进路上出现便只有一种结果------粉碎,碎成渣,碎成片。 有些人是天生的战士,他喜欢把球队扛在肩上大踏步地走,到了球场上就是冲锋、冲锋、再冲锋,直到流尽最后一滴汗水,直到终场哨响起,这样的球员值得每个人尊敬。 有些人跑位灵活,像是狐狸,喜欢躲在强大的老虎背后觅食,他们是球场上的机会主义者,听着不大好听,偏偏有上天的眷顾,他们往往斩获颇丰,成为球队不可或缺的影子杀手,这样的对手让人头疼。 有些人以头球著称,球到了头上可比到了脚下更加舒服,也更加合他们的心意,不管他们各个子多高,跳得多高,长得多壮,总之就是能用别人极不擅长的头球攻城拔寨,这样的对手见到了要小心。 有些人以任意球闻名,在他们的脚下,球可以如导弹一般可以精确制定航线,可以呈香蕉一样的弧线,也可以成彩虹一般的弧形,更可以如钢枪一般笔直;在他们的脚下,力量也是随意而定的,可以如风般轻柔飘忽,也可以像重卡一般大力,这样的对手见着了最好躲着些,别把他放倒。 球场是奇迹诞生之地,后卫可以进球,中场可以进球,就连门员得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进球的方式也是各式各样,光集锦就能让人眼花缭乱。 上天有一位温和的天神,他用智慧、公平的双手如雨点般撒下了金子,散落到世界各个角落。期待着有一天能够绽放出光芒,以他们特有的方式。 比如有的人天生就是演说家,他的话能把人逗乐,也能把人说哭,能把气氛炒热,也能把情绪压抑。他唯一不能的可能就是把死人说活。 比如有人就是天生的演员,在他身上你能看到一百张面孔,能数出一千个身段,能听出一万种声音,并且都赋予他们独特的灵魂。 比如有的人天生就该歌唱,他们的嗓音比黄莺美妙,比龙吟高亢,比虎啸激昂,他们可以让一首抒情歌充满激昂的力量,能让一首动人的舞曲成为优美的情歌,能让一首飞动的快歌如眼泪一般温热动人。 有的金子迷失了方向,他们本该是艺术家,却错投了帝王家;他们本该是大才子,却拿起了砍柴刀;他们本该是文学家,却成为了刀笔吏。 不过还是那句话,是金子总是要绽放光芒的。 这不,帝阙少了一个庸庸碌碌的文人,江湖之间才多了一个纵情四海的诗客,他歌颂山川草木,他歌唱江河湖海。一轮明月照前窗,便是思乡;一壶美酒湿青衫,乃赋清愁。醒时梦里都是醉,走着跑着都有歌。 尝尽了人间冷暖,看遍了人间风景,才有了敢上天摘星的谪仙人。 朝廷少了一个沉迷于政治斗争的政客,却多了一个放浪形骸,兴趣广泛的词家。他可以以你任何一种你意想不到的身份出现,或者是诗人,或者是书法家,或者是段子手,或者是老饕。他的笔是杀人刀,也是切菜刀。他的嘴是刀子嘴,他的嘴也是吃货嘴。 身陷囹圄拿起了著史笔,成为千古史家;帝王亡国才有千古词章,成就词中一帝。江湖远遁才见真性情,半生宦海那得好文章。 当这些金子撒到赛场,也有不一样的光芒。 有的人踢着后卫的位置,却有一颗前锋的心,甚至微笑要取球队主力前锋之位而代之;有的人有着中场指挥家的大脑,却往往只能扮演攻城拔寨的角色;有的人兜兜转转,才从边锋的位置挪到后腰踢出真风采。 石乾锋是不是一颗金子,足球因他会不会也绽放出光芒? 至少作为球员,他不是。作为主教练呢? 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不过石乾锋心里明白,这样的梯队比赛其实教练的战术因素还在其次,之所以自信赢了一半,便是因为在23岁以下这个年龄段,尤其是同龄人一起比赛的时候,身体天赋才是赛场上真正的决定性因素。 这样的训练赛尤其更是。如果正规一些,球员们的职业态度,荣誉感还能或多或少体现,可是接下来的比赛,石乾锋相信每一个都会撒欢一般投入,那么到最后决定胜负的天平就是天赋。 不过简单的布置还是要的,他先是根据球员的特点布置了非常保险的541战术。------对,至少不能输。 然后把他先前看好的两个球员叫到了一边,两个都是黑人,身体天赋自然格外出众。 身为后腰的若昂·金身高一米八七,一双大长腿覆盖极广,难得的是护球功力极佳,行动又非常迅速,往往是球队进攻的第一发起点,不过石乾锋这回要靠他盯死礼贝斯。 司职前腰维兰度,身高一米八的他,在黑人球员中体格不算出色,爆发力个一般的黑人球员想比更是不如,可是这小伙子真正是黑人球员中的异类,他的盘带和突破功力都不错,尤其让石乾锋眼前一亮的是他的调度和分球,才二十岁便隐隐有大师风采,不过到底能达到什么高度还得靠自己亲自验证。 石乾锋对维兰度的唯一要求便是反击时候第一下马上给他,维兰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热身去了。 石乾锋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对两人道:“这场比赛要是赢了,两个人立马进一线队。”没办法,有些手段他不想也得用一用。 两人对视一眼,也都不置可否,甚至连一丝欣喜的颜色都没有表现出来,这让石乾锋颇为意外,也十分泄气。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身穿黄背心的石乾锋一队主动收缩防线,先把对手调动出来。礼贝斯丝毫不客气,对着石乾锋一边的球门就是一通狂轰滥炸。才五分钟不到,对手就捞了五次射门,而石乾锋一队才有三次杀到了对方禁区。 有一点稍稍出乎石乾锋的意外却是情理之中的,便是礼贝斯一队虽然天赋相对平均,可也是这样的平均,让他们的风格更加鲜明,更加团队,或者还有礼贝斯的功劳,不知他赛前做了什么鼓舞动员,或者给球员们吃了什么猛药,球员们到了场上一个比一个勇猛,一个比一个迅速,争着抢着好像要比谁先把皮球送到石乾锋这边的球网一般。 自己一队被迫防守,石乾锋却也没有闲着,他时时刻刻观察着对手防线的漏洞,时不时就冲上去猛抢,既是给对手施压,也是想趁乱打劫。 单前锋或者左边锋一直是石乾锋最为舒服的位置,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便给自己安排了541阵型“1”的位置。 按说541阵型的“1”是极需要强大的个人能力和运动能力的,一是要单独觅食,一对四对五;二是要随时做好拉边的准备,把中间宽阔地地带让出来给人数众多的中场,就战术要求来说,除了拉边积极一点,石乾锋从上到下已经没有一颗细胞符合,不过他是主教练,球员们也只得乖乖听话。 对方球员跟石乾锋可不讲客气,看见石乾锋一通猛抢,礼贝斯一声口哨,后卫们一愣,居然原地传倒起来。 石乾锋一眼看出他们这是溜圈,难听一点是“耍猴”,礼贝斯这是要把他当猴子耍啊!是可忍孰不可忍,石乾锋心中急怒,猛抢两下,却听背后一声大吼道:“嘿,阵型!” 是维兰度的声音,看着他冷若霜雪的面孔,石乾锋心中一动,暗道一声糟糕,年轻时候的脾性还是没改,时不时就要冲动一下。 第二十五章.如此挑衅(三) 第二十五章.如此挑衅(三) 有一曲《中吕·卖花声》单道石乾锋鹰扬社第一战面临的困境,曲云: 是男就要分好汉,一顶功名七尺殷,一路风尘一路艰。 身如钢铁不曲弯。流血流汗,夺标夺冠,得千年有人称叹! 石乾锋迅速镇定下来,迎来的是礼贝斯嘲弄的大笑。 石乾锋不再理他,开始专注比赛。 自己一边被围攻的时候,石乾锋不再退得很深,而是游弋在对方两个中卫身前,随时准备反击,一双眼睛观察着出球路线,更多时候,却是密切注意着礼贝斯的方向,他要观察若昂金对礼贝斯的防守。 看了一阵,石乾锋有些放心了。开始时候的担心终于可以慢慢放下,若昂金尽职尽责,时刻跟礼贝斯保持着一到两米多的距离,只要礼贝斯拿球第一时间便贴身上去。 卡住身位也是该动肘动肘,该下手下手,一点不带客气的,几个回合下来,礼贝斯的脸色渐渐开始阴沉。 石乾锋心中暗乐,心想要是在国内他可根本不敢想这一幕。他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些球员会不会联合主教练跟自己捣蛋。------虽然印象之中应该绝对不会,可是石乾锋没有接触过,心里根本没底。 这下他有些安心,只要是公平的对决,哪怕输了他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结果。 正开心着,礼贝斯又拿球,只见他一个变速,想要摆脱若昂金,谁知若昂金身高腿长,一个滑铲,轻松把球断掉。若昂金倒下的身子还带倒了礼贝斯,礼贝斯当然不乐意,年轻时候他便是以火爆脾气闻名遐迩,这下又是被弟子铲翻,他如何肯干休,站起来便怒气冲冲地朝着若昂金奔去。 幸好最近的维兰度连忙抱住了他,才没有引发更加激烈的冲突。石乾锋看到若昂金也丝毫不示弱,各种劝架的几个队员,嘴里骂骂咧咧不止。 石乾锋心中大乐,正想冲过去劝架,更多的是趁机揶揄一番礼贝斯,跑出几步,见对方三个后防球员犹豫着是不是也过去凑热闹,石乾锋心中一动,对着维兰度大叫一声,朝着对方球门便跑。 维兰度抬眼一看,球往地上一摆,脚上一用力,一个大脚开出直奔石乾锋。石乾锋还没有接到球,哨声先响了。石乾锋负气,一脚把球踢向空中。 这种偷袭的把戏,石乾锋大学时候可是没少干,得逞的次数也不少,谁知这回遇到了较真的裁判。 不过方才的球还真是不好判,首先若昂金是没有犯规的,只是礼贝斯气不过才中断了比赛,没有形成死球。礼贝斯被及时劝住也没有形成犯规,所以...... 石乾锋也只能自认倒霉。 裁判判了一个争球,若昂金没有争,礼贝斯还算大度,把球踢给了石乾锋一边的门将。 比赛继续,这回轮到石乾锋一边进攻。 皮球在维兰度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地推进,仗着强大的技术优势,对方基本上断不了球,只是防线收缩也够快,一丝机会也没有留给石乾锋。 石乾锋不断穿插跑动,右手也高高举着要球,这是他高中时候便养成的习惯,卡到位置,或者跑出空当,或者边跑便开始要球。 维兰度把球分了几次,还是没有给石乾锋球,石乾锋有些着急,一个回合之后,冲过去质问他道:“你为什么不给我球,我位置多好!” 却听维兰度冷冷地道:“不,你的位置一点不好!” 石乾锋还想争辩,比赛又开始推进。石乾锋一度以为维兰度是故意与他为难,不过不久石乾锋便接到了维兰度的传球。 是一个极其无奈的选择,传球大约两三分钟,还是寻找不到良机,只得靠石乾锋这个“1”,传球一瞬间石乾锋甚至看到了维兰度眼中的无奈。谁知石乾锋第一次接球便真让他的无奈变为了现实。 石乾锋还没有接到球,身后忽然一股巨力传来,石乾锋重心立刻丢掉,往前便倒,皮球被侧后方跑出的中卫轻松断走。石乾锋大急,朝着裁判咆哮,裁判对他爱理不理。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细想,石乾锋方才明白的确是自己理亏,这样的冲撞在Y超是根本够不上犯规的。 借此石乾锋也清醒一些,意识到以目前自己的脚下技术,恐怕拿球过人还真找不出机会,那便只能靠跑位来寻找进球的良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石乾锋大范围跑动收到了一点奇效。 他先是朝右路一个二十多米的大斜线假装过去接应维兰度,快到中路的时候,忽然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弯朝左前方跑去,直插两个中卫身后。 维兰度心领神会,在石乾锋启动的瞬间球也输送出来。准确绕开石乾锋后边的中卫,精准地送到石乾锋脚下,石乾锋心中一喜,抬头往门将扫了一眼,外脚背轻轻一点,就要起脚,忽然背后一股巨力,石乾锋脚踝吃痛,身子往后便倒。 哨声尖刺地响起,是点球。 石乾锋疼得脸上都是冷汗,维兰度等人赶紧拥了过来,队医简单询问两句,又捏了捏石乾锋风痛处,道:“没事,可以继续。” 实际上石乾锋自己也明白没多大碍,只是这十来年没有受伤,一时还真适应不过来。又听礼贝斯正大声呵斥着犯规的中卫,中卫一声不敢吭,任由礼贝斯吐沫乱飞。 石乾锋一颠一跳站起来,慢慢走向点球点。 其余队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维兰度,石乾锋不用多想也明白点球权应该是属于维兰度的,见石乾锋抢去都有些吃惊。 石乾锋本来也是想给维兰度的,可是起身的一瞬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是不放心,正常比赛很难作假,可是点球故意踢飞或者踢不进可是太简单了。 或许维兰度有职业操守,可是石乾锋还是不愿冒这个风险。 一瘸一拐站到点球点,面对着对面将近两米的吗门将石乾锋心里忽然有些发虚了。一来是他的右脚好像使不出力,或者只是他的心里作用,可是就是不够力气;二来,石乾锋忽然想到自己始终是业余球员,现在更是业余中的业余,面对已经可以说是专业的门将,他还能把皮球送进网窝吗? 礼贝斯不知是看出了石乾锋的心虚还是只是单纯捣乱,他先是哈哈大笑,接着对着门将大叫道:“好好扑,扑到立刻发动反击,我在前面等着!” 丝毫没有顾忌的声音,能够把石乾锋的心揉成乱麻的声音,让石乾锋有恨又无法反驳的声音。维兰度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道:“要不还是我来!” 这下石乾锋没有理由退缩了,比对手的挑衅更让一个人难堪的便是队友的怜悯,石乾锋心想这种时候只要是个球员都不会退缩。 深吸一口气,石乾锋大声道:“不用,我自己来。” 话说得轻松,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石乾锋的目光聚焦在对手门将身上,一系列数据如连通电脑一般迅速浮现在脑海: U23第一替补门将,梅柯帕,身高一米九七,动作敏捷,擅长扑高球,习惯扑向左边。这一串一串的数据先是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罩在石乾锋的头上,继而又像是一片迷雾萦绕在石乾锋的身边,石乾锋看不到任何方向。 再看他那双纤长的手臂,像是高脚蜘蛛的长脚,又像是海里章鱼的触手,极力张开着,仿佛飞近球网的任何东西都能被他轻易捕捉一般。 再看他的身体,好像也在慢慢放大,大到像一堵墙,像一块壁,像一座山,比球门还大,比球网背后的隔离网还大。 一滴冷汗从鼻尖滴落,石乾锋仿佛看到梅柯帕在笑,他为什么笑,他看出了石乾锋的虚弱了吗? 石乾锋不敢想,他的心神根本集中不起来。 一个声音大叫道:“嘿,你还踢不踢,再不踢,判你违规了!” 石乾锋微微转身,回头道:“好!” 转过头,还是茫然一片,朝哪踢,左下角,还是右上角,是大力抽射,还是贴地劲射,或者推一条弧线,或者是勺子吊射...... 心乱如麻,心乱如麻。 心鼓如槌,心鼓如槌。 礼贝斯的声音不耐烦地大叫道:“娘们一样,一个点球有那么难吗,你不会耗到上半场结束把,那可还早着呢!” 说罢哈哈大笑不绝,其他的队员也跟着哄笑出声。 对啊,石乾锋心中豁亮,又不是最后一分钟,最后一秒钟,又不算是绝杀球,时间还有一大把,把一个普普通通的点球看得那么重干什么? 石乾锋心中冷笑,挥臂助跑,摆腿,劲射! 球直奔左上角。梅柯帕舒展了身子还是没有扑倒,石乾锋的微笑还没有浮起,一丝不详预感先浮上心头。 邦的一声,皮球重重砸在了门柱上。石乾锋呆住,接着却是一阵混乱,再抬头,却是本方中卫坎图把皮球顶进了球网,队员们都毫不犹豫地撇下他庆祝去了。 石乾锋苦笑摇头,看来是自己的习惯害了自己,这么些年他一个人时候,不是练射门,而是直接练射门柱。 欣慰的是球还是进了,自己的射术没有退步,更加欣慰的是从力量和速度来看,自己的射术还是可以敲开梅柯帕把守的大门。 点球虽然射失了,不过石乾锋信心收获不少,忽然有一种感觉,石乾锋心里想,也许赢下这场比赛又多了几分希望。 不过如礼贝斯所言,上半场都才开始,顾虑还是不要太多,继续比赛。 第二十六章.如此挑衅(四) 第二十六章.如此挑衅(四) 有一阙《如梦令》单道石乾锋第一章表现,词云: 谁记当年日暮,朝夕但将球务。年少不知愁,无意将前程误。 凭趣,凭趣,心血一腔倾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石乾锋一队的进攻又陷入了混乱,尤其是两个边锋,不知是有意在两个教练面前表现自己,还是球风本来如此,或者说是领先了便自鸣得意,总之及时维兰度小心调度,还是拦不住他们过人再过人,直到丢球为止。 两个边锋有没有飘飘然不知道,石乾锋看球队进攻如火如荼,全面占据上风,确实有很长时间飘然起来,倒是没有自大,只是心不在焉地开始欣赏球员们的表演,一双专注的目光希望为自己的后面的赛季找出一两个可用之才。 球员们或者跟“心有灵犀”,但见一个个都拿出十八般武艺,这一个秀一下彩虹过人,那一个来一个牛尾巴,再一个单车猜得滑轮都不够用,还有一个深得原地转圈圈的精髓,对手没有被转晕,他自己倒有些找不着北。 其中的7号尼尔是一个瘦高的男孩,本地人,金发白肤,一张瓜子脸十分清秀,过起人来也是飘逸潇洒,颇有球队名宿那个伟大10号的风采。只是尼尔对抗实在偏弱,球队顺风之时,一个人拿着球带,一个两个防守球员还真拿他没辙,可是经验老道一点的对手出马,先放他过然后在他启动的瞬间跟他抢身位,稍一用力挤,尼尔保证被挤翻在地,一脸无辜地找裁判要哨子。 看,礼贝斯就是这么防尼尔的。 只见他目光凛凛,杀气腾腾地对着尼尔,不知是慑于他的教练权威还是他一身的气势,尼尔脚下开始有些慌乱,球还差点护丢。礼贝斯嘿嘿冷笑,却并不急着上抢,尼尔看上去信心更加不足,维兰度见势头不妙,赶紧上去接应,石乾锋连忙道:“别过去,让他过!” 这话吼得很大声,维兰度听见了,尼尔也听见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鼓舞,尼尔身形急剧晃动,脚下也是踩球频繁,礼贝斯紧紧盯着尼尔的眼睛,脚下丝毫不动。 石乾锋暗暗赞叹,都说礼贝斯勇悍,是球场上的虎将,谁能想到他的防守也是如此地精到呢,石乾锋心中一乐,正好,给这些屁孩好好上上课。 石乾锋可不知,虽然上任才半年不到,礼贝斯对球队球风的影响还不足以渗透,他对给这些孩子上课也没有那么多耐心,之所以亲自防尼尔完全是被逼无奈,一时自己一边现在基本摸不到球,他在前面也无用;二是尼尔过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几次甚至杀到小禁区附近,形成巨大威胁,这让他脸上如何挂得住?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让这样的老将给尼尔上课,石乾锋十分放心,实际上在他的教练团队他也精选了两人,只是不知为何,阿金特的工作进度异常地缓慢,都这么些日子人居然还是没有到位,这让他的初期工作捉襟见肘。 还是看礼贝斯防尼尔。只见有些沉不住气的尼尔一个变速强行突破,礼贝斯身子一侧,让过人,接着肩膀一沉,在尼尔加速时候撞上尼尔的肩膀,尼尔好似风中的纸片,轻飘飘地倒地,礼贝斯低声骂道:“起来,狗娘养的!” 然后带球猛突,没想到趟出一步球便被断,身子也吧被一堵墙挡住,是若昂金。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礼贝斯一心给尼尔上课,没想到有同学偷师还想给他也上一堂防守课。 石乾锋看得哈哈大笑,道:“断得好,快反击!” 礼贝斯恼羞成怒,背后一个滑铲放倒若昂金,被裁判毫不客气地出示黄牌。 礼贝斯冲过去想找裁判理论,被维兰度拦住。若昂金却似没事一般,拍拍屁股起身继续踢球。尼尔的左路进攻受到了限制,对手便开始放肆,频频把球交给礼贝斯处理。 没想到礼贝斯也开始吃瘪,一来他的体能毕竟不如当年,二来若昂金看来也是防出了心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简直把礼贝斯吃得死死的。 石乾锋好奇,注意观察一下,(当然是必须的,若昂金是他重点考察的对象)发现其实更多还是礼贝斯的个人失误增多。 记得以前礼贝斯就是以劲爆的身体出名,带起球也是虎虎生风,多数时候便是以“强吃”为主。也就是靠第一步加速,迅速摆脱对手,如果对手速度够快,却也不怕,礼贝斯的体格非常健壮,是典型的北欧海盗式身材------肌肉结实而不夸张,线条优美而不柔媚,体格健硕却不多脂肪。 记得曾经连续几年是鹰扬社,包括礼贝斯本国杂志评选的球队最受女性欢迎的球星,魅力可见一斑。 这身体到了球场上就似一头凶狠的猎豹一般,一冲起来极少有人拦得住。速度吃不了,跟上他的也未必拦得下,像一块移动的石头,不是像尼尔那样一撞就飞的。因此在那个秋风异常粗狂的年代礼贝斯还是生生杀出一片天。 只是于之相应的,礼贝斯的脚下技术一直不是顶尖,以石乾锋的眼光,巅峰时候甚至也只和方才被他教训的尼尔半斤八两。 时光飞逝,苍老少年人,礼贝斯再也不是那奔跑如风的猎豹。 他的速度过不了几乎比他高出一头的维兰度,身体更是撞不开更加年轻,更加结实的对手。眼看礼贝斯越来越怒,石乾锋心中一软,光惦记着自己的权威,忘记了礼贝斯也是一名教练,这些人还是他直接的弟子。 想到这里,石乾锋走到若昂金身边,正想若昂金度不再跟着礼贝斯,忽然见维兰度和礼贝斯疑惑的目光射来,石乾锋心念一转,道:“好了,现在你和维兰度换位置,你来组织,维兰度来防守礼贝斯!” 这个指令让若昂金摸头不着脑,愣愣地看着石乾锋,石乾锋拍拍他的肩膀道:“就这样吧,拿到球就找我!” 若昂金没开口,石乾锋已经走开,若昂金无奈只得过去和维兰度交代。维兰度看看石乾锋的背影,轻轻点点头。 比赛继续进行,石乾锋迅速为自己一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他没有交代清楚位置的分工,维兰度虽然主防礼贝斯,可是他的位置还是前腰,压得过前,几次折腾之后,石乾锋一队的阵型便被带乱。而若昂金虽然调度中场,可是他的位置还是没有前提,导致整个中场开始脱节。 后来石乾锋反思,不是球员们不够灵活应变,而是第一次合作,双方都不能一下子明白彼此的意图。因此这么简单的调度才引起了球队战术的混乱,要是多熟悉一些,或者是在礼贝斯手下,他们是根本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的。 因此,只能说必要的学费还是得交。 且说礼贝斯单挑维兰度,速度上大家不分上下,在力量上却是恢复了以往的优势,礼贝斯重新焕发精神,对着石乾锋一队的右路便是一通猛冲。 终于,三番两次强突之后,礼贝斯觅得了良机,两个变速,加上一个硬挤,礼贝斯强吃维兰度成功,一路下底,此时中路有三人包抄到位,礼贝斯头微微朝球门方向瞥一眼,右脚抬起,顺势便是一脚当年他的看家本领------右路弧线贴地传中。 这种传中球看似简单,其实做好了非常难,石乾锋看这么多年球,在这项技术上比礼贝斯强的二十年间也就三五人而已,还都是鼎鼎大名的边路大师。 且看礼贝斯的传中,力量大,劲道足,去势急,球速快,先是一条笔直的线,等快到禁区的时候,球开始改变线路,成了一条向内旋的小弧线。 说时迟那时快,石乾锋还没看清包抄到位的是谁,球就已经进了球门。 这就是这种球的威力。球速快,急,准,一般的门将根本不敢轻易出击,兼之皮球到了禁区带着强烈的内旋,门将更加不好判断。 而接应的球员处理起来也是不简单,虽然迎着皮球不用发太大的力,可是如果推射脚弓的角度就必须把握好,否则轻轻一碰球就会飞;如果是抽射(有经验的球员都不会选择这种方式,除非位置不好,或者步点不对),最好也是尽量压住,不要发力,否则天上的航班风险系数将会剧增。 进球的是28号卡隆,也是一个黑小伙,他的技巧运用得不错,用脚弓推了一个近角。这是非常冒险的方式,因为门将此时便是选位在近角,只是球速太快,皮球还是从他的腋下溜了进去。 这种球要是他推远较,机会更大,可是难度要大十倍,石乾锋很想看这小伙子能不能打好,可是他心里也没底。 光顾着赞叹,一看比分一比一,再看时间,不知不觉居然就是八十分钟。 石乾锋黯然摇头,怎么到了球场上就忘乎所以呢,把该办是事都一股脑丢到身后。石乾锋接着对方庆祝,赶紧跑到场边把一瓶水浇到头上,使劲甩着脑袋,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冷静一些,忽然才想起,一场比赛快完,光顾着看球员表现,他自己可还只接到了五六次球呢! 石乾锋一想不对,走到维兰度跟前道:“不是让你传球给我吗?” 维兰度淡淡地道:“你位置不好!”这是什么话? 石乾锋心中大怒,不过更怒的还在后头,又听他冷冷地道:“我现在防守,传球你找他!” 第二十七章.如此挑衅(五) 第二十七章.如此挑衅(五) 有一阙《点绛唇》单道石乾锋第一战表现,词云: 不意今生,又将微命刀尖上。有谁能傍,勋业同开创? 小子平生,不作封侯想。今独唱,笑声悲壮,空忆当年样。 石乾锋不用顺着他冷漠的目光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若昂金。 这个看似有些不善言辞的黑小伙也有些冲,道:“你是说我没做好?” 维兰度肩膀耸了耸,道:“这谁知道!” 若昂金更怒,指着维兰度道:“球可是在你身上丢的!” 维兰度气得眼冒火光,道:“我已经尽力了,你后腰怎么没哟回防到位,中间空得比你妈的胯部还大!” 石乾锋心中暗乐,原来他们骂人这么有水平的。一想不多,这可是球队内讧,比分被扳平谁心里都不好受,发泄一下无可厚非,要是内讧这可不好办! 果然若昂金大怒,跳起来指着维兰度,F打头的脏话朝着维兰度连连喷去,人也冲过去想揍他。维兰度当然不肯示弱,也冲了过来。 队友们一看架势连忙挡住两人。 石乾锋暗叫糟糕,赶紧冲到两人身边,想说什么,却一时无语,他也正为丢球的事情沮丧不已,不同两个大男孩,他的失落可更加深沉,更加地深远...... 众人盯着他,没想到石乾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脑子虽然要炸开来,终究没有炸,否则球员们想必理解他的心情。 没有立时了解便出问题了。 一个声音道:“算了,我们十个踢十一个,平局也算不错!” 队员们也都沉浸字啊失落之中,又都不是像文人墨客一般尽喜欢弄这些文字游戏,一时还听不出这话的含义,等到都醒悟过来,已经哄笑成一片。 一个声音大笑道:“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进一个不就完了!” 一个声音立马接道:“少一个人怎么打?” 又是一片哄笑! 这也太过开明了,可不是石乾锋想象的,想要的民主! 石乾锋大窘,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明摆着把自己不算在内,把罪责全往他头上推吗?不过倒也提醒了石乾锋,眼珠一转,他立即道:“没错,你们说得对,是我的错,我向大家道歉!”说着给队员们鞠了一躬队。员们可一下子懵了,他们可还没见过这样的教练。 球场上即使没理也要辩三分,辩不过就骂,骂不过就打,反正不会主动说这样的话,反正明天又是没事一般,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见一个个都发呆似地看着自己,石乾锋笑道:“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你们散失信心,我为什么选你们,因为你们都是天赋最出众的,10个怎么了,在我看来9个,8个照样也胖揍他们,你们说对吗?” 队员们异常激动,石乾锋看几个白人的脸色都红了,其他几个也喘着粗气,只是他们好像没有石乾锋一样的信心,不受他这自己听着都有些脸红的话的刺激。 石乾锋只得接着道:“我们为什么要放弃,想想吧,你们的天赋可都没有发挥出来呢!......”虽然有些违心,石乾锋还是冲到尼尔跟前道:“尼尔,你知道你的速度是多快,你的盘带是多么出色吗,为什么放弃了,你真过不了礼贝斯那个老家伙了吗,他就一副老腿,追你奶奶都不够劲!” 几个身边的队员笑出身,尼尔却脸红低头,不敢多看石乾锋一眼。 石乾锋却不放过他,拍着他的肩膀道:“打起精神来,去把那老家伙狠狠地碾压,粉碎。”不等尼尔开口,又走到维兰度身前道:“我知道你的长处,可是我认为你可以更全面一些,既然你觉得防不住礼贝斯那样的老家伙,那你还踢前腰好了。” 说完不看维兰度一眼,又走到若昂金面前,道:“你已经证明了你是一个非常全面的中场球员,非常好,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组织能力吧!” 说完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教练激励球员方式,假模假式地在若昂金胸口击了一拳。若昂金纹丝不动,石乾锋的手指却隐隐生疼。 还想喊两句口号,礼贝斯却急了,大吼道:“你他妈的又在干什么,想拖掉这十几分钟吗!”石乾锋没把球员的士气完全调动起来,自己的豪气倒是被激起十分,大笑:“我们在说要脱掉你的裤子,打你屁股一顿!” 礼贝斯一呆,好像极难适应这种尴尬的嘴仗方式。 没等礼贝斯回嘴,石乾锋高喊道:“来吧,让我把你们揍出屎来。”这回他干脆连“们”都省了,整个人好像要飞到半空一般。 他身后的队员却是都一脸迷惑,不知他们的教练兼前锋是不是打了什么激素,或者误吞了什么春药之类的。 石乾锋的亢奋似乎给礼贝斯提了醒,或者是石乾锋这一边的队员也被调动起来,控球优势稳稳占据上风,礼贝斯一队只能龟缩防守。 可是防线压缩太挤,人员太密,传倒了半天,球从后场到到前场,又倒回后场,再倒到边路,尼尔使出浑身解数还是突破不了对方双人夹击。阵地战,其实边锋的威力早被限制得死死的,尤其是尼尔这样以速度见长,脚下又不够细腻,不能在狭窄空间创造机会的球员,除了耗掉对方的气力,和时间,好像没有多大的效用。 边锋制造不了杀机,球又回到前腰维兰度脚下。维兰度边护球边寻找战机,可是球从左边飞到右边,又从右边回到中间,对方的防线就是没有疏漏。 却也难为了维兰度,这种半场攻防,本来就十分失衡,前腰的创造力再好也是极难穿透对方的防线。 要知道,前腰以大局观和提前量极佳的传球为主,可是再多的提前量和再精妙,再荫蔽的传球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作用力也是不大。 因为人太多,且都紧紧盯住了传球路线。哪怕你再荫蔽,骗过一双眼睛,能够骗过两双三双四双眼睛吗,何况是十双十一双眼睛呢;你的传球再快,躲过第一个人的防守,能躲过第二个人的吗,第三人的吗?你的提前量再足,能有一条防线一起移动快,有两条防线一起移动快? 要破这样的密集防守,石乾锋有许多方法,可是他没有时间给队员一一细说,他必须亲自示范。 只见皮球还在维兰度的脚下慢条斯理地倒着,石乾锋的心却一秒钟也多等不得,他在小禁区来来回回,左左右右,反反复复地拉扯,可是对方的防线就是调动不起来。 维兰度一看石乾锋跑出了禁区,心中也是好奇,眉头才皱起,却见石乾锋径直朝他扑过去,维兰度一呆,正好奇他想干什么,就见石乾锋利落地断掉了他脚下的皮球。 对方的球员似乎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球场上居然出现了如此离奇的一幕,主动断队友脚下的皮球,这算哪门子事。 正当他们纳闷又憋着一肚子笑意之时,石乾锋行动了,他顺势轻轻把球往右边一趟,大踏向前一步,接着便是一脚劲射。 原来是远射! 所有人这才明白过来石乾锋的用意,可是已经迟了,但见皮球从近三十米的禁区外直直飞向球门,速度却一点不减。 在一阵惊呼声中,皮球飞向右上角,石乾锋的拳头微微握起,一颗心也提到了喉咙,好像被那皮球拉着想要一起高飞一般。 但听梆的一声,皮球还是砸在了横梁和立柱的交角! 这是石乾锋十年来技术的凝聚,是他一生脚法的精华,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看来是十年来练得太多,连脚也形成了肌肉记忆,------起脚不是奔立柱就是奔横梁。 这次双方球员都被石乾锋异常的举动震惊,甚至没有人补射,没有人围墙,愣了几秒,守门员梅柯帕才冲出来抱住了皮球。 石乾锋恼恨地跺脚,一双手却拍着他的肩上,道:“可惜了,射得不错!” 石乾锋听出是若昂金的声音,他苦笑一声道:“再来!” 若昂金点点头,维兰度看着石乾锋若有所思。 接下来几分钟之内就成了石乾锋一队的射门表演,先是若昂金在大禁区之外拔脚怒射,稍许高出横梁;接着是尼尔勉强内切劲射,却是强弩之末,没有打上力量,被梅柯帕牢牢抓住;后来维兰度也不甘寂寞了,不过他历来不喜欢射门,就是远射也是以角度为主。 原地摆腿,维兰度也作射门状。可能是太过熟悉维兰度的球风,甚至没有一个人上前封堵。------他们都早已熟谙对方维兰度的法子:让他带,让他传,尤其是在禁区线附近的时候,只要死死盯住他的队友就成。 只是他们没想到平时异常冷静的维兰度也中了石乾锋的“毒”居然真的独起来。------他这一脚是真射。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皮球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飘飘忽忽地朝着球门左上角而去。 好个梅柯帕,只见他从中线急往左边挪,两步并一步,接着高高跃起,好像猿猴飞树,又似巨鲸出海。 又是一声惊呼,更多的是叹息,皮球擦到了梅柯帕的手指尖,又撞到了门柱上,没等补射队员跟上,梅柯帕一个鱼跃,用身体紧紧护住皮球。 众人都为维兰度抱憾不已,石乾锋也不意外,他惊叹维兰度能够字在原地摆腿搓出这么完美的角度,可是也恰恰因为没有助跑,力量不够,否则...... 石乾锋正在摇头,却听一声大叫------ 快给我!快给我! 第二十八章.如此挑衅(六) 第二十八章.如此挑衅(六) 有一阙《浣溪沙》略表石乾锋鹰扬社第一战,词云: 卅载人生忽遽空,楼前车辆日边红。眼前不辨北南东。 灯月昼明心却暗,烛蛾也笑我途穷。现勋须借少时功。 糟糕!------糟糕! 石乾锋心里大喊,这回心真的要从胸口飞出来,只不过终点极有可能是冰窟。 声音来自中场附近,是礼贝斯。 石乾锋早该防着他这一手的,因为他自己就喜欢这种简单到极致的反击,上半场也没少尝试。--------怎么就昏了头了呢? 石乾锋心里暗骂自己,脚步却一点不减,几乎是散步了一整场,石乾锋心想就是把全身的力气用上也要追上礼贝斯。 可是好像晚了,模糊的视线之中,礼贝斯好像轻松接住了梅柯帕的长传球,大步流星朝着一片荒漠一般的球场飞奔而去。 石乾锋甚至分不清眼前是方才那一通猛攻流出的汗,还是已经不争气到------流泪。 他愿意用所有的运气换礼贝斯这个球不进,可是不会有,用屁股想也不会有。石乾锋经历太多这样的场面,不过往往自己是偷袭对手那一方:对方全面进攻,孤注一掷,后防空虚,有时候连门将都不留,球员拿到球直接从几十米外射门都行。 奇峰突起。 只听一声惊呼传来,没等埋头狂奔的石乾锋明白怎么回事,皮球迅速转移到边路,那里是也在拼命回防的尼尔。 这回石乾锋看清了,传球的依稀是倒在地上的若昂金。不等细看,石乾锋一个转身又朝球门飞奔。 十年,十年,难道就是等这一个奔跑。 是,也不是! 无论如何,石乾锋要想要拿得胜利的心从来没有变改。 他忘情地奔跑,没命地飞奔。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燃烧起来,他的汗水如雨点一般朝身后飞去。 不知跑了多少米,石乾锋感觉小腹有点疼,小腿有些紧,似乎是一根绷直的牛皮筋,再拉一寸就要崩断。 不管,都不管。 这一刻,石乾锋只想尽情飞奔,尽情发泄,哪怕最后是倒在球门里。 或许,球不会出现在他的跟前,他捞不到一个射门机会,这在以往,在他美好的少年时光里基本不会出现。 可是现在,说不准,石乾锋甚至忘了看球在哪,在谁的脚下。 对啊,怎么就忘了呢,前锋的大忌,或者说球员的大忌,------埋头不看球! 像往常一样,抬起头,挺起胸,右手高举,要球,要球。 看到了,在模糊的视线中,石乾锋看到了,球在维兰度的脚下,中间经过多少转折,不知道,经过多少次倒脚,不知道。 维兰度的眉头又皱了,他看出了石乾锋的疲惫,却也看到了石乾锋高举的右手,看到了石乾锋的坚毅的眼神。 坚毅的眼神。 石乾锋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如何,那一刻,他只是在跑,在飞奔,像少年一样飞奔,像过去一样飞奔。 飞奔的脚步追不回逝去的时光,可是,他想,至少要重温那过去的荣光。 飞奔的脚步换不了流逝的青春,可是,他想,至少要扛起那懈怠的责任。 对,责任,男人的责任,球员的责任,前锋的责任。 前锋的责任不仅仅是要进球,还要会给队友制造杀机,他是前锋,他叫石乾锋。他是541阵型的“1”,一个既要会进球,更要会拉边的“1”! 没错,就是进不了球,也要跑,也要跑。 他看到尼尔没命地前插,若昂金埋伏到了大禁区弧顶...... 嗯,一道黑影遮住了日光。 近一些,近一些,------是皮球。 维兰度几经挣扎,还是把皮球传给了石乾锋。 不知是以石乾锋后来的心揣度他是为了讨好以后的教练,还是他终于认可了石乾锋拿全身力气跑出来的位置。 总之,球来了。 球很高,很飘,也出乎防守球员的意料。 他们都更多把精力放在了11号边锋阿杜德、7号边锋尼尔,和准备远射的若昂金身上,甚至是传球后迅速斜插的维兰度也吸引了两个防守球员,唯独对前锋石乾锋只用了一个防守球员看守。 几乎没有给石乾锋多余的时间细想怎么处理球,球已经到了石乾锋头顶。 石乾锋此时心思如澄明,好似蓝蓝天,洁白的云。 忽然,巨大的黑影罩下,好像是过境的飞机,还是低空盘旋的雄鹰,或者是神话中的飞毯,------都不是。 是梅柯帕,他把自己完全展开,长手长脚,如一只活动的大甲鱼,朝着石乾锋猛扑过来,这是覆盖面最大的出击方式。 和石乾锋几乎是二分之一球,怎么办? 石乾锋自信能拿到皮球,抢在梅柯帕身前,可是停球的瞬间,梅柯帕可能已经把他的角度全部封死,或者直接从自己脚下抱住了跑皮球...... 几乎是肌肉记忆,没有的等石乾锋的大脑下达指令,石乾锋的右脚一晃,没有直接卸下皮球,而是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猛地朝皮球的后面一捅,皮球准确钻过梅柯帕的胯下。 石乾锋速度却一点没有降下,似乎脚真的是不听他的使唤,只想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用最后一丝清明,石乾锋朝梅柯帕身后奔去,他还是不放心。 果然,梅柯帕也不是寻常之辈,他的身子倏地往下坐,两腿一屈,想要夹住皮球,-----没有得逞。 可是他的坐地的速度还是够快,身子在半空中一柠,朝侧后猛倒。 石乾锋大惊,抢在梅柯帕之前,一脚从梅柯帕庞大的身躯下拨出皮球,一脚捅进球门。 然后顺势扑倒在球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边尽是嗡嗡的声音,没有其他。 在耳边,在心里。他感觉太阳穴在跳,感觉肌在跳,难以抑制的是他的心,他的心好像赛场上的皮球,梆梆梆拍打在地上,又高高跃起,那力量好像呢能把石乾锋带得飞起来。 没错,石乾锋赶紧翻过身子,他怕再不翻身,心就要压不住,会从背脊破出。 呼吸了一口空气,石乾锋自在一些,可是身子还是如火烧一般灼热,好像每块肌肤吹一口都能如花生皮一样被吹走。 模糊的眼前是幢幢黑影,还有稀落的亮光。 好久,好久,石乾锋才从嗡嗡的声音中辨别出几丝人的声音。 是队医约文,只见他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没事了,就是暂时性缺氧。”接着双手张开,道:“大家退开一些,让他好好呼吸。” 哦,原来不是自己翻过身,敢情是这位队医及时救了自己,什么“暂时性缺氧”?应该是窒息吧,反正石乾锋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好在都过去了。 周围也是暖洋洋的,日光是暖洋洋的,就连风也是暖洋洋的,石乾锋微微一笑,不会是自己散发出的热量吧? 他看到了光,刺眼的光。 那是太阳,曾经无数次,他也就这么懒懒地躺在,那时候他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曾经无数次,他就这么懒懒地躺在阳光里,那时候的他有用不完的力气,有烧不完的热情。 曾经无数次,他也这么懒懒地躺在阳光里,那时候的他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对胜利的渴望。 他喜欢饥渴的感觉! 可是他已经有些忘了,十年,磨去了一个少年的棱角,抹平了一个少年的雄心。 这个世界太多的物质,足够填满少年的肚子,足够到他不再饥饿,不再渴望,不再憧憬。 熟悉的阳光,熟悉的感觉。 阳光洒到了身上,融进了身体,融进了血液,记忆像阳光一样流淌,静静地,静静地,一样的安详,一样的美好。 不,这不是一个懒洋洋的午后,不是青春里懒洋洋的时光。 他要奔跑,他要奔跑。 追不回时光,也要追回记忆里的荣光。 他可以,他可以的。 他也做到了,至少一次。可是一次还不够。 汗液还是咸的,涉的,苦的,可是石乾锋喜欢,他喜欢这汗水的味道,那是记忆里的味道。 曾经的少年,又要张开飞翔的翅膀。 去吧,这一回,身边还有这么多优秀的队友。 起来吧,一起庆祝。你的荣光,也是球队的荣光,从今以后,你就是球队。------石乾锋心底大声喊着,人也慢慢直起身来。 约文一边坐着,看到石乾锋动了,一步跨过来,关切地道:“好些了吗?” 石乾锋微微一笑道:“谢谢,好久没有这么奔跑,有些吃力!” 约文呵呵一笑道:“我也看出来了!”说着对石乾锋竖起大拇指道:“你真棒,我在这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玩命的教练呢!” 石乾锋苦笑道:“那也没办法!” 约文在他身上按摩的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道:“不要紧,今天以后大家都会对你改观的!” 石乾锋叹一口气,道:“放心吧,他们都对你的职业精神和跑位和冷静的处理球赞不绝口呢!”石乾锋心不在焉地道:“是吗?”他脑子可一时还不太清明,分辨不出是由衷的还是客套话。又听约文道:“没错,礼贝斯教练还说,要是你年轻十岁,今天这球赛绝对不用这么辛苦才赢下来!” 这一点石乾锋心里早就有数,看了约文一眼,他大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约文一愣,随即看着石乾锋,也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 是没错,石乾锋这回十分坚信。每一块金子都能找到他放光的地方,找到他放光的点,而足球,就是他石乾锋开始发光的世界。 石乾锋一直坚信这一点。 第二十九章.以心见心(一) 第二十九章.以心见心(一)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开启新的人生,词云: 奔到南来又到东,光阴流水太匆匆。卅年快乐一时终。 台后幕前谁可料,粉丝偶像一堂中。天教日月也相逢。 球员一个接着一个陆续回到基地。 休假期间,他们自然已经知晓了球队换帅的事情,面对记者的围追堵截,可能是被球队知会过或者经纪人对他们做了工作,球员没有一个对新教练妄置一辞。 这无形中也让教练和队员的第一次会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出乎所有人意料,石乾锋这位新主帅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也没有在训练基地或者食堂就餐时候回见球员,媒体的期待更加大了。 这一切都是石乾锋预先计划好的。 一切都源于那次比赛,比赛本身没多精彩,比赛结果其实也没有左右什么,只是石乾锋的心态变了。由于在俱乐部开头不顺,石乾锋一度动摇,不过那次比赛之后,石乾锋坚定了许多,他相信无论场上场下自己都还能做得更多。 没有召开发布会原因是自己的语言还不是那么纯熟,和球员和球迷交流,和一般人交流当然没有太多问题,可是要是和媒体,和那些一个词,一个字都能杜撰一篇文章的记着打交道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他必须等自己托阿金特找的两个人到位,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阿金特也没有给自己透露一丝半点,人就是迟迟不到位,石乾锋干着急也没有用。 他和球员见面的方式也是别开生面,全部是一对一的方式,谈话内容也是严格保密,只有球员本身和石乾锋自己知道。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阳光通过云层,通过一面又一面的玻璃墙,经过各种折射呈现出各式各样的颜色,好看极了。有橙色,有金黄色,有淡紫色。橙色给人柔和恬静的感觉;金黄色给人以热力和希望;而淡紫色,给人一种敞亮,广阔之感。 在阳光下面,是绿绿的草叶,整整齐齐,茂茂密密,洒着水珠,泛着亮光。绿草边上是一丛灌木,不太高,大概一米多,叶子很密,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枝干,叶很绿,绿的有些发褐,有些发黑。 灌木丛的后边是一扇窗子,窗户紧闭,透不出一丝光亮。灰白的墙面,老式的窗棂,墨绿色的框架。 窗子里面是一间办公室,石乾锋的办公室。没有选择俱乐部的办公楼,而是直接安置到了训练场边上。他要每时每刻都看着这座训练场。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一杯茶,和一台电脑。 石乾锋在等他的第一个客人,球队薪水最高,合约又即将到期的10号球员,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用媒体说得烂俗的话形容。------是一位特殊的天才。 一方面他有无与伦比的技术,一方面他在球场上的风格却不为所有球迷喜欢。说到底,足球还是一项很男人的运动,大家更乐意看到浑身的肌肉,快速的过人,劲爆的射门,那种云淡风轻的传球,那种写意潇洒的传球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石乾锋喜欢这种风格,在他看来,他是难得的在球场上用脑子踢球并且随时随刻把球队的利益摆在第一位的球员。 他看过他许多比赛,有俱乐部的有国家队的,印象之中,此人在球场上动脑简直已经到了-------用一个烂大街的词形容是,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即使最铁杆的粉丝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可以理解,球迷看球都有各自的角度,有的人欣赏球星的颜值,有的人欣赏他的球技,有的人欣赏他的人品,而石乾锋更关注一些技术细节)便是他的防守。 莱恩·云齐的防守的确不值得大书特书,因为他的风格属性,以及他的位置比较靠前,防守从来不是考量他是否优秀的指标,哪怕还是有很多人拿这个当做攻讦他的理由。 他的防守也不是特别出色,不过有一点非常值得注意,便是他早期的一些防守习惯,非常具有团队兴,出现的得不太多,石乾锋记忆中国家队和俱乐部加起来也就五六次。和他的传球,过人一样,非常狡猾,非常具有团队协作的意味。 一般都是这样的,他不会死扛对手,而是把对手拉着挤着,往最近的一个队友位置上挤去,然后猛然和对手夹击,包夹对手,一举拿下。 还有一个例子,便是世界杯决赛那次破坏对手的长驱直入的单防,可能很多球迷已经忘记,可是从防守动作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艺术防守的最佳教科书。且看他不贸然放铲,也不急着犯规,而是用单薄的身体一路跟跑,边跑边挤,不知不觉中便把对手挤出了边线。可能很多球迷会说白白浪费了时间,第一时间犯规便好,具体细节石乾锋已经不太记得,不过他喜欢那样的防守方式。------很纯粹,很干净。 时间一分一秒靠近,莱恩·云齐没有提前到,他会准时吗? 不用多想,他到了,猛铃声已经响起。 石乾锋轻轻呼出一口气,起身过去开门。 门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一米八的个头,身材纤瘦,留着一头短发,肤色略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可能是熬夜打游戏,石乾锋心里想。嘴上却笑起来,道:“欢迎你,莱恩,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莱恩·云气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握住石乾锋的手道:“你好,教练。” 石乾锋边把他往屋子里引,边道:“喝点什么?” 莱恩·云齐道:“不用了,谢谢。” 石乾锋转头对着他,道:“我建议你喝点,因为时间可能要久一些。” 莱恩微微一怔,笑道:“好,咖啡。” 石乾锋一笑道:“速溶的可以吗,我这里只有这一种。” 莱恩笑道:“可以。” 石乾锋喜欢他的笑,很温和,还有几分腼腆。和印象中一样,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一个安静的室友,一个出色的队友。 把咖啡放到莱恩的桌前,石乾锋对面就坐,也不多废话,开场便道:“我喜欢你踢球的风格。”莱恩看了石乾锋一眼,道:“谢谢。” 事实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看起来也就比他大了三四岁的样子。石乾锋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我可以说是你的粉丝。” 前一半是实话,后一半莱恩只当是最烂俗的客套。 莱恩笑笑,抿了一口咖啡,道:“谢谢。” 还是只能说谢谢,一个陌生的居然是教练的人对一个手下球员说这个,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什么,难道表决心吗,莱恩不习惯这样。 石乾锋也不习惯,他更不习惯这样的沉默,这样的进度,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他基本上没有时间训练,也没有时间备战。 石乾锋开门见山道:“这是你合同最后一年,我不想问你的想法,我只想让你留下一个好的回忆,或者说共同创造一个全新的开始。” 莱恩·云齐显然被这句话惊呆,看着石乾锋半晌没有作声。 石乾锋继续道:“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过过去的我们不去提,我只想展望一下将来。” 莱恩似乎有些回过神,道:“教练是要跟我谈赛季的计划吗?” 石乾锋笑道:“是的。” 莱恩愣了几秒道:“你请说。” 石乾锋道:“首先当然是你的合同问题,合同没有解决,其他一切都是白搭!” 莱恩·云齐一笑道:“教练有什么建议吗?” 石乾锋道:“我的建议是咱们暂时搁置,把这个赛季全力以赴地打完再说!” 莱恩·云齐怔住沉吟许久才道:“杜勒斯先生没有意见吗?” 石乾锋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要是让莱恩·云齐自由转会,球队至少要白白损失至少六七千万的转会费。莱恩·云齐乍听石乾锋这么说一度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懂,或者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石乾锋道:“杜勒斯先生那里我会跟他谈,我这里只需要你的保证。” 莱恩·云齐奇道:“保证什么?” 石乾锋笑道:“保证你认真踢好每一场比赛,为球队拿下一个冠军。” 莱恩·云齐字斟句酌地道:“我只能保证好好踢比赛,至于冠军,你知道的......” 石乾锋接受这个答案,没有豪言壮语,很实在,目前来说谈话相对满意。 看着好似陷入沉思的莱恩·云齐,石乾锋道:“不用多想,我这个人很直率,跟直接的人就直接,跟负责的人就复杂。你是一个简单的人,咱们还是用简单的方式谈。” 莱恩·云齐瞪大眼睛,似乎还一时不太相信石乾锋这样的谈话方式。石乾锋又道:“接下来我要谈的是你下赛季的定位!” 莱恩·云齐面色微变,他最关心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看到莱恩·云齐的脸色,石乾锋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一个不太复杂的人,虽然他的传球方式,他在球场上处理球的方式看上去很复杂,可是就人来说,他本质上还是简单的。 石乾锋犹记得他转会鹰扬社之前就曾遭遇这样的球队动荡,从当时的表现来看,石乾锋就认定他是这样的人,不太喜欢变动,喜欢安定,安定在一个地方,安定地踢球,安定地享受生活。石乾锋还想,经过三年多的生活,他大概也喜欢上了球队的生活,一时还是不想改变的。如果真是这样,接下来想必会谈得顺利一些。 第三十章.以心见心(二) 第三十章.以心见心(二) 莱恩·云齐怔怔地看着石乾锋,表情有些不自在,石乾锋心里笑了,这表情和当初自己被领导约谈时候一样纠结,一样不安。 石乾锋心里多了几分把握,他道:“我想下赛季开始你担任球队的队长和领袖。” 莱恩·云齐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或者根本不会想到石乾锋会跟他谈这些。他犹记得四年前球队新主帅,也是跟谈了一次话,不过没有这么隆重,然后告知他说他不在他的计划中,要想保住主力位置就得好好表现。 他真的按主帅的话做了,可是结局依然没有改变。在到石乾锋的办公室之前,他和经纪人也有过一次探讨,经纪人告诫他的依然是不要让四年前的故事重演,最好能够争取主动。 可是,一点不用争取,经纪人教他的,就都毫无征兆地来了。 莱恩·云齐显然没有准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有些别扭。石乾锋心里更有底了,这些年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客户,有狡猾不露声色的,有把牛皮吹破天的,有小心谨慎挤公车都怕怀孕的,有嚣张跋扈,说句话都像喷火星子的......不过石乾锋接触最多的还是这种单纯近乎老实的人。 “单纯老实”不是说他们傻,相反的他们的智商有的非常高,有的学历非常好,只不过他们的精力更多关注在业务上,因此待人处事便没有一般人那么圆滑世故,显得生涩而腼腆,有时候就像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子。 当然和聚光灯下的他们不同,莱恩·云齐这样的明星自小和媒体打交道,因此真正的为人除了起初几年的采访还能看出一些端倪,越后面便越难捕捉,除非有敏锐的观察。 看他半天不说话,石乾锋倒有些担心了,道:“你不会已经决定了吧?” 莱恩·云齐一愣,似乎开始犹豫是不是要说实话。石乾锋道:“我希望你坦诚告诉我,如果你已经有了决定最好赶紧跟俱乐部沟通,这样对大家都好。” 莱恩·云齐忙道:“没有,我就是不明白......教练的意思。” 石乾锋松了一口气,道:“很简单啊,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核心,是领袖,是队长,要带着球队去拿冠军,我还希望你在俱乐部退役呢!” 莱恩·云齐还是有些顾虑,道:“只是......” 石乾锋道:“我说了,我们只谈球场上的事,其他的事交给俱乐部和你的经纪人去处理好吗?”莱恩·云齐点点头,石乾锋又道:“我认为这也是最好的方式,你表现好了,足够职业,那么你的未来也会更有利,哪怕你转会了,工资待遇谈判方面也会有极大的主动,尤其是你拿下一个重要的冠军之后,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你知道有没有冠军工资待遇可是大不相同的。” 莱恩·云齐点点头,还是道:“可是杜勒斯先生要是......”石乾锋道:“你怕他还是要把你交易出去?” 莱恩·云齐又点头,石乾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主席沟通过,这个赛季我们不会卖任何一个人的。” 莱恩·云齐将信将疑。 本来不想多谈足球以外的事,不过看他顾虑那么多,石乾锋只得道:“你想,此时俱乐部大变,正是球市动荡之时,你在俱乐部更应该清楚现在球队的上座率,那可都是钱啊,老板是不会跟钱作对的!” 莱恩·云齐笑了,笑容像清晨的阳光一样柔和。 找到一点共鸣,石乾锋微笑着道:“还有一个消息我想和你分享,是关于你的合同的!” 莱恩·云齐的笑容不见了,面色有些凝重。石乾锋赶忙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问你为难的问题,也不想打探你的态度,我只想说我的态度。” 有些好奇,莱恩·云齐道:“什么态度?” 石乾锋笑道:“我跟老板说了,要尽力留住你,待遇方面可以提高,不过还要看这个赛季的表现。”莱恩·云齐点点头,不再说话。想了一想,道:“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想我留下吗?”石乾锋笑道:“我当然是出于足球的理由,我想你应该明白的,不过我跟老板说的不是这个。”还是好奇,莱恩·云齐道:“能告诉我吗?” 石乾锋沉吟一下,道:“可以。”接着又道:“其实很简单,我是学经济的,以我的观点来看,未来几年经济形势都不会太好,鹰扬社这样经历动荡的球队更加艰难,那么要保持上座率,保持影响力,如果拿不出战绩,就只能保住有价值的球星。” 说着对着莱恩·云齐笑笑道:“关于你足球场上的纷争很多,可是你在商业方面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如今的流量时代,我想是没有人质疑的!” 莱恩·云齐也笑了,显然他也满意这个答案。 石乾锋喝了一口茶,给自己续了水,又道:“其他的我就不方便多说,你明白的我的心意,明白我不是哄骗你就成。” 莱恩·云齐看着石乾锋,眼中有些温热,石乾锋明白,当一个男人知道另外一个男人对自己由衷的欣赏心里都会感动的。 石乾锋可不想被他怀疑自己的性取向,赶紧收回目光,道:“好了,我们谈下一个问题,一个是关于你自己的,一个是关于球队的,你想先谈哪一个?” 莱恩·云齐一笑,道:“当然是先谈球队。” 石乾锋满意这个答案,随手递出一张纸道:“把你认为合适的,或者喜欢的阵型,还有适合首发的球员,或者说搭档比较舒服的球员写到上面,每个位置都写。” 莱恩·云齐呆住,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微皱着眉头道:“可以知道原因吗?” 石乾锋笑了,道:“我不是说了吗,下赛季围绕你建队,球员的特点没有比你更熟悉的,自然是要先听听你的看法的!” 莱恩·云齐点点头,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在白纸上写下了他的首发阵容。微微犹豫着,莱恩·云齐把名单递到石乾锋手上。 石乾锋好似看透他的心思,道:“不用紧张,这是我们私人的对话,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今天谈话的内容,你不放心可以录音,如果泄露出去我负责。” 莱恩·云齐靠在沙发上,笑笑,不再说话。石乾锋边看边道:“待会你可以自己销毁,或者带走,不会有什么多余的麻烦的。” 莱恩·云齐安静地看着石乾锋,不再言语。 石乾锋仔细看了一遍,道:“嗯,跟我设想的差不多,你还是喜欢4231?”莱恩·云齐点头,道:“是的,我认为这阵型最能体现我的价值。” 石乾锋道:“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配置咱们的边锋单打能力不足,4231似乎不太适合?”莱恩·云齐想了一想,道:“教练有什么打算?” 石乾锋也干脆,道:“我准备踢4312或者3412!”又笑着补充道:“当然,你还是那个‘1’,你觉得怎么样?” 莱恩·云齐笑笑,道:“我听教练的安排。” 石乾锋道:“那好,接下来咱们谈谈其他的球员怎么样?” 莱恩·云齐皱眉道:“谈什么?”石乾锋道:“谈他们的技术特点,谈他们都适合什么位置。”莱恩·云齐迟疑着,道:“这似乎不太......” 石乾锋道:“没办法,我要最短时间了解球队,必须这样,由你这样的球员说出来,我心里也更踏实一些。”又补充一句:“还是那句话,这是咱们私底下的议论,绝不会泄露给第三个人,你不放心可以录音。” 犹豫着,莱恩·云齐还是把队里各自球员的技术特点,按自己的观察细说了一遍,石乾锋也不笔记,边听莱恩·云齐说,边提出自己的观点。 结果是大部分意见相同,少部分意见不一,比如对于球队的天才右后卫佩斯克,两人就争论了好久。 莱恩·云齐认为佩斯克速度极佳,世界上极少有人能够追上,能够为他提供足够的支援,在战术中可以直上直下,为莱恩·云齐承担不少防守任务。石乾锋却认为佩斯克还是太嫩,除了速度,其他的指标都是不合格的,基本功实在粗糙,(这也是十年来,俱乐部培养的新球员的通病)进攻端阵地战极缺单兵能力,基本上在一对一中很难过人;在防守之时也是,身体单薄,遇到力量型对手几乎很难防住。 如果在细分下来,佩斯克的缺点还会放大,比如把他当边锋使,他的下底传中几乎很少见,传中脚法也需要雕琢;让他内切,他的逆足能力又实在偏弱,基本完成不了像样的内切进攻,更不用说射门。 莱恩·云齐好奇道:“教练是想放弃他?” 石乾锋反问道:“你认为呢?”莱恩·云齐看着石乾锋道:“我想最好还是不要,球队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替代者......” 石乾锋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他的价值还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从长远来看,他还需要提供很多的东西,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愿不愿意继续进步!” 莱恩·云齐平静地看着石乾锋,也不知说点什么好。石乾锋道:“好吧,接下来谈你的问题。”莱恩·云齐道:“请说。” 石乾锋也不客气,道:“我想把你的出场时间限制在45分钟!”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一步一步开展工作,词云: 你要西来我要东,前途一条有时穷。众心几日得齐同? 教练已非屏后客,队员还想待遇丰。坦途一字是为公。 第三十一章.以心见心(三) 第三十一章.以心见心(三)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开展工作时候的情形,词云: 彼此之间似隔山,人心难表缘何悭。谁都不会是等闲。 教练本非堂上坐,要留新令总为艰。大河还有九曲弯。 莱恩·云齐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有些恼怒,又有些骇异地瞪着石乾锋,许久才道:“教练不是说......” 石乾锋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坐下,道:“你不用急,听我慢慢说。” 扫了一眼,拉了把椅子,坐到莱恩·云齐对面道:“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个的,不过想想还是告诉你,如我开始时候说的,我愿意跟你以心见心,坦诚相待!” 莱恩·云齐看着手里的咖啡呆呆出神,不知有没有听到石乾锋的话,石乾锋睃了他一眼,又道:“我的苦心也希望你明白,因为我认为你是有潜质成为最好的中场的,不过按目前的处境你踢得太舒服了,必须改变。” 莱恩·云齐这才抬眼看着他,眼神极其复杂,石乾锋一时也看不透他眼里的情感。 只得按着自己的步骤走,石乾锋道:“给你45分钟是因为我想看到你的最好表现!” 终于还是忍不住,莱恩·云齐开口道:“我最好表现90分钟都是!” 石乾锋嘿嘿一笑道:“我欣赏你的自信,不过恕我直言,你目前的体能达不到90分钟都踢出好球的标准!” 莱恩·云齐瞪大眼睛盯着石乾锋,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嘴角一瞥,道:“那你还说什么领袖,什么核心!” 石乾锋急道:“真是因为要你成为那样的人,才要你先好好把体能练出来!” 莱恩·云齐有些不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风格,我不会为了谁而改变自己!” 石乾锋也有些气愤,他的苦心要怎么才能让莱恩·云齐明白呢?再看莱恩·云齐,已经没有了最初对待他时候的温和,居然拿出手机,眼睛紧紧盯着翻了起来。石乾锋气得只想一手夺过来摔了。 强压着怒气,石乾锋板着脸道:“莱恩·云齐先生,请你职业一点好吗,至少尊重你眼前这位跟你说话的人!” 莱恩·云齐眼也不抬,随口道:“你说啊,我听着呢!” 石乾锋气得原地打转,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终于忍住没有去夺莱恩·云齐的手机。双手抱着头想了一下,石乾锋转头对着莱恩·云齐道:“既然你无心谈下去,那我也就长话短说。”莱恩·云齐随口道:“最好!” 石乾锋道:“你不会改变自己的风格,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理念,我正式通知你,至少两个月以内,你的出场时间都只有45分钟,我的初衷还是不会变,你还是核心,不过一切就看你的表现。” 莱恩·云齐身子已经站起一半,头却还低低地对着手里的手机,石乾锋气得不想多看他一眼,道:“还有,我想你多练习射门......” 没说完, 莱恩·云齐猛然抬头,忽然间气势熏灼对着石乾锋,嘴一撇,道:“你在开玩笑?我是不会改变我的风格的!” 石乾锋冷笑道:“是啊,相比于进球得分,你更喜欢帮助队友对吧!” 莱恩·云齐板着脸道:“你知道就好!” 石乾锋冷笑不止,道:“如果你90分钟都能保持方才那样的气势,我想没人要求你要求那,大合同也一份接一份等着你挑选,可惜......”说着连连摇头。 莱恩·云齐涨红了脸,大声道:“可惜什么?” 石乾锋不想留一点面子,他盯着莱恩·云齐一字一句地道:“可惜我怀疑你做爱都是吃药的,不然肯定满足不了女朋友!” 走近一些,两眼死死盯着莱恩·云齐,石乾锋补上一句,道:“我说得没错吧!” 莱恩·云齐的脸部在细微地抽搐,两眼冒着火光,身子在微微颤抖,拳头也不知不觉握紧了,这一切都逃不过石乾锋的眼睛。 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就是当年石乾锋自己的影子,卑微而自负,畏缩而愤怒,想要反抗又只能压抑。此时的石乾锋其实比莱恩·云齐还急,他多希望这一拳打出来,毫不犹豫地打出来,那样石乾锋也就解脱了。 看着莱恩·云齐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只不过石乾锋希望他比自己当年勇敢,他明白憋屈的滋味,他不想莱恩·云齐像他那样渐渐沦为平庸。 石乾锋心里还在不停呐喊,就像对着过去的影子,那熟睡的青春,沉默的青春,想要把他唤醒,至少,至少为自己勇敢一次,至少为自己燃烧一次。 人的一生能有几次勇敢,能得几次燃烧? 到最后,才能发现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只能懊悔,只能叹憾。 没有热血的青春不是完整的青春,不曾为自己,甚至比不曾为别人勇敢更加让人惋惜。 青春好似流星过,人生难逢是少年。 打啊,愤怒啊,勇敢啊!------石乾锋恨不得对着莱恩·云齐嘶吼,可是他不能。 石乾锋也开始犹豫,难道真的看错了莱恩·云齐? 便在此时,一道黑影划过,石乾锋下意识一闪,拳头贴着鼻尖划过。 没有打到,不过擦了一下还是很疼,石乾锋感觉眼睛火辣辣的,他可不想让另外一个男人看到自己流泪,使劲仰了仰头,伤痛缓解一些。 泪水没有流下,鼻血却无声无息地淌下。 石乾锋赶紧用卫生纸堵住,回头只见莱恩·云齐站在原地,眼神中有些关切,更多还是愤怒和冷漠。 石乾锋笑了,道:“怪不得你不敢练射门,原来是有自知之明!” 莱恩·云齐懵懵地看着石乾锋,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石乾锋一愣随即明白自己外语不过关,这么一语双关的话他当然听不懂,只得解释了一遍。看着懵懵重新燃起的怒火,石乾锋心中却叹息不已:还是简单点好啊! 石乾锋道:“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拿我当球门接着练射门吗?” 可能是不想继续这无聊的游戏,可能是不想再被石乾锋羞辱,莱恩·云齐冷哼一声,抬脚就走。石乾锋赶紧道:“怎么,这就放弃了?” 莱恩·云齐冷笑道:“我可不愿陪一个疯子耍!” 石乾锋冷冷地道:“我可不是疯子,我对你说的话也不是疯话,你再好好想想。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是很实际的,谁要看你传了多少球,谁要看你多少主攻,人们只看你进了多少球,拿了多少冠军......” 莱恩·云齐站在门口静静听着,怒意紧紧收起,脸色却依然阴沉。 石乾锋还想激他一激,道:“当然,其实球迷看得还更简单,你应该最清楚的!” 始终还是有一丝好奇,莱恩·云齐转过头看着石乾锋,却还是不说话,眼神之中却又燃起怒意,或许是石乾锋那辣椒一般通红的鼻头让他更刺激。 石乾锋不理他的目光,接着道:“知道是什么吗?”边说边走近莱恩·云齐,石乾锋接着道:“刷脸就够,你的女粉丝不是多么,干脆不用踢球了,也不用45分钟,每场十分钟都是多了,反正就是上去露个脸,耍耍帅,摆几个酷炫的姿势,粉丝就能为你疯狂,金钱就源源不断,何必多费那么多力气,你说对吗?” 看着莱恩·云齐嘴唇再度咬紧,石乾锋挑衅地道:“怎么又想打人,打呀,我比方才站得还近呢,这一回我保证你一定打到!” 倏地转头,莱恩·云齐怒视石乾锋,拳头也高高举起,瞪视了几秒钟,终于还是重重放下,道:“你真是个疯子!” 石乾锋大笑道:“你还说对了,我就是疯子,不是疯子我怎么能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你的主教练,不是疯子我怎么敢接手这么个烂摊子,不是疯子我怎么敢做冠军的梦?” 莱恩·云齐冷笑道:“你疯不疯没关系,不要找我,也不要连累球队!” 石乾锋道:“你错了,球队最需要的就是我这样的‘疯子’教练,你想想吧,你们这些队员多久没有谈起冠军了,你们这些人多久没有谈过梦想!” 莱恩·云齐冷笑道:“我们每天都在谈,不用你操心!” 石乾锋狂笑道:“是吗,那倒是我小看你们了,是谈打游戏冠军,还是吸笑气冠军;是谈熬夜冠军,还是谈夜店冠军;是谈一个月增肥多少斤的梦想,还是谈一年买多少超级跑车的梦想,还是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伟大的梦想!” 这些话句句带刺,其实不用石乾锋特意把“伟大”二字提高了声音。此时的莱恩·云齐惊骇不已,像见到怪物一般盯着他。 石乾锋冷笑一声道:“不用这么看着我,不对你们这些数都数不完的臭毛病了如指掌,我怎么敢接手你们这群烂泥!” 莱恩·云齐似乎已经耗尽耐心,使劲拉开房门,身子探出一半,又回过头对石乾锋道:“谁是烂泥要到球场上才能分出来!” 石乾锋哈哈大笑道:“怎么分,看谁一被贴身就倒,看谁带球过不了半个人,还是看谁防守丢的位置多,或者看谁先开始脚抽筋,喘粗气?” 莱恩·云齐怒瞪着石乾锋,犹豫一下,冷冷地道:“有种就到赛场去比,在这里费这么多话有什么用!” 石乾锋使劲鼓着掌,大笑道:“好啊,说得有道理,不过要比也是比射门,你敢吗?” 莱恩·云齐哼了一声,摔门而去。石乾锋摸了摸鼻子,嘴里呲了一声,-----还挺疼! 第三十二章.以心见心(四) 第三十二章.以心见心(四) 石乾锋第二个要见的是球队的7号,号称数据之王的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这个名号源于他加盟的第一个赛季的表现,以及后面两个赛季在队内的作用,看看具体数据便知: 加盟第一赛季,联赛第二射手,队内第一射手。队内连续三年第一射手,不过可惜的是出了第一赛季进了22个球之后,其余两个赛季都没有超过20球。 加盟第一赛季,联赛主攻第五,队内第二。队内连续三年第二助攻手,排名都只是在以助攻著称,以助攻为乐,以助攻为业的莱恩·云齐之后。 加盟第一个赛季,联赛过人第二,队内第一,队内过人连年第一。 连续三年,射门榜前三,队内稳居第一。 连续三年,冲刺跑前三,队内第二,颇为意外的数据,居然是在平时以“懒”著称的莱恩·云齐之后。 一些不太光彩的数据他也总名列前茅,比如场均失误数,场均丢球数,场均射失数......在同位置上,向来遥遥领先全队,也在联赛前几名榜单有一席之地。 可以说,莱斯蒂略是一个让大多数教练又爱又恨的球员。 石乾锋毫不怀疑在一支中游球队,以他为建队基石,他能把球队带到不错的名次,甚至杀到前四,他自己的数据更是可以笑傲Y超。可是在一家目前只能算是准豪门的球队,在愈加动荡不安的球队他的存在无疑更像一根刺,卡在管理层的喉咙,卡在队友们的喉咙,也卡在一部分球迷的喉咙。------毕竟大多数球迷看的还只是个人的表现,无疑这一点上,莱斯蒂略还是满足大部分球迷的期待的。 可要是从建队,从他的个人成长来说距离超级球星可还差好一段路。 看着莱斯蒂略的档案,石乾锋微微苦笑,他好像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拿到皮球就像一整场比赛都带在脚下的少年;那个看到防守队员就兴奋,恨不得把他们所有人都过一遍;那个看到球门就想起脚,不管距离多远,不管角度多刁;那个对冠军有无尽的热望,得不到眼泪都会在眼眶打转的少年。 石乾锋爱这样的少年,爱曾经的自己。 很多球迷忽略了一点,他们看球星仿佛否头上都顶着巨大的光环,这其实无可厚非,他们的技术是真才实学的,至少比流量明星要好。他们也是一步一步从贫民窟或者某个穷苦的家庭实打实踢出来,脚下的技术千锤百炼。 不过这个光环其实仅仅限于他们足球场上的表现,私下里这些球星和扑通的打工者没有不同,和许多同样年纪的少年没有不同。 在一些个例上甚至不能等同受过高等教育的同龄的大学生。比如有些球员至今还相信地球是平的,又的球员迷信到了让人笑死的地步。今天被经纪人骗,明天被好基友骗,再后天被刚认识几天的甜妞卷走身家。 有的球员被女友骑在头上(呃,这里说的是客观事实,不是说运动状态),有的离了自己经纪人根本玩不转,有的足球以外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 再拿他们的专业领域的足球来说,他们的技术是真无与伦比,没有十几年苦功别想挑战,可是就对于足球的理解他们也未必就都比球迷强。 就比如石乾锋常听到领导教训自己的:东西卖得好不等于就是个好销售。 这句话文学界也时常出现,比如“小说写得好不等于文化水平有多高”,这让石乾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Y国那个享誉世界的戏剧大师,世界大文豪。 武侠小说里也有这种说法:剑法有多秒,杀人有多少,都不是评价他武功高低的标准。 这些话,起初石乾锋是十分怀疑的,尤其是跟自己相关的销售。他那时候觉得是领导故意贬斥自己,不想让自己往上爬。后来他有些体会,这三种说法其实都是在辩证技艺与理论功底的关系。 简单翻译出来就是:一门学问有多深,不光是要看技艺有多好,还要看他的理论功底有多厚。否则剑法再好也只是杀人的手段,东西卖得再多,也仅仅是个销售员而已。 这种论调,石乾锋当时只同意了一般,现在最多也只同意了七分,他实在想不通他一个正经营销学毕业的本科生难道还没有一点营销学理论功底? 对于莱斯蒂略,石乾锋倒认为这种论调还是蛮适合的。 也就是说莱斯蒂略懂进球,技术好,可是未必就是一个出色的足球员。他对足球的理解未必就比石乾锋好。 石乾锋自然不会把这话当面对他说,他可不想再挨一拳头。 摸着还有些红肿的鼻子,石乾锋苦笑一声,他本想好一些再见其他的队员,可是时间不允许,他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这样的意外等着自己。 再说他想自己挨打的事情绝对瞒不过俱乐部其他人,在食堂的时候他就面对了所有人惊异又讪笑的脸。他估计,这会就是还躺在家里看电视的小球童都知道了球队主教练被打的事。 既然如此,石乾锋心中便坦然了,还是若无其事地吃完了苏西送的蛋糕。------他也不想问有没有他习惯的家乡菜,他不想再讨没趣。 面对着那些饶有兴趣的脸,一个念头迅速在脑中浮现:这不正是很好的契机吗,本来还没有思路怎么处理与莱恩·云齐的关系,现在不正好? 对一切都师出有名了,罚加练,罚替补,罚......一切都顺理成章。想到这里石乾锋笑了,却也通了,肌肉的撕扯让他鼻子火辣辣的痛。 莱斯蒂略27岁,一个球员最黄金的年华。他个子在职业球员中不算出色,就和石乾锋差不多,不过这也让他的技术优势得到充分发挥,尤其是过人一项。 看到石乾锋,莱斯蒂略笑笑,眼睛想回避石乾锋的鼻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中又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显然他已经从小道消息了解到了内幕。 莱斯蒂略了解的可不仅仅是石乾锋的“鼻子事件”,他理解得更多。-----其中便是石乾锋的文章。莱斯蒂略也不客气,开口便道:“教练的文章我都看了,很出色!” 石乾锋握着他的手笑道:“谢谢!”他以为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始,他的工作或许会迎来转机。 不过他马上就失望了,莱斯蒂略根本没有坐下和他深谈的意思,他插着手道:“既然已经到了训练场,我们为何要在这样的房间里扯淡,为什么不到球场比一下?” 石乾锋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不过十几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这样的问题还难不倒他,他笑道:“很简单,你是球员,我是教练。你用脚吃饭,我用头脑吃饭!” 千不该万不该,石乾锋非要提什么“头脑”,立即被莱斯蒂略抓住“把柄”,笑道:“教练你是说‘头脑’,你都头脑现在还能用吗?” 说着死盯着石乾锋的鼻子,眼中尽是笑意,石乾锋微怒,反唇相讥道:“没想到你也这么会说话,不过我想要是你发现对方漏洞的能力有你说话一半的功力,你的进球或许要多好多!”莱斯蒂略收起笑容,怒视着石乾锋道:“你是在指责我的的工作!” 石乾锋毫不退让,也回瞪着他道:“有什么不对吗,我是教练自然要准确评估球员的工作,你有什么特别的吗?” 莱斯蒂略嘴角一撇,冷笑道:“我看你还不够资格,无论你是怎么当上这个主教练的,你都不够资格!” 石乾锋也道:“这你就错了,我当主教练就是凭我的头脑,总裁认可的头脑,你没什么资格质疑才是真的。” 不等莱斯蒂略开口,石乾锋又道:“我还告诉你,在我的体系里,只有服从的,团队的球员,没有自私的,单干的球员!” 莱斯蒂略一愣,道:“你是在威胁我?” 石乾锋淡淡地道:“不,我是在说我的执教风格!” 莱斯蒂略嗤的一声冷笑道:“随你便,我就剩一年合同,再说我不信你能做主!” 这话有些伤人,杜勒斯和凌美媛冷漠的凝视似乎还在石乾锋的眼前盘桓。石乾锋心底升起的怒气再也无法压抑,道:“你也想清楚,俱乐部还有主动权,你去哪里可不是你说了算。”顿了一顿,又道:“我还要提醒你,一个半年没有正常训练,职业态度不端的球员是找不到好下家的,这一点你想必比我清楚!” 莱斯蒂略有些迟疑,目光不敢直视石乾锋,在屋子里飘荡了两下道:“我的合约问题全部由经纪人处理,我也不相信俱乐部会任由你为所欲为。我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对俱乐部的贡献无人能比......” 石乾锋不想听他如此自负的言论,冷笑道:“那是你自以为而已,你不想想自己对球队的战术,团队有多大的破坏性吗?” 莱斯蒂略愣住,或许还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这个问题。 石乾锋看着他开始黯淡的眼神,和有些失落的神情,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没想到莱斯蒂略不屑地转身,道:“教练要谈的足球的话,最好还是在训练场!” 话音落时,人已经在门外。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开展工作时候的情形,词云: 平步青云出头天,云霄之上看人烟。不逐俗利不追仙。 倏忽梦醒蝴蝶笑,万钧重担在孤肩。英雄时势在为先。 第三十三章.以脚对脚(一) 第三十三章.以脚对脚(一)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开始新的征程,词云: 曾为佳人立中宵,当时心意月心标。岁华不耐雪霜凋。 不意此生回首路,卅年风雨不曾消。目今驰步暮还朝。 不忘挑衅一句,莱斯蒂略放肆地打量着石乾锋的鼻子道:“怎么,教练只能用鼻子应战,不能用脚应战了吗?” 石乾锋大怒,印象中莱斯蒂略从来不是这么嚣张的球员,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反常呢?回想一下石乾锋自己也没怎么刺激他,那点程度的讥讽该不会造成如此打的反抗。 在他的印象中莱斯蒂略来自贫困的家庭,自小靠自己的努力踢到国际舞台,也许是童年的经历让他很难融入大俱乐部的氛围,他自信甚至到自负的地步,或者是自身的强大让他对身边的队友始终缺乏足够的信任,所以尽管在球场上也堪称“拼命三郎”可还是得不到队友的足够支援。 其实十年的经历也让石乾锋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每个行业都不缺这样的人:工作能力出众,可以把业绩一个人扛下来,可是跟队友始终走不到一起。大家都去会所他也去,大家都开心玩乐他也乐,大家都唱歌他也唱,可是总是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把他们完全地区分出来。 对于这种现象,石乾锋看得多,也明白深层次的原因,可是他至今也是无解。或者应该上升到社会学,心理学层面。 好比一个帅哥到了公司,最好是绣花枕头,或者挥金如土,身边还会有一群男性朋友,否则注定只能收获女同事的善意而孤独的存在。要是这个帅哥还能力突出,擅长搞好与上司的关系还好,否则他会发现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敌人”! 石乾锋想从商品的角度来说,或许这样的人就是投错“货架”的商品,是也不是,他至今没有答案,也再没心思想这么无聊的事情。 或者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了。 跟这些目空一切的球星之间一种合理的较量方式迟早要有的,难道就是现在了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什么完美,从来没有什么准备好,和准备不好,所有人似乎都是匆匆上路。 有的人脚上的鞋没有穿好,有的人襟上的扣子没有扣,有的人或许都还没有睡醒。匆匆,匆匆,人生啊,从来就是从南到了北,从西又到东。 足球,是脚下的运动。一切的尊严都要从脚下争取来。 石乾锋错过了那个最好的年龄,用脚争取尊严的年龄。现在他想靠脑,不行,还是得靠脚。-------命运之神冷冷地在石乾锋头上说。 石乾锋一咬牙,那好,已经赢得了一次尊严,不怕还有第二次。 既然这条征途如此荆棘满途,那也只能认命,谁让他早已没有退路。 好,比就比!------石乾锋大声道。 莱斯蒂略似乎十分讶异,看着石乾锋的眼睛足足有几秒钟没有移动。 见石乾锋已经跟出来,莱斯蒂略这才收回目光,冷笑道:“一线队可跟屁孩子队不一样,你可想好了!” 石乾锋埋头走路,他想尽量占据主动,找一种合适的对决方式。 可是他又错了,到了球场他才发现莱斯蒂略或许早有预谋,跟全队合计过的。抬眼一看,全体球员都朝着他们的方向探望。石乾锋心里清楚,又是一个逃不掉的坑,解不开的死结。而这一回,如莱斯蒂略所说他还会有上一次那样的运气吗? 所有人都盯着石乾锋,没有人说话。 石乾锋站到三十多个球员面前道:“没想到咱们的第一堂训练课以这样的方式开始。” 说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有人回应。有的人专注,有的人散漫,有的人凝思;有的人低着头,有的人看着天,有的人咬着唇;有的人左顾右盼,有的人教戳草皮,有的人一脸茫然。 莱斯蒂略道:“教练,不用那么多废话,还是开始比赛吧!” 石乾锋看着自己要求的维兰度,若昂金和尼尔都已经调入一线队,大概也明白球员对自己的了解恐怕真的够了。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社交号频繁被攻击,文章被批驳,就是经历也被扒了个底朝天;兼之又有“鼻子事件”,当然最主要的可能还是赢礼贝斯的事。 既然如此,跟往常一样,石乾锋先争取以自己拿手的方式比,他道:“我有一个主意正好也把球队的定位球球员选出来!” 说话时,石乾锋有意无意看着莱恩·云齐,因为球队所有定位球都是他包办的,石乾锋想看看他的反应。不出所料,莱恩·云齐除了有些不满地朝石乾锋看了一眼,又安静地看着地面。他后面的贝尼加却开口了,他叫道:“这有什么好比的,都是莱恩的活。” 石乾锋知道贝尼加一向和莱恩·云齐关系不错,跟莱斯蒂略不一样,莱恩·云齐和其他球员很多都关系不错,替他不平的自然不少,几个声音陆陆续续地响起,都是说不用再麻烦的话。石乾锋不置可否,道:“至少也让我对诸位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再说大家不是想看我的技术吗,我也要参与的!” 莱斯蒂略笑道:“怎么比?” 石乾锋指着球门,道:“很简单,移动靶啊!” 一直不吭声的科里说话了,他道:“好,先比移动靶,再分组对抗。” 事到如今,石乾锋还有什么理由推托呢,他微笑道:“就这样。” 莱斯蒂略急忙道:“规则什么?” 石乾锋看向队员们,道:“你们有什么主意?” 众人看向石乾锋,见他笑容温和而自信,都有些迟疑起来,他们似乎没想到石乾锋欣然应战,也没想到他如此自信满满。 科里和贝尼加几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道:“很简单,大圈算一分,中圈算两分,小圈算三分,以五分钟为限,最后看总分!” 石乾锋笑道:“多少分算合格?” 科里道:“要不看名次吧,咱们这里所有人一共三十五人,你只要在十八名之前都算合格,能够到前十就算你赢,怎么样?” 石乾锋心道比他预计的要宽容许多,道:“不错,谢谢你们的照顾。” 科里冷冷地道:“不用,我们也不会照顾谁!” 石乾锋笑道:“好。” 所谓的“大圈”“小圈”就是球门里专门用来连射门准头的轮胎,根据轮胎的内径来分,大概可以一次挤三个球的算大圈,挤两个球的算中圈,挤一个球的算小圈。中圈和大圈也还罢了,那小圈可真是没比足球大多少。 各人站定,科里大叫一声开始,轮胎开始在球门里快速移动,脚法最好的莱恩·云齐被推到第一个主罚,刚要起脚,石乾锋心中闪过一个主意,大叫道:“等一下!” 众人愕然,都转头看着他。 莱恩·云齐有些不耐烦,道:“还干什么!” 石乾锋笑道:“我想加点难度,你们以为如何?” 莱恩·云齐看科里,科里看了一眼石乾锋,又回头看向贝尼加等人。对视一眼后,科里转头对着石乾锋道:“怎么加?” 石乾锋指着球门道:“射那个圈不是由自己决定,而是由其他人来喊,怎么样?”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须知这游戏说难不难,说不难可又十分困难,球门里一共六个圈,由电脑操纵,可以上下左右移动不停,也就是说一号最大的圈本是最好射中,可是随着位置的变化难度也会不断增加。要是按石乾锋的规则,移动到中间还好,要是移动到左上角或者右下角,则难度就增加不少;如果再是最小的六号圈,那难度...... 石乾锋笑容不变,几个年轻一点,脚法不太稳定的球员早已微微变色,只有一线队的球员,虽然石乾锋心里清楚他们的脚法未必多出色,不过心里素质毕竟不差,一个个板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莱恩·云齐低着头想了片刻,道:“这不是对你很不利?” 石乾锋笑笑道:“怎么说?” 莱恩·云齐看了一眼莱斯蒂略和科里诸人一眼,道:“要是我们故意叫最简单的球,哪怕你射进多,分数也不会高,要是给你最难的球......” 石乾锋一笑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说了主要是看你们的能力,选出大家都认为合适的主罚球员......”顿了一下,又道:“我还是那句话,也请你们不要只把他当游戏,拿出本事来,好好展现自己。” 众人都呆住,科里道:“这么说你不在乎自己输赢,而全是为了球队好?” 石乾锋笑道:“我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会以球队为重的,不是吗?”说着眉毛一挑,看向球员。 球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石乾锋又道:“再说,一个比赛而已,难道真能定我教练位置,笑话!” 他这话是有虚张声势的成分,毕竟不能让球员们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可以凌驾在球队和主教练的权威之上。话的效果石乾锋心里没有底,不过对于眼前的比赛他是多了几分信心的。这些球员虽然说赛场上传球准度十个之中一半以上都是堪忧的,可是寻常的训练中,石乾锋看过不少视频,人人可都是自诩大师的叫法。有的人秀过插花脚任意球,有的试过射三四十米外的水杯,有的试过打衡量上的水瓶...... 第三十四章.以脚对脚(二) 第三十四章.以脚对脚(二) 石乾锋自然以公心为主,不过他心下自然另外有小算盘。 这个算盘就是这种游戏加大的难度不仅仅是准头,还更多考验了主罚者的反应,试想,一边是快速转换位置的足球,一边是时间的限定,一边还要听别人的口令,一边还要考虑分数,对于球员的要求可是全方位的。 如此细想,石乾锋不由为自己临时的想法自豪不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清楚球队所有一线球员的能力,平时还好,在球场上则至少在稳定性这一关能过的人不多。比如石乾锋跟莱恩·云齐探讨过的佩斯克,高速运动下的下底传中,命中率低下,线路单一,稳定性更是让人摇头。 而石乾锋自己,自信年龄跟他们毫无优势可言,可是反应该不比他们差,尤其是眼前的游戏。------现在球员们可能已经知道石乾锋十年来练得最多的是射篮球架下那小腿粗的钢管,他们不会知道的是石乾锋时不时就给自己加难度,便是射中之后足球反弹回来,不管从哪个角度回来,石乾锋迎上去就是一脚。 石乾锋最好的记录是四连中。 当时的皮球速度不一,高度不一,角度不一,堪称石乾锋一生杰作,可惜当时没有用影像记录下来。 说到底,其实石乾锋虽然技术不比球员,可是便宜他可没少占。 不再多说,比赛开始。球员们的“落点”自然由石乾锋来定,所以他排到了最后一个出场。莱恩1云齐不用说,还是第一个出场。 约文被叫来兼职裁判,本来石乾锋邀他也露一脚,被他笑着拒绝了。 好个莱恩·云齐,但见他声到球到,脚起球进,力量柔和,速度均匀,弧线平稳,每一个球都是稳稳射进,几乎没有撞到胎壁或者射失的。 越到后面石乾锋的口令越快,难度也越来越刁钻,不过还是难为不到他。有一阙《虞美人》单夸他的技术,词云: 足球技术谁人好,脚上巡航道。别看身似柳条风,双脚骋驰骏马踏飞鸿。 得分不用汗如雨,脚法精如许。运筹帷幄在中军,拔寨抢城弹指建功勋。 莱恩·云齐专心致志,场外所有人却已看呆,到了最后只有石乾锋大声呼喝的声音,和莱恩·云齐啪啪的进球声。 约文一声哨响,时间到。还没来得及看分数,第二名球员佩斯克已经准备出场,石乾锋心中忽然一动,道:“等一下?” 莱恩·云齐和科里都齐齐转头看他,科里似笑非笑道:“教练不会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吧!”他这个“好”字格外刺耳,显然对石乾锋目前的规则已经有些抱怨。 石乾锋喜欢这个结果,他笑道:“没有,我就是想让佩斯克等一下,让维兰度先来好吗?”佩斯克呆在原地,摊手道:“为什么?” 石乾锋道:“你是老队员了,顺序无关紧要,何不给年轻球员一个机会呢?” 这么一说所有队员都会意,其实也不是石乾锋心血来潮,每个有远见的教练几乎都会这么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比赛里往往派年轻队员担大任,关键时刻的点球甚至都会让这些球员主罚。 大胆的主教练甚至会把这种做法延伸到重要比赛,不过有利有弊,一切还是抗命球员的心理素质和造化,当然跟后期的心理建设也有一定关系,这些都是后话。只是天才球员毕竟不是年年出现,也不是超市大甩卖,有的人会抓住机会迅速成长起来,更多的人却不堪心理压力渐渐泯然众人。 石乾锋的确有意锻炼维兰度,方才抽空他还观察了所有球员的表情,除了那些轮值去捡球的队员,其他的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他们对莱恩·云齐的技术和脚法有充分的认知。三个新球员或许也早见识过,不过表情各异,若昂金面色阴沉,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尼尔则是一脸艳羡,唯独维兰度起伏比较大。 石乾锋见他目不转睛,时而看着莱恩·云齐的脚上变化,时而盯着球门里的轮胎,时而又似乎陷入沉思。-----石乾锋心里道:这是一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尤其是看到他时而惊呼,眼中闪着光,时而艳羡,时而叹息,时而又咬唇琢磨的表情,石乾锋相信这也是个喜欢钻研技术,把心思都用在足球上的小伙,他要给他多一些机会,让他在莱恩·云齐后面出场就是想看看在莱恩·云齐精彩的表演之后,他方才被震撼的心灵能不能及时调整过来。 不过维兰度的出场让石乾锋有些失望也有些担心,他看到这小伙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先是不解地瞟了石乾锋一眼,继而盯着身前的皮球出神。 石乾锋觉得还是有必要帮他一把,道:“别多想,好好表现。” 说完也不理维兰度,大叫道:“开始。” 科里也是一愣,怎么位置倒过来了,约文才是裁判啊! 约文会意,一声哨响,游戏开始。 正式开始,石乾锋便没有那么客气,他挑的都是最刁钻的角度和最小的圈,幅度的跨越也是让观战的球员们纷纷惊呼不已,有的人甚至替维兰度抱不平。 六号,六号,三号,六号,三号,六号...... 两分钟过去了,维兰度射的全是小球,还都是最难的角度,先是右上角,接着便是对角线另一边的左下角,然后又是左上角,再是右下角...... 没有一个大圈中圈,也没有一个正常的角度。 还算争气,石乾锋心里道,这小伙游戏之前看着有些恍惚,没想到这么快挑整状态,虽然力道和角度跟莱恩·云齐想比还有些距离,不过算是非常难得。 越往后面石乾锋越是惊喜,看来也是个慢热型的球员。三分钟了才真正进入角色。 石乾锋决定给他添点乱,大叫道:“立柱!” 维兰度倏地停下,满脸迷惑地盯着石乾锋,而其他所有队员也都收声,呆呆地看向石乾锋。石乾锋不理他们,对着维兰度吼道:“看什么,射立柱!” 维兰度木然点头,慢条斯理地起脚。谁知脚刚碰到球皮,石乾锋又道:“三号。”三号此时正在求名正中,算是理想角度。 不过维兰度还是射失了,他转头有些愠怒地看着石乾锋。 石乾锋阴着脸,根本不看他,嘴中喊道:“六号!” 维兰度无奈起脚,像是发泄,球大力击中轮胎,反弹回来。 石乾锋只作不见,继续喊道:“横梁。” 这回力量更大,维兰度稳稳射中,梆的一声,几秒钟之后横梁还震颤不已。 石乾锋根本不理其他,口中命令不断,维兰度或许已经彻底无语,反正指哪打哪,球到就射。再后来更加离谱,其他球员还没有完全把皮球摆好,石乾锋的命令就到,维兰度也不管,无非是多走一步,后撤几分的问题,见球就起脚,听到命令,球已经出去。 感觉有几分进入角色,约文的哨声却尖利地响起。 其他的球员们都还沉浸在迷茫之中,半晌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上前,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这算是比赛,他们还是要出场的。 莱恩·云齐的表情也是十分耐人寻味,他看看石乾锋又看看维兰度,忽然走到石乾锋面前道:“我也试试这种比赛如何?” 石乾锋冷笑一声道:“你已经比过了!” 莱恩·云齐还想开口,石乾锋大声道:“贝尼加!” 贝尼加茫然回了一声,几步跑了出来,石乾锋道:“你来。”石乾锋看看佩斯克,看看科里,不再言语,站到皮球前面。 石乾锋忽然笑道:“你还不过瘾吗,那你来喊!” 话是对莱恩·云齐说的。莱恩·云齐一愣,随即点点头,道:“好!” 莱恩·云齐中规中矩,好像是想着什么心事,又好像是心不在焉,眼睛看一眼球门喊一句,口令都不太难,一半一半,中圈挑难度,小圈选易中。 只不过身为后卫的贝尼加实在不给自己争气,莱恩·云齐已经把速度放得很缓慢,他的命中率还是不尽如人意,大概射中一次就要射丢两至三次,后来甚至是连续四五次没有射中的。等到结束,贝尼加的头几乎都不敢看石乾锋一眼,也不敢看队友一眼,走出几步,转个身忽然朝球门后面走去,捡球去了。 石乾锋一笑,道:“佩斯克,你来吧!” 佩斯克自信满满出场,石乾锋忽然笑着道:“这回我来。”话是对莱恩·云齐说的。 莱恩·云齐也不多话,退后两步,也不走开,就站在侧后方。石乾锋忽然扭头对他道:“好好看着!” 莱恩·云齐嗯了一声,刚看向石乾锋,石乾锋已经转头。 对佩斯克,石乾锋自然也要好好考验一下,从开始便不按规则喊,好在已经有维兰度的前车之鉴,佩斯克一点没有意外。 球到脚起,起初几个还算理想,后面石乾锋下命令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最后是三个球员一起给佩斯克摆球才跟上了石乾锋喊话的速度。 最后一看,因为有不少打横梁的球,所以分数上看,佩斯克比贝尼加还不如,不过佩斯克却满不在乎,一张帅气的脸笑了笑就回去了。 石乾锋迟疑一下,没有说什么,叫道:“下一个,若昂金!”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重新起步,融入球队,词云: 心意曾经似浪涛,人身襟抱比天高。劫尘俗世领风骚。 天意已成无可避,少年肩上系钢刀。记着当日那风豪。 第三十五章.以脚对脚(三) 第三十五章.以脚对脚(三) 若昂金平静地走出,科里却忽然大声道:“等一下,这射中横梁和立柱怎么算?”石乾锋笑道:“不算!” 本来也没多少人想到这个问题,一听科里喊出,所有人都关注起来,一听石乾锋这个答案都惊呼出声,纷纷叫道:“这不公平!” 石乾锋脸沉下来道:“有什么不公平的,我早就说过了,我不看着比分,我只注重你们有多少水准。” 看着有些怒意的球员,石乾锋又道:“我劝你们也别盯着那比分看,好好专注自己的表现!”一席话说得球员再没声气反驳。 若昂金是真正让石乾锋和其他球员都刮目相看的一个。 只见他,脚步沉稳,动作规范,起脚有力,出脚迅疾,几乎是一射一个准。有一阙《菩萨蛮》专道他的厉害,词云: 看人不可光看面,寻常样貌多才彦。拔脚似威龙,峙如冈上松。 临机多巧变,动时浑如电。赛场影频飞,斜阳披汗衣。 让莱恩·云齐喊话,石乾锋自己专注起若昂金的罚球。 石乾锋实在是感叹黑人球员的爆发力和肌肉力量,只见他每一球好像都不须怎么助跑发力,可是踢出的球就是又快又急,尤其是打在横梁或者立柱上的球,每一次都要引来阵阵惊呼,飞出的球也是又高又远,让捡球的球员叫苦不迭。 只不过相比而言,技巧和线路、速度控制方面便不如莱恩·云齐跟维兰度许多,石乾锋都不禁替他惋惜,好几个球只要力量稍微柔和一点就能得分,偏偏就是线路直了那么一点点,力量大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只能在轮胎内壁弹了两弹又掉了出来。若昂金自己却是满不在乎,专注心神,球到脚到。 最好的结果石乾锋没有来得及看,想来应该不错,不过石乾锋心想:还能更好,还能更好! 接下来石乾锋也懒得一个一个顾及,谁准备好就谁上,谁脚风顺就多刁难他两下。且看这一个力大无穷,那一个角度刁钻。这一个稳扎稳打,那一个以快打快;有的是先发制人,有的是后来居上。慢慢地,一个一个也都进入角色,这一个出了绝活,那一个使出看家本事;这一个拿出看家本领,那一个使尽浑身解数。 再多看两眼,石乾锋又发现还真是各有特点,这一个右脚为主,对于推射却情有独钟,命中率也是十分可观;那一个是左撇子,技巧十分出色,各种弧线,各种推射,各种斜吊,倒是成了他的表演专场;那一个最爱的是左下角,无论是轻推还是劲射都能命中,那一个却最爱高球,无论是巧射还是抽射都能准确落网。还有人偏爱直线,虽然屡屡打在轮胎上可就是不爱调整;有的人爱打中路,有的人却爱射远角。 渐渐地,石乾锋满眼都只剩下足球飞来飞去,跳上跳下。球的旁边是脚,脚的旁边是人,人的后面还是人,大家都乐哉乐哉,忘了其实这是比赛的。 比赛自然要有输赢。好在计分的助教团队一丝不苟,分数都完整统计下来。石乾锋刚要看分数,科里忽然大叫道:“等一下,你还没有踢呢!” 对啊,石乾锋自己也笑了。光顾着看球员们踢,居然忘记了自己也要参加,而且,比赛就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石乾锋一笑道:“好吧,计分吧!” 球员们都期待着看这位已经一夜之间引爆社交网络的教练一展脚法,纷纷围拢过来,就连球也没人去捡。 石乾锋见球员们瞪大眼睛,却都没有言语,笑道:“看什么,开始啊!” 约文刚要吹哨,石乾锋才想起什么,大叫道:“你,你来喊,刚才你不是不服吗,现在报复的机会来了!” 石乾锋喊的是维兰度。球员们一听都笑了。一个个脸上都尽是阴险或者狡猾的笑容,有几个爱闹的还专门拍了拍维兰度的肩膀或者头。 维兰度阴沉着脸,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随着约文一声哨响,维兰度也开始高喊起来,六号,六号,三号,六号...... 他也毫不客气,尽是难度大的球。 才起两脚,石乾锋便有些泄气,这踢轮胎虽然准度还在,可是力量和角度拿捏都还有偏差,要是大圈石乾锋已经全部命中,只是......都是小圈。 连踢四个,石乾锋都是无功而返。 奇怪的是,球员们却都没有起哄,一个个渐渐收起笑容,他们自然也是懂球的,石乾锋的准度他们自然看在眼里。 正当石乾锋泄气的时候,维兰度忽然叫道:“立柱!” 想也不想,石乾锋一脚劲射,梆的一声准确砸中立柱,把半分钟恶气全部发泄在这一球上。却听维兰度喊个不停,却不是左立柱就是右横梁,石乾锋也不客气,抬脚就射,又快又急,却好基本保持了两个中一个的命中率。 又一脚射出,石乾锋心中忽然发亮,------对啊,角度拿不准,可以用速度和力量来抵啊,怎么这么蠢! 这么一想,石乾锋对着维兰度大叫道:“加快,给我球!” 后面的话却是对着若昂金和莱斯蒂略几个人说的,几人一愣,都过来给他递球,石乾锋也不看谁传的,球到眼前,就是抬脚。 想起来了,石乾锋在高速运动中想起来了。-----什么是天赋? 如果是指对某一事或者某一运动天生的感觉的话,石乾锋相信自己有。 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足球,那时候根本不懂足球,就是拿到一个足球大家就围着草场疯抢而已,也不管你是组队还是单干;也不管你是用抱着,用搂着,还是提着;不管你是用手还是用头,或者用脚。拿到球就跑,现在想来那种游戏其实是最有意思的,基本上是篮球,有的人就是拍着打着的;或者是橄榄球,抱着跑的方式用得最多;或者是丢沙包,没错,真正的中西合璧,现代运动于传统技巧相结合;或者是踢毽子,看似踢足球,不过现在想来是踢毽子,石乾锋记得那家伙也没踢过足球,毽子倒是踢得不错;或者是打排球,没错,不过动作都不正规,基本上都是拳头击球...... 哈,多么美好的少年时光,一个足球就能乐一个下午。 也就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石乾锋踢进了人生第一个球。 足球场还是足球场,参加比赛的却至少四十多人,根本没有什么规则,就是简单分了一下队,然而后来好像都是乱的。 石乾锋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触球就满心兴奋,无师自通地就带球狂奔,居然还连过了几个人,不过最后却以认错队友终结进攻,留下笑柄。 在那之后,石乾锋基本就摸不到球了,不是队友不信任他,而是球实在是不长眼睛,而少年们的脚那时候也没长眼睛。球基本上就是在中场附近飞来飞去。 记得石乾锋那时候好像看得可乐,一个黑影飞来,然后他下意识起脚,然后球就进了,三十米开外的远射,球进了。 关于那个进球,后来有无数种传说,少年们不大会踢球,在体育老师的影响下,比赛却看了几场,还是会用几个术语的。 有的说当时球被对方门将没收,大脚开出,不过力量不足,被石乾锋断下,接着就是一脚远射,球进了。 门将的部分没有什么异议,关键是后面的部分,好像没有几个人是看清了的,或者能够描述清楚的。 另一种说法是球朝石乾锋飞来,然后石乾锋凌空抽射,球又快又急,门将根本来不及反应,球进了。 还有一种说法,石乾锋当时是接住了来球的,不过他轻轻一卸,接着就是暴力抽射,球进了,门将根本没有反应。 ......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说法?因为那次比赛(或者说游戏)就进了那么一个球,学校几个接触过足球,有一点基础的都没有进球,对石乾锋极是羡慕。 石乾锋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此,那个球真正的进球方式他一直埋在了心里。------其实石乾锋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看到皮球飞来,他脚才抬起,足球就砸在了他的膝盖上,膝盖啊,又是向上的力道,那得多大的力量? 于是球进了,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吊射! 那是第一次,也是初中第一次接触足球,再后来他就忙着中考,大家都忙着中考,没人再玩足球。直到高中,石乾锋才真正爱上了足球,他的足球技巧其实高中基本上就十分完善,到了大学,有些技巧他基本从来不用,因为用不着。 如果说那一次是巧合,后来无数次便坚定了石乾锋的信念。------他是有那种特殊触觉的,尤其是射门方面。 大学校园记录下他太多的匪夷所思的进球,有的连石乾锋也不敢相信。 那时候大场场地紧张,大家都爱五人制。五人制的球场就是抢篮球场,规模最盛的时候,体育场六块篮球场一个周末都被足球占了。 那时候的篮球架还是双支架的,便是一左一右小腿粗细的钢架,中间还有横梁,下面形成一个高近两米,宽近一米左右的矩形,-----那便是他们天然的球门。 就在这样的球门里,留下了石乾锋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第三十六章.以脚对脚(四) 第三十六章.以脚对脚(四)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开始新的征程,词云: 谁个人生少浪波,无灾无病安乐窝。苦中作乐且高歌。 何意竟成如此祸,石头总是要磋磨。一分一秒又蹉跎。 还是回到现实来吧。 再美好的回忆也只是过去,不过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怀念的,有时候也是极能激励人的。 回忆有时候就是润滑油,等你的生活干涩了,理想干涩了,眼睛干涩了,从心的角落掏出来,擦一擦,润一润,生活便又能恢复动力,理想也再泛出油亮的光,眼眶中也会再看清前方的路。 回忆有时候就是磨刀石,等你的征伐的刀钝了,锈了,卷了,拿出来,磨一磨,擦一擦,便又能披荆斩棘,劈风斩浪。 回忆有时候是一双温暖的手,一首深情的歌,一杯温热的茶,不一定起死回生,却一定能够抚慰受伤的,疲倦的,厌烦的心灵,支撑到身体恢复,供血充足。 瞬间的回忆,石乾锋找到通往美好的钥匙,------不是心里的记忆,是肌肉的记忆。 要快,要快,要更快。让心来不及反应,让大脑来不及反应,只要肌肉,只要肌肉能作出最准确的判断,作出最有效的回击。 石乾锋的眼睛里只有球,左边的,右边的,侧边的,快的,慢的,统统都不管,迎上去就是一脚。 石乾锋的耳边是风,是维兰度的声音,是脚击球的声音,大的,小的,尖的,刺的,持久度,短促的,统统都不理,抬起脚就是劲射。 五分钟很慢,五分钟又很快。 石乾锋已经彻底进入状态,约文的哨声却响起。石乾锋怒射一脚,正中横梁。 把双手摁在双膝,石乾锋久久不愿起身,不,不是,是起不了身,他这才发现,腿有些酸,腰有些酸,背也有些酸。 一瓶水递到眼前,石乾锋想也不想,随手接过,抬起头,却是莱恩·云齐。 石乾锋对他笑笑,身子顺势直起来,抬眼一看,球员们有的围着助教团看分数,有的朝石乾锋的方向频频张望脸上却都是惊奇,还有几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石乾锋叫道:“嘿,看什么,拿过来!”他有些进入教练的角色了。 科里回过头,拿着平板电脑,几大步跑过来。 石乾锋边把水往头上浇,边走过去道:“如何?” 科里不发一眼,把平板递给石乾锋,石乾锋一看手上都是水,笑道:“算了,我看表现不看数据,看也看我一个人的就是,你说对不对?” 科里脸色有些发黄,有些怪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科里几步抢过来道:“教练不错呢,第十!” 这倒真让石乾锋吃惊不小,他尽顾着踢球,根本没有用心记。 也不再管手上是水是油,一把夺过,一眼看去,清清楚楚。 不出意外的莱恩·云齐遥遥领先,以114分高居榜首;第二名是莱斯蒂略,也不太意外,不过差距还是有档次之分,只有91分;第三名是维兰度,他有88分,石乾锋一笑,要不是自己临时捣乱,他至少应该接近100分才是。 石乾锋大笑:“豁,还不错哈!” 说着,看向围拢过来的球员们,球员们此时目光已经和开始时候不大一样,虽然都还生风,可是球场上的基本法则永远不会变------踢得好的永远受尊敬! 哪怕你再不合群,哪怕你再孤僻,哪怕你再古怪,只要你的球技得到认可,球总会送到你的脚下。(当然龙朝人情足球有时候是有些特殊。) 石乾锋接着道:“那就还是莱恩1云齐主罚所有定位球,成绩不会说谎,我想大家也都心服口服的对吧?” 没有人说话,大家其实早是这个意思的。莱斯蒂略还是站了出来,道:“我看球技是一方面,心里素质才是最主要的!” 石乾锋微微一笑,莱斯蒂略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他想当领袖不是一天两天,从长远角度来说,莱斯蒂略的求胜欲和斗志能赋予这支球队强大的精神属性,只是就目前来说,莱斯蒂略技术上的缺陷还是太过明显,是不是给他点球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想了一想,石乾锋道:“这样,都在场上,就以这次榜单的顺序为准,轮换时候,谁排名靠前谁优先,大家都有机会,怎么样?” 莱斯蒂略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继续。 石乾锋道:“那就继续训练,我继续我的谈话!” 刚要走,科里却道:“教练,还有一场没比呢?” 石乾锋道:“不是说前十就......”莱恩·云齐狡黠一笑,道:“我们可没说你赢了就不比这一场了呀!” 石乾锋一抹湿漉漉的头发,暗道大意,居然还是疏忽了。 科里笑道:“教练脚法精湛,没必要担心什么吧!” 他的分数居然比石乾锋还少2分,听得出他的气还有些不平。 石乾锋苦笑道:“我的体能和运动能力可跟你们没法比啊,你们毕竟是顶级联赛职业球员。”他顺便夸夸球员两句,没想到这群家伙都跟他装傻一样,贝尼加道:“教练你可跟咱们差不多年纪,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石乾锋实在有些为难,莱恩·云齐道:“要不这次咱们把时间缩短一些,就踢一个小时,踢7人场怎么样?” 尼尔叫道:“正好,训练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毕竟是小字辈,说了一半看着老大哥们接下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库卡什道:“就这样吧,教练的话有些道理,不过踢比赛才是最好的认识方式,大家年纪差不多,又不是七老八十!” 众人一笑,都看着石乾锋。石乾锋笑道:“好,就这样了!”语气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感觉,不过没人喝彩。 倒是球员们显示气度来了,科里道:“你是教练,你来分队!” 石乾锋当仁不让,道:“好,不过还是11个人,人员齐整一些好踢。” 看着一双双兴奋起来的眼睛,石乾锋心中也燃烧起来。这些球员看来也都想在新教练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虽然有挑衅,机会还是不想放过,石乾锋看出他们大多数眼睛里都是期盼之色。 不过选人,石乾锋却有些为难起来。一线队不必梯队,这些球员都是久经考验的职业球员,光靠技术,或者光靠经验,抑或光靠天赋之中任何一种要素都是不能取胜的。 犹豫好久,又逐一扫视了一遍球员,把合适的战术在心里默默推导一遍,石乾锋道:“好,维兰度......” 众人一声惊呼,维兰度也是呆在原地,所有人都想不到石乾锋第一个点的是小将维兰度的名字。石乾锋有意瞟了一眼莱恩·云齐,他眼神中几分讶异,随即镇定下来。 石乾锋一笑,继续喊道:“若昂金!” 这下球员们鼓噪起来,连选两个小将,他们眼前的教练还当对手是梯队吗? 石乾锋不理他们的迷惑,接着一口气念完剩余的名字,道:“库卡什,佩斯克,贝尼加,科里......” 这回没声音,却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各自对视着,最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脸淡定的莱恩·云齐,和脸色有些发青的莱斯蒂略。 石乾锋又把另外一队的名单全部念完,这回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呆呆望着眼前的石乾锋,不知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打的什么主意。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球队一半以上的进球都是和莱恩·云齐跟莱斯蒂略密不可分的,可以说这两人就是球队的支柱,石乾锋身为教练,难道不明白这样的选人意味着给自己挑了最难缠的对手? 科里等“临时队友”心中也在猜测难道说这位教练还是像方才一样只想看球员的表现,不在乎胜负? 可是好像也说不通,看表现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一个最难缠的对手啊!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队员彻底陷入迷思,石乾锋笑着道:“你们一队莱恩·云齐是队长,也是教练,他说怎么踢就怎么踢!” 莱斯蒂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叫道:“你说什么?” 石乾锋道:“没听清楚吗,听莱恩·云齐的。”又对着莱斯蒂略笑道:“你不会想让对手布置战术教你们怎么踢吧!” 莱斯蒂略张着嘴巴不说话了。石乾锋干脆把话都说清楚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赛季莱恩·云齐将是球队的第一队长,是核心,球队将围绕他打造战术!” 也没有人出声,不知是迷惑,还是茫然。石乾锋也懒得管,走到莱恩·云齐面前道:“我一直坚信你是一个好球员,能当好半个教练,这一场就好好证明一下。” 莱恩·云齐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布置战术去了。 回过头,石乾锋对着自己一边的球员道:“咱们踢4312,维兰度是‘1’,尼尔和我顶在最前面。中后场除了若昂金,大家都应该非常熟悉,不用我再多说,后场连接交给若昂金,其余的自由配合便是。” 说完不顾球员们怀疑的眼神,把三个小将叫到一边。先对尼尔道:“防守时候你退到中场,踢4411,我和维兰度在前面。你多跑动一些。” 尼尔为能够在一线踢球兴奋得心都快跳出来,此刻还有什么说的,石乾锋说什么就拼命点着头。 石乾锋看着满脸是光的孩子,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的自己,心中不由微微感叹起来!一把搂过他,道:“你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听好了!” 第三十七章.以脚对脚(五) 第三十七章.以脚对脚(五)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重新起步,融入球队,词云: 还念青春处处花,山前屋后绕人家。到今独自在天涯。 新叶又堆山上树,卅年勋业竟成奢。正当佳景莫悲嗟。 石乾锋一边跟三个小将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时而把三人搂在一起,弓着身子,神神秘秘;时而对着三人又比又划,神情激昂。 科里,贝尼加这些原先主力却是异常地沉默,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太多次,从十来岁开始但凡换一个训练营,换一次教练必然出现类似的镜头。教练各有各的风格,便各有各喜欢的重用的球员,他们心里清清楚楚那一整套流程是怎么样的。 他们各有心事,虽然三个人的位置和他们毫不相干,可是,谁又知道呢,这个叫石乾锋的教练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和所有经历过的教练大不一样,已经试探半天了,可是所有人心目中都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形象。 贝尼加随意拉着筋骨;科里在原地走来走去;佩斯克若无其事,看比赛没开始,居然又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库卡什在门前压着腿,眼睛却时不时朝对面的门将梅柯帕看去,心里在想这会是替代自己的那一个人吗? 终于谈完,另外一边却似乎没有那么多事,莱恩·云齐随意和队友们交代几句便各自开始热身。 比赛开始。 科里等球员一心也分作了两半,他们也想好好观察,熟悉一下这位新教练。 没多久,他们便有重要发现。------和他们揣测的,石乾锋似乎真不看重比赛结果。------虽然他们都十分怀疑,石乾锋真不在意自己的帅位? 科里和贝尼加几个后防球员互相对视一眼,都惊呆在原地,看来石乾锋真是要从考察球员开始,可是也太------太突然了吧! 石乾锋最先,重点考察的居然是球队两大王牌,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 而承担石乾锋秘密任务的便是三个新人。 此时球到了莱·云齐脚下,还没来得及转身,身躯如金刚一般的若昂金早已贴身过来,莱恩·云齐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若昂金启动之时早已看透他的意图,一个闪身已经卡住身位。 石乾锋最欣赏莱恩·云齐这一点,他似乎在场上随时随地都是那么专注的,就连后脑勺似乎都长了眼睛,队友在什么位置,对手在什么位置,最近队友是谁,离他有多远,中间隔了几个防守队员,他心里好像有一台计算机同步更新着。 不过或许是还不太熟悉,或者是面对小将有些托大,虽然卡住了位置,可是莱恩·云齐忽略了若昂金的身高和腿长。 就在莱恩·云齐靠在若昂金的瞬间,若昂金右腿往前一捅,皮球一下被捅了出去。莱恩·云齐有些恼怒,球却已经到了维兰度的脚下。 维兰度似乎眼睛都不抬,右脚一摆腿,就是一个四十米长传找石乾锋。石乾锋速度却不如维兰度预想的快,将将差了两步,被对方后卫先解了围。 球继续到对方脚下,这一回直接交给了莱斯蒂略。 好一个莱斯蒂略,闪展腾挪,三两下便杀到对方左肋,正要内切,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稚嫩的脸,------是尼尔。 莱斯蒂略心里一声冷笑,右肩膀一沉假意要向内切,左脚却早已探出,把球一捅,大踏步下底。刚要变道,忽然发现尼尔居然有贴了上来,故技重施一遍却还是摆脱不了尼尔。 这小子的速度不赖啊,莱斯蒂略心里想。 想归想,他可没把这半大孩子放在眼里。左右脚极速交叉,一套踩单车十分顺溜,只是尼尔的防守却是超出了莱斯蒂略预想的成熟:紧紧跟着莱斯蒂略,就是不出脚,卡好身位i,就是不抢断。 身为后卫的科里和贝尼加最知道尼尔的防守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一个想法:这个教练不简单,至少对于莱斯蒂略足够了解。 莱斯蒂略还蒙在鼓里,科里和贝尼加几个防守悍将却早已看出尼尔的防守策略,防死莱斯蒂略的内切,至于下底,则紧紧跟上,跟不上也是不要紧,中路自然有科里,贝尼加,斯劳特金几人死死守住中路,不会给包抄的队员任何起脚的机会。 尼尔的速度很快,这一点科里等人早已有所耳闻目睹,方才的几次防守和冲刺也证明了这一点,为什么他还是屡屡被莱斯蒂略摆脱,就是因为他的防守倾斜了,死守着不让莱斯蒂略内切,自然启动要慢于莱斯蒂略。否则以两人的速度来说,尼尔是可以跟住莱斯蒂略的,可惜的是莱斯蒂略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的突破方式还是没有半点改变。有那么两次想要强行往里抹,居然个尼尔抱了个满怀。 莱斯蒂略自然是恼羞成怒,对着小老弟尼尔又推又搡,差点动起手来。 看到这里,石乾锋笑了,科里几个也是暗暗摇头叹息,莱斯蒂略一乱,对方的进攻基本上就费了一条边。 这时候,科里忽然才想到石乾锋挑的人还有一个极其荫蔽的后招,便是另外一个边锋17号思劳得,以及左后卫22号魏乐,右后卫23号卡西罗德,身体强壮,可都不是以速度见长的。而以莱恩·云齐的4231战术要求,最主要的是以他的传球风格,是极需要两条边路的支援的。 原本的阵容本就只有莱斯蒂略一个具有个人突击能力,现在莱斯蒂略被防死,而左右后卫又都不能提高必要支援...... 天啊,科里心中连连感叹,这个教练还真有写道东西的。 再看莱斯蒂略被守住,球权便只得回到莱恩·云齐脚下,可是若昂金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几乎跟他连在一起,怎么甩也甩不掉。不知是出于石乾锋的安排还是若昂金真不给石乾锋口中的“核心”莱恩·云齐面子,这位黑中场该上手上手,该下脚,该贴身贴身,该放铲,丝毫不带客气的,才十几分钟,莱恩·云齐已经被他毫不客气地放倒,抢断四五次。 而每次抢断,球必然落在不远处的维兰度脚下。维兰度几乎已经不看人,不是找右边的尼尔,便是给左边的石乾锋。 只是这两人速度不错,尤其是尼尔,可是对抗却着实吃亏,尤其是石乾锋为了限制对手的进攻,特意挑选的两个后卫。他们身体笨重,速度慢,可是转身,卡位的基本功都是十分扎实的。何况石乾锋和尼尔的身材都十分单薄,实在挡不住就是一推一拉的事。 不过河边走多了始终还是要出事的。尼尔强行突破,一下抹过了魏乐,魏乐眼看往前两步就是禁区,不得已伸手拉倒尼尔。 任意球。 很自觉的,维兰度居然先看向石乾锋。石乾锋一笑把维兰度和若昂金叫到一起,贴着耳朵交代了战术。 约文一声哨响,石乾锋飞快跑向皮球,在皮球面前一个虚晃,径直朝左前方跑去,对方正猜不透他的意图,维兰度紧跟石乾锋后边抬腿。------不应该射门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习惯。 果然,只见他轻轻一推,球飞速奔向石乾锋,-----可是石乾锋的角度也不好,他是右脚球员,何况对方中卫已经贴出来。 便在此时,石乾锋一个虚晃,假装内切射门,球没有飞向球门,却是贴着地面朝大禁区弧顶奔去。 一声惊呼,球进! 看着球网里的皮球,众人这才回想起方才那惊人的一幕:石乾锋,维兰度和若昂金三人商量完之后,若昂金主动退开,慢慢走到了大禁区弧顶,接下来便是维兰度和石乾锋的表演。两个人没有把戏演砸,石乾锋的传球又柔和又匀速,准确地找到了若昂金。 早已把力气蓄得满满的若昂金,一脚石破天惊的射门,梅柯帕连起码的扑救动作都没有做出。若昂金尽情欢呼宣泄。 石乾锋也尝到了一起庆祝的滋味,比热牛奶还暖心,比蜂蜜还鲜甜。 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自然不甘心,他们俩此时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这一切都逃不过石乾锋的眼睛,他盯的就是他们两个。 石乾锋慢慢闭上眼睛,心里在算计要是莱恩·云齐会怎么办? 第一步,要解决丢球的问题。 第二步,要解决连线的问题。 第三步,...... 石乾锋轻轻一笑,只有解决了前两步,才会有第三步,而他是不会让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走得那么顺畅的。 可是他们会怎么办呢?石乾锋有些伤脑筋。 不过不用多想,石乾锋已经有了答案。 莱斯蒂略可以主动回收,和莱恩·云齐靠近,加强中场控制,然后再稳步前推。 或者是不该攻势,莱恩·云齐主动朝莱斯蒂略靠近,在左路打开局势,那里也是莱恩·云齐最喜欢的地带,他和莱斯蒂略,加上这边的左后卫科里曾经无数次在对手的左肋完成无数精妙配合...... 不过,没那么容易的,不说没有科里,就是有,核心还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对付他们两个,石乾锋有的是办法。 又一次把若昂金,尼尔和维兰度交到跟前,石乾锋准备交代几句,忽然发现三人看自己的眼光大是不同,尼尔的眼里甚至有那么几分崇拜。 石乾锋微微一笑,低声道:“成败的关键还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现在他们可能要改变策略,咱们也得改一改。” 尼尔连忙道:“教练你快说!” 第三十八章.以脚对脚(六) 第三十八章.以脚对脚(六) 不出石乾锋所料,莱恩·云齐采取了石乾锋预想的第二种策略,主动朝左路倾斜,石乾锋自然不客气,指挥若昂金、维兰度和尼尔全面拦截。 不过足球世界便是如此,除非是实力上差距明显,否则占据主动的往往都还是进攻方。 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是一对十分默契的进攻组合,两人之间的默契几乎不用培养,几乎不用交流。数据也说明一些,从俩人加盟起,两人之间互相传球,互相主攻的数据都是队内第一,各大联赛前三,其中以莱恩·云齐主攻莱斯蒂略为多。 一开始,两人就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默契度。且看当时他们在左路进攻。皮球传给莱恩·云齐,这一回换维兰度对位防守他。 维兰度进攻想象力十足,防守却还是比较一板一眼,不像若昂金那么老道。他知道莱恩·云齐怕贴身,便及早卡到了莱恩·云齐身边,企图干扰他接球。 维兰度的策略其实是没有错的,千不该万不该他碰到了莱恩·云齐这个狡猾的对手,这家伙似乎比对手还了解自己的短处,根本不给维兰度贴身的机会。身子一柠,好像要摆脱。下意识地维兰度伸手去拉莱恩·云齐的衣服。------ 可是维兰度错了,莱恩·云齐要摆脱不假,可是他连球也不要了。------这怎么回事? 维兰度还没有弄清,球倏地从莱恩·云齐的胯下穿过,接着毫不停滞,直接穿过维兰度的脚边。维兰度赶紧“关门”却已经来不及,再看莱恩·云齐,早在他侧后方三四米处飞奔。 维兰度惊得跳脚,感叹莱恩·云齐脑后真的长了眼睛,球漏过去,直接给了莱斯蒂略,而莱斯蒂略此时正面对若昂金的防守。 出乎若昂金的意料,莱斯蒂略也改变了踢球方式,丝毫不粘球,球好像才从火山口捞出,烫脚。莱斯蒂略外脚背一弹,球准确找到了迅速摆脱维兰度前插的莱恩·云齐。 也是被两人的快速配合震惊到,若昂金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掉头就去扑莱恩·云齐。他的对手莱斯蒂略却一点没有迟滞,马不停蹄地下底。 没有跑出两步,莱斯蒂略便接到了莱恩·云齐的传球。从莱恩·云齐虚晃开始,短短十多秒钟,两人之间传跑结合,就只触了三脚球,却已经将石乾锋一队整条右路的防线撕开。 佩斯克是了解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配合的威力的,他迅速堵了出去,只是还是慢了,莱斯蒂略不是那个持球突突突的莱斯蒂略,哪怕身后还有以速读见长的尼尔,两个人合力也拦不住莱斯蒂略。------因为他根本不接球。 球又是一弹,直接交给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早已经杀到禁区,身子朝底线一晃,晃开扑出来的贝尼加,一步内切,外脚背轻轻一点,抬脚------- 莱恩·云齐也要射门? 所有人都惊呆了,斯劳特金甚至忘记了夹击,而紧紧跟过来的若昂金也迷糊了,他此时有些恍惚,两个目标人物都被他跟丢,他有些失落。 没什么不可能,这是非常理想的角度,况且也没有多少时间给莱恩·云齐调整,射门是唯一合理的选择。------事实上是有的,在莱恩·云齐眼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创造的传球线路。 只见莱恩·云齐作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身子几乎是一百八十度扭曲,右脚朝底细急扭,球传了出去,莱恩·云齐却因为重心失去太多,几乎坐倒在地。 再看皮球,却已经到了一路往球门移动的莱斯蒂略脚下。 没有人注意到他,比赛太过激烈,而且已经形成杀机,每个人都只想着尽早截下那该死的皮球,而把杀手莱斯蒂略也忽略了。 有一个人没有。 库卡什,就在莱斯蒂略接到球的一瞬间,库卡什也像一条巨蟒一样缠上莱斯蒂略。 本来角度就已经快没有,有面对库卡什的夹击,莱斯蒂略别无选择,球朝中路急扫。这一点却在库卡什的预判之内,他左臂一舒,够回了皮球。 进攻终结,莱斯蒂略懊恼不已,狠狠踢了一脚球网。 其实也算侥幸,库卡什当时只是赌了一条------莱恩·云齐不会射门。 他赌对了。 目睹了一整个进攻过程的石乾锋也心驰神遥,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进攻方式,只是还需要改进许多,比如莱恩·云齐的射门,甚至是莱斯蒂略的射门技术...... 石乾锋笑着走向三个失落的年轻人,先安慰若昂金和尼尔,又搂着维兰度道:“做你自己,别想着和若昂金一样出色地完成防守任务!” 维兰度点点头,眼中却是一片茫然。石乾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你要以自己为主,好好观察莱恩·云齐,既是观察他的踢球思路,又想着怎么去克制他。就比如方才的那个球,你只要想想,当时球来的时候你会怎么做,或者莱恩·云齐会怎么做,不怕大胆的想象,一个中场球员最怕的是没有想象力。你有,可是还不够大胆,明白吗,莱恩·云齐很厉害,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他不会按常规出球,你必须学会像他一样思考,才能成为像他一样的球员,才能阻挡他的脚步,明白吗?” 这回维兰度是真的明白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道:“谢谢你,教练。” 石乾锋笑道:“别说这种蠢话,比赛还没有结束,等到你防住了他再来跟我说这话。”维兰度嘻嘻一笑,道:“是。”人已经跑了出去。 比赛继续,维兰度似乎一辆跑车新加了油,整个人都焕发不一样的神采,连莱恩·云齐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见他面对着对手的防线,有条不紊地组织进攻,举手投足都颇有大将风采。 球围绕着维兰度倒来倒去,将近两分钟,石乾锋一边的防线也整体压到了对方半场。只是和上一次一样,面对密集防守,球队破门的方法还是有限。 维兰度的位置也越来越滞后,前面一大片地方不是被对手密集的人堵住,就是被本方球员频繁的穿插扰乱。 维兰度几乎回撤到中场线附近,他面对进攻球员,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球回传给贝尼加,然后重新组织进攻,谁知他一个灵巧的转身,先是躲过了偷袭的莱斯蒂略,接着头也不抬就是一脚斜长传。 他找的是石乾锋。不用说,石乾锋早已在对方禁区埋伏多时。球轻轻一卸,石乾锋心中一喜,还是有几分当年的风采。又想,单单就这样一个停球来说,技术处理未必便比莱斯蒂略差了多少。------ 石乾锋想得太多了。 梅柯帕似乎也早盯着他。石乾锋脚刚卸下皮球,梅柯帕也像一头巨象一般亘在了他的身前。尽顾着观察球员,石乾锋本就准备不足,梅柯帕一逼,他的心神便有几分慌乱。石乾锋还在犹豫如何处理掉球,背后一只脚伸出,轻轻一勾便把球勾走,石乾锋在对手的压力之下也重重摔倒。 周围是一阵叹息之声。 石乾锋却早看淡,迅速起身,不忘朝维兰度竖起大拇指。 轮到对方进攻,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的精妙配合继续。遵从石乾锋的嘱咐,维兰度还是贴住了莱恩·云齐,他明白对于这样的对手给他十厘米的空间都是对自己犯罪。 不同的是,他不和莱恩·云齐纠缠,而只是把自己当作了影子,紧紧依附着本主,可是机会到来之时却是会反客为主。 且看球又朝莱恩·云齐滚来,这回维兰度不再等待,手在莱恩·云齐的球衣上一扯,扯退 莱恩·云齐,他自己却一步卡住身位抢下皮球。 莱恩·云齐坐倒地上举手抗议,约文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犯规。 维兰度尝到了甜头,虽然没有激烈的对抗,可是手上小动作不断,不是扯一下衣服,就是搂住莱恩·云齐的腰,要么就是缠住他的胳膊。 莱恩·云齐浑身是劲都使不出,又急又恼,几次抱怨,把约文也惹火,后面两次直接无视维兰度对他的犯规。莱恩·云齐终于急了,跳起来就想动手,还好若昂金等人见机非常快,几下冲过去拦住了冲突。 石乾锋看得十分欢乐,走过莱恩·云齐身边不忘安慰,却又带着十足揶揄口吻对他道:“当领袖,当核心,不简单的,慢慢来吧!” 莱恩·云齐没好气地瞪了石乾锋一眼,没有言语。 维兰度表现出色,大得石乾锋赞赏。 他越战越勇,不仅仅多次单防钳制了对方的核心,场上发动机莱恩·云齐,在接下不到二十分钟时间里,更是屡屡送出精妙传球。只是不论还是尼尔的突破,内切传球,或者自己射门;还是若昂金埋伏在大禁区之外的远程发炮;再或者是石乾锋时不时的偷袭,都无法攻破梅柯帕把守的大门。 最后还是石乾锋一队以1:0的比分结束了比赛。赛后,球员们表情各异,各有心事,也都没什么心情庆祝,时间一到就散了。 有一阙《醉太平》赞维兰度的表现,词云: 能传好球,能刚可柔,天生极擅兵筹,脚间无数谋。 身如小舟,独临海洲,雨中浪里风流,笑风云卷收。 第三十九章.以口对口(一) 第三十九章.以口对口(一) 能够拿下比赛,最开心的莫过于石乾锋。不过相比于胜利,石乾锋现在是真心更看重队员的状态和对于比赛的态度,以及各球员的具体表现。 两场比赛,表现出色的无疑还是梯队的几个小将,梅柯帕不用说,沙琪玛几次面对他的防守,心中的震撼他心里最明白。 助教把各项数据整理一遍交给了石乾锋。石乾锋对于数据从来是不太关心的,他知道球迷之中往往会形成数据派和表现派两种针锋相对的阵营。其实也就是对于比赛的认知,有的球迷习惯以数据评价一个球员,而有的球迷更愿意看球员的具体表现。 按这样的标准划分,石乾锋从来就不是什么数据派,不过他也从不以“表现派”自诩,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该归哪一派。 球员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也明白自己不再是球迷,有些事情还是要用数据说话才最有说服力,他自己也是这么开导莱恩·云齐的,于是便打开了数据。 数据不会说谎,除了自己目力有限,有些细节照顾不到的,几个重点球员的数据和他自己所观察到的相差无几,不过石乾锋心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思考。 先看小将尼尔。 经石乾锋的要求,梯队那场比赛的数据也补了过来,两份数据一对照,尼尔的表现也客观许多。 比如就一过人项,他在梯队那场比赛可以说是予取予求,19次过人有13次是成功的,可是到了后面一场比赛,60分钟里一共11次过人,只有5次成功。------石乾锋心里想其实还不错。可是问题也是十分明显的,尼尔有过人天赋,可是要在一线队站稳脚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另外一项传中数据,都不用多想,石乾锋心里暗道这支球队好像早已经丢掉了传中的传统,无论从起脚数据,还是最后成功的数据都无法让石乾锋满意。 再有一项冲刺跑,折返跑数据倒是十分亮眼,看来基本层面,速度,爆炸力,以及体能,尼尔都达到了一线队的水准。 在防守数据一栏,两场比赛对比明显,第一场比赛没有专门布置,他的态度便没有那么积极,一心扑在了进攻端;第二场则不用多看,数据是真正体现不出来的,石乾锋心里想,就成功限制莱斯蒂略那几个回合数据是不会记录,可是尼尔的执行力和纪律性给石乾锋的印象都非常深刻。 有一阙《捣练子》单赞尼尔的表现,词云: 球场上,疾如风。赛季之初便立功。 球队平添千里骥,足球世界得金童。 又看若昂金。其实石乾锋已经不用多看他的数据,在球队最薄弱的后腰一环,石乾锋自信已经找到了初步的答案,便是这位若昂金。 若昂金的拦截范围广,覆盖面积大,从数据显示,两场比赛,除了对方小禁区,他的热点几乎覆盖全场。 石乾锋笑了,有这么一位移动长城横在后卫线之前,自己的速效救心丸也可以少备一些。且看他的传球数据,两场比赛一共传球189脚,成功157脚,成功率83%,还算不错。两场比赛一共成功拦截11次,全队最多,可是尝试拦截有20次,也就是说若昂金还是有些冒失,或者下脚还不够准。------ 这一点石乾锋一时无法判断,对于防守他的关注从来没有进攻多,这是踢球以来最典型的毛病。 不过另外一点可以佐证这组数据,石乾锋记得若昂金的确有时候在中场不够稳健,丢人失位的毛病时不时就有。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若昂金看上去十分可靠的呀? 石乾锋开始沉思这个问题。 许久才得出一个初步的答案:自信心不够。 原因也很简单,第一是因为他的肤色,这在全世界范围内似乎都不能避免;其次是地位,他毕竟还是梯队球员。 怎么办呢,石乾锋又陷入沉思。 当然,也有一阙《相见欢》赞若昂金的表现,词云: 寡言悍将踢球,敌烦愁,似对高墙,到此进攻收。 大长腿,当中踩,得全周。对手心中,也有好名头。 接下来还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的问题,这可让石乾锋头大得很,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其余问题。脚对脚的比赛石乾锋先胜了一局,可是口对口的比赛还在继续,目前来看,两大主力可都还不买他的账。 是不是要换一种方式了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从库卡什开始,贝尼加,科里,斯劳特金......一个一个走进了石乾锋的办公室。 跟起初面对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时候不同,石乾锋和队员们已经有了一些接触,彼此也都建立了一种微妙的感情,只是一时都不好说破,也不会说破。 石乾锋还是开门见山,往往第一句话便是:接下来我们所说的话,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会坦诚相告,解答你的所有问题,包括你在未来一个赛季的位置,以及在球队的将来;你在我未来的战术体系中扮演什么角色,在球队中扮演什么角色,我都有了明确的规划,并且对你毫不隐瞒。 而你的真实想法我也想尽早知道,你明白的,我要调整我的计划,比如你是不是想转会,是不是想加薪,对球队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我也明白这种话你们是轻易不会对陌生人说的,尤其是自己的主教练,可是我不一样,我要问,也请你据实回答。还是那句话,出了这个门,你可以当没有来过这里一样。我也可以保证,如果我们今天说的话有一句泄露出去,我愿意负责。 你或许会问,为什么我要问这些问题,不是主教练该自己观察的吗? 我可以先回答你,我是学经济学的,在经济学理论里有一个名词叫“交易成本”,是一种目前来说还无法准确定义的成本,而且不可避免。 打个比方来说,你和我打交道,我要推销给你......这本书,先不说我要做的准备工作,就说我们从开始接触,到最后,不管是成不成,中间必然形成成本。 你不了解这本书,必然花时间听我推销,是一种成本,时间成本,是一种隐性成本,这里不细说。如果你动心了,可是你未必就相信我这个人,又有警惕性,可能又要花时间了解我的背景;接着你或许还质疑这本书的价值,又要再了解...... 明白了吗,这个交易,有时候很简单,成本很小,有时候很麻烦,尤其是一些书,你明白的吧? 如果你再把这话题延伸,我们不是谈书,谈的是更复杂的交易,比如你的转会,那其中牵扯多少利益,又要花费多少明的,暗的钱来疏通,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这些钱加在一起,便是所谓的交易成本。 你可能还会问,我为什要跟你说这个,你又不需要这些知识的。 那么我告诉你,因为我要拿冠军,你不用怀疑,我没有疯,也没有傻,我知道你们的潜力,知道你们能够达到什么高度。 我说这话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怀疑,如果有,我也不会跟你解释,你可以跟你的队友了解一下,或者多看看我的文章。 因此,我要最短时间之内把大家的战斗力整合起来,把交易成本降到最低。你明白吗,只有 大家互相信任了,我们的心才会齐,才会有机会冲冠军。 可是我也知道大家都是抵触我的,不管是自己的心,或者是受到某人的指使,我想抵触是难免的,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想挑衅我,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搁置,迅速找到替代者,你知道这并不难。 比如说你不小心崴了脚,或者不小心泻肚子,一次两次我会理解,三次之后你会发现你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我的大名单。 我不是在威胁你们,我是在恳请你,和我完成一个梦想,一个对大家都有利的梦想。 难道说你想出门被同城死敌嘲笑一辈子没有冠军? 还是你想到退役就拿着那一点微薄的薪水? 或者天天跟你五岁的女儿解释出门为什么被球迷指着鼻子骂? 想想吧,兄弟,想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可以做一些事,一些实现梦想的事,一些刻在俱乐部历史的事。 当然,我会把这一笔本来会产生的交易成本换成实实际际的钞票,换成夺冠的奖金,到时候一次性返还给你,只要你们最大限度地配合。 你没有听错,总裁已经批准,他给了我5000万的转会奖金,我会留一部分买人(你应该明白的,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其余的,或者......全部,一切全看你们配不配合。 当然有一部分还要用来安抚那些要离队的人,有自己想走的,也有不在我计划的,都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除了钱,还有冠军。 我不能让他们几年或者十几年在俱乐部的付出就换来一堆狗屎,他们必须得到尊重,得到冠军的待遇。 除此之外,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有额外的奖赏,不过也不是白拿,每一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考核指标。不过这个指标除了你我,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我们的协议立即宣布无效,你一分钱也得不到,还会得到解雇的通知。 我不想把话说得难听,不过没有办法,我们都先小人后君子吧 第四十章.以口对口(二) 第四十章.以口对口(二) 有一阙《眼儿媚》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开展工作时候的情形,词云: 少年谁个不轻狂,心气比天长。非今非古,排商排贾,惟恋书香。 红尘路上走一场,无个不神伤。无情天日,无情廛路,不眷儿郎。 似乎每一个球员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当他们看到石乾锋给他们出具那一份所谓的“考核指标”之时。 石乾锋微笑着继续自己的表演。 说道:“这下你该相信我对你们的了解不是空口白话的吧?” 看着一脸茫然的球员,石乾锋冷冷地道:“也别跟我说什么‘不会改变自己踢球方式’的话,如果哪里冠军你可以这么说,但是目前不行。” 又道我是学管理的,我不相信这样的解释,我只会认为是管理的方式出了毛病,要么是管理者,要么是管理机制,这里我也不想追究是哪一种,我要的还是两个字:配合! 不过我也说明白了,这是权宜之计,是一笔必须付出的“交易成本”,这笔费用仅仅是这一次有用,以后再也不会有。下个赛季开始如果我还留在教练席上,我将对球队进行全面整改,再不会讲任何条件,那是你们的经纪人和CEO之间的事。 所以,请你们务必珍惜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也不要白白丢了轻易就能拿到手的一笔钱。想想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哦。 可以让你买到梦寐以求的跑车,在队友面前好好出一回风头。 可以让你给女友,老婆买心爱的包包,闪闪发光的项链,珠宝,她们想要的好多东西。 可以给你的家里置一套家庭影院,或者最先进的游戏装备,你不用到队友家体验那震撼的看球和游戏效果,想想都心动对不对? ...... 要是我,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不过一切还是看你们自己。 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之中的一些人不在我的长久计划之中,不过还是看你们的具体表现,和对球队的感情。 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辜负你们这些年的付出,请你们相信,我对俱乐部的感情一点不比你们少。 想走的,如果在我的计划内,我会极力挽留,不过也不会强迫,一切全看自愿。只是请你们坦白地告诉我,让我也有个准备。 我也会明确告诉你们我的规划,从走出这间屋子开始,不在我计划内的球员就可以通知各自的经纪人联系下家,当然需要俱乐部配合我也会义不容辞,只不过一切都必须秘密进行,在赛季结束之前不能有任何交易或者离队的传言,不能影响球队的团结和赛季运作。作为回报,那笔交易成本里你们的数字会大一些,而如果违反了今天我们的协议,对我的球队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你们将一分钱也拿不到,同时我也会让你们认识到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我也要劝你们职业一些,你们每个人口口声声说着职业,其实你我心里清楚,球队里,或者整个联赛来说能真正做到职业的有多少?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劝你们这句话,职业一些,对自己对球队都好。 你想你要是不想给我踢球,要在病床上躺一个赛季,我也由得你,可是你的交易价值在哪里?如果说你拿那点工资就满足,就不愿上场,想一直耗着,那么你失去的将会多得多,或者是你的饭碗。 更何况,你们不讲职业,可是球队交易的时候可不会不看职业太对,你想想你认识的有多少人,这些年,好多巨星,因为职业态度,被迫到处流浪的有多少? 你或许要说你不在乎,那么请你想想你的老婆孩子,他们也真愿意跟着你四处奔走。你的能力多大,有多少价值,我心里清楚,你不明白可以好好问问经纪人的意见,我想一份稳定的合同是你们这一批球员最好的结果。 另一个关于“交易成本”的话题,我需要你们列出最愿意搭档的队友,列出一份首发名单来。不要惊讶,也不用怀疑,跟不用戒惧。 我说了,我的目标就是要拿冠军,因此在球场上同样如此,我需要最短时间确立你们的化学反应,我可不想见到我派到场上的队员,这个不给那个传球,那个不给这个掩护...... 别瞪着眼睛看我,我虽然没有和你们一起训练,一起进出,一起下榻酒店,一起到脱衣舞厅,可是看日常表现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一个嫌弃那一个浓重的南方口音;那一个嫌弃另一个在他面前老爱表现;还有人看不惯队友酷爱突破老是给他制造险情;还有人总见不得队友的数据比他好,就是单刀也绝不给他传球...... 这样的例子难道还少,需要我一个一个点出名字来吗? 我看不需要,所以,把名字写下来,我看了之后,你可以烧掉。如果有任何一句不利于你和其他队友团结的话传出,我也会负责。 还是那句话,你我的谈话仅限于你我二人知道,绝没有第三人。 我不能保证都如你们每一个人的怨,你不喜欢的队友或许还是会出现在球队的首发名单之中,不过请你相信,我也尽力了。 更不用怀疑我另有企图,你明白的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输不起,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球队的前途和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话就到此,该说的我都已经明明白白跟你们说清楚,至于如何抉择就看你们自己。 和石乾锋预想的差不多,有的人看到那一笔“交易成本”眼睛立刻鼓凸出来;有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有的人当场就作了保证。 不过大多数的人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多看多听,几乎不怎么发表意见,尤其是一线队的球员,他们经历太对太对,于石乾锋提到的“交易成本”经历的也不少。 尽管话说透,道理阐述明白,可是他们一颗戒惧的心始终还是没有完全敞开,对于石乾锋的提问,回答的也是模棱两可。 一部分球员表决心,表对俱乐部的爱,表示绝不会抛起球队。不过面对石乾锋说出他们不在球队计划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没有太多惊讶,没有太多留恋和不舍的情怀。 一部分球员回答得就非常职业,能推给经纪人的便全部推给经纪人,要和杜勒斯沟通的就不会和石乾锋谈半句,有些事涉及到老板,有些事涉及到家人,总之石乾锋一个简单的问题,有时候最终会牵扯出三个四个甚至五个六个问题,令石乾锋头大不已,甚至有一种暴揍他的冲动,或者想过去把他的嘴堵上。 石乾锋希望他们职业,可是这几个人的“职业”程度简直到了“成精”的地步,石乾锋这才发觉自己还是有些稚嫩了。 可是怎么办呢,箭已经射出去,还能收回来吗。还是只能苦口婆心,恩威并施,不过结局石乾锋十分沮丧,一个没有真正立住脚跟的教练说出的每一句话,这些“成精”的球星们都只当是耳边吹过的风,听一听便算。 石乾锋看他们的神色,就没有几个人把他的话,把他的所有问题严肃认真对待的。 每一天谈完话,就是一次痛苦的挣扎。 这些“成精”的球星自然都是球队的常规首发球员,用他们自己的话,他们已经是俱乐部的一部分财产,他们更比石乾锋清楚自己的价值,甚至有人有意无意跟石乾锋暗示石乾锋未必就有定首发名单的权力。口气中更是暗示自己为俱乐部立了很多功劳,石乾锋纳闷不已,一个冠军没得,到底是什么功劳? 躺在床上,石乾锋心中一凛,不会真有自己预想的那种事吧,要是真有他可得万分小心。 不过每一次谈话,都有收获。 不仅仅是从球员的谈话里获得了一些球员谈话时候不以为意,对石乾锋了解球队却极有帮助的信息。几天的努力更是大概摸清楚了这个球队大致的球队文化,让他触目惊心。 石乾锋自己可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揣摩过自己喜欢的球队,可是到了今天这地步,石乾锋对于如何一种突兀的解释都有足够的心里准备。 比如某球员就谈起和队友的龌龊,居然是因为了一个女人,其中的肮脏程度,石乾锋简直难以想象;又比如某队员无意中说起某球员居然有某种特殊嗜好,球队居然不闻不问;至于夜不归宿,流连夜店这些毛病在石乾锋看来简直不值一哂。 石乾锋不想,最后还是逼着自己这么做了,他口口声声降低“交易成本”,最后却被逼得不得不用一些球员口中说出的事对其他的球员试探,当然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所幸球员都不怎么怀疑,他们之中大部分或者都看了石乾锋的文章,对石乾锋了解球队,了解球员的事实他们略有所知。 于是一颗雪花成了一团雪球,一团雪球又成了一片白雪,一片白雪可以压垮一棵茂密的大树,一片积雪可以压坏一片麦地,一片白雪可以裹住一座山峰,一片积雪可以覆盖一片世界。------石乾锋怕了,越到最后,他的心里越惊恐。 可是,就像一辆已经步入轨道的列车,还能让他掉头或者扭转轨道吗? 太难,太难。石乾锋早知“交易成本”四个字的厉害,只是他从未想到是如此地厉害,怪不得这么多年,多少经济学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还是没有能够真正解释清楚! 不能解释,能做吗? 第四十一章.以口对口(三) 第四十一章.以口对口(三) 一切好似杂乱无章,一切又都好像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球队该训练训练,该玩闹玩闹,该休息休息,该起哄起哄,有没有石乾锋这个教练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石乾锋喜欢这样,又不喜欢这样。 平静,平静总是让人惶恐。生活如果是平静的那很好,人生如果都能平静,那很好,可要是一支志在争冠的球队也是平静的,那就不太好。 至少,石乾锋是这么认为的。 经过几个晚上的挣扎,有何球员们做过一次相对深入的了解之后,石乾锋决定放缓自己的训练进度。原本他设计好了几个训练方案,可是一来他有些把不准球队的脉,二来关键的能够给他提供一些帮助的助手还没有到位,石乾锋只得萧规曹随,还就按原来的训练计划训练。唯一不一样的一点是每天增加了一堂时长45分钟的分组对抗训练,组合有石乾锋亲自指定,这才是他打好开局的关键。 最让石乾锋欣喜的是球迷也比较平静,不知是不是球队为了稳定球市暗地里作了工作,总之博森思,阿德尔,甚至是托里,迪沃也都没有再给石乾锋添乱,该出现在训练场地外加油还是出现,该到球场支持还是支持,该出现在社区活动还是出现,该堵球队的大巴车要签名合照还是堵。 石乾锋疑惑了。以他的直觉,自己的日子不该过得这么平静才是,难道是自己赢了三次比赛就能给管理层信心,不可能,石乾锋心里想,要是他们有这样的眼光,石乾锋就不会有这么多担心。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麻烦来自凌美媛,石乾锋有些想到,有些没想到。 居然有个电话不打,派个人招呼一下的礼节都没有,直接把一份计划书扔到了石乾锋是办公桌上,石乾锋看了两眼差点砸桌子。 计划书把整支球队暑期的时间都一丝不苟地规划好,先是为期半月的亚洲行,又三场世界俱乐部冠军赛;接下来又是跨到另外一个大洋,三场美洲商业赛,最后回到主场还有三场商业赛。 在此期间,还有无数的商业活动需要出席,有新的代言需要配合,有新的赞助商需要洽谈,这些活动没有一样是不需要球员特别是球星配合的。 石乾锋本来不想招惹凌美媛,可是,想来想去,石乾锋决定还是要争取一下,至少不能让球员,特别是凌美媛认为他就是傀儡。 走到凌美媛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有些出乎石乾锋意料的,凌美媛还真是玩命女强人型,桌子上堆了一堆文件,电脑上还歘歘的敲着打着,不知在忙什么。 看到石乾锋,凌美媛眼皮抬了一下,又继续敲打,石乾锋也不客气,关上门坐到了凌美媛的对面。 凌美媛似乎有些诧异,随口道:“有什么事快说!” 吓,石乾锋心里想笑,凌美媛是真把他当作部下还是怎么,居然对他如此不客气。 原本心平气和来的石乾锋心里也有几分火气了,他道:“我就是想来问问凌小姐,咱们的球员都是牲口吗?” 凌美媛瞪了石乾锋一眼,语气极其冷淡地道:“他们是公司的员工,合同里都有写,麻烦你好好看看,他们有义务配合公司的商业宣传。” 石乾锋道:“我没有质疑凌小姐本职工作的意思,不过凌小姐是不是也补一补运动学的课,如此折腾,跨度如此之大,一个多月时间几乎绕地球一圈,且不说时差,就是身体能吃得消吗?” 凌美媛冷笑道:“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石乾锋笑道:“谢谢凌小姐还能想到我,我就是来和凌小姐说这个的!” 凌美媛眼睛也不抬,道:“你把计划书给我一份就行,不用跟我说,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公司现在一团乱麻,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石乾锋怒气上冲,真把他当马仔了,凌美媛真是不客气的啊。 石乾锋冷冷地道:“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球队的稳定以及成绩,这两样做好了其他的才能做好,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凌美媛终于抬起头,对着他挤出一丝笑脸道:“那就要仰仗石教练了!”石乾锋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看他脸色可不是什么好话。 石乾锋道:“我的事我会做好,不过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恕我的球队不能配合!” 凌美媛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冷冷地对着石乾锋道:“我没有听错吧,石教练是说你的球队?” 石乾锋也冷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凌美媛冷笑道:“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否则别想做好这个帅位。” 石乾锋心中一凛,他是一直记着这个耻辱的,也是有意压抑自己的怒气,可是凌美媛一在咄咄相逼,石乾锋也只能反唇相讥。 石乾锋缓和一点口气道:“我没有忘记和凌小姐的协议,只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凌美媛迟疑一下道:“好吧,你人也到这了,不让你说恐怕你也不会走,那有什么就说吧,不过别指望有什么结果!” 石乾锋怒道:“你......” 凌美媛冷冷地道傲:“我怎么了?” 石乾锋急道:“你到底是明不明白这俱乐部和公司之间和球队之间的关系?”凌美媛冷冷地道:“我想不用你教训我这个商学院的高材生!” 石乾锋昂起头道:“是吗?” 凌美媛冷笑道:“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的话,你可以不用说了,我没有那个时间听!” 石乾锋真是不知这大小姐居然自负到如此程度,道:“你不知道球队才是俱乐部的主体,才是公司的主体,球队不好,整个公司的价值就彰显不出来吗?” 凌美媛又开始对着电脑敲打,道:“果然是一堆废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是这种老掉牙的论调。” 石乾锋骇异,眼睛瞪大了看着凌美媛,道:“凌小姐,这就是你高等学府学到的?”凌美媛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石乾锋冷笑道:“那我真想领教领教!” 凌美媛看来也是被石乾锋逼得有些烦躁,啪的一声,停下手中的工作,对着石乾锋道:“那好,我就告诉你,就因为你的破球队成绩不好,赞助商削减了赞助金额,暂停了部分合作,有的已经不再续约,我们球队下个赛季就快没有赞助商了,你知道吗?” 石乾锋倒真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凌美媛瞪了他一眼,随手点了一只烟,自顾自抽起来,又道:“还有就是拜你这位大教练所赐,商业界对你这位菜鸟一点信心都没有,别说投资,就是打交道可能都要绕着咱们走了,要不是我用上了所有的关系,连现在这些机会都争取不来,你明白了吗?” 石乾锋心中有些恻恻,没想到这位女强人不仅仅是争权夺利要强,干起工作也是同样的不要命。 又听凌美媛道:“还有麻烦你以后真不要跟我兜售你那一套老掉牙的理论,在我看来联赛渐渐只会沦为消遣性的节目,没有冠军,我们可以给他们其他的呀,比如帅气的球员,好看的打法,总之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你是学经济学的,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吧,商业社会,消费决定需求。” 说到理论知识,石乾锋就得争两句,他板着脸道:“首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那是本末倒置。就好比球队好比实体,就算是金融市场再繁荣,终归还是要依托实体,所以球队绝对不能夸......” 凌美媛道:“我没有说要球队垮呀!” 石乾锋冷笑道:“你的搞法球队不垮才怪!” 凌美媛怒道:“请注意你的用词。” 石乾锋针锋相对道:“我想我已经够克制了。我还要告诉凌小姐,你的所谓顺着消费需求走,其实也是在走歧途,一家短视的公司可以这么做,可是一家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球会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凌美媛静静地听,没有打断石乾锋的话,就是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石乾锋的话没有完,他接着道:“诚然,凌小姐的部分观点值得赞许,凌小姐为球队想尽一切办法的行为我也深为感动,可是凌小姐的一些做法我实在不能苟同!” 凌美媛掐掉手中的烟,道:“那好吧,看你这个样子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是不会罢休,那就一次说清楚,我可不想苍蝇嗡嗡嗡成天绕。” 石乾锋不理他“苍蝇”的讽刺,道:“多谢凌小姐给我这个机会。”见凌美媛没有开口的意思,石乾锋又接着道:“我还是要说的是凌小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应当充分尊重科学原理,我想这份企划肯定没有征求过别人的意见,我首先建议你至少让医疗团队评估一下......” 凌美媛的脸色一团煞气,显然是被石乾锋的话气得不善,他冷冷地道:“不用了,我还不用别人来教我做事!” 石乾锋摇着头,慢慢站起身,道:“既然凌小姐这么说,我也没话说,不过我相信以凌小姐的作风,企划肯定没有经过董事会......” 凌美媛一愣,先是恨声道:“不需要,这点事我能做主!”接着又忽然抬头看着石乾锋道:“你什么意思?” 石乾锋笑着道:“我打赌,董事会绝对不会通过,就是你父亲也是一样!”盯着凌美媛,石乾锋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是不通过董事会,我也会把企划给他们看!” 一阙《丑奴儿》单道石乾锋据理力争的情形,词云: 是非有谁真参透,起根追由,起根追由,半百人生已休休。 而今真个能参透,笑是鹅头,笑是鹅头,总道因缘乃天修。 第四十二章.艰难起步(一) 第四十二章.艰难起步(一) 有一阙《踏莎行》等到石乾锋挑战不断,开始又一次征程,词云: 落照红霞,青春渐老。卅年看尽人尘小。当年黑白要分清,而今笑叹青丝少。 明灭孤灯,月星杳杳。烦愁谁把前途照。高楼华厦遮天明,晨鸡初唱勤人早。 凌美媛有没有把企划交到董事会石乾锋不想知道,他自己却没有,他可不想先主动招惹这位大小姐。不过石乾锋心想凌美媛肯定私下里给自己的父亲看了,否则石乾锋心想没有人会改变她的主意。 计划大大缩减,没有见面会,没有不必要的商业活动,就连对抗赛,也留在了主场,因为这个石乾锋又得到了球员更多的尊重。 因为就在石乾锋那天回到办公室,队长莱恩·云齐以及几个副队长跟他们的经纪人都找到了石乾锋,对那个计划表达了不满。石乾锋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只能告诉他们道:“这件事我已经和凌小姐沟通过了,我劝她调整企划。如果她不调整的话,我会把企划交给董事会来评估,我想这几天会有一个结果的。” 球员们和经纪人疑心忡忡地离开,石乾锋又陷入了纠结,这位凌小姐真的会改吗,石乾锋可一点没有把握,要是她不改呢,石乾锋真的跟她撕破脸? 最后石乾锋咬着牙决定,实在不行真只能撕破脸,因为如他所说球队才是主体,要是把球队都折腾废了,他自己的帅位也就保不住了。 细想来凌美媛目前所作的对于球队是有些好处,石乾锋还有些佩服她的能力,球队境况如此不利她还是有办法拉来投资就这一点还真比同为学经济的石乾锋强。可是石乾锋也明白饮鸩止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球队主场作战,成绩也不错,石乾锋没有派出多少主力,而是让更多的年轻球员都得到了表现的机会,可惜再没有发现可以担当大任的人才。也不会再有时间让石乾锋去找这样的人。------明天,联赛正式开打。 鹰扬社的对手是老牌强队鸡鸣社。鸡鸣社上个赛季是联赛亚军,这个赛季他们引援不断,目标直奔冠军。 石乾锋的策略是先放联赛,在杯赛上寻求突破,可是首战,又是主场作战,球队没有任何输球的理由。 该不止的一切都布置好了,明天打什么战术,用什么阵型,就连首发也全部安排好,该安抚的也都安抚好。 比如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就统统坐在了替补席,取而代之的是维兰度和尼尔。安抚莱恩·云齐石乾锋没有费多大的力,因为石乾锋早已说过只给他45分钟的时间,他或许也早有准备。安抚莱斯蒂略更没有费多少口舌,因为莱斯蒂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是教练,安排什么人上场你说了算!”说完备齐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石乾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现在需要安抚的只有一个人,是石乾锋自己。 他失眠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失眠的一天。对,他第一次失眠是在高考前夜,不过那也是出于意外,他淋了雨,至于为什么淋雨却是一个有些让石乾锋悲愤的故事,他再不想提起。 总之,他有些发烧。第二天还是阴雨,石乾锋就是在昏昏沉沉中完成了第一天的考试的,第二天也没有好多少。因此石乾锋整个人生轨迹就变了,考上了寻常的大学,也没想过复读。后来他也无数次追问如果正常发挥会是什么结果,慢慢他也承认,应该不会有质的差别,也就是三四十分的差别,虽然是一个本科档次和一个好一点大学的差别,石乾锋却再没后悔,也再不想提起。 世间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倒流。 因此,明天一战,石乾锋也不想给以后的人生留下太多的如果。 可是,可是怎么就失眠了呢? 这一回他没有什么借口好找,苏西的蛋糕虽然是碎的,剩下的,可都还是新鲜的,没有让他的口感有任何不适。 自己泡的茶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洗澡水跟平时一样,都还是温度正常。在训练场和球员们也没有闹得太厉害,出了汗之后也没有受风...... 唯一的解释就是紧张...... 石乾锋有过睡不着的时候,他从不承认那是失眠,因为后面他都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比如,听歌,把耳机堵在耳朵里,然后任由自己躺在床上,脑子或者放空,或者想事情,只要不是太兴奋的事情,慢慢地,也就会进入梦乡,即使第二天耳机或许会被他扯断或者压坏,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如,一些男人比较羞于启齿的神奇方法。其操作难度和可行性远远超过听歌以及其他一切办法。 比如,剧烈地运动一阵,然后美美地洗一个热水澡。 还有还有,他记得以前上学隔壁宿舍就有一个失眠的同学,他的土法子石乾锋记得一些,不过想想好像对那个同学从来没用,石乾锋也便不想尝试,比如舌底含盐还是什么的,比如睡前喝一点啤酒(那同学是吹一瓶),石乾锋不爱喝瓶酒...... 石乾锋还想到了找阿金特,让他派南希或者某一个可人的姑娘过来,还省了他劳累的双手,后来想想还是远离阿金特。尽管石乾锋心里明白这辈子可能都甩不掉阿金特的纠缠,他还是不想招惹。 还有,明天就要走进球场,那是若熙宁·帝埃战斗过的地方,而阿金特还是害死若熙宁·帝埃的凶手。 以前,石乾锋把一部分罪责算在了自己头上,后来他想给若熙宁·帝埃复仇,可是又渐渐放弃。可是这一夜,石乾锋为若熙宁·帝埃复仇的想法是如此强烈,有一度,热血几乎冲出了他的脑壳。 不过后来他还是慢慢冷静下来,石乾锋想起阿金特那鹰隼一样的眼睛,要是自己的念头有一丝一毫被若熙宁·帝埃觉察,那一切都付诸东流。 所以,要把一切都放在心里,石乾锋不断安慰自己,哪怕是真要走到那一步。-----石乾锋还只是有这个念头,一点计划可都没有。 报仇,谈何容易。直接杀了阿金特? 脑子愈是剧烈地挣扎,愈是难以入眠,石乾锋忘记了这一条铁律。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手机里的歌已经循环了一遍,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眼睛空洞洞地望着空洞洞的夜,夜黑沉沉地凝视着石乾锋黑沉沉的眼。 好在有一个早上,有一个下午让石乾锋补觉。 他强忍着睡意督促了球员最后一练,看得出除了莱恩·云齐,其他的队员状态都非常不错。莱斯蒂略没有出现,昨天的发布会,发言人已经对外公布他受伤了,石乾锋一笑,也不想理会那许多。 中午补了一觉,却让石乾锋精神彻底焕发。 本来石乾锋还有些高兴,可以有最好的精神面貌开始新的征程,可是走进球场那一瞬间,石乾锋有些后悔了,他宁可自己浑浑噩噩的。 虽然是球队的第一场比赛,虽然对手是上个赛季的亚军,虽然球队的首发才出炉便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虽然赛前,俱乐部特意安排了缅怀若熙宁·帝埃的盛大仪式,虽然...... 可是,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聚光灯其实都只对准一个人------石乾锋。 这个其貌不扬的东方面孔,这个没有任何球队执教经历的门外汉,这个走路都有些僵硬的“机械人”! 石乾锋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视线几乎都是模糊的,看不起任何东西,好像无数张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各式各样;褐色头发,灰色头发,银色头发......各种各样;有嘶吼的,有呐喊的,有沉默的......千奇百怪。 有的人挥舞着拳头,有的人摇摆着臀部,有的人高举着队旗,有的人紧握着织巾,有的人口含着喇叭...... 不过这些人都同时作了一件事,便是冲着他大吼大叫,石乾锋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张大的嘴巴,一口白牙,或者两抹红唇...... 似乎看到了费尔若,也看到了阿德尔,还看到了博森思,他们的表情淡漠,他们的视线飘忽。石乾锋不敢看他们,也不想看他们。 他一个人走,可是他的脚好像是麻木的。他的筋骨好像换成了钢筋水泥,他的血液好像凝固成胶脂,他机械地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前。 他忘记了方向,甚至就连对方主帅诺特思握住他的手,亲切拥抱他他也没有多少反应,直到好久好句以后他好像才记起诺特思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欢迎来到Y超!” 他的身边是海浪,如海浪一般的人浪,声浪,石乾锋到过海边,还去看过久负盛名的八月潮,他记得那时候的声势似乎也就是这样。 席天卷地地来,好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人掩盖,又像一张血盆大口,一口能把世间万物都吞噬。听不到任何声音,或者都是声音,------ 嗡嗡嗡嗡嗡嗡,呜呜呜呜呜呜! 一茬接一茬,一浪接一浪,无休无止,没完没了。 石乾锋坐立不安,不对,他站着好像就是一尊雕像,不敢动,不能动;他坐着就像一张椅子,-----他好像真和椅子融为一体。 他的身子是麻木的,他的神情是麻木的,那声音像是针扎,像是刀刺,却也不能刺破他的肌肤,刺到他的神经。 第四十三章.艰难起步(二) 第四十四章.艰难起步(三) 比赛再次开始,球迷的嘘声也再次响起。 沉默了两分钟,他们才发觉等来的是换汤不换药,个别位置变了,畏首畏尾的气质却是没有变,哪能不让他们怒火中烧。 不过,渐渐地他们也看出了一些效果。 首先便是科伦的作用非常明显。他的身高和体重对鸡鸣社都是极大的威胁,有他在鸡鸣社极为擅长的长传冲吊威力便减了许多;其次是科伦在场上特点突出,他因为身高的原因,速度,盘带,一直为球迷和专家所诟病,可是在护球一项他的优势明显,他上场以后,即使鸡鸣社的逼抢力度依旧,可是鹰扬社中场处理球比方才从容了许多。尤其值得赞赏的是科伦的防守态度历来是球迷津津乐道的话题,尽管包括石乾锋在内的许多球迷都希望他扬长避短,速度慢就不要回撤过深,可是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回撤,奔跑。 这一次,他不用把精力分出来前插射门,拼抢更是用上了全部功力,一时间,中场格外热闹,这边云赛斯才抢了若昂金的球,回头却又被科伦反抢。这边吉宁又想故技重施,来一脚长传,头一抬,科伦已经冷冷站在他的跟前,脚上一捅,球便被他断走。谁也没有料到,一次进攻的推进会是这么的困难。而鹰扬社居然渐渐和鸡鸣社胶着起来,谁也没法快速通过对方的中场。 带来这一切改变的便是前锋科伦,有一阙《摊破浣溪沙》单赞他这一场的表现,词云: 势险时艰当用强,不思推进却愁防。位置一调出奇效,莫彷徨。 定海神针威八面,通途跨水起高梁。六万球迷齐慨叹:好儿郎! 科伦的威力还不止于此,拿住球他先是用他庞大的身躯死死把对手卡在身后,然后艰难转身,动作既不舒展,也不优雅,甚至还有几分滑稽,可是非常实用,非常解决问题,眼睛一抬,看准线路,一脚传出,后面的问题便是交给尼尔或者维兰度。 科伦比较喜欢传给尼尔,他在这种空旷的场地上的速度优势十分明显,也是他最喜欢的踢球方式,虽然几个回合下来,还是没有打开局面,可是对鸡鸣社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自始至终,鸡鸣社之所以近两年成绩一天比一天好,除了去年刚刚接手球队的诺特思功劳卓著,球队一年时间打造的三条线也非常优秀。前锋线上自然是对大部分球队都是予取予求的云赛斯,而后卫线上人才也不少,左右两个边后卫便是年轻一带的翘楚。 不仅仅是速度奇快,可以一个人打通一条边路,更在于两人都还有十分出众的传中脚法,可以在后场,在球场任何位置传出质量上乘的长传球,直接助攻前锋。这一点尤其让石乾锋羡慕不已。 而有了尼尔的冲击,鸡鸣社左路的进攻便至少瘫痪了一半,他们的左后卫3号西尔维斯特几乎再没有直上直下的震撼表演。 作为对手,石乾锋还是非常欣赏吉宁和西尔维斯特的,两个人都是青年才俊,也都才二十一二岁,也都是在诺特思入主之后才迅速崛起。他们有着非常相似的特点,便是速度异常出色,尤其是快速回防和套边能力,联赛没有几个后卫能够达到他们的水平,最让石乾锋艳羡的是他们的传球,精准度已经有保障,线路选择,力道的拿捏却都还在每一天,每一场比赛进化着。 要说有什么不足,便是他们的个人能力,位置感,单防,都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以顶级后卫的水准来说,他们的技巧也相对粗糙了些......只是这些都无碍于他们两个迅速成长为鸡鸣社的重要棋子。 于之相比,鹰扬社的右后卫佩斯克从天赋上来说该是比他们要好一些,可是目前看也是有限。在速度等方面半斤八两的情况下,佩斯克传球上的弱势正渐渐暴露出来。 最让人心痛的是佩斯克已经成名三四年,可是技术的提高仿佛已经停滞了一样,反观另外这两位,吉宁和西尔维斯特,便像是初升的红日。------尽管客观地来说,石乾锋也看不到这两人最后能有多大的成就,因为技术的局限,可是那可不干石乾锋的事,他希望看到的是佩斯克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缺陷,迅速成长起来。 想起来还是心痛,二十来岁按说技术的成长还有空间,三四年只能啃下功夫,没准还有质的提升呢,再往后就只能用比赛和经验来自高分寸感,成熟度,------也还是要球员有那个心。好比同样的一个动作顶级球员使出来是一个水平,一般球员使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水平,其中的差别就是用心。 佩斯克目前的用心好像是自己该穿什么衣服,该理什么发型,该刮什么样的胡须;今天该去哪个夜店,晚上该选哪一款游戏等等等等。------不,不能如此放任他,石乾锋心里想。 于是趁着死球,石乾锋迅速叫来佩斯克,刚想把意图给他说明白,忽然心中一动,这家伙没准还跟莱恩·云齐一个心思,不肯改变,那可就糟了。石乾锋赶紧改口,道:“右路就交给你了!” 佩斯克有些茫然,大叫道:“什么?” 石乾锋朝他挥挥手,道:“去吧,好好踢!” 接着又把最近的维兰度也叫过来道:“把尼尔叫过来,你们俩主攻左路,把吉宁打穿!”维兰度睁大眼睛,道:“是不是太冒险了!” 石乾锋轻轻一笑道:“不是都等着我冒险吗,怎么不愿了?” 维兰度迟疑道:“可是?” 石乾锋道:“没什么可是,快去。” 维兰度踟躇着还是大叫着朝尼尔挥手而去。远远地石乾锋看到尼尔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朝中路横移。 对手起初也是十分纳闷,几分钟之内都找不准进攻的方向,也闹不清石乾锋的意图。 不过吉宁这边吃紧他们还是看得清楚的,诺特思朝石乾锋方向看两眼,心道:“那倒是他看出了吉宁什么弱点。”诺特思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微微摇头,似乎没有什么弱点给他们,吉宁还是一样的精力充沛,斗志高昂,要说缺点都还是以前的缺点,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么一想,诺特思也毫不客气,你攻我的右路,那我也打你的右路,大手频频挥舞,没几秒钟,鸡鸣社的进攻便大举朝佩斯克一边倾斜。 佩斯克心中有些惊讶,想教练说的不会是让他一个人顶住这么强的进攻吧?------石乾锋的真正意思是看他能不能撑起右路,更想让他看一看同为年轻才俊,西尔维斯特是怎么踢球的,只是这样的心思他不敢跟佩斯克明说。 没两分钟,佩斯克一边便风声鹤唳,云赛斯在这边更是予取予求,贝尼加不得不赶紧往这边支援,若昂金回撤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就连科伦也时不时得回撤到本方大禁区附近拿球,只不过他现在踢着也是非常痛苦,一来拿球的压力越来越大,二来是他出球的点变少,只能找左边的尼尔。维兰度位置比较灵活,他主动到中线附近接球,可是科伦严守战术纪律,轻易不敢把球往中线传。 这么一迟滞,鸡鸣社的攻击线压得便更加深,科伦左右支绌,心中也开始大骂石乾锋朝令夕改,根本不懂什么战术,就是瞎指挥。 有一回解围之后,甚至对着石乾锋咆哮不已,石乾锋看了他两眼,摇头苦笑。 好在持续猛攻二十多分钟,鸡鸣社的体能也到了一个极限,三十分钟以后他们的攻势便慢慢缓了下来。石乾锋绷紧的心弦却是一刻也没有松弛下来,对手每一次在本方禁区附近拿球,哪怕是过个人,石乾锋都要微微握紧拳头。 可是防守球员们还真不让他有半点省心,时不时就给对手一个位置不错的任意球。看到云赛斯那微笑的脸和那摇摆的双臂,石乾锋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捆起来;云赛斯又还以在禁区附近的灵巧出名,他最厉害的是那不同一般球员的节奏感,似乎总比正常球员慢个一拍半拍,这让防守球员非常难办。云赛斯的假动作又还非常之多,也是他节奏感的一部分,就是一半一半,------比如突破,一脚把球往前推进,可是没两步又急停,再推进,再急停,然后猛地变速,或者是变道,无论是贝尼加,还是科里都极其不适应他的假动作。 于是石乾锋看到的便是一幕又一幕惊心动魄的摔倒,因为突破频繁,身体相对单薄,云赛斯时常摔倒,又时常被指责假摔。没到此时,石乾锋不管真假,看到云赛斯摔倒,石乾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朝边裁,朝第四官员抱怨。 石乾锋自己呀纳闷,以前还停鄙夷教练这样频繁的“表演”,怎么此时他也无师自通一般即兴起来了呢? 镇定一些,石乾锋忽然明白,这是紧张。 回过头,脖子上都是细汗,手上都是冷汗。拳头还捏得紧紧的,汗水顺着指缝滴答流下,再看西裤裤兜附近,也是湿漉漉的,被他的手揩的。 这折磨何时是个头啊,石乾锋仰天长叹! 第四十三章.艰难起步(二) 第四十三章.艰难起步(二) 有一阙《思远人》单道石乾锋初登舞台紧张不已的心态,词云: 年少从来多抱憾,真个不知惜。繁华看尽,人生原是,来路都无迹。 泪潮且向江河涌,浪泻三千尺。一洗浊汉清,九天开脸,初阳童心赤。 石乾锋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错过了开场,错过了纪念若熙宁·帝埃的仪式,错过了开场哨,错过了开场球,因为那时候他和地上的草坪,和屁股下面的椅子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麻木的,都是没有生命的! 可是他还是醒来了,时间定格在上半场1分20秒! 那是对手进球的时间。 简单的套路,鸡鸣社经总经理诺特思调教一年,最拿手的快打旋风,右后卫2号吉宁直接大脚起球,右边锋22号德伦特快速下底,精准传中,加盟一年的超级射手9号云赛斯门前3米劲射,门将库卡什一点反应也没有。 球进! 球场鸦雀无声,也就是这巨大的反差让石乾锋彻底惊醒过来。 好似一根冰锥刺进心窝,石乾锋又痛又冷,浑身好像结冰一般,他大跳起身,几步冲到场边,助理教练约翰森一看情形不对,一把拉住刚要冲进赛场的石乾锋。 石乾锋异常的举动受到了第四官员的警告,却也得到了球迷的掌声,他们还不明所以。 其实石乾锋也还蒙在鼓里。知道感受到约翰森两只大手传来的热度,石乾锋才清醒一些,不过看向城内,他的沮丧又迅速蔓延全身。 约翰森看石乾锋脸色不对,大叫道:“别着急,才是开场而已,时间还多,时间还多......”反反复复说的最多的就是“时间还多”四个字。 这四个字没有一丝安慰石乾锋的效力,可是石乾锋也迅速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他是主教练。 对,主教练。石乾锋像浴火重生一般,差点跳了起来。 人没有腾空而起,血液却一窜几丈高,差点冲出脑门。 能想到的应急风方案石乾锋都想了一遍,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替补席上的莱恩·云齐,他此时正看向远处,神情黯然;又寻找到莱斯蒂略,他也看着石乾锋,目光有些挑衅。 迅速作了一个决断,石乾锋把场上队长贝尼加叫到身边,大叫道:“策略不变,不要着急,先稳住,上半场不要丢球,明白吗?” 贝尼加使劲点着头,转身跑回去,双手不停比划着。 石乾锋犹自不放心,把走回中场线的维兰度和若昂金又叫过来道:“控制住皮球,不要贸然进攻,清楚没!” 两个少年面色不佳,他们也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逆境,眼神有些慌乱,石乾锋还想交代几句,又被第四官员警告一次。 鸡鸣社得势不饶人,进攻一浪压过一浪,大有席卷天地之意。 好在攻击线虽然是以新人为主,可是后防线全是老兵,有了贝尼加的传话,几个老队员迅速镇定下来,尽量把球控制在脚下,没有出太多的错。 只是对手给的压力实在太大,又是来去如风的打法,队员此时都在兴奋之中,处理球极其难以冷静,失误频频,就连脚法最好的维兰度也出现了三次差点致命的失误。 看到对手如此慌乱,诺特思在场边乐得合不拢嘴,手里不断挥舞着命令队员全部压上。队员们其实根本不用他的鼓动,诺特思的战术理念早已渗透他们的血液。 尤其是前锋云赛斯,个子不高,可是行动却如鬼魅,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中卫的身后;位置也是飘忽不定,时而跑到后场串联接球,时而又游移在鹰扬社大禁区附近寻找破门良机;时而又不断骚扰科里等后卫。 此时他便埋伏在后卫和中场之间,专门找维兰度和若昂金的麻烦,或者是得到了诺特思的指令,或者是他看出了两个小将的惊惶,居然是一斗二,先是不停骚扰若昂金,让他不能轻易出球,后来又去挑衅维兰度,就是拿个球他也会紧逼猛抢,维兰度心慌意乱,几次匆忙处理球,把难题给了佩斯克和若昂金,甚至有一次直接给了门将库卡什,差点被反应极快的德伦特抢断射门。 短短十来分钟,石乾锋感觉自己就像在火炉边烘烤一般。其实他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刻也待不住,也不能待。 他的心火烧火燎,他的脑袋好像无数钢针在戳在扎,他的脚下好像不是柔嫩的绿草,而是明晃晃的刀剑,踩一下,就能让石乾锋跳三丈高。 可是他又实在无能为力,落后不是没有碰到过,只是那都是他自己亲自登场的情况,记忆中,石乾锋就没有“妥协”两个字。 每一回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扳回比分,或者是前场抢断,或者是偷袭,或者是骚扰猛将......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比赛的胜利,不犯规,不伤人,石乾锋也从来没有什么负罪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他也在这样永不服输的比赛中渐渐打响冷冷自己的名号。 可是------ 现在行不通,石乾锋是教练,他要考虑的是整支球队的打法和战术,更要考虑球队最后的得失,而不仅仅是前锋能不能进球。 他很想用不服输的劲,让球员们迅速前压上去,最快时间给对手一点颜色。哪怕是和对手对攻,石乾锋也丝毫不怕,要是还是球员,他相信取胜的还是自己,可是现在不能冒险,他的肩上是一支球队。 他也想过联赛,尤其是主场,就是要进攻,赏心悦目的进攻,哪怕是输球,也会留住球迷。不过后来他想明白了,那样的话留住的还只是一部分球迷,归根结底,真正留住球迷的还只能是胜利的球队,所以他要得分,哪怕是------防守反击。 球迷们不乐意了,场边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嘘声,石乾锋甚至已经听到让他下课的喊声。石乾锋最明白此时球迷的用意。------他曾经也是球迷,也曾经历这样的落后,明白球迷们的心情。------他们不管你的战术,他们更在意的是你缩手缩脚的怂样! 在主场不能怂,上半场十分钟落后一个球怕什么? 干,跟对手硬干! ------这些就是球迷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石乾锋也想如此,至少上半场拼一下,扳回一个也好,可是他不能,首先是他几天来练的都是防守反击的战术,人员安排也全是反击型球员。况且,前场攻击组合还是维兰度、若昂金和尼尔三个新人组合,他不能冒险。 可是面对如此浩大的声浪,石乾锋有些迟疑了。 助理教练先坐不住,他犹豫着还是跑到石乾锋身边,贴着耳朵道:“要不还是攻出去吧,再不想办法,球迷该炸了!” 已经开始混乱了。 纸杯子,塑料壳,围巾,打火机,所有能够用上的小东西已经在半空中乱飞。一个打火机更是准确找到了石乾锋,命中他的肩膀。 石乾锋苦笑一声,把打火机收了起来。 贝尼加身为队长自然也注意到场上的变化,他把目光投向石乾锋,就等石乾锋一声令下,立即指挥球队大举进攻。 石乾锋真的有些动摇了。 他看到场上的球员出球越来越慌乱,失误一回合比一回合多,眼看就要压垮鹰扬社摇摇欲坠的防线。 不过接下来一幕让石乾锋立马改变了主意,他对约翰森道:“不,不行,我们不能攻上去,你看他们的肢体那么僵硬,简直比我刚才还要紧张!” 约翰森有些迟疑道:“这应该是没活动开,让他们跑起来,一会就好!” 石乾锋也想到这一点,不过他马上又道:“还有一点便是咱们的指挥官若昂金和维兰度应变不足,你看他们处理球,都没有平时一半的功力,怎么打?” 约翰森也是懂球的,他试探道:“是不是主动进攻会好一些,防守毕竟不是他们的拿手项?”石乾锋摇摇头,道:“不,不能冒这个险!” 约翰森黑着脸,道:“那......” 跟约翰森谈了几句,石乾锋已经有了头绪,他道:“变是要变,不过还是要防守反击。”说着不等约翰森回应,看着对方球员被铲伤,连忙把前锋科伦,以及维兰度三个小将交到跟前。球迷们一看石乾锋有动作,都停止喧哗,安静地看着他们。 石乾锋抓紧时间,对科伦道:“你回撤打前腰!” 科伦是三十岁的老将,经验丰富,身高又有一米九,石乾锋既要让他当中场的定海神针,又要利用他还不错的叫法分球,反正就是防守反击,防守是主,能不能偷一两次机会就要靠天靠运气。 接着又对维兰度道:“你和尼尔各自一边,或者相互换位,拿球先边路找机会,没有绝对机会先护住球,等科伦插上。” 维兰度和尼尔气喘吁吁地弓着腰,却还不停地点着头。石乾锋又对若昂金道:“拿球第一时间分边,减少回传球,就是把球给科伦都好,球传出界也好,不要给对方前场抢断的机会,明白吗?” 若昂金木然点头,眼神却还是有些茫然。 石乾锋不得不搂着他道:“不要有什么负担,用你,还有战术都是我安排的,责任由我来担,你只要把球踢好!” 看着神色变了的若昂金,石乾锋故作轻松地道:“你这么好的身体怎么会不敢护球呢,奇怪!”又拉过科伦,道:“别怕,你护球的技术已经非常棒,不要急着出球,或者你可以看看科伦怎么护球的!” 第四十五章.艰难起步(四) 第四十五章.艰难起步(四) 有惊无险。 鸡鸣社狂攻四十多分钟,比分还是没有改写。 有一阙《更漏子》单道上半场的惊险,词云: 左边凶,右边猛。肋部任人驰骋。中路急,后防虚。去来浑自如。 风声冷,球无影,分秒皆逢险境。心底恨,笔难书,羡浮云卷舒。 想起上半场发生的一幕一幕,石乾锋还一直心有余悸。 那皮球啊就像是工地里乱飞的砖头,石头,碎屑,石乾锋就好像走在灰蒙蒙的的灰尘下面,头上还没有安全帽,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掉落的砖头砸中。 比这还厉害,在一片灰蒙蒙之中,看不到东西南北,看不到上下高低,石乾锋甚至觉得那挖掘机忽地一声也会朝自己砸落...... 总算过去,总算挺过去。 拿着约翰森递过来的数据看着,石乾锋更是大呼侥幸。上半场鸡鸣社数据全面碾压,控球率达到71%,而鹰扬社只有可怜的29%。 约翰森铁青着脸,球迷们又开始大声起哄。 石乾锋心里明白,71%这个数据才应该是鹰扬社正常的表现,及时球没有赢,控球可从来不会弱,尤其是主场,控球能够和鹰扬社五五开的也就是齐云社一支球队而已。 其他的数据更是让人不忍直视,不过石乾锋还是看了:角球数目是11:0,任意球数目是5:0,射门次数是17:3,射正次数是7:0。 还好,还有三脚射门,石乾锋安慰助教团队,也安慰自己,可是他发现没有一个人有那心思玩笑。 石乾锋自己也没有,他丢开数据迅速走进更衣室。 更衣室此时好似火炉,没有人说话,火势却非常旺盛,球员们的粗气就像是噼里啪啦燃烧的干柴枯叶。球员们的脸膛是那红红的火炭,球员们的眼睛是那灼灼的火苗。 门一开,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石乾锋下意识往后一缩。继而迎来几声轻蔑的冷哼。 石乾锋站在更衣室里,扫视着球员们,却没有一个人看他,好像也没有一个人想跟他说话,他们喘着粗气,滴着热汗,想着心事。 还是抬起头了,佩斯克,科里,还有贝尼加几个人,尤其是科伦,几乎已经想要跳起来揍石乾锋。 石乾锋一点不惧,他明白他们的愤怒。 石乾锋自己何尝不愤怒。 只是他不能把愤怒发泄给球员,也不好发泄。 比分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最让石乾锋无法接受的是佩斯克那喷火的目光,他愤怒,石乾锋还更光火呢。 佩斯克怪石乾锋把右路的压力都给了他,可是石乾锋的苦心又不好跟他说明。石乾锋是多么想佩斯克越挫越勇,以攻对攻,防住对方,又积极前插,占住尼尔留下的一大片快括地,又可以很好地分担科伦的出球压力,可是佩斯克什么也没有做,他除了死守,就是抱怨,这不是一个好球员该有的表现。------至少石乾锋的标准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是无法分说明白的。比如球场上的纪律性和自由度。 就拿佩斯克来说,上半场他可以像石乾锋希望的那样去踢,也可以按他自己的意思踢。都没有过错,因为石乾锋最初的安排就是后者--------防守为先。 一场比赛能不能获胜,主教练的战术其实最多占3成,有5成要靠球员的表现,还有2成要靠主教练的换人挑战,随机应变。当然有时候,运气一会占到一至两成,这是题外话。 方才的比赛却根本没有衡量标准,因为球员对教练的风格陌生,因此他们那5成都算在了教练的“3成”里,球员的自有发挥基本上没有,因此落后便不意外。 石乾锋也很难说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说道理的时候。 按石乾锋的要求,整支球队只有一个人会踢出自己的表现,那个人无疑是莱恩·云齐。上半场佩斯克的位置要是换了莱恩·云齐,他的第一选择肯定是要主动威胁对方,只是...... 其实这也是莱恩·云齐备受争议的一大原因,喜欢的教练会非常喜欢,因为莱恩·云齐简直就是场上的教练。不喜欢的教练对他嗤之以鼻,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战术拥有不容置疑的解释权。 看到球员们纷纷站起来,石乾锋收回心神,赶紧道:“我知道大家踢得憋屈,不过我们只有15分钟时间,不是用来吵架的,我们要想想怎么赢球!” 科伦冷笑道:“教练跟我们说这个干什么,有什么指示让我们执行去就成!” 佩斯克也阴阳怪气地道:“没错,反正站在场边舒服得很,动动脑子,让别人跑断腿就是!”科里似乎也有话说,石乾锋冷然打断他们道:“我说了,要骂甚至要打架比赛后我都奉陪,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个。” 他的声音很大,自和球员们认识一个多月来最大,他的声音很冲,没有了以往几次的妥协和推让,几乎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所有人都被震住。 石乾锋冷冷扫视众人,道:“我不会跟你们解释上半场的战术,不过我认为至少是成功的,因为我们没有再丢球。” 科里几个有些泄气,有些不屑,似乎对石乾锋的狡辩不以为然。 石乾锋又接着道:“不过到此为止,下半场我们要全力进攻!” 科伦有些高兴,叫道:“好,早就该这样!” 他似乎把方才对石乾锋的抱怨也忘记了,一想到要进攻,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石乾锋对莱恩·云齐道:“下半场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你不要掉链子!” 莱恩·云齐点点头,表情有些阴沉,却没有说一句话。 石乾锋想到了莱斯蒂略,无论如何他是球队重要的得分利器,可惜...... 石乾锋在战术板上画着,道:“下半场我们踢433,全面进攻。科里,贝尼加,和斯劳特金三中卫,佩斯克踢右边锋,尼尔和莱恩·云齐分居左右两边!” 想了一下,石乾锋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他道:“没有具体的战术,到了场上一切以莱恩·云齐为基准。” 所有球员都有些动容,纷纷抬头瞪着石乾锋。莱恩·云齐似乎也有些吃惊,虽然他听石乾锋说过相同的话。 石乾锋面无表情,走到维兰度和若昂金身边,道:“你们两个跟在莱恩·云齐的后边,替他分担防守,保护他的身后,同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维兰度和若昂金连忙答应着,石乾锋又走到科伦身边,道:“你的任务是在中间吸引中卫,可要是看到莱恩·云齐朝中路移动,你便迅速拉边,把中路让出来,同时莱恩·云齐,维兰度和若昂金三人形成攻击组合,迅速覆盖大禁区附近,听明白了吗!” 又对莱恩·云齐和维兰度道:“你们的叫法最好,要是看到科伦有机会,不要犹豫,直接起球给他,哪怕后面没有队友跟上!” 对于这条指令,莱恩·云齐和维兰度都有些迟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视一眼,又都看向石乾锋。 石乾锋道:“很简单,我不能让他们的阵型前移,要随时给他们压力,把他们压缩在半场之内。” 莱恩·云齐还是忍不住了,他道:“可是我们要想制造机会就得把他们的防线拉开啊!”石乾锋一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耗!” 球员们对视一眼,都有些不以为然,似乎心里都在说谁让你白白浪费一个半场,现在怪谁去?石乾锋似乎看透他们的心思,道:“好了我说得太多了,我重申一遍,我的战术理念就是相信你们的能力,相信你们能够在场上解决问题。” 看着球员们都纷纷起身,准备上场,石乾锋叫道:“我给你们充分的自由度,都拿出你们的攻击天赋来吧!” 球员们没有回应一句,抬脚就往球员通道走。 石乾锋一个一个上去嘱咐,先到贝尼加身边道:“我记得你的头球不错,定位球都靠你了!”贝尼加点点头,继续往前。 石乾锋又拉住斯劳特金的胳膊道:“我记得你和科伦很默契,记着和他交流交流,或者跟贝尼加说说,你们三个可以打打配合的,让贝尼加给你掩护,科伦争第一点,你抢第二点!”斯特劳金道:“好,我尽力!” 几大步冲到前面,石乾锋拉着若昂金和维兰度道:“你们除了传球,到了大禁区外面也不要犹豫,有机会就要起脚,明白吗?” 又拉着尼尔道:“下半场你的任务很重,不要害怕,对手也只跟你差不多年纪而已,运动战你可以突破他们,阵地战也行的!” 尼尔信心却不那么足,不过还是道:“是!” 一直跑到最前端,莱恩·云齐此时带上了队长袖标走在最前面,石乾锋丝毫不跟他客气,道:“其他的你可以自由选择,唯独任意球,30米之内,我要你直接攻门!” 莱恩·云齐十分吃惊,猛地站住,倒把后面的库卡什挡了一下。莱恩·云齐十分不解,也不情愿,道:“教练你不能干涉我的踢球方式!” 石乾锋道:“我不干涉你的踢球方式,不过我要你得分,要拿下比赛,你告诉我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就不再管你传球还是射门!” 莱恩·云齐无语了,看着石乾锋,他半天没有说话。 想了一想,转身朝球场小跑而去。 第四十六章.艰难起步(五) 第四十六章.艰难起步(五) 一声哨响,格外尖利。 不知为何,石乾锋心里猛然一紧,好似命运之门已经悄然打开,门的一边是悬崖还是通往天堂的阶梯,谁能清楚? 石乾锋苦苦一笑,想让自己尽量轻松一点,可是他发现自己比上半场还要更加紧张,更加手足无措。 几乎是不自觉地,石乾锋朝着右边走了几步,看到第四官员冷冷的打量着他,石乾锋踟躇了,转个身,石乾锋又低着头往左边走。没有走出几步,似乎是有人叫他的名字,石乾锋茫然抬头,不远处是几个球迷愤怒的双眼,石乾锋心中一惊,根本来不及细想,转身又走。 这一回只走出两步便觉不对,立马回头,可是朝哪里去。 石乾锋的大脑此时好像是赛场上的皮球,没有半点自主意识,只能任由一双双大脚踢来踢去,推来推去。越滚越昏沉,越滚越迷糊。 就这么在原地打转几个回合,一个声音出现在石乾锋的耳边,他道:“教练,我看你累了,要不到场边歇息一下吧!” 石乾锋茫然扭头,是队医约文。 石乾锋来不及反应,就被约文拉着往教练席走。 忽然看到几双嘲弄的眼神,似乎在笑他们的教练居然是如此惊慌失措的角色。 和上半场开始时候不同,石乾锋这回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也没有半点温度,不冷,却也不热,就是跟木头一样,也许被人一刀砍掉,石乾锋也只能呆呆看着伤口出身,没有惊恐,没有尖叫,甚至眼神都不会有一丝改变。 这是怎么了? 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吗,好像也不是。 是对于球员的表现不满,更加不是。 石乾锋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集中不起半点精神。 他看到球队的进攻有几大刀改观,却似乎提不起再多的兴致。 他看到莱恩·云齐被对方狠狠地反倒,心底也燃烧不起来半点愤怒。 石乾锋使劲摇着头,想要驱走烦恼,可是烦恼就像一团碎屑,起初还是一团一团的,石乾锋一摇头,愤怒却立即四分五裂,分成无数个小团,无数个碎片......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石乾锋有过歇斯底里的恐惧,有过不辨东西的茫然,有过痛彻心扉的苦恨,有过锥心刺骨的愤怒......可是眼下这感觉,要如何描述,石乾锋没有半点经验。 他明白自己想什么,明白自己担心什么,明白自己期待什么......可是,伸出手,眼前却是一片空荡荡,像是茫茫宇宙,像是浩浩长空。 约文捏了捏石乾锋的手,又把听诊器放到了石乾锋的胸口,道:“教练,你能说说现在的感受吗?” 石乾锋茫然摇摇头。 约文眉头一皱,道:“觉不觉得恶心,有没有想吐?” 石乾锋一愣,还是摇摇头。 约文为难了,道:“我也实在没办法,或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只是......” 石乾锋明白约文的意思,现在还在比赛。 石乾锋大惑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起初他还有冲劲,还想着扳平,还想着胜利,可是看着球员冲进赛场,他的心为何一下子就变了呢? 石乾锋呆呆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 鹰扬社的进攻有些起色,基本上没有让鸡鸣社有过半场的机会,这是鹰扬社一贯的控球水准,何况是在主场。 球基本上都是围着莱恩·云齐在转,他移到左边,球就跑到左边。莱恩·云齐有一种天生的能力,能和各种各样风格的球员提出配合。这一点在足坛是极少见的。在足坛世界里,无论你是多大的腕,无论你多强的实力,总还免不了一种自我的踢法。-------这是石乾锋一直以来的看法,特别是名气越大,实力越强,越是明显。 莱恩·云齐则不同。 石乾锋曾在文章里做过这样一个比喻,用一个凭空幻想的例子。 一块自有组合的野球场上,一个也来踢球的孩子,没有伙伴。 他认出了其中的两人,在野球场名气很大,很厉害,于是他走过去,笑着道:“你们缺人吗,加我一个吧!” 那个比较厉害的头也不抬,道:“我们人够了!” 男孩纳闷,笑容收起,他想活着他的队友还没有到。 可是不久他知道自己错了,那个比较厉害的男孩另外找了三个,看上去也是比较厉害的。他们组了一队,上场,赢球。 那男孩很厉害,过人如过木桩,孤独的男孩简直有一种找他签名的冲动,只是那男孩还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此时莱恩·云齐过来道:“我们缺个人,你要不要......”孤独的男孩笑着答应。 这一队风格很不同,几个人都是才组合起来的。 不过孤独的男孩立即发现,球队和配合很久的球队也没有多大差别,莱恩·云齐随便一动,传球出色,把每个人都连到一起,就是孤独男孩这样几乎不会踢球的也拿了好几次球,尽管他都带丢了。 他们的队也会获胜,可是输的也不少。 孤独男孩有些感动,他明白这样的球场最看实力,一球定胜负,谁都不会找不会踢球的人当队友,那样等于自杀。 不过孤独男孩还是崇拜那个起先拒绝他的男孩,那是肉眼可见的厉害,至于莱恩·云齐,好像也停厉害,只是...... 打个比方来说把球员分三等来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赢家,天生只跟第一等的球员来电;有的人,比如莱恩·云齐,他们天生有一双犀利的眼睛,随便踢几下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如何,然后用于之对应的实力跟对方配合。 也即是说他们有跟最顶级球员配合的实力,可是也绝不排斥跟他们水平低档次的球员踢,并且绝不会让对方觉察到有一丝不舒服。 他们是天生“无我”的球员,能够为共同的目标牺牲掉自己指着喜欢的技术风格,甚至掩饰掉自己的真性情。 这样的球员难得,却也极难相处,尤其极不好管理。 莱恩·云齐此时正在球场上舞蹈,他像是一只快乐的精灵,浑身闪着璀璨的光芒,在茂密的森林,在芬芳的花丛,在清澈的溪边,他们飞舞着,闪烁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只是现实注定是残酷的。 他们会遇到猛兽,张扬着刀刺一般的利爪,咆哮着冲向他们;他们还会遇到猎人,狡猾的猎人,他们会挖个坑,铺张网,总在精灵最快乐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他们一举擒获;他们还会遇到恶风,遇到暴雨,遇到飞雪,遇到严霜...... 人们都希望完美,可是世界上没有完美。 球风飘逸的球员往往很难让人有激情澎湃的表演,比如来一脚暴力远射,比如和对方的球员狠狠掐一架,比如圆睁怒目,兜鍪带血。 而球风彪悍的球员呢,你会指望他玩出原地三百六十度护球,还是单车踩得跟用刀叉筷子一样顺溜,或者传出一脚丝绸一般顺滑的传球。------很难,他们甚至鄙夷一切柔和的东西,------除了他们女朋友的肉体和棉被! 佩斯克让他苦恼,莱恩·云齐让他纠结,他们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有着如珍珠金银一般夺目的光华,可是他们有都让球迷和教练有抓狂的不足。 如何用好这些球员,如何改变这些球员,是眼前极大的难题,何况还有科里,贝尼加,科伦......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石乾锋有完善的计划改造他们,可是跟他们的谈话此时看来都是徒劳的,石乾锋白白浪费了一个星期的口水。 把每个球员的技术风格又想了一遍,把战术的变化又想了一遍,石乾锋有些绝望,他发现自己除了乖乖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办法。 他想镇臂高呼,想大喊大叫,想跑到场边跳啊,叫啊,鼓舞队伍的士气,指挥球队的战术,不过又都一一被他否定。他没当过教练,可是书籍读了不少,领导的学问学了不少,他早就明白主帅不乱,军心才不乱的道理。 他甚至想起了篮球界那两个擅长心理战的大师,一个在球队落后之时悠然点着雪茄,若无其事地吞云吐雾;一个在球队乱成一团时候绝不换人,还是如某品牌LOGO一样稳坐钓鱼台。而结果又都出奇相似,他们的球队冠军最多。 石乾锋想是不是该学学他们? 石乾锋有些迷惑。便在此时,忽然后脑勺一痛,接着是约文和约翰森几人大喊大叫,石乾锋有些恍惚,感觉脖颈有些温热,石乾锋右手慢慢朝后脑勺摸去。 凑到眼前一看,红彤彤的,热乎乎,是血! 石乾锋眼怔怔看着染红手掌的鲜血,脑中还是迷糊的。那血是如此的刺眼,如此地鲜亮。石乾锋又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已经全湿了。 茫然回头,石乾锋发现全都看着他,好像见到怪物一般。 石乾锋居然朝他们笑了笑。约文大步冲过来,几下打开药箱,也不问石乾锋一句,随手就把石乾锋的头发剪掉,然后用酒精药棉擦拭...... 呲! 石乾锋的脑袋猛地一缩! 那股清凉一下子窜到石乾锋的心窝。 却听约文哈哈大笑,道:“好,教练总算有些知觉!” 知觉,约文居然还笑。 石乾锋莫名其妙。又是一阵清凉,这回是又疼又痒又凉,石乾锋猛地起身,转头,怒视着约文。 他笑眯眯地,手中的酒精瓶空空如也! 一阙《卜算子》单道石乾锋赛场惊魂,词云: 天意总无凭,还得人勤悟。一片真心似海深,没个安排处。 只道不销魂,空把今生误。若是人生能再来,不怕独驰步。 第四十七章.艰难起步(六) 第四十七章.艰难起步(六) 石乾锋连打几个冷颤,身子急剧抽搐起来,尤其是肩膀附近的经络,好像一下子要揉到一起一样。 酒精刺激伤口那种感觉最让石乾锋难受,何况还是在后脑。 不过刺痛和冰凉让他的脑子也迅速恢复清醒。 约文也不多话,把石乾锋拉回座椅,迅速给他包扎,边道:“对不起教练,看来你得理个新发型了!” 