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 第一章 李子坝轻轨站消失了 林寒猛的惊醒了过来，人很清醒，不是在做梦。 虽然这个做梦一样的过程，仿佛经历了许多事，但真实的感受除了时间很长，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寒没有时间去想，像他这样受过特殊时空旅行训练的人，对流程很熟悉，他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能感受到这是在一片小树林里。阳光暖洋洋地透过树林稀疏的照在身上，很温暖。原先躺着的位置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躺着很柔软。 他抬起了左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块方形的手表。接着用他的右手按动了表右侧的一个按钮，但是手表没有任何反应。没电了？不会吧？难道在时空旅行过程中能量耗光了？他连续地按动了几下，依然没有反应。这下麻烦大了。 这块方形表其实是一个时空旅行控制终端，所有的联络和行程任务都在里面。现在却打不开了，好在任务不会忘记，来这里之前，任务已经烂熟于胸。 林寒知道今天应该是公元2019年的春节前夕，再过几天就是猪年春节。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来自于2535年的未来。 他并不是未来战士，他今年18岁，是一名刚毕业于世界顶级学府历史系的大学生。 他所在的年代，时空旅行已经成为可能，在一些科技领域，必要时，经过批准就可以开启时空旅行。那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世界和平的盛世。20世纪出现的能源危机、核武威胁、地球变暖等等问题，在那个年代已经得到了根本解决。 但是，大约在100年之前的2435年，由于全球人类基因研究领域的失控和致命失误，导致人类的基因出现变异，寿命出现缩短迹象。 在2535年，人均寿命已经很难超越70岁，已经低于21世纪初的水平，而且还有继续缩短的趋势。 地球联邦政府于是在全球建立了6个人类基因研究中心开展相关研究，亚洲的研究中心位于远东第一大城市上海，由林玄清教授担任首席科学家，带领近百名中外科学家开展研究工作。 林玄清就是林寒的父亲。 林寒受研究中心派遣，他的任务是回到公元2019年，到重庆李子坝轻轨站那栋住宅楼，找林氏家族的前辈林城池，要从他的手中取得家族世代相传的一套开启人的超自然能力和长寿基因的中医典籍。 在21世中后期，中医伪科学论占据了学术上风，中医被世界医学界划定为玄学，被彻底边缘化。这套典籍也因故未能在林氏家族中继续传承下去。 2535年，中医被世界医学界重新肯定为科学，林玄清教授主导的亚洲研究中心重启了以中医为基础的人类基因研究课题，这套典籍对研究最终能否取得成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 林寒无奈地看了看手中无法启动的时空旅行控制终端，把它取了下来，贴身藏好。这真是一个意外，如果完成任务后没有这个东西就无法和未来联络，也无法回去。不过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 林寒首先得去找李子坝轻轨站。他不再多想，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向小树林外面走去。 林寒曾经仔细研究过关于李子坝轻轨站的相关资料，因为一条城市轻轨线从这里的一栋高层楼宇中间穿过而走红世界，并成为山城重庆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 在这栋近二十层的商混住宅楼里，李子坝轻轨站就在第8层楼。楼下是商铺，楼上是住宅。 他要寻找的那位林氏家族前辈林城池，就住在这栋楼中。今年已经是一位百岁老人了。 林寒知道不能耽搁，走出这片小树林就应该有几栋钢筋水泥的高层楼宇，那是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小区外是一条名为北滨路的沿江而建的高架桥公路，隔江相望，就能够看到李子坝轻轨站了。 来之前，林寒已把所有的资料都背得滚瓜烂熟。 很快，他走出了小树林。 ◇◇◇ 这是一条小路，蜿蜒的伸向后面的山坡，然后消失在树林中。往前走，是一段有些凹凸不平的下坡路，路旁杂草丛生，看样子平时走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通往何处。 林寒现在就走在小路上，满脸的疑惑。他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高层建筑，没有看到住宅小区，也没有想象中嬉戏的小孩和下班喧闹的人流，更不要说有穿梭不停的车流了，连一间茅草屋都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空机出了问题，把我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以研究中心的科技水平，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会出现啊？”林寒心中嘀咕道。 周围非常安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轻轻的流水声。 林寒略微踌躇之后，也不多想，顺着这条小路就往下走，小路越走越窄，感觉越走越低，渐渐的都看不到路的痕迹了。 还好，他很快就看到了横在面前的一条大河，这应该就是嘉陵江。 看到了这条江，林寒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可能是坐标出错了！传输出现了偏移，还好，偏差应该不算太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到达嘉陵江边。” 林寒抬眼望过江去。 嘉陵江对岸峭壁耸立，山上林木葱茏，郁郁苍苍，山下依稀还能够看到沿江公路边的电线杆和一些低矮的房屋，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在夕阳的照耀下对岸呈现出一片翠绿色，像一幅山清水秀的风景画。 林寒没有心情欣赏风景，心里只有两个字不断的在重复:不对！不对！不对…… 来之前，他已对嘉陵江对面的环境非常熟悉，各种角度的照片和视频看过很多，而且全都深深地印在心里。 现在，对面山体的轮廓和走向与资料显示的一模一样。但是，周围的景物却和资料迥然不同。 现在对面应该是一条滨江公路，路边有很多居民住宅，在依山而建的几栋高层建筑中，其中有一栋住宅楼就是李子坝轻轨站。而现在他眼中，那里除了一些低矮的房屋外，既看不见那栋住宅楼，也没有轻轨站。 本来对岸靠右方的山顶上，应该还能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广播电视发射塔和大坪医院。眼前，除了树，什么都没有，看样子，那里仿佛从来都没有过。 李子坝轻轨站消失了？！ 第二章 突然响起空袭警报 嘉陵江。水流很舒缓，江水清澈碧绿。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得过江去看看！” 林寒站在嘉陵江畔，左右望望，即没看到船，也没有桥。 来之前，研究中心当时计划直接把他投放到李子坝轻轨站，由于这边滨江路和居民建筑太密集，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最后才选中了江北的这片小树林。虽然离目的地稍远一些，但不会惊扰他人，毕竟时空旅行是逆时间的运动，不能更多的影响历史。 他现在只能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过江的渡船。 踩着江边鹅卵石，他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游走，一边思考着这些接踵而来的意外。 “一定是旅行过程中出了问题。根据现在看到的迹象分析，应该是时间出了问题。可能现在并不是公元2019年。那么，现在到底是那一年呢？” ◇◇◇ 林寒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远远的看见建在江边的几间歪歪斜斜的木屋。那种历史老照片上看见过的依江而建的吊脚楼，这是20世纪山城江边特有的建筑。但是在公元2019年，不应该还有这样的吊脚楼出现。 虽然隔得还有些远，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晃动的人影和说话声。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那几间吊脚楼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上面去。这时那几间吊脚楼里有妇人和小孩从窗户探出头来，惊讶的看着他，那吃惊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外星人一样。 林寒忙抬头向其中一个窗户的妇人举手打招呼:“大姐，你好，请问，请问我怎么能走上来？” 那妇人异样的打量着他，有些迟疑，看他焦急的样子，便用手指着前面，说:“你往前走，那里有石梯坎可以上来。” 林寒边道谢边向前走，大约走了十多步的距离，就发现紧贴