石乾锋一愣,看着脚边的两撮乌黑的头发发呆,又听约文道:“不过没事,就是小伤,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约翰森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花盆的底座,底座上还有几丝鲜血,随手递给石乾锋道:“可能是球迷干的,不知他哪弄来这玩意!” 瞄了石乾锋的伤口一眼,随口道:“小伤,就是伤在头上麻烦一点。”说着望着石乾锋落在地上的头发道:“就可惜了这一头黑发,留了很长时间吧?” 石乾锋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也正盯着那些头发。 他没有舍不得,他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约翰森和约文的话提醒了他,伤口不严重,可是藏到又厚又密的头发后面便很难处理。-----球队的问题何尝不是这样,石乾锋的问题何尝不是这样? 尤其是石乾锋,他有一肚子的知识,有一肚子的办法,可是都被烦乱的心绪所扰,始终找不到那个最简单最有效的处理方法! 简单! 石乾锋无数次跟别人,特别是跟球员说起过这个道理,可是做起来又是多么的难。 约翰森正打着电话,大声吼着:“赶快调取监控,把凶手找出来,别让他溜了。” 接着又道:“蠢货,谁让你调那么多,你调教练席后面这个区域就成!” 顿了一下,又道:“难什么难,十分钟以内的视频先调出来,看谁下的手不就成了,妈的白痴!” 石乾锋乐了,连忙道:“不用了,我也没大碍!” 约翰森却道:“不行,这是违法行为,再说这是球场的安全隐患,一定要查出来!” 石乾锋一想这是他的工作,不再多言,迟疑一下道:“找到人,通知我,我要见见他!”约翰森似笑非笑,道:“直接交给警察不就完了?” 石乾锋笑道:“不,我建议教训一下就行,我个人还要感谢他呢!” 约文、约翰森和所有工作人员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都错愕地瞪着石乾锋。石乾锋一笑道:“先不说这个。” 忽地转头对约翰森道:“换人!” 不用多看,约翰森早让计划好的,要球员早早开始热身了。 球场一声惊呼,时间才是71分,石乾锋死寂一般半个小时,居然一次就用三个换人名额,他这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第四官员的显示牌,球迷更是报以巨大的嘘声。 石乾锋换下的第一个便是主力后卫科里,换上的是小将21号波尔蒂略。 球迷们对自家球员自然熟识,这个小将爆发力好,传球精准度不错,其他的亮点却是不多。 另外一个换人倒是没有多大问题,换下小将尼尔,换上老将,替补前锋、同样是身材高大的19号戈麦斯。第三个换人却是换下佩斯克,换上来了边锋亨斯亭顿。亨斯亭顿速度不如佩斯克,技巧却是不错,有突破,最重要的作风强硬,颇有几分当年礼贝斯的神采。石乾锋的用意非常明白,就是用他还不错的突破在右路制造杀伤;还有亨斯亭顿的传中球准确率其实是全队除了莱恩·云齐,莱斯蒂略以及维兰度三五人之外最好的。 球迷不理解,球员更是恼怒。 科里换下的时候,一声不吭,气呼呼地借约翰森的身体掩护,直接避开了石乾锋神过来的右手;佩斯克没有那么客气,先是对着场外大声咆哮,很有几分不想服从命令的意思。约翰森很尴尬,石乾锋更无奈,没想到球场上最怕的事情之一他第一场就碰到,不过此时石乾锋没有那么慌张,他不好冲着佩斯克吼叫,而是把若昂金和莱恩·云齐叫道边上来,当着助教团队几个人的面毫不客气地对两个人道:“过去告诉他,耽搁一秒钟,我们输球的几率就大一分,不想扛输球的责任就赶快下来。” 若昂金和莱恩·云齐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石乾锋这么强硬。石乾锋又搂过莱恩·云齐,贴着他的耳朵道:“你是队长,管好场上的队员!” 莱恩·云齐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还有几分愤怒,这一切都逃不过石乾锋的眼睛,也在石乾锋原先的预想里,这家伙职业球员十几年,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样对球队管理来说简直是天大之喜,可是苦的就是他一个人。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争”的世界,整部人类史也即是一部“抗争”史,------话说回来,难道他就真不明白联赛为什么要赛吗? 难道真如凌美媛的观点,要慢慢沦为真人秀! 石乾锋客观分析过,其实凌美媛有几分道理,文明的最高端,这样的比赛的确是有沦为娱乐消遣真人秀的趋势,只不过目前而言还有些早。 何况,现在至少还是“竞赛”,石乾锋还是主教练,球队的目标就绝不会改变------赢得比赛,拿下冠军。 此刻石乾锋不敢想这么多,他唯一的念头便是-------至少要留下一分,否则自己是走不出这座球场的。 佩斯克显然对石乾锋的做法更加不满意,还和若昂金推搡了几下。莱恩·云齐是他的好朋友,又是队长,他只能拿小字辈的若昂金。 若昂金却是毫不示弱,也还了两下。眼看冲突要起,好在贝尼加和维兰度也冲了过来,把佩斯克劝住。莱恩·云齐一回头就见石乾锋冷冷的双眼,不看其他动静,就只盯死了他,莱恩·云齐心中一凛,双手使劲摁在佩斯克肩上,紧紧盯住他的双眼,道:“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听我说,咱们时间不多,一切等比赛结束好吗!” 说着莱恩·云齐把佩斯克搂到胸口,用佩斯克的头撞了撞他的胸口。佩斯克点点头,黯然走出球场,没有理约翰森,自己走向球员通道。石乾锋自然也没有理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已经聚焦到了球场。 他的战役即将打响,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不到,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一个不识大体的球员身上。 此时阵型改变,主力后腰12号加斯蓬拖后,和贝尼加,斯劳特组成三后卫。 对于这个变阵,石乾锋有些担心,不过也不得不变,再说加斯蓬个子不高,不过身体结实,以前是以衔接为主,现在则更多以防守为主。 石乾锋还有一个想法,要运用他出色的出球能力直接发起进攻,这一场正好也可以看看他在后卫线的表现,如果一切顺利,原先四个后卫至少要换掉一个,他们的防守能力不是等级,最主要的是出球能力都偏弱,一遇到对手的前场紧逼,那出球,那解围简直不忍直视。这样的比赛每个赛季都要有那么几场,球迷往往也只能求苍天保佑。 要是加斯蓬表现出色,石乾锋就该考虑另外一个后腰杜姆搭档若昂金的可能性。杜姆同样是黑人球员,身体天赋比若昂金还要出色,只是脚下技术没有若昂金好,脾气也比较暴躁,因此一直不能争到主力位置。 这些话石乾锋自然不能和任何人透露,也没有人可以倾诉,何况一切都要看效果,要看这一场能不能保住帅位。 石乾锋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见球场上鹰扬社的球风大变,亨斯亭顿异常活跃,频频利用身体强突,制造杀机,球不断找中路抢点的科伦和戈麦斯。才短短三四分钟,已经有科伦一个,戈麦斯两个头球顶到了门框范围以内。 石乾锋看到揪心,一次次松开,又一次次揪紧,大气也没有进出多少。球迷的气息似乎是和石乾锋一起的。整座球场在进攻有一些起色之后,都不约而同停止谩骂和喧嚣,瞬间鸦雀无声,只有球顶丢时候一声叹息。 石乾锋喜欢这样的球迷,一心系在球队的身上。 约翰森却有些惊喜,又有些隐忧,他走到石乾锋身边道:“咱们球队多少年没这么打了,长传冲吊,嘿嘿!” 说着自己都苦笑不已。石乾锋微微一笑,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对准了场上的球员。 约翰森又道:“我看势头错,教练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还有十几分钟。” 这话他自己都没有太多底气,石乾锋转过头一看,心里差点乐了,这个球队的名宿,自己请总裁留下的助教看来也是十分紧张,脸上都是汗水,双手也在夹克和裤子的兜中反反复复地进出,根本无处安放。 石乾锋有些明白他的担心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命运极有可能和石乾锋连在一起,不过石乾锋更明白他也是真心为球队的命运担忧。 又听约翰森道:“只是教练,这样打,阵型太过靠前,你知道鸡鸣社可是......”石乾锋抬手打断他的话,道:“咱们没有退路了,一切就看球员的表现了。” 正说着,球场又是一阵巨大的惊呼,一声梆的巨响经久不绝,是科伦的头球砸在横梁上,科伦抱头沮丧,石乾锋却乐得跳起来,大声给场上的球员鼓着劲。 有一阙《卜算子》单道赛场风云变幻,词云: 天淡水清平,云杳山空翠。鸥鹭来来去去闲,天地沉沉醉。 一梦蝶纷飞,抬眼风云异。不是春心不恋春,俗世多多事。 第四十八章.艰难起步(七) 第四十八章.艰难起步(七) 球员们也看到了希望,或者也从石乾锋越来越展开的笑容里看到了主教练的信心,攻势一拨接着一拨,把对方防线叫得人仰马翻。 其中两个边路亨斯亭顿,波尔蒂略创造不少良机,亨斯亭顿有三角球准确找到科伦和戈麦斯,形成两脚攻门;波尔蒂略更是创造了五次得分机会,只是一来运气不佳,二来对方门将发挥神勇,完成了几次高质量的扑救,保住了鸡鸣社的球门。 维兰度和莱恩·云齐看来也第一时间形成了默契分工,一左一右,运用精妙的叫法,45度的传球,完成的质量都非常高,科伦那一脚砸在横梁上的球就是莱恩·云齐传的。 鸡鸣社的诺特思教练也坐不住的,他本来就是激情派教练的代表,球场上进球或者胜利,或者激情滑跪,或者仰天长啸,或者大吼大叫,张牙舞爪,极尽庆祝之能事;可要是本方落后或者局势不利,他那阴沉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笑容,一双眼睛更是如蜂尾一样,看到敌人就想刺。 此时诺特思已经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他就那么双手紧紧抱在胸口,冷眼看着球队的表现。石乾锋知道他的脾性,也喜欢他的指教风格,可以说,在目前的足坛,诺特思是石乾锋最喜欢的一个教练。 他激情,他嚣张,可是他不缺亲和力;他狂妄,他自负,可是又从来彬彬有礼。 他对球员亲切,对工作人员和气,对球迷有礼。最主要的是他的指教风格,极其对石乾锋的脾胃。 在当今的足坛,有齐云社古尔德诺这样的“天之骄子”型的一流教练。什么是“天之骄子”,就是说他们与生俱来似乎就是要吃足球这碗饭的,他们在球员时候就是核心,是领袖,当了教练之后又迅速在这个领域取得了成功,而且是惊世骇俗的成功,一年能拿几个冠军,几年就能把所有的前辈甩在身后。 也有像猛虎社主教练洛伦茨卡这样目前来看有些老派的“虎式”教练。所谓虎式,便是他们的权威不容置疑,对于球队上下要求足够的掌控力。他们往往是成功的教练,对于球员有巨大的威慑力,任何大牌球星在他们面前都只能夹着尾巴。 有趣的是猛虎社的教练似乎一直延续这样的传统,洛伦茨卡之前的教练就是。在古尔德诺横空出世之前洛伦茨卡也的确是最好的教练,只不过这两年不仅仅是同城相争,他们的斗法延续到各个角落,而洛伦茨卡往往都只能成为劣势的一边,他的权威正迅速削减,于之相应的是这几年流量明星的盛行也蔓延到足球领域,球星的权利越来越大,洛伦茨卡一时间又成了媒体包围的对象。 可以说,诺特思,古尔德诺,洛伦茨卡就是当今足坛最成功的三个教练,也是石乾锋最为欣赏的三个。 他们的执教风格截然不同。 古尔德诺是成功球员出身,因此他对战术的设计有时候简直到了偏执的地步,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也把战术细节细化到了让人叹服的地步,他那一套哲学经过初期的阵痛之后,直到最终成熟,期间几乎很难遇到对手。 在他身上,球迷简直可以看到教练员理想的影子:权威,亲和,谦虚,能力。 幸好足坛还有洛伦茨卡和诺特思,这个足球的世界才不那么寂寞。也因为他们的存在,古尔德诺前进的脚步才不那么一帆风顺。 有一点是相同的,洛伦茨卡和诺特思在球员时期都是扔到角落都没有人认识的球员。可是两人到了教练席却都迸发出极强的生命力。 有一点还是不一样的:洛伦茨卡从最早期开始就一直和当时最成功,最伟大的教练合作,给他们当助手;和当时最杰出的球员合作,和最优秀的团队合作。这样的经历也对他的指教理念以及执教风格有极大的影响。 简单一点来说,洛伦茨卡善于和优秀的球员,优秀的团队合作,明白取得胜利的一切要素怎么聚起,明白那一条路怎么走。 而诺特思不一样,他是一支球队一支球队慢慢练级成功上位的,在鸡鸣社之前他已经带过好几支球队,也都取得了成功。 他没有强大的球会可以仰仗,没有默契的团队可以依靠,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是他手下的球员,因此历来他和球员的关系都非常融洽,球员也都十分乐意为他效劳。十几年的执教生涯也把他这一点无限放大,形成了他无与伦比的魅力。 有一度,石乾锋心想要是自己是球员绝对不可能拒绝他的邀请-------当然是诺特思看上他的前提下。 除了主队鹰扬社,这两年石乾锋最喜欢的也是诺特思带领的鸡鸣社的比赛,尤其是比赛结束,诺特思一一和球员拥抱的场面让石乾锋感动不已。 石乾锋也坚信诺特思尽管才第二个年头,不过他一定回取得成功,在石乾锋的预测里,这个赛季极有可能是诺特思的。 不过,现在得变一变了,至少这一场比赛,石乾锋无论如何得留下------至少一个平局。 诺特思不认识石乾锋,更不可能在乎石乾锋的心里活动,哪怕是对他的无限崇拜,他此刻心里唯一想的也是------带走三分。 诺特思行动了,他连换两人,一个是速度和盘带俱佳的前锋11号吉米·列侬,一个是身高一米九的大个中卫5号塔格什。石乾锋心里道:他也要玩三中卫吗? 没错,以高对高,再把吉米·列侬埋伏在锋线,和云赛斯形成双鬼拍门,是高招。 只是,球场上往往就是这样的:战术什么的可以不重要,球星什么的可能不重要,身价什么的可以不重要,运气什么的可以不重要。 气势起来了,一切可能都会有。 在龙朝享誉世界的古代兵书里也早论述过相似的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 气势才是决定胜负的天平。 很高兴,石乾锋心里的花在不断盛开,他明白自己的球队现在是气势旺盛的一边。 不讲理的突破,野蛮的抢断,精准的边路传中把球队的气势都带起来了。约翰森的担心至少目前是没有出现的。 鹰扬社在鸡鸣社的禁区前设置了重重障碍,鸡鸣社队员一拿球,至少便有一个球员贴上去,不让对方出球。 石乾锋尤其欣慰的是,莱恩·云齐至少目前来说是有一些队长的样子了,------尽管石乾锋的设想里,是不太指望他做到这一步的。那便是拼命的防守。 只见莱恩·云齐紧紧缠着云赛斯。 换上大公中卫塔格什之后,鸡鸣社的防空有些起色,才上来就抢在科伦身前解围了皮球,可是球才到云赛斯脚下,鸡鸣社的速度马上降下来了。原因便是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此刻又使出了他防守的精华,------贴身。 不同其他防守球员的贴身,让石乾锋印象极其深刻却几乎很少见到的防守方式,他不轻易下脚抢断,可是他先是贴住了云赛斯,让他的速度根本起不来。可以想象,云赛斯要是起速,莱恩·云齐是几乎没有机会追上他的。接着莱恩·云齐在云赛斯无奈想转移球的时候,又及时封堵着他的传球路线。手上的动作不大,却十分有效,推着挤着,把云赛斯往边路去,石乾锋笑了,这是久违的莱恩·云齐。 最终皮球被莱恩·云齐挤出了边线,而云赛斯因为恼怒,推搡莱恩·云齐,差点领到一张黄牌。 尤其令人赞赏的是莱恩·云齐和维兰度的配合,两个人都是极其喜欢动脑的球员,到了场上更是默契十足。 两个人先是一人一边传出不少好球,此时却又互相打起配合来。 配合主要是以莱恩·云齐前插,维兰度在禁区外面传球为主。莱恩·云齐可是无球跑动的大师,这一点,石乾锋心里是早已有数的。 且看他也是十分享受前插的乐趣,在鸡鸣社的小禁区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是快是慢,是上是下,是东是西,都由他的心意。 只是还没有像样的攻势形成,------人太密了。 对方的人缩回了禁区,本方的科伦和戈麦斯又都不以跑位见长,再说阵地战就是他们最理想的战场,稳稳站住禁区他们当仁不让,于是人越来越堵,球越来越难传。 不过也难不倒莱恩·云齐。 只见他先是朝着科伦方向快速移动,甩开了防守,维兰度眼到球到,给莱恩·云齐传了一个好球。 眼看莱恩·云齐接球就可以顺势往右拨一下形成射门,却见他身子一扭,居然朝左后方跑去,球迷一愣,石乾锋却猜出了他的意图。 科伦也明白,他也最喜欢这样的撞墙配合。球经莱恩·云齐,正好骗过了鸡鸣社防守球员,科伦却也不停,一脚轻搓,球准确找到莱恩·云齐。 此时的莱恩·云齐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可以射门。 可是没有,还是一贯的,两个防守球员拼命封堵,正好把线路让出一条缝,莱恩·云齐一个倒三角回传,科伦心领神会,跟上就是一脚劲射! 球势大力沉,又快又急,直奔球门左下角。 有一阙《浣溪沙》单赞这一段攻势,词云: 纵有联防千万重,球员全似闹江龙。教员当如静山钟。 边路传中鸿过水,禁区强撼虎摇峰。后防全力保零封。 第四十九章.艰难起步(八) 第四十九章.艰难起步(八) 有一阙《卜算子》单道石乾锋第一战比赛时候的心境,词云: 人世若此难,放眼皆歧路。南北西东去复来,空把前程误。 莫怕再从头,朝日掀晨雾。天意独怜不懈心,一地珍珠露。 石乾锋的一颗心已经冲到嘴边。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子也弓着,两手握紧了拳头,曲在胸前,按样子既像一只作势欲扑的螳螂。 可是石乾锋不是螳螂,也还没有蝉给他捕。 随着球场一声巨大的叹息,科伦的必进之球居然让鸡鸣社的门将用脚挡出。 石乾锋抱头仰叹,人却差点倒栽在地,还好约翰森也极关切着比赛,一直没有远离石乾锋。他这种场面见得不少,心中也比石乾锋少那么一点点牵挂,自然而然看到了石乾锋倒下的身体,连忙扶住。 约翰森扶住了石乾锋的身体,却安慰不了石乾锋的沮丧。 还有球迷的沮丧。石乾锋微微转头,就见有的球迷犹自揉着眼睛,使劲盯着大屏幕看回放,似乎想从视频技术回放找到一点希望;有的人颓然坐回座椅,耷拉着脸,几欲哭出声来。有的女球迷是真的哭出声来,搂着身边的女伴,泪眼婆娑,抹一把眼泪,看一眼回放。更多的球迷却还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他们的双眼满是关切,他们的眼神有无奈,有绝望,有期待......石乾锋不敢去猜,不敢去看。 他唯一要做的是,继续鼓励球员,还有十分钟,还有十分钟......石乾锋安慰这约翰森,他安慰着自己。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足球场上简直可以说是不会变的一个法则便是:浪费机会就等于自杀。 可能是连续的冲刺,连续的冲杀,连续的疯抢,连续的搏命,球员们的体能,呼吸一时都得不到有效的调节。 不过更多的,石乾锋心里明白:身体的劳累还在其次,心里的疲乏和绝望才是最致命的。 球员们终于出现了松懈,在本来可以给对方致命一击之后。 古语说得好------福兮祸所伏。 石乾锋抱憾不要紧,约翰森抱憾不要紧,球迷失望不要紧。-------球员不能。 可是他们偏偏,也是诺特思球队冷酷的球风和冷酷的战术使然。 球员还在为那个球自责,懊恼,或者嗟叹,鸡鸣社的队员可绝不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石乾锋身子才被约翰森扶着直起,就看见一左一右,鸡鸣社的两大反击利器云赛斯和吉米·列侬的脚就要越过中场线。 而此时鹰扬社只有斯特劳金和加斯蓬还留在了中场线附近。 石乾锋忽地跳起来,朝着球场大吼道:“回防,快回防。” 维兰度和若昂金迅速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转头就朝自己本方跑。 就在石乾锋话落的瞬间,桑托罗大脚开出皮球,一个四十多米的长传,球准确找到了云赛斯。球的提前量非常不错,云赛斯极速奔跑,抢在加斯蓬前面捅走了皮球。急着便是没命狂奔,加斯蓬快速倒下,可是他的脚即使高高抬起还是没有拦下飞奔的云赛斯。 斯特劳金也顾不得那边的吉米·列侬完全放空,他此时只能顾好一边。不过毕竟是首发中卫,防守技术还是不错,并没有盲目地上抢,而是一条斜线后退,既朝着云赛斯前进的方向堵去,又可以兼顾中路的防守,伺机抢断。 看到这里,石乾锋放心一些,不说拦下云赛斯,至少一个快速反击阻断了一半。 石乾锋看得明白,按照斯特劳金选择的路线,他至少是可以挡住云赛斯的,以斯特劳金的冷静,应该不会贸然上抢,他会贴住云赛斯,等着队友回防。 同时云赛斯虽然脚下技术不错,节奏感更异于常人,只是,一对一他也未必占便宜,唯一要担心的便是云赛斯提早出球。 担心什么来什么。------云赛斯看穿了斯特劳金的意图,一脚斜长传准确找到了吉米·列侬。此时吉米·列侬已经杀到禁区,身边没有一个鹰扬社的队员防守! 好个库卡什,老当益壮。 石乾锋心中大叫,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原来库卡什也提早预判了云赛斯的出球路线,他早早弃门而出,先开始封堵传给吉米·列侬的传球路线。 只是,只是球太快了,库卡什还是晚了一步。 库卡什冲出了禁区,他不能用手,只得整个身体躺倒,横在吉米·列侬的身前。 断了,皮球断了。 石乾锋握紧拳头,却不敢喊出一点声音。球场四周又是安静得像是冬天的树林,只有凄冷和静谧。 毕竟是小将,经验和胆识都还不太足,后来回看慢动作,石乾锋这才发现吉米·列侬在看到库卡什弃门出击的一刹那眼神中分明有一丝慌乱,只是不太明显。不过他的身体以及他的双脚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胆怯和迟疑。 很明显的,吉米·列侬放慢了脚步。 无数次的,石乾锋暗自庆幸诺特思换上的是这么一个小将,很庆幸的当时云赛斯和吉米·列侬的位置没有调换。 石乾锋和所有的队员,球迷都非常明白,且不说速度谁快谁慢,遇到这种情形,就真正考验球员的心理素质。如果是云赛斯以及其他任何一名老将,第一,或者说唯一的反应就是大踏步冲刺,至少要争一个二分之一球。 在石乾锋心里,这球要是换了云赛斯,可能就是直接过了库卡什推射空门。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危机却没有解除,球被拦下,却没有被库卡什控制。库卡什下意识地就想用身体护住皮球,可是他张开身体之时明显犹豫了,------他忽然意识到他是在大禁区之外,用身体护球是犯规的。 后来无数次,库卡什对球员和石乾锋道歉,他应该直接摁住皮球的。 球员没有怪他,石乾锋自然也没有怪他。 对方小将犯了错,鹰扬社的老将也犯了错,石乾锋心里想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公平的。 库卡什没有抱住皮球,吉米·列侬当然不会再次犯错。 等到库卡什终于意识到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留住皮球的时候,吉米·列侬已经抢先一步拨走皮球。 已经顾不得许多,为了弥补过失,库卡什几乎是躺在地上来了一个高难度的鱼跃,整个身子飞向皮球。 又是一个迟疑,吉米·列侬没有第一时间射门,而是往右边拨了一下皮球。自信满满地,吉米·列侬以为排出一切障碍,微微抬头,脚也自然而然地飞向皮球...... 便在此时,吉米·列侬只觉得左脚一痛,身子一软,一声痛苦的叫喊冲出了牙关,倒在地上,吉米·列侬看到了一张黑黝黝的,满是汗珠的脸。 是若昂金,他冷冷地扫了吉米·列侬一眼,倏地起身想要抢皮球,哨声却尖刺地响起。若昂金狠狠地咬牙,双手往下猛捶,似乎想把浑身的怒气都捶进草地一般。 吉米·列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其余的队友,有鹰扬社的有鸡鸣社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一起把若昂金团团围住。 石乾锋微微松口气,他知道暂时逃过一劫,只是再看大屏幕,时间已经是87分钟。 石乾锋苦笑摇头,有些沮丧地看着场上的一切: 裁判如临大敌,边奔跑边猛吹哨子。 幸好双方球员都还算克制,几个老队员出头,迅速稳住了局势。贝尼加和斯特劳金很想把局势搅乱,他们不依不饶地找对方球员理论,可是对方领先又占据优势,极为克制,这才没有把火烧到其他队员身上。 慢镜头一遍一遍回放:维兰度和若昂金急速回防,若昂金距离本方球门更近一些,跑得也更快,又有库卡什延阻,终于赶在吉米·列侬起脚之前铲球。 可是一来冲得太猛,脚下极难掌握分寸,二来也是年轻球员不够从容,下脚的时机也不太好,虽然铲到球,可是有一半脚面也铲到了吉米·列侬。 不用犹豫,裁判直接出示了红牌。 伴着一阵又一阵的嘘声,若昂金失落地走出球场。库卡什在身边安慰了他许久,看着他慢慢离开。 嘘声当然不是给若昂金,是给裁判的。直到若昂金走出场地,球迷才毫不吝惜地把掌声和欢呼给了若昂金。 石乾锋久久拥抱若昂金,若昂金没有说话,可是石乾锋明显感到若昂金身上还有一股热力在奔涌,石乾锋明白那是不屈。 石乾锋自然是一样的心情,哪怕是最后一分钟,也绝不能提起认输。 接下来,云赛斯的任意球射门偏出球门。鹰扬社快速通过中场,又对鸡鸣社形成围攻之势。这一回是主动的,即使多了一个人,鸡鸣社似乎也不想再投入进攻兵力。 即使憋着一肚子气的吉米·列侬也把全身的力气全用在了防守上。 球传来传去,找不到一丝缝隙;球员跑来跑去,看不到一个机会。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就像是石乾锋心中的希望。 起球,莱恩·云齐不能等。 球传给了科伦,科伦头球攻门,又被桑托罗双拳击出,不过球没有飞远,到了莱恩·云齐脚下。 云赛斯急忙扑过来,莱恩·云齐起脚,不,是一个假动作。云赛斯受骗,莱恩·云齐的脚扣在了云赛斯的小腿上。 裁判没有一丝犹豫,任意球。 石乾锋没有太过激动,却差点被莱恩·云齐气到。石乾锋看到他正和维兰度并着头,嘀嘀咕咕什么。 石乾锋心里暗恨,冲着球场大喊大叫,却只收获几个错愕的眼神。 没办法,石乾锋只得把最近的斯特劳金叫到身边,直接命令他道------- 去,告诉莱恩·云齐直接射门! 第五十章.艰难起步(九) 第五十章.艰难起步(九) 斯特劳金呆了,他步入职业联赛以来,哪怕是最求全责备的教练可也没有干涉过球员在场上的选择。 不过令斯特劳金更加吃惊的还在背后,石乾锋怒瞪着他,吼道:“看什么,不快去?” 斯特劳金懵懵地嗯了一声,转头要跑,又被石乾锋一把拉住,道:“告诉他,射左上角!”斯特劳金的眼睛瞪得比皮球还大,不过他看到了主教练脸上的杀气,也感受到了主教练手上传来的力量,他不想自讨没趣。 转头就朝莱恩·云齐飞奔而去,还好赶在任意球发出之前,否则斯特劳金怀疑石乾锋会活生生把他吞了。 莱恩·云齐听到石乾锋传去的话,那神情和斯特劳金是一模一样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石乾锋看到他回瞪的目光之中有几分愤怒,还有几分不解。 石乾锋不理他什么心情,此时的目光比大理石还坚硬,比南北极还冷。 莱恩·云齐屈服了,至少目光退缩了,没有再看石乾锋一眼,转身便开始重新丈量步子。维兰度和斯特劳金识趣地跑开。 斯特劳金既然已经知道了战术,自然不会往禁区里挤,他边往回跑边示意贝尼加和加斯蓬也稍稍后退。 贝尼加一脸疑惑,不过还是留在了禁区。维兰度则也和其他几个接近的球员亨斯亭顿等暗示着什么。 维兰度和斯特劳金这一明示,暗示,球场上可就热闹了,鹰扬社的球员自然而然是迅速调整战术和站位。鹰扬社的态势一变,鸡鸣社的防守自然跟着变。 石乾锋看到,鸡鸣社的球员们一个个用一双双有些慌乱的眼神迅速重新寻找着防守的目标。桑托罗也觉察出势头不对,不过那么短促的时间哪能一下子看穿鹰扬社的战术,他只能迅速根据球员的站位大声指挥着。 石乾锋心中想笑,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不过他无心欣赏这些,他紧紧注视着莱恩·云齐,那是球队目前唯一希望,也是石乾锋唯一的指望。 只见莱恩·云齐迅速走出了愤怒和迷惘,目光也是冷冷地扫视鸡鸣社的禁区,丝毫不乱;球衣在微风中轻轻抖动,而莱恩·云齐的身姿也纹丝不动。 裁判的哨声才响起,莱恩·云齐的脚步已经飞出,是一条弧度极大的弧线。 石乾锋的目光,石乾锋的心,也早忘了周围所有一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皮球。 看着它从草地疾飞而起,看着它跃出一条美妙的弧线,看着它在半空中摇曳着身姿,看到球员们也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紧紧注视着它。 石乾锋又看到,球员们有的尽力挑起,头发如刺一般朝皮球扎去;看到球员们或痛苦,或狰狞,或惊惶的表情;看到有人在推拉,看到有人在撕扯,看到有人在抱摔。 看到皮球不顾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甚至都不愿抚一抚球员们凑来的额头。 石乾锋看到,站在近角的桑托罗表情急剧变化,先是惊奇,后是错愕,接着是骇异。他的身子有如弹簧一般在草地上一垫,忽地弹地而起,像是一根标枪,又像是一根完美的对角线,把球门的两个脚完美连接在一起。 球很慢,很慢,是莱恩·云齐一贯的特点,线路飘忽,力量适中,只是桑托罗没有想到莱恩·云齐这回把球踢向了球门,还是死角。 桑托罗到底,痛苦到底,愤怒捶地,------ 球进了,就在他的脑后。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石乾锋的周围一片安静,-----其实只是他的心的世界安静。哪怕是一约翰森和约文所有人都激动地扑到了他的身上,石乾锋也没有回过神。 直到恍惚中看到莱恩·云齐射来的冷冷的目光,石乾锋才一下子醒来,一把推开忘情的几个人,大声朝队员们鼓着劲! 其实石乾锋有些多余了。 看到莱恩·云齐那冷峻的表情他其实就能猜出一二,绝地扳平,又是对阵鸡鸣社,他们本可以放肆庆祝,然后为到手的一分疯狂庆祝。 不过他们没有,至少石乾锋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迅速落位。 石乾锋心里暖洋洋的,------这就是他期待的球队,时刻对胜利充满着渴望。 石乾锋没有时间回味进球,一阙《减字木兰花》却单赞这脚任意球,词云: 凭谁脚法,穿过对方封海闸?最是难能,任意球是指路灯。 轻描淡写,朱顶鹤飞林溆也;慢镜难收,异彩流光水上浮。 静下心来,石乾锋忽然明白: 进球,其实就像小孩子手里的糖果,先是水果糖,后是棉花糖,后是薄荷糖,后是泡泡糖......越吃越想吃,越吃越多,越吃越甜,直到再也停不下来。 进球,还有胜利,又像恋爱中的男女,先是牵牵手,后是贴贴面,后是搂搂腰,后是抱一抱,后是亲一亲......范围越来越大,程度越来越深,感情越来越浓,直到一发而不可收拾,如干柴烈火,如薪火热油。 这种感情很激烈,谁也不能幸免。石乾锋这么想,诺特思也是这么想的,镜头回放里,他怒摔帽子,脚踹草皮,差点被第四官员警告。 不过他已经是世界名帅,是懂得情绪收放的理智教练。 手一挥,诺特思换上第三名球员,还是进攻。 石乾锋心中一笑,诺特思还是本色不改。其实也可以理解,眼看到手的胜利就这么溜走,谁也不会心甘,何况他们的主教练还是诺特思。何况对手还是鸡鸣社,诺特思带领的鸡鸣社,一支志在冠军的球队,一个志在冠军的主教练。 和石乾锋的思路有些相像,加上补时,时间只有不到4分钟,反击的机会有,但是不会太多,于是诺特思也派上了球队唯一的高中锋,19号克劳塞维奇,近两米的身高,杵在那里就是极大的威慑力,何况他还有不错的脚下工夫,和一脚石破天惊的远射! 4分钟,4分钟。 时间对双方来说,好像一下子都稀缺起来。 相对而言,鹰扬社扳平了比分,气势正在顶点,可是不容忽视的是他们也少了一个人,这在以进攻强大威慑整个联赛的鸡鸣社面前,就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了。 此时,被抑制了整个半场的鸡鸣社的两条边路才异常活跃起来。 简直就是前面四十多分钟鹰扬社的翻版,鸡鸣社把鹰扬社从禁区弧开始便围个水泄不通。他们的危险甚至比鹰扬社要高得到。 无论是吉宁还是西尔维斯特,都有一脚极其精准的传中。 石乾锋看了两眼,不得不感叹诺特思调教的功力,就是到了如此境地,他们前压的阵型依然丝毫不乱。 最明显的便是两个边路的进攻,是呈一种不对称的阵型。 西尔维斯特以下底,和云赛斯等人的配合为主,或者是把球交给云赛斯盘带,内气射门,更多是直接下底传中。 而他的每一次传中,线路和力量都有精心设计的痕迹。或是半高球(这在传中脚法中极不多见,也少人采用)。或是贴地弧线,这种球最多,也是足坛趋势,速度快,线路怪,不管碰不碰到本方球员,遇到阻碍便是变线,对后防球员和门将都是极大的考验;最直接的还是找克劳塞维奇...... 此时双方的斗志都到了最高点,谁也不让谁半分。 就连诺特思也一样,起初他来回走动,抬眼看到石乾锋,还好报以亲切的微笑,此时却是一触到石乾锋的目光,便立即冷冷移开,继续朝着球员大喊大叫。 球员们听到诺特思的号召,在球场上更是卖力演出。 那边西尔维斯特压得比较靠前,不断输出底线传中,这边吉宁则埋伏在中场线往前十几米的地方,对鹰扬社可能的开始反击严防死守,尤其是脚步几乎不离莱恩·云齐两三米之内。 防守中时刻注意位置,拿到球也更有充分的时间处理,一脚45度传中又高又急,几乎是为克劳塞维奇量身定做。 克劳塞维奇异常神勇,自然没有辜负吉宁的好球。接连给鹰扬社的球门巨大的冲击,要不是库卡什早就算定了吉宁的传球路线,及早出击,鹰扬社的球门恐怕早已不保。 石乾锋看得胆战心惊,虽然没有进,他的一颗心却悬在半空不能落下,谁都看得清楚,如此精湛的脚法,除了库卡什能以守门员用手的优势限制克劳塞维奇,几乎找不到其他有效方式,只是...... 石乾锋的担心马上应验,贝尼加在和克劳塞维奇的争抢中头被撞破,流血不止。 医疗团队赶紧进场处理,石乾锋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赶紧把莱恩·云齐,亨斯亭顿和维兰度叫到跟前,道:“亨斯亭顿,你看紧西尔维斯特,不要让他随便起球。”亨斯亭顿弓着身子拼命点头。 石乾锋又对莱恩·云齐道:“你跟着吉宁,不用回防,能抢断最好,不能也别让他轻易起球,明白吗。”莱恩·云齐点点头。 石乾锋又拉着维兰度道:“你在他们中间,他们如果抢断成功,你立即接应。”维兰度看着石乾锋忽然道:“谁顶在最前面?” 在一下子把石乾锋为难住了,科伦和戈麦斯两个大高个只能撤到禁区,特别是对方有了克劳塞维奇之后,可是...... 石乾锋心里忽然有些犹豫------- 要不先拿一分? 第五十一章.艰难起步(十) 第五十一章.艰难起步(十) 有一阙《卜算子》单道石乾锋在俱乐部的征程感慨,词云: 休再话当年,年少多歧路。路向青天意在屋,屋挡寒风驻。 驻目雁来回,回跋春又暮。暮色将阑待复阳,阳地仍如故。 形势似乎也不是石乾锋想拿几分就几分,时间只有两分钟了。 虽然有些不甘,石乾锋张了张嘴想把那一句最不愿意的话说出口。迎面却是一道光芒闪烁,石乾锋抬眼看去,是维兰度。 多么熟悉,多么亲切。 是少年的眼睛。 有几分倔强,有几分坚毅,有几分狂傲! 好一个少年,石乾锋心头一热,那是曾经自己的眼神,是他一直追寻的,却渐渐离他远去的感觉。 再看莱恩·云齐,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球靴,石乾锋看不到他的目光,不过他了解的,这个外表无限温柔的大男孩骨子里还是有一份倔强。 石乾锋心里坦然了,他是主帅,他的球员没有认输,他怎么能认输呢? 石乾锋差点酿成大错,他忘记了自己的祖先早已告诫后辈的信条------- 士气者,可鼓不可泄也! 要不是眼前的两个人,石乾锋差点犯了大忌,还好一切都不晚,石乾锋把莱恩·云齐和维兰度搂住,一边一个,大笑着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已经赚了吗,那现在还有什么可输的,要拿就拿三分!” 两个大男孩都愣住,却都没有说话,石乾锋又道:“就靠你们三个,我想你们可以的,尤其是你,莱恩·云齐,我已经说过,你有最大的进攻主动权,怎么反击,听你的安排,还有两分钟,去创造奇迹吧!” 没有说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什么,第四官员和主裁判都朝他们走来,再不住嘴就得挨罚。 不过既然已经过来了,几句警告是免不了的,主裁判对着石乾锋道:“我不管你有没有经验,要是没有麻烦你回去读手册,或者我乐意给你上一课。” 石乾锋对着他摊摊手,无话可说,主裁判滔滔不绝道:“最后一次警告你,请你不要踏进球场一步,也自觉远离比赛。” 石乾锋可不想第一场比赛就给裁判记到黑名单上,他连忙后退两步,道:“好的,你继续,你继续!” 主裁判瞪了他一眼,转向球场,比赛继续。 那边的诺特思可也没有闲着,跟石乾锋作了同样的事情,不过他经验足,思路清,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没有多余的麻烦。此时看到石乾锋的窘境,正关切地朝着这边看,这位主帅大概也想到了自己最初走上教练岗位的时光。 石乾锋朝着他笑笑,他微微朝石乾锋点头,继而脸一板,继续注目比赛。 接下来一分钟,是石乾锋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分钟。 时间好像不是以分计,也不是以秒计,好像是以沙漏计,老祖宗的伟大发明,却成了折磨石乾锋最好的武器。------- 时间变成了那沙粒,一颗,一颗,一颗,慢慢地往下低落。 不受风吹,甚至好像脱离了地球引力。他慢慢地掉,慢慢地滑,丝毫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就在那一壶属于他的世界里自由自在。 时间好像不在是时间,是无处不在的空气。 以为他在这里,以为他在那里,想去摸,想去捉,想去握,最后都是徒劳。 这是最激烈的一分钟。 球员们的拼搏似乎也超出了战术的范畴。 只见将近二十个球员就挤在几乎只有二十来平米的狭窄区域,逼着,抢着,球从这个脚下出来,马上就被另外一个人贴上,刚想传出,斜刺里又杀出一人,把球捅走。 足球好像都不再是足球,石乾锋从来没有看到这么拥挤的拼抢,也没有看过这么艰难的出球。一边的诺特思显然和石乾锋的感受是一样的,他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手半抬着,终于没有挥出去,也没有收回来,就像一尊永恒的雕像,矗立在原地。 两边也都有各有两三个脚法世界一流的传球手,可是他们的脚根本来不及出球,要么忙着摆脱,要么忙着护球,唯一不能做的便是让球脱离自己的控制,哪怕是远了一寸,离了几分就有被对手抢断的风险。 约翰森几人也是惊得久久没有出声。以他们的见识,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如此草木皆兵的战况,否则绝不会如此表情。------像嘴里塞了一个大馒头,咽不下,又嚼不烂,还不敢喝水,石乾锋看着都有几分想笑。 他不能笑,他握紧了双拳,他在给自己鼓劲,也在心中给球员鼓劲,却不能喊出来,和另外一个以激情著称的教练诺特思一样,他们都明白越是这样的拼抢愈是潜伏着无限杀机,因为球员都集中在一侧,只要谁先喘过了一口气,先摆腿出来,不受眼前的迷雾所困,就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谈何容易,身边都是人,就好比大雾弥漫的早晨,即使拿着手电筒,又能看得多远,更何况,球员有的就顾低头抢球护球,还能有多少余力看前方的路? 一分一秒,一分一秒,时间在滴答流逝,石乾锋的心也在慢慢变冷。 就在此时,鸡鸣社的西尔维斯特在亨斯亭顿的逼抢下,球有些大,球朝着莱恩·云齐滚去。莱恩·云齐却没有停球,也没有护球,来不及看对面扑来的是什么人,脚朝左边一捅,人却沿着边线飞奔。 再看那一端,接应的原来是维兰度。 石乾锋拳头使劲砸下,莱恩·云齐最拿手的就是这种一脚触球,那分量,那准度,足坛没有几个人比他做得更好。 维兰度的表现也值得称赞,他也没有停球,大步跨上,也是一脚长传,直接穿透对方四个人的猛扑,只是球还是大了一些,好在对方人少。 接下来就没命地狂奔,无论是莱恩·云齐还是对方回防的西尔维斯特,云赛斯或者克劳塞维奇,都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再追。 拿住了,拿住球了。 整座球场的球迷都站直了身子,捂紧了嘴巴,生怕多喘一口气就能把莱恩·云齐脚下的皮球吹走一般。 有的球迷更是闭上了眼睛,他们面对过无数次失望,不想再加上一次。 莱恩·云齐大步流星,直朝对方禁区飞奔,西尔维斯特比莱恩·云齐快得多,又是无球,自然比莱恩·云齐先落位,此时他显示出了大将风范,微屈着身子,紧紧盯着莱恩·云齐脚步,轻易绝不下脚。 莱恩·云齐也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贸然行事,他且突且走,便在对方都有些迷惑他要怎么处理这个球的时候,他脚下一抖,球朝中路飞奔而去。 西尔维斯特猛然回头,却是如列车一般飞奔而来的科伦,西尔维斯特惊呆了,所有的球员也都惊呆了,科伦可以说是当后卫在用,他是离球最远的,居然还跑这么快。 此时所有人也都盯紧了莱恩·云齐,有了任意球直接破门,都开始防着他内切射门,西尔维斯特有意无意就是在堵他内切的路线;或者又都注意这亨斯亭顿,注意着波尔蒂略,就连小将维兰度也都被人盯上,唯独没有注意这个后来居上的科伦,也就是莱恩·云齐,他总有着不同寻常的视角。 科伦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冲刺,迎着皮球就是一脚怒射! 球出去,科伦整个身体也栽倒在地,一来是没有力气,二来是对方两人夹抢,干扰他的重心。可惜,球还是被神勇的桑托罗扑出。 贝尼加和加斯蓬等几个有经验的球员立即包围了裁判,要点球,要视频回放。 石乾锋也悬着一颗心,密切注意,他虽然看得清楚,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上天垂怜,只是好运没有继续。 不理球员,也不看回放,主裁判果断把手指向了角旗杆。 谁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甚至只要球发出,主裁判就随时可能吹响哨子,石乾锋有期待,却不敢存侥幸。 唯独一个人,唯独那个人,莱恩·云齐,好像就不知道时间就剩那么一二十秒,他居然和维兰度嘀嘀咕咕着什么! 石乾锋想上前掐死他。 幸好石乾锋没有,接下来那二十来秒是石乾锋愿意用一辈子去铭记的二十来秒。那画面不用借助任何仪器,便能一遍一遍在他的脑海回放。 起先是莱恩·云齐站在角球点,让所有球迷几乎想开口骂娘的是他和维兰度居然煞有介事地设计了一个战术。 石乾锋后来想或者是球迷们都太紧张,太投入,否则追分的一方居然在这种时候用战术角球,不是不思进取,就是脑子有病,无论哪一种都是值得狂嘘的理由。 接下来还是让人咬牙切齿的慢动作回放一般的出球,给了维兰度,莱恩·云齐一个人慢条斯理往禁区里跑。 维兰度稍微让球迷满意一些,他迅速带球朝底线走,一边寻求突破,一边看向中路,寻求传球时机,只有石乾锋一个人心里大叫:给莱恩·云齐,给莱恩·云齐! 或者听到了石乾锋的心声,在被包夹之前,维兰度果断把球给了莱恩·云齐。 石乾锋心里大叫好,内切射门吧! 奇迹真的发生了,有那么一瞬间,石乾锋甚至怀疑这个世界上真有神仙,能读懂人的心事。如他所愿,莱恩·云齐根本不停球,顺势一拨,拔脚就射------ 四个球员(包括原先夹击维兰度的两个)一起猛扑莱恩·云齐,就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莱恩·云齐又作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五十二章.追梦开始(一) 五十二章.追梦开始(一) 很久很久以后,石乾锋和所有球迷都才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评价莱恩·云齐当时的决定。------事实上只有石乾锋一个人这样。 莱恩·云齐居然传球了,就连接到他传球的维兰度也愣住了。 好在他的反应不慢,也不用多想,抬脚就射。 石乾锋这才舒了一口气,奇迹却才开始。 球像炮弹一样飞去,却狠狠砸在了钢板一样的桑托罗的腿上。 球倒飞出来,便在此时,一个人影一闪,一脚跟进,似乎只是身子扭了一下,脚腕抖了一下,球就高高飞起,朝着球门远角飞去。 球稳稳落进球网。 球员们先是一愣,继而如弹簧一样瞬间弹起,朝进球功臣莱恩·云齐飞奔过去。 球员乱了,球迷乱了,整座球场都乱了,甚至没有人听到主裁判结束的哨声。 主裁判也乱了,他的脑子乱,鸡鸣社的球员围着他喋喋不休,质疑他为什么补时时间到了没有吹哨。他的脚步乱了,队员们咄咄相逼,他无路可挪动,就连想伸手掏牌警告球员也没有空隙。 好在诺特思冲了进去,迅速安抚住了球员,他拉这个,抱这个,一一把球员拖离是非之地。然后他搂着这个,亲着那个,接连安慰着他们,尽管他的心此时没比球员好受多少。 石乾锋看到了这一幕,是在助教团队的臂弯里,在进球的一瞬间,石乾锋也被助教团队紧紧包围,石乾锋的脸上是口水,不知被谁亲了几口;石乾锋的脸上是汗,不知被谁的脸蹭了又蹭;似乎还有眼泪,也不知是谁那么多愁善感。 石乾锋的眼中也有泪,要不是助教们太早包围了他,他绝对会忍不住的。此时却只能在一群肥胖的身体下接受胜利的祝福。 助教们在石乾锋的耳边说了许多话,大都是祝福的话,恭喜的话,人太多,声音太多,石乾锋也没有记住,何况他最想一起庆祝的还是球员们,就像诺特思一样,悲伤或者喜悦,都要和球员一起。 可是石乾锋只能在唯一的一条缝隙里远远看着激动的球员们。 他们把逆转的功臣莱恩·云齐死死围住,先是拥抱,后来滚粗滚倒在地上,此时石乾锋的眼里不是球员,是一座一米多高,三四平米的小山,一个叠着一个,笑成一团,闹成一团。 再远处是,又唱又跳的球迷,他们用尽全力嘶吼,用尽全力呐喊,用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围巾、球衣,和队徽。 他们的脸上是欢笑,是泪水,是一张张可爱的脸。 球员们陆续起来,没有离开,反而走向球迷,和他们一一互动,那是久违的激情,那是久违的感动。球员们用他们不懈的拼搏为球迷奉献了一场伟大的比赛,一场救赎的比赛;球迷们用他们的热情,用他们的忠心迎来了一场伟大的比赛,一场伟大的救赎。 没错,石乾锋心里想。 这比赛,或许不是为他这个还是陌生的主教练踢的,不是为他石乾锋拼搏的。维兰度这样的年轻球员或者是为了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为了自己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更多的球员却可能是为了完成自我的救赎。 那么多年,他们一次又一次辜负了球迷的期待;一次又一次,他们让球迷伤心流泪;一次又一次,他们从球网里捡出皮球;一次又一次,他们低着头不敢看球迷一眼。 一年又一年,球迷还是不离不弃;一年又一年,球迷还是热情而温暖;一年又一年,球迷的眼里还是期待。 是时候,是时候改变,是时候救赎了。 球员们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球迷,他们用实际行动,用一场不屈不挠的胜利告诉依然热爱他们的球迷-------我们没有放弃。 没错,石乾锋心里想,球员们那股不屈的劲头还在,夺取胜利的心还在,冲击荣誉的心也不会枯萎。 或许他该默默走开,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球员,也不该打扰球迷,这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时刻。 对于球员和球迷来说,无论这场比赛石乾锋作了这么,他还都只是一个陌生人,球员和球迷才是这家俱乐部的一切,是一个整体,石乾锋还是局外人。 局外人就该是局外人的待遇。 还好助教团队们没有这么想,他们的体温已经把石乾锋彻底焐热。 等到石乾锋挣扎着出来,迎面走来的是满脸笑容的诺特思。 石乾锋呆住,迟疑了几秒才赶紧迎上去。 紧紧握住诺特思的手,憋红的脸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爱看鸡鸣社的比赛!” 诺特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另外一只手也搭在石乾锋的肩上道:“今天起我也会是你的粉丝,你干得不错,非常不错!” 石乾锋被他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心里也是暖呼呼的,道:“不敢当,不敢当。” 诺特思大笑道:“你看来有些紧张,要不要去喝一杯舒缓一下!” 见石乾锋迟疑,忽然一巴掌拍在石乾锋的肩上,道:“开玩笑,你此刻该和你的球队呆在一起,我不会剥夺这个机会的!” 石乾锋腼腆一笑,在这个热情的,魅力四射的大男孩一般的主教练面前,石乾锋忽然觉得自己实在跟个呆子没什么两样。 诺特思笑容依旧,又抱了抱石乾锋道:“好了,不打扰你了,或许下次你来我的主场,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石乾锋心中一热,连忙道:“一定,一定。” 诺特思大笑着离去,石乾锋走出两步,迎面却是云赛斯等鸡鸣社球员,他们也都过来和石乾锋握手,虽然面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友好,不过都还保持住了风度。 却听诺特思远远叫道:“咱们回家了,把时间留给教练和他的球员们!” 对,无论如何,球员现在是他的球员,球员和球迷把他当局外人没关系,他自己不能把球员,球迷还有球队关在心门外! 石乾锋一遍一遍这么告诉自己,脚步也飞速地朝着球员们飞奔而去。 看到一个就抱住一个,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用力抱紧了球员,双手使劲拍着他们的后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五个六个,石乾锋的心思才开阔一些,大声鼓舞着球员道:“好样的,我为你骄傲!” 石乾锋实在不习惯这样非常西方的表达方式,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更好的。 直到拥抱着维兰度,石乾锋才放开一些,大笑道:“是不是有些失落,差点成了英雄了!”维兰度笑道:“我紧张得要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那该死的球射进!” 石乾锋哈哈大笑道:“我相信你,没准就是下一场呢!” 说完,两人相对大笑。 搂过莱恩·云齐,石乾锋笑着道:“干得不错,我的队长!” 莱恩·云齐还是有些拘谨,他微微一笑道:“谢谢,或许你是对的!” 难得他能说出这么一句,石乾锋朝他眨眨眼睛,道:“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潜力从来不会低估!” 莱恩·云齐笑笑,转身要走,石乾锋又接着道:“只是最后那球,要是你第一时间射门,哪怕不进我也会为你高兴!” 莱恩·云齐怔住,却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石乾锋还要去找其他队员,背后却传来一个失落的声音,道:“对不起,教练!” 石乾锋连忙转头抱住了他,是若昂金。石乾锋使劲拍着他的胸脯道:“没关系,你尽了力,何况你还是功臣呢,要不是你咱们就得落后两球,那可就不好打了!” 若昂金依然沮丧道:“可是我......” 石乾锋道:“你的路还很长,别急,再说你还那么年轻,一步一步来!” 若昂金低下头,轻轻点了点。石乾锋道:“对于这个联赛来说,你是新人,我也是新人,咱们要一起上路,你可不能先倒下!” 若昂金明白这话的寒意,眼睛一亮,道:“好!” 送走若昂金,石乾锋又继续和其他球员拥抱,最后走向莱斯蒂略的时候,莱斯蒂略迟疑一下,还是快速走开,石乾锋苦苦一笑,朝着观众席挥挥手,不过令他有些失望的是球迷陷入了狂欢,都没有人留意石乾锋的存在。 走到更衣室门口,约翰森却把一个人揪到石乾锋面前道:“找到了,是这家伙!” 石乾锋一愣,一看对面是老熟人迪沃,石乾锋摸着后脑勺立即明白了约翰森话里的意思,也明白只有内部人员有这样便利的机会。 约翰森道:“要送警局吗?” 石乾锋摇摇头道:“算了,以前他犯了那么大的错都没有送警局,这么点事,不至于。”约翰森急道:“就是他不悔改才更要给他个教训!” 石乾锋笑道:“那次错误之后,这么多年他再犯了吗?” 约翰森愣住,石乾锋笑道:“不还是,我想迪沃先生也没那么多无聊时间跟自己过不去,这是最后一回了,对不对?” 迪沃呆呆地看着石乾锋,半天才点了点头。 对于这场胜利,球队作了盛大的宣传,是凌美媛的主意,就是要挽回低迷的球市,不过对主教练的功劳着墨不多,只有《YBZJ》报社有一个叫荀慧的女记者对比赛作了详细分析,对石乾锋的执教也给出十分肯定,认为石乾锋的换人是点睛之笔。 评论里还附了一阙《鹊桥仙》单赞石乾锋的换人,词云: 绸缪未雨,见机而动,为帅者观其势。风云变幻在须臾,要做到,不为人制。 换人有的,阵型有变,十一人分工细。若教对垒两军前,也能够,流芳百世。 五十三章.追梦开始(二) 五十三章.追梦开始(二) 有一阙《卜算子》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初期的挣扎,词云: 何意不分明,疑是多晨雾。为有朝阳照九边,黑夜凝朝露。 斩断一江愁,全力奔前路。眼底青山不是山,山上春长住。 这一夜,石乾锋再次失眠,不过是因为兴奋,石乾锋没有强制自己睡去,任由思绪如足球一样飞来飞去,跳来跳去,管他是南是北,管他到东到西。 他想到了那个女记者的评论。 记得是叫荀慧,没错。这年头女记者不少,黄皮肤黑头发的面孔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一个女记者对于比赛的见解能够如此深刻,石乾锋记住了这个女生。要在以前,此刻说不定他已经开始想入非非,在憧憬美好的未来,此时却没有半点心绪,哪怕他的大脑和身体也是完全放空的。 石乾锋也不怕第二天的训练没有精神,他给全队放了一个上午的假。 石乾锋没有那么慷慨,尤其是球队复兴在即,他自己的帅位还悬在半空之时,不过石乾锋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就像洪水,堵是堵不住的,最好还是疏! 都不用脑子多想,这么些球员,如此重大的逆转,球员会不去夜店狂欢,会不找十个八个好友,男的女的不管,尽情庆祝? 一支常胜之师或许不会,石乾锋非常怀疑古尔德诺的球队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想是没机会求证。石乾锋的鹰扬社目前却还不是。 所以他也不勉强,与其第二天相对尴尬,何不干脆彼此不见? 下午的恢复性训练也非常轻松,有了一场伟大的胜利,就能也都有了一个极其美妙的夜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散发着光芒。 训练也很活泼,很轻松。跑起步来这一个追着那一个闹,你一个揪着另一个跑。你逗弄我有一下,我撩拨你一下,却彼此都是欢乐的笑声。 这几个眉眼笑着,一个眼神便有了默契,开始戏弄起新人;那一小撮是最乐天的,五六个人一个皮球也能够乐得笑声不断。这一个穿了那一个裆,被追得满地跑;那一个一次又一次被处罚,不是跳舞就是唱歌,差点把肚子里的收藏全掏了出来。 石乾锋远远地站到一边,他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他原来计划着就是半个赛季没有成绩,也要把球队的体能和态度全部扭转,让球员都按照他的战术一丝不苟去执行。可是他渐渐地改变了计划,他也像场上的球员,要不断面临新的复杂的形势,随机应变才是最好的方法。第二个原因便是他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对于一支年轻球队来说,胜利才是他们最好的兴奋剂。 这是一支不算年轻的队伍,可是心态却必须是年轻的。 一个晚上的思考,石乾锋也在慢慢改变自己的理念,球队要一天一天成长,他自己何尝不是,就像他对维兰度和若昂金说过的,他们都是新人,都一起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都要在各自的跑道上倾尽全力。 第一步迈出去了,压力却没有减少几分,石乾锋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等着看他笑话的居多,阻力会暂时减少,要完全消除除非自己跑得最快,冲得最猛。 想到这里,石乾锋更加坚定了先拿成绩,再一步一步改造球队的想法。 第一步他要改造的是莱恩·云齐。 没有和球员商量,训练结束的时候,石乾锋叫道:“莱恩·云齐,维兰度,还有若昂金留下。”石乾锋有些忐忑,这个命令是非常不近情理的。 球员和教练在顶级职业联赛说到底还是同事关系,哪怕教练采用军事化管理(其实也早行不通),也没有这么近乎强制球员的。 石乾锋担心的是莱恩·云齐的态度,他是球队的核心,是球队的门面,在球队有不小的影响,虽然都还比较浅,却还是不容忽视。石乾锋曾经仔细想过,太多人误会了莱恩·云齐在球队中说话的分量,以为他的话语权很重,其实或许是最大的误解。 足球的世界,按球员的领袖气质来说大概有两种类型。第一种便是天生的领袖,强者,他们的球技未必是球队最出色的,可是他们对于球员的控制有着天然的能力。莱恩·云齐的那位伟大的偶像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他的球技也非常出色,可是最让人惊叹的是命运好像就是要把他打造成领袖。一些关键比赛,他总是会有一些精彩的进球,尤其是最受瞩目的比赛他的进球运更是挡不住。用一句简单的话来形容这样的人就是站在队友的肩膀上,天生就是要比别人高的。 还有一种自然就是技术核心,打个比方,就像念书时候,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老师喜欢,学生们心里可能不一定服,终究还是也待见的,可是班上掌握话语权的就是他吗?没有人会战马认为! 莱恩·云齐便是如此,他的技术,他的性格,非常讨喜。石乾锋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直接叫他留下的。石乾锋心里想哪怕莱恩·云齐十分不愿意,恐怕也不会拒绝。 再看莱恩·云齐,他正乐呵呵地和佩斯克几个人有说有笑,背着背包就要离开,听到石乾锋的叫唤,先是一愣,接着眉头一皱,看了几个队友一眼,还说拍拍队友的肩膀,一个人留了下来。 维兰度和若昂金没有任何迟疑,早走到了石乾锋的身边。 莱恩·云齐慢慢走过来道:“什么事?” 石乾锋笑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莱恩·云齐皱眉道:“哪句话?” 维兰度和若昂金也十分好奇,呆呆地望着石乾锋。石乾锋道:“我说过要以你为核心,不过要先练好你的射门!” 莱恩·云齐有些不屑,道:“我说过不会改变踢法!” 石乾锋早知道他又是这样的话,笑道:“我不会改变你的踢法,我只是想要开发你的潜力,再说你是我战术的核心,你要是没有射门是不能踢我的战术的。” 莱恩·云齐嘴一撇,似乎有些不屑,不过却是没有开口,应该还是有些犹豫。 石乾锋不给他多时间考虑,道:“你知道4312怎么打吗?” 莱恩·云齐不解石乾锋怎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十来岁就大概就能当队友的老师了。石乾锋一笑道:“你想的可能和我的有很大差别......” 莱恩·云齐忍不住道:“什么差别?” 石乾锋笑道:“我的战术里,关键的不是前面的两个前锋,而是后面的‘1’,我也不想多说,你明白他们的得分能力,和技术风格,要是咱们的攻击力足够强大我会派上两个前锋吗?”莱恩·云齐不说话,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起来。 石乾锋道:“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的任务是拉边,把位置给你腾出来......”指着维兰度和若昂金,又道:“当然还有他们两个。我们要增加进攻点才能赢得比赛。” 也不再理莱恩·云齐的态度,石乾锋道:“好了,话也不多说,时间紧迫,就开始吧。”拉着莱恩·云齐边往球门走,边道:“我还一直担心你的体能,这也是最好的方式。”又郑重地对着莱恩·云齐道:“我想最多半个赛季,你就能每一场打满90分钟了。” 莱恩·云齐不再说话。 维兰度忍不住道:“那教练我们干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们也要练习射门,中路的前插和远射也要是咱们的得分手段。”又对三人道:“本来我找了一个比较优秀的前锋,他会和你们一起练,可是还没到位,只能我们互相传球了!” 三人不再有意义,一个人跑了进来,道:“教练,我能加入吗?” 来人是尼尔,他看两个跟自己一起进队的新人被石乾锋留下有些好奇,呆在一边已经半天。石乾锋笑道:“好啊,那就有守有攻了。” 看四个大男孩开练,石乾锋忙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四个大男孩有些错愕,瞪大眼睛看着他,石乾锋道:“不是随便射两脚就成的,要有目的,要有难度......” 看对面有些茫然,石乾锋干脆道:“来,我师范一遍。” 说着对维兰度和若昂金道:“你们两个负责防守莱恩·云齐,我来传球!” 尼尔叫道:“那我干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先负责捡球!” 尼尔一愣,却不多说,转身就朝球门后面跑。石乾锋大笑道:“回来,逗你呢,你们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脚法吗?”又对四人道:“再说射丢了可要惩罚的,你们可好好珍惜机会吧!”尼尔好奇道:“怎么惩罚?” 石乾锋笑道:“最后收球啊!” 四人一笑,说话训练开始。 按着石乾锋的要求,莱恩·云齐从左肋往里内切,石乾锋站在大禁区后面给他做球。眼看莱恩·云齐已经到禁区线,石乾锋一脚传出。 紧紧跟着莱恩·云齐的维兰度和若昂金都皱起眉头,他们看石乾锋这球水准大失,蹦蹦跳跳不说,提前量还多了。 莱恩·云齐一声不吭,加速两步,脚尖一点,勉强截住皮球,可是身子差点被撞飞,原来若昂金和维兰度已经跟到位,死死把莱恩·云齐卡住。莱恩·云齐无奈,只得转身卡住皮球,寻找另外的机会。 石乾锋大叫道:“停。”说着迅速走到冲到三人面前,道:“这就是我要你们练的,到了这个位置,接球,射门,绝不能超过三个动作。” 五十四章.追梦开始(三) 五十四章.追梦开始(三) 莱恩·云齐看上去有几分恼火,先是维兰度好若昂金两个小将对他没有一点客气,几乎拿出比赛时候的强度,而是石乾锋的传球--------如果那也能叫传球的话,实在是太差了。 石乾锋似乎早看出莱恩·云齐的气闷,道:“你以为我已经到了一脚球都传不好的地步了吗?”尼尔此时也从门前走过来,他被派去守门。 尼尔道:“那教练什么意思?” 石乾锋道:“什么意思,我要你们全心全意专注在球,从球传来就要先形成完整的思路:怎么完成射门。” 看莱恩·云齐对这个解释好像还不太满意,石乾锋又道:“你也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有你一样的脚法,不能指望每个人90分钟都能够传出精妙的传球,要是有这样的人,咱们球队恐怕也留不住了。” 说着,石乾锋边往后退,嘴中依然叫道:“记住,最多三个动作,完成射门,今天不看射门质量,不过一定要完成射门动作。” 也不多废话,说开练就开练。 这一回,维兰度和若昂金稍微改变了一些防守态势。 维兰度卡了莱恩·云齐半个身位,跟他抢球,而若昂金则绕前半个身位,准备卡住莱恩·云齐往前射门的路线。 石乾锋心里暗笑,这两个家伙还真不客气,看莱恩·云齐怎么处理。 心里想着,石乾锋冷笑一声,自己也加了难度。球有些飘,是个半高球,不过落点很准,------最不该准的时候,这球准了。 按照皮球运行的轨迹,球会在莱恩·云齐的膝盖前几公分附近坠落,一般球员很难处理,又是面对两人夹击,似乎只有直接射门一种方式。只是直接射门的话,球的力量太小不能借力,球员自己发力又很为难,莱恩·云齐此时正和维兰度卡身位,大部分力量都得用在上半身。石乾锋传出了球就不管这许多,安心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莱恩·云齐的反应有些出乎石乾锋的意料,对这样的球他只瞥了一眼,神色一点不动。眼见皮球就要到位,莱恩·云齐云齐的身子猛然往前一卡,用整个下半身护住皮球,没等皮球落地,身子又迅速调整重心。 石乾锋瞪大了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球几乎是顺着莱恩·云齐的右小腿落下,眼看就要落地,却见莱恩·云齐脚腕一抖,皮球没有弹起,便朝莱恩·云齐的左后方弹去。 好! 石乾锋在心里大声喝彩。 只见此时,维兰度被死死卡在身后,而若昂金可能是事先预判了莱恩·云齐处理球的方式,重心急往前倾。莱恩·云齐这一扣,正好把若昂金晃掉。若昂金有些吃惊,不过大长腿还是拼命往后捞,整个身子也迅速倒下。 此时的莱恩·云齐不可阻挡,一步上前就想射门。 可惜的是,球先一步被维兰度捅走。莱恩·云齐那一扣,维兰度立刻猜出他的意图,只是他的重心太远,来不及拦截。幸亏若昂金那大长腿,虽然没有拦住皮球,却延阻了莱恩·云齐的脚步,维兰度及时解了围。 莱恩·云齐有些恼怒,石乾锋却异常高兴,大声鼓掌道:“好,你这已经是标准的前锋处理球方式,不过力道还是要拿捏好一些。” 莱恩·云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似乎是怪石乾锋给他传出如此刁钻的球。石乾锋哈哈大笑,不再管他,拍手道:“好,再来。” 一个小时,很慢,也很快,五个人都异常投入,似乎忘了时间的存在。 尤其让石乾锋有些感动的是维兰度、若昂金和尼尔三个小将,一个小时时间里基本上都是配合莱恩·云齐一个人的。 夕阳无限好,汗水非常多。 斜阳下的激情总是令人难忘,石乾锋犹记得高中时候,也是这么苦练的,不过那时候或者身边只有一个好友,更多时候则只是他孤零零一个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也从来没有叫苦。足球成了一种快乐,足球成了一种寄托。那时候的他是无比单纯的,他没想过哪一天要靠足球养活自己,或者靠足球出人头地。 印象中有一个队友那时候踢足球就是为了出风头的,石乾锋记得那次校联赛,那队友进了一个绝杀球,可比谁都高兴,他那句兴奋的话“这下我出名了”至今还印记在石乾锋的脑海里。石乾锋那时候是茫然的,现在却是暗暗摇头。 单纯的少年啊,一群人中他恰恰是最早放弃足球的,回家结婚生孩子了。 现在的石乾锋,也背离了当时的初衷,背离了简单的足球,可是石乾锋已经可以非常坦然地面对这种改变。 只要心里还有热爱,又何必执着于何种方式呢? 金黄的斜阳照着每个人红彤彤的脸,在每个人的脸上都镀上了一层金辉。习习的凉风吹啊吹,在不停拨弄少年的心弦。 石乾锋记起了一阙《阮郎归》词,是他无聊之时填的,似乎有些应景,词云: 人生谁堪忆从前,几无春梦圆?那时花雨正翩跹,夕阳山那边。 身似电,草如飞。清风贴耳边。山川水阔白云天,丽光追少年。 给全队加的一堂课是,看录像,隔了两天,特意等球员们兴奋的心情平复一些,石乾锋才把对阵鸡鸣社的比赛拿出来。 不过球员们心情已经放开,除了个别眉头紧锁,其余人都是乐呵呵地看,乐呵呵地聊。有人说你这发型乱得太快,下次得换好的发胶;有人说你解围之时的动作可是太狼狈了,对方又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怎么把你欺负成这样。这种话完全是看情境,要是球赛输了,这种话就是导火索,谁敢说出来那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互相对骂,一般情况下,雄性荷尔蒙迅速飙升,一场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这也是看录像的传统后来在许多球队渐渐不再流行的原因,谁也没有那么开阔的心胸敢让人当面评论自己的过失,或者疏漏。何况有些球员的神经还异常敏感,哪怕是媒体一些捕风捉影的评论也都能让他们不安。 石乾锋面对的这些家伙是有些“开阔”得过了头。对啊,比赛那么艰难都拿下来了,受伤可能都成了勋章,失误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以原谅。 这一个说:“好吧,我承认我当时托大了,不过他下次休想再从我的脚下断走皮球。”另外一个球员笑道:“你就胡吹吧,我看他把你吃得死死的,承认吧,你输给他了!” 那球员却是不服,道:“谁说的,你看我下次不铲断他的腿!”话十分凶狠,语气倒是不太急。众人一阵起哄,也便这么过了。 又一人道:“我要不是晚上没睡好,当时绝对不会那么迟钝的!”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画面里他和对手的速度优势对比明显。 维兰度,若昂金和尼尔三个年轻人显然还没有和老大哥打成一片,会议室里异常地安静。其他球员们似乎也都不愿多给他们压力,也都避而不谈他们的表现。 石乾锋注意到佩斯克倒是还混不在乎地和莱恩·云齐等坐在一处,时不时还交头接耳,说着笑着,对自己的表现似乎没有多少想说的。 莱斯蒂略看似有些失落,又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服,他可能在想要是他当时在场,球队可能不会那么不利,或者当英雄的可能会是他...... 石乾锋心里其实也这么想,莱斯蒂略的斗志是谁也不能否认的。只是他太求全责备了,有时候看他在场上好像恨不得把球他一个人玩,所有的工作都他一肩挑。 球队是十一个人的游戏。石乾锋很想把这句话告诉莱斯蒂略,不过他知道还不是时候。信任是一个很简单的词汇,却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词汇。 尤其是到了球场上,彼此之间的信任更是难能。就像莱斯蒂略,他心里可能有着一杆秤,队友多少实力他心中有数,所以有时候他表现出来就是对队友的不信任,对队友本职工作的冒犯。 石乾锋还不能对莱斯蒂略说,或者需要实际行动去让他体会得更深。 石乾锋更想说的是另外一个事情,他本来也是不想说的,他不想把气氛弄得紧张,让球队陷入不安,那样对谁都不好,对后面比赛更不利,不过他听球员越来越放肆,简直把这场球赛看成理所当然的胜利,又对自己的表现没有一点反思,石乾锋坐不住了。 他道:“本来我不想像一个老师一样给你们上课,在你们心里可能还不认可我这教练,对不对?” 没有谁接这话。石乾锋苦笑道:“你们认为我为什么能够赢你们三次,是运气吗?”还是没有人说话,尽管他们心里未尝不是这么想。 石乾锋摇摇头道:“不是,是热爱,对足球的热爱,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我也跟你们一样热爱,一样付出,我也想说一句,要是在十几年前我不会这么笨拙,我敢跟你们之中任何一个单对单较量,前两天的比赛或者也没有那么难!”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石乾锋,不知道这家伙啰里啰嗦地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有些人还疑惑是不是谁又不小心惹到了他。 石乾锋微笑地看着所有的球员,继续说道------- 五十五章.追梦开始(四) 五十五章.追梦开始(四) 有一阙《清平乐》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初期艰难开展工作,词云: 非花非草,都是人中宝。一向无心来媚好,岂不将他们恼? 有人原就刁蛮,有人本来冥顽。又有几人无赖,场边两三闲闲。 我的身体天赋不及你们,技术也不及你们了,可是我对足球的热爱,对足球的理解一点不比你们差。 微微一顿,石乾锋盯着球员们道:“或者说比你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要厉害,这也是老板肯给我工资请我当主教练的原因,可绝不是我便宜这么简单。” 没有人对他的小幽默感兴趣,也没有人想接他的话。 石乾锋道:“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别掉以轻心,别说那种下一次一定会更好,下一次再不会犯同样错误的蠢话......” 呼! 会议室里一声闷哼,说了半天,原来是摆起主教练的派头开始训人了。 石乾锋的目光扫去,一个个开始心不在焉,要么看着别处,要么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或者还跟身边的队友嘀嘀咕咕着。 石乾锋不想点燃眼前的火药桶,他有意把语气放缓,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对于运动员来说,只有技术才是最值得信任的,身体,经验,心里,记忆,统统都不行!” 科里忍不住道:“教练,你不会真以为赢了一场比赛就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了吧?”几个声音轻轻笑起来。 石乾锋笑笑道:“没有,这场比赛是你们拼出来的,我并不想居功,你们踢出的也不是我想要的足球。” 贝尼加笑道:“那教练想要我们怎么踢,就现在说说吧!” 石乾锋道:“不是时候,再说我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好好想想?” 球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想起石乾锋一个一个跟他们交流过,只是他们好像都忘记了那天的话。 石乾锋道:“我要跟你们说的还是我怎么赢你们的事......”没说完莱斯蒂略冷笑道:“你以为是多光荣的事,也不用天天挂在嘴上吧,要不再比一次!” 石乾锋忽然惊觉,是自己话太多,把事情搞复杂,再不注意真会捅马蜂窝,于是赶紧道:“我没有自得的意思,我是在和你们交流经验,就像我让你们看这场比赛的目的一样,是要让你们发现队友,对手,以及自己的不足。” 没有人搭腔。石乾锋接着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凭着十几年来踢球的感觉在跟你们的比赛的,效果不错。” 见众人有些茫然,又道:“有一个词叫‘肌肉记忆’是说球踢多了,遇到相似的情形,肌肉就会比大脑作出早一步的反应,其实说白了还是经验的一种。” 见球员们有些入神,石乾锋接着道:“就像对面放铲你们一定会躲闪,对面大脚你们会先躲避,无可指责,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所以我说不要说什么下一次不会犯一样错误这样的蠢话,有的或许可以避免,你的状态好一点,或者身体状况好一点,就可能避免,这点我不否认......” 没说完,科里道:“那你还说什么?” 石乾锋道:“可是有的技术动作却是你们十几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性动作,想要忽然改掉,你认为可能吗?” 球员们怔住,莱斯蒂略起身吼道:“我们是职业球员,我们不会为谁改变踢球的习惯的!”石乾锋心里有些恼怒,莱斯蒂略的神经可还真敏感,一下子又想到那个话题。 其他球员经他一提醒,也都有些气急,张皇地看着周围的队友,似乎在等下一个揭竿而起的球员。 石乾锋不能任由小火烧大,赶紧道:“我不会逼你们改变什么,不过你们的一些毛病,作为教练员我也是不能接受的。” 不等球员们回过神,石乾锋冷冷地对约翰森道:“把时间调到21分钟,28分钟,33分钟,51分钟......” 石乾锋一连说了七八个数字把球员们都惊呆,电脑忙不过来,约翰森赶紧用笔记在一边的纸上。 他们不知道这是石乾锋自己先看了一遍,方才又跟着看了之后默默记下来的。 约翰森先把时间回放到21分钟。画面里是鸡鸣社猛攻的话面,贝尼加被逼出击,他抢在云赛斯之前卡身位,身位卡到,可是云赛斯出脚快,球还是差点丢了。 贝尼加面色阴沉,他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教练第一个拿他开刀。有些沉不住气,贝尼加冷冷地道:“看什么,这个球有什么问题吗?” 石乾锋道:“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把动作放慢一些,或者我想不用,你们都是懂球的,斯劳特金,科里,你们都该看出这个球的问题所在。” 没有人附和,石乾锋接着道:“那就我来说,你的卡位身体技术运用得非常出色,这一点谁都没有意见,可是如果单看对整个球的处理就是很大的问题!” 贝尼加冷冷地道:“我看不出来。” 石乾锋道:“你再看看,你已经占据了绝对有利的地势,这个球其实你可以早一步解围的,可是你任由球落地,再卡位,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贝尼加急道:“当时周围都是鸡鸣社的球员,我能怎么办,胡乱解围不是制造更多混乱?”石乾锋道:“如果一个球你可以这么说,可是不是,后面还有类似的一个球,我不想再看,你可以自己后面看,大概是70分钟左右。” 看着眼神有些慌乱的贝尼加,石乾锋又道:“这是你技术上一个极大的弱点,太依仗自己的身体,对解围的时机有极大的延误......” 见贝尼加简直想跳起来打他,石乾锋黑着脸道:“你不用跟我急,我也不是胡说八道,等会我让约翰森找录像师给你剪一个你的防守集锦你自己回去看看,或者你说不定都能自己回忆起来。” 不再看贝尼加,石乾锋又对约翰森道:“下一个!” 这一回是佩斯克。 画面里是鹰扬社极其难得的一次进攻机会,佩斯克用速度迅速过了中场,可是对面的西尔维斯特迅速贴了上来,这边其他鸡鸣社的队员也都纷纷靠拢夹击。 画面镜头切得很近,几乎看到佩斯克一丝慌乱的眼神,他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减速护球,在对手贴身上来之前回传了皮球。 这球乍看也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绝对的机会先护住球权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球员们不解,不过听了石乾锋对贝尼加的分析,没有人再敢胡乱说话,心里还都忐忑着后面几个回放可别是自己的才好。 正不知石乾锋闹什么名堂,却听石乾锋道:“往回一点,对......停!” 这一声停十分用力,把球员们都惊了一下。不过仔细看两眼还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见定格的画面里维兰度离佩斯克最近,正往西尔维斯特的侧后斜插,那边尼尔也朝中路飞奔而来。 石乾锋对着约翰森道:“放。”画面开始动一下,石乾锋又大喊一声道:“停!” 球员们一头雾水,不知道看佩斯克,维兰度,尼尔三人有什么看的,要指责的又是谁。石乾锋转过头面对着佩斯克道:“这个球看起来你处理也没有什么问题对吧!” 佩斯克下巴一扬,道:“我是看不出什么来!” 石乾锋一笑,忽然心中一动,对维兰度道:“你当时怎么想的,说说吧!” 维兰度迟疑一下还是道:“起初我想接应他,可是......”说了一半却没有说下去,石乾锋笑着道:“谁知他看了前面一眼忽然减速,你拿不准他的下一步动作,于是有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跑位对吧?” 维兰度微微有些惊讶,看着石乾锋却没有说话。 石乾锋又对尼尔道:“你本来是从中路往边线插,准备接应佩斯克的对不对!”尼尔倒是很干脆,道:“他本来是可以把球给我的!” 佩斯克有些不屑道:“当时就你一个人顶在最前面......” 石乾锋抬手道:“好了,事情很明白了,咱们在把比赛往回看......对,停!” 石乾锋冷冷地道:“后面的过程你们都应该记得,佩斯克当时有三种选择,第一,跟维兰度打配合,二过二;二,直接传直线让尼尔拉边拿球,等待队友;三,在对手没有形成包夹之前单吃西尔维斯特。可是佩斯克偏偏选择了最保守的第四种!” 佩斯克忽地起身,叫道:“先守后攻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倒怪我!” 石乾锋连忙道:“不不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以上四种其实你选哪一种都有理由,你和新队友缺乏默契,或者还不太信得过他们都说得过去!” 佩斯克冷哼一声,被莱恩·云齐拉回座位,却仍然道:“那你还啰嗦什么?” 石乾锋淡淡地道:“我要说的是我的战术要求,也是对我的球员的要求!” 库卡什道:“教练,你说的这些问题不是一场比赛可以改善的吧!”石乾锋笑道:“没错,所以我只是把问题抛出来,让你们自己想,自己体会。” 转头又对佩斯克道:“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以你的能力第四种其实是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为什么还会出现,我想不通。” 佩斯克冷笑着不再说话,石乾锋笑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对单吃西尔维斯特,嘿嘿,看来是我想多了!”见佩斯克看都不看他一眼,石乾锋又道:“我不建议你看自己的集锦,倒是建议你看西尔维斯特的集锦,我不明白你速度比他出色,天赋比他出众,可是他脚下技术为什么看上去就比你出色,在边路也是敢突敢传呢?” 末了,加一句“我甚至怀疑你在一对一时候能不能做出三个以上的假动作”把所有球员都震惊。 五十六章.追梦开始(五) 五十六章.追梦开始(五) 佩斯克此时正和莱恩·云齐说笑,听到石乾锋如此讽刺,脸瞬间充血,忽地跳起来,吼道:“那就到球场比一比咯!” 石乾锋起初也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讥讽球员,不过他实在恼恨佩斯克如此藐视他的劝权威,石乾锋说了半天,他居然一眼不看,尽顾着和莱恩·云齐说话。莱恩·云齐还知道一些起码的尊重,在石乾锋讲话的时候,虽然也还和佩斯克低声聊着,眼睛却时不时要看着石乾锋。石乾锋心里乐不停,这家伙简直和上学时候被同桌撩拨说悄悄话的学霸几乎一个表情。 既然佩斯克如此嚣张,石乾锋心里也再无歉疚,冷笑道:“我要告诉你两点......”佩斯克瞥了他一眼,使劲坐下。 石乾锋接着道:“也是要告诉你们大伙的,第一,我是一个教练,我靠我的思维,靠我的管理吃饭,不靠脚下技术,所以我不会跟你比,以后也不会跟任何人比。” 佩斯克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其他球员也都有些意外的看着石乾锋。石乾锋又道:“第二,你想比,那就麻烦你找一个同样的职业球员比,你不是和莱恩·云齐熟吗,不是都笑他的防守稀烂吗,那不如你跟他比比如何?” 所有球员都惊呆,这话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全看当事人怎么想。 佩斯克有些惊愕,看了看石乾锋,又看着莱恩·云齐不再说话。莱恩·云齐先是有些懊恼,脸上微红,继而微笑道:“可以啊,明天你和我一起练!”佩斯克瞪着他不再言语。 石乾锋点到即止,道:“好了接下来的录像你们自己看,自己找自己的不足,是不是不好的习惯,还是只是一时准备不足,我想你们各自心里都有判断,不用我多说,你们是职业球员,希望你你们对自己的球队负责。” 说完转身出了多功能厅,身后是一片沉寂。 石乾锋不安了一夜,第二天发现球员们情绪似乎没有多大波动,没有出现石乾锋预想的恶劣后果,石乾锋心里想活着他们心里也清楚,接下来面对的还是恶战,一点也马虎不得。 对手是同城死敌骥腾社。 骥腾社是鹰扬社一直以来同城最强劲的对手,几十年来和鹰扬社一直演绎着“双城记”,不过二十多年来,骥腾社在资本的扶持下迅速强大,几乎已经超越了鹰扬社半个头。他们还是这个赛季的卫冕。 虽然说随着同城另一支球队雀啼社的崛起,鹰扬社和骥腾社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味道,把压制雀啼社看成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对手终究是对手,在骥腾社没有彻底把鹰扬社甩开之前,对抗的味道就依然存在、 何况在石乾锋心里,这样的比赛正是磨练和激发球员血性的最好时机。石乾锋要把工作做到最细致。 晚上,石乾锋依然给球员安排了录像课,不过这一回是看骥腾社上一轮的比赛。石乾锋没有陪他们看,只是告诉了他们具体要求: 对位的球员要各自找出对手的破绽,并且寻找出克制对手的方法。 其余的球员如果有比较好的方法也要及时分享出来。 找出对手最拿手的,最可能的进攻方式,提早有个准备,或者想到克制的方法,各自位置到时候需要什么样的支援。 ...... 以上种种,石乾锋心里明白,这些球员可都是把干好本职工作看得十分重要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在队友面前虚弱的一面的,特别是教练,于是石乾锋自觉地避开了。 石乾锋心里也正犹豫着比赛怎么打,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最后的关键还是佩斯克身上,下午他拒绝了莱恩·云齐的主动邀约,没有留下训练,石乾锋心里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明白职业足球本就不能强迫。-------只是佩斯克的情绪会不会还带到明天下午的赛场上,石乾锋心里实在没底。 别的不说,佩斯克的速度至少是抑制对方快攻的一大利器呢。 直到重新走进多功能厅,石乾锋还是没有拿定主意,他道:“各位心里都有点准备没有?”没有人人回答,大家看上去都有几分疲倦,脸色阴沉,更看不出任何对于明天比赛的态度。石乾锋心里有些失望。 却见佩斯克冷冷地道:“教练不会是怎么比赛都要咱们来教吧?” 石乾锋道:“那倒不用,不过多谢你的好心,诸位只要心中对对手有数就成。”说完看着球员,又道:“如果没有要分享的,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球员们互相看看,纷纷准备起身,科里忽然道:“教练没有要说的吗?” 石乾锋一愣道:“要说的我已经先前说过,其他的明天再说也不迟,我可不想耽误你们的休息时间,让你们再怨我一遍。” 石乾锋故作轻松,球员们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样子,科里道:“教练对于怎么打这场比赛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哦,石乾锋心里一咯噔,球员们要说的原来是这句话啊。石乾锋心里有几分懊恼,这些球员方才不会没好好看比赛分析对手想对策,一心就想着怎么对付自己吧? 无论如何,看神色,石乾锋觉得一半左右的球员都是附和科里的意见的,那石乾锋就干脆道:“既然诸位热情不减,那我就把明天早上的训练课改到今晚,明天一早全力演练战术。” 说着笑呵呵地道:“你们有如此积极的心态我非常欣慰,对于和骥腾社的比赛有多重要我不想多说,这场比赛的意义你们比我心里清楚。” 还是没有人开口,似乎都等着石乾锋的答案。------石乾锋心里暗暗好笑,这些人还是敌视他,不过也不难理解,要立马接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练,接受一种全新的理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短时间做得到的。 石乾锋也不再犹豫,道:“那好,我们开始吧!” 接着在电脑上敲打一番,把准备好的数据调出来,指着画面道:“明天我们还是继续4312阵型,后卫线不变,还是佩斯克,贝尼加,斯劳特金和科里。” 见四个人眼神中似乎都闪过一丝意外,石乾锋不知他们心里想什么,是意外佩斯克的首发位置吗? 不管那么多,石乾锋接着道:“中场需要变动一下,若昂金停赛,中场的防守却需要加强,不过我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冒一下险......” 在球员们好奇的目光中,石乾锋接着道:“中场真正意义上的防守将只有一名加斯蓬......”说着把目光投向加斯蓬,却见他神色不动,不过在灯光下愈发深沉。 石乾锋不想多说什么,接着道:“左边和右边的位置分别是亨斯亭顿和波尔蒂略,他们俩上一场比赛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我想对于他们的首发没有多少意见吧!” 波尔蒂略有些惊惶,亨斯亭顿却十分兴奋,其他球员如石乾锋所说没有什么明确的意见。石乾锋微微一笑道:“希望你们首发以后还能有上一场一样的表现。” 亨斯亭顿赶紧起来道:“是教练。”石乾锋示意他坐下,又道:“至于前腰还是.......维兰度!”这下球员们都惊呆了,佩斯克刚想起身却被身边的科里拉住。 贝尼加道:“教练,莱恩·云齐不是队长吗,这样的比赛他怎么能缺席?”球员们等的可能就是这句话,贝尼加一说出来,其他球员都纷纷附和起来。 唯有莱恩·云齐一脸平淡,眼睛一直盯着战术板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眼看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石乾锋心里却有些欣慰,至少球员们能达成某种默契,并且同心协力,这样其实是最好,最怕就是一支球队貌合神离,大家都各想心事,各想前程,那这支球队就真的完了。 球员们所作的是质疑教练的权威,还是为了好朋友出头都不太重要,石乾锋心道:“还好他们的魂还没有丢!” 其实石乾锋多虑了,上一场比赛就已经证明过一次,这支球队的魂一直都在,只是没有闪耀地暴发而已。 石乾锋见球员们一个比一个激动,赶紧道:“大家不要急,我这么安排是有理由的!”贝尼加见石乾锋神色镇定,一脸真诚,赶紧道:“大叫安静,听教练说话!” 石乾锋不客气,微微一笑道:“第一呢,莱恩·云齐这个星期以来每天都加练一个小时,我想他一时之间节奏还调整不过来,所以安排他替补,这一点你们应该都是有体会的!” 球员们不吭气了,石乾锋又道:“这第二,咱们防守本就不够,不能再上......”科里道:“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换一个人,下一个人的事!” 石乾锋笑道:“你说下山谁,换谁?”科里也不客气,道:“三个进攻球员都可以换!”石乾锋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莱恩·云齐沟通过了,我们都认为他的身体状态目前不是最佳,以后还要双线作战,所以长远考虑还是先替补......”这个答案十分出人意料。球员们都纷纷转头看着莱恩·云齐,石乾锋也紧紧盯着他,两人彼此都心里明白石乾锋所谓的沟通不是指这件事,可是要莱恩·云齐怎么回答呢? 有一阙《西江月》单道石乾锋在鹰扬社初期指教时候的艰难情形,词云: 人心何处,一点无头绪。心底愁情如急雨,知是同谁倾语? 大风吹起尘沙,瞬间凋尽繁华。正是并肩时候,谁人可上兵车? 五十七章.追梦开始(六) 五十七章.追梦开始(六) 却见莱恩·云齐耸耸肩,却没有说什么。 球员们十分失望,石乾锋心里却安定下来,怕又生枝节,赶紧道:“两个前锋还是咱们上一场的陪着科伦和戈麦斯。” 这一招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戈麦斯有些惶惑,看了看队友,又看了看石乾锋,好久才确认了送进耳朵里的话。 石乾锋明白球员们的意外,可是他有些不太明白球员们接下来的举动,他们瞥了一眼莱斯蒂略,却都不再说话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开口的是戈麦斯,他微微起身道:“教练,下一场是关键的比赛,我......”石乾锋笑道:“正因为关键才一起派上你们两个,我想经过上一场,你们两个应该有一些默契了吧!” 戈麦斯点点头,没再说话,慢慢坐下。 石乾锋心里明白球员们是质疑为什么没有上莱斯蒂略,不过既然他们没有问,石乾锋也不说,再看莱斯蒂略,他埋着头似乎在玩游戏,那石乾锋也没什么好说了。 接下来是布置战术,和上一场一样,两条边输送炮弹给中路,抢好开局。和上一场不一样的是,石乾锋对于这样双中锋的踢法有了新的想法。 第一种踢法是维兰度和科伦时不时换位。因为要抢开局,又是在主场,球队踢的是压迫式打法,中间跑动不须太多,因此石乾锋放心把脚下技术不错,身体又能充当第一条防线的科伦后撤,而让维兰度适时前插寻找机会。 第二种踢法是科伦和戈麦斯两个大中锋适时拉开,把位置让出来给维兰度,加斯蓬和内切的亨斯亭顿。 第三种不太复杂,便是波尔蒂略和亨斯亭顿不停内切,和科伦跟戈麦斯不断形成踢墙,硬攻对手的防线。 球员们对于石乾锋的安排有些意外,却都没有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球队便按部就班地开始按照石乾锋的布置训练,重点演练了双中锋战术。 赛前的发布会是石乾锋第一次出席,上一次被凌美媛以其他的理由推掉,由她出面说话。石乾锋也不去理会怎么那么快让自己出面。 他也曾经想过其实凌美媛和俱乐部可能是出于风险考虑,生怕他第一场比赛就被“屠杀”然后灰溜溜走人,这样对俱乐部的形象影响太大,因此才做出了外界看来十分荒诞的安排,还包括第一场比赛以后对教练宣传的冷处理。 石乾锋心里都能想,也都能明白。 发布会非常盛大,或者是因为石乾锋是新人,又是第一张在顶级俱乐部的东方面孔,或者是因为他第一场就赢了诺特思带领的夺冠大热鸡鸣社。 看着一张张新鲜的面孔,白的,黄的,黑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用好奇而充满疑问的眼睛打量着他,石乾锋忽然脑袋一片空白。 或者是眼前的闪光灯太过刺眼,或者是周围的气氛太过热烈,有那么十几秒钟石乾锋觉得脑子里就是一片白光,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也没有画面,更没有任何感情和思绪。石乾锋慢慢坐下,恍惚的眼睛望去,是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大约二十七八岁,典型的黄皮肤黑头发。眼睛大大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嘴角微微上翘,指路出迷人的微笑。 再看女子的工作牌:YBZJ 杂志社,荀慧! 石乾锋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多看女子两眼,这回女子也正看着他,石乾锋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姐先来!” 奇怪的,石乾锋简直无师自通了,居然还没感受到一丝紧张。再一想却是释然,几万人的阵仗他都经历了,这么个发布会算得了什么? 不一样的是,几万个人除了声势唬人,不会对石乾锋做什么,这几十个人可不同,就连那看似十分亲和的女子荀慧,她开口第一句就让石乾锋有些难堪。 可是又能怎样,是石乾锋第一个点了她的将。 只听荀慧笑着道:“听说球员们都不愿为主教练效力,请问有这回事吗?” 石乾锋本想跟他“打太极”不过看所有人竖得高高的耳朵,石乾锋心里暗自一惊,立即明白这一关是极凶险的,别越绕越紧,最后把自己给勒死了,于是他决定还是一如既往地坦诚相对,他笑着道:“这位小姐的消息很灵通,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 荀慧笑道:“咱们是做新闻传播的,自然都有自己的渠道!”不等石乾锋开口又赶紧道:“教练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石乾锋一笑,摊开双手道:“小姐的消息没错......” 发布会一阵惊呼,约翰森和几个公关部的工作人员都慌了神,公关部的职员们忙着联系凌美媛,石乾锋却接着侃侃而谈道:“不过诸位不用惊奇,我以为这再正常不过!” 荀慧饶有兴致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石乾锋笑道:“这是职场最简单的道理,诸位作为新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吧,刚到各自公司时候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我不信?” 记者们嘿嘿一笑,立即明白了石乾锋话里的意思。 谁知接下来石乾锋才知这些记者的厉害,荀慧接着道:“也就是说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这两大头牌的缺阵是因为不服教练咯?” 什么缺阵,首发还没有公布,荀慧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石乾锋把目光朝约翰森投去,他也是一脸无奈。 石乾锋故作不知,道:“我想上一场已经解释非常清楚了。”荀慧不依不饶,道:“我问的是这一场。” 石乾锋笑道:“我的首发还没有公布,你是怎么断定他们‘缺阵’的?” 荀慧笑笑道:“我说了,我有我的渠道。”接着却是板起面孔道:“还请教练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石乾锋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明白这个发布会自己是很难全身而退,赶紧镇定心神小心说话,他道:“第一,球员上场与否是和战术要求,以及球员自身的身体状况分不开的;其二,作为新教练,我有权利也有必要全面考察队员的能力,因此不论谁上谁不上我以为都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本以为这些话说得滴水不漏,把“最终解释权”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他忘了他面对的是女记者。古人早就警告过女人不好对付,尤其是伶牙俐齿的女人。------女记者可不就是这两条的集大成者? 只听荀慧不依不饶地道:“我看过教练的文章,知道教练对球员的了解比对自己还清楚,这话只怕是糊弄我们的吧!” 石乾锋倒吸一口冷气,本想借喝水压压惊,没想到水先把他的心凉了。 石乾锋只得变换策略,大笑着道:“多谢这位小姐的夸奖,诚如小姐所说,我正是对球员都有充分的了解,才对球员的出城作了必要的调整,因此,我认为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往下的必要,因为再往下便是战术相关......”说到这,目光对准荀慧,一字一句地道:“如果再问我可就要怀疑小姐是不是骥腾社派来打探我情报的间谍了。” 这句话似玩笑似认真,让对方真不好招架,石乾锋自己都觉得表现不错。 荀慧是个极厉害的女人,她想到:“多谢教练抬举,只是我还没有那种能耐,何况教练或许不知,我可是很看好教练,上一场还特地为教练写了评论呢!” 这句话半认真半撒娇,女人和女记者,身份变换可真到位,石乾锋心里想要不是看在那一篇评论的面上,他也不会主动跳进了荀慧挖好的大坑。 石乾锋笑道:“谢谢小姐抬爱,希望这一场之后,小姐还有如此精彩的评论!”荀慧道:“只要教练的比赛够精彩,不过......” 石乾锋不敢再给她发问的机会,笑道:“小姐,我还没有大牌到那种地步,要诸位开专场,只能委屈你一下,让其他先生小姐提问如何?” 说着苦巴巴地看着荀慧,石乾锋暗骂自己虚妄,居然在女人面前扮委屈,可是他实在是明白了记着们的厉害,更加清楚现代舆论的力量,不这么办恐怕今天是难以脱身了。 荀慧有些着急,刚要开口,石乾锋手一抬,道:“这位先生请。”他看那位记者四十来岁,头发微卷,脸胖胖的,带着厚厚的眼镜,看上去一脸忠厚老实,心里踏实几分。 谁想这老实人模样的胖记者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微笑道:“谢谢,不过我知道‘女士优先’的道理,我愿意把机会让给这位小姐。”说着微笑地看着荀慧。 石乾锋心里暗恨,目光对准他的工作牌,名叫劳伦斯·沃尔,记下了他的名字。不过嘴上却大笑道:“先生真是有绅士风度,不过我想在工作面前应该还是人人平等。”说着也不顾沃尔的意见,对着他后面的一个清爽的中年人道:“这位先生请。” 那男人微微一愣,道:“还是请那位小姐发问吧!” 石乾锋心里直叫苦,他们大概是看中荀慧对他的了解以及犀利的发问,巴不得多看些热闹,说不定还想趁机找出石乾锋的一些漏洞呢。 石乾锋还想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却听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笑道:“我们就请这位小姐代我们发问如何?” 现场一片掌声,一片哄笑声。石乾锋无奈的眼神望去,是荀慧得意的笑容。 有一阙《清平乐》单道石乾锋在俱乐部无数个艰难的情形,词云: 朝风暮雨,天意无时与。大道堂堂朝天去,可惜荆棘频拒。 诚心换取诚心,知音来找知音。转眼三年五载,原来古胜于今。 五十八章.追梦开始(七) 五十八章.追梦开始(七) 要不是时间到了,石乾锋心想自己一定会像一个红薯一样被记者们烤熟瓜分了。 走出发布会现场,石乾锋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脚下无力,身上无力,连心上都有些无力。石乾锋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大牌球员在球场上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可是见到了记着却都一个个如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这舆论的压力可真不是儿戏的。 石乾锋切身体会了一番苦恼,对于记者却没那么排斥,反而有些欣慰。 就在荀慧的一连串攻击下,石乾锋居然还是开了个小差,想到了他为什么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接受那么多记者的采访。------ 舆论的进步,是文明的进步。 要不是舆论传播冲出了地域限制,也不会有他如埋在地底的臭石头一般被人挖出来当作玉石一样拿出来展览。 走出发布会,石乾锋想得更多,他想世道渐渐文明起来,是不是也有舆论的一大份功劳,记得新闻里许多常人不敢想象的阴谋和丑闻可不就是他们坚持不懈才有了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吗? 又想到那个言辞如刀剑一般犀利的荀慧,要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么勇敢,在全世界都对他石乾锋冷处理的时候敢于说话,他石乾锋的路可能也不会那么艰难。 说到底,还是给谢谢荀慧的,石乾锋心里想,但愿接下来的比赛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走进球场,热浪迎面扑来,这一次,石乾锋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他抬起胸膛,昂着头颅,大步走出球员通道。 一见对方的主教练赫来格斯诺,率先大步朝他奔去。赫来格斯诺是四十多岁的少壮派教练,以火爆脾气闻名遐迩。 不过赛场之外赫来格斯诺却也是一个儒雅的绅士,一个慈爱的父亲。只见他头发黑白相间,脸色古铜,有着如古代骑上一般的线条和身材,他踢球时候也是十分出名的球员,算是非常成功,和古尔德诺有得一比。 Y超也正是有了古尔德诺,洛伦茨卡,诺特思这样的教练加入,才在短短的几年之间又回到了第一联赛的位置,他们几大教练场内场外之间的斗法也吸引了全世界球迷的目光。 赫来格斯诺比石乾锋想像之中还要热情,他紧紧握着石乾锋的手道:“我看了你上一场比赛,你干得不错!” 石乾锋谦虚道:“谢谢,我也很喜欢你的执教风格。” 快速寒暄过后,比赛也正式开始。 石乾锋还没在教练席安坐多久,便被球场上的场面震惊了。 佩斯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极少插手,拿到球就迅速交给加斯蓬或者直接大脚长传找亨斯亭顿。------这是怎么回事? 石乾锋心里暗道,身子也不安地站起来,慢慢走到场边。 赛前的战术说得很清楚,这一场是抢开局,两个边路要及时压上,在中场线附近便把骥腾社的进攻压制回去。 可是开赛五分多钟,佩斯克竟然一步没有走过中场线。 石乾锋朝着佩斯克大声吼叫,佩斯克只当听不见,埋头踢球。 只是他这一边攻不上去,对鹰扬社便是极大的危机,是教练都清楚,骥腾社有着联赛的第一突击手阿莱格里格尔,他主打的左路是骥腾社打开局面的第一选择。 每逢对战骥腾社,就极少有教练是消极防守的,尤其是强队,大家的唯一选择便是用进攻压制住阿莱格里格尔,至少要让他随时原来本方的禁区。 一个亨斯亭顿是拿阿莱格里格尔没有多少办法的,两人是技术和速度都相差明显,比赛才开始亨斯亭顿就因为防守阿莱格里格尔吃了两个犯规,差一点还吃了黄牌。 石乾锋再也坐不住,他看到戈麦斯也不断拉边,既是对对方施压,又是接应亨斯亭顿。可是一来戈麦斯和亨斯亭顿缺乏默契,二来石乾锋战术的最关键一环其实是佩斯克,他有足够的速度可以机动行事。 石乾锋怎么也没想到最关键一环会出问题,他设计战术之时也曾犹豫,只是他想佩斯克还不至于这么混账,他低估了二十来岁少年的叛逆性。 只见才十来分钟,鹰扬社球门便遭遇了两次极大的考验,若非库卡什神勇,说不定又是两球落后。 右路没有了佩斯克的配合,进攻便几乎陷入瘫痪,维兰度审时度势,把攻势渐渐朝左路转移,只是那边是骥腾社防守最强的区域,几个会合一点起色都没有。 攻势起不来,骥腾社便彻底反弹回来,几分钟不不到,反而压着鹰扬社在打。 球迷们迷惑了,也愤怒了,嘘声一浪接一浪掀起。 在漫天的嘘声中,只见阿莱格里格尔再一次展现出了他十分精湛的过人技艺,只见中场的球才到他的脚下,他轻轻朝右边一点,球便改变方向朝防守他的加斯蓬的左后方弹去,加斯蓬自然大急,不假思索便朝球扑过去。 没想到这是虚晃,但见转过身子的阿莱格里格尔右脚一伸勾住皮球,往后一拉,彻底摆脱失去重心的加斯蓬。此时亨斯亭顿回防也已经到位,他一个箭步冲上,可是没有碰到皮球便被阿莱格里格尔用身体弹开。 亨斯亭顿不屈不挠,又再次纠缠上去,阿莱格里格尔不慌不忙,手上和亨斯亭顿纠缠不断,身子却朝着鹰扬社的禁区飞奔不止。 场外的石乾锋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变成一面墙上去封堵。有《凭阑人》一曲正好写石乾锋对场上形势的担忧,曲云: 欲上前锋愁后防,不上前锋攻又难。上与不上间,教练愁断肠。 石乾锋搓手跺脚,坐卧不安,忽见贝尼加大步冲出,马上和亨斯亭顿形成夹击,阿莱格里格尔在劫难逃,石乾锋心里一丝宽慰,一声“好”没有吼出,却见贝尼加和亨斯亭顿双双倒下,身边还有另外一人,却是回防过猛的科伦。 石乾锋来不及关心他们,裁判的哨声没有响,他便只能继续盯紧阿莱格里格尔。只见挣脱三人夹击的阿莱格里格尔像是挣脱缰绳的野马,再也没有丝毫顾忌,眼睛里早没有了队友,更没有对手,他的眼睛里只有球门,只有球门。 石乾锋急得跳起来,差点就冲进场内,幸好约翰森及时抱住了他。也就在一抱一搂之间,球门被阿莱格里格尔攻破。 石乾锋只能从慢镜头回放一次又一次重温那一瞬间的苦涩。 当时贝尼加和亨斯亭顿夹击,阿莱格里格尔却早有准备,在两人将要“关门”之际,身子泥鳅一样闪开,亨斯亭顿和贝尼加都是全力出击,自然无法手势,也无法躲避,撞在一起,没想到后面还有飞速回防的科伦,加了一道力量。鹰扬社三名悍将丢了丑,受了伤,正好成了阿莱格里格尔神勇的最后衬托。 阿莱格里格尔的表演却还没有结束,他直奔禁区,斯劳特金不得已只得仓促过来封堵,可是已经起势的阿莱格里格尔就好比那飞腾的骏马,是不那么容易拦住的。斯劳特金凶狠的铲断被他轻轻躲过了,鱼跃出击的库卡什被他闪过了,球直接带进了球门。 整座球场的鹰扬社球迷鸦雀无声,从他们含着泪水的目光中,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球队接下来的命运,那一幕一幕似曾相识,永远无法忘怀。 亨斯亭顿,科伦和贝尼加都没有受伤,只是擦破了点皮,流了点血。毕竟是职业球员,虽然变故突然,却都及时保护了自己,也是保护了队友。可是从他们那沮丧的眼神里,石乾锋心里明白,身体受不受伤已经不再重要,他们的心,和石乾锋自己的心已经狠狠地被刺了一刀,这血会不会一直流不停,直到干枯? 石乾锋得做点什么,趁着队医进场,对方忙着庆祝,石乾锋把维兰度等几个主要球员叫到身边不停安慰,鼓励,可是石乾锋发现全然无用,他们的眼神是失望的,他们的肢体是颓丧的,他们的态度是消极的! 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像那翻来覆去的回放困扰着石乾锋。一个大胆的主意忽然从石乾锋心底深处钻出,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把一边活动的杜姆交到身边,又对约翰森道:“听着技术台,换人!” 约翰森大吃一惊,道:“这......才十五分钟!” 石乾锋冷冷地道:“没错,换!” 约翰森迟疑道:“要不半场时候再......也好细致部署......”石乾锋的目光如火星一样朝他射去,道:“去!” 约翰森有些着急,跑出两步忽然道:“是......佩斯克吗?” 没错,约翰森这样从球员一直做到助教的老将什么不明白,这更加坚定了石乾锋的主意,他道:“是,换杜姆!” 接着不再理会约翰森,专心给杜姆布置战术。 佩斯克对于自己被换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没有多少抱怨,两手一甩一甩朝中场线走出。约翰森看石乾锋铁青的脸,一下冲过去,几乎是嘶吼,道:“你嗑药了吗,踢得这么狗屎!”佩斯克有些不屑,道:“教练吩咐的,我要先保证不被阿莱格里格尔打爆,才能想请他的事情。” 约翰森气结,看着若无其事回到替补席位子的佩斯克,又看向石乾锋。石乾锋此时似乎早忘记了身后的一切,目光冷峻,直直盯着场上。 五十九章.追梦开始(八) 五十九章.追梦开始(八) 此时,球队阵型大变,改为3412,还是以强攻为主。贝尼加,斯劳特金和科里打三中卫,中场则加了杜姆一道屏障。 阵型改变,球员也暂时稳定了心神,加之对方也可以放缓节奏,场面一声平静起来。 球场平静,石乾锋的心却不能平静,他了解这样的比赛,对方不过是毒蛇出击前把身子盘起来而已,绝不会散失他攻击的本性。 石乾锋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球队,佩斯克一人下场能不能改变球员的心态,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问题。 迟疑一下,石乾锋示意莱恩·云齐起来热身。莱恩·云齐也不迟疑,迅速起身活动起来。上一场的出色表现暂时迎回了部分球迷的心,加之球队早早落后,球迷们自然把希望都寄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起来热个身而已,莱恩·云齐已经收获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有一曲《春归怨·双调》单赞鹰扬社球迷的热情,曲云: 不在乎多年痴守,共球队一生白头。雪堆霜打严冬后,春水流,作少年游,春色遍高楼。 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欲冲破云霄,莱恩·云齐有些受宠若惊,不停微笑着和最近处的球迷打招呼。石乾锋心里也是暖洋洋的,球迷们或者处于发泄,或者处于爱戴,却无疑给形势严峻的球队以最有效的激励。同时也可算球迷的一种愿望或者,目前只能说是心愿------看吧,咱们的杀手锏可还没出呢? 只是这一回,莱恩·云齐还能再现神奇吗? 一曲《仙侣·醉中天》恰是此时场上形势的写照,曲云: 谁意先为后,局势峭如峰,七八日辛劳眼看是个空。 谁个真带种?似那凶蛮的马蜂。群群齐飞动,把敌人驱赶到城东。 骥腾社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进攻随着球员和教练的不断更换或者还有起伏,对于防守却是在二十多年前洛伦茨卡入主之后便注入了血液。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近二十多年来骥腾社的传承才是不断的。齐云社,鸡鸣社这样的球队不用说,就连猛虎社都有过重大的动荡,唯有骥腾社硬朗,强横的风格一直延续了下来。从老球员到新球员,防守是他们立足球场的第一资本。 骥腾社是防守球队,而莱恩·云齐却不以强硬著称。 骥腾社起初两年对于莱恩·云齐还是极少有效的办法,通常都是以全队防守为主来限制他的作用。不过这两年随着球队战绩越来越出色,对于对手的了解也是越来越多,于是防守的态势也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在两年之前,阿莱格里格尔还是一只小小鸟,遇到鹰扬社这样的同城死敌还不太敢扑腾翅膀,更不用说独当一面。那时候阿莱格里格尔的任务主要是协防本方左路限制莱恩·云齐的作用。所谓时移世易,阿莱格里格尔再不是那只嗷嗷待哺的小鹰,他是展翅高飞的雄鹰,变成肆意在鹰扬社半场捕猎的“老猎手”。 莱恩·云齐的上场并没有给他多大的触动,依然该拿球拿球,该过人,俨然已经是球队核心的表现。反观莱恩·云齐却一时还是难以适应。骥腾社的强硬风格本来就是他十分难以适应的球队之一,何况对手整体实力还是如此强大。 石乾锋眼看莱恩·云齐一次又一次被对手放倒,一次又一次摊手朝裁判咆哮,心里也是有几分懊恼,既是懊恼对方针对性极强的防守,又是恼恨裁判尺度变化太大。 当然石乾锋也有几分恼恨莱恩·云齐,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鹰扬社是落后一方,他不该如此依赖裁判的哨子,再说倒一次,争辩一次,抗争一次,说不定对方主教练赫来格斯诺正巴不得这样一点一点耗尽时间呢! 客观一点,石乾锋却又为莱恩·云齐不平。莱恩·云齐的球风一向如此,不过他从来不畏惧对抗,看看面对其他中下游却以风格粗暴为主球队,莱恩·云齐的表现其实不差。可是面对整体和鹰扬社相当的球队,莱恩·云齐的表现便往往难以服众,这一方面便是和他一个水平线的队友实在不多,他们拿不住球,球便只能往莱恩·云齐脚下传,对手针对他一人即可;这另外一个方面便是莱恩·云齐的整体风格其实是算“逆足球潮流”的。 虽然说全球都正把体育竞技往绅士方向引,可是竞技体育本质上还是要突出血性,突出阳刚,突出勇敢......于是莱恩·云齐这样的风格便异常的刺眼。 尤其是以一个球队的核心球员标准来要求,球迷的心里落差便一天一天拉大,到最后不瞒,厌恶,嘘声......都是情理之中的。标准如此,谁也无法左右。 石乾锋也渐渐赞同第三种观点:既然要是球队的领袖,就得拿出杰出的表现,除非他只甘于做一名出色的球员。 莱恩·云齐怎么想石乾锋难以揣测,对手怎么想石乾锋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先是用主力中场4号克拉默特贴身干扰莱恩·云齐拿球,手上也是小动作不断,莱恩·云齐几次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这种举动在摄像机的捕捉下,几百倍放大到大屏幕上。唯一让石乾锋有些欣慰的是球迷异常沉默,没有像上个赛季一样嘘他。 稳住了莱恩·云齐,其他的队员四下出动,先是切断了他和维兰度之间的传球连线,接着又把重心移到两个边路,亨斯亭顿和波尔蒂略都是他们重点看防的目标。 如此一来,鹰扬社的球便一点一点被往回逼,没多久便又回到了骥腾社的节奏。石乾锋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可是又一时找不到发泄的人。 他此时就想要一个至少能够给球队带来一点变奏的球员,比如莱斯蒂略,可是微微回头,却见他和佩斯克正在替补席是热聊。石乾锋心中恼怒却不想理他。虽然说亨斯亭顿和波尔蒂略也都是以边路突破见长,可是他们和莱斯蒂略这样的球星相比,差距明显,尤其是面对骥腾社这样的比赛,对手一施压他们便没有了制造杀机的可能。 亨斯亭顿却是十分亢奋,或者是好不容易捞到首发机会,或者是也看出球队的艰难,拿球就是硬突硬闯,很有几分拼命三郎的架势,虽然效果甚微,石乾锋心里还是十分赞赏他这样的风格。 莱恩·云齐看亨斯亭顿进攻欲望如此强烈,球也多往他脚下分,人也尽量朝他靠拢,只是一来亨斯亭顿实力有限,对方加一个人协防立即把他限制得死死的;其次如此简单粗暴进攻方式对手最是喜欢,增加两个人,增加防守密度也就是。 局面越来越胶着,球队已经没有能够打乱节奏的球员,这么下去只怕...... 石乾锋的心里斟酌了几个主意,可是没有一个是行得通的。 首先就是要利用好莱恩·云齐,他是反击的专家,球队也有反击的人才,把阵型往后缩,把对手引出来,球场开阔了,莱恩·云齐或者维兰度的调度能力就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就是亨斯亭顿,波尔蒂略这样的突击手也有用武之地。阵地战中他们的能力有限,作用有限,可是到了反击战,他们一对一的能力还是值得信赖。------只是,一来鹰扬社正落后,时间越来越少,石乾锋就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缩防线,球员们也未必就敢听他的;其次,鹰扬社前面还有两个大中锋,一变阵,鹰扬社动荡就不小。 其次,便是靠传球,可是又极其依赖球员之间的默契,和球员的灵性,这两点目前没有一点是向鹰扬社靠拢的。 思前想后,石乾锋还是打消了继续换人的想法,他决定再冒一个险。 既然两个边路已经被限制,亨斯亭顿和波尔蒂略的传中起不来,那么就只能靠莱恩·云齐和维兰度。 借着亨斯亭顿再度被放倒,队医进场的机会,石乾锋把莱恩·云齐、维兰度和加斯蓬叫到身边,迅速安排战术。 他对莱恩·云齐道:“你和维兰度调换位置,收到中场附近,和加斯蓬控制中场传球,然后不管对方如何,只要科伦和戈麦斯卡住身位便果断起球给他们......” 莱恩·云齐三个球员瞪大了眼睛盯着石乾锋,加斯蓬小心翼翼地道:“教练,咱们可从来没踢过这样的足球......” 石乾锋道:“我们有莱恩·云齐这样的脚法为什么不用,管他什么风格,先把比赛拿下来再说。” 加斯蓬点点头不再说话。石乾锋继续布置战术,道:“去告诉科伦和戈麦斯,主要是第二点和第三点,让波尔蒂略主动靠近他们,还要维兰度也要见机插上。” 莱恩·云齐没有说话,维兰度却皱眉道:“他们的防守重心都在莱恩·云齐身上,看他如此出球,还不都......” 石乾锋嘿嘿一笑,道:“这就是我的战术能否成功的关键,第一靠他的精准传球......”说着拿眼瞅莱恩·云齐。莱恩·云齐低着头还是不说话。石乾锋又道“第二便是科伦和戈麦斯的高点......” 终于,莱恩·云齐还是说话了,他道:“可是距离太远,对方防守有充分准备,成功可能性不会太大,一旦被他们解围......” 石乾锋笑道:“我说了,关键就是你们一前一后的两个端点,你对自己的传球没有信心?”说完有些挑衅地看着他。 莱恩·云齐不再吱声。石乾锋又道:“你说得对,风险也大太多,不过我还告诉你们,我要的就是冒险。” 三个人齐齐呆住,瞪大眼睛盯着石乾锋。 六十章.追梦开始(九) 六十章.追梦开始(九) 维兰度迟疑道:“我不懂教练的意思......” 石乾锋道:“如果咱们失误,便是给了对手的反击机会对不对?” 维兰度和加斯蓬点点头。莱恩·云齐沉声道:“都只说骥腾社的防守如何出色,不要忘了他们能够在这些年拿了那么多冠军,攻击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句话似乎是客观描述,更多的好像是在劝谏石乾锋。石乾锋心里如何听不懂,他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就怕他们的反击不够强呢!” 此言一出,又把三人震住,看着他们的眼睛,仿佛是再疑惑石乾锋的脑袋是不是被彻底打傻了。 石乾锋不理他们,微微一笑,迅速道:“现在咱们没有时间跟他们打阵地战,咱们阵地战突不进去,是在浪费时间;他们的阵地战却是有意消耗时间,没有绝对机会绝不轻易出击,这是他们的一贯风格,咱们不能被他们这样耗死。” 莱恩·云齐似乎有些明白石乾锋的意图,一起紧盯着石乾锋。石乾锋接着道:“所以我们要用传球把他们彻底调动起来,把节奏打快,打乱。” 不等他们三人继续发问,见队医处理得差不多,石乾锋赶紧接着交代,道:“如果他们扑莱恩·云齐,那好,加斯蓬赶紧接应,然后找维兰度或者两个边锋,再打他们的反击;如果他们从本方开始抓反击,看紧科伦和戈麦斯,那么维兰度的责任就十分重大,第一,你要在进攻时候接应他们,抢第二点第三点射门;第二就是在他们迅速抓反击时候,要第一时间破坏,至少要延阻他们的速度。” 说着又转头对加斯蓬道:“你去告诉杜姆,他的责任和维兰度差不多,不过没有维兰度插得那么深,要时刻在维兰度身后形成保护,主要就是前场的反抢......” 还想多交代几句几个人到了场上的具体站位,那边却已经处理完毕,亨斯亭顿也没有多大伤势,不过保险起见,石乾锋还是把他换下来,把尼尔派了上去。 也来不及交代尼尔什么,小伙子也便迅速投入了战斗。 甫一开球,莱恩·云齐便给对手来了个下马威,他的传球又快又急,直接找到了老搭档科伦。科伦也不辜负传球,一个狮子甩头,把球狠狠砸在横梁上。 球迷一阵惊呼,最后抱头唏嘘。 石乾锋心里也十分抱憾,暗道怎么连自家球门也跟自己为难,两场比赛,不是横梁就是立柱,还有比这更倒霉的吗? 任意球没有形成威胁,接下来鹰扬社却又及时制造了威胁。 得到了石乾锋亲自布置的任务,杜姆场上更加专注,他一个迅速插上,反断了对手的皮球,迅速交给大禁区边缘的戈麦斯,可是一来或许是对自己的脚下技术不是特别放心;二来或者是求胜心切,戈麦斯没有做多少调整,晃开一步便大力射门。 石乾锋看他接球摆脱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猜到了大致的后果,他口中一个“不”字才吼出,球却早飞向了看台。 石乾锋狠狠跺脚,他多想把戈麦斯拉到场边让他好好看看回放录像。当时骥腾社的球员们大难不死,却都有些漫不经心地往前压,后防球员所剩不多,又都站位稀松,戈麦斯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调整,或者给迅速前插的杜姆和维兰度,或是给张着双手要球的科伦都会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 除了懊恼,石乾锋也无法再做点什么。 再一想其实也早该有这个准备,戈麦斯技术风格和科伦相似,可是一直以来就是被死死摁在板凳上,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其中最重要一点便是他的节奏和时机把握有很大的问题,不该射门的他射了,不该传球的他传了。还有一点让球迷恶教练即为苦恼的是他极其迷恋自己的脚法,时常爱在禁区附近和队友踢撞墙配合,只是一来他和队友实战配合本来就少,二来他的脑回路好像跟其他球员也不在一个频道上,因此失误连连。 不过,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石乾锋心里想,尽管他想踹戈麦斯几大脚的心都有,可是他还是只能大声地鼓励着球员们。 这一场虚惊似乎也给骥腾社提了个醒:对手没有放弃,1个球不太保险。 于是乎,接下来三四分钟之内,鹰扬社球门面前又是一阵风声鹤唳。 有一阙《更漏子》单道鹰扬社被对手的攻击打乱防线,球员们慌了神,词云: 慌了神,无意绪。站位乱了秩序。边路断,后防松。敌来如马蜂。 一人乱,两人急。防线如何能立?调战术,换球员。脑门如火熏。 心烧脑熏又能如何,石乾锋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指望球员们有好的表现。 还算不负石乾锋所望,莱恩·云齐回撤到比较深的位置,他和维兰度,加斯蓬迅速在中后场形成了传球三脚,对手一时拿他们也不太有理想的办法。 又是让石乾锋,或者也让莱恩·云齐咬牙切齿的是,科伦和戈麦斯实在有些沉溺于防守的快感,莱恩·云齐或者维兰度拿球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转身跑位,冲对手防线打反击,而是卡住身位要球。 石乾锋这回是真想冲进去踢他们了,还以为是在禁区内争顶吗? 无奈,石乾锋只得大吼着朝最近的尼尔示意前插。尼尔会意,这也是他最理想的攻击方式,那边波尔蒂略一看,也迅速前插,这样两个边迅速飞起,虽然不一定能够形成有效攻击,至少也是能够缓解防守压力的。 谁想骥腾社果然是名不虚传的防守强队,球员们的防守血液让他们第一时间洞悉了石乾锋的意图,他们也不慌张,一对一便可。他们有那样的自信,也有那样的实力,上半场已经证明这一点,一个年轻球员尼尔也不值得他们多劳心。 骥腾社还是把重心放到了莱恩·云齐和维兰度的传球中轴上。只见他们迅速形成两人活着三人左右的包夹,对持球队员持续施压,尤其是莱恩·云齐,就算抢不下球也要把他放倒,惹毛。 鹰扬社一时间又陷入困境。石乾锋双拳攥得紧紧,几乎快捏碎骨头,他把时间看了又看,已经快到80分钟,这个时候再被骥腾社进一个球,那几乎就是宣判了比赛的失利,石乾锋就是再不想低头,球员们的士气却很难在极短时间之内提升。 有《中吕·满庭芳》一曲单道当时场面之激烈,石乾锋心情之忧愁。曲云: 攻如浪涛,每人皆似,带剑藏刀。一铲断声声叫,声比天高。 谁能把先机来料,得人心不用悬吊。频频眺。何时赛了,怕已是枯焦。 石乾锋能“把先机来料”,只是一到场上,人人忘我,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脑子时常都是空白的,因此关键就是球员的发挥。 而到了这种局面,又是骥腾社这样的球队最喜欢的节奏,因为他们的神经已经被磨得跟老树皮一样,跟大马路的路面一样。 所谓的强队气质,其实就是这种面度极端境况下的球员反应。这恰恰便是鹰扬社最大的软肋。石乾锋曾经专门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他的结论是:防守必须是有严谨的纪律性,而进攻则需要最大的自由度,两者能够达到微妙的平衡便是一等一的强队。 以这样的标准来说目前联赛只有齐云社是一等一的强队。鸡鸣社也已经差不多,上个赛季他们是攻抢于守,攻击力冠绝五大联赛,可是防守却不能令人满意,这也是他们最后问鼎失利的原因之一,这个赛季可不同,他们全队上下都呈现出一股强大的自信,石乾锋想他们离第一流球队也不太远。 骥腾社是强队,可是他们还是侧重明显,在些年,在洛伦茨卡之后他们也换了无数教练,可是骨子里的防守气质还是没变,能够再拿冠军靠的也是在强强对话之中不落下风,否则这几年他们的整体优势早不明显。 鹰扬社则不同,他们擅长快速流畅的进攻,而这样的进攻往往是要牺牲球队的纪律性的,因为只有球充分地动起来,才能激发出球员们最美妙的灵感。因此鹰扬社的球员们进最美妙的球,却也丢最莫名其妙的分。 气质,气质,一旦一种风格印在了人或者球队的骨子里,那么不可避免地便形成了他独特的气质。而气质形成后是极难改变的,有时候往往伴随一个人的一生,------球队,则至少几年之内也是极难改变的。 石乾锋任重道远,给他的时间却是不多。 赢得了执教首战,石乾锋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处境改善多少,就像苏西说的,一场胜利可以给他做一顿美味的晚餐,可是要想彻底赢得球迷的信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石乾锋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一切就等场上的球员给他一个命运的判决。 这几天,石乾锋在球场走来走去,在训练场走来走去,几乎好像是踩在冰上的,现在他看场上的球员踢球却好像是站在火山口。 只见他们一个一个,好像皮球也被火烧着,几乎没有多一秒的停留,就想把球踢出去。石乾锋不怪他们。 骥腾社对于这样的节奏再满意不过,他们的风格就是喜欢在烈火中炙烤,在大汗中浇淋,石乾锋也不怪他们。 石乾锋唯一能够做的好像就是-------指望奇迹! 六十一章.追梦开始(十) 六十一章.追梦开始(十) 奇迹! 奇迹还是降临了,很多年以后石乾锋都不敢相信奇迹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到鹰扬社身上。可是奇迹真的就降临了。 石乾锋十分坦诚地承认,那时候他是心不在焉的,甚至有些恍惚,他再想自己还能有什么变招改变场上形势,在想自己的前途,------更多的还是后者。前者已经没有太多变数,后者则关乎他的性命。 那一刻实在他突然,石乾锋记得那时候太阳似乎还有些刺眼,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那时候球场里还是一片沉寂,沉寂得石乾锋有隐隐的不安。 不过,奇迹还是来了。 石乾锋第一反应,是要滑跪,激情滑跪,像他的偶像曾经那样,不过他唯一的目的便是感谢上苍的垂怜。 无数次,无数次,那个进球出现在各种各样的视频剪辑里,是典型的鹰扬社风格:某一关键球员的灵机一动,然后是几个球员之间快速而流畅地三传两递,直到把皮球射进或者传进对手的球门里。 那一个进球具体的线路是这样的: 后来无数次看,石乾锋认为防守莱恩·云齐的克拉默特可能也是和石乾锋一样有些漫不经心了,在那样的对抗中,他可能也觉得对方的意志早被摧垮,只能等着防线被打穿的命运。他还是低估了莱恩·云齐这样级别球员的能力和专注度。 用解说时常说的一句话------球星凭什么是球星,就是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候能用最合理的方式改变比赛,帮助球队。 莱恩·云齐当时所做的,在他职业生涯之中似乎也只是寻常。 当时两边争抢不绝,球在几个人头上飞来飞去,球权一时没有定下。只见莱恩·云齐和克拉默特同时奔向皮球。 慢镜头显示,莱恩·云齐先了一步卡住了身位,克拉默特不愧是防守专家,他一看身位抢不到,便没有强求,而是赶紧贴上身体,逼迫莱恩·云齐停球时候犯错。------这是经验丰富的老球员防守莱恩·云齐时候,比较常见的一招,就是欺负莱恩·云齐对抗不足。 莱恩·云齐的表现也没有让克拉默特失望,他重心有些不稳,身子极速朝前面扑去,裁判的哨声没响,球场上却响起巨大的惊叹声。 便在那时,球极速下坠,莱恩·云齐没有常规停球,而是在用肩膀一蹭,皮球便朝克拉默特的左后方下坠。 克拉默特大惊失色,踉踉跄跄的莱恩·云齐却早已转过身子,一步卡住皮球。克拉默特的反应也极快,一个侧滑便朝球铲去。 令人惊叹的奇迹再次发生,就像早料到克拉默特的反应一样,莱恩·云齐脚根本没有直接去控制皮球,轻轻一挑,皮球划出一条小弧线,一下子越过了克拉默特的身体。 此时的莱恩·云齐也瞬间变幻了面孔,刚刚还是温驯的绵羊,顷刻间便成了凶悍的猎豹。一个加速已经抛下克拉默特,极速飞奔。 莱恩·云齐没有带球,他的前面是迅速补防的骥腾社队员。莱恩·云齐也不爱带球,眼睛一扫,球便朝维兰度疾飞而去。 骥腾社的球员此时也慌了神,想也不想,三个队员齐扑维兰度。 好个维兰度,简直成了莱恩·云齐的完美替身,他根本不理皮球,身子一晃,继续朝球门狂奔。在三个防守队员惊愕的目光中,球准确落到了波尔蒂略的脚下。 波尔蒂略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地带,扫了一眼对方的阵势,只见对方正全力回防中路,波尔蒂略便继续内切带球。 带了两步,骥腾社的球员便赶紧出击来堵波尔蒂略。此时波尔蒂略再不敢大意,他把球直接传向已经插到大禁区弧顶的莱恩·云齐。 全场一片安静,他们比石乾锋幸福,似乎都早期待这奇迹的降临。 此时的莱恩·云齐没有一个人防守,对方两个中卫迅速出击,------他们可能也是急坏了,乱了方寸,他们忘了对面是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轻易是不射门的,哪怕石乾锋下了死命令,哪怕他这一个星期一来就是专门练这样的大禁区外远射。哪怕全场球迷都期待他起脚,莱恩·云齐还是传了,传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此时早已被所有人忽略的、迅速内切插上的尼尔。 尼尔的表现也再次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球,他不停球,迎着对方两个包抄的后卫,把球轻轻往点球点附近一推-------- 那里是包抄到位的维兰度。维兰度冷静推射远角,对方门将1号奥斯凯拉如一辆巨型卡车一样横出去,还是没有挡住维兰度的射门。 有一曲《正宫·绿么遍》单赞维兰度的突出表现,曲云: 不占先头选,不厌场边观。时时准备,处处心安。 传球可叹,攻门刁钻。左边右路都能战。如鸾,飞来绕去全场盘。 石乾锋还是没有什么记忆,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又被砸到身上的幸福迅速包围,他的身边围着一个又一个汗粘粘的身体,他们笑着,喊着,叫着,都在宣泄;他们搂着,拍着,抱着,围着,都在庆祝;石乾锋忍着,乐着,喜着,有些感动。 石乾锋的耳边还有那几乎掀掉云彩的欢呼声。从仅有的一点缝隙看去,石乾锋看见球迷们跳着,笑着,闹着,好像节日一样狂欢;他们吼着,叫着,哭着,比任何人都要激动。他们像春天里自由自在的废话,又像春节上空那绚丽夺目的烟花。 多么简单,快乐是多么的简单,也像那美丽的烟花,只要一点点火光,便能点燃他们蕴藏在心中的全部热情。 该做什么,该怎么走,那一刻,借着那漫天的烟花,石乾锋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 不过随即而来的是对手有如山洪暴发一样风反扑。 只不过这一回,一个进球彻底改变了场上的局势,鹰扬社的队员们丝毫不怯,和骥腾社杀了个难解难分。 有《寿阳曲·双调》二首单道当时场面激烈,云: 中场截,弧顶切,两边人抢夺激烈。摄影机难将镜头写,几回合尽皆悄歇。 左边冲,右边射,禁区边往来纷剧。球门中骤然出缝隙,众前锋亮鞋飞屐。 莱恩·云齐的作用此时也发挥到了极致,只见他长传短传并用,戏弄对手于股掌之间;又见他过人跟摆脱并举,游走在冰与火之中。 不过莱恩·云齐是快乐的,是享受这样的比赛的。石乾锋也替他高兴,他心里何尝不羡慕这样的足球,否则也不会二十多年了痴痴念念。 在莱恩·云齐飞扬的脸上,石乾锋也第一次看到了这场比赛胜利的希望。 不仅仅是核心球员发挥出色,不仅仅是球队此时气势上完全压倒对手,不仅仅是主场作战,最重要的是,比赛的节奏正一点一点朝着鹰扬社有利的,熟悉的方向倾斜。 众所周知,骥腾社以防守反击为主,即使他们现在其实拥有了像阿莱格里格尔这样全世界都羡慕的天才球员,可是面对强队的时候,无论主客场他们往往还都摆出一副防守的态势。原因大概是球队的理念如此,这第二便是他们的前场攻击组合不错,可是他们中后场的防守球员却日渐呈老态,虽然说都有优秀的新队员及时顶了上来,可是防守靠的就是纪律性以及相互间的协作。在没有十足的默契之前,骥腾社的防线是禁不住强大对手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的,这也是他们近两年面对齐云社和鸡鸣社战绩不太占优的主要原因。 场上的局面如石乾锋所料,在鹰扬社球员的冲击下,骥腾社的球员疲于奔命,后防线的漏洞一次一次被放大,要不是他们骨子里的防守基因起了作用,或者上天的双手来了一个巧妙的平衡,把奇迹也给了骥腾社几分,比分早已反超。 再看莱恩·云齐,他此时真正展现出了中场大师的潜质,前面有了波尔蒂略,尼尔,科伦和戈麦斯四个支点,他的传球就像在原地反射炮弹一样,只需要一个眼神,球便准确找到了远处的队友,接下来就是看队友的表演。 莱恩·云齐却也没有闲着,球一传出,他便飞速前插,哪里缺人他就往哪里插,队友们也十分识趣,只要见他上来,球便果断给他。 此时刚刚才进了一个球的维兰度光芒便迅速被莱恩·云齐盖住,他几乎只成了对方大禁区之外鹰扬社的一个接应点。而莱恩·云齐的身影几乎覆盖了从中场线附近到对方禁区的所有点。看这样的态势,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似乎不远。 尽管此时石乾锋的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接受这样的平局的,毕竟有了一场重要的胜利,如果能够在骥腾社上拿一分,哪怕球迷再苛刻,应该还是可以交代的。 石乾锋的心思也飞到了后面联系六七轮的比赛,虽然夹杂各种杯赛,可是石乾锋心里已经不大担心,他心中已经有了取舍,对手又都不是强队,彻底稳住帅位他还是有几分把握。 不过看到球迷如此激动,球员如此亢奋,石乾锋也被感染了,他也再期盼着另一个奇迹的到来。 这一回阻挡的他的好像不再是强大的对手,也不再是球员低迷的状态,而是所剩无几的时间。难道还能连续绝杀对手? 再乐观的人恐怕也不敢这么想! 六十二章.追梦开始(十一) 六十二章.追梦开始(十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奇怪的石乾锋心里很淡定,或者说是淡定,或者说是满足,或者说是-------自信! 石乾锋微微回头,所有工作人员和替补球员都目不转睛盯着场上的形势。莱斯蒂略和佩斯克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期盼和失望。 球迷们屏住了呼吸,凝住了心神,有双拳紧握的,有目光悠远的,有坐立不安的,他们也都在期待。 这是一个傲慢的时代,傲慢得几乎不会给卑微的梦想一丝机会;这是一个狂妄的时代,狂妄得几乎不把渺小的梦想放在眼里;这是一个蛮横的时代,蛮横得看到梦想的种子就会无情地践踏。 既然是种子,总会发芽,看出梦想的花。 有人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态势不会改变:财是越用越少,而才是越用越好。 或者还有一种------梦想是越积越强大。 梦想很卑微,卑微得像一株草,只能生长在荒野,只能生长在角落。梦想又很强大,山一样大的岩石压不死他,十二级的飓风也刮不走他。 小草,小草,怎能不惹人爱呢? 可是,现实还总是这么无情啊,石乾锋心里想,大趋势不会改,小草渐渐远离人们的视野或者也不是多久远的事。 看,满地是泊油路,水泥路,他们不能呼吸,不能生长;看,满地是大理砖石,高楼大厦,他们没有空间,没有环境。他们又爱走进人类精心布置的温室,还只愿流连在小区那狭窄的碎石中间。他们不能延伸,不能舒展,他们只能局促在人类精心设计的那一点点局隘的地方。他们或许有顽强的生命力,可是人类啊,有最强横的手段。 ------对,种子,梦想的种子。 一分两分不太重要,就算输了,天也未必就塌下来,毕竟有一场胜利垫底,可是球员的兴起不能丢。面对逆境时候的气势不能丢,韧劲不能丢。 石乾锋在鹰扬社的日子未必会有多久,可是让这样的气势,这样的韧劲渗透到球员的骨子里,渗透到球队的气质里,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石乾锋的身子几乎要燃烧起来。他迅速跑近莱恩·云齐,大吼道:“不要再分边,直接吊禁区,直接找高点。” 对方的几个球员和教练赫来格斯诺也都听到了石乾锋的话,他们都十分惊异,想不到还有不把他们当外人的,战术就这么冲着球员喊。 喊战术的其实也不少,不过大多数都简单到只有本方球员能够明白,或者手中还连比带画的,石乾锋的风格极大冲击了他们的想象。 时间紧迫石乾锋心里其实没有多想,他也不在乎是否被对方听见,因为石乾锋的战术是球场上最简单粗暴的战术之一------完全就是考验球员的脚法。 莱恩·云齐当然不会让他失望,四十来分钟的比赛让他的身体状态和技术都达到了最佳状态。只见随着石乾锋的一声大喊,莱恩·云齐脚起球飞,划过一条美妙的弧线,飞快朝科伦头上砸落。 球又快又准,如精确制导一般,科伦也当仁不让,迎着对方防守球员就是一头怒甩,伴随着他懊恼跺脚,球落到了奥斯凯拉的手里。 石乾锋比球员们还着急,方才还满怀激情,满是梦想和远方,看到对方的反击却是比任何人都心惊手抖,身子不由自主地也扭过来朝自己本方跑。 跑出两步没有动静,却见最近的阿莱格里格尔和赫来格斯诺正对着他微微而笑,显然也对他的失态十分好笑。 石乾锋脸上微微一热,心却放下了一点。原来奥斯凯拉迅速开出大脚,却被贝尼加及时出击大脚破坏,此时骥腾社发出界外球,两边又胶着在一起。 有《南吕·金字经》一首单道场面之胶着,石乾锋之无奈,云: 夕阳凉如水,脑中思绪飞,急煞场边石指挥。 追,后防危不危?争强意,恨无秀骐蹄。 球员们的斗志也丝毫不逊于石乾锋,围堵在三五平米的狭小地带,六七个双方球员又抢成一团。且看波尔蒂略如一只被激怒的猎犬一般,时而冲向这边,时而奔向那头,一个人居然抢三个。 不过他也没有孤独多久,几秒钟不到,杜姆和维兰度也加入进来,后面的斯劳特金也迅速前插,场面极其激烈,有一首古诗单道当时的情形: 我队人如虎,对方不老松。 我有百般艺,他怀快銛锋。 任凭风雨横,不怕敌千重。 无奈光阴短,人人战意浓。 一人心火烫,一个脚如锋。 有人脚边急,有人怒填胸。 三尺征战地,十人目光凶。 双方不退让,来去如忙蜂。 交互百十合,原来一分钟。 球场如战场,球讯似堠烽。 一脚不能慢,再无温俭恭。 试看今一战,谁人似苍龙。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却都谁也不能奈何对方,石乾锋的心仿佛也和被球员们踢来踢去的皮球,没有半分能够安静下来。 球迷们则是聚精会神,看到对方动作过大,会大声吼叫,怒嘘,有激动者还大叫着提醒裁判;看到本方球员的利落铲断,或者是精妙出球,也都会赞叹或者保佑热烈的掌声。 球迷们似乎有些忘我,石乾锋却时刻不忘自己的职责,奇怪的,他投入的可是够快,不然这种时候,他往往也是和球迷一样沉迷其中,呼吸随球队的呼吸,心跳跟球队的心跳,脉搏依球队的脉搏。 这或许是石乾锋的天分之一,或者至少是他能够此刻站到球场边充当教练员的原因之一。------他早学会了抽离身份,把自己完全当作旁观者的角色来印证比赛。 对于一个球迷来说,很多人其实很难做到,也非常排斥这样的做法,这样的人,------好像在许多人眼中,这样的人和这样的行为除了冷漠和无情还能有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吗? 石乾锋自己也想不到,十分可笑的。 却又一点不可笑,因为石乾锋自己现在几乎就是这样的人,------至少球迷是这么看他的。不过又能如何,石乾锋心里想,自己说不定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用古人那句话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生前身后名。 没错,既然过去的已经不能改变,那就努力为后世留下点什么吧! 有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人,他和石乾锋想的可能是一样的,-----至少对于场上态势的认识和决断应该是一致的。 就在石乾锋苦恼如何打开僵局的时候,他看到莱恩·云齐并没有过去支援队友,而是往对方左路的空当慢慢地小跑,边跑还边举手示意队友。 没有人注意到莱恩·云齐的跑位,所有人,无论对手还是队友都在密切注意着那一个小角落的纠缠。 石乾锋注意到了,他差点惊呼出来,这才是场上的指挥官,-------场上教练该干的事。是的,也许很多球迷会不以为然,他们会认为不去帮助队友是多么可耻的事,就像打架的时候你在一边旁观,什么道理也说不通。 ------其实这是不折不扣的谬论,两者之间绝不能类比。相反莱恩·云齐过去看你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在足球场上他直接杀向对方的心脏部位才是最有效限制对手的手段。 石乾锋心里想莱恩·云齐的跑位几乎就是一个顶级前锋的跑位了,就怕队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位置。 不,石乾锋的眼睛一亮,加斯蓬还是发现了莱恩·云齐的位置,只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转身,把球给了支援的维兰度。维兰度更是背身,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加斯蓬的球也没有传到维兰度脚下,他身后的防守球员早一脚把球捅了出去。 球眼看就要出边线,却见加斯蓬大步追过去,队友们都十分意外,------这个球还追干什么,让球出界不正好,可以利用边线球好好组织另一波攻势。 他们想要提醒加斯蓬,却是已经来不及。只见加斯蓬也没有直接停球,而是一个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扭曲,把球大脚开出,他自己也躺倒在边线外。 所有人一声惊呼,顺着皮球飞去的方向,这才发现了潜伏在大禁区边缘的莱恩·云齐。骥腾社的球员大叫一声不好,极速回追。 石乾锋心里揪紧,看着皮球飞向莱恩·云齐,就好像心爱的姑娘捧着鲜花走向他一样。-----只是历来没有这样的好事的,石乾锋送姑娘花姑娘都未必肯接,更别说是反过来。 皮球飞到一半,石乾锋的心也凉了一半,他能大致判断皮球的落点,绝对不到莱恩·云齐的脚下。莱恩·云齐自然也判断到了,他加速前进,只是跑两步,他又慢下来了。石乾锋不怪他,那是他的风格,石乾锋也看到了,对手的高大中卫塔里罗根已经早早卡住了身位,莱恩·云齐后到,一点优势也没有,他那个人一向是不作无用功的。 只见皮球飞速旋转,到了塔里罗根头上却停止了使命,如榴弹一样朝中场线飞去。队友大声赞赏,这个球顶得又快又远,一飞就是十几米。 眼看一脚绝妙的传球就要化为失误,又是一个大转折。 但见埋伏在中场附近阻截骥腾社反击的杜姆大步冲向前,几乎是压在阿莱格里格尔的身上把球顶了回去。 这一回球十分稳当,直奔莱恩·云齐。 和球迷们一样,石乾锋已经忍不住开始憧憬莱恩·云齐是一脚凌空抽射还是也用头球接力把球送到对手的网窝! 六十三章.追梦开始(十二) 六十三章.追梦开始(十二) 又是惊天巨变。 这一回石乾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睛一直是车前灯一样瞪得大大的,他看到了场上发生的一切: 就在莱恩·云齐左脚抬起准备扫射的时候,塔里罗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可不像莱恩·云齐那样客气。 塔里罗根的整个身子跟着皮球一起扑到了莱恩·云齐的身上,而莱恩·云齐已经倒地不起。他的周围是双方已经失控的球员。 正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嘴里骂着,眼睛瞪着,好像两桶燃烧的汽油,再互相碰撞两下就能把对方都炸成碎片。 球场的外面是愤怒的球迷和漫天的嘘声,还有,还有一脸焦急的石乾锋,他更在意莱恩·云齐的伤势。莱恩·云齐是石乾锋的重要战术核心,绝不能让他这么伤了。 听到球迷此起彼伏的嘘声,又听约翰森在他耳边道:“不要急,教练,我看莱恩应该是轻伤,这样的对抗一般两边都不会受伤的。” 石乾锋自然是一点就醒,以他看球的经验自然也看出来,这样的对抗双方都有足够的时间做自我保护的动作,说不定受伤的反而会是塔里罗根,------被莱恩·云齐的球鞋钉刺到。只不过古语说得好:关心则乱。 又听约翰森不无忧虑地道:“就是不知道裁判怎么判罚!”石乾锋才忽然想起,------对了,更应该关注的是裁判怎么判罚这个球。 按理来说,这个球莱恩·云齐已经做出了射门动作,塔里罗根犯规在后,应该是一个点球,可是,塔里罗根连人带球扑过去,又是奋不顾身地拿头去救球,很容易让裁判给出莱恩·云齐伤人的判罚。 球员们似乎也都是争论这一点,塔里罗根脸上的血痕似乎也在向裁判证明着什么,他和莱恩·云齐都已经起身。除了塔里罗根脸上的血痕,两人都没有受伤的迹象。 莱恩·云齐一脸无奈地被队友簇拥着,一边跟对手讲理,一边还要跟裁判解释着什么。慎重起见,主裁判还是求助了视频裁判。 石乾锋的心松缓一些,他记得清清楚楚,这种半高球的确是非常难以界定的,判莱恩·云齐抬脚过高有意伤人或者塔里罗根危险动作都有可能,不过石乾锋自己的判断是以动作先后为主,莱恩·云齐射门的动作在先,塔里罗根扑球在后。 不到两分钟,主裁判果断走向小禁区,点球! 点球! 所有球迷都欢呼起来,仿佛球已经打进,胜利在望。就连球员们也都互相握拳,拍肩,微笑示意着。 没有半点犹豫,莱恩·云齐走向了点球点。 所有人都替补球员也都站到了边线上,陪石乾锋一起关注着场上。气得第四官员知朝他们怒目而视。 都没有出声,所有人手搭在彼此的肩上,眼睛瞩目着点球点的莱恩·云齐,仿佛这个球会是一个赛季的主宰或是决定冠军最后的归属。 放好球,量步子,站定,扫视,眼神似乎是盯紧了球网,似乎又只是看着一片虚空。 咬咬牙,垫垫脚,调整,呼吸,眼睛依然注视着眼前,似乎已经锁定目标,又似乎还在扫描。 弓着身,碎步跑,抬脚,射门!简简单单的推射,射向了守门员的右手边,贴着地面飞进死角。 奥斯凯拉尽了最大的努力,似乎碰到了皮球,可是球还是进了。 所有人尽情欢呼,有人双拳紧握,不断击向天空;有人虔诚地向上天感谢;有人的吻朝着贵宾席的亲人,爱人;有人的吻送给了场边热情的观众。 有人双膝跪地,比如库卡什,他是场上最孤独的庆祝者,离比赛还有一分多钟,他不敢掉以轻心;有人大笑仰天,比如贝尼加,似乎在发泄九十分钟风愤懑;有人在紧紧相拥,比如莱恩·云齐和维兰度,加斯蓬等几个人,久久没有分开。 有人还想绕场庆祝,有人还想朝对手球迷区挑衅,有人直接找对手挑衅......都没有得逞,要么被队友阻止,要么被裁判阻止。 石乾锋自然又被约翰森等人死死抱住,这一回石乾锋冷静许多,压抑许多,他明白一分钟很短,也可能很长,只要裁判没有吹响哨子,比赛就没有结束,石乾锋就不到庆祝的时候。谁能保证上一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不会发生在骥腾社身上呢? 石乾锋早学会不再相信自己身上会有奇迹那会事,哪怕一系列的事情仿佛在证明他也有被上天眷顾的一天。 石乾锋赶紧把球员叫回来,恰好科伦和戈麦斯没有忘记了石乾锋这个教练,跑来跟他庆祝,石乾锋没有时间感动,立刻布置他们俩的防守任务,从这一刻起他们俩就当后腰来用。科伦和戈麦斯笑呵呵地,欣然领受任务。 石乾锋想的不错,一分钟可能很长,却也可能很短。一分钟足够在阻止几次防守,也足够对手发起几次有效的进攻。 没有其他办法,骥腾社也只得采用最简单的高球战术,不过在鹰扬社的身高面前没有占到多大优势,一连两个角球都没有造成实际上的杀伤。倒是阿莱格里格尔最后时刻的强突把石乾锋和所有球迷都惊出一声冷汗。 只见他三下两下居然就像绕木桩子一样饶过了科伦和杜姆,直扑禁区,就在禁区边上被出击的贝尼加放倒。 是点球吗? 石乾锋感觉全身的温度似乎都降到了冰点。阿莱格里格尔的速度太快,石乾锋根本没有看清楚,虽然贝尼加围着裁判苦苦争辩,一脸无辜,可是...... 石乾锋简直不想再睁着眼睛。 却听球迷的嘘声已经响起,不过才一下又停住,原来阿莱格里格尔也笑呵呵地起身,主动向承认贝尼加没有犯规。 不知道阿莱格里格尔跟裁判说了什么,不过通过慢镜头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贝尼加先截下皮球,阿莱格里格尔突得太猛,脚下争不过贝尼加,身子也被拦倒。 裁判微笑着收起了本来已经掏出一半的黄牌,原来他也有了判断。不过裁判还是微笑着对阿莱格里格尔和贝尼加说着什么,两个人随即微笑握手,又撞了一下肩膀。 那一刻,石乾锋的眼眶湿润了。 ------这就是足球,在就是足球的魅力! 二十多年里,足球早成了石乾锋生活的一部分,他看过最美丽的足球,也经历了最肮脏的足球,他热爱足球的心一直没有改。 他经历了夺冠后的喜悦,激情,以及失败后的痛苦,挣扎,失落,他热爱足球的心一直没有改变。 他受过伤,流过泪,他也曾经想过远离,可是他还是拾起了那心爱的足球,那该死的足球。 是的,这是一个被名利,政治严重侵蚀的世界,足球也未能幸免。 这么多年,假球,黑哨,暴力,石乾锋见得太对太多。慢慢地,他觉得凌美媛说的“真人秀”的概念其实不算错,无非是有的玩得逼真一点,有的的队表演得拙劣一点而已;黑暗的角落那么多无非也就是太阳公公有没有空照到那个角落而已;球场上的黑哨那么多,无非也就是那个裁判的抗压能力和他背后的势力能够坚挺多久而已...... 可是啊,可是,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阳光的一面,有温馨的一面。 德比是最火爆的,最激烈的,可是也就是在这样的重量级比赛里,有的画面,有些举动才弥足珍贵。 有些真的是秀,而有的是真感情的流露。 阿莱格里格尔至少是个坦荡的人,在那样的时刻,石乾锋扪心自问,自己好像也没有主动承认的勇气或者动力,可是阿莱格里格尔做到了。 在那一刻之前石乾锋对他的印象其实是没有那么好的,他的小技术非常不错,可是他的速度和爆发力对他成为顶级巨星会是巨大的限制,除非有顶级球队以他量身打造战术,扬长避短,真正把他推到舞台。可是短板毕竟是短板。 可是那一幕之后,石乾锋彻底改观,他的成就或许真不能如预期那么高,可是他将赢得所有球迷的爱戴,包括对手的。 听,全场的球迷已经为他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本该是火星四溅的德比战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石乾锋没有想到,赫来格斯诺也没有想到。 他对于球队被逆转似乎还有些不忿,勉强压抑着怒气和石乾锋草草握手便冲进了更衣室。石乾锋心里想他不会是认为阿莱格里格尔不该主动承认吧? 这一场比赛之后,石乾锋的心情也彻底得到释放,齐云社和骥腾社就像两座大山,在他的执教路上避无可避,可是现在已经翻过了山头,眼前不说是平地,至少是不会这么惊心动魄了。石乾锋压抑着心口巨大的起伏,慢慢走向拼搏一场的球员...... 这场比赛之后,舆论风向有些改变,荀慧依然以精彩的文笔对比赛作了报道和评述,并且还是附上小词两阙,赞球队的表现,和石乾锋的功劳。 有一阙《南歌子》盛赞球队的表现,词云: 传送无中断,拦截不钝迟。三条战线紧依随。同进同收方是胜之师。 调度人才好,传球脚法奇。紧贴对手使无为,齐力齐心竹篾也成篱。 还有一阙《采桑子》独表石乾锋,词云: 少年光阴如弹指,满目残红,落日悲风,千里炎江流向东。 而今回首当时梦,气贯长虹,志盖豪雄,双腿能追十载功。 第六十四章.步履维艰(一) 第六十四章.步履维艰(一) 有一阙《苏幕遮》单表石乾锋为球队的付出,词云: 说薪资,谈大义,口吐莲花,花上珠光翠。两战神衰形容悴,一表公心,袒露胸中志。 惦球员,愁帅位,夜夜常常,孤冷人无睡。漫漫征程谁可倚?将士输肝,教练筹良计。 石乾锋再想不到一切安静下来之后第一个打来电话的居然是阿金特。 就像是窗外的黑夜,石乾锋一度沉浸在足球的世界里,以为一片光明,可是那黑暗却从来没有移走的。一不注意,那黑暗便会铺天盖地而来。 石乾锋十分诧异,不知他此时来电,到底是什么用意,迟疑着还是接通了电话。开门见山,石乾锋道:“阿金特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阿金特哈哈大笑道:“不敢,你现在可是鹰扬社的主教练,又是连战连捷,威风八面,我哪里敢吩咐你!” 石乾锋可不相信他这样的鬼话,道:“那先生是有什么指教吗?” 阿金特笑得有些不自然,隔着话筒石乾锋都能清晰感知到,他道:“我为了你的球队都输了两千多万了,该是你指教我才成!” 石乾锋大惊,阿金特不会是动了什么歪脑筋,还是......石乾锋不敢再想,他迅速整理思维,道:“你下注了,还是买我输?” 阿金特笑声有些酸涩,道:“谁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呢,你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呢?”倒把罪责推到了石乾锋头上。 石乾锋心中没好气,道:“先生那么不信任我,都宁可买我输,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却听阿金特哈哈大笑道:“严重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再说投注的事都是部门在管,我哪有那种闲心!” 石乾锋纳闷了,阿金特不会就是专门找他诉苦的吧?干脆把话挑明,石乾锋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阿金特哈哈大笑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听说你赢球了,跟你道个贺!”石乾锋还是不相信那么简单,不过嘴上却道:“那真要谢谢先生,没有先生就没有我今天的一切。”阿金特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还有一件事,明天需要你来一趟?” 石乾锋心中暗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上天果然不会给他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心中砰砰乱跳,嘴上气势也弱了三分,石乾锋道:“明天,是......” 阿金特连忙道:“不,我会去找你,温斯顿大酒店,到了给你电话!”石乾锋还想问清楚到底什么事,阿金特却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石乾锋久久不能入眠,阿金特忽然冒出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他一直知道阿金特还有大计划,这计划石乾锋料想也是和他的身份和球队有关,现在阿金特又输了那么多钱......博彩! 石乾锋心中猛然一动,随即从床上弹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天呐,阿金特不会利用他来赌球吧! 想了又想,石乾锋苦苦一笑,除了赌球,阿金特还能利用他做什么? 想通了这一层,石乾锋倒也坦然一些,心里无非就是纠缠到底要不要听他的安排把球队带进无尽深渊;如果拒绝,又是什么后果? 后果石乾锋不用考虑太多,石乾锋要考虑的是用什么不那么让阿金特排斥的理由说服他;或者说服不了之后,他又该怎样斡旋或者跟球队交代。 跟约翰森简单交代两句,石乾锋便赶往温斯顿大酒店。 看得出无论是约翰森还是球员都对石乾锋的请假有些诧异,在他们心里这个跟他们朝夕相处了近三个月的教练的举动有些反常。这个把宿舍都安在训练基地的教练把全身精力都投进了球队,还有什么值得他分享的呢? 他们或者都这么疑惑,却都谁也没有开口。两场举足轻重的胜利在球员心中石乾锋还是树立了一点权威,尽管还需要努力巩固,不过至少是接近完美的起步了。 一路心神不宁赶到酒店,没想到阿金特给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金特带来了石乾锋一直苦苦等待的两个人。 一个是前国脚劳云尘,现年四十三岁,身高一米八五,是海外效力最成功的球员之一,参加过世界俱乐部联赛,为球队攻入了9个球,在球队效力10年时间,为为球队一共奉献171个进球,在前锋里算是不错的成绩。在国家队进球也不少,一共进了31个进球。这个数据看起来有些寒酸,不过懂球的都不会太意外,国脚人员变化太大,劳云尘入选国家队的年龄跨度大,才勉勉强有了这么个成绩,一般的国脚前锋,也就巅峰期那几年进出国家队频繁,记录也就在个位数和十几个之间徘徊。 目前劳云尘主要是供职于各大电视台和自媒体,做足球解说,可是听说运动员时候的作风一点没改,只见劳云尘一脸英气硬朗,身体还保持着运动员时候的健美和结实。见到石乾锋进来,先自起立迎了过来,道:“你好石指导。” 石乾锋脸上微红,赶紧跨上两步,道:“久仰,久仰。”这不是客套,石乾锋的确一度非常欣赏劳云尘的踢法。 见过劳云尘,石乾锋赶紧又朝另外一个人迈过去,握住起来那人的手道:“你好,竺先生。”此人名叫竺若珂,五十三岁,身材十分富态,一件白衬衫几乎撑不住他那隆得高高的肚皮。面相倒是十分斯文,圆圆的脸上一副金丝眼镜也格外抢眼。竺若珂是目前龙朝最好的经纪人,手段了得,已经和五大联赛都有过成功的合作,把不少好球员都运作到了龙朝联赛。 竺若珂握着石乾锋的手轻轻摇了摇,微微一笑道:“你好石先生。” 最后才是和阿金特握手,阿金特笑道:“怎么样,我给你带来的人还满意吧!”石乾锋笑道合不拢嘴,笑道:“多谢先生,我等他们都等得快疯了!” 阿金特呵呵笑着,神情有几分得意,手一挥,道:“虽然是异国他乡,不过还是按照你们龙朝的风俗,咱们饭桌上谈!” 石乾锋微微一愣,道:“难道先生还没有谈妥吗?” 阿金特丝毫不以为忤,笑道:“我已经尽力了,不过两位先生对于跟你公事都还有些疑虑,这才把他们越来和你见个面。” 这话说得明白,阿金特已经尽力,问题还是处在石乾锋身上。 劳云尘微微一笑道:“不过目前我看问题也不大,石指导连续拿下两个夺冠路上的竞争对手,非常厉害,带球队复兴指日可待。” 石乾锋笑道:“多谢劳先生夸奖,不过球队问题重重,还是需要两位先生鼎力相助。” 劳云尘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竺若珂。竺若珂不动声色,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咱们还是慢慢细说吧!” 阿金特说得不错,竺若珂和劳云尘都对石乾锋找上他们十分意外,对这个能够执掌鹰扬社的年轻人身上都充满好奇,却也充满了疑虑,虽然有阿金特出面担保斡旋,两人还是对和石乾锋的共事充满顾虑,这才在阿金特的促成下有了这么一次会面。 饭桌上,气氛还都比较融洽,彼此之间也都少了一些拘束,既然都是因为足球,便都算半个熟人,说起话来也少了许多拐弯抹角。 竺若珂道:“我还是不明白石先生找我是为了什么,要说鹰扬社已经有十分成熟的体系,我能做的他们一样能够做好,难不成是石先生信不过他们?” 这话是典型的龙朝思维,说话也有几分揶揄,石乾锋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大家彼此是一样的龙朝人,说话办事简单一些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先生掌握着重要的网络,能够极大提高效率!” 竺若珂眉头微皱,道:“据我所知,鹰扬社的球员还不用愁卖不出去吧?” 还是有几分揶揄,石乾锋苦笑道:“这第一是这一回我要处理的球员比较多;第二是竺先生只怕也有所了解,球队的市场运作风格一向是......因此建立的网络实在是,我有点担心!”竺若珂微微点头,道:“石先生想重建球队,野心不小!” 石乾锋苦笑道:“还需要先生的鼎力相助才是!”竺若珂微笑道:“还有一个问题,我能有什么好处?” 石乾锋笑了,他道:“这一点我想阿金特先生已经跟先生说得够明白了吧!”竺若珂微微笑着,道:“我还想听听石先生怎么说。” 石乾锋笑道:“其他方面我想还是阿金特先生谈好的,我不会有什么意见,我想补充的是一点......”竺若珂笑道:“我想听的就是石先生这一点。” 石乾锋道:“咱们的俗语里有一句‘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竺先生一定听说过,这些年各行各业也都是在用这一招,在海外镀镀金,到了国内总是身价窜窜往上涨,我说的没错吧,竺先生?” 竺若珂摇着红酒,仔细辨别,微笑着朝石乾锋示意,石乾锋举起酒杯跟他干了一杯。石乾锋又道:“再说和鹰扬社这样的球队合作,无论如何对先生的业务都是一种拓宽吧!” 竺若珂一愣,道:“和鹰扬社合作,不是和石先生合作吗?” 石乾锋道:“不,我的帅位还不一定保得住,对两位是极大的风险,因此,我会促成两位和球队的合作,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两位的业务造成不利的影响!” 竺若珂、劳云尘,包括阿金特显然都没有料到石乾锋会说出这样的话,都一起愣住,呆呆看着他。 第六十五章.步履维艰(二) 第六十五章.步履维艰(二) 有一曲《黄钟·人月圆》单道石乾锋新的征程,曲云: 黄梁之上原非梦,凭脚定通途。天公愚弄,飘零小子,要展宏图。 卅年书剑,经纶满腹,沧海遗珠。无负天意,无辞时代,无惧身孤。 许久,竺若珂举起酒杯道:“石先生胸怀果然不一般,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放心,干杯!”四个人一起干了一杯。 石乾锋转头对劳云尘道:“劳先生有什么疑义吗?” 劳云尘笑道:“有,不过主要还是关于石指导的!”石乾锋更加好奇道:“关于我?”劳云尘笑道:“是啊,这两个月来我一直通过各方面的信息了解你,我发现你对足球的理解不亚于我,为什么还需要我的协助呢,再说现在你几乎已经在球队站稳了脚跟,更不需要我这样的外人才是。” 石乾锋笑道:“对球队来说,你是外人,对我来说你是‘内人’!”没说完竺若珂,劳云尘和石乾锋都笑了,阿金特一愣,也笑了,他了解龙朝的文化,明白这话的意思。 石乾锋赶紧道:“对不起,这话说得不对,不过意思是一样的,我需要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石乾锋没有用“助手”这个词,竺若珂和劳云尘都听出了这话的分量。劳云尘道:“那你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我想来想去好像没有帮得上忙的,你对足球那么了解,从一场比赛就能把球队从里到外的问题看得明明白白......” 石乾锋笑道:“劳先生谦虚了,一来你的射术非常棒,我想要你着重调教几个球员......”劳云尘有些惊讶,连忙摆手道:“那这活我可不敢接,我的技术在现在这些球员眼里恐怕还不值一提。” 石乾锋忙道:“不不,那是他们不懂......”劳云尘不想他继续往下说,道:“都一样,这种事情一来要有‘货’别人才服你;二来你要有资历,你看现在那个俱乐部不是从自己球队名宿中挑人,看中的未必就是能力,还是一个资格问题!” 石乾锋赶紧道:“劳先生你听我说完......”劳云尘有些不自在,道:“要是早知道你说这个,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石乾锋笑道:“既然来了,那还是听我说完,先生再作打散不也不晚?” 劳云尘一怔,竺若珂笑道:“石先生说的是,美酒也不能辜负啊,边喝边说。”说着又和其余三人碰杯。 石乾锋抿了一小口,又接着道:“我要劳先生训练的准确地说只有一个人,当然其他人要加入只要先生不嫌累赘就成!” 这下劳云尘有些好奇了,他转头对着石乾锋道:“这倒有些意思,谁值得石指导如此下功夫?”石乾锋也不卖关子,微笑道:“莱恩·云齐,这下先生不会意外了吧,一来你语言和他相通,沟通起来没问题,二来......” 没说完,劳云尘却有的迷糊,连忙道:“第一等,你说的是莱恩·云齐,你要让我教他射门,你不是开玩笑吧!” 石乾锋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不是开玩笑。” 劳云尘苦笑道:“他的进球不多,可是射术......你一定是搞错了,他不需要我的指导!”石乾锋急道:“不,他需要,不过不是技术问题......”顿了一下又道:“呃,其实也算技术问题!”阿金特得插一句,道:“你不会是自己也没弄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吧!” 石乾锋理了一下思路,道:“还是技术问题,不过是思维转变的问题,我的目的是要让他多接近球门,多用前锋的思维来处理球......” 劳云尘哦了一声,轻轻地点着头,这回却换竺若珂和阿金特两人纳闷,呆呆望着两人。竺若珂忍不住道:“有什么区别吗?” 劳云尘笑道:“亏你还号称业余顶级前锋,你不明白一样的在禁区内处理球,每个位置的球员处理的思维都是不一样的吗?” 看得出劳云尘和竺若珂关系不错,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揶揄竺若珂。石乾锋却没有意外,在也是他当初选中两人的原因之一,便是两人的关系不错,会少很多不必要的“成本”。 竺若珂笑道:“我当然明白,你不就是要说后卫在禁区就会开大脚,前锋就会巧射门吗?”劳云尘笑道:“意思是这个意思!” 竺若珂道:“可是,我不明白,莱恩·云齐这个级别的......”劳云尘笑道:“你错了,其他顶级球员或许没有这个问题,在莱恩·云齐却是尤其突出......” 石乾锋笑了,听劳云尘居然接过话题给竺若珂“上课”,看来事情成了一大半。石乾锋笑道:“一样突出的还有莱斯蒂略,我一直坚持他的跑位和选位都还是边锋踢法,不知道劳先生怎么看?” 劳云尘笑笑,道:“他那是典型的巨星踢法,他又每个赛季进那么多球,我们还能说什么呢!”石乾锋也笑了,这是典型的解说员风格,滴水不漏。竺若珂毫不客气地揭穿他,道:“大滑头!” 劳云尘大笑,接着道:“莱斯蒂略你也要......”石乾锋笑容渐收,苦笑摇头道:“这个人有些棘手,一切还是要看他的意愿,慢慢来吧!” 劳云尘也收起笑容,微微点着头。石乾锋笑道:“这下先生没有疑虑了吧?”劳云尘大笑道:“如果就这点事我还顾虑什么,三倍国内的解说薪水,还不用那么辛苦,关键还不耽误国内解说工作,没事还可以飞回国内解说,这种美事我就一直怀疑会不会落到我头上!” 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石乾锋忽然想到什么,道:“还有一点......”不过立马打住,道:“算了,还是别找麻烦,省得先生反悔!” 竺若珂和劳云尘都听出石乾锋在开玩笑,只有阿金特有些发蒙。竺若珂笑道:“你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让他钱也挣得踏实一些。”这话半玩笑半当真,说是揶揄劳云尘,其实还是在为劳云尘说话,同时也是提醒石乾锋按规矩办事。 石乾锋自然听出弦外之音,连忙道:“其实也简单,就是一些细节问题,我需要一个好的军师......”没说完劳云尘又笑起来道:“我都成了军师了?”对着石乾锋又道:“我不信你的话,你精得猴子一样还需要我出主意?” 石乾锋道:“还是细节,比如很多事情我能看透,可是细节还是不好把握,必须是有你这样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说明白......” 劳云尘好奇道:“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些!” 石乾锋皱眉想了一下,道:“就好比吧,你是公司财务,有人拿着一张发票来报销,发票什么都没有问题,可是数额却让你为难,如果没有具体经验还是不好签的!” 竺若珂似乎最先明白,他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不过你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球员就是!” 石乾锋苦笑道:“对啊,其实举球员的例子就成,我真是......”劳云尘笑笑,石乾锋接着道:“比如某个球员受伤了,我也明白他是真伤的,可是队医开出的证明说他要休养半年,大大超出了我的估计,对我的备战也有极大影响,我既不能怀疑球员,又不好质疑队医,这时候我得有一个比较明白的参谋......” 劳云尘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也是球队管理大问题!”石乾锋笑道:“这下你明白手里的钱拿得不轻松了吧,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劳云尘笑道:“不是说大话,其实说难也不难,大多数的伤病或者更衣室的各种猫腻我还都是能够了解的,再说不是还有那么多关系可以用吗?”说着对石乾锋道:“没事,这活我接了!” 石乾锋大喜,举起酒杯和劳云尘干了一个。 宴会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这边结束,阿金特那边就安排和球队高层的会面。按照当初的约定,竺若珂和劳云尘属于石乾锋教练团队的成员,不受俱乐部其余机构的支配。 在阿金特的牵线下,竺若珂又和CEO杜勒斯,总监史丹利,以及公关部经理凌美媛进行了会面,这些石乾锋却没有兴趣搭理,把竺若珂交给阿金特他们,他自己则把劳云尘带回训练基地,当天下午便投入训练。 或者是最近进球感觉良好,对当初石乾锋的规劝莱恩·云齐渐渐有些接受,对于劳云尘的指导也丝毫不排斥。 劳云尘也十分投入,拿出了看家本领,给训练的几个球员示范了各式各样的处理球方式。比如在同一个位置下,不同的防守态势该怎么处理球;不同角度,不同力道,不同高度的球来到脚边又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应了他的要求,俱乐部也把劳云尘的宿舍安排在了石乾锋的隔壁,这一点石乾锋没有多少意外。意外的是在食堂草草吃了一点,劳云尘便带石乾锋离开,到唐人街忙活一场,第二天中午就给两人做了一桌家乡菜。 菜色很简单,就是一道酸菜炒肉,一道鱼香肉丝,一道黄焖鸡,还有一个紫菜鸡蛋汤。石乾锋却十分不好意思,道:“这......我都不知说什么好,居然让你这样的国脚给我做饭菜!”劳云尘笑道:“你别自恋,这是我做给自己吃的,你不过是蹭饭罢了!” 石乾锋心里更感激,道:“谢谢,不过以后咱们还是轮流下厨吧!”老英雄眉毛一挑,道:“你?我看你屋子里就没多少吃的,你会做?” 石乾锋道:“我是一个人不想那么麻烦,现在......”说着语气却消沉下来,他自己的厨艺自己吃还凑活,别人的评价嘛...... 第六十六章.步履维艰(三) 第六十六章.步履维艰(三) 有时想想,石乾锋犹自觉得好笑,他本来是要找一个好搭档,好帮手,没想到却是找来了一位好厨子,石乾锋第一天吃他的菜就把把菜吃得一点不剩。 躺在床上石乾锋摸着鼓起的小肚子,想入非非,要是诸位俊朗的大兄长能够是个女生,那该是多好。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有一手好厨艺的女生那长相......石乾锋忽然想起了苏西。他并不想以貌取人,只是心中实在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今天的菜色看着简单,其实也不简单,是一个黄豆酱蒸鱼,一个红烧排骨,一个葱爆牛肉,一个白菜炒粉丝,还有一个麻婆豆腐,一个凉拌腐竹,一个玉米排骨汤。 简单是因为几乎都是家常菜,不简单是因为有些食材是从国内带来的,劳云尘充分发挥了当好前锋的本色,对于喂到嘴边的“饼”从来不这么挑,好饼吃,坏饼照样吃,还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滋味。不简单是因为有些食材是他特意从国内带来的,据他所说,出国最难的其实还不是语言,最难的是吃饭,对此石乾锋不以为然,这年头,下个馆子,叫个外卖有那么辛苦吗? 事后想想石乾锋实在是以自己的心推劳云尘的腹。首先时代不一样了,劳云尘出国踢球那会国内职业联赛都还没怎么热,劳云尘也是第一批走出国门的职业球员,场内场外受到歧视不说,语言不通不说,最主要还是要先填饱肚子不是?因此那一代人共同特色便是出国必带一大箱的方便面,其余的特色小吃则由于保存不便不能多带。 其次是个人风格不一样,石乾锋属于根本不忌口的一类,身为一个南方人却极爱北方的各种特色小吃,各种特色面食。上大学时候,曾经被室友调侃大学四年吃的面比他们纯正的北方人还多。其实也有一点时代特色,劳云尘那一带市场毕竟还是没有那么开化,因此饮食习惯也没有石乾锋这么多元。 所以后来事业稳定一些之后,劳云尘他们那一代运动员就不再局限于每天换泡面的吃法,各自朝着好厨师的路上迈进。 劳云尘的一手好菜便是在十来年的海外生活中历练出来的,比如这黄豆酱蒸鱼,配料也非常简单,就是一条普通的鱼,姜丝,香葱,料酒,盐,还有当然是国内最出名的黄豆酱。做法也不难,就是把鱼用盐,料酒等抹在弄好的鱼身上,再在鱼腹内塞上香葱,姜丝;再在鱼身上涂上黄豆酱,腌制15分钟,然后放到蒸锅里蒸个十来分钟,最后浇上热淋淋的油,撒上红椒丝便可。 还有腐竹,粉丝,也都是国内带来的,好处理又不会坏,有时候没有时间逛菜市,超市,便干脆弄一些简单的小菜,一碗白饭,一餐就算解决,还干净卫生,不缺营养。 石乾锋是实在不好意思,提出大家轮着来,劳云尘做一天,他做一天,不过做了一次之后,石乾锋便自觉放弃。 石乾锋做的还是比较拿手的番茄炒鸡蛋,回锅肉,紫菜鸡蛋汤,还有醋溜土豆丝以及,媒婆茄子。原本石乾锋觉得自己在单身男人的厨艺中算是不错,经劳云尘品评一次之后便再不好意思动手。 后来想想其实道理是不错的,一个对于食物没有太多要求的食客,怎么还能做出让自己以外的食客满意的菜式呢? 想来想去,石乾锋觉得自己能够和劳云尘有一比的就是做方便面的技术了。想起方便面那就是石乾锋最美好的回忆之一,曾经有一段他酷爱收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后来是各个国家的口味,还开发出了不少极具个人特色的吃法。不过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泡面终究还是泡面,不会因为多加了两个鸡蛋,多放了一点芝士就改变了本质,于是最终石乾锋还是放弃了。 石乾锋又想,这足球其实也略同于做菜,一个好球员就要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有热爱,有认识,有见识,才能把球踢好。一个只想着一个月领了薪水回家向老婆或女友交代的球员能指望他把球踢好,把俱乐部交给他的工作做好吗? 劳云尘在足球领域,至少是前锋领域,技术来说,石乾锋认为不差,尤其是国内,至今还是许多球迷的偶像。他的成功就像他做菜一样,起初或者只是满足一天温饱,后来便慢慢成为一种爱好,最后可能就是一种乐趣。 石乾锋最初也是十分不好意思,看了两次劳云尘下厨,石乾锋有些懂了,这个男人跟在足球场上投入的热情是一样的,他爱足球,也爱厨艺。 谁也没有规定好足球员就不能是一个好厨师,一个好厨师又不能是一个好教练?------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一切都取决于个人的兴趣以及投入程度。 劳云尘没有石乾锋最初怀疑的那样有什么居心,也没有半点理由向他讨好,人家在国内也是拿着高年新,有种体面工作,带着一帮小球员训练的名人,没必要为了石乾锋这个朝不保夕的教练付出那么多。 兴趣,就是兴趣。用劳云尘的话说,反正都是要自己做的,做好一点,做坏一点都是给自己做,那么为什么要苦了自己呢? 至理名言,这才是生活中的至理名言。 石乾锋想也许就是抱着这样的理念,劳云尘才能字在海外坚持了那么多年依然常青,在国字号一直保持出场。 石乾锋这才发现,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助手,简直是给足自己找了一个导师。 石乾锋把这话告诉劳云尘的时候,劳云尘没有笑,他反而认真地告诉石乾锋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其实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石乾锋有些感动,又有些惶恐,劳云尘接着道:“你身上有着当初我出国时候那种冲劲,有着对足球的理想,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又拍着石乾锋的肩膀道:“所以,你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你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石乾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当着他的面跟他掏心窝子了,好像很遥远很遥远了,就是那些损友李幻云啊,几乎也早没这么和他说话了。 一天训练结束,两个人便时常这么做点小菜,凑一桌,吃着聊着,在安详的时光中结束一天的劳累。 有时想想,不去食堂看苏西的脸色可实在太好,可是到了训练场,到了赛场,石乾锋还是得看有些球员的脸色。 这是他找劳云尘搭档他的目的。 不过劳云尘的话也给了石乾锋一些启发,他道:“我是过来人,我明白当球员的苦,其实想想我当时也想找个理由给自己放个长假,可是不行,一休息,回来位置就没有了,于是就得拼命训练,有时候一点小伤小痛你还得忍者瞒着.......” 石乾锋笑道:“说的是,我上学踢球那会一双腿四年来就没有一个学期是完好的,不是腿上被开了口,就是脚腕被扭了,有时候脚落到地上就是呲呲的疼,可是一到了赛场,呵呵......早忘了伤痛是什么滋味了!” 劳云尘也笑了,眼中放着光,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不过慢慢地光芒消去,劳云尘又道:“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咱们那会为什么咬着牙,有一大半原因还有国家,心里想着要为国家争光,要为国人争光,现在不同了,太多的人可以为国家争光,不用你我一个两个......” 声音有些萧索,似乎有些失落。 石乾锋不敢搭腔,又听劳云尘道:“他们这一代人更多是为了自己,为了一份职业,现在信息那么发达,他们自己有多少斤两你觉得他们自己心中没数?” 石乾锋听他口气不对,道:“你的意思是说......” 劳云尘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那么求全责备,为难了别人也为难自己!” 石乾锋恍然大悟,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是要你来给我当密探,当奸细的吗?”劳云尘眼睛一瞪,道:“这不是你最初的意思?” 石乾锋笑道:“我是说让你来参谋,你想一个主教练何以立威,不是说他能把球员的生死大权握在手里......当然那也是一种方式,不过我不要是那样的人。” 劳云尘更奇,道:“那你要做什么样的人?” 石乾锋笑道:“很简单,我只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要让他们把我当作傻瓜就成?”劳云尘眼睛一亮随即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石乾锋笑道:“可不是,就像我要在你面前挥刀做菜,被你的眼睛一瞪,我哪还敢班门弄斧,只能灰溜溜地呆在一边!” 劳云尘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为什么说有些教练就是过时了,原因可能就是出在你说的,他们已经不明白这一代球员的生活方式,有人在场上场下搞花样他也看不出,那他在球员的心目中的威信自然一落千丈......” 石乾锋道:“没错,我不要他们多尊敬我,我只要不被当成傻子一样耍就非常足够,我也跟他们说了,他们之中许多人已经不在我的计划中,到时候让竺经理一并解决就是。” 劳云尘看着他,忽然笑道:“你的执教方式还真是......新颖,只是......” 有一阙《思帝乡》单道石乾锋和劳云尘一见如故,关系融洽,词云: 他国逢。一声乡语同。共忆当时年少志豪雄。 半世漂萍遽北又奔东。倥偬难当我,笑颜红。 第六十七章.步履维艰(四) 第六十七章.步履维艰(四) 石乾锋明白劳云尘的顾虑,他道:“你是想说我这样太坦诚了,不会有用对吗?”劳云尘盯着他,笑道:“看你一切都明白,我想这也不是问题了!” 石乾锋苦笑道:“是大问题,不过也是不得已。” 劳云尘道:“怎么?” 石乾锋道:“因为我是逼上梁山的,刀悬在脖子上,如果还跟他们球员捉迷藏,那我一辈子别想搞好球队了,你说对吗?” 劳云尘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道理。” 石乾锋笑道:“现在我更是不怕了,因为有了你,就是他们非要跟我玩躲猫猫我也能够及时找到他们,修理他们!” 劳云尘哈哈大笑道:“那你是抬举我了!” 笑声渐收,又道:“其实我更羡慕你,我的知识、经验毕竟都是足球实践里来的,未免还是有些狭隘,你却不同,你上过大学,有良好的教育,有广阔的见识......” 石乾锋赶紧笑道:“别,你一顿好菜已经把我撑饱,现在又灌我一锅迷汤,我可受不了,非得撑死不可!” 劳云尘哈哈大笑,转头起身收拾起碗筷来。 石乾锋赶紧帮忙,劳云尘忽然道:“对了,都忘了问你喝不喝酒了!” 石乾锋道:“不用,平时我都不喝的!”劳云尘笑道:“最好,我也不喜欢喝酒,在国外多年养成了习惯,一回到国内......”说着苦笑摇头,又道:“其实这一次你请我,我还是有几分高兴,心想无论你人如何,至少工作可以试试!” 石乾锋好奇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就是一个混蛋,你也不会拒绝的吧!” 劳云尘狡黠一笑道:“或许吧,忍受一个人总比在国内时不时应酬一大帮人要自在许多不是?”石乾锋听出他的无奈,道:“你的意思是说......” 劳云尘想到什么,忽然一笑道:“没什么意思,你明白的,朋友还罢了,大家适可而止,可是有些场面上你不应酬,无意中就不知得罪多少人!” 石乾锋点点头道:“这点我的看法和你一样,其实国外未必就比国内好多少,只是国内要接触的人太多了,人事关系又是那么复杂,你一个不小心就不知得罪了谁,到头来被整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太难了!” 劳云尘苦笑道:“咱们踢球的好像思维都被锻炼得有些简单,可以处理足球场上复杂的线路和力道,可是怎么偏偏就处理不好这一环呢?” 石乾锋道:“管他呢,我是打定主意了,以后爱怎么怎么,趟直了走,就做好咱们熟悉的领域,其他的就交给喜欢那一路人去处理吧!” 劳云尘笑道:“也是一招,哈哈!” 边说笑,边收拾,屋子很快又恢复平静。 那以后,两个人便时常如此协作。在球场上劳云尘是石乾锋的助手,虽然他是前辈,甚至还是石乾锋的偶像,可是分工如此;到了宿舍,却是石乾锋诚心给劳云尘当杂役,比如挑菜、 洗菜、切菜这些苦活都是石乾锋动手,劳云尘主要负责烹饪。 球场上石乾锋挑不出劳云尘半点毛病,他全身心投入,每天同时起,早到训练场,同时跑,同时练,几乎是和运动员一样的训练量,一样的训练强度。到了厨房石乾锋却没少受到劳云尘的挑剔,不是菜捡不好,就是洗不干净,不是菜叶子太黄了,就是木耳,香菇没有发透。此时的石乾锋就成了一个虔诚的小学生,劳云尘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也不抗辩,也没有以前给自己做时候那样将就。一丝不苟的态度让劳云尘即为满意。 生活在有条不紊地改善,比赛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第三轮鹰扬社面对的是升班马螳螂社,对手是去年甲级联赛的官军,今年刚刚升入超级联赛。赛前的录像石乾锋特意多选了一轮,把两场比赛都放给了球员们看。和劳云尘,以及所有球员的看法几乎一致,这支球队打法比较粗犷,是典型的Y式传统打法。球员们的身体普遍也都比较结实硬朗,平均年龄都在20到28岁之间,正是球员最好的年龄,能冲能抢,能跑能跳。他们的球风高来高去,不过脚法和落点都还有待提高。 总体的结论是: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是也未必会给鹰扬社多大麻烦。 根据以往经验,这样的对手面对鹰扬社,几乎是很难摸到皮球的,控球率几乎板上钉钉地会被压制在30%以内。因此只要后防线注意力足够集中,在他们有限的控球时间内限制住他们的两个大中锋,拿下比赛应该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客场作战,鹰扬社的客场战绩有那么几年曾经冠绝联盟,可是近几年却是直线下滑,成了球队整体战绩不佳的最大祸患。 这日,凉风习习,正是比赛的理想时间。 石乾锋却没有忘了老祖宗的遗训:用兵能成者,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 赛前动员布阵,都想着天气不错,气温,湿度,风速......如何如何不错;球队两连胜,对手又是联盟实力前三的两支队伍,士气正是巅峰,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却都忘了还有一个球场上致命的要素------运气。 比赛是这样的,有时候你发挥好,89分钟压制对手暴揍,偏偏最后一秒钟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给了对手一个机会,就被对手轻松翻盘。 有时候,球员的状态好得一塌糊涂,简直可以上九天揽月,可以下湖海捉鳖,可以轻松举起一辆车,可以轻松赛过豹子,可是,也许是草地抱怨你把过量的精力都发泄在她身世,她不堪重负,因此在关键时刻忽然就是要把你滑到,而这一倒又能造成致命的失误,你又能怎么样? 有时候,这一个球员好像就是被施了法咒,整场比赛都跟梦游没有两样;有时候,守门员出门忘记了换手套,吧炒菜时候沾满油腥的手套戴到了手上;有时候前锋就是没有穿射门靴,门前三尺的球都能够被他射到九霄之上...... 有时候草地上忽然就多了一个坑,不是把球员绊到,就是把皮球带歪;有时候草坪他就是那么调皮,总在关键时候把你滑倒,比如射点球的时候;有时候会出现一只小狗,恰巧还就挡住了你必进的射门;有时候会出现一只猪头...... 总之,总之,球场上的意外不胜枚举,那些不被意外改变比赛进程的球队,冥冥之中或者是有神明庇佑的。 石乾锋的球队没有! 以为一切都会如身边的风一般和畅,没想到对方的球才是如清风一般顺畅,开场一个大脚,中场直接转移到左边路,那边是科里,他的防守经验丰富,按理说是不会出现多少意外的。-------的确没有,科里的防守很稳健。可是偏偏出现了意外,对手的边锋根本不等科里出击抢断,一个大脚就是朝禁区横扫...... 中路防守也没有多大问题,贝尼加紧紧看住了对手的高中锋,可是...... 慢了还是慢了,高中锋只是虚晃,他们采用的是双中锋战术,前点只是吸引中卫出击,后点插上的才是真正杀招。就好像排球场上的背飞战术,后面那个才是真正扣球的队员。 贝尼加防住了9号高中锋,加斯蓬却没有及时跟住后一个前插的19号中锋,一记大力头槌,守门员库卡什没有半点反应,球直接砸进球门。 跟随球队远征的3000多球迷鸦雀无声,比赛时间定格在1分12秒! 这个时间点倒是不算太坏,落后一球,石乾锋也没有多少紧张感,他想多数球员可能跟他是一个想法,对手的实力摆在那里。 所有人都估计错了,也过早乐观了。 鹰扬社的球员们自然都不甘心被这么一支默默无闻的球队偷袭得手,他们甚至只有三个人触到了皮球就完成了一个进球,这...... 不等石乾锋号令,球员们自觉地把阵型压上,对对手采取了压迫之势,本来也是石乾锋设计好战术,用进攻限制对手的反击,把球控制在自己脚下也是避免和对方直接身体对抗,扬长避短的一种策略。 3分钟又过去,对手还是有一半以上的球员没有触到皮球,可是鹰扬社的射门也没有给对手多大的威胁。守门员最初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就想那该死的皮球早点远离自己的防区,他又是一大脚开出,然后找到了迅速前插的7号边锋。 杜姆紧紧看住了7号,7号也是干净利落地,根本没有带球突击的意思,一个斜传,球直奔贝尼加身后,又是9号,他几大步挤开斯劳特金。这一回他当仁不让,亲自操刀,在身体被斯劳特金和贝尼加双人包夹、他自己先倒下之前把球捅进了球门。 球迷们抱住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比赛也才6分30秒而已! 石乾锋看向约翰森,他沮丧地把头埋进了双膝之间,石乾锋看向劳云尘,他也正苦笑地摇着头。 石乾锋不能再冷眼旁观,他跑到场边大声吼叫,让维兰度稳住中场,又把贝尼加和加斯蓬几个老将叫到身边,让他们先冷静下来,稳住形势,如此如此安排好,比赛又重新开始。 只是从那一刻开始,石乾锋的屁股再不敢有一秒沾到椅子,好像对手给他安了钉子刺刀一样,他转来转去,走来走去,对手每一次触球他都得打个冷颤。 有一曲《越调·小桃红》单道鹰扬社上半场场上形势的危急,曲子云: 一场球赛尽烽烟,剑影寒教练,对手传球似飞雁。 可堪怜,队员不受天待见。球迷涣散,半场埋怨,裁判也欹偏。 第六十八章.步履维艰(五) 第六十八章.步履维艰(五) 整个上半场,石乾锋简直如坐针毡。那剩余的四十分钟简直就是四十年四百年一样,残酷地炙烤着石乾锋的神经。 如果说要进球才能缓解他当时的压力,他想此时螳螂社的球门早已被碾压成几封;如果说要冷雨冰雪才能浇熄他的愤怒,那么老天也都愁坏,得把几年的存量都给石乾锋预支;如果说要劳云尘的美味佳肴才能安抚石乾锋的心灵,那鹰扬社附近的所有超市菜市只怕都得是空的,劳云尘则不知还能不能有下厨动手的力气。 球迷们的心也是一直悬着的,有一阙《望江南》单道鹰扬社球迷的愁急,词云: 飘飞絮,似那万千愁。炎日不知心底恨,山前犹自扮娇羞。多想耳光抽。 尤其令石乾锋和球迷愤慨的是,裁判偏向性严重也就罢了,尺度放太开,螳螂社的球员可以肆意地运用他们的身体侵犯鹰扬社的球员,最让人看不懂的是针对性实在明显。同样的动作螳螂社放倒了鹰扬社球员只是吃到了警告,而鹰扬社球员却得背一张黄牌。石乾锋因为不满裁判的判罚几度找第四官员交涉,还差点被罚到看台上。 运气真是全给了螳螂社的球员,一点都不给鹰扬社,哪怕他们几乎踢出了赛季以来最好的进攻,石乾锋最满意的进攻,还是颗粒无收。 且看当时,鹰扬社控球,球传来传去,螳螂社连碰都碰不到,就这样传控近三十多脚,球到了螳螂社大禁区附近,节奏忽然改变。 在维兰度的调度下,皮球焕发出了动人的魔力,先是一脚斜传给了左边插上的波尔蒂略,波尔蒂略带了两步,又给了插上的杜姆,杜姆不敢多带球,回传给维兰度。 此时节奏忽然改变,只见他眼睛看着远端的亨斯亭顿,脚腕却忽然一抖,把球给了禁区内的科伦,科伦此时正像推土机一样碾压着对方中卫往里挤,没有多余的精力护球。科伦却并不着急,脚往后一弹,准确找到跟上的维兰度。维兰度丝毫不停脚步,又是一推,推给了三米外的戈麦斯,此时他的对手被科伦吸引,对他疏于防范,不过他也没有停球,轻轻一推,把球往回给维兰度。 维兰度迎上皮球就是一脚爆射。 两个大中锋吸引了全部防守,轮流给维兰度搭炮台,终于打响最厉害的一炮,可是这老天就像跟鹰扬社作对一般,球重重打在立柱弹回,刚要被赶上的科伦捅进去,又被及时出击的门将死死压在身下。 倒霉的运气却还是没有结束,加斯蓬的远射打在了横梁上,石乾锋苦笑,这是球队连续三场遭遇这样的厄运了;维兰度角度极为刁钻的任意球直接轰门离立柱就差了那么几公分;最让球迷发狂的是好不容易有一次反击,最后还是...... 当时,杜姆和加斯蓬形成一前一后两道大闸,干净利落地抢断了对手的传球,然后一个过渡直接找到维兰度,维兰度没有停球,直接给正在往回跑的戈麦斯。 戈麦斯身体笨重,不过还是勉强转过身,追上来了皮球,对手又受到越位干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追戈麦斯却慢了一步,戈麦斯形成单刀,从容起脚,谁知调整太仓促,角度太小,直接被门将没收。 戈麦斯气得把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在草坪上,狠狠用手捶了几捶。 场边的约翰森更是气得直接把一瓶水直接砸在地上,也差点被第四官员警告。 接下来是最沮丧,最泄气的15分钟。 整个更衣室就像一团黑云围住,石乾锋有一度甚至以为自己错走进了又黑又暗的黑煤矿。氧气稀缺,头脑发胀,说话压抑,心情沉重...... 石乾锋也怀疑,客队的更衣室可能是有意这么设置的,又拥挤又狭窄,顶棚还不高,高一点的球员跳一下就能用头顶到天花板。 看着这一群拼尽全力却颗粒无收的球员,石乾锋忽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想来想去球员们做错什么了吗,没有。 球员们没有照实执行石乾锋布置的任务吗,没有。 球员们有谁消极怠工了吗,好像也没有。 可是场上的比分就是这么残酷,就像残酷的现实,如李幻云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台词------为什么我那么帅却没有女朋友呢? 石乾锋笑了,想到这些可爱的朋友们,石乾锋的心情终于好一点。只是他笑得不是时候,他笑在当前就是锋利的刺,深深扎在失落的球员的心窝。 科里冷冷地道:“教练觉得我们很可笑!” 石乾锋一愣,笑容却没有半点改变,他点点头道:“是,不过不是你们,是我们。” 他早想这么纠正球员,早想这么告诉他们。 球员们都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吸引,茫然抬头看着他,加斯蓬冷冷地道:“教练觉得可笑?”石乾锋笑容更灿烂,道:“没错,你们不觉得命运本来就是这么可笑的吗?” 有些人恼怒地瞪着他,更多的人却是若有所思。 石乾锋接着道:“我想问问你们谁买过彩票......”忽然发觉这话有些敏感,几个球员正用警惕的眼神盯紧他。石乾锋赶紧改变话头,道:“我是说小时候,不是现在。”彩票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那后面,有心人自然会想到许多,石乾锋可不想触这禁忌。 当然没有人说话,无论是没有心情,还是不想谈这么敏感的话题。石乾锋接着笑道:“我买过,有一阵还非常痴迷,可是后来不买了,你们看我的预测那么准,可是老天好像就是跟我作对,总让我在不经意的地方栽跟斗......” 苦笑一声,石乾锋又接着道:“后来我承认我斗不过他,再后来我听新闻彩票中心的领导一个接一个被抓,我了解似乎也不全是天意,不过我还是没有再碰......” 科里有些不耐烦,道:“教练想说什么,让我们别碰彩票还是怀疑......”石乾锋明白他误会,赶紧说:“不不不,我要说的是命运,是天意,是运气!” 看着瞪大眼睛的球员们,石乾锋接着道:“后来我决心不把自己的命运交托给上天,我的命运要我来主宰,虽然很辛苦,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有几个已经大概明白了石乾锋的意思,眼睛逐渐有些光彩。石乾锋受到鼓舞,语气也渐渐坚定起来,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为什么要泄气呢,我们之中有谁是天生运气好的呢?”说着故意玩笑道:“来,或者说最近运气非常旺的,出来一个,我派他上场,咱们下半场比赛就靠他了!” 几个老将不以为然,都知道石乾锋玩笑,却都撇着嘴。年轻球员却非常喜欢这样的方式,气氛也活跃一些,维兰度笑道:“这家伙运气不错,到夜店被人认出,一个晚上没有出一分钱,有美女陪......” 维兰度说的是尼尔。尼尔还有一些少年人的腼腆,不过文化开明,对于这种事没有什么躲闪,坦然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渐渐地还有几分得意。 石乾锋大笑道:“其实也不是运气,他最近的表现值得这样的赞赏。”盯着尼尔道:“好,这场比赛借你一点运气,下半场你上!” 尼尔显然想不到石乾锋说真的,几个首发球员也都不相信石乾锋这么儿戏。石乾锋却对亨斯亭顿道:“你休息一下。”亨斯亭顿有些愕然,不过没说一句话,点点头想起身去冲澡,抬头看到石乾锋的目光又坐回原位。 石乾锋笑着道:“我没有开玩笑,还有谁云齐旺的?”这回真没人站出来,都被这主教练的作风震惊到了。 石乾锋苦笑道:“看来我们也不能指望运气,只能指望我们自己了!” 他这句话非常严肃,队友们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苦心,表情也都严肃起来。 石乾锋又道:“你们再想想,品良心说咱们拿了两场胜利,是凭运气吗?能够打败鸡鸣社,打败鸡鸣社,是靠运气的吗?” 球员们的眼睛都睁大了,呼吸也都急促起来,石乾锋大声道:“不,不是,我们的每一分都是自己拼出来的,我们不靠运气,不靠任何人,我们要靠我们自己!” 杜姆跟着大吼一声道:“对,我们靠我们自己!” 科伦也跳起来,吼道:“没错,靠我们自己!”接着是戈麦斯,接着是上不了场的若昂金,接着是加斯蓬...... 石乾锋也非常激动,道:“好,你们还有四十五分钟,去证明自己,去吧!” 看到鹰扬社的球员昂然走出球场,全场沸腾。 螳螂社的球员看着球员每个人身上好像都发着光,腾着气,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威慑力在侵略着他们,不由十分动容。 再看场外的主教练石乾锋,此时早不像上半场时候那么坐立不安,他正和其他几人有说有笑,螳螂社的球员们懵了,都暗道:“他们有什么诡计不成?” 劳云尘和约翰森也好奇,道:“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石乾锋摇摇头,道:“没有!”约翰森急道:“那你还这么从容?” 石乾锋笑笑,一时却还不知怎么跟他们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一阙《菩萨蛮》却正好能够表述石乾锋的心情,词云: 从来我命都由我,无心闪躲无心堕。 便是一个人,遍尝劳与辛。 朝来迎怒日,临暮归程疾。 日日复年年,总能奔到前。 第六十九章.步履维艰(六) 第六十九章.步履维艰(六) 石乾锋笑道:“不从容又能怎么样,你比我还明白,开场哨一响,教练几乎和观众也没什么差别!”劳云尘一愣,随即神秘地道:“你错了,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石乾锋和约翰森都有些奇怪,凑近一些道:“有什么不同?” 劳云尘忽然大笑道:“就是比普通观众位置好太多!” 石乾锋和约翰森怔住,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声音甚是爽朗,把替补席上的球员看得一愣一愣的。 约翰森笑着对石乾锋道:“我不信,方才我看你拉着莱恩·云齐说了半天,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战术了?” 石乾锋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约翰森更急,道:“你还真有什么神秘战术啊?” 这么一说,其他的助教也凑了过来。石乾锋赶紧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告诉他别紧张,按他的节奏踢,别乱了就成!” 约翰森嘴一撇,道:“嘿,不想说就不说,稀奇吗?” 石乾锋苦笑道傲:“我真就这么说了,你不信?”约翰森盯着他半晌,还是微微摇头挪开。劳云尘忽然道:“我信!” 约翰森奇道:“你信?” 劳云尘使劲点头道:“我信!”约翰森道:“就因为他是主教练,他把你请来?” 劳云尘笑笑,不理他话中有话,道:“不,因为我也了解莱恩·云齐,他是那种天才型的球员,越是在放松的环境下越才能最大发挥他的作用......” 约翰森似懂非懂,目光闪烁不定。石乾锋却似找到知音,夸张地握着劳云尘的手道:“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你也是莱恩·云齐的知音!” 约翰森犹自不信,道:“你不会是真的吧?” 石乾锋道:“当然是真的,我把球员们激起火来,其他的球员估计都会放手一搏,可是莱恩·云齐不能这样,他是指挥官,他要是乱了,球队也就乱了。” 劳云尘点点头道:“对,怎么虽然孤注一掷,毕竟还是不能再丢球......” 石乾锋道:“好了,比赛开始了,一切还是看场上的表现吧,说不定他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呢!”劳云尘大笑道:“这可说不准。” 说着几个人一起转头看向赛场。 经过短暂的调整,鹰扬社又恢复了士气,把螳螂社死死摁在本队的大禁区线附近,除了压在最前的9号中锋,其余十个人几乎挤成一条狭窄的矩形。镜头从空中俯瞰,加上螳螂社黄色的配色,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块美味的饼干,而鹰扬社的队员则像一群红色的老鼠,真叽叽喳喳地抢食着眼前的美食。 约翰森不无担心,道:“会不会压迫太紧,重蹈上半场的覆辙?”石乾锋苦笑道:“那你去劝他们回收一些,看他们理不理你!” 约翰森一愣,随即苦笑道:“你都给他们吃了春药,现在让他们收手不是找揍吗?”劳云尘大笑:“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三个人说说笑笑,把身后的球员以及尽一些的观众,以及对方的工作人员都吸引,纷纷侧目看他们。劳云尘赶紧提醒石乾锋道:“还是收敛一些,这场要是输了,你的帅位只怕不保。”约翰森笑道:“还不至于......”劳云尘赶紧道:“你还笑,不是说战绩,是说咱们的态度,要是这画面被放到电视上,被某些媒体一起哄......” “哦,对啊......”约翰森叫苦不迭,赶紧回到座位,一本正经地看起比赛来,石乾锋想笑被劳云尘瞪了回去。 看回比赛,没想到不到两分钟,进球忽然到来,进球的方式也是跌破石乾锋和劳云尘、约翰森三个人的比赛,不过事后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且说在莱恩·云齐跟维兰度双人齐调度之下,鹰扬社的进攻是风生水起,一波接着一波,像是春夏之交的骤雨,洒完一瓢又是一瓢。也像那黄梅季的太阳雨,头顶上是金灿灿的太阳,太阳下面是黑乎乎的乌云,乌云下面是急飕飕的骤雨,那雨如花生米一般大小,风一吹,竟然能够追着人跑,从这一街追到那一街,是让人又苦恼又好笑。 围攻五六分钟,加斯蓬忽然有些不耐,莱恩·云齐刚刚把球回给他,他瞟了一眼三十米开外的猛将,右脚轻轻一拨,拔脚就射,球是又快又急,好像是出膛的子弹一般。 只听啪的一声,球被守门员双拳击出。 没等石乾锋几人叹息,却见鹰扬社的球员已经庆祝起来,再看四周的球迷也是欢欣鼓舞。石乾锋和劳云尘赶紧看回放。 却是球被挤出不远,正好打在本方6号中卫的大腿上,弹进了远角。 石乾锋和劳云尘看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意逆转了不成? 其实也不算,石乾锋和劳云尘慢慢分析,或者也不用分析,几个人心中都有数,这球看似出乎意料,却是情理之中。 首先是球势大力沉,球速快,力道猛,守门员反应不及才造成了扑球脱手。再说守门员的手法,其实也不算失误。一般情况这样的球没有把握最好是托出横梁或者击打出去,方向最好是两边,远离对手核心攻击地带,可是也说了球太快来不及反应,手型没有定住,才没有吃准方向。 第二,6号也是没办法,他被鹰扬社的球员,尤其是科伦和戈麦斯轮番挤轧,几乎已经快没位置,就差去跟守门员抢位置。 一个进球打底,鹰扬社的攻击更加信心百倍,球员们都各显本事,把螳螂社的门前闹得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水仙子·双调》一曲单道鹰扬社场上的突出表现,曲云: 进攻浑如水潺湲,后卫严防如距关。传球思路多无限,守功夫多靠铲,稳如陡峭高山。 将繁杂从简,送球不过眼,进一球也不多难。 且看左边波尔蒂略一突一个准,好像要把上一场在骥腾社身上受的气全部撒在螳螂社的队员身上,见一个过一个,见两个过一双。加之骥腾社的球员都属于高大灵活型的,对于突破本来吩咐就不多,又碰上一个不要命的家伙,自然频频吃亏。好在防线压缩太扁,过了一个还有两个,两个后面是三个,三个后面是整条防线。波尔蒂略也不是顶级的突破高手,还不具备打爆一条防线的实力,因此起色不大。 倒是约翰森有些担心道:“是不是把他换下来?” 石乾锋道:“为什么?” 约翰森道:“你不是明知故问,他这种踢法一来占球权,失误多,没多大用;这第二,还是要防止对手报复啊!” 石乾锋看了劳云尘一眼,道:“再等等,70分钟左右再说吧!” 约翰森有些着急道:“还等?” 石乾锋道:“等等,别急,先让他出出气,把上一场没有发泄的都发泄了,再说也正好让他找找自信......” 正说着,波尔蒂略过了对方的3号后卫,右脚先是朝底线一个虚晃,趁着3号重心偏移,立即右脚往右前方一拨,接着跟上就是一脚弧线兜远角。 石乾锋看他调整那两下,心里就隐隐有他要射门的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等到球射出,石乾锋已经冲到了边线。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见证了一脚世界波的诞生! 没想到波尔蒂略还相对克制,进球之后没有多庆祝,转身就往中线跑,石乾锋还正想夸他,没想到眼睛一抬,波尔蒂略已经飞奔到眼前,没等石乾锋反应,波尔蒂略已经把他扑倒在地。石乾锋正想挣扎,身子又是一痛,接着一下,两下,三下...... 石乾锋几乎失去知觉,想喊又喊不出来,肺部几乎被挤压成一片薄纸。等到终于呼出一口恶气,想找波尔蒂略算账之时,球员们早回到中线做好应战准备。 石乾锋抹着身上湿漉漉的汗水,石乾锋恶狠狠地道:“这小子......”约翰森大笑着递过一条毛巾,道:“你是对的,现在的球员们就需要信心!” 约翰森的话只有一半对,因为球员们此刻最不缺的就是信心。看他们身上那股热腾腾的蒸汽,石乾锋怀疑放个鸡蛋到他们怀里都能焐熟了;就算现在对面是一只老虎,队员们赤手空拳上去七手八脚也能把老虎活生生撕咯! 站到同一起跑线,双方的气势却早已颠倒。如果说鹰扬社此时是初升的朝阳,那么螳螂社早已是躲到半山坡的夕阳;如果说鹰扬社是那风驰电掣的电车,螳螂社最多就是那笨重而迟缓的卡车。 借着重新开球的机会,螳螂社又发动了一波攻势,趁机在鹰扬社门前制造了两三分钟的连续混乱,那之后却再也没有翻过身来。 不多就,在莱恩·云齐的策动下,鹰扬社又发动了一波势不可挡的攻势。攻击由左路的科里断下皮球,交给了接应的维兰度,维兰度给了加斯蓬,加斯蓬顺势过了一个人,见对方看住人,又回传给杜姆,杜姆一个大脚直接找尼尔,尼尔强突,过了一个人,底线附近倒传跟上的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内切一步,都以为他要射门,没想到他一个过顶,给了埋伏在远角的科伦。 只见科伦硬挤开对方同样高大的4号中卫,高高跃起,把球顶进球门。 有一曲《沉醉东风·双调》单赞莱恩·云齐的传球,曲云: 恁巧射柔丝绕指,这传球导弹巡航。半场不费力,十米清流水,论高低不偏不倚。 快时还如电急飞,曼妙却如绸缎美。 第七十章.步履维艰(七) 第七十章.步履维艰(七) 这进球有一半功劳是归在莱恩·云齐的脚下。 队友们也非常激动,紧紧把莱恩·云齐围住,科伦更是把他高高抱起,又在他的额头上狠狠嘬了一口,逗得大屏幕前的观众们乐个不停。 石乾锋却是脸一板,转头对着劳云尘道:“这就是你调教的射门?” 劳云尘当然明白石乾锋这是开他玩笑,苦着脸道:“是,是我的错,我一定加紧督促!”约翰森却不大明白,赶紧道:“我们都知道他球风就是这样,再说劳也是才来......” 石乾锋看他紧张的样,笑道:“我开玩笑呢,怎么会把这种事怪他头上!” 约翰森瞪大眼睛,似乎不大明白这两人才公事一个来星期怎么就这么亲熟,他不明白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有一种人他们才认识,却像早已在一起多年一样;有一种人他们朝夕相对,可是彼此的心里却好像隔着几座山那么远。 莱恩·云齐的进球却也没有等多久,在比分被反超之后,螳螂社彻底散失了斗志,防线开始涣散起来,加之还抱着扳回比分的希望,阵型主动前移,更是给鹰扬社提供了大把的机会,尼尔有了空当,也大秀了几次突破的技巧。最后还主攻了莱恩·云齐一个进球,把比分扩大到4-0。 约翰森赶紧道:“是不是赶紧换人,再对方主场,可别伤咯!” 石乾锋想了一下道:“还是那句话,球队士气正旺,不应该收兵,不过波尔蒂略可以换下来休息休息。” 约翰森点点头,安排换人去了。 接下来的比赛就是一边倒,戈麦斯最后时刻也进了一个球,把比分彻底锁定在了5比0。这可乐坏了远道而来的鹰扬社球迷,他们在对方主场唱起了歌儿,跳起了舞,好不欢快。约翰森感叹道:“咱们的球迷在客场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石乾锋笑道:“所以啊,我说进球和赢球就是最好的春药。”约翰森一愣,看着劳云尘,三个人相对大笑。 赛后石乾锋还是照例关注了荀慧的简评,她依然附上了一曲《折桂令·双调》单道石乾锋运筹帷幄,拿下比赛。云: 对场中强整心神,看准时机,赶紧调人。中路强攻,频频下底,脚踏飞轮。 三五次头球发力,半分钟时运翻新。回首前尘,汗水浸衣,玉齿崩唇。 这一场比赛之后,球队的士气旺盛到了走路都能溢满出来的地步。走路都能听到骨节响,睡觉都能闻到意气酣。 有一首诗单道球员们平时的训练: 球员意气高,训练军心豪。 奔跑如飞电,跃腾似浪涛。 三人如捷豹,十个是狼嚎。 大脚飞天外,手灵似猿猱。 赢球真快意,球场比风骚。 这个龙分水,有人猴献桃。 有人偏爱闹,还有守忠操。 聚力本难事,还须文武韬。 不嫌辛苦恶,不厌躁烦劳。 功成终有日,一起尽澄醪。 同时对莱恩·云齐的督促也在循序渐进地进行着。莱恩·云齐对于足球的领悟力是超出其他球员一大截的,对于角色的转换也有他独特的见解,往往是劳云尘师范一次,莱恩·云齐就能举一反三。不过问题还是存在,首先莱恩·云齐不排斥在自己的武器库中多一种选择,可是对于让他多得分他往往还是嘿嘿一笑;其二他的灵活性和柔韧性毕竟不能跟二十来岁时候相比,毕竟也是三十岁的人,思维上的成熟往往也意味着机体上的衰退。 因此,很多劳云尘的技术动作,到了莱恩·云齐的脚下便又演化出了新的进攻方式,劳云尘的假动作都是为了给射门创造空间,是为了下一步射门做好准备,可是到了莱恩·云齐脚下,往往就是为了摆脱防守,让他能够从容把球传出去。对此劳云尘和石乾锋也只能选择无奈苦笑。 还有便是他的爆发力跟年轻时候根本不能比,劳云尘则不同,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可是毕竟是前锋出身,短时间之内的爆发力甚至不让一同训练的几个人,只有若昂金能够稳压了他。比如同样是难度不算小的发力脚背后扣球,支撑脚简单调整贴地怒射,练来练去就只有若昂金能够最短时间掌握并且抽出和劳云尘一样的速度和力量。 至于像莱恩·云齐和维兰度这样以技巧取胜的,这样的贴地球力量几乎很难威胁到协助守门的约翰森。 不过石乾锋和劳云尘都明白着急也是无用,尤其是莱恩·云齐这样的队员,对于自己的足球有强大的信心,又有明确的规划,短时间之内是极难改变他们的理念的。劳云尘拍着石乾锋的肩膀道:“我看只能一场一场来,让他在比赛中慢慢消化吧!” 石乾锋笑笑,道:“还能怎样,总不能拿杆机枪顶着他得分吧!”劳云尘道:“其实你的担心是对的,我看了这几场的录像,咱们的锋线真是......” 接着又用试探的语气道:“你还准备晾莱斯蒂略多久,我看你最好趁着赛程宽松时候未雨绸缪,要不然......” 石乾锋边走边把劳云尘引到偏一点的角落道:“这是我的一点想法,谁都没告诉,正好听听你的意见!” 劳云尘心中一动,道:“关于莱斯蒂略的?” 石乾锋点点头道:“没错,你知道我原本是比较欣赏他的......”劳云尘忍不住先笑道:“这就是你的风格,欣赏的两个球员,一个逼着他练射门,一个逼着他坐板凳?” 石乾锋笑道:“我觉得没什么错啊!” 劳云尘笑道:“我也没说你错,只是......那你还顾虑什么,难道你会听了我的意见把莱斯蒂略派上场?” 石乾锋苦笑摇头道:“我头疼的就是这个,以前我也踢前锋,了解一点前锋的心里,正好也跟你探讨一下......” 劳云尘大笑道:“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传奇故事呢!” 石乾锋笑道:“我哪好意思在你面前称‘传奇’两个字!”劳云尘笑道:“别,其他的不说,‘传奇’两个字我还真不敢跟你争。” 石乾锋笑着,也不想多跟他客气这许多,道:“你明白的,前锋在技术或者心理还不太成熟时候,射术也是极不稳定的,就比如说那时候我踢球,疯起来那是真的什么球都能进,什么角度都敢尝试,也都还能进,可是心里一有烦心事,脚下就好像存心跟你作对一样,怎么别扭怎么跟你来。” 走到一排灌木丛边坐下,又接着道:“有好几次我记忆深刻,就是近在咫尺的空门,玩笑说的我某某的奶奶也能进的球还就是不进,心里越急,这球越是不听话......” 劳云尘点点头道:“这种挣扎应该每个前锋都有过,就像你说的,要么是技术练出来了,要么是开窍了,总之就是要么沦为平庸,要么蜕变为好射手!” 石乾锋道:“你说说差别在哪里?” 劳云尘想了一想道:“这动脑子的事我还真不如你,不如你说说想法我听听是不是那个道理!”石乾锋笑道:“劳哥现在嘴皮子是真利索啊!” 劳云尘自嘲地笑道:“所以脑瓜子不好使啊!”石乾锋不愿继续这个玩笑,道:“我的意思是自信心的问题,比如连续进球,受到球队的重视,受到球迷的追捧,自然而然慢慢成长,可是要是连续打击,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没说完,劳云尘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球场上就是这样的,优胜劣汰对谁都公平,你受了伤回来位置都未必保得住,还别说一个连续不进球的前锋!” 石乾锋道:“这就是难题所在,我原本的想法是莱斯蒂略这样的球员,好胜心强大,天生就该当杀手的,因此想培养他的自信心,让他担责任......” 劳云尘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石乾锋苦笑道:“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一直认为一个主教练不在于多懂战术,最重要还是要会用好人,就像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我认为就绝对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栽培!” 劳云尘饶有兴致地道:“哦,那你说说怎么个培养法?” 石乾锋斟酌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说莱恩·云齐,他现在很好,应该是说像他一样的天才又有着和莱斯蒂略一样好胜心的中场球员跟莱斯蒂略这样的前锋。” 劳云尘想了一下道:“你直接说是一样类型的前锋和中场培绝不能一样就是!” 石乾锋笑道:“没错,如果莱斯蒂略是中场我会像现在一样打压他,让他能够经受足够多的挫折让他能够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可是要是前锋我就会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自信心爆棚,足够摧毁一切对手......” 劳云尘故作夸张地道:“豁,你可真敢想!”顿了一顿,道:“你说的其实还是有些道理,不过我能说的也不多,毕竟我还不是教练,对于球员的调教也没有发言权。”忽然又奇道:“那你怎么把他摁在板凳上死死的!” 石乾锋苦笑道:“还不是第一天就跟我犯倔,算了不提这个,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解这个结吧?” 劳云尘盯着石乾锋道:“你的意思是还没放弃他?” 石乾锋道:“那当然,现在技术不错的一大把,可是有斗志,有雄心,够拼,够搏的你能找出几个?” 劳云尘呆住,想了一想道:“还真是不多!不过......” 第七十一章.步履维艰(八) 第七十一章.步履维艰(八) 石乾锋最怕听到这“不过”两个字,在职场待久了对这两个字的敏感度更是超乎常人许多,用职场的规则来看,只要有人说起这两个字,“不过”之前的所有内容统统都可以作废。------以石乾锋的经验,这话放之职场和官场一样的道理。 不过,石乾锋还是误会了劳云尘的意思,或者他此时还不想说这两个字后面的话,他搂着石乾锋道:“不过还是算了,以后再说,你还是先想好怎么打接下来两场比赛,一周双赛可不好打!” 石乾锋没好气道:“不正是想到这个才想起板凳上有这么出色的球员不能用,才让你想招吗?”劳云尘看着远处练得起劲的三个年轻人,道:“算了,先这样吧,球队现在顺风顺水,他要是回来了,球队其他球员也别扭你说对不对?” 石乾锋点点头道:“你说的我何尝没想到,不过球员们跟他别扭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劳云尘笑道:“那不结了,顺其自然吧,或许他也该学会动动脑踢球了!” 石乾锋仰天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劳云尘搂着他道:“算了别费脑了,我方才想了两个好菜式,咱们回去好好犒赏一下自己!”石乾锋一愣,道:“怎么,方才你不是帮我想办法,是在想吃的?” 劳云尘瞪着他道:“现在什么时间,有什么不对吗?” 石乾锋心道:“是啊,没来由地拉着人家加班加点,还能指望别人没点想法?”于是他苦笑道:“对,你说的都对,那我们吃什么?” 劳云尘搓着手道:“嘿嘿,上等的嫩牛肉还有刚到的腊肉火腿,啧啧......”石乾锋摇着头道:“好,现在训练结束都听你的!” 劳云尘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才对,我告诉你,我的厨艺就是最苦闷那两年练出来的,人啊,越是把自己逼得太紧,生活越是干巴巴,就越会把自己逼进牛角尖。唉,你多放开一些,多点乐趣,把生活弄得有声有色一些,心胸也就开阔了,脑子也活络了......” 石乾锋苦笑连连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道:“你不是号称不会思考问题吗,怎么说出这么有道理有思想,有哲理的话?” 劳云尘哈哈大笑,道:“这也是后来去当解说恶补的,看书看多了,有切身体会的都记下来了。”又对石乾锋道:“我劝你不如也可以看看书!”石乾锋嘴一撇,道:“算了,我是脑子复杂的人,看书只会烧坏我的脑袋,我还是跟你学厨的好,至少能够满足口舌之欲!” 没想到劳云尘当头给他一盆冷水,道:“别的方面我不好断言,厨艺我看你没戏!”石乾锋不服,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劳云尘眼皮一抬,说不出的鄙夷,道:“一个连自己吃的都不讲究的人,还能指望他作出好的菜式?” 这是一条“混账”式的逻辑,不过石乾锋一时还真想不到怎么反驳他的话。 踏着夕阳,两人慢慢朝宿舍走去。 周六的比赛,石乾锋还是沿用了对着螳螂社的首发阵容。排了一个3412的阵型,三后卫是贝尼加,斯劳特金和科里;四个中场是亨斯亭顿、加斯蓬、杜姆和波尔蒂略;四人的身前是维兰度,再前面两个前锋是科伦和戈麦斯。 莱恩·云齐还是坐在板凳上,不同的是他现在对这个安排早已习惯,坐在替补席和其他队员说说笑笑,十分惬意。 对于这样的安排,随着球队一波三连胜,质疑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少,只有一些八卦媒体还在做石乾锋和莱恩·云齐“紧张关系”的文章,不过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浪。 至于莱斯蒂略,好像已经被球迷遗忘。 和螳螂社的球风有些相近,巨猿社的球风也非常硬朗,以传统的长传冲吊,大开大合的踢法屹立联盟,虽然成绩一直是保级线附近,不过每次都能坚强挺住。 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要数他们的球风------是的,还是和螳螂社非常不同,巨猿社还得加上一个词------粗野。 如果说巨猿社的球员们称得上“彬彬有礼”四个字,那么螳螂社的球员简直每一个都是绅士;如果说巨猿社的球员算是懂方寸,那么螳螂社的球员简直可以到皇室宫廷给王子公主上礼仪课。 石乾锋也想不通怎么会把这么两支球风如此接近的球队排到一起,可是开场哨都已经吹响,石乾锋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开场才一分钟,巨猿社的防守悍将8号杜尔加就肘击了维兰度,导致维兰度躺在地上半天不起。而杜尔加则还一脸无辜地跟主裁判争辩着,其他的队友也都团团把主裁判围住。 糟糕,石乾锋和劳云尘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巨猿社的传统:无论犯规与否,都是一拥而上把裁判团团围住,给裁判施压,最后的结局往往也是以裁判的妥协而告终。 长此以往,巨猿队的恶名便也在球迷之中传了开来。慢慢地球迷们也无奈,甚至对裁判有时候还抱一丝同情。-------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犯不着把性命搭上。 于是乎,巨猿队球风更加不知道收敛,有一首诗正好说明他们的表现,诗云: 铁肘与钢脚横行,恶言跟恶唾乱生。 联盟谁个无畏惧,到此有谁不魂惊。 球队本来为求胜,不想医院躺一生。 裁判球迷退三舍,球场内外气不平。 争赢不是起凶衅,求胜不能动刀兵。 足球本是欢乐事,何意而今角声鸣? 石乾锋、劳云尘和其他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懂球的球迷都把目光投向了裁判,他们不想再给裁判施压,不过他们心里都明白,裁判这一个判罚将对后面的比赛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某种程度来说,这一次吹罚也意味着给本场比赛的吹罚定了一个尺度。 裁判脚下急退,手上比划不停,迅速驱散围拢的球员,然后耐心询问了维兰度的伤势,得到约文等队医的回复之后,把杜尔加叫了过来,警告几句,给了鹰扬社一个任意球。------ 完了! 既是裁判的判罚结果,也是劳云尘和约翰森几人心中对于这场比赛结果的认定。 所有教练,包括理智一些的球迷心里都清楚,鹰扬社最怕的就是这种球风粗野的踢法,其实也是天生的克制:技术型踢法本来就和身体流踢法是相对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维兰度没有大碍,冲动的球员如波尔蒂略还有亨斯亭顿几个人都被冷静一些的加斯蓬和贝尼加劝住,没有弄出更大的动静。 接下来的比赛却根本没法看,可以说都不是在踢足球,简直是在摔角。足球在双方的脚下传递从来不会超过一分钟,必然有人倒地,不是带球的鹰扬社球员被巨猿社球员放倒,就是带球猛冲急进的巨猿社球员蛮横地撞倒了拦阻他们的鹰扬社球员。 结果倒是都相同,犯规都是巨猿社的球员犯规,吃亏还是鹰扬社的球员吃亏。 裁判没奈何,球员没奈何,球迷没奈何,教练也没奈何。 足球毕竟还是一项男人为主要群体的运动,粗暴的身体对抗,激情的身体碰撞,鲜血染红了战袍,汗水浸湿了衣裳,铁血硬汉屹立血色残阳,也都还有着最广阔的市场。 商业大时代,有市场就是有需求,有需求就能创造利益,因此,禁绝是不可能,限制也终究还有尺度。 规则如此,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约翰森把手随时放在胸口,不知是不是抵受不住场上的暴戾,还是虔诚为球员祈祷,希望给每个球员胸口也挂上十字架。 约文和其他医疗团队,手边时刻扶着药箱,严阵以待,眼睛里充满忧伤和怜悯,还有随时冲进球场的决心。 球迷们眼神中充满忧伤,双手总是不安地抬起又放下,握紧了又松开,从进场开始他们就没有欢呼,没有笑声,只有叹息和震惊,还有怒吼! 有一曲《双调·水仙子》单道球迷们的气愤和担忧心情,曲子云: 人生无奈在深秋,秋水无情空自流。秋山不耐朱颜瘦,秋风恨不休。 从来不解温柔,秋鸿南去,斜阳邃幽,字字离愁。 石乾锋最担心的还不是对方的粗野跟裁判的纵容,在他的心里,足球毕竟是二十二个球员的游戏。 石乾锋最担心的是本方的节奏被打乱。球场上的球风相克其实更多的就是节奏的克制。有经验的教练也都懂得只要把对方的节奏带入本方的节奏,那么比赛基本上就拿下了一半。 球场上的球风往大了说就是技术流和身体流,具体到了场上又各有不同,有技术流对技术流,那就比谁的传控厉害;有身体流对身体流,那就看谁的力量更占优势。 而一旦身体流和技术流对上,变化就更精彩,更奇妙,也耕富于变化。尤其是一种球风被一种球风克制之时,局面往往就会逞一边倒。 石乾锋最怕这样的情形。 就像对阵螳螂社时候石乾锋交代莱恩·云齐不能乱了节奏一样,那时候是作为指挥官的莱恩·云齐不能乱,而此时,则是全队都不能乱。 一旦被拖入对方熟悉的节奏,石乾锋想都不敢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石乾锋放眼望去,看来上一场的精力还没有发泄完,波尔蒂略又开始蛮干,那怒目圆睁的样子看上去简直是在和对方置气。 第七十二章.步履维艰(九) 第七十二章.步履维艰(九) 有一曲《双调·水仙子》单道鹰扬社与巨猿社比赛之时的场面混乱不堪,石乾锋非常焦急,曲子云: 场边谁个不烦愁,球队浑如冰火投。传球总是人身后,攻门似水柔。 纠缠总是难休,攻防皆乱,无心少谋,只愿全周。 石乾锋的心被高高吊起。 他的骨子里还是希望有一个球员站出来,面对面把对手的气势压下去,所以他一直希望莱斯蒂略是那一个人。如果说时光倒回十几年,不用去找,石乾锋自己就会是那一个人。哪怕你把他放倒一次两次,还是三四次,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直到他把那该死的球送进球网为止。 在踢球的生涯里石乾锋没有赢得多少爱戴,却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让对手闭嘴的。 看到波尔蒂略站了出来,石乾锋打心底里里高兴,却又开始不断担心,因为他明白波尔蒂略的实力,更因为他的角色已经完全转变,------他是一个教练。 石乾锋教练。 他要为球队的赢球负责,还要为球员的安全负责,为他们的职业生涯负责。 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诚然是有很多的道理的,石乾锋发觉自己对自己好像从来不客气,尤其在球场上脑子没有动念头,脚先动了起来。而对别人,尤其是现在对自己的球员,石乾锋的心却像那棉花,像那靠枕,像那坐垫...... 只是无论石乾锋怎么担心,似乎都拦不住波尔蒂略的强突了。 只见他脚下频率变了又变,身形忽左忽右,眼神忽东忽西,对手极其难以防范------对手也不用防范。中间对方22号洛伽罗夫斯,一个上抢,身子半侧,先生大脚直接卡在波尔蒂略的裆部,接着身子猛地往前一顶,用肩膀撞开波尔蒂略,球轻松就落到了洛伽罗夫斯的脚下,不过哨声自然也响起。 谁都看得出洛伽罗夫斯是故意撞人,可是巨猿社的球员们还是面不改色,甚至理直气壮地围住了裁判。 维兰度和加斯蓬安慰着波尔蒂略,科里和杜姆几个球员则加入了混战。 先是科里推了洛伽罗夫斯一把,接着杜尔加为队友出头,也推了一把科里,科里早看清他的意图,用手架开了杜尔加的手臂。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推搡动作又引发另一番冲突。被科里挡回的杜尔加的手臂弹起刚好打在他自己的下巴,杜尔加先是一愣,随即夸张倒地。 这下局面一下子陷入混乱,双方除了最远的鹰扬社守门员库卡什都投入到了混战之中。要不是劳云尘拦着,库卡什也早冲了过去。 石乾锋不喜欢这种处理的方式,他一贯的风格就是脚上的脚上算,手上的手上断。------也就是说足球归足球,篮球归篮球,打架归打架。 ------天真的想法,学生时代的想法。 那时候他是单纯的学生,极少与人争斗,就是脚上被对手蹭掉了一块血肉他也只冷冷地瞪对方一眼继续踢球,不过要是见到本国的学生和外国的学生打架,他倒也拉了不少偏架。------后来石乾锋无数次想起,既觉得欣慰,也觉得悲哀。那些外国学生即使盛怒,也从未对他动过手,石乾锋想一来可能他们都已经认识了他,认可了他的球技;二来他们难道是不把他当作他们对手的同类吗? 现在却是不能,石乾锋不是场上队员的同类,却是他们的同侪,是他们的教练,还必须是他们的战友。 石乾锋自然也冲了上去,劳云尘一看大惊,赶紧撇下库卡什却拉石乾锋。几个大步终于拦腰抱住了他,约翰森几个人也赶紧一起冲过来,把盛怒的石乾锋假了回去。就连想要动手的库卡什最后也加入了劝解石乾锋的队伍。 幸好裁判眼看势头不对,及时判罚,用红黄牌迅速压制了双方的怒气,才没有酿成更大的冲突。 洛伽罗夫斯故意撞人领到黄牌一张,科里故意打人领到黄牌一张,巨猿社门将因为对裁判出言不逊也领到黄牌一张。 比赛继续,双方的火气也降下来一些。 场边的石乾锋却是仍气喘吁吁,胸口极具起伏中,劳云尘和约翰森一边苦劝。劳云尘道:“你连起码的规则都不顾了吗,再说你是主教练,是球队的领头,你要是也动了手,那局面可就真无法收拾了!” 约翰森也道:“教练也是担心,就是对球员还不够了解,他们都是职业球员,还是知道克制的,你看现在不是好了......” 约翰森的话没有安慰石乾锋,倒是提醒了石乾锋,他的话也不对,石乾锋比约翰森了解这些球员,他明白约翰森说得没错,球员们还是职业的,是他自己太过着急了。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缠斗,或者巨猿社的体能也是消耗得差不多,或者也是慑于裁判忽然的严厉,逼抢动作也便柔和许多。 这便给了以技术见长的鹰扬社巨大的机会,维兰度一个长传,直接找到了右路的亨斯亭顿,亨斯亭顿过了一个人,直奔底线,对手全力纠缠,没想到亨斯亭顿是假动作,见对方重心完全前倾,右脚一扣,便扣过了对手。对方的补防却是非常快,亨斯亭顿不敢再大意,右脚一个弧线,传向禁区。 只见戈麦斯高高跃起,争到了前点,可是角度太刁,球速又快,最主要的是对方的中卫十分难缠,戈麦斯有一半精力都用在和他的纠缠上,眼见球到,只得奋力争顶,把球朝中路甩了出去,希望中路的队友能够抢到。 还真就抢到了,迎球怒射的波尔蒂略,球直接飞进左上角,守门员没有一丝反应。 波尔蒂略疯狂庆祝,先是朝着对方的球迷放声怒吼,接着又把球衣脱下,像甩鞭子一样边跑边舞。队友们也非常配合,好像卫队一般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一边朝本方的球迷致意,一边尽情庆祝。 石乾锋没有那么激动,只是把约翰森递给他,喝了一口的水,连瓶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约翰森和其他工作人员则忘情庆祝起来。劳云尘笑着安慰石乾锋道:“好了,这下好了,有了一个球球员们该踢得从容一些了!” 约翰森也冲过来道:“对啊,教练,你怎么不高兴呢,这可是球队先进球,第一次领先啊!”对啊,约翰森不说,石乾锋差点忘了,不过想想还是坐下,继续看比赛。 再后面的比赛冲突依然不断,尤其是被先进一球之后,对方明显着急,不断加快节奏,却也给鹰扬社提供了广阔的反击空间。 临近上半场结束,加斯蓬中场断球,找到维兰度,维兰度直接一个二十多米的直塞找到了戈麦斯,此时的他正全力回防,接到球转身就冲。 他速度太慢,石乾锋一度以为这个球又要带丢,还好,虽然没有形成射门,却还是在倒下之前把球传了出去,此时中路就科伦一人。科伦丝毫不客气,笑纳大礼,赢球怒射,比分定格在2---0! 有两个球领先,石乾锋也打消了下半场让莱恩·云齐出场的念头,改由小将尼尔上场,加强反击,换下了因为放肆庆祝吃到黄牌的波尔蒂略。又换下了中场的大闸杜姆,改由边锋思劳得上场,阵型也改成了442,以防守反击为主。局面初定之后,又用魏乐换下了科伦,还是立足对对方继续施加压力。 有惊无险,越到后面,巨猿社的气势便越衰竭,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攻门上都再没有形成对鹰扬社的冲击,鹰扬社艰难拿下三连胜。 这是一个赛前谁也没有料到的结果。不过石乾锋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周中对阵鹤翎社的比赛。 鹤翎社,听名字大概就能想象到他们的球风,简直比鹰扬社还有执迷于控球,在联盟也是独树一帜的打法。 非常奇怪的,以历史战绩而论,鹤翎社居然是和鹰扬社难分伯仲的,一来是因为他们升入超级联赛时间不长,也就二十年;二来是他们的球风简直是鹰扬社的克星,虽然是控球流,可是也不排斥简洁流畅的反击,和粗暴的长传冲吊。 因为历史战绩的缘故,石乾锋特意花时间和劳云尘多看了几场录像,也让球员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看录像,分析对手...... 可是和石乾锋,劳云尘的结果一样,队员们也极难一下子发现对手的短板。------因为他们全队就是短板,或者都不是短板。 到了真正比赛,石乾锋和劳云尘又真正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家球会非常特别,老板是娱乐大亨,而主教练史里苏奇森曾经是球员,后来居然成了摇滚明星,还组了乐队,在本国国内有不小的影响。后来又出山接手了球队,当起了教练。 第一次见面,史里苏奇森就大笑着把石乾锋搂到怀里,道:“我他妈的太喜欢你的风格了。”寒暄几句,史里苏奇森又盛情邀约石乾锋当他的演唱会嘉宾,弄得石乾锋不知如何回绝他才好。 比赛开始,石乾锋彻底明白了这支球队为什么那么难以打败,因为他们每个球员似乎都有极好的出球能力和自主决定攻击方向的权利和欲望,对手很难看透他们到底是要往哪个方向进攻,会把球交给哪个球员来处理。 开场不到五分钟,鹤翎社便制造了一次威胁。说来可笑,除了开场两分钟,其余时间都被鹤翎社掌握球权,正当球迷都沉迷于他们的控球和炫技之时,他们竟然从后场一个直传,找到了最前面的前锋。 前锋是9号努埃尔诺,不需多调整,抬脚就射...... 第七十三章.步履维艰(十) 第七十三章.步履维艰(十) 这球的节奏变化实在太过突然,在球场的三万多人,包括球员和教练,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个传球。 就好像是一场美妙的小提琴音乐会,观众们都还沉浸音乐海洋,幻想着清风明月,美景佳人,忽然间不知谁的手机铃声里吼一嗓子------ 小妹妹...... 或者你嘴里正甜丝丝舔食着冰凉凉的冰淇淋,沐浴在微微凉风,情人怀抱,忽然舌头一疼,以为是冰渣,没想到是玻璃屑...... 石乾锋好劳云尘都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好在此时正是对手控球,鹰扬社的防线没有压上去,又是对方进攻,贝尼加的注意力也没有完全分散,还是及时封堵了努埃尔诺的射门。 球没有进,却吧石乾锋的魂都快吓没,赶紧提醒球员打起精神,又提醒维兰度把球控制在自己脚下,不能让对手控球。 再过二十来分钟,石乾锋对对手终于有了初步的了解。一切还要从他们的球员构成来说------简言之,这些球员都是极具才华的球员,只是脾气不太好(有才华球员的通病),加之不太爱干粗活累活,球技也没有长进,职业态度得不到大球会的青睐,慢慢便荒废了。 不过在鹤翎社却是找到了他们的理想之地,这些球员每个都有一些令人赞叹的绝技,组成一队,水平又比较平均,因此让对方头疼不已。 上半场的惊魂也远远不止一次,只见这一刻他们的中场10号伊尔嘉科夫还在秀原地护球,过人,摆脱,下一秒就换成7号汉斯布鲁花式过人,先是挑衅亨斯亭顿,又和杜姆较上了劲,半分多钟不分胜负。 最终还是杜姆身体厚实,脚步也快,虽然没有断下球,还是挡住了汉斯布鲁的进攻。谁想汉斯布鲁的球一传出,到了8号古尔卡诺脚下,节奏又是大变,他身子一转,侧对本方后防,以为他要回传,没想到他一个大斜线,直接找远端的边锋11号沙科夫,沙科夫得球,脚下单车采得十分利索,以为他要和科里单挑,没想到他轻轻一推,把球从科里胯下推过,找到了禁区内的前锋努埃尔诺。 努埃尔诺一脚劲射,打响近角,速度快,距离近,库卡什没有半点办法,幸亏门柱解了围。约翰森苦笑道:“嘿嘿,连续吃了门柱几回亏,算是还我们一次。” 接下来是11号沙科夫内切射门,打向远角,稍稍高出,惊出球员们一身冷汗;接着是8号古尔卡诺大禁区外毫无征兆的大力远射,也是稍稍高出;再后来是7号汉斯布鲁跌跌撞撞冲进禁区,形成混乱,球弹来弹去,被伊尔嘉科夫捅了一脚,结果还是库卡什灵机一动,用右脚尖解了围。 ...... 上半场鹰扬社就在“枪林弹雨”之中结束。数据显示,鹰扬社射门5次,没有一脚射正。角球没有,------技术流球队,下脚都还算干净。而对手鹤翎社射门12次,射正5次,命中率算是非常不错。 控球率之比让劳云尘和约翰森都连连摇头,鹰扬社居然只有可怜的39%。 不过石乾锋不太灰心,因为一个半场的郁闷,他也没有就光光郁闷而已,脑海中也形成了制敌的方略。 在他看来,要克制鹤翎社这样的球风,第一种便是上一场的对手巨猿社那样的球风,石乾锋看了数据,鹤翎社输给巨猿社场次是最多的,大部分输球的比赛也是最多的;第二种就是比他技术好,这一点来说一下子还有些为难;还有就是比他们要简洁流畅;石乾锋仔细观察,终于明白这么多不错的球员为什么在大球队替补的机会都没哟,便是他们的“天才病”,球风过于懒散,时常丢掉自己的位置。 石乾锋针对第一点和第三点作了文章。 他先是把波尔蒂略换下,换上活力更足的尼尔,又把加斯蓬也换下,换上的是队长莱恩·云齐;接着又把戈麦斯也换下,换上了边锋思劳得。这样,把维兰度拉回来组织,和杜姆形成双后腰,让科伦和亨斯亭顿搭档前锋,摆出352的阵型。 有维兰度和莱恩·云齐一起坐镇中场,又增加了中场人数,石乾锋心想总可以和对手比一下控球;还有便是增加了边锋,小快灵,可以迅速打对手的反击...... 一切还是太乐观了。 不到十分钟,劳云尘便看出了弱点,这个阵型鹰扬社几乎没怎么练,运转起来十分不畅;其次是对手虽然懒散,可是一对一拼抢却是从来不怵,在中场争夺中从来部落下风。 因此,慢慢便形成了恶性循环,球队阵型运行不好,球便被迫在莱恩·云齐脚下滞留,而对手的古尔卡诺和伊尔嘉科夫虽然是以技术见长,身体却都不弱,尤其是球风十分硬朗,或者也是被教练授意,轮番对莱恩·云齐进行包夹,局面迟迟打不开。 时间走到70分钟附近,莱恩·云齐似乎也慢慢适应了比赛的节奏以及对方的强度,状态慢慢回升,先是中场线前一点点直接一脚直塞找到了戈麦斯,可惜戈麦斯脚下又迟了一点,射门被对手解围;接着是四十五度长传找的是后点包抄的科里,科里跑得太猛,也来不及调整,一脚似传禁区,似射门的球直接打在立柱上,鹰扬社的霉运还没有完全摆脱;其后是奔跑中忽然一个变奏,把球让尼尔过渡一下,回到他的脚下,抬脚便是劲射,球偏出立柱。 别的不说,石乾锋十分欣喜莱恩·云齐的改变,尤其是他主动攻门的劲头,于是石乾锋跑到边线大声给他鼓劲,希望他加强个人进攻。 莱恩·云齐没有开始个人攻击,思劳得和尼尔抓住难得的上场机会,倒先开始了个人表演,两人的技术本就不弱,对手又是十分自负的一对一防守,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良机,尽情突破,把鹤翎社的两个边路闹得鸡飞狗跳。 可惜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 比赛的进程在第83分钟改变。当时鹰扬社控球,三分多钟围攻对手球门却还是一无所获,不过阵型靠上,逼抢积极,断球及时,没有让对手形成反击。 球又到了莱恩·云齐脚下,只见他往中路带了两步,忽然一个急停,把球传给尼尔。此时莱恩·云齐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尼尔无人看防。 尼尔抬眼看了一下,见对手隔着他两米多,干脆直接往禁区带球。不过脚步没有调整好,想要传球时候已经来不及,只得勉强过人,对方的后卫奎塔司却不是那么容易吃晃的,他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尼尔。尼尔原地两转还是没有摆脱,眼看就要出底线,尼尔心中一急,半转身勉强把球往中路扫去。 此时球几乎是零度角,戈麦斯虽然卡住身位却没有起脚的角度,他的对面是封堵到位的门将洛南菲耶夫。戈麦斯也别无选择,只得把球往中路急扫。 ------就是这样一连串近乎失误加失误的传球,居然就形成了进球。 慢镜头回放,戈麦斯的球又快有沉,中路看防亨斯亭顿的中卫亨德略卡几乎来不及躲闪,球重重打在他的臀部,弹进了网窝。 鹤翎社的球员惊呆了,鹤翎社的球迷惊呆了,鹰扬社的球员和球迷却乐得几乎飞上天。戈麦斯喜不自禁,被球员簇拥着还是得到了英雄一般的礼遇。 石乾锋也算松了一口气,一周双赛能够拿1分他就够满意,何况是1球领先,极有可能拿下比赛,于是赶紧冲到场边,此时才发现想加强防守已经没有名额可以换人。 不过,没关系,石乾锋心里想和这样的对手比赛,只要把球权控制住应该还是可以拿下。------这一回他算对了。鹤翎社的表现却不像一支主场作战的球队,也不像一支落后的球队,他们在场上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和淡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粗野动作增多了,场上球员倒地的场景随时可见,站到有些出乎石乾锋的意料。 好在时间所剩不多,莱恩·云齐和维兰度连续传球,把比赛节奏稳稳控制在鹰扬社脚下,把比赛时间一点一点耗到了最后。 这是球队连续第四场胜利,谁也没有想到,石乾锋更没有料到,这是他们连胜的开始,他原本只想着这一连串难度不大的赛程只是让他的帅位稳一点而已。 接下来他们面对的是号称联盟“三分提款机”的鹊尾社,又是主场作战,过程没有多大起伏,结果也没多大悬念,鹰扬社干净利落地以一个5----0拿下了比赛,球员多点开花,科伦,戈麦斯,维兰度和莱恩·云齐先后建功,莱恩·云齐第二次梅开二度。他在比赛中一次贴地斩进球让球迷十分赞赏,劳云尘也异常得意。 有一阙《更漏子》单道鹊尾社和鹰扬社的比赛过程,双方展开对攻,你来我往。鹊尾社漏洞太多,鹰扬社球员们予取予求,词云: 后防空,门将苦。框下皮球如雨。无战意,少赢心。良机何用寻? 前锋懒,边锋慢。随处留些隐患。无纪律,乱如麻。进球直似奢。 接下来近两个多月,石乾锋和鹰扬社却几乎如活在梦幻之中一般,又连续拿下了 场比赛,比分有1---0这样实惠的;也有3--2这样惊险的,还有4---0这样干净利落的。美中不足的是Y超两项杯赛连续出局,让一些球迷心中担忧,有一阵对石乾锋发起了攻击,还好球队迅速用联赛的胜利稳定了局面。 现在,石乾锋和全队上下都在用心备战与猛虎社的比赛,这是一场焦点战,也将会是一场恶战。石乾锋正和劳云尘推敲战术,阿金特的电话却来了。阿金特开口便道------ 你好吗,石教练。 听到他的声音,石乾锋夹在筷子中的肉片忽然掉落! 第七十四章.虚与委蛇(一) 第七十四章.虚与委蛇(一) 阿金特虽然是和气地邀约,话语里却是不容抗拒地把石乾锋叫到了上次与竺若珂,劳云尘会面的温斯顿酒店,这一回阿金特说明了就只石乾锋一个人。 石乾锋不知阿金特为什么忽然想起他,这连续三个月的胜利让他忘记了他还身陷困境之中,他似乎忘记了阿金特的黑影还一直在他的身后,在他的心里。 阿金特的笑容依旧,石乾锋的笑容却有几分苦涩。 阿金特看出来了,他笑着道:“怎么,石教练不高兴和我见面?” 石乾锋心中一凛,看着他那如狐狸一样的目光,哪敢再有半分心不在焉,赶紧道:“没有,救是......” “就是什么?”阿金特目光凛凛,似乎要穷追不舍。石乾锋脸上一热,迅速找到了托词,道:“就是最近忙着准备和猛虎社的恶战,精神有些......有些不佳!” 阿金特大笑道:“石教练真是辛苦了!” 石乾锋讪笑道:“应该的......”却见阿金特笑容一收,道:“我就是为了这场比赛而来的!”石乾锋心中一惊,脸上却立刻挂上笑容道:“这话怎么说,先生是要为我筹谋划策吗?”嘴上大笑,心中却飞速合计阿金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阿金特笑着摇头道:“我也很乐意为石教练分忧,只是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只谈钱的事!” “钱的事?”石乾锋心中一愣,一个大胆又可怖的想法忽然闪到脑海------他不会是...... 又听阿金特大笑道:“说来石教练也是我投资的一部分,不......应该说现在咱们应该是盟友才是......” 石乾锋心中乱跳,嘴上的笑容也十分不自然,他的境界毕竟还是和阿金特这样的高手相差太远,他道:“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阿金特大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吗,石教练离开之后,我那博彩部群龙无首,损失惨重,几乎是到了倒毙的边缘啊!” 石乾锋的脖子好像被钢丝勒紧一样,终于还是证实了他的担心,阿金特是要来和他谈博彩,谈赌球的事的! 石乾锋想岔开话题,讪笑道:“怎么会,阿金特先生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又有先生亲自挂帅,还能出什么差池!” 阿金特笑着摇手道:“用你们的话说,隔行如隔山,这一行看似简单,里面的水可是深得很啊!” 石乾锋连忙道:“那先生就找错人了,我在这方面也是菜鸟,一点忙都帮不上!” 阿金特的笑容紧紧敛去,石乾锋的心却一点一点收紧。只听阿金特冷然道:“石教练不帮忙不要紧,却是害我也损失了几千万是......” 什么? 石乾锋用来掩饰心中不安的一杯水差点喷到阿金特身上,他急道:“我......我......”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震惊的心情,也不知是阿金特咋呼他还是自己又被他在什么地方算计了。 阿金特却显得十分大度,他笑着摆手道:“其实说来也不能怪石教练......”石乾锋毕竟有些好奇,道:“先生这话我可不明白......” 阿金特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在鹰扬社身上可下了几次重注,嘿嘿......石教练的运气可真够好的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阿金特输了钱,那么说就是买了鹰扬社输球咯!------石乾锋心中一亮,立即反客为主,似笑非笑地道:“这就是阿金特对待同盟的态度?” 阿金特一愣,脑中可能还沉浸在输钱的痛苦之中没有缓过来,呆呆看着石乾锋道:“你说什么?” 能够把一向镇定自若,稳操胜券的阿金特弄得如此窘迫,石乾锋心中有几分小得意,他笑道:“我在球队日夜操劳,阿金特先生却在盟友后面撬墙角,这就是阿金特先生对待盟友的态度?” 石乾锋一口一个“盟友”是想紧逼阿金特一下,让他至少有几分内疚,忘了赌球的事。只是石乾锋低估了阿金特这样的老狐狸,他笑道:“没错,是我顾虑不周,早该想到你这个盟友的,要是早一些说不定咱们的事业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石乾锋暗暗叫苦,没想到一句“盟友”现在倒把他和阿金特绊到了一起,想挣脱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 石乾锋只得硬着头皮上,他道:“先生既然对我如此没有信心,我看这个‘盟友’先生只怕也不怎么看中,不如咱们还是......” 阿金特的眼中忽然闪过寒刺一样的光芒,冷冷地道:“不如怎样?” 石乾锋心中如急鼓,不过现在也只能硬顶,道:“我只是怕不能胜任先生的托付......”阿金特嘿嘿一笑道:“不用急,现在你的帅位稳了,我看一个赛季只怕还是顶得住的,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石乾锋无奈,只得抛出底牌,道:“我管理的是球队,对先生只怕是不会有多大帮助......”忽然想到什么,立即道:“要是先生对球队感兴趣,可以跟拜尼菲先生谈,收购鹰扬社的股份,到时候咱们倒可真正成为盟友!” 阿金特哈哈大笑,眼睛在石乾锋脸上打量不已,道:“看不出石教练这两三个月长进不少嘛!”石乾锋苦笑道:“先生过誉,要是先生真想插足足球赛,我一定鼎力相助,的时候......”阿金特手一抬,道:“我对实体经济没有多大兴趣......” 石乾锋抓住话头,又开始捣乱,他道:“先生不该说这样的话,实体经济才是根本,资本没有了依托,在金融市场......” 阿金特有些不耐烦,道:“够了,我不用你来教训我!” 石乾锋道:“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阿金特没好气,道:“我不要你什么实话,我只要你履行你的义务,替我把事情办好!” 石乾锋笑笑,道:“我以为球队的成绩应该让先生满意了的......” 阿金特瞪视着他道:“你以为我会在乎球队的成绩,你还在跟我装傻?” 石乾锋心中有些乱,几乎有些慌不择言,他道:“我......我在阿金特先生面前......还用装吗,本来就不是对手!” 阿金特冷冷一笑道:“算你识相,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石乾锋大急,嘴上却再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阿金特也丝毫不给他半点空间,他道:“我就明说了吧,现在市场都看好你鹰扬社赢球,我要你输!” 石乾锋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这话惊呆。 他一心扑在自己球队身上,没有遇到的对手暂时都不去关注,不过平时听约翰森和劳云尘等谈论积分榜,对于猛虎社的处境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鹰扬社开局十连胜,当仁不让地以30分高居榜首;其后是输给鹰扬社的鸡鸣社27分排次席;第三是输给了鸡鸣社的齐云社,他们以净胜球的劣势排在第三;而猛虎社则是以4胜3平2负的战绩排到了第七,形势不容乐观。球队主教练洛伦茨卡被解雇的消息也是天天在所有人的耳边传来传去。 说到足球,石乾锋却立即有了一点思路,他道:“先生只怕是一厢情愿......” 阿金特冷冷地道:“你不愿意!” 石乾锋大惊,他可不敢正面顶撞这个捏着他生死大权的大人物,他连忙道:“不......我是说就算......” 阿金特不依不饶,道:“就算什么?” 石乾锋道:“一来我对球队的掌控没有到了先生想的那样好,不是我说输球队就肯输的......”阿金特丝毫不给他找理由的空间,他道:“你是说要换个教练才行?” 这句话简直就是把一把枪顶在石乾锋脑袋上逼他就范,石乾锋全身都冰凉一样,道:“不是,我不是......” 阿金特懒得跟石乾锋啰嗦,道:“那就不用再说,怎么输那是你的事!” 石乾锋还是不肯干休,他急道:“不是,就算我肯输,猛虎社就一定能赢吗?” 阿金特咬牙切齿地道:“你真当我不懂足球吗,他们进不了球,你们还不会自己把球踢进去......” 天啊,阿金特这么荒唐的主意都能想得出,看来他对这场比赛是志在必得,怎么办,怎么办?------石乾锋心中火烧火燎,却没有半点主意。 又听阿金特道:“好了,就这样,具体输几个球到时候通知你!”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石乾锋一来不忿,二来具体说到足球他心中又闪过一个主意,道:“先生开玩笑吧,就是自己进乌龙球,你以为观众是傻子,会眼睁睁看着你往自家门里射门?”阿金特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石乾锋喘出一口大气,道:“我的意思是,就算自己往自己球门踢,也是适可而止,一个球就差不多,还想让全世界看笑话不成?” 阿金特眉头紧锁,道:“我看了赔率,一个球几乎没有什么赚头......” 石乾锋心中一喜,道:“那我就爱莫能助......” 阿金特看穿了他的把戏,大声呵斥道:“不行也得行,我就不信这么点事也难得到你,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 语气忽然和蔼,慢慢道:“我现在是把你当做盟友,你别让我做出那种伤彼此和气的事!”石乾锋都快哭出来,阿金特还是在威胁他,可是他就是阿金特手里的蚂蚁,想捏死就捏死,他还能怎么办? 有一曲《仙吕·一半儿》单道石乾锋在生死边缘的两难境地,曲子云: 老天无眷赤忱人,海浪翻飞几覆沦。 踏浪蹈海全湿身,襟抱却怎么伸,一半儿蹉跎一半儿等! 第七十五章.虚与委蛇(二) 第七十五章.虚与委蛇(二) 想到自己的命运,又想到要拿自己心爱的足球作赌注,石乾锋心想和死了也没多少分别,再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恐怕这一生就是阿金特的傀儡,石乾锋愈想愈绝望。 看着阿金特的眼睛在慢慢发笑,手中红酒得意地举起,石乾锋忽然想起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洛伦茨卡。 对,石乾锋主意已定,冷笑着道:“我看阿金特先生还是先把这博彩的游戏规则弄懂再往比较好,要不然我被坑了无所谓,先生只怕又有损失几千万了。” 阿金特微微一惊,红酒杯也停在了半空,似乎在分辨石乾锋的话是在危言耸听还是真有什么玄机。 半晌,阿金特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乾锋道:“先生知道我不懂博彩,但是我懂经济规律,先生比我更懂,试想一下,难道就不觉得这其中风险还是先生无法掌控的吗?” 阿金特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在桌沿轻轻地敲着,忽然道:“我倒是看不出什么风险!” 石乾锋道:“这样,我也说不准,不过说出来先生参详一下......” 阿金特微微一笑道:“最好!” 石乾锋娓娓而道:“就拿先生要赌的这一场比赛来说,双方势均力敌,可变的因素太多,我们先假设我这一边先生完全不用担心,可是对方呢?” 阿金特看着石乾锋道:“他们有什么担心的,输了那么多,给他们赢一场难道他们还不乐意?”石乾锋笑了,他慢慢地道:“那我劝先生好好再了解一下猛虎社的境况,否则我可不敢背这黑锅!” 阿金特皱眉道:“黑锅,你是说他们还会输?” 石乾锋笑道:“我拿不准,我说了他们球队的变量比我们可多太多了......”阿金特显然有些着急了,他急道:“那你说说他们有什么变量!” 石乾锋道:“其实不用我多说,先生看一看报纸,问问团队的人就该了解他们的宫斗已经几个月,有传闻队员不满洛伦茨卡,想做掉他......” 盯着阿金特,石乾锋又道:“先生你想,如果是你要做掉一个功勋主教练,你会选在什么场次?” 阿金特一惊,脱口而出道:“这一场!” 石乾锋笑了,心里在笑,嘴边也在笑,他也学着阿金特慢慢摇着红酒,道:“我说了,我跟先生一样是博彩界的外行,要操盘还早得很,我只是说出意见,一切还是取决于先生!”他这话也几分脚踝,看似嘲弄两个人,实则就在只嘲弄阿金特,石乾锋自己可半点没有操盘博彩的意思。 阿金特显然迟疑不觉,眼睛瞪着眼前的红酒,半天也没有动。 半晌,阿金特忽然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走到远处的窗口低声说着什么。 石乾锋惊异不定,从逻辑上猜测,阿金特应该是打电话证实方才他所说的,这一点石乾锋不太担心,因为他不是危言耸听,猛虎社内讧是足球界人所共知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石乾锋不放心的是阿金特的决定,这个层次的人物脑子里的想法还不是石乾锋能够猜透的。不过石乾锋不久便又有所得,他顺着猜阿金特的想法的思路,继续往博彩这个双方都未知的领域发散,居然有了惊喜的想法。 还来不及高兴,阿金特却面色有些失落地回来了。先是冷静地看着石乾锋,石乾锋也淡定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半天没有说话。 不久,阿金特先开口了,他微笑道:“你的说法没错,不是骗我,我很满意......”石乾锋赶紧道:“先生把我当作盟友,我自然没有欺骗先生的道理!” 阿金特手一抬,道:“不过我还是要下注......”石乾锋大惊,屁股从沙发上起来,几乎是冲到阿金特眼前,道:“又是为什么?” 阿金特淡定地举起酒杯,微笑着道:“用你们的话说,博彩博彩,不拼搏,哪有彩头,你说对不对?” 石乾锋颓然倒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他这感觉全身都在发冷。 阿金特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缓缓起身道:“就这样,你做好准备,我会联系你!” 石乾锋说话的力气没有,连点头摇头的力气也没有。 看着阿金特慢慢起身,准备离开,石乾锋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过去朝着他光亮的后脑勺砸一酒杯的冲动。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对啊,杀了阿金特一切都结束了,自己解脱了,若熙宁·帝埃的大仇也报了...... 可是,可是这是杀人啊,石乾锋另一边的大脑又剧烈挣扎着,杀了人,这一生可也就完了! 另外一边又吼道:“可是这一注下了,球队完了,自己也完了......” 对,石乾锋还可以一搏,球队,还有球队...... 正想开口,忽然对面是一道寒光,阿金特冷冷地盯着他道:“你怎么还不起身,你在想什么?”石乾锋大惊,急忙站起来,却发现两脚几乎麻木,身子一抖又坐回原位。 阿金特冷冷地瞪着他道:“你的眼光不对,你想干什么,想偷袭我吗?” 石乾锋大惊失色,原来他方才头脑中挣扎,眼神之中也不知不觉流露出来了。 正不知如何解释,裤兜中的电话忽然响起,倒把石乾锋吓了一跳。 赶紧接起,阿金特忽然道:“谁的?” 石乾锋据实回答,道:“劳云尘的。”阿金特一愣,道:“接!”又道:“开免提!”石乾锋只得照做。 劳云尘的语气有些着急,道:“你在哪,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石乾锋道:“我在和阿金特先生谈事情......”劳云尘哦了一声,道:“那行,完了早点回来,大战在即,你一个主教练不在球队不知多少人担心呢!” 石乾锋嗯了一声,刚想挂断电话,却听劳云尘道:“有什么事别自己扛,还有我们呢!”石乾锋哦了一声挂断,脑子却一下子怔住。 不过那念头就是一道光,一闪即逝,来不及捕捉,却听阿金特冷笑道:“看不出你们见面没两个月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石乾锋闷闷地哼了一声,却还是不能从方才的疑问中挣脱出来。 阿金特盯着石乾锋,忽然道:“这个劳云尘也很懂球吗?”石乾锋一怔,心道:“他什么意思?”又见阿金特眼中似笑非笑,石乾锋有些惶惑,道:“不是先生帮忙接洽的吗,先生难道没有先了解他的背景?” 阿金特道:“我不懂足球,再说这家伙磨磨蹭蹭的,比国家领导人还难请,所以有些好奇。”石乾锋知道他不是“好奇”那么简单,说不定也想拉劳云尘入伙呢,他可不能坑了劳云尘,赶紧岔开话题道:“他就只懂足球!” 这话莫名其妙,阿金特还来不及想清楚,石乾锋赶紧道:“阿金特先生,关于这次下注我还有些顾虑,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阿金特盯着石乾锋,半天没有说话。 石乾锋心中忐忑不安,却不敢盯着他看,自己先坐下,道:“就是一些想法,先生可以听听,再作决定!” 这话似乎有些打动阿金特,他慢慢坐回原位,道:“你且说说......”接着忽然道:“不过,我主意已经拿定,你不用劝我!” 石乾锋忙道:“不敢,不敢。” 阿金特一笑,似乎对石乾锋的诚惶诚恐十分满意,手轻轻示意道:“你说吧!” 石乾锋也不客气,道:“先生想过没有,这次下注要下多大,用多少个账号来操控?”阿金特愣住,显然想不到石乾锋问的是这么细致的问题,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不是不懂博彩的吗?” 石乾锋笑了,阿金特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他比石乾锋还不懂,石乾锋放心些了,他道:“我也不懂,不过我是咱们想的,如果我是博彩公司,如果发现数额巨大的下注,会如何反应?”阿金特神色变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博彩本质上“赢”的还是彩民的钱,博彩公司坐庄,始终是屹立于不败之地的,可是那句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彩民的钱,要是被博彩公司理所当然地看成是他们自己的钱,那么看着有人下重注要从他们手中分走更多的彩金,他们会怎么做呢? 阿金特陷入了沉思,这不仅仅是博彩的问题,还是最简单的经济学博弈问题。 石乾锋明白阿金特有些心动,又道:“就拿股票来说,阿金特先生想必是最拿手不过,先生如果大张旗鼓地收购某一种股票自然引起对方的注意,或者还会引起有关部门比如证监会的主意,那先生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对阿金特不是什么难题,不过他眼一抬,道:“那你说呢?” 石乾锋一笑,道:“我也没玩过股票,可是要是我,我会把手中的资金分散出去,撒在无数个散户的手中,然后用散户的钱去买,不知我说的阿金特先生以为如何?” 不用等阿金特明确回答,石乾锋已经知道答案,阿金特微微张开的嘴巴和他那有些闪烁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石乾锋笑了,他知道这一步走对了,有了这一步,石乾锋后面的路就好走许多。 有一曲《正宫·叨叨令》单道石乾锋在阿金特面前虚与委蛇,想尽办法,曲子云: 踢球的原是天真梦,建好球队痴人一梦。拿冠军是个荒唐梦,做好人是黄粱梦。 笑煞人也未哥,笑煞人也未哥,三十几岁还说梦。 第七十六章.虚与委蛇(三) 第七十六章.虚与委蛇(三) 有一阙《渔家傲》单道石乾锋面对阿金特的步步紧逼,虚与委蛇,词云: 雪满乡关霜满路,恶风急雨兼愁雾。半世原来多自误,空辜负,十年书剑和天赋。 万丈斜阳芳草树,一湖丽水闲鸥鹭。好景心头徒恋慕,须驰步,人间最美清晨露。 半晌,阿金特忽然苦笑道:“我怎么这么晚才找到你,你可真是......”看着石乾锋,忽然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微笑道:“不过也不晚。”说着举起酒杯对着石乾锋道:“我看我们是合作定了,来,干一杯!” 石乾锋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此时也从容许多,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道:“先生这些问题都安排好了吗?” 阿金特笑容僵住,须臾,忽然一笑道:“这不是我要担心的问题,会有博彩部负责的!”石乾锋听出他这句话言不由衷,却也不急着拆穿,道:“也说的是。”也缓缓躺倒沙发上,道:“我是真羡慕先生,什么事不用自己动手,不像我,嘿!” 阿金特不搭腔,静静地看着他。 石乾锋自己却又坐不住了,他本想反客为主,等着阿金特问后面的话,没想到这老狐狸如此沉得住气。石乾锋心里暗骂几遍,咬咬牙,只得接着道:“但愿如先生所愿,否则......要是我可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阿金特道:“我说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不必多问。” 石乾锋的心里有些发苦,不过赶紧调整情绪,道:“先生说的是,不过我还是要说,这一注变量还是太多,实在不是下注的优选!” 阿金特呵呵直笑,道:“好吧,既然你那么坚持,不妨把你心中想说的都说出来吧,省得你对我这个盟友总是不放心。” 石乾锋暗恨不已,明明是他对自己不放心,此时却反咬一口,不过嘴上却继续道:“还是拿博彩来说,要是我来操盘我绝对不会选实力相当的两个对手......” 阿金特笑容不改,道:“说说理由!” 石乾锋道:“其一,还是一个收益的问题,一般这样的对决赔率都会非常接近,没有什么好收益,自然没必要下大力气。” 阿金特插嘴道:“这一场可不一样哦!” 石乾锋道:“是不一样,可是还有其他的因素呢......”阿金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你接着说。” 石乾锋道:“这样的大球会背后的利益也是错综复杂的,阿金特对他们有足够的了解吗,能够确定他们身后没有其他庄家,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也介入进来......” 阿金特眉头一皱,似乎没有想过这一层,不过他不会那么轻易被石乾锋三言两语唬住,他道:“这一层先不管,还有其他变量吗?” 石乾锋道:“当然有,比如球员内部关系,不过先生好像不在乎这一层,那就不必再说......”看了一眼沉思的阿金特,石乾锋又接着道:“还有就是一个稳妥性的问题,都在说假球假球,说得好像全世界都在打假球一样,其实在我看真正的假球还是很难操作的!” 阿金特终于有些好奇,道:“你倒说说......” 石乾锋道:“很简单,球场从教练,道具体球员,要完成一次假球操作得安排多少人,要做到天衣无缝,又得安排多少人,中间得多少成本?” 阿金特道:“这跟我们的比赛关系不大吧!”石乾锋笑道:“先生说是就是吧,不过我还是要说,得不偿失!” 阿金特道:“这又怎么说?” 石乾锋道:“还是回到当初说的那个问题,-----不可控!” 阿金特追问道:“怎么不可控?” 石乾锋道:“就拿我们这一场比赛来说,我认为这样的比赛假球的几率极小,要做到万无一失几乎不可能,因为球队实力强随时可能改变局势;个人能力又都强,一个两个球员又很难左右局势,所以我始终认为没多少人会操纵这样的比赛!” 阿金特脸色显然有些难看,他冷冷地道:“那么按石教练的意思该操作什么样的比赛才稳妥呢?” 石乾锋笑道:“如果要我来操控,那一定是实力悬殊的两个队,这样赔率会非常可观,这一点不用多说......”阿金特道:“说下去。” 石乾锋整理一下思路,道:“其二,最好是神经刀型的对手,或者说双方有相克性质的对手,这样的话弹性会非常大,就是爆冷了,舆论上超翻天,却是可以圆满交代的结果!” 阿金特露出一丝笑容,道:“看来你不当教练了,也还大有用处!” 他这是什么意思,又是在威胁自己吗,石乾锋心中有些乱,赶紧镇定心神,道:“还是算了,我还就喜欢足球,现在当教练也停开心的!” 阿金特笑笑,没有再说话。那笑容却让石乾锋后背凉飕飕的。 不敢再多想,石乾锋又接着道:“对手选定了,就是选人,参与的人也是越少越好,这一点阿金特先生想必没有什么疑问吧?” 阿金特点点头,道:“你接着说。”石乾锋又道:“人当然是你下注一方的。当然两边都有最好,不过收益和风险就更加不可控对吧!” 阿金特道:“还有吗?” 石乾锋道:“人选定了,自然就是具体操作的问题,这方面就像我方才说的,阿金特先生不妨借鉴股票收购战的手法,兵力撒开......” 阿金特冷冷地盯着石乾锋道:“说完了吗?” 石乾锋心中有些苦涩,这么半天口水他居然还是无动于衷。 不过石乾锋不灰心,他接着道:“综合以上所说,我还是要劝先生收回成命,不要下这一场。”阿金特眼神忽闪忽闪,十分难以捉摸,他道:“就这点理由,我看不太充分!” 石乾锋没办法,只得抛出最后一张王牌,道:“当然还有......” 阿金特微笑着靠回沙发,道:“我洗耳恭听!” 石乾锋稍稍调整呼吸,道:“我们不妨做这么一个设想,周末的比赛被先生操作了,我这边也一切顺利,那么到了场上会发生什么呢?” 阿金特笑着对石乾锋道:“我不懂足球,还是你说给我听听!” 石乾锋道:“首先我自然得找人按先生的要求把球送进自家球门,保险一点或者逼真一点,我会让人把球不动声色地‘失误’给对方的射手,那么第一个变量开始出现......” 阿金特似乎毫无所动,道:“什么变量?” 石乾锋道:“如果他们的前锋不想球队赢球呢,是不是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那么就得多费一次力,或者最后得像先生说的一样,自己人把自己人的门将坑了......” 阿金特大笑道:“我喜欢这种方式,风险最小!” 石乾锋恨得牙痒痒,他当然喜欢,可是自己怎么跟球队交代? 石乾锋只得又道:“那好,按先生的吩咐,让他们领先了,那么第二个变量又出现了,如果他们真不想赢球,是不是也会故意把球也弄进自家大门,这样其他的不说,阿金特的第一个算盘就要落空,比分再不可能按着你设定的去实现,对不对?” 阿金特有些动容了,却还是靠在沙发上,冷冷地道:“接着说下去。” 石乾锋只得接着道:“其实不用多想,接下来就会是一出接一出的闹剧,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变量就会接踵而来......” 阿金特震惊了,他忽然从沙发上弹起来,道:“还有什么鬼变量,你说清楚些!” 石乾锋微笑道:“既然是闹剧,球场上又都是明眼人,首先教练就是一个,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做什么,可是对方的教练呢?” 阿金特冷笑道:“你不是说球员要做掉他吗,他还能怎么样?” 石乾锋道:“能做的不多,三个人还是可以换的,又增加了三个变量对不对?” 阿金特有些不自在了,他冷笑着道:“你把话都说完吧,一字一顿的想唬谁?”石乾锋微笑道:“我不是唬谁,也只是猜测。” 阿金特不理他,石乾锋直到接着道:“接下来是裁判,助理裁判,第四官员,工作人员,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咱们无法预料的对吧?” 阿金特没话说了,或者是想石乾锋一口气说完。石乾锋也不客气,继续道:“事情闹到这一步,球迷自然不干,起哄是一定的,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到时候取消结果怎么办?”还不忘补充一句,对阿金特道:“先生可以多了解一下,近两年就有案例,比如......” 阿金特不耐烦,道:“别扯远,接着说完。” 石乾锋道:“那好。最后不用说,就是足总,就是纪律委员会,接着或许就是警察,先生真想走到那一步!” 说完石乾锋自己也有些不寒而栗,要是真那样,他自己可也是罪责难逃。 阿金特死死盯着石乾锋,片刻,忽然道:“很好,谢谢石教练给我上了这么生动的一课!”石乾锋有些惶恐,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连忙道:“不敢,我也只是设想,我自己可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不知对不对!” 阿金特忽然笑了,道:“我是说真的,谢谢你!”石乾锋不说话了,等着阿金特的决定,却听他道:“要想从别人的锅里分肉吃,自然要花大代价,我正不知如何下手,毕竟没那么多时间去实践,别的不说,石教练这是给我指了一条好路,我后面的操作自然会顺利好多了!” 石乾锋试探着道:“那么这一场......” 阿金特忽然莫测高深地道:“我还要听石教练的意见,我想教练还是有没说完的意见吧!”石乾锋一凛,感叹这真是个人精啊! 第七十七章.虚与委蛇(四) 第七十七章.虚与委蛇(四) 石乾锋也不再啰嗦,道:“还有一点便是以先生的见识和气魄,应该不会下这样风险肉眼可见,收益却是虚无缥缈的注才是,我实在想不通。” 石乾锋这话明显是将阿金特的军,不过他也真有些好奇,自己把话都说得那么透了,为什么阿金特还是坚持要下注呢? 阿金特自然不会像他那样掏心窝子,他笑着道:“这个问题你以后或者自己会懂,我想也不用我多说!” 石乾锋笑笑,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阿金特道:“继续啊,你不会就跟我说这个吧!”无奈,石乾锋只得接着道:“再有我想先生的博彩网络也才刚刚起步,步子一下子迈这么大,不怕闪着腰吗?” 还是有些挑衅的意味,还是权作不知,阿金特笑道:“那是我的事!” 石乾锋无法,只得又道:“以我的浅见,反正我对球队的控制也不如先生的预期,那为何我们不从长计议.....” 阿金特饶有兴致地道:“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石乾锋真有些懊恼了,话都说得这么透,他这是故意耍弄自己吗?心里一万个抱怨,嘴上还是得温和地道:“这我想也不是我的问题,是先生的问题,我只不过是听令于先生的无名小卒而已。”怕这话分量不足,还是接着道:“不过我以为,以目前球队的潜力,先生应该是看得见山一般的钞票在等着先生才是!” 啪啪啪,连着三声,石乾锋头才抬起,就见阿金特笑着鼓掌,道:“好,好,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能干大事的盟友!” 石乾锋困惑了,难道这又是阿金特的激将之计,可是他心里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结论。 却听阿金特道:“就按你说的,这一场就先不下注了!”石乾锋的一口气没有吐出,又听阿金特道:“不过你也要尽快行动起来,你方才对我说的话,希望你自己也照着做,把球队控制好,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是这个那个变量天天在烦我!” 石乾锋呆了,原来终究还是逃不过饮鸩止渴的命运,不过想想能够“饮鸩”已经非常不错了,还能奢望更多吗? 走出酒店,被酒店门口的微风一吹,石乾锋忽然才发现自己身上近乎已经湿透,虽然不是鬼门关,却比鬼门关还要折磨人啊! 一路回到俱乐部,石乾锋的脑袋还是迷糊的。他对阿金特说的那些话完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没想到阿金特最后竟当了真,还逼着石乾锋把这些话用作了以后行动的“真经”,除了苦笑,石乾锋还能做点什么呢? 才要会宿舍去,却见劳云尘正带着莱恩·云齐等加紧苦练。劳云尘也看到了石乾锋,几大步跑过来道:“怎么了,脸色不对!” 听到劳云尘的声音,石乾锋心中一亮,忽然想起最初的疑惑:劳云尘是知道他去见阿金特的为什么电话里却装作不知道一样;还有他最后那句话“不要一个人扛,还有我们”是什么意思? 看到本主劳云尘,石乾锋正想问个明白,却见莱恩·云齐和维兰度几个也走过来,都关切地看着他。尼尔道:“教练,你气色不好,要不要找约文看看!” 石乾锋心中一暖,还想客气一下,却听尼尔笑着道:“我这就去找他去!” 石乾锋叫道:“不用了,我没事!”却见尼尔跑出好远,完全是他赛场上的表现。 劳云尘盯着石乾锋道:“我看也不用,就是疲劳了吧,待会我给你做几个好菜,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 约翰森几个却听不懂劳云尘的话,不够都笑着道:“找约文看看也好,打猛虎社可是恶战,咱们多少年没有赢他们了,这要是教练病倒了,嘿!” 若昂金忽然道:“就怕那小子只想偷懒,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维兰度狡黠一笑道:“要不我去看看!” 拔腿刚想走,就被约翰森拦腰抱住,笑骂道:“我看你小子才是想偷懒,看我不收拾你!”两人打闹起来。 石乾锋看着他俩,心中忽然无比感动,这才是他一直热爱的足球啊! 就像此时的斜阳一样美:阳光没有那么灿烂,却是最多变幻,时而金灿灿的,像是黄金,像是向日葵的花;时而粉红粉红的,像是美丽的桃花,又像是美人的娇靥;时而却是土黄色的,像是石乾锋脚下的土地,像是他那少年时候好朋友们的脸膛。 阳光没有那么热烈,却是最温柔的,像是父母期待的,和蔼的目光;像是情人的怀抱;像是暖人心扉的一杯热茶! 点缀斜阳的云彩却是多姿多彩,是一天之中色彩最丰富的时刻,看,那红彤彤的像是火叶子;那黄褐色的像是一丛树叶;那靛青色的像是孔雀的羽毛...... 劳云尘看着石乾锋的目光忽然如此温柔,十分诧异,笑道:“你不会饿昏头了吧,听到我说吃的,眼馋成这个样子,要不现在就给你做去!” 若昂金对吃的显然也十分热衷,他急道:“好啊,我也想尝尝教练的饭菜!” 约翰森耳朵很尖,撇下维兰度几步跑过来道:“对啊,教练可还没有请我们吃过饭呢!”石乾锋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就怕你们吃不惯!” 约翰森大笑道:“多请几次不就习惯了吗?” 说得几个人也都笑起来。石乾锋知道他是开玩笑,也没太当真。他们国家的人不像自己的同胞那么不见外,没有收到主人的邀请就是关系再好轻易也是没有“蹭饭”这回事的! 在这一点上两国的文化是真还没有真正交流融洽,石乾锋一时也很难把握好这一层关系,不过一想又坦然,为难什么,不是还有足球吗? 看,莱恩·云齐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跟着众人过来眼神“慰问”了一番石乾锋,见石乾锋真没大碍之后,便一个人玩起了足球。 正说着,尼尔却带着约文赶来了,尼尔还在他背后使劲推着,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石乾锋先迎上去,道:“没大事,劳烦你跑一趟。”约文一丝不苟,先给石乾锋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笑道:“是没大事。” 说着又笑道:“你们继续,有问题叫我就是!” 训练时间不多,几个人也不再多客气,石乾锋转头时,他们已经冲到了球场,石乾锋正想加入过去,忽然一个声音从围栏侧边的灌木丛边走出来道:“教练!” 石乾锋回头一看,却是有些局促的莱斯蒂略。 这倒是让石乾锋吃了一惊,他道:“是你!”随即又道:“有事吗?” 对于这个被他冷落了近三个月,最近这一个月几乎没有这么交流过的球员,石乾锋现在是真不好把握他的心里状态。 莱斯蒂略脸上有些迟疑,半晌才道:“我能加入你们吗?” 有些吃惊,却更多感动,石乾锋看着头都低得只看到头顶心的莱斯蒂略,忽然发觉这家伙也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大男孩而已,身上还是保留着最原始的那份自尊、自卑和腼腆。 再看眼前这男孩的举动,跟自己当初第一次去踢野球时候对着一群陌生人说话的神气几乎一模一样。 几乎想也没想,石乾锋温和地道:“好啊,走吧!” 莱斯蒂略一愣,猛地抬起头,一双灼热的眼睛里尽是疑惑和不安! 石乾锋不敢正视这双眼睛,他打心底里明白这个大男孩心中的骄傲和自负,当然还有他骨子里那一丝自卑。他不想让他不适宜,不舒服,他想让这大男孩重新找到足球的快乐。 也不再多说,他转身就朝训练场走,再不看莱斯蒂略一眼。 门前的几个人却都看到了方才的一幕,他们此时正看着石乾锋,------不,是石乾锋的身后,那是慢慢跟上来的莱斯蒂略。 一个热爱足球的孩子,一个好像是走失了的孩子,此时正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劳云尘目光转到石乾锋脸上,朝他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石乾锋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道:“看什么看,接着练啊!” 劳云尘一笑,几步冲到莱斯蒂略身边,拉着他快步走过来,道:“来,咱们这训练很简单,就是射门而已。” 莱斯蒂略愣住,抬头道:“射门?” 劳云尘笑道:“说简单也不简单,你试一下就知道。” 石乾锋大声道:“好吧,今天他刚来,就先陪他练如何?” 莱恩·云齐微笑着道:“好啊!”其他人没有说什么,却都自觉地给莱斯蒂略让出了空间。莱斯蒂略也迅速找到感觉,微笑着小跑向曾经的好搭档。 石乾锋笑道:“那好,就先一防一,莱恩·云齐防守莱斯蒂略!” 莱恩·云齐兴致很高,笑着道:“好,来吧!” 石乾锋道:“规则也不难,你只有一次调整机会,无论什么角度都得起脚,明白吗?”莱斯蒂略笑着点头。石乾锋又忍不住揶揄已经和莱斯蒂略闹着抢位的莱恩·云齐,道:“你的对手防守......嘿嘿,你应该很轻松的!” 维兰度等人都明白石乾锋这“嘿嘿”两声是什么意思,脸上都微笑起来,唯有莱恩·云齐一点不觉,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有一阙《浪淘沙》单道莱斯蒂略和石乾锋冰释前嫌,词云: 都是好男儿。不作惭悲。相逢已是半心知。风雨恼人终得去,不误花期。 同路忌相欺。更怕猜疑。人生不会总如诗,却待诸君齐携手,共谱新词。 第七十八章.男人之战(一) 第七十八章.男人之战(一) 联盟二十支球队各有各的特色,比如说齐云社最细腻,鹰扬社最华丽,鸡鸣社最阳刚,骥腾社最古朴,巨猿社最暴力...... 可是要说最勇猛无畏,最坚强不屈的却要数洛伦茨卡带领的猛虎社。 有人说巨猿社的打法最暴力最原始,那才是真男人的风采;有人说鸡鸣社的踢法最阳刚,最健美,那此时现代男人的标准审美......可要说谁能把男人的血性,男人的不屈,男人的无畏......统统在一场比赛里展现,那个人无疑是洛伦茨卡。 猛虎社是一支拥有悠久历史和传统的球队,在他们建队两百多年时间里,球队在各个时代以不同的技术风格领一时风骚。他们华丽过,他们细腻过,他们也曾十分复古过,可是直到洛伦茨卡的入主,这支古老的球队似乎才真正注入了他骨子里的“猛虎”气质,成了名副其实的猛虎社。 要说洛伦茨卡在猛虎社的工作其实不算出色,无论是和他个人的历史和球队的历史对照,都是这个有些尴尬的结论。可是真正了解猛虎社最近几年内交外困的局面,就不该对洛伦茨卡的执教有任何微辞。 首先他们被M国大财团收购,内部进行了清洗。内部建筑的横梁,立柱既然已经被改换,必然引起外围屋梁,瓦片的动荡。洛伦茨卡的入主不得其时,可以说是扶大厦之将倾,有功不为功,有过必须担。 不过这也是市场经济生存的法则,内部管理是内部管理的事,球队建设是球队建设的事,毫不相干,------至少门面上是这样的。 其次是球队的的打法经过洛伦茨卡入主之前的朝令夕改,已经积重难返,球队没有形成一股合力,倒是真正地四分五裂了。那几年频繁换帅,今天是巨星加盟,后天是头牌出走,后来是老臣遭逐,球员人人自危,哪还有什么心思踢好足球? 不过还是那句话,市场的规则既然已经形成,且短时间之内无法改变则洛伦茨卡也只能认命。------也必须认命,就是他的强大的威望也不能安定球队的内乱,又能指望谁呢? 平心而论洛伦茨卡其实干得不错,第一年便拿了一个世界俱乐部第二联赛的冠军,还有其余四五个在球迷看来分量不是那么足的冠军,对于一般球队,对于一般教练员则已经够教练员感激涕零,俱乐部阿弥陀佛。可是这是猛虎社,是洛伦茨卡,如果说球迷对猛虎社的期望值到了90,那么洛伦茨卡入主以后,这个期望值至少达到了99! 鹰扬社即将面对的就是这样强大的对手。 是的,如石乾锋和所有球迷所知道的,猛虎社动荡不安,战绩不稳,球员们日益把失败的矛头对准了洛伦茨卡,可是他们还是一只猛虎。 就算他爪牙伤了,就算他皮毛伤了,就算他的气力衰竭了,他还是一只猛虎。何况他们的主教练是洛伦茨卡。一个从来不会对强队屈服的强悍的男人,他的执教生涯本身就是传奇,从默默无闻的助理教练还是到一只低级别联赛的主教练,然后带着这样的球队逆袭,一路拿联赛冠军,拿世界俱乐部第一联赛冠军,那世界超级联赛冠军;然后是入主豪门,一个接一个的豪门,把几大联赛的豪门都执教一遍,拿够所有冠军;他还挑战了巅峰时期的古尔德诺,在那个古尔德诺所向披靡的时代,只有他能够勉强和古尔德诺分庭抗礼。在Y超这几年也是,虽然总体成绩不如,可是彼此之间的对决还是勉强五五开。 还有一点,洛伦茨卡可以说是鹰扬社的克星,对付技术流球队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 因此,从任何角度石乾锋都没有半点掉以轻心的理由,相反的,他和劳云尘日以继夜,白天训练,晚上则把猛虎社前十轮的比赛都看了一遍,只是结果还是沮丧的,现在的猛虎社简直不像一支强队,或者简直不像一支球队。 他们有最耀眼的明星,有联盟前三的豪华阵容,可是他们始终没有形成一种合适的打法,在十轮比赛中,他们换了五套阵容,而这五套阵容也是有优有劣,不一而足。最后石乾锋和劳云尘还是只能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看洛伦茨卡。 是的,这个疯狂的男人会排出什么样的阵容谁也无法预料,他曾经为了对付古尔德诺的技术流打法,把主力中卫改打后腰,形成独特的三防守后腰的阵型,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轰动世界。 “我想咱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疯狂到这个地步!”石乾锋自嘲地道。 劳云尘笑着躺在沙发上,也道:“说的也是,可是他会排出什么阵容呢,伤脑筋!” 石乾锋有些泄气,他道:“我看还是算了,与其算计别人还不如先顾好自己,再说洛伦茨卡最拿手的我认为还是临场调整......” 劳云尘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不,他最厉害的是针对性的部署,临场调整也只是针对性部署的一部分。”盯着石乾锋又道:“你忘了,这句话还是你自己说的!” 石乾锋一愣,随即苦笑道:“是啊,以前研究别人,说得好听,现在要真正的面对却是如此艰难!” 劳云尘笑道:“你可不能灰心,必须拿下比赛证明自己,要不然明天得有多少人把‘键盘侠’三个大字贴得满大街都是!” 石乾锋苦笑道:“可不是,想想多少人还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别,你是你,我是我,我可只是助理教练......”生怕还嫌退避三舍不够夸张,劳云尘又对着石乾锋叫道:“还是‘之一’!” 石乾锋无奈苦笑,当然明白劳云尘这是在开玩笑。 不过,石乾锋的忧心却没有消去多少,他抱着头,整个身子靠在靠椅上,道:“有时候我想想,这样一直赢球,虽然心里很激动,可是越往后这压力也是......” 劳云尘嘲弄道:“你不会扛不住了吧!” 石乾锋有些认真地点点头道:“是,我有时候想想,不光光是我自己,球队的压力也是一天比一天大,还不如早输掉一场两场再次轻装上阵!” 劳云尘赶紧凑过来,道:“别,你可别,输谁也不能输这一场!” 石乾锋不想争辩,他比谁都明白劳云尘话里的意思,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连胜十几场不重要,你拿了最高分不重要,你输了一场不该输的比赛却可以把你推到风口浪尖。猛虎社就是这样一阵球队,洛伦茨卡就是这样的教练。石乾锋甚至想,要是这一场输了,说不定球迷都能把他前十场的功劳统统抹杀。 劳云尘不想石乾锋消沉下去,他道:“算了,还是你说的,做好自己吧,赶快把首发定了,把战术定了。” 石乾锋道:“好!”不过还是道:“其实也没多少可以调整的,这一连串的胜利,主力框架已经大体定下,动谁都可能影响军心,还是不动为好。” 劳云尘道:“我知道,我说的是......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 石乾锋头疼了,这两天的训练莱斯蒂略非常投入,石乾锋和劳云尘都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早盼着重新在球场证明自己。 虽然彼此心中有疙瘩,可是石乾锋一直没有对莱斯蒂略采取什么措施。莱斯蒂略该一起训练还是训练,一起娱乐还是娱乐,因此的他的竞技状态是根本不用担心的,这两天的加练,石乾锋和劳云尘重新评估之后也认为上场绝对没有问题。只是,莱斯蒂略的问题已经不是个人的问题,是他和球场的其他球员的化学反应问题。 原本劳云尘还非常欣慰,看到莱斯蒂略能够主动示意,石乾锋也就顺势下了阶梯,皆大欢喜的结局,训练两天更是增进一些彼此的了解,不想临到比赛这个难题又摆到了案头。 劳云尘苦笑道:“你说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给咱们出难题,不是成心的吗?”他只是说反话的吧,石乾锋心里这么想,他和劳云尘都明白莱斯蒂略的价值。 石乾锋苦笑道:“谁说不是,要不还就晾着他!” 他也是故意拿话堵劳云尘,劳云尘大笑道:“随你,反正是你的烦恼!” 他不想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两个无聊的男人,只能对着一堆枯燥的事,枯燥的战术板,枯燥的录像,枯燥的排兵布阵。连唯一一点调剂的好菜好饭也都被他们俩几下打发。 外面也是无聊的夜,训练场的夜晚格外凄清,工作人员维护周到,居然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只有远处的机车偶尔几声鸣笛。 天上是无聊的风,撩一撩灌木丛,弄出几声沙沙的响动,扫一扫平整的草坪,却没有拾起一丝纸屑,爬上屋顶,那里却有几撮灰尘,被无奈地带走。 月亮是无聊的月亮,躲在乌云背后就不想出来,挂在远方的山头就不想下去;星星是无聊的星星,消失了就不想出现,眨一下眼睛却似要等一万年。 夜是无聊的夜,没有灯火辉煌,没有欢歌笑语。像是一块干净的画布,没有白云,没有绿草,没有花树。没有红,没有绿,没有蓝白,没有黄褐,只有那无尽的黑,偶尔出现几团灰墨,偶尔出现几团墨绿...... 天是无聊的,只有亘古的空旷和沉默;地是无聊的,只有不变的喧嚣和烦躁。有一曲《黄钟·人月圆》单道鹰扬社和猛虎社大战之前石乾锋和劳云尘的苦恼,曲子云: 烦愁最是明天事,明日几时来。绿云深处,青山墨树,残月星灰。 怅然独对,清风旷院,吹去吹回。无垠心事,无聊战术,繁絮如堆! 第七十九章.男人之战(二) 第七十九章.男人之战(二) 赛前,劳云尘把一份前瞻的报纸给石乾锋看,标题是------ 十连胜和五连胜,男人之间的对决! 标题非常吸引眼球,内容几句挑衅性和偏向性,显然是赛前为猛虎社造势的文章,石乾锋一笑置之。 “十连胜”不难理解,“五连胜”则是指洛伦茨卡对鹰扬社的战绩。石乾锋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历史而已。 鹰扬社制造的噱头也不少,赛前一天便引爆了网络。第一便是队长莱恩·云齐第一次以队长的身份担当球队的首发;第二便是莱斯蒂略的复出,没有首发,却进入了替补名单。 第一条虽然也吸引眼球,不过理智的球迷也渐渐明白,以莱恩·云齐在十连胜中越来越出色的竞技状态以及在球队中发挥的作用,他的回归只是时间问题;第二条却是最有爆炸性的,不过评论也都十分不怀好意,不是隐身莱斯蒂略向石乾锋屈服,就是说鹰扬社的更衣室矛盾又开始升......总之水花不小。 石乾锋根本懒得理会,甚至还拒绝了荀慧的追问。 近三个多月的时间相处,荀慧几乎已经算是石乾锋的朋友,荀慧在石乾锋连胜之时,对于球队尤其是石乾锋的报导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写了不少作品,其中有一曲《黄钟·节节高》单道石乾锋率领球队这一拨连胜。曲云: 雨收风散,满天星月。喧嚣暂息,红花绿叶。 得冠心,赢球梦,但愿别,枕上黄粱又些。 这样的拒绝让荀慧有些难堪,连劳云尘都忍不住揶揄了他几句。石乾锋一心扑向了比赛,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在场外。 且看球场,六万多人把球场填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红和白两种颜色淹没了整个球场,相比之下,客队猛虎社虽然也是以红颜色为主,可是客场作战却只能以一身蓝袍为色,三千多人的球迷阵营气势上也丝毫不能和诸鸧球迷对抗。 不过细看之下,球迷还都是非常理智,或者根本没有想对抗,而是把这一场比赛看作了豪华盛宴。 也没错,现代足球所需要的所有吸引眼球的因素全在这一场比赛身上:历史恩怨,教练私怨,大牌球星,风格打法,对抗性,观赏性......无疑不是上上之选。 有一曲《双调·沉醉东风》单道鹰扬社的球迷享受和猛虎社的对决,曲子云: 哪管他黄红白黑,赛场中只认才能。也不问从何来,就倾心有常德。 球场上奔南又到北,赛场外自有慧眼识。终有日,振翅飞八极。 洛伦茨卡在比赛中会愤怒,会抓狂,会急躁;在赛后会口出狂言,会指桑骂槐,会指指点点,可是开赛前至少还是有风度的教练,有涵养的男人。他微笑着和石乾锋握手,有祝贺了石乾锋的成绩,道:“祝贺你石教练,你取得了梦幻般的开局,是了不起的成就!” 石乾锋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此时他对这样的赛前礼仪十分得心应手,他笑着道:“我一直是你的粉丝,很荣幸能和你在场上交手!” 洛伦茨卡笑道:“我也是。”拍了拍石乾锋的肩膀又道:“祝你好运!”石乾锋也笑着回了他一句------- 祝你好运! 然后两人彼此大踏步走向彼此的替补席,脸上恢复了严肃模样。 劳云尘或者是想缓解紧张的气氛,他笑道:“哟,看你现在还蛮像那么回事嘛,和洛伦茨卡都不落下风!” 石乾锋道:“他很客气,我自然不能无礼,不过所谓的风度还是要看赛后吧!”约翰森大笑道:“我想他赛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有风度!”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 笑过便把目光转向了球场,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不到一分钟,石乾锋和劳云尘便看清了洛伦茨卡的战术,果然还是那个老谋深算的教练,可能早已经算准了石乾锋会把莱恩·云齐派上场的战术,开场便由21号雷姆拉维在中场专门看防莱恩·云齐。 雷姆拉维身高和莱恩·云齐仿佛,身材却比莱恩·云齐结实,速度上也一点不吃亏,由他专门防守莱恩·云齐不算什么意外,石乾锋早有所料,只是不知具体看防莱恩·云齐的会是谁而已。翻看洛伦茨卡的战术史,这种专门盯防对方头号球星或者关键球员的战术并不鲜见。有些出乎石乾锋意料的是洛伦茨卡对莱恩·云齐的重视有些超出常规。 在雷姆拉维之外,还有一名机动的中场8号诺切诺里埃虽是会加入包夹莱恩·云齐的任务。当然诺切诺里埃的主要职责是在中场纵向穿插,连接球队的攻守,防守莱恩·云齐只是他的兼职而已。 或者是第一次打首发一时难以适应,或者是雷姆拉维的防守让他莱恩·云齐难受,在开场四五分钟时间里,莱恩·云齐几乎没什么作为。球便也慢慢转移到了维兰度的脚下。------这就是石乾锋的变招,或者说应对洛伦茨卡的防守的招式。 洛伦茨卡在中场布重兵看防莱恩·云齐等核心球员,抢球权一直是洛伦茨卡的对阵主要强队的常规战术------洛伦茨卡的骨子里还是防守为主,先保证不输球。 石乾锋料到了,因此他针锋相对,在中场派上了加斯蓬,维兰度和莱恩·云齐的组合。加斯蓬不用说攻守兼备,强悍的防守之外还有一脚难得的出球;维兰度虽然还十分年轻,可是加起来二十来场比赛,一半以上都是首发,已经磨练出比较从容的出球,以及十分对抗经验,可以信赖;莱恩·云齐自然不用多说。在石乾锋和劳云尘的规划里,这三个人的组合要真能踢出感觉,甚至已经具备了和当世第一流中场掰手腕的实力。 不过,一切还要看具体效果。三个人虽然时常不是一起出场,不过共同配合的时间也不少,石乾锋和劳云尘有相当的信心。 不过他们碰上的猛虎社,是极其能洞悉对手漏洞的洛伦茨卡,比赛便有些难打了。 且看球到了维兰度脚下,对方的10号格林斯通迅速贴身,在他的推搡之下,维兰度踉踉跄跄,十分勉强地才把皮球处理掉。 这就是洛伦茨卡的风格,10号往往是一支球队的核心和大脑,格林斯通也不例外,只是他和若昂金有几分类似,都是身体天赋爆棚的黑人球员,脚下也都有一脚出色的传球,不过在洛伦茨卡的战术里,他还是得先干好防守的活。 格林斯通干得不错,第一回合胜了,虽然没有直接摧毁对手,可还是出色地完成了防守任务,在洛伦茨卡的理念里,只要对手的进攻遭到破坏形不成对本方球门的威胁便是胜利,接下来就是他拿手的反击好戏。 球迷们却似乎有些失望。开场几分钟,他们期盼的剧情一秒钟也没有上演,鹰扬社的进攻难成体系,而猛虎社似乎也更多在试探对手,再等待时机。于是球迷们倒是先自娱自乐起来,先是大合唱一首自编的歌,又玩起了球场上极为常见的人浪,好不惬意。 球迷们乐开怀,石乾锋却愁满头。 中场几乎可以说是鹰扬社的生命线,中场受到了限制,则鹰扬社的进攻几乎就瘫痪。其他的边路或者中路渗透都无法展开。球上不去,对方的阵型就会慢慢地往前压,再几个逼抢,鹰扬社的防线自己就先会出现失误,把机会拱手交到猛虎社球员的脚下...... 洛伦茨卡的经典战术,也是洛伦茨卡吃死鹰扬社的战术,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实现的。 石乾锋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猛虎社的逼抢开始激烈,他们的边路开始活跃,守门员甚至开始大脚发动进攻! ------还是失算了,石乾锋心里暗道。 可是又能如何,他手下的球员虽说风格多元,有边路突击的好手,比如亨斯亭顿,波尔蒂略,莱斯蒂略;有擅长偷袭快下的反击利器,比如尼尔,比如思劳得,甚至是魏乐;有防守出色的杜姆,加斯蓬,有攻守兼备的若昂金......只是这些对寻常的球队还好说,对阵一流球队,他们自身的一对一能力弱的缺点便会暴露出来,尤其是像猛虎社这样善于抓反击的球队,这样的弱点会被天文望远镜一般的倍数无限放大。 石乾锋坐不住了,他让若昂金和莱斯蒂略起来热身。这个举动通过大屏幕放到球迷面前,又引起轩然大波,他们都不明白教练的意图所在。 石乾锋并不会立刻派他们上场,不过下半场是一定要上的,若昂金可以加强中场的传倒,而莱斯蒂略则会是边路打开爆破口的利器。 不知是不是受到莱斯蒂略付出的影响,波尔蒂略从比赛开始便异常活跃,在中场无法形成有效传球的时候,他几次主动回来要球,又几次发动个人攻击,虽然还是没有撼动对手的防线,却是鹰扬社开场十来分钟难得的两点。 此时或者听到了球迷的喧嚣,看到了莱斯蒂略的热身,他的进攻更是有点奋不顾身的意味。只见他从中场附近拿球,先是朝着维兰度的方向一个虚晃,接着却是猛地变向,强行边路超车。先是干净利落地把对方的边锋11号拉里朗斯远远甩在身后,接着和莱恩·云齐来了一个踢墙,躲过了猛虎社右后卫2号维尔内斯塔的纠缠,大步流星冲向底线。在猛虎社中卫拉出来补防之前,一条又快又急的弧线传向中路。 那里是早已卡住身位的科伦。科伦迎着来球,高高跃起,迎球怒顶! 第八十章.男人之战(三) 第八十章.男人之战(三) 有一曲《越调·小桃红》单道鹰扬社和猛虎社比赛时候场面之激烈,曲子云: 一场球赛火朝天,热气熏天际,教练愁眉无良计。 似神仙,千手蜘蛛出绝艺。城门紧闭,怨声高砌,十八技徒然。 可惜,非常可惜。 鹰扬社面对的是猛虎社,猛虎社的守门员叫舒朗齐,全世界最好的门将之一,多数时候这个“之一”可以去掉。 科伦面对的就是他。 科伦的球按说已经是力道、速度和角度都已经是极致之选,又是守门员最头痛的弹地球,可是......可是,舒朗齐还是不可思议地用右脚把球拦在了球门之外。 全场球迷一片哗然。 猛虎社的球员却是一个个镇臂高呼,把舒朗齐围在中间,又是拳头捶他的胸,又是巨掌拍他的头。 石乾锋和劳云尘对视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无言地苦笑。约翰森忍不住了,他道:“不是说舒朗齐这个赛季状态不好吗,怎么......” 石乾锋心里想说十轮比赛丢了他前两个赛季丢球总数之和15个就算是状态不好吗?又想说他们对阵的可是鹰扬社,这样有自尊心的球员面对强队是愈挫愈勇的,甚至都不用激将就能调动百分之百的积极性。 石乾锋不想把这样的话说出口,这样只是徒然增加球队的忧惧之心而已,石乾锋只愿自己的判断是错的,舒朗齐真是那个“状态不好”的门将。 舒朗齐的神勇表现激发了猛虎社的球员,却也刺激了他们对面的对手,尤其是波尔蒂略用一次强突撕开了猛虎社右路一条口子,队员们的信心暴涨,莱恩·云齐和维兰度迅速支援,把左路作肋部作为了主攻战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连续朝猛虎社的禁区攻去。 先是波尔蒂略和维兰度连续在左路配合,把对方的防守球员逗得团团转,接着又把球迅速转移到莱恩·云齐脚下。球到了莱恩·云齐脚下总会发生一些节奏上的变化,这一回也不例外,虽然他的身边有雷姆拉维紧紧跟着。 要说雷姆拉维的防守也极有技巧,他采取的是忽然贴身忽然放松的方式,在莱恩·云齐刚刚拿球的一瞬间,重心还不稳之时迅速贴身,干扰莱恩·云齐的重心,如果没有效果,便缠着他把球传出去;如果第一时间没有形成贴身,则是采取防传不防突的策略,莱恩·云齐拿球就跟着他走,放他一米左右的距离,死死看住他的传球。这一招很是为难了一阵莱恩·云齐,不过到底是一流球星,迅速调整了状态,此时接波尔蒂略的传球,脚在原地来回摆动,作出一个要突破的架势,雷姆拉维眼睛紧紧盯着,身子微弓却是不上前封堵。 莱恩·云齐的脚尖几乎就在皮球的周围摆动,雷姆拉维也一时迷惑了,这样的摆动幅度几乎是看不出传球的意图的,要突破则,身体幅度配合不够,他想干什么------ 雷姆拉维脑中不由自主地沉思。 便在雷姆拉维分神的一瞬间,莱恩·云齐的脚动了,这一次,脚向后摆,幅度大了一点点,还是看不出...... 等到雷姆拉维看出却已经晚了。几乎是原地摆腿,莱恩·云齐却传出了一脚又快又旋的弧线,直奔禁区,雷姆拉维闭着眼睛尽力起跳,还是没有蹭到这个球,只能眼睁睁看着球准确地落到科伦头上。 好个科伦,顺着对方5号中卫莫非奥特稍微有推搡嫌疑的一推,身前扑向来球,一个狮子甩头把球甩向远角。 球迷们忽地跃起,速度不下于科伦腾空的速度,可是他们失望的神情也和科伦一样。 又是舒朗齐,又是舒朗齐。 也是几乎原地腾空,把身子横在两根立柱之间,一只大手却像时钟的摆针一样摆荡,只不过不像时钟一样规则,舒朗齐的“摆针”还有一项探测功能,能够迅速捕捉到威胁球门的一切物体,并迅速清除。------ 当然也可以说是像时钟一样,不到点休想把球送进球门。 鹰扬社的球迷这回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他们的眼睛瞪得比皮球大,他们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只足球,他们的双手抱在后脑勺上,他们的心沉到了冰河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只是这“时钟”不再像时钟,他不报时,也不出响,“摆针”似乎也不动,就那么随时垂下双膝。 两只眼珠倒似探照灯一样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动静。 “摆针”不动,时间却在一分一秒地消磨,机会在一次又一次地浪费。鹰扬社球迷的心先是如烈火一般焚烧,慢慢地,却一个又一个被烧成了死灰。 球场上时不时就是一片死寂,不用说,又是“摆针”出动,清除了危险。 平心而论,石乾锋十分满意自己球队的进攻。莱恩·云齐尤其值得赞叹,以往这样的艰难比赛他的肢体语言一向是消极的,可是这一场不是,他自始至终都在全情投入,虽然开始几分钟受到贴身防守有些不适应,却以石乾锋和球迷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调整过来,引领着球队的攻势。 也可以说是,鹰扬社,莱恩·云齐的表现有多好,鹰扬社的球迷就有多绝望。 且看又是一轮攻势。 当时杜姆在中场成功拦截了格林斯通和诺切诺里埃的连线,球虽然没有控制好,高高弹起却正好被赶回来的莱恩·云齐赶上,他也不停球,顺势一跳,在雷姆拉维争抢之前把球巧妙地一甩,朝右路的亨斯亭顿甩去。 亨斯亭顿沉寂半天,对手对他也疏于防范,他一个加速便摆脱了对方的纠缠,一路狂奔十几米,在对方3号左后卫卢洛加斯因的阻截之前回传给了莱恩·云齐,此时鹰扬社中路有三点包抄,左边是波尔蒂略,他要球的欲望极其强烈;禁区里面自然是高大的科伦,他一个人顶着对方两个中卫;大禁区外面包抄的是维兰度,他匀速前进,却是最松弛的状态,随时可以调整处理球的策略,看上去有想远射的冲动。 莱恩·云齐的出球却往往总是出人意料的。 他根本不停球,脚弓轻轻一推把球还给了亨斯亭顿。如此右路一下打开,等于是莱恩·云齐和亨斯亭顿隔着十几米来了一个踢墙,在他们之间的卢洛加斯因,雷姆拉维以及诺切诺里埃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亨斯亭顿也不迟疑,直接带球冲向大禁区,对方的中卫莫非奥特不得不丢开科伦去扑亨斯亭顿。看他来势汹汹,亨斯亭顿却一点不惧,在禁区线和他展开周旋。 莫非奥特脚下功夫也极为了得,亨斯亭顿一时无法摆脱。 此时美妙时刻来临了。 亨斯亭顿被迫把球回传莱恩·云齐。莱恩·云齐身子一倾,作了一个迅速下底的动作,把紧跟身后的雷姆拉维晃飞出去,他自己则稳稳收住身形。正当诺切诺里埃以为他会顺势过人内切射门的时候,他居然又是不停球,只是轻轻顺着来球一推,球便听话地朝禁区溜去。 慢镜头无数次回防这个球的精妙之处: 球刚从亨斯亭顿的脚下出来,只有一人看防的科伦迅速从远端飞奔而来,也便在同一时间,莱恩·云齐过掉了雷姆拉维。 再看当时的传球,莱恩·云齐的传球几乎是和科伦的跑位同时启动,科伦快哪怕半秒钟就会形成越位,如此精细,如此短距离的传球,实在令人赞叹。 科伦的处理也可以说是达到了他的极限,几乎没有任何借力,又是顺着来球的方向,科伦还是用一个难度极大的半转身完成了抽射。 无从借力,顺着皮球,又是重心往后,科伦的球力量不大,不过角度却是极为刁钻,避开了舒朗齐死守的近角,朝远角奔去。那里还有包抄到位的波尔蒂略。 只是科伦面对的是舒朗齐,是状态正佳的舒朗齐。 又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和科伦一样,舒朗齐也是瞬间调整了重心,朝着远角扑去。舒朗齐的指尖碰到了皮球,改变了球运行的方向,暂时缓解了破门的压力。 鹰扬社球迷和石乾锋的惊呼没有吐出口,球却早飞向了半空中。 再回头一看,却是回收到禁区的维尔内斯塔在波尔蒂略补射之前,大脚解了围。 沮丧,还有深深的绝望。 好不容易战胜了一个舒朗齐,居然还是没有攻破猛虎社的球门。 除了这样的心情,根本无法形容此时鹰扬社球迷和石乾锋等人的心情。劳云尘激动地冲到场边,又大摇着头,慢慢走回来,道:“这是开挂了呀,这还有得......” 话一出口赶紧收住,他也明白军心不能动摇的道理。 石乾锋脸色阴沉,却在想另外一件事。从目前为止三十来分钟的比赛,以石乾锋的见识可看不出一个要跟洛伦茨卡作对的球员啊,难道是有人故意制造舆论,为后面的某种行动铺路?是换帅还是...... 石乾锋不敢再多想。也被约翰森一声大叫唤醒,他道:“看,还没完!” 石乾锋朝场上看去,猛虎社的球门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 原来维尔内斯塔的解围被鹰扬社中卫贝尼加直接大脚吊回进球,维尔内斯塔又没有及时压上,造越位没有成功,又给了科伦一次攻门的机会。 无奈舒朗齐越发神勇,大长腿一伸又拦下科伦的射门。球却没有飞出太远,被加斯蓬阻截,抬脚又是一脚远射,直奔球门右上角...... 第八十一章.男人之战(四) 第八十一章.男人之战(四) 有一曲《双调·骤雨打新荷》单道鹰扬社围攻猛虎社的情形,曲子云: 一脚狂轰,却遭扑个空,还展雄风,打朝左下,看我建奇功。 又是千只手脚,恰如一只大蜈蚣。手足用,皮球乱撒,斗巧玲珑。 时间所剩有几?似光阴半世,倏忽而过。眼前风物,还似去年同。 用尽千般绝艺,竟难逃过他两手中。气休竭,试看队一起,左右开弓。 在六万多球迷一声叹息中,球再次被舒朗齐扑了出来。迅速插上的杜姆毫不停顿,又是一脚重炮轰门。 可惜,一来他冲得太猛,二来球速太快,实在难以控制,球被狠狠打向天空,一团乱战才以这样的方式暂时高义一段落。 劳云尘连连叹息道:“嘿,别的不说,单论门将表现,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就这一段,舒朗齐就该评全年度最佳门将。” 约翰森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哦!” 劳云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嘿,不错啊,你居然也会这句俗语!” 约翰森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这话把绷了半天脸的石乾锋也逗乐了。一看摄像机镜头转过来,劳云尘又赶紧道:“别笑,别笑,否则又惹麻烦!” 约翰森赶紧转过头,石乾锋则还是苦笑摇头道:“别说请你还真请对了,要不跟凌美媛说一下,你正好还可以兼职球队发言人。” 劳云尘笑道:“这敢情好!” 玩笑归玩笑,几个人还是放不下场上的局势,劳云尘道:“看你苦着脸半天,下半场想到办法了吗?” 石乾锋摇摇头,无奈道:“咱们的单兵能力不足,洛伦茨卡的防守却又是出了名的稳固,你看现在还有这么神勇的舒朗齐,不好打呀!” 劳云尘低声道:“换上莱斯蒂略也不起作用?” 石乾锋看了一眼认真热身,满脸兴奋的莱斯蒂略,道:“看他这求战的欲望......说不好!”劳云尘推了他一把,道:“得了,就你还说不好,快说!” 石乾锋苦笑道:“按技术风格来说,他未必就比波尔蒂略好用多少,我是说面对猛虎社这样的防守,可是看他这斗志......或者会有奇迹!” 劳云尘笑道:“这才像话。”又道:“我就奇怪,你不是向来以能掐会算闻名,怎么就对自己的球队没有信心呢?” 石乾锋苦笑道:“这你还不比我了解,当局者迷呀,你以为我真那么冷血,看到球队陷入困局会无动于衷!” 劳云尘笑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石乾锋纳闷,道:“你什么意思?” 劳云尘笑道:“我是想说你不妨换个思路,把自己从眼前的局面之中抽身出来,这样或许才能更快地找到办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石乾锋呆呆看着劳云尘,微微点头道:“你这未尝不是好办法,可是......”说着重重叹口气道:“修为不够啊!” 劳云尘道:“试试嘛,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石乾锋笑道:“行行,我试试!”刚刚闭上眼睛又笑道:“要不以后你当教练,我就拿抬电脑到一边看着,这样或许真能达到你说的境界。” 劳云尘大笑道:“好,你说的,到时候别耍赖!” 石乾锋气道:“嘿,你真想谋朝篡位啊!” 劳云尘哈哈大笑,坐到一边,不再理他。忽然又扯了石乾锋一把,道:“你想归想,闭上眼睛干什么,别明天头版头条就是‘石教练教练席上睡大觉,鹰扬社球员门前吃了瘪’!”石乾锋无奈摇头道:“嘿,把你从摄像机镜头前拉出来,你是不服还是怎么着?” 劳云尘笑道:“你给的钱多,有什么办法,你说了算!” 没办法,石乾锋只得还眼睁睁地想,可是眼前全身球员们奔跑的影子。哪里能够静下心来,没一分钟便放弃道:“算了,这可是个苦差事,我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劳云尘也不再为难他,道:“想想也是,教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真能做到‘超脱物外’那就已经到了咱们故人眼中升哲的境界。” 又大笑自嘲,道:“你真要是到了那个境界,就没有什么难得住你,不过我这样的也实在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晃悠了!” 石乾锋笑道:“你谦虚了,就你方才那番点醒我的话,境界就不凡,我还得拜你为师啊!” 约翰森看他俩说得热闹,不够后来两人越搠越热闹,越说越快,所用的俗语也越来越佶屈聱牙,便再也插不上嘴,呆呆地听个半天,却也没明白个大概。 好不容易石乾锋和劳云尘消停一些,约翰森才道:“你们是在讨论战术吗,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石乾锋开他玩笑道:“劳先生建议我说让你代替我指挥,我专心想怎么对付洛伦茨卡!”约翰森大惊,脸涨得通红,道:“教练你可别听他的,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石乾锋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跟拜尼菲要下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一直听说西方人骨子里有一种当仁不让的作风,尤其是Y国的球员教练,都是骨子里有一种自负,这约翰森却还真是个异类,也难怪能够迅速融合。 见他着急,石乾锋道:“你误会了,劳先生这是好意,他说我以球迷或者旁观者的角度或者能够看得清楚场上的局势!” 约翰森愣了一下,忽然笑道:“主意倒不错,教练以前不也是这样看球的吗,不过要上也得是劳先生上,我不行!” 石乾锋和劳云尘都十分惊讶,一直好没有发现这约翰森身上有这谦虚的美德。 石乾锋笑道:“也只能以后再说了,当球迷的时候以为当教练简单,现在当教练了,却想当球迷而不得了,唉,生活原来真是这般无奈的!” 劳云尘揶揄他道:“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赶快看看场上的形势,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下半场可得好好布置,不然我看还真未必留得住三分!” 石乾锋苦笑道:“你还真敢想,我就只准备拿一分的!” 劳云尘笑道:“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一个星期憋着劲就为了一分,谁信?” 石乾锋哈哈大笑道:“还是你懂我,什么也不说了,快给点意见!” 劳云尘道:“我看猛虎社的球员一半以上都是球星级别,个人能力在各个位置上都是排在联盟前列的,他们差的就是一个能够在中场把他们的技术风格串起来的球员......” 石乾锋瞪大眼睛看着劳云尘,把劳云尘也吓了一跳,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又道:“我没说错什么吧!” 石乾锋苦笑道:“没有,我是想你真不愧是我的知音,我一直也是这么看的!” 约翰森赶紧道:“那教练赶快说说他们的弱点在哪?” 石乾锋道:“都说洛伦茨卡能力有限,其实至少猛虎社的问题不能全怪他,我的看法是猛虎社这一批球员能力突出,可都是非常‘自我’的球员,也就是说彼此之间配合意识都不够,一个一个又都曾经是叱咤一方的球星,或者说是被球队当宝贝当救世主一样挖过来的,心里更是膨胀得不行。加之又是在球队内忧外患的节骨眼,文化已经开始坍塌,没有形成向心力,球员自然更加以为我主,谁都想在乱世之中‘占山为王’,因此球队的战斗力一直没有很好的整合!” 劳云尘有些讶异地看着他道:“本科生看法就是深刻,都谈到文化建设了!” 石乾锋苦笑道:“有什么用,你拿这些跟他们说他们能听你的吗?” 劳云尘笑道:“他们不听我们听,你继续说!” 石乾锋道:“以教练的角度来说,洛伦茨卡其实也是无奈,他的一贯做法就是树核心,或者巨星打法,你看看他前两年的比赛就知道他一直在这么做,可是巨星岂是一个赛季两个赛季就能树立的,俱乐部不会给他那个时间;还有就是你们也看到了这一批球员看似一个比一个前途无量,其实各有各的缺点,用俱乐部,尤其是猛虎社这样的本土球会代表,历史豪门的角度,有技术的没资历;有资历的技术不行;技术和资历都不错的,个性又太跳脱;根正苗红的球员不服;球员和球迷都爱戴的俱乐部看不顺眼......被洛伦茨卡和主教练同时认可过的,自己却又不争气,没有那种持之以恒的决心,慢慢掉队,因此才成了现在这样一团乱麻......”劳云尘作鼓掌状,道“精彩,那你说现在谁能拯救猛虎社和洛伦茨卡!” 石乾锋尽量压低声音道:“说实话,我一度非常惧怕俱乐部把莱恩·云齐卖给了猛虎社!”劳云尘大惊道:“没听说有什么传闻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石乾锋道:“这第一,他们场上就缺一个领袖型的球员震住场面......”语气一顿又道:“或者从舆论的角度来说莱恩·云齐不是那个人,可是你仔细想想无论商业价值还是拿过的荣誉他都十分契合,再说你比我更懂,球员有时候思维简单,要球员服气无非三点,一是技术;二是冠军,尤其是世界杯这样的冠军;三是有钱,这三点莱恩·云齐可都占全了......” 劳云尘微微点着头道:“你这么一说倒还有几分道理,不过好像也不是特别充足的理由,不会是你一厢情愿吧!” 石乾锋道:“还有第二点,其实方才你也说过了,他们中场要是有了莱恩·云齐串联,你认为会是怎样!” 劳云尘倒吸一口冷气道:“都只说莱恩·云齐的球风,却都忽略了他是顶级中场事实,别说还真有看头!” 石乾锋又道:“你再想想这两年洛伦茨卡的买人风格,哪一次不是‘招旧部’?” 劳云尘看着石乾锋不说话,却听一声尖利的哨声,上半场比赛结束,双方握手言和! 第八十二章.男人之战(五) 第八十二章.男人之战(五) 本想下半场一开始便让莱斯蒂略出场,后来一看波尔蒂略斗志正旺,石乾锋便打消了念头,还是把波尔蒂略留在了场上。 波尔蒂略也不辜负石乾锋的期望,一开场便对猛虎社的右路展开疯狂的突击,一时间把猛虎社的右路闹得是鸡飞狗跳。 且看他下底传中把中路惊出一身冷汗,内切射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白浪滔天。 不过刚猛的突破也迅速遭到了猛虎社的重点看防,球员的火气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大,石乾锋看着势头不妙,赶紧让莱斯蒂略准备。 不过还是晚了,波尔蒂略从上半场就有斗气的倾向,局面僵持,他的心情也越烦躁,加之对手的撩拨,自然难以忍受。在一次拼抢之中狠狠拉了对手一把,回头便被对方右后卫维尔内斯塔一脚踹翻,波尔蒂略痛苦倒地。 约文等队医迅速进场,石乾锋焦急万分,却见约文远远作了一个换人的手势,石乾锋心凉了半截。 本来就不该多留他在场上的,可是......就为了不伤波尔蒂略的心气,没想到倒是把他给害了。劳云尘明白石乾锋的心情,道:“算了,也不是你能左右的,这种事正常,再说我看也不是什么大的伤害,应该是硬伤,休养两三个星期就好,正好把你的难题解了,说来你小子的运气不错,不用当恶人!” 石乾锋苦笑道:“早知道他会受伤,我情愿当这个恶人!” 劳云尘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向前看吧!”看着莱斯蒂略准备进场,劳云尘又道:“要教改他什么话吗?” 石乾锋看莱斯蒂略也是一脸的斗志,虽然受队友受伤的消息影响脸色微变还是掩饰不了,想了一下,赶紧走过去,拉着莱斯蒂略道:“悠着点,你好久没有比赛,别太猛!” 莱斯蒂略转头看着石乾锋,满眼不解,似乎不太适应石乾锋这样比较东方的说话方式。石乾锋只得苦笑着补充道:“少拿球,多前插跑位,我会让科伦把对方的中卫引出来,你和他打交叉,打他们身后,明白吗!” 莱斯蒂略点点头,石乾锋虽然很期待他的突破给球队带来变化,还是忍不住道:“多把球给莱恩·云齐,听到没!” 看得出莱斯蒂略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赶紧点了点头。 一不做二不休,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石乾锋干脆把若昂金也换上场,他替换的是杜姆。杜姆有些不解,还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慢慢走出了球场。也怪石乾锋,他跟杜姆说过要替换他的,可是没说时间这么早,才不过下半场十多分钟而已。 石乾锋不想多跟他解释,赶紧跟若昂金交代战术。若昂金上场之后,阵型变为4231,若昂金和维兰度搭档双后腰,加斯蓬则回收到后卫线,形成四后卫。石乾锋的目的性也很明确,加强控球,从后卫出球就开始掌握主动,其实加斯蓬还是顶在贝尼加和斯劳特金前面,是近似于3331的阵型。在维兰度和若昂金前面则是莱斯蒂略、莱恩·云齐和亨斯亭顿的攻击线,顶在最前面的还是科伦。 这个换人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起初,猛虎社趁着鹰扬社阵容调整,球员的职责没有分明之际,迅速掌握了主动,把战火烧到了鹰扬社的球门前,一分多钟之内制造了几次十分有威胁的攻势。格林斯通和拉里朗斯连续配合,最后由拉里朗斯把球搓向中路,大中锋9号卡斯卢腾引走了斯劳特金,一个脚后跟把球做给了中路包抄到位的格林斯通。格林斯通迎球怒射,皮球又快又旋,还好库卡什注意力比较集中,双拳弹出。 球到了迅速赶上的诺切诺里埃的脚下,他比格林斯通可从容不少,牢牢把球控制在脚下,又开始重新组织攻势。 不久,猛虎社的阵型集体压上,诺切诺里埃开始发难,他先是把球传给套上的左后卫卢洛加斯因,卢洛加斯因顺势往底线带了一步,却又一个倒三角把球回给了诺切诺里埃。这一次诺切诺里埃展现了非常好的大局观,他不停球,而是一脚搓向了远角,哪里是飞速前插的雷姆拉维。 只是这个球离底线太近,雷姆拉维处理难度太大,既不能回传,又无法停球。好个雷姆拉维,他居然选择一脚垫射,整个身子飞出去,用内脚背把球打向球门。 库卡什堵死了近角,可是这个球力量大,距离近,库卡什没有抱住。幸好加斯蓬及时回防,看也不看,转身就是一大脚解围。 球飞得很远,落点也不好,被压上的莫非奥特顶到,可是错有错着,球半途又被科伦截下,他却是看准了发力,直接一个冲顶,把球往莫非奥特的身后顶。 莫非奥特还想不透科伦这一顶的用意,就感觉一道黑影迅速从余光中闪过,莫非奥特大惊,回头就见莱斯蒂略带球狂奔,直奔舒朗齐把守的大门。莱斯蒂略身边是一大片开阔地,他的前面也只有且战且退的6号中卫索克伦斯。 没想到第一脚触球就能形成单刀,石乾锋和劳云尘情不自禁冲到场边,鹰扬社的球迷也都屁股离座,就等着球进跃起。 他们忘了猛虎社猛将是舒朗齐,舒朗齐的前面还有一重保障,防守经验丰富的索克伦斯。且看索克伦斯单防莱斯蒂略:他先是快退,到了大禁区附近却是忽然放慢节奏,等着莱斯蒂略靠近,也是观察莱斯蒂略的下一步行动,也方便舒朗齐出击。 等到莱斯蒂略靠近,他则是死死封住莱斯蒂略内切的角度,而把身子侧开,给莱斯蒂略留朝左侧前进的角度,他相信这个角度已经被舒朗齐填补。 莱斯蒂略别无选择,他的余光已经看到飞速回追的猛虎社队员,虽然也有莱恩·云齐全速前插,可是他不能再等。只见莱斯蒂略先是一个夸张的单车动作朝右晃动,在索克伦斯重心倾倒的时候,忽然把球往左前方一拨,迈开一大步,就是拔脚怒射。 索克伦斯似乎料到了莱斯蒂略处理球的方式,他的重心并没有偏移多少,莱斯蒂略调整一步的距离也足够他回过身,整个身体飞出去封堵。------上当了,终究还是上当了! 莱斯蒂略没有射门,左脚触到皮球却是轻轻一扣,便扣过了索克伦斯整个身体。毫不迟疑,莱斯蒂略右脚轻轻往前拨,只要晃开了索克伦斯,接下来即使是舒朗齐也阻挡不了他的射门。单对单,在点球点,只要不失误,或者是没有门将可以阻挡他的。 谁知,莱斯蒂略的右脚没有触到皮球。莱斯蒂略略一低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索克伦斯居然冒着被他一脚踢爆头的危险,脖颈子尽力往前一伸,顶开了皮球。 好在不太远,莱斯蒂略反身去拿,还没有转过身来,忽然背后一股巨力传来,来不及反应便飞了出去。余光中只见莫非奥特停住皮球,赶紧大脚解围。 莱斯蒂略大声叫屈,主裁判却是不看他一眼。慢镜头显示,虽然是背后发力,可是莫非奥特十分隐蔽,更多是朝着他的侧边肩膀发力,规则上是属于正常对抗。 眼看全场最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化为乌有,球迷们不乐意了,有一阙《采莲子》单道鹰扬社球迷对于裁判判罚的愤怒,词云: 天地不平气自鸣,裁判虚负公正名。 嘘声谩骂兼嘲讽,此起彼伏胜刀兵。 可是再多的怒气和再多的谩骂也改变不了场上的局势。 便在这一波攻势之后,洛伦茨卡也迅速做出了调整,他换上了31号中场费古西斯,这是一位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不用说是要争高点;还换上了边路悍将27号奥威马尔科,以及18号贾米西茨,也是一个边路突破的好手。 石乾锋微微一笑,到底是洛伦茨卡,1分他是不会满足的,还一换就是三人,看着助理教练在战术板上写着画着,石乾锋心想也不能坐等,洛伦茨卡的战术意图十分明确,边路起球,中间费古西斯和原来的大中锋卡斯卢腾形成双高抢点,边路奥威马尔科和贾米西茨双鬼拍门,套路不会太多变化,就是看质量而已。 这么一想,石乾锋也迅速掏出最后一张牌,以高对高,他也把戈麦斯换上,把亨斯亭顿换下。这样在场上又改成了433阵型,把莱斯蒂略推上了锋线。 洛伦茨卡似乎对石乾锋的应变颇有几分意外,脸朝石乾锋的方向扫了几眼,又坐回了座位,安心看起比赛来。 第一回合,双方便碰撞出了火花。 四个大高个没有直接对位,却演绎了不一样的精彩。先是卡斯卢腾接队友的角球在前点后蹭,摆渡到点球点附近。这里埋伏的是格林斯通,他的身高也不错,只是他这中场大脑到了球门前似乎一下子被堵住了窍门,一时之间却不知是该迎上去冲顶还是等着皮球到了停下打门。就在他犹疑的一两秒之间,戈麦斯迅速撇开看防的莫非奥特,一个冲顶解围。 球没有飞出多远,被埋伏在外围的奥威马尔科堵个正着,迎球就是一脚怒射,这回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扑来,用后背结结实实堵住了奥威马尔科的射门,------是戈麦斯。 球落到禁区外莱恩·云齐的脚下,抬眼一看,迅速发动了反击! 有一曲《仙吕·一半儿》单道鹰扬社和猛虎社比赛场面之激烈,曲子云: 十米之内尽球员,敌我谁人能区分? 带球断球心如火焚,如蚂蚁乱纷纷,一半儿烦愁一半儿闷。 第八十三章.男人之战(六) 第八十三章.男人之战(六) 格林斯通却不会让莱恩·云齐轻易发动反击,他几个大步飞奔过去,卡住莱恩·云齐的突破路线。 场面上又是惊人一幕,只见莱恩·云齐丝毫不惧身体和力量都远在他之上的格林斯通,何况还有赶紧回防夹击他的雷姆拉维。一个脚下虚晃两下,一个变速居然想要强行超车。 场边的石乾锋和劳云尘也看呆了,他们和球迷一样期待莱恩·云齐有卓越的演出,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可不像莱恩·云齐的球风,难道他真想改变? 劳云尘一声惊呼“别......”没有出口,却见莱恩·云齐和格林斯通奔出三五木远,而球居然不在莱恩·云齐脚下了。 观众席里也是一片哗然,接着却是满场掌声。 只见格林斯通也发现上当,赶紧停下脚步看球,莱恩·云齐却依然飞奔如故,而皮球也似被他用一根细丝拴在他的小腿上一样飞奔跟来。-------却是在启动加速的瞬间莱恩·云齐把球磕给了背后的科里------这家伙脑后是真长眼睛的,科里也没有多少时间扫视周围,他的周边猛虎社的队友还没有完全撤退,发现最好的位置还是莱恩·云齐。 又见格林斯通发现受骗停下脚步,科里连忙把球传还给莱恩·云齐。------难道这一步也是他事先算计好的吗,传出球的一瞬间科里居然忽地生出这种疑问。 闲话少说,球到了莱恩·云齐脚下那便是忽然生出了翅膀,想要朝什么地方飞去都可以。眼见全场盯防他的雷姆拉维已经回追到位,莱恩·云齐也不多和他纠缠,脚腕一抖,球已经飞向中路的维兰度。 维兰度此时正面对回防到中场附近的奥威马尔科,他也不是以过人见长,何况还是面对奥威马尔科这样的对手,球也丝毫不耽搁,稍稍一顺,就给了若昂金。 若昂金看远处的莱斯蒂略高台双手在要球,心中一迟疑还是没有传出去,又把皮球斜传给了莱斯蒂略斜背后的莱恩·云齐。 球没到莱恩·云齐脚下,莱恩·云齐又是惊人一变,他居然迅速朝大禁区飞奔而去,似乎是主动接球,又似乎...... 没等观众眨眼,球还是从莱恩·云齐左前方飞奔来。------这又是他和莱斯蒂略的精妙配合。原来若昂金抬头的一瞬间,莱斯蒂略似乎发现自己已经处在越位位置,身子主动往后移,莱恩·云齐居然又看到了这一点,他不去接球,而是把雷姆拉维带走,把球让给了莱斯蒂略。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的默契那是不消说的,这一回虽然身边尽是大空位,却一点没有粘球,脚弓一推顺给了插向禁区的莱恩·云齐。 眼见三传两倒莱恩·云齐就撕开了猛虎社大半个半场的防线,守门员舒朗齐有些着急,大声招呼着队友补位。 猛虎社的防守纪律性那是不用多言的,不到十来秒时间,队员已经纷纷落位,只是彼此之间的位置和距离还有一些紊乱。 此时莱恩·云齐直接面对的就是中卫索克伦斯,右后卫维尔内斯塔已经被莱斯蒂略带出去,莱恩·云齐的目光迅速扫视:科伦抢到了前点,就在莱恩·云齐三五米之外,可是身边有格林斯通看防;后点是戈麦斯,他正和莫非奥特抢身位,也想卡到前面来;再远处是若昂金,禁区弧顶有维兰度;维兰度的左手边是莱斯蒂略,他们身边也都有队员回防。 厉害!莱恩·云齐心中只有这个感叹词,原本是一次快速反击,没想到瞬间就成了阵地战,而本方的站位也都站死,机会...... 忽然,莱斯蒂略迅速朝点球点飞奔过来,意图也非常明显,就是接应莱恩·云齐的传球。虽然这样的小范围配合收效不会很大,目前却还是只能这么办。 一条路线刹那在莱恩·云齐脑中形成:先是把球传给莱斯蒂略,莱斯蒂略前后左右都是人,他估计很难起脚,只能回传,莱恩·云齐就跑向他原先的位置附近接球。他们两个这么一拉扯,就看对手的防守态势如何变化。要是不动,莱恩·云齐就选择稳下来,要是动了......莱恩·云齐有十足的信心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对的破绽。 信念甫动,脚下已动,莱恩·云齐的脚腕一抖,球朝莱斯蒂略奔去。紧跟着球,莱恩·云齐的身形也朝右前方移动。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打到,莱恩·云齐不用多想,已经看到索克伦斯的大脚横在右前方。好个厉害的中卫,他早算定了莱恩·云齐的传球路线。莱恩·云齐一动,他就伸出脚拦住了皮球,只是...... 索克伦斯来不及后悔,就见莱恩·云齐脚下一拉,一抹已经突破了他的防守,朝着底线而去。谁都没有想到一次失败的传球居然成全了一次精妙的过人。 这下彻底打乱了猛虎社的防线。索克伦斯紧紧跟上莱恩·云齐,却轻易不敢出脚,科伦和格林斯通拉拉扯扯也迅速冲到前点。 莱恩·云齐暗怪科伦添乱,他此时只有狭小的两三平米空间可以腾挪,科伦却偏偏还要过来挤压。-----这却有些错怪科伦,想当时紧急状况,科伦和格林斯通都是下意识地争点,根本看不到多远,再说他们又能朝哪里去呢? 突到底线虽然制造了混乱,却是把自己陷入了绝境,舒朗齐把近角死死堵住,莱恩·云齐的视线所及又不是大长腿就是对方壮硕的身材。 怎么办,怎么办? 球场上绝对不会给他超过多一秒的时间去想怎么处理下一步。或许回过头来看录像他会哑然失笑,当时怎么不如何如何,可是那时候莱恩·云齐就只有一种选择------ 把球从格林斯通的胯下传过去,那是唯一的通道,通道后面是莱斯蒂略。 这种传球非常危险,有可能被舒朗齐直接没收,也有可能被格林斯通直接出脚解围,莱恩·云齐还得做点假动作。 只见他抬头看一眼舒朗齐,右脚向后摆腿,作出一个强行打门的态势,脚大力挥出,却是轻轻落下,外脚背一弹,皮球便准确找到了格林斯通双脚之间那狭窄的通道。 格林斯通反应极快,右腿急收,他碰到了皮球,改变了方向,眼看脱离了莱斯蒂略起脚的范围。只是格林斯通身后的莱斯蒂略见机也非常快,他的身子本来已经做好射门动作,此时只有一只支撑脚在地上,却是不慌不忙,身子顺势到底,右脚飞出,脚尖一捅! 蹦蹦跳跳,蹦蹦跳跳的,皮球还是贴着舒朗齐的指尖滚进了球门。 瞬间,整座球场的激情像暴雨一样倾盆而下,叫声,吼声,欢呼声,声声震耳;鼓掌,跳舞,相拥抱,十分享受。 这一边是欢乐的海洋,那一头是呐喊的天地。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声音,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快乐,三个人有三个人的激情,六万人有共同的喜悦。 球迷和工作人员的庆祝是不一样的,工作人员和球员的庆祝也是不一样的,一样的是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样的是每个人脸上的微笑,脸上的汗水。 石乾锋和劳云尘紧紧拥抱,劳云尘的拳头像石头一样砸在石乾锋的背上,好像他比石乾锋还要激动万分;约翰森和石乾锋拥抱,他宽厚的身体像是一颗发热的火球,热力刺透了石乾锋的整个身体;约文和石乾锋拥抱,他的身体却像是飞动的打桩机,哒哒哒哒哒颤抖个不停。石乾锋身体也是颤抖的,他的心也是热烈的,他也想吼,也想叫,可是他的声音堵在了喉咙,他的力量收在了心里。 十分意外的,猛虎社的落后,却没有让一向以严苛闻名的洛伦茨卡发泄的理由,他的面色如深沉的黑夜,看不到任何波动。 接下来的两分多钟里,石乾锋才真正领教了猛虎社的厉害,以及洛伦茨卡顽强不屈,战斗到最后一分钟的气势。 猛虎社对鹰扬社采取了极其罕见的全场紧逼,压迫战术,短短几十秒就把鹰扬社围堵在了本方禁区附近。 猛虎社完全占据了主动,先是两个边路频繁起球,就是朝着中路的两个大高点砸,卡斯卢腾制造了一次杀机,费古西斯连续射门...... 球不离门将库卡什三五米之地,飞到左又奔到右,似乎是滚烫的火球,没有谁能拦截下来。格林斯通在外围时而也来上一脚劲射;奥威马尔科时不时就带球内切,来上一脚大弧线。就那么短短两分多钟,库卡什告诫抵挡,封堵了五六次射门,也领教了各式各样的攻门方式:有大力抽射,有暴力头槌,有巧妙弧线...... 库卡什的一颗心也像那皮球是悬着的,一分一秒都不能落下。 石乾锋的脚是垫着的,脖颈伸得老长,像是一只长颈鹿,他生怕错过了任何改变场上局势的细节。他的心也是悬着的,只是总有一种要飞出去,飞到球门前和球员们并肩作战的冲动。不,是他的整个身体,都像要飞走一般。还好,劳云尘的手适时地出现,轻轻拍在了石乾锋的肩膀上,只是石乾锋也明显感觉到劳云尘是手也是烫的。 又一曲《双调·碧玉箫》单道鹰扬社当时形势的危急,曲子云: 场内场边,浑似火燎天。对手攻坚,一胜已难全。 两万人不敢言,腹中自有红心悬。心意连,上下连成片。肩,挑责任全力战。 第八十四章.男人之战(六) 第八十四章.男人之战(六)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足球场上,进攻一方总还是占据一些主动的,虽然从身高上来说,石乾锋做足了准备,可是...... 就在石乾锋和劳云尘揪紧了心之际,球又飞向鹰扬社的禁区。格林斯通的传球又快又急,说话间,卡斯卢腾高高跃起,手肘压住和他争顶的贝尼加,把球往后一甩。 没有形成有效进攻,可是谁都没有放松警惕,这个球贝尼加尽了离,他把卡斯卢腾的角度封得够死,不过他却有些不服,高举了双手朝主裁判投诉卡斯卢腾压人,可是主裁判根本不理会他。 也就在贝尼加朝主裁判咆哮的一瞬间,球被费古西斯顶到。本来球落到空处,可是判断高球落点是费古西斯的一大强项,也是时常能够顶进头球的主要原因。抢先一步,费古西斯推开斯劳特金,朝后跨出,一招回头望月把球朝远门柱顶。 经过两次接力,球的速度和弧线都非常飘忽,像落叶一般飘飘忽忽朝着远门柱奔去。库卡什全身舒展,好像是在林间攀越的猿猴。 库卡什倒下,球没有扑倒,-----球有些偏了。 库卡什心中暗喜。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恶气,忽然眼前一黑,球冲进球网,从库卡什的头顶上,库卡什甚至一点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有。 太快了,太快了。 只有慢动作回放才重现了当时的情境: 球眼看从立柱旁边飞出,可是远端新上场的边锋贾米西茨就像幽灵一样,忽然杀出,在球落到底线之前把球捅进了球门。 慢镜头显示,这贾米西茨的跑位还真是幽灵一样,格林斯通出球的时候,他还在大禁区外面埋伏,谁也不去理他,球动一下,他看一眼,人也一步一步朝禁区行进。就在库卡什扑空的一瞬间,他也到了球门两三米之外,然后像闪电一样启动,最后是用一个近乎飞踹的动作把球凌空捅进大门。 这下球场顿时安静下来,球场上却是热闹非凡,鹰扬社的球员把主裁判围在当中,贝尼加向主裁判追讨卡斯卢腾压他的“旧账”而库卡什和斯劳特金则向主裁判提出争议,他们认为球已经出了底线。 石乾锋心里暗暗叹息,他明白球员的感受,那是心在油锅里煎烤的感觉,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两个球主裁判的判罚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一个或许还有一点点争议,第二个进球瞬间则不用多看,从进球的角度来看,球是不可能先出底线的。 不过场边再冷静,场内的球员的火气是必须有一个发泄的出口的。还好莱恩·云齐站了出来,他是队长,他理所当然要站出来。 只见他在莱斯蒂略和若昂金的协助下,迅速把贝尼加和斯劳特金,科伦等人劝说,或者拉着,抱着,远离了主裁判愤怒的视线。然后心平气和地跟主裁判解释着什么。 也不知莱恩·云齐说了什么话,不过效果不错,主裁判的手慢慢从兜里抽出,手上没有红黄牌,然后把手指向了中场线。 ---1!比赛重新开始。 劳云尘安慰石乾锋道:“别急,还有十几分钟呢,球员们现在气势很旺,我看再进一球没什么问题。” 约翰森也凑过来道:“没错,还有这判罚,球员们都不服,可都憋着怒火呢,我看进球是早晚的事!” 石乾锋其实也这么想,现在对球队已经渐渐有了信心。他明白球队的风气正一点一点变化,一场比赛一场比赛变化。 就像石乾锋自己,也在一点一点吸收养分,一天一天成长。 球队和教练,本就是一起,何况双方现在还是一种荣辱与共的感觉。石乾锋握紧拳头,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拿下比赛。他相信球员们此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就像莱恩·云齐此时的眼神,平静而坚定。 球发出。 一秒之前还是静悄悄的球场瞬间热闹起来,就像平静的大草原,这里一只羊,那里一直犀牛;这边是大象,那边是河马......只是一声狮吼,大草原上原本还只是一片草绿,忽然之间要么不是灰蒙蒙,要么就是黄灿灿,是狮子,是猎豹,是长颈鹿...... 鹰扬社的球员们像一群狼,他们是齐心协力的狼,进退有序的狼。 戈麦斯冲在最前面,他的侧后方是科伦,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则一人一边,在四十五度角附近,居中的是两个小将维兰度和若昂金。 猛虎社不会退缩,他们比对手预想的要的更多。他们寸步不让,从鹰扬社开始出球,便开始逼抢,他们要反客为主,在第一时间把鹰扬社的攻势压回去,再想方才的进球一样,原模原样的复制。 这一回却是换了位,格林斯通盯防莱恩·云齐,十号对十号。 莱恩·云齐却好像没有要和格林斯通争斗的意思,球到了他的脚下,停顿从来不会超过两三秒。只要看到队友跑位必定把球传出去,他自己则是迅速寻找空当。 大屏幕的镜头显示格林斯通对于莱恩·云齐这样的消极对抗似乎有些不屑,嘴里还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应该就是场上的垃圾话。 莱恩·云齐则始终面沉如水,一句话也没有回。 镜头一切,球在莱斯蒂略脚下又寻常形成了机会,他和维兰度、若昂金三人一脚传球,迅速撕开了猛虎社的防线,在大禁区四十五度角附近形成威胁,先是莱斯蒂略毫不客气的来了一脚远射,球被舒朗齐扑出,又被加斯蓬拦截。 球回给了莱恩·云齐。莱恩·云齐扫视球场,猛虎社全员落位,机会渺渺,只得把球回给维兰度。维兰度审时度势,也没有继续突击,而是把球回传。若昂金接球把球给了加斯蓬,加斯蓬再给若昂金,又给维兰度,三传两倒,猛虎社却没有逼迫。 或者是方才门冲猛抢十几分钟,体能一时跟不上,猛虎社暂时收缩防线,莱恩·云齐的目的就是要把对方的防线引逗出来。 莱恩·云齐失算了,球只得在猛虎社外围不停地倒来倒去。 球不久又回到了莱恩·云齐脚下,此时他已经游移到了中路,跟若昂金不知不觉中换了个位置。和莱斯蒂略也相隔不远,在他们不远的身后是此时已经化身球队大脑的维兰度。 且看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在球场迅速找回了原先的默契,他们之间连续一脚出球,三次五次,对方没有碰到一下不说,好像也没有心思堵截他们一样。 石乾锋和劳云尘都明白猛虎社的策略,对莱恩·云齐往往也都是这一招,防他传球,不管他突破,或者在外围的射门,没有了莱恩·云齐的炮弹输送,禁区里面的两个高点科伦和戈麦斯也就形同虚设。同样发挥不了作用的还有莱斯蒂略。对于他,猛虎社的策略却是防他突,管他其余。因此把鹰扬社的两大核心堵在大禁区之外,一个无法传,一个不能突,猛虎社的防守就成功了一半。 每到此时石乾锋又想起球队的边路,虽然练了两三个月,可是有些东西就是讲天赋的,同样的动作有的人看一遍就会,或者学一学,练个三两天就是运用自如;而有的人,给他十天八天或者收效都还是微乎其微。 石乾锋在感叹,球队的杀机却悄然到来。 且看,这一秒,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还在漫不经心地传球,互传两三次,显然是厌烦了,莱恩·云齐换了个对象,把球给了维兰度。维兰度回给了莱恩·云齐。莱恩·云齐微微朝背后扫一眼,侧后是有些不耐烦却还是不主动上抢的格林斯通。 莱恩·云齐又把球会给了维兰度。这一回维兰度没有再会给莱恩·云齐,而是把球顺给了莱斯蒂略。莱斯蒂略抬头看了看禁区,把球会给维兰度,身子居然还往侧后退了一两米,看上去是想把球往后倒一倒。 维兰度好像看懂他的意图,把球又会给莱斯蒂略。却见莱斯蒂略头一抬,忽然一个原地摆腿,搓出一条高高的弧线。球直奔禁区之内的科伦。 科伦迎着皮球高高跃起,-----可惜,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等一下,球进了。 球进了! 球场之内瞬间又陷入疯狂,此时的球迷根本不在乎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在意对方球员木鸡一般呆立,嘴里骂娘骂爹,手上甩手套,脚下踢草皮。只在乎一张张气急败坏的脸,一张张伤心欲绝的脸,有球员的,有球迷的。 慢镜头还是如实记下了方才的一幕: 莱恩·云齐把球送出去之后却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趁格林斯通卡住他的位,从格林斯通后面小跑溜向禁区,同时手臂高高举起,朝莱斯蒂略示意。 莱斯蒂略会意,也不作调整,原地就是一脚,球越过科伦,莱恩·云齐无人防守。 还是一如既往的巧射,脚弓一迎着来球摆了一个角度,也不用多出力,轻轻一弹,推了一个反角。 舒朗齐看到了科伦,也看到了莱恩·云齐,不过他只能选择一个角度,两三米的距离他不能面面俱到。舒朗齐选择了近角。 他赌输了。 有一曲《双调·庆东原》单道鹰扬社和猛虎社的对攻大战,曲子云: 柔似草,香似花,胜心好似胸前挂。飞去跃来球似瓜,怎料要安谁个家? 你我亮刀又磨牙。都势要三分,秒秒相厮杀。 第八十五章.男人之战(七) 第八十五章.男人之战(七) 常规时间此时是88分12秒! 一切似乎非常美好,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照在了石乾锋的脸上,照在了六万球迷的脸上,心上。石乾锋和劳云尘等还能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球迷们却早已按捺不住,他们唱起了歌儿,跳起了雾,笑容洋溢在脸上,幸福洋溢在脸上。 他们对着对方球迷尽情欢呼,对着褪近的镜头放肆宣泄。从麦克风里冲出来的声音几乎像飓风一样要把摄影师刮走,把眼前的所有的阴云都卷走。 比赛没有完。 鹰扬社面对的是猛虎社,是洛伦茨卡带领的猛虎社,是一支铁血队伍,战斗到最后一秒犹自不会屈服的常胜之师。 虽然已经不“常胜”可是渗透在他们骨子里的铁血,铭刻在他们心口上的荣誉还是会激发出他们最后一丝力气,冲上前去,去拼搏,去抗争。 石乾锋明白这一点,他做好了准备,他也希望自己的球队有一天会有这样的韧劲。不过石乾锋心里也坚信,至少最后一次了,他的球队会像对手一样战斗不止。 又是相似的剧情,不用多吩咐,鹰扬社的球员全部回收禁区,就是用手身体挡也要挡住接下来几分钟对手的狂轰滥炸。 一时间,时间仿佛停滞,空气仿佛凝固。 眼前好像只有一张张狰狞的脸,只有一根一根如钢筋古树一样的腿脚,他们在机械地摆动着,奔跑着。 在方圆三五平米之内好像鸟不得飞,苍蝇蚊虫不能进。 呼吸,呼吸。喘息,喘息。 汗如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在夕阳的映射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老天爷无私地在每一个球员的脸上都镀上了一层金辉,------这是他们应得的勋章。 调整,挪步,卡位,撕扯,每一丝力气都没有浪费,他们的手臂缠着手臂,就像苦藤缠绕在一起;他们的身体紧贴着身体,就像一面铁墙挨着一面铁墙;他们的腿脚搅在一起,就像两根柱子碰撞不休。 他的怒火烧到了他的脸颊;他的怒气喷射到了他的耳朵;他的汗液抹到了他的胸口......战斗的气氛在燃烧,战斗的血液在沸腾。 一场不把对方累垮绝不罢休的比赛,一场就算分出比分依然分不出胜负的比赛。 他的左边是人,他的右边是人,他的前边是人,他的后边还是人,前后左右,是队友,也是对手,机会只有拳头大,手指粗的一点点。 每个人都是一堵墙,每个人都是一棵树。十一个人是一片林子,十一个人是一道篱笆,是一刀堤坝,要堵住枪林弹雨,要堵住洪水猛兽。 每一个人是一支箭,每一个人是一支标枪。十一个人是一张巨网,十一个人是一片汪洋,是一片瀚海,要击穿眼前的一切,要淹没眼前的所有。 进和退之间的距离只是一只皮球的距离,攻和守的差距只是一个身位的差距。在这狭窄的地带里,攻寓于守之中,守也藏在攻之后。 有一曲《仙吕·一半儿》单道鹰扬社和猛虎社比赛场面之激烈,曲子云: 十米之内尽球员,敌我谁人能区分? 带球断球心如火焚,如蚂蚁乱纷纷,一半儿烦愁一半儿闷。 时间好像很长,那球奔来奔去就是冲不出那狭窄的空间,就像一只小猪,埋着头左突右奔却总还在圈里打转一样。球时间是球迷煎熬的心,是教练焦急的心,一秒就是一个世纪。时间其实很短,只有一分钟不到,局面又彻底改写了。 还是边路起球,还是强力冲顶,不过这一回十分简单粗暴,奥威马尔科的传球又快又急,准确地找到中路,-----一片空地。 在卡斯卢腾之后,在费古西斯之前,谁都没有去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球找到的是从大禁区之外扦插的莫非奥特。 球是内旋球,这种球不用多发力,迎着球,把握好方向,球自然生成一股巨大的反弹力,朝着攻门球员指定的方向飞去。 或者是冲得太急,或者是球势已经开始衰竭,落点不够高,莫非奥特顶出理想的好球,却把球砸向了地面,形成反弹。------ 球进了。 守门员最无奈的一种进球之一,在他身前一两米之内的反弹,无论多高,对守门员都是极大的考验,就算他真有千手千足也是无奈。 库卡什的无奈明明白白写在脸上,鹰扬社球员的失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鹰扬社球迷的沮丧静静悄悄写在脸上。 石乾锋动了,他大声招呼球员道:“压上去,压上去,还有4分钟,别放弃!” 石乾锋双手像举着大盘泼水一样,一大盆一大盆朝球场泼去,似乎是想用清冷的水浇醒球员的斗志。 球员的斗志又何须他来唤醒? 此时的鹰扬社球员像是一匹匹受伤的狼,默默地舔着伤口,心中的怒火却冲到了头顶上;他们又像是一把在熔炉里的宝剑,全身都是火,是光,哪怕是水,滴到上面也会瞬间消失,哪怕是铁,也会瞬间熔化。 他们的身体如铁,他们的心脏是钢,他们的斗志像风雨一样呼啸! 战斗吧,燃烧吧,这是一场男人的战斗,只有坚持到最后的才是球场上真正的男子汉。鹰扬社的球员要站起来,要重新定义他们的风格,要开始书写他们的历史。 鹰扬社的推进非常顺利的,加时只有4分钟,他们要把时间当作1分钟来踢,要当作1秒钟来踢,当作最后一次进攻来踢。 莱恩·云齐是一个指挥官,他不是这样想,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所有的路线,他要把4分钟当作240秒来踢。被一秒钟换做一次触球,把一秒钟换做一个步子,把一秒钟换做一次推进,把一秒钟换做一次传球,把一秒钟换做一次攻门...... 他的时间还很多!------石乾锋有时候也抓狂这样的进攻方式,尤其是这种懒洋洋的推进方式,可是他是教练员,他的职责是运筹帷幄。老祖先曾经阐述过为将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把莱恩·云齐定为核心,那么他的方向就是球队的方向。 莱恩·云齐还是急了,球才到大禁区附近,看到远端的莱斯蒂略迅速下底,莱恩·云齐便一个大斜线过顶把球给了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的处理也是非常的精妙,只见他左脚轻轻卸下皮球,不等皮球落地,迎着扑过来的莫非奥特就是一脚弹射。 这是一脚可以说是世界级的处理,空间狭窄,时间紧迫,没有给莱斯蒂略超过一秒钟的处理时间,可他还是做到了,以常人极难想象的方式。 球还是被舒朗齐扑出冷冷,没有多大意外。莱斯蒂略插得非常深,几乎快到底线,他的角度非常小。 意外的是莱斯蒂略和科伦吵起来了。 起初只是舒朗齐扑出皮球之后,科伦朝着莱斯蒂略摊手发泄不满,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接着是莱斯蒂略也有十分火气,边站位边回骂科伦。 不知莱斯蒂略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科伦被激怒了,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立即冲向莱斯蒂略。两个人头顶着头寸土不让。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猛虎社的球员倒是没有看热闹,而是纷纷出手相劝。莱恩·云齐这个队长自然更不能坐视,他虽然也对莱斯蒂略的处理有些不满意,虽然他心里也赞赏莱斯蒂略的技术,可是在莱恩·云齐的规划中,这个球最好的方式就是回给禁区内的科伦,------显然科伦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莱斯蒂略的角度实在太小。 没有时间纠缠是非,莱恩·云齐立即分开了两人,赶在主裁判介入之前把局面控制住。 然后,莱恩·云齐又得迅速冲向另一边去罚角球。------舒朗齐方才的扑球虽然解围可是没有飞出很远,戈麦斯跟进补射,却被索克伦斯及时封堵,球出来底线。 这是极其难得的一次机会,谁也不想错失,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可能是最后一次几乎,方才的冲突打乱了双方队员的节奏,此时却又重新燃起了怒火。 禁区内推推搡搡,拉拉拽拽,混乱不堪。 莱恩·云齐的角球刚要开出,主裁判却吹了哨子,原来禁区内的索克伦斯和科伦双双倒地,却都仰躺着一脸无辜地对着裁判。 裁判自然明白他们干了什么,叫起了两人,警告两句,比赛继续。 球高高飞起,落到禁区,戈麦斯争得第一点,直接轰门。球被舒朗齐双拳击出,外围的若昂金一脚爆射,打在格林斯通的大腿上急剧变线,球直奔左下角。 舒朗齐尽力扑救,球没有触到,却也没有进。 一场虚惊,却还是笼罩在紧张的气氛的气氛之中,------继续角球。 莱恩·云齐的角球发出,这一回是非常诡异的半高球。 正当猛虎社球员有些诧异之时,莱斯蒂略忽然从人从之中冲出,一个回头望月把球甩向中间。接着是一声闷哼,同时全场的欢呼如千米的瀑布飞泻。 球被中路的科伦顶个正着,距离太近,力量太大,舒朗齐的双拳打到皮球还是阻止不了皮球飞进了网窝! 有一曲《双调·折桂令》单道鹰扬社和猛虎社荡气回肠的比赛,曲子云: 一场酣战万人夸,教练绸缪,算计无差。全队齐心,攻防一体,好似一家。 居后居前一样,得分助力齐加。边路超车,禁区擒拿。气势如虹,壮志无涯。 第八十六章.男人之战(八) 第八十六章.男人之战(八)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比赛结束的哨声还是响起。 这一刻,所有的激情都可以释放,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宣泄,所有的愤怒都可以倾吐。 每个人都幸福得像个孩子,单纯的像个孩子,他们无所顾忌地和身边的每一个人拥抱,哪怕前一秒钟彼此还怒目而对,哪怕有十天半月的隔阂。 就像莱斯蒂略和科伦,前一分钟他们还差点在场上酿成冲突,此时却是都脱掉了衣服,一身汗水搂在一起,边往场边走边说着,乐着! 要说什么是足球的意义,或许这就是。 石乾锋眼含热泪,极力压抑着才没有让泪水掉下。 这一天,他等了好久,好久,久得他差点都忘了他也曾经有过足球的梦想,久得他差点忘记了激情的滋味,眼泪的滋味,幸福的滋味。 劳云尘搂着他,把他抱在胸口,或者是不想他的泪水让别人看见。 劳云尘没有抱多久,却被另外一个宽厚才的肩膀搂了过去。洛伦茨卡的眼珠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极其罕见的,连劳云尘都呆住了。 印象中这个时候,洛伦茨卡要么是愤怒离席,要么是挑衅裁判,要么就是挑衅对方的工作人员,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石乾锋发泄完所有心情,然后把石乾锋也搂到了怀里,轻轻地拍着石乾锋的后背。 然后他忽然捧起石乾锋的脸庞,怒吼道:“别哭,别像个娘们,还不是哭的时候,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你以为你赢了全世界吗?” 石乾锋这才有些回过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白发爬满头的洛伦茨卡,定了定神,却发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洛伦茨卡居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接下来石乾锋才确信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洛伦茨卡,也的确是对他十分鼓励,就像是对一个第一次上战场却因为杀死了对手而哭泣的战士。洛伦茨卡接着道:“早着呢,还早着呢,你应该去征服世界,而不是为了一场普通的比赛而痛哭流涕!” 石乾锋笑了,怪不得洛伦茨卡有一种魔力,被他换上场的球员都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到了场上就是勇往直前,原来他对于激发球员的确是有一套。 要不是忽然想起洛伦茨卡在赛前的发布会评价这场比赛时候说“这是联盟最重要的比赛之一”,“是决定整个赛季的重要比赛之一”石乾锋差点都信了他的话!没想到到了安慰石乾锋,这场比赛又成了“普通的一场”! 不过,无论如何,石乾锋还是感激他,一个输球的主教练在这种时候有这种胸怀,无论如何都是一种风度的体现。 石乾锋笑道:“谢谢你,教练,我会记住你的话,到你的主场再赢你一次。”洛伦茨卡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好,好,我等着!”说完握着石乾锋的手,郑重地道:“等着。”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走进球员通道。 这一场比赛的确不是“普通的一场”,至少对石乾锋来说不是,这一场之后舆论对于他的风评彻底扭转。 最具代表性的还是荀慧就职的《YBZJ》体育报,对于这场比赛,有一曲《殿前欢·双调》单赞球队的表现,曲云: 友情浓,一堆人携手是条龙,一支队伍义千钧重。 场上服从,球场下,比闹童。携手共。赛场来回纵。如风来去,来去如风。 又有有一阙《忆江南》单道石乾锋的临场调整,巧思变化,词云: 强变阵,要两翼齐飞。左路突分如虎跳,右边下底鹤高翚。中路速包围。 石乾锋也不吝啬,赢球就该球队上下同乐,他给球队放了一天的假。走出更衣室,手机却立即响起。 来电显示是阿金特,石乾锋心中一惊,扫视一下周围,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立即传来阿金特乐呵呵的笑声,他道:“恭喜你,石教练!” 石乾锋一点笑不出来,他道:“谢谢。” 阿金特听出了石乾锋的冷淡,道:“怎么,教练好像不高兴?” 石乾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知道的,比赛很艰苦,有些......有些累了!” 阿金特哈哈大笑,接着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了,你的好朋友南希她们可还想跟你庆祝庆祝,也给你放松一下精神!” 石乾锋丹田之中忽然一热,他还真有几分相念那几个味道各异的美丽女孩呢,这三个月来一心扑在球队上,直把自己当作一个苦行僧,阿金特一说,石乾锋还真有几分蠢蠢欲动。 阿金特接下来的话更是充满了诱惑,他道:“要不你现在上飞机,也就两三个小时,欢乐的时光可才刚刚开始呢!” 石乾锋正有几分犹豫,却见劳云尘探头探脑地找来,刚想开口,见石乾锋说电话,连忙住嘴,疑惑地看着他。石乾锋也不好多说,道:“谢谢先生的好意,不过球队才刚刚上轨道,还有好多事情要忙,不方便!” 安检员似乎极其惋惜,道:“那好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别客气,我们是盟友啊!”石乾锋最怕他又提起这“盟友”两个字,赶紧道:“谢谢,我这边还......” 阿金特自然明白石乾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冷冷地道:“那好,就不打扰石教练了,再见!”说完先挂断了电话! 见石乾锋放下电话,劳云尘笑着走过来道:“到处找你,原来在这!”疑惑西打量石乾锋两眼又道:“跟谁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石乾锋淡淡一笑道:“阿金特!” 劳云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石乾锋道:“看你这样子,有什什么急事不成?” 劳云尘忽然笑起来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帮小子还有约翰森非吵着说要到你那里开party,所以......” 石乾锋忍不住也笑了,道:“真的假的,这些小子怎么会想到到我那,他们的口味可跟咱们大不一样,咱们可没什么招待他们的!” 劳云尘道:“你还活在什么世纪,你不知道现在咱们的文化有多风靡世界吗。”嘲弄的眼神看着石乾锋又道:“老弟,世界不一样了,咱们的火锅啊,K歌啊也是流行文化的代名词了!”石乾锋张大嘴巴道:“嘿,这没出过国,没见过世面真是吃亏!” 劳云尘微笑道:“你以为如何,只要你开口,大家就要行动起来了,买菜的买菜,找音响设备的找音响设备,找电磁炉的找电磁炉......” 石乾锋笑着犹豫一下,道:“还是算了,一来这么一大堆人咱们应付不过来;还有,能指望这些小子什么,除了吃,其他的还不得你我两个人忙活......” 劳云尘瞪着他道:“老弟,你这是什么逻辑,你不知道这是团队建设的一种方式吗,别老抱着战术板,训练计划好不好,生活还是要调剂调剂的!” 一句话说得石乾锋哑口无言,劳云尘“继续进攻”,他道:“还有,难得这般小子肯屈就你这个大教练,你还不就坡下驴,想什么呢!” 石乾锋讪讪笑道:“可是就咱们两个人......” 劳云尘道:“两个人怎么了,我一个人也把他们打发了!” 石乾锋瞪大了眼睛,劳云尘见他不信,有些急,道:“你不信,想当初我们队到我那玩,我一个人还不是把二三十个人伺候舒舒服服的!” 石乾锋笑道:“真没看出劳哥有这大能耐!” 劳云尘有些得意地搂着石乾锋,边走边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石乾锋一下子定住道:“不行,咱们的口味和他们不一样,再说运动员饮食可有标准,这还是我自己定的,我可不能自己先带头破坏规矩!” 劳云尘更加得意,道:“放心,你哥哥我出道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能能得到我?”凑近石乾锋的耳朵,神秘地道:“高诉你,我可有一道中西结合的独家秘方,保证把他们震住!” 石乾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有这好事?” 劳云尘自负地一挑眉毛,道:“可不,你以为我十几年的旅欧生涯是白混的,不跟那些家伙打好关系,他们会给你传球?” 石乾锋点点头,道:“可就是辛苦劳哥了!” 劳云尘忽然停住,对着石乾锋道:“什么辛苦我,你不得动手?” 石乾锋无奈道:“好好好,就是我这水平......” 劳云尘的话却把石乾锋气得想揍他一顿,他道:“放心,你就是个打下手的,主厨是我,你影响不了什么的!” 说完也知这句话的杀伤力,拔腿就跑,石乾锋大叫着追上。 只是劳云尘还是太过乐观了,两个小时之后准备就绪开始迎宾,他才发现后悔莫及。他要面对可不仅仅是二三十个球员那么简单的。------他和石乾锋要面对的是球员的亲眷,朋友,以及各式各样的人物。 好像出席足球盛会一样,一个个也都争奇斗艳一般,这个带了身材火爆的女朋友;那个把老婆孩子都带着;还有球员把狐朋狗友也叫了来。 不到半个小时,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挤满了人。还好,西方人的习惯,这样的聚会,不送红包,带一瓶红酒,带些水果派,或者自制的美味蛋糕还是要的。 吃的不用担心,可是石乾锋定的饮食标准却是提起也没人在意了。 第八十七章.何时上路(一) 第八十七章.何时上路(一) 这一夜,大家都玩得很疯,球员们以及他们的家属们却可能看出了石乾锋这屋子的窘迫,差不多时候便纷纷告辞。 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石乾锋和劳云尘,约翰森,约文几个球队的工作人员。大家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最后又只剩下石乾锋和劳云尘。 记得两个人说了许多话,劳云尘跟石乾锋倾吐那一段留洋的心酸。 劳云尘不像现在的很多华人球星,先是沾了“华人”的光,沾了龙朝巨大足球市场的光才有了留洋的机会,那时候劳云尘在国内俱乐部几乎踢不上球,是一个到龙朝的球探史密斯罗发现了劳云尘的足球天赋,把劳云尘介绍给了他的老东家。 只是这样籍籍无名的少年在异国他乡能有什么机会呢? 一切还是要自己从球场上赢回来。 那时候他受到其他本国的,外国的球员排挤。-----球场的种族歧视从来不会少,以球队的地位而论,本国人自然是第一;其次才是球队的核心,教练的爱将(非本国球员);再其次是足球大国的球员;再其次是黑人球员;最后才说东方黄皮肤黑眼睛的球员。 在足球场上,最孤独的两个位置,一是守门员,第二便是前锋。 这两个位置都时常要跟球队的体系远离。守门员不用说。前锋如果有一脚好技术,能够给球队的攻击战术提供多一些变化还好,要是技术单一就会跑位射门则时常会被队友忽略。------很不幸,劳云尘起初就是这样的球员。 史密斯罗对他的评价是:速度快,冲击力强,门前嗅觉灵敏! 这样的球员如果受到教练的重视,球队的战术向他倾斜,会发光发亮,可要是......没什么可是,主教练也是本国人,只能对其他大多数的球员倾斜,所以老英雄那时候时常面临的情况就是:一天训练下来,几个小时的对抗比赛,加起来可能触不到10脚球,有时候更少。-----就算教练在旁边大喊大叫给前锋也不成,球员自有球员行事的规矩。 劳云尘也想过放弃,可是想想还是坚持下来了。 放弃了能去哪里,回去,境况可能还会更糟,-----这是劳云尘的启蒙教练对他说的话,劳云尘一辈子记得,他说:“回来,你回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吗?你想想你是被老外当作金疙瘩挖走的,哦,结果你转了一圈回来告诉别人说你就是一个土包子,你想以后你还能上场吗?别说上场,可能连球都踢不上了!” 启蒙教练说了很多,落脚点还是留下,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虽然辛苦,可是也比回来强;再说别人都还把你当作留洋的英雄,都还等着拿你树典型呢,你这样回来可是要打很多人的脸,倒时候别人就要打你的脸了。 老教练为了龙朝的足球事业奋斗了一辈子,最后还只能用自己微薄的薪水自己培养孩子踢球,他的话劳云尘不知道有几分可信,也不知道龙朝的足球环境会不会真如老教练所说的那样恶劣,可是劳云尘还是信了老教练的话,留了下来。 一年,两年,劳云尘磨练自己的技术,技术越来越好,在球队战术体系中的参与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得到了球员和球迷的认可。 还有一件事对劳云尘的职业生涯影响也很大,便是球队降级了。 劳云尘那时候技术和意识都已经非常突出,在整个联赛同位置的能力对比中也算有自己的特点,于是他想到了回国。 还是老教练劝说他留下。老教练的话也不多,他说:现在你已经不是代表一个人了,你代表的是国家,代表的是下一代足球的希望...... 劳云尘有些不以为然,老教练这一辈总爱把国家大义放在口中,把为祖国踢球放在嘴中,他可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足球抛弃的孩子。------老教练也是他和龙朝的足球唯一的联系。 无论如何,劳云尘还是听了老教练的话,后来想想更多是听着老教练当时的语气,心中十分难受,不忍拒绝老教练。 后来劳云尘才知道,老教练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能跟劳云尘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奇迹,没多久老教练就辞世了。 老教练临终交代,绝对不能把消息告诉劳云尘,要劳云尘安心踢球。 劳云尘也的确遵照老教练的吩咐做了。 那一年降级,球队分崩离析,许多有实力有野心的球员纷纷转走,就劳云尘等少数球员留了下来。 劳云尘的不离不弃打动了俱乐部,三年多的历练,他们已经渐渐明白劳云尘的价值,------他们收到了其他甲级球队的报价。 俱乐部询问了劳云尘的意见,劳云尘当然动心,不过想想老教练的话还是有些道理,便拒绝了转会。 如此,在乙级联赛,劳云尘便逐渐坐稳了头号主力的位置,赛季结束更是以18个进球成为球队重回甲级的头号功臣。 以乙级联赛第三射手的实力,劳云尘收到了更多甲级球队的邀约,不过这一回劳云尘没有多少犹豫,也不用再问老教练的意见,他留了下来。 他本来想趁回国探亲的机会把这个消息当作惊喜告诉老教练的,谁知道...... 劳云尘在老教练的坟头守了一天,倾诉了一天,泪流了一天...... 然后他毅然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征程,以后他除了披上国家队的战袍出战,再极少回国。 十年后,劳云尘成了母队的传奇。 劳云尘自己说,他其实没有太多的天赋,要说有,就是史密斯罗说的“足球嗅觉灵敏”,在他身上更多是他们那一辈人的吃苦耐劳,锲而不舍的精神,就像其他每一个行业的芸芸众生。所以他从来不轻狂,也不骄傲。长期从低处仰视天空,让他对风云变幻有更多的体会,对人情冷暖有更多的感触。 他学会了从容,他学会了满足,学会了淡定。------而这一切,除了足球,教会他更多人生道理的居然是做菜。 然后劳云尘又问石乾锋。不知是酒精的麻痹,还是被劳云尘的故事感动。石乾锋居然呆住了。回首过往,石乾锋忽然发觉,除了青春岁月的不羁和轻狂,他的人生和劳云尘相比简直就像一张白纸。 石乾锋那时候喜欢足球,刚踢球的时候,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早上晨跑要带着足球,晚上下自习之后要拉上同桌兼好友一起加练,后来好友不爱陪他玩了,他一个人也照样练......简单,太简单,简单得好像就只剩下那一身的臭汗;就剩下那双磨通了鞋底的胶鞋;就剩下按一件队徽和Logo都已经磨掉的球衣...... 石乾锋爱足球,可是他的爱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轰轰烈烈地拿一个冠军,也没有荡气回肠地踢一场比赛。 和许多芸芸众生一样,高中时候的足球很简单,简单得只是书本的点缀。 一切都是以学业为重,一个能够考上高中的孩子,除了那些城里家境好的同学,谁会傻得对他足球方面的天赋寄予厚望呢? 所以和其他的芸芸众生没有两样。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你有绘画方面的天赋又如何,那你还辛辛苦苦上高中干什么;你有体育方面的天赋如何,当初为何不直接报考体校? 然后所有人都用尽全力冲向那条高考的独木桥。 时至今日,就算对着劳云尘,只有一个人,石乾锋也不想谈那什么“体制”的老调,他早已明白人终究会找到属于他的的路的道理,尽管对于足球来说的确是残酷了一点,因为十几二十岁是一个足球员的所有青春。 石乾锋学会了不去抱怨,因为他还是重新拥抱了足球,尽管不再是他理想中的模式,可是还是比很多人都幸福。 像劳云尘说的一样,他学做饭做菜,他从淘米,从洗菜,煮汤,炒菜......学会了满足。看着那热腾腾的白米饭出锅,看着那黄澄澄的老汤出锅------那是在异国他乡,那是只有家乡才有的风味,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石乾锋没有经历劳云尘的心路历程,但他还是明白了这个道理,这或许是归功他大学四年读的一堆书,学的一堆道理。 -----看,老祖宗的话还是没错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所以,没什么可抱怨。体制是有体制的问题,可是放到整个大的市场来说,市场有他的调节机制,到了该变的时候,要想阻拦也是阻拦不住的。 石乾锋最好的岁月在大学,所有关于足球的青春在大学。可是他也没有多少想要谈的,他的一切在劳云尘面前似乎都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一个业余的和一个职业的确实没太多可比性。 还有就是那时候的石乾锋开始有了无奈,开始有了烦恼,他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不再是一往无前的少年。 大学是象牙塔,其实也是小社会。在那里他思考最多的是人情和足球的关系,这或许是龙朝足球永恒的主题。 话题越来越深沉,头也越来越昏沉。 石乾锋只记得劳云尘最后还是歪歪斜斜地回自己屋子去了,离别之时抱着他,塞给了一样东西。 那一刹那,石乾锋一下子惊醒了,他手里似乎是家传的玉坠,一直在母亲手里。 石乾锋急了,追问劳云尘:“你怎么有这个,你怎么会有这个?” 劳云尘却呆呆地看着他,忽然一笑道:“你别问了,再问我就要犯纪律了!”说着用力推开石乾锋。 没想到两人都醉得昏头,石乾锋被他推倒,他自己也踉踉跄跄地倒下,然后半弓半跪离开了石乾锋的房间。 有一阙《忆江南》单道石乾锋高中时候的小美好,词云: 青春梦,还似眼前花。飘去飘来随逝水,浮沉聚散各天涯。寒夜一声嗟? 第八十八章.何时上路(二) 第八十八章.何时上路(二) 有一曲《南吕·四块玉》单道石乾锋和劳云尘荒唐一醉,曲子云: 忆昔时,青春事,旧恨前愁上心来。追风少年人何在? 人间几度花开,转眼都成尘埃,谁为你记荣哀。 昏昏沉沉地醒来,石乾锋习惯性地摇头晃脑,又用双手使劲拍着两边的太阳穴,这回效果不错,清醒不少,不过更多要归功于手中的那块玉坠,是玉坠敲打的痛感惊醒了石乾锋。 石乾锋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又用冷水浇了一遍脸才想起了劳云尘最后的话。也不多迟疑,石乾锋转身就朝劳云尘的宿舍奔去。 才迈开腿,手机却响了。石乾锋极其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没想到却是凌美媛打来的。石乾锋心中大奇,这个三个月来难得给他一点清净的女人这时候打电话来是什么用意,最近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重要活动啊! 不得不多想,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石乾锋也学着先摸清楚对方的意图。 电话接通,凌美媛的语气却是难得的亲切,她道:“石教练,早上好啊!” 石乾锋摸着还有些绞疼的头颅道:“凌小姐早上好,有什么吩咐吗?”他不想再受跟这个女人打交道的折磨,最好赶紧说清楚什么事,然后挂断电话。 凌美媛咯咯笑出声,道:“石教练好像不太想接我的电话啊!” 石乾锋一愣,不过还算反应快,道:“凌小姐时间那么宝贵,我哪敢耽误凌小姐的时间!”无论真假,凌美媛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是满意的,她笑道:“哟,石教练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这女人怎么尽是闲话? ------此时的石乾锋经过三四个月严密的逻辑思维锻炼,已经非常少那种自恋式的想入非非,他道:“凌小姐还是说正事吧,我这边正好也有正事呢!” 却听凌美媛那边哈哈大笑道:“石教练说的正事不会是睡大觉吧!”石乾锋大惊,这个女人不得了,她会读心术吗? 石乾锋可没有傻到问凌美媛这样的蠢问题,他道:“今天我给球队放了假,我自己的时间我自由支配!” 这话难得硬气一些,凌美媛却似乎听不出石乾锋的言外之意,她依然笑着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为石教练安排了点活动!” 原来是安排起我来了,石乾锋心里这么想,口中却道:“不知我能有什么为凌小姐效劳的!”凌美媛笑道:“别那么硬邦邦的,是好事,对你对俱乐部都是!” 石乾锋不想和他绕弯子,干脆道:“什么事?” 凌美媛似乎有些恼了,她道:“你这人,一点情趣也没有......” 听着这撒娇也似的话,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石乾锋是男人,还是一个几个月不沾荤腥的男人。 不过石乾锋更知道这个跟他撒娇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头脑还很混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也暂时没心情回应这样的话,于是沉默着。 半晌,还是凌美媛先开口道:“你还在吗?” 石乾锋淡淡地道:“凌小姐你说。” 凌美媛语气有些冷了,她都:“是这样,荀慧小姐你认识吧,她和公关部联系,想对你做独家专访!” 石乾锋心中一动,这个荀慧,才惹恼她不久,没想到她还挺职业,居然还要专访。这可是全球前十的大报社的邀约,一般的教练想都不敢想。 石乾锋此时对这种事情倒没有那么起劲,他淡淡地道:“我可以拒绝吗?” 这是那次“暑期策划案风波”后石乾锋给自己和凌美媛大交道的原则:按照和阿金特,凌美媛的约定,冲突不大的事情尽量迁就凌美媛。 凌美媛当然不习惯这样的口气,她也冷冷地道:“我说了,这是对俱乐部形象和你石教练的形象都有利无害的事,你认为呢?” 石乾锋无奈,他道:“可不可以改个时间,我今天......” 凌美媛似乎有些烦躁起来,她道:“石教练,我已经对你够尊重了,特意挑了一个不干扰你正常训练的时间,还不够吗?” 石乾锋想说他在休假,可是这话对凌美媛似乎不管用。“休假”只是石乾锋自己的决定,在俱乐部层面他可还是员工,较起真来还真未必全占理,尤其是以现在他在俱乐部之中的地位。石乾锋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口舌,他道:“那就谢谢凌小姐,不过我......我有点累,还要整理屋子,是不是......” 没想到这回凌美媛却是干脆,她道:“第一次访谈,以我的经验可能时间会久一些,所以最后早一点,至于你的屋子我会派人收拾的......”忽然一笑道:“你有什么私人物品自己收好就行!” 石乾锋哄然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给他收拾屋子? 无论如何,这诱惑对目前的他来说诱惑还是很大,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石乾锋口气都有几分兴奋,他道:“那好,我先洗个澡,吃点东西!” 没想到凌美媛呵呵笑道:“洗个澡最好,早餐已经安排好,是和荀小姐跟我一起吃......”石乾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一夜之间转运了? 他语气都有些颤抖,道:“跟......跟凌小姐一起?” 凌美媛笑道:“准确地说只要是跟荀小姐,因为彼此不熟,所以一般会先私下了解一些个人问题,比如什么问题不能问,什么事情你不想说......” 似乎对这种事她自己也有些烦,凌美媛道:“总之就是......对台本吧,对,相当于对台本,这样访谈的效果才会好得多!” 石乾锋点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样......”凌美媛笑道:“那就不打扰你收拾了......”似乎想到什么,赶紧又加一句道:“对了,着装随便,不用太......到了这边我的人会给你专业意见的!” 石乾锋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道:“好,一切听凌小姐安排!” 凌美媛笑道:“你别误会,这是俱乐部宣传的一部分,自然是要把你包装成最能体现俱乐部气质的形象!” 石乾锋一点就透,赶紧道:“好的,我一会过去。” 凌美媛笑道:“那好,你一会直接到食堂来,咱们边吃边聊,然后再让同事能给你策划一个比较好的形象方案!” 石乾锋算是真正开始认识这个女人,女强人毕竟不是白叫的,他道:“好,一会见!” 特意冲了个冷水澡,石乾锋感觉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力量挤满。 这是他自从特训开始养成的习惯,洗澡除了某种暧昧时刻,其他时候都是冷水。冷水能够刺激他的肌肤,据说能够加快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石乾锋却不管那么多,对他来说冷水澡,只是让他浑身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身体是新生的,像是冬天白茫茫雪世界里的竹笋,能够用他尖刺刺的笋尖刺破严寒,傲然生长;头脑也是新生的,每当一场冷雨的浇淋之后,石乾锋的头脑也会有最及时的冷静。-----对于一个用头脑谋生的教练员来说,没有什么比清醒的头脑更重要的了! 石乾锋也喜欢那种沐浴之后神清气爽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也跟着他一起洗了个澡一样,每一丝口气,每一粒泥土,每一片草叶,也都是新鲜的。 荀慧和凌美媛似乎也喜欢石乾锋焕然一新的样子,从她们明亮的目光里,石乾锋读出了欣赏了两个字,也体会到了自信两个字。 没有半点拘束,石乾锋自己拉了椅子坐下,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两位女士久等!” 凌美媛似乎有几分刮目相看的神气。荀慧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她微笑道:“没关系,要说也是我冒昧,打扰了石教练的假期。” 石乾锋笑道:“没有,没有,我是俱乐部的一员,为俱乐部作宣传是我应当应分的。”荀慧笑道:“石教练可真是......大公无私啊!” 石乾锋笑道:“我现在住都住在训练场,只有‘公’没有‘私’!”一句话把两个女人都逗笑,只是凌美媛的笑容似乎有些僵。 荀慧刚要开口,凌美媛赶紧道:“还是先让石教练点菜吧!” 石乾锋纳闷道:“我点?” 荀慧笑道:“不好意思,我们都先点了,石教练点自己喜欢的就成!”倒还真不客气,石乾锋心里想,不过他早已习惯西方人这种风格。 不过石乾锋却有些苦涩,他道:“我.....就不用点了,他们知道我的口味。” 凌美媛神秘一笑道:“今天你可以自己做主的,喜欢什么都可以点!”话里话外好像明白石乾锋话里的意思。说着又把一张菜单从桌子上挪到石乾锋面前。 石乾锋一看,不禁呆住,居然是一张祖国的菜单。这里的食堂能够吃到龙朝的菜对他来说有些奇怪,却并不意外。 反正醉了一夜,饿了一夜,肚子正不停抗议,便也不客气,先点了一碗瘦肉粥,然后又点了一个香菇西蓝花,一个南瓜蒸鸡,一个糖醋鱼,一个鲫鱼豆腐汤,一碗米饭。 他生怕两个女士误会他是饭桶,边点还边煞有介事地说出点菜的理由,道:“昨夜喝了点酒,醋能解酒,就来一个糖醋鱼,又解酒,又营养,呵呵!” 眼睛瞪着菜单,听着两位女士轻轻笑着,却不敢看两人一眼,又接着道:“蒸菜营养不油腻,好,来一个南瓜蒸鸡!” 意犹未尽,难得这么长时间可以在这自由的点菜,石乾锋又道:“当教练了,肉吃多不好,来一个香菇西蓝花......” 把菜单放下,又道:“汤是一定要喝的,就来个豆腐鲫鱼汤吧......” 点完菜,不得不看两个女人一眼,却发现两个女人正低着头窃笑不已,石乾锋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八十九章.何时上路(三) 第八十九章.何时上路(三) 真是非常美妙的一天。 虽然从一开始荀慧便十分客气地问石乾锋什么问题不能问,什么问题不方便回答,可是石乾锋有什么不能问的,他的一切此时只怕早在网上曝光。 石乾锋也是这么跟荀慧说的,一天下来她也的确没有问什么为难的,令彼此难堪的问题,更多还都是集中在球队的建设和管理。石乾锋想这或许是她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基本素养吧!荀慧的兴趣主要集中在一个教练工作的门外汉是如何一步一步把球队带上正途的,石乾锋都一一作了如实回答。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正式的采访,石乾锋还是有些拘束,进程不是特别理想,好在事先都有预料,没有出现特别尴尬的局面。后来想想,石乾锋倒把自己吓出一声冷汗,是对着两个美女一时得意忘形还是怎样,居然夸下那样的海口,难道真敢把他如何坐上主教练位置的过程都是活出来。 想到这个问题,石乾锋心里忽然一阵冲动,是啊,面对这么久的媒体,为什么不采取这样的办法,把阿金特他们的阴谋全部拆穿呢? 一时间,石乾锋热血沸腾,他那时候已经结束采访,手里的电话紧紧盯着,手机上的数字逐渐放大,放大到一幢屋子那么高,一座山峰那么高,高到压抑着石乾锋透不过气来。石乾锋这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咱们简单的漏洞自己可以看得到,为什么阿金特就一点防范措施也没有呢? 起初阿金特有意无意还透露说会给他派助手,可是至今没有出现,是信任他吗?------不可能。石乾锋对自己说。 那又是为什么? 忽然间后脑勺发亮,他想起母亲的玉坠,想起劳云尘...... 不,石乾锋告诉自己,不会是劳云尘,劳云尘应该不会和阿金特扯上关系......可是玉坠怎么解释;家人又是否平安,会不会遭到了阿金特的控制? 不到一分钟,石乾锋大汗涔涔。 问题越多脑子越飞转,有些问题忽然有了答案,比如阿金特为什么不派人监视他。 ------或许如阿金特所说石乾锋的表现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吧!还有一点便是阿金特笃定石乾锋不会采取这样两败俱伤的做法。 想到这里石乾锋无比沮丧,是啊,他也已经是阴谋的参与者,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加让阿金特放心的可能是他下了注石乾锋离不开足球,是的,阿金特对人心似乎有他独到的见解和自信,就像他当初就是吃死了石乾锋。 想了又想,石乾锋收起了电话,不论阿金特怎么想,他石乾锋还真没有勇气两败俱伤,也还没有做好离开足球的准备。 足球是他的世界,或者继续走下去会找到更加合理的办法也说不定。石乾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尽管他对自己的怯懦已经有些开始厌恶。 只是他真的不能,把这些身上的污点像他身后马桶里的污秽一样摁下按钮哗啦啦冲掉。 忽然想起是不是该给家里打个电话,至少问一下平安,却见迎面走来久违的足球总监史丹利。他一见石乾锋便热情地过来,握着石乾锋的手道:“我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 石乾锋有些讶异,道:“你找我?” 史丹利笑得更加开心,他道:“听说石教练好不容易才得空,我赶紧过来了!” 石乾锋还是不知道史丹利找他什么事,道:“总监找我有什么事吗?” 史丹利把他拉着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边走边道:“办公室里说。” 走进史丹利的办公室,石乾锋顿觉一阵舒畅,吹着空调,沐浴在幽静之中确实是不一样的享受,史丹利热情招呼石乾锋坐下,道:“茶还是咖啡,我知道你们国家都喜欢喝茶!” 这一点史丹利就不如荀慧细致,荀慧对石乾锋的很多细节比石乾锋自己了解还多,才间隔不久,对比自然强烈。 不过石乾锋也立即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身份不同,史丹利一个堂堂总监可没有关心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练爱好的义务和兴趣。 石乾锋微笑道:“来杯茶吧!”无论如何好意不能辜负。 史丹利笑着给石乾锋冲上茶,给自己也冲了一杯咖啡,走过来石乾锋对面坐下,道:“三个月不见,没想到石教练工作如此出色,祝贺你!” 说着先伸出手来,又郑重地和石乾锋握手。 石乾锋有些惶恐,连忙道:“谢谢,谢谢!” 石乾锋有心事,也有其他的事,自然不愿和他多弯弯绕,他笑道:“不知史丹利先生找我是......”史丹利笑道:“那好,咱们就直奔主题。” 石乾锋有些好奇,不知和他有什么“主题”可奔,他倒是有几分想和荀慧奔“主题”可人家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采访完连一起吃饭的邀约都推了。 史丹利微笑转身,几步过去,拿出一份文件夹,道:“这是一份简单的资料,详细的你需要的话会发到你的邮箱......”忽然又道:“对了,你的邮箱是......” 石乾锋一愣,把邮箱地址随手给了他,又专心看起文件来。 文件是一些球员的资料,有来自所有联赛数据比较出色的球员,根据位置不同,特点不同,价位不同等等有较明细的区分。 石乾锋皱眉道:“这是......” 史丹利大笑道:“教练是忙忘了吗,冬季转会窗马上开启,咱们也得补充一些球员呀!” 石乾锋立马放下手中的文件,道:“不行.......”话出口就见史丹利的脸色也是一下子阴沉。石乾锋立即明白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史丹利可不是他什么人,不是随便呵斥的。石乾锋赶紧缓和一些语气道:“我是说,这个问题我跟拜尼菲先生已经有约定,整个赛季我都不会买人的!” 史丹利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慢慢地翻着资料,道:“你们有一句俗话不知是不是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 石乾锋不能开这个头,依然道:“不,我不仅对拜尼菲先生保证过,还跟所有球员许诺过,这不是......别的什么问题,是一个诚信的问题,不能儿戏!” 史丹利语气也有几分强硬,他道:“可是我看了队医的报告,全队伤病情况严重,刚刚的比赛又伤了两个,一个得休养一个多月,一个得两三个星期......” 石乾锋面色难看,他自然知道史丹利说的是谁。不过他决心已定,不能更改,道:“那也不行,用我们祖先的话说诚信丢掉了比伤病还要厉害,我不想因为一个两个人而毁掉了球队的团结。” 史丹利冷冷地道:“我收到的抱告里说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而是......”扫了一眼数字道:“而是八个的问题!”边摇头边道:“八个,后卫,中场,前锋各个位置都有,这可不是小问题哦!” 石乾锋的脸色更加难看,队医的报告是一回事,可是石乾锋自己明白,他和劳云尘的判断是有些队员的伤就不能算什么事,可是这些事严格来说又都属于球队内部的事,说出来就等于把球员的职业操守毁了,那球员的职业生涯就...... 一个两难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只能依靠管理。 不得已,石乾锋只得强辩,道:“那是我的问题,我会管理好球队,也谢谢史丹利先生的提醒!” 说着起身,又道:“还有,麻烦转告一下队医室,以后这样的报告是不是也可以给我这个教练一份!” 史丹利的脸色比石乾锋还难看。不过他可比石乾锋更加的职业,瞪了石乾锋几秒钟,忽然大笑道:“怪不得石教练能够赢了洛伦茨卡的猛虎社,现在我是信了!” 石乾锋一时真不能适应他这样的转变,愣愣地站着,不知是该赶快离开,还是继续听他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却见史丹利早他一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把他摁在沙发上,道:“石教练别急,咱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石乾锋立即发觉不对,赶紧道:“现在我除了带好球队,不想理其他的事情!” 史丹利哈哈大笑道:“石教练,你的带队水平那是没话说,可是还是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教练就不好好想想这句话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 石乾锋眉头打结还是想不出这话有什么意思,他茫然地望向史丹利,却见史丹利不急不慢地抽出另外一份合同,递给石乾锋。 石乾锋呆呆地接过,看一眼却直接跳起来,怒瞪着史丹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史丹利递到石乾锋手里的是一份新教练名单,石乾锋自然明白史丹利什么意思。史丹利笑着道:“我这是职责所在,有什么不对吗?” 不错,他是足球总监,没有什么不对。可是石乾锋自己都不接受这样的答案。忽然背后发凉,石乾锋终于明白这是史丹利在威胁他。 石乾锋再次打量史丹利,只见他脸上笑容依旧,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也是忽闪忽闪的,发着诡异的光芒。 这还是当初温和可亲迎接石乾锋,被石乾锋视作好搭档,好同事的那个史丹利吗?石乾锋有些迷糊了! 有一曲《双调·大德歌》单道石乾锋和史丹利的摩擦,曲子云: 是同侪,不同心,海底无如人心深。 树上翩飞鸟,鸣啾啾把伴寻。遍寻天海音渺渺,惟见孤影落花阴。 第九十章.何时上路(四) 第九十章.何时上路(四)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这话倒也提醒了石乾锋,他虽然对史丹利那张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如此狰狞还有几分不适应,可是从被莫名其妙丢到医院时候起,石乾锋就是在这样的尔虞我诈之中过来的,对于这样的转变几乎有点麻木,也立时有了对策。 石乾锋慢慢坐回沙发,看着史丹利。史丹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镇定地看着石乾锋。石乾锋道:“你准备换掉我?” 史丹利用手杵着下巴,微笑道:“我说了,这是我的职责。” 石乾锋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史丹利嘿嘿一笑,道:“当然!” 石乾锋静静地看着他,尽量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波澜。 只听史丹利微笑着道:“据很多员工反映,石教练第一不善于团结球员,有理由怀疑,石教练有种族歧视的思想,一些好球员没有得到充分的表现机会......” 这是什么理由,这也算理由,石乾锋心底的怒火忽地喷出,他冷笑着道:“这是诬陷,是诽谤!” 史丹利似乎很得意,他不理石乾锋的反应,而是接着道:“还有员工反映,石教练不尊重队医团队的意见,强行派有伤的队员上场,这是对球员的职业生涯以及球员生命的极不负责任!” 石乾锋心里好像已经被怒火烧成灰烬,怒气在空腹中栖栖,栖栖回响,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想解释什么。 又听史丹利继续道:“还有工作人员反映,石教练某些媒体人员过从甚密,怀疑有泄露俱乐部信息的嫌疑......” 这......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石乾锋倒是有那个心,不过仅仅是个人感情上。石乾锋嘴巴张了张,还是放弃了抗辩的权利。 史丹利睃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继续道:“还有员工反映,石教练为人虚伪,说一套做一套,带头违反规定......” 到了这个地步,石乾锋也不想再说什么,就静静地听史丹利把“控诉”一一说完。他带着球队联赛十连胜,没想到一心扑在球队上,忽然间却生出了11条罪状来,有的还是国际足联和球队极其敏感的“罪状”! 似乎对石乾锋表现出来的冷静有几分意外,史丹利读着读着自己倒没了兴致,道:“石教练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石乾锋冷冷地道:“我喜欢做的,不喜欢说的!” 史丹利一愣,随即夸张大笑道:“好,好,够硬气。”忽然面色一沉,道:“那石教练不介意我把这份资料交给董事会咯?” 石乾锋刚想商量,忽然心中一动,身子靠回沙发上,淡淡地道:“那是你的事情!” 刹那之间,石乾锋忽然明白了史丹利既然给他念这份文件自然不是好心提醒,后面肯定还有什么要求,他要等史丹利。 果然,史丹利有些犹豫了,文件在他的手里轻轻西弄着,嘴中却一时没有什么话。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忽然,史丹利文件在腿上一拍,道:“好,咱们董事会见!”说着起身,道:“我的心意也尽到了,石教练领不领是教练的事,希望教练到时候会有好的抗辩!” 石乾锋大惊,这到底怎么了,难道自己想太多,史丹利真是出于好心,给自己提个醒?可要是这文件到了董事会,且不说自己说不说得清,就是这天天纠缠这些破事,球队还怎么办?况且他在球队本来就孤立无援,要是...... 石乾锋不敢再往下想,他忽地起身拦住史丹利道:“等等......” 话出口,石乾锋有些后悔,可是,也只能一步一步往下走了。 史丹利板着脸道:“石教练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石乾锋急道:“我不知这么做对先生有什么好处,我是说球队现在士气这么旺,正是我们大展身手......” 史丹利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石乾锋也有些糊涂了,不知该怎么把这话谈下去。心里有一种感觉,用足球的术语来说,石乾锋再跟他球队的433,451这些战术,而史丹利似乎在跟他说草坪的维护,花木的浇灌,两个人好像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说话。 史丹利笑了,笑得让石乾锋非常不自在。 史丹利示意石乾锋坐下,自己也坐回原位。石乾锋不知他搞什么鬼,不过史丹利第一句话便让石乾锋稍稍安心一些,他道:“我可以不把这份报告交给董事会......” 石乾锋松了一口气,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不过立马想到: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只听史丹利又道:“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石教练......” 石乾锋领了他一份“情”不好意思再给人臭脸,赶紧道:“不敢当,你说。” 史丹利笑道:“石教练的工作保住了,我的工作怎么办?” 石乾锋大奇,笑道:“总监的工作不是好好的吗,难道也有人给总监列了一堆罪状?”他一时冲动,话里不免又带上了刺。 史丹利似乎没有感觉到,而是淡淡地道:“一样的新入职公司,石教练顺风顺水,把球队带得......所有人瞩目,而我呢......” 哦,石头终于落地。石乾锋这才明白史丹利真正的意图。 石乾锋大笑道:“怎么会,你是俱乐部足球总监,足球事物也有你的功劳,要不......”看着史丹利,石乾锋接着道:“要不我跟凌美媛小姐商量一下,给史丹利先生也安排一次专访!”又诚心诚意地道:“我无所谓,我只要把球队带好就成!” 他以为话说得够明白,他自己不在乎什么荣誉,史丹利想要都可以拿去,不过......石乾锋还是误会史丹利的意思了。史丹利可不是石乾锋心里想的那样看到石乾锋被荀慧采访出风头而嫉妒心起的老头子。 史丹利对于石乾锋的话也是十分错愕,盯着石乾锋看,半天没有说话,末了才苦笑着道:“谢谢石教练,你们东方人......或者说你石教练跟一般人风格还真是......真是大不一样!” 石乾锋心情舒畅起来,笑道:“咱们踢球的想法都不太复杂......” 不等石乾锋说完,史丹利手一抬,道:“不过,球队好了,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石教练不必这么谦虚!” 石乾锋有些纳闷了,他道:“那史丹利先生的意思是......” 史丹利有些恼怒的样子,道:“石教练难道不明白我这总监是干什么的吗?” 石乾锋道:“规划俱乐部前进的方向,管理好球队的大小事务,比如引援,转会,青训......”忽然心中一动,史丹利不会是...... 只听史丹利道:“石教练明白就好,可是你看我拉了这么久,球队大小事都由石教练管着,我也插不上手,就是好不容易看中几个人......” 石乾锋心里暗骂自己太蠢,史丹利不是早就说明白了,偏偏是他不懂得变通,愣是生出这么一场是非! 自责之心才起,鄙夷之心更盛,还是老祖宗的话说得有道理:君子好对付,小人真难防。就为了区区买人的事,史丹利居然要把他推下火坑? 既然如此,石乾锋嘴上也没什么客气,他道:“先生是说引援的事?” 史丹利冷笑道:“现在我这总监还有别的事可做吗?” 石乾锋紧追不舍,道:“就为了区区名单,先生不惜毁掉我的工作,毁掉球队?”史丹利没想到石乾锋反应这么激烈,不过他也寸土不让,冷笑道:“我说了,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白拿工资!” 说着忽然凑上前,盯着石乾锋道:“石教练想想你的教练工作保住了,我这总监可还如坐针毡呢!” 怪不得,怪不得,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石乾锋暗骂自己傻,这样的事走出校门来碰见多少,跟史丹利一样的人又有多少,怎么一时就糊涂了呢? ------或者都是因为关心则乱吧,一说到足球石乾锋就乱了分寸,说话好像也不大经过大脑了。只是...... 石乾锋为难了,为了保住史丹利总监的位置,难道真要推翻自己的诺言,以及对拜尼菲的保证? 又是两难的选择摆在石乾锋的面前,一边是火坑,一边是悬崖,他无论如何都得选一边跳下去!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说要他马上跳,石乾锋稍微有些安慰,道:“史丹利先生是球队的足球总监,身为教练我自然应该支持总监的工作的......” 史丹利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马上换上一副笑脸道:“谢谢石教练能够理解我的苦衷,说实话,石教练这样的同事真难得,我是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这么......” 看来他也一时不好定义这一场为石乾锋的激动而增加的“戏码”! 石乾锋的话却让他的笑容有些转淡,石乾锋道:“不过,我要先看看,过一段时间给你答复你可以吗?” 史丹利可不像石乾锋,他先是一呆,随即笑道:“当然,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又道:“咱们随时保持沟通。” 石乾锋起身道:“那好,我先告辞。” 史丹利忽然起身凑到他身边道:“石教练也不用把所有名单都看......”石乾锋好奇,史丹利却神秘地笑道:“你知道转会不是那么简单的,牵扯太多,有些是对方根本不会卖的,有些是没有合作关系的操作难度大,有些是劳工证很难处理......” 见石乾锋呆住,史丹利连忙道:“这样,我回头给你一份参考名单......” 有一曲《双调·大德歌》单道石乾锋和史丹利的交锋,曲子云: 俗尘中,几多哀,有意栽花花不开。 不意无心栽树,绿幽幽倒是灾。嫩花芳草少光补,林盛原是翳他才。 第九十二章.何时上路(六) 第九十二章.何时上路(六) 开开心心地流汗,快快乐乐地训练,每一天似乎都异常的踏实。石乾锋宁愿那欢声笑语永不断,宁愿那天边的红霞永部落,可是,谁都知道不可能。 石乾锋不喜欢这个答案,可是加起来半个月的国际比赛日,让石乾锋每天可以的思考的日子也多了些。 这日他忽然想到或者是该改变一下执教方式了,这个世界每天在变,更加重要的是算计的他的人可从来不会变,也似乎从来没有减少。 看了史丹利提供的名单,石乾锋还真有几分惊喜,不过诚信就是诚信,石乾锋得想一个两全的法子,有了一点眉目,却也多几分烦恼。 这日忽然想到在史丹利收获的可不仅仅是那么一点点,他迟疑几秒钟,嘴中忽然露出狡黠的微笑,随即拨通了财务部经理普罗博迪的电话,半个小时说服了普罗博迪。 然后石乾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拿了一碟花生米,惬意地靠到了沙发上,继续看史丹利给的球员名单。 不出石乾锋所料,第二天一大早,贝尼加,科里等人没有去训练场,直接冲到了石乾锋的家里。此时的石乾锋正平静地吃着早餐。-------以往他是比球员还早的。 石乾锋微笑道:“咱们训练场找不到我,有些意外,都找到这里来了?” 贝尼加几个人面面相觑,想要说点什么却是一个个都不好开口的样子。 石乾锋道:“有什么事吗?” 贝尼加欲言又止,科里支支吾吾,斯劳特金,佩斯克几个人都站在贝尼加和科里之后没有出声。 石乾锋睃了一眼,道:“人多不好说,那好,还是一个一个来,谁先?” 说着平静地盯着众人。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转头,把科里留了下来。 石乾锋示意他坐下,道:“吃一点?” 科里黑着脸,一声不吭坐到石乾锋对面,还是不吱声。 石乾锋笑道:“怎么不好意思,要不多等一会,我马上就好了!” 说着一改慢条斯理的模样,大口大口吃起面来。 科里干脆起身在屋子里胡乱踱着步,似乎也在整理繁乱的思路。 两分钟不到,石乾锋胡乱把碗碟朝厨房一扔,给科里顺手冲了一杯咖啡,对着科里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科里的样子比刚进门时候还要别扭。 石乾锋笑道:“怎么了,这段日子大家不都相处挺愉快的吗?” 科里好似下定了决心,道:“我上个月的工资拿到了......” 石乾锋笑道:“好啊,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接着故意笑道:“你不会是一大早要来请客,那直说,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哈哈!” 科里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怒意,道:“可是......”似乎下定了决心,科里道:“可是少了三万......”石乾锋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他不说话,靠在沙发上,徐徐喝着茶,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像一个退休的老干部。 科里见石乾锋这个样子,有些急躁,大声道:“可是普罗博迪说......”石乾锋盯着他道:“普罗博迪说了什么?” 科里冷哼一声道:“他说你说的,把我们的工资都扣了,我......我们要来讨个说法!” 石乾锋微微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嘴上笑着,心里却一边称赞史丹利的小伎俩化用一下还挺有效果,一边暗骂自己无耻。不过经过一夜的天人交战,此时心里已经不像起初之时那样愧疚。 科里想不到石乾锋是这副让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等不到石乾锋的下文,只得有些恼怒地道:“我想问一下,你凭什么扣我们的工资!” 石乾锋盯着他,眼睛不眨一下,科里有些不自在,脸上虽然还有怒气,眼神却有些闪烁。半晌,石乾锋忽然道:“我想这个问题第一天我就给你打过招呼了,你当作儿戏,我可一直没忘!” 第一天!------科里惊得张大嘴巴,却还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石乾锋慢慢起身,走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科里,道:“这就是我当场给你说过的,让劳指导整理的你上个月的数据,你看看吧!” 科里记忆没那么好,不过对石乾锋别具一格的谈话方式以及执教方式都印象深刻,依稀记起一些细节来,惊在原地。 眼睛瞪得老大,科里却不知有没有在看劳云尘整理出来的数据。石乾锋瞟了他两眼也看不出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科里有些急了,他拿着表格走近石乾锋两步道:“可是......可是......”石乾锋道:“可是什么,你想不认账不成!” 科里也有些怒了,他把表格随手往桌上一扔,道:“可是我从来答应......” 石乾锋也有几分冲动,冷冷地道:“我是教练,我还要你同意?” 科里盯着石乾锋,忽然一声狞笑,道:“那你找别人给你踢球去吧!”说着转身要走。 石乾锋料到了很多,唯独没有料到这个结果,科里居然是如此抗拒。石乾锋风脑子飞快,一个科里不算什么,他的后面却是贝尼加,科伦,斯劳特金,戈麦斯...... 要是每个球员都跟他来这一手那石乾锋也别想在球队待了。 石乾锋权衡利弊,赶紧道:“你等等!” 科里头也不回,道:“怎么?” 石乾锋心中一怒,却仍心平气和地道:“你看这张表格就没看出什么,难道就只看出你少了三万块钱?” 科里没好气道:“我不用你教我怎么看工资表!” 石乾锋听他语气不善,显然心中怒极,决定换一种方式跟他说话。 石乾锋忽然笑道:“你只看出少了三万,难道看不出三十万也唾手可得?” 这一回科里有些心动,他先是脖子一扭,接着整个身子转过来对着石乾锋,有些不敢相信急道:“你......你说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难道忘了当初我怎么说的了?” 科里一脸茫然,怔怔地望着石乾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石乾锋慢慢拉着他落座,道:“我说过,我不是要扣你们钱的,扣钱对我没什么好处对吧!”科里似乎还有些迷糊,没有一点反应。 石乾锋接着道:“我说的是咱们一起把球踢好,一起拿冠军,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笔的奖金......”科里还是有些急,道:“可是......” 石乾锋的脸一黑,道:“可是,我也说过,你们要尽量地配合我......” 科里更急,身子差点蹿起来,道:“我们还不......不够配合吗,要不是我们,能有今天的好成绩?” 石乾锋笑道:“你说的不错,你们的确很出色,可是那是你们的方式,不是我的方式......”科里冷哼道:“我不管谁的方式,能赢球就是最好!” 看来还真有些难度,石乾锋只得又改变策略,道:“好了,我们不纠缠谁的方式可以拿冠军的问题,也不争谁的方式更好的问题了怎么样!” 科里这才有些松弛紧绷的身体,道:“那还有什么说的,把我的钱还我!” 石乾锋一笑道:“我还是要给你说明一下,你看......” 科里不屑道:“我不看!” 石乾锋笑道:“那好,我说,你听,你每个月十五万......” 科里依然黑着脸,闷声道:“那是我应得的!” 石乾锋笑道:“没人说你不值这十五万,我是说你本可以拿更多的......” 科里眼前一脸,随即有些黯然,不看石乾锋。 石乾锋道:“你再看看工资表,我对你的具体要求有十项,你几乎都圆满完成了,只有其中三项不太理想,扣了三万......” 科里不耐烦地道:“那是你的事,你爱怎么算怎么算,别动我的钱就是!” 石乾锋有些无奈,却还是耐心地道:“这么多球员之中你是被扣最少的,才1/5......”科里冷笑道:“哼哼,才1/5说得好轻松!” 石乾锋没想到他挑这字眼,嘿嘿一笑,又道:“我知道你的实力,这三项你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拦截本来就是你的强项,我定的目标又不是太多......” 科里道:“我不想听这个,我只要拿回我的钱!” 石乾锋赶紧道:“你不用急,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可我还是要好好劝劝你......”科里忽地起身,道:“那就好,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石乾锋苦口婆心,万万料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心中一动,只得也改变原来的计划,道:“你放心,钱都会还给你,不过要等赛季末结束拿了冠军......” 见科里回头怒瞪着他,石乾锋早有心理准备,坦然地看着他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种事别告诉我你没有经历过,没有冠军,收入少了,转播分成少了,缩减工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科里急道:“可那是下赛季的事......” 石乾锋也跟他来个浑赖到底,道:“我就这么办,而且你可以去找普罗博迪,找杜勒斯,甚至找到拜尼菲,我想他们都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石乾锋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豪赌,他心里明白缩减开支是每一个经营者梦寐以求的事,他们难的是找到一个担风险的人,既然石乾锋肯担这个风险,石乾锋相信自己的豪赌成功的概率会很大! 科里显然也被石乾锋的坚决震慑住,站在原地犹豫不已,石乾锋赶紧上前搂着他安慰道:“你再好好想想,几十万的奖金对你拉说很难吗,一点不难,只要你平时多注意一下细节就成!”见科里默默听着,又道:“我还可以每天训练时候多督促你一些,这样一个赛季下来,咱们不是皆大欢喜,何必要闹得这么僵,对不对?” 有一曲《越调·天净沙》单道石乾锋一点一点改变球队的风格,曲子云: 人生一路风尘,紧贴时代车轮。变化万千乃兴。陌途荒径,夕阳难见归人。 第九十三章.何时上路(七) 第九十三章.何时上路(七) 又一曲《中吕·普天乐》单赞石乾锋一点点改变球队,曲子云: 夕阳斜,心情旧。黄花平草,绿树高楼。怒气熏,烦愁厚。 云淡山青微风轻透,有人心里重如秋。俗尘往事,恩仇快意,白少年头。 有了科里这块“他山”的“顽石”,石乾锋“攻”更多的“顽石”便有了更多的底气,球员们一个一个怒气冲冲地进门,却都要么不是略露喜色,要么犹豫不定地出去了。 石乾锋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这样的“诡计”他极少用,也不知道最后的效果,要是适得其反呢,球员们联起手来跟俱乐部抗议...... 想来想去,石乾锋左右权衡,还是决定冒险,最多不过是否定他的做法,发还工资而已,该还不到把他免职那么严重。有这一个大前提垫底,石乾锋心里坦然一点。------也只是一点点,石乾锋自己心里明白,他有在玩火。 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下午的训练石乾锋注意观察,想先看看球员们的反应,可是除了气氛比平时沉闷许多,石乾锋看不出球员们的一点变化来。 以为就这么结束时候,还是出了一些意外,分组对抗的时候,科里和戈麦斯先吵了起来。戈麦斯怪科里铲球太凶,差点把他小腿弄伤。科里自然寸土必争,和戈麦斯争执起来。 在队友们的劝阻下,两人都暂时平息了怒气,球场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大,接下来是贝尼加直接放倒了小将尼尔。尼尔随一线队三个来月,不认生不说脾气还涨了不少,回头就推了贝尼加一把。 又是一番吵闹,挥拳,又是十几个人出动才勉强拉开。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就像春节里一声爆炸之后,爆炸就不会停一样,训练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且看,这边若昂金对斯劳特金丝毫不客气,在争抢定位球的时候,直接摁倒了斯劳特金;又看佩斯克下脚果断,直接背后放翻了刚要起速打反击的魏乐;还有施加到几个主力如莱恩·云齐,莱斯蒂略,维兰度等人的犯规也十分不客气。莱恩·云齐甚至动了球场上都不怎么有的怒气,显然是被撩拨得暴躁不已...... 越闹越凶,越争越烈,一场对抗赛下来,医疗团队几乎忙坏,除了几个轻伤之外,魏乐和卡西罗德的伤都不算轻,被搀进了医疗室。 石乾锋起初也有几分惊慌失措,他不明白这是球员们故意在给他出难题,还是都在按着他的部署开始改变,或者就是球员们发泄一下怒气...... 教练不是那么容易的,石乾锋心里一遍一遍感叹,此时又异常怀念劳云尘,至少他经验应该丰富一些,有个起码的判断,而他石乾锋,除了依靠自己的好似“第六感”的足球直觉,什么也依赖不了。 约翰森就在身边,可是这个老好人除了不断地冲向一个又一个冲突现场,能为石乾锋分忧的地方好像也不太多,对于球员们忽然好像失去理智的行为除了诧异就是迷惑。 总算没有把气撒到石乾锋身上,也没有继续不理智,每天赛后的加练还是继续进行。莱恩·云齐以及莱斯蒂略脸色都非常不好,他们显然也都感受到了下午训练时候气氛的变化。 空气忽然变得非常沉闷,一个一个就像鼓足了气的皮球在嘭嘭嘭对撞,却都不好发出一丝怒气。对于这样的场景除了无奈就是无奈,他想逃避却知无论如何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火上浇油,适当远离是非。 石乾锋自认为是明智的选择:既给他们一些空间,也给自己一些空间。 球员们的肚子里都装着气,石乾锋脑子里却是装着浆糊,一切似乎非常突然,一切又好像是情理之中,只是石乾锋都没有半点准备,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回到自己的卧室,石乾锋脑子还是转个不停。 球队出了问题,他这个教练责无旁贷,他有时候想活着明天就有比赛那还好得多,至少发泄的对象是对手;后来一想这是下下之策,别一个不慎,吃红黄牌的吃红黄牌,受伤的受伤,得不偿失。 从经济学模型理论上来说,引入了一个新的变量,模型必然发生改变,只是......石乾锋学艺不精,这个“模型”他还无法参透,摸着石头过河却把自己扔进了河水里,现在河水灌顶,脑子可不就迷糊了? 第二天的训练,石乾锋有意改变了训练计划,减少了分组对抗,而是增加了无球跑动,体能训练,定位球配合,三人小组配合,五人小组配合这样的环节。效果还算马马虎虎,气氛不算十分热烈,却是少了十分火气。 一天的精力发泄不够,加练的时候却都活跃起来。或者是人少了一些,又都非常熟络,彼此之间少了许多隔阂。莱斯蒂略大笑道:“嘿,这么训练是不是太无聊,咱们不如找点乐子吧!”佩斯克第一个踊跃起来,他笑道:“什么乐子?” 此时加练的队伍壮大一些,佩斯克在莱恩·云齐的劝说下也加入进来,此外还有波尔蒂略,科伦,戈麦斯以及亨斯亭顿。 莱斯蒂略笑道:“咱们比一场,输的清理球场,还要请赢的一队吃饭怎么样?” 其他队员一听,也都纷纷附和。 此时,场上是莱恩·云齐,莱斯蒂略,佩斯克,科伦,戈麦斯,亨斯亭顿,若昂金,维兰度,尼尔九个人,波尔蒂略还在养伤。莱斯蒂略道:“教练,人还差一个,你就一起吧!” 石乾锋笑道:“算了,我还是别拖累了你们,你们再找个人吧!” 科伦道:“这会还哪去找?”莱斯蒂略冲过来推着石乾锋往里走,道:“那么麻烦干什么,就是你了!” 石乾锋无奈道:“好,好,不过我说好了,输了可别找我当冤大头!”这些球员可不懂石乾锋这“冤大头”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都茫然地望着他。石乾锋苦笑道:“输了别让我一个人掏腰包就成!” 大伙会意,都哄笑起来。 一直沉默的莱恩·云齐忽然道:“人怎么分?”说着把目光投向石乾锋。其余人也都下意识地看向石乾锋。 石乾锋笑道:“看我干什么,既然要赌,自然是用最合理的方式了......”众人嘿嘿一笑,莱恩·云齐笑道:“还是教练分吧,又快又简单!” 这么一说,其他球员也都没话说,本来时间就不是很多,再说游戏而已,又只是一顿饭,没多少人真在乎。 石乾锋一想,也不再推辞,迅速分出两边人马。 石乾锋一组是:石乾锋,科伦,维兰度,若昂金和尼尔。其余人组成一组。队员们对这个分组都有些意外。莱斯蒂略大笑着道:“教练是想请客吗?” 石乾锋笑道:“谁请还不一定呢!” 戈麦斯也笑道:“我看没有什么意外,哈哈!” 规则也很简单,没有守门员便只能打各自左边的立柱,且只能是过了半场线才能起脚。这样的规则难道增加不少,不过却也算别开生面。 石乾锋的分组却不是随意安排,他是有自己心中的计划,不过这些都只叮嘱了莱恩·云齐一个人。莱恩·云齐稍稍有些诧异,不过对这个时常出其不意的教练已经习惯,微微点着头,没有任何疑义。 石乾锋还想交代莱斯蒂略几句,他刚道:“嘿,你多注意拉恩·云齐的传球......”却见莱斯蒂略哈哈大笑道:“嘿,你可别搞错了,你现在不是教练,是我们的对手,我可不听对手教我怎么踢球。” 石乾锋无奈,却听戈麦斯也跟着起哄,道:“没错,教练,你不会是怕了吧!” 石乾锋看他们如此挑衅,也一点不客气,道:“戈麦斯,我劝你最后防守!” 戈麦斯有几分好奇,道:“为什么?” 石乾锋大笑道:“一来,我们要打爆你;这第二嘛,嘿嘿......”还故意挑逗戈麦斯,弄得戈麦斯怒吼吼地道:“第二怎样?” 石乾锋大笑道:“第二就是门不够大,你头球用不上,你的脚嘛,可没那么准!”话一落,科伦几人大声起哄,为石乾锋助威。戈麦斯脸上有几分挂不住,刚想回应几句,被莱恩·云齐劝走了。 戈麦斯还是不服气,转头对着石乾锋道:“放马过来!” 石乾锋大笑道:“那你可要看紧球门了!”又是一片放肆的笑声。 不过先进攻的却是莱恩·云齐一队。显然是有些急,戈麦斯一开球便大步流星冲向对方的禁区。石乾锋微微一愣,随即苦笑,虽说好像少了许多隔阂,可是他毕竟是教练,教练和球员要真正打成一片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没完,就连这攻击的方式似乎都是冲着石乾锋而去的。只见戈麦斯迅速包抄到位,死死卡在科伦身前,手臂高举要球。 石乾锋心里好笑,这戈麦斯先挑衅别人,怎么自己还受不得激了? 要说莱恩·云齐还真是配合,才过中场线,也不跟别人配合,也没有半点突破的意思,抬脚就是一脚长传。 训练赛,对抗也没有昨天那么激烈,这一脚球事先防守他的维兰度没有预料,没有阻拦,起得是又快又准。 科伦也是大意,以为戈麦斯就是做做样子,一时礼让被戈麦斯卡住身位,此时想要抢回来已经不及,只得紧紧箍住了戈麦斯的腰,不让他起跳。 谁知这球就是看准了传,球没半点误差,准确地落到了戈麦斯头上。戈麦斯身子前倾,迎着球猛地一甩,球朝着立柱飞去。 第九十四章.何时上路(八) 第九十四章.何时上路(八) 有一曲《双调·殿前欢》单道石乾锋和队员们的打赌,曲子云: 来联欢,队员相聚把心团,并肩惊得阎罗散。众脚飞弹,那皮球似电丸。 频频叹,各有绝手段:快如飞鸾,直上云端。 或者是心里有气,技术没有稳定发挥,或者是科伦心急,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影响了戈麦斯的重心,这个球稍稍偏了。 戈麦斯起身,转头对着科伦怒目而视。 亨斯亭顿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拉走戈麦斯。球员们也都纷纷收起了笑脸,各回原位,小心应战。 石乾锋可不想气氛这么压抑,虽然说有气势在,凝聚力和专注度或许会好很多,可是那是正式比赛,面对的又都是不相干的对手。可是眼前面对的可是自己朝夕相对的队友,又只是一场“半娱乐”性质的比赛而已。 石乾锋主动要球,大笑道:“嘿,戈麦斯,我看你那么不服,干脆你来防我怎么样?” 戈麦斯一呆,随即也大笑道:“那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大步冲过来,石乾锋对着他嘻嘻而笑,没等他落位,猛地加速,一个穿裆过了戈麦斯,嘴里还丢下一句:“你太差了!” 戈麦斯恼恨不已,转头就猛追,却哪里赶得上石乾锋的脚步。不过石乾锋过戈麦斯这样的身高差异明显,脚下笨拙的还可以出其不意,想再过别的队员却是万难。 面对不疾不徐的亨斯亭顿,石乾锋便没了招,只得选择回传给维兰度。没想到莱恩·云齐早看穿了他的传球路线,忽地抢上,断了皮球,抬脚就要传。 维兰度大急,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惊魂还未定,又见莱恩·云齐直接起脚反击,心中更惊,作为特点相近的球员,维兰度比其他任何球员都明白莱恩·云齐这一脚球传出去的后果。根本来不及细想,维兰度先把脚飞出去抢莱恩·云齐的球。 上当了。 石乾锋心里大叫,莱恩·云齐最拿手的就是这种看似幅度很大的假动作,等到对方忍不住下脚,他立即从容继续下一个动作。 果然不出石乾锋所料,一个假动作把维兰度的重心全部晃掉,莱恩·云齐脚踩着球轻轻一拉,便躲过了维兰度的防守,接着利落一抹,摆脱维兰度继续前进。 球员们忍不住发出一声短暂的喝彩。石乾锋心里也几分赞叹,平心而论,这样的假动作见多了以为好防,其实不然。这样的假动作真正厉害之处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也就是说精髓时间差,考验的就是对手一瞬间的反应。------如果不出脚,那假动作就可以是真动作,如维兰度的本意一样,莱恩·云齐这种球员的传球是不能无视的。 曾几何时,石乾锋在球场上也是这么过人的,对手都赞叹他的假动作太过逼真,只有石乾锋自己心里明白他原本不是把那动作当假动作的。 莱恩·云齐抬眼一看,莱斯蒂略已经高举双手不停要球,莱恩·云齐想起石乾锋的叮嘱,示意莱斯蒂略往禁区压。莱斯蒂略却似乎根本不理会莱恩·云齐的眼神,还是在原地要球。莱恩·云齐无法,只得赶紧把球给了右边的亨斯亭顿。 莱斯蒂略似乎抱怨一声,不过也没停住脚步,迅速包抄到禁区以内,等着亨斯亭顿的传球。亨斯亭顿受到了若昂金的盯防,出不了球,球又回到了莱恩·云齐 脚下。 这回莱斯蒂略没有往深了要球,而是一杆迂回绕了出来,继续举着双手要球。 却见莱恩·云齐眼睛一亮,没等莱斯蒂略开口,一个大脚飞起,球朝禁区内的戈麦斯飞去。原来莱斯蒂略的跑位也影响到了科伦的防守,他毕竟不是后卫,心神一受干扰,对戈麦斯的防守自然放松。 莱恩·云齐抓住了机会,只是这一回戈麦斯没有吃准部位,也没有如开始时候那般专注,球被他直接顶飞。 看着远去的皮球,戈麦斯这才醒悟,把拳头重重锤在了地上。石乾锋还在活跃着气氛,他笑道:“嘿,赶快回防吧,我说了你还适合守门的!” 戈麦斯还在懊恼之中,听不进石乾锋的玩笑,转身就朝本方禁区跑,边跑边朝着石乾锋吼道:“放马过来!” 石乾锋看事与愿违,微微摇头苦笑,却不再冲锋,而是主动留守在中场线附近,把进攻的活都给了维兰度和若昂金,还有尼尔。 在这样的训练中,尼尔是完全没有什么顾忌的,脚下如绣花针一样在如地毯一般的草坪上飞绣不已。 面对同样一速度见长,防守却不算顶级的佩斯克,尼尔更是信心十足。且看他先是脚下单车猛踩,接着左脚朝维兰度方向一抖,作了一个传球的动作,见佩斯克的重心偏出一半,随即脚腕一抖,生生扣回皮球,右脚往前轻轻一顺,干净利落地过掉佩斯克,大步流星朝着禁区冲去。 亨斯亭顿赶紧回防,他的速度不如佩斯克和尼尔,场上经验却比两人丰富得多,且看他一边退一边盯紧了尼尔的双脚,可就是不出脚抢断。到了后来尼尔倒先沉不住气了,身子朝左边联系三次踩球假动作,忽地就朝右边底线奔去。 亨斯亭顿虽然吃了一下晃,重心却没有完全丢掉,也不去抢球,而是一杆跨步,直接卡掉尼尔的身位,微微一用力就把尼尔挤出了底线。 尼尔无奈朝担任彩票店约翰森抱怨,却得到了约翰森的一个大白眼。 亨斯亭顿好不得意,冲着尼尔道:“嘿嘿,想过我,早十年呢!” 尼尔大怒,冲过去就抢。亨斯亭顿却根本无心和他斗,在尼尔奔近之前,一个大脚转移给了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转身,球没拿稳,维兰度却一大步扑了过来,死死堵住了莱恩·云齐的去路。莱恩·云齐微微一笑,却并不着急,把球一推就给了全速插上的亨斯亭顿。 这回轮到亨斯亭顿过尼尔,却见亨斯亭顿脚下根本没有多余假动作,他就是吃准了尼尔身体单薄,脚下微微一顿,等着尼尔扑过来抢球,猛地加速,身子挤开尼尔,全速朝对方球门奔去。 说来也怪,尼尔速度出众,又是无球,本来对付亨斯亭顿应该是不难的,谁知两人撕扭几下,倒是亨斯亭顿甩开尼尔,绝尘而去。石乾锋仔细观察,原来亨斯亭顿的策略也非常简单,就是拿身体强吃,卡住身位,不停冲撞尼尔。尼尔身体不如他很多,一次两次还扛得住,三五下就吃不消。 又看没有阻拦的亨斯亭顿接着一脚贴地传中找到禁区内的戈麦斯。戈麦斯这回没有占到便宜,球到脚下无法转身处理,最后还是回给了莱斯蒂略。莱斯蒂略晃开若昂金的防守一脚劲射,稍稍偏离。 轮到石乾锋一边进攻,石乾锋朝着维兰度微微示意。维兰度和石乾锋几次合作,早就形成极好默契,眼见石乾锋飞速前插,算准石乾锋的路线,球一脚传出。 石乾锋飞速奔向皮球,球的落点也刚刚合适,石乾锋人一到,球也恰好落地。石乾锋稳稳停住皮球,心中还有几分小得意,须知这种长传球难度不小,虽说比较放松,许多职业球员却都未必有他停得好。 不过石乾锋高兴太早,球才停住,莱斯蒂略已经卡好位置,口中还不太停挑衅道:“教练,要跟我单挑吗?” 石乾锋微微一笑道:“好啊!” 嘴上笑着,球却早给了紧跟上来的维兰度,然后迅速绕开莱斯蒂略直奔底线,石乾锋人才到,维兰度的球也跟到。 石乾锋抬眼一扫,作势欲射,戈麦斯赶紧出来封堵。石乾锋忽然一笑,球传给了无人盯防科伦。科伦轻松笑纳大礼,飞奔出来和石乾锋开心庆祝。 莱斯蒂略不服气,大声道:“嘿,这算什么!” 石乾锋对着他道:“你会等到你要的!” 莱斯蒂略不明白石乾锋说的什么意思,石乾锋却转身回防去了。 莱斯蒂略有些赌气,眼看球队落后,又十分着急,这回在禁区附近来来回回跑两圈还是没到他脚下,他有些急,直接冲到莱恩·云齐侧边要球。 莱恩·云齐没想到莱斯蒂略如此举动,眉头微皱,却还是把球给他,然后自己前插去。莱斯蒂略拿到球刚想冲锋,却见石乾锋真微笑地堵在他的前面,道:“你不是要单挑吗,来吧!”莱斯蒂略一愣,随即笑着把球踩在脚下道:“好啊,来吧!” 说着双脚连踩,要引石乾锋去抢。石乾锋腰微躬,两脚微微岔开,眼睛盯紧了莱斯蒂略,却是一步不动。 莱斯蒂略沉不住气了,却也没有急着过人,而是一步一步撵着球往前。石乾锋的回应也很简单,他进一步,石乾锋退一步,眼睛却始终不离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紧紧炎水起来,他看得出石乾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过他也不信那个邪,脚下的频率忽然加快,拉、扣、踩、抹......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 石乾锋却是无动于衷,静静盯着他,身子纹丝不动。莱斯蒂略有些急,脚下的幅度有些加大,没想到石乾锋也动了,他的脚居然也像贪嘴的孩子偷吃没出锅的饺子一样,一下一下往里探。莱斯蒂略冷笑,心里道:“会动就好!” 意才动,脚先动,莱斯蒂略身子夸张地摆动重心,忽然发现脚边一阵凉风,球不见了...... 第九十五章.何时上路(九) 第九十五章.何时上路(九) 原来球却是被石乾锋断走了。 莱斯蒂略大惊失色,其余球员也皆尽看呆,训练场上他们还极少见到能直接从莱斯蒂略脚下断球的人呢。 ------当然,这个球严格来说只能算是破坏,不能算是断球。石乾锋出脚干净利落,莱斯蒂略却绝非等闲之辈,石乾锋刚想启动抄截,他早一步转身卡住身位,脚一伸又控制住了皮球。转过头,莱斯蒂略眼睛里少了几分狂妄,多了几分狐疑。 石乾锋微笑道:“算你走远,要是我年轻个几岁,或者以你的训练强度训练个一两年,你的球已经在我脚下了。” 莱斯蒂略不说话,似乎是在细想石乾锋的话。 莱斯蒂略的答案是------不信。 他笑着道:“那是我不小心,不信你再断我一个试试!” 说着脚下变化增多,眼神也异常专注起来。 石乾锋嘿嘿一笑,也盯紧了他的脚步,越看越激动。 莱斯蒂略脚下只是一套寻常的踩单车动作,只是到了莱斯蒂略脚下,单车踩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一般来说,踩单车就是两脚交互在皮球前面绕迷惑对手,可是到了真正的高手脚下,单车一只脚也可以踩。 所谓一只脚踩,是指脚呈逆时针或者顺时针不断绕球。到了高手脚下一只脚照样可以玩出无数种花样,比如顺时针反复一次,两次,三次......加上一点节奏的变化,忽然逆时针一次,两次...... 有的球员还会忽然加上一点踩球,拉球的动作,让整套动作更加地变化无常。 还有“半只脚”踩。所谓“半只脚”其实是踩单车里极其难防守的一种动作,也就是脚微微虚中有实,一边踩单车,一边还随时注意观察对手的防守变化,随时准备变招,可谓防不胜防。 莱斯蒂略是踩单车高手中的高手。只见他脚下飞快,时而是双脚交互,时而是一只脚上阵,时而就停在原地,右脚在皮球前方摆动,脚尖微微上翘,对着石乾锋,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挑衅的意味。 石乾锋的心里一点不惧,死死盯着莱斯蒂略,等待制敌的良机。 机会终于来了,不知是烦了还是松懈了,莱斯蒂略脚下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慢,石乾锋看准了,一脚捅去。 快了一点,也就急了一点,石乾锋心里暗叹。 刚刚冲出去,身子就被莱斯蒂略结结实实堵回来。石乾锋也不慌忙,迅速稳住身形。 周围是一阵惊叹,转过身的莱斯蒂略还是一脸惊讶。 石乾锋微微笑着道:“别这样看着我,就这动作,都是我少年时候玩剩下的!” 石乾锋并没有说谎。 开始练足球一个月他就敢带着球满场飞,也没几个人能断下他的皮球,当然那会踢球的也不多,会的更少。 少年人总是迷恋得分,迷恋过人,尤其是花哨才动作。 高一那年,石乾锋学踢球,然后他看到了踩单车这个动作,从此深深迷恋,花了大概一个星期,他就熟练掌握了这套动作。 不过后来他也没怎么用,因为那时候他过人不太需要这种复杂的动作,尤其是大场的时候,带上球就没几个人愿意追他。 整个大学,石乾锋遇到了许多高手,可也基本没怎么用这套动作,因为不需要,他脚下的频率就没多少人能够赶上。 还因为大二的时候他又看到了电视里的一位明星号称古典大师,他的速度很慢,可是球到了他的脚下就算用万能胶粘住一样,他到哪球就到哪。 要是早一年石乾锋会被他的球风恶心死,可是今非昔比,石乾锋一眼就被他迷住,后来石乾锋领悟到了那人过人的诀窍------节奏。 通过节奏的变化照样把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整个大学生涯,石乾锋只用过一次踩单车,还是因为球快出底线,石乾锋不得不通过踩单车变换支撑脚出球。刚刚出校门那一年,石乾锋用了一次,对手是半职业的,据说是国青队被刷下来的,石乾锋也不知真假。就是面对那个跟石乾锋夸口的男孩,石乾锋用了一次“半只脚”踩单车,一下就把他的重心晃开,轻松过掉。 十多年来石乾锋几乎没有用踩单车这技术,可是就像小时候学会游泳,忽然跳到水里,自自然然就会游起来一样,这样的技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还有一点,就像电影里的特种兵一样,他们会拆解枪械,便会组装枪械,而且十分麻利。石乾锋会踩单车,而不太喜欢踩,是因为他明白这技术有极大的破绽。 众所周知,带球的高手,用一句烂俗的解说就是------球像粘在脚上一样。 踩单车不同,球不能粘在脚上,而且不像其他的过人动作,踩单车这动作重心有点虚,一旦被抢断极难躲闪。 ------这些其实都是后来没怎么踢球之后,石乾锋自己悟出来的。在当时石乾锋就是觉得这踩单车既费力,又拖慢速度,于是不用。 莱斯蒂略自然不服,他不信石乾锋就真能断了他的皮球,他再次对石乾锋发动了攻击。这一回莱恩·云齐,若昂金,亨斯亭顿等几个留心石乾锋动作的球员注意到了石乾锋的动作。 只见就在莱斯蒂略左脚要收回,右脚没踏出之时,石乾锋右脚猛地踢出,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出去,对着皮球轻轻一捅,球又被捅出。 球员们睁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敢相信石乾锋居然是防守的高手。 不过这一回石乾锋没有去抢,而是任由莱斯蒂略重新控制皮球,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莱斯蒂略,石乾锋又道:“你不觉得累吗,你过人是为了什么?” 莱斯蒂略呆了,或许是没想到石乾锋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总之他没法回答。却听石乾锋又道:“我十几岁就不用这个动作,因为我觉得我用更加简洁的动作一样可以过人,那我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气呢?” 盯着莱斯蒂略,石乾锋又道:“你几岁了,你觉得还有多少力气可以浪费,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这回莱斯蒂略是真的呆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道理,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道理。 又听石乾锋道:“为什么我断了球却抢不下来,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继续训练,我的身体机能不行了,所以抢不过你。那么你不妨想想,再过两年你年纪大两岁,你还靠这招过人吗,你还能过掉多少人呢?” 没有人说话,球场忽然安静得可怕。莱斯蒂略呆呆地踩着球,不知如何才好。 石乾锋道:“你还想过我吗,还是你想怎么办?” 却听一人笑道:“继续。”说着飞身带走皮球,继续进攻。 石乾锋摇头苦笑,抢球的是莱恩·云齐,这家伙好像就不知道烦恼。 石乾锋也不去理莱恩·云齐,他知道自有维兰度等人去招呼。 石乾锋跟着莱斯蒂略慢慢走向禁区。边走边对莱斯蒂略道:“你为什么不换一种踢法呢,你是一个杀手,应该尽量去攻击球门,为什么要离球门越来越远呢,这不是你应该干的事。”莱斯蒂略茫然地看着石乾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石乾锋道:“别看我,看莱恩·云齐,看他会把球转移到什么地方,试着从他的角度来分析比赛,洞悉对手的漏洞。” 莱斯蒂略把目光投向莱恩·云齐,只见他一双眼睛凌厉地扫视着这眼前的一切,身子晃动的同时不停观察队友的位置,时而又朝球门方向瞟两眼。 石乾锋又道:“找出一条线路,一条可以把你和莱恩·云齐连接在一起的线路,他会找到你的,相信我。” 莱斯蒂略又把头转向石乾锋。这一回他没太多犹豫,开始慢慢加速,在接近大禁区的时候,忽然转身往左前方拉开。同时把目光对准莱恩·云齐,果然莱恩·云齐的目光也正看向这里,微一迟疑,球还是没有过来,莱斯蒂略有些失望。 刚想停下脚步,又听石乾锋道:“你还要学会一件事,就是相信队友,你为什么那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要是说你身边没有队友,你一个人孤身奋战我没话说,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身边都是优秀的队友,那你还那么执着干什么?” 莱斯蒂略的目光充满困惑,石乾锋知道这些话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石乾锋明白这些的时候也是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正说着,球权已经转化,石乾锋一方进攻,石乾锋微微一笑,往对方禁区奔去。 原来是莱斯蒂略被石乾锋“缠住”,莱恩·云齐只有戈麦斯一点可以找,------他自己当然又不愿主动攻击,而戈麦斯又被科伦盯死,球没到戈麦斯脚下就被尼尔抢断,给了维兰度,迅速发起反击。 莱斯蒂略就像被石乾锋催眠一般,见石乾锋跑,他也赶紧追着石乾锋跑。 没多久便跑到大禁区之外,球在维兰度和若昂金脚下牢牢控制,却也一时难以形成有效攻击。石乾锋对着维兰度微微示意,忽然对着莱斯蒂略大吼道:“发什么呆,你想请客吗?” 莱斯蒂略眼睛忽然醒转,身边却已经不见石乾锋。 回头一看,石乾锋正朝球门奔去,而维兰度的球高高飞起,看着像是直接吊门------ 不是,球在离立柱一米左右极速下坠,却被石乾锋稳稳接住,轻推得手。 看着一脸得意的石乾锋,莱斯蒂略陷入了沉思。 有一曲《南吕·阅金经》单道石乾锋和莱斯蒂略的心灵对话,曲子云: 隔着千千里,挡着衣肚皮,各有衷肠各心知。 悲,几年无个知。酬知己,愿将古贤追。 第九十六章.何时上路(十) 第九十六章.何时上路(十) 有一曲《仙侣·寄生草》单道石乾锋在两难境地之时的挣扎,曲子云: 心荡荡斜阳醉,醉后都是恨思。抛开此世功名利,还留身后无穷事。俗世几个能舒臆? 笑世间谁解真自由,叹吾生不尽胸中志。 经过三五天的阵痛,磨合,一部分球员已经开始按石乾锋的布置训练起来,尤其是莱斯蒂略,场上拿球少了,看人多了;突破少了,传球多了;抱怨少了,沉思多了;调整少了,射门多了...... 石乾锋看着眼里,喜在心里。 这日,石乾锋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让维兰度和莱恩·云齐一起给莱斯蒂略喂球,左边维兰度的球才处理完,右边莱恩·云齐的球又传了过来。 在每天加练的一堂课里,石乾锋给莱斯蒂略的要求也是格外严苛,别人都是一脚或者两脚处理球的空间,只有莱斯蒂略必须是一脚处理,做不到处罚也是最严酷的。 有些意外的是莱斯蒂略不发一言,闷着头就开始训练。石乾锋此时却开始怀念劳云尘,要是有他在莱斯蒂略或者每天的进步会大一些。 如许想着,石乾锋便走到场边掏出了电话。------俱乐部的规定,也是石乾锋的规定,训练期间一律禁止带个人通讯设备。 加练虽说有些不同,却还是不能带进训练场。 没想到的是石乾锋没有拨通劳云尘的电话,屏幕上却显示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阿金特打来的,石乾锋惊疑变色。 一边也出来喝水的约翰森看出蹊跷,赶紧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对!” 石乾锋赶紧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抬头见约翰森一双疑惑的眼睛在他脸上乱扫,赶紧转过头对着手机瞎编道:“就是......就是有几个未接电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约翰森笑道:“嗨,以为什么大事,你回过去一个不就完了,在这瞎担心!” 约翰森不明白,别说回过去,石乾锋连拨号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手上一震,石乾锋差点握不住手机。看他被电到一样,约翰森笑道:“看把你吓得,不过你还是快接吧,这么连续打过来估计是急事......” 石乾锋随口嗯嗯两声,接通了电。约翰森边喝水边道:“唉,是谁啊,不知道你在训练吗?”回过头却见石乾锋走出很远了。 左看右看石乾锋才像做贼一样开始说话,道:“你好,阿金特先生,我在训练!” 阿金特似乎有些不信,冷笑道:“这会,你在训练?” 石乾锋道:“是的,我每天要给球员加练......”怕阿金特多想,又赶紧补充道:“你不信的话可以问杜勒斯先生,或者别人,他们都是知道的!” 没想到对面是阿金特哈哈大笑的声音,他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认真搞好球队,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金特说这话,石乾锋的心终于松开一些紧绷的弦,赶紧道:“我还在忙,要是没有别的事......”他现在是真怕阿金特。 阿金特的语气骤然转淡,道:“我打这么多电话当然是找你有事!” 有事,还能是什么事。石乾锋连想都不敢想,连问都没有勇气问,更加不想再听下去。可是石乾锋心里也明白,虽然远隔千里,可是阿金特手里还是牢牢捏着能虽是摧毁他的遥控器,只要他稍微逆阿金特的意,后果...... 又听电话里阿金特的声音有些浮躁,有些恼怒,他道:“怎么不说话,你在干什么?” 石乾锋赶紧道:“我......我在整理训练计划......”也还是想把话题赶紧转移,却听阿金特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哼,你其他的计划怎么样了?” 计划,什么计划,石乾锋假装不懂,道:“你是说比赛计划吗?” 阿金特不耐烦了,他道:“控制球队的计划......” 石乾锋还是不死心,赶紧笑道:“不错,现在就是莱斯蒂略和佩斯克都比较服从管理,你放心,我有信心踢出好成绩,这个赛季......” 阿金特冷冷地打断他道:“我不要等那么久,就下一场吧!” 石乾锋心中一凉,没想到还是来得这么快,只得打岔道:“什么......什么下一场!”阿金特冷冷地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告诉你,我能把你出现在全世界球迷面前,也能让你分分钟在世界上消失!” 石乾锋仿佛阿金特的枪口似乎已经抵在他的脑门上,冷汗嗖嗖直冒。他赶紧道:“是,我知道阿金特先生的本事,我也一直配合先生不是吗?” 阿金特显然不太想和石乾锋废话,他道:“那就好,你准备好吧!” 石乾锋还想作最后一搏,道:“可是先生,我上次跟你提过的......” 阿金特道:“你说过什么?” 石乾锋道:“就是那件事,我认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球队,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岂不前功尽弃......” 怕阿金特以为他推诿,又赶紧抛出另外一条理由道:“再说阿金特先生也是刚刚涉足这一产业,是不是也......我是说谨慎一些,以先生的背景,必然吸引很多目光,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不是吗?” 石乾锋心中忐忑,阿金特却是开怀大笑,他道:“你想得非常周到!” 石乾锋也微微张开笑颜,却听阿金特瞬间把他的笑意浇熄。阿金特道:“我就是考虑了你的建议,又借鉴了你管理球队的方法这才想出了这个好主意,咱们一场比赛一场比赛地来......”一场一场来,天哪,石乾锋心里大叫,阿金特是想把鹰扬社作为拍桌上的庄家,每一场都出去跟别的球队对赌吗? 也顾不得那许多,石乾锋急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阿金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来一样,他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石乾锋也豁出去了,他道:“我说阿金特先生的搞法不行,且不说球员不会同意,还有.....还有上次我也跟先生说过的,上面还有一层一层的监督,有俱乐部,有裁判,有足总,还有警察......” 也不知阿金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石乾锋没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急什么,我只是个比方,你敢我还不敢呢,每一场都赌,亏你想得出来!” 倒还成了石乾锋的错!不过无论如何阿金特没有这样疯狂的念头就好,否则石乾锋是每天在油锅里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为灰飞。 不过石乾锋知道阿金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石乾锋自己和鹰扬社此时都是阿金特的投资,没有收回足够的利润他是不会罢手的。------从资本逐利的本性来说,除非再无利可图或者......或者石乾锋“投资作废”! 只听阿金特淡淡地道:“好了,不跟你多废话了,你准备好,下一场是对阵狼奔社,他们是升班马,又是全攻全守的打法,我听过足球专家们的意见了,跟你所说的那种球队非常吻合,你们输给他们不算意外......” 石乾锋不知不觉已经坐在路边的草坪上,------是有气无力地倒下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时候石乾锋其实也是想到这一天的,只是他心中的这一天至少不是这么快,好赖也得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后,谁知道...... 忽然想到什么,石乾锋赶紧道:“等等,阿金特先生,你知道要想收买球员可不简单,我是无所谓,可是......” 这是石乾锋最后的救命稻草,------真是“稻草”!石乾锋也不知自己居然到了这慌不择言的地步,这样的话能蒙得了谁?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拖延一些时间吧! 谁想都是枉然,阿金特连跟他讨价还价的兴趣都没有,他冷笑道:“你不是从拜尼菲那里要了五千万资金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怎么用吧!” 石乾锋当然知道怎么用,可是绝对不会用在这样的用途。这样的话石乾锋能跟阿金特说吗?显然不能。 所以石乾锋只有唯唯而已,对着话筒半天也没有声音。听到远处约翰森一声大叫,石乾锋醒过神来才发现阿金特早挂电话十来分钟。 忽然又是一声大叫道:“教练你怎么了?” 还是约翰森,他见石乾锋听到声音不回,也不动弹,赶紧跑过来探视。 石乾锋茫然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约翰森反过来问他道:“我还问你怎么了?接个电话魂都没有了!”忽然凑近一些,严肃地道:“不会真出事了吧!” 还能怎么回答,不能说实话,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约翰森却只当石乾锋默认,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什么人,是朋友还是家人......”石乾锋长叹一声,彻底无语。 约翰森更加着急,坐到石乾锋身边道:“什么事,我们......我们能够帮得上忙吗?” 当然能,而且只有他们,只有这些队员能够帮上忙,可是石乾锋又怎么开得了这口。尤其是看着约翰森那真诚得如夕阳一般温热的目光,石乾锋哪还有开口的勇气。 约翰森见石乾锋面色凄苦,又半天无语,越发担心,扶着石乾锋慢慢起来,道:“要不......要不你先去处理,这边有我在!” 石乾锋也不多说什么,慢慢朝宿舍走去,他也怕面度更多的球员,更多的热情。又听背后约翰森大叫道:“我们一会就过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不要一个人憋着,咱们不是团队吗,这可是你说的!” 是啊,团队,-----出卖良心,也要团队吗? 第九十七章.杀机初现(一) 第九十七章.杀机初现(一) 这一夜,或许是石乾锋最艰难的夜,这开赛前的最后两天也是石乾锋入职鹰扬社以来最艰难的两天。 有愁苦。石乾锋几次拿起电话想找个人分享,他想到了劳云尘,可是最终还是无奈放弃。更多的是温暖,球员们都陪着他,理解他,球场上自觉训练加练,也不烦石乾锋,晚上总有约翰森或者约文几人嘘寒问暖,却也都紧守他们西方人的节操,当事人不愿多说的也都不多问,这一点是石乾锋尤其感激于心的。 有挣扎。石乾锋想到了科里,想到了贝尼加,他们都对钱看得很重,又都是可以直接“作案”的球员,不过想想他们毕竟和石乾锋还有隔阂,要是直接把石乾锋交给俱乐部,事情将无法挽回;想到了维兰度、若昂金和尼尔,他们是最听石乾锋话的,可是石乾锋越想越后怕,他们才二十来岁啊,足球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就要在他们原本纯洁无瑕的心口上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吗?甚至想到了佩斯克,他现在极想赢回主力位置,或者可以以此要挟;甚至不得已想到库卡什,他是老将,又是门将,薪水自来不高,又是快退役的年纪,是不是可以诱惑他在这剩下两年好好老一点“外快”...... 最后都被石乾锋一一否决,几乎是翻一个身有一个主意,翻一个身有一个人选,可是再翻回来又改变了主意,再翻回来又开始自责。 有痛苦。石乾锋甚至想了无数种“自杀式”的战术,完全凭自己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金特的任务交代了,可是也被石乾锋否决了。-------球员不是傻子,战术才交代出去必然引起队员的质疑,更重要的是无法跟俱乐部和媒体交代。 最难的还是自己这一关,理念,性命,家人,朋友......一一在石乾锋的心头浮现,这些都是阿金特的筹码,石乾锋完全出不起的筹码。 最后的最后,石乾锋还是决定再冒一次险,跟球员们不能有阴谋诡计,这是石乾锋给球员保证过的,也是给他自己的信条,更是石乾锋冒不起的险。阿金特不一样,石乾锋还是可以试着讨价还价的。他甚至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来想怎么应付阿金特。 赛前,阿金特才打电话进来,也不多废话,直接道:“准备好了吗?” 石乾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阿金特似乎很满意,他道:“那好,这场比赛我要你0----3输球!”石乾锋又嗯了一声,阿金特这才听出有些不对,冷笑道:“你哑巴了吗?” 石乾锋只得道:“有些不舒服!” 阿金特可不管他真假,他道:“我不管你真有病还是假的,我只告诉你事情办不好,我会让你真的‘不舒服’,或者,哼哼,你自己想吧!” 不用想,石乾锋明白跟阿金特对着干的后果。 挂断电话,石乾锋久久不能平静。一个声音忽道:“石教练,怎么了,看上去不太有信心啊!”石乾锋听出是荀慧的声音。 石乾锋奇道:“你怎么在这?” 荀慧笑道:“我现在是球队新的合作伙伴,当然可以在这了!” 石乾锋微微点头,道:“这样啊......”荀慧诧异道:“你看上去好像......不大对劲?” 石乾锋苦笑道:“是吗,可能睡不太好吧!” 荀慧狡黠地道:“我想应该是在想怎么打好这一战,而不是,嘿嘿,和某个佳人缠绵吧!”石乾锋不料她说得这么露骨,不过一想她是媒体人,也不是太值得大惊小怪的。 石乾锋苦笑摇头道:“我是找不到佳人才愁的!” 荀慧呵呵笑道:“石教练谦虚了,像石教练这样一表人才,又是年少多金,多少人想约教练只怕还约不到呢,还用愁?” 石乾锋不想和她讨论这样的话题,道:“荀小姐过誉了!”又道:“我还要交代球员几句,所以......”荀慧知趣,赶紧道:“我也还有事,咱们待会见。” 石乾锋挥别荀慧,忽然有些后悔,有些失落,要是真因为这一场比赛被阿金特杀了,是不是太不值得了。眼前有荀慧这样的吗美女不能一亲芳泽不说,外面可真如荀慧所说还有许多挑逗他的女球迷呢! 这一点,石乾锋也是这半个多月来才逐渐知道的。以前每晚不是和劳云尘做菜吃饭就是研究战术,忆苦思甜,极少时间社交。这半个月来无聊重新登录才发现粉丝呈几何倍数增长。一来得益于阿金特的造势,二来也是球队战绩出色。 社交上不仅有热心球迷的鼓励,还有一些老球迷筹谋划策,或者也有针砭弊病的。最让石乾锋咋舌的是,有不少女球迷求关注,求交往的信息。有的女球迷热情而大胆,直接把裸照或者**的视频发到了石乾锋的信箱,这半个月来每到睡前,石乾锋都忍不住点击一笑看看。里面有美有丑,因审美而异;身材有好有坏,因口味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极具诱惑性。有一些女球迷虽然直接却是还故作矜持,留言要是球队赢了可以直接到某某酒店某某房间找她,这些都是某场比赛的留言...... 石乾锋也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一条不剩都删了。现在居然又开始后悔,石乾锋想想都觉得自可笑。只是要是没有辜负这半个月,石乾锋此时是不是真能少一点后悔? 摇着头,苦笑着,石乾锋走进了球员通道。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石乾锋做足了准备,起先是为了“完美”解决阿金特的难题,后来是真心为了赢球,无论如何,这场比赛石乾锋做的准备都不下于对阵猛虎社这样的强队。 对付全攻全守的球队,石乾锋自然有心得,其实教练心里都清楚,只要拉的下面子防守反击,对付这样的球队都不太难。 石乾锋自然不看重那点虚名,也不在乎是主场作战应该全力进攻,取悦球迷什么的,现在他就想继续在胜利的路上大踏步迈进。 石乾锋排出了防守反击为主的阵型。四个后卫是重新回到首发位置的佩斯克,以及其余三名主力贝尼加,斯劳特金和科里。 中场轮休了加斯蓬,派上杜姆和若昂金的组合,也是为了加强机动性。两个边路是亨斯亭顿和小将尼尔,石乾锋要充分利用尼尔的速度打对手的身后。居中的前腰是维兰度。首发一场的莱恩·云齐再次替补,也让诸多媒体哗然不已,赛前还用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跟记者们专门解释了这个问题。 自然不是石乾锋出面,由于他的精神状况,约翰森主动承担了发布会发言的重任,他按照石乾锋事前的交代,唯一的解释是:莱恩·云齐训练中有些不舒服,能不能上场要到比赛时候才能决定。 锋线上也派上了久违的莱斯蒂略,他打的是单前锋,这也是石乾锋对球队锋线改造的第一步,成败难料。 狼奔社不愧有“狼奔”之名,上来就是猛打猛冲,有一曲《双调·楚天遥带清江引》写当时鹰扬社和狼奔社对攻大战球场上之形势,曲云: 有意抢三分,不料狼当路。人称北方狼,见谁都当兔。攻门令我愁,防线谁都惧。 天意频留难,狭道来相遇。边路起球皆受阻,突破浑无助。指挥愁上愁,裁判怒中怒,节奏快得差点跟不住。 且说狼奔社攻势凶猛,才开场五分钟不到就对鹰扬社的球门发动了潮水一般的攻势,幸好鹰扬社队员们早在石乾锋的布置下,做好了御敌准备。 先生死守他们的边路传中,从起脚的环节便死死盯住,佩斯克和科里两个边后卫尤其是防守的重点。他们都遵照石乾锋的要求,宁要对手内切,也不要对手边路起球。-----道理也很简单,狼奔社能够全攻全守便是用传球带动进攻,极大加快了攻守转换,让对手猝不及防。边路传中便是他们最多采用的战术,一来是他们有号称“移动战车”的一米九的高中锋9号云德波斯坎;二来其实就是为了加快进攻的节奏。 让对手内切看似增加危险,对狼奔社这样的球队却是不然,一来人总比球慢,这是球场上最基本的发条,带球也总比传球慢;其二便是狼奔社的队员们运动能力十分出众,可是脚下技术却相对粗糙,因此石乾锋认为宁可让他们多带球增加失误,也不能让他们把节奏带起来,让鹰扬社的球员跟着他们飞跑。 石乾锋的战术收到了奇效,7号边锋泰蒙斯被佩斯克逼得内切,才突两步便被及时出击夹防的贝尼加抢断。贝尼加也不多考虑,一个大脚直接找莱斯蒂略。没想到对方十分成全,中后卫5号鲁代伊奇科高高跃起想要解围来球,没想到落点判断失误,身后直接放空,莱斯蒂略带球直接杀入禁区,劲射先拔头筹。 其后的比赛便完全进入了鹰扬社和石乾锋设定好的模式,先回收防线,然后伺机反击,效果不错,先后由莱斯蒂略,和若昂金连下两城,上半场便3--0领先。 下半场禁不住球迷的再三欢呼,石乾锋在70分钟派上了队长莱恩·云齐,他更多是为了周中的比赛热身的,没想到运气来了怎么都挡不住,经过和维兰度,莱斯蒂略之间连续的配合,最后把球给了莱斯蒂略,本待他完成进球,没想到莱斯蒂略十分无私,又把球回给莱恩·云齐。莱恩·云齐,只得笑纳大礼。 最后尼尔锦上添花,球队以5--0的比分拿下比赛。 走进球员通道,石乾锋的眼前就像通道一样暗下来,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阿金特三十一个未接电话,以及42条信息。 石乾锋苦苦一笑,知道命运的挑战开始了! 第九十八章.杀机初现(二) 第九十八章.杀机初现(二) 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结果吗? --------阿金特开头居然是这么和风细雨的一句。 石乾锋身上不禁一个冷颤,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石乾锋对阿金特有相当的了解,他知道这人一贯风格如此,一句寻常的话,或者一种正常的语气都不能说明什么,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都只有他自己清楚。而且随时可能发难。 石乾锋做好了准备。 阿金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给了石乾锋一丝“侥幸”的机会。石乾锋赶紧道:“这得阿金特先生自己吧!” 这招“反客为主”似乎有些用,阿金特楞约莫三秒,才冷冷地道:“什么意思?” 石乾锋在抛出第一句话之时便最快速度想好了对策,故意大声地笑道:“什么意思,我都差点以为先生是故意要放水让我赢的呢!” 阿金特嗯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你昏头了吧!” 石乾锋赶紧道:“你难道没有看比赛,他们一来就送那么大的礼,这种比赛还怎么输?” 显然,阿金特是不会看比赛的,对石乾锋的话却不能不慎重,迟疑一下道:“怎么回事?”石乾锋赶紧道:“你还是赶紧回头看看比赛吧,他们后卫居然出现最业余的失误,这球还怎么踢。” 不等阿金特反问,石乾锋又赶紧道:“你可以看看,我可都是按事先设计好的,把人都留在了后场,给他们最多的进攻机会,让他们尽情表演,大把的机会给他们,只要他们抓住一个两个,比赛的形势立马改写......” 石乾锋滔滔不绝,越说越“真”,最后简直把自己也快迷惑。又痛心疾首地道:“我也早布置下去,就算他们实力不济,反正人都堆在后场,人多腿杂,无意中出现什么乌龙,帮他们一次两次也是可以,可是......” 阿金特久久没有声音,石乾锋不禁心中一凉,额头忽冷忽热。这种沉默让他头皮发麻,他不敢停下,只得不停地说,后来都不是为了说服阿金特,感觉就只是用说话来麻醉自己,------告诉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石乾锋苦笑道:“你看看录像,我们就那么一次机会啊,完全是误打误撞,贝尼加的脚法我是清楚的,要再传一脚那么精确的传球几乎不可能......” 石乾锋的思绪有些开始混乱,------是强烈的心跳打断他的思绪。 不,应该是心脏强烈的活动,调动了身体其他的所有资源,包括最重要的血液,因此大脑供血不足,石乾锋不够注意力思考。 断断续续,石乾锋抓紧一切机会解释,他明白:也许阿金特下一次开口便是给他判刑了。 没有人不怕死的,石乾锋自然不例外。 有好几次,石乾锋想到了“同归于尽”,不过想想都是把自己列到“无辜”那一列的,说不定还能苟活。 想象里总是有最美的结局:大反派阿金特被绳之以法,石乾锋还立功赎罪。 不过想象终归是想象,无数次的失落之后,石乾锋也明白,阿金特不是一般的人,他身上具有强大的能量,而石乾锋自己,虽说名义上是一家大俱乐部的主教练,其实一点小风小浪都掀不起。 石乾锋想要撼动阿金特,那简直就像是以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撬动地球一样,理论是无比正确,要想真正实施,千难万难。 所以,只能妥协妥协再妥协,退缩退缩再退缩。 道理石乾锋比谁都明白。 人们常说什么“坚持”,其实都不清楚这个词有多难。 坚持更多的时候其实不是指时间的煎熬,而是能不能守住。 很多人熬过了时间,却未必能够守住信念。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能够“坚持”自然能够笑到最后;这个世界又是极其不公平的,因为坚持就需要时间,需要物质。 很多人看到了物质匮乏下的坚持,以为难得,其实更难的还是守住信念。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要努力地活下去。而这活下去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 因此,对很多人来说,守住信念何其难。(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其实是没有“信念”这个概念的,因此,在现实的磕碰中便显得没那么激烈,心情没有那么多的起伏。) 好比一个作家,他要用最文艺的创作来回应这个世界,用自己发自内心的笔触记录这芸芸众生。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责任感,他们都企图用自己的思考,来探究人类的命运,找寻民族的根,民族的未来。可是------ 有多少人,坚持道最后。 有多少人不是无奈地向社会低头,向现实低头,写着自己看着都想呕吐的,发臭得想丢到垃圾箱的文字? 石乾锋其实没有那么多坚持,没有那么多信念。-------他以为自己没有。所以他才一步一步活到了今天。 只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改变点什么,那是源自心底最真、最纯的热爱,那是来自对一群同样热爱的人的责任。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活着。 不敢阿金特会不会信服,石乾锋都得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阿金特终于发话了,居然是十分舒心的笑,他道:“石教练真是脱胎换骨啊,没想到这教练的位置是那么的适合你!” 这话也是没头没脑,石乾锋不敢吱声,只是干笑两声,道:“那还得多亏先生的帮助。”阿金特笑意不减,他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再说,我不是说过咱们是同盟吗?” 不是阳光灿烂了,便风和日暖了;不是所有的笑容都是暖人心扉的。 阿金特的就不是。 此时的石乾锋只想到一个词-------笑里藏刀。 不是石乾锋对自己的“述职陈词”没有信心,而是他对阿金特的了解那是铭刻到骨子里的,-------那种便吃牛排,喝红酒,看球赛,说笑话,转眼就用枪顶在脑门上的经历有几人会碰到! 那一枪没有扣动扳机,无疑的,那一颗子弹却早已穿透了石乾锋的心灵,留下了永远不可愈合的伤疤。 还好,这次枪没有直接顶在石乾锋的头上,石乾锋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他抓紧所有的机会跟阿金特讨价还价。 他学着阿金特的口气,也笑呵呵地道:“你说的对,咱们是同盟,同盟的利益是第一位的,我没必要......” 石乾锋的笑很难听,笑声被他的恐惧切成一段一段,听起来像美妙的音乐却由老式的硅胶唱机播放。 他也不敢再往下延伸,一个不小心,话头被阿金特拎起,石乾锋再多十张百张罪恐怕也再难说清。 阿金特却似乎赞同石乾锋的说法,喃喃地道:“对啊,同盟的利益,同盟的利益......”石乾锋忽然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他切实地感受过这种恐惧。 他甚至想象到电话那头阿金特阴沉的脸,一双狡黠尖刻的眼睛里正闪烁着幽灵一般的光芒。石乾锋明白他的“陈词”没有过关。 打动-------或者说,让阿金特稍微有那么一点迟疑的是石乾锋最后那句话------同盟的利益。 没错,石乾锋的底牌其实也只是这一张,他明白这些商人骨子里对利益的看重,尤其是现在球队的潜力,打个比方来说,虽然夸张一点,不过用正要升空的火箭来形容好像也不是特别过分。 ------没错,升空的火箭,价值一日千里。 阿金特真正踟蹰的是这个。 石乾锋不敢乐观。他心里明白阿金特是做什么的,代替他的人或者阿金特早就在准备,他也不可能不准备,尤其是在“石乾锋”这个“产品”上尝到甜头之后。 这是商业属性,很少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任何一种产品产生效益之后,第二步便是量产。越是效益高的越是不能例外。 石乾锋,在阿金特的眼里也只是产品,可以量产的产品。 好比外面某次吃到的某种小吃,味道特别棒,就想着赶快分享给别人,可是某一天发现,再不是原来的味道,------这便是“量产”的副作用。 想到这里,石乾锋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空虚,和恐惧。 人,产品,原来是真的可以划上等号的。 石乾锋能看得远一点,却不能掌控未来。 因此,比寻常人还更多的恐惧。 人为什么会害怕? 归根结底是对未来世界的未知。石乾锋正好相反,其他的不说,他对球队的未来,对自己的命运有着充分的认知。 这种认知恰恰加重心里的痛苦,和恐惧。 如果一个人能够看到未来,岂不是心中便坦然了。 道理是对的,因为那样的人懂得了放下,懂得了“徒劳”二字。 石乾锋却不想,也不能放下,他还想抗争。 这也是人类痛苦的根源。------人一直都是在抗争,在和周围的环境抗争,在天时抗争,在和同类抗争,在和命运抗争。 石乾锋不仅仅是和阿金特抗争,他还在和命运抗争,他不能让阿金特操控了自己的命运。 他对未来的恐惧,因为就像当时阿金特对他说的那句话一样------- 因为有些风险阿金特担得起,而石乾锋担不起。 换一句话说,只要石乾锋违背了“商品”的熟悉,而妄想做一个“人”,那么阿金特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摧毁,而不在乎是不是“同盟”。 石乾锋不想做“商品”,可他实在不可能做一个“人”! 有一阙《生查子》单道石乾锋在阿金特面前使尽浑身解数,词云: 走遍东与西,又到南和北。不见路途宽,唯见眼前黑。 心中有志存,手底输全力。无可奈何天,分秒皆催逼。 第九十九章.杀机初现(三) 第九十九章.杀机初现(三) 恐惧的源头在未知,在不确定性。 石乾锋现在体会到了度日如年滋味。他早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是总还有那么一丝侥幸。 阿金特不会相信石乾锋的解释,可是他就那么挂了电话,甚至没有发一句火,没有一句愤怒的话。 可是,有谁比石乾锋明白阿金特到底是什么人吗? 他不相信阿金特会放过自己。他明白他现在的处境,阿金特的枪口还是顶在他的脑壳上,随时可以扣动那个扳机。 每一分,每一秒,石乾锋都在悬心。 执教以来,石乾锋第一次魂不守舍。 有时候他静静地看着球员们训练,看着他们玩,看着他们闹;看着他们撒野,看着他们欢笑,石乾锋好像也找到一丝快乐,一丝生存的意义。可是目光一开始游离,放眼更远的地方,石乾锋便开始胡思乱想。 那高高耸立的钢筋水泥,似乎都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钢筋又尖又长,化作刀,化作箭,化作剑,刷刷刷刷,劈头盖脸朝石乾锋飞来。 石乾锋下意识往后一闪,差点跌坐地上。吸引球员们和约翰森疑惑的目光。石乾锋不敢看他们,赶紧扭头走开。 草地也时不时跟他找茬。 坐在草地上,一片一片绿油油的草叶似乎一下子变得狰狞,也变作针,变作刺,扎在石乾锋的屁股上,大腿上,石乾锋尖吼一声,跳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被他坐得软塌塌的草坪。 约翰森小跑过来,石乾锋赶紧走开。那团阴影却还是没有散,地上的草叶报复似地簇拥在他的脚踝边。石乾锋恐惧更甚,那一片片草叶又变作了无数的手,张牙舞爪地包围着他,缠,绊,扯......无所不用其极。 终于,石乾锋被“他们”狠狠放倒在地。 约文等人大惊,和球员们一起冲过来。 石乾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何况他忽然感觉浑身都像被抽干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就只想这么躺着,睡着,看着,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 他不知道约文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也懒得去理会。 他有些恨阿金特,哪怕给他一个痛快也好,这样算什么? 算来阿金特也是折磨人的老手了,记得初次见面,石乾锋便被他吃得死死的,把石乾锋弄得又哭又笑,又惊又喜;时而豪情万丈,时而苶然沮丧;时而像是发情的狮子,时而却是斗败的公鸡...... 半半年过去了,石乾锋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力生长,像是一颗顽强的小草,从土地中萌芽,从大石头底下伸出身子,在烈日下烘烤,在风雨里承受...... 他以为他足够好,他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一切,可是到头来,小草还是小草,随便跺上一脚就能毁灭,随便一屁股就能弹压!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尤其是以自己手里的战绩为筹码,可以和阿金特一掰手腕,可是他错了,阿金特还是阿金特,石乾锋也还只是石乾锋。 阿金特动一动手指,-------甚至什么都不用做,石乾锋便就乖乖打回原形。 绝望,深深的绝望。 日子过去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四千三百二十个小时,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阿金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把他撂在无边的荒原。 石乾锋也曾无数次想过给阿金特打个电话,至少试探一下他的口气,哪怕是探一探他的态度也好,可是他不敢。 石乾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连拨号的勇气都不在乎。 那个跟阿金特据理力争,跟阿金特誓死周旋的石乾锋哪去了,不是几天前还在的吗? 石乾锋终于相信,阿金特那无形的枪口,没有射出子弹,却把他的灵魂逼得出窍了。 -------很奇怪。 约文居然也是这么说。 约文得出的是医学的结论。石乾锋感觉约文在他身上弄了好久,先是量了血压之类,又是翻看他的眼皮,又是敲他的关节,还看了他的心脏。 不过最后的结论却是让石乾锋啼笑皆非,也羞惭无地。约文说:看来教练是劳累过度,加之最近赛程开始紧密,压力上来了! 没想到约翰森等人都纷纷附会他的看法,约翰森道:“也是,教练每天不是扑在训练上,就是每夜看录像,就是再年轻,这身体谁扛得住啊!” 贝尼加插言道:“那怎么办?”尼尔玩笑道:“要不咱们放假吧!”话才出口,便遭受所有人的白眼,尼尔赶紧叫道:“我开玩笑的!” 科里冷冷地道:“也不分个时候。”尼尔悻悻地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吗?” 约文赶紧道:“你们怎么办我不管,教练得休息,半点耽搁不得。” 约翰森和贝尼加都急道:“那球队怎么办?” 约文无奈道:“看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沉吟着又道:“不是还有你在好助理教练的吗,看来只能你顶住了!”话自然是对约翰森说的。 约翰森显然没有做好足够准备,一时有些惶恐,急道:“我......我怎么行!” 约文语重心长地道:“不行也得行!”约翰森扫了大伙一眼,叹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忽然想到什么,道:“也不知劳云尘在哪,要不要回来了!” 众人一时沉默。 石乾锋心里清楚,这些人骨子里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他们或许暂时接受了石乾锋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龙朝人,可是要他们再接受另外一张东方面孔,哪怕他跟他们已经很熟,一时之间还是不那么容易接受的。 贝尼加迟疑着道:“我看约翰森教练也行啊,就先顶一顶吧!”其他球员纷纷附和。 约翰森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十分尴尬,不过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故作轻松地道:“教练也需要人照顾啊,他们是好朋友......” 约文赶紧道:“好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赶紧带球队训练,准备下一场比赛吧!”约翰森点点头,道:“那好,教练就麻烦你了。” 约文笑道:“那还用你说,你顾好自己的事吧!” 约文也不多废话,跟助手一起把我直接送回了宿舍。 石乾锋心中有愧又悔,想跟他们解释点什么却早已经来不及,只得如死尸一般随他们摆布。 以为就这么躺着会好一些,其实不然。 被子忽然忽冷忽热,石乾锋只感觉自己是被放在大锅里煎熬,有时候柴多加了几根,于是火便旺了,石乾锋便受尽苦头;有时候,柴加得少了,石乾锋便浑身发冷,那滋味也不好受。尤其是是刚刚的热汗此时都变成了冷水,一层一层黏在身上,裹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那热也不是均匀的,而是这里一阵,那里一片,十分折磨人。 有时候就像有盗在身上一片一片地刮,有时候又像是用锥子一下一下地刺。 窗外的阳光阴晴不定,地上的影子杂乱斑驳;头上的灯光忽明忽暗,好像牛头马面在伸头窥探。 唯一一点好处,石乾锋用时不时的一丝清明想到了许多事,许多人。 想到了那些“狐朋狗友”:杜诚,何靖周,张子承,李幻云......想到他们的脸,想到他们的笑,想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想到那些肆无忌惮的玩笑;想到一起打的游戏,想到一起暗恋的女生,想到一起看的电影...... 距离产生了美,离别生出了想念。 没有错的,隔着万水千山,隔着一片汪洋,好友们所有的缺点都在缩小,淡化,而所有的优点和闪光都在无限放大...... 李幻云花心,却足够义气;张子承荒诞不经,却十分和善;何靖周顽皮爱闹,私底下却十分多愁善感;还要杜诚。 杜诚,人如其名,那笑容总是那么没心没肺的,好像没有哪个人会拒绝那样的笑容,男生女生都不可以,奇怪的他为什么总没有李幻云受欢迎呢? 这真是一个千古难题! 还有劳云尘,他怎么还不回来,真有那么多的事吗? 从他平时的态度来说,他还是极其热爱这工作的,何况虽然没有说透,其实一定程度上来说,劳云尘该是全职协助石乾锋才是,他那么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怎么会做这么不着调的事呢? ------没错,不着调,是这个词。 在这天以前,石乾锋从来不想这么想,也没时间这么想劳云尘,可是此时。 ------劳云尘这个人身上好像也有不同寻常的秘密,却是什么呢? 他应该回来,他要快点回来,石乾锋第一次觉着无助到了极点,他急需一个能够分担的人,哪怕只是听听他倒苦水。 石乾锋心里也有太多疑问要问他,他不会一走了之了吧! -------不会,不会。 石乾锋只得随口这么安慰自己。 想得最多的自然还是阿金特。他已经不再是一张人脸,几乎就是一张面具一样铭刻在石乾锋的你脑海里。 抬起头,那阴暗的天花板上映着的是他幽暗的脸孔;那明光铮亮的灯好像是阿金特的眼睛,投射出一道道尖刺一般的光芒;那一条一条斑驳的影子像极了了阿金特的手,无数双手,伸出来,晃动着,紧紧把石乾锋的咽喉卡住。 石乾锋一次一次从心底呐喊:我不怕你,以前不怕,现在也不怕。 可是喊不出来,不用阿金特那无数双“手”掐着,石乾锋自己便把这有气无力的呐喊吞回了肚子! 有一阙《生查子》单道石乾锋的困境,词云: 天意困英雄,人事难如意。不怕路途艰,只怕移心志。 俗世也不难,只要糊涂醉。忍得火和冰,乃得成良器。 第一百章.杀机初现(四) 第一百章.杀机初现(四) 那一夜,忽然从噩梦中惊醒,石乾锋好像一下子明白许多道理。 夜幽沉如水,夜漆黑如墨。 石乾锋的心思却如玻璃一样澄澈。 石乾锋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恐惧,明白了自己的虚弱,开始正视自己的虚弱。 在祖先的俗语里有一句说得特别好,不过极少人明白他真正的含义------ 无知者无畏! 或者用一个成语描述:血气之勇! 石乾锋的困惑因为这句话一点一点解开: 第一次,石乾锋无所畏惧地面对阿金特,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血气之勇。 自然,还因为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石乾锋是拿着必死的决心在和阿金特抗争,所以,无论是运气还是他自己的努力,总之他赢了。 就好像许多成年人都怕这怕那,有的畏蛇如虎,有的连大鹅也不敢靠近,有的最怕蟑螂或者一些不起眼的小动物...... 可是两三岁的孩子却极少有怕的。 电脑里,手机的影像里,孩子徒手抓蛇,把大鹅等动物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视频随处可见。因为他们“无知”,因此“无畏”。 也因为他们心中没有太多杂念,没有太多的欲念。------那时候的石乾锋何尝不是如此,至少他只是想着“生存”二字。 可是现在不同。 此时的石乾锋心中太多的欲望。 他想着球队好,想着球员好,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怎么给若熙宁·帝埃报仇,想着怎么把阿金特这样的人绳之以法...... 太多,太多! 这些“欲望”又相互交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不用阿金特动手,这无形的网就能让石乾锋透不过气。 好比安德·史丹利,好比杜勒斯,好比凌美媛,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根能勒紧石乾锋脖子的绳头。 自然,阿金特手中那一根是最厉害的,厉害到不用费一丝力气,就能让石乾锋差点喘不过气来。 石乾锋也想过放下。“鸡汤”很好,石乾锋这才觉得这句话的荒谬之处,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两种,石乾锋认为。 第一种是圣人,圣人自然是有开阔的胸怀,和恬淡的处世态度,他们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石乾锋不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第二种,却无疑只能是那些没有真正“得到”过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酸葡萄”理论。 这一点,石乾锋自己最有体会。 曾经,在生意场上,在谈判桌上,他也无数次这么站在“上帝视角”说服他的客户。石乾锋的口才了得,喝了这口鸡汤的不在少数。 可是现在,石乾锋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放下”两个字的分量。------或者没有千斤重,可是却连着血肉系着心,动一动,都会疼得石乾锋龇牙咧嘴。真正想要“放下”不说要了他的命,至少是能让他痛不欲生的。 何况,石乾锋现在根本做不了主,他只是“商品”。商品无从决定自己的价值,甚至无从决定摆到哪一个货柜。 决定不了什么时候下架,更决定不了什么时候被无情销毁! 唯一庆幸的是,劳云尘回来了。 或者是约翰森和俱乐部也做了一些工作,他回来的甚是及时。 虽说俱乐部和约文、约翰森等现在对石乾锋的照顾也算无微不至,就连难得露面的凌美媛,也和美女记者荀慧一起看了他一次,不过人之常情,东西方都是一个样子:病了,累了,身边总还是希望有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哪怕是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就像每个人最无助的时刻,也总怀念那些小伙伴,最亲的亲人一样,在事业上他们恐怕帮不了我什么,但是想到他们就是一种慰藉,在身边就是一种暖。 或者阿金特又从中作梗,他们没有联系石乾锋的父母,也没有联系他的任何好友,劳云尘自然成了最理想的选择。 也真是。 这次回来的劳云尘好像变了一个样。------话非常多,非常温馨。 期初石乾锋只是单纯以为劳云尘就是怕自己闷了,烦了,多想,多劳神,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石乾锋还对此玩笑道:“劳指导这真的是要改当指导,卖鸡汤啊!” 劳云尘心情畅快,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又道:“这半个多月不是解说,就是培训,总之就是说说说,脚几乎没有触到一下皮球,这嘴皮子倒是快要磨破。” 石乾锋心情也好不少,笑道:“还是这里好吧!” 劳云尘一怔,随即爽朗一笑,道:“就当是调剂吧!”石乾锋心里明白,劳云尘是一个成家立室的人,手头多一份工作,多一份收入,他总是不会主动拒绝的,这也是当初石乾锋并不想把他限制住的原因。 石乾锋继续玩笑,道:“别啊,你调剂自在了,我可就难受了,我还是想喝真正的鸡汤。”见劳云尘有些不自在,石乾锋赶紧道:“都说药补不如食补,我相信没有比劳指导是手艺更能起作用的了。” 劳云尘也干脆,笑道:“你不说我也差点习惯了,这一段天天在外面吃,都不习惯自己动手了。”边说边打量着冰箱,无奈道:“你啊......看来还得走一趟超市。” 走出两步,又道:“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出去散散心,这样对你的病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人啊,就怕闷着......” 石乾锋苦笑道:“算了,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要是再动,说不定一抖,把零件都抖掉了。”劳云尘笑道:“你总是那么多歪理。”却也不再勉强。 不到两个小时,一桌丰盛的晚餐便做好,劳云尘的手艺好像还见长,不过石乾锋胃口实在没有长多少,甚至还退步了。 劳云尘还只得继续口中喂“鸡汤”,道:“你没听专家说吗,干咱们这行的,心病就得心药医,我看不用别的,给你一只足球,把人拖到球场,便全解决了。”说着大有把石乾锋拖到球场的架势。 石乾锋苦着脸道:“你认为我是逞强的人吗......”没说完,劳云尘瞪大眼睛道:“你不是谁是?”一句话把石乾锋噎住。 劳云尘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你这种逞强的劲头,怎么会有今天的奇迹呢?”说着拍拍石乾锋的肩膀道:“放心吧,你创造的奇迹谁都看在眼里,你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的不屈,你的坚持,你的不妥协,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大家都还盼着你早点起来,继续战斗呢......” 一大碗“鸡汤”又浓有香,把石乾锋灌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半分钟过后,细细体味这些话,却哪都听着不对劲。 劳云尘这一口一个“所有人”到底是哪些人,还什么“不屈”,什么“坚持”,搞得石乾锋好像要被推上战场一样...... 不过随即苦笑摇头,石乾锋拍拍脑袋,暗怪自己这些天被阿金特惊得,整个人都好像风声鹤唳一样,赶忙笑着道:“劳指导你可别给我灌迷汤,搞得我好像要上战场一样。” 劳云尘边往厨房收拾碗筷,边大笑道:“你以为你现在不是在战场上,还要谁来推你啊!”石乾锋一想也是。 说到这,石乾锋心里一动:要不要把和阿金特之间的“战斗”也说给劳云尘,至少多一个战友不是? 左思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战争,石乾锋几乎没有半点胜算,又何苦连累劳云尘! 再说,人还是阿金特帮忙请来的,且不说他们私底下有没有联系,石乾锋宁愿相信他们没有,可是,人请来了,是不是就表示阿金特放心劳云尘来,不在乎石乾锋把不把劳云尘当做战友?一想到这,石乾锋心里更加沮丧,躺倒在沙发上。 劳云尘却是手中忙,嘴上也忙。石乾锋迷迷糊糊地听着,也分不清劳云尘是像他自己说的“惯性”嘴闲不住,还是变着法给石乾锋解闷,总之石乾锋心里只有感激二字。 劳云尘滔滔不绝,先是说这一趟回去的各种趣闻,说有一个球员球场上是闪转腾挪,过五关斩六将,眼睛都不用多眨,现在退役改行当了解说员,没想到先是大字不认识几个,直让电视台的同仁们吐槽这一路过来那些毕业证什么的是怎么拿到手的,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命运的不公;第二天更是出离了愤怒,球员对着镜头,三个多小时也找不准指示灯和镜头,说话还结结巴巴...... 又能怎样,球员没退役之前几乎是城市的名片,是老板的宠儿,还不是只能继续纠错,试错,全替他兜着。 又说解说某一场国内联赛,在下榻的宾馆无意中远远看到某当家球星那一晚恰好带着某花枝招展的女生开房。劳云尘自然识趣,赶紧躲开。谁想第二天那球星灾难性的发挥直接导致球队输球。更加让劳云尘愤慨的是,第二天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该球员为了球队天天加练赛前受伤却带伤上阵...... 劳云尘说不出话了。他算是比较开明的,和石乾锋一样,只要赛场上有足够说服力,私生活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样...... 说到这,忽然一声尖叫。劳云尘赶紧回头,却见石乾锋跌落沙发,昏死地上。 劳云尘大惊,走过去,最先注意到的是闪着光的手机,上面是一条国内新闻截图:某某公司职员杜诚在下班途中电单车醉酒逆行,车祸不治...... 劳云尘一声闷哼,狠狠把手机摔得稀巴烂! 一阙《太常引》单道石乾锋遭遇挫折后的心情。词云: 青春谁个不如歌,无奈又蹉跎。记得那金波:曾照少年笑几多。 匆匆归去,匆匆圆缺。恨不奋挥戈。斩断那飞梭,留岁月容颜似酡。 上卷完。 停更一天,后天继续。谢谢支持! 第一百零一章.漫漫长路(一) 第一百零一章.漫漫长路(一) 石乾锋曾经在地狱的门口兜兜转转,最终成功上岸。 曾经一度,石乾锋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的门口,最终还是跌落云端。 曾经一度,石乾锋以为自己已经看淡生死,看淡了命运,其实不然。 他曾经大悲,也曾大喜,那滋味比坐云霄飞车,比蹦极还要刺激千倍万倍,直到此时石乾锋才知这样的体验根本不值一哂。------从心里暗示角度来说,每个人虽然还是会担心,可是都事先明白:无论是云霄飞车还是极限蹦极,最后的结果都是-------生。 石乾锋经历的不一样,他在生与死之间的距离用“秒”来计算都是不够的。 可是直到看到杜诚横死街头那一刻,石乾锋才知道:失去,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严格来说,石乾锋三十年来过得可以说平方,或者庸碌二字,却实在不能用困顿,或者不得志来形容。 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也从来没有真正失去。 生活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是的,他遭遇无数挫折,他看尽了人世百态,可是他还是坚强地活下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生活------妥协了。 那时候的他,石乾锋承认,没有真正看清自己,没有真正的热爱,便没有真正的痛苦。 因此,才有了先前的失落,才有了现在的痛苦。------他不能失去足球,他也不能没有朋友。 杜诚。 杜诚是多么好的一个男孩,几乎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地友善,脸上随时挂着一副与世无争的笑脸。 上学的时候,杜诚有很多的绰号,起先是老糯米,说他性格像糯米一样软,一样糯。后来渐渐发现,无论是和其他系踢球时候闹矛盾,还是半夜网吧通宵跟社会青年起冲突,他没有一次认怂的,虽然没有冲在最前面,却也绝不退缩半步。 于是他的绰号渐渐没人叫了。 后来又有人叫他白开水。说他就是那样,性格温温吞吞的,解不了渴,也充不了饥,对谁都好,对谁又都淡。 这个绰号有很长一段时间也非常得人心。直到有一次在公交车上,他死死揪住了一个扒手,等来了警察,所有人又才对他刮目相看。 再后来,他叫“好人卡”收集者。因为太平淡,太无聊,他历任的所谓的“女朋友”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的。 因为他和善的性格,自然非常容易吸引女生,这一点上跟李幻云很有一比,可是女生们对他的好感度往往第二天便开始直线下降。 杜诚依然故我,有女朋友是有女朋友的过法,没女朋友是没女朋友的过法,悠哉乐哉。 后来,他成了“调解大师”成了“售后专员”成了“鸡汤王子”...... 不消说,他的工作一换再换,从最初的销售部,销售经理一眼相中他极强的亲和力,认为他有成为销售冠军的潜力,到对他“没有一点企图心”大为睥睨,之间也没有超过三个月时间;后来他被调到了行政部。在行政部他也得心应手,跟同事打交道有人说很难,他却不以为然。自然主管对他的做法也不以为然:杜诚对同事的热心,换来的是行政部开销的日益大增,这哪个主管受得了;再后来,他到了售后部。-------售后部往往也被同事们嗤之以鼻为“负能量垃圾站”,因为这里的员工都是受气的:对客户好了要受公司主管的气,对客户态度差了,自然不用说......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大多数都是把“气”丢还给客户的。杜诚怎么做呢? 他把气都自己兜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所有人都傻眼,不过问题也都一一解决了。 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其实还是最简单的:你待人以诚,别人自然也不好亏心。你天天对着别人笑,别人自然也不好天天扬着巴掌。 杜诚在售后部如鱼得水。 石乾锋羡慕杜诚的心态,所有的好朋友都羡慕,也都和他最要好。何靖周找不到“出气”的对象总是想到杜诚;张子承对别人开不了的玩笑,不敢用的恶作剧对杜诚都是百无禁忌;李幻云把杜诚的小窝当做半个家,有不方便带回去的女孩,又没有房费,就直接把杜诚“轰”到网吧通宵,第二天还得给李幻云和他新女朋友带早点...... 石乾锋自然也没少麻烦他。 杜诚酒量不行,也不太爱喝,着重“培养”了一段之后,朋友们都无奈放弃,一致认为还是跟他性格有关,杜诚酒量是练不出来了。 石乾锋不然,他很是放纵过一段时间。 石乾锋上学时候,球技便非常突出了。系队要他,校队也盯上他,外面踢野球的也看上了他。那时候石乾锋才明白:一个行当要是足够出色,钱是会主动上门的。 那时候石乾锋不明白的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原则和底线的。只是他明白这些的时候太晚了。 经学长的引荐,石乾锋走上了替别人踢野球的路。为的自然只是一场比赛三五百块钱的零花钱。 那一回,石乾锋是替某城市银行踢,对手是另外一支城镇银行的球队。 那一回,后来想想就是石乾锋整个人生的转折点。 两支球队都是业余中的业余,因此都请了几个必要的外援。后来石乾锋知道,双方都是有赌注的,双方的队长兼主任在会餐时候把钱从麻袋里抓出来撒...... 漫天飞舞的钞票啊...... 石乾锋自然没有经历,只是听学长吹嘘的,自然难知真假。------石乾锋相信是真的,后来发生的一切印证了这一点: 首先是,双方足球水平有限,投入热情却极为高涨。所以,在一次不必要的拼抢中,对手不知是没有把握分寸还是存心下脚,石乾锋只觉得脚掌离自己的小腿而去。 结果自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真真是石乾锋第一次那么大的伤。 其次便是石乾锋收获。一大笔抚恤金自然是少不了的,大学剩余时间的花销不愁,还得到了主任的承诺,只要他好好学,毕业可以直接考他们银行...... 石乾锋懵懵懂懂,学长却异常羡慕。石乾锋不知道那句话其实已经等同于他被录取了。学长说了很多,后来无数次想起,石乾锋明白对方是为了“封口”。其实石乾锋那时候可什么也不知道的。 说了什么话,石乾锋几乎记不清,只有最后几个字记得牢牢的:多踢球,少说话。 后来,学长载没找他踢野球,导致毕业时候石乾锋差点把考银行的事忘记了。最终还是杜诚提醒了他。-------那时候杜诚在医院照顾石乾锋最多,开始的时候,上厕所都是杜诚搀着他的。 石乾锋不避讳杜诚,自然把好多话跟他说了。幸亏如此,石乾锋及时报了名。 本来也只是试一试,石乾锋早不把那时候的承诺当回事,没想到主任似乎还记得他,还真讲信誉,给他发了回复了一条邮件,勉励了几句。 石乾锋心头如热火烧,恨不得马上为主任纵横驰骋,鞠躬尽瘁。 所谓好事多磨。在同学们一致的怂恿下,石乾锋也觉得真是“走过场”没必要好好复习,便还是该踢球踢球,该通宵通宵,于是------- 考试的当天,石乾锋睡过了头...... 石乾锋自然没有脸跟主任联系,灰溜溜地另外找工作。 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他,安慰他的便是杜诚。 天意弄人。 原本以为其他好友们还在起跑线做准备,石乾锋已经跑出了几百米,没想到,到头来,好友们都已经上路,他因为“违规”又被罚出场外,几时上场还不得而知。 有人说,交朋友要在高中时候交。因为那时候的人的价值观刚刚开始形成,又都是心无尘埃的年纪,因此友情最真,最厚,最纯,最长久...... 有人说,交朋友要在大学时候交。因为那时候大家才真正开始学着长大,学着寻找“真我”,兴趣爱好,价值取向,独立意识等等才会真正体现出来,这时候交的朋友才禁得起时间的考验,历久弥坚。 那时候,石乾锋的体会没有那么深。 直到那一段无聊的日子,石乾锋才真正开始体会。 可以说,那一段石乾锋毕业之处唯一算得上“窘迫”的日子就是和杜诚一起过的。-------不是“和”,而是“跟”。因为石乾锋几乎没有什么钱,吃的是杜诚的,睡的是杜诚,就连网吧通宵都是杜诚请客。 那时候石乾锋自然已经懂得脸红,懂得羞耻,一有机会总要补偿杜诚一些。------后来想想,石乾锋觉得这也是两人能够成为好朋友的基础。试想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双方的付出不说对等,至少都还得是相互的,只要有一方无休止地索取,这一段友情或者爱情都难以维系。非常庆幸,石乾锋没有失去杜诚这个朋友。 泪眼朦胧中,石乾锋依然记起杜诚忙碌的身影-------有些只能想像,因为十多年前的石乾锋那一段混乱的岁月是没有意识的。 石乾锋记得借酒浇愁几乎成了他那时候的常态,他也成了第一个开始“开发”杜诚潜力的人。杜诚总是那样的,笑眯眯的,要喝酒陪着你喝,要骂就陪着你骂,要吐就陪着你吐。 奇怪的,杜诚喝得好像不少,吐的不少,脸由红转向紫黑,再从紫黑转向粉白,最后摇摇晃晃的,居然好像没醉。 清醒的,自然是最痛苦的。------这是石乾锋对那段日子,也是对杜诚最好的评价。 有一阙《太常引》单道噩耗对石乾锋的打击。词云: 人生长途少平波,凡事总多磨。便是醉颜酡,醉你残生能几何? 青春苦短,无端总负。岁月似长河,水里影婆娑,舟载丽歌山崄峨。 第一百零二章.漫漫长路(二) 第一百零二章.漫漫长路(二) 此时想想,石乾锋感觉,自己身边其实一路都是贵人,只是那时候的自己糊里糊涂,不是把人伤害了,便是把人错过了。 杜诚是一个,不过只是伤害了,幸好没有错过。 那时候的石乾锋看似痛苦,其实酒精一麻醉,便不知白天黑夜,今夕何夕。 痛苦的只是杜诚,-------永远只是杜诚。 石乾锋没有留心,也没有兴趣统计:是不是每一个不靠谱的人身边总有那么一个默默付出的朋友、恋人,或者家人。 石乾锋只是庆幸,现在又无比后悔的是没来得及珍惜,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烂醉的人,意识往往都还有些清醒的。 有些记忆,零零碎碎,就像地上的露珠,就像海边的贝壳,就像天上想星星,只要你把他们连成一片,就知道他们是多么地璀璨,多么地耀眼。 那是友谊的光,那是幸福的光,那是圣洁的光。 细细想来,那时候,一个晚上,一通黄汤,石乾锋不知要吐多少,不知要吐多少次,可是一觉醒来,被子是干净的,衣服是干净的,屋子是干净的,一股清新的空气迅速开始洗涤石乾锋的浑胀的头脑...... 杜诚自然已经上班去,他不是也醉了吗,他不是也该和石乾锋一样的吗,这屋子怎么回事,这床头柜上的一大瓶矿泉水怎么回事,一大袋面包牛奶怎么回事...... 此时的石乾锋留着热泪想。 可是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还是跟学校时候一样,------你给我跑给腿,我给你签个到,太寻常了。 是的----- 当时只道寻常事,如今千行泪枉然。 俗世长存君笑靥,天堂幸得好神仙。 石乾锋依然记得,依然后悔那时候的他,索要无度。 每每假借上网投简历的借口,到了网吧一呆就是一天两天,饿了,没钱了,就拿起电话,有时候电话忘了充电,还得用网吧的座机打过去,开口便是------ 喂,老子没钱了,过来请老子吃饭。 太理所当然。 有时候,石乾锋会很颓废,心里懒洋洋的,提不起半分力气,既不想吃,也不想动,就只想那么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录像,玩手机,一天,两天...... 睡到脑袋生疼,好像用一根头发丝戳一下就能刺得石乾锋跳起来;睡到头发油光光的,一手梳不到尾,却能随意变换发型。石乾锋往往还自鸣得意,洗澡,洗头后,喷啫喱水之后,变换各种发型是每一个“臭美”男生最乐意做的事情。------现在倒更省事了。 杜诚总能用最好的,最让石乾锋无法拒绝的理由把石乾锋从床上“拎”起,或者是带他吃一种比较昂贵,平时两人想吃却舍不得吃的菜;或者是哪个地方发现了经常出没的美女;或者是通宵缺人...... 石乾锋几乎忘了,自己身上都已经发臭,卫生间里冲一冲就好,那一大个屋子,一大堆衣物杜诚是怎么处理的! 那时候,石乾锋很是难堪,很是自卑,又自负了一阵子。 因为杜诚吃饭总叫上他。跟杜诚吃饭石乾锋是没有半点客气的,可是要是杜诚总是带上各种各样的朋友,或者同事,甚至是领导,石乾锋便浑身的不自在。 石乾锋记得,那时候,有好几次,他几乎是故意的,杜诚一个电话打来,他脸不洗,头发蓬松,穿着球裤便直聚会,宴席,很是给了杜诚不少难堪。 杜诚就是那样的,你给他难堪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他照样笑脸对着你。石乾锋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后来简直习惯成了自然。 在宴席上也各种随意,各种放肆。跟杜诚的朋友,乃至同事,说话投缘的多说两句,看不顺眼的酒想喝就喝,心情不佳了,甚至靠在椅子上呼噜大睡。 石乾锋记得,那段日子,杜诚的朋友和同事对他的评价都比较统一,都是笑呵呵地道------石先生一看就是大艺术家,哈哈...... 很多年以后,经历了各种人情,石乾锋忽然明白,那时候杜诚所做的只有一件事-------为他铺路搭桥。 所有的好意,都被石乾锋那么荒诞地辜负了。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石乾锋想,或者自己身上也是有什么不错的闪光点才保住了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只是石乾锋动用了所有脑细胞却也想不出有什么是可以让杜诚这么真心对待自己的。 找了一份工作,领了第一份工资,石乾锋兴奋得不得了,一口气把附件能够联系上的同学,好友都聚齐,会餐,K歌...... 石乾锋那点微薄的工资又怎么能够禁得起这样的花销,后来想想,好像有一半的钱都是杜诚付的。石乾锋说下个月还你,杜诚微笑着说好。 这个“下个月”到现在没有兑现,也无法再兑现...... 有人说,成为恋人都要有缘分,朋友也是。 只是石乾锋到了还是没有明白他和杜诚之间的“缘分”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让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大学交好朋友的观点有些是对的,比如石乾锋大学时候就看不上很多同学,这个不爱踢球,还偏偏自诩运动达人;这个对文学一窍不通,还偏爱给女生写诗填词,发段子;那一个对电影的解读简直让人发笑,却偏偏有极大热情写影评;还有同学对历史的理解偏得离谱,却总要跟人争得面红耳赤...... 杜诚------ 杜诚到底有什么真正的爱好,石乾锋想不起来,或者他从来就没有在意。------就像石乾锋对现在大多数球员的评价:都是自我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我就是自私。 石乾锋不得不,也乐于承认自己的自私,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 杜诚好像什么都喜欢,又什么都不喜欢。 他有时候也陪着石乾锋踢球,脚法也还马马虎虎。难得的是最后陪他到底的就这么一个,其他的同学在大一时候热情了一段,此后便对足球失去热情。 哪怕是凑数,哪怕是杜诚自嘲的“锻炼身体”,总之他几乎没有拒绝过石乾锋的主动邀约。要知道,石乾锋多是踢野球,规格后来也很高,敢上场的不说都是高手,至少都有那么两下子,杜诚且浑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该上场就上场,该传球就传球,不去争,也不爱抢,赢了高兴,输了也不沮丧。 不像石乾锋,一次不顺,能够郁闷一整个下午。到最后,安慰他的还又得是杜诚这样的朋友。那时候的石乾锋是多么自私的啊! 自私这个词,石乾锋只对杜诚承认,对其他人,石乾锋一概不认的。石乾锋明白,尤其是足球场上,在大二时候开窍之后,石乾锋从来就是一个乐于分享,乐于看队友出风头的一个人,要是没有这样的理解,石乾锋或者也没有今天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单单亏欠了一个最不该亏欠,又永远无法弥补的一个人! 石乾锋日日想,夜夜想,流的泪水几乎和他那些年喝的酒一样多。可还是想不起什么是杜诚真正的在乎。-------石乾锋想,或者想起了,对杜诚总是一种安慰,祖先流传下来的法子,人间没有享受,到了天上也会年年烧给他...... 没有,就是没有。 他可以跟张子承没完没了的瞎贫,没完没了地胡闹;又可以为了何靖周惹出的乱子,贴心地陪着他去道歉,再安慰何靖周...... 他跟每个人好像都说得来,你跟他谈文艺,他说得上;你跟他打游戏,他技术也不错;你非要跟他唱歌,他也能吼两句。他跟你通宵达旦,他跟你赛场奔跑,他跟你酒吧胡混......可是,好像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自己。 石乾锋忽然明白,这些不完整,才是真正的“完整”。杜诚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没有自己,他把自己所有的热情给了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把所有的爱好和兴趣给了他的所有朋友。 或者他心里有。-------每个人肯定都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爱好和兴趣。每个人都有一片心灵是别人无法触碰的。 杜诚应该有,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去找,去探寻。 好像洒在地上的泪珠,是石乾锋的悔,却也是杜诚的“热”,杜诚的“诚”。 只是再多的泪,也换不回一丝“诚”。 杜诚就那么离去,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到石乾锋的手机上的。现在的石乾锋不相信什么“巧合”,他明白那信息后面的黑手,和那一张阴沉的脸。------- 阿金特。 警告,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阿金特本可以赤裸裸地自己发消息,可是他没有。------这就是石乾锋面对的对手:滴水不漏。 一条短消息,石乾锋看到了所有的悔,和痛,也看到所有的黑,和恶。 石乾锋更看到一张漫天交织的大网,无时无刻不罩在他的头上。他不能呼吸,不想呼吸,他有太多的悔,有太多的痛。 此时的石乾锋才是真正的无助,即使他心中可以“放下”,可以坦然无惧阿金特的威胁,可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也能够吗? 自己的命,石乾锋可以不计代价,朋友的,亲人的,石乾锋也可以这么无谓的吗? 石乾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飘飘荡荡的,------这样最好,或者能够飞到杜诚的灵魂身边,说一句------- 对不起! 有一阙《太常引》单道石乾锋对杜诚的怀念以及悔恨。词云: 人生何意总无常?丽日百花香,急雨送凄凉。飘零赤心何处藏? 梨花点点,杨花片片,也道是飞霜。眼底太茫茫,怅望去程风正忙。 第一百零三章.漫漫长路(三) 第一百零三章.漫漫长路(三) 飘啊飘,飘啊飘。 飘过白云,飘过大海,飘回故乡。 不,不能先回故乡,不能先看故乡,古人说“近乡情怯”,之于灵魂也是一样的。 石乾锋的心里在怕,非常的怕。 有些事情是这样的,你不知道结果心中总还有那么一丝侥幸,这种心情谁也没有石乾锋体会得多。 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阿金特应该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亲人动手,可是石乾锋还是不敢看,哪怕可能是最后一眼。 或者看看好友也好,看看那时走过的地方,那时候走过的路也好。 看,那是学校的大门,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的开阔,那么张开了怀抱迎接四方学子。看,那就是四年的宿舍,白天安静得像沉默的大理石,晚上则热闹得像夏天充满蛙声的水潭,一夜又一夜的卧谈会啊,各种各样的话题: 上下五千年,依稀是眼前。 英雄担道义,济世是才贤。 书生意气挥方遒,才子佳人直羡仙。 野鬼孤魂多艳趣,但愁谁个偏谈禅。 飘飞思绪似云彩,斗喋舌唇期吐莲。 一地星光偎枕畔,不听鸡唱不成眠。 老夫子,爱抽烟,一指香烟当教鞭。 历史老师爱说教,不信历史有胡编。 文学课上多趣味,教课就数他自然。 个人兴趣千八百,三年五载聊不全。 旧闻掌故人人爱,总也有人图新鲜。 大千世界真奇怪,无神论者也说玄。 漫漫长夜幽幽语,凄凄别意已绵绵。 四年时光悠悠过,分手忽然在眼前。 好儿郎,心宽广。 心中装大海,脚下踏平川。 不滴水西泪,不期明月圆。 个个心怀比明月,不谈功利不谈钱。 家国天下放心上,民族伟业要担肩。 ...... 蓦然回首歌声在,流水落花袅袅传。 月下少年南北去,青春取次赋新篇。 青春来去,笑影如新。 看,那斑驳的树影里,引吭高歌的是他,低头沉思的是她,埋头苦读的是你,默默走着的是我。一个影子是一个故事,两个影子是一段情谊。 月朗风清,曾经漫步在星星点灯里,月儿和星儿是一双又一双调皮窥探的眼睛,好在那宽厚的叶儿啊,是宽厚的长者,总是用她那宽厚的身体掩护着一双一对树下的人儿。 天空海阔,也曾惬意在稀疏的阳光中,太阳是热情的父辈,生怕儿孙冷着冻着,只想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儿孙的身上,叛逆的孩子啊,却总要跟他捉迷藏。 啊,还是那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李幻云曾经无数次搭讪女孩子,从来不知道脸皮二字的厚度;杜诚只知道书本的厚度,在他的眼里,看书哪里都是看,树荫下的长条凳是不错的选择,他时而默读,时而吟哦;时而起,时而坐,旁若无人。 啊,还是那油光铮亮的柏油路,上面一点一滴,是石乾锋和杜诚的汗水和热水。记起来了,属于石乾锋和杜诚的共同记忆其实不少,大一的时候,两人每天饭后的日常便是走上半公里的路去热水房打热水,一路上看看漂亮的姑娘。 只是这记忆太过寻常,寻常得就像脚下的柏油路,就像手中的白开水,可是现在一点一滴,却都比金子还要珍贵。 啊,那是浪静风恬的图书馆。那里也曾有石乾锋和杜诚最多的回忆。除了踢球,图书馆是石乾锋最多的去处,杜诚则几乎都把时间交代在那里。怪不得他那么博学,跟每一个朋友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 安静的图书馆也有快乐的回忆。那时候杜诚的头发长了,不修边幅,又把图书馆当做了半个寝室,中午没事就直接在图书馆午睡。有一回,在张子承的提议下,石乾锋和他便作弄了一回杜诚,事后想想,石乾锋一万个后悔。 其实当时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给杜诚的长头发扎了两条朝天辫而已。那时候,杜诚忙着考证,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睡得尤其的熟。 所有经过的同学,无论男女都是放肆地笑,唯有杜诚,依然只是拿掉皮筋,微微苦笑,继续攻读,事后没有追究,也从来没有提起。 要不是这几天搜刮记忆,石乾锋几乎把这事烂在了肚子里。 食堂外石阶的记忆也不少,那是共同的回忆,是集体的青春。 尤其冬日,没有人想在冷飕飕的食堂里或者宿舍里吃饭,都想抓紧一切机会晒太阳,何况食堂是校园除了图书馆之外美女出没最多的一个地方。 每一个冬日,在李幻云的率领下,几个宿舍十几个男生,一字排开,便吃边看,少吃多看,一顿饭能吃出个半小时。 女士们也异常配合,笑眯眯地走着,或者捋一捋头发,或者拉一拉裙子,展露所有风情。每个男生的表情也都不同,李幻云狂野放肆,啧啧有声,不停评头论足;张子承跟男生闹得起来,对女生则敬而远之,只敢从额头和饭缸之间的狭小缝隙偷看;杜诚也是那么的不同,他也看,光明正大的看,只是那目光似乎是看女生的,又似乎是看远处的风景的,这个谜题至今没有人解开。 现在找谁去解? 网吧,或者是除了宿舍和教师,石乾锋和杜诚待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地方。 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看个比赛,赌一个晚上的通宵费用,或者一盘炸洋芋,一瓶可乐就非常满足。 最开心的自然永远是捉弄人。 而那时候杜诚往往是被捉弄的对象,那时候大家都只是冲着他的好脾气。现在想想杜诚其实不那么爱通宵,他只是为了跟这些好朋友在一起。因此通宵的时候,往往也只有他一个是一半时间都在睡觉的。 于是,被捉弄便半点不奇怪。 要么是在他睡得正熟的时候,用他平时起床的铃声把他吵醒,要么就是把他的耳机声音调大最大,惊得他一跃而起,差点耳机线扯断。 最损的办法是在他睡熟之后,把他的电脑点开A片放映...... 四年太长,长得石乾锋不够记住相处的每一天;四年又太短,短得他们都不够好好相处。 细细想来,除了每天一起上课下课,一起通宵,几个人好像就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说多么轰动,就是一起做的也很少。 可是,又想想,这难道不才真正是最真实的青春吗? 轰轰烈烈的爱情,流血流汗的友情,更多的只是出现在青春电影里。 石乾锋和杜诚之间的,和所有的好朋友之间,除了每天的打闹,互损,讥讽,好像所剩无多。杜诚是一个热心的人,又是那时候一群人里学习最好的人。他帮几乎不怎么学习,考试必挂的李幻云代考过无数次,给张子承打过无数次小抄,和掩护;也替何靖周过了选修课的考试,唯独在这一项上,他和石乾锋是没有交集的。 石乾锋的学习不好也不坏,他爱看书,爱学习,只是他立志只要“广”而不要“精”,于是考试轻松过,奖学金却也始终无缘。考试自然也从来不用作弊,就是为了看世界杯熬通宵,把考试考挂了三门的那一学期,石乾锋也是自己补考过关的。他和杜诚的唯一交集便是有一次前后排一起补考,只不过杜诚是替李幻云。 学生时代的情谊往往便是建立在寻常的一点一滴里,你给我带个饭,我请你喝杯饮料。作为足球健将,石乾锋几乎承包了几个损友每天晨跑的打卡任务;而杜诚则一肩承当了他们的补考重任;李幻云信誓旦旦要给每个人脱单,也曾兑现过那么几次牵线搭桥的任务,可是最终没有成一对,便也放弃。 因此,在石乾锋的印象里,学生时代他们的情谊不假,甚至非常纯真,可是真正夯实彼此之间关系的还是毕业之后前几年。 所谓“患难见真情”半点没错,放到哪里也都几乎是真理。 学生时代,都说是“穷学生”其实根本不能算太穷。困难的学生有贫困补助,勤劳的学生有学校的勤工俭学,优秀的学生有奖学金。 毕业之后的前两年,那才真正是------穷学生。 房租贵,伙食贵,工资低,几乎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倔强的每个人又都早不好意思从家里要一分钱。 于是乎,今天是你请,每天是他包,后天不行就只能吃肉包。 石乾锋体会更深,他和杜诚有那么半半年,几乎是每天挤在六七平米的一间小房子里,有时候还得在里面做饭,因为上个月把后两个月的伙食费都用超标了。 石乾锋清晰地记起: 两个人的厨艺都不怎么样,杜诚虽说博学,却也只能在理论层面,实际动手也没比石乾锋强多少。 两人第一次做的饭只是西红柿炒鸡蛋。炒完,留下一点点,倒进冷水,煮一煮,便是西红柿鸡蛋汤...... 那是两人最难忘的一次。 难忘不仅仅因为汗水,和味道。还有那一屋子的油烟味。 以为用纸板扇一扇,把窗子开到最大就好了,躺倒在床上,两人才真正明白气味“无孔不入”的道理。 那一晚,两人折腾了大半夜。先是一人一头抖被子,后来还是觉得味道没有消散,不敢让被子接近脖子附件,一闻到味道便唤起了饥肠。 直到多年以后,石乾锋也没有弄明白那次到底清除掉味道没有,总之两人只得穿着背心,仰躺着聊了一个晚上,怎么睡着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四章.漫漫长路(四) 第一百零四章.漫漫长路(四) 有一阙《一剪梅》单道石乾锋和好友的少年情谊,词云: 任是东西南北风,卷起杨花,带走孤蓬。少年情义最坚诚,利锁名缰,也必无功。 无奈青春太急匆,口未曾开,耳热腮红。缘分二字惜无缘,一片真心,知与谁同? 过去所有的记忆像是一场电影,而石乾锋的电脑已经自动设置,不停地播放,慢放,定格,循环播放...... 脑中还有点点滴滴,是杜诚的笑声,是李幻云的笑声,是每一个同学少年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一首歌,那么地悠扬,从欢快,一直到感伤,感伤得旋律一起,石乾锋便红了眼眶;感伤得每一名字,仿佛都成了泪点。 石乾锋呆呆地躺着,像被抽走了骨头的一团肉体。 不,他是被抽走了灵魂。杜诚只是一个警告,接下来呢,李幻云,张子承......所有跟石乾锋亲近的人,包括劳云尘,包括约文,或者都不能幸免。 而石乾锋能做的,------没有。 没有任何东事石乾锋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曾经一度,他以为靠着自己的热爱,靠着自己的头脑,靠着自己的头脑,他给自己拼了一个未来,给球队拼了一个未来。------ 没有,一切都只是幻象。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你以为盖一座大楼很难吗,要搅拌砂灰,要搅拌水泥,要切钢筋,要砌砖头,要几十人,几百人......万丈高楼平地起,多么浩大的工程。 工程师为了一张图纸,为了一个数据,反复测绘,反复丈量,没日没夜...... 项目经理为了资金和物料,一个饭局一个饭局的跑,喝得晕了又晕,吐了又吐...... 建筑工人为了早日完工,没日没夜,日晒雨淋,皮肤裂了,身体虚了...... 可是要毁掉他呢? 或者只有一个行政命令;或者只要一张质检报告;或者只要一纸诉状。其实,更简单,只有几台挖掘机,推土机,只要几公斤或者多一点的炸药而已。 对有些人来说,努力是一种成果,对有些人来说只是一个数据;对有些人来说,努力是一种汗水和心血的结晶,对有些人来说,也可能是某一种敲门砖;对有些人来说,努力是一种成就,是自我价值的体现,而对有些人来说,只是成就另一种事业的工具,或者介质而已。 科学和数据是冰冷冷的刽子手,他剥掉了很多温情的面纱,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地真实,却又那么地丑恶。-------其实操纵在后面的人才是。 比如:阿金特。 不可否认,阿金特是一个杰出的商人,是一个成功的操盘手,可是他,也是一个嗜血的屠夫,是一个冷漠的刽子手。 石乾锋的身子无恙,性命无恙,那又怎样? 他现在跟肉铺上的一团烂肉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石乾锋宁愿自己不要醒来,永远沉沦下去。 他试过,他的灵魂几度出窍,可是他的灵魂也被遗弃,比他的身子还要孤独。一颗孤独的灵魂又该到哪里安放? 或者飘进风里,飘到天涯;或者流进水里,融入大海;最好是化作一粒尘沙,飞回故乡,能够回到亲人身边,回到好友身边...... 可是不能,他是孤独的孩子,他的灵魂也是孤独的。 这一切,或者在他要跟别人置换头脑的时候已经注定? 为什么要挣扎,当初接受了阿金特安排好的一切不是多好,一颗子弹而已,就是疼一下。------好像也不疼,据很多的科普知识说,子弹很快,大脑的意识消亡也该很快,多好,没有痛苦。 如果没有挣扎,该有多好,他一条命保住了杜诚的一条命,多好。 要是几个月前,在阿金特的枪顶在他的脑门时候,石乾锋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现在他想说:他愿意。他愿意用所有,哪怕是生命换回杜诚的命! 命,命运! 无常!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为什么要那么倔强?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生活?------ 有人概括的好:生下来,活下去。 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地走完一趟人生的旅途不好吗? 非要那么多倔强,非要那么多不甘,非要那么多自尊! 如果,如果早一点领悟,哪怕只是到了杜诚的境界,石乾锋相信他的命运就完全不一样。至少,他和杜诚的命运会大不同。 或者那时候石乾锋就能用杜诚的思维方式思考,明白他的好,明白他的付出,明白他的真诚,明白“朋友”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诚然,石乾锋改变了许多,他学着跟这个世界好好说话,好好交流,甚至开始妥协,可是那是因为他不懂,他不在乎。 所有的不快,可以化作一杯酒,更多不快,那就更多的酒,直到吐,直到酩酊大醉,醉生梦死。 所有的不快,又都可以化作引吭高歌,找几个狐朋狗友,找几个青春佳丽,大把的钞票出去,强烈的快意来袭,仙乐飘飘,舞裙袅袅。 阿金特改变了一切。 是他吗? 或者不是,科学没有证明,可是有的人,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基因里或者早已注定,只不过是被唤醒的时间问题。 有的人被唤醒的早,从出生便满室生辉,几十里外就能看到奇异光辉;有的人觉醒的晚,觉醒的过程注定又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其实重要的不是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对大多数人来说,重要的是能不能承认自己只能是某一种人。 有的人骨子里就带着不安,带着躁动。或者是不安于现状,或者是不安于平凡,或者是不安于平静,他们总想弄出点动静。 石乾锋曾经就是这样的人,要不是身边有杜诚这样的朋友,石乾锋或者还在“折腾”,还在追寻遥不可及的梦。 阿金特的出现,是好,也是不好。 石乾锋曾经无比享受,曾经无比侥幸,曾经无比感激上苍,因为兜兜转转,他还是走回了本该属于他的路,找到了本该是属于他的基因。 现在他怀疑了。 因为这条路代价太大太大。 只是石乾锋一个人,无所谓,他输得起,他无所畏惧。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总要牵连无辜的人。 石乾锋憎恨这样的人,--------阿金特这样的人。 就像曾经无数次在野球场,他总要面对无数足球以外的挑战。有的人拦不住你的球,就拦住你的人,或者动手或者动脚,这些石乾锋都是可以理解,怎么说也是足球的一部分;有的人球踢不过了,最后就是拳脚脚架,酿成群殴大战。后来石乾锋也勉强接受了这样的野规矩,虽然他只想简简单单踢球,可是作为雄性激素满溢的球场,偶尔有这样激烈的场面其实也未尝不能接受。 石乾锋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很多人既当球员又当裁判,犯不犯规全凭一张嘴;进不进球全靠拳头硬。 走到社会,他才渐渐明白,自己一个学经济的居然连最简单的道理都没有弄明白,就想在这洪流之中立足: 对于一个没有底线,没有限制,没有制约,没有道德的市场来说,讲的就是资源,讲的就是人脉,讲的就是资本。 而规则就是最大的资源。 什么是规则,某种意义上来说,规则就是少部分人制定的,却用来约束绝大多数人的一些条条框框。 从理论和人类发展的角度来说,这样本质的设定其实也无可厚非。 可是,要是一旦规则也被有心的人利用了呢? 就好比,一把菜刀,他本是“无辜”的,可是被有些人利用了,还是可以制造社会混乱;最直观的例子就是游戏,游戏迷都清楚,一般玩家和人民币玩家的区别,实质上来说,就是对于规则的蹂躏。 现在,游戏里的内容活生生的被照搬到了现实。 石乾锋只是一般玩家,他也不想走进阿金特设定好的有些规则里去,他甚至拒绝,排斥跟阿金特这样的人游戏。 上一次,石乾锋也拒绝了,阿金特用枪口跟他达成了协议。那一次,石乾锋为了活,什么都不顾,什么原则,什么底线,统统去他妈的。 现在呢? 阿金特的枪口从石乾锋的额头上移开,却指向了更多的人,指向了石乾锋更加在乎的人,指向了石乾锋不得不考虑的人。 如何抉择? 奇怪,这么些天,石乾锋一秒钟也没有在想这个问题。 他的大脑像是一台被重装系统的电脑,只保留了一项功能:影音播放。 而唯一的影片就是关于杜诚,关于李幻云,关于那些好朋友,关于曾经无比美好的青春。 劳云尘的话可能只是无意,他总是在一边耐心地安慰,可是很多话却戳中石乾锋的痛点,比如他说足球比赛: 他说鹰扬社势头不错,可以战胜很多一流的球队,可是客观来说,球队的实力跟超级强队还有差距,就好比对阵齐云社这样的对手,怎么打? 他的控球,他的整体实力是鹰扬社能比的吗? 不能,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只能按着齐云社的节奏打,然后伺机反击,才可能赢得一点主动。又说老祖宗不是说了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劳云尘可真进入解说角色了。 石乾锋却不愿进入思考的角色,他的思维稍稍有一点发散的迹象,把思路朝阿金特身上引,便像电脑一样,防卫系统立刻会弹出“病毒”警告...... 第一百零五章.漫漫长路(五) 第一百零五章.漫漫长路(五) 石乾锋的“病”没有任何起色,球队上下都慌了手脚。 石乾锋的“病”可以慢慢疗养,球队的比赛却是一天也拖延不得。 没办法,球队只得让劳云尘接替石乾锋坐镇指挥。 球队最担心的还是石乾锋的病情,因为从赛程来说,过了猛虎社,球队有一个月时间基本上是可以轻松一些的。 因此,球队出动了很大的力量,把世界知名的几个心理医生都请来会诊,可是医生们的一致专业意见都是:慢慢调养! 在劳云尘的建议下,又从龙朝找了几个知名的医生,也都是束手无策,用他们的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话把俱乐部上下都说得云山雾罩,纷纷指责这些医生果然不如西医,都是欺世盗名的。也难怪,什么是“心病”,又哪里去找“心药”这些医生一个字不提,摇头晃脑捏着石乾锋的脉搏半天,就得到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还拿走一张大额支票,谁心里会舒坦。 劳云尘苦笑,他只得代替了那些人的职责给众人解说一遍医理,他不费这事还好,这一说就像画蛇添足,更把俱乐部惹怒了。 他们都一致认为石乾锋是为了比赛,为了赛程而过度忧心,一些反对的声音趁机抬头,都纷纷对拜尼菲进言:年轻人还是肩膀窄,气量小,扛不得重担,禁不起大浪。 这些话其实都有可取之处,约翰森等人心里有气,却都不好说什么,在西方人骨子里,或者其实全世界都是一样的价值观,意志力往往是衡量一个男人是否成熟,或者能够担当大任的指标。而在他们看来,就目前的现状来说,以石乾锋的表现,实在是意志力不足的最好证据。在他们的标准里,在球场上,流血流汗,在球场外殚精竭虑,都是作为俱乐部一名合格员工的必备品质,而石乾锋...... 有的人趁机出主意,试探着道:“是不是把老教练先请回来......” 这句话便捅了马蜂窝。约翰森第一个起来反对,他厉声道:“你们这是过河拆桥,想想要是没有石教练,球队会怎样......” 俱乐部的第三大股东莫斯洛夫是R国的石油大亨,他一直是老教练的拥趸,他淡淡地道:“你急什么,谁又没说否定石教练的功劳......” 约文是队医,对石乾锋的情况比较了解,也算是石乾锋团队的主要成员,这次是破例让他参与会议,主要也是为了对石乾锋的病情有一个具体的评估。本是没有他说话的份的,不过他还是附和约翰森的话,道:“可是你们的话的意思明明就是要停了石教练的工作啊!” 莫斯洛夫笑道:“不停也行,你能让他马上起来指挥比赛吗?” 约文哑口无言了,对石乾锋的病情他没有一丝把握,可算是他学医生涯的大耻辱。 球队的第二大股东凌远生难得的也出席了会议,他迟疑着道:“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石教练的病情,你们医疗团队难道就不能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吗?” 约文十分难堪,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劳云尘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了,他道:“其实,石教练可能是因为少年时候的好朋友意外车祸,加之最近球队连胜,压力太大......” 莫斯洛夫笑着打断他道:“连胜该开心才是,怎么会压力大呢!” 其他人都没哟笑,约翰森冷冷地道:“莫斯洛夫先生要是多关心一下足球,或者也会感受到一点压力的。” 莫斯洛夫恼怒,还很少有人敢这么当面顶撞他呢,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凌美媛也出席了会议,她笑道:“其实道理也不难理解,不仅仅是足球,我想每一行都一个样,就......”斟酌着用了一个相对恰当的比喻,道:“就像是堆积木,越往上,是不是倒塌的危险他越大......” 这话浅显明白,众人一听就懂,凌美媛受到鼓励,抓紧一切机会在俱乐部的大股东和管理层面前展现自己的足球水平。她接着道:“目前这一波连胜已经创造了球队的历史,平了联盟的历史,再往前一步就是创造新的历史,石教练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听劳指导说石教练平时几乎不走出训练场,每天都在研究战术和对手的录像,身体上的负担也能够想象......”语气一顿,又道:“说实话,作为个人来讲,我是非常不理解石教练这样的工作方式的......”见约翰森有些急,赶紧道:“不过我对石教练还是很敬佩,毕竟他做到了这么很难做到的事,大家说对吗?” 莫斯洛夫冷冷地道:“凌小姐想说什么?” 凌美媛微笑道:“我要是石教练,身体吃得消吃不消且不说,又知道好朋友此时意外,我非哭得稀里哗啦不可......” 莫斯洛夫道:“凌小姐这话该到石教练的床头说,我想他会非常欣慰的,说不定病情马上就好了!” 这话似乎有所指,嘴角还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凌美媛也不恼,笑容更加灿烂,道:“我欣赏有本事的男人。如果有用我会去跟石教练说的。”足球总监安德·史丹利笑道:“那还等什么,凌小姐该早点去才是啊!” 凌美媛笑容一收,道:“就怕石教练不领情,也起不了作用啊!” CEO杜勒斯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他严肃地道:“我想有那么多医生专家的意见,石教练的病情短期之内只怕不会好转了,不如还是想想眼下怎么办吧!” 莫斯洛夫赶紧道:“我还是认为应该赶紧找一个优秀的统帅,俗话说‘三军不可无帅’,球队主教练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凌美媛立马道:“这不是现成的吗,劳指导或者约翰森先生都是石教练最好的助手,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我觉得都是不错的选择。”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凌美媛对石乾锋的态度以及轻视俱乐部上下都了然于心,她娴熟的公关技巧又是闻名遐迩,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旗帜鲜明地提出代理人选。 约翰森有些惶恐,劳云尘有些意外,却都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其余在座的人先是愣住,随即吧目光投向凌远生,似乎都认定凌远生才是凌美媛背后的人。 凌远生正襟危坐,看不出任何有要建言献策的意思。 史丹利忽然开口道:“其实我认为凌小姐方才对石教练病情的分析非常精彩......”凌美媛我问一下,道:“谢谢。”笑容说不出的妩媚。 史丹利似乎一呆,随即道:“只不过我有些意外,这么逻辑缜密的分析最后会得出如此结论......”凌美媛依然保持住微笑,不过谁都看出笑容有些僵硬。 杜勒斯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请说明白一点。”史丹利一笑,道:“明摆着的嘛,这种关键时刻,年轻人自然是顶不住的,自然还是得老将出马......”好像意识到什么,赶紧转头对约翰森和劳云尘道:“别误会,我也只是纯粹从俱乐部的大局着想,半点没有质疑二位能力的意思。” 约翰森憋红着脸,一言不发;劳云尘笑笑,示意史丹利继续。史丹利也不客气,道:“据我的了解,石教练也是深明大义的人,我想他也会以俱乐部的利益为重的!” 凌美媛看上去有些急,不过史丹利的逻辑严密,又站在俱乐部利益的高度,还真一时不好辩驳他的说法。 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沉默。 约文终于忍不住开口,他道:“要是石教练病情好转了呢?” 这话不用说,他就是问史丹利的,口气咄咄逼人,目光也有几分凌厉,好像他手里的手术刀。史丹利原本稳稳沉沉的样子,约文这话倒还真让他吃惊不小。 也算他反应快,马上笑道:“也简单啊,他是主教练,自然还是他为主......”语气一顿,马上接着道:“不过,那么多专家的意见,我们还是得重视,如果时间拖得久了......” 劳云尘忽然道:“时间久了怎么办?”史丹利一时语塞。杜勒斯却接过话头,道:“也简单啊,一切以俱乐部利益为重,我认为请回老教练也好,万一......万一石教练复出,也可以让他协助老教练。”故作轻松地笑着道:“年轻人嘛,多磨练磨练没有坏处,大家以为如何?” 凌美媛似乎酝酿很久,赶紧接过话头,道:“我不同意。” 这话现在没有人吃惊,都只想听听她说出什么道理。 凌美媛的道理很简单,据她的观察,石乾锋的战术跟老教练是截然相反的,如果骤然改变战术对球队将会造成严重伤害,何况还是一支势头非常强劲的球队。 这些道理娓娓道来,却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尤其是约翰森等球队助教,倒像找到知音一般,自然马上支持凌美媛的说法。 劳云尘也从战术角度分析了球队的现状,认为还是不要遏制上升的势头为好。史丹利也是足球方面的专家,也曾是优秀球员,马上反驳说老教练难得不比他们懂球,他会不明白道理,他会不以球队利益为重...... 双方各持己见,争论渐渐进入高潮。 有一阙《昭君怨》单道众人对石乾锋病情的担心和对球队未来的担忧。词云: 谁意花开花谢,谁意秋收春稼。放眼夕阳红,水流东。 月缺月圆今古,旧曲可翻新谱。一样是花开,管谁栽。 第一百零六章.漫漫长路(六) 第一百零六章.漫漫长路(六) 毕竟是事关球队最高利益的大事,会议争论了一天,却也没有形成最后的决定。 直到比赛开打前一天,俱乐部的命令才发到球队------任命约翰森和劳云尘为代理教练,主持球队日常训练以及指挥比赛。 命令模棱两可,没有指出到底是哪一个为主。球队上下心里都明明白白,这种时候,越是暧昧,对球队的士气伤害越大。球员们也清楚,球场上只能有一个核心,球场外也只能有一个教练。 此时,约翰森和劳云尘都作出了出人意表的举动,纷纷提出让对方代理,而自己从旁协助。这一举动赢得了球员们的一致拥护,最终还是公推劳云尘为代理教练。 余波却还远远没有散去,关于这一纸命令的流言迅速在俱乐部上下蔓延。 社交网络和球迷中间都在流传,关键时刻是小拜尼菲等几个拜尼菲家族的成员起来关键作用,让拜尼菲和凌远生在代理主教练的问题天平上彻底倾斜向了约翰森和劳云尘。 另外一条留言则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每一个队员和球队工作人员的头上:据医院的报告显示,石乾锋的病好转的几率非常小。而史丹利和杜勒斯已经开始启动选帅计划,老教练自然是不二人选,不过由于反对的声音也不小,而且越来越多,因此,史丹利和杜勒斯也做了第二手准备,把目光投得更远,世界名帅都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他们十分坚信,以球队目前的良好氛围和球队战绩,选到一位名帅并非难事...... 史丹利等人也毫不避讳,流言几乎不算流言,选帅工作光明正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比赛没有开始,关于球队的事却都全部转移到选帅问题上。 约翰森在新闻发布会上回答最多的就是石乾锋的病情,以及跟球队扯上关系的各大名帅话题上,约翰森烦不胜烦,欲哭无泪。 劳云尘也是心灰意懒。 他根据对手的录像分析,以及对位球员的特点,认真做了详细的备战计划,以及应对措施,踌躇满志地在病床前跟石乾锋一一细说,可是石乾锋那样子,让人心疼,又让人恼恨。两只眼睛好像没有一点光泽的鹅卵石,要么是痴痴地对着天花板发呆,要么就是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劳云尘跟他说了什么,对他做了什么;跟他抱怨什么,跟他祈求什么,好像统统都进不了他的耳朵。 此时的石乾锋就像一个封闭的容器,或者一台死机的电脑,外面的人对他进行不了任何实质性的操作,可是电脑的“内心”呢,病毒或者就是那燎原的野火,或者是那奔腾的野马,或者是那肆意的洪流...... 他关上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关上了心门,他的心,他的灵魂好像再也与外面的世界无关。他或者像大漠边上的一棵白杨,任凭风侵雨蚀,也毫不在乎,枯萎了也好,折断了也罢,他已无心;他就像一块激流中心的石头,任凭水激浪翻,他也不介意,不关心,他好像就宁可水浊鱼噞。 石乾锋是人,他有他的喜怒哀乐,有他的恼恨忧惧,他的爱,有的厌,有一切人类该有的感情,可是就像平时喂他吃喝一样,无论劳云尘的手艺如何,他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他是人,却只是一个“木头人”,没有人任何的感情流露,不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心灵世界。 如果石乾锋只是一台电脑还好,劳云尘有时候忍不住这样想,现在科技发达,哪怕是再复杂的问题也没有解决不了的。 病毒又这样,系统崩溃又怎样,一样可以让他顺畅自如,一样可以让他完美如初。 劳云尘也快把自己逼成石乾锋,他也是两头忙,两头劳累。 早上和白天都要指导球队训练,休息时间,却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学一些新的食谱,希望如石乾锋所说的“药补不如食补”,只是费尽了心力,却仍然得不到石乾锋哪怕一丝欣赏,或者感激的眼神。 训练还好,毕竟有约翰森帮衬着,约翰森是一个负责的人,不知不觉间石乾锋的工作热情已经感染了他。一次合练完,约翰森不无感慨地道:“嗨,我是有些理解教练了,他是一个有心的人。” 劳云尘一时不能搭上他的脑回路,约翰森拍拍肚皮道:“你看,才半半年,我整整瘦了一圈,要是半年前我根本不敢想!”说着看着医院的方向,重重叹息一声道:“我是真怀念石教练了!”接着转头对劳云尘道:“所以我理解他,你想我跟他相处才这点时间,听说他出了那样的事,心情就一天也没好过,教练可是......” 到了此时,除了沉默,好像没有别的心情可以表达。就像天边的斜阳,沉默的才是最美的,沉默也不能掩盖他温和的光和热。 约文感慨地道:“谁说不是。”看着远处加练的莱恩·云齐,尼尔等人,约文感慨道:“其实被他影响的又何止咱们。”约翰森来了信心,振作道:“没错,咱们感慨再多也没什么用,重要的是在教练回来之前,把球队的战绩保住。”劳云尘赶紧补充道:“尤其是士气绝不能丢。”约翰森接着道:“这我看可以放心,小伙子们也都是讲感情的人,我想他们会倾尽所有,为教练拿下所有胜利的!” 比赛的进程完全出乎了劳云尘和约翰森等人事前的设想,也大大超出各大博彩公司的预测。 鹰扬社这一轮的对手是金莺社。 金莺社是一支升班马球队,目前排名倒数第一,是专家和球迷眼中一致认定的“鱼腩”球队和“送分童子”队。截至本轮前,球队进了31个球,却已经失了53个球,失球数和净胜球数都是冠绝联盟。 同时他们的打法也是鹰扬社最喜欢的开放式打法,这一点从他们的进球数和失球数数据就可见一斑。 还有一个重大利好是,不同于其他开放式打法的球队要么用强力中锋,或者有简单直接的战术,或者有非常出色的脚下技术,金莺社可算在开放式打法球队中最不突出的。 劳云尘和约翰森赛前做了详细的技战术分析,结论是,从哪一点来看,主场作战的鹰扬社都没有一丝输球的理由,哪怕是平局的可能都很小。 其一,金莺社的打法目前来说有些混乱,十轮不到,由于输球过多,主教练就被炒鱿鱼,目前主教练的风格还没有融入到球队之中,况且还有战绩压力,因此,金莺社自身的问题比鹰扬社还多。 其二,虽然同样的防守反击为主,金莺社的两个边路速度在甲级联赛算是十分突出,可是到了超级联赛便不那么起眼,这从他们的突破次数,失误次数,已经传中准确率便可以看出一二。 其三,金莺社没有好中锋,主力中锋是甲级联赛的第三射手,可是到了超级联赛已经五轮没有进球,上一轮受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出。 其四,简直可以说是老天保佑,金莺社在甲级联赛就是一股清流,在低级别联赛里,他们小快灵的战术还能有足够优势。可是他们的技术在鹰扬社面前没有一点挑战力,在身体方面更是拿不出鹰扬社比较畏惧的对抗,那这比赛...... 隐忧自然还是有,金莺社能够进那么多球不是没有道理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全体队员的进攻参与度都非常高,到上一轮结束,全队进球人数达到了十五人,是联盟第三高的球队。 就是这样一场本该十拿九稳的比赛,在第一分钟便完全脱离了轨道,赛后没有谁能解释到底当时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且说比赛一开场,金莺社的球便迅速推进到了前场,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 防守左路的科里也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事后看来,他当时堵对手你内切,放对手下底传中的策略没什么可指责的。 可是就是对手看似只是漫不经心的传中,便形成了进球。 金莺社可真是狂热的进攻球队,球传到中路,已经有五六个人迅速包抄。赛后的录像分析看来也没多大错误,贝尼加等球员都没有失位。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才第一回合,按照当时对方球员的心态,可能就是试探试探完事了,没想到金莺社的中卫竟然也冲进了禁区。 贝尼加被对手11号中锋压制,可是对手中锋也没有抢到落点。可是对手的4号中卫抢到了,在无人看防之下,他大力抽射,一击即中。 比赛不到两分钟,鹰扬社一球落后。 噩梦却才刚刚开始。 场外的约翰森和劳云尘都十分着急,主场作战,有立誓要拿三分,怎么能在第一时间示弱?或者也有轻视对手的意思,劳云尘不及细想,大手一挥,球队全面压上。 一时间,金莺社门前风声鹤唳。 可是好景不长,对方门将一次大脚解围,佩斯科尽力回防,本想用一个倒钩解围,谁知居然没有踢到皮球,对手边锋7号拿球长驱直入,单刀破门。 2:0! 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比分,开场十三分钟便出现在球场正中大屏幕上! 一阙《昭君怨》单道球队遭遇前所未有的麻烦。词云: 战术浑然无用,个个心头沉重。本道是鱼腩,太难堪。 放手一搏当务,也胜褰裳躩步。但有志长存,会还魂。 第一百零七章.漫漫长路(七) 第一百零七章.漫漫长路(七) 后来才知,这短短十来分钟的两个球落后,仅仅只是大幕的一角而已。 上半场,从前锋莱斯蒂略到后卫斯劳特金,没有一个是不失误频频的。尤其是莱斯蒂略,他刚刚有一点起色的简练的球风又开始开倒车,回到了“乱枪打鸟”的美好时代。对手孱弱的后防线似乎也给足了他空间,可是他落后便急躁的老毛病犯了,对对手也太过轻视,拿球就过,拿球就射,没多久便把对手的火力全部吸引。 要说此时正是发挥他策应作用,锻炼他领袖气质的最佳时机,莱斯蒂略一个人吸引了对手几乎一条防线,其余队员,如亨斯亭顿,乃至小将尼尔,中场的若昂金,维兰度都会有大把大把的射门机会。 只是,亨斯亭顿失望了,若昂金失望了,维兰度失望了。尤其是尼尔,维兰度几个小将斗志尤其的旺盛,一次又一次要球,最后却换来莱斯蒂略一脚高射炮。 约翰森很失望,他及早建议劳云尘把莱斯蒂略换下场。劳云尘摇摇头,斟酌了一下语句,道:“我记得专门跟石教练探讨过莱斯蒂略的问题......”约翰森急道:“教练怎么说?”劳云尘苦笑道:“石教练说莱斯蒂略这样的球员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要好好引导......”看着满脸疑惑的约翰森,又补充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约翰森还是迟疑道:“可是现在你才是教练,你有权作出决定。”看着混乱的局面,有无奈道:“你看,就是不换人,球员也不爱把球传给他了。” 劳云尘想了一想,还是道:“我看这也是好事,有些事让他自己体会,总比这样强行把他换下要好,你说呢?” 约翰森还能说什么。 约翰森懂球,他也明白,此时球队的问题绝不是换掉一个两个球员的问题,而是整支球队的问题,至于到底什么问题,怎么解决,却不是他力所能及。可是作为一名助理教练,作为代理教练之一,看到自己球队如此表现,哪个教练心里会受得了。 可是又能怎样,约翰森和劳云尘心里都明白四个字------大势已去。 比赛比的是技战术,而比技战术更加重要的,往往是球队的气势。 此时此刻,金莺社的气势简直可以横扫一切,而鹰扬社的球员们呢,就是一只只斗败的公鸡,连一丝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这种无精打采的表现立即遭到了打击。金莺社的第三个进球很快到来,还是快速反击。------莱斯蒂略强行一过三,被对手加抢断球,一个大脚直接穿透鹰扬社的中场,准确找到了11号前锋。 此时鹰扬社却只有贝尼加一个人拖后防守,而他要面对的是对手三四个的攻击群。贝尼加此时也失去了主力中卫的冷静,他没有且战且退,等待若昂金等中场球员,或者科里,佩斯科的回防夹击,而是主动上前,赌博式的铲抢对手。 对手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在贝尼加下脚之前抢先把球传出去。于是,对手三个人,面对的便是空荡荡的后防线,和守在门线上的门将库卡什。 结果自然也没什么意外的,对手几乎是侮辱性地把球送进了球网。 这个球之后,在所有人心中,比赛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唯一期待的是,留住主场作战的颜面,不要再丢球,可是这小小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上半场比赛结束前,对手再进一个,0比4的耻辱比分,让劳云尘和约翰森久久对着球场发呆。 走进更衣室,是死一般的沉寂。 约翰森曾经是球员,还曾经是球队的领袖之一;劳云尘曾经是球员,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还是球队的核心,是头牌。他们心里此时都明白,这个时候的更衣室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最好什么都别说,最好什么都别做,否则就不仅仅是输球而已。 可是他们不再是球员,不再是领袖,他们是助理教练,是代理教练,他们肩上的责任更多,更重,所以他们必须说,还必须说透。 约翰森看着劳云尘,把这重担交给了他-------代理教练。 劳云尘看着一个个大汗淋漓的球员,有些心疼,他明白,就上半场的对抗程度绝对没有激烈到这个程度。球员们出这么多汗,只有心里急躁,或者不安的原因。 竞技以外的因素是最复杂的,一个石乾锋主教练已经让劳云尘等人心疲力竭,现在又加上这么多队员...... 或者------ 球员们也是因为担心石乾锋呢,劳云尘心里想,他不排除这种可能。 虽然他和石乾锋都一致认为球队远远达到一流水准,球队也远远没有形成合力,他们缺领袖,缺核心,却一股凝聚力。 石乾锋认为自己不是,他甚至把自己当做局外人。他从不认为自己对球队的影响到了对么了不起的地步。 劳云尘也赞成他的看法,他明白打造一支球队,一支凝聚力强的球队,一支常胜之师需要付出怎样的汗水心血,又要经历怎样的重重挫折,绝不是那么一点时间...... 可是现在他有些感动,有些相信,或者这些球员认可了他的执教方式,认可了他的为人风范呢,劳云尘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相信。------ 或者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能让球员们重拾信心,重拾怒火,继续战斗。 劳云尘开口了,他道:“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石教练一手调教出来的球队......”球员们依然闷着头,没有一个正视他的目光。劳云尘故作轻松,微微笑着道:“我只当你们是打了个盹,你们是谁,是球队记录的创造者,还将是联盟记录的创造者......” 劳云尘越说越激昂,他接着道:“想想吧,你们的主教练此时还躺在病床上,他要是知道他的球队正毁掉他创造的记录他会怎么想?” 目光凛凛地盯着球员们,劳云尘又大声道:“你们作为球员,你们的责任心在哪;你们的荣誉感在哪;你们的职业素养在哪......” 劳云尘说得起劲,一个声音忽然悠悠地道:“我们的主教练在哪,他还回来吗?” 劳云尘的声音就像旧式录音机一下子卡带一样,咔擦一声停止。 更衣室又恢复鸦雀无声的气氛。半天,约翰森才板着脸道:“这个不是你们关心的问题,你们是职业球员,踢好球就是你们的首要任务,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 问题却像是火星子,而劳云尘和约翰森心里都清楚,此时的更衣室就是火药桶,因此必须把火星子熄灭。 劳云尘赶紧安慰大伙,道:“教练只是医院休养,痊愈了自然还是要回来的......”没说完就被若昂金冷冷打断,他道:“教练你别骗我们了,我们都听说了,俱乐部已经在寻找替代者了!”尼尔也赶紧道:“是啊,我们就想知道教练是真的病了吗,还是只是有人不想......” 约翰森最怕就是这种动摇军心的言论,他赶紧制止道:“胡说,你们不都看见了吗,主教练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这话却唬不住现在的年轻球员,他们社交发达,有些消息,比俱乐部高层都要灵通;他们也极不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对于很多球员来说,踢球或者只是一种谋生手段,或者只是为了多交一些女朋友而已。 尼尔很喜欢踢球,他在乎自己的前程,他急道:“就那么点问题,我不信需要多久休息,肯定是俱乐部不信任教练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尼尔的话说出了很多球员的心声。 劳云尘非常难办,一方面他需要球员这种对于石乾锋的热忱,一方面他又怕起到相反的作用,他迟疑着安抚大伙,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主教练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不过是他的私事,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我不方便跟打大家透露......” 劳云尘是石乾锋的好搭档,他的话还是有些效果。劳云尘很想按照国人的习惯把石乾锋的苦衷透露给球员们,可是他也明白现在是在国外,这里的人们虽然也吃那一套,可是按照石乾锋的性情,却未必喜欢那么做,劳云尘觉得有必要尊重石乾锋的想法。 见球员们的情绪稳定一些,劳云尘又赶紧道:“至于俱乐部选主教练的事,也是未雨绸缪,我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妥......” 显然球员们更关心石乾锋的健康,尼尔急道:“那就是说教练很......很......”他迟疑半天才把“危险”两个字吐出来。 这两个字一出,就像漫天的冰雪,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心情都冰冻住,劳云尘感觉周围除了冷,就是冷! 他能说什么,他只能说:“不清楚......”三个字说完,声音也有些哽咽。劳云尘几大步冲出更衣室,他不想把情绪传染给还要上场拼搏的球员们。 只是,事到如今,劳云尘改变不了什么,既无法调动球员的情绪,让他们把丢失的热情重新拾起,也无法让球员们释怀石乾锋的病情。 结果也没出任何意料。 下半场,金莺社攻势不减,只是球员吧把握机会的你能力差了一些,整个四十五分钟就进来两个球。 0:6,这是鹰扬社输给四强以外球队最大的比分,堪称耻辱。 一阙《相见欢》单道鹰扬社球员们迷失赛场,词云: 平生不耐残秋,太多愁。刬地西风频向旅人眸。 飘飘叶,重重叠,倚西楼。北雁南飞谁把音书投? 第一百零八章.漫漫长路(八) 第一百零八章.漫漫长路(八) 结果没有意外,自然省了许多的即兴“表演”,一切“按部就班”地演出完成就好。劳云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场边看完了整个下半场球队拙劣的表演,又强撑着和对手的主教练握手拥抱,告别,机械得像一根木头。 万分艰难,下半场一开始,劳云尘便一口气换上三个年轻球员,对他们寄予了最后的希望,可是终究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事后劳云尘倒有些后悔,年轻人是希望没错,只是这样的场合,是不是真的要让他们经历呢? 如果是石乾锋,他会怎么做? 不由自主的,劳云尘都按暗自苦笑,这才多久,不知不觉间原来这个比他还小着好几岁的年轻人对他的影响竟然是这样的深。 是啊,要是石乾锋他会怎么想呢? 从成长的角度来说,年轻球员缺的就是磨练,缺的就是意志,这样的比赛,虽然是惨败,虽然是耻辱,可是对年轻球员未必没有好处,尤其是对他们的自尊心,对他们的荣誉感,是极其重要的考验。 记得篮球场有位非常厉害的球星,当了老板之后有一次选人,就选了一位决赛输球后嚎啕大哭的球员,他的想法是这样的球员肯定是自尊心极强,荣誉感极强,好胜心极强的人,用球星的话说“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结果却不理想,或者是被球星钦点压力过大,或者是联盟纸醉金迷的生活迅速把那孩子腐蚀,总之那孩子再也没有为输球流过一滴眼泪。 ------看,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谁也不能预测谁的未来,谁也不能左右谁的人生! 劳云尘又开始迷茫了,现在正反效果都摆在他的面前: 好了,激起了年轻球员的斗志,这样磨难中成长起来的球员日后必然成为大器,就算不能扬名世界,却肯定会是本球队的中流砥柱,甚至是建队的基石;可是反面的例子似乎更多,鹰扬社好像正是这种素材的集合地。及早地踏上职业道路,虽然会让人眼前一亮,及早地享受掌声和欢呼,可是对球员技术,纪律,以及对足球的热情都是-------从目前的效果来看,都是坏处远远多于好处。 怎么抉择,怎么抉择? 劳云尘忽然发现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可是为什么好像石乾锋做起决定来就是那么的果断和从容呢? 虽然从来没有表露,可是劳云尘自己心里明白,对于石乾锋这个比自己小着好几岁,又是半路出家的主教练,劳云尘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一方面,从专业角度来说,他对石乾锋是又敬又爱。他们一起畅谈过足球,一起回忆过人生,一起畅想过未来。在俱乐部里,没有一个人敢说比他还了解石乾锋。石乾锋的坚持,以及对足球的理解都是让劳云尘惊叹的,甚至深深佩服的。 可是他同时也是一个男人,一个退役的射手,一个退役的国脚,一个极具好胜心和荣誉感的人,他也有不服输的一面,他也有想跟石乾锋一决高下的冲动。因此对石乾锋,他又是又嫉又妒的。 劳云尘一度以为,是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石乾锋的奇迹,换了劳云尘自己,难道就真的没有这样的奇迹吗? 他不想,也不会承认。 这不是劳云尘独有的思想,或者只是他的嫉妒心作祟,事实上,石乾锋也跟他表达过同样的想法,他认为很多有才华的人缺少的就是一个施展的平台,要是发现,并且给了他们这样的平台,那么他们爆发出来的潜力和能量或者是不可估量的。 用石乾锋的话概括来说-------现代社会,人也是一种商品,是商品就有价值,区别只在于是否找准了投放的平台而已! 石乾锋以为自己终于找对了,劳云尘也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只是缺了这么一个平台。 现在他迷惑了,他跟石乾锋相比,到底缺点什么呢? 他一直以为只是两个人的处世方法不同,两个人的理念不同,结果未必会有多大差异,现在他开始怀疑。 顶着满脑子的疑惑,劳云尘慢慢走向更衣室。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是主场的观众。 劳云尘忽然想起,这一场比赛,实在是非常不寻常的一场比赛。 按寻常的逻辑,或者平时的表现,就上半场的表现,球迷早就起哄,扔垃圾,甚至早早退场,可是没有。 自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的两个进球,球迷们爆发出了不小的骚动,表达了对球队的不满,此后便渐渐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发生过过激的举动。 太不寻常,太不寻常。 劳云尘自己心里清楚,球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有向对手表达敬意全体起立鼓掌的;有把对手嘘得尿裤子,整场形同梦游的;有不满自己球队表现,甚至跟自家球员从场上骂到场下的...... 无论是爱,或者恨;无论是怒,还是哀。都是最直接,最真实,最近距离的发泄,发泄完了,也便满足了。------这就是最简单的球迷逻辑。 大多数的球迷不是石乾锋,可能也不会有第二个石乾锋,没有那么多深沉,不会给自己找那么多不自在。 可是这一次不同,太不同。 球场沉默得可怕,简直就是更衣室的无限升级版。 劳云尘心里暗想:如果说,球员在更衣室是用无声的抗议表达对主教练的怀念和支持,那么球迷这么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难得也是支持石乾锋? 劳云尘不敢相信,他认为石乾锋自己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想起来了,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情形: 自始至终,现在的球迷是挑剔的,网络的发展,也让他们有更多表达观点的渠道(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这样的大环境造就了石乾锋这样不可复制的个例)因此,俱乐部和球员在决策时候往往就会更多参考球迷的意见。 用石乾锋的话说------需求决定供给。 首都的球迷又是高傲的,挑剔的眼光加上挑剔的态度,要想把他们伺候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就是在前两个赛季,尤其是刚刚过去的赛季,当球迷们的耐心达到极限的时候,到处都是“改变”的声音,球迷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和方式表达了对俱乐部的不满,球场的上座率一而再刷新最低记录......可是球场内的球迷还是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劳云尘和石乾锋认为那是三十多年的感情,是对老教练的致敬,也是老教练应得的。可是现在------ 现在球迷这样的表现,难道也是为了表达对俱乐部的不满,抑或是表达对石乾锋的敬意? 无论哪一种,球迷这样的“冷”对劳云尘来说却是最大的“热”。 劳云尘心中激动,脚下也加快。 虽然输球,他却想把球员们的态度,以及球迷的态度第一时间转达给石乾锋。劳云尘心里想,或者这样的爱,会是最大的鼓励。像石乾锋那么心热的人,或者会为了这份“爱”重新振作也说不定! 没错,这个世界上,能够战胜“冷”的,只有“热”;而能够消弭“恨”的往往也只有“爱”。------尽管劳云尘和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终究是一个方法不是? 劳云尘看到的,约翰森也看到了;劳云尘想到的,约翰森也想到了。 约翰森还带上了不一样的“礼物”------球迷们的“爱”! 包括博森思在内的几百名球迷表达了对石乾锋的支持,希望约翰森尽快把他们的祝福带给石乾锋。他们本想到医院探望的,可是他们的请求无一例外的都被俱乐部驳回,因此才找到了约翰森。 约翰森非常激动,他认为这是极好的契机。 两个大男人,输球的阴影迅速被热情的光辉驱散,三步并两步赶到医院,没想到换来的是更多的失望。 医院的工作人员很热心,又经过心理医生同意便给石乾锋放了比赛的直播。 可是令人失望,又十分心疼的是,石乾锋对着屏幕,就好像对着寻常的墙壁一样,没有一点反应,球队落后他没有反应;裁判不公他没有反应;直到球队耻辱性的输球,他连神色都没有改变一点。 看球,也是治疗的一部分,是观察的一部分。 看完比赛,心理医生失望了。他摇着头道:“这种情形......唉,太难了!” 约翰森却不死心,他绘声绘色地给石乾锋讲球员们是多么期盼他早日回归,带领球队再创辉煌;又说现在的球迷早已经把他当做“救世主”(约翰森自然很夸张,劳云尘迟疑着也没有阻止),劝说石乾锋不能辜负球迷的爱,更加不能放弃对球队,对足球的爱...... 依旧是徒劳。 不是痴呆,也不是变傻,所有人都迷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消沉? 没有了恨,也淡漠了爱,到底是什么使他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变得如此麻木? 约翰森权也试了,怒也试了,骂也试了,最后也累了。最后只能和劳云尘低声商量着怎么把心理医生这次测试报告截住,不让传到股东的手里...... 有一阙《相见欢》单道球员和球迷们对石乾锋的关心。词云: 杨花独爱春风,不言功。卷到高天云海笑低空。 残阳近,沙鸥隐,一身红。西荡东扬南北一程通。 第一百零九章.漫漫长路(九) 第一百零九章.漫漫长路(九) 噩梦还在继续。 劳云尘和约翰森马不停蹄,赶到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委婉地提出石乾锋的健康关系重大,牵连球队的战绩,以及俱乐部的规划等等,为了突出事情严重性,劳云尘活学活用,像约翰森一样做了“夸大其词”的处理。 没想到心理医生瞪着眼睛听完劳云尘急促的陈述,半天才到:“你们来晚了!” 约翰森大急道:“什么叫我们来晚了!”心理医生道:“就是说报告已经送到俱乐部CEO杜勒斯先生的手中了。”说着眼睛狐疑地在劳云尘和约翰森脸上乱扫,半是揶揄,半是嘲弄地道:“奇怪,你们前面说的这些理由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最后的处理方法却是截然相反呢?” 约翰森还在思考对策,反应自然慢了一拍,脱口而出道:“什么截然相反?”问完方才发觉是自取其辱了。 果然心理医生大笑道:“杜勒斯先生表示这么重要的结果自然要第一时间传达给俱乐部,让他们早有个准备,可是你二位......”边说边摇头,道:“我实在不知道二位到底想干什么了!”劳云尘赶紧道:“我们也是好为了球队着想,出发点不同而已!” 心理医生穷追不舍,道:“我倒想听听.....”劳云尘实在没有心思跟他解释,可是不解释可能就要生出更多的是非,只得开始拼命找理由。 劳云尘道:“你知道我们和杜勒斯先生的职责不同,可是都是为了俱乐部着想.....”医生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没看出来。’ 劳云尘很想朝他的笑脸来上一拳,不过还是及时压抑怒火,陪着笑脸道:“杜勒斯先生要从大局着想,我想主教练的病情关系着俱乐部的未来,他自然要早做打算......”心理医生不愧是心理医生,他似乎看透了劳云尘和约翰森的小伎俩,变着法子就是想多为难两人,他冷冷地道:“杜勒斯先生怎么想不用你来说,我就想听听你们怎么想!” 约翰森心里怒道:“我们心里怎么想你又凭什么知道!”想归想,在劳云尘的示意下,还是赶紧收住了怒气。 只听劳云尘继续道:“我们是主教练,俱乐部的事情轮不到咱们操心,咱们只操心球队的事情,你是心理医生,你想,要是球员们知道他们的主教练好不了了......”心理医生冷笑道:“不正好让他们早点知道真相,对大家都好......” 对啊,道理是这个道理啊! 劳云尘一下子噎住。也算他反应快,赶紧笑道:“你得知道,现在是我们两个代理主教练,要是球队战绩有什么......”呵呵赔笑两声,又继续道:“所以,我们就想最好等杜勒斯先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通知球员,这样咱们也......”说着一脸笑意对着医生。 医生这才心满意足似地点头道:“是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劳云尘和约翰森如释重负。劳云尘赶紧告辞道:“那咱们就先走了,这里就麻烦你多费心。” 没想到这医生一句话又差点约翰森的怒火激出来,他淡淡地道:“费心倒是不用,我看他也没多大起色了......” 劳云尘不想多生是非,拖着约翰森便走。 走出十几米,约翰森怒气不休,道:“这医生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我要投诉他!”劳云尘道:‘算了,他也尽力了!’约翰森急道:“可是......”劳云尘赶紧道:“看来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了!” 约翰森十分沮丧,道:“谈何容易。”劳云尘也重重叹息一声,明白约翰森说到在理,他自己何尝不是万分无奈。 约翰森还是不放心,道:“要是那家伙把咱们的话告诉杜勒斯......”这点劳云尘却不在意,他微笑道:“怕什么,咱们说得句句在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约翰森疑惑了,他瞪着劳云尘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劳云尘讳莫如深地道:“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只能有这么一种解释!” 约翰森盯着劳云尘,知道再难从他嘴里得到更多一点信息,心里只能暗自感叹,在石乾锋身边这么久还是看不懂东方人这种行事风格。尤其是石乾锋,透明起来,简直跟一块玻璃差不多,深沉起来却又跟大海一样。在后面一点上,约翰森觉得劳云尘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如何,约翰森心里想,东方人的事看来还只能东方人自己想办法。 约翰森想错了,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杜勒斯的手里。 没有回到球队,心理医生的报告已经不知被谁透露出去,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才打开手机,短讯息不停的轰炸差点把约翰森的手机弄死机。 所有的信息总结起来无非只有两点: 石乾锋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球队真的又要换主教练了吗? 这两个问题简单,可是约翰森一个都回答不了。 这两个问题又不简单。约翰森早不是球员时代那样只知道用脚思考问题,做了那么久的助理教练,他也早学会用头脑想事情。 约翰森的看法是:这两个问题背后的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首先,报告为什么会泄露出去,还是那么的快;其次,球迷们这回到底是什么态度? 约翰森想到了问题,自己却不能回答问题。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劳云尘的身上。可是从劳云尘那如湖水一般幽沉的目光中,约翰森找不到任何答案。 约翰森一肚子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劳云尘先沉声道:“先回球队吧,说不定球队已经乱了!”约翰森一拍脑袋,急道:“对啊,你看我......”没说完,却见劳云尘早在十几米外,约翰森赶紧小跑追上。 回到训练场,约翰森和劳云尘叹了口气,跟他们预想的差不多,训练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球员在训练。 劳云尘先找到莱恩·云齐,他现在是球队的队长。劳云尘也不跟他废话,开口便沉声道:“怎么不训练?” 莱恩·云齐眼睛一瞪,道:“教练不再,球员又不愿意,我能怎么办?” 劳云尘也有些火气,怒道:“你是球队的队长,你问我!”莱恩·云齐也不客气,道:“你现在是球队的教练,你说训练那就训练吧!”说着转身出门,道:“你自己叫人去吧!”劳云尘怒道:“你干什么去?” 莱恩·云齐眼睛一瞪,道:“不是你说训练的吗?”劳云尘冲差点被噎死,却也只能巴巴看着莱恩·云齐离开。 劳云尘冲进宿舍。 莱斯蒂略倒是很干脆,他道:“我看还是先等等吧!”劳云尘阴着脸,道:“等什么?”莱斯蒂略笑道:“等新教练上任啊,等什么!”说完也迅速换上装备训练去了。 贝尼加和斯劳特金几人却是没有找到,其余几个老将也都不在宿舍,一问却让劳云尘心中冒火。这些人中有的是以输球心情不好跟球队请了假,劳云尘和约翰森不在,只能跟杜勒斯直接请,杜勒斯也十分干脆而慷慨,统统都批了假条;有几个却是以赛后体检出现轻微拉伤,不宜训练为由拒绝走进训练场,他们的手上有队医证明,劳云尘和约翰森无可奈何,劳云尘差点把报告撕得粉碎。 最后聚齐了十五六个球员,却都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尼尔几个年轻队员更是忧心忡忡。间歇期间,迟疑这,几个年轻队员还是围到了劳云尘和约翰森身边探问石乾锋的病情。 劳云尘和约翰森都是从球员时代过来的,他们明白这些年轻队员心里的想法。像尼尔和维兰度几个,劳云尘和约翰森相信都是更多的真心关心石乾锋的病情。自然的,跟其他的年轻球员一样,他们也关心自己在一线队的前途。 彼此心照的,年轻球员说得好听是球队的未来,说得难听就是预备。他们不像老将,有足够的资本,就是跟新教练都敢拍着胸脯说“我是球队的重要资产”!某种程度上来说,年轻球员所谓的“未来”完全取决于新教练的喜好或者眼光。 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年轻球员的技能和心里素质都不够成熟,比如有的球员像尼尔就是速速和盘带出色,可要是新教练不像石乾锋一样喜欢快速反击,喜欢进攻,那他们的出路可能就只有两条,一是渐渐在球队边缘化;二是直接趁着已经炒出来的热度赶紧兑换转会费,而对年轻球员来说,鹰扬社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强的。 明白他们的苦,明白他们的担心,劳云尘和约翰森还是不能说太多,更不能做太多。唯一能做的,能说的,便是------ 好好表现,踢好接下来周中的第一冠军联赛,给石乾锋一个惊喜,或者石乾锋会重新振作起来也未可知。 劳云尘和约翰森知道这样的安抚没什么作用,从球员们黯然离开时候的表情就明白他们心里的感受,可是劳云尘和约翰森又能做什么呢? 劳云尘心里还总忍不住想:要是这个问题丢给石乾锋,他会怎么做? 有一阙《相见欢》单道石乾锋给球队带来的危机。词云: 天心造化为工,要雌雄。明月孤光不与日邀同。 高低树,长短路,少清冲。时见满天斜照羡孤枫。 第一百一十章.漫漫长路(十) 第一百一十章.漫漫长路(十) 又是一场脆败。 在周中世界第二冠军联赛小组赛中,鹰扬社以与上一轮联赛相同的比分大败给来自E国的对手,失去了争夺小组第一的最好机会。 赛后的评论里,最为夺人眼球的是《YBZJ》体育报的荀慧的评论,她一连用了十个“没”来形容这场比赛。这种别开生面的的说法引得同行大加赞赏的同时,也积极引用、转发,短短一个多小时便彻底引爆了网络。俱乐部从上到下也全被惊动。劳云尘和约翰森看着电脑,原文和网友评论都各有精彩,两人却无心欣赏,只有无尽苦笑。 且看这十个“没”,分别是:没头没脑,没心没肺,没手没脚,没脾没气,没羞没臊。 没头没脑自然说得清楚,从字面也极好理解。 原本鹰扬社有争冠的实力却一直和冠军失之交臂,劳云尘和石乾锋以及各路专家都认为和球队场上缺一个若熙宁·帝埃似的领袖,或者核心不无关系。 石乾锋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树立了莱恩·云齐的核心地位,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虽然上场时间不多,可是表现还算突出。可是一来莱恩·云齐只是战术核心,二来他的斗志向来为人所诟病;加之石乾锋为球场制定了长远计划,要重点磨练莱恩·云齐。这一点有好处,也有极大的缺陷,刚刚的比赛就是最好的说明。 劳云尘和约翰森都想最快时间止住球队下滑的势头,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把目光对准了上一场一分钟没有出场的莱恩·云齐。 只是劳云尘和约翰森都错估了形势,莱恩·云齐的上场也没有多大作用。反而是他出球不够果决,极不喜欢对抗的缺点被无限放大。 对手显然也是下足了功夫,为莱恩·云齐准备了“贴心”的防守力度:先是有人专门负责看防,莱恩·云齐一拿球便贴身;其次是有另外一名队员伺机在侧,随时准备掐断莱恩·云齐的传球路线。 这样的防守力度其实也不算强,加之对手的平均水准,球员实力都只能算是中等,只是......和荀慧形容的一样,莱恩·云齐简直是没有带着大脑上场,他传球成功率和失误数是最好的说明。传球成功率足足比平均水准少了近20个百分点,而失误数也创造了生涯新高。 莱恩·云齐发挥不好,其实也不用急。几个月的时间,在石乾锋的调教和重用下,维兰度迅速成长。关键时刻,劳云尘果断换上维兰度,采用双前腰的战术。 没想到维兰度发挥比莱恩·云齐还要令人失望。不知是在场上坐久了脚僵硬了,还是发现队友都不在状态,维兰度简直变了一个人,球到了他脚下几乎停滞,不再把球利落地传导出去,居然沉迷于盘带起来,失误自然也是节节攀高。气得场边的约翰森差点冲到赛场之内揍人,为此还遭到第四官员严厉警告。 战术核心不灵,场上的几位大哥的带头作用也一点没有彰显。库卡什,贝尼加,科里这些更衣室的话事人,到了场上都集体沉默。肢体语言十分消极,被过了散步似的回防,看着维兰度一次又一次传不出球也不积极套上策应...... 没心没肺,自然也不难理解。 这些评论之中,劳云尘觉得这一条其实是最切中要害的。 纵观整场比赛,其实已经超越了技战术的范畴,因为球员们的“心”好像都不在场上了,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想写什么,劳云尘和约翰森要是能够想到,恐怕也不会输;荀慧问题看得明白,毕竟也是局外人,解决之道她也是抓瞎。 劳云尘暗自思忖,球员们是为了支持石乾锋故意输球?按道理说有可能,却应该不会;因为他们基本已经知道石乾锋的病情恶劣,似乎没有必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是为了向俱乐部示威,抗议?似乎也不像,毕竟俱乐部的做法没有怎么出格。有些事情情理上难讲,道理却是非常易通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好像就是“做掉”代理主教练,------这却更加说不过去,既然只是“代理”就无所谓下课,再说球员们对他们,劳云尘自忖还是比较和善的...... 劳云尘迷茫了,他想,唯一能够看透这些球员心思的恐怕只有那个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石乾锋了。 没手没脚。 便更是形象。 库卡什失误连连,居然几次黄油手,两场比赛几乎把他十几年职业生涯“门神”的封号败光;斯劳特金,佩斯科一样的毛病,解围不果断也就算了,大脚开不远,传球力不够,几次被对手抓了反击,不是没带“脚”是什么? 莱斯蒂略自然不用说,一场比赛把浪射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刷了十三次射门,居然只有两脚是打在门框范围以内的,跌掉所有评论员的眼镜。 科伦,戈麦斯也没好多少,两个人合起来刷了十次射门,几乎都是绵软无力,对对手造不成射门实际威胁。 没脾没气。 说得也不过分。 尤其是贝尼加,科里,这都是以火爆脾气闻名球场内外的,在队内是刺头,是大哥;在球场是“恶棍”是对手的“噩梦”,可是本场比赛,他们简直比小猫咪还要温驯,有几次对手进球后肆意挑衅,他们也都默默走开。 年轻球员中佩斯科年少气盛,仗着俱乐部宠信也大有成为刺头的潜质,可是本场比赛被对手放倒三次居然是一声不吭,看得场边的约翰森一愣一愣。路过约翰森身边时候,约翰森终于忍不住讽刺他一句道:“哼,就只会窝里横了吗?”佩斯科瞟了他一眼,茫然走开。加斯蓬,杜姆,若昂金,也都是吃不得亏的主,按说心中有气,有憋屈,更该发泄到赛场,可是......劳云尘彻底迷惘了,------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羞没臊。 这个词,荀慧没有明说,不过劳云尘想,她应该把整个俱乐部上下,包括劳云尘和约翰森在内所有人都骂了。 “这不是一支志在赢球的球队,也不是一支志在争冠的球队,甚至不是一支抱着体育道德,职业道德上场比赛的球队。 这样的比赛方式令人失望,这样的输球方式令人悲哀;这样的球队令人失望,这样的比赛态度让人唾弃......” 这些都是荀慧的原话。骂得很含蓄,没有点名,没有指出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实实在在的把每一个参与到这场比赛的人都骂尽了。 劳云尘精疲力尽,他已无能为力。 他大步朝医院冲去,他不能放任球队继续堕落,他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回就是打,就是骂,就是抬也也要把石乾锋打醒,骂醒,总之把他抬到球场上,抬到训练场上,让他亲眼看看他一手打造的球队堕落成什么样子,让他亲眼看看他所有的心血和汗水现在只能变成愤怒群众的唾液和胃酸。------他们在咒骂,他们在唾弃。 这些,难道都是石乾锋想要的,期待的,或者还能忍受的结果吗? 劳云尘要亲口问问他,不管他是真痴了还是真呆了,必须有一个了断,必须给所有关心他的人一个交代。 劳云尘行色匆匆,约翰森却比他还要焦头烂额。 荀慧丢出的评论比TNT炸药还猛,堪比原子弹的威力。 俱乐部上下已经出动,拜尼菲紧急飞回俱乐部,莫斯洛夫,凌远生也都丢下手中的失误,紧急启动股东大会。 大会的唯一目的跟劳云尘、约翰森以及球员们期待的毫不相干,此次股东大会唯一的目的便是启动选帅计划。 关于这种话题,敏感的记者永远冲在最前沿。不出几个小时,各大头条除了荀慧的文章,便是各大名帅的专访。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对成为鹰扬社主教练报以浓厚的兴趣。------当然说话的都是那些赋闲在家,亟待重新走上教练岗位的名帅。 曾经的功勋教头,球队的老教练当仁不让的是第一人选,在董事会里,杜勒斯,史丹利都是他的忠实支持者。 老帅的言辞也颇值得玩味,他说他爱俱乐部,爱球员,就像爱这个家,爱他的孩子,只要家出了问题,孩子需要,他永远都是义无反顾。 话很感人,引得他的拥趸们痛哭流涕,奔走相告。 一路上,劳云尘亲眼见证了平静的俱乐部四周再次热闹起来。关于球队的未来,关于主教练的人选再次成为焦点。 球迷比一年前更加激烈,不过和一年前还是有些不同。 那一次的主题主要是要不要改变,而此次的主题是要不要传统。 球迷很分散,有支持老教练的,有准备迎接新教练的,令劳云尘和约翰森十分欣慰的是,几千名球迷之中,旗帜鲜明支持石乾锋的也不在少数。------也难怪的,老祖宗那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 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谁是做事的,谁是说空话的,球迷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劳云尘的眼眶很热,心中很暖,他很想现在把石乾锋拖到这大街上,让他看看他心血浇灌的成果,他又怕错过,他只能用手机录下所有...... 一阙《相见欢》单道球迷对于俱乐部的不满,发泄情绪。词云: 人情变幻无穷,几时终?长恨相逢太短别离匆。 翻云手,烁金口,落花风。桂影斑驳明月照层空。 第一百一十一章.爱的呼唤(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爱的呼唤(一) 约翰森也没有闲着,他心里想的,念的,考虑的也一点没比劳云尘少。他说他也请教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按照他们的说法,最主要还是要从“心”打开出口。约翰森提出自己的建议,其实他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来总还抱着一点点侥幸,二来,他其实也没有把握,可是眼见形势如此恶化...... 约翰森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他认为石乾锋失去了一个朋友很伤心,可是不能让他绝望,要让他知道身边还有更多的朋友,更多的亲人-------约翰森想把石乾锋要好的朋友和亲人都请到医院来照顾他...... 劳云尘迟疑着还是劝说约翰森打消这个念头,他的理由很牵强,他说俱乐部恐怕不会同意,到时候一大帮人就是一大笔花销,费用谁承当? 约翰森有些冲动,嘴巴张了张,还是忍住,恨恨地瞥了劳云尘一眼。劳云尘当做没有看见,又道:“再说,现在情况复杂,要是被有心人利用......” 这更是莫名其妙的理由,约翰森刚想问“谁是有心人,还能怎么利用”劳云尘却大声把话岔开,道:“我们古语里有一句‘患难见真情’,没想到你一个外国人,居然如此重情义,我替他谢谢你!” 约翰森有些不悦,却还是道:“说实话,我本也不太把他看在眼里的,我就是一个助理教练,跟谁不是跟,可是日子久了......”说得有些动情,约翰森又道:“你知道的,足球这种玩意,踢得好了,理解深了,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的......” 劳云尘耐心听着,没想到也是刮目相看,约翰森对足球的理解还是很有一套的: 他认为,从一个球员拿球,就能基本判断这个球员是不是自私,是不是孤傲,甚至能够看出是不是领袖,核心的料子。 他的说法也很形象,他举例子说,有的球员拿球第一瞬间,便是低头,这样的队员第一印象就是独;而有的球员球没到便观察队友跑位,看传球路线,这样的球员他最爱,是“分享型”的球员,是领袖核心的料子。不过这些都只是第一印象,不能武断地把一个球员定性。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相处,这段时间才是真正评估一个球员的最佳时机。因为大多数球员都还比较单纯的,可是现在信息发达,不管球员是否有心机,可是不能否认的是现在的球员受到家人,朋友还有经纪人的影响越来越深,对他们的评估也越来越复杂。 劳云尘对这观点不太苟同,他笑道:“其实你说这些,恰好更加能够说明这样的球员很难担大任......”约翰森奇道:“为什么?” 劳云尘笑道:“因为他们的独立思考的能力越来越弱啊。”见约翰森有些急,又赶紧补充自己的观点,他道:“网络的普及有好有坏,好的方面不用说,坏的方面自然是人的自主性越来越差,这也是现在市面上好球员越来越少,能够成为超级明星的越来越少。从本质上来说,球员等同于货架上的商品......” 商品需要有自主能力吗?如果这个商品有了自主能力,那商家还不得吓得尿裤子,赶紧销毁了商品? 劳云尘的问题很深刻,约翰森一下子陷入沉思。 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恰恰相反。信息的覆盖恰恰掩盖了最真实的人性特点。他同意劳云尘的“商品”说,可是他认为更多的“商品”是被过度包装,其实还有很多的好“商品”包装不够华丽,可是不能否认他的性能,这也是石乾锋这样的教练为什么能够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过度包装的商品,无限提升了消费者的鉴别能力,能力不够的就只能吃亏上当,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眼光和能力的问题...... 劳云尘不想跟纠缠这样近乎哲学的问题,他只想尽快找到“治愈”石乾锋的办法。 两人正各抒己见,约翰森的电话却滴滴响起。 约翰森才接通电话,喧闹的声音连轰隆的车流声都盖不住,直接冲进劳云尘的耳朵里。劳云尘一下子便听出里面有球员科里,贝尼加,也有球迷中的领袖阿德尔,费尔若等等。 声音杂七杂八,好像几个人对着手机一起开口。约翰森只得叫道:“慢慢说,一个一个来......”话说完马上感觉不对。 既然那么吵,自然是有什么紧急的了不得的大事。劳云尘也想到了,两个人心中一凛,赶紧把扩音器开开。 一打开,一个声音大叫道:“还慢,都什么时候了,你在睡大觉吗?” 声音居然是一贯一克制、温和闻名的博森思。约翰森也急了,叫道:“博森思先生,你怎么也在,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博森思急道:“我还问你,这么大的事,球队一团乱,你到哪逍遥去了。”约翰森也不恼,也来不及恼。他和劳云尘都知道博森思几乎是Y国版的石乾锋,心中极有“主人翁”精神,对球队的建设,对管理层的管理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也从不介意对球队指指点点,他的风格一向如此,约翰森和劳云尘见怪不怪。 约翰森赶紧解释道:“我和劳指导要去看教练,无论如何要把他唤醒。” 博森思有些兴奋,叫道:“我们也正说这个事,我看不能拖延了,我们要去看教练......”约翰森瞟了劳云尘一眼,迟疑道:“这个,只怕......只怕俱乐部不会同意的!” 阿德尔在抢过手机道:“这是个人的事,俱乐部管个鸟。”他的好搭档费尔若也道:“再说现在还管什么俱乐部,先把主教练弄醒再说!” 劳云尘也忍不住了,他急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博森思道:“什么事,你们是在睡大觉还是与世隔绝了,这都不知道。”劳云尘苦笑一声,赶紧解释道:“我和约翰森先生在车上,一直在想主教练的事情,没有留意新闻!” 博森思的气这才稍微缓一些,道:“算了,长话短说......”劳云尘如释重负,博森思毕竟是识大体的,要不然以他的风格早被愤怒的球迷乱拳收拾了。 只听博森思最短,最简洁的话表述清楚了几件正在发生,却已经火烧眉毛的大事: 股东大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肯定要召开,议题自然是主教练的人选。 三个最有希望的主教练人选基本上已经敲定,史丹利和杜勒斯亲自去谈两个,剩下一个已经到了俱乐部,就等着和拜尼菲会面。自然,老教练还是第一备选。在博森思等球迷看来,却几乎是第一人选,他们都一致认为杜勒斯和史丹利去谈判只是故作姿态,谁都清楚他们心中的第一人选。虽然三个教练两个拿了世界冠军,一个拿了欧洲冠军;在俱乐部层面更是冠军收集者,联赛冠军,洲际联赛冠军都不少。唯一劣势是三人都接近七十,这也是博森思等人笃定老教练会复出的最主要原因。------三人资格没得说,可是年龄大,精力够不够是个很大的问题,在这样的形势下,不需要重新了解球队,直接上手的老教练优势一下子凸显出来。而一向冷静的博森思此时也极具偏向性地认为不宜再请老教练出山。 Y国足协,欧洲足联,世界足联,裁判委员会都对一路势如破竹的鹰扬社“诡异”输球产生高度警惕,第一时间派出了审查委员会专家组,进驻球队,要彻查俱乐部以及球员的纪律问题。------所谓“纪律”,懂的人心里自然明镜似的!这也是几大股东坐不住,纷纷回到俱乐部主持大事的原因之一。 几派球迷热情高涨,都在策划着重要的游行示威活动,试图给俱乐部,给拜尼菲试压,以期影响股东大会的决策。博森思比较冷静,他不希望再看到球队分裂,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游行,什么抗议,他只想好好把球队搞好...... 劳云尘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纠结,还有些茫然......几种情绪一时间交织,让他脑子里好像被强光射到一样,白茫茫,空荡荡的。 博森思十分着急,吼道:“你们怎么想的,说句话呀!” 约翰森此时也乱了手脚,两人下了车,站在大路边上,看着攒动的人群,看着来往的车流,这才发现彼此,发现自己都不是所谓的“急才”。他们的心不约而同都有些失落,------有些事情是这样的,没有碰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能够从容应付,只有临到眼皮底下,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虚弱。 劳云尘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灰蒙蒙的天空。约翰森的脑中却非常活跃,像是匆忙的车流,像是凌乱的脚步。 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再等,不能有半点迟疑,现在的他们用博森思的话说------ 是要跟时间赛跑的。 博森思等球迷的心思很简单,石乾锋“痊愈”了,所有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劳云尘和约翰森却都心中雪亮,事到如今,真还有这么简单的吗? 有一阙《忆秦娥》单道球队上下一片混乱,俱乐部,球员,球迷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行动。词云: 红尘误,斜阳又是云边镀。云边镀,虚空一步,落霞残暮。 回头空把前程负,前尘往事水难溯?水难溯,半湖夕照,几只鸥鹭。 第一百一十二章.爱的呼唤(二) 第一百一十二章.爱的呼唤(二) 博森思怒吼道:“怎么不说话了,吓傻了吗?” 若说前一两分钟劳云尘和约翰森还只是一时被混乱的形势震惊,此时倒真有几分博森思说的“傻”的样子。------他们都心里清楚博森思是什么样的人------心底如狂风巨浪,脸上却是如平湖秋月。 而此时,他们见到了一个和印象中完全两样的博森思:怒睁着赤红的双眼,脸色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几乎成紫黑之色,鼻孔中,牙关里都是咻咻有声,似乎进的和气,出的是怒气。 劳云尘当机立断,知道就绝不能再等,他双手紧紧地摁住博森思的肩膀,激动地道:“好,就靠你们了!” 博森思也不多话,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转头朝身后的球迷示意一眼,跟着劳云尘和约翰森朝医院赶。 劳云尘还是低估了博森思以及阿德尔这些球迷的力量。 这些人中此时隐隐以博森思为首,大家都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博森思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先前十分激动,那也是急得,一路上估计也平复不少。他还是一贯循循善诱的做风,先是给石乾锋说了当前的主要形势,全都是新闻复述,几乎不掺杂半点主观评论,这也引起了阿德尔以及费尔若等等球迷的大为不满,几次想要插话,要不是博森思怒瞪他们,还有约翰森及时制止,情况早已失控。 博森思对着石乾锋道:“或者你躺在这里,不知道这些新闻,可是我知道你有一双洞悉幽冥的眼睛,能够一下子看穿所有反正的局面,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反思,自以为不如你之处,也是你难能可贵之处。” 球迷还是有些急。博森思却似乎进入状态,他有些讪讪地道:“实话实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反对过你的人,不过这些日子也看得清楚,你们古语里有一句‘快刀斩乱麻’,说得真对,球队当时就是这种困境,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也这么坚定地做了......” 这下连劳云尘和约翰森也看不下去了。他们知道博森思的骨头是出了名的硬,在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争斗中,从没有一次偏向哪一方,这种日子,这种坚持很苦,却也很酷,很让人敬佩。可是他此时的话-------劳云尘和约翰森都心里清楚博森思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和一个老朋友谈心,说说只有朋友才能明白的话。 劳云尘甚至有一种感觉,这是两颗孤独的心在碰撞,在黑暗之中无数次寻找对方的身影,直到这一刻才有了相见的日子,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是啊,曾经两个人都是那么低孤傲,那么地倔强,自以为天下第一,而现在他们看到了彼此,看到了彼此灵魂发出的光。 曾经这两点光,一点在西,一点在东,而此时,这两点光正一点一点走近,他们要汇合,要交融,要发出最耀眼,最炫目的光...... 可是------ 不是时候,劳云尘心中十分感动,他明白一个人的道理,明白一个人的苦。 就像一只荒原里孤独行走的狼,天苍苍,野茫茫,到处都不见牛羊,也没有同伴。他走啊走啊,想要喝一口水,想要吃一块肉,------都没有。 日光晃晃,他得往前走;月华凄凄,他还是的往前走。 有时候啊,孤独地嚎叫,满耳朵都自己凄厉的回声。 前方的路还很远,身子却有些乏,脚步已有些软。他想,要不就趁着这里的草还青,这里的风还软,睡一觉吧。 可是不能,他还得走,走能够让他忘记饥饿,走能够让他忘记疲乏。不能停,不能停,停下来就能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叫,停下来就能感受脚踝火辣辣地烧...... 天生万物,必然是要为群的,他们要分享,要交流,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他们才能找到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 可是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或者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一样的,无论人前多热闹,在黑暗里总是孤独人,------人生而孤独。 有些人天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与其他的同类格格不入。------其实没有这样的人,他们的心里也总有向所有人敞开的一面。就像其他朝所有人敞开心灵的人,也总有一片私密的地方永远是留给自己的。 博森思是这样的人,石乾锋是这样的人。 所以博森思动情了,一动感情,感情就像是一条奔流的河水在也止不住。 约翰森几次示意,阿德尔几次上前,都被劳云尘拦住了。 他也明白此时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解药。他也不想博森思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可是他还是犹豫了。 博森思的感情是那么的真挚,那么低热烈。 这样的感情就像是冬夜里的一支蜡烛,平时不显光亮,此时才弥足珍贵;又想是冷屋里的一支火把,总在最凄冷的时候显温暖。 劳云尘又想,石乾锋此时不是最孤冷,最无助吗,或者博森思的友谊是好的突破口。------该让他明白,石乾锋失去了一个杜诚,还有博森思,还有劳云尘,还有更多,更多关心他,和他志趣相投的朋友。 劳云尘渐渐开始失望,一来是因为石乾锋的态度。 从劳云尘带着人走进屋子那一刻起,他的神态似乎就没有变过。还是静静地躺着,还是呆呆地望着,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劳云尘也忍不住想,难道他会看到天堂的模样? 最主要还是博森思。听了半个小时左右,劳云尘也听出来了,博森思倾诉不假,可是是本性依旧一点没改,或者他们这样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天生是与常人不同的,总之一群人慢慢觉得,就是没有石乾锋躺在那里,博森思对着一张空荡荡的床,或者也是那么动情的。 不能如此下去,------劳云尘轻轻拍拍博森思的肩膀道:“好了,也让别人说两句。” 博森思一愣,好像一下子才恍然自己是来劝说石乾锋的,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脸色一变,博森思语气忽然变得严肃道:“你是主教练,是这支球队当仁不让的核心,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时改变对球队将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你就那么忍心!” 不顾劳云尘和约翰森的拉扯,博森思激动地凑到石乾锋面前道:“我记得你有过专门的文章说希望,说不能给他们打开了井盖,让他们看了一眼广阔的世界,又残忍地把井盖盖上。”唾沫几乎喷到石乾锋的脸上,他义愤填膺地道:“现在你做的,跟你说过的有什么区别。这些球员,还有我们这些球迷,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希望,看到了一片光明,可是你说‘盖’就‘盖’,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你还不如当初就不要......” 劳云尘怕他作出过激的举动,赶紧跟约翰森架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教练不是那个意思,他也不想的......” 博森思大怒,猛地甩开劳云尘和约翰森的手,冲到石乾锋的床前,道:“他不想,他不想还跟一具死尸一样躺着......” 劳云尘万般无奈,苦着脸道:“他......他是有苦衷的!” 博森思怒不可遏,要不是阿德尔和费尔若等球迷堵住了去路,他几乎就要冲过去吧石乾锋揪起来,不过怒气没有减低半分,他道:“苦衷,什么是苦衷,他是什么人,走一步能够看到三步以外的......” 约翰森急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博森思把怒火转到约翰森头上倒:“不这么说怎么说,他以为当教练就是拿高薪,出风头,对着几十个人颐指气使,享受居高临下的快感吗,他对风险看得那么透彻,还有什么他看不明白的,嗯,你说,我还该对他说什么!” 约翰森哑口无言。劳云尘赶紧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我心里都明白想到和得到,中间还有两个字是‘做到’,这两个字说得轻松,其实最难,你看得也不比他少,可是为什么就他能做到,而你做不到呢?” 博森思呆了,半晌才窘急了脸,道:“所以这才最可气,他现在可不是跟我一样是个简简单单的球迷,他是主教练,身边有你们这样的帮手,又有一批好球员,他还有什么是不能跟大伙说的,还非得一个人闷在心里,把自己闷死,也把大伙连累......” 说来说去,劳云尘想其实大多数人最愤慨的还是这句话。 斟酌着语言,劳云尘还是道:“话......道理是道理,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弱点,要是他能够看透,那他就是圣人了......” 约翰森也赶紧劝道:“其实要说还是这样的教练最好,要是真如你说的什么都看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那得多无趣,那样的教练我觉得也不会可爱多少......”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看着最颟顸约翰森居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想想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人的世界,科学很精确,科学和神奇,可是科学“可爱”吗,未必! 还得是人,人才是有血有肉的动物。 很多事也是因为人的感情,才赋予了一种平凡的事物不平凡的意义。 有一阙《忆秦娥》单道热情的球迷使尽浑身解数支援石乾锋。词云: 空自误,红尘本是无归路。无归路,山停云驻,途穷日暮。 水光山色花无数,苍霞碧海飞朱鹭。飞朱鹭,人生原是,不应辜负。 第一百一十三章.爱的呼唤(三) 第一百一十三章.爱的呼唤(三) 阿德尔和费尔若一直在搞自媒体,他们对这一行也在探索之中,对“情”这个字有深刻的理解。 就好比鹰扬社来说,很多道理球迷未必看不明白,可是心中总还有一丝不舍,总还怀有一份期待,或者对于大多数的球迷来说,现在很多新球迷心中口中天天时时念叨着的冠军、成绩、数据......就真有那么重要吗? 未必。 在他们看来,每一个周末,在一星期的繁忙和疲劳之后走进球场,约上三五好友,或者一群球迷,坐进球馆里,感受到那种狂热的气氛,他们心中的所有累和苦可能已经消解一大半。-------还是那句话,人是孤独的生物。区别只在于:有的人享受孤独,而有的人注定需要同类的体贴,安慰,鼓励,祝福和拥抱。 而这个世界,孤独总是少部分。 又对于一大部分球迷来说,看球或者只是他们连接外界的一种方式,至于渠道是欢呼,是谩骂;是激动,是愤怒;是期待,失望...... 有什么区别么? 或者在感情宣泄出来的那一分钟,球迷也得到了解脱。 当然,世界还是需要那少数几个“孤独”者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孤独是因为外界的发展预期远远达不到他们内心的“完美世界”。孤独者,有时候也等同于完美主义者。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前进的,所以需要孤独,需要理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该看到孤独者跟这个世界“妥协”-------或者说亲密“拥抱”的一天,可是,谁宁愿孤独到老,孤独至死? 理想难能可贵,可是当理想的旗帜再不能高高飘扬,也不要责备,不要失望。------ 这句话是劳云尘很想对博森思说,也想劝石乾锋的。 劳云尘不明白,石乾锋心里的那个“结”仅仅是杜诚的死,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他那么“理想化”的足球理念。 现在,劳云尘无能为力,能够做点什么的是阿德尔这些人。 劳云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和约翰森本也想好了各种措辞来打动石乾锋,可是现在一看,理性,讲道理的有博森思;打感情牌的有阿德尔和费尔若这些球迷,他干脆还是省了,或者实在不行再出手吧! 劳云尘想得不错,阿德尔和费尔若精心制作的视频其实是现场球迷对石乾锋的祝福和问候,以及对他早日归来的祝愿。 劳云尘看着都十分感动,看来阿德尔和费尔若进步神速,快赶上球队进步的速度,他们对于镜头语言的掌控自不消说,尤其令人赞叹的是他们对情绪把握的火候。 须知这是一个滥情的时代,好像是个受过点教育的人都能说一些非常“鸡汤”的话,这样的话多了,终究是会厌,会烦的。于是观众的情绪便走向极端,对于暗黑,邪恶的表达趋之若鹜。 阿德尔和费尔若的视频,劳云尘虽然和媒体打过不少交道,可是毕竟不是专业,说不太好,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刚刚好。 球迷真挚的情感,和视频的剪辑刚刚好;简洁的表达,和淡淡的色调刚刚好。 且看镜头里: 一个五大三粗的黑人大汉,胳膊差不多就有身边一个瘦小球迷的头粗,对着镜头却激动得声音哽咽,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们......我们都希望......教练早点好起来,......带着我......不,是球队......是球队夺取更多的胜利,我......” 还要继续往下说,早被身边那瘦小的球迷抢过话,他个头小,声音却异常洪亮,不过也有些尖刺,身边好多女球迷都忍不住笑着捂耳朵。瘦球迷不管不顾,对着镜头就大叫起来,道:“教练,你看到了吗,咱们这么多球迷支持你,你一定要挺住。” 不顾身边球迷的争抢,他劳劳把持住话语权,道:“你多牛×啊,这么多强队都被你干翻了,没有理由输给小小的伤病的,没理由的对吗?”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身后所有球迷说的。镜头也非常配合,赶紧对准其余球迷,球迷们争先恐后,对准镜头浓吼道:“挺住,你一定要他妈的挺住啊!” 多么可爱,多么热情的球迷。 自然也有一些如博森思一样的深情“告白”。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球迷对着镜头娓娓道来,道:“说实话,当初我看你一百个不顺眼,我曾经跟人打赌,真的,我说你要是能当教练,我奶奶都能上场踢球了;我还跟人打赌,我说你要是能够撑过一个月,我就他妈的在俱乐部的广场上裸奔,我说到做到......” 镜头非常配合地播放了当时那球迷兑现承诺的录影,不过才两分钟不到,就被尽职尽责的俱乐部工作人员“扫兴”地终止掉。 接下来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球迷,她长相清丽,说话却十分露骨,她对着镜头怒吼道:“知道吗教练,你带来了真正的足球,你让我高潮不断,他妈的以前踢的什么狗屁玩意,老子**都比看球爽......”女孩这大胆言论一下子得到大多数球迷的喝彩,也让很多球迷不爽,没有录完便被其余球迷打断。 最后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请求,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镜头道:“知道吗,教练我选上了,我选上了,我还等着有一一天为你踢球......” 孩子说的“选上”是指鹰扬社少年队,孩子刚刚通过了选拔,便迫不及待地对着镜头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只是这愿望...... 到后面,劳云尘也看不出这镜头里多少是自然表现,那些是事先对了台本-------话说又有多少人在乎呢?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同的是有的人总分不清人生还是戏,总是入戏太深,难以自拔,这样的人很可爱,却也很可悲。 石乾锋是这样的人,他太入戏,从还没有当上这俱乐部的主教练时候起,就已经提前入戏,把自己当成了球队的一员,和球队同喜同悲,同忧同恨。 曾经,他只是一个人自导自演,沉浸在自己的舞台上。 后来,他有了上台的机会,然后尽情展示自己的才艺,倾尽所有。 现在,他得到了回应,得到了观众的掌声,可是偏偏......他倒下了。 球迷们没有失望,可是他......似乎已经绝望。 镜头里有说有笑,病房里却是悄无声息。 球迷们的手机,电脑也是响个不停,他们人在医院,心却还惦记着球队,还惦记着俱乐部。 先是一个声音大叫道:“《体育报》说杜勒斯跟阿芳索教练达成了初步协议。阿芳索教练初步答应执教球队......” 话音才落,病房哄然一片。 劳云尘心中一紧,和其他球迷看法一致,他也对阿芳索教练的入主不太看好,可是现在,现在谁又能说得清呢!-------阿芳索是世界冠军教头,是足球世界大满贯获得者,谁也不会质疑他的能力,只是...... 劳云尘只觉得身边好闷,他不能自由呼吸,不能大声说话。 这边才说完,另一个马上不服,道:“假的,史丹利先生现在是总监,他的权力很大。《世界报》说了,史丹利先生已经跟卡菲尔教练草签了协议,就等官宣,连具体条款都定了,你们看......” 约翰森已是满头大汗,不知是屋子太闷热,还是心里也着急,他一下子抢过那球迷的平板,迟疑一下凑到劳云尘面前。 没错,年薪2000万,获得联赛冠军1000万奖金,第二联赛冠军300万奖金,另外还有球队的规划,买哪些哪些球员都有详细名单...... 劳云尘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一样,想说什么又无法开口。 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头脑依然冷静,(劳云尘实在无法判断,因为这所有人之中以冷静著称的博森思似乎也没比劳云尘好多少,他的指头不停滑动,在手机和平板电脑上迅速来回,脸上却是一团煞气。)一个球迷干笑着叫道:“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不过劳云尘想大家或者都只想听到一个令自己相对心安的理由,却对那球迷的说法有些失望。那球迷道:“哪有CEO和足球总监各自选教练的,最后听谁的? ” 的确是废话。不过对别人似乎是一种启发,一个球迷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叫道:“这不是明摆着吗,都是烟雾弹,最后肯定还是选老教练......” 这个观点无数人提出过,此时被那球迷叫破却似冷水当头泼下。 沉默,沉默,死亡一样的沉默。 沉默之后要么是淡漠地各自走开,要么是彻底爆发。------球迷们选择了后一种。在劳云尘和约翰森一声惊呼中,所有人一起扑向躺在病床上的石乾锋。 劳云尘又拉又扯,又拖又拽,还是无法阻挡他们冲着石乾锋又摇又晃,又推又搡,又掐又挠,又吼又叫...... 还是徒然。 石乾锋好像冬眠的猛兽,早已关闭视听,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静静地享受心灵的平静,灵魂的静谧。 他或者曾经是一团烈火想要照亮、温暖全世界,此时却无异一座冰山,独自寒冷,独自寂寞。有一阙《忆秦娥》单道所有人都在关心,所有人都在努力让石乾锋早日恢复,词云: 当年少,青春不解光阴悄。光阴悄,春寒料峭,西风残照。 心中快意浊醪烧,胸中愤懑长声啸。长声啸,豪风狂雨,碧荷珠跳。 第一百一十四章.爱的呼唤(四) 第一百一十四章.爱的呼唤(四) 劳云尘和约翰森彻底傻眼。 石乾锋的麻木超出了他和约翰森,以及博森思等球迷的预料。此时的劳云尘根本分不清石乾锋是在逃避自己,逃避现实,还是真的已经-------意冷心枯。 便在一团慌乱之际,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忽然道:“请问这里是石乾锋先生的病房吗?” 这个声音好比一团怒火这种的清风,顷刻间让热烈的气氛缓和一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把头转到门口。 却见为首的一个女人,中等身材,年纪二十多三十左右,皮肤却依然把持不错,尤其是一条随意倚在锁骨之前的粗辫子,还平添了几分少女的俏皮感。 女生苹果一样的脸蛋,苹果一样的皮肤,论相貌在女生之中并不算出众,可是那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就像夜明珠一样,嵌在那两泓幽邃的秋水里更显得淹淹润润,光彩夺目。 女生的后面还有十来个人,男男女女都有,看他们的肤色样貌,不是石乾锋的朋友便是他的旧同事,至少是他的同胞。这些人却都和对面的博森思等球迷一样,眼睛瞪着眼睛,或看向对面,或看向同伴。 气氛一时十分安静,这种安静就像一个喧闹的歌舞厅忽然停下了所有歌舞,是个人都会感到不适应和尴尬。 好不容易劳云尘才回过神,看到熟悉的情切的同胞,心情自然一下子好了许多,赶紧笑着迎过去,迟疑道:“你们是......” 女生也有些窘迫,慢慢伸出手来道:“我们是石乾锋的老同学,听说他......”使劲朝病床瞟了一眼,确定一些,道:“听说他病了,于是相约来看看他。” 石乾锋不胜之喜,赶紧边笑边让开一条道来,道:“太好了,教练要是知道老同学来了,指不定心里多高兴。” 这句话,明显是一厢情愿,所有人朝病床看去,心里都暗暗摇头,石乾锋并没有表现出跟方才有什么不一样的病情。 劳云尘和约翰森热情,其他的球迷也识趣,都热切地用目光包围着十来个人。女生却一下子踟蹰了,硬拉着一个年龄和她相仿,打扮却十分成熟的女子挡在前面,低着头往石乾锋的病床走,嘴中可能还在女子耳边嘀咕着什么,成熟一点的女子掩嘴微笑,不时用微笑的眼神剜女子一眼。 劳云尘迅速打量,看来这十来个人还都各有来头,除了打招呼的女子,还有她身边的女子,其余的男女都表现得十分镇定娴熟。尤其是几个男生,有一个小腹微凸的西装男子,带着金丝眼镜,目光平视,只是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人,对着劳云尘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劳云尘心里清楚,不说那金丝眼镜,不说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皮鞋,只要看一眼那稳重的气质,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不是坐在高位的公职人员,便是手握重要职位的公司高层。有一人,身材瘦高,留着寸头,也是一身名牌西装,不过比金丝眼镜男子要热情得很多,他不停跟劳云尘等人握手,还趁机递上了名片。 劳云尘微笑着接过,迅速扫一眼便放到胸口的口袋。男子名叫胡潜,是一家名为胡氏进出口贸易的总经理,来头也不小。 跟胡潜一样的还大有人在,不出三两分钟,劳云尘便又接到了三张名片。 那个身材矮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的叫屋飞虎,也是一家名为飞翼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也是总经理;还有一个谦和一些,低调一些的,是国内十分知名的云天贸易的欧洲代表,名叫柯圣伦。这名字有些西化,劳云尘特别注意了他的名片,上面还有英文名,叫作圣伦诺。再看他的面容,也是十分欧化,白皙的皮肤,深蓝色的眼珠,还有那微卷的棕发;还有一人也十分活跃,劳云尘一看他便是交际场上的老手,他个字不高,却十分健谈,没两下工夫便和阿德尔和费尔若几个球迷打成一片。他的名字叫作顾熙宗,是国内手机巨头冠华的欧洲贸易代表,来头也是不小...... 看着这些人,想着手里的名片,名字,劳云尘忽然想到:不会是那么巧的吧! 劳云尘心里有话,却总不便说出口,再说无论如何,都是先让石乾锋开口恢复最好。其余的球迷却有些不适应屋飞虎这样的东方人的交流方式,除了阿德尔,博森思等几个涵养不错的,大部分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约翰森见机不对,赶紧劝说球迷们道:“不如今天就到这,教练也有些累了,再说他的朋友们都来了,咱们该给他们一些空间才是。” 话虽然十分有道理,可是球迷的心始终是悬着的,所有球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木然伫立,没有半分要移步的样子。约翰森只得把目光投向博森思和阿德尔,没想到他二人比所有人都急,苦着脸看看一动不动的石乾锋,却还是迈不开步子。最后还是博森思退了一步,道:“不如就在医院的长廊等,这样也不影响教练的病情。” 这个提议立马得到所有人的赞同,许多人松了口气,说话间便拿出手机,边浏览动态边订餐叫外卖,看来是要扎根下来。 劳云尘十分感动,赶紧道:“诸位对教练的心意我领了,这一顿就算我请客。”人群立刻欢呼起来,约翰森赶紧示意大伙安静,又迅速和博森思等人把大伙推到门外。 劳云尘转身过去,便见本来围在石乾锋身边的人都回过头来盯着他。 劳云尘赶紧走上几步道:“谢谢诸位的热情,只是教练这身体,实在是......”说着轻轻摇头。那最先打招呼的辫子女生有些急道:“他......他怎么这样?” 劳云尘见他关心很甚,道:“小姐是......”那女子一愣,随即明白劳云尘可能误会,脸上微红,道:“我......我是他的......同学。” 不知为何,劳云尘心中微微一动,这年头还会脸红的女生不多,尤其看她年纪也不算少女。劳云尘赶紧打住心神,告诫自己是已近成家立室的人,脸上却还是不由得挂上笑容,他温和地道:“我知道......” 这平平常常的“我知道”三个字此时却逗得众人笑了起来。众人也都听出了这微妙的气氛。跟辫子女生很亲密的女生大笑着趴在她肩上,道:“她叫曲蕊,是咱们石大教练的绯闻女......”话才出口,早被那叫曲蕊的女生打断,笑着转身呵她的痒。两个女生不顾众人无奈的眼神,闹灾一起。 胡潜笑着走上前,道:“还是我给大家介绍吧!”说着指着曲蕊道:“这位就不介绍了,她是......”刚要出口,曲蕊已经转头瞪着他。胡潜也不再玩笑,脸看向曲蕊身边的女子,道:“这位大美女是咱们的组织委员,名叫耿郑虹......”很奇怪的名字,不敢劳云尘一想便知看来是把父母的姓都嵌在其中,倒也不算特异。 耿郑虹非常开朗,赶紧上前和劳云尘和约翰森握手。又听胡潜继续给众人介绍。 那公子小巧,人却十分漂亮的女生是以前的班花,据说也是石乾锋以前的“绯闻女友”,她的名字叫息茵茵;另外一个比较斯文腼腆的是学习委员钱慧,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现在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的研究员;还有一个个子高挑,人也十分时尚的女生叫高云澜,是一家跨国贸易公司的业务代表。 男生多一些,劳云尘比较关心石乾锋的病情,没有一一认真去记,就记得那气质出众的男子,名叫赵嘉,是国有电信巨头畅联的贸易经理。 劳云尘心里暗暗感叹石乾锋的同学之中还真是藏龙卧虎,他知道石乾锋以前,还有好朋友杜诚等大学同学都不算特别突出,没想到高中同学却如此厉害。不过心中也立即有一个念头闪过------- 是什么力量,或者什么原因让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呢?------确切的说,是把他们和石乾锋联系在一起。 劳云尘走遍那么多地方,又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世间的人情不说全都看遍,至少也看了七七八八,现在的他,对于很多事已经不再单纯地相信“巧合”两个字。 劳云尘了解当下的国情,像石乾锋那样,跟大学同学非常要好,一直保持联系的不在少数,可是跟高中同学,跟初中同学还能保持密切的实在不多。 其实也不能单纯地从人情角度去解读。为了能够在镜头面前从容一些,也能最快最好的适应,保住解说的工作,劳云尘在退役之后很是学了很多,也看了很多书,他明白有些感情不一定非是人情冷暖,有时候还在于当事人的心态。 就劳云尘和石乾锋私下的闲聊,他们都清楚很多人出了大学校门,感情都还能新鲜保持,毕竟又都是同一起跑线,可是越到后面呢,随着位置,收入的距离不断拉大,很多人自觉不自觉地便疏远了彼此...... 记得石乾锋那时候感慨大笑,他说那时候他混得最差,可是身边朋友还多,原因就是他-----脸皮够厚! 劳云尘感慨万千,现在看来应该是石乾锋的心态够纯,够平,否则....... 可是,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还是不一样的,拿“起跑线”来比喻的话,后面又经历了高考毕业和大学毕业两次重新起跑,面临的路可是千千万万,能够交叉的...... 有一阙《唐多令》单道故友相逢,可怜人事已非,诸多感慨。词云: 云乱如归心,家遥似去岑,卅年无改只乡音。连雁千天无一字,多少恨,付瑶琴。 星落月孤冷,鸦栖叶寂深,茅舍三更抱寒衾。长是人生多辗转,儿时面,不堪寻。 第一百一十五章.爱的呼唤(五) 第一百一十五章.爱的呼唤(五) 赵嘉的的气质不错,眼光也很犀利,他似乎一眼看出了劳云尘心中的顾虑。微笑着道:“本来大家都十几年没有联系,彼此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这话立即遭到了女同胞的“围攻”,耿郑虹看着活泼,其实该是“泼辣”,她叫道:“那是你眼高于顶,看不上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咱们可都记着呢!” 赵嘉也不恼,依然一脸微笑地道:“对不起,是我失言......”屋飞虎笑道:“赵总,你别听她瞎吹,她要是记得我才见鬼了!” 这话立马被耿郑虹抓住把柄,她大笑道:“你都是‘鬼’了,谁还不躲得你远远的,谁还敢记着你啊!”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方才一点点“冲突”也立马烟消云散。 赵嘉继续道:“这次石乾锋的病刚好给了大家一个契机。”说着转身对着众人道:“咱们这些人虽说那时候不太熟悉,可也都是一起上过场,为班队出过力,流过汗的......” 一句话又被耿郑虹逮个正着,她的大笑指着赵嘉道:“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守门水平就是凑数的,要不是你,我们班也不会被淘汰......” 劳云尘听着他们闹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虽然没有那样的经历,跟石乾锋闲聊时候心中有时候还十分失落,有一段日子,没有读过高中,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的青春一直是他的抹不去的遗憾。 劳云尘却也明白国内高中足球的现状,知道耿郑虹说的可能不会是瞎编。那时候,还有现在其实也没有改变多少,便是:大家都埋头学习,一个班里偶尔也就那么三五个爱踢足球,其余的除了体育课,几乎是不走进运动场的。 石乾锋读高中的时候大约还是很分明的,但凡有体育特长的,初中毕业大多数都会选择职业学校尽早谋出路,能上高中的,谁家还指望或者放心让孩子踢球? 因此,耿郑虹的话应该是事实,哪怕是现在,班级比赛,足球队估计也都是七拼八凑的,有些人可能摸足球的次数不及摸书本的万分之一。 一句话就像投到湖面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对于那时候的青春,赵嘉似乎也有些不甘,难得语气急了一些,道:“那能怪我吗,我早说我不能守门的!” 看来“罪魁祸首”找到了,劳云尘心里暗笑。 却听耿郑虹非常不屑,道:“那能怪谁,你说你能踢什么位置,啊,你说呀......”这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劳云尘怀疑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教室,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正在“批斗”比赛失利的球员...... 赵嘉看来是真急了,额头上都蒙了一层细汗,嘴张了又张却还是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词汇。胡潜赶紧打圆场,笑道:“其实也不能怪谁,咱们那时候的实力本来就不如158那帮理科生,再说......” 一直不怎么出气的高云澜似笑非笑地道:“可是谁也没让你们在场上散步啊!”这句话似乎深得钱慧的心。她有些义愤填膺地道:“对啊,身体比不过,道理还比不过吗,谁都知道可以输球不能输人,想想你们那样,我就气......” 胡潜满脸委屈,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怎么都怪我呀,杀人诛心,这可不好吧......”那滑稽的表情又把众人的火气降下不少。 息茵茵似乎最气,她犹自不依不饶,怒指着胡潜道:“怎么不能,我记得就你一个人是球也踢不好,心思也不用,就只剩下一张嘴......” 众人一愣,随即哄然大笑。 劳云尘球不明白他们笑的什么,高云澜却一下子解开了他的疑惑,她依然是似笑非笑,风情万种地道:“茵茵记得可真准,就记得那张嘴......” 一句话没完就遭到了息茵茵猛烈的“攻击”,又搂又扭,又呵痒,又拍打。耿郑虹却已经笑得弓下腰去;钱慧淡淡地笑着,不知为何,劳云尘似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遗憾。 耿郑虹终于直起腰来,笑着道:“对啊,怎么把这忘了,要不咱们就说说胡潜这张嘴吧!”息茵茵又急着回来闹耿郑虹。 耿郑虹不给她机会,绕着曲蕊和赵嘉乱转。 耿郑虹边跑边笑,边闹边说,道:“你急什么,不知道多少人还羡慕你呢,青春记忆留下那么一吻,多好......”说着忽然对着钱慧道:“是吧,慧慧!” 钱慧淡淡一笑,眼神望着窗外。 劳云尘明白了,心里也有些惘然。 ------是啊,青春多美好,青春有人生最绚丽最璀璨的年华,有最纯真最靓丽的风景。可是啊,青春也最遗憾,很多话来不及说,很多事来不及做;很多事来不及后悔,很多人来不及珍惜,就这么匆匆,匆匆地过去了...... ------或者“遗憾”本身也是一种“美好”吧,至少在息茵茵和胡潜身上看到的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他们两个?劳云尘不禁陷入迷思。 息茵茵看上去小巧玲珑,虽然漂亮,可是算不上惊艳,不是那种“招蜂引蝶”式的人物......劳云尘苦笑,-------或者真如耿郑虹和高云澜说的:靠一张“嘴”吧! 想来胡潜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在班里最活泼,最爱闹,长得虽然不算出众,却不缺女生缘的,再说那时候的女生,就像钱慧一样: 用一双朦胧的大眼睛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多变的世界的同时,又用冷冷的表情拒绝了周围所有的善意的目光,可是心里呢,总还是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既期待,又畏缩...... 劳云尘不想八卦,他极想把众人的话题扭转回来,可是似乎已经晚了,众人的心门似乎一下子打开,连年少时候的那一点小暧昧都不算什么,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高云澜笑道:“茵茵,说说吧,我们可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怎么稀里糊涂就受了这家伙的骗!”息茵茵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早已放弃了“抵抗”,没好气道:“还能为什么,眼睛瞎了呗!” 众人愣住,从息茵茵的表情实在难以判断这句话的真心。胡潜反应却是极快,他捂着心口,道:“瞎了?”说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夸张地带着哭腔道:“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决定给你介绍几个眼科医生......”说着便胡乱在兜里找名片。却哪里逃得过几个女生的“魔爪”,高云澜怒冲冲地道:“这家伙,就是一张臭嘴,早该好好治治他了。” 耿郑虹似乎很用力,打得胡潜嗷嗷直叫,耿郑虹似乎并不解气,她边打边叫道:“说,你祸害了多少女生......” 劳云尘此时十分尴尬,他早就想退出,或者干脆转移话题,可是现在......忽然眼前一亮,劳云尘发现那个叫曲蕊的女生没有参与“围攻”,她就开始时候插了一手,后面便腼腆地退到了众人身后,时不时还朝石乾锋的病床瞥上两眼,对着闹成一团的同学也是欲言又止。 赵嘉看出了劳云尘的为难,赶紧道:“算了,算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耿郑虹气道:“我们就是气不过,这家伙......” 胡潜看来也有些恼了,摸着脖子道:“你有什么气不过的吗,该不会你暗恋我吧!”耿郑虹眼睛一瞪,就想冲上前。赵嘉赶紧对胡潜道:“你也是,胡说八道还没完了!”高云澜冷笑道:“他呀,改不了了,我看迟早死在那张嘴上。” 胡潜心中气一时难消,挑衅似地瞪了一眼高云澜,道:“要你管!”赵嘉眼睛一瞪,道:“你没完了是吧!” 胡潜瞅了一眼赵嘉,赶紧住嘴。 赵嘉对着劳云尘,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不过嘴里还是接着道:“不过咱们多年没见,玩笑惯了......” 钱慧赶紧接着道:“对啊,咱们可是来看病人的,病人没看倒先闹起来,像什么样子。”屋飞虎笑着走到石乾锋病床前,苦笑摇头道:“我多想他一咕噜爬起来,冲着我们叫道,吵什么吵,老子睡大觉呢!” 耿郑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我记得他除了踢球,就是看书,可不爱说话了!”屋飞虎大笑道:“你们啊,都被他蒙骗了......” 众人好奇地凑到病床前,高云澜拐弯抹角地道:“难不成他也是跟某些人一样,深藏不露,专门祸害人!” 屋飞虎一笑,不理高云澜的话,道:“这家伙也就平时不闹,到了球场,在宿舍可都欢着呢!”钱慧几个都奇道:“不会吧!”说着齐齐转头对着紧闭双唇的石乾锋。 屋飞虎似乎十分得意,拍着胸脯道:“那还有假,高中我就是跟他一个宿舍的,说起来还是上下铺的兄弟呢!” 不理他的嘚瑟,大家都只关心一个熟悉的,却又十分陌生的石乾锋。 屋飞虎继续道:“说起来一点不奇怪的,你想他球踢那么好,踢球的哪有不开朗的是不是,再说现在他还是这么大俱乐部的教练......” 众人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眼睛似闭似睁,表情似迷如惘,似乎都在尽力印证着各自记忆里的石乾锋。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他乡遇故知,彼此寻找遗失的美好。词云: 最恼羁人是西风,羁人还在旅途中。千山万水不辞远,又怕偶然乡语同。 嗟相聚,恨相逢,宁将心事付宾鸿。乡思乡念年年有,归意归期岁岁空。 第一百一十六章.爱的呼唤(六) 第一百一十六章.爱的呼唤(六) 可是屋飞虎越是饱含激情地演说,众人眼中、脸上的迷惘之色却只增不减,众人心头之惑却只多不少。------ 青春是这样的。 青春是流过的风,看不清,也闻不到;摸不着,也抓不住。 要不是苍翠的高树埋怨说“风”弄乱了他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发型”,谁都不知道“风”原来是这么无礼的。 要不是娇媚的鲜花哭诉说“风”揉碎了她柔软娇嫩的芳心,谁都不曾明白“风”原来是如此的骀荡的! 要不是那茅庐说“风”掀了他的“帽子”,要不是那黄土说“风”刮走了他的“外衣”,谁都不知道“风”原来还有蛮横的一面。 要不是...... 要不是听到“风”在竹林里欢快的笑,谁也不清楚这活泼的笑声,原来竟是出自“风”的口;要不是汗流满面的农夫娓娓倾诉,谁也不清楚“风”竟然还有一双温柔的手,一张清新的口;要不是无数个无数的夜,他低吟,他浅唱,他高歌,他曼舞,谁都不会知道“风”原来也是这么的多情...... 青春是这样的。 他轻轻地揉弄着你的秀发,他暖暖地抚摸你的脸颊......原谅他吧,他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他懂爱,却不懂怎么表达;他只是一个莽撞的孩子,一切喜怒都只是他的好恶。 他在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面前止步了;他在呼啸而过的机车面前止步了;他在瀚海巨浪面前踟蹰了......原谅他吧,他只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他有他的倔强,他也有他的自卑。 他似乎总是那样,来来去去,自由自在,可是从不留心。 被他梳理青丝的高山想要留他说说话,他笑了笑,继续飞啊飞;多情的流水吧被他抚乱了波心,她羞怯怯地想要伸手挽留,他甚至都没有再低一回头;朴实的农夫敞开的大门,他丝毫不客气,可是要把他紧紧关住,那也是徒劳..... 他飞啊飞,绕啊绕;他走啊走,他从不停。 好事的喜鹊叽叽喳喳传播他的消息;美丽的花瓣想要追随他的脚步;翠绿的竹林拍着巴掌邀他欢唱......他都一一婉拒了。 风依然是风。 风是青春的影子,青春是风的眷恋。 这麻木不仁的世界啊,只有那律动的风,才能让人波澜不惊的生活,有那么一息息生动。 这心如古井的人类啊,血液和脉搏都不再流动,只有那奔流的风啊,还带有一丝丝热血。 这枯燥乏味的爱情啊,只有那自由的风,轻快的风,跳跃的风,才能带回那么一点点激情。 青春如风一般杂乱无章,青春如风一般反复无常,青春如风一般凌乱不堪。 可是就是这杂,这乱,这无常,才是青春的剪影。 彼此都只是青春的过客,一个一个都是愤怒的公牛,埋着头,挺着胸,向前向前再向前......就像风儿一样。 很多事,很多人,不经意间早被抛诸脑后。 所以青春缺少体验,青春缺少完美。所以青春钟情回忆,青春终是不尽的眷恋。 感谢风,他把青春碎成一片一片;也感谢风,他能让人搭上回忆的筹办,拾起那丢失在岁月长河的剪影。 屋飞虎是十几个人之中,和石乾锋相对最亲近的,有一度曾经还是石乾锋练球的好搭档。屋飞虎的口中有不尽的遗憾,-------青春的岁月里,谁还不是呢! 他记得那时候的石乾锋好像才开始接触足球,可是对足球的热情一下子便超过了所有人,几乎天天不离足球,一下课,做完作业便是踢球。 那时候的年轻人们娱乐的方式还很少,屋飞虎便是这么和石乾锋玩到一起的。 那是一段非常难忘的岁月,可是难忘往往也意味着短暂。很快的,屋飞虎便发现了足球的枯燥,尤其是石乾锋的练法,非常的与众不同,也非常地......伤人! 石乾锋作为一个初学者,几乎不像其他人一样颠球,从来不,他就是练过人,练传球,练射门,尤其是有了屋飞虎这个搭档之后...... 同样是初学者,屋飞虎渐渐心灰意懒。他发觉石乾锋几乎是以光速在进步,而自己从来没有一点长进,说是练抢断,屋飞虎却几乎没怎么碰过足球。 最疯狂的是练传球,射门。目标是一根小腿粗的钢管,还是晚上下自习以后,借着图书馆那一缕微弱的灯光。 方式也很简单,石乾锋站在十几米之外,传球,传到屋飞虎头上,让他头球射门;屋飞虎也试过他来传球,可是准度总是让石乾锋着急,后来......大概只有过一两个星期时间,屋飞虎便没有坚持下去...... 石乾锋坚持了,甚至还把自己弄伤。 一个人,大晚上的。 他被篮球架的钢索绊到------那时候的篮球架不仅仅有支架,两边还各有一根拇指粗的钢索固定。 石乾锋可能踢得兴起,一脚踹在钢索上...... 现在想想,所有人都还倒吸了一口冷气。 胡潜的回忆几乎跟被石乾锋戏弄,折磨有关。 就像屋飞虎说的一样,石乾锋那家伙到了球场上,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的过人方法他都能用,所有难度极大的射门他都敢尝试......自然的,什么用足球整人的把戏他脑子里也都装了一堆。 夏天是多雨的季节,雨水却冲不掉石乾锋的热情。 也就是在体育课上,石乾锋的周围总还有几个篮球不出众,乒乓球也打不好,也乐意陪着石乾锋玩耍的伙伴,可是石乾锋不断的恶作剧把这些伙伴也“劝退”了。 胡潜印象最深的。有一次,大雨过后,足球场都变成了沼泽地。众人兴致不减,找相对干燥的地方继续踢。无奈其他地方干燥,门前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石乾锋的恶作剧开始了...... 起初所有人都兴致颇高,后来渐渐疑惑,石乾锋那天脚法大失水准,疑惑之间,终于看清在客串门将赵嘉的被贱了一身泥水后醒悟-------石乾锋就没想射门,球就是高高吊起,忽然砸落在门前...... 石乾锋这样用脚法戏弄伙伴的劣迹不少,顾熙宗也吃过亏。 石乾锋那家伙很磨人,似乎拎不清大伙都不爱跟他玩那无聊的游戏,总是缠着人。 有一回,顾熙宗跟一个女生朦朦胧胧的有了那么一点意思,躲在墙根角说着悄悄话,石乾锋就在不远的地方对着一面墙狂射...... 后来他发现了顾熙宗两人。有意无意地,石乾锋总把球踢向顾熙宗,好像是约顾熙宗下场一样,顾熙宗哪里理会他。 石乾锋却不解风情,球不断射去,却都被有心恼恨的顾熙宗接过...... 后来,石乾锋的准头差了......顾熙宗反应奇快,他明白这么点距离对石乾锋不是什么难事,心念飞闪,人带着女生赶紧跳开,球砰地砸地。果然,石乾锋是把球踢到墙上折射回去袭击顾熙宗...... 男生却都是这样的,再大的矛盾心里也不会憋多久,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当时懊恼,可是这么多年早已看淡。 虽然胡潜和屋飞虎都恶狠狠地凑到石乾锋耳边道:“最好他现在就醒过来,老子可以好好跟他算算账!” 女生惊呆双眼,心里似乎都只有一个念头------石乾锋这家伙可真不是一般的木啊! 奇怪的,女生对石乾锋的回忆也不少,尽管,很多女生的名字石乾锋现在未必都叫得上名字。女生其实是奇怪的生物,------这句话是钱慧总结的。 她说,那时候的女生还不像现在,尽顾着看脸-------其实或者只是她一个,看其余人的表情,高云澜等似乎不太同意她的观点。 钱慧说,女生其实更在意“与众不同”的男子。------这或许是她的真实想法,或者专业结论。-------想想却也对的,帅的,脸好看的,不也是“与众不同”的一个面吗? 石乾锋也是与众不同的一个。 他的与众不同在于从来不修边幅,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外表------青春期,无论男生女生往往都开始有这方面的意识。 石乾锋不,理了一个像被老鼠啃过的头,被同学背后指指戳戳,笑话不已,他从来没有介意;一条校裤被他穿出农民伯伯的打扮也丝毫不在意-------裤脚卷得高过膝盖。 这一点劳云尘听石乾锋得意地回忆过,原因就是校裤肥大,卷起来踢那才叫舒服,那才叫无拘无束。 大冬天大家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就他一个人穿着一件球衣也满校园晃荡。 女士们的眼睛里总能搜索到他的身影,可是他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足球场,脚步,哪怕是眼神从来没有一时一刻停留...... 忽忽之间,石乾锋倒成了非常有争议性,最具八卦体质的一个。 语文课上,他的答案跟标准答案丝毫不沾边,却总能吸引老师和同学的注意,有一回,不知是没睡醒还是迷糊了,他竟然大谈文章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 体育课上,所有新教的动作,或者要测验的项目,石乾锋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还有足球场,班级比赛,拿球的他总是一往无前的...... 有一阙《唐多令》单道青春无限好,人生处处难。词云: 无意夕阳斜,不愁归路遮。看遍天涯不思家。是雨是风皆一路,才霜雪,又飞花。 楼上数归鸦,客中听琵琶。靡音频送故乡赊。卅载只惟音不改,尘满面,鬓添华。 第一百一十七章.爱的呼唤(七) 第一百一十七章.爱的呼唤(七) 女生有一项特殊本领,或者简直可以说是-------特异功能。 那便是她们总能把所有的话题,最后都朝八卦方向聊。 高二联赛,班级组队,石乾锋的号码无意中竟成了娱乐话题,女士们都想知道那号码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是不是某个石乾锋暗恋女生的生日...... 话题忽转,耿郑虹笑着搂过曲蕊道:“咱们曲小姐当时可费了不少心呢,就是没有猜到,嘻嘻,这次要好好审审这可恶的家伙......” 曲蕊正在专注,或者还沉浸在回忆之中,耿郑虹这一提,仿倒把曲蕊一惊,足足过了几秒钟才醒悟过来,又羞又窘,急道:“你胡说什么,谁......” 耿郑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夸张地捧过曲蕊的脸,道:“大家看看,我像是胡说的吗?”高云澜起哄道:“这都不打自招了,还有什么说的!” 胡潜大笑道:“难得有这样的际遇,咱们也做做好事,成全一对是一对!” 钱慧很热情,却也有些谨慎地对屋飞虎道:“唉,话说这石乾锋到底有没有看上谁!”屋飞虎苦笑摇头道:“高中那会我是实在没看透他......”说着有些感伤地对着石乾锋道:“这家伙,脑子好像缺根弦,或者那会就想着读书踢球,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几个女生都有些失望,曲蕊似乎松了口气,大有逃过大劫的意味。 耿郑虹有些气恼,指着石乾锋道:“这家伙,眼观高得很啊,想当初咱们班可是美女云集呢!”胡潜跟着起哄,道:“何止美女,才女咱们班上不是一大堆......” 耿郑虹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转头对屋飞虎道:“这家伙据说现在还单身,不会是取向......”屋飞虎赶紧道:“这我可以担保......”似乎觉得话说太满,赶紧补充一句道:“至少在上学那会儿是正常得很!”见女生们都不信的样子,又道:“真的,那时候,我跟他上下铺,晚上可没少卧谈会......” 耿郑虹来了兴致,道:“你们都说些什么呀!”屋飞虎嘴一撇,道:“还能有什么,哪个女生好看,哪个女生讨厌呗!” 耿郑虹啐了一口,道:“呸,你瞎编的吧,我不信他是那样的人。”钱慧微笑摇头道:“我看着也不像。” 屋飞虎想要辩解,想想忽然有些泄气,道:“是没怎么说,不过真聊过......”说着信誓旦旦地伸出食指道:“一回,就一回!” 这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高高吊起,连劳云尘都有几分期待。 高云澜急道:“说呀,怎么变哑巴了!”屋飞虎笑道:“我可不敢,要是制造什么家庭矛盾我可担当不起。” 他这话有几分道理的,屋子里除了石乾锋少数几个,其他人都是早已成家的,虽然只是过往,虽然各自心怀坦荡,可是有些事啊,只要是存在,只要是有那么一丝影子,就总让人难以释怀,尤其是感情的世界。 劳云尘和赵嘉暗暗点头,都有些赞成屋飞虎的顾虑。 劳云尘心中这迟疑立马受到耿郑虹的无情嘲讽,她大笑道:“我的天啊,这都什么年代,一个个还都这么老土。”说着夸张地对着众人道:“这有什么,谁青春时代还没个暗恋的对象,谁还没有男神女神......” 钱慧没有那么开放,她笑着道:“谁比得了你那么与时俱进,还男神,嘿!”谁都听出她这话里的嘲弄之意。耿郑虹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笑道:“那可是,老娘我三十正年轻,还想重走青春路呢!” 一直被冷落在外的柯圣伦此时也发表他的观点,他笑道:“我倒是欣赏你的观点,咱们这一代就是太保守了,你看就是胡潜亲个嘴的事,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放开!” 这话一落,便遭到无情反驳,只见胡潜和息茵茵齐叫道:“谁说的!”说完两人立刻后悔,尤其息茵茵,满脸通红,赶紧躲到钱慧后面。 高云澜笑着道:“好了,结了,看来没有咱们想得那么严重。”耿郑虹也笑着打趣道:“没错,没错......”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道:“说,你们除了亲嘴是不是还干了什么羞羞的事情!”一副老母亲抓到偷嘴的儿女的狡猾相对着胡潜。 胡潜有些急,大声道:“怎么可能!”眼睛一转,赶紧转移视线道:“你尽管我干什么,咱们不是在说石乾锋吗,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众人一呆,随即都有些不好意思,进来这么半天,连几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对石乾锋说就尽顾着聊自己的八卦。 赵嘉赶紧道:“说得是,咱们这些老同学做得不到位啊!” 劳云尘赶紧客气道:“哪里,哪里,异国他乡的,各位还能想到有这个老同学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耿郑虹笑道:“这倒是不难,石乾锋同学现在是世界知名人士,不想他都难!”曲蕊难得也抓住她小辫子一回,笑道:“那你到底有多想啊!” 打嘴仗看来曲蕊根本不是耿郑虹的对手,耿郑虹眼睛一转,转头便笑道:“你有多想,我就有多想,你说呢!” 绣球一下子丢回到曲蕊身上,曲蕊后悔莫及,赶紧羞脸避开众人的目光道:“又扯到我头上干什么!” 高云澜不嫌事大,笑道:“你才转移话题,说,到底有多想啊!”众人大笑,却也不再为难躲到钱慧后面的曲蕊。 赵嘉微笑着道:“本来初中、高中咱们都有同学会的,每年都找时间聚聚的,只是石乾锋这家伙......”顿了一顿,道:“怎么说呢,大家都有做得不到位之处吧,那么多年没有联系。”耿郑虹赶紧道:“是啊,以前找不到他,现在一下子名满天下了,咱们一时还真不好意思找上门了,呵呵!” 赵嘉接着道:“这次本也只是碰碰运气,到现场给他捧捧场,说不定他还能记得咱们几张老脸,他乡逢旧识,也算一段佳话,谁能想到......” 说着一脸哀伤对着劳云尘,劳云尘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钱慧开口道:“大伙一想,这无论如何得见一面了,哪怕是他早已忘了......” 劳云尘赶紧道:“不会,不会,石教练是个重情义的人,我平时和他聊天除了足球,聊得最多的就是你们这些老同学!” 赵嘉点点头道:“是,我就一直觉得这家伙心中,情重......”屋飞虎道:“我看事已至此,大家也别再那么客气,能尽一份力是一份力,把石乾锋这家伙弄醒才是正事。” 赵嘉赶紧道:“没错,没错,把人弄醒事大。” 耿郑虹笑道:“我看还得是爱的力量。”众人一时摸不准她是玩笑还是认真。却见耿郑虹一把拽过曲蕊道:“现在就靠你了!” 曲蕊使劲挣脱耿郑虹的手,急道:“你疯了吧,胡说什么呢!” 高云澜神秘一笑道:“我看不是胡说,你没听说过那个故事吗?”息茵茵兴奋道:“什么故事,什么故事!” 屋飞虎似乎也想到了那个故事,大笑道:“亲嘴的故事!” 一句话又把大伙逗乐,息茵茵气道:“你有完没完!” 胡潜也捏着屋飞虎的胳膊道:“你是欠揍了吧!”屋飞虎一甩,挣脱胡潜道:“谁稀得理你们,我们是说童话故事,美女亲王子的故事,没听说过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高云澜起哄道:“小蕊,便宜你了,石乾锋没有变得怪模怪样的,你还是下得去嘴的!” 劳云尘心里苦笑,一件严肃的事眼看又是一场闹剧。 赵嘉察言观色,赶紧道:“劳指导别介意,大家十几年交情,玩笑惯了。” 劳云尘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道:“哪里,石教练要是能够醒来,指不定比这还高兴,我想他也乐意大家这么无拘无束的。” 耿郑虹凑过来道:“他现在和气多了吧,不会还是那一副臭脾气吧!”劳云尘实在不知这“臭脾气”三个字作何解释,毕竟跟他们不熟,对石乾锋的了解也不算到位,至少那时候的性情还不是特别了解。劳云尘只得字斟句酌地道:“大家知道的,石教练做起事情来那是绝对一丝不苟的,可是私下里是非常随和,跟队员,跟咱们教练组都是打成一片的!” 耿郑虹拍着心口道:“那就好,那就好!”高云澜不忘抓住一切机会开她玩笑,道:“怎么,那么关心,想嫁给他!” 耿郑虹瞪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不是,我是为蕊蕊操心呢!” 曲蕊大急,道:“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耿郑虹笑道:“不知好歹,咱们这可是关心你呢!”曲蕊噘嘴道:“用不着!”耿郑虹和高云澜对视一眼,耿郑虹笑道:“真的!” 曲蕊没开口,屋飞虎先急道:“我说你们怎么尽关心这些事,有能耐把人叫醒了再说。”耿郑虹笑道:“你别对我急啊,曲蕊不乐意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她还是想用那童话里浪漫的方法。 沉默多时的钱慧道:“我看他不是没醒,是不愿意醒,这可难了!”劳云尘心道:“这还用你说!”可是除了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些人身上,他还能指望谁呢? 有一阙《唐多令》单道故人是相知,相知知彼悲。词云: 山远夕阳收,沙平碧水流。白云飘飘日悠悠。往昔时光空记省,今目断,遍高楼。 遍地是钢丘,何来绕指柔。野草已不能出头。谁道人间多意气?千万里,尽浮鸥。 第一百一十八章.爱的呼唤(八) 第一百一十八章.爱的呼唤(八) 劳云尘心里透亮:也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老同学,老同学,说到底,也只是同学,劳云尘并没有对他们抱多大的幻象,这他们嘴上热情,可是心里怎样谁又清楚呢? 所谓老同学的情分,异国他乡有心来医院看看这位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是情;聊聊天,说说话,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能够对石乾锋班助一分是一分,这是分。 情和分,目前来说他们都尽得不错,还能期望他们什么呢? 也不能怪劳云尘,他现在脑子里的震荡也没有比石乾锋少多少,尤其是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球队的困境,俱乐部的动荡,都无限刷新了他的价值观,世界观,对人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有时候劳云尘心里想,或许石乾锋脑子里真正放不下,想不开的便是这个。只是就算想到了又能如何,该没有办法还是没有办法。 劳云尘想得不错,赵嘉等人的办法也没有比劳云尘,博森思,阿德尔等人的办法好多少,说了半天,费了半天唇舌还是不进正题,说着说着又偏了,劳云尘有时候在一边也干着急。 约翰森没有比他轻松多少,博森思等人不便随意进出病房,劳云尘和他又不好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看手机,看电脑,于是便只得约翰森愁眉苦脸地进进出出传递消息。 其实都不用再听约翰森复述一遍,从两条眉毛纠结的程度劳云尘就能完全猜到外面震荡的程度。 先是股东大会僵持不下,拜尼菲模棱两可,迟迟不下决定,凌远生和莫斯洛夫,还有其他七八个股东却吵得不可开交,一度甚至差点动手打起来。 杜勒斯和史丹利两边也是消息满天飞,这一秒说已经把新教练带回俱乐部,球迷们心中一凉,下一秒便有消息说根本没有看到机场有他们的影子...... 看着球迷们手机电没了用平板,平板没了又换手机,电赤红了又干,干了又充,一天几乎用掉一年的流量,劳云尘和约翰森看着是有心头又感动。 越感动便越气恼,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气石乾锋的消极怠惰...... 赵嘉似乎也对几个女人的八卦有些无奈,挪到劳云尘身边道:“还没问石乾锋这病是......”迟疑着道:“我看似乎......似乎是心里上的毛病吧!” 劳云尘点点头道:“对,专家都看了,一致认为还得靠他自己。”赵嘉点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道:“我说呢,这就有些难办了!” 劳云尘苦笑摇头,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赵嘉又道:“对了,他这病是怎么来的......”劳云尘没有开口,耿郑虹几个女人不知怎么也被吸引到这边来,耿郑虹急道:“不会是输球输急了吧!” 话才落,几个女人似乎找到了新话题,纷纷发表意见,高云澜道:“我看不像,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看报纸说他们好像连赢了多少场来的,你想要是万一,想想都后怕!”说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屋飞虎显然对这样的“伪球迷”十分不屑,道:“你还关心足球呢,看不出来啊!”高云澜懒得理他,道:“你管我!” 顾熙宗也很久没说话,他的看法跟高云澜异曲同工,他道:“我看差不多,石乾锋虽说能力出众,毕竟是第一次当教练,这经验啊,心理建设啊,可能都还需要磨练......” 劳云尘看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生怕他们把话题扯远,赶紧道:“不是输球,也不是压力大......” 耿郑虹道:“不是输球,怎么会,我看输了多少来的,要是我......”赵嘉瞪了她一眼道:“你不清楚就别乱说。” 劳云尘苦笑道:“教练先病倒的,输球的比赛是我带的......”怕再有什么误会,劳云尘又赶紧接着道:“球队就是没有了教练才输球的,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把教练治好......” 胡潜有些不敢相信劳云尘如此坦诚,道:“没想到石乾锋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他这话听不出是夸还是叹,也没有人接他的话。 赵嘉,钱慧,曲蕊等人都渐渐严肃起来。赵嘉道:“那他到底是......”劳云尘道:“告诉各位也没什么,教练是因为好朋友出了车祸不治,因此......” 几个人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半天没有说话。 片刻,钱慧忽然道:“不对吧,石乾锋在几万人面前都能镇定指挥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好朋友的过世就这么......” 话虽然没有说透,那意思却不言自明。 不过也没有人接茬,众人避开她的目光,似乎心里都对她的说法十分不屑,只有赵嘉和顾熙宗微微点头,赵嘉沉吟着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屋飞虎迟疑着还是道:“我看倒也不奇怪......”赵嘉有些好奇,转头道:“怎么说?”屋飞虎没有直视赵嘉的眼睛,而是对着石乾锋道:“我说了,这家伙就是一个情重如山的人,对朋友那是真没话说......” 他这话似乎也没有得到多少共鸣。众人心里似乎都想“情重如山”的人似乎不该是像石乾锋这样十几年不联系好朋友的人。 无论怎么说,问题的症结似乎找到一个答案,可是还是又陷入死胡同之中。 病房里又开始沉默起来。 趁着这难得的空当,劳云尘赶紧和约翰森商量其他的办法。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已经殚精竭虑,一时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坏消息却是接连不断。 先是被证实杜勒斯和史丹利两边都有突破性的进展,两位老帅都有意出山,并且在踏上飞机,只待和董事会最后的谈判;对于两位老帅的入主,劳云尘和博森思等人虽然担心,可还是不改最初的判断-------不合适。 不过彼此心里都清楚,不合适并不等于不会签,毕竟做主的不是博森思,也不是劳云尘,他们的观点也左右不了股东的意见。 最让博森思,阿德尔等球迷失望的是后面一条,股东大会迟迟没有进展,功勋老帅又以顾问的身份出山,直接参与董事会。 对此,外界的一致解读都是:他会参与选帅,以及球队未来的规划,甚至最终重新接掌球队。 都不用看,不用听球迷的心情。因为太复杂,太分裂。 打开窗子,劳云尘和约翰森等能看到几百上千人肆意欢庆的场面,也能看到一地被随手砸烂的手机,电脑...... 医院的垃圾桶,过道更是一片狼藉,有没吃完的饭菜,有随手扔掉的饮料,也有砸得粉碎的手机...... 劳云尘和约翰森对视一眼,颓然靠在墙上。 隐隐约约,病房里又开始热闹的交谈,欢乐的交谈。 劳云尘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反反复复只有一位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人类的感情并不相通! 就像赵嘉,像钱慧,乃至顾熙宗,在劳云尘看来他们都有冷静的头脑,也有不凡的见识,可是他们真的就能明白此时劳云尘的心情,明白石乾锋心里的苦? 未必!劳云尘回国的时候,曾经听一个解说的同行说石乾锋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是因为他有广阔的胸怀,有常人极少能够拥有的共情。 所谓共情,便是别人快乐,他也同样的快乐;别人痛苦,他一样的痛苦;别人忧心,他比别人还要忧心...... 劳云尘起初觉得有意思,却并不一定正确,后来想想是真难得的,因为在这一切的背后,需要一颗真心。而这世界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 所以,里面的赵嘉这些人有没有,劳云尘不好判断,他只确信一点,很难,很难,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 不过劳云尘倒也听出,这些人至少是真心关怀石乾锋的。此时的他们再没有无聊的玩笑,再没有无聊的八怪,翻来覆去的点点滴滴,都是关于石乾锋,关于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 钱慧说,石乾锋的学习并不出众,后来听老师说起,老师们都认为是他第一时间没有适应新环境,因此进度慢了一些,后来开始发力,便看出他的潜力来,只是他好像又不那么用心,他的旁骛太多...... 听到这么详尽,这么用心的分析,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最意外,最失落的是钱慧本人。她说老师们说起高中的同学,只记得那么三四个人,石乾锋是其中一个。 语文老师说,所有同学里,石乾锋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也是对文学最用心的,老师笑呵呵地记起石乾锋每天晚上熄灯后苦读文学名著的样子。 数学老师说,好几堂课石乾锋眼皮都抬不起,就是硬撑着,数学老师很恼火,可是闲聊时候她听语文老师的夸赞,便打消了收拾石乾锋的念头。后来,数学老师也是笑呵呵地说石乾锋果然没有辜负她的良苦用心,会考考了个满分。 化学老师的气最多,他说石乾锋那家伙竟然喝了酒,还在他的课堂上睡大觉......只是同学和其他老师都向他保证石乾锋不是坏孩子,也不是有意-------这何须说,班里谁是刺头,谁是不良分子,哪一个老师会不清楚...... 关于青春,他们有太多的记忆,有太多的话题,劳云尘心想,要是石乾锋能够坐起来跟他们一起闲聊该有多好。 劳云尘热切期待这一刻的出现。 又听耿郑虹抱怨道:“我看这家伙还是一个鬼样,还是那么闭塞,你那156超市就是用咱们班号取的名字,他竟然没一次好奇走进过......” 话是对曲蕊说的,曲蕊黯然,劳云尘的眼睛却亮了。------或者是他太热切,太盼望了,导致眼睛有些花,可是他分明看到石乾锋的眼睛猛然眨了一下。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人世艰难,青春不再。词云: 杨柳丝丝弄晴柔,春风款款上枝头。别离最是缠绵事,为有条条柳眷留。 长亭短,夕阳羞,青山杳杳水悠悠。白云天外飞鸿鹤,客里光阴瘦马牛! 第一百一十九章.爱的呼唤(九) 第一百一十九章.爱的呼唤(九) 劳云尘差点冲进去,可是脚步没有迈出,心却有些冷了。 他怕,他怕是自己眼花,怕是自己期待过了头,他怕再失望。他慢慢地缩回来,慢慢地靠在墙上,慢慢地把头枕在墙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约翰森静静地看着,他本来想问点什么,或者是劳云尘的异样,或者是接下来的计划。他还是迟疑了,他静静地靠回原位,静静地叹息一声,静静地靠着。 夜。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是夜。 现代文明的世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白炽灯,LCD灯LED灯......淡化了白与黑,日与夜的界限。 要不是那不安的天,非要扯上一大块无聊的幕布,谁也不会发觉,谁也不会在意。 世界很美好,每个人都要尽情地享受;青春很短暂,每个人都要努力地挥霍。 黑夜依然有美食,黑夜俨然更喧嚣。 有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 区别在人心,在人的心里。 那是几亿年永恒不变的基因,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脉里。那是永恒的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对未知世界的敬畏。 人贵有敬畏。有敬畏才有虔诚,有虔诚才有态度,有态度才能自强。 无声无息地,黑夜拉下了大幕;猝不及防地,石乾锋的心打开了窗。 那个数字,猛烈地跳动,像一把刀,锋利的刀,掀开了石乾锋的眼帘;像是一道光,一道无尽黑夜里的光,照啊,照啊,照得石乾锋心慌慌;闪啊,闪啊,闪得石乾锋心悄悄;跳啊,跳啊,跳得石乾锋的心恻恻。 石乾锋是醒了,他本不愿醒,可是那嘈杂的声音啊,总是不停地绕;那少年的心啊,总是不扑通地跳。 石乾锋早已不再年轻,年轻的是他那一颗心。 这颗心也早被石乾锋冰冻,用他那一身的寒,一身的冷。是的,他早把自己化作冰原,化作冰湖,要永远沉寂,要永远幽栖。 可是曲蕊来了,赵嘉来了,耿郑虹来了,儿时的伙伴都来了,带着欢笑,带着青春,带着回忆,美好的回忆。 他们沉重的脚步像是一把刀子,像是一把锥子,在石乾锋冰冷的湖面凿了一个小洞,然后让春的暖流不断涌进...... 石乾锋其实早已醒来,他不得不醒。 人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坚强的时候;最冰冷的时候,却往往也是最热情的时候。 石乾锋把自己紧紧包裹,缩进自己打造的五尺世界,他以为就他一个人了,杜诚走了,还有无数个“杜诚”将会离他而去,可是他忘了,他的朋友还很多,他的亲人也不少,他们的关心很多,他们的热情不少。 热流在身上滚,热情在心中烫。 石乾锋浑身的暖流在乱窜,他极力克制,极力克制。 他本立志做一块冰,一块冷得让人绝望的冰,他不怕无情地吸纳热情,因为只有更多的热情,才能制造更多的寒冷。 石乾锋失败了,他忽略了自己的冷,忽略了好友的热。 156. 这是一个宿命的代号。 想起来了,这么长日子的冬眠,脑子早已像蓬勃的春树,尽力地生长,尽力地拉伸。 石乾锋记得,要不是在这个超市门前出了意外,说不定手术便会顺利进行,此时的他,一颗头脑还是异常的活跃,可是他的身子不再是他的身子,他的倔强可能也不会是他的倔强,他要重新编造自己的回忆,编造自己的青春,编造自己的一切...... 石乾锋,不存在的。虽然那颗脑袋里还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记忆。 石乾锋无比笃定,“石乾锋”的肉身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像“石乾锋”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能,他不能。 就是此时,石乾锋心底依然如此痛彻心扉地呐喊。 只是空荡荡的心里,听到的只是无数绝望的声音。 现在的他无法改变所有一切,那时候的他又能做什么? 那时,石乾锋记得,他是醉着的,甚至比现在还要糟糕。如果一切顺利,会是怎么样? 石乾锋会是一只没有睡醒的猪,大清早地便会被推到屠宰场,面对着明晃晃的屠刀或者都还浑浑噩噩的。 然后,然后在一声凄厉(或者都不会有)的尖叫声中履行完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一只猪的使命。 石乾锋感觉到冷,刺骨的冷。 杜诚的离开,他冷;想想自己的命运,他冷。 从来没有不一样,或者他们的天赋不同,或者他们的价值观不同,可是他们的命运是一样,是一只蚂蚁,是一只猪,是宇宙中一粒尘沙。 石乾锋冷得发抖,没有人发现。 朋友们暂时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巴不得。 可是他还是哆嗦,躲在厚厚的被子里哆嗦。 他迷惘,他开始陷入无尽的迷惘。 如果说,前些天他的心里是一片荒漠,是白茫茫一片;现在,他的心却是一团乱云,是漫天飞沙,他是其中一粒,被大风逼迫着,被其他的黄沙裹挟着,要飞去哪里,要停到哪里,没有尽头,没有目标。 就是飞啊,飞啊,看不见东西南北,感受不到上下左右。 第二次,石乾锋偷偷地睁开了眼。 是好奇,也是感激。 那个名叫曲蕊的女孩,他偷偷瞥了她一眼。 她就像一朵幽兰,那么安静,那么恬淡,安详地坐在一边,看着耿郑虹她们开心,欢笑,听也淡淡地笑着;被人打趣了,被人戏弄了她,她害羞,害羞得像不安的小鹿...... 石乾锋自然记得她。也永远记得那一条或者飞扬在脑后,或者斜倚在胸前的乌黑的大辫子。 她依然没有变,还是年少时候的模样。 谁都怀恋青春时候的容颜,谁都惦记那时候的青春。 时光是偏心的,至少对眼前的女生。石乾锋心里想。 不知不觉,石乾锋感觉到自己的脸不像是硬邦邦的饺子皮,被冻过的饺子皮,倒像一块果冻,凉凉的,却是软软的。 石乾锋赶紧把头缩进被窝,他怕被人看见,怕曲蕊看见。 他现在怕见到人,尤其是亲近的人,不是羞,不是窘,就是怕,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块病原体,是病毒,沾到谁,谁就要倒霉。 石乾锋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他的心很乱,他需要时间来思考。原本他已经渐渐习惯冰冻了自己,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人毕竟是人,人心毕竟还是人心,不是说融化就能融化,也不是说冻结就立刻能冻结。 他需要想想,他需要想想...... 劳云尘和约翰森需要想想,需要做一个决定。石乾锋看到劳云尘那满是愁烦的脸,就像一对揉乱的棉絮,苍白而涣散。石乾锋看见了,劳云尘一次又一次把头探进来,朝着石乾锋的病床扫,又一次一次失望地缩回去。 赵嘉和耿郑虹她们一群人似乎也需要做一个决定。耿郑虹沉吟着道:“我看他这病......一时半会是......”说着无奈摇头。扫了一眼又对众人道:“要不咱们是不是......” 高云澜倒是干脆,她道:“要不先吃个饭吧,边吃边聊吧!”一句话似乎说出大家的心声,息茵茵舒了口气,道:“是啊,先吃饭吧,我都饿半天了。” 屋飞虎笑道:“你不怕胖吗,就想着吃。”息茵茵脖子一扬,哼了一声道:“本小姐天生丽质,不怕!”说着不屑道:“倒是你,该好好控制一下了......” 屋飞虎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控制的,再说我这身材刚刚好,简直就是完美的衣架子!”说着颇为自得地起身给众人转了一圈。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息茵茵似乎根本看不见,她笑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话人怕出名......”话到一半抿嘴窃笑。所有人恍然,微笑不止。 屋飞虎气道:“嘿,本事不小,敢拐弯抹角地骂我!”息茵茵得意地道:“谁让你戏弄我的......”女人真不能轻易得罪!------此时苦着脸的屋飞虎心里只有这句话。 屋飞虎还想抗辩,赵嘉先道:“算了,别闹了,还是正事要紧!” 息茵茵赶紧笑道:“对,还是吃饭要紧!”众人又笑,都听到他曲解了赵嘉的意思。赵嘉也不在意,微笑道:“我看,就叫外卖,在这吃吧,或者到食堂......” 一群人立马道:“不吃食堂,不吃食堂......”赵嘉大声道:“不吃食堂,那就自己点吧,把饭菜叫到这里来!” 众人一时没有异议。点到一半,耿郑虹却道:“我看,没这个必要吧,搞得......”看她那有些别扭的脸,众人也立马意会她的意思。赵嘉却想到什么,跑到门口对劳云尘道:“劳指导,我们点餐,你吃点什么?” 劳云尘一呆,随即无比惭愧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该我请大家的......”倒是赵嘉连忙安慰劳云尘,道:“没关系,我看这两天球队这糟心事够劳指导忙的,可以理解。”劳云尘叹息一声,又听赵嘉微笑道:“劳指导自己也没吃好吧!” 劳云尘苦笑,不过还是赶紧道:“再怎么也不能在这吃,还是我请各位到......”话到一半又被赵嘉打断。他道:“不用,就这挺好,也好多陪陪他......”说着扭头看向石乾锋。 劳云尘也不好再说什么,赵嘉又道:“我看,这将会是个不眠之夜啊!” 话有些意味深长。石乾锋本被他们的温情暖化不少,不知不觉却全被赵嘉吸引,心中暗道:这个人很不简单啊!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故人相见,诸多温馨,诸多不舍。词云: 一曲离歌酒千钟,白头羞见醉颜红。不尽忧愤平生事,细数颠狂浪底风。 长亭外,短亭中,几时长短与心同?斜阳又送归鸿远,家在云天外几重? 第一百二十章.爱的呼唤(十) 第一百二十章.爱的呼唤(十) 赵嘉,耿郑虹等人开开心心地吃,石乾锋心里比他们还暖,他也开开心心地听,听他们说那些年少时候的糗事,听他们说青春的悸动。 哪怕他们语气里都透露着对石乾锋病情的绝望,石乾锋依然开心。 胡潜讪讪地道:“我怎么越吃越觉得心里怪怪的......” 息茵茵没好气道:“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觉得怪!”胡潜瞪了她一眼,却没有跟她抬杠。顿了一顿,胡潜还是不吐不快,他道:“你们就不觉得弄得太......太那个了吗?” 耿郑虹不满地瞅了他一眼,道:“哪个,吃个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胡潜不再吭气,不过到嘴里的饭菜越来越少。 赵嘉微笑道:“其实胡潜说得有些道理,咱们本就聚少离多的,这次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偏偏......嗨,还是展望将来吧!”说着率先举起啤酒。 众人一饮而尽,气氛又一下子沉默起来。 劳云尘自己也十分压抑。他本来也有很多苦水要倒,可是现在却只能对着比他的心还要苦的啤酒倾诉。 或者有了一些酒劲,屋飞虎忽然道:“可惜了,石乾锋这家伙!” 是啊! 这两个字好像都是大家的心声,却只有曲蕊一个人吐了出来,安静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突兀,曲蕊马上被这声音窘得低头。 这回却没有人再打趣她,大家或许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 耿郑虹忽然道:“说起来也没什么,这家伙上学那会儿就这么......”似乎是使劲斟酌着用词,半天才苦笑道:“这么神经兮兮的!”怕有人误会,赶紧道:“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他这样的,尤其女生总觉得他酷酷的......” 高云澜笑道:“耿姐,隐藏得够深的呀,没看出来......”耿郑虹剜了她一眼道:“看出来个屁!”又赶紧道:“说实话,那会我挺看不上他的......” 胡潜似玩笑似提醒地道:“姐姐,他只是心伤了,耳朵可没伤,他听着呢!”耿郑虹似乎有些负气地道:“听着怎么了,我就是要说给他听的!” 话到这份上了,谁也阻止不了耿郑虹。 耿郑虹继续说。她说那时候她就看不上石乾锋,就觉得他整天把自己绷着,好像就他一个人忙碌似的,给谁看? 学习不见有多提高,表现也没有多突出,凭什么那么多人关注他。耿郑虹不乐意,她曾经心里无数次赌咒,赌咒石乾锋摔一个大跟斗,出一次大丑...... 这么多年,她也早已把石乾锋忘了,忽然有一天,石乾锋从天而降一样,就又闯进她的生活,她还有些小惊喜。然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耿郑虹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顾熙宗赶紧安慰道:“这都可以理解的,年轻那会谁不这样,看谁谁不顺眼,可是十几年过后见面还不是亲得跟家人一样,人啊,都是......”说着猛灌了一大口啤酒。 钱慧忽然开口了。她道:“我想各位的心情大概都和耿郑虹一样的,对吧!”没有人回答,大家表情各异。赵嘉微微笑着,手里轻轻忙着;胡潜仰头喝着啤酒,被子罩在脸上;高云澜呆呆坐着,眼神比筷子还直;柯圣伦神色自若,一杯茶他咂了又咂...... 屋飞虎叫道:“看我干什么,我......我早看不惯他,又不是一天两天......”见众人嘿嘿直笑,又赶紧道:“他也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再说他可从来不在乎。” 钱慧道:“对,就是这种不在乎,尤其让人生气!” 众人不解,齐齐看着她道:“生气?” 钱慧苦笑道:“我不是说了吗,这家伙在很多人心中可是有重要位置的,尤其是老师们心里。”大伙点点头,记得钱慧是真这么说的。 钱慧又道:“想想,这家伙成绩记得从来没有挤进前十吧,可是凭什么老师们都认为他有前途......” 赵嘉微笑道:“这我倒是知道的,这家伙能够独立思考,有十分强的独立性。你们知道的,现在这社会都是人云亦云,看个电影需要解说,需要先看影评;看书也是一样,吃个饭也是一样......”说着苦笑摇头道:“你们好好想想就知道这家伙身上的品质有多难能可贵了!” 众人沉默起来,显然赵嘉的话也刺到彼此的痛处。 钱慧又道:“这些年,我见多了人,也渐渐有些理解老师的话......”边摇头边道:“不好意思,老师的话对我影响太深了。” 钱慧接着说,石乾锋这样的人,从记忆里,就一直像一根钢筋一样,总是直直地挺着,拧不弯,砸不折,她和耿郑虹的心思一样的,他巴不得有一天有一台推土机把他使劲碾压;又希望有一场大火把他熔成钢水;又希望那漫天的砂灰把他掩埋,就算成了高楼大厦,至少也不那么刺眼了...... 顾熙宗大笑道:“这也太恶毒了吧!”钱慧根本不在意,她笑道:“你我都知道这社会什么样子,这样其实是为他好!” 众人都是十多年摸爬滚打的,自然明白这话的分量。 劳云尘苦笑,他不同意钱慧的看法,却不想说话,他没有了争辩的勇气。 他心里清楚,或者以前是,不过现在的石乾锋,用劳云尘的眼光看,他更像是水,水能屈能伸,水能刚能柔。 水的刚,在无欲,在澄澈,在随心。 却听钱慧接着道:“可是后来再次见到他,我改变了看法。”赵嘉饶有兴致地道:“哦,怎么个变法?” 钱慧微笑道:“其实还是跟你的看法差不多。”赵嘉微笑点头,似乎心照。钱慧还是继续自己的观点。 她说,这个世界太多像自己这样的人,多一个像石乾锋这样的人又怎么了,只要他挺得住,挺得直。人们不是该多一分敬畏,多一分激赏吗? 又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钢筋不能少,也不能折,看着他们才能看到希望,提醒自己何必轻易折腰,就为了...... 钱慧说得感动,其他人也都听得有些心动,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说得好!”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石乾锋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此时正被钱慧的话深深震惊,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老师,在同学面前是这样的位置。他心像是翻滚的浪潮,像是沸腾的开水,就像冲出心扉,冲开压在身上的累赘,整个人几乎都要跳起来。 门口的话更像是脚底的弹簧床,在石乾锋的脚下使劲助推了一把,要不是意识已经有些清醒,石乾锋几乎已经翻身起床。 不用看,也不敢看,石乾锋却听出了是博森思的声音。 博森思温文尔雅,这谁都知道,他就像一座火山,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是热火朝天。只是谁都想不到他这火山会怎么喷发,会何时喷发。 劳云尘却疑惑:怎么会是这个时候,又是为了什么? 博森思的话立马解开众人的疑惑。他接着大叫道:“钱小姐说得非常棒,教练不能倒下,绝不能!” 钱慧这才意识到自己话的分量,赶紧道:“谢谢......”不过随即黯然道:“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众人都是这个心思,无奈低头叹息。 博森思却叫道:“不晚,一点都不晚。” 众人一楞,呆呆看向博森思。赵嘉反应最快,道:“你......你想干什么?” 博森思一步一步走过来,身后是阿德尔、费尔若十几个球迷。博森思激动地道:“我们要唤醒教练,不能让他再这样沉沦了......” 劳云尘见势不妙,赶紧拦在博森思身前,道:“不行,你不是都试过了,没用!” 见博森思不为所动,劳云尘脑子一转,赶紧道:“不如,不如咱们等等钱小姐他们,你不是也说她的话有道理吗,说不定......” 阿德尔急上前一步架住劳云尘,道:“不能等了,你还不明白吗,咱们等不及了......”约翰森急道:“怎么......” 费尔若抢着道:“拜尼菲总裁顶不住了,据说他已经初步同意股东大会的方案......”劳云尘更急,抓着费尔若的胳膊,叫道:“什么方案,哪个方案......”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尖叫,劳云尘赶紧回头。 却见博森思、阿德尔等几个球迷和耿郑虹,曲蕊,赵嘉几个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劳云尘赶紧冲过去抱住博森思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 柯圣伦一边拨着电话,道:“再不住手我叫保安,叫警察了!”电话没拨通,早被侧面窜出来的一个球迷一巴掌拍飞手机,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石乾锋听出不妙,心几乎跳出来。起来制止一切,还是继续沉沦,两个念头也像是水跟火,不停地在脑中大战。 忽然,身子一紧,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是曲蕊。 她死死拦在阿德尔身前,不让球迷们靠近。不过她忘记了此时面对的可是失去理智的球迷,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阿德尔可不像镜头前那么多话,随手一推便把曲蕊推倒在石乾锋的床上。 石乾锋忍无可忍,大叫一声“住手”扶着曲蕊起身。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石乾锋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终究还是要走上一条“不归路”词云: 伤春嗟夏复悲秋,人生几日得自由?胸藏才具三千卷,七尺书生志未酬。 流水去,暮云收,渔蓑唱晚也风流。可怜当日争雄意,不尽江山尽入鸥。 第一百二十一章.化身为水(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化身为水(一)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石乾锋。 气氛僵住差不多半分钟,继而是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约翰森第一个冲到石乾锋的身边,刚要搂住石乾锋,看到石乾锋身边的曲蕊,赶紧缩手,不过笑容几乎到了耳根,双手也不停地拍打着石乾锋的肩膀道:“太好了,太好了!” 约翰森显然没有阿德尔和费尔若等人的口才,翻来覆去却只有“太好了”三个字。不过千言万语也抵不住这简单的字眼。 空气中仿佛一下子升温,热腾腾的。 博森思最先发觉,他大叫道:“看什么,教练醒过来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愣在这了!”阿德尔和费尔若立即会意,也赶紧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其实不用多说,球迷们早已忙碌开来。这个笑呵呵地打电话大声对着对面说着什么;那个手指的速度比职业球员的脚步还要快,字就像飞动的信使,以千里神驹都赶不上的速度飞到另一头;还有些球员比较滑稽,嘴上笑着,肚子可是饿坏了,不自觉找着方才一气之下丢掉的饭菜...... 阿德尔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冲回到石乾锋的身边道:“教练,你......”石乾锋自然明白他的疑虑。石乾锋自己的心中何尝没有疑虑,人是醒过来了,可是决心还是要下,路还是要走。 可是这决心啊,就像是过刀山;而这路啊,却是要蹚火海。 可是一时之间又能怎么办,石乾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尽管他自己都不清楚冲出牙关的会是什么语言。面对着阿德尔和费尔若炯炯有神的眼睛,面对着一双双,有关心,有期盼,有欣慰的眼睛,泪水蒙住了眼睛,感动堵住了喉咙。 石乾锋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他只能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 这无声的表示,胜过滔滔不绝的演讲,胜过信誓旦旦的诺言。阿德尔和费尔若异常满意,阿德尔转身,犹豫一下,拍拍石乾锋的肩膀,对石乾锋微微笑着离开。走出两步忽然转头对着曲蕊,道:“对不起曲小姐......” 曲蕊坐在石乾锋的床边,一时无所适从,连羞红的脸也不知道往哪里躲。 幸亏阿德尔等人迅速离开,给她腾出了位置,否则曲蕊不知道还要窘多久。 约翰森大笑道:“好了,皆大欢喜,这下大家可以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语气一顿,又大叫道:“我请客!” 石乾锋的同学们却显然兴致没有那么高,或者他们已经被巨大的温暖包围。 耿郑虹凑到石乾锋身边,仔细打量两遍,道:“你这家伙不会是早醒了吧!”石乾锋大窘,他现在最怕的便是面对这帮在自己床边真情流露的同学。 石乾锋明白,劳云尘更加明白国人的心态。------面子两个字始终会是亘在朋友面前一道极难跨越的墙。 这个问题,石乾锋最有体会。 他的体会来自球场。 那是一次无意的野球场经历。一次带球,石乾锋干净利落地连过三人完成进球,却听背后一个声音大叫道:“妈的,我也过啊!” 石乾锋愣住,------那个同学为什么不可以过? 在球场上不会太多思考,太多旁骛的,他还是继续带球,进球,可是他也发觉自己的行动慢了,犹豫了...... 静下心来,石乾锋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想出了症结所在。在他看来,在国内踢球的环境太复杂,归结起来,只有两种人可以过: 第一种是完全不熟的,爱怎么过怎么过,大不了被对手恶意报复,那也挺痛快;第二种是关系非常铁的朋友,因为他们自带了“包容”属性,比如曾经的杜诚和李幻云几个...... 有一种人却是万万不能过,那便是半生不熟的人,便是关系介于朋友和好朋友之间的,可以说不过有可能升级朋友属性,过了就可能只是点头之交...... 那一天,石乾锋遇到的便是那样的朋友。 石乾锋能怎么办,他庆幸自己读了大学,学会独立思考;他又实在后悔自己想的太多。 没错,石乾锋还是石乾锋,至少在足球场上,他看的只是对面伸过来阻挡自己前进的脚,绝不看上面是谁的脸...... 很多事,就像过人,过和不过之间就是界限。 钱慧他们说的那些话也一样,说和不说是界限,石乾锋听到和没听到又是一个界限。 劳云尘头疼,他看到了石乾锋脸上的窘迫。劳云尘赶紧道:“怎么会,要是他醒了我们还能这么没日没夜地干着急?” 赵嘉也赶紧笑道:“我看也是,要不然也不会有方才的意外。” 钱慧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要说听到了我说的话,我还会高兴些,至少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石乾锋刚张开嘴,劳云尘赶紧道:“放心,我会负责转告的,各位的心意我一定负责传达到位!”赵嘉微微一笑,看着劳云尘,眼中尽是赞许之色,他道:“骂人的话还是算了!” 劳云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场尴尬的气氛消弭与无形之中。 耿郑虹却搂着曲蕊道:“我看倒还真是好事,看来石乾锋这家伙真是骨子里有侠义心肠,一看咱们蕊蕊有难,大叫一声便醒了过来,你们说是不是奇迹!” 息茵茵笑着凑过来,笑道:“我看不是奇迹!”众人一呆,却听她笑道:“我看是月老发了善心!” 众人捧腹。曲蕊忍不住又和息茵茵玩起老鹰捉小鸡游戏来。 胡潜笑着走向石乾锋,一屁股坐到床边,搂着石乾锋的肩膀道:“好小子,你把大伙折腾得够呛啊,说吧怎么表示!” 石乾锋笑道:“听大家的!” 一句话又被顾熙宗抓住“把柄”,他脸一板,道:“什么大家大家的,多生分......”接着凑近前一步,道:“你不会是把大家都忘了吧!” 高云澜赶紧叫道:“对,对,对,让他认一认,看他认得出几个!”这话深得人心,除了赵嘉和曲蕊,所有人都赞成。 耿郑虹忽然笑着把曲蕊推到石乾锋跟前道:“这个你一定记得的,对吧!”石乾锋能说什么,赶紧点头道:“曲蕊,你好!” 石乾锋知道说出这话有多难,他是极力克制了才没有让颤抖的喉咙没有扭曲了四个字。 他自然记得曲蕊,怎么能忘记!其实他和曲蕊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青春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只是默默地看,默默地听,默默地走。哪怕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哪怕内心是何等澎湃。他们也只能往前,往前,再往前...... 可是青春总会留痕,青春总会定格,某些事,某些人,就像石乾锋之于某些同学,某些老师,曲蕊也是那个石乾锋心里的“与众不同”的人。 耿郑虹却不太满意石乾锋的表现,她大叫一声,道:“怎么,这就完了!” 屋飞虎赶紧替石乾锋解围,他笑道:“还能怎样,也要抱一抱亲个嘴吗?”一句话差点把耿郑虹笑喷出来。 息茵茵气得指着屋飞虎说不出话来。 石乾锋赶紧握着屋飞虎的手道:“飞虎,你好!”屋飞虎眼睛一瞪,道:“握手就完了!”见石乾锋愣住,屋飞虎赶紧大笑着搂住石乾锋道:“抱一抱还是要的!” 这是伤口上接着补刀,所有人笑道岔气。高云澜趁机起哄,道:“亲一个也没关系的!”息茵茵急得去闹高云澜,道:“澜澜你也欺负我!” 高云澜一步躲开,顺势冲到石乾锋面前,却仍不忘扭头补刀,笑道:“欺负你的人是别人,别找我。”不理息茵茵和胡潜,转头便笑眯眯地对石乾锋道:“帅哥,还记得我吗?” 石乾锋轻松一些,赶紧笑道:“咱们班的大美女,怎么能忘记!” 高云澜得意地,夸张地转了个圈道:“你说我是现在漂亮,还是以前漂亮!” 这问题可是“刀山”题,所有人都会心微笑,作壁上观。劳云尘心中苦笑,却也觉得不好,也不合适替石乾锋解难题。 石乾锋笑容不改,脸色不变,道:“都漂亮!”高云澜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小嘴微噘,道:“太敷衍,都漂亮就是都不漂亮!”------这是什么逻辑。 这恐怕就是女人的逻辑,-------撒娇女人的逻辑。 石乾锋额头上已经有了细汗,他知道要赶紧解决“战斗”,否则“战火”蔓延就不好收拾。他笑道:“那时候是青春靓丽,现在是风情万种,各有韵味!” 劳云尘松了一口气,胡潜却的大叫道:“我看不对吧!” 高云澜以为是找她的茬,眼珠一瞪,道:“有什么不对!”胡潜赶紧道:“没说你,我是说这个石乾锋只怕是假的吧!” 众人大惑不解,却都把目光投向石乾锋。劳云尘也不知胡潜咋呼什么,却只得赶紧道:“如假包换,如假包换,就是石教练。” 胡潜大摇其头,道:“不对,不对,这跟咱们印象中的石乾锋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啊!”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劳云尘心道:这才是现在的石乾锋,他们不明白而已! 有一阙《忆秦娥》单道石乾锋忆起美好的少年时光。词云: 青春好,朱颜不向斜阳老。斜阳老,黄尘古道,可怜芳草。 壮怀如水多浑浩,赤心似火真贞皓。真贞皓,春风犹在,惜花开早。 第一百二十二章.化身为水(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化身为水(二) 约翰森重新点了一大桌好菜,老同学,新朋友大联欢,足足闹了一夜。 石乾锋却还得继续躺在床上。------- 不是累了,不是困了,是-------肚子吃坏了。 本来躺了那么久,进的少,出的也少,肠胃本就跟主人一样消极怠工,被老同学多劝两下,一转狂风暴雨的攻击,哪里受得了。 于是,医院上演了最别开生面的会客。 石乾锋醒过来的消息前一夜便传遍整个城市,于是热闹大戏继续开演: 昨天失落的,换作了今天兴奋的;而昨天喧嚣的,换作了今天沉默的。 世界总是难以改变他本来的面目,也从来不需要去改。白与黑,是与非,总是那么分明,分明得让人心灰,分明得让头分裂。 祝福的消息一直没有间断,石乾锋却只有等到坐在马桶上才能一一回复。 他还没有做任何决定,可是他好像也失去了做决定的权力。 此刻的石乾锋,就像是一个战士,只要还有一口气,别人就会为他穿上铠甲,递上刀枪,奔跑,奔跑,战斗,战斗...... 直到倒下,起来,再倒下,再起来,无休无止。 直到他没有了气息,没有了力量,或者人们对他厌倦了,把他遗忘了...... 除此之外,石乾锋搜尽了你肚肠,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他可以放弃的理由。------ 难到还要像死尸一样继续躺在床上。 谁会继续相信,石乾锋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尤其是曲蕊的话,石乾锋后来默默地想,她好像也不是轻易向人袒露心扉的人,是最后喝得高了吗,她居然如此地动情,而石乾锋虽然脑子是迷糊的,可是曲蕊的话,他还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石乾锋记得,曲蕊说那些话时候有些感伤。 她说他们这十几个人里,都是平时联系比较多的,私下里会面少,可是交流却很多,也很深入。 她说,耿郑虹本来是要当一名白衣天使的,可是她的家族,她的父母,决不允许她从事那样的职业;她说高云澜其实很有才华,她学会计,学法律,甚至学服装设计,证书也是一摞一摞的,可是老板好像不需要她学这些,社会也不需要她学这些,她要学的是怎么保持容颜,怎么保持微笑,怎么保持仪态;息茵茵也是一样的...... 石乾锋最难忘的当然还是曲蕊说自己的事,她说她本来是要当一名人民教师的,那些视频里支教的,尤其是几十年坚守乡村教师让她感动,她幻想中有一天站在孩子们面前。曲蕊说这源于小时候她看到的那一则著名的公益广告,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一双眼睛就是一个世界,一双眼睛就是一扇门。 推开了那扇门,就开启了一个世界,曲蕊只想走进那些孩子的世界。 石乾锋记得,说这些话的时候,曲蕊的大眼睛也紧紧盯着他。那一双眼睛也是一个世界,一个水雾蒙蒙的世界。 她说她不能,再也不能了,他的父母发生了意外,她不得不继承家业,天天守着那百十平米世界。 她说石乾锋不一样,她知道石乾锋爱踢球,知道他终于找对属于自己的世界,在他的世界自由驰骋...... 借着酒意,石乾锋也想一吐为快,可是他犹豫了,他退缩了。曲蕊的话让他无比震撼,也无比激动。 曲蕊说,只有他,只有石乾锋活出了自己的精彩,活出了自己想要的精彩。这条路再苦再难,那也是自己的选择,也是自己的爱,有什么理由割舍,有什么理由放弃...... 对啊,有什么理由放弃。 曲蕊又说,现在石乾锋不仅仅是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奋斗,还要为这些关心他的朋友们而奋斗,因为至少能给他们更多的勇气...... 那一刻,石乾锋呆住了。 道理谁都懂,尤其是他们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只是懂归懂,做归做,完全是两码事。 在这一天前,石乾锋想过活下去,侥幸一些,逐渐掌握自己的命运,再奢侈一点,为若熙宁报仇,为自己讨回公道......石乾锋也一直这么做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一刻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者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共同特征,还是那句老话:生下来,活下去。 这个世界太大,大得怎么看都只看到自己的渺小;这个世界又太小,小得好像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容身之地。所以,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苦,那么累! 身上的担子一副加上一副,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压得所有人都弓弯着腰,压得所有人都只有苦,没有乐;压得所有人都只有愁,没有笑...... 那一刻,石乾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活着还有那么一点除了自己以外的意义。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石乾锋不断解放自己,不断排毒自己,整个人虚脱了,也似乎焕然一新了。 就在这病房里,石乾锋见了一个又一个的客人。 先是博森思,阿德尔等球迷,-------他们还是不放心,一大早又来确认一下。几个人都非常有心,还都带了石乾锋的家乡美食,可是石乾锋又哪里吃得下。 博森思等球迷开开心心地离开,又迎来了最重要的客人,拜尼菲。 这还是那次面试之后石乾锋第一次见自己的老板,没想到是这样的场合。劳云尘把拜尼菲引进来的时候,石乾锋正在蹲马桶。 劳云尘吃了一惊,赶紧离开。石乾锋和拜尼菲也都十分尴尬,尤其是面对面的时候。 还是拜尼菲先开了口,他微笑道:“看来石教练已经没有大碍!” 石乾锋道:“谢谢关心,是好转一些。” 拜尼菲道:“那就好,那就好......”一连三个“那就好”却渐渐中断。 长长的沉默之后,拜尼菲干净利落地道:“这次事故说来也是好事,总算让我见识了石教练的价值。” 石乾锋此时也不想多客气,他道:“谢谢,我一直期待这一天。”拜尼菲起身,伸过手道:“是的,不算太晚。”握住石乾锋的手,又道:“合作愉快!” 石乾锋不知他这句话的意思,也只得道:“合作愉快!” 他来不及想,也不愿费那个脑筋拜尼菲的话里有几个意思,他只想------- 还是先上厕所! 接下来是杜勒斯。实在太巧,石乾锋还是蹲在马桶上,很痛苦。 杜勒斯的话不多,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干脆就对着马桶简单祝贺一下石乾锋,便匆匆离去。石乾锋倒也省得逼自己出来见客。 迟不来早不来,石乾锋再次冲进卫生间的时候,史丹利又来了。 他的话很多,也很和气,从球队的最新进展,规划,以及对球队建设方面的意见都和石乾锋通了气,话里话外还是征询石乾锋上一次名单的意见,毕竟冬歇期转会窗马上就要开启,时间不等人。 最难受,最憋屈的是凌远生父女,以及荀慧的到来。 凌远生还好,跟石乾锋本没有那么熟,也就是打个招呼,祝贺一下,屁股没有坐热便起身离开。凌美媛和荀慧不同,她们俨然把石乾锋当做老朋友,这要是以前,石乾锋真是心花怒放,巴不得隆重接待一番,现在却...... 无论如何,石乾锋还是用尽了所有的毅力和坚持,苦苦支撑着。后来劳云尘感叹,整个联盟目前为止,没有哪个球员有他那样的毅力坚持,这要是到了赛场,石乾锋非得感动全世界,石乾锋哭笑不得。 荀慧和凌美媛却都是目光无比犀利的人,她们早看出石乾锋脸色大是不对。凌美媛哂笑道:“看来这石教练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啊,咱们来得不是时候。” 荀慧看着石乾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道:“哎呀,要不要叫医生啊!” 石乾锋赶紧起身,就势活动一下,转移注意,道:“不用,不用,就是......就是......”凌美媛揶揄道:“就是什么,不会是对着咱们两个女人,石教练不自在吧!” 石乾锋赶紧道:“哪里,哪里,怎么会......”凌美媛是决心跟石乾锋为难到底,她道:“那是为什么,我倒有些好奇了!” 石乾锋干笑两声,支支吾吾地道:“这......这......”总算有点机智,赶紧道:“就是躺得久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荀慧似笑非笑,道:“看来石教练天生是不会享福的人啊,多少人还巴不得躺一辈子呢!”说着却起身,随手拉一把凌美媛道:“咱们也该走了,石教练刚恢复,看来还需要好好休息,球队可还得靠他呢!” 凌美媛会意,连忙起身道:“也说的是。”说着妩媚一笑,跟荀慧离开。 石乾锋如火箭一般冲进卫生间,如沧海倒灌一般宣泄一番,心中却不由叹息:这带“慧”字的果然都是智慧过人啊,钱慧,荀慧,两个“慧”都玲珑剔透,了不得! 轻松走出卫生间,病房没有人,却多了一个包裹。 石乾锋好奇打开,是整整十万欧元。手机上是一条来自阿金特的信息,上面写道-------- 欢迎回来,你应得的!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石乾锋和曲蕊等人的少年情谊弥足珍贵。词云: 人生能得几心知,相知总是别离时。百花皆恨青春少,风雨从来只误期。 舒怀抱,诉相思,不诓不骗不相欺。单车已送斜阳远,翩翩年少梦里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化身为水(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化身为水(三) 一时也没有弄明白阿金特到底什么意思,可是现在一提到阿金特三个字,石乾锋满肚子都是火气。他不管,也不费那个心思去想,直接把包裹砸在地上,气咻咻地又踩上几大脚。 这动静却把门外守候的劳云尘惊动,他急吼吼冲进来,道:“怎么了,怎么了!” 石乾锋把火都转到他头上,指着地上的钱,道:“这什么意思!” 劳云尘一呆,随即笑道:“这是钱啊,什么意思。” 看石乾锋脸色不善,劳云尘赶紧严肃地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包裹送来,你又在厕所,我就代收咯,我哪里知道你搞什么鬼!” 边说话,边把地上的钱一一捡起,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问石乾锋道:“我还问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些钱怎么回事呢!” 石乾锋一时语结,他还真不知如何解释。 不用解释,劳云尘笑着把钱郑重递到石乾锋手上道:“无论如何,你跟钱撒什么气!”说着忽然一笑道:“我倒真还是第一次见跟钱过不去的人,你是第一个!”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劳云尘朝石乾锋竖起大拇指。 石乾锋异常尴尬,呆呆站着,无所适从。 只听劳云尘又道:“相信我,钱总是没错的,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这世界上再没有比钱更可爱的东西了!”看石乾锋对着钱发呆不已,劳云尘又笑道:“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钱的神通可大了,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改变很多事,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世界......” 石乾锋心中一动,这些就他听无数个人说过,有他一任接一任的老板,一任接一任的同事,还有他的好友杜诚,李幻云......现在的劳云尘,没有一个不是这么说,只有石乾锋从来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要是早一点有这些钱,他的命运是否会改变,杜诚的命运是否就会改变。 一想到杜诚,石乾锋的眼泪就止不住想流。 劳云尘大惊,赶紧上前一步抢过石乾锋手里的钱,道:“别啊,你不想要也不用哭吧,这是什么道理!” 劳云尘这半开玩笑式的劝解不说还好,一说,石乾锋更是自责,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落下。劳云尘苦着脸道:“算了,我也不跟你瞎贫了,你要真不好处理就交给我吧,我来帮你处理!”石乾锋一怔,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处理!” 劳云尘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一直内疚杜诚的死吗,把钱给他家里人送去啊,不正好两全其美!” 石乾锋呆住,来不及细想,劳云尘已经笑着转身出门,边走边道:“就这么定了吧,我这就给他们寄去!” 看着劳云尘的背影,石乾锋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一直到蹲在马桶上,脑子清明一些,身子轻松了,脑子却纷乱起来------ 这可是十万欧元啊,对石乾锋自己和劳云尘都不是小数目吧,劳云尘怎么会这么轻松,难得自己跟劳云尘真这么熟了? 劳云尘的话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杜诚的事情他知道不奇怪,可是他说石乾锋“内疚”两个字是从何说起?石乾锋内疚不假,劳云尘却又是怎么看出来呢...... 这些对石乾锋来说却都是小事,------钱是小事,劳云尘处理了更是再合理不过。 石乾锋的心目中真正的大事是: 阿金特为什么给他钱,难得连输的两场球真被他操纵了,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阿金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得阿金特会以为是石乾锋自己故意安排了输球,那石乾锋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忽然一想,石乾锋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为什么要说清,阿金特既然这么认为就随着他吧,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就行。-------还是不行,石乾锋迅速驳斥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想来劳云尘的处理方法还是太莽撞了,劳云尘处理起来轻轻松松,可是不就代表着石乾锋接受了阿金特的钱,答应跟他同流合污! 不行,石乾锋急着冲出去,可是劳云尘早已无影无踪。 石乾锋苦笑两声,想着只能从自己的户头先把钱凑出来给阿金特还回去。 只是,事情真有那么简单,还回去就意味着拒绝,那阿金特又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死人...... 石乾锋心中一凛,不敢继续往下想。犹豫再三,石乾锋拨通了阿金特的电话,却只说了三个字,道:“我想见你!” 阿金特也很干脆,道:“晚上八点,老地方!” 接下来几个小时,石乾锋就像丢了魂一样,不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就是蹲在马桶上发呆,劳云尘和约翰森不敢打扰他,脸上却都又蒙上一层灰色。 傍晚,石乾锋找个借口道要会会老朋友,便一个人离开。劳云尘和约翰森都只道他要去见赵嘉,曲蕊他们,没有任何表示。 再次见面,阿金特气色大好,前所未有的好。一见面就给了石乾锋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还是第一次,以往两个人连手的很少握,阿金特不是把他当做跟帮就是操纵的工具。-------哪怕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盟友盟友的! 石乾锋的心却在颤抖,身子不是极力控制着也会抖动起来。不消说,这一回,阿金特赚了个盆满钵满。 阿金特丝毫不避讳,道:“钱收到了吧!”石乾锋没有吭气。 阿金特一笑,道:“你还真是商业人才,你的建议非常有用,那些是你应得的!”光溜溜的脑袋凑过来,对着石乾锋道:“你看,我是从来不会亏待我的盟友的!” 沉默这么久,石乾锋不能不表示一下,他淡淡地道:“多谢!” 这两个字只有石乾锋自己知道有多难说出口。一路上,------一天时间,石乾锋早打定主意,这条路已经无法回头,他只能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走。走下去,只有不停地走下去,才能看到一丝光明。 就像曲蕊说的一样,至少不能倒,不能妥协。只有不停出发才是希望,是别人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 阿金特却显然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他大笑着双手使劲拍拍石乾锋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医院躺了一段,整个人都变得通情达理了,不错!” 通情达理,嘿,还真是“通情达理”,石乾锋心中苦笑。 阿金特显得十分高兴,他起身道:“叫点吃的,咱们边吃边聊。”不等石乾锋回话,又扭头道:“还是红酒牛排?” 石乾锋也起身道:“听先生安排!” 阿金特微微点头,不再说话,转身拨通电话。 犹豫再三,石乾锋还是鼓足勇气,把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他道:“我有一个条件......”阿金特微微一笑,用纸巾擦擦嘴边的油,道:“说。”那表情仿佛是早料到了石乾锋的行动一般。 石乾锋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是为了活命,而此时------说到底,也是为了生存,他涨红了脸,道:“冬歇期前不能再搞任何事情。” 阿金特慢条斯理地摇着红酒,深深地瞟了石乾锋一眼,微微一笑,道:“可以!” 石乾锋一惊,脱口而出道:“你说可以......” 阿金特笑得更加得意,像是用爪子摁住了老鼠的老猫。他微微点头笑着道:“没错,可以!”石乾锋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想说“谢谢”两个字,却听阿金特接着道:“不过,我要听听你的理由,要是理由不通,嘿嘿,那就由不得我了!” 石乾锋心中一凛,不过也早有所料,他知道阿金特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石乾锋赶忙把早已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的答案和盘托出。 他道:“第一,球场遭遇重创,当务之急是提振士气,因此只能赢不难输!” 阿金特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朝着石乾锋微微示意,道:“这一条说得过去。”石乾锋只得举起酒杯也对着他微微示意,继续自己的话。 他又道:“其次,俱乐部最近的动静你也看到了,股东们对球队,对教练团队都产生了质疑,因此我要挽回球队的声誉......” 这是石乾锋自己认为极具说服力的一条,没想到阿金特只是笑笑,道:“勉强可以,换教练......嘿嘿......换就换咯......” 石乾锋惊得差点松开手中的酒杯,虽然及时握住,还是洒了一点出来。阿金特似笑非笑地道:“这酒可不便宜哦,石教练要小心啊!” 石乾锋心中的五味瓶却早已打翻,阿金特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透露的信息也在明显不过:他操纵了(或者只是虚张声势)球队,石乾锋的位置再起不了什么作用。 无论如何,石乾锋赌不起。 石乾锋只得继续道:“还有就是,调查已经展开,这点想必你已经听说。”怕说服力不足,石乾锋赶紧解释道:“这调查可不仅仅是看以前的记录而已,他们一旦盯上你,疑虑没有打消,调查没有结束,我认为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 阿金特轻轻一笑,道:“调查,嘿嘿,让他们调查好了!” 石乾锋彻底无语,-------那么短时间,阿金特竟然打通了所有通路? 有一阙《唐多令》词云: 蝴蝶一春狂,蜜蜂一世忙,一尽风流一怀慷。待到春残花事了,蝴蝶闷,蜜蜂伤。 此恨与天长,谁人细揣量,一样春情两风光。人道生来皆有命,一留梦,一留芳。 第一百二十四章.化身为水(四) 第一百二十四章.化身为水(四) 尽管对阿金特的实力,对他的意图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石乾锋却没有时间,也不会多想。他明白,想那么多也是没用,实力悬殊太过明显,自始至终自己始终还是一只可以被对手随手捏死的蚂蚁。 或者会好一些,那又怎样。 蚂蚁只想着米粒一般的食物,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苟且地活着。以前或者会是,现在不会了,一夜又一夜的沉睡,一夜又一夜的辗转。石乾锋明白现在的情势是,就算自己想做一只蚂蚁也不能够了。 现在的石乾锋,哪怕是一粒飞沙,卑微地只能被大风吹,被大雨淋,却也是站在狂风口的沙,只有飞啊飞,飞啊飞。飞到哪里,停到何处都完全不能由了自己。 他是一滴水,不管是否干净,不管想不想一直纯净,都由不得自己,他现在在浪尖上,大浪会把他带到哪里,丢到何处,--------不知道。 如果可以,他愿是水,石乾锋想,一滴,一滴,积少也能成多,或者有一天可以滴穿石头,或者有一天可以翻起大浪,那一天又还多远呢? 现在,他是一只野牛,茫茫草原的野牛,为了一片草,为了一滩水而贸然脱离了同类的野牛。而此时的周围,是猎豹,是野狼,或者还有鬣狗。 他孤独无依,只能跑,只能跑。石乾锋明白,要不是头上那两只尖利的角对这些贪婪的猎手们还有几分威慑,这野牛早就连白骨也不剩。 赢球。 赢球就是石乾锋的“角”。 必须赢球,必须胜利。不再为了自己,不再为了一个狭隘的愿望。------他要反击,他要反击。尽管看上去还是天方夜谭,他还是要。 他不得不要,现在对手的枪口肆意妄为,想指向谁就指向谁,现在是杜诚,后面是谁,是李幻云还是......石乾锋不敢想,不敢再想。 那一天接一天的麻醉让石乾锋早已痛彻心扉地把悲痛压抑到心底某个不被触碰的角落,谁也不能触碰,他自己也不能。 古人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或许,人都是一样的,对这个世界总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不,应该是奢望。 很多道理不是不明白,像石乾锋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又是有深厚生活积淀的人,道理不是不明白,只是,就是转不过弯。 人和人,或许真的不同。 有的人天生就是带着狼性,带着野心,带着疯狂的占有欲,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一路上也是看准了那条最便捷,最野蛮的路在走,所以他们能够最快取得成功。 还有一些人,就像阿金特第一次跟他说的一样,他们得天独厚,骨子里就带着优良的基因------哪怕先天不够,也能够不断地改良,不断地改良,直到站到这人类食物链的最顶端。 还有一些人,他们总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人生的路该往什么地方走,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天赋在哪里。 他们是野草,是杂树,只能拼命地伸展,这边有阳光朝这边伸着脸,那边有积水,朝那边迈迈腿。最后,还是一棵杂树,一丛野草,不高,不阔,不绿,不黄,没人留意,野蛮生长。 石乾锋其实喜欢这样,人生,他从来没有想过长得多高,长得多壮...... 想来,唯一会急眼,唯一会在乎的,还是在球场上。 那里是他奋斗的舞台,是他尽情闪耀的舞台。 只有进球,只有胜利,才是他在乎的。 或者就是简单,因为规矩很简单,-------只要把球踢进去就算。 哪怕是对手强悍,哪怕是对手无赖,哪怕有裁判黑哨,石乾锋都不在乎,越简单的规则,越能够做到极致。------- 生活不一样,生活太多的规则,明的,暗的,真的,假的,乱花迷眼。 如果他是水,他或者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是把自己当水一样的。------- 这个世界是方的,那他就方;这个世界是圆的,那也圆。 可是这世界要是浑的呢,要是黑的呢? 石乾锋到底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生活是一个大染缸,奇怪的,石乾锋最终发现自己的底色还是没有变,------是悲哀,也是幸运。 悲哀在于,要是他底色变了,早些变,他的人生无论成功与否,轨迹肯定完全改变,或者就不会有现在无尽的痛苦。 幸运的是,他坚持了自己的良心,坚持了自己的爱。 这是一个多元得让人晕眩欲呕的世界,各种各样的价值观,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石乾锋尊重他们,可是有一些,实在让人尊重不起来,更无法接受,因为那些价值观在不断地挑衅人类的道德底线,在挑衅人类的伦理底线。 比如,阿金特的“头脑风暴”! 要是在一个月前,石乾锋本不会在乎,阿金特爱干什么干什么,可是现在,石乾锋有些迟疑了。 --------科学总要进步的,人类也总要不停进化的。而科学技术,生物技术无疑便是加速推动人类进化最好的武器。 可是想想,要是一个人的脑子,却拥有完全陌生的身体。曾几何时,石乾锋未尝不也是暗暗期待,尤其是某些低级趣味...... 只是,一到自己头上,终归还是要迟疑的。 石乾锋接受,并不等于他也会为了达到某种意图而选择这样的方式,他想,或者绝大多数的人类也还是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的。 何况,阿金特的“头脑风暴”挑战的不仅仅是道德,不仅仅是伦理,还是法律,是秩序,这个世界正常运行的秩序。 石乾锋不是救世主,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不世英雄,------除了在球场上,他愿意,他享受那种打败对手的快感。 石乾锋依然记得,永远记得。 在野球场,来了一群留学生联队,他们又高又壮,又猛又快,技巧还十分出色,把所有的球队横扫...... 石乾锋上场了,气氛变了。 石乾锋清楚记得,还没有进球,还没有攻击,只是对位上对方,同胞们就开始齐声吼------- 过,过,过...... 石乾锋自然没有让他们失望,过就过! 进球,胜利,欢呼! 石乾锋体会到人生第一次被如此寄予厚望的感觉。 那应该也是野球场唯一一次,那么整齐划一,那么异口同声,二三十个人为了一个球员欢呼助威,以前也没有,以后可能也没有。------- 石乾锋格外珍惜,因为后来的他渐渐明白:这个民族就是这样的,内敛而深沉。所以看上去很平庸,很平凡,或者用不客气的话说------很怂,很孬! 可是,石乾锋更加明白,这个民族的民族自尊在全世界范围没有其比。 他们或者高傲,或者轻蔑,或者狂妄,或者平凡,可是内心都是火焰,内心都是波澜,是冰,是水压抑着他们,是几千年的中庸文化约束着他们,可是一旦受到了威胁,乃至侵略,民族危亡时刻到来,那这股力量就是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 不用质疑,不用,去翻翻那一页又一页厚重如山的历史,就会明白,没有人能够将这个民族彻底击垮。 就算一时,也绝不能一世。-------石乾锋的骨子里还是这样的基因。 石乾锋庆幸,阿金特没有换掉,他要好好保存这基因。 这是他奋斗下去的底色,源泉,和动力。 石乾锋准备出发,他或者还只是一头蛮牛,只能用他又厚又糙的皮抵御饿狼,猎豹的利爪尖牙,抵御他们的单打合围。 他想化身为水,可是现在只能先做蛮牛。 他看不到前方有多少敌人,也看不到地上有多少陷阱。 石乾锋早该明白,早该明白的。 一切不是早就交代好了吗,从阿金特用黑黝黝,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他额头的那一刻;从他极有可能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世界上的那一刻;从石乾锋自己为了多喘一口气,多看这世界一眼那一刻------- 一切都已经注定: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大猎场。 现在的石乾锋则是被追逐的猎物。 而且这猎物还极其晃眼,一身的肥肉,又笨又重的身子,又慢又缓的四肢。 最最最,让猎手们笑掉大牙的,这猎物空有一双尖角却不知怎么利用-------不,这猎物可笑至极,他心里只怕还沉浸在幼儿园得小红花的美梦之中。 世界是猎场,生活是猎场。 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清醒,其实也不用太清醒,石乾锋就不想清醒,-------因为世界上猎豹,饿狼终归是少数,这世界最多的是绵羊。温驯的绵羊。 绵羊没有什么不好,石乾锋愿意做一只绵羊-------直到他发现自己没有被吃掉是因为他的同类代替他当了猎手的猎物! 生活是猎场,生活教人成长,一个没有经历生活,经历的磨难的人是不会成长的。 生活也是公平的,或者不会教你怎么成为好猎手,至少会教会有心的人,在这生活里生存的所有技巧。 可惜,十年的时间,真学会了一点,却又真真实实地走进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猎场。在这个猎场里你死我活,成王败寇才是唯一主题。 化身为水,还够吗? 有一曲《双调·楚天遥带清江引》写当时石乾锋重新走上赛场之后的复杂心情,曲云: 着意眼前花,莫恋回头路。前尘恁绸缪,有情皆多误。人生几许长,一步积一步。 天道难轻怜,岂负相知遇?人世艰难千万组,自助方天助。且将心里愁,转化腹中怒,一朝振翅天也拦不住。 第一百二十五章.化身为水(五) 第一百二十五章.化身为水(五) 不,不。 无论是蛮牛,还是柔水,都完全不由石乾锋做主。 无论是什么,石乾锋只知道自己不能停,只要停下脚步,可能就意味着天下呼吸,--------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好友的,都不是石乾锋乐意看到的。 石乾锋不跑,也会被逼着跑,逼着狂奔。 没好好恢复,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接待曲蕊等好友们,石乾锋又得投入到全新的战斗之中。 这一次面对的对手是青蚨社。 青蚨社是一家基本被外资控制的企业。大股东便是来自J国的网络博彩集团富士88!J国足球基础非常好,亚洲首屈一指。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民众的足球热情都已经有跟欧洲,跟世界接轨的势头。近十几年尤其成了过气球星最为喜欢的足球联赛,原因很简单,和亚洲许多除了钱还是钱的联赛想比,无论是球迷氛围还是联赛水准都是其他竞争对手无法比拟的。富士88的大老板富通三介便是在这样的的在足球氛围下熏陶出来的,对于球队建设还有荣誉都有极大野心。 作为前年刚刚升级的球队,富通三介也有明确的思路,知道虽然手里有钱毕竟比不得国内联赛还是吸引不了顶级球星,于是他的方略还是承袭国内时期,先以过气球星为主,组建一支多国部队。 效果也非常不错,球队接连两年提前五轮保级,刚刚的赛季还拿到了创纪录的第十三名,非常令人刮目相看。 赛前的舆论也都一致看好青蚨社。 原因都明明白白写在各种赛前分析上: 其一,青蚨社虽然是Y国联赛的老牌球队,可是谁都明白现在是资本为王的时代,谁掌握着金钱,谁就操控着话语权,尤其是Y超联赛这样商业化最显著的联赛,近来大有“有奶便是娘”的趋势,极为死忠球迷不耻。 而J国和龙朝的历史渊源,则不用太多科普。就是在足球层面,那也是一说一把泪,再说三分气,还说便是忾,非狠狠打一架不可。 其二,球风的碰撞。两支球队都是技术流踢法,不同的是鹰扬社简直就是青瓜蛋子,而青蚨社无一例外的都是老油条。 这一条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有数据支撑,从球员的假摔数目,球员的越位次数,球员的红黄牌记录都可以找到非常多的佐证。 因此,一众专家都看好青蚨社的老球痞们会好好教一教鹰扬社的球员怎么比赛。-------是的,比赛,踢球或者未必是对手,可是比赛就是另外一回事。踢球只是用脚,或者也用用头脑,可是比赛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工程。在这一点上青蚨社的球员们稳操胜券,他们有的是世界杯冠军成员,有的是欧洲杯,美洲杯冠军成员,虽然场上数据没多少光彩,可是经验那是再丰富不过。 其三,鹰扬社的气势。所谓痛打落水狗,在足球场上谁都明白气势的作用,尤其是鹰扬社这样的球队,不趁着他们萎靡之时抢下三分,更待何时? 自然,也有那么一些报社或者评论员看好鹰扬社会反弹,比如荀慧。他对石乾锋的复出极有信心,认为会提振士气,拿下比赛。可是她的评论几乎掀不起什么水花。荀慧现在的处境也十分地微妙,前一段她秉笔直书,对球队的现状进行了猛烈地批评,一时间得罪了很多球迷。石乾锋虽然及时恢复,可是球迷们可不像荀慧那么有信心。 无论赛前怎么热闹,终归只是热闹,真正的精彩还是在足球场上。 比赛正式开始。 最后走出球员通道的石乾锋受到了全场球迷的热烈欢呼。石乾锋也热情回应。 有一阙《忆江南》单道鹰扬社球迷在比赛中的投入,词云: 欢声动,飞浪跃晴空。呐喊还如狮子吼,笑容浑如早春风。第十二英雄。 忽然几声尖叫吸引了石乾锋,他微微回头,惊讶地发现本来已经“飞回”国内的曲蕊,耿郑虹,赵嘉等人居然都一起出现在了侧后方的看台上!------果然是手段神通,他们居然都拿到了VIP或者死忠球迷手里才有的季票。 石乾锋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正要转身,耿郑虹忽然大叫:“你可得好好打啊,曲蕊说了,你赢了她都听你......”没说完就被一脸娇羞的曲蕊扑倒。 赵嘉也叫道:“是啊,可别辜负了咱们手里这些球票。” 石乾锋心里虽然十分感动,再次走进球场激动的心情也极难平复,可是他几乎没有参与训练,实在不清楚球员们的状态怎样。 不管那么多,石乾锋要做的便是倾尽所有。 要拿下比赛首先就要从阵容着手,莱恩·云齐再次以球队队长的身份回到首发,搭档他的还是莱斯蒂略和科伦。 他们三人的身后是维兰度,若昂金,还有加斯蓬。------意图也再明显不过,全方位和对手对抗,既要保证硬度,又要体现技术优势。 不想,比赛才三分钟便受到了考验。 考验来自后防,对手的9号极是机敏,接中场直塞,抢在贝尼加之前捅了一脚,把皮球捅了出去,然后抱着膝盖痛苦倒地。 瞬时间,满场震耳欲聋的嘘声。 主裁判也早被球员们围成一团,对方球员一个接一个轮流施压-------约翰森忍不住骂道:“妈的,这帮家伙可真够狡猾的,你看他们一个接一个,从不多说,可是人从来不少,裁判不偏他们才怪!” 约翰森不说,石乾锋还真不怎么留意。这一看,不及惊呼:球场上真是处处都是学问。 且看,青蚨社的球员一个个嘴上骂骂咧咧的,可是手都是紧紧背在身后,或者贴在大腿边-------看球的都明白,足球是非常激烈的运动,有时候不是愚蠢,或者傻,而是兴奋起来很多球员根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动作过大,口水太对吃了黄牌的可有不少例子。 青蚨社的球员们真不愧是老油条,这样的细节他们不会不注意。再看,裁判已经被他们追得连连后退,可就是找不出给他们警告或者出牌的机会,------有的球员甚至只是打个照面,看裁判脸色不对转身就走。 石乾锋微笑感叹道:“可惜了,都很有纪律性,却都用在这种鸡零狗碎上面!”劳云尘笑道:“你还有心思笑,就是这样的鸡零狗碎就能让你吃尽苦头。”见石乾锋不以为然,劳云尘赶紧道:“你别不信,我敢打赌,这才刚刚开始,这比赛会非常难打的!” 石乾锋玩笑道:“还用你说,不是才三分钟,谁不知道刚开始!”劳云尘被他气得想要走开,约翰森赶紧拦住。约翰森也对石乾锋道:“教练,我看是不是吩咐球员们几句?” 石乾锋想了一想,道:“算了,他们也该学会怎么随机应变了。” 约翰森还是好心提醒道:“话是有道理,开始教练,咱们......可不能再输了!”这句话让石乾锋有些心动。劳云尘又道:“说的是,你别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好不好,你这样下去,迟早还是要栽大跟头的!” 石乾锋瞥了一眼,心中乱跳,这劳云尘似乎话里有话啊!开始再看却又看不出什么,劳云尘还是一脸冷漠,好像还在为方才的玩笑生气。 石乾锋赶紧把最近的斯劳特金和科里叫到跟前,吩咐道:“他们都是老手,你们防守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明白吗?” 斯劳特金和科里看着还在争吵的队友和裁判,心不在焉地点着头。石乾锋忽然大叫道:“嘿,听我说呢!” 斯劳特金和科里这才茫然回头,石乾锋故作轻松地笑道:“怎么,才三分钟就开始走神,不会没睡醒吧!”看着两人又似笑非笑地道:“要不要把你们换下来休息。” 斯劳特金有点懵,科里却笑道:“不用,这些小把戏还不够看!” 石乾锋笑道:“不够看,你口气好大啊,不是才送人家一个点球!” 科里这才有些急,红着脸道:“他们......我们是还,.....还没进入状态!” 石乾锋冷冷地道:“这就是问题了,人家都快进球了你们还没进入状态,还要等多久,90分钟够不够?” 斯劳特金和科里都听出这话的分量,呆呆看着石乾锋不再吭一声。 石乾锋又道:“跟他们其他人交代一下,就是落后了也不要急,不要受他们挑衅,不要吃牌懂吗?” 斯劳特金和科里赶紧郑重点头。石乾锋又道:“还有你们后防再不能犯错,我看了录像,他们可都是骗犯规的高手,你们要格外注意,方才我的话听到了吗,我再说一遍,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听到没!” 斯劳特金赶紧道:“不会,不会,我们就是一时......一时没注意,我们知道怎么防他们!”科里也道:“放心,我会注意协防,不让他们靠近禁区的!” 石乾锋点点头道:“这就好,比赛刚刚开始,形势很不利,你们老队员先不能乱......”科里看石乾锋器重他们,有些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我们会把我分寸的!” 嘿嘿,嘴上说得可真好,到了场上就未必...... 石乾锋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道:“记着你们说的,上场吧!” 点球很轻松地罚进,对手的庆祝却是极为嚣张,疯狂飞奔三十多米滑跪庆祝,路过石乾锋跟前似乎还睥睨了一眼。 石乾锋笑笑,心中有些异样,微微回头,忽见曲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关切地看着他!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再次走上赛场的心情。词云: 梧桐叶收三更雨,荼蘼花散一年春。夕阳又照惜花人。 卷地狂风吹又去,绿云金辉镀还新。好山好水铺前程。 七夕节,附七夕词。 玉楼春·七夕 银河风浪吹不倦,织女牛郎成绝恋。鹊桥佳节慰相思,蟾阙此时悲旧眷。 美好时光飞似电,千载缘来争一面。多情自古不神仙,且羡多情仙莫羡。 第一百二十六章.化身为水(六) 第一百二十六章.化身为水(六) 曲蕊,曲蕊。 这个如菊花一般淡雅,如兰花一般素洁的女孩。 曾经在石乾锋年少的生命里不经意地路过,留下了一抹难以忘怀的背影;又,无意,或者命中注定地改变了石乾锋的人生轨迹。 要拿什么感激她,要拿什么感想她呢? 心,跳动的心不会欺骗人,石乾锋明显感觉到那一道光的穿透力,他的心猛然一跳,那是久违的感觉。 人的心,或者只有两种用途。 证明你还活着;第二证明你还有爱! 两种感觉石乾锋都切身体验过,现在是第二种,-------是心动吗? 不,不,石乾锋不敢想,也不是时候想。 石乾锋挤出一丝笑容,又朝曲蕊挥挥手。 手发现,头转来,石乾锋才有些懊悔。-------太明显,太刻意。他挥手的一瞬曲蕊已经赶紧转头,他回头的时候,脸上只有僵硬的笑容了。 有一阙《忆江南》单道石乾锋在爱情世界的迷惘,词云: 多少梦,昨夜看花红。明月照人无满意,青春已是过江风。蝴蝶厌西东。 不要去想,不能去想,-------石乾锋不停告诉自己。 现在一切都专注在球场上。 才转向球场,石乾锋的眉头不禁又皱起了,慢慢地化为一丝苦笑。 一支球队缺不了教练,有时候教练还是球队的灵魂。尤其是技战术训练,以及球队文化、纪律的言传身教没有谁的作用是比教练大的。 只是具体到了比赛时候,矛盾便是无处不在的。 便是教练赛前的布置,到了场上能体现几分? 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很多的名帅都栽在上面。因素非常多,有不服管教的大牌,有接受能力差的球员,总之就是------- 教练的战术布置和场上球员自由发挥的度的问题。 教练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除了训练,便是场上的结果;球星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除了拿出好数据也没有其他方法(当然,目前商业价值,流量也是非常重要的考核标准)。 所以问题也便凸显了:要最好地体现教练的战术便是全队的齐心协力,还有便是均衡;可是球星要刷数据,要表现,自然就要破坏原先的体系...... 说到底,这简直可以说是大大超出了足球外延,可以上升到哲学高度的问题。无论是国家的治理,还是企业的运作,体系和个人,永远都是相互依存的。 个人太突出,总是要对体系造成威胁,可是要是没有最杰出的个人,又哪来最强的体系呢?石乾锋很苦恼。 自然,他已经学着不去苦恼“哲学”,他不断逼迫自己只苦恼场上的难题。 无疑的,直到现在,石乾锋还是觉得莱恩·云齐是非常完美的战术核心。莱恩·云齐是那种技术在世界上,甚至在足球历史上都能有一席之地的球员,尤其是他的细腻度以及视野,更是无与伦比;当然让他能够成为杰出战术核心的关键是他有着极大多数和他一个级别的球星所没有的沉稳和谦让。因此,他始终会是球场战术贯彻最扎实,最不缺斤短两的那个球员。凡事总有意外。 石乾锋现在算是彻底相信这句话。 且看场上,一球落后,不知石乾锋的话斯劳特金和科里有没有,或者有没有完整,确切地传达,总之球队完全不是朝着石乾锋交代的踢法在踢。 甚至不是按照球队核心莱恩·云齐的踢法在踢。莱恩·云齐的踢法,很陌生,又很熟悉,想起来了,石乾锋苦笑,-------那是莱斯蒂略的踢法。 球运转非常快,几乎不超过三脚就能传到对手的大禁区附件。这种踢法有好有劣。好的方面是极容易掌握主动,尤其是鹰扬社这样的球队,把节奏掌握在自己脚下比什么都好;不好的地方在于,这样的打法往往只适合实力悬殊很大的对手之间的比赛,这一场显然不是;还有便是,这种踢法只适合球队领先的时候。------ 又是一个悖论。至今在足坛无解。 这悖论就是:球队落后,自然就要加大进攻力度,尽早扳回比分;可是以鹰扬社的踢法来说,最好就是要把对手引逗出来,把对手的防线扯烂,在运动中制造杀机,这也符合莱恩·云齐踢球的风格以及他的天赋。 可是,这一切都只停留在理论上了,无论怎样的战术合理,无论莱恩·云齐是怎样的球员,都只停留在石乾锋的脑海里,现在的情形是: 莱恩·云齐把自己当前锋使,莱斯蒂略把自己当前腰使。维兰度随时准备前插,而若昂金看着就像要起脚。 他们每球必争,每球必抢,恨不得就出不了对方的禁区。 科伦一条近两百斤的身子,紧紧卡住身位,抢下落点;科里把自己当边锋使,在对方禁区外面就敢大胆飞铲;加斯蓬紧紧看着身边的每一个对手,仿佛只要有拿球意图就会扑上去吧对手放倒一样。 看到了,看到了,这就是是熟悉的气势。还说什么呢,还谈什么战术,还说什么天赋。气势起来了错的也能是对的,正的也可能让他反转。 不知为什么,石乾锋鼻子有些酸。-------这些球员是为了他这个教练在拼吗? 石乾锋不敢想,石乾锋不愿去想。 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球场上。他的脚步也随着球员们的奔跑,随着球员们挥舞的手臂,随着球员们的呼吸,急促,快速地奔跑。 石乾锋忘情地在场边奔来奔去,他知道,他不该是这种菜鸟教练才有的慌张模样,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压迫,压迫;紧逼,紧逼,都还不够,趁着一次快速的落位,石乾锋大声朝着莱恩·云齐吼道:“边路,多打边路!” 莱恩·云齐似乎听到了,似乎又没有听到,他的目光随意朝着石乾锋的方向一瞥,又埋头进攻起来。 石乾锋气炸,他有些着急地又挥手,又大叫,没两下便把第四官员招来。 劳云尘苦笑道:“嘿,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刚刚还稳坐钓鱼台,现在倒想进波涛上弄潮了!”石乾锋苦笑道:“我倒是想,有心杀贼......” 劳云尘大笑道:“晚了,早干嘛去了!”见石乾锋无奈,又道:“想开点吧,我刚刚退役那会也是这样,看到足球就脚痒得不行!”石乾锋笑道:“你怎么治好的,不会是换了腿了吧!”劳云尘大笑道:“差不多,我差点用绳子捆了......” 一句话把石乾锋和约翰森等人都逗乐。 约翰森也温和地安慰道:“是啊,怎么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慢慢来。”石乾锋苦笑道:“还是给我找根绳子吧!” 劳云尘大笑道:“我看剁了最好。” 三人正说笑,球场上形势却是说变就变。 且看莱恩·云齐慢条斯理地传球,莱斯蒂略等队友都纷纷落位的落位,要球的要球,一个个热情高涨。 或者是十来分钟的激烈对碰双方的体力和意志都有些松懈,节奏也慢下来一些。青蚨社毕竟是防守一方,消耗虽大,阵地战防守还是略占一点点优势。 只见他们盯人的盯人,卡位的卡位,都是有条不紊,半点不给鹰扬社机会。 要说厉害还是莱恩·云齐,别看他总是慢吞吞,懒洋洋的,可说球场上的专注度就极少有人能够比得过他的。 对手看似紧实则还是有些松。按照鹰扬社前面一段的进攻套路,他们死堵中路,把边路给鹰扬社让了出来。莱恩·云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他带着球朝着中路一路狂奔,或者是受到教练的指示,对手没有上抢,而是用两个人看住了莱恩·云齐,一个贴上来,随时准备贴身,另外一个伺机在侧,随时准备封锁莱恩·云齐的传球路线------ 石乾锋暗暗苦笑,又是经典的防守莱恩·云齐的套路。就不知莱恩·云齐会作出怎么的应对,是传给谁? 是远角准备溜底线的莱斯蒂略,还是扛着两个中卫卡住位置举手要球的科伦? 都不是,莱恩·云齐佯装起脚,最近的防守球员吧被迫封堵。------这个假动作实在逼真,尽管对方球员可能都料着莱恩·云齐不会射门,可是就像球员到了场上很难完全执行教练战术一样,亢奋之时的球员也大都只遵从身体的本能,而不是大脑的指令。 在莱恩·云齐抬脚的一瞬间,所有后防球员几乎都被吸引,目光都集中子在他身上,尤其是看防莱恩·云齐的两个球员,一起做出封堵动作,尽力拦截。 只见脚弓一抖,莱恩·云齐的球传到了迅速插上的佩斯科脚下。 佩斯科顺势朝着大禁区一抹,直接往小禁区突。------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对手只有一个球员看着边路,佩斯科速度又在最高,不顺势起速才是“犯罪”。 对手防线瞬间被撕开一大个口子,两个中卫全力堵截,要在佩斯科杀向球门之前把皮球拦下,他们的防守对象科伦则瞬间露出一大个空当。 佩斯科眉毛一抬,没有继续往里带,而是把球扫向中路。 又是一惊! 佩斯科的传球没有扫向冲到前点又大空位的科伦,而是扫向中路。科伦气得跳脚,朝着佩斯科方向露出愤恨的神色。 只是回头便是一脸惊异-------球进了! 有一阙《潇湘神》单道石乾锋的临场调整,词云: 无巧思,无巧思。失魂却在困难时。 场上每分每秒变,场边随风转舵迟。 第一百二十七章.化身为水(七) 第一百二十七章.化身为水(七) 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进球,就是身为教练的石乾锋和助教劳云尘,约翰森都还一时没有回过神,只能呆呆看着球员庆祝三五秒,再加入到了庆祝的行列。 两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佩斯科的传球。莱恩·云齐和佩斯科的互动一向比较多,尤其是这种传球配合不少-------自然是莱恩·云齐给佩斯科的传球。 佩斯科的下底回给莱恩·云齐的球却不多-------或者说佩斯科的传球方式本来就单一得让人抓狂,他下底之后既很少内切,又往往只有横扫到中路一种传球方式。这样的踢法简直不需要预判,对手多看几遍录像可能就有几套防守策略,这也是鹰扬社传球多可是创造机会不如预想中理想的原因之一,------除了莱恩·云齐,勉强加上一个莱斯蒂略,其他队员的传球方式简直和石乾锋早期只会做一道番茄炒鸡蛋和鸡蛋汤一样让人扫兴。 区别是石乾锋扫的只是自己的兴,有时候他还不在乎,还自得其乐;可是球员们扫的就是教练的兴,扫的就是球迷的兴。 第二个意外便是:虽说了解莱恩·云齐踢球风格的人都不会对这个进球有任何意外,可是从慢镜头回放来看,莱恩·云齐的射门方式还是让球迷后背发冷不止。------- 且看当时,迎着佩斯科的来球,莱恩·云齐几乎不做任何调整,就是脚弓一扭,球便蹦蹦跳跳朝着守门员的反角而去。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球就那么进了。 这是一脚十分巧妙的射门,却也是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上的射门。 石乾锋想,没有一个球迷或者教练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时刻。-------这就是莱恩·云齐,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球员。 爱的时候,总是对他妙到巅毫的传球或者射门咂摸不已,惊叹不已;恨的时候,又对他在如此激烈的对抗中居然还能射出如此轻松的球,抓狂不已。 除了摇头苦笑,石乾锋还能做什么?------- 还得回应球员们的热烈的拥抱。 丝毫没有半点准备,庆祝的球员忽然都冲到了石乾锋身边,没等石乾锋反应,全都扑倒在石乾锋的身上。 可恨的是约翰森和劳云尘居然也插了一脚。石乾锋摸着身上的汗,脸上的汗,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冷汗,哪些是球员的热汗! 管他呢,比赛开始进入正常时间,进入鹰扬社的时间。 凡事有得便有失,青蚨社还是太依赖那些小动作了。只是鹰扬社的球员们已经渐渐适应他们的尺度,不再轻易中招。 这边科里才骗了对手一个假摔,那边维兰度居然“钓鱼执法”也回应了一个,骗得对方球员不顾铲球,先把自己扔出去,本来稳稳的球权被维兰度抢了过来。 劳云尘笑道:“嘿,这小家伙学得挺快。”石乾锋道:“不都是这样的吗,学坏容易学好难!”劳云尘赶紧道:“得,别讲大道理,先顾好比赛吧!” 其实不用。 还是那句话,足球有时候比的是战术,这样的比赛细细数来其实不多,大多都是势均力敌的时候,或者重大比赛,重要比赛的时候,因为都不容犯错,因此对于战术的执行都相对到位;有的比的是意志力,这个不用说,就是那种艰苦的比赛,或者意外不断地比赛,自然还是大赛重要比赛为多;有的比的就是全方位的,从心里到战术,到意志,往往决赛阶段或者恩怨极深的球队对决会看到。还有就是现在这样,气势决定比赛。 气势到底哪来的呢? 各有各的玄妙,石乾锋不愿多去理会,他只想尽情享受当下的比赛。 这才是熟悉的足球比赛,太多的场外因素,或者太多的盘外招或许能够左右一时,可是终究不是正道,他一直期望球队能够应付这样的局面,现在球队做到了。 或者是制胜的法宝被破解,或者是鹰扬社的坚韧大大出乎了他们赛前的预料,青蚨社球员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上半场还有十分钟左右,青蚨社居然不再着急进攻,哪怕是掌握了球权,也是以稳妥推进为主。 石乾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或者是最近遭遇太多,又一直处在黑暗之中,一时曝晒阳光之下还有些不适应,一眼出去还总看到黑一样。 石乾锋苦笑道:“什么情况,他们不会只想拿三分吧!” 约翰森道:“这还不好,你可真奇怪。”石乾锋无言以对。 劳云尘道:“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咱们怎么说还是榜首球队,他们保一分也是可以理解的。”石乾锋急道:“可是,这上半场还十来分钟呢,怎么......” 劳云尘白了他一眼道:“看样子你是没想赢啊!” 石乾锋苦笑,随即摇头道:“算了,爱怎样怎样!” 劳云尘微笑道:“对了,你也该学些乖,别那么拧着,放松一点,非跟全世界过不去干什么!”石乾锋微微歪着脑袋道:“劳指导不简单,现在每句话都那么有水平。” 这一点,劳云尘从来不谦虚,他笑道:“那是,咱还得靠嘴皮子吃饭呢!” 正说着,进球很快到来。 且说对手不急,鹰扬社的球员可不放松,接下来便是莱斯蒂略开始表演的时间。 他一向是以积极进取出名的,以前哪怕是最前面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是该逼抢逼抢,该追击追击,现在他的身边都是支援,他更是放心大胆地下脚。 对方中卫只是出球轻了一点,莱斯蒂略便逮住了机会。 只见他就像随时在猎物周围逡巡的猎豹,只要有一只猎物稍稍掉队,他便电一般冲出,在猎物来不及迈开腿之前便能解决战斗。 莱斯蒂略很快,球没有传到对方脚下,莱斯蒂略先捅了一脚。莱斯蒂略丝毫不迟疑,大步直追。对手可不会犯第二次错,一把拽出,把莱斯蒂略扯了一个趔趄。 莱斯蒂略没有倒,身子一拧,继续狂奔,肋部是冷冷的风,-------那里的衣服被对手撕扯出了一道口子。 球轻轻一抹,又过了多方犯错的6号中卫,直奔禁区。 这便是莱斯蒂略,跟对手完全不同,他就是斗士,丝毫不取巧。要是事后分析来看,莱斯蒂略顺势一倒肯定也是任意球,未尝不是好的选择。可是他不,他是莱斯蒂略,他只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战斗。 优点突出,问题明显。------ 莱斯蒂略的突破选择还是出了问题,他朝底线走,有把自己置于非常难以起脚的尴尬境地,这对于一名顶级射手来说可是致命的。 幸好这回莱斯蒂略没有贪功,没有强行起脚,他把球朝中间扫去。 这球本就处理仓促,莱斯蒂略为了躲过对方的滑铲,球蹚得有些大,因此他的下一步动作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无论射门还是传球。 这也就是说对于他成为顶级射手很致命的原因:前锋在球场上机会本来就很少,对手给他调整的空间就更少,因此,要最短时间处理球,最合理处理才是顶级前锋的素质。 莱斯蒂略的球自然没有那么到位,还好莱恩·云齐包抄到位率一向是非常高的,这回也不例外。只是对手号中卫还是先早了一步。 考验莱恩·云齐的时候到了。只见他把脚长长伸出,抢在对手前面一点,似乎早预料到对手会滑铲一样,身子随即高高跃起,躲过了对手的双腿。 甫一落地,对方补防早已经到位。莱恩·云齐又是出人意料的一脚,几乎连头都没来得及抬,身子都还弓着,愣是把球准确送到莱斯蒂略脚下。 此时的莱斯蒂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轻松笑纳大礼,把球打进球门。 以为会这样结束上半场,下半场再一决雌雄,谁知对手给机会,鹰扬社球员也真争气。上半场最后一分钟再进一球。 话说当时,鹰扬社球员都有些心散,或者已经想着回更衣室好好补充能量了,谁知对方守门员一个大脚准备传到前场,顺势结束比赛,没想脚法掌握不好,不偏不倚打在慢悠悠往回走的科伦的背上。 科伦反应也是够快,转身便控制皮球,发动反击。 比他快的是莱斯蒂略,他总是在对方的大禁区外面游弋不停。慢镜头显示,对方守门员的失误跟莱斯蒂略的逼抢其实还是有些关系。 科伦自然一眼看到了莱斯蒂略的机会,脚下飞动,准确找到莱斯蒂略。 只是对手无心进攻,后防自然还是完整。 不知是看到时间不多,还是见队友无法支援,莱斯蒂略选择了最直接的攻门方式-------远射。 只见莱斯蒂略迎着科伦的传球,连停带过,一下过了扑上来的3号边后卫,抬脚就是大力抽射。 那皮球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直挂对方球门左上角。 约翰森激动不已,道:“这下教练可以放心了吧!”石乾锋自然也心中激动,不过他更加激动的是莱斯蒂略的射门选择。 这个球很难判断不是时间紧迫莱斯蒂略会不会这么处理,可是无论怎样他的射门质量还是非常高。在石乾锋的心里,球队要想上一个台阶,首先要解决的便是把球送进对方球门的问题,所以他增加了莱恩·云齐的攻击点,鼓励莱斯蒂略攻击欲望。 只是......希望两个人,或者包括石乾锋自己都是一个不错的转变的开始吧! 有一曲《中吕·普天乐》单赞球队的不懈努力得到回报,球队领先。曲云: 远去嚣尘,疏离非议。三军拼命,终得赢兮。四后防,双边翼,教练绸缪孤房内。 众志铸成半天堤。赖传球精妙,射门劲爆,观众声嘶。 第一百二十八章.化身为水(八) 第一百二十八章.化身为水(八) 在全场欢腾喧嚣之中,石乾锋正想随球队走回更衣室,忽然看到一张张熟悉的微笑的脸,石乾锋这才想起还有他的朋友们。 灵机一动,石乾锋把布置球队下半场战术的任务交给了约翰森和劳云尘,自己则冲上了看台。这个举动自然一下子引起热烈欢呼。石乾锋没来得及靠近朋友们就被热情的球迷包围,握手的握手,合照的合照,石乾锋自然都不好拒绝。所幸球迷也都还非常会察言观色,没几下便看出石乾锋的为难,赶紧放过他。 耿郑虹几个早就靠拢过来,耿郑虹开口便道:“天啊,原来这才是你的球队,我说怎么一下子便那么差!” 石乾锋笑道:“那是你来得不巧。” 耿郑虹笑道:“不,我说是球员们都爱他们的教练,以实际行动支持你呢!”石乾锋笑笑,这话还真不好接。 耿郑虹笑道:“楞什么呢,球队赢球了还不高兴?” 石乾锋笑道:“才上半场,球赛还没完呢!”胡潜大笑道:“别那么美信心,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你稳操胜券了,还跟老同学装什么装!” 石乾锋笑笑道:“比赛是这样啊,咱们开场就落后,谁又知道上半场会反超两个球呢!”柯圣伦笑道:“也说的是。不过不枉费咱们多留一天。” 石乾锋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讷讷地道:“谢谢。”耿郑虹跟石乾锋好像天生自来熟一样,锤了石乾锋胸口一拳道:“傻样,你上来就是说谢谢的吗?” 石乾锋道:“自然,不知道你们......你看都没怎么招呼好大家......”赵嘉微笑着道:“别那么客气,你能够重新振作,大家都为你开心。” 石乾锋道:“还多亏了大伙!”耿郑虹笑着把曲蕊推倒前面道:“要谢就多谢她咯。” 石乾锋微微好奇,这耿郑虹记得上学那会儿也跟自己没那么熟啊,这么多年是她开朗了,还是自己记忆发叉了?至于曲蕊,也只能说是若有若无的一点感觉吧,难得耿郑虹还玩不够初高中时候那种拉郎配的游戏? 无论怎么说,这样的游戏石乾锋还不觉得尴尬,还有几分情切。至于曲蕊他们对自己的帮助,石乾锋还是感怀于心的。 石乾锋赶紧道:“自然,自然要多谢。”耿郑虹才有些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光嘴上说说可不行,得实际行动表示。”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石乾锋连忙道:“比赛完了我请大伙吃饭,也算为大伙践行。”耿郑虹脸一板道:“这么快就赶人走了吗?” 石乾锋呆住,嗫嚅着道:“你们......不是......不是要走了吗?”脑子倒也转得快,赶紧道:“大伙要是愿意多留,我一定好好招待。” 耿郑虹笑道:“不愧是教练,脑子是转得快。”石乾锋笑道:“必须的。”嘴上笑着,身上已经生出一层细汗。 石乾锋心中感叹:这耿郑虹还真不好伺候。 心里正如此想着,耿郑虹那边又道:“可惜了,最近有些忙,不然这么多年没见还真想好好宰你几顿。” 石乾锋赶紧笑道:“乐意之至。” 耿郑虹眼睛瞪道:“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石乾锋赶紧道:“不会,不会,我求还求求之不得呢!” 几句话说开,几个人也都自然一些。胡潜和屋飞虎一直想跟石乾锋做深入的交流,都被赵嘉打断。两个人起初都不在意,赵嘉后来干脆道:“别给石乾锋找麻烦,这是在球迷看台,要是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胡潜笑道:“哪有那么夸张!”赵嘉道:“别人不好说,乾锋却不一样,他最近是敏感人物,多少人都盯着他呢,要是什么报纸渲染一下,把咱们当成什么球队的间谍,那还得了!”屋飞虎和耿郑虹夸张大笑道:“你也太邪乎了,少吓唬人啊!” 柯圣伦赶紧道:“你们不了解这Y超联赛,什么间谍,卧底那是再寻常不过,满大街都是。看着一脸惶惑的众人,又道:“你们没看新闻吗,球迷被收买,拍摄球员训练的照片的新闻各种杂志报纸都是。” 耿郑虹咋舌道:“怪不得这些球迷这么激动呢。”柯圣伦笑道:“那也没什么,都是足球文化的一部分,这里的足球流氓世界闻名,可是这里足球的观赏性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呀!”赵嘉赞叹道:“没错,我想也正是这种把包容的,多远的足球文化才造就了今日鼎盛的Y朝盛世。”屋飞虎拍拍石乾锋的肩膀,苦笑道:“我怎么忽然发现你正从事一项很伟大的事业,我们能够当你的同学,朋友那也是与有荣焉啊!” 石乾锋十分不好意思,道:“不敢,不敢......”耿郑虹又锤了他一拳道:“不敢什么不敢,跟咱们你还那么客气!” 说着下半场比赛却已经开始,石乾锋赶紧道:“不好意思,还得下去,晚一点陪各位。”刚要走开,却被耿郑虹一把拉住,道:“那么麻烦干什么,让那个什么劳指导指挥好了。”石乾锋皱眉道:“这......”还没有开口,屋飞虎也急道:“是啊,反正都是走个过场,那么麻烦干什么!” 石乾锋十分为难,可是一时又不知怎么跟他们解释,还好赵嘉及时解围,他笑道:“我说你们专业一点好不好,别被当成土鳖,教练擅自离开教练位置那是要被处罚的!” 耿郑虹神秘一笑道:“那也只得,故友烽火一戏,今有......”没说完,被曲蕊推了一把道:“乱说什么呢!” 耿郑虹转头闹她道:“个别人可别心虚啊,我们说的是你吗,啊!”曲蕊扭过身子道:“懒得理你!” 石乾锋趁着他们玩闹,赶紧回到教练席。 一见约翰森和劳云尘,石乾锋开口便道:“安排得怎么样了!”劳云尘笑道:“你照顾好朋友便是,这边不用操心了!”话是这么说,还是赶紧道:“没问题,球员们已经找回自信,下半场估计还有好戏!” 石乾锋还是不太放心,道:“说不准,他们的球员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球员,要真是拼起命来,还真不好打呢!”劳云尘笑道:“他们会吗?” 答案是-------不会! 自然,开场前十分钟,青蚨社还是发动了狂风暴雨式的攻击,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又都全在鹰扬社的算计之中------- 等的就是他们大举压上。 且看这边库卡什双手摘下皮球,刚要大脚开出,便遭到对方经验十分老到的10队长的干扰。好个库卡什,临危不乱,干脆顺势向前急奔几步,直接手抛球给了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一直是对方重点看防对象,这一下有些冒险,可是战术就是这么安排的,反击的发起点不是莱恩·云齐就得是维兰度。 此时的维兰度已经被换下场,换上了极有冲击力的尼尔。 再看莱恩·云齐,面对对方风贴身逼抢,迎着来球,轻轻一卸,------不,不是卸球,而是传球。莱恩·云齐只是用脚尖点了一下,球便到了离他不远的若昂金脚下。 若昂金此时跟莱恩·云齐默契十足,他也不停球,而是把球往前一推,等在那里的是早已经摆脱对手的莱恩·云齐。 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莱恩·云齐把球一领,一扣,便过了紧逼他的对手,再不迟疑,抡起大脚,便给了迅速前插的尼尔。 尼尔是小将,又是边路球员,此时正是对手狂攻之时,边路防守是最虚的,尼尔长驱直入,过了仓促回防的后腰14号,直接内切。 却也不敢多带,面对迅速补防的对手,尼尔一脚给了包抄到位的莱恩·云齐。又是经典的不看人配合。 莱恩·云齐虚晃一枪,迎着皮球冲去,却没有接球,而是让给了跟在后面的莱斯蒂略。莱斯蒂略,以为莱斯蒂略会是顺给莱恩·云齐,没想到不知是信心上来,还是彻底玩开,莱斯蒂略竟然没有传球,而是直接迎着皮球一脚搓射。 且看那足球瞬间弹起,飘飘忽忽,飘飘忽忽,唰地飞进了球门右上角。 球迷们彻底惊呆,两三秒之后才彻底爆发。那掌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人的耳膜读震破。 有一曲《双调·折桂令》单道莱斯蒂略这个球的精彩,曲子云: 精彩进球怎么夸?笔墨难为,曲赋诗赊。还看球场,奔腾万马,浪卷天涯。 飞左飞右不定,忽起忽落回邪。如过山车,似风吹沙。缓似云烟,急胜琵琶。 这个球是鹰扬社进攻的序曲,也是对手狂猛攻势的休止符。 这个进球以后,连普通球迷都看出大势已去,何况是球场上的老将们。 此时这支金元球队的弊端也彻底暴露出来。 便是这种看似大局已定的比赛,要是有一个激进型的教练,或者是一支青年军或者都还有奋起直追的欲望,可是这样的老将们呢,一个个都是“何苦费那力气”的模样。 体力。老将毕竟是老将,技术再好,意识再好,终究还是要靠体力支撑。而他们最缺的却都是这个。 便是信心。他们的信心未必摧毁,可是至少这一场他们是不会拼命的了。 再没有太多意外,接下来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配合越来越好,三分钟之后,又是莱恩·云齐的传球,莱斯蒂略轻松得分。 再后面,尼尔单挑对方防线,也制造了一个点球。本来石乾锋还有些担心点球主罚问题,------他是有具体安排,莱恩·云齐在场都是第一顺位,可是莱斯蒂略...... 或者是已经帽子戏法,心满意足,不和谐的场面没有出现,莱恩·云齐轻松罚进。 最终鹰扬社8:1大胜对手,算是扫掉了最近失利的阴霾。 赛后荀慧也有一首《柳絮》诗概括本场比赛。诗云: 平生最羡是飘蓬,飞到高云近日红。 杨絮不知天上冷,轻狂偏爱惹春风。 第一百二十九章.化身为水(九) 第一百二十九章.化身为水(九) 还有一阙《渔家傲》单表石乾锋回归初战大捷。词云: 一场酸辛赢大捷,三军上下心中惬。四面歌声如浪叠,潮红颊,个个秋水盈春睫。 爱向浪高挥棹楫,十年终得俱欢浃。为有高峰须跨蹑,把力协,成城众志云天接。 比赛中一个序曲,却让石乾锋久久不能忘怀。 那是比赛进行到七十分钟左右,鹰扬社此时已经6:0领先。石乾锋正想把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等核心球员都换下来,球场却发生了意外。 本来也是波澜不惊的,莱恩·云齐拿球,还是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地梳理进攻,可是此时的对手心态显然已经失衡,他们的队长10号,先是推搡莱恩·云齐不止,莱恩·云齐可能也有了些气,不像往常一样把球传出去,而是故意带球跟对手斗气。 莱恩·云齐要过掉对手估计有些难,可是要把球控制在脚底下,还是把握十足的。于是纠缠纠缠再纠缠,对手彻底愤怒,一个滑铲,把莱恩·云齐连人带球一起放倒。 怕什么来什么,本来在莱恩·云齐和对手斗气的时候,石乾锋心里就一直暗叫------- 传球,传球,传球! 不仅仅是在心里叫,后来石乾锋干脆冲了出去对着场上又是挥手又是大叫,示意队员不要斗气,赶紧传球。可是球场此时太过热闹,石乾锋的声音彻底被盖住。 这下好了,这下......完了吗? 石乾锋的心悬在半空,千万不能伤,千万不能伤啊,石乾锋心里默念。 谁知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对手故伎重演,一点小事又想制造混乱,4号和6号迅速冲到莱恩·云齐面前,又是拉又是拽,估计嘴里还不干不净的。10号则干脆冲到裁判面前一直堵着裁判,嘴里不停解释着什么,事后看来还是耍花招:投诉莱恩·云齐假摔。 这下石乾锋彻底怒了,忘了自己教练的身份,一时激动,差点冲进了球场。第四官员早注意着他,才冲出两步便把他抱住。 石乾锋怒火攻心,被劳云尘和约翰森拉着往后走。无处发泄,下意识地对着不远处那个十分碍眼的水瓶就是一个大脚。 事后想想,那瓶水还是石乾锋自己的,前三分钟他还十分惬意地喝了一口,谁知,后果自然非常明了-------罚上看台! 不知是该开心还是悲哀。 石乾锋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全场起立鼓掌把他迎上看台。 石乾锋苦笑摇头,走到台上,一抬头却是耿郑虹十分暧昧的笑容,还有曲蕊一脸的关切。 屋飞虎开心地把石乾锋搂到自己身边道:“教练就是教练,水平果然不一般,连找的理由都这么清新脱俗。” 石乾锋一愣,半天才想起自己半个多小时婉拒和他们在看台一起看球的邀请。石乾锋还能说什么,除了苦笑,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 耿郑虹笑道:“英雄的浪漫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够理解的!”石乾锋哪好意思受他这恭维,赶紧道:“可别,再带几顶高帽真得把我砸进地底下去了!” 耿郑虹笑道:“怕什么,就是下去,也有人陪着。”屋飞虎故意道:“谁,你呀!”耿郑虹笑着大声道:“只要石乾锋愿意!”说着还真煞有介事地歪着头道:“石乾锋,你愿意吗?” 石乾锋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他并不是一个在姑娘们面前会脸红的人,可是面对眼前这处境,石乾锋一时还真不好应对。 还是耿郑虹替他解了围,她大笑道:“你看,他不愿意吧!”石乾锋更是浑身不自在,只得由着她夸张表演。 石乾锋期待这样无拘无束的感情,回到少年时光是真美好,可是这样一开始就来这么猛烈的表达,石乾锋还真招架不住。 耿郑虹慢慢凑过来,碰了石乾锋的肩膀一下道:“诶,说真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石乾锋故作不解,道:“什么什么样的!” 耿郑虹眼睛一瞪,道:“装傻是吧!”石乾锋眼睛盯着球场,机会来了,赶紧大叫道:“快看,机会来了......” 这既是石乾锋故意找借口,却也是还真关心着球队。所幸莱恩·云齐没有大碍,劳云尘赶紧让约文进场,也不多看伤,直接换下场。约文也及时发信息给石乾锋,告诉石乾锋伤情无大碍。 接下来,或者敌忾之心又起,尼尔和若昂金先后发力彻底杀死比赛。 赛后没有庆功,石乾锋把时间都留给了老同学们。 谁知到了酒店,就只曲蕊一个人。 石乾锋纳闷道:“人呢?” 曲蕊一愣,随即笑道:“我不是人啊!”石乾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说大伙呢?”曲蕊苦笑道:“这些人,跟老小孩一样,说是要充分感受一下这里球迷的气氛,在外面跟球迷疯呢。”见石乾锋使劲朝外面看,又道:“怕你找不到人,让我先等你!” 石乾锋道:“要不要找他们去?” 曲蕊迟疑着道:“我看......不用了吧!” 石乾锋笑道:“你不好奇,不跟他们一样爱热闹!” 曲蕊摇摇头道:“习惯了,还是安静些好!”不知为何,石乾锋听出了淡淡的忧伤,他又想起那个朦胧的早晨还是黑夜,那个改变他命运轨迹的场景。-------那么早就开始在超市里忙碌,而那样的场景或者只是她一年三百六十五个之中的一个。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个青春正美的女孩,把最好的时光都留在那几十平的超市里,这该是怎样的毅力和坚持,所以,她不爱热闹,或者她应该是讨厌热闹的吧! 石乾锋赶紧笑道:“那好,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坐着吧!” 曲蕊点点头,显然很满意这个提议。 石乾锋道:“定位子了吗?”曲蕊摇摇头,道:“没呢,也没比你早到多少,一路这逛那逛的!”石乾锋微笑道:“那行,咱们先坐着吧!” 曲蕊点点头,边掏出手机,拨了号,开口便道:“红姐,你们在哪,人都到了!” 接下来说什么石乾锋自然不知,只是看过去,曲蕊有些不自在,没说两句脸倒红了。石乾锋好奇道:“怎么了,出什么......”话出口又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却见曲蕊扭捏着道:“红姐她说......她说他们还要跟球迷们喝酒聚会去,让咱们......”石乾锋心一动,自然一下子想到了耿郑虹他们的意思。 难道他们真有心撮合他和曲蕊-------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不会仅仅因为是老同学的原因吧! 难道? 石乾锋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不会曲蕊对自己有意吧! 从曲蕊的表现来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尽显少女的天真和羞涩,面对异性时候那种娇羞是无法假装的...... 石乾锋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人都说,是个人都有自恋的一面,尤其是男人。 石乾锋自然也不例外,以前吹牛的时候,也总是谁谁跟他有暧昧,谁谁曾经给他情书之类,可是真到了真情来临的时候,石乾锋跟一般的少男少女也没什么两样。 好久,石乾锋才发觉,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无论是心态还是感觉。 像极了一对彼此暗恋却又不敢勇敢示爱的少年。------只是,石乾锋确信自己那会儿对曲蕊有过好感,可是真没有那层意思,也没怎么跟女生好好相处过,曲蕊怎么会对他...... 石乾锋自然不会是傻到问这种问题,他甚至都不敢想,更不敢问这样的问题。 石乾锋只得讪讪地道:“这些家伙还真是,说是要跟我好好聚聚,现在......嘿嘿!”曲蕊莞尔一笑道:“他们可能在国内憋坏了,出来就想好好疯一下。” 石乾锋顺着她的话道:“你呢,你不想?” 曲蕊微微摇头道:“不想,我觉得风景哪都差不多,心灵的充实才是真的充实!” 怪不得!-------石乾锋心里暗叹。 精神的满足的确是最大的满足,这没什么道理可说的。 石乾锋道:“你应该读了很多的书吧!” 曲蕊微微笑道:“天天呆住那么点地方,不读书还能干什么!” 石乾锋笑道:“看电影,追剧啊,我看他们不都这样?” 曲蕊笑道:“你愿意每个人都活成一个样?” 石乾锋笑道:“我左右不了任何人的人生!”曲蕊笑道:“石教练谦虚了,你现在不就左右了很多人的人生吗?” 石乾锋微微一愣,心道这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可是,石乾锋也不想。他苦笑道:“这原非我所愿。” 曲蕊淡淡地道:“又有什么区别。”石乾锋还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幸好曲蕊没有纠结多久,赶紧笑道:“我看你能够影响那么多人,其实还挺开心,你知道我一直想当个老师来着......”原来是这个心结还没有解! 石乾锋恍然大悟。他赶紧道:“其实也不那么难,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想影响一些人,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其实也不那么难的!” 曲蕊笑道:“对啊,我看了你的文章,怪不得你能够走到今天,我就是太懒了,应该早学学你的!” 石乾锋有些不好意思道:“起初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发泄,没想到......”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道:“再说,诗里不是一句润物无声吗,有些人的影响其实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说着目光炯炯地看着曲蕊,石乾锋心里想,这或许是对她最大的感激了,除了这,他找不到任何话,也不敢更多地表示,只是她能够明白吗? 曲蕊看着他,脸刷地红了,赶紧低下头去! 有一首《感遇》单道十几年后再见的美好,诗云: 光阴追着青丝变,昨日春风飞片片。 唯有寸心不染尘,相逢依旧桃花面。 第一百三十章.化身为水(十) 第一百三十章.化身为水(十) 尽力地搜寻所有记忆,石乾锋想要关于眼前这个女孩的一切。 仔细搜寻却忽然发现,青春好像一团模糊的影子已经分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时候的少年们。浑身上下都是一模一样的校服,当时或者都还能清晰地分辨彼此,现在呢,岁月已经在青春的底色上面涂上了厚厚的滤镜。 这一个是青春的跳跃的马尾巴,起伏的律动或者还鲜明一些;那一个却是齐耳的短发便没那么分明,大部分的女生好像都是这个打扮。再一个总爱梳着牛角一样的小辫,独特一些,总还是青春不错的焦点。 有的人胖胖的,肉呼呼的脸总是讨喜的,男生女生都一样喜欢。喜欢就是喜欢,无关男女之情;有的人球打得好,也总还吸引几个女生的注意;有的人球踢得不错,却也只联赛的时候才齐聚众人的目光;这一个在省里拿了大奖,大家替他高兴一阵;那一个早早被全国知名大学选中,也被同学羡慕好一阵...... 这些人里,唯独没有曲蕊,也没有石乾锋。-------如果按钱慧和高云澜的说法,或者石乾锋还算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作为为数不多的女生,曲蕊还是在石乾锋,至少在石乾锋的青春里留下了印记。 记得高一开学的时候,石乾锋便和曲蕊认识了,只不过是一个照面。只不过一个照面,后来石乾锋自己也忘记了,直到后来再见面,石乾锋才记起那个简朴的女生。 人生太多的际遇,多少都是不经意间发生的。 有一阙《忆江南》单道石乾锋记忆中的美好,词云: 少年美,最忆是高中。身似飞花飞四季,心如流水任西东。蝴蝶闹花丛。 记得石乾锋那会儿跑上跑下搬东西,-------男生又换新宿舍,很多桌椅都没有搬完,恰好用上了新生这群现成的劳动力。那时候的少年们可都完全没有那么多计较,说搬就搬,一个个还都乐乐呵呵的。 跑得快了,又还和后面的一个同学说着笑着,石乾锋便和一个女生撞了,后来知道那便是曲蕊。 曲蕊只是路过,女生宿舍就在男生的旁边,她要回宿舍。 把女生撞倒,石乾锋自然着急,再一看,心中跳了一下。对面是一个非常干净的的女生,说不上特别漂亮,可是看着就是舒服,那时候的石乾锋还不怎么知道审美这回事。他就是觉得舒服。 尤其令石乾锋惊奇的是女生走路还在看书,石乾锋心中暗道市重点中学果然是不一样,没想到...... 石乾锋的目光朝书本投去,女生脸却刷地红了,捡起书本就跑。石乾锋纳闷了,连一句道歉都没对她说出口,女生已经跑出十几米远。 再后来,石乾锋明白女生为什么跑:她不是用功,看的也是闲书,是一本漫画,讲的是一个剑客保护整个村子,保护自己爱人的故事...... 石乾锋一点不感兴趣。不过女生还是吸引了他。那时候看漫画的还不多,一个班,石乾锋后来回忆了一下了不起也就三五个,女生更少,怪不得她害羞。 大家看的最多的自然还都是言情之类的小说,连武侠看的都少。石乾锋爱看武侠,自然对女生手里的漫画多了一些印象。 石乾锋的“遭遇”受到了男生们羡慕又严厉的“指责”,都说他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直接扑女生,实在太没有王法,严惩他把剩下的桌椅都搬完。------自然都是玩笑。 后来石乾锋知道女孩跟自己一个班,点名的时候知道她叫曲蕊。 再后来,是石乾锋不堪回首的“污点”。 跟大多数的青春期的男孩一样,石乾锋“恋爱”了,至少他自己那么觉得。 就在和曲蕊相遇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只在石乾锋的生命出现了那么一次,唯一的一次,便彻底消失。 后来想想开学那么乱,或者她是其他学校的陪同学来玩而已;或者她是原先初中部的,回来告别母校而已...... 当时的石乾锋没有那么多冷静的分析。 他像发疯一样到处寻觅女孩的踪迹,整天魂不守舍的。 悲哀的是,高一开学都是要先军训的。 石乾锋,竟然连正步都踢错,被教官拉出来单练。------这成了石乾锋一生抹不去的“污点”,成了无数朋友取笑的谈资:一个在球场上闪转腾挪,予取予求的高手竟然军训都不过关,还有比这更可乐的笑料吗? 这些自然也都是后话,那时候的石乾锋却不在乎,他的一颗心仿佛都不在自己身上一样。这时候,他看到了曲蕊,她也被教官训着。 理由似乎是和石乾锋一样的,石乾锋乐了,这女孩应该不会跟自己一样,她是为什么呢?石乾锋想,难道还想着漫画? 太有可能了。 有句话有些意思:快乐分一半,多一个人快乐;痛苦分一半,多一个人分担。 石乾锋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也不是那种喜欢把痛苦转嫁的人,只是他还是乐了,就是忍不住的,乐了。 自然也没有乐多久,女生总要比男生受优待的,后面难熬的时光还都只他一个人。-------没办法,他总是出错,总是心不在焉,怪得了谁。 后来,石乾锋和曲蕊接触便多了。 自然,都没有过直接的交流,想来第一学期,石乾锋几乎没跟几个女生说过话。一方面是土鳖一样的乡下毛小子第一次进城,二是那时的他还没那么开朗。 曲蕊也是为数不多的给他深刻印象的女生。 石乾锋总会看到她,还那么爱看书。 石乾锋有时候也留意几次,书还是不断更新的,不仅仅是漫画,言情有,古典也有,武侠也看。 在校园的杜鹃花下的走廊上,是曲蕊逗留最多的地方,那里有凉风习习,有花影团团,有花香馥馥,确实是看书的不二之选。 校园的图书馆自然不用说,不看杂志,也不做习题,总选一个自在的角落,一个人静静地看书。 就连打开水的路上,石乾锋都能看到她一如既往地边走边看。 每每此时,石乾锋也只能和舍友相对摇头赞叹:好用功的女生。 唯一让石乾锋有些诧异的是,看上去那么用功的女生,学习成绩并没有多突出,除了语文老师时常称赞之外,她的成绩也就十几二十来名! 自然,石乾锋是没有怀疑别人的资格的。 第一个学期,石乾锋的成绩大幅度下滑。或者是每一个偏远地区孩子进了大城市一流大学必须经历的过程吧。 有一门地理,石乾锋居然还考不及格。这实在岂有此理。 记得受初中那个非常受女生喜欢的很帅的男老师的影响,石乾锋也对地理有了浓厚的兴趣-------当然,石乾锋最主要是崇拜。 那个男老师太厉害了,上课走进教室先徒手用粉笔画一张全国地图,或者要讲的某省的地图,这在那个讯息还不怎么通达的时代的小镇,视觉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石乾锋爱学地理,到初二下学期,也基本上能够达到老师的水平,随手就能在黑板上花任意一个省份的地图。 结果到了高中才发现,没有用的。记得高一的地理忽然从地上跑到了天空,要学的是什么大气之类,也难怪了! 石乾锋的那点画地图的本事倒也没有浪费,也成全了石乾锋和曲蕊的第一次交流。 那时候曲蕊是小组长。每个星期各组都要出黑板报,曲蕊找上了石乾锋。 为班上出力,为组里出力,在那时候的石乾锋心里那是义不容辞的事,他犹豫都没有半点就答应了。 曲蕊一个一个找,把有特殊才艺的都叫上。结果到了周末,石乾锋兴冲冲赶到教室,却发现一脸沮丧的曲蕊。------她以为连石乾锋也不去了。 后来,自然都各有各无法责备的理由,可是那天却只有两个沉默的背影,默默地在黑板上耕耘。 也没有太多交流,或者彼此心中都有些暗恨,或者都有些别扭吧,或者是曲蕊把整体都设计好,素材准备差不多,两个人就只各自忙碌着。 安静的下午,漫长的下午。 洁白的阳光来了又走,白了又黄;多情的风进了又出,聚了又散。 这次不怎么愉快的独处,成了后面更不愉快的相处。 石乾锋和曲蕊第一次携手的作品虽然粗糙,还是受到了班主任的表扬。可是青春,总是和流言,和暧昧无法分开的。 又一次出黑板报。 曲蕊照例的,还是把人都叫一遍,谁知其中一个女生开口便道:“还叫我们干什么,你和石乾锋两个人不就够了!” 这话不知是嘲讽,还是玩笑,总之教室里一片哄笑。曲蕊气得差点哭出来。 那个周六,踟蹰着,石乾锋还是走进了教室。 没有意外的,教室里就曲蕊孤零零一个人,是不是已经不再期待,她居然一个人忙碌起来,大致的框架已经画好。 犹豫着,石乾锋还是走了过去。 默默地拿起粉笔,默默地看了一眼曲蕊在本子上的设计,默默地开始抄曲蕊精心挑选的美文。曲蕊有没有看他一眼,石乾锋忘了,他只记得自己不敢看曲蕊,哪怕一眼。 默默地完成,默默地分开,就要走出教室的时候,曲蕊忽然掉头,小跑着冲到石乾锋面前,递给他一包曲奇饼。 石乾锋吃惊地抬头,看到的是她跑开的背影。 有一阙《下水船》单道石乾锋和曲蕊青春时代的记忆。词云: 常念青春好。天阔能舒怀抱。白衬衫飞,时光似单车倒。红尘遇,回首落花流水,怪风雨催逼早。 仍烦恼。岁月催人老。只愿韶光永葆。檠下神思,几时能得新藻。愁方扫。俗世何来容易,梦里重书底稿。 第一百三十一章.化身为水(十一) 第一百三十一章.化身为水(十一) 有一首《青春梦》诗单道少年时光美好,青春难再。诗云: 少年不解惜流光,花下无聊数日长。 青春已随流水去,东风吹梦到何方? 那个背影,后来无数次出现在石乾锋的记忆之中。 因为那是他和曲蕊独自相处的最后一点印记。 再后来,石乾锋也不理别人的眼光,轮到他们组出黑板报,他便直奔教室。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教室里多了几个人,有两个是组里的,其他的不是,后来仔细想想,好像有耿郑虹,有钱慧......几个女生,在教室里说着,笑着,玩着,闹着,十分欢乐。 这个用粉笔在那个脸上乱涂,那个用粉笔灰抹到另一个头上,有人搂作一团吱吱笑着,有人肩并着肩,努力协作...... 石乾锋看了两眼,默默离开了。 他依稀记得,那天的天色不是很好,阳光有些黄,风也有些冷。 还是会见面,或者便默默走开,或者轻轻点头示意。 彼此都是沉默的走着,彼此都把心事丢到行囊。 或者还有很多见面,或者还有很多不期而遇,或者还有目光的交错,可是,一切都已经模糊,谁也不曾把谁留意,谁也不曾多一点牵挂。 记忆就像他们涂到黑板上的色彩,或者她用了明快的黄色,或者他用了忧伤的蓝色,或者都只是清清白白的白色,可是谁会在意,谁又记起? 画了什么,不曾记起,是好山好水,是青春正美,还是少年无忧,或者广阔天地待振开的翅膀;写了什么,是大江东去,还是小桥流水,是明月无情古今照,还是流水匆匆总无情,还是落花风雨又伤春;是她的喜,还是谁的悲,是谁的怨,又是谁的愁? 不记得,统统不记得,也不可能记得。 如果有,那便是沉默的黑板,如果他有记忆,如果他还能还原;如果有,那便是已经斑驳的墙壁,那时的洁白,而今的苍黄! 青春就是每个人脚下的足迹,你走过,她走过,都走过。或者他的脚步曾无数次和她的重合,那又怎样,后面还有无数个足迹,重叠,重叠再重叠,掩盖,掩盖还掩盖,直到都找不到任何一丝原来的模样。 青春就像天真的我们,总爱用小刀在树上或者竹子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以为会慢慢长大,以为会地老天荒,却还不是逃不过风侵雨蚀,岁月无痕! 青春就像美丽的沙滩,美丽的贝壳,彼此眼中找到最璀璨的那一颗,以为相伴永远,谁知一个浪头打下,不是四离五散就是魂荡魄消。 如果是电,那会彼此把彼此惊闪;如果是光,那会彼此把彼此照亮。 可是啊,茫茫人海,不是过客,便是逆旅,你或者只是那随意的风,他只是那无心的水,或者也曾拨弄了芳心,却都明白彼此的行迹。 很多事,尤其是那女之间,当时没有发生,以后往往便很难再有什么。爱情本就是如此,彼此都要是灿烂的火花,照亮彼此,也吸引彼此,在刹那之间就好似永恒。 有细水流长的爱情吗? 或者有,可是石乾锋不太相信。 可是石乾锋现在愿意相信。 这个女孩,这个叫曲蕊的女孩,难道真是命中注定的? 石乾锋自然不相信天意那回事,可是真真切切的,这个女孩不是他的恩人,也胜似他的恩人,她或者无心,他却永远无法忘记。 只是岁月变迁,一切都变了。 容颜变了,心情变了。------ 容颜其实都好像没太多改变,少了几分青涩,却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厚重。 岁月改变更多的是心。 那时候,彼此都透明如白纸,心事都恨不得写在脸上,现在呢,说着笑着,玩着闹着,可是中间好像都总要隔一层。 石乾锋不敢说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但彼此却都难找回最初的美好,却是事实。他更理解,现代的社会,每个人都要带上面具,不是为了掩饰什么,有时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如果不戴面具,就得像他自己一样遍体鳞伤。 曲蕊脸上好像也没有面具,至少对着石乾锋。 石乾锋想,或者她也真不太需要的。说来也是很好玩的,最简单的交流,哪还需要什么面具。可是石乾锋还是不确信。 如果说人是一本书的话,青春年少,就像是记叙文,什么都在字里行间,什么都是淡淡墨香;现在的石乾锋和曲蕊呢,更像是一首诗,一首只有作者自己才能真正读懂的诗,虽只是只言片语,或者只是薄薄几页,可是里面太多的意象,太多的隐喻,一层一层地包裹,把最真的心都裹在其中,要耐心,极强的你耐心才能抽丝剥茧。 石乾锋想要了解这个女孩,那又是一项抽丝剥茧的工程。 他有些退缩,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支配。他有些踟蹰,他忽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长大,还是年少时候的模样: 面对爱情要么惶恐,要么迟疑;要么自卑,要么自负......总之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自己,-------至少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从来不懂得怎么展现真正的自己。 他迟疑,他不知道这前方的路,他明白路的凶险,可是他又不能抗拒心中的悸动。 没有一见钟情,没有刻骨铭心,一切好像突然,一切好像又那么自然,石乾锋找不到退缩的理由,可又极力想找到在一起的借口。 摇曳的灯光,迷醉的美酒,流动的音乐,这是迷离的夜,是混乱的夜。 混乱得像石乾锋的心,混乱得像他的思绪。 总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往返,记忆那辆高速列车飞奔而前,可总追不上时间的速度。来来回回,在如风般的影像里,也看不清那模糊的脸,模糊的记忆。 时光的列车,没有带上先进的刻录机,更没有生花的妙笔。 是记忆的贫瘠,还是未来的渺茫? 石乾锋坐上时光的列车,忽然分不清要在哪里下车。 是回到那美丽的青春,寻找遗失的美好;还是那不定的未来,探寻惶恐的明天。 一切都来不及,一切都没反应。 匆匆,只能匆匆地上路。 走上教练席,走上赛场,没有一丝准备,匆匆上路;爱情也是,她忽然出现,带回美好的回忆,带来美好的希望。 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曾经改变他生命的轨迹,是否也能走上未来的列车? 还是那样,还是那样。 在时光的隧道穿梭,石乾锋不能自拔,他找不到回来的出口,找不到一个叫做“现在”的出口。 杜诚的离开,让他想永远留在记忆的列车,回到过去;曲蕊的出现,让他心中泛起波澜,他想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可是啊,搜尽记忆,眼前这女孩还是像谜一样。 他们曾经同窗三年,没想到彼此间的距离比分开这些年的时间还更久远。 最后,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高三那年。 想想,真是荒唐的年少啊。 当每个人都奋不顾身地冲向高考的独木桥的时候,石乾锋还想着在联赛中一圆美梦,拿一次冠军,给高中生涯留下最美的回忆、 可是,一切已经注定。 文理分班的男生比例失衡到两个文科班才勉强凑足一支球队,这样的球队又怎么能拿到理想的成绩呢? 石乾锋很厉害,那时候的他就很厉害了,事实上他也成了队友口中唯一的一点希望。可是足球毕竟不同于篮球。在篮球赛场一个人或许就能完全决定比赛,足球不行。 哪怕是再厉害的天才。是的,如果势均力敌的两支队伍,个人还是能够决定比赛,可是联赛不同,决定一场,决定不了两场,就算能够决定两场,还有第三,第四场等着他们。 石乾锋他们倒下了,后来想想,是委屈,是不服,是抱憾,可是那只是心中意气,跟实力无关。 石乾锋黑着脸,所有人垂着头。 女生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甚至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盒饭。 看着输球之后的队友转头就狼吞虎咽,还跟旁边的女生有说有笑,石乾锋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没来由地,把手中的盒饭摔在桌上冲出了教室...... 那一夜怎么过,石乾锋忘了。 好像逃自习课了,在街上溜达,还是逛了公园,最后记得肯定是喝了酒的,那是石乾锋人生第二还是第三次喝酒吧。 很多同学,很多队友,不知在哪找到他,或者他一直闷在宿舍吧。就在那小小的宿舍里,一下子挤了一大堆人,喝啊,聊啊,哭啊...... 石乾锋印象最深的是第二一早,因为那头皮要裂开的痛苦,还因为耿郑虹的一句话。 石乾锋永远记得。他才麻木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耿郑虹便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后面还有一两个女生吧。 石乾锋不知她干什么,也不想理她。出乎意料地,耿郑虹找的就是他。她指着石乾锋的鼻子道:“等一会去给曲蕊道歉。” 道歉? 凭什么。石乾锋懵懵地看着耿郑虹。耿郑虹冷笑道:“脾气可够大的呀,知道那盒饭谁送的吗,曲蕊,她自己做的......” 盒饭,什么盒饭? 石乾锋哪里还记得这些。耿郑虹越看他越气,手指头戳到他的额头上,道:“你听见没,别跟我装死!” 装? 石乾锋想死的心都有过,哪用得着装。原本脑子就一直嗡嗡嗡的,耿郑虹又那么啰里啰嗦的,石乾锋在也忍不住,一把推开耿郑虹的手,冲出了教室。 有一阙《点绛唇》单道石乾锋和曲蕊的青春记忆。词云: 随意青春,落花流水年年去。闲愁几许,一夜潇潇雨。 多少痴人,灯火阑珊处。空回首。序翻寒暑,海角逢孤旅。 第一百三十二章.化身为水(十二) 第一百三十二章.化身为水(十二) 有一阙《摊破浣溪沙》单道久别重逢,面对从前的自己,石乾锋颇多感慨。词云: 三十光阴似电驰,东西零落忘伤悲。风雨横狂飞碎影,我为谁? 仗剑天涯年少梦,读书为用一生痴。心到枯时空有泪,恨相思。 终于还是想起来。 石乾锋苦笑着对曲蕊道:“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曲蕊却茫然地看着他道:“什么道歉?” 石乾锋说起了那盒饭。曲蕊的脸一下子便红了,道:“我那......那也是随便做的,肯定不好吃,你倒掉了还好,否则同学们该笑话我了!” 石乾锋郑重起身,道:“无论如何,还是对不起!”说着当真微微鞠了一躬。 曲蕊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别......大庭广众的,别让人......笑话!” 石乾锋笑道:“这里的人什么没见过,他们才不在乎。”看着有些释怀的曲蕊,石乾锋又微笑道:“再说,要是一个迟来的道歉都精选挑选时间地点那会有什么诚意可言!” 曲蕊微微笑道:“你倒......还和以前一样我行我素的!” 石乾锋苦笑道:“也不全是,就是最近更懂得珍惜罢了!”曲蕊笑道:“好,那我也要珍惜你这道歉!” 石乾锋玩笑道:“是因为等得太久了吗?” 曲蕊一愣,随即掩嘴大笑,拼命点着头道:“是,是,你说的很是。”石乾锋也夸张地道:“那我也放心了,我也很久没给什么人道歉了,总算遇到知音。” 曲蕊笑得十分开心,半晌才渐渐收起笑容道:“其实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你不用那么一直放在心上......” 石乾锋道:“才没有,要不是这次遇见你们......”话出口便十分后悔,这话说得好像前面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了。 谁知曲蕊一点没有介意,反而十分理解似地道:“我想也是。”看石乾锋脸色有点不自在,又道:“我想那会你该是晕晕忽忽的,干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完全不记得了吧!” 石乾锋苦笑道:“你可真善解人意。” 曲蕊道:“那也不完全是。”接着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其实是因为我也喝醉过,所以......”石乾锋赶紧道:“是,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曲蕊道:“你后来也没怎么喝吧,我看聚会时候你都喝得很少。”石乾锋道:“有两年喝得特别多,都是应酬,后来看开了些,反正也就那样,爱喝不喝!” 曲蕊笑道:“我就说你还是你,没怎么变嘛!” 石乾锋有些感慨,道:“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是不是挺不成熟的!” 曲蕊愣住,随即道:“为什么要成熟?” 这问题倒真让石乾锋吃惊,他看过许多相似的观点都在书里或者鸡汤段子里,还从没从一个女生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 只听曲蕊又道:“谁也没有规定,人就要按照别人书里写的什么成长,成熟,苍老,按部就班地活着。” 石乾锋苦笑道:“比起来,我这都不算什么,你才是真正洒脱!” 曲蕊笑容也有几分苦涩,道:“那或者也是慢慢地活明白了呗!” 石乾锋一怔,玩笑地道:“曲小姐听着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曲蕊呆了一呆,随即苦笑道:“都这么一把年纪,要说没有故事说出来谁信!” 石乾锋脱口而出道:“我信!” 曲蕊有些意外,道:“你信?”石乾锋坦然道:“比起来,我才觉得你是几乎没怎么变的样子!”曲蕊却有些黯然,道:“那是你没怎么了解过我......” 这话很通透。 人生应该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把对方看做一张平面的画,岂不知每个人却都是三维的四维的立体地活着。 石乾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年,是跟大家疏远太多了......” 曲蕊安慰他道:“都一样,谁不是忙忙碌碌,也不用谁跟谁说抱歉。” 话到这里,两个人又开始沉默。 石乾锋被优美的音乐吸引,而曲蕊静静地喝着红酒。 石乾锋没话找话,道:“要不要问问他们多久过来!”曲蕊笑道:“好啊!”说着便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谁知耿郑虹几人却说跟球迷打成一片,已经喝上了,要石乾锋和曲蕊不用管他们。 石乾锋这才发觉,耿郑虹或者是有意的。那石乾锋也没什么好客气,更没有了起初时候的别扭。 他笑道:“那正好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曲蕊道:“弥补什么!”石乾锋微笑道:“弥补那一顿饭啊!”曲蕊一拍脑门道:“嗨,你说那干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可以不在意,我不能不在乎。”把菜单递给曲蕊,又微笑道:“再说机会难得,再见面又不知何年何月,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石乾锋最后是非常郑重的,曲蕊也收起了笑容,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石乾锋笑道:“不用客气,要不把他们的份都吃了吧!”曲蕊笑道:“要吃也是你吃,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石乾锋笑道:“你这还没肚量,这么多年都不记仇......”曲蕊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说这个!” 石乾锋举起酒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道:“我失言,我自罚一杯。” 曲蕊赶紧道:“别啊,咱们两个人就不要那么一本正经了!” 石乾锋故意板起脸道:“别,我还是严肃点好,我这个人一疯起来那是无法无天的!”曲蕊笑道:“这倒是可以想象。” 石乾锋忍不住道:“你呢,我看你......挺安静的,是......不太放开,还是跟原来一样那么文文静静的!” 曲蕊歪着脸,有些俏皮地道:“你猜!” 石乾锋心中又猛跳一下道:“我猜......我想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吧!” 曲蕊笑了,笑得十分舒畅,道:“这你就错了,其实我私底下也很疯的!”石乾锋惊道:“这倒真没看出来!” 曲蕊自嘲地道:“隐藏得够深的吧!” 石乾锋可不好接这话,只得听曲蕊又道:“还是方才说的,有些事情你看透之后便不会那么在乎形式了......” 石乾锋心中一动,这话可真触动他的心弦。 只听曲蕊接着道:“人世一场,无非生老病死,你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多活几十岁,甚至百十岁都不是问题,那为什么还给自己套那么多箍箍咒咒呢,你说是吧!” 石乾锋正细细体味着她的话,一时分神,曲蕊在他手上拍了一下,道:“发什么楞呢,是不是想说这女人可真离经叛道!” 石乾锋赶紧道:“不不不,你的话对我触动很大的,我正想我的事情......”话出口赶紧收住,果然曲蕊脸一板,道:“那我有没有妨碍石教练想自己的事情呢!” 幸好石乾锋应变够快,此时话说开一些,也少一些顾忌,他大笑道:“不不,正要听曲小姐给我上课呢!” 曲蕊脸一红,道:“你就取笑我吧,我这点能耐哪......” 石乾锋赶紧道:“不,我是真心的,你的话还真给我很多触动。”见曲蕊一脸莫名其妙,又笑道:“再说,我可记得曲小姐的脑袋那就是小图书馆,看的书可比谁都多!” 曲蕊笑道:“我都不好意思了,那算什么,都是闲书......”石乾锋笑道:“书就是书,没有谁说闲书就没有好文笔或者好道理的道理......” 曲蕊笑道:“你这绕口令似的......”石乾锋笑道:“我是说,什么书读成什么样,悟出什么道理全看读书的人,有时候跟作者都没什么关系!” 曲蕊点点头道:“你这话倒有些意思!”石乾锋道:“不是我的话有意思,本来就是这样。”见曲蕊微微摇头,又道:“你没看一位作者在网上吐槽吗,他的文章被用在高考阅读理解,结果自己做了一遍没得几分......” 曲蕊惊道:“真的假的?”石乾锋笑道:“自然是真的,作者自己也说了,那道题的有些答案他写文章的时候想都没有想过。” 曲蕊沉思着忽然道:“所以说,你还是不用谢我!”石乾锋愣住道:“又是什么道理。”曲蕊笑道:“你自己不是说了,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石乾锋怔了怔,忽然笑道:“有道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曲蕊也不再坚持,道:“可以说说你烦恼什么事吗?” 石乾锋叹口气道:“还不是眼下球队的事,还有我......”后面的话却实在不知怎么开口。 曲蕊道:“我也是好奇,说到底隔行如隔山,我其实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石乾锋笑道:“这样就很好,你不是刚刚给了我一些很好的触动吗?” 曲蕊到底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你读的书也没比我少,我记得好多书的借书卡上还要你的名字呢!” 石乾锋笑道:“真没想到我们原来交集那么多呢,真是......真是相识恨晚啊!”说着一脸遗憾的样子。 曲蕊眼睛在他的脸上打转,似乎想看清楚他是玩笑还是当真,口中又道:“怎么会晚,你真当自己七老八十了吗?” 石乾锋忽然想到什么,失笑道:“对啊,我记得咱们见面最多的地方是学校外边那家勤勤书屋还有市书店......” 曲蕊瞪了他一眼道:“还说呢,见面好像跟不认识一样,要么点个头,要么低着头就走!”石乾锋,摸着后脑勺,大是不好意思,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有一阙《点绛唇》单道石乾锋在人生,爱情面前徘徊不定,踟蹰不前。词云: 前路茫茫,枝头又是斜阳照。一声孤啸,泪尽不成调。 化世寓身,宁做蓑翁钓。沙鸥笑:正当年少,江海鲸波跳。 第一百三十三章.化身为水(十三) 第一百三十三章.化身为水(十三) 有一阙《菩萨蛮》单道石乾锋的烦恼,词云: 人生何事风尘急,青丝已换星星集。 夜月九霄中,俗尘全是空。 有人名利锁,有人寻真我。 情字忒烦人,时时需费神。 这是非常难忘的一夜,没有耿郑虹,胡潜等其他朋友的打扰,石乾锋和曲蕊就这么聊啊聊。或者本就是故意的,只是又何必真去在意呢? 没有进一步的的关系,可是石乾锋还是觉得曲蕊这女人好像天生和自己是有缘的。她总在自己生命每一个重要的关口出现,直接或间接改变着他生命的轨迹。以前自己从来没有察觉,可是现在他清醒了。他想这个女人或许会在他以后的生命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是爱情吗,石乾锋自己也不敢肯定,他只能确定自己是有那么几分喜欢她的。 至于她的心意,石乾锋不敢聊起,也再没有时间聊起。 聚散总是匆匆。两个人才找到一些默契,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石乾锋有些难舍地道:“你以后可以常来啊,你是老板谁还管着你!” 曲蕊笑道:“算了,老板也只是小老板,这种高消费还是留给有钱人吧!” 石乾锋夸张地道:“你还不是有钱人,谁是!”曲蕊笑道:“你不就是!”石乾锋赶紧道:“那行,就让我这有钱人请你这不是有钱人的有钱人怎么样?” 曲蕊笑得弯腰道:“好吧,我要是有空的话,一定过来宰你!” 石乾锋有些严肃地道:“一言为定,说话算话,我还等着好好谢你呢!” 曲蕊奇道:“谢我,谢我什么,你不是都......”石乾锋一时说漏嘴,赶紧原话道:“谢你......在我失落的时候给我鼓励啊,让我重新振作......”曲蕊笑道:“嗨,这也叫事!”石乾锋急道:“这还不叫事,这......几乎是再生之德!”见曲蕊淡淡地笑着,石乾锋忽然发现这样的曲蕊真是耐看,很有几分古典美的味道。石乾锋脱口而出道:“我都差点想以身相许了!” 曲蕊一怔,随即笑道:“那你可许不过来,咱们这么多人!”石乾锋一时语塞,呆呆地不知怎么开口。 曲蕊已经伸出手道:“好了,你的心意我......我会给大家转达,你好好比赛吧!”石乾锋只得道:“好的。”看着就要转身离开的曲蕊,石乾锋忍不住道:“要是......要是来游玩,或者看球的话一定找我。” 曲蕊远远摆手道:“一定,还等着你这有钱人请客的呀!” 整整一天,石乾锋还走不出曲蕊离开后的失落。他一直在想自己不愿给别人带来不幸,可偏偏怎么会有那么强烈招惹曲蕊的欲望呢? 难道真是爱情降临了? 是也不是,都不由石乾锋多想,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独木桥,只有往前冲才能保住自己,也保住在乎的人。 接下来是杯赛,世界冠军第二联赛的关键场次。由于上一轮输球,鹰扬社已经失去了夺小组头名的主动权,和排名第三的拉斯堡蛮牛队也仅仅是一分的领先优势,因此这一轮直接对话,对于小组赛形势极为关键。 保险起见,石乾锋还是派出了所有主力,前场攻击组合换了一个人,把戈麦斯换上,换下了上一场打满全场的科伦。中场若昂金也没有出场,而是换上了杜姆。后防线基本没有变动,还是经典的四后卫组合,佩斯科,斯劳特金,贝尼加以及科里。 鹰扬社的对手拉斯堡蛮牛实力不容小觑,是东欧强队K国联赛的冠军,在本小组也是势头强劲,大有后来居上的意思。 拉斯堡蛮牛的打法还是传统的东欧球队踢法,出色的身体。力量优势,结合目前比较流行的技术优势,以及小范围配合优势。虽然还不能融会贯通,可是在打法上也算是十分鲜明,在国内几乎是一骑绝尘。这是他们对鹰扬社最大的优势,想Y超密集的赛程,还有强劲的对手,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赛前分析中,石乾锋也得知,对手的对这场比赛进行了提前两轮的布置,像队中的主力前锋9号拉斯卡拉特,以及中场10号大将莫特鲁斯科都以轻伤原因连休两场。让人惊叹的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在国内联赛连胜两场,目前以10分优势遥遥领先联赛。 此外,还有一个不利因素,便是客场作战。 众所周知,欧洲有十大魔鬼主场,不巧的拉斯堡蛮牛便是其中之一。这个主场以盛大的声势和漫天的烟火,硝烟闻名于世。 球迷兴奋起来,投掷各种烟雾弹,投掷各种垃圾都是寻常,那种由此产生巨大的压迫感和对球员的威慑力才是最关键。-------试想,现代社会谁会为了赢球冒失去生命的危险。 对比鲜明,或者有些讽刺的是,这个国家的球迷还以“文明”著称,跟Y国恰恰是最鲜明的对比。 世界足联和欧洲足联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便是球迷们算是十分地守规矩,球场内的事情就留在球场内,球场外很少闹事。这一点和Y国是最好的对比。 石乾锋欣赏这一点,可是对这样的魔鬼主场也是心有余悸,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石乾锋把目光投向约翰森和劳云尘。 只见他两人一个低头沉思,一个愣愣发呆,似乎在记忆深处不断搜寻。 石乾锋先找沉思不已的劳云尘,道:“劳指导,我记得你那会到拉斯堡踢过球的吧!”劳云尘苦笑道:“打过一场比赛......” 石乾锋笑道:“给大伙分享分享经验吧!” 劳云尘看了看石乾锋,又扫了一眼一脸期待的球员们,迟疑着道:“要是可以,我绝不想走进那个球场一步。” 这,如何是好。 本想是要给球员解压的,怎么还变成“威胁”了呢? 不过脑子一转,石乾锋也释然,他本来就是喜欢这样开诚布公的吗,让球员早做好心理准备不也正好。于是他笑道:“来不及了,你已经去过了,总还得谈谈感想!” 沉吟着,劳云尘道:“怎么说呢,到那里比赛,你不要想着眼前只有一个对手,你要想着你的对手是10万人,是跟十万个球迷在对抗!” 对啊,10万,10万球迷的球场啊,世界上有几个,欧洲才几个,就是鹰扬社这样的豪门球队的球场也都才6万多人,可想而知这个民族对足球的狂热到了多么疯狂的地步。 石乾锋赶紧笑道:“这倒是不错的经历,10万人啊,伙计们,你们谁在这样的球场踢过。”只有一人,莱恩·云齐。 石乾锋对莱恩·云齐道:“你也说说吧,那么多人面前踢球,什么感受?” 莱恩·云齐想了想:“没什么感受,我就是踢球,然后......然后我们赢了!”话说完,一堂哄笑。标准的莱恩·云齐式的回答。 石乾锋笑道:“算了,为难你了。”转头又对着他道:“希望这次你也是,专注比赛吧三分带回主场。”莱恩·云齐点点头,算是答应。 石乾锋又对约翰森道:“你呢,我记得你应该也是在那比赛过的!” 约翰森还沉浸在记忆中,半晌才道:“那是好久以前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石乾锋道:“说说吧,让他们有个准备。”约翰森苦笑摇头道:“比不得的,那时候可比现在乱得多,我记得那会很多人,他们那里的人,还是带着枪的。我们比赛前一天还听说球迷打架,有人开了枪......” 尼尔急道:“现在会不会还有......” 这个问题该是所有球员关心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约翰森。约翰森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了,现在资讯那么发达那你们自己看吧,好像吗没多少这方面的新闻。” 一个声音大大笑道:“没错,妞倒是非常火辣的。”说话的是加斯蓬。 杜姆笑道:“我也听说了,又火辣又便宜,嘿嘿!” 石乾锋心中暗恨,这些家伙,看来赛前研究对手研究到女人身上去了。 绝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抬头,石乾锋心中想着,嘴上严肃地道:“拿下比赛之前,你们什么也不用想,没有女人,没有红酒,什么也没有!” 球员们急道:“教练......” 石乾锋道:“看我也没用,咱们这场比赛可输不起,还是好好琢磨对手吧!” 不给球员们开口的机会,石乾锋又对约翰森道:“具体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的吗?” 有些让人失望的,约翰森还是摇摇头,道:“那会我还是替补,基本上就没有上过场!”石乾锋手一摊道:“得......” 刚开口,约翰森又赶紧道:“不过其他球员的想法或许你们可以听听!” 石乾锋道:“快说,这种具体的感受最重要,球员们可以打个底!” 约翰森露出一丝痛苦的颜色,道:“我记得他们......谁谁谁说的我也记不清了......”石乾锋急道:“谁管那个,你就说,他们都说了什么!” 约翰森记得: 有的人说了,他整场比赛都以为是外面敲锣打鼓,他一刻也没办法集中比赛。 有的人说了,他捡个球,都能听到十几个球迷用不同的方式威胁他的生命安全。 有的人说了,他去罚个角球,天上随时会掉东西,他一直战战兢兢,不清楚这一回掉下的是打火机,下一次会是什么,会不会是炸弹? 有的人说了,烟花一片一片,浓烟一片一片,他不想追球,他只想逃离赛场......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石乾锋对往事的追缅,对离别的惆怅。词云: 愁来不觉已秋深,一轮孤月照空林。风催时序留霜露,雁去长天无覆音。 云漠漠,草喑喑,少年一梦不堪寻。喧天潮涨波浪白,卷起炎江万里心。 附注:昨天一章的《摊破浣溪沙》词想想有些颓,该改以下,才更加符合男主的心路历程。为不引起编辑的误会,不在原文改,在此说明一下。 还是前面说过的,人生和写作一样,你停下或者放缓脚步有些事或者会做得好很多,可是现实就是鞭子,逼着你跑啊跳啊。话不多说,其实就是最后一句,两个字。如词: 三十光阴似电驰,东西零落忘伤悲。风雨横狂飞碎影,我为谁? 仗剑天涯年少梦,读书为用一生痴。心到枯时须有泪,润相思。 第一百三十四章.同舟共济(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同舟共济(一) 有一首《遣怀》诗单道一次相逢给石乾锋带来几缕温情。诗云: 总道羁旅不如家,可怜西风送晚霞。 琉璃更明天上月,朝露尤艳树头花。 没走进球场,石乾锋便感受到了这个国家,这支球队浓浓的敌意。 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有一个记者竟然当着所有外国媒体记者的面发问,道:“教练,请问你们这次来拉斯堡,带了多少尿不湿!” 挑衅之意溢于言表。所有记者足足楞了三秒钟,随即是杀猪般的刺耳的笑声。 石乾锋他没想到记者如此地直接,不过他也不甘示弱,道:“听说贵国资源短缺严重,不过非常遗憾,Y国并不出口尿不湿,贵国要是需要的话建议跟我的母国联系,他们才是制造业的大国!” 这话不卑不亢,还带有三分黑色幽默的味道,一时间把那记者气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反击。石乾锋趁机起身,道:“对不起,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要准备比赛了!” 约翰森赶紧迎过来道:“这回你知道厉害了吧!” 石乾锋苦笑道:“名不虚传!” 劳云尘笑道:“你的回答也很妙,看把他们气的。”石乾锋苦笑摇头道:“嘴皮子打赢了有什么用,一切还是要看球员的表现。” 劳云尘拍着石乾锋的肩膀道:“放心吧,球员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石乾锋仰天道:“但愿吧!” 快步走进球员通道,石乾锋还想最后鼓励球员两句,忽然发现有些不对,扫了一眼球员,急道:“佩斯科呢!” 原来他忽然发现首发的佩斯科居然没有排在队伍里。科里赶紧过来道:“没事,他就是尿急,上厕所了!” 才说完,几个人嘿嘿笑出声,杜姆道:“是啊,都三次了!” 石乾锋急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毛病!”约文赶紧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孩子,恐怕是有些紧张了!” 石乾锋心中冒火,道:“紧张,这会儿说紧张!” 约文赶紧拉住他的胳膊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上场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石乾锋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随时准备换人。 正说着,佩斯科大步跑出来,看到石乾锋眼神不善,赶紧道:“对不起,教练,我......”石乾锋冷冷地扫他一眼道:“没事吧,要不要换人!” 佩斯科大急道:“不用,教练,我......我就是尿急!”石乾锋冷笑道:“我知道你尿急,别人怎么不尿急呢!” 佩斯科一脸羞惭,迟疑着还是道:“我......我饮料喝多了!” 石乾锋道:“是吗,不是紧张的吧,你可老实说,别耽误了球队。”佩斯科急道:“真的,真的,昨晚,昨晚他们太吵了,我睡不着就一直喝饮料来着......” 石乾锋冷笑,这借口也太蹩脚了。他道:“我还第一次听说,喝饮料能够催眠的!”球员们也都乐了,一个个心照不宣的样子。 没办法,佩斯科只得老实交代,道:“对不起,教练,我......我是打游戏......没忍住......”石乾锋气得话都说不出,瞪着佩斯科,眼中快放出火来。 佩斯科自知理亏,也是把头缩到心口,再不敢抬起。 劳云尘赶紧过来道:“好了,好了,不是紧张就好,不是紧张就好!” 石乾锋还是怒了,大叫道:“好什么好,一样到了球场迈不开腿,我看他别在球场睡着就好!”佩斯科急道:“不会,不会,我一定不会的!” 他这保证也不知石乾锋听没听到。石乾锋人已经被劳云尘搂着先走出球员通道去了。劳云尘对石乾锋道:“还好意思训别人,我看你就没比别人好多少!” 石乾锋奇道:“你说我紧张,怎么可能?”说着一脸不屑。劳云尘笑道:“你骗的了别人,还骗得了我,紧张什么样,我不清楚,你平时什么样,我不知道!” 石乾锋呆住,歪着头想了想,不禁有些沮丧道:“还真是......嘿,我怎么......”劳云尘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你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我还记得你第一场比赛,嘿嘿,那样子才叫一个可笑呢!” 石乾锋道:“我以为再不会紧张了呢!”劳云尘道:“哪有那样的好事,全世界那么大,要体验的还多着呢!” 石乾锋道:“可是佩斯科那家伙......”劳云尘赶紧道:“好了,别再纠缠那事了,这种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佩斯科是自己交代了,算是给你面子了,其他人呢,你保证谁都会乖乖在屋子里睡觉?” 石乾锋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劳云尘撇过脸去,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石乾锋急道:“你可不能这样,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找你来就是......”劳云尘回过头,严肃地对着他道:“我要说的是,人精力有限,不能所有事情都顾到,做好一样就非常了不起了。” 石乾锋急道:“这道理我懂......”劳云尘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你别急啊,我话没说完呢!”石乾锋道:“那你说啊,别大喘气好不好!” 劳云尘笑道:“看,还在紧张!”石乾锋苦笑道:“说吧,再不说我更紧张了!”劳云尘道:“我想你经过这些变故也该有些改变了,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要相信别人,把担子分担一些,这样才走得从容......” 这话,这些道理,石乾锋朦朦胧胧也有过,就在和曲蕊告别的晚上,那个女人对他的启发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劳云尘也这么说,可是石乾锋真要把心底的秘密跟这些人分享吗? 没有答案,至少目前没有,也来不及有。 比赛开始了。 半天尽顾着说话,来不及注意周围的环境。 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声,比赛开始,球迷的狂欢也随之开始,石乾锋这才惊觉-------魔鬼主场名不虚传。 且听那声势,石乾锋就像一个人站在大海边上的峭立的石头上,石头下面是汪洋大海,离石头只有丈许。石乾锋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海水里。这还是好的,等着他的是千顷巨浪,铺天盖地而来,石乾锋只觉得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 又好像是站在千军万马之前,石乾锋心跟着马蹄咚咚咚地跳啊跳啊,随时可能跳出心口来。那马蹄声直达九霄,那满眼的飞沙望不到边际。 放眼望去,一面直径约莫一个人高的巨鼓立在球迷中间,四五个赤膊大汉,各举着手臂粗细的鼓槌,铿锵有力地敲着。正可谓:一声动容色,两声惊心魄,三人断了魂。 这样的鼓却不是一面,而是四面。石乾锋被对面一面深深吸引,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魔鬼主场的声势。 再看其他的球迷,有的已经开始尽狂欢,手中拿着焰火,肆意地放飞,幸亏科技发达,现在他们手里的都是冷焰,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危害,可要是...... 石乾锋不敢再想。 又看对面,忽然发现门将库卡什也有些不安,在球门前,不断地跳啊,蹦啊,------这原本是门将热身的一部分,本没什么意外。 可是石乾锋了解库卡什的习惯,他知道库卡什没有这种时候才热身的毛病,他一向是非常镇定的。 劳云尘自然也看出来,他拍着石乾锋的肩膀道:“这下你领教了吧!” 石乾锋苦笑道:“像你说的,我宁可不领教!”劳云尘哈哈大笑道:“不过也不用担心,他是老将,不会有问题的,这样自我放松也好!”忽然一笑又道:“你看老将就是老将,比你有经验吧!” 对啊,库卡什这是一举两得,既是热身,又是分散了注意力,不至让球迷太多影响。------话说回来,终究不是顶级门将的表现。 比赛开始,石乾锋的担心,继续折磨着他的心。 只见球员们的动作似乎都有些僵硬,好像多挂了一块铅在小腿上一样。石乾锋急道:“还是紧张,还是紧张啊!” 劳云尘道:“没办法,到了场上就只能交给球员了!” 石乾锋道:“你看,他们多久能够缓过来!” 劳云尘摇头道:“说不好,要看比赛进程,要是能够打开局面的话,心里会好得多,一兴奋,心里的紧张就会缓解了!” 石乾锋只得把希望都寄托在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等进攻球员身上,希望他们早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是又怎么会明白? 莱恩·云齐口口声声说不紧张,可是到了赛场,还是看出有细微的差别,他处理球没有以往那么流畅好多,也没有以往那么干脆。有了个球要是早出球一秒,另外一边的莱斯蒂略就会有非常不错的机会。 约翰森道:“也不能求全责备,莱斯蒂略好像也还没怎么进入状态,或者便是莱恩没及时把球给他的原因吧!” 石乾锋没奈何,也没什么话好说。 中路打不开局面,只得把重心放到边路,莱恩·云齐频繁把球往边路带,没有制造杀机,倒是要到了一个角球的机会。 莱恩·云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主罚。 石乾锋自我安慰道:“好,定位球是好机会,能够把握的话最好了。”转头又对约翰森道:“咱们演练的角球战术还在用的吧!” 约翰森拍着他的手道:“教练,别太紧张,看比赛吧......” 没说完,球场里便发生了意外,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大屏幕就来回放着莱恩·云耳朵边血流如注的画面! 有一阙《太常引》单道球队面临的困境。词云: 眼前对手太疯狂。双目射寒铓,口里尽锵锵。三军士心皆茫茫。 愁思似絮,方谋底是,分秒费思量。何处有儿郎,他自横来我自强。 第一百三十五章.同舟共济(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同舟共济(二) 石乾锋大惊失色,呼地起身,不顾一切朝球场冲去,幸亏被劳云尘和约翰森及时抱住。 约翰森急忙道:“先看约文怎么说,先看看,先看看!” 石乾锋怒昏了头,一把推开约翰森道:“看什么看,还有什么好看的,这种球场就该直接取消比赛承办的资格!” 劳云尘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胡说什么,你太紧张了,需要放松一下,过来先坐!” 石乾锋呆呆看着劳云尘,从劳云尘的脸上只能看到一面湖水。 石乾锋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又看向球场,只见约文正带着队医团队给莱恩·云齐紧急缝合。劳云尘趁机道:“看他们处理的方式,应该是小伤,没大事!” 约翰森也道:“我看了回放,是球迷扔了什么东西下来,刚好砸中了莱恩!”石乾锋转头看着他,忽然想起方才的失态,赶紧道:“对不起......” 约翰森一笑道:“没什么,大家都有些急。” 石乾锋更加不好意思,扭捏地道:“我.....我是不是太紧张了!”约翰森道:“都是为了比赛,我理解的,不用太在意。” 劳云尘也赶紧道:“没错,别再说这种见外的话,咱们现在已经是一个团队了,要彼此分担才是,这些小事不用太计较的!” 石乾锋讪讪一笑,赶紧关注莱恩·云齐的伤势。和约翰森说的一样,没有大碍,就是皮破了一点,石乾锋征询约文的意见,道:“还能比赛吗?” 约文坚定地道:“没问题。”石乾锋到底不放心,还要再确认一遍,那边约文又道:“莱恩说了,他要继续比赛。” 石乾锋便没话了,队医没意见,球员又有意愿,他不能打击球员的进取心。 劳云尘也道:“不用担心,后面会有相应的处理,莱恩的血不会白流的。约翰森道:“我倒是同意教练的话,这样的球场就不该主办这么重要的比赛,对球员的生命安全是极大的隐患。”看着石乾锋,约翰森又道:“比赛完了,其实教练可以在记者面前说说这方面的问题,给他们一点压力!” 劳云尘也道:“是啊,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手得寸进尺,适当的反击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石乾锋心中又是一动,这劳云尘最近总是话里有话啊! 没来得及多想,比赛又继续开始。 角球换莱斯蒂略来开。 没有如石乾锋的愿,对手的身体力量都非常出色,防守定位球还是非常有经验的,没有给鹰扬社一点机会。先是门将双手击出戈麦斯的头球攻门,接着是对方后卫5号什琴科冷静解围,一脚传向边路,那里有等待多时的边锋7号尤尼克。 只见这尤尼克拿到球便是大步流星,直朝鹰扬社的左路狂奔。 科里疲于奔命,一来速度本就有些吃亏;二来又前插过深,回头追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仔细看,还是有些紧张,身体好像还是没有完全放开...... 约翰森和劳云尘这回比石乾锋还急,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冲到边线,紧张地注视着,约翰森大声指挥着贝尼加赶紧补防。 还是慢了一步,在贝尼加堵截之前,尤尼克果断地把球传给了10号莫特鲁斯科。莫特鲁斯科带球从中路突破,堵在他前面的是回防的杜姆和加斯蓬。 加斯蓬主防莫特鲁斯科,而杜姆还要照顾一边的前锋9号拉斯卡拉特。这拉斯卡拉特跑位飘忽,先是沿着边线准备溜边,跑到一半忽然刷掉佩斯科,朝禁区内切,杜姆有些吃惊赶紧协助斯劳特金补防。 劳云尘和约翰森急得眼睛都快凸出来,可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且看拉斯卡拉特的跑位把杜姆吸引,这边的莫特鲁斯科便一下子轻松许多,他的面前只有一个且战且退的加斯蓬。 继续突进,加斯蓬也不急,眼看对手投入的兵力也就拉斯卡拉特、莫特鲁斯科以及尤尼克三个人,一时还形不成太大的威胁,便一边盯紧莫特鲁斯科,一边准备和中卫贝尼加包夹了对手。 应该说加斯蓬的策略其实是可取的,可是偏偏这是对手的主场,而对手又是一支疯狂的球队,眼前的莫特鲁斯科更是一位非常具有个性的前腰,他的个性便是------- 三十米开外,直接便是一脚原地抽射! 在所有人齐声惊呼中,皮球有如炮弹一般笔直飞去。就是这样的线路,库卡什还是没有半点办法,没有办法,球速太快,太急了。 莫特鲁斯科,前腰中的另类。有非常开阔的视野和非常出色的大局观,还有一脚非常细腻的传球,可是球风却有些出人意表,简直可以说是疯狂。-------这也便是他25岁“高龄”依然没有得到大球会邀约的原因。 用通俗的话来说,莫特鲁斯科的上限可以突破天际,可是他的下限也没有谁可以保证。这样特点的球员,大球会自然不太愿意冒险,可是再拉斯堡蛮牛这样的球队那真是珠联璧合。休息两场之后,莫特鲁斯科便是饥饿的老虎! 老虎出林,威不可挡。 没办法,约翰森只得安慰石乾锋道:“这种......神仙球,谁也挡不住的!” 劳云尘若有所思地道:“还是得想点办法,这要是被他们打疯了的话......” 这种情形石乾锋和约翰森都有所预料,可是也一时没有好的办法,因为球员们好像都还没有放开。 没有想出办法,场面却一下子沸腾起来。 沸腾的是球迷们。 此时,石乾锋才真正领略道那句话:给点阳光就灿烂。 这还只是一把“火”,球迷们却早已按捺不住。只见石乾锋对面的看台已经一片光明,好像巨幅的灯光,远远看着又像是一片火海。 浓烟遮盖了半片天空,遮盖了所有人的身影。火光又照出每个人的笑,照出每个人的狂。 这边的声浪似怒海,那边的喧嚣似喊杀。 那边百人就是狮子怒,这边一人也是虎啸山。 石乾锋眼睛看去,只见到劳云尘和约翰森的嘴不停蠕动着,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他的耳朵里是风,是浪,是挡不住的音波。 石乾锋使劲凑到两人面前大叫道:“你们说什么?”两个人茫然看着他,忽然都一脸苦笑,然后无奈地摇头。 最让人担心的是球员。石乾锋从他们的肢体语言看不到半分拿下这场比赛的信心。------石乾锋的另外一个担心便是最近两个赛季,不知为何,球队的客场战绩和主场战绩那真是天上地下。是真的奇怪,石乾锋记得油那么几个赛季,球队的客场战绩甚至是联盟最好的。 而他们此时面对的是欧洲最有名的几个魔鬼主场之一。难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要是平时,或者面对其他的球队,石乾锋还可以通过换人,通过战术改变现状,可是现在,不能,一点也不能,因为不是一个球员,两个球员的问题,是整支球队的问题。 在满腹忧心的注视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手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而鹰扬社则渐渐收缩了防线,专注于防守。石乾锋也只能安慰自己:防守也好,防守反击至少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可是这只是自欺欺人。球场的形势谁都清楚。 对手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已经连续十几次射门,有两脚要不是立柱帮忙,球队已经三个球落后了。劳云尘坐立不安,在场边走来走去,把约翰森也惹得心烦意乱,他道:“劳指导,你能不能消停会!” 劳云尘一呆,讷讷地坐会座位,可是脸上的忧色半点没少。 约翰森看看眉毛队成一团的石乾锋和劳云尘,无奈地靠倒在椅子上! 憋屈,实在憋屈。 这是鹰扬社这个赛季最让人揪心的一场比赛。约翰森心里想,就是面对猛虎社,面对齐云社,面对鸡鸣社,约翰森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揪心过。 或者这还有对手实力强劲的缘故,可是上两场输球,约翰森心中愤怒,可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憋屈。 约翰森明白,是因为这球场无处不在的威慑力,是那种巨大的震撼力。 忽然,眼前一亮。 约翰森猛地直起身子,而他的两位同事石乾锋和劳云尘早已冲了出去。------他们都看到了一丝希望,球队获得了难得的机会。 且看,狂攻之下对手防线自然有松动,等的就是机会。 机会来得有些意外。莫特鲁斯科又是一脚不讲理的远射,这一回杜姆似乎有所防备,他不顾一切地横起身子去挡。 还真起了作用,球重重地击在杜姆不知是肋部还是大腿上,形成极大的反弹,球落在了回防的莱恩·云齐脚下。 莱恩·云齐眼睛一抬,球随之传出,准确找到莱斯蒂略。莱斯蒂略带球猛冲,直插对手身后。可惜,还是有点迟疑,莱斯蒂略不是平时的莱斯蒂略,他脚下有点慢,或者是为了等待支援。就是这一慢,彻底断送机会。 他还想提速的时候,对手5号什琴科抢先滑铲,干净利落断掉他的球,原地就是反击。 球直接传给了顶在最前面的中锋拉斯卡拉特脚下。拉斯卡拉特面对的是回防的亨斯亭顿。亨斯亭顿也毫不客气,直接下脚铲断...... 石乾锋黯然闭眼,一声哨响划破天空。 红牌。 亨斯亭顿被罚下! 有一阙《摊破浣溪沙》单道鹰扬社和石乾锋面临的困境。词云: 看遍世情知世难,西风卷地北风寒。未到春风染枝俏,叶摧残。 观景宜须多放眼,人生终要向前看。万里江河奔到海,地天宽。 第一百三十六章.同舟共济(三) 第一百三十六章.同舟共济(三) 慢镜头一遍一遍地回放,石乾锋和劳云尘几个人一遍又一遍摇头叹息。 判罚没有任何问题。 石乾锋几个人的叹息更多是懊恼,更多是愤懑。 慢镜头显示: 拉斯卡拉特的速度并没有太快,只是启动得早,卡住了身位,而亨斯亭顿恰好慢了半拍。不得不仓皇下脚解围,在没有碰到皮球的情形下,不想被对手过掉,只得抬起双腿绊到了拉斯卡拉特。 约翰森抱头无奈道:“为什么要犯规,为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啊!” 是的,这个球,对方虽然反击非常快,可是此时正是攻守转换,大多数球员都还疲于奔命,一时间是没有办法组织最快速的机会的。 按照石乾锋和劳云尘的看法,亨斯亭顿最好的策略便是先贴上拉斯卡拉特,-------以两人的水平来说,亨斯亭顿还是可以做到的。 接下来,亨斯亭顿只要卡住他的出球路线,或者内切路线,等待佩斯科和其他队员的支援。-------佩斯科非常积极,他插上太靠前,几乎和亨斯亭顿对调了位置。 理论终归是理论。 在一场气势上已经不对等的比赛里,像约翰森一样抱怨没有任何作用,因此石乾锋和劳云尘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沉默。 上半场没有结束,落后一分,还落后一人,这样的比赛还怎么打? 唯一庆幸的是比赛马上结束,石乾锋和他的团队,他的球员没有受太多的煎熬! 一回到更衣室,亨斯亭顿没等大家坐定,便赶紧起身道:“我对不住大家,我给大家道歉。”说着迎上石乾锋,道:“教练,我......” 此时的石乾锋已经调整心情,他轻轻拍了拍亨斯亭顿的肩膀,道:“没关系,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们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科里还是有些急,他冲过来道:“怎么不是,他这简直是自杀,接下来要我们怎么踢!” 科里的话大概便是大伙的心声,科里开了口,贝尼加也忍不住,他道:“我在后面大喊,叫你稳住,你没有听见吗!” 亨斯亭顿非常沮丧,几乎不想多争辩什么,他道:“我......没听见,现场那么吵!” 贝尼加瞪着他道:“可是你也不能......我说,你当时怎么想的!”说着怒咻咻地瞪着亨斯亭顿。加斯蓬也道:“对啊,你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会正全力回防,前面就一个人,你急什么急,这下好了......” 佩斯科缓缓走到前面,看了石乾锋一眼,又迅速低头,道:“对不起,其实这个球最大的责任是我!” 石乾锋还没有开口,杜姆先道:“我们都理解,你也是为早进球。”贝尼加道:“我们都看到你尽力了,别在意!” 斯劳特金也道:“那球你太远了,追不上的,别自责!” 只有库卡什一个人,迟疑半天,道:“你是冲得太猛了些,这样不好......” 石乾锋和劳云尘瞠目结舌,这半天只有这库卡什的话是在理的。 这个球亨斯亭顿鲁莽犯规,红派,自然该职责,可是要细究起来,第一责任不论多少还应该算是佩斯科的,他是插得太猛。 可是呢,足球终归又是圆的。------ 首先,他能在草地上迅速地翻滚,最大限度地削弱了阻力,让球员踢起来非常地自由和惬意;其次,在空中飞行也是一样的道理,随着重量和材质的不断改进,球的飞行速度还在不断地加快,不仅减少了进球的难度,也增加了不少比赛的观赏性。 还有便是题外话。 球是圆的,一个球队也是“圆”的,是一个整体,无论从场上的技战术还是场外的队员关系,都是一环扣一环,缺一不可。 就好比亨斯亭顿的犯规来说,你要把责任都算在亨斯亭顿头上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有更好的策略情势下,他选择了最遭的处理方案;可是要细细追究,不在位置的佩斯科责任似乎也不能少;要是再往前推,最大的责任人其实是石乾锋。 是石乾锋布置了这样的战术,在己方进攻的时候,鹰扬社的战术是这样的,佩斯科由于速度出众,直上直下的能力非常突出,而亨斯亭顿毕竟年长几岁,沉稳一些,于是石乾锋便大胆采用了对调的布置。------自然,防守的时候还是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足球是圆的,场上的球员可以左右比赛的进程,场外的因素也可以对比赛起重大作用,这一场便是最好的诠释。 一场场内场外都已经乱套,再不能“圆”的比赛,一味苛求球员,或者某个特定的责任人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这个道理石乾锋早已明白,何况还有劳云尘不断提醒。 于是,石乾锋坦然道:“不,责任更多在我,与诸位无关!” 球员们都十分惊愕,纷纷转头瞪着石乾锋。 亨斯亭顿急道:“教练,你不用为我......我罪有应得,他们都说得对,我当时是太鲁莽了,我本该采取更加稳妥的方式的!” 石乾锋道:“我没说你没有责任。”球员们有些迷惑,石乾锋接着道:“你该作检讨还是要检讨,该吸取教训一定要吸取......” 尼尔好奇道:“那教练你是......什么意思。” 石乾锋:“我要说的是,我没有在赛前把形势估计到位,没想到比赛是这样恶劣,这样的难踢!”众人恍然,却都纷纷低下头。 俄顷,库卡什道:“教练,其实......其实都怪我们,是我们没有找好状态!”科里道:“是啊,大家都没想到是这样的......” 贝尼加咬着牙道:“教练,相信我们,我们下半场一定找回状态的。”说着又转头对着其他球员道:“你们说对吧!” 没有人回应,比赛的形势大家心照不宣:客场作战,魔鬼主场,落后一球,落后一人,全体梦游...... 石乾锋忽然发现自己一个头有十个大。------很多事你不细想就是这样,马马虎虎就过了,(或者是老天保佑)可要是一一分解,才发现问题比脑中的愁绪还多。 石乾锋自己也有些怀疑这样的比赛还有没有拿下的希望了。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这场比赛要不是判断失误,也不会如此境地。教训要马上吸取。石乾锋把头转向莱恩·云齐。他是球队的队长,又是球队的核心,这样的比赛,这样的形势他不说点什么虽然是个性使然,可不该是一个领袖的作风。 石乾锋道:“莱恩,你......你的伤吗没大碍吧!”莱恩·云齐正低头沉思,是不是摸摸头上的纱布,好像没想到石乾锋会问到他。 楞了一愣,莱恩·云齐慢慢起身,看了一眼石乾锋,又转头对着大伙道:“他们的打法其实也没什么!” 这话把大伙都惊呆,现在居然有人说这种话? 石乾锋却笑了,莱恩·云齐,他总是那么冷静。石乾锋明白他的话有道理,------仅仅从技战术方面考虑,是这样的。 只是,这是一场无论其实,状态都完全失衡的比赛,技战术有时候已经不在胜利天平的砝码之列。 球员们还在困惑,莱恩·云齐却似乎不想说太多。 石乾锋却一定要他说,哪怕是就战术进行一些讨论,也比这样闷沉沉的坐着,或者不断自责强------劳云尘对他的指导石乾锋牢记在心。 石乾锋微笑道:“哦,你觉得比赛还有得打?” 莱恩·云齐看了一眼石乾锋,有些不满地道:“自然。”石乾锋笑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说给大家听听!” 球员们看着莱恩·云齐,也都等着他的高论。 莱恩·云齐迟疑着,还是开口道:“他们的个人能力,技战术其实都只是中游水平......”没说完,科里冷冷地道:“那怎么没见你好好表现!” 莱恩·云齐脸倏地红了,急道:“那是......”石乾锋见风波又起,赶紧道:“现在不是追究个人责任的时候,上半场大家都踢得不好,没有谁是无辜的,都少说两句。” 科里悻悻低头。石乾锋转向莱恩·云齐道:“你接着说。” 莱恩·云齐似乎得到一些鼓励,刚要开口,石乾锋一看时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不用说他们的问题,直接说我们该怎么打好了!” 莱恩·云齐呆住,其他球员也有些疑惑。石乾锋却微笑着道:“快啊,再晚就没时间了!”莱恩·云齐也不迟疑,道:“他们的身体出色,可是移动不是太快,尤其是防线,咱们可以先让他们压出来打,反正他们领先,又是主场,肯定不会死守......” 石乾锋道:“直接说怎么打吧!” 莱恩·云齐道:“增加两个边路的突击能力,提高速度,在中卫和后腰之间有人游移调动,扯开他们的防线,然后打他们的身后......” 石乾锋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使劲鼓掌道:“大家都听到了吗,下半场就这么打!” 球员们都呆住了,还是第一回见到球员当着教练布置战术,而教练还没意见的。石乾锋笑道:“楞什么,准备吧!” 又把尼尔叫到身前,道:“下半场该你表现了,腿吗没哆嗦吧!”尼尔大笑道:“没有,早不紧张了!” 石乾锋一笑,把头转向杜姆,道:“你休息休息,准备周末联赛。”杜姆楞了一下,默默点头。石乾锋又把头转向佩斯科。 佩斯科大急,道:“教练,我不下场!” 有一曲《南吕·四块玉》单道石乾锋对场上形势的无奈,曲子云: 世路难,人情薄。恨雨悲风打头来。红颜镜中偷偷改。 人生本是尘埃,何苦戚戚哀哀。且快把林栽。 第一百三十七章.同舟共济(四) 第一百三十七章.同舟共济(四) 一首《春暮》单道球场形势紧迫,也要争分夺秒。诗云: 又是催归杜宇迫,东风频把叶枝拆。 高飞杨絮不关情,虚度年华知可惜。 一瞬间,石乾锋愣住了。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充满了委屈,充满了不甘,充满了倔强。 是啊,石乾锋自己曾经是这样的少年。 只是,石乾锋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佩斯科脸上看到。佩斯科渐渐显示出于年龄不符的圆滑和世故,这是石乾锋一直不太喜欢的。 不过,佩斯科的技术虽然几乎已经停滞,还是球队目前急需的,因此石乾锋把他放到场上,只是...... 石乾锋皱眉道:“我看你状态不是特别......还是让波尔蒂略上去冲一冲吧!”波尔蒂略大喜,他养伤一段时间,正憋着一股猛劲想从莱斯蒂略手中抢回首发位置呢! 不等石乾锋开口,波尔蒂略挤到石乾锋跟前道:“教练,我准备好了!”说着还原地蹦跶两下,把队友们都逗乐了! 佩斯科却几乎快哭出来道:“教练,我......我保证一定......”石乾锋有些动心了,他比谁都明白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 石乾锋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好好踢!” 波尔蒂略更加着急,他大叫道:“教练,那我呢!” 石乾锋把目光投向戈麦斯,道:“咱们下半场打快,你休息一下吧!”戈麦斯可不像波尔蒂略和佩斯科那么活泼,他目瞪石乾锋,好久才道:“我......我可以策应的呀!” 石乾锋刚要开口,莱恩·云齐忽然冒出一句,道:“那我干什么!” 球员们一呆,随即哈哈大笑。 戈麦斯涨红了脸,急道:“我......我不是......”石乾锋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我们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大局为重。” 说到这,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比赛重新开始。 和莱恩·云齐的预料差不离,拉斯堡蛮牛好像已经吃定了鹰扬社,一上来便是全线压上,对鹰扬社的球门发动了强大的攻势。 还是有些不一样,或者是有意安排,10号球员莫特鲁斯科的位置没上半场那么自由,出球也沉稳很多,少了很多写意的传球,他的职责是球队进攻的调度。 与上半场想比,拉斯堡蛮牛作出了不小的改变,也看出了他们拿下比赛的决心。首先他们的进攻套路更加丰富了,球到了莫特鲁斯科脚下,除了不经意的远射没有出现,皮球玩出了球迷很难想象的花样。 且看他时不时就是一个不看人传球,脚腕一抖,搓出一条美妙的弧线,准确传给边路插上的队友,队友心领神会,也不多做调整,直接扫向中路,无论行不形成机会都吓鹰扬社对于们一声冷汗。 劳云尘又惊又气,苦笑摇头道:“这家伙,实在浪费了!”石乾锋淡淡一笑,他自然明白劳云尘口中的“这家伙”是谁,-------除了莫特鲁斯科还能是谁。 诚然,方才莫特鲁斯科的传球非常美妙,观众也用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寄予了最好的回应,可是从足球配合的角度来说,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以莫特鲁斯科的脚法来说,他完全可以传出更快,更急,最重要的是弧度更低的传球,这样进攻效率将会大大提高,------要是他真达到这样的境界,劳云尘说豪门主力绝不是梦! 石乾锋却微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去豪门呢,你没看他踢得多享受!”劳云尘大摇其头,道:“我以为你改变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死脑筋!” 石乾锋哑然失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劳云尘气他道:“不过什么,你还有什么歪理!” 石乾锋道:“或者不是歪理,你看球迷们多享受!”劳云尘更奇,他道:“你不是最看不上这种向低级审美妥协的吗?” 石乾锋正色道:“首先这不是‘低级’审美,反而是高级,非常高级的审美!”劳云尘一呆,随即苦笑道:“好像你是对的!” 石乾锋道:“本来就是。你看现在足球越来越功利化,球员们踢球的方式也是越来越......越来越讲究效率和数据,像这么有想法,有创意的球员还哪找去!” 劳云尘点点头道:“从足球的观赏性,从足球追求的多元化来说,是不错的道理,可是话又说回来......” 石乾锋赶紧道:“别说回来了,都是球员自己的选择,我们支持他就是,没必要费那口水。”约翰森也道:“是啊,球队落后,你们两个把对方夸得花一样,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劳云尘和石乾锋齐声道:“那就是你告的密。” 约翰森呆了一下,三人一起放声大笑。 这笑声立即引来对方的侧目,连摄像机都调转过来,对准了石乾锋。 约文赶紧冲过来道:“什么时候,你们还......”劳云尘对镜头那是异常敏感,在石乾锋衣服上一拽,三人立即收起笑容。 约文忍不住好奇道:“你们聊什么呢!”石乾锋心情舒畅好多,忍不住恶作剧,凑到约文耳边小声道:“我们在说对方那么亢奋,是不是吃了春药......”约文噗嗤失笑,随即赶紧掩口,不过摄像头早对准石乾锋,把一切都记录下来,球场立即一阵骚动。 还好,场上的鹰扬社球员作出了回应。 在抵挡住了蛮牛队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之后,鹰扬社开始掌握主动。 且看,佩斯科强行断下莫特鲁斯科的球,一脚精确的帖地球传给莱恩·云齐,引来鹰扬社球迷满堂喝彩。 劳云尘也道这球实在不容易。首先佩斯科面对的对手是莫特鲁斯科,这是平实佩斯科最对付不了的类型:高大,强壮,技术出色,速度不慢。 莫特鲁斯科是这种类型当中的翘楚,佩斯科本来也不是对位他。可是,佩斯科还是做到了。只见他先是放对手先过一步,看准对手突破的方向再从侧面果断下脚,一击即中。 约翰森忍不住赞叹道:“对咯,速度就是要这样用的呀!” 没等约翰森感叹,佩斯科人已经在二十几米外,这回连对方球迷都惊呆了。-------太快了,太快了! 无球的佩斯科速度惊人,据有关数据显示,在Y超可以排在前三,或者第一估计也没太多人有意见。 莱恩·云齐自然不会辜负佩斯科的努力。 佩斯科人没到,球已经在他一米前等着他。佩斯科只要脚尖一点,顺势又是一个加速。------没有意外,这是莱恩·云齐和佩斯科不知练了多少次才有的默契。 势不可挡,势不可挡。 十万人的球场鸦雀无声,都眼睛大大的看着一个人的表演,-------田径比赛似的表演。 也不用多做动作,脚下一蹚,身体加速,佩斯科瞬间已经连过两人,切到了底线边缘。支援的队友也十分卖力。 前有尼尔速度不弱于他,中有十分卖力的加斯蓬,中路前点有改打前锋的莱斯蒂略,后点有包抄到位的波尔蒂略。 在球出底线之前,佩斯科奋起一脚,扫向中路。 镜头几乎跟不上这球的速度,只看到莱斯蒂略跑过了,尼尔差点碰到,加斯蓬推着两个高大的防守球员...... 在所有球迷疑惑之时,球进了! 也是非常意外的人,非常意外的方式。-------莱恩·云齐。 还在大禁区弧顶的莱恩·云齐在没有人想到的位置起脚了。他的射门方式跟莫特鲁斯科的传球脚法如出一辙,都是脚腕急抖,借力打力。 不同的是,莫特鲁斯科是传球,莱恩·云齐是射门。 约翰森激动得又蹦又跳,他大声道:“看吧,说什么对方厉害,跟这球比起来屁都不是!”石乾锋和劳云尘大笑摇头。 平心而论,两个球都非常精彩,对小技术的要求都很高,可是如约翰森所说,无论是难度还是准度,还是技巧,莱恩·云齐都是完胜。 沉寂多时,只有区区几千的鹰扬社球迷的热情彻底被释放出来,好像节日大联欢一般激动。而对面的十万观众却似乎被浸到茫茫大海之中,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丝动静,像极了真正魔鬼的主场-------地狱。 约翰森激动还没有消减,他大笑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回来了,咱们的球队回来了!”约翰森话没错,进球是最能鼓励士气,也是最能缓解疲劳和压力的良方。 劳云尘得意道:“好了,咱们可以安静一会了,我看他们这球迷得消停一下了!” 劳云尘错了。 魔鬼主场就是魔鬼主场。 魔鬼或许会沉默,可是永远都是无处不在。 才沉默了两分钟,刚刚还死寂一样的球场又立即躁动起来。 这回约翰森听到了,约文听到了,所有球迷都听到了,他们的矛头齐刷刷指向了石乾锋。 约翰森和约文赶紧冲过去安慰石乾锋和劳云尘道:“别......别在意,球迷是......魔鬼主场骂,是这样的!” 劳云尘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石乾锋有些出人意表地,静静地站着,也是一言不发。 球员也都听到了,都齐刷刷转头看向石乾锋。库卡什和贝尼加几个老将已经朝不远处的球迷大声呐喊,对骂,可是没有用,对方的声势越来越高。 整座球场都在回荡着这样的骂声------- 蠢猪,赶走那头蠢猪。 赶走那头龙朝的蠢猪,他不配来我们的球场,不配来我们的国家。 还有人即兴编了歌,歌这么唱道: 龙朝猪,贪无厌,抢我们的岗位,抢我们的钱。 奉劝球迷们,腰包要捂紧,龙朝猪太精...... 有一曲《越调·小桃红》单道鹰扬社和蛮牛队比赛时候场面之艰难,曲子云: 愁绪纷乱恨无边。只有心中懑。覆去翻来无谋断。 沸盈天。徒是心长恨手短。球场似煖,夏风催旱。振翼大鹏缓。 第一百三十八章.同舟共济(五) 第一百三十八章.同舟共济(五)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在国际赛场的遭遇。词云: 风满尘途不可行,人间处处气难平!天时先有物华惊。 雨滴红泥朝夕泪,月过疏牖古今明。人情每共物情生, 最近国际局势动荡不已,这样仇视龙朝的话,标语,乃至报刊杂志,电视评论都层出不穷,劳云尘和石乾锋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球场受到这样的侮辱。 石乾锋听得多,见得多,不等于他已经麻木。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石乾锋看上去简直就是没事人一样,或者痴了,傻了,呆了,或者老僧入定,总之绝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谁也没有想到,此刻的石乾锋竟然是灵魂出窍一样,看着空荡荡的天空,石乾锋忽然看到一张恬淡的脸------曲蕊。 石乾锋想,要是她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样,她还会那么的平和,温柔吗? 不会。 一个声音忽然从石乾锋的脑海跳出,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曲蕊的。 石乾锋猛然转身,提腿要跑,一双温暖的大手已经搭在石乾锋的肩膀上,声音随后从侧面传来,是约文,他道:“放心,劳指导和约翰森已经找主裁判和第四官员交涉去了!” 石乾锋回头,就是约文情切的,温和的脸。石乾锋点点头,目光扫去,约翰森和劳云尘正和赛事主办方严正抗议着。约翰森倒是显得比劳云尘还激动许多,他又是挥舞双臂,又是大声吼叫,看上去简直想打人。 石乾锋心中一暖,慢慢靠过去。 道理其实很简单,对于石乾锋的辱骂已经上升到体育道德层面,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主裁判绝不能坐视不理。 只是面对这样的主场,面对这样的声势,又有哪个主裁判能轻易做出公正的判罚呢? 声音渐渐清朗,约翰森大叫道:“他们这是歧视,是种族歧视,该立即终止比赛,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恶化!” 劳云尘也不失时机地道:“请裁判和主办方尽快做出回应,否则,本人将立即联系大使馆,对K国政府提出严正交涉。” 这已经上升到外交层面,谁也不能漠视。 主裁判集合所有助理裁判和官员,先和主场官员,又和球队官员交涉着,最后还是做出了合理的处理方式。 主裁判先把对方所有球员叫过来,对队员和俱乐部官员们严正警告道:“我建议你们立即制止这场骚乱,引导球迷回归比赛,否则,按照规则,我会立即终止比赛,并且判你们输球。”这当然只是第一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赛后还有起诉,还有调查,还有裁决,一系列场外对决。 石乾锋明白这是主裁判能够做到的极致了。他慢慢走近劳云尘和约翰森,拍拍他们的肩膀:“好了,裁判也尽力了,咱们先比赛吧!” 劳云尘扫了一眼石乾锋,道:“你方才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会跳起来找人打架呢!”石乾锋苦笑道:“谁知道,一时恍惚了!” 约翰森心有余悸,赶紧道:“不要紧吧!”石乾锋微笑道:“已经没事!” 说着三人慢慢走回教练席。 随着球员的介入,赛场声音渐渐平息。 莫特鲁斯科带着拉斯卡拉特等所有球员分散到各个角落,不断和球员交涉,劝说,莫特鲁斯科甚至还和什琴科不停地朝着观众席鞠躬,场面让人感动。 石乾锋叹道:“足球,足球为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的,非要扯这扯那的!” 劳云尘冷笑道:“这道理你比谁不明白,想想,现场十多万人,场外更不知辐射多少球迷,多少国家,影响力那得有多大,谁会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价值输出机会。”约翰森也道:“对啊,像咱们这样在全世界范围有影响力的更是不会被他们放过。” 劳云尘忽道:“球员还是冷静的。”约翰森道:“球员也是最无辜的,他们也只想踢球罢,你看他们多珍惜这场比赛。” 随着各方的努力,风波渐渐平息。 重新走上赛场的两支球队,气势却完全调了个。 原先死气沉沉的鹰扬社在佩斯科,莱恩·云齐等人的带动下,迅速走出泥潭,一个个生龙活虎,简直可以打死一只狮子。 而对方呢,想来还是场外的因素让他们精疲力尽吧。要不然,石乾锋和劳云尘等想,状态绝不会转变有这么大的。 蛮牛队已经不是蛮牛队,而是“病牛队”,他们的脚比鹰扬社上半场还要沉,他们的气比长途跋涉几十公里的人还要粗。 石乾锋想,他们也开始有负担了,他们的肩完全被这负担压得直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这会是永远无法说清道明的,可是却无时无刻不在球迷、每个人身边的。 鹰扬社的球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对方的反击无力,鹰扬社的配合却是精彩纷呈。且看球从库卡什手中抛出,先给佩斯科。佩斯科带了两步便给了接应的加斯蓬;加斯蓬没有多做调整,直接给了回撤的莱恩·云齐。 本来右路两个快马型的队员尼尔和佩斯科是很难协调的,所幸这是一场非典型的比赛,鹰扬社少了一个人,把前场的位置空出好多,于是石乾锋灵机一动,让尼尔更多内切,让他踢类似影子前锋的角色,而让核心莱恩·云齐位置后撤。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首先球队少一人,又换下了杜姆这道大闸,少了防守力量的同时,组织也必然受到影响,所以不得不牺牲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却是踢得如鱼得水,渐入佳境。 佩斯科这一秒才传了球,那一秒人已经已在十几米外。主场球迷又坐不住了,他们似乎看到了相似的情形又要上演。 这回曲折一些。 一来蛮牛队针对性地加强了对佩斯科的看防,派人主要盯着他,策略也非常简单,放他两个身位,防止他外路强行超车,而赌他不会内切。 莱恩·云齐看到了,他把球转向了中路,和后撤的莱斯蒂略打起了配合。 又是一个变招,只有石乾锋带着他们在加练的时候练过,此时不知不觉间他们便运用到了比赛。 具体的站位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顶在中场,形成双前腰站位,而尼尔则冲到了最前面。和其他所有类型的前锋不同,尼尔的跑位还是边锋的跑位,却是对对方站位最大的折磨。尼尔速度快,根本贴不上;又从来不卡位,就是移动移动,再移动。 其实在石乾锋的设计里,尼尔的作用完全只是虚晃一枪。他的作用就是扯动对方防线。对方球员现在还没有发现过来,尼尔的眼睛一直是注视着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的方向的,目的就是看两人的移动作出相应的掩护。 且看又是一变。 原本不停配合,吸引了蛮牛队四个人包夹的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忽然分开。莱斯蒂略迅速朝左路前插,和回撤的波尔蒂略形成换位。而莱斯蒂略一动,尼尔也迅速作出回应,他横向扯动,把中路让出给莱斯蒂略。 这四个人之间的配合看似复杂无比,可是时间却只在一秒之间。 劳云尘激动地叫道:“好,来了!” 没错,机会就在这么一跑一带之时出来,莱斯蒂略的身边没有人,他的前面是仓皇补防的两名防守队员,只要莱恩·云齐的球传得及时,他完全可以从容起脚射门。 还等什么,莱恩·云齐? 莱斯蒂略已经张开了双臂要球。 莱恩·云齐的心思,谁也看不懂,场上被穿插跑位完全迷惑的蛮牛队球员更不能。 于是,莱恩·云齐出脚了。 随着一声惊叹,球没有给机会明显的莱斯蒂略,而是给了------ 杀到小禁区底线的佩斯科! 正当所有人一脸茫然的时候,传来的是裁判的哨声,看见的是主裁判那指向中场线的右手。 怎么回事? 球场一片死寂,除了这边几乎笑得流泪的劳云尘、约翰森等鹰扬社工作人员。还有几乎用声音把球场喊得爆裂的鹰扬社不到三千的球迷。 球场一片死寂,足够所有人冷静下来看清楚来龙去脉。 事后看来,配合好像简单,就是莱恩·云齐传给了佩斯科,佩斯科吸引了所有防守,然后把球扫到中央,此时的莱斯蒂略才真正是无人防守,他一脚爆射打进球门死角。 仔细一看这传球却几乎让人绝望。-------太精致了。 莱恩·云齐先是身子虚晃,假动作传球给莱斯蒂略,骗过了所有防守队员,连莱斯蒂略也骗了一下,还对着莱恩·云齐大声抱怨,球又回到他脚下。 莱恩·云齐的传球路线才是真正让人惊叹不已,那个球距离,力道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毕竟他是那个级别的球员,可是路线的选择,便真正叫人久久回味。 那球从三名蛮牛队球员中间通过,愣是谁也没有碰到一下,顺利送到佩斯科脚下。第一个顶在最前的莫特鲁斯科还好说,防守出脚毕竟要慢半拍,后面的什琴科和尤尼克的则真只能怀疑见到鬼。 那球最近的时候离尤尼克尽力拉伸的脚尖只有几厘米不到的距离。 石乾锋和劳云尘等团队成员还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忽然感觉周围又地震一般,石乾锋大惊失色,目光转去,鹰扬社的球员和蛮牛队的球员已经打在一起,而周围是燃烧着怒火的球迷,挥舞着拳头,恨不得冲进球场,加入战团! 有一曲《正宫·叨叨令》单道鹰扬社和蛮牛队大战之时候石乾锋的应对,曲子云: 休言东皇可有惠风送,万种千般浑如一瓮。谁不意重九逐鸾凤,哪怕一枕黄粱梦。 恨煞人也未哥,笑煞人也未哥,到死不知天作弄。 第一百三十九章.同舟共济(六) 第一百三十九章.同舟共济(六) 有一首《悲少年》诗单道石乾锋深陷困境,心情复杂,努力斡旋。诗云: 看遍天涯鬓已秋,劝君惜取少年头。 一生多少痴情泪,莫向西风独自流。 到底怎么回事? 石乾锋和劳云尘顾不得那许多,赶紧冲向事发地点。 慢镜头回放回放再回放,还是费了好些时间才从多角度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进球后的莱斯蒂略尽情发泄,猛冲十几米,然后在角球点附近激情滑轨。没等他起身,便又被身后赶来的队友大叫着压在身下。 吼啊,叫啊,宣泄啊,挥拳啊。 镜头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脸落寞的蛮牛队队员们,和几乎掉下眼泪的蛮牛队现场球迷们。 事情要是到了这个节点,虽然有些残酷,虽然有些感伤,倒也没多大影响。谁知,或者是离球迷区太近,听到了球迷嘴里喊了什么,好不容易起身的莱斯蒂略脸色大变,转头就朝围栏冲去。 幸亏队友们热情还没有降下,都还在莱斯蒂略身边,加斯蓬或者只是下意识地,反手就扯住莱斯蒂略,然后跟科里几人,死死把他抱住。 莱斯蒂略虽然没有遂愿,可是他的举动还是立即点燃了球迷的怒火。球场随即爆发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莱斯蒂略毫不示弱,不能冲向球迷,他指着球迷竖起两个手指头,示意球队2:1反超,又使劲挥舞双臂,口中大叫着什么。 其他球员火上浇油,也跟着莱斯蒂略一起朝对方球迷去振臂高呼。 虽然看上去十分过激,可是看球的都明白这样的冲突在赛场那是随处可见,不值得多大惊小怪的。-------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 发泄完了,莱斯蒂略等在冷静一些的莱恩·云齐、加斯蓬等人的劝解下,准备重新投入比赛,谁知变故又起。 说话间,佩斯科已经被对方球员包围。 自然是二话不说,所有鹰扬社球员瞬间冲了过去,冲突愈演愈烈。 这一回更加复杂。 多角度回放之后,还要一帧一帧放大,主裁判才找到了冲突引发的导火索。 当时,以为要重新投入战斗的佩斯科漫不经心地往回走,没想到对方球员尤尼克不知怎么,回头便朝佩斯科挥拳,佩斯科也毫不退让,针锋相对,两个人打在一起。冲突立即吸引了双方的球员,瞬间便引发了乱斗。 仔细回看,才知冲突真正的引发者是一个球迷。 球队落后,球员们散失斗志,球迷们自然心中不满,加之又被对手反超,还被对手庆祝“羞辱”,魔鬼主场球迷的气势自然不能输。 在挑衅鹰扬社球员的同时,一部分球迷把怒火也对准了蛮牛队的球员。 一名球员把手中的烟雾弹朝最近的、本来是跟着其他球员前来平息球迷愤怒的尤尼克。这烟雾弹扔得还真是准,准确砸中尤尼克的后背。 此时的尤尼克可能也是心不在焉,只知道自己被袭击了,至于怎么被袭击没有多做思考,回头只见佩斯科一名对方球员在他一米附件,那还有什么迟疑的,挥拳就打。 佩斯科心里莫名其妙,手中却丝毫不慢。 双方球员赶到之时,两个人已经在对方身上命中两三拳。 虽然暴怒,虽然冲突不断激化,可是毕竟只是打架,对于双方球员来说却都没少经历,也都迅速作出了回应。 莱恩·云齐和加斯蓬,莱斯蒂略等人纷纷上前拉开队友,又挡住了对手的袭击。在石乾锋和劳云尘等赶到之前,几乎已经快把冲突遏制住。 正当石乾锋为球员们的冷静和控制欣慰不已之时,眼前一黑,石乾锋腰间一痛,一个趔趄,猛然朝前面倒去。 毕竟是训练有素,虽然猝不及防,石乾锋还是两步稳住了身形,转头一看,一个大脚又踹了过来,这一回没有那么容易。 石乾锋向左一闪,躲过偷袭,怒冲头顶,正想回击,那偷袭的壮汉已经被随后追来的保安和劳云尘等人劳劳摁住。 这壮汉情绪激动,嘴皮啃了不少草泥,还是对着石乾锋不停咒骂。 石乾锋来不及细想,周围又是乱做一团。 原来是球员们息事宁人,赶紧撤离现场。可是一转头便见石乾锋被人袭击,那还了得,刚刚熄灭的怒火瞬间点燃,佩斯科和莱斯蒂略本来被众人推到最前面撤离“现场”,此时正好做了先锋。 他二人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便朝那名后来被查出叫做卡利斯姆的球迷冲去。 须知此时双方都还有几分火气,看到莱斯蒂略和佩斯科瞬间抡起拳头,蛮牛队的球员可不会等着看清对方是不是朝他们动手才做决定。 莱斯蒂略和佩斯科等人才动,对方也立即出手,于是又是莫名其妙地缠斗在一起。 石乾锋顾不得后心吃痛,也不管那什么卡利斯姆到底嘴里骂着什么,他转头朝队员冲去,嘴上叫道:“别打,别打!”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人听得进去,加之,受到刺激,现场的球迷已经彻底红眼,简直把卡利斯姆当做英雄一般崇拜,一边支援他,一边朝裁判和保安怒吼,企图恐吓他们。 保安哪里敢多留片刻,三四个人押着一个卡利斯姆,飞也似冲出了球场。 场内则如火如荼地闹着。 此时是主裁判也彻底放弃自己的职责,只在一边冷眼旁观,手里不停记录着什么,嘴上也不断嘀咕着什么。 不久就看到了他的成果,他叫来了一大队的保安。 不过,他们来得还是有些晚。 现场在石乾锋和劳云尘,以及对方球员莫特鲁斯科等人的努力下,还是得到了控制。 而石乾锋付出的代价是------- 背上两脚,脸上一拳。 事后不断看回放,才确定了元凶,飞踹他的是尤尼克,出拳的什琴科。 尤尼克的脚肯定是有意为之,这一点回放交代得清清楚楚。 当时石乾锋加入战团,不仅没有及时起到威慑作用,倒是激起部分球员的怒气,尤尼克便是其中一员。 他是K国人,或者是受到了现场球迷的鼓动,让他一时昏头,一见石乾锋出现,确认了两眼,迅速撇下眼前的对手佩斯科,找上了石乾锋。 石乾锋正顾着劝双方球员住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攻击的对象。他正抱着对方比他高半个头的拉斯卡拉特走出乱局,没想到背后猛地又遭到了尤尼克的重击。 这回石乾锋也怒了,转过头便找凶手。 尤尼克却非常乖觉,早已闪身冲进了本方球员的阵营。 找不到凶手,石乾锋的气也泄了三分。他心中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又有球迷被放进来,这样的安保还怎么踢球! 可是两眼只看到球员,他便迅速放下成见。 和石乾锋一样,很多老球员也是这样的心思。他们比谁都清楚,球场打架,斗殴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会是怎样的伤害。因此,即便心里有恨,有怨,也都从小在训练营,在梯队养成了克制,克制,再克制,礼貌,礼貌,先礼貌的作风。 这一回,稍有些不同。 球员被骂,教练被骂,球员被打,最后竟然是教练被打,鹰扬社大多数球员都彻底散失了冷静。 这可辛苦了石乾锋,劳云尘,约翰森以及约文等工作人员。 费了半天劲才把球员们劝到角落。 谁想,不知是不是觉得事情闹大,俱乐部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干脆放开手,蛮牛队的队员竟然没打算收手。 眼看被他好不容易劝住的拉斯卡拉特又加入战团,石乾锋除了恼怒,便是无奈。只得一个又一个去劝。 和其他都只赶紧架走本方的球员不同,石乾锋知道此时蛮牛队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只有他们撤出了斗殴,混乱才能制止。 石乾锋主动冲向了蛮牛队的队员,就像方才劝住拉斯卡拉特一样,冒着被当头一拳的风险,石乾锋边劝说,边架住对方球员。 莱斯蒂略等开始不明就里,他们都以为教练要找对方动手,本已经离开,又纷纷掉头。什琴科看到莱斯蒂略等人回来,愈发愤怒。 拳头再次挥动。 本来应该是打向莱斯蒂略的,没想到石乾锋劝架心切,先迎了上去,替莱斯蒂略受了一拳。什琴科也有几分茫然,呆呆地看着石乾锋。 趁着这难得的空隙,石乾锋赶紧推了他一把道:“别打了,再打终身禁赛了!” 这话最有震慑作用,球员们没有不顾及自己职业生涯的。楞了一下,在莱斯蒂略的拳头打中之前,什琴科赶紧扭头离开。 人心都是肉长的,石乾锋如此以身犯险,息事宁人的举动还是迅速感动了对手,在安保介入之前,双方迅速分开。 不过一切都晚了。 见到双方罢斗,主裁判冷冷地冲到球场中央,果断地宣布比赛终止,最终结果要等到世界足联和裁判委员会的裁决。 对于这个结果,石乾锋和劳云尘等人都不想说什么,带着球员就直奔球员通道。那里等着他们的是约翰森通知赶来的Y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们。 身后,是漫天的嘘声,怒吼声,还有几乎已经盖住整座球场的烟雾,以及不断投向空中,投向球场的杂物。 判罚的结果没有多少意外: 拉斯堡蛮牛俱乐部被三年之内禁止承办任何国际赛事,俱乐部还得为球迷的过激行为和种族歧视行为缴纳一百万罚款。袭击石乾锋的球迷卡利斯姆被终身禁止观赛,还将面临刑事诉讼。球队方面,对方球员尤尼克被停赛二十五场,什琴科被停赛十三场...... 至于鹰扬社,因为冷静克制的做法,尤其是主教练石乾锋还受到了世界足联的表彰。不过作出过激行为的莱斯蒂略被停赛三场,佩斯科也要停两场。 有一曲《正宫·叨叨令》单道鹰扬社和蛮牛队大战之时意想不到的冲突,曲子云: 狂风豪雨才是红尘路。坎坎沟沟一步一步。从不怕山远斜阳暮,怕只怕又空贻误。 恨煞人也未哥,笑煞人也未哥,说甚么爱把芳草护。 第一百四十章.同舟共济(七) 第一百四十章.同舟共济(七) 一场艰难的、意外的胜利并没有使石乾锋和鹰扬社的处境改变多少。 好几个球员只得背被迫取消了很很多本地美丽的女孩子美丽的约定,他们还玩笑说本来也想把石乾锋也“绑”去呢! 唯一的收获便是石乾锋给球员们放了一天假。后来才知这一天假对球员们是多么的奢侈。 有时候,暴力也是一种病毒。 拉斯堡蛮牛的遭遇似乎一夜之间传到了Y超,在周末的比赛,石乾锋和鹰扬社便领教了Y超特色的暴力足球。 风向好像一夜之间改变,对手似乎把鹰扬社看做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对鹰扬社进行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围追堵截。 周末和巨鲸社的比赛就是最好的例子。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巨鲸社虽然不是什么强队,可从历史角度来说,却是Y超数得着的历史强队。在早六七十年他们曾经有一度统治Y超长达十来年,有那么几年甚至可以说是欧洲的统治者。 这样的球队即便是没落了,可是他们的传统还在,他们的底蕴还在,他们的文化还在,绝对不是现在的金元足球强队可以比。这样的球队自然也有他们的骄傲,有他们的自尊和自负,所以和他们的比赛,赛前赛后,一直都能感受到传统,和尊重两个词。 可是现在,变了,一夜之间,好像都变了。 这支巨鲸社变得让人陌生,变得让人疑惑。 当然,改变都要从他们的主教练说起。 他们今年新上任的主教练是世界足坛出了名的顽固派比格特利说起。 比格特利现年七十岁,是Y超,乃至世界足坛排在前列的高龄教练。 他也是一位功勋教练,是世界杯冠军,Y超联赛冠军的获得者,唯一没有染指的便是世界第一联赛冠军。 曾经有一度,十年前,他有望带着猛虎社拿下冠军,可是他错过了。也是从那时候起,老帅的教练生涯开始走下坡路。 近年来,随着网络的兴起,流量和球星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教练的权威正一点一点被蚕食。老帅强硬的风格在也没有市场,尤其是豪门球队,再没给他任何机会。 十年来,老帅辗转各中游球队,渐渐沦为救火队员,曾经创造连续五年带不同球队保级的记录,至今没有人打破,外界都在说可能还得是他自己打破。 今年,传统的的巨鲸社找到了传统的比格特利,合同一签就是三年。不过外界却一直持看好的声音,都把这份合同创作-------天作之合。 这个赛季的成绩也说明了这一点,巨鲸社一直保持不错的势头,开局以来一直高居前十,从来没有跌落过。创造了巨鲸社十年开局最好战绩。 在这当口,他们遇到了势头回转的鹰扬社。 鹰扬社球风华丽,一直是技术流派的代表,球场上的做风也一直比较正派,算得上球场上的君子。以往,这样的对决赛后都会被称作“惺惺相惜”,可是这场比赛变了。 从第一分钟便开始变了。 鹰扬社虽然回到联赛,却还是得继续远征客场。 巨鲸社的主场气势跟拉斯堡蛮牛没法比,他们的主场只能容纳三万人左右的观众,何况再怎么说也是本国的观众,没有那么多敌对气氛。 石乾锋和劳云尘赛前的分析上都一致认为这会是不错的对手,是一场艰难对决之后最好的缓冲。一来虽然前十球队,可是现在Y超除了前六名,其他的球队虽然说没有弱队,实力却还是挺参差不齐的。 何况,左右比赛最大的因素------风格,主动权还牢牢掌握在鹰扬社手里。在Y超,石乾锋和教练团队一致认定,除了齐云社等少数三两支球队,没有谁能跟鹰扬社在技术上抗衡、 石乾锋和教练团队甚至已经憧憬一场高手之间真正战术上的碰撞,君子之间真正的交流。尤其是老帅,虽然固执,虽然强硬,可是他的风格还是极受石乾锋和劳云尘等所推崇。 意外还是出现了,出现得让人猝不及防。 出现得石乾锋第一分钟起就不敢好好坐在教练席上。 且看当时,莱斯蒂略左路拿球,一个变向过了对手,准备直插禁区,完成射门或者传球。以往这种时候,对手要么只能在后面拉扯莱斯蒂略,付出一个犯规,和一个任意球的代价,或者如巨鲸社这样的可能会是就这么让莱斯蒂略抹禁区。------- 那是以前。 今时不同往日,这场比赛尤其不同。 莱斯蒂略球动人动,可是对手比他还要急。 只见防守他的3号边后卫塔福尼斯,大长腿一伸先是强行卡身位,接着在没有任何身位优势的前提下,强行转身,用半个身子挤开莱斯蒂略,同时一个大肘子飞了出去,莱斯蒂略应声倒地。 怎么回事? 约翰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劳云尘也没比石乾锋晚跳起来几秒,他冲出几步又无奈看着约文冲进球场,苦着脸道:“这......我看错了吗,这不是在和巨猿社比赛!” 约翰森立即会意,道:“对是,巨猿社可也没有这么......这么粗鲁吧!” 一起转头看着石乾锋,劳云尘和约翰森都几乎再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石乾锋摇头道:“怎么......怎么这样!” 这个问题没有谁能够回答。 所幸没有多大问题,虽然呼吸调整又调整,莱斯蒂略还是坚持着没有走下球场。 跟莱恩·云齐交流几句,莱斯蒂略走上了罚球点,石乾锋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复仇的怒火。-------石乾锋又些兴奋,这是他期待莱斯蒂略能够做出的回应。 石乾锋又有点担心,对这场比赛的球风担心。任意球虽然不错,可是主裁判的判罚已经给本场比赛奠定了基调-------没有出牌,也就意味着这样的犯规只会更多。 石乾锋还没有从迷惑之中缓过神,莱斯蒂略的球已经发出,质量非常高的弧线球,直奔球门的近角。 守门员作出了最大限度的扑救还是没有碰到皮球,只是运气实在太差,球狠狠砸在横梁上弹出老远。 又是不好的预感,石乾锋心里道: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运气是否站在鹰扬社一边一时很难断定,石乾锋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巨鲸社这场比赛摆明了是要跟他们玩狠的。 若在平时,石乾锋丝毫不惧,可现在偏偏是球队非常艰难的时刻,石乾锋实在不想冒无谓的险。 石乾锋左右不了什么,尤其这比赛开始之后,他这个教练的作用暂时被无限冻结。 比赛继续,球风可以最短时间改变,球技却很难。 鹰扬社的技术优势很快体现出来,在短短三五分钟之内,他们把球潇洒地控制在脚下,愣是让对手碰不到一次。还通过不停的穿插跑位,制造了两次不错的杀机。 可惜,科伦的射门没有掌握好力量,对对手没有威胁。 鹰扬社的球员们不明白,技术有时候在力量面前也是要让步的。 这个世界,更多的还是简单粗暴,无论是足球,还是篮球,或者生活百态,力量从来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因为人们崇拜力量,从古到今,从来没有改变。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个世界最大的需求就是力量。 从高层面来说,国家的统治,靠的还是武力,靠的是强权。从市场的角度来说,最强的企业,其实还是靠着垄断,垄断就是力量。 从体育竞技来说,更是把这一规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说到底也很简单,第一是因为有最稳固最持久的市场,看Y超,百十年,都说他粗野,都说他野蛮,都说他暴力,可是他依然是最具商业价值的联赛。联盟几百支个级别联赛,有八成左右的球队赖以生存的基础还是“力量”。 与之对应的“技术”的生存空间呢,那么多年,顶级联赛也就鹰扬社,以及最近的齐云社一直坚持这样的风格,可知这条路有多难。 其次,还是非常简单的,力量人人都有,更多还是与生俱来。可是技术呢,有的需要五年十年,有的需要更久的时间。这是一个“快”为主的时代,谁有那么多的时间细细打磨技术,谁有那么多耐心去为了无法评估的效益去增加成本? 极少。 于是,不怕粗暴,不怕野蛮,不怕难看,只要实用,只要胜利。 输,有时候就是原罪。 这个道理,再当今足球世界,没有谁比老帅比格特利更有体会。 石乾锋想,难到老帅还想在巨鲸社身上做最后一搏? 可是懂球的都看得出,巨鲸社实力摆在那里,跟几支强队还是有距离,夺冠几乎不可能。可是他要干什么呢? 竟然为了一场胜利,要打破巨鲸社如此优良的传统! 石乾锋迷惑了。他只能从球场上的表现来找答案。可那往往是最残酷的。 且看鹰扬社继续控球,球到了莱恩·云齐脚下,瞬间局势便有些不同,前场的球员忽然都活跃起来。-------这是石乾锋对球队进攻的改造。 他要让前场的队员开始习惯莱恩·云齐的指挥风格,在他拿球的时候尽管跑位,传球的事情都交给莱恩·云齐一个人。 球员们照做了,可是对手的策略似乎也有些不同。------- 不对,是大不同,他们放倒了莱恩·云齐! 有一阙《唐多令》单道鹰扬社困难重重,石乾锋还是有些准备不足。词云: 风雨起仓皇,行人枉断肠。落尽梨花泪千行。流水无情匆促去,剩一地,白茫茫。 离别最凄凉,长亭几许长?恨到山头是斜阳。万里春风原是客,遽南北,又西藏。 第一百四十一章.同舟共济(八) 第一百四十一章.同舟共济(八) 有一首《命》单道石乾锋一场比赛诸多感慨。诗云: 自豪已握丹青法,一笔就能出头天。 不料风云多变幻,但知翻覆有神仙。 山魂海魄随夜静,人杰地灵共灰湮。 七尺微躯梦中展,豪情万丈醉里延。 看到了什么,观众都看到了什么,球场内连主场观众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呼声? 慢镜头显示,防守莱恩·云齐的策略起初跟其他球队还是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人主防,不断贴上去干扰莱恩·云齐带球,而另外一个队员则协防在侧。 开始都一样,莱恩·云齐带了两步,主防24号后腰威斯克拉抢不下球之后,情势就变了,一直在旁边协防的13号边锋德尔特洛大踏步上前,在莱恩·云齐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从侧后连人带球把莱恩·云齐放倒。威斯克拉趁机抢下足球,扬长而去,裁判竟然没有响哨。 要不是莱恩·云齐痛苦不起,还有若昂金和莱斯蒂略等人对裁判的施压,裁判好像也没有停止比赛的意思。 慢镜头显示,德尔特洛的动作非常脏,下脚狠不说,踢到了莱恩·云齐的脚踝之后,顺势还踩了一脚。慢镜头播出之后全场嘘声,主裁判抵受不住压力,这才把德尔特洛叫到一边口头警告了几句。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莱恩·云齐不喜欢对抗众所周知,对手往往也会针对他这一特点没错,可是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赤裸裸的。 其次便是莱恩·云齐虽然不喜欢对抗,可是技术扎实,护球还是非常稳,一般也很难断下他的皮球,还容易被造犯规,得不偿失。 其三,则是劳云尘透露给石乾锋的一个业内的潜规则,像莱恩·云齐这样的足球强国的核心,或者各俱乐部的核心,身后都有赞助商的合同,因此,要想对他们下脚,事前都得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 因此,在比赛中往往便是采取一防二看的策略来对付莱恩·云齐。 没想到这“潜规则”还是破了。 为什么这样,仅仅从这场比赛来说,一是对方有心安排,第二便是主教练的判罚尺度了。可是到底为的什么呢,三分显然不够说服力。 答案很快揭晓。 约翰森沮丧地把一条消息递到石乾锋的眼前。 消息是新闻的截图,截图很短,可是答案全在里面。 截图是老帅比格特利赛前新闻发布会的采访,他的话十分直接,他说------- 像石乾锋这样半路出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当教练,他懂什么是足球吗,他懂怎么赢球吗,他懂怎么管理球队的吗...... 一连十几个发问,答案不言自明。 老帅最后说,石乾锋来自哪里。他来自一个足球贫瘠得像荒漠一样的国度,那里的人根本不懂足球,足球只是他们娱乐的工具,跟一个车轱辘差不多;在那里,足球只是有钱人圈钱的工具,他们懂足球吗,他们尊重足球吗? 还是没有说出答案,可是从比格特利的语气,从他那一脸的不屑,谁心里不明镜似的。 截图是博森思发来的,他在看比赛,他对比赛的解读很到位,不仅仅看出了比赛的诡异,还看明白了石乾锋心中的困惑。 自然,比格特利最后还是给了他的答案,非常直接,他说------ 石乾锋,他是谁,我不知道他,我也不喜欢他。 要是他请我喝杯酒,跟我好好讨教一下足球的学问我很欢迎,说不定也会教他一两手,可要是他以为就他那点本事想在Y超赢得比赛,那也就错了,大错特错。 “哈,原来是少请了一杯红酒,怪不得!” 石乾锋苦笑着对着劳云尘和约翰森。 约翰森急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石乾锋道:“那还怎样!”看着也是一脸无奈又彷徨的约翰森,石乾锋又道:“比格特利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至少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挺喜欢他这样的风格呢!” 约翰森摇头走开,道:“喜欢,你好好喜欢吧,他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劳云尘也道:“你再想想,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石乾锋刚要看截图,才发现截图在约翰森平板电脑里,此时已经被他带走。石乾锋歪着脑袋还是一时不明白劳云尘的意思。 劳云尘道:“你就没看出这些话,还有这场比赛的蹊跷?” 石乾锋道:“不是已经清楚了吗,球员就是照着比格特利的话......”心中一动,石乾锋大叫道:“等等,你是说......” 劳云尘看着他,等着石乾锋的答案。 石乾锋又扫了一眼对面一脸冷漠的比格特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说,比格特利这是利用他在足坛的威望对我发出了警告......” 劳云尘冷笑道:“不是警告那么简单的,你再想想。”石乾锋无奈地道:“他还想挑起其他球队教练对我的仇视!” 劳云尘摇头道:“你还是低估他的力量了,他是要呼吁整个足球界对你的抵制!”石乾锋惊得差点跳起来,看鬼一样又看了一眼比格特利,倒吸一口冷气道:“可是,这对他有什么......”他本是想说“对他有什么好处的”可是脑子一转已经明白,比格特利早已把答案告诉了全世界,------ 不喜欢! 对,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有的人来说,“不喜欢”三个字便是最好的注解。 是啊,怎么还那么天真。石乾锋暗自叹息。 这个世界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力量主导一切。 阿金特说“不喜欢”石乾锋对他的反抗,于是枪口随便抵在石乾锋的脑壳上,最后把子弹转换成另外一种方式终结了杜诚的性命。 比格特利说“不喜欢”,他就能用所有力量来阻止石乾锋的鹰扬社。 一句“不喜欢”而已。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三个字足以,尤其是当今网络发达的时代,话语权有时候就能决定一切。阿金特、比格特利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有时候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不需要自己出哪怕一分力气的,一句“不喜欢”足以。 真的足以。 石乾锋看到了,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就连球场上主持公道的裁判也不能幸免地要为这“不喜欢”三个字抬轿子。 劳云尘看出了石乾锋的失落和无奈,他拍拍石乾锋的肩膀,道:“明白就好,不过也不要太在意,要来的迟早是要来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怎么这么蠢? 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石乾锋要想崛起,要想在Y超拿冠军,拿胜利,必然要受到像巨鲸社,比格特利这样的老牌强队,或者教练的阻挠,不顾一切的阻挠。 不久前的遭遇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在异国他乡,石乾锋受到那样的侮辱,还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国家在崛起,从而引起他们的警觉,乃至恐慌。这种情绪最后转化成谩骂或者愤怒,统统发泄到了石乾锋身上。 现在,也还不是一样。 老帅比格特利的表态就是一种态度,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Y国很多像比格特利一样的教练的态度。想到这一层,石乾锋心底的恐惧开始蔓延,不停地蔓延。 内有外困,石乾锋和鹰扬社又将如何面对? 最重要的或者还不是对手,而是队员。 石乾锋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球迷对拉斯堡蛮牛队队员的影响,在那样的情势下,有几个球员能够保持职业的态度,或者说一个足球运动员的良心? Y国的球迷,石乾锋还是有点信心的,如联盟宣传广告语里说的一样-------他们是最包容,最多远文化的联赛。 球迷们或者不会像K国球迷那样过激,可是其他人呢,比如主教练,像比格特利这样的主教练还有多少。 他们的影响力只怕不会比十万球迷的影响力小吧! 石乾锋开始担心起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又摁在他的肩膀上,不用想,是劳云尘,他的声音也随即响起,道:“别这副表情好不好,我记得你心中一直就是有一股像比格特利那样的倔劲才走到今天,怎么现在想退缩了!” 石乾锋苦笑道:“不是我想退缩,而是他们这样,我是真担心球员!” 劳云尘还没开口,约翰森的声音先响起,道:“这你就大可不必,这些球员什么激烈的比赛没有遇到过,怎么会在乎这点程度的对抗!” 石乾锋才要开口,劳云尘又道:“我知道你,你肯定是用脑过度了,是不是还想着一场,两场,三场以后的比赛......” 看着一脸无奈的石乾锋,劳云尘又道:“送你四个字-------庸人自扰!” 对啊,眼前比赛都还不知道怎么拿下,居然无端端担心起以后的比赛,说出去不得又被比格特利笑话一场。 边摇头,石乾锋边道:“看来,劳指导真是我的知音,现在连我想什么都一清二楚!”劳云尘笑起来,约翰森也笑着看劳云尘。却听石乾锋也笑道:“那么劳云尘同志,你说说,接下来这比赛我们该怎么打呢?” 劳云尘手一摊道:“那就不是我考虑的事!” 石乾锋急道:“怎么不是!”追着转身走开的劳云尘,石乾锋又道:“那你考虑的是什么事?”劳云尘笑道:“那还不简单,你付我钱,我自然只考虑你的事,俱乐部付你钱,所以鹰扬社比赛的事情,自然而然,天经地义的只能是你的事,别的人想插也插不上手!” 石乾锋呆住。周围是约翰森,约文,和劳云尘等十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有一阙《渔家傲》单道石乾锋面临的挑战不期而来。词云: 谁意人生皆苦恼,愁眉总被秋风扫。夕照原来怜芳草,须叫好,镜中红颜非华皓。 长恨青春难永葆,青丝要向籋工讨。迈步从头晨露道,不服老,高天阔海舒怀抱。 第一百四十二章.同舟共济(九) 第一百四十二章.同舟共济(九) 有一首《夜》诗单道石乾锋的无可奈何。诗云: 恹恹休向中霄立,迈步徐徐月更迟。 惆怅星星三两点,思量簌簌一庭梨。 苍天有眼。 莱恩·云齐总算是没有事。只是看他在场上时不时踮踮脚,时不时呲呲牙,时不时皱皱眉,石乾锋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滋味。 幸亏这是巨鲸社的主场,这要是在鹰扬社主场,罪魁祸首德尔特洛,乃至帮凶威斯克拉都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场的嘘声能让他们怀疑是不是不该走进这球场。 只是,现在也只能到这个地步。 在另外一种力量面前,他们是那样的苍白而渺小。 冲突继续升级,裁判的纵容终于也激起了鹰扬社球员的火气。 且看对方中场10号麦尔德持球突破,在他面前是经验老道的加斯蓬。加斯蓬采取的是一盯二跟的策略。 即是先盯着对手的带球和出球策略,然后紧紧跟着对手,先保证不丢到位置,然后根据不同的态势选择不同的防守策略,或者是跟队友一起夹防,或者是等待对手自己失误。 这绝不是说笑,很多对手的确是这样的,拿起球来那是风风火火,大马金刀就是一阵狂突,给人一种既勇猛,有厉害的感觉,其实不然。 麦尔德看似就是这样的对手。麦尔德成名很早,加斯蓬对他有所了解,两个人曾经在16岁世青赛就对决过,那时候麦尔德的技术那是惊艳得让一众媒体惊呼下一个球王诞生。而那个时候的加斯蓬却是一名“糙哥”,甚至没有争取到出场的机会。 十来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彼此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此前也几乎没有碰面。------麦尔德是刚刚从效力三年的海外联赛,受到老帅的感召回国的。记得加盟之处还发表过非常感人的演说,说要踢家乡足球,为家乡奉献以后的职业生涯。 加斯蓬很想看看眼前的对手成长如何了。按照他的预估,显然没有达到观众和球迷的预估太远太远。 无论如何,认真面对每一个对手,这是石乾锋对加斯蓬说的,也是这么要求他们做的。现在他们已经习惯每次比赛之前先看对手的录像,教练研究战术,而球员观察对位对手。 加斯蓬对麦尔德最初的判断便是:名不副实。 加斯蓬采取了保险一点的策略,先看,再选怎么防。他心中明白,到了一定级别的对手,除了很强的眼光,没有谁能够一眼看透对手。不过加斯蓬也相信,只要让他拿球,让他带两步,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他的经验也是这样。那些咋咋呼呼的对手,往往都是毛毛躁躁的,有时候都不用自己出手,对手自己就会犯错,把球带丢。 或者有些对手,看着厉害,脚下随时随地十几个单车,可是面对沉稳一点的防守自己便会慌神,加斯蓬要做的便是在他心里开始慌张的时候,身子贴上去,然后身子一挤,一个最正常的身体对抗就能轻松拿下球权。 麦尔德至少不是那样的对手,他的基本功还在。 加斯蓬退了又退,后面的贝尼加都有些着急,一边大声指挥防线,一边警告加斯蓬别把祸水引到不该出现的地方。 麦尔德听出对手的慌乱,也看出了加斯蓬的心虚,他更加肆无忌惮。 虽然比其他对手要耗时多一些,不过也只短短时间,加斯蓬还是看透了对手。这是一个自信心爆棚,或者说几度自信的对手。 从其他联赛回来,麦尔德或者还以为Y超还是技术贫瘠的沙漠,对对手也不屑一顾。只是在加斯蓬眼里麦尔德更加不堪一击。 这个眼前的对手,身为前腰,技术不错,可是太过于沉醉在个人带球之中,对于场上形势的判断也是一塌糊涂。 至少有三次,加斯蓬自己的眼光看来麦尔德应该把球传出去,可是他都没有那么做,那就不要怪加斯蓬不给他机会。 加斯蓬出手了,他先是趁着麦尔德观察队友跑位的时候,一步跨上前,贴住麦尔德,接着在麦尔德有些慌乱的时候,身子一挤,不出意外的,Y超没有几个对位球员能够经得住加斯蓬这一招。 麦尔德应声倒地。加斯蓬一言不发,默默地断下皮球,准备反击。 忽然脚下一痛,加斯蓬心知不妙,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他深知只有一种情况:对手报复性铲球。 没错,在失去球权的情势下,麦尔德恼羞成怒,双脚一剪,放倒加斯蓬。 所幸加斯蓬是原地被绊,人倒下,却没有受多大的伤,不过心中的怒火再也不能抑制,他跳起来,气势汹汹地朝麦尔德冲去。 还好莱恩·云齐早已回防,他见麦尔德如此慢条斯理的带球,早有心后面出击,要不是加斯蓬早了一步,说不定...... 闲言少絮。 单薄的莱恩·云齐又怎么能扛住强壮的加斯蓬呢? 加斯蓬狠狠地用头顶在麦尔德的额头上,口中大骂道:“婊子养的,还能干点男人的事吗?”麦尔德气势上其实早有些弱,否则也不会看到加斯蓬冲过来便赶紧起身。 不过,他的队友们也冲过来,麦尔德胆气壮了三分,道:“你骂谁!” 加斯蓬又重重顶了他一下,怒吼道:“我骂不干男人事的婊子。” 麦尔德还没有开口,忽然感觉背后被谁猛力一扯,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去,耳边好像还有人低声道:“倒下。” 麦尔德何等机警,立即听出是队友塔福尼斯的声音,也明白了队友的用意。麦尔德惨叫一声,仰天便倒,双手紧紧捂住额头,在地上翻滚不止。 场外不明真相的球迷嘘声四起。 场内鹰扬社的球员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丑剧,怒火几乎冲出云霄。加斯蓬急着冲过去要把他拽起来。可是塔福尼斯等队友立即堵住了加斯蓬,使劲推搡着。 主裁判用尽力气分开众人,冲了进来,先是两手一张分开了双方的队员,然后示意其他人离开,留下了双方的队长。 莱恩·云齐抓紧机会赶紧解释了场上发生的一切,对手队长5号卡普顿却极力狡辩。双方各执一词,主裁判只得征询助理裁判和第四官员的意见。 莱恩·云齐已经知道主裁判的判罚尺度对本方极为不利,不管他出于什么意图,莱恩·云齐却不能坐以待毙。他一改以往温和的面目,寸步不离地跟着主裁判,不停地跟他解释着。主裁判十分不耐烦,对他警告警告再警告,还是没用。 莱恩·云齐一定要说清楚,他明白先前的犯规或者没有什么,要是后面这假摔被对手骗到,加斯蓬的红派肯定逃不了,搞不好还有后续处罚,那鹰扬社真很难踢。莱恩·云齐不能放弃,就算主裁判终于忍无可忍向他出示了黄牌。 莱恩·云齐还想争辩,莱斯蒂略和维兰度看着势头不对,赶紧架走了莱恩·云齐。不过主裁判也意识到失态严重,同意看VR来辅助判罚。 莱恩·云齐这才稍微松口气。 场外的石乾锋和劳云尘也松口气。约翰森点点头道:“莱恩总算有点队长的意思了。”劳云尘道:“是啊,还极少看他那么着急的呢!” 约翰森道:“场上的形势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他自然明白要是自己不据理力争,说不定主裁判就直接出牌了。” 劳云尘道:“对,现在咱们就是要这样,能够争一分就要争一分,绝对没有退路。”这话自然是说给石乾锋听的。石乾锋苦笑道:“我们什么时候有过退路?” 劳云尘笑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动摇呢!”石乾锋摇摇头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动摇,我就是不想......这么大的代价。”劳云尘拍拍他的肩膀,道:“别说傻话了,你看那么多历史,哪有那样的好事,看开些吧!” 石乾锋点点头,目光紧紧注视着场上。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双方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可是比分还是一点没有改写。 解说的评论员们也彻底无语了,一场闹剧,伤人,假摔的麦尔德还是没有得到一张黄牌或者直接驱逐出场。 对此,石乾锋和劳云尘等人好像都了然于心,不再有任何愤怒,他们都只希望加斯蓬那样过激的行为不再发生! 这又怎么可能? 足球场本来每一寸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因子。古人早有说明: 天地不平乃有肃杀之气,万物不平乃有悲愤之鸣。 主裁判的判罚尺度,球员们谁不是心中有数。 于是,巨鲸社的球员动作愈发地放肆,拉衣服,拽胳膊那都是小事;背后推,背后绊,那都是寻常;身子拱,身子撞,那是正常。 冷不丁踩对手一下,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没有看见;猝不防挥一下肘子,不用说对不起,因为不是故意。 对手放肆,鹰扬社也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尤其是科里,加斯蓬,贝尼加这都是以火爆脾气出名的,虽然近年来,因为加入了一支技术流的球队,无论是脾气还是动作都收敛许多,可是人人心中都是关着老虎的,非要打开那猛兽的门,那后果...... 有一曲《双调·大德歌》单道鹰扬社和巨鲸社比赛之艰难,曲子云: 白鸥去,暮鸦归,一水流波千山晖。 山近斜阳远,天长长雁几稀。平生惟恨音书杳,山水不断泪涕欷。 幕遮云,月星非,客里光阴晨露晞。 第一百四十三章.同舟共济(十) 第一百四十三章.同舟共济(十) 比赛正朝着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除了老帅比格特利,他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好像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一样。------也是,石乾锋心里苦笑,浸润足球半辈子,比格特利什么没有见过。 石乾锋记得在他的麾下,足球历史的十大恶汉里,有7个就曾经为他效力过。有一肘子打断对手鼻梁骨;有一脚把人职业生涯几乎报废的;有善于耍花招,扮无辜,把对手送进医院自己却一脸悔恨的;甚至还有不满队友在场上不传球给他,当场暴揍队友的;还有场外家暴把妻子打得住院半年的...... 那些年,比格特利手里几乎每一个冠军都是沾着淋漓的鲜血和无数的争议的。 记得他第一个联赛冠军,最后便被捅出电话联系了当值主裁判,许诺了一栋乡村别墅,然后在最后一轮反超对手以一分的优势问鼎。 比格特利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更是被无数球迷嗤之以鼻。据后来锒铛入狱的世界足联主席爆料,那一届比赛从头至尾都逃不开阴谋的影子。 自然,他没有把话说透,这种阴谋论也被维护他的球迷认为是吸引眼球为自己增加减刑砝码的伎俩,为的是把更多人拖下水。 凡事就是这样云里雾里才有争议。最后所有的质疑都指向了比格特利所率领的V国。因为从赛程来看,无论是小组赛,还是淘汰赛,V国简直一路顺风顺水;反观他们的对手L国,一路不是卫冕,便是世界第四,不是美洲第一,便是欧洲第三,或者非洲黑马,好不容易杀到决赛,元气几乎耗尽,两大绝对主力不能上场不说,开场就被判了足球史最具争议的点球之一...... 石乾锋不想去追究历史,也不在乎争议,他目前只想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 尽快拿下比赛,以最小的代价。 只是,还是来不及了。 一声尖刺的哨声把石乾锋拉回了现实。------不对,把石乾锋拉回现实的还有比格特利忽然站起,巍巍迎风伫立的身影。 是什么事情使这个看透沧桑的老头也坐不住了呢? 答案是:出大事了! 石乾锋转过头,身边不见劳云尘,也不见约翰森。目光扫了一圈才发现他们正和第四官员激烈地说着什么。 石乾锋没空去理会,他也明白劳云尘和约翰森足够能力把事情处理好。他唯一关心的便是那被球员团团围住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又是冲突,这次是谁? 石乾锋的目光迅速寻找,他看到了库卡什。库卡什一脸无奈和担心,可是他不能离开球门半步,他要忠于职守。 他看到了贝尼加,贝尼加正和对方的球员激烈地争吵着 他看到了佩斯科,佩斯科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垓心。 他看到了斯劳特金,斯劳特金正找裁判理论,可是裁判根本不会让他走进三尺之内。 他看到了科里,科里正把气都撒到对手身上,他找这个挑衅,找那个挑衅,或者都知道他的名气,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他,见他就走! 不见莱恩·云齐,石乾锋心里一紧,该不会...... 很快,石乾锋松口气,他看到莱恩·云齐眉头紧皱,还在和裁判据理力争,他显然已经忘记上一回的教训,或者他已经不在乎! 抬起头,石乾锋找到了大屏幕,很快看到了事情发生的所有过程: 当时,双方小动作越来越多,双方的情绪越来越急躁。 偏生对手就是要这种节奏,有事没事还故意挑衅。麦尔德就是这样的球员,他或者从上一次“获胜”中找到了充分的自信,再一次面对加斯蓬竟然还对对手嬉皮笑脸。 加斯蓬面沉如水,根本不去理会他。 麦尔德似乎有心要跟加斯蓬算算“旧账”,他在加斯蓬面前耍各种花招,变各种过人方式,加斯蓬还是很沉稳。 他目不转睛地只盯住对手的脚步,丝毫不去理会对手言语或者脸上,手上的挑衅。 不过他的防守方式也略微有所改变,一次对决,加斯蓬轻易便摸透了对手的实力-------虚有其表,外强中干。 因此,加斯蓬从第一分钟便果断贴身,他知道麦尔德在他的贴身下根本走不了多远。可是麦尔德好像就不是冲着鹰扬社的球门,而仅仅是冲着加斯蓬个人来的,他要做的只是挑衅对手。因此他还是花招不断,就只是为了戏耍,几乎没有实质性的过人动作。 加斯蓬起初还算冷静,也不管他干什么,只盯着他动作的漏洞,伺机下脚。 机会来了,麦尔德的动作有些大,脚步没有控制好,球也没有踩住。------其实从慢镜头好好分析便知是加斯蓬玩了一个小花招。 当时麦尔德是背对对手,------他或许不敢面对面对抗加斯蓬了吧。加斯蓬恰恰抓住了这个弱点,在麦尔德尽情卖弄的时候,忽然用力一顶,作出要卡位的迹象。麦尔德果然急了,赶紧护球,可是加斯蓬觉察对手用力,自己的力量却一下子卸掉,往后一缩,无法借力的麦尔德自然而然往后倒。 麦尔德毕竟还是老将,应对奇快,只是还是快不过主动出击的加斯蓬。就在麦尔德重心不稳,就要失去球权的瞬间,身子绕了过去,抢先截下皮球。 没等反击,加斯蓬手上一紧,他心下明白怎么回事,是麦尔德“垂死挣扎”还想用老伎俩把他拉倒。 加斯蓬不会让他得逞,他使劲一冲,忽然,脚下一痛,加斯蓬仰天便倒。这一回,明明白白交代了: 麦尔德眼看挑衅失败,自己狼狈倒地还拉不住加斯蓬,干脆顺势倒下,又是一个剪刀脚,直接踢在加斯蓬脚踝上,-------那可是加斯蓬的支撑脚。 终于暴怒。 才一倒地,加斯蓬踉跄着便起身,一把掐在准备逃离是非的麦尔德的脖子上。心中所有怒火都劈头盖脸朝麦尔德喷去。 麦尔德几乎吓傻,一脸茫然地看着暴怒的对手,几乎忘记了反抗。 直到塔福尼斯,德尔特洛等队友冲过来推搡加斯蓬。麦尔德这才如梦初醒。有了队友的庇护,麦尔德也长气势,一拳便挥向加斯蓬。 所幸,这边的维兰度等人支援也比较及时,和亨斯亭顿等人拉住了加斯蓬。加斯蓬只是鼻尖被蹭了一下,不过还是血流不止。 加斯蓬大怒回击,主裁判却早已冲进现场。 这回,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也不用多看回放,主裁判直接对两人出示了红牌,把加斯蓬和麦尔德同时罚下。 加斯蓬红着眼睛,红着鼻子,走到石乾锋跟前的时候,几乎快哭出声来,道:“教练,我......”忍了又忍,还是哽咽着道:“对不起,我......” 石乾锋赶紧抱住他道:“没事,没事,你做得没错!” 加斯蓬愣住了,他想不到主教练居然会说这样的话,道:“教练......”石乾锋赶紧道:“他那是故意的,你这次不回击,他还有下次。”加斯蓬有些茫然,石乾锋赶紧道:“好了,好好休息,看队友们表现吧!” 加斯蓬茫然走开。 石乾锋却很快证实了自己的顾虑。麦尔德走向比格特利的时候,老帅的脸黑得几乎跟炭一样,与他那满头的白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嘴中还不依不饶地训斥这麦尔德。麦尔德一脸颓丧,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回到替补席就用衣服盖住了头脸。 石乾锋明白了,这是战术的一部分。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的。历练对付技术流球队,无非便是三招:其一,用野蛮的对抗抵消技术的劣势;其次,便是比技术,这自然很难做到;第三,便是龟缩防守。 在赛前分析的时候,石乾锋和劳云尘一度以为比格特利会是选择龟缩这一种方式。虽然他们都以为以巨鲸社一贯的传统,对攻的可能性也不小,可是毕竟换了教练,还是比格特利,这是一个功利得不能再功利的教练了。因此,石乾锋提出或者会是折中的方式,以比格特利赖以成名的防守反击为主。 没想到,没想到,比格特利竟然走出了第四条路。 他既运用了巨鲸社的身体优势,不断地扩大防守面积,让鹰扬社的球员拿球就难受;又给队员们灌输了一贯的防守理念:消耗对手,绝地反击。 还有便是,针对对手鹰扬社,比格特利也做足了准备。先打乱鹰扬社的节奏,再激怒鹰扬社的球员,最好是把加斯蓬这样的防守强的队员先罚下去。-------虽然自己也付出了代价,他终究还是得逞了。 有一首诗单道老帅比格特利的足球人生。诗云: 老帅早成名,球坛够威望。 胸有五车才,一生多凭仗。 风格有人疑,冠军是当量。 绝技一出手,球坛无可抗: 小动作不断,大动作适量; 球场是战场,寸步也不让。 不是比谁好,就是比谁壮。 技术再是好,终究虚模样。 你有战马剑,我是打铁匠。 你是奔流水,我是千峰嶂。 先拖垮对手,再比个雄强。 出茅庐,便猖狂,雏燕也把九天望。 一路走来多颠簸,几回险些把命丧。 不撞南墙誓不还,少年意气如山亢。 可怜镜里已星星,烟波江上尽白舫。 一场比赛一惊波,一段人生一叠浪。 东风好,天地旷。夕阳徒照平湖漾。 球坛代有人才出,千古豪杰把名葬。 与君颉颃须细思,多少白浪沙滩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同舟共济(十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同舟共济(十一) 约翰森气得浑身发抖,道:“这还是踢足球吗,他也不怕把一世英名都丢尽了!” 这一点上劳云尘和石乾锋是有默契的,他道:“你以为比格特利纵横足坛这么多年,又拿了那么多冠军,他真在乎过这个?” 约翰森想了想,无比沮丧地道:“也说的是,他要是在乎,风格早变十次八次了。”劳云尘笑道:“就是啊,你想,多少批评家批评过他的足球太过功利,说他毁掉了足球,又怎么样,他该拿冠军还是拿冠军,谁挡得住他!” 石乾锋也道:“更重要的是,十年了,那次那么大的挫折也没有摧毁他那么智慧的老人,现在想他改变那是枉然。” 约翰森急道:“那就拿他没办法了!” 石乾锋微微一笑道:“再看看吧!”约翰森急得差点扑到石乾锋身上,道:“什么时候了,还看看,你不想赢球了!” 劳云尘沉吟着道:“你是不是说,十个人有十个人的踢法,要想想怎么踢接下来的比赛。”石乾锋笑道:“我就说,知我者劳指导也!” 约翰森急道:“都什么时候,还在这拽文。”石乾锋道:“其实你不那么急躁也该看明白一些东西的!” 约翰森奇道:“什么东西?” 石乾锋看着比赛道:“你看,我们少了一人,他们也少了一人,你觉得场上的形势怎么样?”约翰森没好气地瞟了一眼赛场,道:“有什么两样,还是那么无聊地犯规,小动作......”说着语气一变,还是急道:“他们就没想着好好踢球,或者......或者就想拿一分!” 石乾锋摇摇头道:“不会,他们自始至终都是要拿三分的,你忘了比格特利怎么说了,他会那么快打自己的脸?” 约翰森奇道:“那......那他们怎么赢?” 石乾锋笑道:“你管他们怎么赢,而是要看我们怎么赢。”约翰森道:“不是一样,不知道他们怎么赢,怎么能够找到破解之法,打败他们!” 劳云尘一笑,看了石乾锋一眼,道:“我想他的意思是,我们目前为止一直是被对手牵着鼻子在走的,可是下了一个人,或者情势就会有所不同了!” 约翰森还是不相信,他道:“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石乾锋道:“你别尽盯着他们的小动作,别只盯着他们的犯规,你看看他们的防守,看看他们的进攻......” 这话提醒了约翰森,他毕竟也是球员出身,又做助理教练这么久,于是叹息一声,把目光转向赛场。 看了几分钟,微微点头道:“似乎......是有些不同,可我......”对着石乾锋道:“你还是直接说吧,别让人着急。” 石乾锋道:“你看出没有,他们这样的策略,犯规,小动作,是要付出很大的体力的,这个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约翰森眉间闪过一丝喜色,道:“你是说,他们的体力会下降......”喜气却没有持续多久,他道:“可是,毕竟......还是很难打破僵局啊!” 石乾锋道:“还有一点,你们看,他们的整个体系似乎是围绕着麦尔德运转的,麦尔德一下场,你们看,尤其是进攻,几乎没有像样的组织!” 劳云尘点头道:“这点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机会本来就不够,麦尔德还那么粘球,看上去让人咬牙切齿,可是他一下场才知道,这家伙原来已经是他们队里最出色的了。” 石乾锋道:“没错,这就是中游球队的通病之一,过度依赖球星。一来怕球星打出名堂攀高枝去了;二来就是怕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球队无法运转。所以我们看到很多中下游球队都是走团队路线......” 约翰森忍不住道:“那巨鲸社怎么还敢这么玩?” 劳云尘笑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再想想不就清楚了!” 约翰森反应也快,随即失笑道:“对啊,巨鲸社一来是传统强队,吸引力其实也不小;再有他们有比格特利这张王牌,不怕球员造反。” 石乾锋道:“没错,也就是比格特利,敢这么高压治理球队;也只有巨鲸社敢给他这样的权力,否则以目前的足坛趋势,更衣室只怕早就炸了!” 劳云尘笑道:“怪不得,麦尔德被罚下的时候,老家伙那么急,脸色那么难看!” 约翰森不想再八卦,他急道:“那你快说,这比赛还怎么打?” 石乾锋摇摇头道:“一时没有思路......”这下连劳云尘也急了,他道:“怎么又变卦,我以为你成竹在胸了呢?” 石乾锋苦笑道:“是有一点思路,可是你们别忘了,对手是比格特利。”约翰森有些不服,道:“比格特利怎么了,他多少年没出成绩了!” 石乾锋道:“这才是最可怕的,看他的架势是还想证明自己一次啊......”劳云尘皱眉道:“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话头一转,又道:“可是对手实力毕竟就这样,他再强也玩不出什么花的吧。”盯着石乾锋,又道:“再说,你就那么甘心,你手里的牌可比他好不少!” 目光有些挑衅,石乾锋却丝毫不避讳,道:“还是要看看。”见劳云尘和约翰森有些急,石乾锋赶紧道:“我的意思只是说我们看到的问题比格特利也会看到,他也会有变招,我在想他们会拿出什么样的变招来打接下来的比赛。” 一句话提醒了劳云尘,他微微皱眉道:“按说给比格特利施展的空间也不大了,我们都看过他们的比赛录像,跟麦尔德相提并论的球员几乎没有......” 石乾锋赶紧道:“你们别尽想着麦尔德,他已经被罚下了。”见两人疑惑,石乾锋又道:“再说,剩余的比赛又是一个变数,10个人的比赛咱们可还没怎么准备过呢!” 劳云尘苦笑道:“你这......真是给自己找难受啊!” 石乾锋淡淡地道:“我们要是想不到,下半场比格特利就要给我们难受了!” 约翰森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想想下半场以现有的队员比格特利会怎么调整,而我们又要怎么应对?” 石乾锋道:“他们怎么调整要好好想想,至于我们......我想还是不能在意对手的踢法,还是得赶快找回节奏。” 约翰森沮丧道:“这可太难了......” 约翰森的话非常有道理。 十个打十个,场面是变了不少。 经过三十多分钟的比赛,主场的气势较刚刚开场时候自然减弱不少;加之组织核心麦尔德的下场,巨鲸社也没组织太好的攻势,鹰扬社的防线总算轻松一点点。 只是进攻不行,比格特利的球队,防守是不会弱的。 他们依然坚持着比格特利的理念,即使攻不进鹰扬社的球门,却也绝不会让鹰扬社的球员有半点轻松拿球的机会。 莱恩·云齐自然还是受到重点盯防。现在策略又调整了,就是德尔特洛专门防守。几乎就是影子一样跟着莱恩·云齐。 比格特利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巨鲸社的组织核心被罚下场,那他也要把鹰扬社的组织核心彻底冻结住。 也还是有变化,或者这就是比格特利拿手的绝技之一:德尔特洛的角色其实是非常活的。在防守的时候他紧紧贴身干扰莱恩·云齐,也不怎么出脚,除了小动作不断骚扰,就是用身子不停地顶,把莱恩·云齐往己方半场顶,让他远离巨鲸社的球门。而一旦莱恩·云齐出现失误,或者队友抢下机会,德尔特洛的角色立即转变。变成反击的尖兵。石乾锋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赞叹比格特利用人之明。 且说这德尔特洛,其实特色并不出众,除了身体比较结实,又兼具大个子不常有的灵活之外,好像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特色。可是几个回合下来石乾锋便发现,德尔特洛速度在巨鲸社是最出色的。让他来防守莱恩·云齐简直就是天然之选。首先他们位置相对不说,在德尔特洛的努力下,莱恩·云齐被逼着不断后撤组织,这也给德尔特洛提供了更多的反击机会! 这边莱恩·云齐受到限制,那边的莱斯蒂略却也一时间找不到解决对手塔福尼斯的办法。有了裁判的偏袒,塔福尼斯几乎是有恃无恐,动作越来越大不说,往往都是主动出击,莱斯蒂略还没有拿球,他就敢提前出击,用身体使劲朝莱斯蒂略身上撞,先是影响莱斯蒂略接球的重心。 这一招非常阴险,很多防守球员也偏爱这一招,可是因为分寸拿捏很难,不是技术出众的球员很难掌握,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冲撞对手。------塔福尼斯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莱斯蒂略是出了名的要强,倔强,塔福尼斯越是这样粗暴的防守,他越是要证明自己能够拿好球,------他也做到了。 虽然动作打了折扣,可是莱斯蒂略的基本功还是扎实的。 不过这才是两人对抗的开始,莱斯蒂略拿到又怎样? 塔福尼斯总是坚持不懈地,一直尽力伸脚,不管是侧面还是后面,就是使劲乱捅,通道球就是赚,捅不到球却也不吃亏。 这样,其实也是冒险,因为防守重心会丢掉,很容易被过。-------塔福尼斯不在乎,他的身子几乎挂在莱斯蒂略身上。莱斯蒂略要想带球突破就得扛着他走! 莱斯蒂略怒了,他大叫着朝裁判抱怨,还抬起小腿给裁判看那上面的草泥和鞋印。场外的石乾锋等人却心悬起来:别给自己找牌啊! 有一曲《双调·大德歌》单道鹰扬社和巨鲸社比赛之艰难,曲子云: 百般艰,万般难,心里枯竭尘途殚。 电箭飞催急,雷轰轰逼马鞍。夕晖天外山杳杳,征舫一叶水漫漫。 敞胸怀,剖心肝,意气男儿休倚阑。 第一百四十五章.同舟共济(十二) 第一百四十五章.同舟共济(十二) 有惊无险。 一张红牌的代价终于还是让巨鲸社的球员有一些顾忌,虽然动作依然没有收敛,可是让石乾锋和劳云尘等人提心吊胆的恶意犯规动作毕竟是少了一些。 上半场就像闹剧一样收场。 球员走出球场的时候是漫天的嘘声,偶尔一些零碎的掌声,石乾锋心想,或者是希望下半场至少能够像足球赛一样去踢吧。 走进更衣室,石乾锋久久沉默。 球员们都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主教练到底怎么了。 是对局面不满意,还是对球员的表现不满意,或者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都看不出来,在石乾锋的脸上写着忧愁,写着纠结,唯一看不出的便是真实的想法。 约翰森提醒石乾锋,他道:“教练咱们的时间不多,是不是抓紧布置一下。” 石乾锋这才好像从梦里惊醒一样,看了约翰森一眼,又把目光扫向了球员。 看着一双双有期盼,有疑惑,有茫然的眼睛,石乾锋是真不知从哪里说起。劳云尘耐不住,他急道:“那到底还要不要拿下这场比赛啊,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石乾锋苦笑道:“我纠结的就是这个!” 这话一出,所有人惊骇。一个个睁大眼睛瞪着石乾锋,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科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教练你说什么!” 莱斯蒂略的话倒是干脆,他冷笑道:“教练居然说出这种话真是叫人吃惊。” 尼尔干笑道:“教练你说笑的吧!” 贝尼加冷笑道:“一点不好笑,要活跃气氛也不是这种时候。”杜姆也道:“是啊教练,你说到底要怎么踢啊!” 石乾锋苦笑摇头,道:“我不是说笑......”见众人着急,他赶紧道:“如果说这是巨猿社或者其他某一直强硬的球队,哪怕是实力强劲我也绝不会退缩,我知道你们有能力打败对手,可是......” 斯劳特金急道:“巨鲸社也没怎么样,抡起强度来说还没有......”他的话立刻得到大家的共鸣,一时叫嚷起来,议论纷纷。 大致的意思也都非常清楚,巨鲸社虽然强悍,可是论强度,论粗暴也都不是最突出的,起码并没有比其他的球队强,球员都有信心应付。 石乾锋欣慰道:“听到你们这些话我心里好受许多,至少证明你们的韧性比过去强不少。”莱斯蒂略奇道:“教练,你到底什么意思,直接说吧,可没多少时间了!” 石乾锋赶紧道:“我要说的是你们面对的是比格特利......” 科里冷笑道:“一个过气的老头子能干什么!” 石乾锋怕的就是这种思想,他赶紧道:“不,他虽然过气了,可是他的理念没有变,他的决心没有变,尤其是他那颗为了夺取胜利不择手段的心没有变......” “不择手段”这个词触动了球员,上半场的一幕一幕仿佛都在眼底浮现。 见球员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石乾锋赶紧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如我想的一样,我要告诉各位的是我们接下来的比赛或者会非常不好打,这个你们或者也有感受,从上一场开始,到这一场那个,对手的强度越来越大,针对性也越来越强!” 莱斯蒂略非常不满,他道:“前怕狼后怕虎那还踢什么球,干脆解散得了!” 石乾锋道:“你的志气和决心非常好,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比赛会非常艰苦,你们务必要做好准备。” 莱恩·云齐难得也开了口,他冷冷地道:“这个教练应该明白,球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能做什么准备?” 石乾锋道:“至少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有骄傲自大的情绪。”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莱恩·云齐一眼。莱恩·云齐赶紧撇过脸去。 石乾锋又道:“还有我要跟你们说的是,我很喜欢有职业精神的球员,可是我同时也喜欢那句话‘足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们为了球队拼搏的精神令人感动,可是是不是要冒着职业生涯受到挫折的比赛来打这样一场比赛,我希望你们都考虑清楚。” 没错,其实只是石乾锋把这话说出来了而已,一分,三分,还是以后的职业生涯重要,其实在每个球员心中都有各自的权衡。 沉默,无尽的沉默。 沉默得只有球员轻轻的呼吸声,沉默得只有习习的凉风声。 须臾,莱斯蒂略首先道:“我还是那句话,要来的谁也挡不住,你躲过了这一次铲断,就能躲过下一次抱摔吗,不一定吧!” 这话虽然粗俗,倒是真有几分道理,石乾锋不禁微笑起来。 莱恩·云齐耸耸肩道:“说的是,想那么多干什么,先把三分拿下再说。”维兰度赶紧道:“是,一场一场打,拿三分。” 若昂金也道:“没错,我也不相信他们就真敢用掉所有红牌的机会”这话把几个人逗笑。贝尼加笑道:“还是,我们总比他们强的,他们要是敢这么干,没有人数优势踢什么!” 斯劳特金道:“对啊,咱们不犯规,不吃牌,看他们怎么办!” 球员兴致越来越,高战火瞬间点燃。 石乾锋道:“很好,既然你们有这种决心就好,我希望你们都说到做到,首先就是克制,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敢丝肆无忌惮到什么地步。” 劳云尘微笑着道:“这个倒是真不用怕,我已经打了电话,让技术部的人把比赛都好好剪辑,比赛之后咱们要给国际足联,给Y超联盟,给裁判委员会都寄去一份,倒要看看他们能够黑到什么程度!” 约翰森大笑道:“这个好,嘿跟媒体打交道多就是不一样,脑子够活!”劳云尘却笑得有些苦涩:“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石乾锋生怕他又影响刚刚燃烧起来的战意,赶紧道:“好了,劳指导的做法非常好,几乎给咱们上了双保险,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莱斯蒂略急道:“教练就不布置些什么吗?”石乾锋笑道:“怎么会,我都想好了,只要大家决心定了,咱们就好好跟这位老帅较量较量。” 事后想想,石乾锋坚定继续战斗的一个原因是,他认为时代不同了,或者比格特利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是教练们也是要综合考量的,未必就真一致把矛头对准石乾锋和鹰扬社。再说,跟石乾锋较劲的好像从来也没少,只不过像比格特利那样敢当众在媒体面前挑衅的没有,或者几乎也不会有。 除了比格特利。 这是一个被媒体逼得每个人都恨不得八面玲珑的时代,无论是球员还是教练(自然,很多教练都是从球员过来的)都被一层一层包装。好像是糖果,外面都是几乎一个样的外衣,至于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尝过才能知道。 石乾锋是在赌。他也只能赌,无论接下来其他的比赛会是怎样的地步,都只能坚定面对,而首先要做的便是顶住比格特利的挑战。 也必须顶住,落井下石的故事子安每个行业都真实存在,所以一定要顶住,要拿下和比格特利的对抗,否则接下来绝不会有好打的比赛。 决心已定,石乾锋坚定地看着球场,看着踌躇满志的球员,接下来就要靠他们了。 石乾锋赌了以后的比赛,也赌了这一场比赛。 劳云尘石乾锋,你想到比格特利会怎么打十个人的比赛了吗? 石乾锋说不知道,他也没有去想。 劳云尘急道:“你不是说怕比格特利变招吗,怎么又不想了!” 石乾锋道:“我是想过,可是他们的球员水平太平均了,而且特点也都不太鲜明,除了替补席还有两个大中锋,其他的要技术没有突出的,要速度也没有亮眼的,就是继续粗暴打法,似乎也几乎没有强硬的球员了......” 劳云尘想了一下,道:“这其实倒也不奇怪,他们的传统本来就是这样的,要不是换了这个老家伙......他虽然强,一个夏天也不能把所有球员都换掉。” 石乾锋笑道:“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之一。” 劳云尘道:“怎么说?”石乾锋道:“要是再给比格特利一个休赛期,按照他的思路引援,打造战术,或者我们还真不好对付他们,可是现在,嘿嘿,只怕他再强也要低头一回!” 劳云尘边听石乾锋说,脑子也飞转,立即明白石乾锋的意思,笑道:“没错,我说上半场就有些怪怪,听你一说原来是球员们都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打法。” 石乾锋笑道:“所以啊,其实他已经把手里的牌几乎都用完了,能够最好贯彻他战术的球员几乎都在场上,不会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了!” 约翰森也凑热闹,道:“你说的机会就只是这个吗?” 石乾锋笑道:“当然不是......”约翰森急不可耐地道:“还有什么,我看你那战术也没看出你到底怎么想的!” 石乾锋笑道:“那是你想太多了,我的战术核心思想就是------以我为主。” 劳云尘和约翰森齐声道:“以我为主!” 石乾锋笑道:“没错,以我为主。我们比他们强,凭什么去跟他们的节奏......”约翰森点头道:“也有些道理。” 劳云尘想得多一些,又比较了解石乾锋,他笑道:“你其实还是想跟老家伙较劲吧!” 石乾锋一笑道:“那是。我就是要告诉他那么多大话没用,球场上我照样收拾他!” 有一阙《怨三三》单道鹰扬社和巨鲸社比赛之艰难。词云: 一场还比一场难,坐卧针毡。白日青天冻雪寒。恨无尽,算疲殚。 男儿不倚阑干。纵艰险,千般万般。放眼地天宽。长刀青剑,白衣银鞍。 第一百四十六章.同舟共济(十三) 第一百四十六章.同舟共济(十三) 约翰森和劳云尘相视一笑,他们心里都欣慰--------熟悉的石乾锋又回来了! 不过作为助理教练,兼石乾锋的好友,劳云尘觉得有必要时不时给他泼点冷水,他道:“是不是太狂妄了,小心被打脸!” 石乾锋笑笑道:“看比赛吧!”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看出了场上的变化。 石乾锋的鹰扬社好像一下子活跃起来。 好像是春风吹醒的大地,好像百花盛开的山谷,好像鱼游鸭戏的河流-------生意盎然! 从开球那一刻开始,球便飞速流转。 这一秒钟还在贝尼加脚下,下一秒钟就到了边路刚刚换上来的尼尔脚下。在尼尔的脚下时间多一些。 不知道他是刚刚上场活力十足,还是年轻球员有心在主教练面前更多地展示自己,亦或是受到了石乾锋的指示,有意造对手的犯规,尼尔拿球就直奔对方的防守球员,脚下也是单车不断,那脚下的频率几乎赶得上飞速旋转的车轮。 巨鲸社4号左后卫斯娄李斯是一名一米七左右的小个子后卫,他的个子不高,可是身体结实,上半场几次跟大中锋科伦对位也没怎么吃亏;其次他的速度虽然不太出众,不能攻防一肩挑,可是也不算慢,安心防守的话,效果还是非常好。 上半场面对单纯以速度取胜的佩斯科,可技术速度相对均衡的亨斯亭顿,斯娄李斯都没有半点吃亏,加之主动寻求对抗,一度还占据上风。 可是现在却大不一样。 尼尔虽然综合实力跟佩斯科和亨斯亭顿暂时还是没法相提并论,可是他恰恰有斯娄李斯十分不适应的踢法-------单挑。 尼尔的踢法其实很简单,拿球就直接找斯娄李斯,脚下不断运动,根本不给斯娄李斯靠近的机会,如此两次三番,斯娄李斯已经开始显得疲惫。 好戏才开始,这只是石乾锋战术的冰山一角。 如果斯娄李斯提前上抢,贴身干扰尼尔呢? 那尼尔就先不拿球,而是通过跑位直接插到禁区,和莱斯蒂略形成双前锋,或者像上一场一样,交叉换位,等着莱恩·云齐的传球。 全队的整体思想就是------无球。 最大限度限度地调动对手,而不是给对手上抢或者包夹,或者贴身的机会,让他们空有犯规,或者伤人的想法都无从实施。 再看鹰扬社的阵型,也是非常冒险,非常大胆的一个阵型。------2422! 几乎已经顶到中场线附近的两个后卫是贝尼加和斯劳特金。而前面的四中场则是佩斯科,若昂金,杜姆和科里;前面的“2”自然是维兰度和莱恩·云齐;再前面的“2”则是莱斯蒂略和小将尼尔! 以莱恩·云齐为核心,球始终围绕他在转动,在莱恩·云齐的身边,随时有三到四个接应点,接应他的传球,务必保证球不会被截断。 开场五分钟,八成的时间都在鹰扬社的脚下,巨鲸社加起来只有十次不到的触球机会,都没有形成一次有效进攻。 机会来了。 球由库卡什直接发起,此时的他几乎已经站到大禁区弧顶,一个大脚直接找到了顶在最前面的莱斯蒂略。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无论是鹰扬社的球员还是巨鲸社的球员好像都被鹰扬社的传球催眠一样,可能以为都还在欣赏一场美妙的音乐会。谁想到库卡什会直接发动攻击,就好像一声刺耳的手机铃声在音乐大厅响起一样,让人意外,又震惊。 直接面对门将,这是好机会。 对方的5号中卫斯杜里尽力回追,在莱斯蒂略身上又拉又扯,和上半场一样,莱斯蒂略的球服几乎都被扯裂,裁判嘴里哨子还是没有响起的意思。 没有拦下莱斯蒂略,对方非常着急。 便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对手竟然先倒地。哨声没有响,自然不会响,莱斯蒂略没有一点犯规的迹象,他的全部注意都在皮球上面。 这时,莱斯蒂略倒下了。 在观众一声惊呼中,莱斯蒂略重重倒下。皮球随即被出击的门将没收。 裁判的哨声响起,却只是判了鹰扬社大禁区外的指节任意球! 球迷又是一阵哗然。 约翰森气得直摔水杯,叫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叫人怎么踢!” 石乾锋和劳云尘苦笑不已,这个球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判。 慢镜头显示: 对方的斯杜里似乎没有故意犯规的意图,他是因为被莱斯蒂略反越位成功,没有追上,然后自己被草皮绊倒,可是在倒下的时候,双手无意砸到了莱斯蒂略的后脚跟。此时的莱斯蒂略全力狂奔,重心不稳自然随即倒地...... 莱斯蒂略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到皮球上,他先是一脚暴力抽射,打在防守的人墙身上反弹回来,二话不说,莱斯蒂略又是一脚凌空抽射,再次击打对方球员。 这回裁判的哨声又响起,倒也无可厚非,莱斯蒂略伤人的意图实在有些明显。 还负气回防的莱斯蒂略经过石乾锋面前,石乾锋只得朝着他大叫道:“你给我收敛一些,再胡来我把你换下。” 莱斯蒂略呆呆看了石乾锋一眼,一言不发走开。 接下里,巨鲸社进攻,没过中线就被若昂金一个侧后方的偷袭滑铲抢下,球直接到了不远处的维兰度脚下。 维兰度早已观察好路线,球也不用停,直接传给莱恩·云齐。 此时,全场比赛最精彩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莱恩·云齐此时还背对着球门,而这多亏了对手的特殊照顾,防守他的德尔特洛又改变策略,在莱恩·云齐没有拿球之时便先贴身,意图便是让其他球员不要把球传到莱恩·云齐脚下。 莱恩·云齐也根本不用把球控制在脚下就能制造杀机。只见他迎着来球,竟然用脚后跟一磕,球便倏地弹起,越过了不远处的斯娄李斯的头顶,又直接给了莱斯蒂略直接面对门将的机会,这一回他会...... 吁------- 哨声再次响起,莱斯蒂略怒不可遏,一脚把球鸿进球门,------不用说,裁判这回不会容忍,果断地给了莱斯蒂略一张黄牌。 只是前面的哨子。 回头再看,原来维兰度还痛苦倒地。 慢镜头显示,维兰度下脚快,抢先出球,可是对手威斯克拉好像原本就是冲着人去一样,一脚放倒了维兰度。 这个判罚依然是争议不断,就连球迷看台也吵开,纷纷响起了黑哨的嘘声。------最普通的球迷也都知道鼓励进攻的原则,怎么到了鹰扬社身上忽然不顶用了呢! 判罚无法更改,维兰度的伤却没有大碍,约文简单治疗几下,便又恢复比赛。 此时又是意外的一幕,只见大家趁着这治疗的空隙,有的加紧喘息,有的加紧喝水。巨鲸社的球员好几个都跑到比格特利身前聆听教诲。 鹰扬社也有一名球员跑向了石乾锋。 莱斯蒂略。吃到黄牌之后,他不是抗辩,而是一大股悔意。 莱斯蒂略的目光投向石乾锋,只见他冷冷地注视着莱斯蒂略。身后却是已经开始热身不断的波尔蒂略! 莱斯蒂略的心中一惊,半年多的时间他已经知道这位年轻主教练的风格。不再迟疑,莱斯蒂略迅速冲向石乾锋。 没有开口,石乾锋先冷冷地道:“我已经说得清楚,你们到了场上一定要克制,避免不必要的犯规和被犯规,还有吃牌!” 莱斯蒂略沉默着,半天还是道:“对不起,教练,我......有些着急!” 石乾锋不理他的解释,他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队中的作用,你现在只能在杯赛不能出场,难道联赛也不想出场了吗?” 莱斯蒂略急道:“不,教练,我.....我不会再吃牌了!” 石乾锋冷笑道:“这恐怕你做不了主吧!”莱斯蒂略点头如捣蒜,道:“能的,我一定克制自己,不会被罚了!” 劳云尘也道:“要不,再给他个机会。”约翰森也道:“是啊,你不是说要多鼓励吗!” 石乾锋道:“好吧,你去告诉其他球员,对方已经失去理智,一定要克制,自己的安全更重要,明白吗!” 莱斯蒂略拼命点头,喜滋滋地跑去了。 波尔蒂略急道:“教练,我怎么办!” 石乾锋道:“继续练,比赛多的是,你急什么!”波尔蒂略哦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转身继续小跑。 比赛继续,依然是鹰扬社的节奏。 这回,莱恩·云齐有意把节奏放缓,有两次竟然回撤很深,直接跟库卡什互传了两次。场边的石乾锋却满意地道:“对了,先把对手引出来再说!” 劳云尘冷冷地道:“我看未必。” 劳云尘还是说对了,或者方才又得到了比格特利最新指示,巨鲸社的球员在前场已经不再不惜体力的投入兵力。 约翰森喜道:“太好了,我就说他们要有跑步动的那一天!” 石乾锋怔怔地,片时微微摇头道:“未必。” 话未落,莱恩·云齐忽然加快了节奏。 只见他几乎是在贝尼加和斯劳特金之间开始传球,先是给若昂金一脚。若昂金马上回他;再传给维兰度的时候,莱恩·云齐几乎已经到了对方大禁区外十多米处;还是一个撞墙,莱恩·云齐直接给了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没有停球,直接搓起来,越过对方后卫,找到了已经杀进禁区的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想来一个凌空垫射,却被紧随身后的德尔特洛拽倒。 点球,点球! 约翰森和劳云尘紧紧拥抱,几乎只有笑,没有话! 有一阙《怨三三》单道鹰扬社面临的困境,和石乾锋的应对。词云: 非非是是转眼空。几个英雄?天地茫茫赖大风。怨无命,怨时穷? 晨鸡唱东方红。古言道:穷时最工!万里是孤蓬。多曾疑问:妙笔曾逢? 第一百四十七章.同舟共济(十四) 第一百四十七章.同舟共济(十四) 有一首《叹春》诗单道石乾锋在比赛中的感慨。诗云: 春风无意水多情,溢彩流波星点横。 每对斜阳歌旧曲,便嗟白发又新生。 天心自是多催迫,尘路由来需苦营。 梦里醉时方是味,生为轻也死为轻。 却也没有高兴多久,便被场上的意外举动吸引。 只见,莱恩·云齐摆好皮球,镇定地往后退,一直默不作声地莱斯蒂略忽然走向了他,两人随即交头嘀咕着什么。 约翰森急道:“他想干什么,不是已经早有安排了吗?” 劳云尘见石乾锋黑着脸不说话,只得无奈地道:“还是立过心切,太想表现了。”约翰森气道:“那也不能这样,安排好的就是规矩,谁也不能乱来。” 劳云尘道:“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有能耐你朝他喊去!” 约翰森也听出劳云尘这话里的火气,把目光转向石乾锋,只见他面色阴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安静地等着点球的结果。 只见商量之后,莱恩·云齐终于还是让出了球权。约翰森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拳头砸了自己的手掌,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莱恩这家伙就是太谦让了!” 劳云尘没好气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干看着了,急什么急。” 约翰森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赛场。 只见莱斯蒂略踌躇满志,助跑,射门! 球贴着地面,又快又急,角度十分刁钻,守门员舒展身子,还是没有碰到。 约翰森双手都趴在劳云尘身上,几乎要跳起来,忽然又重重瘫下。 莱斯蒂略的球打在了立柱上,科里奋身抢射,却被对方抢先一个大脚解围出边线。 约翰森气得大叫道:“早知道......” 劳云尘也很烦躁,他道:“少说些吧,都这样了,还重罚一次怎么的!” 无奈归无奈,谁也不能改变过去,唯一能做的便是期待未来。 时间在继续,球在继续。 莱斯蒂略有些低落,脚步似乎有些沉重。 唯一没有波动的是莱恩·云齐,他还是不紧不慢地梳理着进攻。 只是,在石乾锋的战术设计里,莱斯蒂略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或者说,前场参与进攻的都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因为皮球要运转,便要不停地换位,不停地移动,可是受到射失点球的影响,莱斯蒂略的投入度显然没有先前那么高。 好像多米诺骨牌,一个环节影响其余所有环节,-------这也是石乾锋战术的赌博性之一。虽然很不容易被对手犯规困扰,可是极依赖个人的发挥和灵光一闪。 莱斯蒂略是队里除了莱恩·云齐之外踢球最有想法的球员,他的失常影响不可估量。 没多久,熟悉的情形又多起来。 球转动慢了,对手便开始加大防守的力度,动作也比原先果断和凶狠许多,短短两分钟,莱恩·云齐受到了三次侵犯,裁判依然没有吹哨。 维兰度是分担莱恩·云齐压力的重要球员,他自然也没少受到对手的压迫。尤其是莱斯蒂略消极之后,前面的出球点骤然变少,维兰度只得适时前压,分担莱恩·云齐的出球压力。位置提前,受到对手重点看防的风险自然增多。 说话间,维兰度看准对方右路的空当,迅速前插,一个斜传把球交给莱斯蒂略,人却已经冲到弧顶地带,就等着莱斯蒂略及时回球。 球到了莱斯蒂略脚下,好像一下子变成铅球一样,莱斯蒂略呆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出球,-------晚了,对方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意图,斯杜里及时出击,不仅解围,还顺便放倒了维兰度。 场面一时又混乱起来。 开始是鹰扬社的球员集体找巨鲸社的球员,以及找裁判套说法。没闹两下,忽然却变成鹰扬社球员内讧。 只见科里径直冲向莱斯蒂略,指头戳着莱斯蒂略的脑门怒吼道:“你他妈的是在梦游的吗,要睡觉回家睡去!” 莱斯蒂略正没出发泄,他也怒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少废话!” 科里吼道:“我就要管,我怕你把我也坑了!” 莱斯蒂略急道:“你说什么!”科里叫道:“我说你在场上就是害人,还不如早点下场。”莱斯蒂略双眼通红,急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科里不屑道:“喏,人还躺在地上呢,说多少遍都是一样!” 球员们自然都顾着各自的对手,除了注意莱斯蒂略方向的球员,其实很难一下子发现科里说到的问题。 不过,当事人自然心知肚明,也难怪莱斯蒂略要急。 约翰森迟疑道:“是不是......把他换下来。”石乾锋还没有开口,劳云尘也道:“是啊,这种时候自己先闹起来......” 石乾锋忽道:“还记得我跟你讨论的那个问题吗?” 劳云尘一怔,随即苦笑道:“你我说了那么多话,谁知道你说的那句!” 石乾锋笑笑道:“算了,以后再说吧!”说着忽然转头道:“你准备上场吧!”话是对波尔蒂略说的。 波尔蒂略大喜过望,一下子窜起来,迅速换装。 劳云尘一时摸不透石乾锋的意思,他道:“你......换谁?”显然他也看不出半点石乾锋的意图。石乾锋淡淡地道:“维兰度,他被侵犯好几次,还是先保护起来吧!” 约翰森疑惑道:“他一个年轻球员多锻炼锻炼挺好......”石乾锋笑笑道:“下一场吧!”说着把波尔蒂略叫到跟前道:“你跟莱斯蒂略先换位,熟悉一些之后就继续换,战术都急着的吗?”波尔蒂略兴奋点头道:“记得,记得!” 石乾锋笑道:“去吧,告诉莱斯蒂略别灰心,好好表现!”波尔蒂略一愣,还是点点头,冲向中场线。 看着石乾锋不停跟波尔蒂略交代,莱斯蒂略的一颗心几乎到了冰窟,他下意识地已经朝着中线走。走一半忽然听到莱恩·云齐叫他道:“嘿,你干什么去!” 莱斯蒂略茫然回头,看着莱恩·云齐,不知道说些什么! 莱恩·云齐也不多说,只是眉毛一挑,冲着中线示意道:“你看吧!” 莱斯蒂略转头看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眼眶忽然有点湿润。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石乾锋,却见石乾锋对着他笑了笑。 莱斯蒂略心中一暖,猛地转身,冲向球场。 比赛再次开始。 波尔蒂略脚下的技术虽然比不了莱斯蒂略,可是他的冲击力不错,也是敢打敢拼,和尼尔一样是非常激进的踢法。 一上来便把对方的右路搅得鸡飞狗跳。 和对尼尔一样,莱恩·云齐也更多把球给波尔蒂略,一来是让他多拿球,尽快适应比赛节奏;二来就是先用波尔蒂略的冲击力压制对方的气势。 效果不错。 巨鲸社显然也有些气急,好不容易对尼尔有些办法,没想到又上来一个波尔蒂略。最让他们头疼的是莱斯蒂略忽然又焕发了活力。 谁也不知道短短一两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这个谜题只有当事人莱斯蒂略自己心中清楚。 莱斯蒂略此时的心中藏着一团火,亟待燃烧,亟待喷发,无论前面是一座高山,还是一处冰原,他都要把它毁灭。 激情是会传染的。 石乾锋布置的战术不用等波尔蒂略先适应,马上就能开始运转。-------自始至终,这战术的核心还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球只有到了他们脚下才能最大发挥威力。 波尔蒂略顶多就是一道催化剂,他的上场如石乾锋交代的一样,先适应战术,再激活莱斯蒂略。 战术也不太复杂,便是球到了对方右路的时候,由莱恩·云齐,莱斯蒂略,还有波尔蒂略迅速形成三人小组配合。波尔蒂略和莱斯蒂略更多顶到锋线,其实真正的杀招却是隐藏在后的莱恩·云齐。 这只是战术的雏形,在石乾锋的设计里,如果莱恩·云齐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那么他侧后的若昂金也是杀招之一;还有尼尔,他除了莱恩·云齐,现在和其他前场球员的互动还不太多。要是等到这些人真正形成默契之后...... 石乾锋自己都不敢想象会是怎么美妙的画面,只是这一天还有多久,还能实现吗? 至少目前,战术是运转良好的。 三人小组的配合还是有差别。波尔蒂略顶在最前的时候,球往往会从莱斯蒂略在四十五度角起球传到中路。波尔蒂略技术全面,头球也不错,很快制造了两次杀机。 莱斯蒂略顶在前面的时候,战术又是另外一种变化。他的能力更全面,能顶在中间短时间作轴,或者给莱恩·云齐做球,或者给尼尔策应,都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莱恩·云齐,即使在加练时候,他也还十分不情愿到前锋线,因此如果他前插,便只有一种,最多两种:射门,或者再做球! 此时,球又到了莱恩·云齐脚下,他人在大禁区弧顶。 波尔蒂略迅速从前锋线回撤接应莱恩·云齐传球,而莱斯蒂略则迅速和他形成交叉换位,朝着底线移动。 对于波尔蒂略,对方显然不太在意,目光都迅速对准了莱斯蒂略。 莱恩·云齐的目光也朝莱斯蒂略看去,不过他的球却是传给了刚刚到位的波尔蒂略。波尔蒂略却没有停球,一个半侧身,几乎用不可能的角度把球搓给了莱斯蒂略。 球传到莱斯蒂略头上,莱斯蒂略半点没有犹疑,直接冲顶,方向却是莱恩·云齐前插的方向。莱恩·云齐此时无人看防,他迎球怒顶! 有一阙《小重山》单道石乾锋及时应对比赛,扭转局势。词云: 斜照绮霞送晚风。月明千里白,九州同。鸦栖野木水流东。薄薄夜、冷蜡照帘栊。 书剑十年功,世途千里险。恨难通。一时黄绿一时红,羡山水,能解物宜工。 第一百四十八章.同舟共济(十五) 第一百四十八章.同舟共济(十五) 砰的一声。 球被击飞出去。 莱恩·云齐和对方守门员1号济普尔双双痛苦倒地。 球场上先是一阵惊呼,接着却是长长的沉默。他们都看到了球员的痛苦,无论是莱恩·云齐还是济普尔都在地上久久不起。济普尔满地打滚,捂紧胸口,好像是中枪一样,而莱恩·云齐却闭紧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着。 哨声响起,却是半天没有做出判罚。也来不及判罚,双方的球员早已把主裁判团团围住,这一回没有球员保持冷静,也没有退开的架势,任凭裁判员哨子催了又催,双手挡了又挡,还是无法阻止愤怒的球员。 塔福尼斯朝着主裁判叫嚣道:“裁判,他们是豪门,是球星就要给点球吗,不公平,不公平!”明显是在给主裁判施压。 而威斯克拉的话则是还带着几分讽刺,他道:“裁判,你就是再偏袒他们也都是没用的了,他们把握不住机会,你不是看到了吗?” 这边的贝尼加刚也要对主裁判说话,一听便火气,叫道:“你放狗屁。”说着就要冲过去。幸好尼尔离他近,一把抱住了他。 科里差点扑到主裁判身上道:“裁判,你看看VR再判,看看再判好吗,求你了!” 科里看到了整个过程,他心中自信有现代科技的辅助,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判罚。其他的鹰扬社球员也都是怀着这样的看法,都没有说出过激的话,纷纷附和科里,一致要求主裁判通过电视判罚来解决争议。 主裁判还没有走出场地,大屏幕却已经开始播放方才冲突的画面。 画面显示,莱恩·云齐冲的狗快,可是离球门也有些近,机会非常好,只要顺利顶到球,则有八九成的机会把球送进球网。 只是济普尔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眼睛虽然还跟着球,转到了莱斯蒂略的方向,可是这个球一来是原地反向搓起来的,角度和高度都非常好,可是力量未免就缺了一点。再加上莱斯蒂略用的是投球的方式,又受到盯防他的后卫塔福尼斯的干扰,因此球没有太多发力,只是改变了方向。 最终球线路不错,角度不错,高度也恰好,就是还缺了力量,甚至还有些飘------无论如何,只要到莱恩·云齐头上都不是问题。莱恩·云齐甚至只要用头轻轻蹭一个远角,或者干脆冲一个近角都是完美的选择。------- 无奈,球是到不了莱恩·云齐头上的。 或者是看出这球力量不够,又还离他的球门有些近,便果断选择出击,迎着莱恩·云齐出击。几乎就是再济普尔手指尖碰到足球的瞬间,他整个人先撞到了莱恩·云齐。 所幸莱恩·云齐看到小山一样压过来的济普尔,先往后缩了缩,把头保护住,否则非得把脖子崴断不可。 最后画面还是给主裁判带来了巨大的判罚难度。 方才双方球员的话便是争议最好的写照:巨鲸社的球员无疑的,都一致认定是莱恩·云齐冲撞了守门员;而鹰扬社的球员则一致认定济普尔的动作是伤人动作,根本不是冲着球去,证据很明显,便是济普尔是在先把人撞倒之后才接触到皮球。 -------还是太难,几乎就是不到一两秒时间的差别。 约翰森和劳云尘也异常忙碌,早冲到技术台,找第四官员投诉去了。他道:“不能等给他们寄录像了,晚了咱们可能都走不出这球场了!” 说着气呼呼冲过去。劳云尘也只得跟在后面。 回来却还是一脸愁苦,石乾锋安慰道:“没什么用吧!” 约翰森骂道:“他妈的,又是等主裁判裁决,谁看不出他就没带眼睛上去。” 石乾锋苦笑一声。劳云尘却冷冷地道:“你错了,他是没有带着一颗公正公平的心上去,而不是没有带眼睛。” 约翰森一想也是,却只能无奈地大骂一句:“他妈的!” 石乾锋道:“不知道莱恩的伤势怎么样?” 劳云尘道:“这种伤应该是没大碍的,因为都是双方身体正面接触,方才慢镜头也显示,莱恩做足了保护措施,我想会好的......” 约翰森还是十分激动,他道:“要是......要是莱恩伤了,我......我......”半天也说不出个字,显然激动过头。 石乾锋苦笑道:“这就好,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别再伤害球员们了!” 劳云尘赶紧道:“你怎么又心软,这种时候绝不能退缩了,你要是退一步,老家伙保准再进一步。” 说话间,裁判的哨声响起,------不做判罚,属于正常冲撞。 无论球迷还是球员都是骂声一片,可是判罚就是判罚,无从更改。 约翰森还想开口,石乾锋先道:“算了,这个球只能认栽,守门员在小禁区本来就是有最大的豁免权。” 也不再跟约翰森多争辩,石乾锋赶紧把目光对向莱恩·云齐。 有些意外的,莱恩·云齐没有一丝火气,可是石乾锋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明显看到莱恩·云齐回头朝球门看去的时候,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气。 或者是错觉,或者是电视屏幕的效果,不过石乾锋心里十分安慰,如劳云尘说的,他这个主教练想一想退路还可以,球员却不行。 好比劳云尘说的一样,有时候看着两个球员碰撞非常激烈,忍不住心中会想要是有一人让一步,收一下或者就...... 劳云尘冷笑说这是最外行的看法,比赛过便知道,双方只有有一人退缩,最后结果就是比正常的碰撞结果要严重几倍,甚至十倍。 想想都不寒而栗。 球员身体里几乎已经带着了主动防御的基因,带着本能踢球,这一点从方才莱恩·云齐保护自己的情形就可以看出。 保护了自己,接下来就是打败对手。 石乾锋的看法迅速得到证实。方才的委屈彻底激发了莱恩·云齐心中少有的火气,他的行动更加迅疾,他的出球更加果断,球队的整个节奏让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如果说一贯以来的球队的节奏还有一种和风细雨的感觉的话,现在便是一种疾风细浪的明快的感觉。 石乾锋期待这种感觉,又害怕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难以解决的悖论似的难题。 一来作为指挥官,自然是要运筹帷幄,出球的选择,路线的选择,无疑都是要精挑细选;还有出球的方向,出球的线路,出球的力度,也都是极大的考验,所谓慢工出细活,因此,莱恩·云齐那种慢吞吞的球风虽然受到很多球迷和评论员,专家的不屑,甚至批评,石乾锋都从来没有放在心里。 球队动起来也没什么不好,快的时候,双方的阵型和球员的位置都会被充分调动起来,机会出现的几率便要大得多,可是一味求快,那出球的准度或者线路,都未必是最理想的选择,尤其失误率那是会节节攀升的。 莱恩·云齐还是带来了惊喜。 石乾锋期待的他都很好地完成了,石乾锋担心的却一样没有出现。 出球的线路一样还是那么稳妥和清晰;出球的力度和角度一样还是那么恰到好处;出球的时机尤其让人不得不拍案叫绝。 莱斯蒂略是他最好的伙伴,此时的他们好像真正找到了在一起踢球以来最难得的默契。只见前一莱斯蒂略还在边路游弋,下一秒却已经冲到底线附件,而本来已经朝莱斯蒂略反方向带球的莱恩·云齐忽然把球一扣,转个身,一个大脚就把球稳稳送到莱斯蒂略脚下。 进攻刚刚开始。 莱斯蒂略还是一样的毛病,虽然默契和接球的技术无可挑剔,开始总插太深便少了直接攻门的机会------- 现在好了,莱斯蒂略甘心充当僚机。 球一停,眼睛一太,莱斯蒂略便把球传给了不远处的波尔蒂略。 球传得非常好,不高不低,力量也非常合适,波尔蒂略几乎不用做什么调整,抬脚就是凌空抽射。 对方的中卫斯杜里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把厚实的背部挡在前面。晚了一点点,可还是起了作用,球蹭到了斯杜里的肋部。微微改变方向。 对波尔蒂略和鹰扬社来说,未尝不是好事。球的线路改变,却没能改变球飞翔的轨迹和大方向。 济普尔如火箭一样嗖地飞出,还是没能够到。 波尔蒂略的笑容渐渐展开,双臂也慢慢举起,就等着忘情的庆祝。 场外的约翰森紧张得忘记自己的身份,把一双手紧紧攥着石乾锋的胳膊。石乾锋也浑然忘记了疼痛,他等这一刻等太久。 这个进球会是最好的缓解,会把所有的憋屈和苦闷一起倒出,就像大河入海,就像大坝开闸,一切倾倒,一起宣泄。 比赛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一切还是未知数,可是有了一个进球,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只要一个进球就能够完全改变局势。 就巨鲸社来说,他们苦苦支撑,就是因为他们的希望还没有幻灭,他们还有期待,可是一个进球以后呢,他们的意志力或者完全摧毁。 而鹰扬社呢,他们或者就是那一飞冲天的火箭,或者是那冲出堤坝的洪流,势不可挡。------ 这样的比赛这些身经百战的球员经历太多太多。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 有一曲《双调·拔不断》单道鹰扬社和石乾锋面对挫折,越挫越勇。攻势不断,曲子云: 起大风,唱大风,人间底处英雄梦。 人生一世太急匆,山头又是夕阳红。逸鸥闲凤。 第一百四十九章.同舟共济(十六) 第一百四十九章.同舟共济(十六) 奇怪。 每每这种时候,时光好像都是最慢的,或者几乎可以说是-------停滞了一般。 其实也不难理解的,那么多人的期盼,那么多人的担忧,每一种心情,每一种情绪都是一种沉甸甸的力量,飞起来,黏上去,粘到那皮球上面,怎么会不重。 奇怪的。 结果来临那一瞬好像又是那样的慢。 只是“砰”的一声。 一切尘埃落定。 失望的,沮丧的,庆幸的,喜悦的......所有的心情都瞬间释放,心里一下子便空落落起来。这时候人们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就那么短短几秒时间已经完全被掏空。------ 这,或者就是足球的力量。 这该死的足球。 这该死的门柱。-------后面这句话是波尔蒂略和所有鹰扬社球员的心声。 球不偏不倚,愣是准确命中了门柱,没有落下,便被迅速起身的济普尔紧紧搂在怀中,好像是搂着金子一样。 约翰森呆呆地瞪着大屏幕好久,最好才用一张几乎快哭出来的脸对着石乾锋道:“他们......他们不会真这么走运吧!” 石乾锋淡淡地道:“你不是看到了吗?” 是看到了,不过劳云尘和约翰森都对石乾锋的口气有些意外。石乾锋自己心里其实也说不清楚,或者真如那句话说的一样-------有时候我们都以为享受的是过程,其实我们等的还是一个结果。 结果有了,无论是期待的,还是拒绝的,心里的石头都会落地。 其实再想想,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何尝都不是一样,就等着一个结果。 生下来,等着死;十年寒窗的学子,等着一张大学通知书;勤勤恳恳的上班族等着一份工作的机会...... 石乾锋神飞天外,约翰森的一阵痛骂又把他拽回现实。只听他叫道:“这他妈的还怎么打,场上有裁判帮,场外有球迷帮,到了球门最后一厘米,居然还有球门......啊不,是老天帮,这还踢什么踢,我们干脆认输得了。” 劳云尘也玩笑道:“认输好,我们有句古话就说了,输球不输人。球输了就输了,人要是再伤......” 石乾锋默默地听着,淡淡地笑着。他明白劳云尘话里的意思,他道:“你不用再激我了,我明白你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能退缩。” 劳云尘哈哈大笑。 比赛还在紧张进行,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也没有时间谈天说地。 这一边鹰扬社虽然没有进球,可是机会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更加让人心惊胆战。且看没多久又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次莱恩·云齐又退到了非常深的位置接球,几乎是在贝尼加和斯劳特金身前当了后腰,可是只要他在场上就能够创造威胁。 只见莱恩·云齐先是散步一样朝两个方向试探一下,见对手没有冲过来逼抢,便放心带了两步,莱斯蒂略也赶紧回来,就在他左前方十几米处,都以为莱恩·云齐要找莱斯蒂略配合,没想到莱恩·云齐眼睛一抬,忽然就是一脚贴地直塞。 三十多米的距离,莱恩·云齐的传球依然是制导一样精准,球准确找到内切的尼尔。可惜了一点,由于莱恩·云齐的回撤,小范围的配合组合被拆散,尼尔的附近只有波尔蒂略一个人,对方也放心大胆地对他进行了贴身防守。 没办法,尼尔只得自己寻求机会,他先是一个内切的大幅度变向,把对手威斯克拉晃开,接着忽然脚腕一抖,一个扣球改变方向。 最令人称道的是他接下来一步的调整,由于此时周围都是对方的球员,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过人,他也没有那么选,而是在扣球的同时一下子拉开角度,重心拉回就是一脚劲射。 球贴着草皮飞速冲向球门,距离太近,起脚突然,可惜,如约翰森所说,对方或者真是被上天垂青的那一方。济普尔几乎无法用手接到的球,愣是被他用小腿封堵住,接着便是斯杜里一个大脚开到前场,9号前锋维克洛直奔球门,也不等其他球员支援,一个人单挑鹰扬社的防线。 意外再次发生。 维克洛,技术一般,速度更是一般,这也是鹰扬社球员几乎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也是石乾锋敢放心大胆提防线上前的原因。 不过,怕就怕意外。 面对来球,维克洛和贝尼加同时抢位。维克洛抢先一步,可是贝尼加也不急,他紧紧跟着维克洛,就等着对手停球的一瞬间再找机会。------ 这是有经验的防守球员非常明智的选择,须知此时对方球员的重心和注意力都在来球上面,重心还有身子几乎都是很难设防的,所以有些球员很会在这个时候使坏,比如塔福尼斯对莱斯蒂略。 贝尼加没有这种心思,他只想断下皮球。 眼看球就要停下,贝尼加准备下脚,谁知维克洛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脚下忽然一颤,竟然没有停稳这个球,球打到他的脚面,却来了一个诡异的变向,------勾到了贝尼加的侧后。 错有错着,维克洛大喜过望,转身就直扑皮球。 贝尼加也震惊不已,下意识就伸腿犯规。可惜他要一百八十度的转身,难度太大,只得眼睁睁看着维克洛绝尘而去。 这本是简单的防守,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意外,贝尼加的搭档斯劳特金自然也没有想到,等到他想追,根本来不及了。 正当所有人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一道影子有如闪电一样在眼前划过------是佩斯科。 他是石乾锋的秘密武器,也是石乾锋敢把阵型提前的重要保障,也是他敢于牺牲佩斯科插上进攻的底线。 石乾锋要的就是他无与伦比的速度,不是进攻,而是-------防守,防对方巨鲸社这样猝不及防的偷袭。 因此,石乾锋对佩斯科下了死命令,除了到中场支援防守和打配合,佩斯科不得把脚踏到对方大禁区附件一步。 佩斯科和所有球员起初都对这样蛮狠的命令瞠目结舌,不过他们都没有提出质疑,佩斯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点了头。 此时只见维克洛用尽所有力量奔向球门。 场外的球迷们看到了他们主队最好的一次机会,也都全部起来,两眼灼热地盯紧了球场。正当他们以为可以一跳三尺高,准备忘情欢呼之时,佩斯科出现了。 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七米...... 天啊,所有球迷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看到了什么。 约翰森和劳云尘也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们或者是生怕一口气吹出,不小心就把如在风中翻飞的佩斯科吹飞。 谁也不敢相信他们眼睛里看到的,尽管他们都从各种渠道看到过佩斯科全面的数据,可是谁都忘了在速度那一栏上多盯两眼。------或者大家都太习以为常了吧!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相信,数据是不说谎的! 五米,三米,很近了,可是------- 维克洛似乎也有所觉察,他改变了原先要把库卡什也过掉的计划,准备直接起脚。 人的后面是风,是杀气,他也是一个杀手,他不敢回头,可是他能够明晰地感觉到,他必须调整,他感受到背后的风就像针,就像刺,已经戳破了他的肌肤,戳进了他的心脏,他忽然产生一种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好像一把盗明晃晃地在他的眼前晃,好像一根针永远搁在心头某个角落,慢慢放大,慢慢放大,放大成巨大的黑影...... 不行,必须射门,维克洛告诉自己。 他微微调整,抬脚,射门...... 尽管仓促,尽管紧张,他还是有充分的起脚空间,他自信这球必进,因为距离近,因为力度大,因为速度快,因为角度刁-------是球门的右下角。 那是维克洛平时练习非常多的角度,也是他最擅长的射门方式,他知道不会有意外。尤其是在射出球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想,或者只是他的担忧,心里作用,后面根本没有什么!因为在他起脚的瞬间后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风,也没有见,没有针,也没有什么黑影。------- 不,球迷们的惊呼提醒他,他自己的眼睛也提醒他。 就是那道风,那团黑影,忽然从他的左后方忽然杀出,没有直接抢断,没有想要犯规,他选择直接封堵射门!------- 维克洛不敢相信,实在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什么样的判断,竟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须知就是回防,十个至少有八个会是选择铲断或者犯规的。 维克洛想,这人一定疯了,不是疯了就是------太自信了。 砰! 球狠狠砸在了佩斯科的脚上,同时不远处的库卡什也重重倒地,声音几乎同时发出。 维克洛心中的沮丧难以言表,他甚至忘记了补射,-------他也来不及,球早被紧追而来的斯劳特金解围出去。 颓丧的目光看去,是一张青春阳光的脸,佩斯科,维克洛这才记起这个对手。 佩斯科没有起身,而是仰头躺倒地上,仰天怒吼,随后被同样激动的队友们簇拥着拉起。 球还在继续。 佩斯科慢慢归位,走到石乾锋面前,小跑几步,伸出手和石乾锋使劲击掌! 有一曲《仙吕·一半儿》单道鹰扬社和巨鲸社比赛场面之激烈,过程千回百转,令人目不暇接!曲子云: 随意流水叹西风,已到波心还匆匆。九天淡云徂西到东,来自在去空空。 一半儿悠悠一半儿懵。 第一百五十章.同舟共济(十七) 第一百五十章.同舟共济(十七) 心中早已是翻滚的大海,石乾锋的表面还是沉静的湖水。 劳云尘使劲用肩膀撞了一下石乾锋的后背,笑道:“嘿,装什么酷,你又赌赢了,也不笑一个!” 石乾锋淡淡地道:“比赛才开始呢!” 劳云尘微微有些意外道:“你说什么!” 石乾锋嘴一努,道:“你看!”顺着石乾锋的目光,劳云尘看到一直黑脸稳坐的比格特利又动了。 劳云尘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这老帅还有终极必杀技-------临场调整。 为什么会是常胜教练,因为比格特利几十年一直保持良好的习惯,对对手的研究从来不会懈怠。至少是对对方核心球员的研究,可以说在足球史他也是可以争一争前几名的。 研究对手,然后便是制定针对性极强的战术,让对手一开始便好像被捆住手脚一样,举步维艰。他上半场对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的限制,即便最后不能拿下比赛,他的战术也将会是足坛讨论的热点。 还有便是他的临场调整。比格特利对比赛的洞察力是无与伦比的,这一点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双本该更加模糊的眼睛却更加犀利了。-------这实在让遇到他的对手们苦恼不已。 唯一庆幸的是,比格特利手下不再是那种一剑封喉的球员,如巨鲸社的现状一样,即便老帅眼睛看到了,也作出了部署,无奈队员的执行不到位,那也是徒然。 比格特利的对手却无不感动庆幸。------ 石乾锋是例外。就好像他上半场有一度非常踟蹰的原因便是老帅的应变,要是让他后发制人,那后果...... 只是,一切无可更改。 石乾锋早已经把手里的牌打出去,他要赌,即便现在比格特利作出回应,他也只能继续这场赌局。 石乾锋的心在打鼓,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 比格特利也是非常大胆地,也一改他平时的风格,一次换上三个球员。 三名球员两个是前锋,分别是一米八七的17号斯齐奇尼和19号、一米八三的乌贾尼斯托福。石乾锋了解两名队员,斯齐奇尼是传统大中锋踢法,有非常不错的头球能力,脚下的射术也很精湛,卡位的时机和能力也算突出;乌贾尼斯托福则是实力非常均衡的射手型前锋,在禁区内往往能够做出匪夷所思的射门,在大禁区外也有一脚非常不错的远射,有时候还跟麦尔德分享任意球主罚权。 第三球员却是一名小将,石乾锋没有留意过,或者是刚刚从二线队提上来的。多看两眼,石乾锋便对这名叫做瓦瓦特罗的小将有了初步的判断,------速度不错的边路球员。 比格特利的意图看来也很清楚了:便是先抓反击,反击不成就是阵地,边路起球,大中锋禁区争顶。 虽然可以说没有多出乎外界的意料,可是石乾锋和劳云尘等都明白,已经是比格特利手中可以拿出最好的牌了。 劳云尘有些释然道:“你说得对,他手里就这样的牌面,就是老家伙再厉害看来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石乾锋微微摇头道:“我看没那么简单,这样的换人没什么意外,可是时间是不是有点晚。”约翰森看了一眼时间道:“79分钟,不算晚啊!” 石乾锋道:“就是不晚,也不早才有些奇怪。” 约翰森和劳云尘都有些不解,道:“怎么奇怪!” 石乾锋道:“要是一般怎么换,就是三人一起,我想最好也是70分钟左右就上,这样球员能够有充分的热身进入状态.....” 劳云尘和约翰森知道教练换人各有各的“执着”,谁也没有规定必须什么时候调整。比如某教练不到七十分钟绝不换人,被自家球迷编了无数的段子讽刺;有的教练非要补时阶段才用第三个名额,也让不少球迷诟病。 总之,换人是教练理念的一种延伸,是他对场上形势的一种判断,跟教练自身的风格是分不开的,因此石乾锋的话并不能一下子说服约翰森和劳云尘。 石乾锋只得接着道:“还有你们忘了,巨鲸社几乎是没有多少控球率的,换人早或者还多一些机会,这么晚,说不定连球都拿不到比赛就结束......” 劳云尘有些不耐烦,他急道:“你要说什么,赶紧说吧!” 石乾锋苦笑道:“我就是想不透他会怎么冲咱们的防线!”约翰森大声道:“嗨,看看不就是了,又不是最后一分钟,干着急干什么!” 石乾锋的疑惑没到三分钟便呈现在眼前: 比格特利毕竟是世界名帅,换三个人只是表象,他要做的是对球队战术完全的改变。 改变的第一步还是他一贯的风格,先掐死对方核心球员。 只见巨鲸社的战术迅速改变,防守莱恩·云齐的人一下子增加到三个,分别是老对手威斯克拉,27号刚刚上场的小将瓦瓦特罗,还有防守经验丰富的老将15号鲁克思韦。 主防的便是这老将鲁克思韦。几乎快一整场,这老将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会此时才派出来呢? 一个念头迅速在石乾锋脑海炸开。 没有时间多想,战术已经非常明晰。首先彻底解放速度相对突出的德尔特洛,然后用三人夹击彻底封锁莱恩·云齐,小将瓦瓦特罗扮演的便是德尔特洛的角色,先利用他的活力不断逼抢莱恩·云齐,一得手便利用速度冲击鹰扬社的防线。 也是豪赌! 石乾锋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比格特利还真是老而弥坚。 莱恩·云齐似乎对这防守变化没有做足准备。刚刚拿球,便被鲁克思韦贴身,他还倒是寻常,没想到紧接着瓦瓦特罗的逼抢马上上来。 这小将的防守积极性非常高,虽然技术还是有些粗糙,可是胜在活力,以及运动能力,就是被莱恩·云齐过了,也能够马上回到位置。 同时年纪虽小,可是受比格特利的调教或者不少,这瓦瓦特罗手上尽是小动作,扯一下衣服,朝着肋骨一肘子,或者脚下时不时绊一下,都是非常寻常的动作。 莱恩·云齐难得舒服地踢了几分钟球,没想到又是这样的防守,心中也意思有些急躁,再转头找队友,没想到也迅速被分割,莱斯蒂略,尼尔身边都各有对手看着,虽然莱斯蒂略和尼尔等还是不惜体力地移动,跑位,可是莱恩·云齐几乎无法动弹,他的传球路线早被老对手威斯克拉堵死。 没办法,莱恩·云齐只得漫不经心地传给了不远处的若昂金。 没想到这传球路线好像被对手猜透一般,威斯克拉抢先一步断下皮球,那一边本来还在莱恩·云齐身边抢球的瓦瓦特罗却早已跟离弦之箭一样弹出去,眨眼间已经在十米之外。观众席一声惊呼,这比赛太多意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扯动观众的神经。 先是一个佩斯科,现在又是一个瓦瓦特罗,这足球赛简直成了田径赛。 威斯克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一个扣球,干净利落地过掉回追的波尔蒂略,紧接着斜传给飞奔到边路的瓦瓦特罗。 观众们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佩斯科已经冲了过去,好戏就要开眼。 随着嘿的一声,便只见两条全力飞奔的身影。 原来这瓦瓦特罗脚下还是有些技术,心理也还够稳定,或者是年少气盛吧,看到佩斯科过来,又是亲眼见证过佩斯科方才的表演,他竟然一点不慌。------- 起初一步,或者观众和佩斯科都还以为他慌了。只见他先是速度缓下来,目光投向别处,别人都以为他是怕了,像传球。 谁知就在佩斯科刚刚要贴身的一刹那,他忽然把球一点,身子嗖地弹出去。眨眼就是十步开外,拿球继续推进。 劳云尘摇头叹道:“年轻真好啊!”约翰森也叹道:“是啊,年轻真好!” 他们自然都看出,这瓦瓦特罗技巧方面简直简单粗暴,就是打时间差,就是速度生吃,可是他-------太快了。 同样年轻的还有佩斯科,佩斯科的速度比瓦瓦特罗更快,虽然晚了一步,他还是追上了对手。只是此时的瓦瓦特罗已经打出信心,只见他又是一个微顿,外脚背轻轻一抹,球便从佩斯科胯下溜过去。 手臂往后猛挥,瓦瓦特罗甩下佩斯科内切成功。观众席再次爆发阵阵惊叹和欢呼。 虽然还是伴随巨大争议,慢镜头显示,瓦瓦特罗手上的动作很大,他先是推了一把佩斯科,导致佩斯科重心不稳,这才穿裆成功;然后看似正常的摆臂其实也是直接冲着佩斯科的胸口而且。 劳云尘忍不住叫道:“这么好的苗子别被老家伙带坏了!” 约翰森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还有空说这个。” 全力回防的莱恩·云齐伸手朝主裁判投诉,主裁判却冷冷地做了一个进攻有利的手势,莱恩·云齐几乎气炸,要不是身后的若昂金随手拉着他走开,说不定又要吃牌。 若昂金也来不及劝莱恩·云齐,他得全力回防。 只是机会已经形成。瓦瓦特罗内切成功,迎面是一脸黑气的贝尼加,瓦瓦特罗没有继续自己处子秀的惊艳表演,而是把球传给了埋伏在大禁区之内的乌贾尼斯托福。 乌贾尼斯托福非常冷静,先是轻巧地扣过了出击的斯劳特金,接着便是势大力沉的扫射,球直奔球门的右下角! 有一曲《双调·碧玉箫》单道比格特利老谋深算,鹰扬社当时形势的危急,曲子云: 变幻风云,不觉已纷纷。五内如焚,重担有千斤。 这一边自笑忻,那一片尽为沉氛。还趁煴,还可建奇勋。贲,心齐聚抵万军。 第一百五十一章.同舟共济(十八) 第一百五十一章.同舟共济(十八) 邦的一声,球重重砸在库卡什的小腿上。 原来库卡什还是扑错的方向。 石乾锋和劳云尘心中暗叹,没想到巨鲸社还隐藏着这样的人才。 只见他张弓搭箭,一脚爆射,眼角还有角度都对准了球门的右下角,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球飞向的却是左下角。 库卡什的实现完全没有问题,其他的人都被瓦瓦特罗吸引,补防的斯劳特金又来不及封堵,若昂金也是晚了一步,只能看着他乌贾尼斯托福轻松起脚。用尽全力,可是就在腾起的一瞬间,库卡什知道自己受骗了,他的气力一下子泄了一半。-------也幸亏这一半泄了,库卡什没有再朝错误的方向扑,他的身体尽量张开,终于还是用小腿挡了一下皮球。 这个球球从慢镜头会看也看不出什么,劳云尘这样的前锋却深知这个球的厉害。一般情况下,有这么好的机会,球员一般都会放松,因此,基本上不会有太复杂的射门,可是这个乌贾尼斯托福不一样,他在触到皮球的一瞬间还是脚腕抖了一下,原本正脚背抽射改为外脚背搓。这一脚没有进,劳云尘也一下子摸清了他的实力。 射术不错,可惜还是不够精湛,否则也不会玩这样的花招,虽然骗过了库卡什,可是自己的射门也没有掌握好,这才导致了最后的射门差之毫厘。 命运总算有一丝公正。 惊魂未定的约翰森抚着心口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天还没有完全瞎眼。” 约翰森高兴的还是有些早。 科里也是全心全意封堵球门,忽略了还有另外一个对手窥伺在后,那便是彻底释放进攻能量的德尔特洛。 球被弹出,他抢在科里之前先控制了皮球,先是剧烈晃动,想趁着科里立足未稳直接把科里过掉杀进禁区。他还是小瞧了科里,只见他大跨一步想直接抢断,被对手骗过之后没有恼怒,而是迅速镇定心神,用身子劳劳堵住了德尔特洛内切的角度,尽量把对手朝底线逼。 德尔特洛一看没有机会也没有强求,而是把球先给乌贾尼斯托福。 乌贾尼斯托福此时被若昂金和斯劳特金严防死守,没有一丝机会,他直接把球回给了德尔特洛。 在一下倒球就够了。 德尔特洛早已观察好出球路线,球没有停下,他直接把球搓起来,朝禁区飞去。 接球的是高中锋斯齐奇尼,他高高跃起,一米八七的个子加上弹跳没有人能够和他争,球被他重重顶向右上角。 这个球也是非常有难度,乌贾尼斯托福的球是搓起来的,几乎没有多少力量,可是斯齐奇尼还是运用自己的弹跳生生加了一道,如投石器一般把球砸出去。 这一回库卡什有足够的准备,他高高跃起,用单手把球托出了底线。 巨鲸社的进攻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约翰森还是心有余悸,道:“没想到,这巨鲸社真是......打不死啊!” 劳云尘道:“你以为呢,怎么说也是百年老店,味道自然纯正。”似乎心情不错,还有心思开玩笑。 石乾锋的眉头却有些皱起。 此时他的两个大中锋科伦和戈麦斯都不在场上,要是对手的传中质量好一些的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开角球的居然是刚刚上场的小将瓦瓦特罗,比格特利还真是对他寄予厚望啊。 只见球高高飞起,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套路,就是直接找斯齐奇尼。 对于这个庞然大物,鹰扬社自然做足了准备,他们用最有经验的两个老将贝尼加和科里对他进行夹击。一前一后,几乎把斯齐奇尼紧紧包围。 无奈传球落点实在太好,这斯齐奇尼也不是善茬,他自己被包围,两个对手也别想轻松抢点,他的胳膊一起伸出,右手在前,摁住了贝尼加的肩膀;而左手看似是垂在后面,其实也没有闲着,而是抓紧了科里的衣角。 于是,球飞来,贝尼加和科里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砸在斯齐奇尼的头上,然后变线打向球门。 还好,两个人的夹击还是对斯齐奇尼形成了干扰,他无法发力,也不能改变多少角度,球自然轻松被库卡什摘下。 库卡什眼睛一扫,随即大脚开出,发动反击。 约翰森激动地叫道:“好,给他们店颜色看看!” 谁知话才落,便开始发急。 一时情急,库卡什居然忘记了对手已经改变了战术,还是按照以往的战术,拿到球就直接找莱恩·云齐发动反击。 库卡什的球传得很准,非常准,在门将中脚法可以算得上是前列。 只是他球传得越准,后悔之心越是强烈。 待到球发出,库卡什才发现自己居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莱恩·云齐此时已经被两个对手威斯克拉和鲁克思韦看住,几乎没有拿球的机会。 且看后面有威斯克拉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前面有鲁克思韦在跟他抢点。 15号鲁克思韦非常机警,一边用身体挡住莱恩·云齐的视线,一边还要小动作干扰莱恩·云齐接球。这种近乎是现代摔跤的夸张动作却被裁判视而不见。场外的约翰森也只能抱头抓狂不已。 莱恩·云齐就是再有技术,面对这种缚手缚脚的防守,也是无能为力,他使劲挣扎两下,忽然发觉这或者是对手引诱之计,自己可是不能再犯规的,于是他也改变了策略。 只见球不出意外地被鲁克思韦稳稳截下,他心中一喜,就要发动反击,忽然背后一凉,一道风吹过,再想护球已经来不及。 再一看,原来是老对手莱恩·云齐。 还是大意了,威斯克拉和鲁克思韦都以为莱恩·云齐放弃,没想到他只是将计就计,在两个人心里有那么一丝松懈-------尤其是顺利抢下皮球的一瞬间,他忽然发动攻击,抢下了皮球。只是------- 劳云尘和约翰森刚刚跳起来一半,又颓然蹲下。 那个叫做瓦瓦特罗的小将可真是够活力。他刚刚还在角旗区,转眼间却已经飞奔到莱恩·云齐的身边,在莱恩·云齐抢断的几乎一瞬间,他也完成了反抢。 莱恩·云齐穷追不舍,只是速度还是有些吃亏。 不过莱恩·云齐是世界级球员,他自有他绝招。 只见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在力量的上的优势-------瓦瓦特罗速度是快,可是跟尼尔一样,还是太单薄了。 这劣势瞬间就被莱恩·云齐这样的高手抓住。 只见莱恩·云齐第一时间便贴身干扰,瓦瓦特罗差点被挤倒。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却发现几乎没有再加速的可能。 此时的莱恩·云齐几乎是粘在他的身上。瓦瓦特罗这才感叹:只知道莱恩·云齐是优秀的进攻球员,没想到他防守也这么卖力。 少年心性,要想让瓦瓦特罗服输那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比格特利看中他的原因之一。瓦瓦特罗迅速调整步伐,加速加速再加速,谁知还是甩不掉莱恩·云齐。 瓦瓦特罗疑惑了,不是都说莱恩·云齐又慢又懒吗,怎么会,难得他遇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就在他有这种迟疑的时候,莱恩·云齐下脚了,他一个侧身滑铲,铲断了瓦瓦特罗的皮球。瓦瓦特罗惊呼一声,奋力去追,还是晚了一步,球出了边线。 继续发球,球直接给了德尔特洛, 德尔特洛带了两步,直接给了乌贾尼斯托福。 此时的乌贾尼斯托福还在大禁区外面,离球门几乎是四十米的距离,若昂金等球员也是对这样的距离没有太在意。 于是,乌贾尼斯托福起脚了。 他有足够多的空间起脚。球如炮弹一般飞出,又快又急,在他起脚的一瞬间,摄像机几乎是没有跟上他的动作。 待到跟上之时,球已经砸在了库卡什的双拳上。 球太猛太冲了,虽然线路很正,很直,可是库卡什根本不敢直接摘这球,他只能用双拳去击。-------在触碰皮球的一瞬间他庆幸自己是对的。 这球太大力,几乎如铅球一样沉。他的骨头好像都要碎了一样。 还有便是,这球快得要命,库卡什原本是要把球击出大禁区的,没想到根本由不得他,球竟然改变了方向。 库卡什再抬眼之时,便只看见斯齐奇尼那跃起的身影。 库卡什心中一凉,暗道-------完了! 石乾锋心中也是一凉,这或者才是比格特利的杀招,一高一块,其实是各种各样的配合打法,一前一后,或者一传一射,或者一射一补。 乌贾尼斯托福射门,斯齐奇尼门前补射。 他们这个配合成功了。 斯齐奇尼身边只有贝尼加一个人,可是他在力量和身上都完全不占优势,想犯规又已经来不及,手伸出一半赶紧缩了回来。 眼睁睁看着皮球从库卡什的手中弹出,又非常意外地弹向斯齐奇尼的方向-------某种角度来说,还是运气,谁会想到这球库卡什没有击远,而球又恰恰飞到斯齐奇尼头上呢? 或者,就是运气吧!石乾锋心中暗道:比格特利,这一切难得真的就是他预先设计好的,他就是要赌最后这十来分钟拿下比赛? 不,石乾锋不信,他也要赌! 有一阙《夜游宫》单道巨鲸社作出改变,鹰扬社陷入困境。词云: 往事还如昨日。青春放,马蹄风疾。蝴蝶穿花蜂酿蜜。看闲鹤,觅沙鸥,流波溢。 转眼望秋实。可怜是,茅门柴荜。谁有神思托妙笔?也得个,踏青云,登堂室。 第一百五十二章.同舟共济(十九) 第一百五十二章.同舟共济(十九) 劳云尘曾经跟石乾锋说过一段理论,是他自己对足球的思考。 劳云尘说,古往今来其实所有的杰出的球星无一例外的都带有一种特性-------赌! 赌,就是冒险! 其实这话并不新鲜。 古语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阐述,什么“富贵险中求”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背水一战”都是说的同一种道理。 劳云尘对足球的阐述要具体一些。 他说那些过人如麻的球星是这样的,他们都在高速中运动,面对对手无非也就是向左还是向右的突破选择;前锋打门,也无非就是左和右的角度选择;对面的守门员呢,也是一样。最后就是结果决定一切------- 赌对了,过人成功,球打进,成了英雄,要是这舞台再大一些,再瞩目一些,那便是一夜之间名扬世界。 道理很浅显,石乾锋也有同感。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会想到这个,石乾锋想或者他看到了同样的一幕在上演。-------正当库卡什绝望,鹰扬社球员绝望之时,有一个人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门线上! 莱斯蒂略,一个前锋,他出现在那里干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斯齐奇尼在射门那一瞬间几乎也不可能想打封堵他射门的是对方的前锋。用十分出人意料的方式-------头球。 莱斯蒂略竟然化解了斯齐奇尼必进的头球攻门。 这戏剧性的一幕久久在观众和球迷心中回味不已,回味到几乎已经忘记比赛还在继续,为鹰扬社已经开始反击。 而反击的主角还是方才解围的主角莱斯蒂略。 只见他飞奔在前,已经到了中线附近,莱恩·云齐回撤很深,对方忙着进攻,也疏忽了对他的防守,这样的机会莱恩·云齐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只见他眼睛看向莱斯蒂略,脚下一抖,球却传向了另一边无人看防的尼尔。 尼尔的眼前几乎是千里大草原一样,他带球飞奔,没有遇到任何阻挡。 再带两步,石乾锋才道:“不对,他们是有意放空中场,等着落阵地。” 劳云尘道:“那......也对!”他反应够快,上了两个高大的中锋,进攻有支点,防守自然也是很大的屏障。 尼尔也觉察出对手是在有意放空,他不能再白白浪费机会,须知球终究是比人快,他带球无人阻挡快,可是对手没有防守压力的回追也快。 脑中飞快,尼尔迅速把球转移,瞬间就到了换位到中间的波尔蒂略脚下。 波尔蒂略也不停球,直接给了边路插上的莱斯蒂略。莱斯蒂略先是朝着右路晃动,接着猛地一扣,扣到左脚便是好一脚抽射。 球力道和速度都够,就是角度还是小了,被守门员济普尔奋力化解。 劳云尘抱叹道:“怎么就是不习惯内切射门呢?”石乾锋道:“已经很好了,你看他方才的衔接很不错了,没有多余的动作。” 劳云尘无奈道:“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意这些。” 石乾锋也苦笑道:“有进步总还是好的嘛!” 正说着,对手又开始发动反击。 此时石乾锋才真正发现比格特利战术大师的名头绝不是白来的。 他知道在中场几乎占不到任何便宜,还是要跟鹰扬社打阵地靠的就是边路。 只见球被济普尔挡出之后,立刻被斯娄李斯劳劳控制。他也不着急,先是观察对手一眼,然后就是一个大脚直接找中线附近的德尔特洛。 这德尔特洛,速度有些优势,可是他还不是攻击的箭头,石乾锋看出来了,他的作用最主要便是控制住皮球。 一个能防守,又有速度的球员,对于控球自然是有自己的心得的。 他先是观察一眼鹰扬社球员的站位,发现贝尼加和科里都已经落位,他一对儿几乎没有任何优势。于是他在科里贴身之前迅速把球转移道对面的小将瓦瓦特罗脚下。 这种传球不仅冒险,还有些浪费时间,可是也是没办法,巨鲸社在中场几乎没有任何优势。石乾锋接着又发现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便是比格特利的战术和石乾锋的战术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比格特利也选择了用球来调动防守。 不同的是鹰扬社技术优势明显,能长能短,而巨鲸社就只能选择“长”。 只见球稳稳落到瓦瓦特罗脚下之时,参与防守的乌贾尼斯托福和斯齐奇尼却也迅速支援上来。巨鲸社的攻击这才正式开始。 这就是老帅的策略:用长传争阵地。 这是很冒险的战术,毕竟长传的成功率要比短传渗透低得多,也辛亏比格特利麾下居然有脚法不错的球员,他们的战术居然打成了。 球就在头顶飞来飞去,鹰扬社的球员们徒有一身却是没有一点办法把球截住,只能眼巴巴看着球到了大禁区附件,而对手的攻击阵型不知不觉已经布置到位,在鹰扬社的大禁区外面形成了一道包围圈。 劳云尘也看出名堂,他惊道:“这......这也太扯了吧!” 石乾锋苦笑道:“老帅还是老帅,手底下还是有活的!” 约翰森摸着下巴道:“其实也没什么吧,无非是传统的长传冲吊打法,没有什么特异的,你们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再看看就不会那么说了!”约翰森看着球场,一时还是没有头绪。石乾锋道:“本质上你可以说是长传冲吊,可是这就是比格特利的厉害之处,他是有目的的,他不是简单‘冲’和‘吊’而已,他是以这种方式来抢中场控制。”指着巨鲸社的站位,又道:“你再看,他们球员的落位,多有纪律,还有,他们当时执行战术的时候多坚决。”劳云尘也道:“能够把两个大中锋在攻防两端都能同时用活的教练有多少,单就这一点比格特利就足以当得起‘名帅’两个字!” 约翰森有些不屑道:“我管他,我只知道这三分要是拿不下球迷就得围堵咱们的大巴!” 一句话又让石乾锋和劳云尘的脸上都罩上了一层黑云。 他们只得无奈地把目光投向球场。 此时巨鲸社对鹰扬社展开了围攻,抢下阵地的他们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梳理进攻,仿佛要毕其功于一役。 石乾锋的心也开始悬起来。他早有预感这比格特利要利用这十分多钟干什么大事,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只见球在巨鲸社脚下传来传去,还是出不了什么机会。 有时候连石乾锋都替比格特利惋惜,那么出色的战术愣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来执行。石乾锋又想,此时要是麦尔德还在场上,说不定局势就得多往巨鲸社多倾斜三分。 既然出不了机会,那球就只能交给两前锋来解决问题。 只见德尔特洛迅速下地,在科里的不断干扰下,还是完成了传中。 此时的鹰扬社球员如临大敌,用三个人对斯齐奇尼进行包夹,谁知球的线路变了,高高飞起之后却是稳稳落到了后点的乌贾尼斯托福的脚下。 此时的乌贾尼斯托福身边只有若昂金一个人防守。 只见乌贾尼斯托福先是身子虚晃,企图晃开若昂金。没想到这若昂金双手紧紧背在背后,身子也是纹丝不动,任凭乌贾尼斯托福怎么换假动作就是不吃晃。 乌贾尼斯托福最后也有些无奈,只得把球又传给了小将瓦瓦特罗。 瓦瓦特罗拿球,身边是佩斯科。又是两个速度型对手的对抗。这回佩斯科不再给瓦瓦特罗任何机会。他第一时间采取了贴身的方式-------或者是从莱恩·云齐身上得到了一点灵感。 瓦瓦特罗的缺陷很快开始暴露,他的背身护球还是非常地弱,几乎顶不住佩斯科的干扰,护了两下,就只得把球传给了禁区之内的斯齐奇尼。 斯齐奇尼的控球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他先是倚住了防守他的贝尼加,身子侧对球门,眼睛却不停地观察队友的站位。 队友们自然都心领神会,以他为轴心,开始像蜘蛛撒网一样迅速铺开。 乌贾尼斯托福朝着中间游弋,而小将瓦瓦特罗则是溜向底线,一来是为斯齐奇尼做掩护,二来是吸引想要包夹斯齐奇尼的斯劳特金。这边的德尔特洛也没有闲着,他迅速朝中路靠拢,和乌贾尼斯托福一样,随时摆出一副要起脚射门的架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纠缠却还在继续。 斯齐奇尼轻易转不了身,而加了一个若昂金防守的贝尼加还是没法断下斯齐奇尼的球。石乾锋看了看时间,------89分钟了! 原来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的,不知不觉一场比赛就要结束。 只是,加上补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怎么分出胜负呢? 看着斯齐奇尼从容地在禁区之内做动作,石乾锋有一度甚至怀疑,比格特利的初衷是不是要像篮球比赛一样把时间用满,然后用一个绝杀完美结束比赛,不给鹰扬社任何反击的机会,可是这是足球啊! 没错,这是足球,机会少之又少,半点浪费不得。 斯齐奇尼动了,在观众的惊呼声中,他完成了不久前莱恩·云齐一样精彩的个人表演。 只见他身子忽然向前一倾,全力防守的贝尼加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完全冲。便在此时,斯齐奇尼脚后跟轻轻一磕,球从贝尼加胯下钻过,斯齐奇尼人也轻松转身,抹过贝尼加,微微看一眼球门,抬脚就射。 有一阙《夜游宫》单道比格特利老谋深算,临场调度出色改变战局。词云: 谁解遗华返质。依然是,世无其匹。傲纵半生有奇术。翻云雨,覆山海,定甲乙。 谋算从无失。看从头,挥凌云笔。旧墨新书开新秩。山迢迢,路漫漫,须有日。 第一百五十三章.同舟共济(二十) 第一百五十三章.同舟共济(二十) 有一首《世叹》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诗云: 世路原来似穷秋,壮心已倦四海游。 千山遮断云外信,豪雨续连梦中愁。 又有一阙《鹧鸪天》单道石乾锋心情复杂万分。词云: 俗世从来多苦辛,日求仙圣夜求神。多情总被薄情误,万事到头皆有因。 黄水畔,炎江滨,青山落照水粼粼。或应不理人间事,做个人间无事人。 忽然,一道影子闪过。 石乾锋、约翰森和劳云尘已经闭上的眼睛又重新睁开。 是若昂金。 眼看斯齐奇尼已经摆腿射门,此时距离也就五米不到,面前又没有什么人阻拦,只要起脚必进无疑。若昂金几乎是下意识的,大脑还来不及想怎么处理,身子已经先倒下,一个侧滑铲过去。 谢天谢地,铲到了球,没有带到人。 若昂金还来不及庆幸,对面又是闹成一团。 原来,若昂金的球没有解围很远,乌贾尼斯托福早已飞奔过来,也是一个滑铲,要把球铲进球门去。库卡什顾不得什么,身子全力展开,像是一条大蟒蛇一样横在地上。 还是扑打了球,可是乌贾尼斯托福收势不住,膝盖重重磕在了库卡什的胸口。 库卡什痛苦在地上翻滚,可是哨声没有响起,球也还没有解围。 蹦蹦跳跳地,球滚到了德尔特洛的前面,德尔特洛想都不用多想,抬脚就是大力抽射。脚砸在球上,人却也腾空而起。 半空中,德尔特洛才看到截下自己皮球的人------科里。他也像库卡什一样把整个人都横在了射门路线之前。 德尔特洛没有受什么伤,也没有受太多的干扰,他起身又要射门,哨子响了。 此时人们这才发现,有鹰扬社两名球员倒地不起,都痛苦无比。 一个是库卡什,一个是科里。 库卡什是被乌贾尼斯托福的膝盖顶到,而科里是被德尔特洛的脚踢到了小腿,科里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约文问他什么,他听不清,他的脑子嗡嗡嗡的;约文在他身上做些什么,他不清楚,他的身子唯一的感觉只有痛,只有痛! 场边的石乾锋无比沮丧,道:“要早知道是这样的代价,宁可输了这场比赛!” 劳云尘无奈道:“算了,谁也不是先知,再说......”约翰森也赶紧道:“报告还没有出来,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呢......” 劳云尘微微摇头道:“库卡什或者还不太严重,我看乌贾尼斯托福是有意收脚了,只要不是脚底踹的,力道就不会那么足,看着是膝盖会严重一点,其实不然,膝盖毕竟是往后收,而不是往前的,所以我看或者......”顿了一下还是道:“还是等约文怎么说吧!”看了一眼石乾锋,劳云尘道:“省得白高兴。” 约翰森急道:“那么科里呢,咱们后卫可是伤不起了呀!” 劳云尘愁眉道:“他......就不好说了。”约翰森急道:“怎么不好说,我看就是对脚该没有那么严重吧!” 劳云尘道:“你自信看录像,德尔特洛有一个向上跳的动作,可是偏偏还是撞到,我看至少也是刮伤......” 石乾锋不想理会这些,他看有些球员赶紧跑到场边补充水分,便冲过去,拉着莱恩·云齐几个球员道:“好了,比赛到这,大家都尽力了,别再伤了!” 莱斯蒂略道:“谁能保证呢!” 莱恩·云齐也道:“是啊,我看这比赛不分出胜负是不会罢休了!” 石乾锋道:“他们想什么别管他,我要你们尽量保护自己......”尼尔赶紧道:“我们会的,教练,只是这样输了,实在是憋屈,他们这也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石乾锋赶紧道:“你管他,我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随他去吧!” 没想到一直话不多的莱恩·云齐忽然道:“这比赛不一样!”石乾锋道:“有什么不一样!”莱恩·云齐瞟了他一眼,却只是道:“就是不一样!” 石乾锋气得笑了,道:“你得说出个理由啊!” 莱斯蒂略大声道:“不是明摆着的吗,这场球不是针对鹰扬社就是针对教练你的,我们怎么能输掉这样的比赛呢!” 石乾锋赶紧道:“别,踢球最怕的就是赌气,你们......” 莱恩·云齐忽然冷冷地道:“你们的话里不是说了吗,拼的就是一口气!” 石乾锋苦笑道:“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的吧!” 莱恩·云齐忽然话多起来,他针锋相对道:“没有职业道德,还说什么职业生涯。” 石乾锋一时愣住,莱恩·云齐又道:“你一直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退缩了呢!” 石乾锋无奈道:“我是担心你们,联赛还长着呢!”莱恩·云齐看着他,忽然点点头道:“好吧,我们会照顾自己的!” 看着他们重新上场,石乾锋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得道:“好吧,照顾自己!” 比赛继续,最终主裁判还是吹了乌贾尼斯托福的犯规,不过库卡什确实没有大碍,倒是科里被约文的团队带走了,伤势还要进一步检查。 还是一样的战术,巨鲸社主动放弃了中场的争夺,迅速落位,直接阵地防守。------自然,莱恩·云齐要区别对待,还是一样的,先是三人小组对他实施逼抢,即使没有抢下皮球也要逼着他把球往后传。 莱恩·云齐此时斗志旺盛,他施展了所有技艺和对手缠斗。加上莱斯蒂略不时的回接,一时又和对手难分高下。 只见他一个假动作似乎是要传给回撤的莱斯蒂略,眼看小将瓦瓦特罗被骗得扑出去,脚下一扣,轻松过了对手。随之而来的还有鲁克思韦,他却没有那么莽撞,而莱恩·云齐也早已习惯他的防守方式,他要的就是鲁克思韦的“迟疑”。 只要鲁克思韦不动,莱恩·云齐就有施展空间,只见他球到了鲁克思韦面前,忽然用脚尖一捅,球嗖地飞过了鲁克思韦的脚面,莱恩·云齐也大步流星赶上。 这是莱恩·云齐近来极少用的加速过人,没想到一招奏效。不过方才被鲁克思韦挡住的威斯克拉却也紧随而来。 此时便看出莱恩·云齐骨子里的天才创意,只见他主动把速度放慢,身形也侧过来,好像没有加速空间,要先护球的架势。威斯克拉自然是求之不得,迅速上前贴身,没想到莱恩·云齐背后也长了眼睛,几乎是和斯齐奇尼一样的动作,却更加地潇洒,莱恩·云齐右脚把球往后一拉便穿了威斯克拉的裆,然后迅速转身完成过人,疾驰而去。 一系列的过人动作让场边的石乾锋三人欣喜不已。 约翰森叹道:“莱恩的技术没得说,他这体能是真恢复不少,这个时间还能做出这么潇洒的过人,难得。”见石乾锋也一脸笑意,赶紧道:“这多亏了教练的督促。” 石乾锋笑道:“别谦虚,你也出力不少!” 劳云尘心中开心,嘴上却泼冷水道:“别开心太早,他要是每一场都是这种水准,哪怕有半场时间保持这样是水准,球迷也不会那么多意见了。” 约翰森为莱恩·云齐抱不平,他道:“也不能这么说,这场比赛的强度你也看到了,就是跟鸡鸣社都没有这么辛苦......” 石乾锋怕两人没玩了了地争论,赶紧道:“还是看比赛吧,过人好看有什么用!” 一句话把约翰森和劳云尘噎住,劳云尘苦笑道:“也是,看球!” 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比赛,却发现石乾锋的话是有感而发,鹰扬社的进攻又陷入了困境。对方的阵地防守十分严密,莱恩·云齐的突破精彩,可是无奈对面都是对方的人,他可不能把人全过了。 而站住位置的巨鲸社球员是轻易不会再给莱恩·云齐机会。 于是莱恩·云齐只得又继续用传球调动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减少,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就连一直稳稳坐着的比格特利也坐不住,冲到场边吼着叫着,手里也不停比划着。 劳云尘叹道:“老家伙还没放弃啊!” 石乾锋道:“你不是废话吗,他的字典里可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劳云尘嘿嘿直笑,石乾锋道:“你别笑,说实话,这场比赛就是没有拿下我也是大有收获,我也希望球员们有所收获!” 约翰森奇道:“收获什么?” 石乾锋道:“就是方才说的四个字啊------永不放弃!” 没错,比格特利之所以一直受人推崇,除了战术变化,便是他的的球队都是意志力和韧性十足的球队。-------这一点其实在比格特利的弟子洛伦茨卡便能很好的体现。 约翰森点点头道:“也是,要是咱们的球队每一场都保持韧性,那么联赛......” 正说着,比赛的节奏忽然加快。 还是莱恩·云齐,他见迟迟创造不出机会,只得和莱斯蒂略两个人用个人能力强行往里冲。先是莱恩·云齐一个挑球给了莱斯蒂略。莱斯蒂略直接点给了跟上的莱恩·云齐。莱恩·云齐虽然冲到小禁区,可是角度太小,他只得把球给了大禁区线附近的若昂金。 若昂金马上起脚,却发现两个防守队员已封堵上来,若昂金只得先稳住皮球,抬眼一看,莱恩·云齐绕了一圈又无奈杀回。 若昂金自然把球交给莱恩·云齐重新组织。 此时已经是补时最后一分钟,全部鹰扬社球员都往上压,莱恩·云齐余光一瞥,发现了套上的佩斯科,没有迟疑,球马上传去。 又是经典的倒三角,佩斯科没有停球,直接扫向中路。球被斯杜里脚尖捅了一下,微微改变方向,却正好落到了莱恩·云齐的脚下。 此时他的面前还是两个人防守,鲁克思韦和威斯克拉。莱恩·云齐抬眼看了远处的莱斯蒂略,作出一个传球的动作,威斯克拉自然上前封堵,没想到是假动作。莱恩·云齐轻轻拉回皮球,鲁克思韦正想下脚,忽然莱恩·云齐又是一遍,他将球顺势一推,在威斯克拉落地之时过掉了他,抬腿射门! 有一阙《夜游宫》单道石乾锋和鹰扬社展现坚韧不拔的气质。词云: 功业原非一日。许多事,难逾常秩。未见春华岂秋实?花虽好,得蜂勤,乃甜蜜。 天地分甲乙。道虽大,乃先生一。且纵手中凌云笔。赋风月,写春秋,开巨帙。 第一百五十四章.如履薄冰(一) 第一百五十四章.如履薄冰(一) 有一首《减字木兰花》单道石乾锋在比赛中的感慨,词云: 少年当日,风口浪尖挥棹疾。占尽韶华,万里青云无个遮。 而今回首,依旧青青原上柳。几度春秋,送遍行人意未休。 进球! 进球啦!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莱恩·云齐,以一种谁都意想不到的方式,禁区外远射,打进了球门的远角。 有那么两三秒钟,球员是骇异的,几乎都在原地被冰冻住一般。守门员济普尔是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就在前一秒钟他还盯着对手,盯着对手把球转移到哪个方向。因此,他的扑救显得笨拙而可笑,------那时候他还站在原地判断莱恩·云齐的出球线路。 这是这个进球美中不足的地方。 任何伟大的进球不仅仅需要一种伟大的方式,有时候他更需要伟大的对手,伟大的时刻。 主裁判似乎也被惊呆了,他甚至忘记了吹哨,而补时时间已经超过一分钟。 球员们也忘记了补时,甚至忘记了还在比赛。 他们尽情地拥抱,尽情地宣泄。 莱斯蒂略和佩斯科又叫又吼,贝尼加和斯劳特金喜极而泣;若昂金抱着莱恩·云齐就没有防守,在莱恩·云齐耳边不停说着什么。唯有进球功臣莱恩·云齐似乎已经不太兴奋,除了刚刚得知自己进球之后狂奔滑跪,其后就像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和所有队友击掌,和所有球迷微笑。 约翰森边擦眼泪边道:“我发誓,这是我这一生看到的最美妙的进球!” 劳云尘打趣他道:“这话是不是牛皮吹过了!”约翰森白了他一眼道:“这么好的比赛你怎么就不知道感动呢!” 劳云尘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动,非要跟你一样流泪吗!”约翰森语结,忽然想起石乾锋。目光望去,却见石乾锋一脸平静。 这却是十分意外。 刚刚那一刻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太幸福,每个人都忘我投入,此时才想起身边的战友。约翰森奇道:“教练,你......好像不兴奋!” 石乾锋笑笑道:“没有,就是......”说着仰头看看天道:“就是......太不容易了!” 没错,就是这四个字------ 太不容易。 从拉斯堡蛮牛到巨鲸社,这几天所有路程,所有的心情几乎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概括。 劳云尘拍拍石乾锋的肩膀道:“别那么扫兴,至少该开心一下啊!” 石乾锋刚想开口,忽然一声大叫,头转到一半,没有看清来人,就被几个身影压倒。石乾锋来不及想,来不及听,周围都是声音,有哭,有笑,有叫;来不及体会,周边都是汗,都是泪。 许久,被约翰森和劳云尘分开一些,石乾锋才发现是莱恩·云齐,莱斯蒂略,若昂金几个还被压在他的身边,周围围满起身的球员们,嘿嘿对着他们直笑。 劳云尘道:“别闹了,这场比赛大家都不容易,球迷更加不容易,大家排好队去感谢球迷吧!”说着拉起莱恩·云齐道:“莱恩,干得不错。” 莱恩·云齐笑笑道:“谢谢。”劳云尘又道:“去吧,你是队长,得带个头,好好感谢远道而来的球迷!” 莱恩·云齐点点头,拉上佩斯科和若昂金,大叫着道:“走吧,跟咱们的球迷打个招呼去。”球员们叫喊着奔去。劳云尘搂着还在活动筋骨的石乾锋道:“走吧,不会就把你压垮了吧!”石乾锋笑道:“你说呢,一个个那么重,你试试!” 劳云尘大笑道:“算了,我可没有那么好福气。”约翰森也道:“对啊,这种待遇可只有你这个主教练才有,咱们就不沾光了!” 石乾锋笑着冲向他们道:“还是沾沾吧!”劳云尘和约翰森笑着跑开两步,道:“走吧,球迷说不定也很想看到你呢!” 石乾锋点点头,一起跟在球员身后,果然球迷们也都陷入温馨的海洋,久久不能自拔! 球场内,观众席,互动来互动去,久久不愿解散,要不是工作人员提醒,只怕还没完没了了。大巴上,石乾锋笑着宣布,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放假一天,好好休整一下。”球员们瞬间又陷入狂欢。 只打回到宿舍,劳云尘见石乾锋的兴致还是不高,便道:“怎么,好像情绪不对啊!” 石乾锋道:“没有......”劳云尘拍着他的肩膀,道:“得了,跟我还装什么装!” 石乾锋道:“是没有不高兴......”见劳云尘瞪他,又赶紧道:“也没有很高兴罢了!” 劳云尘道:“你担心什么,下一场?” 石乾锋叹口气道:“我就是在想,这样的比赛到底......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三分,停赛了一个人,伤了一个人......” 劳云尘严肃地道:“我以为这个问题你已经有了答案,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石乾锋呆了呆,忽然苦笑道:“你明白的,很多道理其实都懂,可是要做到,那真的是太难了!” 劳云尘一时也找不到开解他的话,想了一下忽然失笑道:“我忘了咱们是不同的......”这莫名其妙的话引起石乾锋的注意,他道:“你怎么说这个!” 劳云尘苦笑道:“我忘记了你是大学生......”石乾锋更加奇怪,道:“你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嘲笑别人呢!” 劳云尘笑道:“我知道你不会!” 石乾锋没好气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劳云尘哈哈大笑道:“也是!”随即阐明自己的意思。 劳云尘认为,他自己的道理是明白了就明白了,可是他是踢球出身,所到底文化水平有限,很多道理是先做了再明白的,因此印象深刻。 而石乾锋恰恰相反,不仅仅是学得多,石乾锋自己还涉猎的多,后来还经历得多,跟劳云尘却几乎是反过来的,石乾锋是先明白了道理,再去体验。 其中的不同,劳云尘也只能体会一点点,就是那种落差感会更加地激烈。 劳云尘举个例子说,就像都明白,再强烈的阳光,也总会有阴影。道理非常浅显,可是到了真正明白,真正看到了那阴影的时候,虽然不是所有人,可是某一种人的心里落差会很大。不幸的,劳云尘认为石乾锋就是那种人。 他们是那种相信全世界都应该是光明的人,温暖的人,尽管都知道会有阴暗,会有湿冷,可是他们也只停留在理论理解层面,要真正让他们体验了,他们才刻骨铭心的领悟,可是这领悟的代价又实在太大! 最后,劳云尘无奈地道:“我开解不了你,你还是找别人吧!” 石乾锋急道:“我还找谁去,我就你一个说得拢的朋友!” 劳云尘神秘一笑道:“话过了,你现在可是香饽饽,很多人愿意听你打开心扉呢!” 石乾锋苦笑道:“你少糗我!”劳云尘边出门边道:“我说真的,实在想不开给你的老朋友,老同学打打电话吧!” 石乾锋心中一动,还真想到一个人。 心思才动,手机先响了。劳云尘大笑道:“你看,都不用你自己去找了吧!”说完人已经合门而去。 石乾锋心中一跳,拿起手机却略微有些失望,来电的是凌美媛。 石乾锋道:“凌小姐,有事吗?” 凌美媛笑得十分动人,道:“唷,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石乾锋赶紧道:“不是,我是说......”苦笑一声道:“看我都忙昏头了,你还是说什么事吧!”凌美媛似乎略微失望道:“都比赛结束,还想呢!” 石乾锋道:“比赛就是这样啊,没完没了,你应该知道的!” 凌美媛笑道:“知道是知道,生活还是要生活啊!”石乾锋苦笑道:“比赛就是我的生活!”凌美媛无奈道:“至少今天该放松一下吧!” 石乾锋有些意外,她这话什么意思?石乾锋笑道:“算了......”没说完,凌美媛有些委屈地道:“石教练,你知道拒绝一个女孩子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拒绝? 这话从何说起? 石乾锋赶紧道:“哪有男人忍心拒绝凌小姐......”凌美媛似乎很开心,道:“这么说,石教练愿意过来跟我喝一杯?” 石乾锋有些惊讶,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凌美媛也沉默着,半晌忽道:“石教练,怎么不说话了,不会吓到你了吧!” 石乾锋自然不傻,赶紧道:“没有,凌小姐这么美丽的女人,怎么会跟这种字眼沾边......”凌美媛似乎满意这个说辞。 石乾锋却还是只得迟疑着道:“就是......就是......”支吾着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凌美媛的声音自然非常冷淡,道:“就是没空搭理对吗?” 石乾锋惊得手机差点掉地。还好这一惊倒让他的脑子开启一点,赶紧道:“不是,就是跟球员庆祝了一下,这骨头都快散架,正做着理疗呢!” 凌美媛道:“要不要紧?”声音很淡,没有忧伤,似乎也少关切。 石乾锋道:“谢谢,关心,看来得休息一天,我给球员们也放了假。” 凌美媛有些失望地道:“那就......希望你好好恢复,有空找我喝杯酒,喝杯咖啡啊!” 石乾锋口中“一定,一定”身上却几乎一身汗。 也是奇怪,曾几何时,凌美媛那冷艳的气势,那美妙的身材可是让石乾锋想入非非不已,可是时过境迁,怎么就...... 对着手机发呆半天,石乾锋还是拨通的曲蕊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些兴奋,石乾锋道:“怎么......还没睡!” 曲蕊笑道:“不是看你们比赛嘛,现在都不困了!” 石乾锋心中忽然一股暖流,话也像汩汩地朝大洋彼岸淌去...... 有一阙《烛影摇红》单道一场比赛,石乾锋百般感慨。词云: 覆雨翻云,鼓风作浪,天天变。人人只有一颗心,愁绪飞千片。 堪叹光阴如电,向来是,无情少面。落花流水,老树昏鸦,红尘何眷? 第一百五十五章.如履薄冰(二) 第一百五十五章.如履薄冰(二)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现代科技和人类之间的复杂关系,词云: 不是曲词不是诗,掌中万事彩琉璃。人间诗道已消衰。 似电急传千万里,此时心意早灵犀。只言可否慰相思? 再次走上赛场,石乾锋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样子。 劳云尘打趣他道:“我就说还是女人管用吧!”见约翰森狐疑的目光投来,劳云尘赶紧道:“怎么样,这两天跟曲蕊通了电话,想通了吧!” 石乾锋点点头笑道:“很有所得!” 劳云尘笑道:“怎么还这么神秘,四个字就总结了,也不分享分享!”约翰森也跟着起哄,道:“对啊,我也听听。” 石乾锋笑道:“你们有老婆,有爱人,有孩子,天天听天天说还不够?” 这话可是大有歧义,劳云尘自然反应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这么说那位女士是......”约翰森更加好奇,急道:“是谁,是谁!” 石乾锋转身走开,不想理他们。 劳云尘也知球队压力会越来越大,不想多分心,只是替石乾锋放松一下,适可而止。 尤其是即将面对的对手鹦鹉社,本来只是一只升班马球队,石乾锋和劳云尘几乎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大大不同了。 原因只有一个,鹦鹉社的主教练帕洛特便是比格特利的关门弟子。虽然年纪也才四十来岁,可是一身的本领,尤其是强硬的风格很有比格特利的味道。 偏偏是在这当口,好像命运早已安排好一样。 球员们还有一天的假期,石乾锋和劳云尘却是每天都在看录像,看数据,把鹦鹉社这支球队从球员到球风都研究了一遍。 最后结论却是有些沮丧。 本来也是这种升班马球队,或者联盟垫底球队的风格:球员能力不足,特点突出的也少,实力比较平均,往往是一招鲜吃遍天。 除了保级关键战会爆发异于平时几倍的战斗力,平时也没有多大的雄心跟鹰扬社这样的对手掰手腕。-------自然还是有些不同。 关键就在他们的主教练身上。 弱队也出名帅。有的球队或者有的教练就对豪门球队的打法有专门研究,因此联盟每个赛季都会出一两支黑马球队,打实力相近的对手战绩一般,可是碰到豪门球队则是全队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全员上阵,结果也自然很理想。 鹦鹉社和鹰扬社的比赛,现在还要加上一条-------比格特利。 老帅的话到底对帕洛特有多少影响会是影响这场比赛的重要因素。 从赛前的握手,拥抱,石乾锋却完全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帕洛特是出了名的少壮派,是Y国教练的明日之星,上个赛季还是联盟最年轻的主教练。 面对比他小十来岁,战绩却是天上地下的石乾锋,帕洛特表现出了十分雍容的气度,他不仅盛赞石乾锋取得的成绩,还提出要找机会观摩石乾锋带队训练的要求。不论是客套还是真心,石乾锋都热情回应。 劳云尘自然很感兴趣两人的第一次会面,道:“他说什么,说要好好修理你了吗?”石乾锋没开口,约翰森先笑道:“他敢,这回可是在咱们自己地盘,他还想不想完好无损地走出这球场了!” 石乾锋笑道:“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小心告你恐吓!” 约翰森眉毛一挑,道:“我还真想当面给他们说说呢,都给我放聪明点。”一句话把石乾锋和劳云尘都逗乐。 劳云尘道:“怎么样,有谱没?”石乾锋摇摇头,笑了笑道:“没有,不过我看过他的踢球时候的比赛,球风很硬朗,倒还光明正大!” 劳云尘有些失望道:“这话等于没说,我还跟他交过手呢!”石乾锋反问道:“你的看法呢?”劳云尘苦笑道:“我还没那么好眼力,也看不穿人心!” 约翰森倒是大咧咧地,道:“我看你们是瞎担心,这场比赛是主场,他们就是再横能横到哪里去,何况他们现在就比保级线多了一分......” 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捂嘴道:“对啊,他们还是会拼命的呀......”不过担心没几秒,又镇定起来,道:“没事,他们实力就那样!” 劳云尘道:“算了,反正比赛马上开始,对手不强,就算......也有足够的时间调整!”石乾锋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两人便专注起比赛来。 这鹦鹉社打法,也是很不明朗,看了几分钟,劳云尘倒是疑惑了,道:“这不应该啊......”石乾锋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忘了,他们夏天又换血了!” 劳云尘立马意会,这便是小球会的悲哀,战绩出来了,主教练可能被挖走,尤其是帕洛特这样的明日之星。教练留住了,或者还得重新起锅造饭,因为球队踢出来的球员很可能也被换作现钞了。一套磨合一年两年的阵容和打法很可能又是支离破碎。现在的鹦鹉社和帕洛特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无怪劳云尘和石乾锋看着对手的战术别扭,简直跟四不像一样。 且看他们的队员,都是一个个粗壮、结实的大汉,平均身高一米八左右,或者是最体现帕洛特执教风格的了。脚下技术虽然不能说好,却也不能算是粗糙。 只是整体配合起来就有些东拼西凑的意思。 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他们的边路起球打了近一半的时间,后来机会渺渺,又把宝压在长传冲吊上,还是没有机会,便又开始短传配合起来。 追根究底,石乾锋和劳云尘认为还是没有核心-------也不奇怪,虽然俱乐部和主教练都会有心仪的对象,可是这样的小球会,人心不会多齐,自然也很难一时间凝合向心力。 问题分析出来,石乾锋自然也早做好应对,他摆出了3412的阵型,锋线上还是科伦和莱斯蒂略的组合,至于前腰“1”,莱恩·云齐当仁不让。后面中场组合是佩斯科,维兰度,杜姆和波尔蒂略。 最让石乾锋头疼的自然是科里的伤势。 在面前鹰扬社的阵容里,科里的场下地位和场上位置都有些特殊。场下他是更衣室的领袖之一,场上他的位置在后防球员里最活,可以在中卫和边后卫之间灵活切换,比单单打边后卫的佩斯科还要重要。还有便是左后卫上的人选,实在是捉襟见肘。不得已,石乾锋只得用边锋思劳德暂时客串。 劳云尘也曾提出让杜姆或者若昂金客串一回,想想石乾锋还是放弃了,两条线作战,石乾锋不能冒险,两个后腰要是一起上,面对不可预知的比赛,想想都有些心颤! 前十五分钟,令人心颤的场面却是没有出现。 鹦鹉社的球员动作都十分地粗暴,身体对抗也十分激烈,有一个回合,对方的后腰,几乎是对面一个半粗壮的22号布拉维尼竟然把波尔蒂略轻松地撞飞出去。 或者是受了前两场比赛的影响,球员们神经还有些紧绷,差点又是和对方起了冲突。为此还付出了暴怒的贝尼加的一张黄牌的代价。 只是仔细回看两眼,石乾锋和劳云尘却都认为比赛还算正常。石乾锋尤其赞赏帕洛特对球队防守的调教,真不愧是后腰出身,球员们在他的调教下,无论是卡位,还是铲球,断球都干净利落,虽然动作夸张,远远达不到当年他们主教练潇洒又实用的境界,却还是产生了实实在在的效果。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谁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石乾锋还沉浸在欣赏对方的防守态度和技巧的心情之中,鹰扬社的禁区之内却在一片混乱之中被吹罚了点球。 石乾锋和劳云尘费了好一会工夫才弄清了事情的经过以及球员们激动的原因。 且看当时: 一次不是机会的机会,鹦鹉社获得了一次角球机会,球开到禁区,引起双方一阵混乱。先是科伦利用身高优势抢先解围皮球,可是皮球却没有飞远,落到了大禁区附近的对方球员11号边锋里克卢夫的脚下。里克卢夫几乎不做他想,抡起一脚就是爆射。 球打得比较正,虽然力道强劲,还是被库卡什双手拍落。还是没能解围很远,不过这次先抢到皮球的是佩斯科,他一个大脚解围,意外发生了。 由于解围仓促,角度和力道都没有调整好,佩斯科的球又被弹回来,库卡什眼疾手快,一下子控制住皮球。可是主裁判的哨声却响起了。 原来佩斯科的球却是打在杜姆的手肘上弹回来的。当时佩斯科解围,杜姆一看势头不对,赶紧低头转身,谁料好像天意作弄一样,皮球还是打在他的手肘。 二话不说,主裁判自然是把手指向点球点。 不用看电视回放,也根本不给鹰扬社球员任何解释机会,主裁判的态度一次坚决。也难怪,他当时的视野确实不错,可是谁都明白这个球更应该算作无意手球...... 约翰森知道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话实在是有气无力。 他只能感叹:“咱们怎么就没一点好运的机会呢!” 说着,又抱头蹲在地上,不敢看对手主罚点球。 一声哨响,主裁判把手指向中线,对手9号前锋普罗斯皮尔稳稳命中。 鹰扬社开场18分钟,0:1落后,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结果。 劳云尘和约翰森愁眉苦脸,顿足抱叹,石乾锋的目光也深沉起来,他有些暗暗担心,这场比赛的艰难只怕是要开始了。 有一阙《烛影摇红》单道鹰扬社开局不利,艰难起步。词云: 人世从来,九灾八难,波心旋。不言不语不相期,风送笛声咽。 镜里苍颜尘面。问几人,初心未变?楼高月近,路远音稀,时光如电。 第一百五十六章.如履薄冰(三) 第一百五十六章.如履薄冰(三) 有一首《当年少》诗单道石乾锋对球队和球员的期望。诗云: 少年应是撼天雷,万壑千岩一斧开。 大道朝天君且去,青春流水不重来。 意外的落后,却是让鹰扬社全队都迅速振奋起来。 如果说刚刚近二十分钟,球员们一个一个还都像大半夜里被人无端端吵醒叫到足球场十公里越野的精神状态,那么此时的球员们便像是睡足了八个小时,吃了早餐喝了牛奶迎着晨风奔跑。 不到5分钟时间,鹰扬社便创造了此前花20分钟也没有创造的机会。 1球落后,球员们的紧迫感自然大大加强,且看球到了莱恩·云齐脚下几乎就没有半秒停滞,不是直接找莱斯蒂略,便是分给边路的佩斯科,利用他的速度迅速撕开对手的防线。 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短短时间之内,莱斯蒂略便获得了两次单对单面对对手,然后强突起脚的机会,可惜脚法还是差了点火候。 佩斯科这边更是风生水起,鹦鹉社的球员里没有一个人是跟得上他的速度,就是有意改变策略,放他一到两米,依然没办法阻挡佩斯科突破的速度。而佩斯科的传球也开始有些讲究,先是直接给了冲在最前面的科伦两个贴地球,又给了杀到中路的波尔蒂略一个头球机会,无奈两个人的进球运都没比莱斯蒂略好多少,球还是和立柱擦肩而过。 有起色,有希望自然是最好的,约翰森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他道:“这才是吗,在主场还拿不下这样的对手还怎么好意思说争冠!” 石乾锋笑道:“你还是悠着点吧,这半程都没有,你慌什么!”约翰森大笑道:“不是你说的,气势不能丢吗!” 石乾锋笑着道:“我说的是球员......”正说着,球迷们忽然开始欢呼起来。 石乾锋和约翰森等人迅速把目光投向球场,原来是莱恩·云齐开始了个人表演,先是小巧一扣,过掉了对手,然后一个加速拜托另外一名防守队员,接着是一招声东击西,人对着佩斯科,却把球传给了插上的杜姆,把防守他的球员晃了一个趔趄。 一转眼,球到了大禁区之外,几乎没再找队友,接莱斯蒂略传来的球,莱恩·云齐抬脚就是一脚怒射,又是引起球迷一阵惊呼。可惜球还是稍稍偏高。 约翰森更加高兴道:“莱恩好像很兴奋啊!” 劳云尘道:“就该这样,跑起来才是创造机会的最佳方式。” 石乾锋道:“他要是能找准节奏,那真没法挡。” 说着,鹰扬社又完成一次抢断。鹦鹉社的球大脚开出,9号前锋普罗斯皮尔看着来球准备停球,没成想身后迅速杀出贝尼加,一个头球先把皮球解围。 球准确飞到了回撤拿球的波尔蒂略脚下。波尔蒂略本想带球突进,忽然发现贝尼加居然没有回到自己的防守位置,而是冲向了对方的禁区,还张手跟他要球。 波尔蒂略微一迟疑,还是成全了贝尼加。贝尼加的举动不仅震惊了场外的约翰森等人,更加把对方的球员唬住。 也难怪,球场上直接带球突击的后卫有,中卫是真不多,教练一般也很少布置专门的防守,因此有时候中卫会是最大的奇兵。 贝尼加身前自然都没有人过来阻挡,除了离他最近的防守队员伸一下脚,阻挡一阵,贝尼加几乎没有遇到其他阻碍便杀到鹦鹉社大禁区。这下对方防线才有些惊惶,队长5号中卫阿苏吉大叫着指挥防守,可是有些晚了。从冲锋第一分钟起,贝尼加似乎就没想过传球,才到大禁区外,抬眼扫了一下,抬脚就是一脚爆射。 质量却是非常可观,球就如一直笔直的标枪一样,直奔球门。 随着球迷一声叹息,球被守门员没收。贝尼加的球力量很大,可惜太正。 贝尼加还继续冲刺,在观众的惊呼中,他直接冲向守门员 球迷们非常兴奋,大声鼓劲,沉闷的比赛有贝尼加这样的“润滑剂”调解一下,心情还是非常不错。 有的球迷巴不得贝尼加就踢前锋,冲锋陷阵,纷纷起身高呼起哄;更多的球迷却是喜欢热闹,笑声不断,掌声不断;有的球迷则是不明就里,纷纷疑惑,这家伙是疯了吗? 石乾锋自然不会怪责,他和劳云尘等都知道贝尼加其实是负责的表现,试想如果对方守门员趁着贝尼加不在位置的时候,忽然大脚发动反击,要是造成进球,贝尼加难辞其咎。因此,贝尼加要尽量干扰守门员,不让他最快发出门球,至少不能让他直接发动长传反击。 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似乎很快看出了贝尼加的意图,他们一起冲向守门员。莱恩·云齐还大声叫贝尼加回位。 贝尼加会意,朝着莱恩·云齐示意一下,大步流星奔回本方禁区。才落位,又引来了球迷们一阵欢呼。 约翰森感叹道:“还是主场氛围好啊!”劳云尘笑道:“那是,可是也不能场场都是!”约翰森苦恼地道:“要是就好了!”一句话又把石乾锋和劳云尘逗笑。 球迷欢乐,球员兴奋,教练团队,好像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的了。 不过危机也总是在这样不经意之间悄悄降临。 鹰扬社还是掌握着比赛的主动权。 且看莱恩·云齐、莱斯蒂略和波尔蒂略连续不断在对方禁区形成小组配合,鹦鹉社球员几乎没有碰到皮球的机会。 莱恩·云齐脚下和队友们配合着,眼睛却是在所有范围之内寻找杀机。 左看看,又看看,机会出现了。 由于同时有波尔蒂略和莱斯蒂略两大突击高手,对方的右路自然成了防守最吃紧的防区,此时莱斯蒂略和波尔蒂略一个回到中场和莱恩·云齐打配合,一个不断朝小禁区冲击,右路便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贝尼加的大胆插上鼓励了久疏战阵的思劳德,他看准机会也迅速套上。莱恩·云齐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本是朝着佩斯科方向移动,谁知好像就只是余光瞟了一眼,球就传向了思劳德的方向。 此时的鹦鹉社的球员却都懵了,一个个呆立着,只是回头朝莱恩·云齐的球看去,以为这球必出底线无疑。 等到他们发现威胁已经来不及,补防更加无从谈起。就在底线附近,思劳德飞速赶上,更没有浪费战机,一个高球直接给了中路的科伦。 科伦身边是鹦鹉社的队长阿苏吉,他的身高略微比科伦矮一点,可是身体却比科伦要壮一些,不过科伦已经提前卡住位置,高高跃起,一个会回头望月,球被甩进球门左下角。守门员1号普利姆没有任何反应。 球场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科伦也冲到场边尽情庆祝,可是高兴不过三秒,就吧被若昂金等人拉回,一起冲向裁判。 约翰森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看了看劳云尘,又看看石乾锋,最后把目光投向球场。 球场此时已经乱做一团,主裁判自然是焦点,双方球员都围着他大吵大闹。这一回,无论主裁判怎么劝说双方都没有先走开的意思。 石乾锋紧紧盯着大屏幕,半天忽然叹气道:“看来这主场三分也不好拿啊!”劳云尘黑着脸一个字不说。约翰森看看两个人,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慢镜头回放,争议的焦点主要是,科伦在起跳的时候手臂搭在阿苏吉的肩膀上,有压人的动作,导致阿苏吉完全无法起跳;其次是科伦有附加动作,手肘还打到了阿苏吉的面部。------后来换了角度发现就是起跳挥手的时候扫到了一点点。 只是阿苏吉还躺在地上,他痛苦的表情是最有说服力的。经不住鹰扬社球迷的一再抗议,主裁判看了电视回放,可是判罚仍然维持:科伦进攻犯规,进球无效。 石乾锋苦笑道:“幸亏只是口头警告,没有黄牌,想想还不错。”劳云尘和约翰森自然都听出他的话比柠檬还酸,可是他们心里何尝不是比黄连还苦。 这次野外的打击,似乎对球员的情绪造成不小的影响。 鹰扬社的球员们似乎一下子少了方才十几分钟的活力。出球有些慢了,注意力也有些分散。短短时间又被对手打了好几波漂亮的进攻。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上半场40分钟左右。 鹰扬社在这期间几乎没有像样的进攻,除了莱斯蒂略一脚远射,和科伦一次前场抢断反击射门,便再没有人起脚。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对方前锋普罗斯皮尔愣是捞了三次射门,而且质量都很高,让现场球迷惊出一身冷汗。 普罗斯皮尔的表演还在继续。 且看佩斯科和莱恩·云齐一次漫不经心的配合被里克卢夫抢断,随即便发动了反击。球直接交给了最前面的普罗斯皮尔。 普罗斯皮尔已经找到自信,他镇定地护住皮球,等待队友的支援。眼看右边锋7号博斯特霍迅速套上,他便立即分边,然后快步插向禁区。 科里的防守非常快,他迅速堵截博斯特霍。博斯特霍有些紧张,不等普罗斯皮尔落位便慌忙起脚。落点自然没能把握,非常靠近门将。 不过这球是博斯特霍迎着球顺推的,球的轨迹有些飘,库卡什保险起见只得双拳击出。不想,普罗斯皮尔看到落点不佳便选择埋伏在大禁区外面,一看球飞来,迎球便是一个鱼跃冲顶。 有一阙《烛影摇红》单道鹰扬社和鹦鹉社的比赛冰火两重天。词云: 丽日晴天,水柔风软,飞飞燕。莺萦蝶舞百花鲜,俱把青春眷。 雨打落红片片。阵阵云,无由突变。烦愁如絮,湿花不起,堆深深院。 第一百五十七章.如履薄冰(四) 第一百五十七章.如履薄冰(四) 球打进。 球进了。 约翰森和劳云尘,以及所有的鹰扬社球迷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球场,几万人的球场仿佛都能听到球员们急促的呼吸声。-------能听到躺在地上的贝尼加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 球迷们,还有石乾锋、劳云尘等不去质疑这个球有没有进,大屏幕交代得非常清楚:普罗斯皮尔的鱼跃冲顶势大力沉,先点在地上,又形成反弹折射,是守门员最难扑救的射门之一,库卡什没有任何办法。 石乾锋和所有球员,球迷都不能理解的是主裁判还是判罚进球有效。-------大屏幕同样显示在进球之前,鹰扬社的贝尼加是先抢到皮球的,可是他用的是脚,也就是几乎贝尼加踢到球的同时普罗斯皮尔的头冲了过来。贝尼加大惊,这可不是脚对脚,而是脚对头,在那一瞬间贝尼加应该是犹豫了一下,他的腿收了,可是普罗斯皮尔巨大的冲力还是把贝尼加带倒,贝尼加的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支撑脚的脚踝也发生了急剧扭曲...... 这个球的高度几乎只到球员的腰部附件--------实实在在是一个危险动作,按理是应该判罚进球无效的。可是主裁判看过电视回放,还是坚持进球有效,贝尼加有踹人的危险动作,出示黄牌一张。 乱了,一切都乱了。 不仅仅是场上的秩序乱了,就连球迷心中建立起来的足球规则和足球哲学也乱了。 球员们把主裁判紧紧围在场地中央,即便是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球员们还是不愿回到各自的更衣室。 约翰森抱头苦叹道:“这还是我们自己的主场吗?” 劳云尘冷冷地道:“这是联盟的主场。”约翰森一呆,还想说什么石乾锋已经跑向球场,他道:“待会再说吧,别让球员们作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约翰森和劳云尘一想也是,赶紧跟着石乾锋,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冲向球场。 没到人群之前,便远远听到莱斯蒂略大叫道:“裁判,这样的比赛我们是没法踢了......”莱斯蒂略的话得到了其他球员的支持,思劳德等都一起叫道:“没错,我们下半场不踢了......”这话可是非常严重的。 主裁判冷冷地道:“你这是威胁裁判。”思劳德叫道:“我们要的公平!”主裁判叫道:“你这是污蔑,我的判罚有录像可以作证......” 石乾锋远远叫道:“好啊,我们会把剪辑过的录像寄给联盟和裁判委员会,希望教练也得到一个公正的对待!” 主裁判转过头,黑着脸对石乾锋道:“你要对你的话负责。”石乾锋也针锋相对道:“我希望教练也对自己的判罚负责,对自己的职业操守负责。” 主裁判非常激动,指着石乾锋道:“你......你诽谤,我罚你上看台!”石乾锋道:“可以,只要教练能够对联盟和吗媒体交代!” 主裁判气得发抖,道:“好,我......”刚要成全石乾锋,劳云尘斜刺里冲出。拉开石乾锋道:“裁判,他是一时气话,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找麻烦的。”主裁判冷冷地道:“我看不像。” 劳云尘便拉石乾锋走开,边对球员们道:“走了,先回更衣室,教练有话说。”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等人都看着石乾锋。石乾锋叹口气道:“走吧,在这说破喉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先回去。” 主裁判一听不对,叫道:“你什么意思?” 石乾锋没有开口,约翰森叫道:“我才问你什么意思,这里可是我们的主场,我们还不能说话了!” 这句话如此火气说出,主裁判如何听不出后面的意思,脸上一呆,石乾锋可劳云尘已经带着球员离开。 走到球员通道口,迎上来的居然是帕洛特。他握着石乾锋的手道:“我.....,不知道,我不想这个样子的。”石乾锋微微一笑道:“当然。”帕洛特道:“希望对你的球队没有影响。”石乾锋道:“谢谢。” 如此深刻,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尴尬;还能做什么,做什么也都无用。 回到更衣室,石乾锋也是久久不语,上半场两个球落后还好说,主力中卫贝尼加竟然又伤了,这就真让石乾锋无语。 石乾锋脑子里久久回荡的是贝尼加留着泪走到石乾锋身边说的那句------早知道我就一脚踹到底...... 石乾锋自然不会鼓励他这种行为,可是足球比赛就是这样,有无比温馨的一面,也有异常残酷的一面,就看你想面对哪一面。 劳云尘走到石乾锋身边,附到他的耳边道:“说点什么吧,否则下半场别想踢了!” 石乾锋自然明白劳云尘的话,球员们罢赛的话都说了,可想而知心里是怎样的失落,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谁也无法预料。 石乾锋点点头,对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球员,看着一颗颗黑乎乎只剩各色头发的脑袋,石乾锋也迷惘了,该说点什么呢? 半晌,石乾锋忽然一笑。 这一声笑,在这种时候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先是库卡什,接着是莱斯蒂略,后面是莱恩·云齐,一个一个都把头抬起了,有些茫然,有些恼怒地对着石乾锋。 石乾锋道:“你们知道我笑什么吗?” 莱斯蒂略的话好像在火药桶里转上了十足的火药,他冷冷地道:“是笑咱们输给这样的对手吗?” 石乾锋摇摇头道:“不是,我笑我自己!” 球员们愕然,都一起把脸对着石乾锋。石乾锋又是一笑,道:“就在这一场比赛之前我记得,还有上一场,我都想或者咱们退一步会少受点损失......” 一一用眼睛从球员脸上扫过,石乾锋道:“因为我的心在不断地权衡,有时候是权衡一分还是三分;有时候是权衡一场比赛还是一个赛季;有时候是权衡一场比赛,一个赛季,还是......”顿了一下,温柔地看向球员,石乾锋道:“还是你们的职业生涯。” 不等莱斯蒂略和斯劳特金激动地开口,石乾锋又道:“就在加斯蓬被驱逐的时候,就在科里受伤的时候,还有刚才贝尼加受伤的时候,我这种念头几乎占据了我的脑子,我整个身体,我再想,要不是我那么坚持,或者他们是不会受伤的......” 莱斯蒂略忽地窜起来,道:“教练,你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球员们都有些惊骇,近来已经很少有球员会这么当面带着叱责的口气跟石乾锋说话。 石乾锋笑道:“是,我承认,我太蠢了,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莱斯蒂略似乎有些失望,他道:“你就想说这些废话?” 石乾锋道:“不是,我要说的是我自己,曾经,你们都知道我的起点比所有人都低,可是我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这其中大家的支持很重要......” 莱斯蒂略轻笑一声,缓缓落座,显然对石乾锋说这些没什么兴趣。 石乾锋还是道:“不过,我想一直支撑我到现在的是我的信念,我就是不服,我不信我会输给什么人,我不信......” 看着球员,石乾锋又道:“现在,我还是不信,你们会输给他们,两个球落后怎么了,运气不在我们这一边怎么了,别忘记了,你们才是更好的队伍,球场上占据主动的还是你们,只要你们自己不放弃,谁能阻止你们......” 尼尔大声道:“教练,我们自然不会放弃,可是这样的比赛,实在没法踢了,这简直是......主裁判就没想我们赢球!” 这话几乎就是现在大多数球员的心声,他们都纷纷附和道:“没错,这黑白颠倒,还怎么踢!”思劳德道:“就是,他们这简直就是多一个人,不,是多......十个......” 话很夸张,可是大家心头沉重,都没有笑。 石乾锋赶紧道:“那我来问你们,你们是想赛季末随便拿一个名次吗?” 这话有些突兀,球员们都迷惘,呆呆地看着石乾锋。半晌库卡什道:“自然不会,我们要对得起身上这身球衣!” 石乾锋又道:“你们是想拿前六,然后下赛季继续踢第二级别的联赛,争一个没多少人关注,也没多少奖金的联赛吗?” 这回球员们有些激动起来,若昂金叫道:“不,我们要踢更重要的比赛,要跟更多的强队比!” 石乾锋道:“还是你们以为保住前四就行?” 这话过后,很多球员都沉默起来。 对于这支球队,这是一个异常敏感的数字,几乎每个赛季都会有人拿这个目标来调侃他们,球员们似乎也习惯。 还有一点便是,久而久之,似乎都形成一种心理暗示,好像拿到这个名次就皆大欢喜,圆满完成任务一样。 最致命的一点是,球员们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潜力,也不再关心自己,和自己的球队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石乾锋冷冷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从库卡什身边走过,从莱斯蒂略身边走过,从莱恩·云齐身边走过,一步一个字,好像一根钉子一样扎进球员的心头,石乾锋接着道:“我要说的是,如果从前你们还浑浑噩噩,那么现在,我要你们好好想想你们要为什么踢球,要踢什么样的足球。” 慢慢回到中央,石乾锋对着所有球员,道:“我想,你们也都是时候做个决定了!” 一阙《浣溪沙》单道石乾锋发表激情演讲,鼓励士气。词云: 自古人心与众同。青丝最恨镜中翁,烦愁最少归蒙童。 不见高山皆畏险,攀云直上笑天穷。一天一步一分功。 第一百五十八章.如履薄冰(五) 第一百五十八章.如履薄冰(五) 一首《有怀》单道人生处处多无奈,诗云: 一轮明月下莲塘,羁旅无眠夜未央。 纵是荷香淡淡起,任教雁字悠悠长。 下半场开始。 才一分钟不到,莱斯蒂略便以一脚石破天惊的远射唤醒了失落而沉睡的球迷。 那砸在横梁上清脆得就像洪钟大鼓的声音把所有沉睡的心灵都唤醒,虽然还是欠缺一运气,可是所有球迷都看到球员们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球迷对球队的改变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都纷纷起立给球员们鼓掌。 这又是出人意表的举动。在球场上,能够得到全体球迷起立鼓掌的情形不多,约略是以下几种: 其一,自然是给发挥最好的球员,一般是他被教练有意提前一点点换下场的时候,这种情况最多。 其二,是给那些坚韧不拔,精神和意志力都表现出强大得让人肃然起敬的球员,比如为了球队而受伤下场的球员。 其三,是为了给明日之星,给小球员以鼓励。这种情形不多,毕竟真正的天才,真正得到所有球迷期盼的小球员不多。 其四,是给退役功勋球员的,有时候他们会客串各种角色到球场来,只要他们出现必然引起巨大轰动。 其五,是给主教练的。这种情形也不多,毕竟教练出色与否还是靠球员的表现。 其六,还有最特别的一种,便是给对方球员。这是几年一遇,毕竟要把对方球迷都打服气,那得是天才的球员,加上天才的发挥。 其七,不常见,也不少见。现代比赛,各种运动项目之间,各种行业之间联系都越来越频繁,其他项目运动员,或者娱乐明星到球场开球的小环节不少,只要他们有足够号召力,一般还是会得到球迷的欢迎的。 了解足球的人都知道,球迷是最挑剔,最刻薄的一个群体,他们的情绪转变完全就是依赖于球员的发挥,只要你发挥不好,他们能让你体无完肤,简直不敢走出自己的寝室一步,更不敢打开任何通讯设备。 可是球迷又是最可爱,最包容的一个群体。他们也有一双辨别是非的眼睛,如果你仔细体味,便会发现他们的掌声也是带有感情的,有的是鼓励,有的是包容,有的是亲切,有的是欢迎,有的就只是-------礼貌! 无论如何,这种时候,球队上半场那样再难性的表现,球迷们依然如此对待自己的球队,怎能不让人感动呢,石乾锋的身体被巨大的暖流包围,他只希望球员们在更衣室的豪言,能够一一兑现在球迷面前。 石乾锋的目光扫去,球员们自然也都感受到了球迷的示意,他们的胸膛开始挺起,他们的头颅高高昂着...... 对方守门员普利姆一个大脚把球开出。球飞出很远,传到了布拉维尼面前,跟他对位的是刚刚换上场的若昂金。若若昂金替代了杜姆。-------又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换人。 原本大家都以为石乾锋用若昂金上场,无非是用他代替杜姆踢后腰,而把杜姆移到中卫位置,没想到石乾锋直接摆出了上一场2422的战术。 最后面只留下佩斯科和斯劳特金。在中场分别是尼尔,维兰度,若昂金和思劳德。往前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双核,前锋线上是科伦和波尔蒂略的组合。 这个战术其实是非常灵活的,在防守的时候,还是跟以往一样,科伦几乎是当做后腰来使,而莱斯蒂略会插上顶替他的位置。 这一还是有些不一样,前插的不是莱斯蒂略,而是莱恩·云齐。 石乾锋的意图很明显,中场少了厚度,就需要一个多拿球,又能及时出球的人,-------还有一点,帕洛特是比格特利的弟子,石乾锋是放着他也像巨鲸社对付莱恩·云齐一样,对莱恩·云齐几个人包夹。 只见球飘飘忽忽飞向中场,若昂金死死扛住身体比他要结实很多的布拉维尼。两个人你来我往,你拽我的胳膊,我也抱你的腰,你卡我的身体,我也绊你的腿,总之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能轻易动弹。 眼看球就要落下,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头球把球顶向不远处的莱斯蒂略。-------是科伦。他体重很大,又冲的猛,差点还把若昂金和布拉维尼都撞倒。 莱斯蒂略身边自然也迅速吸引了两个防守球员,莱斯蒂略却是不慌不忙,先是轻松卸下皮球,朝左右看一眼,对方还没有摸清他的意图,却见他几乎是一个挑球动作把球挑向大禁区以内。那里是已经前插到位的莱恩·云齐。 只是...... 球还是大了一点,由于是原地起球,又是挑球,高度和角度够,力道却少了几分,这也给普利姆足够多的时间来判断落点和出击。 又是一个两难的局面,普利姆大步冲出,莱恩·云齐也迅速跟上,几乎是二分之一球,------可是再禁区里,守门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呀。 眼看一次绝妙的机会就要丢掉,约翰森和看台上一部分球迷已经开始抱头闭眼,不敢再看接下来的过程-------他们的心里或者还对上半场的冲突心有余悸。 莱恩·云齐总是不按常规的,只见他忽然加速,直接冲向了守门员。-------所有人心里惊呼:他要干什么? 莱恩·云齐接下来的动作惊呆所有人的眼。 他,跳起来了! 就是一个刚刚懂点球的球迷都知道莱恩·云齐跳早了,可是他竟然还是犯这种低级别的错误,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没等激烈的球迷骂出声,却见球一蹦一跳地进了球门。--------怎么回事? 球迷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那一部分只关心进球的球迷,其余的人都把目光对准大屏幕,急切想重温一遍方才发生的事。------太快,变化太快,周围又都是防守球员,球迷们都一时没有看清楚。 慢镜头清清楚楚交代了: 莱恩·云齐那一个非常规的动作不是为了争球-------自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球权,只不过那一瞬间,莱恩·云齐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干扰普利姆的判断。 莱恩·云齐的抢先起跳,把普利姆的扑球策略全部打乱,他如果起跳也会受到莱恩·云齐的干扰,可是他不起跳的话,球始终还是被莱恩·云齐拦在身前。 莱恩·云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同时起跳,或者只是卡位的话,莱恩·云齐都占不到任何便宜,哪怕他先一步卡住有利位置,最终也只会在争抢中输给对方守门员普利姆的一双长臂。 而现在的结果是: 莱恩·云齐几乎是用跳起的身体护住了皮球,等着皮球从最高点落下,那么普利姆手再长也还是要越过他的身体才能拿住球。莱恩·云齐自然不会再给普利姆任何机会,就在他落地的瞬间,球也稳稳落下。莱恩·云齐不等落地,脚后跟一磕,球就朝球门奔去。 又是一个大胆得让人叹为观止的射门动作,就连场上的对方防守球员都还沉浸在方才莱恩·云齐那惊世骇俗的停球动作,谁也没想到还有这一种方式...... 进球还是充满巨大的争议。 石乾锋从劳云尘和约翰森等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对方的球员还围在主裁判的身边喋喋不休。 对方的球员都一再坚持莱恩·云齐是故意阻挡了守门员的出击路线,主裁判慎重起见,还是先把其他裁判的意见听了一遍,又看了电视回放,才最终判定------ 进球有效。 总算扳回一个。球员们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眼睛里却尽是淡定的神色。 劳云尘笑道:“别说,进步还挺快!” 石乾锋笑道:“总算是不错的开始。”约翰森连连道:“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三人嘴中淡定,心中的期盼却越来越急切,都把目光对准了球场。 只见莱恩·云齐抱着皮球,很快把球踢到中线,又飞奔回来,路过队友身边,一一和他们击掌庆祝。 鹦鹉社开始进攻。 一个球领先自然是不保险的,鹦鹉社也想趁着气势还在,再进一球。 他们把球直接打到边路,然后在鹰扬社的左边路不断作文章。 石乾锋心里暗道:“这帕洛特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石乾锋的顾虑没错,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科里的受伤,鹰扬社的左路危机是个教练都能看得出,思劳德场上经验不够,能够发挥多少水平谁也没有底,不过对手有弱点不猛打猛冲,对自己的球队那都是不负责任。 帕洛特深得比格特利的言传身教,最是明白一个道理:要想防住对手,先防住对方的核心;要想攻破对手的球门,先猛攻他们最弱的一环。 比格特利过去是这么做的,有时候他甚至在一场比赛中专门用人盯人的战术,整场比赛缠着对方的核心,弄得对方心力憔悴,有的还会气急败坏。 对鹰扬社的比赛,比格特利再次演绎了他的防守哲学,这一回他的弟子,要在赛场重现比格特利的攻击理论。 只见一眨眼工夫,鹦鹉社便在鹰扬社的左路集结了几个攻击好手,前锋普罗斯皮尔卡在小禁区,在三五米区域不断迂回,扯动鹰扬社的防线。边锋里克卢夫则运用不错的脚下技术不断撕扯鹰扬社的防守;另一名边锋7号博斯特霍则和前腰10号富兰特,交替掩护穿插;不远处的布拉维尼对大禁区虎视眈眈...... 一阵眼花缭乱之后,节奏忽然加快,博斯特霍和里克卢夫一个交叉,轻易过掉思劳德,博斯特霍带球直奔鹰扬社小禁区。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鹰扬社受到石乾锋的鼓励,场上形势大有起色。词云: 任是飘飘似乱蓬,此心踪迹漫天红。夕阳山下是丹枫。 千里水山千里路,一时能收一时功。人心有限道无穷。 第一百五十九章.如履薄冰(六) 第一百五十九章.如履薄冰(六) 一首《闲意》单道世事变化,人心无常。诗云: 两三锦鲤跃水新,数点闲鸥不染尘。 碧水潭中阴潜浪,白云天外自由身。 石乾锋的大胆变阵,在进攻端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是子安防守端的弊病也立即暴露出来: 其一,自然是思劳德的防守能力,以及经验。 其二,是这套阵容在进攻端磨合得不错,可是在防守的时候,却还非常生疏。 其三,少了贝尼加和科里,后防线便真正举步维艰,思劳德失位,本来后面还有斯劳特金补防,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疲于应付对方的大中锋普罗斯皮尔。 没办法,思劳德被过,斯劳特金只得丢下普罗斯皮尔,全力封堵博斯特霍。对手等的就是他如此,斯劳特金前脚才迈出去,没等靠近博斯特霍,博斯特霍先一个倒三角把球传给了普罗斯皮尔。 普罗斯皮尔充分展现了一个射手的本质,他不等皮球到位,踏上一步,大力抽射。球距离库卡什只有五路米的距离,库卡什根本没来得及多做反应,也没有第二个反应,只得双掌把皮球脱出了横梁。 也算幸运,一来受到补防的若昂金的干扰,普罗斯皮尔只得无奈选择直接小角度打门,因此虽然力度十足,角度却早已被库卡什封死。 惊魂未定,鹦鹉社的第二波攻势又马上来临。 只见博斯特霍,富兰特和布拉维尼不停地交头接耳,似乎在筹划什么战术。争论片时,富兰特走向了角球觑,而博斯特霍慢条斯理地也跟着富兰特走去,------是要开战术角球? 鹰扬社的所有球员都纳闷起来,他们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只得听从库卡什大声的安排,选择站位,把守住各个位置。 裁判一声哨响,博斯特霍忽然加快脚步冲向富兰特。富兰特没有把球开出,只是轻轻一点,便把球给了博斯特霍。博斯特霍此时背身,自然不会拿球,他把球迅速回给富兰特。 只见富兰特瞄着鹰扬社的球门,一个大脚传出。 就见富兰特球起来的瞬间,一直在小禁区和科伦,斯劳特金扭打不休的普罗斯皮尔忽然甩开两位对手,朝着前点冲去。 人到球到,普罗斯皮尔却没有直接选择攻门,而是把球朝侧后方猛地一甩。 此时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普罗斯皮尔身上,所有的防守球员都往他这个方向倾斜重心,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手。 球被普罗斯皮尔加力,急剧下坠,等待着皮球的是布拉维尼。------这就是富兰特三人商量的结果。 布拉维尼身前没有任何人防守,只有仓促协防的维兰度和若昂金。布拉维尼自然不会收脚,他迎着皮球就是一脚石破天惊的怒射。 此时库卡什展现了一位优秀门将的所有素质,他迅速从普罗斯皮尔的身上转移视线,并从皮球可能的落点,心中预估了射门的路线。心中想着,脚下也慢慢移动,从近角位置移到中路,脚才站定,球就像一轮火球一样飞来。 好个库卡什,猛吸一口气,屈膝弓身,随即像弹簧一样弹起,双拳化作铁榔头猛地朝皮球击去。 扑到了,虽然力道如千钧,库卡什的双手还是稳如闸。 库卡什选择了人数比较少的右手边方向,只是球力量太大,控制方面还是没能达到十全十美。球击出不远。就被里克卢夫断下。 里克卢夫抬头扫了一眼,抬脚就扫向禁区。 可以说这是非常明智想选择。当此情形下,里克卢夫身边的防守压力很小,可是禁区里都是人,他要是贸然起脚射门的话,或者也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把球大力扫向禁区。 这种踢法不少见,尤其是顶级的传球手非常喜欢这样的传球路线,在运动战,任意球乃至有时候发角球都会选择这样的传球路线。-------因为禁区混乱,防守球员轻易不敢出脚。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前点的佩斯科,波尔蒂略,还有若昂金都没有碰到皮球,球如炮弹一样直奔杀回禁区的普罗斯皮尔。 此时的普罗斯皮尔劳劳卡住位置,把科伦挤到了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来球的路线,就等着一击致命。 意外便在此时发生了。 眼看球就要飞到普罗斯皮尔的脚下,手忙脚乱的思劳德忽然从斜后方杀出,抢先解围。没想到仓促之间角度没有控制好,球弹到他小腿,猛地改变方向,飞向了球门的远角、 库卡什本来严阵以待,此时几乎是本能地弹出,身子几乎是贴着草皮飞去,------那是他扑救的极限。 差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库卡什的指尖虽然碰到了皮球,却还是不能改变皮球的路线。 鹦鹉社就这样以神鬼难料的方式飞进了球网。 球场一片死寂,周围尽是鹦鹉社忘情地庆祝。 库卡什起身,然后把手伸向倒在地上的思劳德。眼前一黑,忽然还有一只手伸过来,库卡什微微诧异,微微抬头,却是一脸平静的莱恩·云齐。 只听莱恩·云齐拉着思劳德的右手道:“起来吧,你已经尽力了!” 不仅仅是库卡什,所有的鹰扬社球员都对这句话震惊不已,------这还是他们的队长第一次这么说话,这么鼓励球员。 库卡什拍着几乎哭出声的思劳德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别介意。” 莱恩·云齐在思劳德的肩膀上也拍了一下,道:“好了,现在没有什么负担了,全力进攻吧!”这话最得莱斯蒂略的心,他大声叫道:“没错,他们能够进三个,咱们就能进四个,五个!”尼尔笑着道:“哪够,要进七个八个才过瘾......” 莱斯蒂略在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道:“嘿,你小子还真贪心!”尼尔的大笑着跑开。 没错,赢得比赛的方式说来也简单:比对手进更多的球。 石乾锋的战术更简单,以对手的方式回击对手。 他趁着对手肆意庆祝的难得的一点时间,迅速安排了战术。 又是一个变化。 波尔蒂略换到了右路,莱斯蒂略换到了左路,科伦继续后撤,几乎当前腰在使,而中间一大片空当则交给了莱恩·云齐、尼尔和维兰度等人。 直到鹰扬社的战术开始运转,球迷们才看出了石乾锋的意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石乾锋要和对手抢快,要和对手抢时间,他也干脆放弃本来球队绝对的控球优势,直接把球交到相对防守力量较弱的边路,由两个突击能力最为出色的莱斯蒂略和波尔蒂略卡住两个边路,控制住皮球。 且看莱恩·云齐一个大脚直接把球交给莱斯蒂略。莱斯蒂略沿着边路就是一路狂奔。莱恩·云齐和维兰度迅速接应,等对方球员对莱斯蒂略形成包夹的时候,莱斯蒂略的支援也到了,接下来便是小范围的默契配合。 只见三人,加上立功心切也加入上来的思劳德,对鹦鹉社右路形成了绝对控球优势。这便是石乾锋要的效果。 在鹦鹉社的防守渐渐被吸引过去的时候,莱恩·云齐忽然发力,他本是沿着边路突破,莱斯蒂略回撤,和他形成一个交叉,都以为他会把球交给莱斯蒂略突破,没想到莱恩·云齐只是利用莱斯蒂略的掩护,迅速调整身体,接着一个大脚把球传到中路,那里是高高跃起的科伦!科伦没有顶到球,球继续下坠。 正当鹦鹉社球员以为可以稍稍松口气,忽然门前一闪,若昂金飞速杀出,一个冲顶把球顶进球门右下角。 守门员普利姆没有半点反应,一来莱恩·云齐传球突然;二来科伦没有顶到球更是意外;等到他的眼睛看到若昂金,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 恼怒的普利姆把气出在皮球上面,他推开没有庆祝继续捡球若昂金,把球死死护住。 又是一场混乱。主裁判迅速出现,制止了双方球员的冲突,可是时间又白白浪费不少。 继续比赛,鹦鹉社的球员或者感受到了鹰扬社球员的决心,技术上没有优势,便只得寻求身体上,力量上的压制。 比赛的过程越来越朝着失控的路上迈进。 先是那边对位防守的里克卢夫蛮狠地从背后放倒了把他干净利落地过掉的小将尼尔,气呼呼地还冲过去找裁判理论;后是布拉维尼在对抗中遇到了科伦这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几番发力抢不到身为,恼羞成怒的他把肘子挥向了科伦的胸口;还有博斯特霍在争抢中非常急躁,在被思劳德卡住身位的情况下,直接从背后放倒了思劳德;还有便是普利姆越来越拖沓,发个门球都能耗掉一两分钟左右时间...... 屡次三番,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八十分钟,鹰扬社球员愈发有些急躁。 便在此时,尼尔断下来里克卢夫的球,直接发动反击,球先传给莱恩·云齐。莱恩·云齐眼睛不抬,脚腕一抖,又把球传给边路的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依然龙精虎猛,不等球落地,直接在球上一点,球越过了防守他的阿苏吉的膝盖,阿苏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挡,球被击落...... 莱斯蒂略直接跳起来,双手张开,大声朝主裁判投诉。 主裁判冷冷瞟了莱斯蒂略一眼,示意比赛继续。现场球迷爆发出了开赛以来最大的呼声,几乎能够把顶棚掀掉。 球场上,暴怒的思劳德也带了三分气,一个滑铲把球从阿苏吉脚下断掉,非常的干净,起身便把球扫向禁区。 波尔蒂略,科伦,还有尼尔三层包抄,朝球门推去! 一阙《小重山》单道鹰扬社在球场上受到各种挫折。词云: 柳暗花明何路通?心如繁絮起,乱晴空。飘飘荡荡任西东。千万里,身世几时终? 雨雾更濛濛。湿花飞不起,水流红。东皇不管雨和风。人间事,千古恨悲同。 第一百六十章.如履薄冰(七) 第一百六十章.如履薄冰(七) 普利姆非常大胆。他不顾一切地弃门出击。此时的鹰扬社球员们也都杀红了眼,无论是波尔蒂略还是科伦都是奋不顾身地冲向最前点。 随着天崩地裂的一声,波尔蒂略重重倒地。 主裁判的哨子还是没有响。 自然,博山东路是被普利姆放倒的。两个人拼命争前点,最终还是波尔蒂略快了一步,先捅走了皮球,可是普利姆却是没有收手,他的双手拍在波尔蒂略的脚上,把波尔蒂略放倒。此时的鹰扬社球员们似乎也学会了先把球送进球门再说,没有一个人找裁判理论。 球被及时跟上的莱斯蒂略截下,起脚就是大力轰门。对手也是异常顽强,阿苏吉已经回防到位,他用一个横移到了门线,转身用后背挡掉了莱斯蒂略的射门。 球刚刚落地,已经起来半个身子的普利姆极力伸手扑球,还是往了一步,早已在门前踅摸多时的科伦抢先一步捅到皮球,这回阿苏吉奋力伸腿也没能阻止球进网窝。 正当科伦想要冲进球门捡球的时候,主裁判的哨声响了。------不是进球哨,而是犯规哨。主裁判判定科伦冲撞普利姆犯规。 科伦震惊当场,呆呆定在原地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石乾锋冷漠的目光看去,地上的普利姆还在痛苦地翻滚。 主裁判判罚的理由是科伦先踩到了普利姆的双手,然后才有的进球。 此时的科伦没有半点愤怒,只有低声下气地求着主裁判道:“裁判,你看看回放好吗,求你了,看看!” 莱恩·云齐也上前道:“对,你应该把整个过程都看一遍,我们应该有一个点球的......”主裁判冷冷地道:“我就站在底线附件,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由分说,主裁判把手指向了中场线。 约翰森无语摇头,劳云尘却不停地跟工作人员交代着什么;石乾锋看着球场,一脸地淡然,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球迷却早已出离愤怒,一半以上唱歌讽刺裁判,而有一小部分已经开始失望离场。 约翰森迟疑着,还是走近石乾锋身边道:“要不,要不咱们也跟球迷一样......跟他们一样以罢赛表示抗议!” 石乾锋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约翰森愣住道:“怎么......我是说,怎么不能,有不公平就要抗议,这是这个国家的精神。”石乾锋转头道:“你没看出来吗,这种情形不是这一场,还有下一场,难道我们每一场都要抗议,罢赛?” 约翰森大急,道:“至少要给他们我们明确的态度!” 石乾锋摇摇头道:“我看未必有用!”摇摇头,又道:“再说我认为倒未必没有好处!”约翰森惊骇无比,半天才道:“这种时候你还说......好处?” 石乾锋点点头道:“没错,你没看见后面这几次,球员们处理方式都比较职业吗?”约翰森气道:“可是别人不职业......” 石乾锋道:“那我们也不能跟他们一样,那就上了他们的当!”约翰森气道:“管他那么多,老子就是看不下去。” 石乾锋苦笑道:“要是那样,我看你还有得受的!”约翰森急道:“那你说怎么办?”石乾锋道:“一步一步走吧。” 约翰森重重叹口气,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球场外着急,球场内也更加激烈起来。 令石乾锋异常欣慰的是,球队好像是越挫越勇,已经丢掉了被冤屈的苦闷,又迅速投入到进攻中来。 且看这边科伦算是彻底把自己当做一个前腰,跟对方防守他风布拉维尼彻底较上劲,两个人是你来我往,你的胳膊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大腿就顶住你的腰。 两个人缠斗不已,却彻底当了球队的看客,队友们见他们难舍难分,也便不再球传到他们脚下。这边莱恩·云齐又被三个球员看住,一时还不能很好地组织起来。却是无意中成全了维兰度,有科伦解决了中场最大的屏障,前面又被莱恩·云齐带走了很大部分的防守,维兰度彻底解放出来。不到三五分钟,他俨然已经是球场上的指挥官。 这也是石乾锋从赛季初开始便对他的期望。在石乾锋的战术板上,莱恩·云齐最终是要冲到最前面攻城拔寨的,而在他之后,是否就要有一个能够分担他组织任务的球员呢? 答案很明显,在石乾锋的心中,维兰度就是那个人,何况他的身边还有若昂金。这两个人堪称石乾锋执教以来的双子星。 此时两人愈发默契,维兰度拿球,若昂金就积极前插,带走防守,维兰度也不辜负他的跑位,趁着对方防守还没有落位,维兰度传出了一脚穿透力十足的传球,一下子穿过莱恩·云齐面前的两名防守球员,准确找到了禁区之内的莱恩·云齐。 只是,莱恩·云齐此时位置不佳,被对手看住,他不得不采用了极不擅长的背身拿球。约翰森急得跺脚道:“还不如给莱斯蒂略......” 话没说完,让他闭嘴的美妙配合就出现了。 只见莱恩·云齐再次运用他那无与伦比的全方位视野,几乎是不看莱斯蒂略一眼,迎着来球用外脚背一搓,球高高弹起,越过莱恩·云齐侧后的阿苏吉,直接找到了迅速前插的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完全不用做任何调整,迎着来球就是一个怒冲,直接把球冲进了死角。普利姆没有任何反应。 莱斯蒂略毫不减速,直接冲进球门在普利姆来不及转身之前就抱走了皮球。虽然明知道球队没有赢,不该展现太多的热情,可是球迷们还是忍不住对这配合惊叹不已,掌声经久不绝。球队友们自然也都明白这一球最关键还是莱恩·云齐的传球,于是纷纷找他击掌示意,莱斯蒂略则是兴奋地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约翰森又从沮丧中恢复神气,赞叹完进球,又开始憧憬结果,嘟囔着道:“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来得及的!” 石乾锋笑道:“你安定点好吗,你没看现在球员都比你冷静吗?” 约翰森一怔,随即把目光投向球场,果然,是有些不同了。到底怎么不同,他一下子也说不清,只是......就是不同。 要说不同,首先就是气势上。 已经接近85分钟,可是球员们的精力似乎是越来越旺盛,好像根本不是快要结束比赛,而是刚刚开场一样。 这一边波尔蒂略才死死缠住了博斯特霍,身后边思劳德便大步流星冲上来,偷袭得手,干净利落地断下了他的皮球。 这要在以往,约翰森是很难见到的,尤其是面对实力比鹰扬社弱很多的对手,球员们都习惯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而现在他们开始学着团队作战。 紧接着莱斯蒂略迎上来,所有人都以为莱斯蒂略又想掌控足球,跟思劳德抢球权,没想到他忽然一顿把身后的防守球员挡住,放过思劳德。 思劳德面对着空旷的球场,使出最大的速度,一路下底。莱恩·云齐也迅速接应。只是他总是带着三两个防守球员的,思劳德看了一眼,把球给了远一点的维兰度。 莱恩·云齐却是已经看穿了思劳德传球选择,一见球出去,立马朝禁区里面插。------其实倒也未必就要看穿,莱恩·云齐的做法其实很正常。一个会跑位的球员往往都是这样,是用自己的跑位引导传球,而不是看着传球队员起球才去追。 维兰度和莱恩·云齐之间的默契那是不消说的。莱恩·云齐才落位,球已经到了他的头顶。和方才的进球差不多,只是这回莱恩·云齐的目标太大,不仅吸引了紧随其后的防守队员,还吸引了普利姆的出击,只见他像一张大网一样早堵在莱恩·云齐的面前,封住了所有角度。也难不倒莱恩·云齐,他头一甩,便把球交给了中路包抄的若昂金。 若昂金此时无人看防,他直接起脚弹。 可惜,对方前腰富兰特不知何时已经撇下他的防守对象维兰度冲到了禁区,危机关头,他一个鲤跃,把身子横在门前。 若昂金着急了一点,以为十拿九稳,便没有挑角度,也没有加力,球打在富兰特的大腿上,弹出了底线。 角球。 角球也是鹰扬社的好机会。莱恩·云齐直接找在禁区争顶的科伦,科伦头一甩,可惜偏出。对方门将普利姆趁机开始拖时间。 他借口方才手上的伤没有好,要脱手套检查,还要换手套,这是规则允许,谁也不能阻止,可是他的意图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 莱斯蒂略不时冲到普利姆和裁判跟前催促他。普利姆却只当没有听到。 再次开球已经是三分钟之后。 不过利用这三分钟时间,石乾锋也给球队布置了新的战术。 普利姆自然是不会大脚开出的,他把球传给了阿苏吉。阿苏吉带球冲了两步又回传给普利姆。-------好,鹰扬社要的就是这个。 几乎不等什么人招呼,前场的鹰扬社的四名攻击自合一起冲向普利姆,一下子封锁了普利姆的传球路线。 手忙脚乱的普利姆自然失误,随意传了一脚,球没有飞出多远便被若昂金断下,接着编直塞给禁区之内的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还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停球,而是直接把球搓向了远角! 有一曲《殿前欢·双调》单赞球队的表现,曲云: 又狂风。俗世艰难最怕昏瞢,卷着风雨日夕频送。 谁解天公?一时欠,一时丰。恣意纵。只羡翩翩凤。东西来去,来去西东。 第一百六十一章.如履薄冰(八) 第一百六十一章.如履薄冰(八) 所有在球场之内的人,看台上几万球迷,球场内二十二名球员,还有场外球员和工作人员,一共几十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瞪着,心里悬着,------等待一共结果。 进,还是不进! 莱恩·云齐的射门就像他的球风:爱他的人爱得要死,恨他的人恨得要命。 就像现在,或者这就是莱恩·云齐最好的吧报复。 球已经射向轨道,所有人都只有干着急的份。------除了一个人,普利姆。 他是球场上,或者此时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终结这种痛苦的人。 他还是失败了,就好像看着一朵美丽的花慢慢飘落,你如果爱她,就好好欣赏她在风中最后的舞蹈吧! 莱恩·云齐的球就是一朵花。 终于,随着所有人心里一声叹息,花在球网里绽放。 这一回,所有人都可以肆意庆祝。 球迷们唱起歌,跳起舞,在看台上蹦蹦跳跳,吼吼闹闹。 球员们抱在一起,压在一堆,吼着叫着,搂着抱着,把汗水交织在一起,把泪水交织在一起,把心贴在一起。 工作人员们握拳挥舞,振臂高挥,恨不得一手扯掉那碍手碍脚的衬衫西服。 比赛却还没有结束,主裁判固执地又加了三分钟时间。理由是普利姆的伤,还有鹰扬社的庆祝过于浪费时间。 这一回球员们没有任何抱怨,他们也没有消极对抗。 鹦鹉社本来已经被完全打散了气势,本想着赶快结束比赛,没想到对手根本是意犹未尽。他们也本以为最后一点时间会是心照不宣地耗掉,没想到对手不这么想。 鹦鹉社的球才从富兰特脚中传出,还没有到普罗斯皮尔脚下,莱斯蒂略忽地杀出,一脚断下皮球,反手就是一个反击,把球交给了远端,早把自己当风筝或者飞碟一样扔出去的小将尼尔。 此时的鹦鹉社斗志全失,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看着尼尔长驱直入,在大禁区外面把球交给了迅速接应的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迎着出击的普利姆一个夸张的变向直接过掉对手,然后轻松把球带进了球门。球场内所有人都惊呆,都没有见过这种被两个人轻松就打成反击的事情。 这一回,没有人再干扰鹰扬社的球员肆意庆祝,主裁判也懒得再计较什么,直接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一曲《双调·庆东原》单赞鹰扬社球迷得胜之后的狂欢,曲云: 霎时闹东海,球迷不禁情,似年关爆竹随处迸。 看台笑声,球场闹声,屏幕哭声。一夜不能平,车马还同鸣。 一场反败为胜,堪称球场上的经典。赛后的焦点自然都在石乾锋身上。他的变阵,还有最后时刻那让人非常诧异的战术都成为球迷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荀慧得到了独家专访的机会,她笑着问石乾锋道:“教练,这场比赛对你意味着什么?” 石乾锋笑着道:“对我来说没什么!” 荀慧笑容一僵,还没开口,石乾锋赶紧道:“对我的球队意味很多!” 荀慧笑道:“对我和球迷来说,你和球迷早就是一体了,没什么区别的。” 石乾锋笑道:“谢谢。”荀慧道:“好吧,那就谈谈对球队的意味吧!” 石乾锋微笑道:“一是他们找到了信心;二是他们能够从容面对困难,这是我最欣慰的,球队的气质就是要这样一点一点积累的;这第三,我认为是他们都慢慢变成熟......” 荀慧道:“我们都注意到这两场比赛球队的困难特别多,可是你的变阵好像还是很从容,你是早有准备的吗?” 石乾锋道:“自然,作为教练手底总要有几套备用战术,这无可厚非的。不过......荀慧立马道:“不过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或者也看出来了,还是有些仓促,说来也是不得已,我们的战术还没有完全磨合,尤其是队员缺阵较多的情况下。” 荀慧还是问到了那个敏感的话题,尽管石乾锋早有预料,在上一场之后荀慧便专门写了文章为鹰扬社遭遇的场内场外的不公大抱不平,这一点深得球队上下的感激。 荀慧道:“你对比格特利教练的话怎么看?”石乾锋知道这只是荀慧的第一枪,于是他也只是客套性地道:“比格特利是世界知名的教练,我看他的球很多,很喜欢他的风格;至于他说什么我想在西方好像没什么问题!” 荀慧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她紧接着道:“你不觉得比格特利教练,还有现在西方的记者,媒体还有教练都有一种思潮,好像就是对你风身份,对你的母国有意见......” 石乾锋微笑道:“我这个人思维比较简单,喜欢一码归一码,球场内的就是球场内的事,球场外,我目前来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 荀慧紧追不放,她道:“你能否说得具体一些呢?” 石乾锋反问,道:“还不够具体?” 荀慧微微苦笑道:“球迷们很想听听你对形势的看法!” 石乾锋道:“我的看法就是让足球回归足球,让政治回归政治!” 荀慧意犹未尽,刚要开口,石乾锋赶紧道:“好了,荀小姐,这就是我最后的观点,请不要为难我了好吗?” 荀慧微微迟疑还是道:“好吧,我们还是回归足球。”石乾锋发自内心地笑道:“这样最好!”荀慧笑道:“最后反超的进球,球迷们都好奇,那个战术是你想出的,还是球员自发的......”不等石乾锋回答,她又道:“大家都认为自发的不可能那么行动一致,所以都好奇你怎么会想到那么奇妙的战术?” 石乾锋笑道:“其实也是灵机一动......”荀慧饶有兴味地道:“怎么说?” 石乾锋笑道:“你看足球就知道,往往那种时候守门员的选择不太多,拖延时间是绝大多数球员的做法,因此我就想赌上一赌也没什么!” 荀慧笑得十分舒畅,她道:“最终还是你赢了!” 石乾锋笑道:“我想守门员也是第一次见最后时刻四五个球员一起冲锋去抢他球的,自然心虚了。” 石乾锋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劳云尘、约翰森和球员们也正在球场上放松,他和莱斯蒂略等球员也都还在讨论这个决定性的战术。 不过,每个人都只有四个字形容当时的心情-------心有余悸。 莱斯蒂略叫道:“当时听到教练说这个战术我们都傻了,四个球员一起冲出去抢守门员,这要是他一个大脚......现在想想我心里都怕。” 维兰度笑道:“你还怕,你不是最积极!” 莱斯蒂略道:“那不一样,我一个人那是怎么冲就冲,反正后面还有你们,可是四个人啊......”波尔蒂略也道:“是啊,想想可真险啊。”尼尔却像没事人一样,道:“还好那家伙吓得脚都软了!” 莱恩·云齐搂着若昂金,道:“多亏了这家伙给咱们掩护!” 莱斯蒂略也冲过去,抱住若昂金道:“没错,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咱们就完了,大家说怎么感谢他!” 维兰度笑呵呵地从背后偷袭过来,忽然出现在若昂金背后,大笑道:“我认为让他多凉快凉快最好!”说着把手里的水都浇到若昂金头上! 若昂金猝不及防,身子一个机灵,反应却快,转身就追维兰度。没想到早被莱斯蒂略拦腰抱住,还大声招呼队友效法维兰度。 球员们自然没有什么客气的,手里有水的都直往若昂金头上招呼。莱恩·云齐在一边笑呵呵地起哄,尼尔冷不防出现在他的身后,大叫道:“队长这场比赛表现最好,应该多奖赏才是!”说着直接把水平塞进了莱恩·云齐的衣服,掉头就跑。 莱恩·云齐袋鼠一样蹦跶两下,笑着抖出水瓶找尼尔报仇,没想到那边维兰度连连偷袭队友,枪口这次直接对准了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没找到尼尔,先又受到了一通攻击,只得大笑着找维兰度先报仇。两个人你追我赶,打闹起来。 那边若昂金看见了始作俑者,跟莱恩·云齐默契配合,对维兰度围追堵截。刚要形成合围,没成想,那边莱斯蒂略直接把水管招来,大笑着朝队友开火,见者有份。 一时间,打闹的球员都反过头来一致朝莱斯蒂略进攻。 莱斯蒂略兴致大盛,一个人拿着水管,那是横扫一片,没有一个球员能够靠近三尺之内,一时威风八面。 正自开心,忽然见围攻他的队友们都收起笑容,渐渐止步,莱斯蒂略十分诧异,调转头来,原来是好石乾锋已经回到训练场。 莱斯蒂略抽丝剥茧,手中的水管没来得及放下,水对准石乾锋射去,一眨眼,石乾锋也成了落汤鸡。 莱斯蒂略吃了一惊,丢下水管便跑。石乾锋一看,想也不想,捡起水管便追,边追边叫道:“你最好站住,乖乖受罚,否则有你好受!” 莱斯蒂略又岂是那么容易受骗的,石乾锋喊得越大声,他跑得越快。 石乾锋正没奈何,脚步刚刚缓下来,背后忽然又是一凉,回头便见莱恩·云齐笑嘻嘻地道:“教练消消火!” 石乾锋一呆,后面紧接着又是一瓶水,尼尔也笑道:“教练,消消火!”紧接着是若昂金,后面是杜姆...... 石乾锋彻底抓狂,拿起水管就是一通乱扫,那边莱斯蒂略掉头一看,也加入围攻石乾锋的战团! 场边的约翰森看傻了,摇头道:“还没见过这样的教练!”劳云尘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年龄可没比这些球员大多少!” 有一阙《思帝乡》单道石乾锋运筹帷幄,改变战局,词云: 年少狂。路宽天也长。不信人生一世土中藏。 三十回头遍体是摧伤。不变心中火,比星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如履薄冰(九) 第一百六十二章.如履薄冰(九) 比赛再次开始。球迷们异常兴奋,一场绝地反击,一场精彩程度,曲折程度足够载入联盟史册的比赛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在比赛之前他们便爆发出所有的能量,用尽所有的热情表达对球队的支持。 有一曲《双调·沉醉东风》单赞鹰扬社球迷的声势,曲云: 一会温柔似水,时而恨急枯灰。球赛开,心如醉,胜球员入迷不已。 仿佛波涛卷地来,又如暴风平地起。 只是裁判们再次辜负了这么好的比赛氛围。本来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都以为掀不起什么波澜,鹰扬社可以趁机调整一下近期的疲态,而对手也只是走一个过场,球迷是最幸福的,他们可以看到流畅的比赛,可以看到喜爱的球星,可以看到美妙的进球。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球迷们一厢情愿而已。 比赛一开始,近来神经开始有些敏感的球迷立即发现了比赛的异常之处。 开场五分钟,科伦禁区内争抢头球的时候,把对方中卫挤倒,主裁判二话不说直接掏了黄牌,理由是科伦在起跳的时候有挥肘的动作。 科伦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追着找主裁判理论,差点被主裁判驱逐,还好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及时搂住了他。 慢镜头显示,科伦的确是有挥肘的动作,不过那是起跳时候的自然摆臂动作,幅度不大,倒是对方的5号球员倒地夸张,大有演戏的成分,无奈判罚无可更改,此后在禁区之中,科伦的威力也大大受到限制,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劳云尘和约翰森安慰石乾锋道:“不要紧,咱们赛后继续上诉.......”石乾锋忽然想起什么,道:“咱们前面比赛的录像和上诉都处理了吗?” 约翰森一时间哑巴了,张口结舌半天才无奈地道:“或许还要等等吧!” 劳云尘意味深长地道:“再等,再等,咱们就没有人上场了!”约翰森赶紧道:“不至于,不至于......”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他也显得心虚了。 这一段密集的赛程,伤的,停赛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快有一支球队了,石乾锋伤脑筋不已,一边留意队里的好苗子,一边也动起了引援的路子,要不是答应过球员,石乾锋恨不得把史丹利给他的名单一个一个地考察一遍。 远水解不了近渴,石乾锋还是得着力在眼前的比赛。 只是这比赛越来越朝--------简直可以说是荒唐的剧情在上演。 先看,莱恩·云齐面对对方两个球员的夹抢,先是往后一拉,接着往左一扣,顺势往前一推,轻松摆脱,场内球迷大呼过瘾,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绝。 嘘! 主裁判的哨声却不失时机地响起。莱恩·云齐茫然地停下皮球,扫了一眼周围,似乎是想确认谁犯规了,或者是不是有什么人受伤。 确实有人受伤,对方风8号后腰。 正当莱恩·云齐心中好奇之时,主裁判又给他出示了一张黄牌,理由是他带倒了对方的8号,还顺势踩了一脚。 是不是带倒了莱恩·云齐保证,毕竟是电光火石之间,三个人你争我抢,都是尽了全力,不过莱恩·云齐百分之百确认没有踩到人,否则他的身体重心一定会偏移。-------这是他对主裁判的解释,再说有没有踩到自己怎么都有感觉,只是这样的话是说服不了主裁判的。 换一种说法也不成,主裁判认定了,便再也不能更改。 鹰扬社的球员此时都有些怒了,几个老将围着主裁判讨说法,要他看电视回放,只是主裁判看着痛苦得大汗直冒的8号,果断拒绝了球员们的请求。 还是场外的石乾锋不断给技术官员施压,主裁判才采纳了意见。此时队医已经冲进球场,简单治疗一下便抬走了受伤球员。 慢镜头显示,却真让人哭笑不得:8号球员受伤不假,只是他的伤是因为堵截莱恩·云齐用力过猛,跟不上莱恩·云齐的步伐,所以把自己扭伤了。 主裁判阴沉着脸,不得不取消了判罚。 不过,大幕只是刚刚拉开。 此后的比赛简直不堪入目。对方碧蜴社在甲级联赛那也是以球风硬朗著称的,到了超级联赛本色不改,很是受一些男性球迷的喜爱。尤其是他们的主教练查姆雷恩,往往口出狂言,场内场外都是不安分的主。没想到,竟然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支球队。 只见碧蜴社的球员不再跟鹰扬社的球员强硬对抗,而是纷纷采取收缩防守的战略。这在鹰扬社的主场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们的球风------- 只能说一言难尽。 且看,莱斯蒂略带球,又是游移到他非常熟悉非常拿手的左路区域,对方两个球员盯着他,莱斯蒂略一点不慌,先是一连串假动作,接着就是一个大变向直突底线。 科伦和莱恩·云齐都猜透了他的意图,迅速包抄到位。 对方却也够快,迅速形成三人堵截。莱斯蒂略眼看意图被看穿,脚下一扣,先护住皮球,等待第二波攻击...... 哨声再次响起。 没有人意外,除了莱斯蒂略。每个人都看到了对方又有球员倒在地上,只是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到底怎么回事。 主裁判还是径直冲向莱斯蒂略,高高举起黄牌。 这一回,球员们也都不再多抗辩,维兰度等人先抱住了愤怒的莱斯蒂略,莱恩·云齐则要求主裁判看视频回放。 回放显示: 在莱斯蒂略扣球的时候,对方3号球员脚堵到了皮球,可是球速度快,没有堵住,却被弹起。侧面紧随而来的4号球员和莱斯蒂略一切争抢,意外发生了。 几乎是同时出脚,可是莱斯蒂略的脚面更加接近皮球,也顺利控制了皮球。可是慢镜头里,莱斯蒂略的脚是上往下,对手是下往上,似乎也有一点轻微的接触,4号球员抱膝便倒。主裁判判定莱斯蒂略蹬踏动作犯规。 约翰森大急,道:“这怎么可能,就是犯规也不至于黄牌啊,他这是......”劳云尘却似乎已经看淡,他道:“又不是第一次,等着吧,好戏才开场呢!” 约翰森惊奇道:“才开场,他不会把咱们人都罚下去吧!”劳云尘无奈苦笑道:“谁说得准呢!”石乾锋目光盯着球场,也是久久无语。 这样的判罚对球队还是造成不小影响,球员们的动作都有些生硬起来。石乾锋抓紧一次佩斯科跑到跟前的机会,嘱咐几句,这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接下来,碧蜴社的球员好像尝到了甜头,又似乎跟主裁判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在防守端敢于做动作,在进攻端却也更加地主动。尤其是定位球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在鹰扬社的禁区里是又拉又扯,又撕又拽;或者两个人堵一个人,或者一个给另外一个掩护,战术层出不穷。 鹰扬社的后防线本就缺了科里,贝尼加这样的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虽然还有科伦和戈麦斯可以依仗,却终究是前锋出身,防守的时机,卡位以及出击选择都完全不能用后卫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尤其是科伦,进攻端没有建树,在防守时候面对咄咄逼人的对手,气势上也自输了三分。 科伦被对手绕了绕,推了推,几乎快没脾气,却见跟前的对手忽然跑了,科伦大急,赶紧去追,没想到球迎面扑来,科伦躲闪不及,又下意识地一甩,球竟然进了! 球进了! 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眼看上半场快要结束,竟然还落后了。 科伦万分沮丧,库卡什和莱恩·云齐等安慰他一番,上半场比赛也结束。 要说科伦也是有些“冤”,后来看慢镜头,他跟前的6号球员明显是要给后面的9号前锋做掩护的,没想到科伦快了一步。队友们也只能安慰他不是他顶到,也有后面的对方9号,只是结果...... 石乾锋出人意料地笑起来,道:“怎么都这么沮丧,你们应该庆幸才是啊!” 莱斯蒂略冷冷地道:“庆幸什么,庆幸没有被罚下,庆幸没有两个球或者三个球落后!”谁都听出他的话里的气。 石乾锋摇摇头,依然笑道:“不,不是这个!”莱恩·云齐也有些急,他道:“那还为什么?”石乾锋笑道:“我说过,我怕的是你们受伤,现在你们安然无恙,我自然高兴!” 不等球员们开口,石乾锋又道:“记住,只有你们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场上,才有机会打败对手!”道理是这么说,可是球员们的士气却没有多少提高。 石乾锋又笑道:“我第二点庆幸的是你们占据了主动权......”尼尔忍不住提醒道:“教练,咱们落后一球了!” 石乾锋笑道:“我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下所有人都好奇了,一起把目光对准石乾锋。石乾锋神秘一笑道:“我说的是咱们占据了犯规的主动权!” 这是什么话,就是约翰森和劳云尘也都差点喷饭。 石乾锋却不慌不忙地道:“我问你们,你们之中谁是擅长犯规,搞小动作的?”没有人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莫名其妙。 石乾锋笑道:“没有,因为你们的球风不是这样。现在你们再想想,他们不主动找对抗,而你们又不太犯规,这不是你们最好的,发挥自己控制比赛的特长的时机吗?” 石乾锋瞪着球员,球员们眼中渐渐有光,石乾锋笑了,球员们也笑了! 有一阙《西江月》单道石乾锋在不利局面之中看到了取胜的机会,并且有效地鼓舞了士气。词云: 旧恨且投逝水,新晴需要清泉。红尘不会有神仙,得道但凭觉苑。 莫道梦何缥缈,且看月有时圆。一天一月十分妍,不是俗眉尘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如履薄冰(十) 第一百六十三章.如履薄冰(十) 再次回到比赛。球迷们依然热情似火,好像完全不受落后一球的影响。最让人意外的是石乾锋出场之时竟然受到了一部分球迷的支持,高声喊着他的名字,还起立给他鼓掌。 约翰森笑道:“教练,球迷们都期待你点石成金呢!” 石乾锋道:“该布置的都布置了,只能看球员的发挥了!”约翰森自信满满地道:“那还用担心,肯定没问题。” 石乾锋笑笑,和劳云尘把目光一起投向赛场。 石乾锋的战术还没有显出威力,倒是后防又因为一次不必要的犯规给了对手一个任意球的机会。看来碧蜴社是打出了信心,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而小将尼尔显然对这样的改变有些应变不足。 还是大举前压,除了留三四人在后场,其余全部投入进攻。 机会的转化往往便是一瞬之间。石乾锋本来要球莱恩·云齐和维兰度的是尽量把对手引诱出来,打他们的反击,没想到第一次反击机会竟然是出现在定位球上。 且看救赎心切的科伦眼见皮球开出,便不顾身边的对手,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迎球怒顶,球被顶出六七米开外。而科伦也大步流星地追了过去。 更加迅速的是尼尔,他身体单薄,又是边锋,在定位球时候防守任务小一些,也比较靠前,一看球飞出来便迅速追落点。 没有意外,球到了尼尔脚下,面对对手猛扑上来的11号和7号,尼尔谨记石乾锋的嘱咐------不要跟他们纠缠,让球跑起来不就完了! 尼尔的做法是:人球分过。 只见他猛地一个穿裆,把球从11号球员两腿中间穿过,接着躲开7号球员的拉扯,飞奔去追皮球。 尼尔没有追到,球已经到了莱斯蒂略脚下。 莱斯蒂略也是顶在前面,只是他离球远一些,不过还是靠拢过来,眼看尼尔过人成功,他便直接去追皮球。 尼尔也机灵,马上朝左边跑去,他们一左一右瞬间互换,也彻底打乱了对手的防守节奏,想追球追不到,想犯规也找不到人。 莱斯蒂略一路狂奔,眼看对手6号堵截,正想也用速度生吃,忽然想到前车之鉴和石乾锋的嘱咐,又听到莱恩·云齐在中路要球,便直接传给了他。 莱恩·云齐拿球从中路推进,此时碧蜴社的防线被完全扯开,中路几乎没有正面拦截,只有后面追兵。 莱恩·云齐眼看对手的防守球员4号,和5号都没有出来堵截的意思,十分地意外,再带两步,忽然背后一阵风声,莱恩·云齐微觉不妙,赶紧一个灵巧的变向躲开。 转头一瞧,暗道侥幸。对方的8号和十号速度奇快,差点抄截了莱恩·云齐的皮球。-------还没完。 就在转头一瞬,莱恩·云齐真正明白了对手的意图:前后堵截。 前有4号和5号,后面是8号和10号。后面的扑空,前面的却是趁着莱恩·云齐调整的空当迅速合围。 一边的莱斯蒂略已经摊手大急,怪莱恩·云齐传球太晚,耽误战机。莱恩·云齐瞟他一眼没有说话,忽然脚下一抖,球想敏捷的猫一样原地跳起,嗖地飞过了4号球员的头顶。4号和5号瞪大了眼睛,不知莱恩·云齐什么意图,-------这球弧线够高,可是速度和力量都不是射门! 嘴没有合拢,两个人都只有惊呼。 只见球落下之时,一道黑影迅速杀出,迎球就是怒冲,球直接飞进死角。 科伦,他完成了完美的救赎。不过所有球员和观众的目光都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莱恩·云齐。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疑问:他后面真的长了眼睛吗? 莱恩·云齐尽情地享受着所有的欢呼,脸上却只是淡淡的微笑,和抢了皮球冲回来的科伦大力击掌,便冲向中场线,比赛重新开始。 此后,比赛的节奏便完全进入了鹰扬社的模式。球员们气势如虹,不到十分钟又分别有莱斯蒂略和小将尼尔连下两城,传球的依然是莱恩·云齐。短短时间他竟然完成了助攻帽子戏法,主导了球队的大逆转。 有一阙《南歌子》单道莱恩·云齐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改变战局。词云: 急难须坚定,擎天知是谁?临门一脚似金椎。玉面郎君不用更相疑。 肩上千斤重,胸中有妙棋。当机立断不能迟。妙手乾坤覆雨翻云时。 碧蜴社的沮丧是不用说的,他们也渐渐急躁起来,把落后的气都撒在了对手身上。 先是在定位球的防守中,4号和5号大力抱摔动作,直接把科伦放倒地上,主裁判一声不吭。此时的科伦心情虽好,可是如此区别对待,如何能忍,追着主裁判讨说法,直接被主裁判红牌罚下。 没走出球场,科伦便已经开始大悔,双手捂住了头脸。走过石乾锋身边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回到替补席上直接把一瓶水淋在头上,接着用球衣把头整个蒙住。 约翰森气得发抖,道:“这......这无法无天了!” 石乾锋道:“算了,你现在说这些也只是给自己找气受,于事无补!” 劳云尘叹道:“你别这么老气横秋的好吧,佛系的主教练可是一点不讨喜的!”说着又笑着对石乾锋道:“要像对面那位......” 石乾锋目光转去,只见查姆雷恩如舞蹈一般,先是双手不停挥舞,接着又是狂奔几步,看到队员失误抱头欲哭,看到进球错过,痛苦跪地......真吸引了不少球迷的目光。 石乾锋淡淡地道:“我可怕出那样的风头。” 劳云尘刚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下了。 虽然少了一人,可是也给了鹰扬社安心打防守反击的理由,石乾锋手一挥,防线整体后移,等着对手来攻。 碧蜴社也半点没有客气,几乎投入了所有兵力,狂攻不止,这也给了莱斯蒂略和尼尔等人的机会,两个人互相传球,三脚球穿透对方防线,最后由莱斯蒂略终结。 石乾锋一看,4:1的比分大局已定,迅速把莱恩·云齐,莱斯蒂略和戈麦斯都换了下来。莱恩·云齐自然没有什么话说,莱斯蒂略却是有些意犹未尽,还想着完成帽子戏法呢! 石乾锋不得不给他解释道:“咱们不能再受伤,也不能出意外了,明白吗?”莱斯蒂略走了二十多米出场,头脑也冷静许多,赶紧道:“好的,我明白!” 只是石乾锋再怎么想有惊无险地拿下比赛,后面的二十多分钟还是看得石乾锋心惊胆战的。尼尔一个过人,石乾锋生怕他被对手直接撞出场外;库卡什一个扑救,他生怕对手不收脚直接踢在库卡什身上;斯劳特金防守卖力,可是对手轮番包夹,石乾锋真怕他双拳难敌四手;佩斯科...... 劳云尘看出石乾锋脸色不对,道:“你不会又担心什么吧!” 石乾锋苦笑道:“还真让你看出来了!” 劳云尘叹息道:“可是你担心又有什么用呢,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人到了赛场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了,有时候你真该学学放手!” 石乾锋一怔,随即笑道:“你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劳云尘笑道:“那是,后半生就得靠嘴皮子吃饭了!” 说话间,斯劳特金又吃到一张黄牌,因为防守角球时候无意绊倒了对手。石乾锋也只能到:“人没有受伤就好。” 好在碧蜴社动静闹得很大,机会的把握能力却是十分的差,在尼尔错失一次单刀之后,比赛也定格在4:1的比分上。 查姆雷恩对这个比分大是不满,先是对着球员们咆哮不已,随后跟石乾锋握手的时候,直接对石乾锋道:“算你们运气好!” 这可不是运气的问题,石乾锋笑笑,不想跟他争论什么,约翰森却是不管,直接道:“要是好的话,该进10个,也不会有人罚下!” 查姆雷恩显然还在耿耿于怀,眼睛一瞪,道:“狗屎,要是咱们把握机会,上半场就是3:0,最后赢的就是我们!” 约翰森针锋相对,道:“你是说犯规次数吗,那我倒是让我少了些,起码是20:0!”石乾锋和劳云尘都不料约翰森有如此妙语,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查姆雷恩却是恼羞成怒,道:“我们对你们可是够客气了,要不然,哼哼......” 约翰森自然是针锋相对,两个人你来我往,激战的气氛一点不比方才在球场上的比赛,直到球员通道还在喋喋不休,害得球员们以为起了冲突,纷纷过来助战,要不是石乾锋和劳云尘制止及时,乱子肯定少不了。 还好一个人的出现,让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不用说是主裁判本人了,他冷冷地道:“还没有闹够吗?” 约翰森气不消,却都转移到主裁判头上,他冷笑道:“哪里敢,我怕多说句话,就被驱逐了!”这话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除了几个球员没有人笑。只有查姆雷恩大笑着道:“那不会,要我就踹你两脚而已!” 约翰森一愣,随即也笑道:“那你就准备禁赛吧!”查姆雷恩笑得更加大声,他道:“不,我投诉你假摔......” 这两人一人一句,看似互不相让,没想到却是唱双簧,一下子把气氛都活跃起来。主裁判黑着脸,却也没有什么好说,冷冷地离开。 约翰森看着查姆雷恩,道:“你们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啊,你......”查姆雷恩眼睛一瞪,道:“关我什么事!”约翰森瞪他半晌,忽然一笑道:“也不干我的事!”说着两人相对大笑。 约翰森迟疑道:“我说到了我们这,要不要......请你喝一杯?”查姆雷恩倒也干脆,道:“好啊,为什么不呢!” 一首《春情》诗单道石乾锋在球队胜利后的喜悦。诗云: 千山过雨草初生,百鸟啭啾都是情。 春水绵长波潋滟,春风正好日清明。 第一百六十四章.如履薄冰(十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如履薄冰(十一) 石乾锋婉拒了约翰森的邀请。尽管劳云尘一再眼神给他示意,回来之后又埋怨他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错过了呢!” 石乾锋愣道:“怎么......什么机会!” 劳云尘瞪着他道:“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石乾锋苦笑道:“咱们累了一晚了,有什么话你还是直接说吧!” 劳云尘没好气,不过还是给石乾锋说了一通听说过,也明白,却还是有些意外的道理。 劳云尘说,其实这个世界走到哪里终归还是讲人情,讲关系的社会,尤其是各个行业内部,就好比比格特利一句话就能让整个联盟震动一样。 大到俱乐部来说,球员的交易,某些俱乐部跟某些俱乐部是长久的业务关联,极难打破;某些俱乐部和某些俱乐部之间是有着很深的矛盾,交易几乎不会在他们之间产生。 又说到具体比赛,其实只要留心,便发现到处都有这种超脱竞技本身的“默契”的存在。好比三十多年前,那一次世界杯最激烈的小组赛,三个前世界冠军分在了一个组,结果最后一场其中最强的一支和实力最弱却渔翁得利排在小组第二的一支来了一场场面令人昏昏欲睡,结果也让无数球迷和专家讨伐的0:0! 而这背后,除了心照不宣的理由,便是靠球队与球队,或者主教练和主教练之间的交情。在也是劳云尘劝石乾锋跟查姆雷恩打交道的原因。 劳云尘道:“你想,这才是第一回合,咱们和他还有第二回合要较量,你想下一次也把球队弄得伤兵满营吗?” 石乾锋道:“这一场主角应该是裁判吧!” 劳云尘气结,不过一想倒也没错。劳云尘只得又道:“你再想想为什么我们是这样的待遇,还不是你惹到了那个老家伙......”石乾锋赶紧道:“乱说,我可不会招惹他!”劳云尘无奈,叹气道:“不管怎么说,你能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这话倒真让石乾锋有些动心,他只能到:“只是现在......”劳云尘一把拉起他,道:“管他射什么时间!”说着要给约翰森打电话。 电话没打出去,石乾锋的手机先响了。 来电的是史丹利。 他开口便笑呵呵地道:“恭喜石教练又拿下了一场伟大的胜利!”石乾锋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得随口道:“都是球员们的功劳!” 不想一句话便被史丹利接了过去,他道:“说起球员,我听说又有人伤了!” 石乾锋一听便知道他的来意,赶紧示意劳云尘过来,嘴边赶紧笑道:“是啊,我正愁得不行,刚刚还在跟劳指导看你那份名单!” 史丹利似乎有些意外道:“那......看得怎么样?” 石乾锋道:“还在观察,不过有几个似乎不错,就不知价钱......”史丹利赶紧笑道:“那你不用操心,这些是我的工作!” 石乾锋言不由衷地笑着,道:“那真就太好了,我这都焦头烂额了,马上还要去看看队医那边......” 史丹利也非常识趣,大笑道:“那就不打扰教练了,再见!” 挂断电话,石乾锋感觉自己的笑容几乎僵硬。 劳云尘看着桌上的名单却是冷笑不止。石乾锋好奇道:“有什么问题吗?”劳云尘道:“我自然看不出,不过竺若珂那边有些反馈了了!” 石乾锋欣喜道:“怎么说?” 劳云尘微微一叹,道:“能说怎么,这自由市场你以为真是‘自由’二字吗?”石乾锋道:“想到了,方才你那些话不就说明了吗?” 劳云尘道:“你明白就好。现在这个足坛一潭死水,为什么,就是因为好球员几乎都被一些豪门瓜分了,而这些俱乐部之间轻易是只进不出的;其次便是球员越来越强势,经纪人越来越边缘化,可是球员总不能操控一切对不对,除了巨星,还不都得经纪人......” 石乾锋赶紧道:“好了,说正题吧!” 劳云尘道:“我说的就是正题!”石乾锋看他脸色不善,也不好再说什么,起来给两人泡了一杯茶。 劳云尘继续道:“结果就是其实很多经纪人手上好球员少,加之俱乐部之间的流动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几乎形成了固定的交易关系,比如咱们鹰扬社,最大的伙伴就是S国的超级豪门斗牛社......”接着不无讽刺地道:“不过就是专门给人送成品球星,而从人家那淘小妖而已!”石乾锋把茶递到他手上,道:“别吐槽了,说正事!” 劳云尘瞪了石乾锋一眼,还是道:“固定的关系,往往便会产生一些猫腻,因为多年的客户,知根知底,求的就是一个安稳!” 石乾锋急道:“你是说......”劳云尘道:“我不清楚,是老竺的意见,史丹利这份名单上其实最多的就是他的关系户。说白了他也等着捞一笔呢!” 石乾锋心中一急,随即笑道:“管他呢,反正那些人我都看不上,快说说竺先生那边怎么样了!”劳云尘再次瞪着他,严肃地道:“你真没听出我给你说这些的意思?” 石乾锋看着他道:“什么意思?”劳云尘气得差点倒在沙发上,他急道:“你想想,你真要不跟他合作,你威胁的就不止是人家总监的位置,而是......” 石乾锋倒吸一口冷气,道:“哦,我说他那么积极呢!”劳云尘气道:“真受不了你,看着挺明白,说糊涂又糊涂。” 石乾锋无奈道:“不管了,现在只能先糊涂了,说说我要的人呢......”没想到劳云尘的忧色更深,他道:“你明白的,方才也说了,关系都很固定,一般人很难插一脚,何况老竺在国内吃得开,在国外......” 石乾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最近更是体会深刻,于是笑道:“那就慢慢来,反正......”劳云尘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有心理准备就好。”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石乾锋惊喜道:“什么机会!” 劳云尘笑道:“主动权还在你手上,要是你这赛季出成绩,很多事情会容易很多!”石乾锋微微点头,自然明白劳云尘的意思。 只是------- 第二天一大早,石乾锋看着有些冷清的训练场,感慨越发深沉。 本来是监督的,后来看看实在不成气势,石乾锋只得把劳云尘、约翰森都拉上,跟队员们一起训练。 这别开生面的寻乐立即提高了球员的兴致。看了一会儿,石乾锋便迅速调整了训练策略,由助教们传授一些独门技巧。 须知约翰森这些球员都是十几二十多年大赛磨练出来的,虽然都没有在个人成就上取得太大的突破,可是团队荣誉,还有个人能力都有值得称道之处。 比如约翰森踢球时候,身体还是技巧都不太突出,可是他对皮球的落点判断还有位置的选择都非常有一套。石乾锋既然提出,他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所有助教之中是最积极的。他也明白很多技巧是天生的,有的人怎么教也教不会;有的技巧是后天磨出来的,最要紧是分寸感的把握,这一点非常玄妙,没有几年或者更长时间不能有体会,不过劳云尘当了这么久助教也有自己的心得,他把对手时常选的落点还有需要注意的防守方法都细细地叮嘱了斯劳特金等人一遍又一遍,还配合他们不断演练。 劳云尘自然不用说,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等都在他的帮助下有了不小的进步。 双方之间的对抗更是妙趣横生。 别看尼尔这样的小将在赛场上威风八面,刚刚的比赛还差点梅开二度,可是面对着几个助教却是屡屡受挫。不是被这个一下子卡住身位轻松抢断;便是被那个用身体硬推着挤进禁区完成射门;或者是被那个一眼看穿他的下一步动作,提前一脚抢走皮球...... 小将们惊讶不已,石乾锋和劳云尘却一点不意外,助教们毕竟是几十年足球经验,又是天天看着他们练,谁的弱点不是一清二楚,关键只在于他们能不能抓住而已。就像石乾锋和莱斯蒂略之间那次对决。 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是让人叹服,小组围抢,还有石乾锋特地为球队制定的专门在大禁区附近的小组配合没有谁比他们熟练的。几个老队员之间几乎不用交流,球仿佛就是他们之间的玩具,任由他们随意摆弄。 只见三传两倒,斯劳特金等几乎没有半点反应,球便进了库卡什的大门,气得库卡什大叫:“你们他妈的在睡觉吗!”幸好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迅速还了一个。 石乾锋也看出来,老将们胜在默契,论脚法和活力跟球员没法比;还有便是他们能够扬长避短,几乎不跟球员抢位置,也几乎不会停下脚步,哪怕没有球,也是小跑,或者微微蹦跳着,石乾锋趁机叮嘱球员好好观察。 ...... 这些自然是意外之喜,不过石乾锋的忧心没有少几分。懒懒西靠在拦网上,尼尔小心地走过来,道:“教练,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的!” 石乾锋笑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尼尔小声道:“我们都听说了,俱乐部还有史丹利又逼着你买人了!” 这保密工作!石乾锋哑然失笑。 尼尔又道:“咱们都是职业球员,人来人走的,大家早就习惯了,你不用在意的!”石乾锋无奈道:“可是我答应你们了,这个赛季绝不买人的呀!” 尼尔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慢慢地离开了。 有一阙《望江东》球队局面艰难,石乾锋心中五味杂陈。词云: 多少人如雨中树,雨不定,奔何路?南来北往梦飞去。怕只怕,心空住。 曾经壮志无从数。只恨那,时不与。到头谁个有分付?雁飞急,天将暮。 第一百六十五章.如履薄冰(十二) 第一百六十五章.如履薄冰(十二) 有一首《有感》单道人世无常,诸多烦恼。诗云: 人生多少恨难休,俗世几时真自由? 醉起风行衣带月,兴酣纵马踏高秋。 横狂最是当年少,壮志直飞云上头。 好梦从来无束检,九天八极任遨游。 疲惫了一天,本想给自己好好放松放松,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没想到杜勒斯的电话却来了。更加出乎石乾锋意料的是杜勒斯邀请石乾锋小酌一杯。 地点就在杜勒斯的办公室。 有些日子没到俱乐部的办公大楼,石乾锋一时还真有些恍惚。不过倒是不太难找,比赛日的缘故,很多部门也都才下班不久,大楼还是灯火通明的。石乾锋敲开杜勒斯的门,杜勒斯大步迎过来,道:“石教练可还没到我这办公室来过呢,难得。” 石乾锋不好意思道:“实在是......”杜勒斯笑着打断他,道:“我理解,理解,想当初我才到俱乐部那会也是这么没日没夜的,现在不行咯......”说着笑呵呵地把石乾锋引到沙发上。 的确是非常不同了,杜勒斯的办公室十分宽敞,豪华,不说档次,直说布置的话未必就输给了阿金特的办公室。 跟阿金特的办公室一样,坐卧起居的设施是样样有备。屋子里开着空调,放着舒缓的音乐。桌子上摆着四五碟食物和一瓶没开的红酒。 杜勒斯边旋开红酒,边笑道:“这可是85年的红酒,是红酒的好年份,至今世面上可没多少,我平时也舍不得喝......” 石乾锋暗笑,这杜勒斯的说辞怎么跟东方人一样,接着心中忽然一痛,他想起了杜诚。 是一则关于红酒的趣事: 那会大家都有了点人样,便想试一试上档次一点的生活,每个人凑了一个月的工资选了一家非常有名的西餐厅。那时候服务员给他们推荐红酒事后话几乎和杜勒斯是一样的,不过石乾锋他们可喝不起85年的。 石乾锋至今犹记得杜诚心疼地道:“你说怎么都是这个年份的,这个年份到底出了多少酒!”李幻云一口干了,接着给自己续上。杜诚看着直心疼,道:“你们想,咱们虽然不懂红酒,可是咱们都是学经济的,原理都懂......”说着张子承也喝了一口,道:“你啰里啰嗦什么,这么好的餐厅还不好好享受,尽虚头巴脑的!” 杜诚犹自不甘心地道:“不是,你们想,最简单的道理‘物以稀为贵’,这个年份的酒要是那么贵,自然产量应该是少的,可是多少年了,全世界都在喝,怎么就喝不完呢.....”说着一脸真诚地望着大家。 所有人瞠目结舌,不过喝红酒的心情,还有整个晚餐的心情都降了不少。 杜勒斯看着石乾锋拿着红酒看了又看,最中还带着微微苦笑,好奇地道:“石教练也懂红酒?”石乾锋回过神,道:“没有,我怎么会懂!”杜勒斯迟疑道:“那,教练这是......”石乾锋苦笑道:“想起一个朋友!” 杜勒斯收起笑容,道:“教练真是个重情义的人,你的事我也听说了!”石乾锋不想跟一个陌生人(石乾锋心里还这么定位杜勒斯)说这么私密的事,便道:“杜勒斯先生找我来是......”杜勒斯边揭起餐罩,边笑道:“知道教练比赛辛苦,特意准备了一点宵夜,咱们便吃边聊。”说着微微朝石乾锋示意。 石乾锋低头一看,这杜勒斯还真是有心了,只见桌上除了一道牛排,其余的分别是炒花生米,油炸大虾,一笼热腾腾的饺子,还有一道水果沙拉。算是中西结合的典范了。 看着冒着热气的饺子,还有黄灿灿的大虾,石乾锋食欲大动,不过随即想到杜勒斯这么费心事情肯定不那么简单。想到方才经过的那黑漆漆的史丹利的办公室,石乾锋心中便开始不安起来。 举起的筷子久久没有落下。杜勒斯抿着红酒,吃着大虾,微微诧异道:“怎么,不合口吗?”石乾锋心想怎么会不合口,杜勒斯连红酒配花生的绝妙主意都想得出,还能不合口? 不过,记忆之门一开,红酒碰到嘴唇,石乾锋不由自主便想到了杜诚,嘴里,肚子里便只有酸,好像没有进肚子里,那红酒里葡萄的酸全都发酵一样。 石乾锋慢慢把红酒放下,对着一脸诧异的杜勒斯道:“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我想杜勒斯先生肯定是有话对我说的!” 杜勒斯笑了笑,手轻轻西摇着手中的酒杯,迟疑着才道:“球队最近成绩不错......”石乾锋看着他不说话。 杜勒斯又接着道:“不过我听说球队伤员很多......”石乾锋心思飞转,难道是史丹利觉得自己的分量不够,拉上杜勒斯? 石乾锋道:“你.....有什么好建议?”杜勒斯一笑道:“石教练是行家,这我哪里还说得上话!”石乾锋听出了他话里的酸味,微微一笑道:“只要是为了球队好,我想每个人都会尽一份力的!” 杜勒斯笑道:“这句话说得好!”石乾锋一愣,这有什么好,不过是他随口敷衍罢了。 不过话已经出口,便没有收回道理,石乾锋只得听着杜勒斯继续道:“我知道教练是一个直爽的人,本来很多事不应该......”说着十分为难地道:“本来是不应该......不应该这么做的,可是球队目前的状况!” 石乾锋心里害怕,极是害怕他和史丹利一样又要给他一些自己的主意,赶紧道:“倒也......我想球队上下一心,是能够挺过去的!” 杜勒斯眼中的光有些黯淡,踟蹰着还是道:“教练对接下来的比赛怎么看?”石乾锋道:“下一场对手倒是......我担心的是后面同齐云社的比赛!” 杜勒斯大笑道:“用你们的话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下一场疾兔社没什么可担心的,关键还是跟齐云社的比赛!” 石乾锋有些疑惑了,杜勒斯到底要说什么? 杜勒斯接着皱眉道:“不过也不能大意,咱们现在实力不同以往,倒也不怕齐云社,只是......”石乾锋心中一动------- 来了! 不过还是只能道:“你请说。” 杜勒斯道:“只是咱们实在伤不起了,要是跟疾兔社的比赛有个什么闪失......”石乾锋实在有些糊涂,只能道:“那也无法避免,毕竟谁也不能掌控比赛不是!” 杜勒斯微微一笑,又吃了点牛排,喝了口红酒,才缓缓地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石乾锋心中一惊,-------什么意思,还能有办法? 看着石乾锋疑惑的双眼,杜勒斯也干脆把话说开,他道:“这么说吧,我和疾兔社的主教练艾梅萨里还有些交情......” 这石乾锋倒是没有想到,石乾锋只知道艾梅萨里是联盟的传奇人物,早期曾经在猛虎社和鸡鸣社都执教过,后来长期执教中下游球队,算得上是常青树。艾梅萨里和老教练几乎一前一后进入联盟,因此私下关系不错,这一点石乾锋是知道的。 石乾锋脑子飞快,立即想到,不会是------- 要真是让对手故意输球,那......石乾锋心里开始剧烈挣扎......球队的现状,后面的比赛...... 杜勒斯的话却迅速把石乾锋的念头都打散,他道:“只要我说一声,想必他还是会卖个面子,不会跟咱们太粗暴的......” 只是这样,只是收敛球风?------ 不会那么简单吧! 果然,杜勒斯接着道:“不过,咱们也得有所表示不是......”石乾锋想到这一层了,他淡淡地道:“那你认为该怎么样?” 杜勒斯笑道:“你知道的,疾兔社现在排名......保级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石乾锋大惊失色,杜勒斯竟然明目张胆地暗示他-------输球! 石乾锋压抑着心中的怒气道:“不知......你是说要咱们输球对吗?” 杜勒斯笑道:“输了又有什么不好吗,只要接下来球队能够全力备战,拿下齐云社,那球迷会把教练举到头顶膜拜的!” 石乾锋道:“没那么简单吧!” 杜勒斯道:“就这么简单,教练不会这都看不明白吧,这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啊!” 石乾锋淡淡地道:“还要请教。”杜勒斯也不客气,他道:“其一,球队就当踢个训练赛,完全可以避免伤病和犯规,这可是长远之计呢......”说着颇有些得意地瞟了一眼石乾锋,又道:“其二,麻痹了齐云社,本来咱们就伤兵满营,他们也不会多怀疑,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嘿嘿......” 石乾锋非常好奇,实在忍不住,他还是道:“不知你有些什么好处?”杜勒斯有些恼怒地瞪了石乾锋一眼,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怎么都只想着好处呢,要知道这世界上除了钱还有很多东西啊!”石乾锋也不管那许多,直接道:“不知你能得到什么!” 这回杜勒斯有些愤怒了,他猛地坐正身子,瞪着石乾锋,道:“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在给你建议。”不等石乾锋开口,他又道:“要知道这样的话我本来是不会,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你说的!” 石乾锋点点头,他是真的理解杜勒斯的意思,尤其是刚刚还听了劳云尘关于竺若珂的关于自由市场的观点之后,石乾锋明白杜勒斯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意把他当做“自己人”,或者准备接纳他到这个圈子。 石乾锋心中却没有半分感激,他心中明白,有些事只要开了头,往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烦恼;而有些路一旦踏上去,就很难再回头! 如阿金特说的一样,阿金特有足够的资本来犯错,石乾锋却没有! 有一阙《迎春乐》单道石乾锋心中的感慨。词云: 春光好处谁知晓?蝴蝶舞,杨枝袅。一春还看花争娇。杏似火,桃妖娆。 忽一叹,一春事了。却还见,画尖枝杪。得蜜辛劳谁意?个个嫌分少。 第一百六十六章.如履薄冰(十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如履薄冰(十三) 非常耐心,也非常严肃地,杜勒斯把身子倾向石乾锋,接着道:“还有些事情我也要告诉你......”石乾锋心中五味杂陈,随口道:“你说!” 杜勒斯接下来说的事倒没有多少令石乾锋意外的。 杜勒斯说,其实联盟说到底还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整个联盟一起瓜分世界足球市场,最后通过转播费,奖金等形式给俱乐部分配利益,这无可厚非,可是私底下呢,还是各有江湖。比如某某球队和某某球队就是不对付,见了就是玩死里踢,德比大战自然就不用多说;有些球队之间却是“同盟”关系,这其中有赞助商的因素,且权重越来越大,比如同一个赞助商赞助的球队,到了某些关键时候,还好会有一些“默契”的;其次便是全看人情,或者说主教练的人望。就好比艾梅萨里,屹立联盟三十年不倒,冠军没少拿,晚年虽然执教小球会,可是球队从来不会降级,这也是他的“金字招牌”之一,靠的就是人望。 杜勒斯的话也说得比较清楚,有那么两年,鹰扬社在争夺第一联赛资格的时候在赛季末往往会有一波冲刺,其中艾梅萨里的球队曾经给球队开过方便之门。 这些话,本来是不用杜勒斯说透的,可是石乾锋是新教练,艾梅萨里开局不利,面临巨大压力,便不得不由杜勒斯居中调和...... 石乾锋彻底为难了,球队的旧债自然是他这新教练的“新债”,可是,球队刚刚才从士气的低估反弹,现在却要...... 看着石乾锋挣扎,杜勒斯又道:“还有,不知教练注意到咱们的赛程没有,赛季末可是还要碰一回齐云社和疾兔社的,齐云社不说,要是球队还像以前一样要争资格,那......” 石乾锋懒懒地道:“他们要是保不住呢,或者艾梅萨里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呢?” 杜勒斯显然胸有成竹,对石乾锋的话似乎也有些满意,他笑着道:“只要你这次合作,那么无论后面怎样,你都会有好处的!”说着惬意地喝了一口红酒,又道:“且不说我手里有好多资源可以给你,就是艾梅萨里也会对你十分关照的......”说到这里,忽然起身凑到石乾锋身边道:“你最近不是招惹了比格特利那个老顽固吗?” 石乾锋苦笑道:“我哪敢招惹他?”杜勒斯会心一笑,拍拍石乾锋的肩膀道:“别的不说,在Y超,能够在资格上,还有威望上跟比格特利掰手腕的现役教练也就艾梅萨里了,你的事,要是他能够出面说两句,你想......” 石乾锋心中大动,一场球未必顶得了多少用,可是比格特利一句话那可是顶半边天呢。目前的事实已经充分证明这一点,要是真能够用一场比赛的代价换球队后面的平安顺遂--------都不用说这两个词,只要“公平、公正”两个词石乾锋就谢天谢地了! 想明白了,石乾锋忽然开朗,这世界还真是大同小异的,跟劳云尘说的一样,到处都是江湖,而石乾锋现在面临的就是------ 纳投名状! 纳,还是不纳。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却又是万难的考验。 杜勒斯把石乾锋的酒杯递到石乾锋手上,微笑道:“不用多想了,这种简单的题,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傻子? 不知怎么的,石乾锋又想起杜诚那张真诚的笑脸。“傻子”这个词,何尝不是那时候有些人对他的评价。 石乾锋的思绪才起,又被杜勒斯冷冷打断,他道:“想想,教练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明白这一路是多么地辛苦。” 石乾锋看了一眼杜勒斯,深深叹口气,又听杜勒斯接着道:“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苦呢?”说着缓缓起身,微笑道:“如此美好的夜晚,吹着空调,听着舒缓的音乐,喝上一杯红酒,人生还有什么遗憾?” 遗憾? 是啊,人生为什么要留这么多遗憾? 石乾锋忍不住想,要是当初能够选择,他还会走这条路吗? 要是能够选择,杜诚,还会选择石乾锋这个朋友吗?他明白那么一个选择最后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想到这里,石乾锋的眼眶不禁有些温热。 杜勒斯大惑不解地盯着石乾锋,道:“石......教练,你怎么......” 石乾锋才知道自己的失态,他赶紧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杜勒斯笑容收起,显然对石乾锋这么心不在焉十分不满。不过随即又笑着道:“能够让教练牵肠挂肚的想必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说着又坐到石乾锋身边道:“有朋友真好......”接着叹一口气,道:“没想到我和教练还有些脾气相投的,咱们都是重情义的人......” 石乾锋实在不知他这联系怎么产生的,只听杜勒斯又重重叹口气道:“奋斗了几十年,最后......”忽然惨笑一声,道:“还不是孤零零守着这么一个屋子!” 石乾锋更加不知他这些感慨何来。又听他继续道:“兜兜转转,一起奋斗的朋友都不在了,最后就剩了艾梅萨里一个......” 哦,石乾锋明白了,原来还是说的这个! 不过,石乾锋还是真有几分感动的,或者是因为此时刚好想到杜诚,将心比心吧! 重重地拍了拍石乾锋的肩膀,到把石乾锋惊了一下,杜勒斯微微起身,还是继续道:“你还年轻,慢慢你就会明白,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要成就大事,就得靠朋友,很多的朋友帮助......”说着不无得意地笑道:“不过,有些朋友一个两个就足够了,比如艾梅萨里,比如......”嘿嘿一笑,又朝石乾锋微微示意,喝下杯中红酒,道:“比如我,一个能顶十个,百个!” 石乾锋不怀疑杜勒斯的话,他还在挣扎,杜勒斯却好像不愿多给他半点时间来做抉择,他道:“不用想了,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对你,对球队,对俱乐部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石乾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道:“我就是球员们心里会有波动,你知道的球队好不容易才走出困境......” 杜勒斯冷笑道:“球员,你管他们,他们就是在场上跑跑腿罢了,你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石乾锋心中恼怒,脸上便也显露出来。杜勒斯一笑道:“我明白你跟他们一起吃住,一起训练,感情不错,可是以后你就明白,这不过是一场生意,在你的规划里,在我的规划里,他们之中几个人还会留到下赛季?”说着又过拍石乾锋的肩膀道:“好了,我劝你别在意这个赛季,既然我决定这么做了,那么我可以负责地跟你说,不妨把心思转到下赛季......” 这是------- 石乾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杜勒斯的意识是会选择他留任,继续长远的规划?石乾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无数次,他也在心里想: 时间啊,时间,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缺的却也是时间。一年,两年,要是给他更多的时间,石乾锋心想他一定会把事情做得更好,更完美。 可是没有,时间绝不会停留,绝不会给谁多一点。 匆匆上路,匆匆抉择,匆匆上阵,一切都还来不及,一切都还没准备好------- 有时候想想,石乾锋觉得那句“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其实是不太对的,以他的经验,这个世界就从来不会考虑谁的感受,绝不会问你有没有准备好,要石乾锋说-------机会都是拼出来的。 看着杜勒斯那一脸得意的笑,还有那闪烁的目光,石乾锋忽然又迟疑了:杜勒斯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呢? 虽然说上了他们的“船”的确保险一些,可是杜勒斯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阿金特,谁说得准!石乾锋面对一个已经几乎无法呼吸,再来一个...... 见石乾锋脸上阴晴不定,杜勒斯十分诧异,他道:“教练在球场上可是英明果断出了名的,怎么现在......”说着自嘲似地笑道:“难道说是我让教练不放心?” 石乾锋有些尴尬,杜勒斯却严肃地道:“我也跟你说明白了,要不是出了一点意外,我本没有想过拉你入伙的......” 这应该是真话,可是真话往往就是要伤人的,石乾锋心里极不好受。 不知是有些赌气,还是挑衅石乾锋,杜勒斯又道:“我知道教练本事,或许眼前的事根本难不倒你;或者,教练不是也有自己的朋友吗,说不定他们会帮大忙呢!”说着忽然转头,笑道:“对了,教练的朋友是......” 石乾锋不想理会他这话是随意,还是想摸底,他这是淡淡地道:“我的朋友已经去世!”杜勒斯的笑容僵住了,只是哦了一声便缓缓坐下了。 屋子里一时沉默起来。 半晌,杜勒斯似乎是没话找话地道:“教练的朋友一定是了不起的人才让教练这么......”石乾锋道:“不,他很平凡,很简单......” 不知为何,说到这的时候,石乾锋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围,杜诚不是杜勒斯,不是艾梅萨里,没有他们那么能够呼风唤雨,可是他依然是石乾锋的骄傲。 没错,石乾锋一下子豁然开朗,他起身道:“谢谢杜勒斯先生的好意,不过你说得对,我还是想试一试靠自己的力量!”说完不看错愕的杜勒斯一眼,大步走出办公室。 没到宿舍又接到了礼贝斯的电话,他跟石乾锋没一点客气,开口便道:“听说你找不到人手,放屁,老子手下多少好苗子呢,明天过来看看吧!” 石乾锋一愣,随即笑了! 有一阙《喜迁莺》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词云: 愁不尽,恨无穷。误我一生功。迎头笑靥转头空。谁个是英雄! 人多情,天也妒。一夜风凋碧树。蜜蜂徒恨百花残。原来梦一场。 第一百六十七章.如履薄冰(十四) 第一百六十七章.如履薄冰(十四) 冬夜的寒风瑟瑟,石乾锋却心中暖暖。 石乾锋大声笑道:“你怎么知道?” 礼贝斯不屑去“切”了一声,道:“整个俱乐部谁不知道你手上没人,又顶着史丹利不买人......”没说完却把石乾锋吓了一大跳,他赶紧道:“整个俱乐部,那么说......” 礼贝斯赶紧道:“瞧给你吓得,自然只是球员和我们,没别人!”石乾锋这才稍微松口气,却听礼贝斯冷笑道:“瞧你这胆量,没吓破吧,还好意思当主教练,我看我就比你强多了!”石乾锋笑着连连称是。 礼贝斯忽然又不屑地道:“听说你还为的什么承诺,这东西这年头还值钱吗?”石乾锋嘿嘿笑着,一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顾不得说话,又听礼贝斯道:“明天过来看人吧!”没等石乾锋开口,又道:“放心,这回不用过三关了,你看上谁就带走,不用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石乾锋便找到了礼贝斯,少不得又被他揶揄一番,不过石乾锋觉得可比杜勒斯那些善意的话舒服太多。 礼贝斯倒没有说大话,几个月不见,石乾锋在一边打开了局面,这边礼贝斯也把梯队弄得生机勃勃的,看得出他也是要干一番事业的。 石乾锋自然也不讲客气,不过还是一贯的老办法,亲自上场试了一个上午,挑了五个不错的苗子。礼贝斯显然不太满意,一再要求石乾锋再看看,再看看,那样子好像急着献宝一样,把劳云尘和约翰森等人都逗乐了。 新球员们都还不能上场,只能跟着球队训练,打大赛还得靠一线队的队员们。 和疾兔社的比赛如期打响,一开始石乾锋便觉察出气氛异常的紧张,不仅仅是因为客场,更是因为艾梅萨里赛前的一番话。 艾梅萨里说道Y国是现代足球的起源,Y超又是世界第一联赛,Y超有Y超的光荣传统,Y超的教练员和球员都应该很好地继承和发展。 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可是用心的人一听还是听出了他这是隔空呼应了比格特利的“排外论”,记者们异常敏感,不到几个小时,艾梅萨里的言论已经引爆所有媒体。 不出石乾锋意料的,艾梅萨里赛前还拒绝了和石乾锋的握手。对此石乾锋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希望比赛会顺利一些。他和劳云尘赛前分析过最坏的情形,最终却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一来疾兔社实力不济有目共睹,更是因为疾兔社的风格不太明朗,既不是鹰扬社十分忌惮的“身体流”,也不是鹰扬社十分喜欢的“技术流”,-------或者也因为这样两边都不沾,才使得球队战绩平庸吧! 须知在Y超,不怕没有成绩,就怕没有风格。风格突出的球队,不仅能收获很多中立球迷,更能爆冷击败豪门。 谁知石乾锋和劳云尘的如意算盘还是空了。 一开场,疾兔社便展示了惊人的气势,让所有观众和石乾锋等人跌倒眼镜。 且看当时,尼尔突破顺利,一直下底,不过传中还是受到阻挠,球出底线,鹰扬社的任意球。莱恩·云齐的球没有发出,小禁区却乱做一团,镜头拉近,才发现莱斯蒂略昏迷在地上,周围是几乎打在一起的球员。 原来对方5号中卫在防守莱斯蒂略的时候,用肩膀使劲撞了莱斯蒂略肋部一下,莱斯蒂略一口气上不来,立马倒下。 球员们不明就里,都吓得不轻,斯劳特金和佩斯科赶紧给他急救,又招呼约文进场。其他的球员却都把主裁判团团围住讨说法。 主裁判最后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倒是追着5号球员又挥拳,又飞腿的佩斯科吃到了一张黄牌,要不是莱恩·云齐苦苦哀求,主裁判本是要把他罚下场的。 经过十来分钟的治疗,恢复,莱斯蒂略还是坚强地走上球场,可是鹰扬社的局面并没有半点好转。 疾兔社一改往日温和的球风,场上动作十分粗暴。尼尔开始强突两次成功之后,迅速受到对手的盯防。和约翰森等人一样,对手场上经验丰富,迅速找到了尼尔的弱点,往往不等他拿球便靠近,等到球要到时,忽然往前冲,接着卡位置的机会一下把尼尔撞翻在地。 尼尔平时开朗活泼,两三次吃亏之后却也大怒,要不是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紧紧拉住,他差点和对方8号打了起来。 其他的球员却也没有好受多少,大中锋戈麦斯孤军奋战,在球队局面打不开的情势下只能由他卡位置,争头球。 不几个回合,戈麦斯的衣服被扯破了,袜子上也尽是对手的脚印。一次被犯规后,戈麦斯追着主裁判理论,又是把破衣服给他看,又是把脚印指给裁判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石乾锋和劳云尘等都没有太多意外,-------毕竟这是Y超。 看懂了主裁判的尺度之后,疾兔社的球员们愈发地放肆,动作越来越不加收敛,给鹰扬社带了巨大麻烦。 有一阙《菩萨蛮》单道对手粗暴,球队战术四分五裂,十分考验石乾锋的临场调整,随机应变,词云: 风云变化浑无定,千筹百计惟求胜。 对手猛如牛,守攻实在愁。 横来如织网,竖看如长蟒。 左路是牢笼,中间似铁铜。 劳云尘苦叹道:“这艾梅萨里倒真有本事,短短时间让球队风格90度大转弯。”约翰森冷笑道:“他要是真有能耐就不会战绩这么差了,我看......不行,得监督他们尿检!” 石乾锋和劳云尘相对一笑,他们都明白约翰森的意思。只有石乾锋明白艾梅萨里这是存心要拿石乾锋出气。 不过石乾锋此时倒也坦然,毕竟是自己的选择,只能赶紧想办法。 再看几分钟,石乾锋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示意换下戈麦斯,而换上了边锋思劳德。才二十分钟不到,这个决定立即引来哗然一片。 戈麦斯也十分不解,气呼呼地走过石乾锋,根本不想搭理,石乾锋赶紧过去拉着他道:“别在意,是我的错,我料不到他们如此粗暴,你是我们唯一的大中锋,不能有事,你好好准备下一场打齐云社!” 一句话让戈麦斯气全消了,笑呵呵地坐回替补席,却又立马跳起来继续在场边训练,一时间把所有人都弄糊涂了。 劳云尘能够明白一点戈麦斯的想法,这两天着重演练的是对齐云社的战术,石乾锋一共练了三套,可是阵容不起,始终无法令石乾锋满意,而其中有两套都是以莱斯蒂略为主的。石乾锋的话无疑给戈麦斯巨大的信心。劳云尘心中十分明白,只要是个有心气的球员,谁不想碰齐云社呢? 只是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他们首先要迈过疾兔社这一道坎。 石乾锋的及时变阵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犹豫没有大中锋顶在中路,前场的球员位置活了很多,相互间配合也多了很多,对手防范也便困难很多。只是球毕竟也远离球门更远,鹰扬社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一场沉闷的上半场让球迷们失望非常,纷纷对回更衣室的球员报以巨大的嘘声。这是石乾锋第一次再Y超听到球迷如此地对主队不满。 以往的对手,球迷或多或少都还有些宽容,明白球队的实力。只是这一场或者也让他们十分意外吧。先是风格大变样,球迷们自然一时难以适应;其次是战绩太差;再其次,这跟摔跤,跟格斗还有区别吗? 不仅仅是球迷,球员们也十分不满。尽管,这一个月来,鹰扬社球员几乎每一场都是这么战斗过来的。 石乾锋耐心地安抚了大家,又对球队的战术进行了细致的部署。 再开场的时候,石乾锋又让对手吃了一惊:他竟然把若昂金派到了前腰的位置,顶替了莱恩·云齐! 这一招收到了奇效。 先是防守压力变小一些的莱恩·云齐传球高效了许多,只要思劳德,莱斯蒂略和尼尔位置跑出,莱恩·云齐的传球一定十分到位;其次便是若昂金的远射欲望比莱恩·云齐强太多;再有对手对他的风格一点不熟,才开场不久,若昂金便有两脚射门差点敲开对手的大门。 有一阙《菩萨蛮》单道球队的进攻变化,词云: 一横一竖如丝织。一攻一守人沉醉。 左路起高球,对方全犯愁。 右边来突破,一二三皆过。 密集似花蜂。翻腾似蛟龙。 不过奇招毕竟是奇招,二十多分钟之后,疾兔社守住了比分,又开始频频给鹰扬社制造麻烦,尤其是艾梅萨里新换上的两个大个子,在中路形成巨大的屏障,若昂金的奇兵作用也抵消不少。 最让人头痛的是对方动作之粗野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几乎不出三分钟便是一声哨子;不出三两米,必定有鹰扬社球员倒地。有那么十几分钟时间,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不是一蹦一跳就是一瘸一拐勉强在球场坚持的。 比赛越往后,情势越紧张。 补时最后两分钟,几乎到了全员上阵的地步。疾兔社看到了希望,在最后一个角球时候,连守门员都冲到了鹰扬社的禁区。 只见球被高高罚出,禁区内只见一颗颗头颅高高探起,有三个大个子的疾兔社占尽便宜。9号大中锋轻松甩头,库卡什毫无反应。 球却在门线上被埋伏在立柱旁边的若昂金大脚解围。 出球仓促,球没有飞远,只见一个身影迎着落点冲去,不等球落地,直接抡了一脚。球没有落地,人却先重重倒地。 从背后放铲的是疾兔社的守门员。 有一首《世》单道石乾锋的苦恼。诗云: 无常变幻是乾坤,几怨天公几断魂。 雪满山头天不老,风摧尘面草无根。 第一百六十八章.如履薄冰(十五) 第一百六十八章.如履薄冰(十五) 有一首《秋》单道石乾锋赛场内外的烦愁。诗云: 无言又上最高楼,万里云天遮雁头。 杨柳不知离别恨,秋风惟解送人愁。 下意识的,所有球员都盯紧了那个如明灯一般在天上飞舞的皮球。只见那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极大的抛物线,越过一个有一个跟他赛跑的球员,准确落进球门。 没等球鹰扬社的球员欢呼,主裁判的哨声响起。 全场一片寂静。鹰扬社球员们这才想起倒在地上的射门球员-------莱恩·云齐。 只见他还在痛苦地打滚,他的身边是肇事者、跪倒地上却一脸期盼盯着主裁判的疾兔社守门员。 在全场目光注视下,主裁判还是把手指向了中线。 此时的鹰扬社球员,还有场内场外的教练员,球迷没有一个人庆祝,他们心里明白莱恩·云齐的受伤意味着什么。 约文简单地询问了莱恩·云齐几句,石乾锋已经冲了过来,他急切地道:“怎么样,什么伤?”约文沮丧地道:“扭到了......”石乾锋才松一口气,约文赶紧道:“还得回去照X光确认!”约翰森急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吓死人的!” 约文不好意思地道:“应该没大碍,不过......”一看石乾锋和劳云尘几个脸色都不善,赶紧道:“不过,可能要休养几天!” 几天,几天到底是几天?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场比赛在众人忘我的忙碌中已经有惊无险,可是下一场呢,下一场的对手是齐云社。 而莱恩·云齐毫无疑问是对齐云社比赛的胜负手,在球队如此人员不齐的形势下,莱恩·云齐的调度组织作用更显得弥足珍贵。莱恩·云齐显然也看出教练们对自己的关怀,强忍着伤痛道:“大家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痛,过两天应该没事。”石乾锋没有开口,约文冷冷地道:“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石乾锋也不想给球员这么大压力,赶紧笑道:“约文说得有道理,你现在就是养好伤要紧......”说着忽然夸张大笑道:“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手很强,可是咱们毕竟是榜首,就是输了也还领先他们一分,你安心养伤。” 莱斯蒂略心情异常舒畅,大笑道:“没错,你好好养伤,接下来就交给我......”总算他反应快,赶紧改口,道:“交给我们。”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其他球员看着他也是嘿嘿大笑。石乾锋道:“这个星期你不用想别的,就是恢复。” 莱恩·云齐点点头,被约文和队医带走了。 莱斯蒂略和尼尔兴奋得有说有笑,尼尔忍不住凑过来道:“教练,这回你算是出口气了,我看这老家伙说不定要下课了!” 约翰森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 尼尔笑道:“场上听他们队员说的,说球队很多人不服他,就是俱乐部支持他,现在输了球,排名继续往下掉,俱乐部说不定不会保他了!” 石乾锋若有所思,怪不得杜勒斯那么主动,而艾梅萨里又是那么地拼命,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约翰森大笑道:“苍天有眼啊,这种践踏比赛规则的人就不会有好果子吃,活该。”劳云尘忽然笑道:“未必!” 众人都奇道:“为什么!”劳云尘笑道:“这说不定对他还是解脱!”众人更奇,约翰森有些急道:“诶,你什么意思?” 劳云尘笑道:“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罢了!” 约翰森没好气道:“狗屁实话实说。”又推了劳云尘一把道:“快说!”劳云尘笑道:“你想他不是号称从不降级吗,他又是那么老的资历,现在球队这种状况他下课你说是不是对他的优待!” 约翰森跌足道:“嘿,还真是便宜他了!”劳云尘笑道:“你想他那样的资历,再往后两三个月各队的保级工作才正式开始,到时候,教练位置又是一大把,还不是随便他挑!”约翰森更加无奈,道:“还真是,真是哪也躲不开他呀!” 劳云尘笑道:“那倒说不准,说不定什么豪门看上他了呢!”这话球员们都不爱听,齐道:“就他!”一句话把石乾锋和劳云尘逗笑,球员们也都笑了。 不幸中的万幸,莱恩·云齐的伤还真就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跟齐云社的比赛一开始,石乾锋便后悔让他上场了。 不是莱恩·云齐的状态不好,也不是他不卖力,而是他一个进攻队员几乎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赛前,鹰扬社和齐云社的对决受到了全世界球迷的瞩目,尤其是经历了上个赛季那样的惨案之后,两个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齐云社的进攻愈发犀利,要不是连啃硬骨头,他们的积分不会比鹰扬社少。进攻火力齐云社更是冠绝联盟,进球数和净胜球都是遥遥领先第二名的鹰扬社。 鹰扬社的进步反而是更受瞩目的,毕竟齐云社是卫冕,怎么进步好像都不太出人意表,石乾锋的横空出世更是吊足了媒体的眼球。 不过谁都没想到,比赛竟然是一边倒的形势,至少场面上是这样的。 媒体没有想到,石乾锋和劳云尘也没有想到。 赛前,他们也算充分估计形势:客场作战,最近的赛程形势,赛场形势,政治影响,球队损兵折将等等不利因素都想到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齐云社的进步速度和球员吗们对比赛的投入程度。 想了一想,石乾锋暗自苦笑,除了鹰扬社率先开球,控制了那么一两分钟,其后的近十分钟全是有齐云社在主导进攻,鹰扬社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赛前也备受瞩目的莱恩·云齐几乎充当了防守尖兵的角色。 虽然因为两支球队都是技术流打法,又都比较君子,因此比赛激烈程度不足,相对有些沉闷,不过仅仅上半场便出现了堪称本赛季目前为止最精彩的两次进攻。 第一次是齐云社主导,历时三分钟左右,期间没有让鹰扬社球员碰哪怕一次球。 进攻首先由门将1号沃古拉开出,先是给了左中卫5号波特罗。波特罗打量了形势,却没有把球直接往上开,而是在莱斯蒂略的逼抢下,又不慌不忙地回给了沃古拉。 沃古拉更是显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超细腻的脚法,面对尼尔和思劳德的逼抢居然一点不急,还利用尼尔扑击过猛的机会,秀了一次过人,从容地扣过尼尔,又在思劳德赶到之前,把球传给了回来接应的前腰10号比奇·内德。球到了比奇·内德脚下,那真是如鱼进了大海,他身体倚住若昂金,把球先给了前锋9号皮特,接着一个反跑,甩掉若昂金,又接过皮特的传球,牢牢控制在脚下。 此时鹰扬社的球员全员到位,比奇·内德一看没有机会,又把球往回带。这在球场上可是不太出现的,尤其是一个以组织见长的球员。比奇·内德不在乎,因为球就像黏在他脚下一样。回到己方半场,他更是如鱼得水,不断和中后场的球员撞墙配合,慢慢寻找机会,在这期间,莱斯蒂略和尼尔,还有莱恩·云齐都尽力逼抢,可是古尔德诺的控球理念此时已经深深印在了球队的基因里,比奇·内德一个人还不怎么样,可是他的身边总会出现两到三个接应球员,且还都完全不失位,这才是最可怕的。 眼看鹰扬社的球员都被调动出来,比奇·内德忽然发动攻击,先是一个大脚转移到边锋7号罗斯林根的脚下。罗斯林根个字不大,可是脚下技术完全就是为了古尔德诺的战术订制的,只见他带球就往鹰扬社的球门冲,边过人边寻找队友。皮特赶紧接应,比奇·内德也接应到位。 这个战术似曾相识。劳云尘道:“嘿,不是偷学你的吧!”石乾锋笑道:“怎么会。”看着劳云尘忽然一笑道:“说起来倒是我有些借鉴古尔德诺教练的意思,只不过咱们的球员脚下技术没有他们那么出色,控球理念也不到位。”劳云尘点点头道:“嘿,那徒弟遇上师父,仗还怎么打唷!” 石乾锋笑道:“该怎么打怎么打咯。” 说着和前面石乾锋运用过的战术几乎如出一辙,齐云社的其他几个球员围着鹰扬社就是一通配合。不同的是,齐云社的球员几乎就像是一台机器的零部件,好像就是按照既定程序在转动,而鹰扬社的战术则还是围绕着莱恩·云齐一个点。区别就是齐云社的变化要是研究透彻便会猜到大致的线路,而鹰扬社由于全靠个人对场上形势的判断,因此可能呈现的变化更突然一些------- 当然,这观点对现在的齐云社似乎也不太适应,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可以是进攻的发起者,又可以是进攻的终结者,防不胜防。 石乾锋和劳云尘正聊着,杀机忽然出现。 只见边锋罗斯林根本是把球往底线带,皮特包抄到位,可是连续两个假动作没有骗到对手罗斯林根也放弃了传中,忽然回头走,直到把球交给了大禁区线的比奇·内德。 比奇·内德就地和他连续两个撞墙,身子一转把球给了不远处的17号中前卫布鲁斯兰腾,他的好搭档。 只见布鲁斯兰腾却根本没有停球的意思,他迎着来球,脚腕一抖,球就越过斯劳特金,直奔球门的远角。 斯劳特金大惊回头,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方才还在和比奇·内德配合的罗斯林根忽然出现在门前,接球直接挑射! 有一阙《调笑令》单道对手齐云社的的进攻变化精彩纷呈,赏心悦目,打出了梦幻一般的进攻配合。词云: 边路,边路。左右齐飞交互。前锋后卫勾连,传送频繁力全。 全力,全力,草木皆兵迫逼。 第一百六十九章.如履薄冰(十六) 第一百六十九章.如履薄冰(十六) 有一首《杂感》单道石乾锋复杂心境。诗云: 年少青春不解愁,空教逝水载花流。 如今风雨催残夜,不是深秋也是秋。 在全场观众的的惊呼声,和随后一声闷哼中,球被罗斯林根挑高了一点点,将将高出了横梁。库卡什兴奋地和斯劳特金等队友一一击掌,而一边的对手罗斯林根则一脸无奈地抱着头,默默走开。 石乾锋和劳云尘都明白这个球其实库卡什的作用不大,虽然说他最大限度封死了角度,干扰了罗斯林根,可是从慢镜头回放来看,这个球罗斯林根完全掌握了主动,他当时只要冷静一点,至少有三种选择: 其一,便是直接停球过掉库卡什。要知道库卡什当时选择的是把自己当做一堵墙一样赌的就是罗斯林根的上三路,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进攻球员够冷静,继续过的话,门将其实是失去了完全的主动,毫无办法的。 其二,如果换作是他的队友皮特的话,他或者直接用交接捅一下,或者从库卡什的裆部,或者从他的腋下,都是很好的破门机会。 (此时镜头再次交代,皮特还在张牙舞爪地和罗斯林根说着什么,表情异常激动,或者是抱怨罗斯林根没有传球,或者就是在传授罗斯林根这种射门心得吧!) 其三,是脚法的选择,是最难的一种,不过以罗斯林根的球技来说其实也是不难的。便是该“吊”为“搓”。原理其实也简单,便是把往上的力量转换为角度的选择。难度看似加大,其实对于罗斯林根这个级别的球员来说是减小的。毕竟守门员有向上跳的自由,可是角度刁一些的话,库卡什也只能望球兴叹的! 不过------- 对手是罗斯林根便不好说了。 这是目前为止还是像谜一样的球员。就在前一个月,他还连续扮演球队的救世主,往往在绝境之中班助球队反败为胜,光九十分钟左右的绝杀就有两个。可是面对这种看似简单得好像随便一个球迷上去抡一脚就能进的球,他丢失的也是不少。有球迷专门做了他射失空门的集锦,短短两个赛季居然有十个之多,实在让人意外。 如果不是这次射失,球迷们仿佛都忘了那长达47脚不间断,如把观众催眠一般的传球,那美妙的团队配合。 有惊无险,鹰扬社的球员却没有得到半点放松。稍微一调整,齐云社又是卷土重来,把鹰扬社的球门团团围住,发动了一轮接一轮的猛攻。 此时,虽然主力后防球员都缺阵,可是鹰扬社的防线却表现出了异常的韧性。尤其是队长莱恩·云齐,他的伤刚刚好,在场上又不得不扮演工兵的角色,一次又一次上抢,一次又一次追着对方的进攻球员跑。 每次看到这种场景,石乾锋都有些心疼,或者说自责。-------一个主教练的职责,用石乾锋自己的理解来说就是把各个球员的特点和能力发挥到最大而已。 可是现在呢? 莱斯蒂略突击尖兵快成了田径运动员,只得来回空跑;而莱恩·云齐一个组织大师,脚下却几乎接不到球。这就好比一个出色的指挥家,手里没有了指挥棒。-------不,比指挥家还要惨,指挥家至少还是可以用手指挥的,而球场上的指挥家呢? 就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球场上的指挥家再次展现他的价值。 齐云社放心地压上,和上一场面对疾兔社时候一样,机会不期而遇。这一回莱恩·云齐没有那么好的机会直接攻门,不过他不需要,因为他有可以依赖的队友,莱斯蒂略。 只见库卡什接下比奇·内德的冷射之后,大致瞟了一眼便把球迅速交给了莱恩·云齐。莱恩·云齐还没有拿稳皮球,对方的皮特和罗斯林根却早已一起扑上。 此时又大显莱恩·云齐的应变功力。只见他脚尖尽力往前够,作出一个要停球的样子,身子也赶紧跟上护球。 皮特和罗斯林根却也是高手,他们一眼便判断出落点已经完全被莱恩·云齐控制,没有必要跟莱恩·云齐硬抢,而是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堵住了莱恩·云齐的突破路线。 作为进攻队员,可以说皮特和罗斯林根的选择十分巧妙。只是毕竟不是他们的专长,要是他们选择直接上身体,莱恩·云齐或者会更加难受得多,可是拼技术的话------- 也就在皮特和罗斯林根刚刚卡好位置的同时,莱恩·云齐的姿势变了,他的脚忽然一收,接着往前一踏,大步从皮特和罗斯林根还没有合拢的身体之间闪电一样穿过。 皮特和罗斯林根脑中同时闪现一个念头:他在干什么,不要球了吗? 也就是这个念头耽误了他们阻截莱恩·云齐的时机。这次完美的过人只有慢镜头才能交代此中妙处: 只见莱恩·云齐右脚落地,从皮特和罗斯林根两人身边跨过的同时,左脚后跟顺势往上一挑,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彩虹,恰好越过了莱恩·云齐和对方皮特、罗斯林根两人。 便在两人还想补救过失的时候,莱恩·云齐根本不等球落地,直接一个大脚便飞向前场,那里是一路狂奔,还不时回头观察路线的莱斯蒂略。 美中不足的是,莱恩·云齐过人需要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对手回防。 齐云社6号中卫孔欣克紧紧追着莱斯蒂略,手中小动作不断。莱斯蒂略没有被拉倒,可是毕竟受到影响,就腰追到球的时候,对方更急,手上力度加大,莱斯蒂略勉强挣脱,赶在沃古拉扑到皮球之前一脚打向远角。 球速度大减,路线也是不尽如人意,却也是尽了莱斯蒂略的所有努力,毕竟是四五十米之外的传球,别说射门,就是停球都没几个人能够做到完美。 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目光中,皮球弹在了立柱上,回追到位的波特罗大脚解围。上半场比赛结束。莱斯蒂略却还大声跟主裁判投诉孔欣克对他的犯规,被追上来的莱恩·云齐赶紧带走。石乾锋也搂着他道:“不错,你做到了你该做的。就是缺了点运气而已。” 莱斯蒂略却是十分懊悔。石乾锋几次叮嘱他不必要那么拼命回防,尤其是对方全线压上的时候,作为速度型前锋莱斯蒂略应该发挥他的最大优势。石乾锋还告诉莱斯蒂略,最简单的进球怎么来的? 就是在机会转化的一瞬间。说得明白的一点就是对方最接近进球的时候,其实也是自己最接近进球的时候。 原本莱斯蒂略对这个道理理解不是那么的深,可是这两场,尤其是莱恩·云齐那脚直接破门让他猛然醒悟。 本场比赛大部分时间莱斯蒂略还是兢兢业业的防守,可是一看对手压得太猛,他便偷偷溜了出来,随时逡巡在中线附近等着莱恩·云齐的传球。 实在是不甘心,离进球就差那么一点。莱斯蒂略抱怨道:“要不是被拉了几下冲不起来,我完全可以从容处理球的!” 这话不用他说,场上的球员都看得明白。只是机会错过就是错过,除了抱憾又能做什么! 下半场,双方都踢得更加小心,尤其是齐云社被惊出一身冷汗之后再不敢贸然全线压上,始终还保留那么三个球员左右的防守力量,让鹰扬社的反击屡次受挫。 进攻上没有建树。球队的防守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且看前有戈麦斯这个大中锋如同一座高山一样亘在路上,让齐云社的球员十分难受。齐云社的球员和鹰扬社球员一样都是喜欢脚下见真章,戈麦斯其实也是爱秀脚法的,可是面对平均身高才一米八不到的齐云社,戈麦斯不想发挥优势都难。 虽然齐云社也不太传高球,可是干什么一双大长腿和他的身体都是巨大的障碍,齐云社不得不多从边路找突破口。 到了边路,却又是小将尼尔和佩斯科等人的发挥空间。他们的个人防守技巧都还有待提高,可是双方阵地,短传为主,一定程度规避了他们的缺陷。只见他们都是拼了命的冲刺、奔跑,即使被过,也是迅速回追,几下又重新找回位置。 约翰森有些心疼地道:“这样下去他们的消耗可太大了。”劳云尘道:“那也没办法。”约翰森想了一下,也只能摇头。 石乾锋道:“技术不够,体力来凑,他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劳云尘笑道:“没错,至少态度是真进步不少,要是每场都这么拼......” 石乾锋赶紧笑道:“别,我们的球队还没那么不济,每次都被人这么压着打!”一句话把众人都逗乐了! 几个人彼此心里都明白,为什么都讲控球。因为不仅是掌握主动调动对手,更是保持良性循环的最好方法。要知道,球场上球总是比人快,而防守也总是比进攻多费消耗的。而在调动对手这一项工夫上联盟没有谁比齐云社更加出色。 球在齐云社球员脚下总是能够玩出新花样,石乾锋几个人说着,齐云社的球七传八传,从后场到前场,又从边路,到中路,迅速形成了攻势。 此时的若昂金和维兰度又挺身而出,他们充当了机动兵的角色,左边漏就堵左边,右边缺就加右边,把齐云社的进攻劳劳堵在大禁区之外。 有了他们的保驾护航,斯劳特金和库卡什便安心坐镇最后方,或者大声指挥站位,或者随时查缺补漏,愣是把齐云社二十多脚射门都化险为夷。 最终两个队握手言和,石乾锋拿到了意想不到的三分。 有一阙《菩萨蛮》单道鹰扬社球员众志成城,全力做好防守,拼下了艰难的一分。词云: 左边右边都能守。频繁换位前和后。 后卫变边锋,去回如舞龙。 门员梁下立,对手空着急。 一场得零封,守如金刚钟。 第一百七十章.如履薄冰(十七) 第一百七十章.如履薄冰(十七) 原以为联赛告一段落,走出国门踢比赛,风波会少一些,没想到恰恰相反。 这一回鹰扬社的对手是F国的帕缇塔俱乐部。 才走出机场,几乎挤不进大巴,鹰扬社球员就被媒体记者和大批球迷围住。球迷的谩骂和聒噪,甚至投掷杂物,石乾锋都还有些心里准备,只是暗地和劳云尘嘀咕道:“这帕缇塔俱乐部的接待做得也太差了,球迷居然可以直接冲到客队大巴前进行辱骂,捣乱,这简直无法无天!” 劳云尘笑道:“你经历多些便见怪不怪了!”微微一笑,又无奈地道:“有些是俱乐部默许的,有些则......”说着眼睛一眨,道:“你忘了这是哪里?”石乾锋一愣,劳云尘又道:“F国啊,就连政治都是自由民主到了散漫的地步,别说其他......” 一说这个石乾锋更加担心。果不其然,记者们的问题都似有备而来一般,有人直接问道:“Y超是不是没有好教练了,鹰扬社居然找一个球迷当主教练?” 对于这样的问题,石乾锋自然不惧,他微笑着道:“首先我想是因为Y超作为第一联赛有他天然开明的制度吧;第二我认为不需要证明什么,你多看一眼积分榜或者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一个完美的答案把对方驳得哑口无言。 俄顷,一个声音忽然问道:“Y国是不是急着脱欧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原因,他们宁可把工作机会给黄皮肤黑头发的民族,也不给他们的邻居,不想有一点担当和责任!” 又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对此,石乾锋还是一贯的态度,他道:“这个问题,我本来可以不回答,因为我认为不是足球的问题,不过......”石乾锋拉长了声音,忽然一笑道:“看在你是一位美丽的小姐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 那记者三十来岁,金发碧眼,是标准的西方美人,她受到的瞩目并没有比石乾锋少多少。她的问题虽然尖刻,却还是非常有礼貌,微微笑道:“谢谢。” 石乾锋也微笑地道:“不过我只能说,你应该去找他们的议会,或者国会,而不是来问一个只关心足球的黄皮肤黑眼睛的足球教练!” 大厅忍不住爆发一阵笑声,原来石乾锋还是把她耍了。那女记者却不甘示弱,她冷冷地起身,道:“那就祝你和你的球队顺利了!” 这话不是祝福,倒成了诅咒一般。 石乾锋带着球队才下榻酒店,帕缇塔的球迷围攻便开始。 不过都换了策略,不会直接跟球队冲突。先是有几个女球迷假扮工作人员混到酒店,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门跟球员合影,球员们虽然意外,还是满足了她们的要求,谁知这一好心立即被利用。 不到半个小时,各大社交网络便炸开。俱乐部还有国际足联的电话都打到了球队,石乾锋等人这才知道,竟然被帕缇塔的球迷们下了套。 在转发和点赞最多的几条社交网络里,女孩们自称是应召女郎,受到了鹰扬社球员们的邀约到了下榻的酒店进行了交易。各种细节,比如价钱,比如球员的嗜好,比如球员的能力,各种绘声绘色,现身说法...... 这样劲爆的消息不说真假,首先便引起了各自球迷阵营维护各自偶像的反击,动静越来越大。后来石乾锋亲自出面,又找到酒店经理投诉,公开说明,才暂时平息了风波。 没想到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还没入夜,帕缇塔的热心球迷便集中在酒店外面,载歌载舞,还开起了篝火晚会。先是敲锣打鼓,后面是各种乐器展演,再后面是有人引吭高歌...... 石乾锋再找酒店投诉,酒店却根本不理,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球迷们又不是在酒店闹事! 约翰森气急,道:“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下榻的酒店的!” 酒店经理微笑着道:“那可难说了,我只能保证不是我们酒店泄露出去的,因为我们的信誉还是第一位的!”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约翰森不相信也只能暂时相信。 想了一下,石乾锋只好把矛头指向帕缇塔俱乐部。他和约翰森,劳云尘分析之后一致认为无非两种可能,不是酒店,那自然是主队工作人员。 没想到又讨了个没趣,对方反而嘲笑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看看你们那些球员都那么爱现,屁大的事也发到网络上,有心的人一对比,或者都不用那么麻烦,他们自己直接开了定位,关我们什么事!”没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石乾锋相信球员,可是这一点上还真没有明确规定,心中不由得有些虚。劳云尘迅速翻阅一遍,道:“不是他们!” 石乾锋这才微笑道:“我说嘛,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劳云尘笑道:“行了,知道你领导有方,不过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这局面吧!” 首先,换酒店的提议便不能通过。一来是事情仓促,各方面都无法有效协调;二是酒店不同意,毕竟事关酒店声誉,必须按合同办事;其三是帕缇塔俱乐部还有Y国大使馆都不同意。想比其余,这一条其实才是对关键的,因为涉及到人身安全。 说到这一条,石乾锋和劳云尘几人都一时没话说了。 石乾锋原想,都是成年人,会有什么问题,哪怕酒店提出的什么目标太大,转移也会被球迷盯上石乾锋都有办法解决,比如一个一个分开转移什么的,可是想想,不由哑然失笑。 约翰森好奇道:“怎么还有心思笑!” 石乾锋道:“我想起了小时候春游......”约翰森大奇,道:“春游?”劳云尘却不禁莞尔,他虽然经历不多,可是跟石乾锋还是有共同感受的。 春游,对于石乾锋这一代每一个孩子好像已经成了可望不可即的梦。新来的班主任很热情,很活泼,答应了要带学生春游,爬上,野外烧烤,可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理由也都只有一个------- 学校不批。 人人都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尤其是现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社会,什么电话腕表,什么蓝牙耳机,什么手机定位......能出什么事? 其实石乾锋一直弄反了,不是能出什么事的问题,而是就不能出什么事的问题。这个问题的背后是责任二字。 想到这里,石乾锋也有些坦然,有些事经历了才明白:一个人活得可以足够精彩,可是要带领一个团队就要各种担责任。 石乾锋其实也低估了球员们的应变能力。 一圈查房巡视之后,石乾锋才明白自己或者真有些跟不上时代了。且看球员之中,有的是直接把被子罩在头上,比如若昂金;有的是用耳机塞住耳朵,比如尼尔;有的则开大了音响,比如斯劳特金,动静简直比外面还大;而有的更加夸张,把窗户能够透风的地方都塞上毛巾或者纸巾,比如戈麦斯。至于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这样的,一个是见惯了世面,几乎不受挑拨,一个是本来就比较淡然,外面闹外面的,他在里面安静地打游戏,打完便安静地睡觉。 劳云尘大笑着拍着石乾锋的肩膀道:“怎么样,小题大做了吧!”石乾锋苦笑道:“看来他们比我强!” 约翰森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看你倒像是关心孩子的父母,多操些心总是没有错的,何况还有这么重要的比赛要打,没有足够的睡眠怎么保证状态?” 石乾锋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还父母,我连女朋友都没呢!” 约翰森也笑道:“那是你自己不找,怨不得别人。”劳云尘也笑道:“是啊,总得给人机会。”接着推了石乾锋一把,道:“回去睡吧,睡不着就找个女孩聊聊天!” 石乾锋道:“我上哪找去,咱们还是看看录像,讨论一下战术吧!” 约翰森和劳云尘果断地拒绝了他,道:“你是要逼死我们啊,你单身一条,咱们可还有家有室,还要跟老婆汇报工作,还要安慰孩子呢!” 石乾锋一想也是,只得不无羡慕,却又有些无奈地道:“委屈你们了!”约翰森赶紧道:“哪里,工作而已,别说得那么......”没说完,劳云尘早把石乾锋推回屋子。 百无聊赖,石乾锋听劳云尘的建议,心中还真有些动了,把电话簿翻开,看看曲蕊的名字犹豫几秒,又看看荀慧的迟疑片时,或者凌美媛也让他有些摸不透。 最近一段时间,球队成绩好转,凌美媛对他的工作支持的比较多,私底下也给他发过几条邀约,不过都被他找理由回绝。此时石乾锋却不禁想,凌美媛会是不错的选择吗? 尽管他早已认定曲蕊或者才是那个人,可是远隔天涯,而且好像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更加重要的是石乾锋不想连累了她...... 就这么呆呆地盯着手机十几分钟,还是下不来决心按键,门铃却忽然响了。 石乾锋随口叫了一声“来了”,接着起身开门,走出两步忽然一想有些不对,劳云尘跟他不会这么客气,约翰森会直接开口说是找他,现在这么不声不响的,会是谁? 一天的胡搅蛮缠让石乾锋有些精疲力尽,却也多了几分敏感,快到门口,石乾锋又道:“是谁?” 没有回音。 石乾锋暗自戒备。在猫眼扫一眼,有一个餐车,难道是送夜宵,可是服务员呢? 带着疑惑,石乾锋还是开了门,头才凑近餐车,忽然脖子上一凉,接着身子一软,扑通倒地,迷糊之中有人把他拖起,放到了餐车上。 有一阙《清平乐》单道石乾锋一天为了球队大小事不停的奔波。词云: 青春常好,闲坐疏星小。对月相思期七巧。恨不银河倾倒。 谁在半夜轻歌,声声清丽似新荷。千里月华如泻,银河谁在翻波? 第一百七十一章.如履薄冰(十八) 第一百七十一章.如履薄冰(十八) 有一首《夜愁》单道人生不如意。诗云: 独坐小楼夜抚弦,相思如水水连天。 姮娥不解红尘意,一月只惟三五圆。 这一回,石乾锋不再有任何意识,也不可能有任何反抗。 他只觉得脖子被蚊子叮了一口,伸手想要拍蚊子的时候,手才提起,浑身就失去了力气,好像年团一样,软塌塌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一个灯光刺眼的屋子。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还是没有力气,就是连睁眼的力气都不够。 迷糊之中,门开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交头接耳地离去,一个女人似乎走了进来。-------石乾锋确信是女人,因为那是女人特有的高跟鞋的踢踏声,自然还有一股淡淡的芳香。 石乾锋的脑袋快要炸开,眼睛却不敢睁开。--------似曾相识的场景。石乾锋想用手摸摸自己的头,摸摸自己的身体,可是他没有力气。 他此刻只想知道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吗,他的心还是他的吗?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石乾锋的眼泪慢慢流淌。他不想,也不愿住到另外一副躯壳里,哪怕这副躯壳的背后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哪怕这副躯壳的后面是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哪怕这副躯壳的背后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哪怕这躯壳拥有着令无数女性垂青的完美比例...... 统统都不要。 像石乾锋这样受过高等教育,又在生活里摸爬滚打过的人似乎都渐渐会产生一种虚无主义,历史是虚无,感情是虚无,就是身体也是虚无。 他们见惯了历史上那些尔虞我诈的场面,一幕又一幕地上演,百年后,千年后,依然重复重复,再重复着;他们看到了恋人之间的猜忌,计较,以及或多或少,看惯了人和人之间的贪婪和索取,一天一天,一月又一月地重复;他们的身体曾经透支透支再透支,几乎麻木了还要陪着客户,上司喝酒。几乎走不动路了还要加班加点。 看透,看淡,到冷漠,本来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现代生活的节奏什么都快,在“成熟”这一点是也丝毫不落后,人们从小丢掉童真,一口一句大人们教授的得体话,漂亮话;人们从小用娴熟的社交技巧应付着周围的所有人,几乎让人难以确定昨天面对的和前天面对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看淡了风花雪月,看淡了春夏秋冬,看淡了红尘往事。 直到有一天他们忽然发现,很多事其实早已学到可是从来没有认真,比如生物老师说的,人也只是不同的元素组成,也是动物的一种;直到后来他们发现人的手是可以替代的,直到他们发现人的脚也是可以替代的;直到有一天心脏是可以替代的,这刷新了他们的认识;再后来,他们知道连头脑也可以换掉...... 这世界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这世界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他们开始迷惘,他们开始沮丧,甚至自暴自弃。 现代文明日新月异,老祖宗留下来的思想正一点一点塌陷。 老祖宗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七八岁的孩童摇着头道:不,广告里说,我们的头发都由TONY 老师亲手设计。 老祖宗说:天地君亲师。 十五六岁的孩子说:人人生来平等,我不欠你什么。 老祖宗说:礼义廉耻,人之为人也! 十七八岁的孩子说:宇宙万物,皆是平等。真天性,才是我,有我世界才不同。 ...... 有一度,石乾锋也曾经这样的迷惘。后来,他渐渐想明白了,他有爱,他有记忆,他不能舍弃伴随他三十多年的躯壳。 尽管看上去那躯壳是如此的不堪,机能又是如此地退化,可是三十来年的感情怎能轻易割舍?他还有记忆,是那副躯体承载了有关“石乾锋”三个字的所有记忆,要是离开了他,“石乾锋”三个字还有什么意义。 不是有记忆,有思想吗? 不,石乾锋不愿李幻云看着一副陌生的躯体,绞尽脑汁想要重新接纳一副全新的躯体;石乾锋不愿面对才重新找回的年少时候的朋友,曲蕊,多好的女孩,他的形象还留在她的心中,留在他们的心中,要是有一天...... 还有杜诚,石乾锋已经失去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再不能失去有关他的一切。 不是记忆保留了吗,一个死人会在乎吗? 石乾锋的脑子里天人交战,几乎要动用核武器。 不,石乾锋还是不愿意,他明白记忆会丢失,会腐烂,尤其是会被腐蚀。就像一块木头泡进了水里,能找到一个不烂的理由吗?就像别人相同血型的血注入你的血脉里,科学认定的,一天之后你能够分清哪一滴是你的,而哪一滴是别人的吗? 杜诚不应该有这样的疑惑,哪怕在天堂里,石乾锋也要他第一眼让出石乾锋的样子;还有记忆,那是石乾锋费尽了一生的气力才重新找回的记忆,绝不能说丢就丢,也绝不能被其他的记忆所替代。 杜诚,要永远住在他的脑海里。 还有那些年少时候的梦,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纯真。想起来就幼稚得可笑,可是至少是能够让石乾锋大声笑,热泪流的,怎么能丢弃,怎么能腐蚀,要随着岁月的磨砺,历久弥新,绽放璀璨的光芒。 还有那些暗恋过的女生,她们或者今生都不会相逢,可是她们必须住进石乾锋记忆的小屋;还有那些追爱的,追梦的傻事,乐事,蠢事,说起来想笑,记起来温暖。 还有那些追过的偶像,追过的青春,若熙宁,因为那样的他,还有那样的偶像,才成就了后来的石乾锋,虽然不是决定性作用,可是却难以磨灭。 石乾锋想清楚了,身体是碎片,记忆是碎片。身体丢了就找不回来,记忆碎成了片,又怎么能完好地拼凑呢? 不能丢,不能丢,不能丢...... 最后的最后,石乾锋的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不能丢。 石乾锋之所以是石乾锋,就是身体的,记忆的,思想的......所有的碎片天然地拼在一起,或者有自私,或者有狭隘,或者有自负和狂妄,或者有自卑和自尊,可------- 这才是石乾锋。 石乾锋不愿意住进别人的躯壳,更不愿另外一幅躯体跟他分享记忆。 是的,就算是自私,石乾锋也是这么想。记忆可以是光明正大的,但更多的,会是心灵深处的小黑屋,是飞机的黑匣子。 不能,绝不能分享,钥匙永远只能握在石乾锋的手里。 可是-------- 石乾锋还能怎么样,他现在在哪,被人做了什么,他还能有说话的权力吗...... 阿金特,阿金特,阿金特...... 对,阿金特,难道是他重新找到了“躯体”? 想到这个名字,石乾锋浑然忽然冰凉,连眼中的泪都少了许多。 “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流泪,真让人意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耳熟。 石乾锋猛地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灯光还是太刺眼了。 女子咯咯一笑,道:“医生说你早该醒了,难道是最近太累,石教练贪睡吗?”声音有几分少女的俏皮,却又多几分成熟女人的性感,撩得石乾锋的心忽然痒痒的。 终于看见女人的模样。 居高临下地看着石乾锋,一脸笑意。 石乾锋从下往上,第一眼自然注意到那遮云盖日的山峰------女人的身材可真棒! 没有再往下想,石乾锋的目光立即定在女人脸上,眉头皱起。 约莫十来秒,石乾锋张开的嘴才吐出三个字-------特瑞莎! 特瑞莎咯咯笑道:“石教练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我!”石乾锋自然记得,十几个小时之前这个叫作“特瑞莎”的女生还带头对他发难呢! 石乾锋的心情一下子舒畅许多,或者是因为他知道跟阿金特无关的缘故吧! ---------不,还不能! 石乾锋的笑容慢慢收起,他冷冷地道:“特瑞莎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话出口,发现跟女生似乎严肃了些,便笑笑道:“不会是,霸王硬上弓吧!” 特瑞莎笑得花枝乱颤,慢慢拉着椅子坐下,道:“石教练觉得我没有让人主动一点的魅力?”这话离石乾锋很近,特瑞莎红红的嘴唇更近。 答案是肯定的,不说她那火爆的身材,就是她这红唇,这性感的声音就让石乾锋的身体发热,嘴巴发干。 石乾锋干笑道:“那特瑞莎小姐这是......”话头一转,又道:“我能为小姐做点什么吗?”特瑞莎饶有兴味地打量石乾锋两眼道:“石教练果然不是凡人,应变很快嘛!” 石乾锋笑笑,特瑞莎口风很严,三言两语似乎问不出什么。 石乾锋道:“怎么不是凡人,不是凡人会让人随便像粽子一样带走,会让人绑得动弹不得。”说着在床上使劲抖了两下。跟特瑞莎说了两句,石乾锋才发现不仅仅是被麻醉,就是身子也是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 特瑞莎看着石乾锋,无限委屈地道:“没办法,有些事情要跟石教练打听一下,又怕石教练不配合,只能......” 石乾锋赶紧笑道:“那有什么,你是记者,我是教练,你要问世么只管找我,说不定咱们还能喝着红酒吃着牛排说话呢!”边说边笑,眼睛盯着特瑞莎,还想打探点什么。 没想到这特瑞莎是真机灵,她笑着道:“那样的话,说不定就问不出什么了。”用纤纤玉指在石乾锋的唇边划了一下,妩媚地道:“那种场景,谁能挡得住石教练的魅力!” 要了命了,石乾锋感觉身子都快炸开,这女人才是魅力没法挡呢! 有一阙《西江月》单道石乾锋内心不断挣扎,却一点一点坚定自己的信念。词云: 素月清凉如水,红尘缥缈似空。平生最忆指青葱,细雨微风曾拥。 只愿一生一世,青春常驻心中。而今心事断秋鸿,此后心如山重。 第一百七十二章.如履薄冰(十九) 第一百七十二章.如履薄冰(十九) 有一首《春愁》单道石乾锋陷入困局。诗云: 雁去长天字字轻,雨帘隔燕不堪行。 春风不扫愁云雾,不见人间万里清。 石乾锋干笑两声,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他发觉自己的目光不是盯着特瑞莎的胸部,就是盯着特瑞莎的红唇。道:“这倒是别开生面的访问,倒也新鲜。”说着对特瑞莎笑道:“特瑞莎小姐有什么尽管问吧!” 特瑞莎笑道:“难得,难得,石教练如此时候还能如此镇定。”石乾锋心里暗自叫苦,嘴上还是道:“不敢,不过是特瑞莎小姐的魅力太大,让人......浮想联翩,想不到别的事情了罢!”石乾锋自然也看出特瑞莎身份不简单,不过他想最多也只是间谍或者什么暴力组织之类的,又是派她出面,想来还是会顾及影响......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 管她问什么,石乾锋决定先跟她打太极,绕着走,观察形势,能套话就套。 特瑞莎又是嫣然一笑,戳了石乾锋的额头一下,道:“没想到石教练的嘴也这么甜!”看她总如此俏皮,石乾锋也不管是不是什么“美人计”,所谓色胆包天,此时的他还真有几分冲动,何妨便假戏真做呢? 心里想着,石乾锋脸上却惊讶地张大嘴吧,夸张地道:“你怎么知道,你趁我不注意......”说着目光下移,十分放肆地钉在她的胸脯上。 特瑞莎笑得十分欢畅,边掩嘴,边在他的胸口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可真不老实!” 石乾锋脸一板,严肃地道:“那你可错了!” 特瑞莎一怔,望着石乾锋淡漠的脸,笑容也渐渐收起,好奇地道:“怎么......错了?”石乾锋忽然笑起来,道:“你忘了,我就姓石吗,他们现在可都喊我‘老石’的!” 特瑞莎怔住,随即笑得趴在石乾锋的被子上,使劲拍打石乾锋的被子。 石乾锋夸张地叫道:“哎哟,哎哟......”连叫几声,终于还是引起特瑞莎的注意,她不好意思地道:“怎么把你弄疼了吗?” 石乾锋道:“怎么会,又不是第一次!” 这话十分暧昧,特瑞莎脸红红地,剜了他一眼,道:“你这么不正经,跟电视里可真不太一样!” 石乾锋抓住机会,道:“那是......”声音一顿,又似笑非笑地道:“我动起来也跟这样躺着大不一样!” 特瑞莎扫了石乾锋一眼,忽然伸出手把石乾锋那张充满欲望的脸推到一边,道:“我就是怕你太活泼了,我一个女人可按不住!” 石乾锋仍然涎着脸道:“我都可以的,上面下面我都接受。”这是真正的挑逗了。 特瑞莎脸上笑容不变,却瞪了他一眼道:“石教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石乾锋道:“特瑞莎小姐才真正是让人意想不到吧!” 特瑞莎一笑,石乾锋也笑着看着他。 半晌,特瑞莎先噗嗤一声,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就别再捉迷藏了,说正事吧!” 石乾锋苦着脸道:“特瑞莎小姐见过有这么说正事的吗?”说着只往自己身上扫。 特瑞莎笑道:“没办法,你就先忍耐一下吧,我保证只要你配合,会很快的!”石乾锋依然笑嘻嘻地道:“我保证配合,只是你还是低估了我......” 特瑞莎一惊,随即身子弹起,警惕地打量着石乾锋。石乾锋忽然笑道:“我没那么快的!” 一句话气得特瑞莎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忽然伸出手来,捏着石乾锋的脸道:“好了,你就乖乖地躺着吧!”那沉溺的样子好像母亲对不听话的孩子。 石乾锋非常不自在,他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心中只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把眼前的女人好好地压在身子下面...... 特瑞莎似乎看出了他的念头,她笑道:“我劝你还是少打歪主意,好好配合,说不定还能赶在队员们发现之前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 石乾锋心中一凛,不过也立即明白特瑞莎的意思:第一,她不想别人知道;第二,她没有恶意,至少是不会伤害石乾锋的,这一点其实石乾锋早有些把握;第三,是要提醒石乾锋球队为重,比赛为重。 石乾锋在乎的是第三点,他赶紧道:“好吧......”说着忽然提高声音道:“至少你要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吧!” 特瑞莎一笑,道:“你还是说说你的真实身份吧!” 石乾锋一愣,这句话问得蹊跷-------她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把他绑到这里。 石乾锋干笑着道:“什么意思,这个问题还要问......”接着忽然夸张地道:“你们要不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抓错了人!” 特瑞莎笑眯眯地道:“石教练,我说了,请你配合!” 石乾锋道:“我还能怎么配合,人不能动,你就是把我杀了我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特瑞莎有些无奈,看着石乾锋,忽然道:“你应该知道若熙宁·帝埃的吧!” 若熙宁? 这是除了杜诚之外,又一个让石乾锋不能释怀的名字。他有些不自然地道:“若熙宁,这是当然,他是球队的传奇,也是我曾经的偶像,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的......” 特瑞莎无奈地打断他道:“我们当然清楚......”说着忽然异常严肃地道:“我们想知道的是若熙宁·帝埃是怎么死的!” 这------ 石乾锋心中有些慌乱,不过也立即明白对方来者不善,他们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脑子飞快转动,嘴上却轻松地道:“这还用问,官方不是有解释说明了吗?”特瑞莎冷冷地打断他道:“官方是官方,我们要听的是你的说法!” 石乾锋干笑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怎么......” 没说完,特瑞莎忽然掉头,手中的一个拇指大小的遥控器一亮,石乾锋对面的墙上忽然出现了若熙宁生命最后时刻的照片...... 一帧接着一帧,看得石乾锋眼眶渐渐有些模糊。 特瑞莎瞟了他一眼,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道:“据我们动用所有资源得到的讯息,若熙宁是出席龙朝一个代言仪式,然后就走进了这座大厦,据我们推测,然后是大厦内找到的极为珍贵的录像显示,他极有可能是进了这家名为‘头脑风暴’的公司......” 头脑风暴! 石乾锋的心中忽然一颤,眼睛瞪着特瑞莎,全然忘记了掩饰自己,道:“头......”一个字出口,忽然警觉,道:“头脑风暴,怎么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跟若熙宁......”他本想所跟若熙宁的死有什么关系,可是一想到若熙宁一世英雄,最后竟死得那么......那么憋屈,便再也说不下去。 特瑞莎淡淡一笑,又调出另外的画面。这一回石乾锋彻底震惊。 画面显示的就是当时他坐的那一辆车。-------现代科技可真是太发达了,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等等,石乾锋忽然想到什么,不是说这些路线会自动覆盖,他们怎么还能...... 石乾锋的脑子在转,特瑞莎的话也没停。她说:“根据我们把从大厦内部调取的路线画面,还有沿着车追溯的位置,几乎可以断定当时那个被带进大厦,并且也进入了‘头脑风暴’公司的就是你,石乾锋先生!” 这......石乾锋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竟然可以把录像调得这么全,还一路追踪,这得是多大的能量,石乾锋不敢想象。 石乾锋只得强辩道:“首先,这画面那么模糊,你们怎么可以确定是我;其次,就算是我,又能说明什么?” 特瑞莎笑了,石乾锋也慌了。他忽然明白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有多心虚。 特瑞莎笑道:“本来我们也只是追踪若熙宁,其他的也不感兴趣,只是石教练风头太盛了,我忽然发现那个人跟石教练居然是如此地相像,于是便产生了一些联想,并且做了一些工作!” 这话说得轻松,可是实在让石乾锋不寒而栗。要知道关于石乾锋的画面都是凌晨拍的,就是室内光线也十分暗,只要石乾锋抵死不认,特瑞莎也不能坚持什么,可是他们竟然把工作做得这么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石乾锋脱口而出,把这问题抛给特瑞莎。 特瑞莎怔了一下,还来不及开口,石乾锋又追问道:“还有你们盯着若熙宁有什么居心?”特瑞莎笑道:“现在是我问你,石先生,请不要颠倒了主次!” 石乾锋冷笑道:“你不是说配合吗?据我的理解,配合可是相互的,没有说只是我一个人的道理!” 特瑞莎又是一怔,随即大笑道:“好了,我们不要玩这种文字游戏了好吗,你先一一解答我们的问题,然后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的!” 石乾锋点点头,刚要开口,心中忽然一动-------自己怎么还这么幼稚,她说什么就傻傻地相信了吗? 特瑞莎可以是记者,就不可能是间谍,不可能是阿金特派来的吗,她为什么知道“头脑风暴”,难得她自己就是阿金特的人? 几个问题如进球集锦一样在石乾锋的脑子里闪现,他嘴上也淡淡地道:“好吧,我尽量配合!”石乾锋笑笑没有说话。 特瑞莎有些恼怒,她道:“石教练,这可不是开玩笑,请你相信我好吗?” 这实在有些讽刺,石乾锋曾经也如此抱怨过别人对他的不信任,此时忽然也体会了不信任别人的感觉。 石乾锋道:“我实在不明白,就这么点照片能够说明什么!” 有一阙《清平乐》单道石乾锋重新陷入危机,感慨良多。词云: 窥帘入户,明月撕天幕。借得桂花为清醑。也是姮娥好处。 笑口常向人开,青春可会重来?不若一杯佳酿,看月华洒池台。 第一百七十三章.如履薄冰(二十) 第一百七十三章.如履薄冰(二十) 面对石乾锋的狡辩,特瑞莎笑了。她忽然叹息一声,十分无奈地道:“石教练,咱们能不能不要兜圈子了。”石乾锋给她一个爱理不理。 特瑞莎一笑,似乎是下了个决心,道:“首先,我们对若熙宁的死产生了怀疑,于是便着手对他进行调查,自然要从他最后出没的地方着手,这一点教练想必不会意外!” 石乾锋点点头,不置可否,脑中却在想对方的身份。特瑞莎继续道:“接着我们发现了‘头脑风暴’,这家公司我们也注意了很久,于是两条线便连在了一起,正当我们以为找到突破口的时候,石教练出现了,接下来不用多说了吧,结合以后石教练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上班族到名扬海内外的豪门教练,这样的身份转变......” 石乾锋急着辩解道:“那有什么,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夜成名的数不胜数,再说你应该明白,我有那样的实力不是吗?” 特瑞莎点点头,似乎是肯定石乾锋的实力,不过她的话却当头给石乾锋一瓢冷水,她道:“你们的古话里有一句‘机会是给又准备的人’的,石教练可以说自己有‘准备’,可是‘机会’呢,机会在哪!”说着一脸笑容地盯着石乾锋,盯得石乾锋心中十分的不自在。 石乾锋张了张嘴,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特瑞莎抢在他的前面道:“后来,我们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发现了机会就在那一天夜里......” 石乾锋心中慌乱如被狼群追赶的黄羊,只想跑,跑得越远越好;或者哪怕找一个地方,一个能够暂时躲藏的地方。 特瑞莎面色和善,却几乎不给他任何机会,她道:“直到我们终于揭开‘头脑风暴’那一层薄薄的面纱......” 面纱,什么意思? 石乾锋的脑子飞转,特瑞莎的意思是她们已经知道了头脑风暴的犯罪事实?这自然是欢欣鼓舞的消息,可是石乾锋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什么身份,又要对他做什么,石乾锋一无所知。 特瑞莎继续道:“所以,石教练,别再说自己一无所知,也别再说自己是无辜的,好吗......”忽然觉得眼前一寒,特瑞莎下意识住嘴。只听石乾锋冷冷地道:“这一点你是真的误会了,我是真的无辜的!” 特瑞莎仔细地打量了石乾锋几遍,似乎想尽力确认石乾锋的话到底有几分属实。对于这一点,石乾锋是真的坦然。无数次,他也曾经想过,要是但是面对可以通过交换记忆改变人生的机会,自己会怎么选择,答案依然是------ 不会! 石乾锋不否认心中的抱负,可是要跟他的偶像,若熙宁,石乾锋还不是十几岁的小粉丝,还没有幼稚到那个地步。 可要是阿金特的枪口再次对准他呢? 石乾锋没有那么笃定了,可是记忆不会修改,人生不会修改,石乾锋能够做的便是可以很肯定的是再一次面对同样的选择,他已经学会很坚定。 就像此时面对着特瑞莎一样。 特瑞莎慢慢低头,微微笑道:“我们让医生对你进行了全面检查,看来你说的......”石乾锋微微点头,这才明白方才那两个医生来此的目的。 石乾锋道:“你说......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特瑞莎好像还有些迟疑,石乾锋却冷冷地道:“不过你们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特瑞莎好奇道:“为什么!” 石乾锋终于找到发泄憋了好久的闷气的机会,冷笑道:“你们不是说解开了什么‘面纱’了吗,那还等在这里干什么......”说到一半忽然有些后悔,这特瑞莎要是阿金特派来的人,听到石乾锋如此义愤填膺,他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石乾锋一腔怒火立即又化作冷汗。 特瑞莎微微皱眉,犹豫一下还是道:“我们没有证据!” 石乾锋彻底心懒,他淡淡地道:“那你找我又有什么用,你们不是看了录像了吗,你觉得我会是什么角色?” 这话很有负气的意外,更有挑衅的意味。 特瑞莎急忙道:“我们就是要寻求你的协助的呀......”话出口似乎有些后悔。石乾锋却懒得再跟她废话,道:“那你们找错人了!” 特瑞莎激动道:“你就不想为若熙宁,为你自己,做点什么吗?” 石乾锋微微有些好奇,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若熙宁的事情这么......这么在乎?” 特瑞莎看着石乾锋,半晌,还是道:“我是......若熙宁的女朋友!”这倒是真正出人意料。作为若熙宁的粉丝,石乾锋可是半点风声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想想也不那么奇怪,若熙宁从踢球时候起就是以低调著称,退役之后更是几乎淡出大众视野,要说他有这么一个女朋友还...... 一想到方才的荒唐,石乾锋不觉有些脸红。不过,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完全解开,石乾锋赶紧道:“可是你......你到底是......” 话到了这个地步,特瑞莎似乎觉得有必要真正开诚布公,她道:“我的公开的身份是记者,这你是知道的,我真正的身份是F国对外情报局的特工!” 这又是一个爆炸性的身份。石乾锋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特瑞莎却争分夺秒地道:“好了,我也介绍完自己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清楚,接下来......”石乾锋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赶紧道:“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特瑞莎一笑道:“我就是拿出证件来你就相信了吗?”话是这么说,特瑞莎还是打开了投影仪,出乎石乾锋的意料,里面不是什么个人档案,而是------- 所有跟若熙宁的过往。就连一些非常私密的照片和视频也都放到上面。一边放映,特瑞莎一边道:“那天他本来说赶着回来的,可是后来说又接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要去谈一谈,我想便是头脑风暴的某个人吧......” 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对于石乾锋来说,身份或者不重要,可是感情不会假,他对若熙宁的崇敬,特瑞莎对若熙宁的怀恋。 不对,石乾锋还是不敢贸然相信,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三四百年前的照片都能作假,更别说眼前这样的技术。石乾锋又开始犹豫起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道:“老朋友,你是说......你找到是谁了吗?” 石乾锋本是要说阿金特的,幸亏反应够快。特瑞莎还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没有注意到石乾锋的异样。她微微摇头道:“没有,他最后的私人物品一样没有留下,这也是我坚持调查的原因之一......” 无论如何,石乾锋的心里,还是宁愿相信特瑞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道:“那......那你需要我做点什么?” 特瑞莎有些激动,那泪水和目光都非常地灼亮,和热切,她道:“我们要证据,要指控阿金特的证据。” 听到阿金特这个名字,石乾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特瑞莎沉浸在激动之中,没有注意,她继续道:“还有,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石乾锋纠结了,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不过看着特瑞莎那还泛着泪光的眼睛,还有墙上那张若熙宁灿烂的笑脸,石乾锋还能做什么呢,他斟酌着把关于自己的事都跟特瑞莎说了一遍。边想边谨慎地把关于和阿金特之间的好些事情一笔带过,也几乎没有提到什么交易,就是说头脑风暴是一个经纪公司,阿金特是顶级经纪人,而他们要给鹰扬社物色新的主教练,石乾锋因为激烈的言论引起了阿金特的注意,于是便找到了他。 这个故事是石乾锋临时瞎编,漏洞百出,石乾锋几乎不敢看特瑞莎一眼,只期待她还像方才一样激动得智商也下线。 石乾锋忽略了特瑞莎的身份-------,特工,至少她那么说。即便是以记者身份的逻辑思维也不可能相信石乾锋一篇鬼话。 特瑞莎十分失望地道:“石教练还是不肯相信我?” 石乾锋看着她失望的目光,又看到若熙宁的笑脸,心中忽然说不出的惭愧。 屋子里沉默得可怕,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次眼神交流。特瑞莎在想如何跟石乾锋真正地沟通,而石乾锋还是不敢确信她的身份。 还是特瑞莎先开了口,她道:“石教练,你难道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跟杜勒斯先生或者拜尼菲先生透露吗?” 糟糕,石乾锋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点,又是一个几乎可以把他往死里逼的境地。有些惶恐地看了特瑞莎一眼,石乾锋忽然坦然起来。 这半年多的日子,石乾锋忽然发现自己成长比十年还多,他从特瑞莎的眼里看到的是“玩笑”两个字,像老朋友开他的玩笑。 仅仅就是一种感觉,石乾锋却宁愿相信。他知道,就像在球场上,有些机会就是灵光乍现之中把握的。 还有一种感觉,石乾锋想-------她是真正爱着若熙宁的,他愿意相信她。 不过,这么些日子的历练,石乾锋还是镇定地道:“我想就算你把所有故事都告诉他们,对我的帅外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瞟了一眼淡淡笑着的特瑞莎,石乾锋又淡定地道:“我认为他们看中的是我的价值,而我的价值他们应该心里早就有底。至于我是什么人,我想他们应该不是那么在乎的,所以,你如果非要那么做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石乾锋说完,一副任君处置的表情对着特瑞莎。 有一阙《燕归来》单道石乾锋和特瑞莎的对话,勾起无数动人的回忆。词云: 红日光光照白衣。单车似云飞。青春岁月去难归。风又起,歇芳菲。 人生长是,流连往事,惜昨叹今非。世间若有时光机,山袅袅,水依依。 第一百七十四章.黑色玫瑰(一) 第一百七十四章.黑色玫瑰(一) 回到宾馆到时候,劳云尘和约翰森一见他便一脸焦急的小跑过来,劳云尘没好气道:“你吓瞎跑什么,不知道现在外面多乱吗?”虽然口气严厉,石乾锋还是觉得一阵温暖,他笑道:“就是乱我才要先打探一下啊!” 约翰森奇道:“这么说教练是......”劳云尘一眼看穿石乾锋的把戏道:“别理他,跟你瞎扯呢!”约翰森有些不自在,道:“只要人没事就好!”石乾锋自然明白约翰森的心意,拍一下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就是昨晚太......太吵太闷,一早到外面透透气而已!” 约翰森急道:“那也叫上我们,至少有个照应啊!”劳云尘却是一脸疑惑地在石乾锋脸上打量,道:“怎么不带电话!” 石乾锋这才想起,摸了一下口袋,道:“没在意......”说着赶紧打岔道:“好了,出发吧,昨晚那么一闹,要好好看看球员们的状态,不行还得调整。” 劳云尘和约翰森也立即严肃起来,他们为的也是这个事,他们还道石乾锋没有经验,一早便起来提醒他的。 石乾锋本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只是------- 特瑞莎能够轻松地便让石乾锋离开,着实让石乾锋疑惑了好一阵,走出房门,石乾锋余光忽然扫到若熙宁的笑容,心中的波澜再也抑制不住,微微对着若熙宁鞠了一躬,又回头看特瑞莎。这个痴心的女人也正对着若熙宁的照片发呆,那一刻,石乾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对着特瑞莎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不等特瑞莎反应过来,便大踏步离开。 一路上,石乾锋赶紧给自己找理由,最终想的除了一肚子的疑惑,便是球队。 石乾锋和劳云尘、约翰森三个人的担心有些多余。只见训练场上队员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疲惫或者睡眠不足的样子。 约翰森感慨道:“我真有些不敢相信......”劳云尘奇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约翰森苦笑道:“我说的不是......”稍微调整一下,约翰森道:“我是说,想想几个月前,我还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房,他们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这一点石乾锋和劳云尘都有体会。其实也是大多数职业球员的共同点。 这些球员之所以能够成为职业球员,在精力上总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又是一生之中最黄金的年龄,没有训练,没有比赛,精力必然得有发泄的通道。 什么通宵组队打游戏,通宵逛夜店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要是到了客场,一些球员更是要寻找一些新鲜的刺激...... 可是现在,球员们一个个都自律得让约翰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由衷地对石乾锋道:“这都多亏了教练啊!” 石乾锋赶紧道:“不不,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的协助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改变。”劳云尘却笑道:“别谦虚了,你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见。” 石乾锋被两个助手,还是大男人这么夸,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约翰森却十分坦然地道:“劳指导说得没错,教练对球队的改变是从内到外的!” 石乾锋有些感慨地道:“其实真没有做什么,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忽然做了他们的教练他们心里自然......我监督他们,他们自然也监督了我,我想其实我们之间应该是共同进步,说实话,我这段日子的改变我自己也吃惊!” 劳云尘似笑非笑地道:“这一点我们也都看得出来。”石乾锋有些敏感地道:“劳指导话里有话啊!” 劳云尘笑道:“我看是你心里有事吧!”说着不看石乾锋一眼,一步过去大脚把球员们踢出界的球送了回去。 看着足球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快,最后落下,石乾锋的心也经历着一样的弧线,只要看到足球,石乾锋的心就平静了,安稳了。 石乾锋心里想:足球改变了球员,改变了自己,可是还需要更多。 只是足球说到底只是足球,还能承载更多的什么吗? 石乾锋自己不是就喜欢简简单单的足球吗,要是把一切都变味...... 石乾锋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也和劳云尘一样冲进了球场,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的,跟球员一起训练,跟球员一起玩闹。 除了走进赛场,这是石乾锋心里非常渴望,却终究不可能实现的了。 不出石乾锋和劳云尘等人的预料,鹰扬社的球员一进场便受到了全场球迷的嘘声。石乾锋面不改色,还频频朝着球迷和镜头挥手。 石乾锋早已明白,球迷也有自己的无奈,很多生活中的事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都得不到有效解决,那么最终成为一种政治诉求也便没有什么意外。 而石乾锋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坦然面对。 球员们自然也得到了石乾锋的叮嘱,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只是,好像每一场比赛都能够给石乾锋和鹰扬社带来意外一样,这一场也不会例外。 从一开始,石乾锋便觉察出裁判的尺度实在太宽了。--------这其实几乎是不公开的秘密,Y超之所以在世界足球市场独树一帜,与他们宽松的尺度和激烈的对抗不无关系。可是国际赛场不同,往往是要严厉许多的。------- 这一场边了。或许是刚刚经历了Y超一次激烈的洗礼,石乾锋还印象深刻,他发现这尺度竟然比Y超还要大得多。 看着劳云尘和约翰森,一样的震惊木立,石乾锋这才确信了自己的感觉。 且看,当时莱恩·云齐拿球,对方大步流星地冲过来,几乎没有半点减速,就像一辆小轿车一样直接撞在莱恩·云齐身上。莱恩·云齐自然对敌人的突袭有所准备,他早做好了对抗的准备,可是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力量。莱恩·云齐被重重撞倒在地,而主裁判对此的反应是-------置若罔闻。 慢镜头一遍一遍显示,对手8号球员不仅仅没有减速,还有一个沉肩冲撞的动作,场内一片哗然,这是实实在在的犯规啊! 约翰森急得叫苦连天,不停地甩手道:“完了,完了,这场比赛有完了!”劳云尘看着他默不作声,石乾锋也只能心中暗叹。 也难怪,像约翰森这这样浸淫足球几乎半辈子的人的确在双方还未开打,或者开场几分钟就能判断比赛的大致走势。 说来有些玄乎,其实一点不然,比如鹰扬社这样的技术流球队,风格比较偏柔,要是裁判尺度严一些,则对鹰扬社的球员无形中就是一种保护,对鹰扬社的风格发挥会有一定的帮助,可要是像现在这么宽松,那对手就敢肆无忌惮地犯规,如此,比赛便会朝着十分艰难的方向走,难怪约翰森担忧。 石乾锋不能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这是一种比较微妙的平衡,其实裁判什么样的尺度都无可厚非,关键并不在于他们的尺度,-------自然,像约约翰森这样的抱怨也可以理解,可是他们彼此都明白关键还在后面,要看主裁判的尺度能不能统一。 凡事要的就是四个字-------公平,公正。 足球上讲的也是这个,尺度问题怎么说都有理,你可以阴谋论,也可以冠冕堂皇,当最终看的还是那四个字。 很失望的,石乾锋不到两分钟便彻底失望。 人人都明白“主场哨”不可避免,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明目张胆到了,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只见莱斯蒂略以牙还牙,在对方小禁区连续过人,莱恩·云齐也憋着一口气找回场子,飞速前插。莱斯蒂略心领神会,不等莱恩·云齐落位,球便迅速传出去------- 不,没有出去,球被对方4号中卫像排球打探头一样一巴掌拍了回来。 莱斯蒂略放弃控球,直接找主裁判理论,可是主裁判冷冷地看了一眼,示意继续比赛。莱斯蒂略气急,却吵差点迟到黄牌。 莱斯蒂略没有吃到,为了阻止对方趁机快速反击果断下脚的思劳德却是不折不扣地吃了一张。莱斯蒂略还是不服,继续争辩。莱恩·云齐身为队长也不能坐视,他比莱斯蒂略有更多的话语权,便把莱斯蒂略推开,继续找主裁判理论。结果依然是毫无一用。 慢镜头显示得再清楚不过,在莱斯蒂略传球的瞬间,4号吃了莱斯蒂略的晃,起跳过早,刚好跟飞起的皮球形成了微妙的时间差,4号球员知道球飞过去的后果,几乎不用考虑,直接动手把球拦截。 主裁判的依据是4号属于起跳中自然挥臂,属于无意手球,可是谁心里都清楚这种解释是如何的荒谬。-------4号球员的挥臂动作快赶上排球运动员的扣球动作了。 出乎石乾锋的意料,队员们并没有判罚的不公平而有什么暴躁的举动,而是静下心来好好地组织了几次有效的进攻,在场上也迅速占据了主动。 约翰森这才放心一些,道:“哎呀,还好球员们比较成熟一些,这要是以前,嘿嘿......”劳云尘却微笑道:“我看主要还是实力的差距,F超和Y超的差距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对抗上的,理念的差距才是最致命的。” 石乾锋道:“自然不能比,他们整个联盟也只有一支球队拿得出手,要说也是我们的幸运了。”正说着,若昂金一次漫不经心的传球直接给对手抢断,形成了多大少的局面。 有一阙《玉团儿》单道石乾锋面对种种不公正待遇的感慨。词云: 东风不解春情好。向花叶,无情疾扫。杜宇声声,荼蘼点点,满翌晨道。 人生总被多情恼。惜别意,流红草草。眼底青山,心中惆怅,红日又老。 第一百七十五章.黑色玫瑰(二) 第一百七十五章.黑色玫瑰(二) 有一首《春愁》单道石乾锋的心情。诗云: 春愁每共晓风生,点点落红皆是情。 万里高天云来去,千寻丽水舟不行。 斜阳望断无归燕,淡月初升把鹊惊。 寒气徐徐侵室满,孤灯闪闪对星明。 还是太放松了。 在对手的压迫感不够的形势下,鹰扬社的球员们普遍都比较放松,不仅仅是进攻上比较写意,就是防守上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就拿若昂金的解围来说,他要是先停一下都有足够宽裕的时间,可是他偏偏选择秀一下脚法,想直接做给维兰度,没想到力量稍差,被对手直接反断。 对方10号球员大步流星,直接奔着球门而去,他的左边是拉边的7号球员,右边是给他掩护的9号中锋。 若昂金虽然失位,却好似不太把对手放在心上,且战且退,眼睛注视着对手的动作,随时准备来个反断。对手似乎看出他的意图,一脚把球分给9号中锋。 9号球员早已做好接球准备,拿住球,轻轻往右边一蹚,随即摆腿准备射门。斯劳特金大惊,连忙补位,若昂金更是一下子慌了神,他忽略了对方真正的杀招,连忙扑过去。 上当! 就在扑出去的一瞬间,若昂金忽然意识到对方真正的杀招其实是10球员。果然,只见9号几乎是90度扭转了身子把球往中间扣回来,他自己因为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球也进了。9号,大笑着干脆直接躺在地上。 慢镜头显示,9号球员和10号两人配合默契,9号的假设真传把斯劳特金、若昂金还有库卡什都骗了,中路一片空虚。10号球员更是没有半点迟疑,迎着补位回来的维兰度就是一脚轰天炮,球直挂右上角。 谁都没想到比赛的转折如此具有戏剧性。 就在前一分钟,鹰扬社虽然暂时只能和对手平局,可是队员们强大的技术优势尽显无余。在心里上占据了十分的主动,可一个球落后,又是客场作战,球员们的心态便开始有些起伏了。尤其是主队那不虚拉斯堡蛮牛的声势,着实让球员拿球都要抖三分。 石乾锋好奇道:“以前没听说他们主场氛围有这么热烈啊!”约翰森连忙道:“是啊,才三万多人,怎么感觉有十万人一样。” 劳云尘道:“其实你应该早就明白的。” 石乾锋微微点头,道:“也是。” 劳云尘说得有道理,其实一切在下飞机的那一刻已经显示出来,这个国家最近也陷入了混乱之中,而这种混乱也折射到了足球场。 为什么足球往往成为政治宣传的阵地,因为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受众面非常多。于是,无论球迷们有什么诉求,无论是待遇低了,还是找不到工作,或者对政府福利不满,都会通过观众席的镜头传播给全世界的观众。 刚好,现在全世界经济都陷入不景气的怪圈,各个政府的财政,就业都不是十分理想,球迷们失去了工作,便把矛头对准了赛场内的石乾锋。------在他们看来,石乾锋和他的祖国,就是剥夺他们就业机会最大的黑手。 石乾锋不想再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专注在球场上。 只是球场的形势也没比球场外好多少。 要说场外球迷的阵势像是狂风的话,那球场内的帕缇塔的攻势就像暴雨,所谓于借风势,一点不假。短短十几分钟,他们便又射了四脚门,每一脚都让石乾锋看得心惊肉跳。 鹰扬社的球员们好像真的被打蒙了一般,他们实在不明白怎么对手的气势涨得那么快,几乎就像是鼓风机一样,不需要半点预热,插上电源就能鼓起风浪。 鹰扬社的球员心慌了,脚下便也乱了。 越忙越乱,越乱越忙,这是极难逃脱的陷阱。可惜的是,鹰扬社球员一时好像走不出这陷阱的迹象。 所谓成也裁判,败也裁判。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石乾锋猛吹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可以好好缓一下了!” 劳云尘明白石乾锋的意思,他笑道:“算是扯平了,他错判了我们一次,这回倒是帮了你不小的忙!” 石乾锋嘿嘿一笑,约翰森却不领这个“情”,他冷笑道:“这是硬性规定,又不是那种他想吹就吹的犯规!” 劳云尘故意气他,道:“他要是没完没了的补时呢!”一句话把约翰森也问住了。 石乾锋却赶紧走向球员,一一拍着他们的肩膀安慰他们。谁知最后发现手上全是汗水。石乾锋心里明白应该补时运动过量,而是紧张的! 尼尔瞅了石乾锋一眼,不安地道:“对不起,教练,我们,我们就是太想赢了!” 石乾锋点点头,道:“我明白!”尼尔更加不安,道:“谁知道他们一下子......好像吃了药一样,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 石乾锋明白,他真明白,没有经历过那种感觉的人是极难明白球员们的感受的。就好像,寻常人要是忽然间看到山洪暴发,还朝着他扑来,没有几个还能镇定的。 石乾锋也明白,不仅仅是场上,更多是场外,要不然以这些球员目前的心里素质是很难吓到他们的。石乾锋安慰他们到:“没事,有十五分钟,我想够你们调整了。” 球员们还在大口喘气,石乾锋又道:“我想不用我说,对手的实力你们比谁都清楚。我要说的是关键不是对手,而是你们自己,只有你们找回自己,这场比赛就能拿下。” 球员们这才懵懵地抬起头看着石乾锋。他们看到的是石乾锋一脸的笑容,和自信。 下半场一开始,鹰扬社便吹响了反攻的号角。可是第一次进攻便被主裁判冷冷地打断。当时莱恩·云齐接应后卫的传球,微一抬眼,便是一脚五十多米外的长传,球准确找到了莱斯蒂略。 对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莱斯蒂略便形成了单刀。主裁判却及时作出了反应,他吹罚莱斯蒂略越位。莱斯蒂略无奈地苦笑,都懒得找主裁判理论。慢镜头显示又是一次实打实的误判,离谱的误判,莱斯蒂略和对方最后一名球员还隔了至少一个身位。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鹰扬社球员的情绪。 球还在莱恩·云齐的脚下。对方球员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们对位的球员忽然又变了。这又是石乾锋的变招。 石乾锋生怕球员们还是短时间找不回状态,便只能依赖相对冷静一些的莱恩·云齐。和上一场一样,他又把莱恩·云齐调到了后腰位置。这一次,他更加大胆,直接用维兰度和若昂金组成双前腰。 若昂金用强大的身体优势碾压(其实他的技术优势也很明显),又用维兰度的跑位来穿针引线,串联球队的进攻。 其实石乾锋有一个目的没有明确说出来,他是怕若昂金和维兰度心理不够稳,又出现意外,在对手猛扑的时候,他们的视野又的确不如莱恩·云齐。于是石乾锋便祭出了最简单的连线: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 石乾锋赌的就是无论莱斯蒂略在哪个位置,莱恩·云齐都能找到他。这一连线从比赛开始便显露出来,只是被无情打断。 此后你来我往,双方又持续十回合,都没有成效。 莱恩·云齐极好地稳住了节奏,前面又有莱斯蒂略可以发挥控球优势,鹰扬社的进攻便好打许多。前面的若昂金和维兰度也有了更多的施展空间。 且看维兰度移动到右路,和尼尔,佩斯科连续配合,把对方球员耍得团团转。尤其是佩斯科和尼尔两个速度型小将,好像在比赛中也要比赛奔跑一样,拿起球就是闪电一样飞奔,让对手吃尽苦头,却又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是维兰度在用球调动他们,佩斯科和尼尔几乎都是无球,对手想犯规也难。 便在对手以为加强兵力就能把鹰扬社的进攻都堵住的时候,节奏忽然变了。 且看莱恩·云齐一如既往地,拿到球第一时间把球传给了维兰度。维兰度带了几步,也是把球往边路分。对手严阵以待。尼尔看到没有机会,又回给维兰度。 维兰度却没有继续转移,而是忽然一个大脚,把球传向大禁区。 跟着球移动的轨迹,观众和所有球员这才发现,一直守在后防的莱恩·云齐忽然闪电一样杀出,顷刻间杀到了大禁区。 接球几乎没有调整,莱恩·云齐用极少运用的大禁区外围远射敲开了帕缇塔的大门。 直到莱斯蒂略从帕缇塔守门员手里抢回皮球和莱恩·云齐击掌庆祝,对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莱恩·云齐是怎么在四五十米的通道上畅行无阻,又是怎么起速,加速,短短时间完成射门的? 这个谜题还没有解开,莱恩·云齐的第二波攻击又来了。 比分被扳平的帕缇塔队员心态也有些失衡,对尼尔肆无忌惮的突破也越发难以容忍,干脆一把推倒了尼尔,送给了鹰扬社一个任意球。 这一回,莱斯蒂略主动走开,只有莱恩·云齐一个人站在球前。 对方守门员却还是难以判断莱恩·云齐的意图,就他所知,莱恩·云齐九成以上的机率是要传球的,可是------- 守门员有些心虚,他看到莱恩·云齐一双淡定的眼睛在看着他。 又是出乎意料的,莱恩·云齐直接选择了守门员几乎放弃的近角,一个不太快,不太急,却足够刁钻的弧线把球送进了球门。 有一阙《西江月》词云单道莱恩·云齐尽显队长风范,球队出现危机之时能够挺身而出。词云: 球急落将敌畔,人追起脚身斜。凌空抽射似春畬,球进撕开黑夜。 心重队徽队友,眼轻数据金靴。冠军才得乐开花,不让壮心凋谢。 第一百七十六章.黑色玫瑰(三) 第一百七十六章.黑色玫瑰(三) 接下来的比赛,帕缇塔队心态也彻底失衡,不仅被鹰扬社再下两城,还因为犯规动作过大,被直接罚下两个人。 鹰扬社这边则充分展示了强大的攻击力,莱恩·云齐似乎没有了帽子戏法的欲望,把球都传给了队友,先后助攻莱斯蒂略两球,然后被石乾锋换下。也没给莱斯蒂略帽子戏法的机会,莱斯蒂略把机会都给了小将们体验大赛氛围。尤其是这种难得的魔鬼式的主场,石乾锋认为可以顶的上平时十次的体验。莱斯蒂略却也不恼,下场还笑嘻嘻地开石乾锋玩笑道:“你对我没信心吗,我一定可以完成帽子戏法的!” 石乾锋笑道:“不用急,有的是机会。”莱斯蒂略笑道:“好的,你说的!”石乾锋笑道:“我记得的,不行我给你买个球就是!” 劳云尘和约翰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石乾锋又开了莱斯蒂略一个玩笑。莱斯蒂略说的是机会,而石乾锋又偷换概念,说的是帽子戏法的“战利品”! 莱斯蒂略也明白了石乾锋的玩笑,无奈笑着回替补席,一一跟队友击掌示意。 如石乾锋和劳云尘讨论的一样,在国际赛场,无论面对怎样的刁难,鹰扬社毕竟还是有技术优势,甚至身体优势,可是回到Y超赛场便又大变样。 接下来是一周双赛,鹰扬社吃尽了苦头。 先是面对以凶悍和狡猾闻名世界的熊虺社。这熊虺社虽然战绩不怎么样,却是世界知名,在足球界的名声绝不比鹰扬社小。-------当然,主要是恶名。 熊虺社是世界闻名的足球流氓的聚集地,大本营,据统计,在这里你走在大街上,遇到的人中平均五个就有一个是足球流氓。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暴力是他们才传统,鲜血好像他们的旗帜。 Y超历史球场暴力事件中,评选十次,有六七次必须给他们;评选五次,别的球队最多占一个席位;要是只评先前三,便没球队敢跟他们争。 用荀慧在赛前的评论概括:在熊虺社面前,巨猿社好像是没有断奶的孩子。 现在,他们还迎来了一位足球界的著名恶汉斯奎勒迪。 斯奎勒迪的足球生涯几乎都是跟鲜血挂钩的:曾经有一次,他一肘子打掉了对手的三颗牙齿;又有一次,他直接咬了对手的肩膀;再有一次,他一脚踹到了对手的胸口...... 在球员时代,斯奎勒迪是所有前锋的噩梦,是所有球员最不愿对位的对手,却是许多教练的最爱。退役之后,却少有球队敢请他当教练,除了一些小俱乐部。 斯奎勒迪之所以在球场作恶多端还能拥有不错的职业生涯,原因便是他十分狡猾,他似乎天生就是犯规的好手,在那个视频裁判还没有兴起,电视转播也还不怎么发达的年代,他极好地利用了一切漏洞,把犯规这门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而让他发扬光大的,便是比格特利。 这两个名字再次结合的时候,石乾锋和所有教练团队都沉默了,约文和队医们却开始忙着准备起来。 不出所有人的预料,比赛从第一分钟开始便有朝肉搏战发展的趋势。 先是两个对方球员利用身体优势“关门”放倒了莱斯蒂略,还不付出哪怕是一次警告的代价开始,比赛的火药味便开始浓烈。 不久,在一次拼抢中,若昂金的胸口也被狠狠地抡了一肘子,也是差点让若昂金岔气;再后面,小将尼尔几乎拿球就要被撞倒,即使撞不到,也是拉,或者拽,总之不让尼尔起速。 石乾锋注意到了,这熊虺社虽然是同样的犯规,可是尺度拿捏得非常不错,几乎是让裁判很难吹罚的动作。 比如对尼尔的犯规,就是拉一下,拽一下,在没有形成绝对机会的情形下,这样的犯规在Y超随便一个赛场一分钟都是十次八次,没有裁判会理睬。被犯规球员却不一样,尤其是尼尔这样的小将,心浮气躁,极易被撩拨,没多久便吃了亏。 一次突破中,对方3号球员紧紧跟着尼尔,却是不急着犯规,而是左拉一下,右绊一下,不断地打乱尼尔的节奏。看到尼尔开始急躁之时,手上的动作也不断加大。 终于,尼尔怒了。在一次被拉拽之后,尼尔猛力朝对方挥了肘子。 几乎不等尼尔的肘子打到,对方已经痛苦倒地,倒是看得尼尔一脸茫然。 主裁判的哨声却是一点都不茫然,他冷冷地朝尼尔出示了黄牌。尼尔一脸无辜追着主裁判理论,却是没有半点效果。 看着场外一脸得意的斯奎勒迪,石乾锋明白,这就是这位恶汉教练的杰作,他是想在场上制造十一个恶汉啊! 至此,比赛达到了白热化。双方你来我往,差一点来了个全武行。上半场双方一共领了十一张黄牌,为开赛以来之最,倒是鹰扬社还领先了两张。 中场休息,约翰森忍不住抱怨,叫道:“赛前教练不是跟你们叮嘱过不要受他们挑唆吗,怎么还......” 约翰森也是急了,他忽略了队员比他还急,还难受,只听若昂金也叫道:“又不是你在场上,那种狗娘养的动作谁受得了!” 石乾锋赶紧劝道:“好了,至少没有更坏的,我就怕你们谁再受伤,只要人没事就好!”知道球员心里难受,石乾锋也便没多说什么,只是单独交代了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几句。 下半场开始,斯奎勒迪变本加厉,一口气换上三个人高马大的队员,既增加了防守的厚度,在定位球时候也对鹰扬社造成了不小冲进。 石乾锋还是把斯奎勒迪想得太简单,太善良,事后的比赛证明,这三个人战术目的只是细枝末节,真正执行的任务是摧毁鹰扬社球员的意志,用他们的身体,和野蛮的犯规。 不到十分钟,佩斯科的鼻子被打流血,斯劳特金的眉头也被打破,缝了五针。 如此恶劣的犯规,激起了全场观众的热血,也急怒了鹰扬社的球员。 石乾锋最怕的事情出现了,球员们先是斗气般和对方一对一缠斗,后面是一次小摩擦就像火星字碰到了干棉花一样。 射门一边没有增加,犯规数却是不断累加。比赛快结束时候,双方各有两人被罚下。石乾锋也做好了保平的打算,准备让小将继续体验氛围。 此时,一道黑影杀出,改变了比赛。 只见对方角球开出,在禁区里几次折射之后,被斯劳特金奋力解围出来。思劳德大步赶上,冒着头被对方撞破的风险,把球顶出危险去。 误打误撞的,球竟然到了尼尔的脚下。 此时的尼尔被对方纠缠一整场,约翰森等都以为他快被耗得没脾气了,没想到他真憋着一肚子气呢。 只见他奋力一捅,越过了扑过来的防守球员,然后撒开腿跑。对方想要下手也早已来不及。 对方全线回防,三个人全部扑向尼尔。尼尔丝毫不惧,一个虚扣,把对手的重心骗住,然后继续加速,不到几秒钟已经到了对方大禁区外围。 此时莱恩·云齐中路包抄到位,远处也有莱斯蒂略,尼尔的选择很多。却见他眼睛看着莱恩·云齐,脚下也作出了一个传球的姿势,却在触碰足球的瞬间忽然一抖,过了对方中卫,面对补防的另外一个中卫和守门员,尼尔不等换到主力脚,便是一个弹射。 球飞进远角,尼尔尽情宣泄。要不是莱恩·云齐及时赶到把他扑倒在地上,他差点因为脱衣庆祝吃到第二张黄牌被罚下。 有一阙《桃源忆故人》单道小将尼尔场上受到各种挫折,却是展现强大的韧劲,在挫折中不断成长。词云: 不是磨折身犹嫩,跌倒便为警信。幸得身完无损。他日该能稳。 半年锤炼非灰烬。忍泪埋头力尽。咽下新仇旧恨,胜利人人问。 后面一个对手是灵蛇社。 不知这个名字是怎么起的,还是后来的教练和管理者违背了球队建队的初衷。制止联盟的中上游球队近十年从来没有提现过哪怕一丝丝灵气。倒是把防守反击的精髓不断地融进了血液一样。 有得有失,也是因为这样的务时打法,球队的战绩十年来达到了巅峰,最好的时候就是上个赛季的第七名。 可以说是非常难打的一个对手。 客场作战不说,对手的防守战术在欧洲也是排得上名次的,虽然排名还有进球不多,可是失球数却是第四少的球队,非常让人意外。 最让人敬佩的是他们的主教练斯贝尼斯,敬佩的他的球迷都尊称他一声战术大师,鄙夷他的则称他为战术痴汉。 因为他对战术细节的执着往往跟球员关系很僵,因此虽然在豪门有不错的履历,可最后还是被扫地出门。 石乾锋却佩服他的执着,本想跟他好好切磋,没想到这一场斯贝尼斯也给了石乾锋大大的意外,他的球队竟然祭出了“猥琐流”防守。 试想,有严谨的防守战术打底,又加上了身体上的激烈对抗,这样的球队,谁碰上不是要掉一层皮的? 一周双赛,鹰扬社本就疲惫不堪,再加上人员不齐,伤兵满营,比赛结果便没有太多意外。唯一让石乾锋痛心的是球队又伤了两人。 约翰森再次爆发,他道:“这家伙又开始做豪门大梦!”石乾锋笑道:“你怎么这都能联系上!”约翰森没好气道:“你不知道,听说猛虎社看上了他,有咱们这样的对手他不拼了命表现?”石乾锋倒真不知怎么反驳了! 有一首《秋愁》诗单道石乾锋的烦恼。诗云: 独对寒山只萧骚,深秋哪得意气豪! 惟看黄叶飞片片,不见人间剪愁刀。 第一百七十七章.黑色玫瑰(四) 第一百七十七章.黑色玫瑰(四) 国际比赛日之后,伤病的,禁赛的,也都陆续付出,球队近况日益好转,石乾锋眉头也松弛一些。劳云尘忍不住打趣道:“好了,总算有点人样了!” 石乾锋哑然失笑道:“什么叫有点人样,我的样子很难看吗?” 劳云尘笑道:“反正我觉得没有哪个女生看得上!”约翰森却笑道:“那倒不一定,餐厅苏茜几个女生还一直问我怎么教练不怎么去了呢!” 石乾锋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看吧,我不是没人要的,你不用操心,还是操心下一场比赛吧!” 劳云尘也笑道:“帕缇塔应该不用怎么操心了,还是操心德比吧!” 劳云尘说得没错,第一回合大比分领先,又是主场作战,虽然雪藏了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两个绝对主力,鹰扬社还是酣畅淋漓地以一个6:0痛击了对手。 接下来的德比战是重中之重,本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比赛一开始便朝着鹰扬社有利的方向发展。 才开场三分钟,维兰度一个斜传直接找最近势头和状态都非常出色的小将尼尔。 球传得有些低,尼尔本来已经不作接球的准备,没想到移动之中,对方的边后卫竟然脚下一滑,差点跌倒,起来继续补救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冒顶,着实惊呆了赛场之内所有人。 只有一个人没有惊到,尼尔,他镇定地带球直接冲向禁区,在对方5号中卫下脚之前把球传给了包抄到位的莱恩·云齐。莱恩·云齐十分写意地搓了一个远角,对方门将措手不及,鹰扬社1:0领先。 其后便是对手疯狂的反攻。 这样的比赛,战术还在其次,关键的便是气势,是流淌在球员骨子里的战斗基因在驱动球员拼搏奋斗。 近年来,由于足联出台一系列着装,仪表方面的规定,足球场上也越来越“绅士”化,技战术似乎要求多一些,身体对抗便少了一些,斯文了一些。于是,一向坚持对抗的Y超才会脱颖而出,继续领先其他的联赛。 另外一个原因,石乾锋认为是现代的球员从小受到的教育越来越多,思想也越来越开明,简单的说便是以前球员那种江湖气少了,绅士范多了,于是比赛便也变得不那么激烈和刺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职业化道路的推进,球员们被从小教育成为职业的一员,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付出所有”的一员。球员的强大也加重了和球队博弈的砝码,于是球迷们看到了一出又一出场外的转会闹剧。 球员们会更多以职业生涯,以自己的利益为考量来决定对比赛的投入度,于是,德比的火药味受到这一系列因素的影响便会少了许多。 Y超的德比除外,这一场比赛也除外。 且看对手,就像是被被急怒的野兽,一边舔着伤口上的血,一边顽强的战斗。他们前赴后继,对鹰扬社的防线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冲击。 终于,在比赛第二十一分钟的时候,敲开了鹰扬社的球门。 也有一丝运气的成分,不过更多应该是他们努力的回报。 由于连续的冲击,鹰扬社的防线有些慌乱,对手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他们抓紧每一次进攻的机会,就是角球也没有多争取喘息的时间,而是不等中后场的球员也参与进来便直接开出球。 虽然仓促,却是不错的战术角球。球由前点球员往后一甩,然后后点三人同时接应。斯劳特金慌乱之中拉了对手一把,对手应声倒地。裁判二话不说,直接判罚点球,对方9号前锋稳稳主罚命中。 两边回到同一起跑线,激烈程度却是一点不减。彼此心里都清楚,这样的比赛只有胜利的一队才能高昂着头颅走出球场。 鹰扬社球员也是这么想的,何况,这还是他们的主场。 在莱恩·云齐的策动下,鹰扬社又对对手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一次反击之中,经典进球再次诞生。 比赛进行到三十一分钟的时候,莱斯蒂略回撤防守,在若昂金的协助下利落地抢断了对方10号球员的皮球,发动了反击。 莱斯蒂略直接找到了莱恩·云齐。却见莱恩·云齐又是一个虚晃,晃掉了扑上来的8号球员,根本不停球,而是让给了后面插上的维兰度,让8号扑了个空。与此同时,莱恩·云齐迅速前插,而维兰度也没有停球,轻轻一推,便把球传给了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往前带了两步,便一个穿透力极强的直塞给了内切到位的佩斯科。佩斯科一个倒三角把球传到中路,那里有卡到位置的戈麦斯。 戈麦斯迎球就是一脚怒射。 鬼使神差的,对方守门员几乎失去了所有防御的手段,可是一只右脚却正好站住了位置,戈麦斯运气不佳,球直接打在他的腿上,高高弹起。 守门员还没来得及高兴,球嗖的一声又飞进了球网。 看看已经被队友们团团围住的莱恩·云齐,守门员才知道进球的是他;又看了大屏幕回放,守门员才目睹了整个进球过程。 那真的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电光火石。 话说当时球被弹出,莱恩·云齐扑得有些猛,没有料到这样的球路,可他毕竟是世界级球员,身子一扭,高高跃起,一个倒挂金钩,在对方球员惊骇的目光中完成了一次高质量的射门。场外的石乾锋和劳云尘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倒钩射门历来极少出现,能够亲历的更少!石乾锋打趣劳云尘道:“我记得劳指导职业生涯也没有倒挂金钩吧!” 劳云尘却也不恼,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等石乾锋感慨,劳云尘又道:“每个球员都期待这样的梦幻射门,可是有些事真的是讲运气,运气不来,谁也没有办法。” 这一点石乾锋也忽然有些共鸣。 足球有时候对他们这样的人已经是骨子里的热爱。有些事明知道是无用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比如这倒挂金钩,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动作开始,石乾锋未尝不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进球。为此,他不知尝试了多少次练习。 身边有杜诚这样的好伙伴的时候还好,假期孤独的时候,石乾锋也不恼。他的主意不错,找到了秧田,那里虽然有些泥泞,却是比干巴巴、硬邦邦的水泥地好太多。 每当忆起一次又一次在夕阳中腾空而起,石乾锋忍不住便热血澎湃。-------不对,眼前忽然是热浪澎湃! 没等石乾锋反应过来,他就莱斯蒂略等球员压在地上。 又是这样激烈的庆祝,石乾锋有些没奈何。 观众们的热情更加火热,球场内外高喊石乾锋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多。仔细一听,球场有一半球迷喊着进球功臣莱恩·云齐的名字,唱着他们自己为莱恩·云齐填的歌,而有一部分则高喊着石乾锋的名字。 约翰森十分激动地从地上起来,道:“教练,听到了吗,你不是一个人,球迷们都支持你的!”石乾锋微微点头,他不敢太用力,他生怕眼泪掉下来。 比赛还在继续。 对方自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们就像不知疲倦的狼,只要猎物没有倒下,他们便也没有倒下的理由。 这便是赛场的残酷。和草原逐猎一样,有时候狩猎讲的是技巧;有时候讲的是合作;有时候讲的是力量;而更多时候,讲的是耐力,和意志。 一头狮子是无法正面扑击一头野牛的,就算是有同伴相助,他们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因为野牛有一身蛮力,还有几乎是狮子五六倍重的身子,还有一对比刀锋还厉害的角。每每此时,就是考验双方的韧劲。 这一场同城德比就是这样。 双方你追我赶,一时的领先绝不算领先,因为时间还很充裕;一时的得意也不是整场的得意,因为对手还没有完全倒下,对手还在拼命。 上半场追不上比分,休息十五分钟继续战斗,从第一秒钟开始。 下顶了决心,几乎是搏命式的打法,对手直接采取冲吊式的打法,把球吊进禁区,冲顶,冲顶,再冲顶。 只是都没用,库卡什有如神助,一次又一次化解危机。 随着双方心态不断欺起伏,比赛也从单纯的比赛延伸到赛场内外。先是球迷看台上双方球迷起了冲突,不停对骂。其后是场上也小动作不断,尼尔跟对手再次爆发冲突,怒推对手一把,幸亏主裁判手下留情才给了一张黄牌。其后是戈麦斯在和对方的拼抢中,额头裂开,鲜血糊面,吓得几个小将都不敢睁开眼睛看。 石乾锋示意劳云尘把他们都拉到球场边,道:“好好看着,这才是德比的意义。” 其后是第85分钟,眼看比分越来越难以扳平,对手愈发着急,挑衅的动作不断,在一次拼抢中,对手直接放倒了莱恩·云齐。从而引发了双方大规模冲突。起因是因为莱斯蒂略为莱恩·云齐出头,被主裁判制止。没想到莱恩·云齐丝毫不受影响,效仿前辈若熙宁,来了一个快发把球打进,而主裁判认定了进球。 对手球员自然不干,先是围堵主裁判,后是找莱恩·云齐算账。最终双方付出了各自三张黄牌的代价。比赛也在闹剧中黯然结束。 有一阙《画堂春》单道球队渐渐找回气势还有比赛的激情,石乾锋的理念一丝一丝灌输到球员们的脑子里。词云: 攻如急雨过春江,扑重山怒推窗。暴风吹助上房廊,送去一身凉。 兴奋不关仇恨,激情心向荣光。三更便要下棉床。迎面嗅晨香。 第一百七十八章.黑色玫瑰(五) 第一百七十八章.黑色玫瑰(五) 圣诞节将至,Y超的特色传统:用紧密的赛程来点缀节日的氛围。 紧密的赛程也有一些好处,比如球员的竞技状态会保持得非常不错。 莱恩·云齐更是交出了首发以来最好的成绩单:三场比赛一场打满全场,四次助攻,三个进球,每一轮都是全场最佳。其中第二场还因为石乾锋提早一点换下了他,被对手偷袭得手一球,遗憾只能拿到一分,于是赛后媒体都把矛头对准了石乾锋的用人。 石乾锋自然懒得理会,不过他还是低估了Y国媒体的力量。 全网络都在盛传石乾锋和莱恩·云齐不合的消息,有一则新闻更是夸张地说莱恩·云齐和石乾锋从那场比赛起便不再交流。背景更是石乾锋和莱恩·云齐擦肩而过,彼此冷漠的身影。 约翰森把消息转给石乾锋,石乾锋看得差点笑傻,明明石乾锋和莱恩·云齐训练场上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到了媒体的嘴里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那张照片的确是最新拍的,石乾锋记得也有过那一幕,可是怎么到了媒体的嘴里就变了样呢。 劳云尘气道:“你怎么还有心情笑!”石乾锋道:“不笑还哭,在Y国我是早就知道的,要是被这些家伙的舆论影响心情,那才真的别想踢球了呢!” 劳云尘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一丝单担忧地道:“你难道不想想背后的意图?” 石乾锋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博眼球,刷流量呗!” 劳云尘道:“就不想想其他的?”石乾锋奇怪,道:“你平时不是这么阴谋论的人啊,怎么今天怎么......” 劳云尘默默地转到另外一个视频,里面是莱恩·云齐最近比赛的集锦。 石乾锋只顾着看视频,把劳云尘的话置之脑后。 莱恩·云齐在这几场比赛里还真是出色,本来石乾锋还不怎么注意,在他的心里,莱恩·云齐发挥出这样的实力是理所应当,不值得大惊小怪。 此时细看,还是能够品味出不同的味道来。 首先是,莱恩·云齐对队友的跑位更加了然于心,更加关键的是队友对他的脚法的信赖似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比如一次精妙的长传,虽然只是策动了进攻,没有刷到数据,可是石乾锋却认为这一脚传球才是点睛之笔。 当时球队反击,莱恩·云齐游移到本方左侧,过掉两个人,速度却大大减低,以为他要把节奏控制一下,没想到他一个四十多米外的传球,直接找到了对角线那一边的佩斯科。佩斯科此时几乎已经快跑到底线,莱恩·云齐的传球还是准确找到了他。这一脚传球让原本没有的机会忽然又平生出来,在对手没有回防到位的时候,迅速形成局部三打二。佩斯科、科伦和莱斯蒂略,最终由科伦顶进佩斯科的传球。 另外一次传球更是有点乱军之中运筹帷幄的意思。 当时是阵地战,双方球员都站住了位置,几乎创造不出太好的机会。莱恩·云齐把球不断通过和队友的配合,洞悉对手的漏洞。 原本他在佩斯科一边和尼尔,维兰度等人小组配合,拿到球后忽然一个转身,竟然直接朝对方的大门传去。 在所有人疑惑之中,众人这才发现忽然杀出的思劳德。思劳德几乎没有停球的余地,他一个垫射把球送进了球网。 这个球来得太突然,突然得球员们还都没有反应,而现场的观众直到看到思劳德疯狂庆祝,才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 再有一个球是尽显莱恩·云齐的传球功力。 且说小将尼尔,自从找回信心之后,也是越踢越顺,越踢越有信心。尤其是跟莱恩·云齐找到感觉;在佩斯科复出,又要把更多边路机会让给佩斯科,自己选择内切之后,他跟莱恩·云齐的配合那是愈发默契。 当时也跟前一个进球有些类似,都是无声之中,平地起惊雷。 双方僵持不下,又是一周双赛,石乾锋嘱咐莱恩·云齐多控制节奏,不要急于进攻,一来是为了创造更多反击机会以逸待劳;二来其实也是为了给队员们保持好的体能。只有石乾锋心里清楚,虽然人员渐渐归位,可是状态,伤病,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原地找回状态的,还不是一场一场来。 因此,其实鹰扬社的兵力已经用到了极限,这么紧密的赛程,石乾锋本来是做好把前几个月没有输的球都输掉的准备的,没想到莱恩·云齐竟然逆天而起。 实在太意外。 还是当时的进球。莱恩·云齐移到维兰度和若昂金的背后,------此时,这种战术几乎成了惯用战术。 球在中场传来传去,最后耐不住性子的莱斯蒂略也回来参与传球,速度就是没有提起来。一片风平浪静之中,莱恩·云齐的球又传了出去。 这一回是一个贴地球,且看那球距离四十来米,穿过了本方对方一共五个人,愣是没有被拦截,也没有改变线路。尤其最后几米,居然快过了对方中卫的堵截。 球准确找到及时前插的尼尔。 尼尔此时面对的是整个人扑了出来的对方门将。尼尔此时早不是几个月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他面对门将冷静推射远角得分。 看完这段集锦,石乾锋更加感慨,评莱恩·云齐一个“月最佳”一点都不为过。这几场比赛赛后细看,毛病是真多,可是就是生生拿下,连劳云尘都有些不可思议。 此时再看,便发现莱恩·云齐是真正的胜负手。 打个比方来说,莱恩·云齐简直成了操纵风筝的人,他远远控制着线,放长或者缩短都由他的心意;向东向西也全看他的意愿。 这种比赛,虽然说也是全员参与,其实真正改变比赛的就是那一传一射。难怪方才石乾锋看到评论里很多指责鹰扬社风格越来越无趣。 起初石乾锋只当是这些记者找不到切入点,只会乱批评,引争议,博眼球。此时想想,足球的本质,或者说赢球的本质本就该是这样的。可是比赛毕竟是比赛,除了输赢,还要有观赏性,还要有娱乐性。这也是Y超商业巨大成功的原因,在Y超几乎集齐了所有观众心里期待的所有元素。 石乾锋不想理这么多,能够付出最少的代价赢得比赛才是他作为主教练该想的事。 石乾锋把想法告诉了劳云尘,又把他气了一下,道:“你就看出这个!”石乾锋也有些疑惑,道:“我是主教练自然只看这些。”说着对着劳云尘道:“那你说我该看出点什么?” 劳云尘再把链接给石乾锋。石乾锋点开一看,是一对关于莱恩·云齐转会的消息。消息煞有介事,一说某豪门的球探已经连续观察莱恩·云齐一个月,只要冬窗开始便要买人;一说某豪门老板非常喜欢莱恩·云齐的球风,准备围绕他打造球队,不用多说,这是石油财团的大股东。 石乾锋扫了一眼,道:“这你也信!”劳云尘还是有些担忧地道:“不能不信啊,他最近表现这么好,又......” 石乾锋笑道:“放心,我想他停喜欢这里......”没说完便听到劳云尘一声冷笑。石乾锋想想也是幼稚了一些,又道:“再说我跟拜尼菲说好的,球员这个赛季都不卖的......”这话却让劳云尘差点发笑,他道:“说好,有合同吗?” 不等石乾锋开口,劳云尘又道:“这年头,你不是不知道吧,白纸黑字都不顶事,还说什么承诺!” 石乾锋对劳云尘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有几分气,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说过不卖就不卖。”看着石乾锋一脸坚毅的神色,劳云尘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默默收拾碗筷去了。 石乾锋发觉自己态度实在有些......不该这么对待劳云尘的,正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却是史丹利的电话打进来。 石乾锋一想肯定又是买人的事,赶紧把资料拿在手里,准备好好敷衍一下史丹利。这举动让劳云尘忍不住笑了。 石乾锋一想自己,还真像为了应付老师的学生。他记得初中那会班上就有一个小子,作业只写了一部分,前面密密麻麻,中间全是空白,最后几页又是一堆字,别说还真骗过老师好几次。 跟劳云尘的心结打开,石乾锋心情舒畅一些,道:“史丹利先生,有什么指示吗?” 石乾锋笑道:“哪里,哪里,教练工作十分出色,我十分佩服。” 石乾锋赶紧道:“那也要总监多支持才是,我看到几个号苗子,不知总监有没有留意过?”史丹利顿了几秒,道:“我给教练的名单......” 石乾锋笑道:“总监没有留意吗,他们中有一个伤了,半年内别想复出,有两个这赛季状态下滑太快,还有一个,被教练死死摁在板凳上,据说态度不行,要不总监还是再好好考察一下?”怕史丹利觉得他在找借口,石乾锋赶紧道:“不过,既然是总监推荐的,想必不会差,按照市场供求来说,现在正是压价的时候,总监要是真觉得行,说不定会是潜力股呢!” 一口气说完,劳云尘笑嘻嘻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那边的史丹利似乎也爱听这话,笑道:“教练言之有理,我......我再看看。” 挂掉电话,石乾锋道:“我敢打赌,他都没关注那几个家伙,听他口气连这些人最近的动态都有关注。” 说着,电话又响起,来电的是凌美媛。劳云尘神秘一笑,转身出去。 有一阙《一落索》石乾锋心中对俱乐部横加干涉球队的做法极为恼怒,却又十分无奈的心情。词云: 千里凭谁传尺素。任相思不顾。一春时放一时花。各畅意,皆欣慕。 玉人还在楼高处,对月凌风露。愁来倚遍玉阑干。得千片,伤春赋。 第一百七十九章.黑色玫瑰(六) 第一百七十九章.黑色玫瑰(六) 有一首《夜思》诗单道石乾锋在感情世界的矛盾。诗云: 又是寒檠对冷窗,归飞鸿雁未曾双。 相思千里难传送,不似行云好过江。 凌美媛确实是跟石乾锋走得越来越近。这一段时间三天两头就打电话,要不是赛程太紧张,石乾锋有时还真忍不住想跟她约会去。 两个人说些无聊的话,互相撩拨一番,凌美媛又问石乾锋圣诞安排,石乾锋脱口而出:“不是还要比赛吗!”逗得凌美媛哈哈大笑,道:“你不会所有时间都安排在球场里吧!”石乾锋想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凌美媛笑道:“好了,我来安排,有一个大party,你再好好拿一场胜利,保准是宴会的主角。” 石乾锋还以为是跟凌美媛单独约会,心中还激动了一下,没想到......石乾锋此时对什么“主角”可兴趣不大。凌美媛听出不对,道:“怎么不喜欢?” 石乾锋道:“当然,我以为就咱们俩呢!”凌美媛笑道:“你别猴急吗,你现在还有些关节需要疏通......” 疏通? 石乾锋大奇,他又不干什么大事,疏通什么关节? 他把这话问凌美媛,却把凌美媛气得不善,她道:“你呀,尽想着足球,不知这人事有多复杂!”石乾锋也不耐烦地道:“我对那没兴趣。” 凌美媛语气带着几分愤怒,道:“没兴趣,你不知道人事,人事,就是关系你的帅位的事,你说你有没有兴趣!” 石乾锋笑道:“我想现在我对他们还是有些价值的,他们该不会动我吧!”凌美媛沉默片晌,道:“话......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还是别太自信。” 石乾锋笑道:“自然,我没事招惹他们干什么!”凌美媛更气,道:“你以为你招惹的还少,告诉你,要不是最近成绩出色,你不知丢多少次位置了......”不等石乾锋开口,又道:“好了,你......好好想想吧!” 石乾锋也气了,他冷冷地道:“没什么好想的,我就这样。”凌美媛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我就是提醒你,别到处树敌......”石乾锋更急,道:“我处处小心,怎么会......”凌美媛道:“怎么不会。”顿了一顿,又道:“你是不是把杜勒斯那老东西得罪了,他最近可没少活动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石乾锋心里明白了。 史丹利为了一点转会的事就敢换石乾锋,杜勒斯更不用说,只是有些话石乾锋还是不能跟凌美媛说的。 凌美媛只当他听进去,又道:“还有,你别动不动就换莱恩·云齐了,他可是咱们的招牌,流量担当......” 石乾锋急道:“你也信那些鬼话?我跟莱恩的关系会有问题?”凌美媛料不到石乾锋如此激动,赶紧道:“我们自然知道,可是......哎呀一时说不清,后面再聊吧!” 石乾锋急道:“不说清楚,我是不会随便改战术的!”凌美媛气得好久没说话,最后只得道:“好了,告诉你,最近好多俱乐部盯着他,要对他有全面评估,因此你......”石乾锋心中一凉,道:“你们要卖他?” 凌美媛被石乾锋的如此暴喝吓了一跳,半天才勉强笑道:“哪里听来的鬼话,这你都不明白吗,吊着他们呀,傻子!” 这“傻子”二字,石乾锋明白说的是他,石乾锋自然明白这调情的意味,可是如此......如此大的落差,石乾锋实在是难以接受。他不冷不热地道:“就像你对我一样对吧!” 凌美媛笑了,笑得十分欢畅,她一字一句地道:“我的心你不明白吗,小傻子,要不要现在过来,我可刚洗完澡,什么都没穿哦......” 这,石乾锋感觉自己就要炸开。几个月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几乎快突破石乾锋不沾荤腥的极限......只是,石乾锋心里也明白,凌美媛非常热情,热情得就像盛开的玫瑰,可是这玫瑰都是带刺的,何况据说她身边还有无数护花使者,一个不小心,那真是要做花肥的! 石乾锋勉强按捺住,苦笑道:“算了,我也脱光了在床上,外面这么冷,我可不想起来了!”凌美媛咯咯笑着,道:“你呀,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傻子!” 石乾锋随口敷衍道:“是,我是小傻子!”凌美媛又道:“你不知道现在资讯这么发达,你那手机就是用来打电话的!” 什么意思? 还没有答案,石乾锋风热血已经冲上脑门。-------其实在就是最好的答案! 只听凌美媛朦朦胧胧,似远似近的声音,道:“你打开视频,我保证就是对着电脑,也会让人前所未有的快乐的......” 石乾锋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一口气喝光已经冷了半天的茶水,总算冷静一点,苦着脸,道:“我......我还是算了!”凌美媛继续诱惑他道:“不行,我都已经脱光了,你快看看,快看看,我......我......” 石乾锋几乎不知道怎么安放自己的身体,他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比热锅里的蚂蚁还要难受,拳头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如此两次三番,才算有点起色,道:“你可是一块精美的巧克力,我可不想这么早揭开包装盒!” 这话让凌美媛有些意外,也让她几分兴奋,笑道:“没想到你......你也不是老实人哦!”石乾锋笑道:“在你面前谁还做老实人,谁才真正是傻到家了!” 凌美媛的笑声随即响起,像是敲响的圣诞铃声一样悦耳,石乾锋是真想提早打开这圣诞大餐呢!笑声不绝,凌美媛道:“那好,那就等那个完美的时刻吧!” 石乾锋道:“我保证会好好品尝......”忽然想到什么,石乾锋又赶紧道:“不,我会一口把你吞掉,全化进心里!” 显然,石乾锋最后的表现得到了凌美媛的认可,她大笑道:“你......没想到你这么......这么好的,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石乾锋故意气道:“那你可辜负了我好久,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不得了了!”凌美媛咯咯笑着,道:“好了,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就忍不住了......”说着对面是一阵销魂是声音,石乾锋大惊,眼睛都凸出来,-------凌美媛不会在电话那头...... 这个问题困扰石乾锋一夜,困扰得他第二天一大早眼圈都是黑的。 这最新的“形象”自然受到了全队的瞩目,劳云尘和约翰森等人自然尽情调侃,连约文也凑趣道:“教练,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种......好东西!” 所谓的“好东西”自然是男人之间的默契,一切全在约文那一挤眉上。石乾锋苦笑道:“暂时用不到,暂时用不到。”说着快步逃离。 现在的队员跟石乾锋有时候也是闹在一起,没有一点上下之分。他们竟然别出心裁地打赌石乾锋的黑眼圈能够多久消除,由科里坐庄,响应者云集。石乾锋气得追着他们打,却也无济于事。 晚上的比赛却一点也不轻松。 虽然比格特利的风波已经渐渐消退,可是对于石乾锋还有鹰扬社的排斥好像没有消退多少。-------这些其实都只在场外还有彼此的心里。在场内都还是以比赛为主,只是懂球的能够看得出,哪些动作是为了出气而不是踢球的;哪些举动完全就是超出了足球的界限;哪些判罚又对鹰扬社有怎样的影响。 对于这些,石乾锋早已学会抱定两个字------忍耐。 因为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在球场上保持克制,尽量不跟对手起冲突;在球场外始终是和和气气地面对媒体,面对对方的球迷;在和主裁判的交流中,队员们也愈加的懂得拿捏分寸,这是石乾锋尤其欣慰的。 当然,石乾锋和鹰扬社也不会逆来顺受。由劳云尘和约翰森主导,他们每一场比赛后都会有剪辑过的争议集锦提交联盟。 结果,自然也是能够预想得到的,至今没有得到官方的明确回复。 石乾锋不去理会这些,目光紧紧盯着球场。 看了一会,石乾锋便有些懊悔。 石乾锋早上突如其来的“形象”给球队带来不小波动,全队上下都处在极度兴奋之中,一天下来,球员们的热情好像被提早耗尽了。这实在是石乾锋巨大的失误。 足球比赛处处都是细节,比如怎么根据球员的训练态度,训练状态来判断他是否做好出场准备,又能在赛场表现出多少水准;比如,一个球员怎么激发他的最大的能量,一支球队又如何把最好的状态留在比赛,而不是训练场上,都是高深的学问。 好在,全队都形同梦游,还有三个球员表现出色。 第一个自然是莱恩·云齐,他几乎不怎么受影响,在面对对方主动夹击逼抢的时候,作出了好几次赏心悦目的过人和传球;第二个是莱斯蒂略,他总是上场便斗志满满,最近的成绩越来越好,他在射手榜上也渐渐追上来,干劲更是十足;第三个是小将尼尔,似乎真是过了“新秀墙”便能融会贯通一样,尼尔表现也越来越突出。 最终改变比赛的也是这三个人。 话说对手对莱恩·云齐严防死守,在维兰度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莱恩·云齐孤立无援,对手便大胆包夹,对他进行绞杀式的防守。 一场沉闷的比赛眼看90分钟还是没有分出结果,此时莱恩·云齐站出来了。混乱中对方的解围球到了他的身边,却是飞出有些远,以为他会先停球,没想到他脚一够,直接一个脚后跟传球给了反越位成功的尼尔。 尼尔朝门前一扫,直接传给了包抄到位的莱斯蒂略。 有一阙《减字木兰花》单道莱恩·云齐以及鹰扬社一连串出色的表现,词云: 高崖万仞,不及赛程刀戟阵。诚是危哉,暴雨狂风连日来。 功夫巅杪,十万球迷谁不晓!枝节横生,不胜班师心不平。 第一百八十章.黑色玫瑰(七) 第一百八十章.黑色玫瑰(七) 几乎不用多做调整,莱斯蒂略一脚把球轰进了球门,如此近的距离,对方门将也不敢做太多的动作。 此后几分钟时间,鹰扬社的球门遭到了狂轰滥炸。 好像是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又像是回到了古代的战场,走一步头上都是箭雨飘飞;或者是那投石车,比脑袋大十倍,百倍的石头当头砸下,密密麻麻,是个人谁不怕。 石乾锋感觉,这四五分钟是这一个月来最煎熬的四五分钟。--------原因想来也可笑,竟然是凌美媛对石乾锋说的那句话:拿一场大胜当圣诞礼物。 虽然没有大胜,最终球队还是有惊无险地拿下比赛。 石乾锋心里道:“总算有个交代!” 劳云尘看出石乾锋的异常,道:“你好像有些不对劲,从来没有见你这么紧张过!” 石乾锋干笑两声,道:“是吗?”约翰森连忙道:“我看教练是不是急着过节啊!”劳云尘道:“咱们可没有这种传统。”说着不顾约翰森有些僵硬的脸色道:“你有什么心事别憋着,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约翰森赶紧附和道:“是,说出来,总会有办法的!”约文几个也凑过来。尼尔道:“教练,你还不满意啊!” 石乾锋摇摇头,苦笑道:“就是......就是有些不舒服,你们别紧张。”众人这才有些释怀,约文笑道:“你可得注意,你的安危事可大呢。”看着石乾锋又道:“要不,我给你看看!” 石乾锋连忙道:“不用,大家都累了,先好好过节吧!”众人欢呼而去。 劳云尘还是不放心,道:“跟我就别绷着了!”石乾锋摇摇头苦笑道:“或者是我多想了......”劳云尘急道:“想什么你倒是说啊!” 石乾锋道:“就是......就是你那一番话......”劳云尘有些释怀地道:“嗨,我就是随口一说,现在我都忘了!” 石乾锋郑重地道:“不,还有凌美媛也说了相似的话,我越想越是不对......”劳云尘皱眉道:“你是说......” 石乾锋摇头道:“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才......”劳云尘道:“这下知道自己多渺小了吧,让你跟杜勒斯,史丹利,凌美媛这些人多打交道你不听,至少不用这么抓瞎不是!” 石乾锋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劳云尘道:“也是,到了宴会不是全都有答案了吗!”说着开玩笑道:“你施展美男计,不怕凌美媛不乖乖就范!” 石乾锋更加烦恼,他道:“你不是不知道她的厉害,我别被她生吞活剥就谢天谢地了!” 宴会比石乾锋想象得盛大许多。 先是拍卖环节,许多名宿有价值的东西都纷纷被拿出来拍卖。出乎石乾锋意料的是,他刚刚到俱乐部那双破旧训练鞋居然也被拿出来拍卖,最终却是卖了最高价。 凌美媛把买下球鞋的男孩子引荐给石乾锋。石乾锋看着人好像十分眼熟,还没有记起来,凌美媛便笑着道:“这位是咱们大老板的公子JR·拜尼菲。” 原来是他! 石乾锋心里道。 JR·拜尼菲是俱乐部的神秘人物之一,还是球迷时,石乾锋便听说球队的实际话事人便是这位年轻帅气的公子。 JR·拜尼菲二十一岁,高学历,高智商,跟凌美媛是一个大学毕业,年轻英俊,金发碧眼,剑眉薄唇,是标准的西方俊男。球迷中许多传言,老拜尼菲事物众多,球队的事情主要交给了儿子,虽然不能得到股东的支持,可是很多事情拜尼菲都要先听儿子的意见。 石乾锋进入俱乐部之后,就在也没有听说过JR·拜尼菲出现在俱乐部,也没有听说她怎么参与俱乐部的事物,这回出现倒真有几分意外。 石乾锋意外的还有自己是私人物品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拍卖会。石乾锋道:“请问凌小姐,我的球鞋是怎么......” 凌美媛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地道:“哎呀,我都忘了,上次给你收拾屋子,许多不要的东西都被保洁员扔了,我一想这些东西或者对你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于是便留了下来,也没机会跟你说!”说着双手自自然然从JR·拜尼菲的臂弯里松开,亲昵地挽上了石乾锋的胳膊。JR·拜尼菲微微一笑,没有介意。 石乾锋却是有些不自在。他道:“还有些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吗?”语气颇多不满,凌美媛眼珠一转,嘴唇凑到石乾锋耳边道:“都是些私密的东西,待会我一一展示给你看好不好!”这话让石乾锋怦然心动。 说实话,石乾锋对于屋子少了什么东西其实也没在意过,可是一下子又出现在眼前,还是以如此形式,便让石乾锋心里极不是滋味。 安抚好石乾锋,凌美媛便挽着石乾锋到处给他介绍重要人物,有凌远生,有长期和球队合作的切斯特医生,有俱乐部的名誉董事,有国际知名的投资人,还有许多经纪人,石乾锋抬头都不太感兴趣,匆匆和这些人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 JR·拜尼菲也不太多话,起初还跟着石乾锋和凌美媛,后来也自己找人聊去了。石乾锋觉察到,于是笑道:“嘿,你的情郎吃醋了,还不去陪他!” 凌美媛瞪了他一眼,又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道:“胡说什么,我跟他就是生意上的伙伴!”说着凑到石乾锋耳边道:“今晚,你是我唯一的情人!” 这话说得石乾锋浑身是力量,只想立即就喝凌美媛直奔主题。 凌美媛却丝毫不急,石乾锋看出来她对于交际有着特殊的天赋,也有着十足的热情。仔细一想,这两者之间好像是紧密联系的:有了天赋才会有热情,有热情便能最好发挥天赋。道理其实跟足球是一样的。 没多久,石乾锋便真正见识到了凌美媛的魅力。 颤巍巍的白发爵士,十分绅士地吻了凌美媛的手一下,浑身好像年轻了几十岁,还热情邀约凌美媛跟他共舞一曲。 凌美媛“兑现”了她对石乾锋的承诺,笑容灿烂地道:“非常的对不起,我和这位石先生有约定,今晚我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话很坦诚,也很......很感人,可是石乾锋怎么听怎么奇怪。 老爵士十分失望滴瞟了石乾锋一眼,似乎这个已经破了俱乐部各种记录的年轻教练跟真正的石头也差不太多。 舞会上自然少不了俱乐部的长期合作伙伴阿金特的身影。 不过,似乎是有了某种默契一般,阿金特只是遥遥给石乾锋做了个敬酒的姿势便迅速消失在人从之中。石乾锋的目光哪里会丢下他,只见他和JR·拜尼菲、切斯特医生几人又聊在了一起。 此时,一个意外的身影也出席了,特瑞莎,那个深情的、若熙宁的女友。她竟然也和阿金特几人有说有笑的。 石乾锋糊涂了,应该说从看到阿金特第一眼,石乾锋的脑子就是乱哄哄的,别说想什么事情,就是此时在哪,该干什么,石乾锋都没有一点头绪。 凌美媛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看到这么漂亮的美人跟别人亲热心里不舒服?”显然,凌美媛也看到了石乾锋对于特瑞莎的异样。 石乾锋好像对她的揶揄浑然不觉,道:“她是什么人?”这话其实问得蹊跷,石乾锋自己一点没有觉察。 凌美媛似乎也没太在意,她微微笑道:“我劝你别动她,她可是你的偶像若熙宁的女朋友!”石乾锋微微点头,心中舒服一点,至少在这一点上特瑞莎是没有欺骗他的。 凌美媛对石乾锋的表情大是好奇,忽然一笑,凑到石乾锋耳边道:“你不会......真有那种禁忌的嗜好吧!” 石乾锋一愣,随即明白凌美媛的意思。石乾锋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没有那么开放!”凌美媛笑着点头道:“我说嘛,要真那样我可真对国人的开放程度刮目相看了!” 石乾锋不想聊这些,也不想在宴会多待,可是凌美媛是宴会的主持人,石乾锋只得陪着她到处游走。 到后来,石乾锋真把自己当做玫瑰花下的一块石头,一撮泥土,一根枯枝。其实是凌美媛对面那些男人的眼光把他当做这样的东西,在这些人眼里球队的战绩如何,石乾锋的水平如何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们的眼睛一看到凌美媛,就像蝴蝶看到了花朵;就像鸭子看到了水源;就像苍蝇看到了鲜肉...... 每个人的眼睛都似乎比头顶上的霓虹灯还有明亮闪烁;每个人的笑容好像比整个宴会所有的鲜花还有绚烂;每个人的气息仿佛比奔跑了九十分钟的鹰扬社球员还有粗重...... 石乾锋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 他的身体好疲惫,他的心好疲惫。虽然这样的场合石乾锋没少应酬过,可是那会他就极不爱这样的应酬,耐着性子也只是应酬其中一小部分,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势。石乾锋宁可在足球场踢这么长时间的比赛也不愿应酬这么长时间。 石乾锋忘记了,忘记了怎么离开。 忘记了他和凌美媛,是怎么履行那一场从石乾锋第一次见到她便一直期待的激情碰撞。 只是依稀,依稀记得,凌美媛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红得妖艳,红得刺眼,红得几乎吞噬一切颜色。 只是依稀,依稀记得,凌美媛像是一头奔跑的野牛,热情,狂野,放荡...... 汗水流了一地,喘息粗了一夜。 有一阙《采桑子》单道石乾锋在圣诞晚会的无奈,和感慨。词云: 春光已到枝头上,绿水红花,芳草明霞。白鹭翩翩落碧沙。 春风无意惊尘梦。醒也由他,梦也由他。小院深深花影斜。 第一百八十一章.黑色玫瑰(八) 第一百八十一章.黑色玫瑰(八) 有一首《空悟》单道石乾锋的复杂心情。诗云: 不食烟火不染尘,自名俗世惜花人。 一夕风扫逐流水,悔教当年苦恋春。 好久没有这种身困体乏,四肢有如被剔去骨头的感觉,光溜溜躺在床上的石乾锋一时还有些恍惚。 是梦又不是梦,是幻又如此的真。 凌美媛的声音忽然响起,笑着道:“还不起,你个大懒虫!” 声音是如此的亲切,石乾锋却还是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对啊! 石乾锋一拍脑袋赶紧找衣服裤子,搜遍了角落竟然都没有影子,一个念头在石乾锋脑海中闪过-------难道昨天晚上居然那么狂野! 正疑惑着,凌美媛身子一扭一扭地进来了,那姿态让石乾锋看得眼发指。 凌美媛忽然无限娇羞,道:“你这个真是,一晚上了,还不够吗?”石乾锋更是心如猫挠,浑身都是痒。 他怎么也想不到凌美媛身上会有如此少女的风情。 不觉间,凌美媛竟然已经走到他的眼前,戳了他额头一下,道:“还看,起来吃早餐了!” 石乾锋难得地扭捏道:“我......我的衣服!” 凌美媛笑得花枝乱颤,道:“都是酒味,我让人洗了......”石乾锋刚要着急,凌美媛又笑道:“别急,我给你准备好了。”说着就到衣柜里给石乾锋拿了一套训练服。 石乾锋正是想到了还有训练,不由对凌美媛有些过激,道:“我得走了,训练要迟到了!”凌美媛道:“急什么,总得吃了早餐再走!” 石乾锋便穿衣服,边道:“没事,我无所谓的!” 凌美媛忽然不吭气了,石乾锋微微有些奇怪,看着她一脸忧伤的样子,实在不知怎么又招惹她,赶紧道:“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 凌美媛十分幽怨地道:“人家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房......”这倒真让石乾锋刮目相看,他脱口而出道:“你下厨!”说完不由有些讪讪。 凌美媛却很无限温柔地道:“是啊,我连爹地都没给他做过呢!” 石乾锋受宠若惊,笑道:“那是得好好尝尝!” 凌美媛引着他走到餐厅,映在眼前的竟然是传统的早餐菜色:豆浆,油条,小笼包,还有一碟卤腐,一碟咸菜。 石乾锋眼睛发直,这些可都是上学上班时候的标配,尤其是油条豆浆,骑着电单车,一步一口,一步一停,别提有多享受。 一想到这个,石乾锋脱口而出,道:“正好,边走边吃。” 凌美媛使劲剜了他一眼,摁着他坐下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情趣呢!” 石乾锋心情舒畅,笑道:“不会吧,我想昨晚表现应该还可以吧!”他说的自然是不可描述的那一部分,凌美媛却想着他在晚会上的失礼,道:“别说了,先吃吧!” 石乾锋还是有些迟疑,道:“我立的规矩,自己先破坏这可不好!” 凌美媛有些生气,道:“你放心好了,我跟劳云尘和约翰森交代了,你今天要和俱乐部谈冬窗的事情,不去训练场了!” 石乾锋惊得差点跳起来,凌美媛竟然擅自替他做这种决定,这让劳云尘和球员怎么看? 不过枕席还热乎乎的,石乾锋可不能让人以为是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人,只得无奈地道:“你也不找个好的理由,这要是让他们多想,可是大大影响士气的呀!” 凌美媛低着头不说话了,石乾锋话说出便有些后悔,他知道凌美媛这样的大小姐恐怕是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的。只是石乾锋也不知如何化解这种尴尬,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吃着。 味道还破有些地道,不知凌美媛从哪里学来的,刚想夸他两句,凌美媛先开口道:“说真的,你对冬窗转会怎么看!” 石乾锋低着头喝豆浆,不在意地道:“我就没想看,我说过了,这个赛季不买人,不卖人!”对面的凌美媛又没声音了。 石乾锋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也关心这事!” 凌美媛似乎也是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才微笑地道:“我父亲是股东,他们自然想听听你的意见,只是都知道石大教练脾气犟,只得认我先探探你的口风咯!” 又是这么坦诚,印象中凌美媛不是这样的人啊,这倒真是让石乾锋意外得很。 石乾锋不好意思地笑道:“言重了,要是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也坐不稳这教练的位子!” 石乾锋本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凌美媛接着道:“你明白这点就好,别说股东,就是史丹利,杜勒斯这样的老资格随随便便说句话就能炒了你,偏偏你还一个不剩把他们都得罪了!” 石乾锋惊道:“哪有的事,我......我不过就是让他们多等一个赛季而已,到了夏天有得他们大展拳脚的!” 凌美媛道:“你想想这是一个成熟的人说的话吗?” 石乾锋奇道:“哪里不成熟了!” 凌美媛没好气道:“亏你还学经济,不知道市场瞬息万变的道理,有些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种道理,石乾锋不比谁明白,可是他既然已经许下诺言,便不能轻易反悔。 他把这话也直接给了凌美媛,换来的是凌美媛一阵冷笑,她道:“幼稚!”石乾锋怒得差点拍桌子。 忍着怒气,石乾锋道:“好了,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了!” 凌美媛却也急道:“你想清楚,我不跟你谈,别人也不会跟你谈了。”石乾锋奇道:“什么意思!”凌美媛凑近他一点,诚恳地道:“你还不明白吗,人家就是给你台阶才让我跟你谈的,说白了你的意见屁都不值!” 石乾锋记得跳起来,道:“什么意思,你们真要卖人!” 凌美媛冷冷地点头道:“没错,这几天专家都充分评估过了,这个冬窗是咱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石乾锋冷笑道:“不可能,历来冬窗就没有多大的运作,更不可能是什么好时机!”凌美媛冷笑着道:“看来你真是离足球圈远了,市场的动静都不能及时把握了!” 石乾锋急道:“你什么意思!” 凌美媛笑道:“这还得多亏了你的功劳,你把球队成绩带得这么好,球员们的表现自然也受到了瞩目,很多豪门也都盯上了他们!” 石乾锋道:“那也不会急着出手,他们比谁不知道化学反应的重要性,冬窗搞砸了说不定一个赛季就毁了!” 凌美媛笑得更加欢畅,她道:“那还是得多亏你,你把莱恩·云齐激活了,专家们都一致认为他是可以到每个队都无缝衔接的!” 石乾锋心中一凉,这一条其实就是他一直坚持用莱恩·云齐的理由。 石乾锋只得勉强给自己找借口道:“那也不急着冬窗出手,他们应该明白最起码的道理,现在莱恩·云齐这么活,价钱......” 凌美媛差点笑趴在桌子上,她道:“我说你远离足球圈一点没错吧!” 一个五大联赛,世界第一联赛的领头羊的主教练被人说“远离足球圈”换谁谁不急,石乾锋脸像猪肝一样,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美媛道:“你没留意斯姆恩队?” 斯姆恩! 石乾锋心中一凉。 斯姆恩是S国两支超级强队中的一支,可以说也是近十年来最成功的俱乐部,一共拿了四次第一联赛冠军,堪称冠军收集者。 一切都源于他们拥有世界最有才华的球星沐恩。不过最近由于沐恩运动能力的下滑,以及球队主力前锋亚速尔的受伤,球队遭到重创,目前竟然排到了联赛第六。 其实,自从古尔德诺离开,斯姆恩的控球艺术好像也受到了严重的瓶颈,这两个赛季都是止步在第一联赛四强,国内联赛也只能屈居第二。可以说这个赛季只是球队衰落的一个集中爆发罢了。 石乾锋这才猛然想起劳云尘给他看那些新闻链接中有一条是荀慧的分析,她认为斯姆恩引进莱恩·云齐不是空穴来风。斯姆恩在亚速尔确定缺阵半年的形势下,一时间绝对找不到合适的好前锋,于是把目光对准了局势动荡的鹰扬社。荀慧分析,斯姆恩的战术很有可能是让莱恩·云齐主导进攻,让沐恩主打前锋;或者运用两个人的创造能力,也可以弥补一些队内其他前锋队员能力不足的问题...... 一字一句,历历在目。 石乾锋当时怎么就不在意呢! 无声无息地,凌美媛出现在了石乾锋的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肩上,道:“不是他们不懂经济学,而是他们懂得取舍,懂得见机行事。”说着用脸轻轻在石乾锋的脸上蹭着,道:“这一点你应该好好跟他们学学!” 石乾锋有些绝望地道:“他们真要买人?”凌美媛嗯了一声,道:“已经正式提出报价,一个亿,怎么样,够赚吧!” 石乾锋也哼了一声,哼得牙直疼。 凌美媛又笑道:“他们还有一个方案,打包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一共......”还没说完,石乾锋怒道:“他们这样掏空球队你们还想着赚钱!” 凌美媛也不恼,轻轻搂着他道:“你急什么,他们搭上一个前锋,等于是现金加钱,够公平的!” 石乾锋怒道:“公平个屁,我找拜尼菲说去!” 凌美媛忽然拉下脸,道:“我说了,现在也就我一个人愿意跟你说!”看着一脸惊愕的石乾锋,凌美媛又道:“你不知道吗,现在都是JR·拜尼菲做主,偏偏你,对他爱理不理的!” JR·拜尼菲! 那个斯斯文文的帅气小生? 石乾锋颓然坐在椅子上! 有一阙《阮郎归》单道球队受到巨额报价,对莱恩·云齐有卖掉的打算。词云: 球员但好似罗敷,万人共抢珠。细将道理缓风梳。拒之奋笔书。 关巨利,费功夫。诺言小可如。任他巾帼或眉须,巨资漫五湖。 第一百八十二章.黑色玫瑰(九) 第一百八十二章.黑色玫瑰(九)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苦恼。诗云: 断续秋风断续悲,旧愁满纸覆新诗。 夕阳一点山尖外,几串归鸦挂老枝。 半晌,石乾锋沮丧地道:“那你还跟我谈什么,直接解雇我不就得了!” 凌美媛咯咯咯笑起来,在石乾锋恼怒的目光中忽然搂住石乾锋脖子,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道:“你这个小傻瓜,这都不明白!” 石乾锋是真迷糊了,他道:“明白什么我明白!” 凌美媛正色道:“这就是说,俱乐部肯定了你的能力,决定留下你,参与后面球队的重建工作,以后的阵容全部围绕你打造......” 石乾锋惊道:“你说什么?” 凌美媛拍着他的脸道:“怎么,高兴坏了吧!” 石乾锋有些气急,手挡开凌美媛的亲密动作,道:“你什么意思?” 见石乾锋如此严肃,凌美媛十分不自在,不过还是道:“意思就是,俱乐部决定不如趁着这机会彻底重建,你只要同意,那么以后的一切工作将围绕你进行,无论是规划,还是买人,都是你全权做主......”说着再次凑过来,道:“也就是说,什么杜勒斯,什么史丹利,统统都得靠边站!” 石乾锋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重建”两个字。不用多想,石乾锋便怒气冲冲地道:“亏你们想得出,现在这形势......就好比大楼完成了一半,你说推倒重建,哪有这样搞法的!” 凌美媛黑着脸,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你才离开国内不久,没看到满大街都是烂尾楼吗,一个政策下来,或者哪里又不达标,再或者三包五包没人接手不是说停就停的!” 石乾锋哑口无言,只得道:“是......是我说得不清楚。我的意思是足球有足球的规律,你们得知道把一支队伍的人心聚在一起是多么的难,现在球队有机会冲击冠军,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凌美媛微微叹气道:“你太自负了!” 石乾锋道:“我是自信,不是自负!”说着又恼恨地道:“再说这跟我自负不自负有什么关系!”凌美媛依旧摇头,半晌才道:“你也是资深球迷,不知道这支球队骨子里的毛病吗?” 石乾锋脑子有些乱,一时不知她是何所指。他道:“你什么意思?” 凌美媛道:“抛开你的能力不谈,仅仅从历史数据分析,咱们这二十年拿了多少次半程冠军,最后夺冠几次,还不是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又是一个石乾锋难以驳斥的理由。------这才是印象中的凌美媛,石乾锋心里暗叹。 凌美媛再次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道:“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志向,你的雄心,也愿意支持你,可是你也得明白,俱乐部讲的是效率,讲的是实际,讲的是利益!” 石乾锋赶紧道:“正是从利益角度出发才不能卖人啊!” 凌美媛无奈笑着坐回座位,道:“好吧,你还有什么理由!” 石乾锋确信自己十分不喜欢这样的口气,这样的态度,和这样的凌美媛。 不过,石乾锋还是道:“你想,我要是带队拿了冠军,球队品牌价值的提升,球员价值的提升,对球员的价值,我说过,拿了冠军,有一半人本来就是要卖掉的......” 凌美媛不耐烦了,她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自负!” 石乾锋激动地道:“怎么又是自负......”凌美媛一句话又让石乾锋哑口无言,她道:“不自负你怎么口口声声说能带队拿冠军,你知道这冠军有多难吗?” 凌美媛再次安慰石乾锋,她道:“好了,就算你一切成真了,那又怎么样呢?” 石乾锋奇怪,不是说清楚了吗? 凌美媛不这么认为,她道:“你再想想,以莱恩·云齐这样的球员到那时候得多少钱,有多少球队能买?”见石乾锋欲言又止,凌美媛抢先道:“你不会不知道本来就很多教练不待见他的球风吧,除了你!” 石乾锋无奈低头,凌美媛又道:“现在好不容易有斯姆恩愿意出手,这次买不到他们建队计划肯定全面调整,到时候他们还需要吗?” 石乾锋道:“不需要正好,我说过我不会卖他的!”凌美媛有些无奈地看着石乾锋道:“咱们别这么幼稚好吗?” 幼稚? 石乾锋气得想扇她一个耳光。 凌美媛看出了他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寒光,心中也是一凛,连忙笑着道:“好吧,我知道你重情义,可是你得明白,现在‘情义’二字不值钱了!” 面对气得没话的石乾锋,凌美媛继续开导,道:“你再想想,这些老人本来就很多不服你的调度,不是最好的机会甩掉他们,你还不用当恶人!” 石乾锋苦苦一笑,道:“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凌美媛得意地笑道:“那当然,球队既然已经决定把你当一家人,自然要处处凸显你的权威。” 既然如此“周到”,石乾锋也不想说些什么。凌美媛又道:“还有,你手里不是还有五千万吗,这笔钱省下来,那边又卖出一大笔,这一正一负,中间多大的利益差距,你一个经济学的高材生别告诉我你不会算明白!” 石乾锋苦笑道:“我算不明白,还是你们来算吧!” 凌美媛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道:“那好,我来给你算算。” 接着便详细给石乾锋规划了一番,买石乾锋所有想要的球员,打造石乾锋理想的足球体系等等等等,一切听上去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石乾锋却一点心动不起来。他道:“可是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这真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不过丝毫难不倒凌美媛,倒是又让石乾锋心碎一次,只听凌美媛冷冷地道:“因为你没得选,现在不是你坐庄!” 看着脸如死灰的石乾锋,凌美媛又道:“你其实应该早就明白的,这就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有实力又怎么样,有抱负又怎么样,都还不是资本的炮灰!” 再次搂住石乾锋的肩膀,凌美媛温柔地道:“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只要你点头,你就是庄家,这个世界将由你来构建,不好吗?” 好,实在好得石乾锋说不出话来。 石乾锋无数次期待这样的日子,无数次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这一切从凌美媛口里说出,又距离自己如此近的时候,石乾锋的心里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凌美媛接着规划她的梦境,她道:“到时候,你只要不愿意,只想鼓捣你的足球那也由得你,其他一切都由我来替你操心,咱们一内一外,珠联璧合,你不希望这样吗?” 石乾锋心中一动。------没错,他不希望这样,在他的规划里,可从来没有凌美媛的位置。他本来以为大家心里都有默契的,只是相互慰藉而已,尤其是凌美媛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想着和石乾锋厮守呢? 石乾锋想不通,也不用想。他忽然明白了凌美媛的野心,这才是真正的凌美媛,从看到她第一眼,石乾锋就该想到的。 只是,石乾锋学会了隐藏,他不可能对凌美媛说出那个“不”字。 他只能继续听凌美媛的规划,她道:“只要你同意了,一个月时间重建,下半赛季没有成绩的压力,咱们还可以好好利用,在博彩市场好好赚两笔,或者可以吸收一些拜尼菲的股份......”这回石乾锋是真坐不住了。 他大惊失色地道:“你......你们居然想赌球!” 凌美媛有些惊惶,不过随即的大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哪个球队不这么玩!”说着又开导似地对石乾锋道:“俱乐部盘子那么大,谁跟你似的就想着足球,跟个苦行僧一样,大家都是红尘中人,都有七情六欲,适当的发发福利才能稳定人心,这点道理你管理那么大的球队不会不明白吧!” 道理一本正经,语气却像一个幽怨的怨妇,说着身子又靠上来,道:“你也真够狠心,把人家晾了那么久!” 石乾锋此时的心已经凉透,凌美媛再怎么热情,一时之间也温暖不了石乾锋的心。他道:“要真那么玩,就别谈什么理想大志了!” 凌美媛微微一怔,随即道:“也不用多,一两场总是要的......” 石乾锋仰天叹了一口气,凌美媛却笑容满面,她以为石乾锋已经无奈妥协。凌美媛笑着道:“怎么样,只要你点头,咱们马上着手一切!” 石乾锋刚要开口,心中忽然一动,凌美媛的目光为什么那么急切既然把他说得那么不堪,为什么还要一再征求他的意见? 忽然间,石乾锋明白了,他虽然做不了主,可是也不再是人微言轻的小角色,经过上次的“生病”风波,球队应该已经充分意识到他的能量。 石乾锋笑了,他道:“我还得回去想想!”凌美媛十分失望,不过还是道:“那你......就再想想吧!” 走出凌美媛的公寓,石乾锋飞也似冲向训练场。他知道那里才是唯一能够让他舒心一点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迎面冲来的便是愁容满面的约翰森和劳云尘。 劳云尘急道:“你干什么去了,球队都快内讧了!” 石乾锋急道:“你说什么?” 边走边说,原来博森思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连斯姆恩的筹码都一清二楚。于是其他球员迅速把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孤立了。 博森思,他有那么神通广大? 不可能。 忽然间,一道身影浮现在脑海,石乾锋道------ 难得是她? 有一阙《西江月》单道石乾锋在俱乐部的裹挟下委曲求全,随机应变。词云: 奋起还需趁早,迎头便是晨香。试看霞灿日金黄。泼洒万千碧浪。 握紧手中饭碗,坚持新菜新汤。心中滚沸脸无狂。有一日翻仙掌。 第一百八十三章.黑色玫瑰(十).doc 第一百八十三章.黑色玫瑰(十) 劳云尘喝道:“什么‘他’!”约翰森道:“哪个‘他’?”两个人异口同声,都停住脚步气咻咻地瞪着石乾锋。 石乾锋一愣,随即笑道:“没什么,我说思劳德消息够灵通的,我都才知道!” 劳云尘奇道:“你这什么意思!”石乾锋心不在焉地道:“待会再说!” 就在一瞬间,石乾锋有了全新的想法,他想或者应该试一试。 球员们一看到石乾锋到了,都纷纷围过来。 科里第一个忍不住道:“教练,你不是说带我们夺冠的吗,现在才一半,就这样,干脆解散算了!” 其余球员也都纷纷附和。 斯劳特金不想继续扩大影响,道:“也就是小道消息,咱们这样闹是不是不合适......”没说完便被贝尼加等人瞪得住嘴。 没想到维兰度也附和斯劳特金,他道:“对啊,转会是经纪人和俱乐部的事,咱们训练好,打好比赛就是,我想......”说着睃了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一眼,道:“我想他们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若昂金和尼尔长期好莱恩·云齐踢球,不仅仅培养出默契,也都渐渐喜欢这个良师益友,也都附和维兰度的说法。 忽然一个声音道:“要不然,听听他们怎么说好了!”说话的是加斯蓬。 原来大家都在气头上,只顾着职责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还没有好好问问他们的想法呢。石乾锋明白这得有多为难,他不想让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难堪,赶紧道:“大家都别急,维兰度说得好,训练场就该好好训练,其他的事咱们后面再聊好吗?” 石乾锋的权威忽然受到了质疑,这是他回归之后第一次。 只听科里怒道:“不行,我们不能和随时准备背叛咱们的人一起合作!” 贝尼加也道:“对,要么就好好说清楚,要么就直接打包走人,反正他们飞机票都准备好了!”杜姆也道:“对啊,人家是世界第一俱乐部,去了就有冠军拿,不像咱们,拼死拼活的,还不知道冠军长什么样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又迅速燃烧起来。 石乾锋一路思考,此时又听了几个球员的想法,大致明白了球员们如此激动的原因: 其一,是博森思在球迷中的威信很高,他一般只是评论,极少发这样的消息。不过既然是他都发了那么可信度可想而知。一路上劳云尘和约翰森也详细地给石乾锋说了那条消息,细节的详细程度实在让人咋舌。 其二,便是斯姆恩球队的吸引力,和沐恩作为球星的感染力。几乎少有球员可以拒绝斯姆恩的邀请的。想想,世界最成功的几支球队之一,赏心悦目的控球打法,冠军,奖金,一切似乎在披上斯姆恩球衣那一刻开始便张开怀抱拥抱他们。 其三,石乾锋也听出来了,这些鹰扬社的球员开始有了一些心气,他们想到了夺冠。 尤其这第三条,真的让石乾锋激动得想哭。 石乾锋明白,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他走到球员们面前道:“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现在或许是时候了!”众人一听石乾锋要说话,都纷纷安静下来,一双双期盼的目光全都盯紧了石乾锋。 石乾锋第一句话,却又像炸弹一样把球员的情绪炸开。 石乾锋道:“不瞒大家说,方才我就是在和俱乐部谈冬窗的事情......” 科里首先叫道:“哈,完了,连教练也背叛咱们了!” 约翰森急道:“你胡说什么,还不快住嘴。” 贝尼加冷冷地道:“只许他们偷偷摸摸地干,不许咱们光明正大的说吗?” 众人一听他居然把话说得跟顺口溜一样,想笑又笑不出来。 石乾锋赶紧道:“大家先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好吗?”不知不觉间,石乾锋的声音虽小,却自有一种不可置疑的权威。 球员们一安静下来,石乾锋便把凌美媛对他的许诺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球员。 加斯蓬第一个忍不住道:“那......教练你答应了吗?”他的话说完,全部眼睛都盯紧了石乾锋。石乾锋微笑道:“我也很纠结,你们都知道我的力量实在有限......”说到这里,许多球员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 石乾锋接着道:“本来我想说回来听听你们的意见......”球员们立即鼓噪起来,都穷追不舍地道:“当然不能重建,咱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杜姆怒道:“俱乐部把我们当什么,说卖就卖,看谁还敢来!” 石乾锋见大家激动,赶紧道:“不过想想,我决定还是请求你们听听我的意见!” 这句话有些蹊跷,球员们都纷纷安静下来,又都注视着石乾锋。 石乾锋开始侃侃而谈。 他道:“还记得我答应大家什么吗?”球员们木然,都没有回应。 石乾锋苦笑道:“带来冠军,好聚好散。”说着摇头道:“现在想来是多么幼稚。想想吧,想想咱们这一路是多么的艰难,后面的路又将是怎样?” 还是没有人回答,石乾锋又道:“我也说过,很多人我要留下,很多人我会让他们很好地走,可是现在,我有些舍不得了,为什么?” 还是没有人回答。石乾锋道:“因为我们都是有感情的,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继续走下去呢!” 尼尔激动道:“对啊,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呢!” 石乾锋道:“问得好。”看着球员们,石乾锋接着道:“因为未来的路太多的不可预见性,我们不能保证每一步都不出错;更不能保证每一场都做到完美。” 看着一张张有些黯淡的脸,石乾锋又道:“还有,我想你们比我更早的明白,足球,归根到底,只是一场生意而已。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有你们的规划。冠军就是全部吗?不是,你们之中有人爱打游戏;有人爱跟不同的女人谈恋爱;有人爱时尚;有人爱豪车;有人爱美食......我一时也数不过来,总之你们有太多地方需要花钱,那么我为什么要拦着你们选择你们要走的路呢!” 尼尔有些伤感地道:“我们就......就想拿冠军!” 石乾锋点点头,道:“我曾经也这么想,并且我坚信我可以做到,可是现在我开始怀疑......”约翰森急道:“为什么,你怀疑什么!” 石乾锋淡淡地道:“因为人心。” 见大伙不出声,石乾锋又道:“他们管理层,一个人一个声音,于是才有了俱乐部这几年的动荡;你们,我知道,也是一个人一个声音。我很累,我一个人可以坚持我的路,可是这么多人,我还能够吗?” 还是石乾锋自问自答,他道:“不能。我想就是你们自己,也未必就能做自己的主对吧?”见一部分人低下了头,石乾锋苦笑道:“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地说着多么豪气盖天的话,可是我知道,像转会这种大事,有的人要听父母的;有的人要听老婆的;有的人比较相信经纪人的意见;有的人更加依赖朋友或者亲戚的建议......” 双手摊开,石乾锋坦然面对着球员道:“你看,我们其实都不一定做自己的主对吧。”忽然转头,石乾锋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为难他们呢!” 石乾锋望着他们,莱斯蒂略低头用脚玩弄着地上的草叶,莱恩·云齐望着石乾锋,又把目光投向别处,若有所思。 石乾锋再次面对着球员们,道:“我很坦然地跟大家说过,我喜欢莱恩·云齐的球风,我要以他为核心,我也这么做了。可是现在,如果他选择要走,我想我也不会拦他,因为我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只要他对得起他的工作,对得起他的职业操守,我想就没有什么好职指责的!” 忽然,贝尼加冷冷地道:“教练你说得好听,其实是给自己找借口对吧!” 贝尼加一句话提醒了其他球员,杜姆义愤填膺地道:“对了,他不想当恶人,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咱们全走了他才高兴的,大家说是不是!” 本来很多人还想不到这一层,杜姆一叫,大伙都忽然明白,不由都对石乾锋怒目而视,连约翰森也一脸狐疑。 石乾锋笑了笑,镇定地道:“要是我真这么想,我还会说这番话吗,我不会等俱乐部把一切都敲定了才出面,这样不是少了许多麻烦?” 一句话把大家都问住。 约翰森急道:“教练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别让大家干着急啊!” 石乾锋道:“其实我早就说过的,我要带你们拿冠军,现在你们人都没了,我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 众人都呆呆地望着石乾锋,实在都不相信石乾锋会做这样的选择。尼尔有些伤感地道:“教练你是说你也要辞职吗?” 石乾锋说出了这话,全身力气也像被抽干一样,摆摆手,道:“今天放你们一天假,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我已经定了,你们不用操心,也不用怀疑!” 说着便有气无力地朝宿舍走。 约翰森看了看,示意球员们解散。劳云尘慢慢跟在石乾锋身后,忽然道:“你真这么决定!”石乾锋有些愠怒道:“你也不相信我!” 劳云尘笑笑,道:“不是不相信,而是......”似乎斟酌了一下,又接着道:“借用你的话,你自己能够做得了主吗?”说完竟然不理石乾锋,径直回自己的屋子。 石乾锋一愣:他这什么意思。 走出一步,忽然一个巨大的阴影袭来。石乾锋忽然想到------ 石乾锋自己可从来没有什么决定权! 有一阙《采桑子》单道石乾锋的挣扎和抉择。词云: 红尘皆道春光好。抖落埃尘,直上层云,自在杨花不恋春。 人生俯仰三千日,理想丰匀,现实嶙峋。素月何曾一月匀? 第一百八十四章.黑色玫瑰(十一) 第一百八十四章.黑色玫瑰(十一) 漫长的一夜。 起初,石乾锋简直有要杀了自己的冲动,看着屋子里什么东西打斗不顺眼,很想一通乱打乱砸宣泄;后来又想到劳云尘,他应该是有办法的。就要开门的一瞬,电话响了,来电是曲蕊。石乾锋微微有些奇怪,还是接起电话。 对面曲蕊甜甜的声音立马传来,道:“圣诞快乐!” 哦,天! 石乾锋开门的手拍在脑门上。曲蕊诧异道:“你说什么?” 石乾锋苦笑道:“我说我怎么这么大意,都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曲蕊笑道:“没什么,我们也没这个传统,最近氛围也不是那么热了!” 石乾锋越发不好意思,道:“是我的失误,是我的失误,改天我......改天我.....” 说到这里,石乾锋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他感觉声音几乎干涩,像堆了一口沙子一样。 曲蕊依然是那么的恬淡,她道:“真的不用,你那么大个忙人,我看你们最近比赛都非常厉害,想必都是你的功劳。放心,你的辛苦不会白费的!” 越是安慰,石乾锋此时的心越是绝望,那个“改天”的承诺再也说不出来。 半晌没有声音,曲蕊轻轻地喂了两声道:“我......是不是打搅你了!” 石乾锋赶紧道:“不,怎么会。”真怕她误会,赶紧道:“你......怎么这么......早!”他本想说晚的,后来一想曲蕊那边算大概应该是凌晨了。 曲蕊轻轻一笑道:“也不算,今天营业晚了些,睡不着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石乾锋心中有些激动,这个节,石乾锋本不在意的,谁知听到曲蕊的声音,石乾锋才知道毕竟还是需要一个能够随时倾诉的朋友的。 曲蕊在他的心中本不是这么定位,他曾经想得更远,可是现在,他一着失误,或者便不会再有什么远不远。 曲蕊听出了他的失落,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石乾锋笑道:“不会,再说我们都有队医。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要时刻照顾自己。” 曲蕊笑道:“都什么年纪了还女孩子!”说着自嘲似地道:“放心,我们这群人里,个个都是养生的专家了!” 石乾锋大笑出声,道:“养生,才几岁!” 一句话引来曲蕊的感慨,道:“可不是?”微微一顿,又有些伤感地道:“不过,咱们这代人好像都这样吧,从小没尝过什么甜,半辈子都在打滚奋斗,壮志雄心都磨灭了,最后就剩下一杯枸杞,一杯菊花茶了,哈哈!” 石乾锋莫名的心酸,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安慰。 曲蕊大声笑道:“你可要挺住啊,就像上次大家说的,你现在可是旗帜似的人物,大家可都等着看你的好戏呢!” 好戏? 石乾锋心里已经在滴血。 只是,他又怎么能当着曲蕊说出自己的无奈和困惑呢? 是曲蕊还不到可以跟他分担痛苦的关系,还是他一如既往地要强,石乾锋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再分清。 他只想曲蕊还简简单单的,平平凡凡的,平平静静的过这一生。 平凡是福。------直到此刻,石乾锋才真正体会这四个字的意义。 每天守着一家店,握着一杯菊花茶,喝一小碗小米粥,看几集肥皂剧,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大好。 每到难时,每到苦时,人总会怀念过去的美好。而那些美好,往往也都会是最简单的。石乾锋也不例外。最近尤其多。 石乾锋已经明白,他或者很难适应曲蕊那样的日子,可是那是曲蕊的日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要适应,只要曲蕊喜欢就好。而他自己,却再也回不去一年前朝九晚五,每天和杜诚等好友打游戏,劲嗨歌的日子了。 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为什么还要那么多选择,那么多追求。 因为人心,每个人心中或者都住着另外一个自己:一个被这个世界敲打得遍体鳞伤的自己;一个始终乐观向上,热爱生命的自己。 世界说极少人能够把两个自己合在一起。幸运的,或者应该是不幸的,石乾锋成了几个少年伙伴心中的另外一个自己。 石乾锋想拒绝,能拒绝吗? 一定程度上来说,是这些人唤醒了自己全新的生命,石乾锋感觉还是亏欠他们的;可是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石乾锋早已不是那种像杜诚一样为他人而活的人。 石乾锋的心里百转千回,那边的曲蕊却还在畅想未来。 她说,耿郑虹几个跟她说了,新年会有几天假,他们都想到现场来支持石乾锋的比赛。 石乾锋呆呆地听着,不知道怎么回应曲蕊的热情。 石乾锋没有说话,曲蕊应该以为石乾锋是为难,便自嘲似地笑道:“你不用接待我们的,我们都知道你忙,再说我们那地方,我们也都挺熟了!” 石乾锋懵了,他嗫嚅着道:“倒不是......不是这个......” 曲蕊奇道:“不是什么,要有为难你直接说就好......大家二十来年同学,有什么放不开的!” 遇上这么善解人意的女生,石乾锋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受着良心上的煎熬。犹豫着,石乾锋只得道:“最近,俱乐部可能有一些动作,我......我也不能保证......” 曲蕊惊道:“你说,他们要炒掉你?” 这或者是最好的借口,石乾锋赶紧道:“只是有些麻烦,也不一定......说不准,我就是......就是怕你们失望!” 曲蕊忽然坦然地笑道:“嗨,那有什么,你能这么说,说明你真诚。” 真诚? 石乾锋苦笑。又听曲蕊十分自信地道:“放心,我想俱乐部的老板和孤独都还没瞎的,再说不是还有那么多球迷支持你吗,上次去,嚯,好大的阵势啊!”说着人又开心起来,好像石乾锋的事完全不需要担心一样。 接下来,便是曲蕊兴高采烈地说着上次来的趣事,跟球迷们的那些互动...... 忽然,一个念头闪现,-------球迷! 从上次风波开始,到最近博森思的能够拿到那么绝密的资料,石乾锋忽然才意识到现在球迷越来越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也成为球队决策不得不考量的因素...... 没有高兴几秒,石乾锋的心又迅速凉了。 石乾锋的处境是球迷能够左右的吗? 不是,曲蕊不是,博森思不是,所有球迷加在一起也不是。 不过,和曲蕊聊了半天,虽然没有开解,至少石乾锋冷静了许多。 世界上有些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最艰难的是那个作出决定的过程,而不是决定后面的路。 石乾锋想,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就好比当初接下球队,就好比后来跟阿金特一次又一次周旋。 那就上吧!为了自己,也为了曲蕊心中的那个人。那个无所畏惧,永远迎风奔跑的少年! 去吧,少年。 或者这就是最后的路,不要低下你昂扬的头颅。 奔跑吧,少年。 既然选择了风浪,就不要害怕折断翅膀! 去吧,少年。 给自己,也给故事一个圆满的据点。用尽全力,走完这最后一程。 走进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石乾锋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劳云尘大是好奇,道:“你......想通了?” 石乾锋笑道:“有什么想不通的!”劳云尘疑惑的眼珠在他的脸上乱扫,约翰森掩饰不住兴奋道:“只要教练不倒下,我相信咱们球队就能继续往前冲。” 发布会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热闹。因为此时的鹰扬社已经成为整个转会市场的中心。发布会除了队长莱恩·云齐,还多了一个人,莱斯蒂略。 据说一来是球队有意让他吸引更多的注意;二来,他也决定跟莱恩·云齐共同进退。-------这就让人捉摸不透,是意味着要一起转会? 石乾锋笑了笑,不去理睬这样的传闻。 荀慧几乎成了鹰扬社每次发布会第一个“开炮”的人。她第一个问题便十分尖锐,她道:“请问教练,你们战绩这么好,此时却是转会流言满天飞,不是自毁长城吗?” 石乾锋笑道:“首先,我要澄清一点,长城屹立千年,至今风雨不倒,不是那么容易‘毁’的......” 记者们虽然嘴上笑着,心里却都明白石乾锋这是偷换概念。荀慧自然不吃这一套,刚要开口,石乾锋先道:“我还要说的一点是每一年,或者每一天这样传闻少吗,不少。可是我也可以保证,只要我还在帅位上就是踢好球,其他的一切都看俱乐部的运作。” 接下来,各路媒体纷纷发难。有问鹰扬社夺冠前景的;有问鹰扬社是不是要彻底重建的;还有干脆问石乾锋在重建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后面焦点又慢慢移到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身上。石乾锋本是想让他们暂时远离风口浪尖的,不过莱恩·云齐是队长,又有俱乐部要求,石乾锋也只能作罢。 一开始,问题便只指要害。 荀慧直接开口,道:“莱恩,你对球队要把你高价卖给斯姆恩的转会怎么看?” 问题虽然敏感,其实不算复杂,对于莱恩·云齐这样的球员来说随随便便就能打发过去。 只见莱恩·云齐镇定地把话筒移近一些,一个字一个字道------- 在这里,我要郑重声明,我和俱乐部的合同还有两年,我个人会履行完合同,跟石教练一起创造历史! 这话一出,大厅内一片哗然。虽然像是官话,可是所有人都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有一阙《朝中措》词云: 春风又染遍层林,碧水绕千寻。试看漫天浪絮,从来无变春心。 千金一诺,只言片语,满腹丹忱。曾是无知年少,本应无个知音。 第一百八十五章.黑色玫瑰(十二) 第一百八十五章.黑色玫瑰(十二)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世事无常,人情变幻。诗云: 一阵西风追絮舞,愁烦满腹无从吐。 人生情绪冷于秋,随意轻阴翻作雨。 石乾锋自然也听出蹊跷。 前面半句没有什么问题,大致意思跟什么“我是职业球员会按照合同办事”“转会的事情交给经纪人处理”“我爱俱乐部,在俱乐部一天我都会倾尽全力”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似乎是给了答案,其实一切看结果。可是莱恩·云齐在后面加上了“在俱乐部创造历史”还说什么“跟教练”那意思就完全变样了。无怪乎,整个发布会大厅一下子安静许多。 荀慧刚要确认自己听到的一切,莱斯蒂略忽然也挪过话筒,道:“我也说两句。” 记者们兴奋异常,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瞬间把镜头都对准了莱斯蒂略。 莱斯蒂略坦然地道:“我知道我的事情给俱乐部,还有队友,以及球迷造成很大的困扰,在此,我要郑重声明......” 没说完,凌美媛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微笑着叫道:“对不起,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记者们一片哗然。凌美媛却示意工作人员赶紧把石乾锋和莱斯蒂略等人带走。 石乾锋非常愤怒,他听出了莱恩·云齐的意思,也明白了凌美媛的担心。 混乱之中,忽见荀慧大步走向凌美媛,微笑地道:“凌小姐,你是俱乐部的公关部经理,这些事情是不是由你来说比较合适一些呢?” 记者们脑子极快,一下子明白荀慧的意思,纷纷把凌美媛围住。拉扯石乾锋等人工作人员一看凌美媛这边有情况,赶紧撇下石乾锋三人,冲向荀慧等记者。 凌美媛不愧是交际的高手,她不慌不忙地微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咱们是大俱乐部,要讲诚信,要对说的话负责,因此,一切还是等官方的说法为妥。” 这话看上去十分官方,虽然得体,却也好像什么没说。其实这是真正的绵里藏针。凌美媛的一个意思是官方没有说法之前什么话都不作数,包括莱恩·云齐刚刚的话,还有莱斯蒂略后面要说的话;第二层意思其实也是警告石乾锋、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三人不要在乱讲话!不过,凌美媛出色,荀慧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趁着其他的记者围过来,人已经转到了莱斯蒂略一侧,大声道:“莱斯蒂略,你是不是也有话要说。” 莱斯蒂略看也不看凌美媛一眼,道:“是的,我的决定和莱恩一样,我要留下来和队友,和教练一起创造历史!” 大厅内水分混乱,又有劳云尘和醒悟过来的约翰森等人挡着,凌美媛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能靠近莱斯蒂略和石乾锋三人。 事情却还没完,荀慧有些得意,有些挑衅地笑着道:“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莱斯蒂略想也不想,看也不看荀慧发问之时目光是对着愤怒的凌美媛的。莱斯蒂略道:“是的,这就是我的决定,我会对我的决定负责。” 眼看大势已去,凌美媛恨恨地带着工作人员离开。 石乾锋不知说什么,和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默默走进更衣室。 一进门却受到了热烈的欢呼,什么汽水,矿泉水,毛巾全都扔到石乾锋三人身上,接着不等他们反抗,又把三人紧紧抱住,喊着,叫着。 这是最不同寻常的一次赛前布置,也是最激动人心的一次更衣室会议。 只是在这熟悉的更衣室里,没有一句言语,没有一个命令,没有什么战术。只有拥抱,只有拥抱,拥抱。 石乾锋心里明白,队员们心里也都明白: 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的话,他们的决定或许对最后的谈判结果不会有半分影响,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站在队友和教练一边,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尤其是像他们这个级别的巨星,能够在敏感时候公开说这样的话,一切都已经足够。 石乾锋还是忍不住激动,走出更衣室,他搂过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道:“谢谢,谢谢你们!” 莱恩·云齐嘿嘿一笑,道:“谢我们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莱斯蒂略也笑道:“是啊,其实我跟经纪人都讨论过了,这是我最好的选择,想想,到了赛季末我就是冠军,是最佳射手,这样的荣誉,怎么也不会是莱恩的配角!” 莱斯蒂略说完自己都笑起来,莱恩·云齐也笑道:“你从来就不是配角好吧,我才是!” 莱斯蒂略不服,道:“斯姆恩队可不这么看啊!” 莱恩·云齐道:“那我可没办法,至少球迷是这么看的!” 莱斯蒂略笑道:“你胡说八道!”莱恩·云齐气道:“我胡说,你问问教练,我球传得再好,球迷还不是只认你这个进球的人!” 吵吵闹闹间,比赛开始。 不同寻常的,球场也是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客队的对手都纷纷疑惑地四处张望,交头接耳。他们发现这安静似乎也是一种力量,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客队到场助威的几千球迷竟然也都安静得不敢多出一声。 石乾锋也有些奇怪,难道是抗议俱乐部,-------不应该啊,那样应该是游行或者集体退票才有威慑力啊! 答案立马揭晓。 在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先后走出球员通道时候,球场先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喇叭声,锣鼓声齐上阵;欢呼声,鼓掌声一同热。 没等球员们反应过来,球迷中间忽然出现巨大的旗子,上面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的画像,然后在中间用黑色字体大书“非卖品”几个大字。 球员也沸腾了,在科里和贝尼加的带头下,球员们不断举起双手鼓掌,跟看台上的球迷来了个大互动。球场内的掌声有三分热,看台上的欢呼就有十分响。此起彼伏,盛大的情形比拿了冠军还要激动。 其实,道理也是没有错的,这支球队要是没有了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真是一支平庸的球队,没有他们跟本不用想夺冠的事。 不过,石乾锋心里明白,就是有了他们,夺冠的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迈。 对手们完全被鹰扬社的球员气势和主场的阵势震住了,在他们眼里,这或许跟所谓的“魔鬼主场”没有什么两样。 球迷却也被鹰扬社球员的干劲震惊了。 且看,球场内,莱恩·云齐由于过度兴奋,一脚传球有些大,可是佩斯科还是如天马一样,加速加速再加速,直奔底线,最后一个滑铲还是没有铲到皮球,倒是跟场边的观众来了一个亲密互动。 场内的对手却都瞪大了双眼,似乎看到了闪电,又似乎看到了怪物。 不仅仅是莱恩·云齐,佩斯科,所有饿球员似乎都是兴奋的,包括石乾锋。石乾锋忽然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有一股力量想要喷薄出来,皮肤盖不住,衣服也挡不住。好像跳一跳就能三丈高,好像蹦一下就能十丈远,好像吸一口气就能把天边的太阳吸进嘴里,把江海之水,天地之气都一左一右吸进鼻孔;好像呼出来的会是山洪水,好像喷出来的会是燎原火。好像胳膊比起重机还要大力,好像身子比一座山还要厚实,好像脚下的双脚能够超越高铁,超越光速的力量。 石乾锋整个人几乎不能沾到座椅,好像要飞起来一般,可是他只能压抑着自己。 球员们不用,他们可以尽情地释放激情。有那么一段时间,石乾锋忘记了所有烦恼,什么阿金特,什么凌美媛,什么JR·拜尼菲,统统赌见鬼去吧。如果说这场比赛是他最后的机会,石乾锋宁可当一名球员,而不是教练。 就是要判决,要死,石乾锋也宁愿是在赛场上流尽最后一滴汗,流干最后一滴血而死。石乾锋决定了,在挂断曲蕊电话之后。石乾锋决定,不再退缩,也不会屈辱地死在阿金特的枪下,他要有一种体面的死法,不连累任何一个朋友,不带走任何一点尘埃。 安安静静地来,轰轰烈烈地活,再安安静静地去。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吗? 石乾锋不敢想,也不愿去想,该来的总会来,石乾锋学着坦然地、平淡地去面对。就像每天日出日落,每天奔跑冲刺。 来吧,来吧,即便是暴风雨又如何? 来吧,来吧,即便是黝黑的枪口又如何? 来吧,来吧,即便是要走向毁灭又如何? 石乾锋的思绪不停,球场内的球员们进球也不停。 先是三脚传球,便完成了一次进球。 莱恩·云齐大脚转移给佩斯科。佩斯科边路突了两步,随即一个大脚传向中路,科伦挤着对手奋力争顶,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莱斯蒂略忽然杀出,抢在科伦前,一个狮子甩头把球顶进球门。 这个球太快,快得观众来不及反应。传球的佩斯科也恍惚了几秒,似乎不相信自己这一次脚法竟然如此精准。 球员们热烈欢呼,进球继续到来。 莱斯蒂略沙红了眼,似乎跟石乾锋一样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就地在对方门前逼抢。守门员也被他的气势震住,仓促解围,传给了不远处的5号中卫。5号中卫有点等球,犯下大错。斜后面也冲上来支援莱斯蒂略的尼尔忽然如豹子一样跃出,利落地抢断成功,往前一步,果断起脚射门。 门将这回运气不错,用脚挡了一下,不过早已窥伺多时的莱斯蒂略及时一脚补射,扩大比分。此后,鹰扬社越战越勇,兵不血刃地以创纪录的9:0痛击对手。 有一阙《阮郎归》单道鹰扬社球员们踢出自己的华丽足球,受到了观众们热烈欢迎。球员受到鼓舞,士气更旺。词云: 场中好似舞飞鸾。万人齐倚阑。上场要把汗挥干。无人爱面团。 心意尽,梦能圆。壮心敌胆寒。长鞭一怒上银鞍,地天也改颜。 第一百八十六章.黑色玫瑰(十三) 第一百八十六章.黑色玫瑰(十三)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烦恼。诗云: 断续秋风断续悲,旧愁满纸覆新诗。 夕阳一点山尖外,几串归鸦挂老枝。 这场胜利却又无意中在原本火热的转会市场加了一把火。 赛后的数据不说谎: 莱恩·云齐,上场71分钟,传球51脚,传球成功率91%;射门6次,进球2个,创造机会十三次,助攻4次。 莱斯蒂略,上场71分钟,传球29脚,传球成功率81%;射门13次,进球4个,创造机会3次,助攻一次。 莱恩·云齐的助攻有一半给了莱斯蒂略,而莱斯蒂略的助攻恰恰是给了莱恩·云齐。 两个人的出色表现在俱乐部吧谈判桌上加上了重重的砝码,却也在石乾锋和一些理智的球迷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石乾锋却是几分坦然,相比于阿金特的威胁,这一点麻烦算不得什么! 令石乾锋非常意外的是,阿金特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石乾锋早已明白,心中也暗暗担心,会不会又是悲剧重演,-------仔细一想,难得石乾锋的离职对他已经没有威胁,或是他以另外一种渠道控制了球队? 石乾锋的心又开始沉重。 可是无论如何,阿金特应该是会跟他联系的呀,按照两个人的约定,转会窗以前阿金特不得轻举妄动,可是现在时效已过,阿金特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幸好,石乾锋已经学会坦然,即使完全做不出心如止水,他还是学着不去担心那些他已经把控不了的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石乾锋的心弦却一天也没有放松。 这天训练完毕,约翰森忽然拉着约文过来,道:“教练,说点事!” 石乾锋笑道:“好啊,跟我还客气,叫上劳指导,再让他给咱们弄几个好菜。” 约翰森忽然近前一步,道:“最好还是咱们三个......”石乾锋见他如此神秘,也奇道:“哦,什么大事需要这样慎重。” 边走边说,到了约文的医务室。约翰森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教练,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真心要带好球队的吧!” 石乾锋笑道:“现在你还问这种问题,不是看不起我?”约翰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道:“那你是真想留下莱恩和莱斯蒂略吗?” 石乾锋又笑了笑,道:“那天我已经说明白了,也是真心的,只要他们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支持他们......”说着看向有些迟疑的约文和约翰森,道:“包括你们......”说着一笑,道:“你们是不是也找了下家了?” 约翰森大急,约文也赶忙道:“不,哪有的事!” 石乾锋笑道:“我说着玩呢,我知道你们对俱乐部的感情可比我还深呢!” 约翰森和约文松了口气,约翰森有些恼,道:“教练,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要开为好!”石乾锋笑道:“好,我道歉。”看着心事重重的两人,又道:“可是你们......” 约翰森扫了约文一眼,又转头对着石乾锋道:“要是能够留下他们两个呢?” 石乾锋心中一喜,随即黯然,道:“那可真有些难,你们也看出来了,斯姆恩非常迫切,几乎有势在必得的气势......” 约翰森凑到石乾锋身边,压低声音道:“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石乾锋奇道:“什么办法,你怎么不早说!” 约翰森看着约文道:“关键就看他!”石乾锋心中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道:“你们不会是要把他们......” 约翰森急忙道:“不不不,就是暂时的......” 石乾锋奇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约翰森把约文一把拉过来,道:“好了,教练不是外人,你放心说吧!” 石乾锋心里苦笑,这么久了,他才“不是外人”! 约文还是有些迟疑,又看了约翰森两眼,才压低声音道:“是这样,我们可以授意莱恩他们两个,在受伤的时候,故意作出痛苦状......”约翰森连忙插话,道:“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参与,人少一些最好。” 约文没意见,他接着道:“到时候,我会跟团队出具一份报告,制造他们两个一两个月上不了场的......” 石乾锋急道:“这怎么行,球队还要......”约翰森连忙拉着他的手道:“我看也只能忍痛了,为了球队能够走得更远,暂时只能......” 石乾锋道:“不行,球队才恢复一些元气,此时又......”约翰森急得打断石乾锋道:“教练,这都什么时候,只要过了转会窗,约文这边再做些手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想球队能够挺过去的!”说完郑重地盯着石乾锋。 石乾锋心中打乱,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斯姆恩本来就是因为主力受伤才不得不改变计划,要是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都受伤,那转会十之八九是要搁置的! 不! 一个念头忽然闪现。石乾锋斩钉截铁地道:“不,不行!” 约翰森和约文都急道:“为什么!” 石乾锋道:“你们能够如此为球队着想我很感动,也很感谢你们!”约翰森十分愤怒,他急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说你准备怎么办吧!” 石乾锋淡淡地道:“我们不能毁了他们!”约文道:“不会,我们只是做报告,不会真的对他们动手的!” 约文是误会了石乾锋的意思。石乾锋只得道:“我的意思是这要是被查出来,他们的职业生涯可就彻底完了!” 约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绝不会,我会非常小心的!”约翰森也道:“就咱们三个人,谁也不会知道,怎么会害他们呢!” 石乾锋赶紧道:“你们怎么忘了,要是他们执意要人,或者产生了怀疑,对莱恩和莱斯蒂略重新体检呢?” 一句话把约文和约翰森都问傻了。石乾锋拍拍他们的肩膀,道:“好了,这事就不要再想了,咱们就当什么也没说过好吗!”说完大步走出医务室。 后面是约文抱怨的声音,道:“我就说行不通,你看吧!”石乾锋微微苦笑,约翰森却已经追了出来,道:“教练,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石乾锋苦笑摇头道:“就看董事会那般人怎么操作了!”约翰森急道:“你得去跟他们说说啊!”石乾锋摇头道:“我恐怕还不够资格!”约翰森呆住,一想也明白石乾锋的痛苦。 这边,约翰森等人为了留下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齐心合力,千方百计都用上,场上的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却是一场比赛比一场比赛出色。有还不理解,看不透,甚至怀疑他们选择的球迷甚至已经开始散播“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用出色表现向斯姆恩示好”的论调。石乾锋不得不出面请博森思,阿德尔等人出面劝说。 可是,好像也不太管用,倒是愈演愈烈,支持者越来越多了。这些球迷的增长速度简直就是斯姆恩报价的“晴雨表”,先是一亿现金加一个替补前锋换两个人;后来现金加到一亿三千万,后两天又加了两千万。最近的报价更让石乾锋担心。 斯姆恩的报价是一亿现金加上后卫、中场和前锋三条线各一主力球员,外加两名青训明日之星。而鹰扬社需要付出的是莱恩·云齐、莱斯蒂略,佩斯科和三千万现金或者一名主力球员。劳云尘看到这消息也是大吃一惊,急着找石乾锋,道:“他们这真是要大换血的节奏啊,你怎么办?” 石乾锋苦笑道:“我哪知道!”劳云尘难得对石乾锋愤怒地道:“你总得做些什么吧,一味委曲求全,一味逆来顺受,你以为别人会感激你吗,告诉你,这个世界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你醒醒吧!” 这是什么意思? 石乾锋彻底被震住。劳云尘的话可不仅仅是说俱乐部大换血这件事吧,到底什么意思?可是石乾锋已经暂时知不道答案了。说完话,劳云尘便气呼呼地冲出去,而且是直接飞回国内了,这回连个理由都不找。 其实也不用问,劳云尘的话够明白。石乾锋闷闷地坐着,心里一遍又一遍思索劳云尘的话;一遍一遍问自己:是不是真要作出点什么改变了? 这个问题在石乾锋的脑中打转一会,又一个问题冒出:可是要怎么做呢? 几乎是到了环环相扣的地步。 只要一看到斯姆恩的报价变化,几乎便可以看到两位主人公在赛场的表现了。 最新的一场比赛中,球队再次面对金莺社,再次提出赏心悦目的配合,惊艳世界。 尤其是莱恩·云齐非同一般的传球思路和无与伦比的脚法终于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在比赛中他创纪录地创造了17次机会,并且有五次转化为助攻。整场比赛他没有一个进球,却还是力压完成帽子戏法的莱斯蒂略当选为全场最佳。 赛后,莱恩·云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的采访中表达了对石乾锋的敬意,他说石乾锋对他的改造是最关键的,话里话外也表示要跟石乾锋一起创造历史。 莱斯蒂略也发表了相似的言论。石乾锋激动不已,心中的热血一点点燃烧,他想或者是该开始主动出击了。 就像比赛,可以防守,可是要赢得比赛必然不能少反击。 决定已经在石乾锋的脑海盘旋多时,可是怎么办? 石乾锋想到了特瑞莎,现在是时候,也只能相信她了。可是特瑞莎还是那么神秘,那次见面之后仿佛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石乾锋正苦恼,电话响起,是凌美媛,她说JR·拜尼菲要见他。 有一阙《望江南》单道球迷和教练团队都为球队和石乾锋的操心。词云: 春来到,丽日与天长。时在枝头吹絮乱,时从泥土透清香。红杏探出墙。 微雨后,四野更芬芳。蝴蝶悠游图傅粉,蜜蜂辛苦为甜忙。花里自由香。 第一百八十七章.黑色玫瑰(十四) 第一百八十七章.黑色玫瑰(十四)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诗云: 雁去云天一声声,斜阳山外半点明。 夜长未必多远梦,日暖可怜不生情。 会面在凌美媛的公寓进行。 内容没有太多出乎石乾锋的意外,无非都是说球队的重建已经在紧锣密鼓中进行,而石乾锋还是第一主教练人选。 石乾锋一下子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只是笑笑,没有其他反应。JR·拜尼菲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提出了他们的想法。JR·拜尼菲说最近球迷过于活跃,球队正在重建之时,这样嘈杂的声音对俱乐部的形象会是很大的影响,又说球迷的宣泄其实是在间接帮助对手云云,最后才直奔主题,说只要石乾锋能够很好地处理球迷的关系,不仅仅是对他以后执掌球队有很大的帮助,就是股东和董事会也会对石乾锋球场以外的能力和影响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JR·拜尼菲的意思石乾锋岂能吐不出来,不过他没兴趣。走在路上,石乾锋心中倒有了不错的想法,既然要“反击”那么球迷的力量或者是可以倚重的。 正一路琢磨着是否要假借JR·拜尼菲名义跟球迷接触,然后找到方法,两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道:“石生,你到哪里去了,我们等半天。” 石乾锋脑子还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门前的两个漂亮女孩,半晌才忽然想起两个都是跟自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女孩,一个是南希,一个是瓦伊莎。 两个女孩非常热情,说话间已经扑过来,一边一个挽着石乾锋的胳膊。 面对久违热情,石乾锋心中也异常激动起来,不过最近神经比较敏感,关上门,石乾锋便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南希整个人黏在他身上,道:“想你了呗。”便说红唇已经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又急着解石乾锋的衣扣。 另外一个女孩瓦伊莎倒十分干脆,她微笑着看两个人缠绵,嘴上道:“阿金特先生怕你寂寞,又知道你最近比较烦恼,所以......” 阿金特? 石乾锋心中一凉,不会随即苦笑,不是阿金特,这两个女孩还真敢擅作主张? 又见南希夸张地作出吃醋的表情,道:“我听说你老是去找那个女人,就在也忍受不了,我可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你!” 微微一笑,石乾锋立即明白南希口中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指凌美媛,至于其他所谓“吃醋”云云,石乾锋也只是听听罢了。石乾锋再怎么自大也没想过现代社会还有一往情深,半夜私奔的神话。 石乾锋脑子被激情和热血充盈,却还是自自然然地想到在就是阿金特派来监视他的,不过怎么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才来,难得阿金特也看出石乾锋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决心? 这些一个接一个头疼的问题,石乾锋在也不去想,他的衣服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地上,他的身子吹着风,却是如火一般烫热。 闷吼一声,石乾锋正要主动出击,南希却道:“到卧室,到卧室!”石乾锋心中大奇,这女孩还是他原先认识的女孩吗,怎么如此保守了? 不过,箭在弦上,石乾锋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双臂一振,抱起南希就朝卧室冲刺。此时石乾锋才想劳云尘不在,也有不在的好处啊! 有道是: 半年朝思暮想,美南希宣泄所有爱意。 一夜颠莺倒凤,石乾锋倾尽十分激情。 两个人胡天胡地,浑然忘我。石乾锋半半年不知肉味,在凌美媛身上一点回味没有便匆匆了事,面对久违的眷侣,此时的他才真正卸下了烦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其,却是让石乾锋微微有些失望。 以前还不觉得,此时才发现传统有传统的美。南希奔放不假,热情是真。可是她的睡相却也好不到哪去,卸了妆的她第一时间差点让久违的石乾锋认不出来。此时石乾锋无比怀念已经给他做好早餐的凌美媛。 想到早餐,想到厨房,石乾锋猛然才发现漏了一个最不该漏掉的人,------瓦伊莎哪里去了! 刚想叫一声,又怕惊扰了南希,石乾锋蹑手蹑脚地起床,找遍了屋子才发现桌子上的流言。瓦伊莎说她的任务是和南希一起来照顾石乾锋,任由石乾锋挑选,既然石乾锋已经挑选了南希,她收拾了一下屋子自然也便离去。 石乾锋心中暗悔,早知有这种好事-------他自然不敢奢望,也不敢那么放肆,可是要他选的话,他自然还是选瓦伊莎。 俗语说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一点石乾锋坦然承认,南希他太熟了,瓦伊莎却只是一两次露水情缘,再说瓦伊莎看上去可比南希干练得多。 石乾锋忽然大变了生活作风,起初还有些担心球员和俱乐部同事的目光,后来才知纯是多余,西方人对个人隐私极为看重,感情生活更是衡量一个人社交状态的标准之一,-------说回来,石乾锋以前那种苦行僧似的生活状态才是真正让他们迷惑的。 石乾锋扫除了顾虑,便立马投入到比赛中来。 现在球队士气如燎原之火,而阿金特的举动似乎暂时消除了石乾锋的后顾之忧,唯一让石乾锋担心的只有俱乐部的态度。只是如凌美媛所说,JR·拜尼菲是关键中的关键,石乾锋和他没有谈拢,那一切似乎都不受石乾锋掌控。 石乾锋本想联络一下博森思等球迷,跟他们沟通一下,看是否能够一起出力挽回些什么。趁着大早上清醒,石乾锋把事情想了又想,他决定还是不要。 一来这怎么说也是割裂俱乐部的举动,对球迷的感情是巨大的打击;二来,JR·拜尼菲跟他谈的就是这个事,也就是说人家已经想到,那么石乾锋还有必要凑上去吗? 还是静观其变吧! 最后石乾锋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想:就如同经济学里阐明的一样,任何事物都有他自身发展的规律,只有顺应了规律,事物才能蓬勃发展。 石乾锋相信,鹰扬社此时的状态是遏制不住的,球迷的心意,和球迷的心意也不是俱乐部想左右就能左右的。 没过两天,劳云尘也回来了。 和石乾锋还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于石乾锋的新欢,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表示,这让石乾锋放松不少。 要知道劳云尘对南希和偶尔出现协助石乾锋打理室内的瓦伊莎没有任何意见,南希可是对这位进出石乾锋房间自如的男人投以十分怀疑的目光。 先是一脸鄙夷,又伤心地质问石乾锋是不是双性恋,是不是同时交往几个女朋友,后是对劳云尘的美味佳肴嗤之以鼻,她还是只习惯比较西式的吃法。两个男人的大度也换不回南希的包容,石乾锋苦口婆心的解释她暂时接受,对于劳云尘特意为她提供的西式美食却也是挑三拣四。 所幸她还不是太挑,只要一个网络订单就能满足。石乾锋和劳云尘便也只能苦笑。劳云尘道:“诶,别说,以后你要真找了个女朋友,这麻烦事肯定还少不了。”接着忽然凑近石乾锋,压低声音道:“最好还是别找这样的!” 石乾锋嘿嘿笑道:“我哪里还敢招惹第二个,要不是......”话到一半忽然想到还不能跟石乾锋暴露南希的身份,赶紧改口道:“要不是最近烦透了......” 劳云尘道:“还在烦俱乐部那些混蛋吗?” 石乾锋道:“可不是!”劳云尘叹气道:“我劝你看开些吧,这样的事以后多的上,你要烦一次就找一个,你受得了,我都受不了!” 石乾锋哈哈大笑,道:“我哪里敢。” 说着两个人便只安心研究起对手来。 下一轮的对手是蜂铓社。在第一回合较量中,鹰扬社在主场曾经以4:0的比分大胜了对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蜂铓社不容轻忽。 一来是他们由于球队战绩不佳,冬窗没等到便匆匆解雇了主教练,新上任的主教练名叫瓦德西,是一位在进攻上非常有想法的教练。这还只是其次,他最主要的身份是比格特利曾经的球员,此次能够出任球队的主教练,蜂铓社的旧功勋比格特利的推荐起了很大的作用。 二来是由于保级任务严峻,加之为了支持新教练,他们不惜血本,转会窗一开始便一口气买了3个人,堪称冬窗罕见的大手笔。这三个球员却都是鹰扬社非常忌惮的特点。左边锋11号艾纽曼号称过人狂魔,在他的母国B国联赛号称过人狂魔,场均至少11次过人成功。虽说B国联赛级别太低,参考性不足,可是石乾锋和劳云尘都知道有些硬技术光看数据是看不出什么的;右边锋名叫莫卡菲,也是突击高手,尤其是一米八五的身高加上一双大长腿,启动起来就如小坦克,势不可挡。真正让石乾锋和劳云尘皱眉的是,球队还招来了老将,38岁的津斯库林。此人也是比格特利的旧将,据说此次转会也是他推动完成的。作为球场超高龄球员,津斯库林纯粹只是为了赚钱养一大堆的私生子女和女朋友,他的身体被掏空,他的竞技状态也十分堪忧,可是他一身鬼魅的跑位技术将会是Y超这样高大中锋的噩梦。 整整一晚,石乾锋和劳云尘都不得不对对手做针对性的布置。 有一阙《喜迁莺》单道石乾锋和劳云尘捐弃前嫌,一起研究战术,石乾锋人生得意,却也不免感慨之词。词云: 三山月,五湖同。山水自融融。人生难得一相逢。聚散又匆匆。 工作忙,闲时少;多许事未曾了。有人辛苦有人闲。这就是尘寰。 第一百八十八章.黑色玫瑰(十五) 第一百八十八章.黑色玫瑰(十五) 比赛一开始,石乾锋和劳云尘便惊呆了。 对手简直一夜之间换了一支球队。-------蜂铓社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和竞技状态以及技战术配合跟石乾锋昨前夜看的录像简直没有一丝可比性。 蜂铓社第三分钟便取得进球。 且看他们一套非常漂亮的反击组合: 先是右边后卫2号卢尼卡果断下脚抢下了尼尔的皮球,然后一个过渡给了回来接应的10号前腰威威兰德。威威兰德轻巧地躲过了维兰度的逼抢,一个长传准确找到了左边锋艾纽曼。经过石乾锋的一再叮嘱,佩斯科特意减少了前插,专门盯紧了艾纽曼。没想到艾纽曼几乎是接球就传。眼睛一抬,一个大脚就朝中路传去。 此时,先是右边锋7号莫卡菲移到了中路,吸引了贝尼加风防守,其次是威威兰德也迅速杀到了中路,等着接球。这都只是假象,真正杀招却是姗姗来迟的老将津斯库林。且看莫卡菲迎球不停,只是使劲往后一顺,趁着威威兰德代开防守之际,津斯库林无人看防,轻松推射得手! 石乾锋心中老大疑问,这津斯库林和威威兰德,莫卡菲交叉换位是偶然,是津斯库林老了腿脚慢,还是有意这么布置战术? 须知以津斯库林的特点和竞技状态,如果是替补还好办些,可是首发的话,则必然要让他顶在锋线减少他不必要的消耗。因此,石乾锋和劳云尘几乎都算定了津斯库林会是首发中锋,并且布置了斯劳特金着重留意。 没想到...... 打击才是刚刚开始。 不出三分钟,又是类似的战术。 微微做了一点微调。先是右边锋莫卡菲利用自己的身体和速度优势强吃科里。却也没那么简单,赛前石乾锋让球员各自留意对手,对于三个重点对象,石乾锋还特意交代了科里等对位球员。 科里知道对手的厉害,因此特意放莫卡菲一个身位,也尽量避免跟他接触身体,专门堵死他的内切,逼他用最不擅长的下底。 科里的目的达成了一步,莫卡菲被迫下底,可是没想到莫卡菲的传球发生了意外,打在科里解围的脚上产生了变线,本来倒三角的传球,竟然变成直接朝门里飞去。 库卡什出击十分及时,可是角度太过刁钻,又十分急促,他只能双掌把球扑出。正当石乾锋和劳云尘等都松一口气之时,一道魅影杀出,是津斯库林,他抢在库卡什再次扑球之时朝球捅去。 球场之内又是一声巨大的惊呼。只见贝尼加及时封堵,抢抢先把球大脚开出。 虚惊一场! -------不是。 球没有看出多远,被威威兰德抢先断下,瞅准禁区就是一脚直传。在鹰扬社所有球员高举手臂抗议声中,津斯库林从容把球打进。 进球没有太多争议,此时的禁区,双方球员都还在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保持了高度冷静,不过是不是越位,谁也说不清。 主裁判没办法,面对双方咄咄逼人的气势,最终选择回放视频。 一片焦急等待之中,石乾锋的心慢慢陷落,他从直觉来看,这个球一点问题没有,可是他又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结果出来,津斯库林几乎是跟托在最后,才从地上起来不久的贝尼加齐平,进球有效! 石乾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约翰森小心地道:“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石乾锋摇摇头,冷哼一声道:“恐怕没那么简单!”约翰森奇道:“怎么不简单?”石乾锋冷笑道:“这你得问问劳指导了!” 劳云尘也在沉思之中,看到约翰森疑惑的目光才如梦初醒般,道:“怎么了,看我干什么!”石乾锋忍不住了,他道:“我们的战术好像处处被人针对,这一点劳指导怎么看!” 劳云尘道:“那有什么,像我们这样的球队,对手吃透战术那是......”石乾锋有些急,怒道:“进攻战术不说了,防守战术可是咱们昨晚才专门制定的......” 哦了一声,约翰森立即发觉自己失态,赶紧闭嘴。 石乾锋的话一出,劳云尘和约翰森立即明白话中所指。劳云尘脸上紫黑,额头冒着青筋,怒道:“你在怀疑我!” 石乾锋还来不及开口,约翰森赶紧道:“没有,没有,教练不会有这种意思。”把劳云尘拉开一步,约翰森又赶紧道:“再说我看就完全是巧合,你看看方才这球......” 石乾锋急道:“你别跟我装傻,你会看不出,他们在我们解围出球之时,三条线一起朝咱们施压,那是看准了咱们中后场衔接的质量不行,要直接高压逼抢的节奏,是早有预谋的,绝不是什么碰巧。” 约翰森呆住,劳云尘却不干了,他怒冲冲地叫道:“那干我屁事,我一晚上几乎都跟你待在一起......” 石乾锋冷笑道:“是吗?”不过心中也有几分活动了。-------当真不是劳云尘? 约翰森赶紧道:“这种事在Y超太寻常了,说实话,每天训练,我都不知道哪些球迷是被对手买通来偷拍的,哪些记者还兼着其他球队的球探......” 会是这样吗? 石乾锋来不及多想,对手第三个球马上来临。 这个球不用说,真正是对手精心演练的战术成果。 且看,从容控球的蜂铓社先从边路发起进攻。此时领先鹰扬社,艾纽曼也可以充分发挥他的过人技术。 他和佩斯科两个小将的斗法也成了场上的焦点。艾纽曼技巧华丽,速度终究是不及佩斯科,虽然几次过人成功,还是没办摆脱佩斯科。 球转移到威威兰德脚下,带了两步,忽然就起脚远射。 幸好若昂金反应及时,一个滑铲下下脚破坏。 哨声却随即响起。裁判认定若昂金铲到了威威兰德,判罚对方任意球。 本以为不是太大威胁,又专门布置过战术,石乾锋本还抱一点信心,没想到还是失败。 只见那时威威兰德轻轻把球搓起,越过人墙,蜂铓社同时有四五个球员一起冲向球门争顶。鹰扬社整条后防线却一起前移造越位。 就当所有人以为成功之时,还是津斯库林风一样杀出,把球轻松打进。虽然是混乱无比,主裁判还是看得清楚。 蜂铓社几个球员前压不仅仅是争顶,还负责掩护津斯库林的跑位,有两个球员分别为他挡住了防守球员,让他从人墙后面忽然杀出,完成致命一击。 这一回,鹰扬社球员彻底失控。场面也开始混乱起来。 有一阙《南歌子》单道球员们一时急躁,各自为政,石乾锋在场外空着急。词云: 赛场须无我,球星算是谁?脚踢身撞手中椎。心系球队半点不能疑。 对手球风好,真能做我师。转头还把比分追。便是喜欣也是得赢时。 此时的劳云尘似乎比石乾锋冷静许多,他道:“其他的事慢慢再说,先看看怎么调整吧!”石乾锋的气还有几分没消,他冷笑道:“那就要问劳指导你了!” 劳云尘怒道:“你......”刚想动手,约翰森和约文一起冲过来把两人拉开。 约翰森搂着石乾锋道:“要不,让他们守一守,中场好好布置一下!” 石乾锋怒道:“咱们防守战术全暴露了,怎么守?再说你看还多少时间,还有一半,怎么说得过去!” 约翰森也慌了神,道:“那......怎么办!” 石乾锋气得脑子全乱,道:“你找劳云尘去!”劳云尘怒吼道:“找个屁,关老子什么事,你他妈的先把话说清楚!” 约文赶紧道:“都别吵了,球队为重,这时候不是闹别扭的时候。”约翰森赶紧安抚石乾锋道:“没错,还是冷静一下,先解决球场上的问题!” 被约文和约翰森连番劝说,石乾锋也有几分冷静下来。趁着莱恩·云齐沮丧回防,石乾锋拉着他道:“攻上去,豁出去了跟他们干,不用多想了!” 莱恩·云齐却愣住了,他还没见过石乾锋如此焦急的模样,那眼睛红得好像才从火炉里抢出来一样。 莱恩·云齐忍不住道:“教练,你怎么了!” 石乾锋急道:“你管我干什么,把球踢好,记住全力反击,根本不用多想,给我攻出去。”莱恩·云齐还是有些迟疑道:“可是......” 石乾锋顿足道:“可是什么,都被进了三个了,还怕什么!”莱恩·云齐点点头,刚要转身,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石乾锋赶紧扫向球场,却见主裁判直接走向了他。 石乾锋懵懵地看着主裁判,只见他面无表情把石乾锋直接罚上看台。 石乾锋还一头雾水,莱恩·云齐和约翰森却急得齐叫:“教练,你进线了!” 石乾锋一低头,叫苦不迭,原来他情不自禁地便冲进了场内,此时又没有死球,还正是比赛时间,主裁判如何能忍,根本不给石乾锋和约翰森等人任何机会。 看出石乾锋的脸色不善,一个球迷好心把座位让给了石乾锋。石乾锋实在没有脸面,双手紧紧蒙住面孔,搓得面皮都几乎掉了一层,才稍微冷静一些。 比赛后半段,球员们听了石乾锋嘱咐,全力进攻,在进攻中找回节奏,渐渐挽回了局势。以为下半场在约翰森和劳云尘的布置下,球队会反戈一击,没想到对手见好就收,死守防线,鹰扬社攻势如潮,却总缺一点运气,莱斯蒂略和莱恩·云齐连着两脚都打在门框上,也宣告鹰扬社最后的反击以失败告终。 倒是对手的反击质量下降不止一个档次,让看台上的石乾锋又多了几分疑惑和忧虑! 第一百八十九章.黑色玫瑰(十六) 第一百八十九章.黑色玫瑰(十六)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苦恼。诗云: 原道世路尽如诗,而今回头悔已迟。 红花红颜皆过眼,愁心愁魄一生随。 一场比赛下来,石乾锋几乎绝望,他再次认识到了阿金特的厉害,------真的是无孔不入啊!从比赛的进程和结果来看,简直就是一场被精准设定比分的表演赛。 没有跟谁说一句话,石乾锋自己冲回宿舍。 迎面走来的是笑嘻嘻的南希,可是石乾锋仿佛感觉她那脸上尽是恶魔的颜色在不停地幻化。只是面对这样的笑脸,石乾锋也只能压抑住了一肚子的闷气,道:“你走吧!” 南希一时没有会意,高兴道:“去哪?” 石乾锋冷冷地道:“哪来回哪去!”南希呆呆地望着石乾锋,眼泪说着就哗哗留下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 石乾锋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要不是南希是女人,石乾锋此时早已动手。他冷哼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南希冲过来,挽着他的手做最后的哀求,道:“我明白什么!” 石乾锋不敢看她那梨花带雨的脸,毕竟夜夜缠绵,没有情,还有义,他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南希急道:“我什么任务,我的任务就是服侍好你!” 石乾锋气得跳起来,道:“服侍我......哼,说得好听!”南希急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想要瓦伊莎对不对!” 石乾锋真怕她把瓦伊莎换来,赶紧道:“回去告诉阿金特,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别再烦我,也别再搞什么阴谋.......”南希急道:“这可不行,阿金特先生很厉害的,你不能......”石乾锋看着她那瞬间一脸的惊恐,心中好笑,-------还真是好演技。 急怒攻心,又早对阿金特反感,石乾锋此时彻底豁出去,他道:“他厉害又怎么样,回去告诉他,我不怕他,要动手直接找我,别连累其他人!” 南希怔怔地看着石乾锋,好像完全认不出这个夜夜跟她睡在一起的男人。她急道:“不,不,我求你,别跟阿金特先生过不去,他会......”说着人整个缠在石乾锋身上。 石乾锋刚要开口,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劳云尘怒气冲冲地大踏步进来,指着石乾锋的鼻子骂道:“你发什么疯,更衣室不进,话也不说,拍屁股就走人,你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石乾锋瞥他一眼,道:“我......”没出口,南希却转头朝劳云尘扑去,泪水又哗哗流着,跟劳云尘诉苦道:“他......他要赶我走!” 劳云尘吼道:“你还没疯够,是不是看身边每个人都不顺眼啊!” 石乾锋直接道:“是!”劳云尘有些意外,随即狂笑,道:“好啊,那我们都走了你就开心了对吧!” 石乾锋冷笑道:“你们舍得吗?” 劳云尘快气炸,他一把甩开南希,冲到石乾锋身边道:“石乾锋,我告诉你,你没有几个朋友可以伤害了!” 石乾锋眼睛一红,道:“我的朋友都死了,为了我死的,我没有朋友了!”劳云尘一个“你”字才出口,忽然想到什么,急道:“你说什么,你的朋友为你死,谁,是杜诚吗?” 石乾锋一时失言,心中大悔,赶紧掩饰道:“自然是他,我哪有那么多朋友!”劳云尘也不理他话中带刺,急道:“你说清楚,杜诚怎么是为你死的,他不是......” 石乾锋大急,赶紧道:“你管不着,你也赶紧走,别留这了!”劳云尘好奇心大盛,道:“你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否则我跟你没完!” 石乾锋怒道:“还不够清楚吗,我说我不相信你,你赶紧走!”劳云尘气道:“莫名其妙。一场球而已,你至于吗你!” 石乾锋怒道:“怎么不至于?在你只是一场球,在我,就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劳云尘急道:“我怎么背叛你了,你必须说清楚!” 南希也凑过来,道:“对啊,我还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呢。”说着人已经捧着一碟西红柿鸡蛋过来,道:“我又哪里做错了!” 石乾锋心中闪过一丝心动,难得南希这样的女孩会下厨,看那手艺,好坏不说,总是一番心意,只是------- 还没开口,劳云尘也道:“是啊,你看看你,南希对你多好,为你改变多大,这才几天,都为你烧菜做饭,你还哪找这样的女人去!” 石乾锋心中大急,叫道:“我的事你最好别管!” 劳云尘也怒道:“石乾锋,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以为你现在成绩好了,球迷捧了,俱乐部稀罕你了就了不起了是吧!”石乾锋道:“你管不着!” 劳云尘气得胸口大起大落,他道:“我管不着,我管不着......”说着忽然把南希手里的菜摔在地上,道:“我今天就要管管你,不然你尾巴都得翘上天了!” 南希被吓呆,石乾锋也被震住,只见劳云尘激动地道:“你看看你,一副自大狂的样子,你不输球谁输球?”不等石乾锋反击,又接着道:“无故缺席训练,夜不归宿,现在公然把女人带到训练基地......”说着,怒指石乾锋道:“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疯狂的事想做,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石乾锋真是惊呆了,他原本都一点不在意这些细节的,可是仔细想想,无论哪一条不都是违背了他自己立下的规章制度? 留南希的事其实人情上好说,可谁让石乾锋把宿舍安在了训练基地呢? 对啊,石乾锋心中一亮,赶紧道:“对啊,她不能留在这了!”说着起身使劲哄南希走。南希又急又闹,挣扎着躲到了石乾锋背后。 石乾锋还想动手,劳云尘急道:“还想借题发挥,你还讲不讲理!”石乾锋也叫道:“我就不讲理了,怎么的。”说着边冲向房门,边叫道:“你们统统给我走,走,爱上......” 门一开,整个人又怔住,外面是约翰森、约文以及球员们一张张和善的脸。 约翰森有些尴尬,不过应变倒快,敲门的手放下的同时,口中也道:“教练真是神通广大,都猜到咱们要来了!” 约文推了一把发愣的石乾锋,笑道:“怎么,教练不是来邀请咱们进屋的吗?” 石乾锋没开口,劳云尘赶紧迎出来,笑道:“石教练有些激动,大伙正劝劝他!”说着拉着约翰森和约文进屋。 不几下,屋子里便热闹起来。 劳云尘和约翰森、尼尔等人有说有笑,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那边南希也把自己当做半个主人,把刚弄的水果沙拉,果汁,糖果统统拿出来招待客人...... 石乾锋呆呆地做着。 屋子很闹,很热,石乾锋一个人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冷。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从心底深处冒出就一直盘旋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约翰森、约文和球员们是真的来安慰他的,还是他们也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啊,要控制一场比赛需要打通的环节太多。从场面看,球员似乎都没有问题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战术的泄露。--------却也不能妄下定论,或者还有什么细节是石乾锋遗漏掉了的呢? 没错,只要战术泄露出去,其实场上不用做太多的:最高明的假球其实就是双方教练在战术上的“默契”。 那么...... 石乾锋心中一凉,一个南希,一个劳云尘似乎都不足道。 石乾锋的目光默默地扫过去: 劳云尘正一个一个安慰球员,脸上时而缓和,时而严肃;约翰森一把帮衬着,却比劳云尘温和许多;约文正和南希聊得起劲,南希正找他诉苦,石乾锋心中暗笑,约文也改攻心理学了吗;尼尔很活跃,跳来跳去,给大伙分发食物饮料,石乾锋心想,或者他是最无辜的,只是,还是先别下定论;接下来是科里,贝尼加,斯劳特金,还有表现十分出色,全队最高分的库卡什,他们表情严肃,可是却最值得怀疑,毕竟丢了三个球。还有,石乾锋心中一动,他失去意识的那两场比赛也是这么大比分输球的,会不会...... 接下来是佩斯科,他和莱恩·云齐到了这仍不忘玩游戏,一边的莱斯蒂略时不时也凑过来,指手画脚。维兰度和若昂金纯粹当了看客。若昂金时不时还朝石乾锋的位置瞟上两眼,他在看什么,他在担心什么? 亨斯亭顿,波尔蒂略,杜姆,加斯蓬,他们吃着,说着,笑着,时不时还起来跳两步,只是他们为什么都显得那么拘谨,一点没有场上挥洒自如的状态,他们在心虚什么? ...... 忽然,石乾锋发现------ 原来,他终究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眼前这些人,到底哪一个是无辜的,哪一个是背叛他们的,石乾锋的一双眼睛不够用,一颗心不够用。 或者,石乾锋浑身发冷:或者,他们全都是一伙的,只有他,只有他石乾锋一个人是外人。只是,怎么会,他们怎么会...... 石乾锋来不及想这个问题,他的脑子一下子想起还在日夜加练时候训练场边那一张蛛网。对,一张巨大的网,或许,它曾经对石乾锋网开一面,可是石乾锋想要反抗的时候,这张网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吞噬。 石乾锋几乎不能呼吸,电话铃却忽然响起。 屋子里一下子死一般寂静。杜勒斯的声音异常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塞进石乾锋的脑子里,他道------ 我看了比赛,知道你出卖了球队...... 有一阙《上行杯》单道石乾锋异常烦恼,眼睛里看到的几乎都是敌人。词云: 红日锦云芳草,水悠悠,晚风轻好。杜宇频催春去早。 风雨送春春老,满地落红无人扫。烦恼,皆絮絮,俗尘道。 第一百九十章.黑色玫瑰(十七) 第一百九十章.黑色玫瑰(十七) 有一首《感怀》诗单道石乾锋的无奈,诗云: 十载寒窗有何用,半生潦倒是腐儒。 青云万里通大道,襟抱满怀尽骚苏。 走出屋子,被冷风一吹,石乾锋清醒许多,也迅速搞清楚了杜勒斯的意图-------谈判! 至于杜勒斯想得到什么,石乾锋只有等到和他谈了才知道。 杜勒斯在电话里说得分明,他要给拜尼菲打一份报告,说明他的怀疑。石乾锋明白,这场球漏洞实在太多,杜勒斯认真看,肯定一眼看穿。可是石乾锋心中也打定主意,他和杜勒斯几乎没有我选的余地,他不能妥协。 再说,石乾锋也认定,光凭这一场球拜尼菲应该不会动摇决心。他也是这么跟杜勒斯说的。不想杜勒斯好像并不在意。 杜勒斯微微笑着道:“照石教练的意思,不是教练做的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教练被架空了;一种便是战术泄露了,哪一种对教练可都不大妙哦!” 石乾锋冷冷地道:“这个我自己会处理!” 杜勒斯哑然失笑,道:“处理,你怎么处理,醒醒吧,这才是当今的联盟,你想每一场都倾尽全力别说球员受不了,球队受不了,联盟都不会接受。” 石乾锋不惊奇这样的论调,他只是心凉,无比的心凉。 杜勒斯接着道:“我记得你们古话里有说‘顺道者昌,逆道者亡’这足球自有他的‘道’,这联盟能够屹立世界之巅,自然有他值得称道的地方,也就是‘道’,就凭你一个人,想要挑战?”说着,瞪视着石乾锋道:“不自量力!” 此时的石乾锋心中无比澄明和坚定,他道:“那是我的事!” 杜勒斯急道:“你的事,说得好听,这是鹰扬社,不是你一个人的球队!”石乾锋也针锋相对,道:“只要我还当一天主教练,球队就是我说了算!” 杜勒斯大怒,不过终于还是压抑住冲动,道:“当了这么久主教练,又在社会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任何游戏都有他的规则,你要做的首先是学会规则,然后玩好规则......” 石乾锋早烦透了他这一套,他淡淡地道:“对不起,你们那套规则我学不会!” 杜勒斯十分无奈,不过还是做最后的努力,他道:“这又有什么不好,你们风俗话里不是也说‘花花轿子人人抬’‘有钱大家赚’吗,你只要参与进来,才能在在董事会有一席之地。”说着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你应该早就明白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金字塔,球队也是,能够在金字塔顶端的有几人,你现在算什么?” 不等石乾锋反驳,又道:“不参与进来,你连说话都没人听,我们想踢走你就踢走你,你能怎么样?” 石乾锋霍地起身,道:“那好,我等着!” 杜勒斯终于怒吼道:“你不识抬举!”石乾锋冷冷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杜勒斯的办公室。 杜勒斯不甘心,他追出两步,道:“那好,你也不用跟我们说了,你直接找足总和纪律委员和说去吧!” 石乾锋倏地停下,这石乾锋还真没有料到,他的心有些慌! 后面是杜勒斯得意的声音,他道:“现在,咱们可以谈了吗?” 听到他这话,石乾锋心里忽然霍亮,他头也不回,道:“我想你不会啊,按照你们的规矩,你这也是卖了俱乐部。无论是否伤到我,对球队的损失只会更大,我想拜尼菲,或者任何一个股东都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说完,也不等杜勒斯的反应,石乾锋大踏步走出俱乐部大楼。 就像眼前的路,石乾锋想,即使是黑,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前冲,绝没有回头的余地。 一路上,石乾锋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不知道敌人是谁,那就还像以前一样,只当对面是一张大网,只当全部都是敌人罢了,一切全看反应,一切全看应变。 这终究不是打架,敌人再多有什么用,就算是满天神佛又有什么用,他们能一起出来对抗石乾锋吗? 不能。也是不屑。 所以,石乾锋有足够多的余地回旋。既然已经无所牵挂,无所畏惧,那还怕什么? 回到宿舍,球员们都已经离开,只有约翰森,约文和劳云尘留了下来。 三个人正看着录像,研究者着战术。 一见石乾锋回来,约翰森急忙迎上,道:“什么事,他找你干什么?” 石乾锋看他那焦急的样子虽然可笑,心中却有些温暖。石乾锋笑道:“没事,还不是下个赛季规划的事!” 约文先跳起来,道:“什么狗屁规划,这个赛季正是大好机会,竟然想直接跳过去,有这样的俱乐部吗?” 约翰森急道:“你怎么说?”石乾锋笑道:“能怎么说,我只管带好球队,爱怎么规划怎么规划去!”约翰森急道:“不行,他们这是要卖球员的呀!” 想到什么,石乾锋忽然道:“对啊,我想你的话还是有些道理,是得给他们点压力!”约翰森和约文大喜,都凑到石乾锋身边,齐道:“怎么给?” 石乾锋摇摇头道:“咱们的话,他们恐怕是不会听了,就不知博森思他们这些球迷的话......”约文有些失望,道:“球迷,俱乐部才不管他们......”约翰森却若有所思地道:“要不,我跟他们联系联系?” 石乾锋笑道:“那就辛苦你了!”约翰森笑道:“看来杜勒斯比咱们管用,你出去一趟,回来心情就好很多了!” 石乾锋大是不好意思,约翰森识趣,赶紧拉着约文离开。 劳云尘也笑道:“是啊,不会是杜勒斯给了石先生什么好处或者什么许诺吧!” 石乾锋笑道:“是,不过最主要是他让我明白一件事。”劳云尘好奇道:“什么事能够让石教练有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一口一个“石先生”,一口一个“石教练”,话里话外尽是嘲弄,石乾锋却只当没有听到。石乾锋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劳云尘笑道:“说来听听嘛!”说着眼睛一转,道:“不会这也要保密吧!” 石乾锋哈哈大笑几声,看得南希莫名其妙。 见劳云尘一脸淡漠,石乾锋也没了心情,他道:“其实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这个足球的世界想要接纳我这么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我被算计,受挫折,能怪谁,只怪自己粗心大意而已!” 劳云尘点点头,道:“是啊,成大事者,都是如履薄冰,哪有那么容易的!” 石乾锋不想纠结这么枯燥的话题,他道:“怎么样,战术研究透了吗?” 劳云尘笑道:“好了,不过,我还是回避吧,别到时候又冲我一通火,我可受不了那么多气!”石乾锋笑道:“劳指导太谦虚了!” 劳云尘笑笑,跟南希道个别,便径直回屋了。 石乾锋笑笑,转头对南希道:“忙了半天,我也饿了,把你做的美食都拿出来吧!” 南希却是呆呆不动,嗫嚅着道:“都......让他们吃完了!”石乾锋轻轻一笑,道:“那只好吃碗面了!” 南希道:“我给你做!”嘴里说着,人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石乾锋好奇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南希讷讷地摇摇头,半晌才忽然道:“你......变了!” 石乾锋笑道:“不会吧,这才多久。”不过心中也好奇,于是道:“我怎么变了?”南希目光闪烁,微微摇摇头,道:“你......变得跟阿金特一样!” 石乾锋愣住,随即哈哈大笑道:“乱说,我至少头发比他多!” 本想逗逗她,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南希一点笑意都没有,脸上的忧色却更深了。石乾锋忍不住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南希目光有些呆滞,看了石乾锋一眼,微微摇头道:“不,只是......只是我的一种感觉。”石乾锋好笑,自己怎么会跟阿金特扯上半点关系呢? 心中更加好奇,石乾锋道:“什么感觉,我想听听。”南希看着他,冷冷地道:“像他一样冷漠无情,像他一样反复无常!” 石乾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分明看到南希眼中的惧意一点一点增多。 怎么会? 怎么会? 石乾锋万万想不到不知不觉间竟会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人! 难道这就是代价? 难道阿金特当初也是这么一点一点蜕变过来的? 把自己关进浴室不知多久,石乾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改变,他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是石乾锋,他是石乾锋,不是阿金特。 看着镜子,一遍一遍观察脸上的表情,石乾锋告诉自己,他只能是他自己,不能是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 周中的比赛,石乾锋便开始自己的“反抗”。 他直接改变了首发名单,把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雪藏起来。这一变动,在这种时候异常敏感,不出预料的,在更衣室便是轩然大波。 莱斯蒂略忍不住道:“教练,你什么意思,我们......” 石乾锋不等他说完,赶紧道:“上一场比赛我反复看了几次,是我的责任,跟大伙没关系。”约翰森赶紧道:“都过去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石乾锋赶紧道:“不,我还是有责任,我认为有人泄露,或者偷走了我们的战术,因此我们才全面被动。” 面对着一张张有些惊惶不安的脸,石乾锋道:“所以,我想出其不意,你们两个会是我们的变招,也是杀手锏!” 有一阙《天仙子》单道石乾锋孤立无援的处境。词云: 不管人间行路难,悠悠白鸟逝云端。西风吹冷夜生寒。 山寂寂,水漫漫,几个疏星遁夜阑。 第一百九十一章.黑色玫瑰(十八) 第一百九十一章.黑色玫瑰(十八) 石乾锋的临时改变没有成功,因为他的名单提交太晚。 石乾锋惊愕的目光朝约翰森投去,约翰森早已面色土黄。他嗫嚅道:“对不起,教练,我......我刚好碰到了荀记者,她采访了我几句,我回头就把这事忘记了,实在对不起。”看着约翰森那副窘迫的样子,石乾锋自己心里也极不好受。他过去拍拍约翰森的肩膀道:“或许是天意吧。” 约翰森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感谢,石乾锋转头便对球员们道:“那就继续改变,咱们要采取闪电战,三十分钟之内解决战斗。”还是没等球员们反应,石乾锋手一挥,便把球员们叫到一圈,布置起战术。看得一边的劳云尘和约翰森目瞪口呆。 球场内球迷看到鹰扬社前三分钟的攻势时候的表情几乎跟劳云尘和约翰森是一模一样的。球迷们多久没有看到球队那么积极进取了。 且看石乾锋的战术变化。 首先利用小将尼尔的速度,在门将和中卫之间构筑第一道防线,只要门将接球,拿球,尼尔必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逼抢,及时切断传球路线,至少逼着门将犯错。 鹰扬社的第一个进球便是这么取得的。 比赛才到第四分钟,左后卫在莱斯蒂略的逼抢下,再次选择回传门将,门将才出击,尼尔却跑得比他还快。这也尼尔灵机一动采取的措施。他本是主要照顾右路,归位的时候,余光一瞥,竟然便看到了机会。 二话不说,尼尔转身就朝皮球冲去,两个人几乎同时启动,尼尔落后门将四五米,却还是比门将快得多,门将大惊,不顾一切开出大脚。没想到支撑脚没有控制好,球没有开出太远,被莱斯蒂略直接头球顶向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这回异常果断,赶在两名解围后卫之前直接把球射向球门。在对方门将一声叹息中,球直接飞进远角。 鹰扬社的球员忘情庆祝,石乾锋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倒是对有些惊魂未定的约翰森道:“荀记者问了什么?” 约翰森的脸色又变,石乾锋道:“我就是问问,你别紧张,我信得过你的。”约翰森道:“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上一场失利之后,球队有没有想到怎么调整。”石乾锋微微一笑,约翰森却噤若寒蝉,连忙道:“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说咱们是强队,这点挫折还是应付得过来的。”石乾锋笑道:“这话很得体啊,你紧张什么!” 约翰森讪讪一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石乾锋叹息一声,约翰森赶紧道:“怎么了,教练!”石乾锋感慨道:“我还是怀念前一段咱们甘苦与共的日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约文忍不住道:“都是俱乐部那帮家伙瞎起哄闹的。”石乾锋笑笑,道:“或许吧,其实人都会变的......”说到这,忽然对约翰森几人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变得太快了点。” 约翰森几个哪里知道怎么回答,只有劳云尘笑道:“是,都快认不出来了!” 石乾锋笑道:“不瞒你们,今早上我洗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了,你们是不是也这种感觉?” 还是只有劳云尘道:“是,我想你恐怕以为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我们这些人没一个信得过的对不对?” 石乾锋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劳指导也。”见没人附和,石乾锋有些尴尬,他道:“我承认,我不怕跟你们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有我的苦衷。 约翰森连忙道:“教练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们说,我们......”约文也赶紧凑过来道:“对啊,你应该早知道我们的心意的!”石乾锋苦笑道:“是,我明白有点晚了......” 正说着,球队的第二个进球又不期而来。 这一回,只要功劳在第二道防线。 若说第一道防线只有尼尔或者莱斯蒂略孤军奋战的话,第二道防线便是球员的小组协同作战,完全考验队友之间的默契。因此在球员的选择上,石乾锋也特意派出了运动能力十分突出的几个球员,比如莱斯蒂略,波尔蒂略,若昂金,还有莱恩·云齐。 时而是波尔蒂略和莱斯蒂略在对方的肋部紧逼对手,第一个进球其实也有他们的功劳;时而是莱斯蒂略移到中间,与莱恩·云齐一起夹击对方的中卫,有时候还加上一个积极前插的维兰度。 这次机会来自右路,是莱恩·云齐。维兰度跟佩斯科一起完成的反抢。 先是佩斯科运用自己极其不擅长的贴身及时顶了一下对手。对手边锋11号也是以速度见长,力量上并没有多少优势,被佩斯科一顶,球自然没有停好,此时的维兰度迅速杀出,抢在他之前把球捅给了莱恩·云齐。 莱恩·云齐早已观察好队友的跑位,球没到他脚下,他先是一个虚晃,假装朝右路突破,把对手的重心晃飞,接着忽然起脚,把球传向中路,那里是飞速斜插的莱斯蒂略。 人到球到,莱斯蒂略一个狮子甩头,把球顶进了远角,门将鞭长莫及。 这一回球员和场外的工作人员都可以忘情庆祝。 石乾锋刚挥舞了一下拳头,人便被扑到在地,石乾锋大叫道:“干什么,才两个球而已。”约文大笑道:“你不是怀念以前的感觉吗?” 约翰森大笑道:“对啊,这种感觉我也喜欢。”说着还故意蹦跶起来,重现扑到同事们的身上。石乾锋叫苦不迭,只能默默忍受。 有一阙《减字木兰花》单道石乾锋的布置立竿见影,球队迅速取得了领先。词云: 壮心传令,十一个人相掩映。迅疾如风,哨响球飞已建功。 守功绵幂,球去球来三五尺。看似迟迟,球进对方还不知。 球迷们也是忘情嘶吼,那喊声好像十万大军杀奔而来;又像是天上巨龙吞吐日月,吟啸千里,几乎把脚下的草坪都掀起来。 球场上的球员更是疯了一般,到了后面,石乾锋的战术简直被队员们用滥。先是佩斯科这样的攻击积极分子不断前插,有几次甚至跟尼尔调换了位置,让对方的球员看到他的速度脚都在发抖。 佩斯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在他一次逼抢中,对方门将终于有些崩溃,脚下一滑,把球传丢,佩斯科几步追上,眼看对方中卫回防,来不及起脚,只得及时捅给了插上的莱恩·云齐。莱恩·云齐却已经被两个后卫堵死。他也不急着出脚,而是一个转身护球,看着接应过来的莱斯蒂略,似乎是要传球给他,接着却是本场最佳的传球给了佩斯科。 只见莱恩·云齐这个传球的欺骗性几乎已经到了变魔术的境界。他先是转身护球,把对方后卫的焦点都吸引到他的身体上,接着又是用最微小的转头动作把对方注意力全部转到莱斯蒂略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脚。 莱恩·云齐的脚是魔术师的脚,也不需要用力,他只是轻轻一拉,便把球朝身后传出。佩斯科也有几分意外,可是更加意外的是对方的后卫和门将。 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时间,足够佩斯科完成射门。也只是轻轻一推,把球推向守门员的远角,让他无法张开身子扑救而已。 比赛才15分钟,球队3:0! 这是任何人赛前都没有想到的比分。 接下来的时间,和下半场整整四十五分钟就成了鹰扬社球员个人发挥的舞台,和球迷狂欢的盛宴。 先是对手的信心被完全击溃,莱斯蒂略和波尔蒂略这样的突破高手更是不忘展示自己精湛的脚下功夫。莱斯蒂略这边连续过了三个人,完成一脚禁区外远射;那边波尔蒂略也非要连过对手两次才起脚射门。两个人好像比着,争着,要在球场上分个高低一般。 还是莱斯蒂略运气好些,其实也是他坚持不懈的反抢起了作用。起先对方的防线还比较稳,他反抢之后机会不多,可是三十分钟之后,莱斯蒂略只要反抢,随便就能过掉对方的防线,单独面对门将。球队的第四个进球便是这么打进的。 其余球员也都是争先恐后,这边有佩斯科忘我逼抢,那边也有科里疯狂插上。这一分钟,有贝尼加把对方的禁区当做本方的禁区,下一分钟便是斯劳特金堵在对方的球门前迟迟不肯回防。 这一秒,若昂金面对对方空荡荡的防线,三十米外就忍不住起脚远射;下一秒,杜姆便敢带着球单刀赴会,直接单挑对方整个中路防线。 这样的比赛,莱恩·云齐却是最喜欢,也是最淡定的。他就喜欢用球调度队友的积极性,也跟喜欢这种球比人跑得多的比赛。 且看,他就像一只穿花蝴蝶,时而飞到东,跟科里,莱斯蒂略进行小组游戏;时而又奔向西,跟尼尔,若昂金来几个撞墙配合。 如此几次三番,球传来传去,对方球员几乎快奔溃。他们身体非常强悍,或者赛前教练还布置说要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体卡位抢位,只是石乾锋的闪电战太快,他们几乎没有站稳脚跟,整条防线便被鹰扬社冲得七零八落。 都不用多考虑,除了要完成帽子戏法的莱斯蒂略,石乾锋让他多留在场上20分钟,莱恩·云齐和佩斯科,石乾锋下半场一开始便果断换下。小将也不负石乾锋的厚望,继续扩大比分,下半场还是进了三个球。 有一阙《酒泉子》单道鹰扬社大胜后的心情,词云: 落照斜晖,千里绮霞红树。倦鸟栖,白云住,俱忘机。 春风一日平如剪,绿草氍毹软。水悠悠,沙浅浅,鹭飞飞。 第一百九十二章.黑色玫瑰(十九) 第一百九十二章.黑色玫瑰(十九) 球队大胜,石乾锋心情大好。本来劳云尘和约翰森等人还想借着新年之际好好庆贺一番,没想到石乾锋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带到了足总。 理由非常简单:鹰扬社的比分大起大落,有人举报,石乾锋参与了赌博,足总正展开全面调查,在此期间,石乾锋不得跟球队有任何接触。 这真是晴天霹雳。 雪上加霜的是,不知谁把消息捅给了媒体,石乾锋被带到足总不到一个小时,石乾锋赌球的消息便传遍整个世界。 面对官员们的质疑,石乾锋一个字也不想说。他感觉自己都快不能呼吸,这个世界比他想的难得太多,太多。 举报终归只是举报,足总没有任何证据,带走石乾锋也是证据不足,再问不出什么,他们也只得让石乾锋离开。 看到还默默守在门口等候他的南希,石乾锋心中忽然一股暖流,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也算是陪他度过了几个艰难的时刻,算有些患难与共了。 石乾锋就这么默默地把她拥抱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夕阳好像特别的温柔。时光好像特别的动人。 不知过了多久,石乾锋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辈子再也无法释怀的一幕: 不远处,是一个淡雅的女人,咖啡色的大衣,被微风随意抚弄的头发,一脸的忧伤,一脸的失望,却还是倔强地挤出一丝笑脸,道:“新年快乐,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是曲蕊。 是啊,她是说要来这边跨年的。 石乾锋呆住,曲蕊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她道:“我一直给你打电话......”石乾锋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兜,道:“我......我关机了,我在......” 曲蕊拼命地点头,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忙!” 石乾锋赶紧道:“不,我......我不是!”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看着彼此忧伤而悔恨的脸。 又一个声音响起,道:“我正找你,足总找你什么事,不会......”是劳云尘。他也发现了曲蕊,赶紧道:“曲小姐,你怎么来了......” 曲蕊道:“我......我来看看......”说着转身要走,不忘对着劳云尘道:“新年快乐,再见。”石乾锋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脚好像被钉在地上。 劳云尘使劲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道:“发什么呆,追啊!” 石乾锋这才回过神,也不看南希一眼,拔腿就跑,几步赶上曲蕊。 还是不知怎么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走着。 终于,石乾锋忍不住道:“我......我跟她,不是......是......”曲蕊忍不住看了石乾锋一眼,轻轻西笑了,道:“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再说......” 不是什么,又是什么? 不是男女朋友,不是情人?是什么,只是一夜情,只是泄欲的对象? 石乾锋怎么说得出口! 再说什么? 再说她和石乾锋也只是老同学,她说得出口? 还是沉默,长长的沉默。 路上汽车的影子好像比这沉默还长,天上的日影也比这沉默还长。 走过了高楼大厦,走过了小街小巷,走过了泊油路,走上了石头桥。 悠悠的水,缓缓地流;微微的风,轻轻地吹。 淡淡的寒意,厚厚的大衣。 人啊,总是不接天心好意,这冷,这寒,本该是拉近两个人,尤其是男人女人之间的关系的,可是那自作多情的厚厚的大衣啊,好像把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川流不息的车啊,熙熙攘攘的人。 也是奇怪的,越是热,地上还越少的人;而越是冷,却更多的热情。似乎大口大口哈着热气也比大滴大滴流着汗水要舒服得多。 或者是人心? 身上热了,所以心中也便冷了;而身上冷了,心中也便热了。 石乾锋的心此时便很热。可是那种热一时之间还转化不成大口的热气传出,也不能这么粗暴地传出。 石乾锋道:“你......不是说都来吗?” 曲蕊一愣,随即微微笑道:“是啊,不过越好在你那集合的,谁知这般家伙左等右等......”其实彼此心中都明白,又何须多言。 石乾锋没话找话,干笑道“或者,他们在哪吃什么好东西,不想带上我们吧!” 曲蕊使劲点着头,头低下却不愿多抬起,好像数着地上的步点或者,看着自己的黑皮鞋也比抬头看路要有趣得多。 石乾锋又道:“我......我......”最后却是轻轻一声叹息。 曲蕊往往顿了一下,却也没有问点什么。 石乾锋愈发苦恼。 心中的愁绪就像那一地的落叶,哪怕借点风,也能飘啊飞啊舞啊,至少能够得一时自在;又像那桥下的流水,冬日的流水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轻快与活力,他们在等待,在默默等待,等待命运的判决。--------是早日回到丽日春阳,还是要一冬沉默。 两个人,走着,走着,心中的感情可以肆意地掩藏,身体的感觉却必须坦然接受。两个人都有些累,曲蕊在河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石乾锋看着远处的斜阳,又看看眼前的流水,慢慢地踱着,踱着,慢慢地坐到曲蕊的身边。 曲蕊在发呆,静静地发呆,或者不是发呆,只是在想自己的心事罢了。石乾锋百无聊赖,身边到处踅摸,找了一块小石头使劲朝河水扔去,是小时候最喜欢的“打水漂”游戏。石乾锋越玩越起劲,把身边的小石子都翻了个遍。 如此“无礼”的举动引来了周围一阵侧目,要么皱着眉头远离一些,要么想过来劝阻,也被身边的人劝走了。 慢慢地,石乾锋似乎找回一点少年时候的热情。他的身子在热,心里也在热。他看到那平静如镜子般的河水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小的,大的,近的,远的水纹,石乾锋都喜欢。 曲蕊忽然轻轻笑道:“你别再闹了,看把别人都吓跑了!” 石乾锋笑道:“那是他们不懂得享受生活之美!” 石乾锋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引来曲蕊的感慨,她道:“你说的......只怕是你吧!” 石乾锋的心如同飞出去的石子,忽地一沉。曲蕊的话也如同那石子,在石乾锋的心湖里击起一阵水花。 石乾锋苦笑道:“好像说的是......”曲蕊有些好奇,又有些动情地道:“你不是什么都懂吗,为什么还......那么勉强自己!” 石乾锋呆了半晌,忽然道:“有位伟人说‘只争朝夕’,或者是我浪费的时光太多了吧,一旦抓住了就不想放手,只想跑啊跑啊......” 是啊,敢于追赶时光的人,是勇敢的人。 敢于追赶时光的人,注定又都会是悲情的人,因为跑得太快就要错过很多风景。 因为追得太猛,跌得就越伤。 因为哪怕再勇敢,追时光的人也只有一种下场,失望。 人,怎么可能追得上时光? 石乾锋心里懂,可是石乾锋宁愿不懂。 有些人主动只活在美好的梦境里,石乾锋现在还不能自拔。 常言说,英雄不是落寞的,就是悲壮的。 因为相比于肉体的毁灭,灵魂的打击,理想的幻灭才是最致命的。 曲蕊是何等人,她如何不明白,她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半晌,她才道:“其实,我们都想到早晚会是这一天的!” 石乾锋奇怪,一时不知她指的是哪一方面。 说着,她缓缓起身,还是默默地走。 那一刻,石乾锋的心又往下沉。 有那么一股巨大的冲动,石乾锋想要冲过去抱紧她,想要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感情的事,只有心最明白。 就像和南希,石乾锋明白,即使排除身份,人种以为的一切因素,他们还是不会有什么结果,肉体的交融只是顷刻的快感,而那种心灵的沟通,南希是永远给不了他的。 只有曲蕊,那么多年,石乾锋知道,只有眼前这个女生明白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然后还能默默地支持。 这个世界,还哪里去找这样的女生? 一次错过,可能就是永远。 石乾锋的心剧烈地挣扎。他仿佛都能看到自己跟在曲蕊后面的影子是扭曲的,颤抖的,好像摇曳的枯枝,好像飞散的树叶。 不。石乾锋想,还不能,他现在已经是朝不保夕的人,别说帅位,就是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曲蕊何辜,她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的女生,她的心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虽然是光滑的,清澈的,可是,也是易碎的,一摔就碎。 石乾锋明白,或许因为曲蕊其实跟他也很像。外表的坚强不代表心里冷硬。 曲蕊冰冷的,或者和善的外表,也都只是她对抗世界的面具。她的心,依然是暖的,依然是软的。 还是要有一个了结。 石乾锋下定了决心,忽然冲上一步,掰过曲蕊的身子,这生硬又突然的动作把曲蕊吓一跳不说,也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警觉。 曲蕊脸上微红,道:“你干什么,吓到别人了!” 石乾锋涨红了脸,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道:“我和她......不是......啊,是......没什么的!” 曲蕊忽然一笑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啊,我相信你就是!” 石乾锋的心就像绷紧的弦忽然松开,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手也慢慢松开。忽然,石乾锋又是一紧,握着她的手臂,郑重地道:“你......给我半年时间,好吗?” 半年,要干什么,能干什么? 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想,曲蕊轻轻地点头。 石乾锋心中的石头这才真的落地,胸中忽然又是豪情万丈,他一把扯过曲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那么用力,那么深情。 有一阙《更漏子》单道石乾锋跟曲蕊之间十分别致的交流。词云: 男儿心,女儿意,年少几多红泪。青春少,壮怀宽。眼中万里山。 功前树,名后雨。天若有情天苦。骑竹马,唤声声,青梅梦眼明。 第一百九十三章.黑色玫瑰(二十) 第一百九十三章.黑色玫瑰(二十) 石乾锋的心情十分舒畅。 他放开怀抱,每天开开心心,忙忙碌碌,不用带着球队训练完,便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着少年时候的伙伴们到处游玩。 南希还留在石乾锋身边。起初她又是委屈又是闹,石乾锋理解她,支持她离开。不想南希被劳云尘劝了一阵又改变了主意,她说她这么回去阿金特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石乾锋。这,石乾锋有些疑惑了,劳云尘怎么劝她的? 没有空理那些,球队的事就让他焦头烂额。 虽然暂时不能重回教练席,可是石乾锋还是遥控着球队。这一晚,他正跟劳云尘商量战术,忽然接过一个电话,电话是匿名,还是公用号码。 电话里的人自称是下一场比赛对手巨猿社的CEO霍姆库伦。他在电话里警告最好不要在对阵巨猿社的比赛中派上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否则,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将不会完好无损地走出球场。 石乾锋震惊不已,这还是第一次有其他球队管理人员这么赤裸裸地威胁他。石乾锋心中犹疑不定,不仅仅是这电话里的人的身份-------石乾锋知道,在Y国,别说假扮什么人骗寻常俱乐部的要员,就是足总也吃过这样的大亏。 劳云尘却十分轻松地笑了,他道:“这有什么好烦恼的,两个电话就搞定了!” 石乾锋奇道:“那么简单?” 劳云尘笑道:“你自己也知道的,怎么忘了,急糊涂了吧!” 石乾锋有些讪讪,道:“赶快说啊!”劳云尘道:“不是说过了吗,其实这些大牌球员一定程度上是有一些‘优待’的......” 哦,石乾锋缓缓点头,他也想到了,现在是商业时代,也不是说什么霸权,只要有足够商业价值的,无论是各自国家队,俱乐部队,还是赞助商,足总,都会想办法给这些“商品”“保值”,因此,往往那种十分恶劣的,报复性的犯规基本不会针对这些人。 劳云尘和石乾锋还是太大意了。 比赛才进行到第三分钟,8号杜尔加便一个飞铲把莱恩·云齐连人带球铲翻在地。要不是莱恩·云齐早点察觉对手的犯规意图,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了。 这边的风波还没有散去,那边22号洛伽罗夫斯又结结实实地给了莱斯蒂略一个大肘子,弄得莱斯蒂略痛苦倒地,半天起不来。 更加气人的是主裁判的尺度也太宽了些,这样的犯规他竟然熟视无睹。 场边的约翰森还只是愤怒不已,不停地骂骂咧咧,------显然他对巨猿社的球风早有心理准备。球员们何尝没有,劳云尘何尝没有。 劳云尘坐不住了,他心中有十分不祥的预感,他想起了石乾锋接到的那个电话。微微抬眼,巨猿社的CEO霍姆库伦正坐在包厢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上的一切。 劳云尘对约翰森道:“你看着一下,我......”没说完,约翰森大急道:“这种时候你干什么去,他们......要不要换人啊!”话是对着劳云尘说,眼睛却还紧紧关注场上。 劳云尘刚要开口,手机振动了,他忙道:“我接教练的电话!” 约翰森心中一喜,按规定石乾锋是不能跟球队接触的,可是私下打电话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吧! 劳云尘一走进卫生间,便火急火燎地问:“是不是把人换下来!” 石乾锋道:“来不及了!” 劳云尘一拳砸在对面的镜子上,道:“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接着嘶了一声,石乾锋听出不对,道:“怎么了?” 劳云尘看着被击碎的玻璃和手指上殷红的鲜血,淡淡地道:“没事,你说怎么办吧!” 石乾锋道:“要是换人就是跟他们低头,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的!” 劳云尘急道:“可,也不能跟他们大打出手吧,那可正中了他们的计,咱们的节奏可全乱了!”石乾锋道:“就是我们躲,恐怕也是躲不掉了!” 劳云尘没话说了,既然电话都打到对方主教练手机上就是不怕把柄被抓,豁出去的节奏,那对方还畏惧什么呢? 劳云尘冷静一些,道:“那......你说吧,怎么调整?” 石乾锋道:“只有一种办法,以控球换时间,以速度换空间。” 劳云尘没好气道:“现在什么时候,你别跟我拽文好吗,直接说。” 石乾锋自己也不好意思,赶紧交代自己的战术。 首先,还是要发挥鹰扬社的控球优势,经过这么久的训练,石乾锋相信球队的控球优势会比第一次交手时候明显。通过队员们的一脚出球,尽量调动对手,而不是跟对手纠缠。 其次,前场的攻击组合还是要加快节奏,把对方的防线冲乱,然后交叉跑位给莱恩·云齐创造传球空间。 其三,便是两边彻底拉开,尼尔和莱斯蒂略一人一边不说,科里也要支援上去,形成传球三角,在拿球队员附近随时有两名接应的队友。 最后的阵型非常大胆,却也是石乾锋用过两三回,又不断改良过的阵型:2323! 留守本方禁区的是以机动性见长的中卫斯劳特金,已经速度卓越的佩斯科。在他们之前则是堪称铜墙铁壁的三大“铁汉”组合:加斯蓬,贝尼加和若昂金;在三人之前是维兰度和莱恩·云齐;三名攻击手自然是莱斯蒂略居左,波尔蒂略居中,尼尔居右。 实际到了场上却也是诸多变化。 无论攻防,贝尼加其实是一个拖后的角色,几乎都在佩斯科和斯劳特金两三米处充当屏障的作用,退形成三中卫,攻则只是保护若昂金和加斯蓬。 再前面的维兰度和莱恩·云齐则是灵活太多,两个人不仅仅是位置上随时互换,还时不时把“2”拆成一前一后的“11”,要么是维兰度连接加斯蓬和若昂金,要么是莱恩·云齐退回后场接球。 这套战术在初时阶段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对手很难近身,鹰扬社也得以从容出球,可是十几分钟过去,对手也迅速找到应对的办法-------蛮狠。 就像一块秧田,你跟人夸说这水浇灌得多及时,这田多肥沃,这秧苗多青翠,这稻穗多金黄,多饱满,有什么用,一头野牛冲进了田里,这秧田能保多久。 就像一座城市,你说这建筑是世界第几高,欧洲第几美,这钢结构工艺有多结实,说这混凝土墙面多耐腐,这里的自然生态是多么的可持续,有什么用? 一辆电车,或者一台挖掘机碾压而过,留下的还不是一地狼藉。 有一阙《鼓笛令》单道上半场比赛之艰难,以及石乾锋的及时变阵。词云: 射门十脚难攻透,恼杀人,两眉皆皱。敌将门圆功力厚,手脚健,时左时右。 最是急烦时候,赛一场,两圈人瘦。幸得初时留一手,战火急,柴薪加凑。 力量,永远是最原始,也是最具破坏性的武器。 这一点,几乎便是巨猿社的信条。 这一点,其实鹰扬社全队上下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们跟劳云尘一样,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底线。 如果说,第一次碰撞算是激烈的话,那跟这一场比赛相比那简直只能算是友谊赛或者队内练习赛。 不说别的,单单是上半场从开场哨响起,到上半场结束哨声响起,原本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硬是被生生拖到了七十一分钟。 场上发生了什么呢? 除了倒地就是倒地,除了怒吼就是怒吼;除了怒目就是怒目,除了口水就是口水;除了喋喋不休,就是纠缠不已。 且看这边莱恩·云齐在对手下脚之前就把球远传给了对角的莱斯蒂略,可还是逃不过被放倒的命运。 莱恩·云齐被对手重重踢在小腿肚子上。 此后的比赛几乎都是这样的片段重复重复,再重复,对手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就是抢不下球,鹰扬社的球员也别想堂堂正正地站着。 于是,比赛便成了这样,这边的莱恩·云齐刚刚倒下,主裁判的哨子没响,那边没有接到球的莱斯蒂略先遭受对手的冲撞,飞出一米多扑倒在地。 主裁判的一声哨要判两个犯规,-------是到底要判哪个犯规? 于是,球员都怒了。 球员也都是有脾气的,虽然近一段时间鹰扬社的球员们都成熟好多,可是面对这样的挑衅,又有多少人忍得住? 主裁判倒成了场上最忙碌的那个人,用解说员时常用的一个比喻-------救火队员。 不,至少这一场比赛不是,或者他的哨子被人加了一些火油,从第一分钟起,他的哨子没有浇灭哪怕一次小火苗,倒是把场上的火越少越旺。越到后面越难以收拾。 中场休息,劳云尘终于扛不住,他不等石乾锋的电话,直接道:“你们两个这一场就别上了!”话自然是说给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听的。 莱斯蒂略急道:“为什么?” 劳云尘自然不能说实话,他只能道:“首先他们就是针对你们的,大家都看出来的吧?”没有人有力气说话。 莱恩·云齐道:“是教练的意思吗?” 劳云尘刚要开口,石乾锋的电话来了。劳云尘一转念,干脆把电话开成免提。 和劳云尘的想法一样,石乾锋也是要换人。莱斯蒂略急道:“教练,你就这么跟他们屈服吗,他们只会更加嚣张的。” 石乾锋微微迟疑,还是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早有预感他们会这么做,可我还是派上了你们,就是如你说的一样......” 球员们大奇,都怔怔地听着电话。莱斯蒂略迟疑着道:“那......那你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呢?” 有一阙《潇湘神》单道石乾锋面对局面不利,又被对手威胁的时候的心境,词云: 从也难,推也难。愤愁点点乱心肝。 明月不谙人世愿,枝头云上脸时残。 第一百九十四章.一鹤冲天(一) 第一百九十四章.一鹤冲天(一) 石乾锋安安静静地说着,像缕缕芳淳的茶香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石乾锋说,他不能只看这一场比赛的得失,他更在意球员们的职业生涯,球员们的竞技寿命。再退一步说,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前途未卜,以后到底是留,是走,都没有定论,如果在这种时候受伤,无论如何都会给交易带来巨大的变数。 球队的利益不说,就是以后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的待遇也将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石乾锋不能冒这个险。 听完石乾锋的话,球员们都沉默了。 石乾锋接着故作轻松地道:“好了,大家也都一样,尽量保护好自己,三分......” 忽然,一个人跳出来,拿起电话怒吼道:“教练,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尼尔,他的脸上都是......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石乾锋苦笑道:“我没有变,只是你们看到了,有些事情我们也是很难左右的,比如......比如,我现在不是都不能跟你们站在一起了吗?” 气氛一下子沉默,石乾锋的话大多数人都听明白了,这些日子的遭遇大家也都有切身体会。 一阵沉默中,莱恩·云齐忽然抢过电话,大声道:“教练,我说过了,我会为鹰扬社战斗到底的!”说着把电话直接挂了,一个人先冲出更衣室。 劳云尘怔住,不过他知道无须说什么,更衣室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天花板。 不过,对手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鹰扬社的气势再旺盛,也一时压制不了的。 于是,Y超开赛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比赛上演了。 双方针锋相对,以胳膊碰胳膊,以大腿撞大腿;以头颅砸头颅。汗水和汗水飞溅,血水和血水相融。 这一边巨猿社的球员推到了鹰扬社的球员,那一边鹰扬社的球员立即把巨猿社的球员铲倒;这一边巨猿社暗暗用肘子撞了鹰扬社球员的胸口;那一边鹰扬社的球员立马一个锁喉绊倒巨猿社的球员...... 一场恶战,好似炉中火,熊熊烧;又似钢铁厂,星星溅。 此时,最苦恼的却换成了裁判,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 当他给巨猿社的杜尔加出示了一张黄牌,又还想把他叫到一出教训两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只见杜尔加脸一撇,吐了一口口水,扬长而去。 这如何能忍,主裁判涨红了脸,可是那红牌却迟迟掏不出来。 巨猿社的球员也都赶紧把他团团围住,都道:“他不是有意的,他......他是感觉被对方侵犯了,嘴里出血了,对嘴里有血......” 还能说说明,主裁判只得赶紧召唤队医进场。结果是舌头咬破了一点点,血止住了,上场也没问题。 那之后,比萨彻底失控。 巨猿社付出了8张黄牌,2张红牌的代价;而鹰扬社也付出了4张黄牌,三个伤员,2张红牌的代价。 只有最后的结果稍微让落寞离场的几个球员脸上多了一丝欣慰。第八十七分钟,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再次打交叉,莱斯蒂略传球,莱恩·云齐冲进禁区,被对方守门员放倒,赢得一个点球,莱恩·云齐亲自主罚命中。 有一阙《贺胜朝》单道主裁判的判罚打乱了比赛应有的节奏,球员们却以坚强的意志拼下一场胜利。词云: 夺冠好比龙门第。春风得意。浮生休作絮空游,望重需名缀。 堪怜比赛浑如戏,竭力能何济?只惟齐志能成城。有一不争二。 顾不得为球队高兴,石乾锋却又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在机场附近的酒店里,石乾锋和赵嘉等人一一告别。 就要分手的时候,赵嘉的电话响起,转身几分钟,回头便道:“乾锋,给你引荐几个人!”石乾锋好奇道:“又是什么大人物,不会是给我赞助的吧!” 这虽是玩笑,却也是真实。由于成绩渐渐出色,石乾锋近来真收到了不少赞助的邀约,其中大多数都是海外的同胞。 赵嘉笑笑,道:“见了就知道!”说着右手虚揽着石乾锋便往另外一个房间走。 石乾锋奇道:“原来也住这啊!”他不是那么好奇心重的人,只是......心里还真有些虚的,赵嘉虽说是少年同学,可是...... 赵嘉轻轻敲两下门,里面随即吱的一声开了。 里面一共是五个人,开门的和其余两个好像是随从工作人员的样子,中间那个身材微胖,却一脸富态的男人起身两步走过来,脸上也立即挂起笑容道:“石教练你好。” 石乾锋眉头一皱,似乎见过这人,只是对方什么人却一时想不起,握着对方的手也只能茫然地道:“你好!” 赵嘉连忙笑道:“哎呀,乾锋你没认出来咱们的蒲大使啊?” 大使? 石乾锋尴尬一笑,赵嘉赶紧道:“这位是新上任的国家队选帅顾问,也是联赛的海外推广大使蒲立祥先生。” 石乾锋恍然大悟,笑道:“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是蒲大使,幸会!” 蒲立祥示意众人落座,微微笑道:“石教练见过我?” 石乾锋笑道:“见过蒲大使的照片,劳云尘劳指导的相册里有跟大使的合影!”蒲立祥哈哈大笑道:“我说呢,原来是这样。”顿了一下又道:“劳指导百忙之中依然几次飞回国内支持国内联赛,实在难得,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呢!” 石乾锋道:“是,劳指导对我的工作也是很多支持。”蒲立祥感慨道:“咱们这一代足球人就是这样的,为了国家,哪一个不是无怨无悔,埋头奉献!” 石乾锋心中一动,暗想他这话题转得好快,是不是有什么话...... 赵嘉见机更快,起身道:“这样,两位先谈,我那边还有点事!”说着和蒲立祥等人握手告别。石乾锋有些着急,轻轻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谈什么谈,你......” 赵嘉笑道:“我就是个牵头的,你别跟我急!”接着把石乾锋拉到门边,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急,本来说好要多接触几次的,你看,直接人都找上来了!” 石乾锋道:“他们到底是......”赵嘉笑道:“那还不明白,你没听他的头衔吗,说不定是想挖你当国家队主教练呢!” 石乾锋急道:“你别开玩笑,就我的资历......”赵嘉打断他的话道:“不好让人等,你还是快进去!”说着忽然一笑道:“其实这样也好,第一次见,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负担,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完在石乾锋背上轻轻一推,道:“快进去吧,别失了礼貌!” 石乾锋有些局促地会座,他心里有些忐忑,不过一想赵嘉的话也实在,便微笑道:“不知蒲大使找我是......” 蒲立祥一愣,随即笑道:“爽快,我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风格!” 石乾锋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蒲立祥见石乾锋态度不是很热切,干咳一声道:“教练对国家队帅位怎么看?” 石乾锋心中一动,国家队主帅现在是烫手的......简直可以说是大石头,没人敢接。他和劳云尘无论是玩笑还是严肃的都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谈过这一个问题。答案都是-------- 不能接。 现在国家队的帅位问题远远超出了足球问题,不是什么爱国不爱国,尽力不尽力的问题,而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其中有经济,有政治,有竞技,有社会问题......总之,一言难尽。 对于石乾锋的答案,蒲立祥似乎不怎么意外,他饶有兴味地道:“能说说理由吗?” 石乾锋也不客气,把他和劳云尘之间私下议论的观点加油添醋地都说给蒲立祥听,巴不得他早日打消让石乾锋执教想念头。 蒲立祥却是出奇的耐心,一次没有打断,也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倒是石乾锋意外了。只听蒲立祥微笑道:“我看了教练的很多文章,最近也把鹰扬社的比赛看了不扫,说实话,教练的风格的确有些不适合国家队的位置......” 石乾锋难免好奇道:“那......最好,最好!”说是“最好”,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 说着,一个工作人员在蒲立祥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蒲立祥目光渐渐有些严峻,不过转头却对石乾锋微笑道:“不过现在足协锐意改革,石教练这样的风格还真是我们急需要的......”石乾锋又急了。 没等石乾锋开口,蒲立祥又起身道:“这次要不就先到这,石教练不妨多想想,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写一份报告,咱们研究研究,下次讨论!” 还有下次,石乾锋暗自叫苦,却也只得跟蒲立祥握手告别。 赵嘉奇怪道:“怎么这么快?” 石乾锋道:“我还嫌慢呢!”赵嘉哈哈大笑道:“别怪我,我也身不由己。”石乾锋笑道:“你......你别让别人身不由己就好!” 赵嘉大笑,随即道:“谈得怎么样?”石乾锋苦笑道:“我拒绝了,不过他说还要再谈!”胡潜等人此时早围拢过来,都对石乾锋的态度十分惊奇。 胡潜道:“你傻啊,你以为国家队的主教练就只是主教练吗,那权力,那油水可......”没说完被耿郑虹胸口捶了一拳,夸张地捂着胸口,不再胡说。 石乾锋目光看着他们,心中暖暖的,忽然,两道熟悉的身影闪过,石乾锋忍不住“咦”了一声。 赵嘉奇道:“怎么了?” 耿郑虹却笑道:“这家伙,看他那眼神,八成是看到什么美女了!” 有一阙《定西番》单道石乾锋和少年好友们一一惜别。词云: 自古几人堪别?杨柳尽,短亭忙,断柔肠。 发丝如雪,雁无一行。明月自来圆缺,照他乡。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鹤冲天(二)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鹤冲天(二) 看到曲蕊也好奇地顺着耿郑虹的目光望去,石乾锋非常窘迫,道:“不是,就是......”耿郑虹十分得意,笑道:“什么是,不是的,话都说不清了,还大教练呢!” 息茵茵也笑着,却是道:“说实在的,你还真应该当这国家队主教练!”柯圣伦有些不解,他道:“为什么?” 息茵茵笑道:“一来威风;二来嘛,就只有某些人懂了!”嘴里说的“某些人”眼睛却一个劲朝曲蕊身上扫,弄得曲蕊头都不好意思抬。 柯圣伦十分不理解这种逻辑,还想争辩两句,赵嘉连忙道:“这个问题咱们就不讨论了,一切乾锋自己拿主意。” 胡潜笑嘻嘻地搂着石乾锋道:“是啊,大老爷们,怎么听妇人之言呢!”没说完又遭到其他女同胞一通毒打。 胡潜抱头鼠窜,满地乱跑,躲到赵嘉后面才安全一些。 赵嘉笑道:“国家队我不好说,要是回国内的话,想去哪家俱乐部你挑,我给你操作!”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胡潜又叫起来道:“听听,听听,这才是真知灼见!” 众人不理他,都把目光投向了石乾锋。 石乾锋不好让大家失望,只得道:“还是先把鹰扬社带好吧!” 赵嘉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也是,你现在缺的就是经验,多拿几个冠军那就是金字招牌了!” 胡潜道:“没错,还是俱乐部冠军来得快,别便宜了姓蒲的那般家伙!” 赵嘉奇道:“蒲立祥怎么你了,你挤兑人家!” 胡潜神秘一笑,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急着找乾锋当教练吗?” 众人还真十分好奇,都把目光对准了他。 胡潜十分得意,夸张地道:“哎呀,怎么忽然就饿了呢,要不......”没说完,又被高云澜敲了一下脑袋,道:“你有完没完。” 胡潜只得道:“你们不知道吧,现在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都在反对咱们,球场更是重灾区......”赵嘉皱眉道:“这倒没错,我也是听说你俱乐部的事,才想,你是不是该找找退路了!”话自然是说过石乾锋听的。 胡潜赶忙也道:“蒲立祥一看,得,还海外推广大使,能完好无损的回去就谢天谢地,不过既然到了这,不妨......” 息茵茵道:“你哪来的小道消息,瞎编的吧!”胡潜得意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众人默默点头,都觉得胡潜这回倒不那么的胡吹。 赵嘉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最有主意的人,我们也不多说什么。”说着和石乾锋握手告别。 石乾锋一个一个握去,到了曲蕊,息茵茵忽然起哄道:“怎么这样,也不抱一抱。”这话深得大家心意,都纷纷起哄。 石乾锋此时跟曲蕊心照,微微一笑,两人轻轻拥抱。 却把众人看傻,息茵茵气道:“这算什么,搞得老夫老妻一样!”钱慧拉她一把,道:“走了,回去见你的‘老夫’了!” 石乾锋静静看着曲蕊,道:“再见!”曲蕊也淡淡笑着,道:“再见。”然后忽然转身,大步跟上耿郑虹。 那一刹,石乾锋忽然觉得喉咙拥堵,他本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不能;他想海誓山盟,可是不能。他现在是没有明天的人,他不能有承诺,也不能有牵挂,他只能一个人走! “怎么,舍不得?” 胡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石乾锋大奇,回头却见柯圣伦和胡潜,还有屋飞虎,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石乾锋道:“你们......”胡潜大笑着搂住石乾锋的肩膀,道:“没想到吧,兄弟决定留下来和你并肩作战!” 这话说得石乾锋心惊肉跳,一时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却见屋飞虎一把把胡潜拽开,道:“别听他胡说,最近欧洲震荡,股市必然跟着震荡,我们想留下来捞一把!” 石乾锋道:“这......风险挺大的吧!”胡潜笑道:“怕什么,有老柯呢!” 柯圣伦也笑道:“是啊,有风险才有回报吗!”胡潜又搂住石乾锋道:“还有球市,不过这得你多多帮忙......”没说完,人早被屋飞虎扯开,道:“乾锋不沾这个的,你别为难他!” 石乾锋心中感动,笑道:“既然留下,我们就再去吃一顿,找些好玩的地儿......” 胡潜却连连摇手,道:“不了,不了,还得赚钱呢,下次吧,下次!”这倒让石乾锋颇为意外,刚想开口,电话忽然响起。 胡潜大笑道:“看吧,你那么忙,还是省了,下回再说!”说着上了柯圣伦的车,三个人一一跟石乾锋握手拥抱而去。 石乾锋看了一眼电话,眉头微皱,随手点开便道:“凌小姐,什么吩咐!” 对面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哟,石教练,怎么一下子这么生分!” 石乾锋道:“我觉得在称呼停好的呀!还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凌美媛似乎不想多绕弯子,淡淡地笑了两声道:“在哪呢!” 石乾锋心中一动,又四处扫了一遍,没有看到凌美媛的身影,这才道:“我闲着无事,就跟朋友瞎闹呗!” 凌美媛哦了一声,半晌,忽道:“要不你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石乾锋有些警惕起来,他始终忘不了,现在更加确信,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从酒店远远离开的便是凌美媛和阿金特! 虽然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现在,他们又是为什么搅在一起。 起初,石乾锋还十分担心他们是为自己而来,现在呢? 石乾锋赶紧道:“不了,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就好!” 凌美媛似乎有些意外,沉默着,再开口,语气却变得异常温柔,道:“人家可还夜夜想念你呢,你就这么对待人家!” 石乾锋骨头都酥了,赶紧找个偏僻一点的椅子坐下,生怕腿都软了,倒在街上。他镇住心神,道:“别,还是这样好点,你那人太多,我怕尴尬!” 这话有些怨气,有些伤人,说出来石乾锋便有些后悔,正想岔开话题,没想到凌美媛大笑起来,声音无比妩媚地道:“原来咱们的大教练吃醋了!” 石乾锋哼了一声,自己也暗骂自己怎么会有气。凌美媛却笑道:“我说真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只对你一个人好!” 凌美媛的声音是如此的诱惑,仿佛一块粉红的巧克力奶油蛋糕,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原来她不仅仅是身体有诱惑性,声音都是这样的销魂。 石乾锋赶紧道:“不用,咱们......你还是说事吧!” 凌美媛无比的失望。石乾锋从声音里也能听出不像假的---------要是,那凌美媛做戏的功夫也太强了! 两个人沉默许久。凌美媛还是道:“你的事......”干咳一声,又道:“你被调查的事,已经解决了!” 什么? 石乾锋惊得从椅子上跳起,吓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身子被巨大的兴奋包围,半天,石乾锋也不能掩饰心中的激动,他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凌美媛淡淡地道:“我跟你说过的,这世界就是一门生意,只要价钱合适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走了几步,石乾锋的心情也平复一些,他道:“说吧,还有什么条件?” 凌美媛有些诧异地道:“你说什么?” 石乾锋道:“你不是说价钱吗,说吧,我得出什么价?” 对面是十分开怀的笑声。凌美媛道:“石教练,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啊!” 石乾锋淡淡地道:“还请凌小姐指教!” 凌美媛忽然正色道:“这原因很复杂,电话里实在有些......不好说!” 石乾锋道:“我倒觉得没什么,难道凌小姐还怕我录音?” 凌美媛干笑一声,道:“好吧,其实是这样:一呢,是有人觉得石教练不主持球队的话,球队迟早是要乱的,这是已经证明过了的;这第二呢,石教练还是应该相信我们的诚意,我说过了,球队的重建,石教练是第一人选。既然这样,教练就是球队的重要一部分,俱乐部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呢!” 石乾锋冷笑道:“那怎么还有人把我告了呢?” 凌美媛奇道:“谁,是俱乐部的人?”石乾锋哑然,他可一点能够证明是杜勒斯使坏的证据都没有。 又听凌美媛信誓旦旦地道:“我说了,如果石教练同意,别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就是以后整个俱乐部都得围着石教练转......” 石乾锋还是有些困惑,只得道:“这事我得再想想。” 凌美媛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温柔,甚至有些虚弱地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反对咱们的人这么多,咱们自己人不能再搞分裂了......”石乾锋心中一动,难道是这个原因? 凌美媛的声音继续道:“以你的才,以我的力量,你想想,俱乐部以后会是怎样美好的未来,你就不想那一天吗?” 没有回应。 凌美媛连喊三声,石乾锋才从精魂中缓过来。凌美媛埋怨道:“你怎么了?”石乾锋道:“我以为游行是针对咱们的呢?” 石乾锋真的误会了,他看到的是鹰扬社的球迷在给俱乐部施压,反对球队“解散”! 挂掉电话,石乾锋的烦恼一点没少: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什么时候是个头? 凌美媛所说的理由看似合理,可是她为什么跟阿金特一起,阿金特在石乾锋被解禁的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问题越多,答案越多,石乾锋不寒而栗! 一阙《行香子》是曲蕊闲时所填,离别时候留给石乾锋做念想的。颇有几分以词言志的意思。词云: 老了红颜,不倦痴人。古有言:白首如新。新仇旧怨,皆是前尘。俗世何必,真计较,苦劳神。 本无远志,何来愤懑。这一生,无喜无嗔。命中注定,不带金银。守一家店,一大觉,到清晨。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鹤冲天(三)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鹤冲天(三) 有一首《感怀》诗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诗云: 杨枝垂首情自显,桃李花开无需辩。 春风自然多兴情,探身欲问花深浅。 石乾锋回归的第一场,对手针对性进攻的情形再次出现。 开场不到五分钟,石乾锋便发现异常。 他和劳云尘制定的战术,优缺点自己心中自然再清楚不过。此战面对对手攻强守弱的特点,又是主场作战,石乾锋便大胆采用了上一场磨合不错的三中卫战术。------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伤员比较多,石乾锋不想多冒险。 两个边后卫分别是佩斯科和科里,他们不仅仅是防守,还承当很重要的进攻任务,尤其是佩斯科,套上的比较多。那他们的身后必然是重大的漏洞,对手抓的便是这一点。 短短时间之内,对手便由后腰直接出球给两个边路,大面积调动球权,再由边路传向中路给大中锋抢点,要不是一次力量稍微大了一点,大中锋没有追上,第一个球在开场四分钟便进了;第二个更悬,对手左路传中,后插上的中场8号大力冲顶,石乾锋至今脑子还嗡嗡嗡的。本来石乾锋只要能够回到球场便不想计较这许多,再者他也充分相信自己的应变能力,只是,要是这样每一场都...... 石乾锋的脑袋才转到一半,劳云尘赶紧道:“别看我,我生气了!” 石乾锋笑了,一脸惶恐的约翰森也笑起来。石乾锋疑惑道:“这就奇了,咱们的战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约翰森道:“那就实在不好说,中间环节太多了!” 石乾锋点点头,赶紧着手布置球员重新站位。 由于最近受到的挑战越来越多,球员们其实也早已习惯这样的折腾,只是意外还是出现了,在由三后卫变为四后卫的过程中还是有了漏洞,加斯蓬和中卫贝尼加配合生疏,位置交代不清,让对手的传中终于变成进球。 前点的大中锋带走了贝尼加,而加斯蓬却没有及时发现后面插上的8号球员,让对手爆射得手。 贝尼加十分激动,双手直接掐在加斯蓬脖子上。加斯蓬虽然歉疚,脾气也是不小,立即反击。幸好队友们及时出手才制止了一场内讧。 不过后面的比赛,石乾锋的战术形同虚设。 加斯蓬立功心切,简直把自己当做B2B中场再使,直上直下,异常骁勇。对手们看傻了不说,队友们也极不适应这样的踢法,纷纷指责他。 约翰森也道:“这样不行,他失控了,我看把他换下来。”石乾锋脑中一直在想对策,此时忽然笑道:“或许,他就是一种契机呢!” 劳云尘和约翰森看着他,都一时不明白石乾锋又想到什么鬼主意。 只见石乾锋迅速走向边线,把莱恩·云齐叫到边线附近嘱咐着,直到主裁判和技术官员都看着他,他才赶紧微笑回来。 再看场上,莱恩·云齐迅速领会了石乾锋的意图,或者一起回来协助防守出球,或者一前一后呼应,让加斯蓬来去自由,而把协防的任务都交给了两位进攻型的球员。 这-------- 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的打法,各个转播台的解说员都惊呆了。 劳云尘若有所思地道:“其实倒也是他一贯的风格,他不是说‘气可鼓不可泄’吗!”约翰森微微点头道:“但愿加斯蓬不辜负教练的信任。” 其实鹰扬社的战术大部分都是围绕着莱恩·云齐在踢的,此时他又主动跑位接应,那球立马便顺畅起来。 就好比一台电脑,或者显卡有问题,或者声卡出问题,或者无线网卡出故障......都不用太急,只要主板还是好的,CPU还在运行便不用多担心。 有一阙《南歌子》球队在石乾锋的调整下摆正心态,渐渐开始掌握球场主动,词云: 时似迎风摆,是为耐霜枝。队友个个逞英姿。大敌前魂仍聚乃成师。 长路漫漫远,何须急一时。而今迈步不为迟。豪壮男儿心似少年驰。 没有等多久,石乾锋的战术效果便显现出来。 地二十三分钟。加斯蓬一个冲抢把球从对手脚下反断,直接把球给了莱恩·云齐,人却半点没有回防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对方禁区冲去。 莱恩·云齐迅速推进,眼睛一抬,看到了插上的莱斯蒂略,作势要传,所有目光都聚焦过去,却见他脚腕一抖,球却朝相反的方向飞去。 镜头一转,球已经到了还在狂奔的加斯蓬脚下。这球从两个防守队员的脚边擦过,异常艰险,也增加不少加斯蓬停球的难度。不过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单刀,面对出击的门将,他只是顺势一捅,便把球送进了对方球门。 石乾锋和劳云尘、约翰森还在庆祝,一个黑影忽然袭来,不等石乾锋反应便紧紧把他搂住,接着便是一团又一团如火一般炽烈的身体把石乾锋抱住。 来人自然是以加斯蓬为首的球员。其他球员渐渐回位,加斯蓬却还紧紧抱着石乾锋。直到劳云尘劝阻他才扭头离开。石乾锋这才发现沾在自己脸上的可能是泪水。 温热的眼睛望去,贝尼加又吼又笑地把加斯蓬搂在怀里,拍拍打打。 一股暖流迅速在石乾锋身上窜动,劳云尘的声音忽然响起,他道:“或许,这倒真是一种办法!” 石乾锋奇道:“什么办法?” 劳云尘道:“激活每一个队员,这样一来是夺冠最大的助力;这第二,便是跟俱乐部谈判的资本,告诉他们没有了莱恩和莱斯蒂略,球队依然强劲;这第三,便是充分展示球队的实力,也告诉俱乐部咱们是有希望的。”说完郑重地道:“你以为如何?” 石乾锋若有所思地道:“非常有道理,不过我以为这只能是权宜之计!” 劳云尘和约翰森奇道:“为什么?” 石乾锋笑道:“你们怎么问这种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劳云尘和约翰森对视一眼,又把疑惑的目光朝石乾锋看去。 石乾锋笑道:“替补球员和主力球员有什么不同,奇兵又为什么是奇兵?” 这么一说劳云尘和约翰森便有些懂了,三个字:稳定性。 能指望加斯蓬每一场都丢掉防守任务去攻城拔寨吗? 不能! 能保证这一场发挥出色的球员下一场还表现突出,一个月,一个赛季都表现优异吗? 更不能。 这才有了主力和替补的区别。-------有时候这也是主教练一个非常的重要的参考因素,比如有的球员实力或者真比场上同位置的球员突出,可是他的稳定性不行,主教练还是只能把他放到替补席上。 石乾锋又接着道:“再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道:“再说,如果俱乐部铁心要卖人,那么我还是希望替莱恩和莱斯蒂略好好争取一份合同......”劳云尘拍拍他的肩膀不说话了! 其实也不用三个人多争论什么,进了一个球的加斯蓬完成了将功补过的任务,已然心满意足,乐颠颠地回到中卫位置安心防守起来。 气得约翰森和劳云尘都找不到骂他的词,跺脚道:“这家伙,也......” 加斯蓬的临时搭档贝尼加却开始冲动起来,不过他毕竟是实打实的中卫,只是定位球的时候积极抢点而已。 就是这样的抢点也为他带来了进球。 上半场最后一分钟,鹰扬社球员几乎全体压上,禁区内乱做一团。 却见贝尼加不停抬手朝开角球的莱恩·云齐示意着什么,莱恩·云齐也会意,朝他眼神示意不断。 说话间,角球开出,又快又猛。 忽见贝尼加怕撇下防守他的球员,又利用科伦的大身体前面一挡,轻松拜托,冲向前点,甩头便是一个强劲的攻门。 运气非常不错,角度非常小,却是打在了解围球员的小腿上产生折射,直奔死角。让对方球员徒呼奈何。 此后的比赛,鹰扬社完全占据主动。虽然对手恼羞成怒,对鹰扬社的球员蛮狠犯规不少,又有裁判偏袒,还是挡不住鹰扬社前进的步伐,由莱恩·云齐和莱斯蒂略先后进球,有惊无险地拿下比赛。 接下来的杯赛却没有战术泄露的情况,这倒是让石乾锋颇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最好,石乾锋和球队都能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踢球。-------也只是想想罢了。 此时整个欧洲排斥石乾锋的声音在球场达到了最高潮。淘汰赛两场,鹰扬社都踢得异常艰难。这种艰难一是来自场外,就像拉斯堡蛮牛队一样,没日没夜地骚扰;到了场上又是各种各样的垃圾,各种各样的辱骂,讽刺,让人安静一分钟都不能。 球队内部也是困扰不断,先是联赛伤了人,后是前面赛程艰难,难免积累了大量的红黄牌,却偏偏在此时集体触发。 这两场关键的淘汰赛,鹰扬社竟然面临一半主力球员不能上场的窘境,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信。不过球员们还算争气。一场0:0,一场1:0,勉强过关。 这两场比赛,莱恩·云齐都是全场最佳,此时的他好像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最重要的是队友们都激活,积极性提高不少。 石乾锋也早告诉过莱恩·云齐,他是指挥官,目光不能狭隘,不能只盯着莱斯蒂略或者尼尔,或者其他谁谁谁。 一句话,没有好的传球对象之分,只有好的传球时机,只有好的攻击位置之分! 莱恩·云齐也是这么做的,这两场比赛虽然主力缺阵太多,可是创造的机会却是近两个月来当场最多,要不是队友们还不能跟莱恩·云齐的节奏完全适应,要不是他们把握机会的能力跟主力队员还有差距,石乾锋心想,鹰扬社会赢得轻松许多。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鹤冲天(四)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鹤冲天(四)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诗云: 半世山东复海西,几回梦转泪沾衣。 人间多少凄凉事,秋月春花岂会知? 回到联赛,虽然还是受到多般围堵,多般的不公正,只是球员们都习以为常,酣畅淋漓地又连下两场,如此,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石乾锋这才忽然想起,转会窗眼看关闭,怎么球队还没有动静。 约翰森神秘地笑道:“教练,你没关注啊,这最近博森思他们可是出力不少,到处示威,到处拍视频,搞采访,把俱乐部弄得焦头烂额呢!” 石乾锋不胜之喜,笑道:“这可是大大大的惊喜啊!” 约翰森笑道:“还有呢,由于莱恩最近表现太过出色,史丹利那家伙贪得无厌,不断狮子大开口,把斯姆恩的人也气得不善,据说已经在全球范围开始找人电顶替。”劳云尘也道:“老竺那边说,他们最近已经派出大批的球探到了南美,要在两大足球国度遴选天才......”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以为也只是一种给咱们施压的手段罢了,老竺对那边的球员关注很多,他说好像没有什么难得的,至少是斯姆恩能够看得上的人才出现!” 石乾锋苦笑摇头道:“是啊,现在人民的生活日益改善,或者真不会有那种贫民窟里的天才少年出现了!” 约翰森笑道:“教练有些遗憾!” 石乾锋笑道:“我遗憾的只是没有天才,倒没那种恶趣味想看别人吃苦。”劳云尘道:“是啊,没了生存的动力,天才自然少了!” 石乾锋忙道:“这我倒是不同意。”劳云尘笑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高论!” 石乾锋笑道:“高论谈不上,不过我以为却是一种趋势!”约翰森好奇道:“什么趋势?”石乾锋道:“足球越来越只是一种喜好,一种娱乐,占据不了生活的全部......” 劳云尘和约翰森点点头,却都不明白这和石乾锋的观点有什么关系。石乾锋接着道:“我始终认为为了生存的确可以磨练一个人,也能打造天才,现在很多例子好像也证明了这一点......”约翰森道:“对啊,足球历史前十的有几个不是......” 石乾锋笑道:“这结论不错,可是也要结合时代背景啊,那时候全世界也没几个过得好的吧!”这......实在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 不过约翰森和劳云尘早已习惯这样的石乾锋。 只听石乾锋继续他的观点,他认为生存为动力磨练出来的技艺固然可贵,可是很多时候,会让人走上歧途,至少眼界的降低是一定的。-------试想,每天都只想着一个馒头,一口面包的人,眼界能够高到哪里去? 石乾锋认为,技艺与眼界一起提高的,才是真正的天才。而真正的天才百年不遇。 石乾锋的看法是,真正能够把技艺修炼到极限的,是那种单纯只是为了兴趣,而不是生存的球员。 就好比,沐恩。 还活在球迷眼前的天才,石乾锋甚至认为他做梦,梦里都是足球。 石乾锋道:“如果我们把目光放远一点,不要只局限于足球,便会发现各个领域真正的天才生存对他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兴趣才是。” 劳云尘和约翰森知识面自然没有他那么宽,一时也无法反驳他的观点。石乾锋又举了一个例子。 石乾锋第一份工作,月底要交结案,交不了,促销的一切费用几万块就得他自己出,可是经销商单据偏偏只收回一半不到,怎么办? 也没有任何人交石乾锋怎么办! 那一夜,纠结纠结,再纠结,石乾锋学会了做假账! 看着约翰森和劳云尘不怀好意的笑,石乾锋赶紧道:“真的是无师自通,可是我只是为了不贴钱,没有想过倒找。” 约翰森和劳云尘忍住没笑,拼命点头。 石乾锋也不理他们,继续说后来他才发现原来那工作很多人都靠这种方式赚“外快”的,只是石乾锋却从来没有那么做。 更加惊奇的是,石乾锋接触的越多,越发现原来那些同事做的假账没有一个有他做的好,很多人后来还模仿他。 再后来,石乾锋想得多了,有时也忍不住想要是他利用那种“天赋”也赚“外快”是不是活得好得多,他的作假技术是不是也会突飞猛进? 石乾锋不敢想。 最后,石乾锋说,就是现在没有,以后肯定也是这样的天才,他们不为吃饭,不为谋生,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只因为心中所好,便能把技艺练得炉火纯青。 约翰森道:“也不知那一天是多久!” 劳云尘也道:“是啊,我看更多的只是越来越沉迷于享受吧。看看现在的球员,只要出师,哪有时间雕琢技艺,欧洲混不下去了,去亚洲,再不行非洲,反正全世界的钱都能赚,足球生命也就那么短短......” 一句话,让三个人极为扫兴,不由自主地住嘴告别。 有一个事,石乾锋是一定要跟劳云尘商量商量的。 刚刚从足总开会回来,石乾锋头又开始发胀。 在会上,主席东拉西扯大半天,先是回顾半程赛事,对各个俱乐部都点评到位,唯独排名第一的鹰扬社一笔带过;接着却是谈下半程的任务...... 石乾锋大奇,不过随即也明白,Y超,如后面主席提到的,终归是一个商业联盟,要赢利的。于是会议便紧扣这个主题展开。 主席非常专业,先从观赏性,对抗性,技术性等不同角度分析联盟的优劣势,接着又大谈不足,最后落脚点是各俱乐部怎么办? 最后,主席再次重申团结,合作,互利等俱乐部相处的重要性。 石乾锋越听越不对,直到走出会议室还一肚子疑惑。当然,最让石乾锋郁闷的是,主席似乎若有所指地提到了踢假球的问题,还说足总随时有权力重新启动调查!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路上,石乾锋有些明白,主席这是威胁他,要他就范,可是凌美媛不是说搞定了,她的搞定是怎么个搞定法,难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没有告诉他? 石乾锋不想招惹凌美媛,只得把疑惑跟劳云尘倾吐。 才说完,劳云尘却微微笑道:“我以为你不应该赶到意外才是!” 石乾锋惊道:“你是说......真的存在?” 劳云尘苦笑道:“这个你自己早就有判断,也亲自见识过,还用我说,所谓潜规则,潜规则,哪个行业没有,只要不影响大局,谁会在乎?” 石乾锋急道:“可是......”劳云尘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你也别纠结了,就像你说的,做好自己的事就成......” 石乾锋还有话说,电话忽然响起,是胡潜打来的。 胡潜也不跟石乾锋客气,开口便道:“大教练,赢球了,春风得意,是不是也该请请老朋友啊!” 石乾锋自然不好拒绝,连声道:“好,好,你们在哪,我们这就过去!” 劳云尘奇道:“什么‘我们’,你还想带上我啊!” 石乾锋道:“吃了你那么多,总不好意思的呀!”劳云尘没好气道:“那也是沾别人的光,你好意思啊!” 石乾锋搂着他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谁跟谁!” 劳云尘彻底无语。两个人赶到胡潜所在的宾馆,才发现这些老同学真不跟石乾锋客气,自己已经吃上了。 在座的有柯圣伦,有顾熙宗,还有屋飞虎,都是男士。 柯圣伦十分不好意思地把石乾锋和劳云尘让到座位上,道:“没办法,这两个家伙跟土包子一样......” 屋飞虎笑骂:“嘿,骂谁呢!”柯圣伦脸一板,道:“还有谁,你们两个呗!” 胡潜满不在乎,笑道:“土包子就土包子,老子才不在乎!”说着一把搂过石乾锋道:“对吧,大教练,咱们可不就农村出来的土包子吗,哪里比的他们!” 顾熙宗急道:“嘿,你捎上我干什么!”胡潜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顺嘴了!” 接着,也不管其他,搂着石乾锋便诉苦道:“老弟,哥哥这回是输惨了,你得给哥哥指条明路!” 石乾锋奇道:“你是行家里手,我一个外行......”屋飞虎忙道:“不是生意,是博彩......”劳云尘瞟了石乾锋一眼,笑道:“这......主教练是不能参与......” 胡潜假装没听见,道:“指点指点总可以吧,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说着一脸哀求地看着石乾锋。 石乾锋是真为难了,屋飞虎赶紧道:“也没让你干什么,就是推荐几场,或者指点一些窍门!”石乾锋还在为难,顾熙宗却忽然发话道:“我看,乾锋你能帮多少是多少,总是同学一场是不是!” 石乾锋瞥了劳云尘一眼,只得跟他们分析其他的联赛,还有除了鹰扬社之外的比赛,又一再强调自己看球少了,对市场了解少,仅仅是参考,胡潜和屋飞虎却早已乐开了花,迫不及待地就当着石乾锋和劳云尘的面开始下注。 胡潜夸张地亲了石乾锋一口,道:“要是这一趟赢了,别说我,我一家老小,整个公司都得谢谢你,你说上哪吃就上哪吃。” 越说越高兴,席间红酒喝完,胡潜几个还不尽兴,又从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拿了上好的白酒,红白交错,几个人喝得一塌糊涂。 自始至终,只有劳云尘一个二三十年的职业习惯,还有顾念石乾锋,于是滴酒不沾,其余的不是微醺,便是当场倒在桌子上。 最后,柯圣伦带着顾熙宗离开,屋飞虎和胡潜却非要参观鹰扬社的训练基地,劳云尘无奈,只得把两人带回基地。 有一阙《添字浣溪沙》单道石乾锋一腔苦恼。词云: 又送夕阳又送鸦,凭君要主这繁华。洗净浓妆寻常事,不须夸。 你是飞花飞自在,他埋尘土掩黄沙。卷地西风终不问,你和他。 第一百九十八章.一鹤冲天(五) 第一百九十八章.一鹤冲天(五)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诗云: 识遍东西南北风,相思依旧酒杯中。 月明空照九州满,心事只惟一宵丰。 天太晚,不便打搅南希,劳云尘只得把屋飞虎和胡潜安顿在自己的房间。 如他们两个人烂醉如泥倒也罢了,像石乾锋这样将醉未醉才是最难受的。好在劳云尘经验丰富,又给两人下了一锅酸汤面。 热腾腾的面,又酸又辣,石乾锋也多了几分清醒。劳云尘迟疑着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道:“其实......你这个口子真的不能开!” 石乾锋脑子有点混沌,迟钝了几秒还是想到了劳云尘话里的意思,苦笑一声道:“我明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劳云尘瞪了他一眼,石乾锋赶紧道:“再说,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出不了大事的!”劳云尘无奈道:“但愿如此吧!”说着还是忍不住道:“你说你,足总不是才警告过你......” 看着劳云尘那一脸紧张,石乾锋心下十分感动,又经酒精催化,一股暖流忍不住便往喉咙冒,他道:“我......我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劳云尘大奇,郑重地看着石乾锋,忽然大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石乾锋往后扫了一眼卧室熟睡的两人,压低声音道:“我怀疑南希监视了我,把战术传出去,可是我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监控在哪......”见劳云尘眉头越拧越紧,石乾锋一口气把计划和盘托出,他道:“当着她的面我没法找,可是......你知道其他时间我又得顾着球队......”紧紧握着劳云尘的手,石乾锋道:“我想请半天假,带她出去玩,然后你......” 却见劳云尘脸上慢慢放松,忽然笑道:“你瞒得我好深啊!”石乾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 劳云尘边收拾着碗筷,边沉默着,把碗筷收拾好再回来,忽然下定决心一般,道:“你暂时不能这么做!” 石乾锋惊道:“为什么!”接着立刻想到劳云尘话里还有言外之意。 石乾锋疑惑的目光看去,劳云尘十分坦然地道:“我实话告诉你,你的遭遇其实我早已知道......” 这一惊非同小可,石乾锋的酒意一下子全醒了,身子如短跑健将等待发令枪一样绷得紧紧的。劳云尘轻轻拍着他的膝盖道:“你不用急。” 石乾锋干笑两声道:“我......我不急,我.....不急!” 劳云尘笑笑,说出了原有。 也怪石乾锋想得简单,也高估了阿金特做事的周密性,以为一切都摆平。其实都没有。现代社会,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失踪,那得多难。 先是石乾锋的母亲思念儿子,放心不下,一次一次坚持报警;后是各种客户,朋友的电话打到原公司,公司也警觉。如此种种,一个多月后,各种信息交叉,公安局决定立案。 再后来,随着案情深入,关系越来越复杂,便移交给了国际刑警。起初也没多大起色,直到石乾锋忽然出现在电视镜头里;再后来是,石乾锋最后消失地点的关键人物阿金特找上了劳云尘和竺若珂,口中竟然声称是受到了石乾锋的委托。阿金特前脚走,国际刑警后脚就找上了劳云尘...... 至于南希和瓦伊莎,的确是阿金特派到石乾锋身边,偷拍,盗取石乾锋的战术的。不过国际刑警通过一些手段已经说服南希做污点证人,就等着收集足够证据把阿金特一网打尽。 故事说完,石乾锋却仿佛进入幻境一般,久久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劳云尘苦笑道:“所以,其实是我一直在......利用你,该说......”石乾锋赶紧道:“不不,你也是为了......为了保护我的吧!” 劳云尘苦笑道:“你说是就是吧!”握着石乾锋的手又道:“不过你......你也太鸡贼了,战术一变再变......” 石乾锋赶紧给自己辩解,他道:“我不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赶紧又道:“再说,只要证明南希传给阿金特战术,参与赌球就成了吧......” 劳云尘苦笑道:“要那么简单就好,一来他做事小心,被你捣乱几回,最近收集证据越来越难;再者,最能把阿金特一网打尽的是他的‘头脑风暴’计划......” 石乾锋急道:“对,对,他这个计划才是灭绝人性,我就......”劳云尘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不成,你的话当不了证据,再说你根本没有经过改造,怎么证明?” 石乾锋呆住。劳云尘接着道:“所以,我们只能等,或者......” 石乾锋急道:“或者什么?”劳云尘道:“也只是我的想法,或者你可以故意卖一两个破绽......”石乾锋迟疑了,他明白劳云尘所说的破绽是什么,代价是什么。 这一夜,石乾锋再次无眠,极是兴奋,又是苦恼。 没精打采地陪着两位也是酒意未退,心不在焉的老友瞎转悠半天,才终于踏踏实实地躺倒在场上。 最后,石乾锋还是决定采取劳云尘的建议,请君入瓮。 只是事与愿违,如劳云尘所说,石乾锋风机变彻底打乱对方,还有国际刑警的部署。 在球场上,阿金特似乎也跟石乾锋捉迷藏一样,几乎不受石乾锋的引诱,连着两场,石乾锋甚至不顾队员怀疑的目光以对手不强锻炼新人为主在关键位置派上两三名小将还是不能把对方引出来。 场上虽然过程一如既往地艰苦,可还保持了连胜的势头;场外好消息也接连不断,先是斯姆恩终于对鹰扬社的要价望而却步,接着是俱乐部经过评估,认为交易事关重大,牵动太多,否决了交易。 石乾锋和劳云尘心里都明白,这大多数要算是球迷的功劳,正是他们坚持不懈地通过示威,请愿,乃至退票的举动才让俱乐部在最终决定时候产生了倾斜。 劳云尘的日子却不太好。 他擅做主张跟石乾锋透底,又擅自联合石乾锋引诱阿金特的做法受到了国际刑警组织的叱责,把劳云尘叫回去狠狠训了一顿,要不是怕打草惊蛇,差点就把劳云尘调回国去。 石乾锋急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劳云尘无奈道:“怎么办,等命令呗!” 石乾锋还是好奇,道:“为什么最近阿金特都没有动静,他不可能不上当的呀!” 劳云尘皱眉道:“我也试着问了一下,不过他们透露的不多,还是从老竺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石乾锋急道:“什么线索?”劳云尘道:“据说阿金特最近跟世界最大的博彩公司LeeWays走得很近,我和老竺分析他可能真要在这博彩市场大干一场,暂时腾不出手来吧!”石乾锋奇道:“可是,国际刑警......” 劳云尘赶紧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和老竺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想钓更大的鱼吧!” 石乾锋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忽然激动道:“胡扯,你我知道博彩在很多国家都是合法的,阿金特明摆着想洗白,还钓什么鱼!” 劳云尘苦笑道:“你别跟我急啊!”瞪了一眼石乾锋又道:“再说人家有人家的考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暴力的行业背后难道仅仅就是一个‘赌’字吗?” 石乾锋心中一动,对啊,赌,背后最离不开的就是“黑”,而“黑”又能扯出多少呢? 想到归想到,明白归明白,只是自从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劳云尘这样,还有国际刑警这样的组织默默地和他并肩作战,石乾锋激动的心就一天没有平复。再说,谁又能了解他那种急于回归自己清清白白身份的心情呢? 场外苦恼,场内却是颇有些顺利。 连着两个月,球队一波不败,渐渐巩固了领头羊的地位,Y超整个赛季的大形势也渐渐明朗,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冠军将会在鹰扬社,齐云社和鸡鸣社三支球队之中产生。 齐云社一如既往地强劲,几乎是一路跟鹰扬社齐头并进,积分也仅仅只差了鹰扬社一分,屈居第二。可是谁都明白,齐云社的韧劲,和他们控球打法,以及在整体实力的优势,因此,外界其实还是一致看好齐云社后来居上。 受瞩目的程度,鸡鸣社无论从成绩还是打法都是联盟前三的,尤其是打法,甚至比优雅的齐云社以及华丽的鹰扬社还要受观众青睐。他们那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极具视觉冲击,在净胜球上也是仅仅以2个球的劣势屈居在齐云社的后面,并列联赛第二。 石乾锋和劳云尘个人也非常喜欢诺特思的执教理念和鸡鸣社的打法:他们比鹰扬社的攻击点多太多,从后卫就直接可以发起进攻,尤其是攻守转换的速度,整个联盟无人可比,有时候镜头都跟不上,那边才一个大脚开出来,转眼球又被鸡鸣社的前锋送进了球门,可想而知,门将和对方球员的那种绝望。 鹰扬社在三支队伍中虽然领先一分,却是最不被看好的,这一点连一向支持鹰扬社的荀慧都有些没底,他一针见血地指出鹰扬社的三大隐患: 其一,石乾锋毕竟是新教练,经验欠缺,以及关键时刻能不能顶住压力都是很大的疑问。 其二,鹰扬社一直以来被人诟病的球风,虽然这个赛季有很大进步,可是谁又能保证在重压之下鹰扬社依然坚挺呢? 其三,俱乐部的目标,定位,还有规划十分模糊,完全不像一支准备创造历史的球队,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 荀慧的评论总是很多问题的,可是谁又能给出答案呢? 有一阙《浣溪沙》单道劳云尘向石乾锋敞开心扉,石乾锋有一丝解脱的感觉。词云: 沧海胸怀向大风,春心常抱雪心融。俗尘谁解少年衷。 明月不知云马意,任随千里到西东。清光一地九州同。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鹤冲天(六)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鹤冲天(六) 有一首《春愁》诗单道石乾锋的烦恼。诗云: 雨后斜阳明照水,风前杨柳闭金墙。 小池愁满波心黯,只映青山半面妆。 这一天,是若熙宁·帝埃的周年祭。 石乾锋满心希望见到若熙宁那个痴心的女友特瑞莎,可是他失望了。照遍几百个个黑色的身影,石乾锋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她。 石乾锋是多么想跟她谈谈若熙宁,跟她说说最新的进展,给她一点希望,可是...... “那么快,又是一年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石乾锋的背后响起。石乾锋微微回头,仔细认了一认,是鹰扬社的前队医,现在跟球队还有很多联系的法·切斯特医生。 石乾锋心中一叹:是啊,一年了!自己,和若熙宁的命运就是一年前的今天彻底改写的! 终究跟他不熟,石乾锋微微对切斯特示意,便想离去。切斯特却忽然道:“我认识你!” 石乾锋眉头一皱,这什么意思,可听着也不是废话啊! 石乾锋转头,切斯特已经走过来,满脸哀伤地道:“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让出了你,我在亚洲头脑风暴总部见过你!” 石乾锋警觉,身子自然绷紧,赶紧朝四处扫视。切斯特道:“不用看了,我知道人都离开了!”石乾锋有些慌乱,道:“你什么意思?” 切斯特苦笑,怔怔地望着若熙宁的墓碑,半天才道:“我就是给若熙宁做手术的人......”石乾锋大惊,随即怒道:“是你!” 没想到切斯特异常坦然地道:“是我!”说着微微转头,道:“可是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跟我不是这么说的......” 石乾锋奇道:“说什么?” 切斯特双眼眯成一条缝,像是缅怀旧日时光,又像拼命搜寻记忆,他道:“他们说若熙宁为了球队的未来,甘愿用别人的记忆,还给我看了授权书......” 石乾锋怒得攥紧拳头道:“你就一点没有怀疑?”切斯特惨笑,道:“怀疑什么,你不知道当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些什么人......” 石乾锋忍不住冲过去抓住他的手道:“什么人,他们都是......”切斯特轻轻移开他的手道:“不,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别去招惹他们!” 石乾锋冷冷地道:“不,我要找到他们,为了给若熙宁报仇!”切斯特连连摇头,一脸哀伤地道:“不,不要去,就当是为了若熙宁,为了若熙宁,你也得活着!” 石乾锋大声道:“谢谢,我会活着,可是若熙宁的仇我也一定要报!” 切斯特的脸色渐渐撞淡,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慢慢离开。石乾锋冷笑道:“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切斯特脚下微微一顿,惨笑一声道:“我只是个医生而已,再说,我又能够到哪里去?”说着忽然回头道:“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无论你带着什么人!” 看着那落寞而佝偻的背影,石乾锋终于还是迟疑了,他始终无法释怀老人那双忧伤的眼神,还有那句------- 我只是个医生而已!是不是,是不是他也只是跟石乾锋一样只是别人摆布的工具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石乾锋。还好好朋友胡潜来了,带了两个好奇的朋友,说是跟他来长见识,几个人就在石乾锋的宿舍开心地吃喝起来。 这一回没有劳云尘在一边督促,又有南希这样的美人一边畑酒加菜,四个人还是喝得十分尽兴。 喝得晕晕忽忽的,石乾锋的电话忽然响起。 低头一看,竟然是曲蕊。石乾锋心中奇怪,他以为跟曲蕊已经达成某种默契,暂时不会联系彼此了,可是她现在...... 石乾锋心中有些着急,赶紧拿起电话便冲出屋子。 身后是胡潜跟两个已经醉得半躺在沙发上的男子磔磔的笑声。一颗心忐忐忑忑的,石乾锋接起曲蕊的电话,道:“喂!” 曲蕊那边沉默了几秒,还是道:“我......不好意思,我就是忍不住!” 石乾锋悬着的心放下,道:“我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没事就好!” 曲蕊嗯了一声,又道:“你......好吗!” 石乾锋笑道:“你就是问我这个啊!”其实石乾锋心里是多么的感动,他明白那种心情。拿起电话,想打又不敢打,最后拨通却只能吐出“你好”两个字的感觉。 石乾锋这些日子何尝不是这么过来,只是他忍住了没有拨通曲蕊的电话而已。 曲蕊笑道:“是啊,突然就想不起说什么了!” 石乾锋却有一肚子的话,他想跟她说光明就在不远处,他就快可以跟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想跟她说最近一切的欢喜和苦恼,只是------ 最后,却只简简单单地道:“我没事!”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道:“一切都会好的!”曲蕊嗯嗯回应着,石乾锋似乎听见屋子里胡潜在大声叫他,便道:“胡潜在我这,我还得......”曲蕊自然明白,赶紧道:“那你回去招呼他吧,我......就是......” 石乾锋赶紧道:“我也很想听听你的声音,就是最近......”曲蕊赶紧道:“那就......那就这样吧!”石乾锋呆呆地道:“那......就......” 一丝微风吹过,石乾锋忽然才发觉自己就这么对着手机发呆了半天。 正想回屋,劳云尘的声音忽然道:“怎么还在闹!”走近两步,忽然又猛地缩回,皱眉道:“怎么那么大酒气?”石乾锋道:“挡不住啊,你又不跟......” 劳云尘气道:“本来跟你同学就不熟,再加上两个......”眉头一皱,忽然道:“对啊,他们什么人,我看面色不善啊!” 石乾锋没开口,劳云尘又一把拉着他道:“算了,先到我那躲躲吧,你这一身酒气明天怎么面对球员!” 石乾锋心中大悔,道:“对啊,真是得意忘形了!” 劳云尘无奈道:“先醒醒酒,呆一会,他们估计也就差不多倒了!”石乾锋笑道:“还是你鸡贼!” 说着两人进了屋子,劳云尘便给石乾锋做醒酒汤。 劳云尘也陪石乾锋吃一点,说着吃着,忽然隔壁吵闹声响起,石乾锋大惊,赶紧冲向屋子。 门一开,却是两个陪胡潜一起的男人,一个跟胡潜扭打一起,一个却是追着南希满屋子跑。石乾锋还在发蒙,劳云尘见机却快,飞起一脚,门边的垃圾桶便朝追南希的男子面部飞去。劳云尘是何等脚法,三五米的距离岂会失手。 只不过,垃圾桶毕竟轻,只是阻挡一下男子,对他造不诚什么伤害。 这边南希直接冲进石乾锋的怀里,道:“他们,他......他要杀我......”说着人已经泣不成声。石乾锋感觉她的身子几乎全速启动的跑步机抖动还要厉害。 来不及安慰,男子一看劳云尘和石乾锋回来,直接掏出手枪。 石乾锋大惊失色,正要躲避,却见男子一团黑影飞起,男子来不及反应,枪应声落地。石乾锋这才发现那黑影竟然是足球。 没错,除了足球,劳云尘还有什么武器,石乾锋还有什么武器? 石乾锋和劳云尘的屋子最不缺的就是足球。虽然南希屡次抱怨,可是石乾锋的屋子总还三个五个的出现。 唯一的缺憾是,这些球总是无意间才出现,如此紧急关头,除了劳云尘方才射出的一个,其他的再没有出现在石乾锋的视线。 石乾锋来不及抱叹,一脚飞出,却是南希丢在沙发上的玩具熊。熊很厉害,玩具熊却只能暂时挡一挡男子捡枪的速度。 不过也已经足够,作为一名退役的超级前锋,劳云尘的嗅觉和把握机会的能力一点没有随着退役和年龄的增长而退化。男子还没等再次出击,劳云尘的球又咂向的他的面门。男子极力闪躲,还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石乾锋看准时机,在男子还晕晕忽忽的时候,冲了过去,在球没有落地之前又补了一脚。这一脚石乾锋有些心软,却还是不偏不倚地击中男子的腹部,男子连续重创,昏迷倒地。 忽然一声闷哼,石乾锋大惊,回过头就见那边男子也掏出枪射中了胡潜。石乾锋还来不及叫出声,劳云尘的球又嗖地朝男子飞去,男子这回躲闪倒快。只是他躲得过天上的皮球,躲不过地上石乾锋的滑铲。就在劳云尘射出皮球的瞬间,石乾锋当机立断,一个飞铲朝男子铲去。男子挣扎起身,劳云尘飞忙赶到,一个正脚背结结实实踢中男子。 没来得及庆幸,南希又是一声尖叫,接着便是叮叮的声音传来,屋子里都是子弹飞。石乾锋和劳云尘不假思索,就地乱滚,躲开几枪射击,躲到了橱柜后面。 匆匆一瞥,石乾锋还是看到又有四五名黑衣人冲了进来。 石乾锋倒吸一口冷气,却见劳云尘虽急不乱,朝石乾锋眨了眨眼睛,石乾锋会意,随手抄起地上的玩具熊朝对方扔去,接着右腿使劲一伸,把不远处的皮球捅给了劳云尘。 且看劳云尘的扎实功夫,人随手斜卧在地上,脚却轻轻一挑,挑起皮球,猛地一个抽射,球如炮弹飞出,准确砸中最近一人的脑门。 就在对方慌神的两三秒时间,劳云尘已经抄过铁锅和菜刀,嗖嗖嗖朝对面扔去。铁锅目标大,被当先一人躲过,却恰好给劳云尘做了掩护,后面的飞刀,另外一人在也没法躲,右臂中刀,手枪落地。 石乾锋看到瞠目结舌,一度以为劳云尘都不是国际刑警的卧底,简直就是国际刑警出身。不过他没有半点时间感慨。 就在敌人纷纷受到劳云尘菜刀,砧板袭击的时候,他也出动了!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杀机还是不期而来,石乾锋只得仓皇应对。词云: 天边片片白鸟飞,满川好景待言诗。青松能耐风霜冷,红树如何护老枝。 急风雨,薄蓑衣,孤舟一叶浪中移。人生底处平盈路,只有风波无尽时。 第二百章.一鹤冲天(七) 第二百章.一鹤冲天(七) 有一首《无题》诗单道石乾锋的感慨。诗云: 劝君惜取醉颜红,百花难解造化工。 韶景终归无情物,不随流水也随风。 借着劳云尘的掩护,石乾锋又是一个飞铲,把最近那被劳云尘踢中却又晃晃悠悠起身的人铲倒,顺手捡起了他的手枪。转身就朝对手一通乱射。 此时石乾锋才发觉,电影里看似简单的射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准度差德离谱不说,第一枪出去,石乾锋就被那后坐力狠狠地反噬一下,噗通仰躺在地。却是错有错着,石乾锋一心制敌,手上急扣扳机就没有停。人倒了手上还是射出两枪。 要说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离谱,石乾锋认真瞄准的时候,一枪不中,这无意中乱扫竟然还打中了一人的手臂。其余见石乾锋活力猛,也都赶紧找躲避的地方先避风头。 一时间,屋子里如坟墓一般安静。 石乾锋这才有时间打量屋子里的一切。 只见胡潜在地上奋力地挣扎,表情痛苦,似乎还剩一口气,而南希就没有那么好运,她或者是想逃跑,或者是想出去叫人,总之在门口被敌人撞倒,只留下了一声惊呼就这么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石乾锋来不及叹息什么,他知道必须尽快求救,也必须尽快给胡潜叫救护车。 所幸跟曲蕊通完电话,手机还在裤兜,石乾锋掏出手机刚刚拨通求救电话,对方却开始行动起来,三个角度都朝着石乾锋躲避的墙角射击过来。 石乾锋哪里想过有一天还会遇上这样的阵仗,方才的一丝冷静又被枪林弹雨彻底击垮,脑子乱哄哄的,恨不得把方才大显威风的铁锅扣在头上当防弹衣。 正六神无主,忽然听到几丝细微的声音,石乾锋茫然转头,却是劳云尘又在朝他示意。关键时刻还是老将镇定一些,石乾锋暗自惭愧。 可是,石乾锋脑子乱糟糟的,实在看不懂劳云尘的手势,琢磨半天才看出劳云尘是说吧枪给他。 生死关头,唯一可以保命的武器就在自己的手上,是个人都会犹豫。 石乾锋也不例外,不过石乾锋转变也快,心思一动,也不管其他,贴着地便把枪丢推给了不远处的劳云尘。 劳云尘投来赞许的一眼,随即抄起枪便朝对手射击。 他的枪法也没比石乾锋好,不过他的角度比石乾锋好,三枪之后便听到有人闷哼倒地。 劳云尘没有半点得意的样子,却好像非常痛苦一样,脸上都是大汗。 几秒钟之后,石乾锋才明白劳云尘那是下决心。 只见他大吼一声,朝着对方一通猛射,然后人嗖地鱼跃出去。 起初,石乾锋大惊失色,实在搞不懂劳云尘这么拼命干什么,从足球攻守的角度来说,他们完全可以防守反击,再等支援。 可是半秒之后,石乾锋便暗骂自己的愚蠢,在真正生死时刻老是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劳云尘出击的地方便是被他射中那人倒地的地方。等到一支枪朝石乾锋飞来,石乾锋才明白劳云尘的苦心;继而才想起,他和劳云尘其实也是耗不起的,因为地上还躺着他们的朋友,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来不及多想,石乾锋不能再当胆小鬼,鼓起最后的勇气,大吼一声,石乾锋也冲了出去。一通乱射,没有看到敌人,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劳云尘,他手上也挨了一枪,此时正用敌人的身体当做掩体,痛苦挣扎。 石乾锋迅速衡量形势,如果没有记错,对方五个人现在倒了两个,还伤了一个,等于就是他和劳云尘两个对三个,可是敌人藏到哪了? 不管那么多,石乾锋便密切注视敌人,边扶起劳云尘。 没想到劳云尘一把把他推开,道:“关灯!” 石乾锋奇道:“什么!” 劳云尘怒道:“我又不是瘸了,要你扶,关灯。” 石乾锋也不多问,马上冲到门边把灯关上。 这下,黑漆漆的屋子便只剩下劳云尘和石乾锋,还有胡潜浓重的呼吸声。 石乾锋才想拿出手机报警,便被劳云尘一把拉住,道:“你找死啊!” 石乾锋这回反应倒是快,-------此时一片漆黑,一点点微光便是敌人最好的射击目标。 多移动两步,石乾锋又心中大赞劳云尘的机变太过出色。对于他们这样的身手灵活,又有极强方位感的人来说,“漆黑”其实是最好的掩护,何况还是石乾锋自己的宿舍,他和劳云尘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只是,终究还是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漆黑”,石乾锋眼珠一转,忽然有个大胆的主意,他对着劳云尘如此耳语一番,两个人便开始行动。 漆黑一片之间,忽然一声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接着是一片刺眼的荧光,接着便是点点的枪声。 接着,灯光一闪,几点子弹飞过之后又是一片死寂。 接着,却是一阵乱射,全都射向虚空,射向点灯开关的墙上。 而方才一闪而逝的石乾锋此时又已经个劳云尘靠在一起,无奈地道:“这枪还是不如脚来得顺啊!” 劳云尘苦笑一声道:“是啊,要是变成足球就好了对吧!” 劳云尘若有所思,忽然道:“对啊,还是咱们的拿手戏吧!”劳云尘也欣喜道:“那就再试试!”石乾锋道:“好,我......”劳云尘抢道:“还是我来!”石乾锋明白,劳云尘毕竟受过职业训练,也不跟他争什么,只是急道:“你的手......”劳云尘笑道:“是手,又不是脚!” 说完,两人又开始默契行动。 几秒钟过后,还是同样的场景。 劳云尘的手机响起,荧光大盛,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准荧光就是一通猛射,而石乾锋此时又摸到了开关下面,猛地打开开关。 灯光只是一闪,劳云尘却看准了一个敌人,一脚射出,灯也熄了,人也倒了,一声闷哼,接着噗通倒地。 这一脚劳云尘用足了力,自信可以让对手昏厥好一会。 只是再用这一招便差点成了蜂窝。手机才响,枪却朝开关一通猛射。幸亏石乾锋多留了一个心眼,要等对手多消耗子弹,否则...... 没办法,只得再次靠近劳云尘。 爬出两步,脑袋顶到什么东西,石乾锋来不及细想,便觉得耳朵似被蚊子叮了一口,可是那威力......石乾锋只觉得天旋地转。 几乎是下意识的,石乾锋一个冲顶就朝对方顶去。吧嗒一声,对方子弹射出的同时,枪也落地,石乾锋抓紧一切机会,扑到对方身上,跟他扭打在一起。 此时完全只靠身体的感觉,石乾锋似乎抱到了对方的腰,心中一动,膝盖使劲一冲,砸在对手的脑袋上。不敢给对手任何机会,石乾锋又是猛力一肘子,砸在对方的胸口。一下之后便是两下三下,根本不敢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直到对方不再发出一丝喘息,也不再挣扎,石乾锋才赶紧住手。 要喊劳云尘,又不敢,想了一下,迅速找自己的枪和男子的枪,没有摸到枪,先摸到男子身边一个打火机。 石乾锋心中一动,拧开打火机,嗖地朝印象中最后一人躲藏的地方扔去。 几乎在打火机落地的同时,劳云尘的枪射中了男子。 灯火熄灭之前,石乾锋记住了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石乾锋永远无法忘记。 打开灯,仔细确认了一下,石乾锋大吃一惊,最后被劳云尘射中的是阿金特门口那个英俊的男生,另外还有一个也是老相识,是石乾锋第一次在亚洲总部见过的那个小头领,名字石乾锋早已淡忘,可是那张扭曲的脸,石乾锋不知道还会留在他的脑海多久。 石乾锋不及想太多,赶紧召唤保安,却被劳云尘制住,他道:“你想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石乾锋急道:“你是说......” 劳云尘边从沙发下取出石乾锋的手机边拨号,口中道:“不好说,还是先叫别人吧!”劳云尘口中的别人是队员们。 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太多,所有人一起出力把黑衣人全部捆绑好,救护车也已经赶到。 可惜,胡潜终于还是失血过多而死。 在临死之前,他唯一做的便是向石乾锋忏悔。 原来,那次他没有很醉,睡了一会便迷迷糊糊醒来,恰好听到了石乾锋和劳云尘的谈话。于是他起了贪婪之心。 他也本没想过害石乾锋,只是想打着石乾锋的幌子接近阿金特,好近水楼台在博彩市场捞一笔,这也是他这样的投机分子通常采用的手段。 阿金特是什么人,不出几天便把他的底细摸清,又软硬兼施套出了他为什么知道阿金特的秘密。-------阿金特理所当然认为石乾锋是不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的。 阿金特其实也是对的,要不是石乾锋喝了酒,要不是一时动情...... 胡潜却没那么好过。阿金特提出条件,也简单,回到石乾锋的身边,把录像带取出销毁就成。没想到胡潜只是被利用,阿金特要做的是毁尸灭迹。 意外接连发生,先是南希惊觉,反抗,胡潜也有了悔意,双方便打了起来...... 胡潜死了,却留下一大堆麻烦:怎么跟警察解释屋子里的死人,和被制服的黑衣人,怎么理清一层层复杂的关系...... 有一阙《苏幕遮》单道胡潜最后难舍少年情谊,也用生命捍卫了这段情谊。词云: 少年心,沧海阔。路远山高,片片层云割。笑看人生如电抹。万事从来,恨不分阴夺。 路绵长,心似渴。宝马雕车,夜夜声踢跶。马断千鞭槎迸沫。初照迎头,万丈金光泼。 第二百零一章.一鹤冲天(八) 第二百零一章.一鹤冲天(八) 关于石乾锋身上的一切,劳云尘让石乾锋一个字都先不说,他自己则最快联络了国际刑警组织。最麻烦的是怎么解释几个死人,是单纯自卫,还是...... 看着南希和胡潜的尸体,石乾锋惨然一笑,他们人虽死了,最后的证据却留给了石乾锋。看着画面里他和劳云尘那些精彩的黑暗里配合的镜头,石乾锋暗叹科技进步真是日新月异,那样的光线竟然拍出那样的效果,连警察都叹为观止。 场外的麻烦解决,球场上的麻烦却是一遭接一遭。 先是球场内外先后打出了“严惩杀人凶手石乾锋”的标语,后是几家俱乐部联名要求联盟取消石乾锋的执教资格。 事后,石乾锋才从劳云尘处得知,胡潜的出现彻底扰乱国际刑警的计划,也个阿金特脱逃和销毁证据的时间。从新闻里,石乾锋看到,阿金特正笑容满面地和LeeWays的CEO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让石乾锋万分惊奇的是,出现在CEO身边的助理竟然是久别的特瑞莎。这个女人,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她到底有几重身份,哪一个身份又是她真正的呢? 石乾锋唯一愿意相信的是,这个女人对阿金特的恨不会消失,而石乾锋自己呢,他也决心跟他战斗到底。 不过,石乾锋的战场先还只能是在足球场上! 随着球队战绩越来越出色,俱乐部也更多地站在了石乾锋一边,尤其是俱乐部老板的指控,都被凌远生和凌美媛父女斡旋解决。 看着一脸窘迫的石乾锋,凌美媛笑道:“石教练,我说过,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的,你看这么快就应验了吧!” 石乾锋好奇道:“你为什么帮我?” 凌美媛妩媚一笑道:“这不是明知故问!” 石乾锋看着她,看得凌美媛有些不好意思,她道:“一来,你现在是最好的教练人选,对大家都好,这没得说;这第二,咱们毕竟是同胞;这三嘛,咱们毕竟还是有过......嘻嘻,一段情的呀!” 石乾锋摇头苦笑,她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凌美媛的“情”,她跟阿金特的关系,在“头脑风暴”事件中到底参与多少都是个谜;阿金特这座压在石乾锋心头的大石头暂时搬走,凌美媛会取而代之吗? 石乾锋不敢想,一切还是交给国际刑警,交给劳云尘,他还是顾好球场吧! 接下来的比赛异常艰难,一场比一场难打。 各方面的压力也不断增多。 其中一场是在大雨中进行的,这是鹰扬社最不擅长的比赛,或者说技术流球队极不喜欢的比赛环境。全场比赛,鹰扬社被对方各种犯规,各种远射,打得没有半点脾气。 石乾锋自然不能任由球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在中场布置的时候,石乾锋把所有怒火赌宣泄出来。他指着莱恩·云齐道:“我们古语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自信不是一个软弱的教练,可是我们的球风为什么还是被人看不起,被人耻笑!”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除了沉默,便是压抑着急促的呼吸。 石乾锋指着莱恩·云齐道:“因为我们的队长是技术流,是天才,他不习惯脏活累活,他不喜欢对抗,他怕到底会脏了他的衣服......” 莱恩·云齐嗖地起身,跟石乾锋怒目而视。 石乾锋针锋相对,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从第一天让你当队长开始,你便应该心里有谱,多少人是不看好你的,可是我还是信任你,你知道为什么?” 莱恩·云齐目光有点黯然,他自然明白石乾锋的话不假。 石乾锋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一直坚信你会改变,你会明白你手臂上那队长袖标的分量,你会明白责任,明白担当,可是......” 语气一转,石乾锋对着所有球员道:“是啊,你数据最出色,现在是联赛的助攻王,在足球先生的评选中票数很多,可是,这能证明什么?” 莱恩·云齐欲言又止,却还是闷闷地坐下。石乾锋继续道:“告诉你,数据之所以是数据,是因为他随时可以改,是虚的,需要实打实的感觉才能让他发光,没有了冠军,你所有的数据都会黯然失色。” 说着又对着莱恩·云齐道:“这个你应该最有体会才是,我记得你也拿过助攻王,可是没有冠军,你那数据有意义吗,给你带来别的荣誉了吗?” 莱恩·云齐自顾自整理着鞋带,似乎对石乾锋的话充耳不闻。石乾锋的话却还在继续,他道:“我们为什么热爱足球?” 这句话是问所有队员,也是问所有团队成员。 只是,没有人开口。此时此刻,也没有人敢开口。 石乾锋继续道:“因为足球赋予我们很多,有热血,有奋斗,有拼搏,有青春......”石乾锋越说越动情,他道-------- 华丽的技术固然难得,可是没有在汗水里浸泡过的技术又能禁得起几次阳光的曝晒呢? 精妙的传球固然可贵,可是没有坚实的步伐又怎么能够传出穿透大风大浪的精准传球? 精巧的射门固然可喜,可是没有被热血浇灌的律动又怎么能够禁得起岁月的侵蚀镌刻? 有人用汗水挥洒青春,有人用热血浇灌青春,有人用泪水书写青春。而你们,应该怎样去书写你们的传奇? 我希望你们记得我的承诺,沉甸甸的冠军,沉甸甸的奖金;我又极希望你们忘记这一切,只是用尽自己的热爱,用尽自己的心力,却拼搏,却奋斗。 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记得,冠军底座上面的名字是怎么棵上去的,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是一脚一脚拼出来的,而不是用一叠又一叠的钞票堆出来的! 我记得我的承诺,没有一分一秒忘记,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可是,我还是要你们记得,要你们试着去想一想: 有一天,你们手里捏着金牌,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什么,是那一沓钞票吗? 不,我喜欢你们记得自己曾经是那样的努力,那样的不顾一切。 当然,一切还要等你们拿到冠军才行。只是,你们觉得你们的表现配吗? 一支心里只想着奖金的球队配拿冠军吗? 一支在雨水里就迈不开步子的球队配吗? 一支每每到关键时刻脚就软的球队配吗?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不想以后无数次,你们面对对手的嘲讽,只是无力的抗辩,要不是那一场大雨....... 不,关大雨什么事? 我们为什么还总习惯找借口,总不能坦然面对自己不行这个现实? 这一路过来,我们每一天都在成长,每一天都在进步,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坚持到最后,可是现在,一场雨就把你们淋成这个样子。 看看,看看,要不要我把空调开到最大? 要不要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一条毛毯? 好了,我也不想多说。 或许你们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一场比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输了这一场还有好几场,反正我们还领先,后面的比赛全部拿下就是! 对不对,都这样想的,对不对? 那么,我告诉你们,咱们的这个赛季可以宣告结束了,因为你们的对手不像你们,他们是齐云社,是鸡鸣社,他们心里想的是要拿每一分才能确保冠军。 我不想多费口舌。因为我们彼此都明白,到了场上你们的脑子就不听我的控制,而我也相信,你们的脚到了这样的雨里也不再听你们的控制。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还是那样的人! 好了,我不想多说,一切都掌握在你们的脚下,下半场怎么踢,你们自己用脚说话吧! 球员们就这么闷声闷气地走出更衣室,却在球场爆发惊雷一样的气势。 队长莱恩·云齐第一个发难,似乎要把更衣室受石乾锋的气全都发泄在球上,才对方禁区三十米开外,他便一脚惊天远射,直接敲开对手的大门。 进球后,莱恩·云齐也是冲着石乾锋的方向尽情怒吼,对此,石乾锋只是淡淡一笑。 莱恩·云齐的进球拉开进攻的序幕,球员们全都振作起来,一鼓作气拿下比赛。有道是: 这个如狼,奔袭全场不觉累;那个似虎,怒吼一声震八方。 暴雨狂风浑无惧,轰轰烈烈战一场。 试看今日终场哨,到底谁是好儿郎。 有一阙《减字木兰花》单道莱恩·云齐担起队长重担,带领球队逆境突围。词云: 拔刀提刃,一马当先奔敌阵。尚慎旃哉,试看千军卷地来。 补时残杪,鸡唱震惊天地晓。便露峥嵘,誓拿三分不保平。 连续大雨,也让专家口中的一场鹰扬社对阵齐云社的冠军争夺战延后。 没想到一延后,便直接延后到最后一轮,这一反常规的安排却没有受到非议,似乎都默许了联盟强行悬念的做法。 不过,鹰扬社的意外就从来没少过。 在齐云社之前,鹰扬社还必须跨过鹤翎社。 荀慧赛前便敏锐地指出这一场才是真正的冠军点,三个因素决定这场比赛不好打: 其一,鹤翎社志在保级,急需三分。 其二,他们的新帅是疾兔社的原教练艾梅萨里,他下课的直接原因是输给了石乾锋。 其三,艾梅萨里是比格特利的弟子,而此时反石乾锋的声浪还没有退散! 比赛过程,一切如荀慧所料,鹰扬社打了一场整个赛季最艰难的比赛,付出三主力受伤,两主力累计黄牌停赛的代价,才1:1绝平了对手。进球的是莱恩·云齐,靠一个不是机会的任意球直接破门。 接下来,鹰扬社可以直接争两个冠军,一个联赛冠军,一个杯赛冠军,可是他们只能以一半的主力阵容上场。 石乾锋,和鹰扬社的考验还在继续。 有一阙《鹤冲天》单道石乾锋和鹰扬社一路艰难,考验不断。词云: 西风紧,夕阳残,秋景这般般。秋鸿不耐塞边寒。天地不曾宽。 物情殊,风景异。何处人间游戏?山中自在水中眠,且看鹤冲天。 后记 此书告一段落。 如生活一般,回过头总诸多不如意,不过还一如以前说过的,继续向前吧。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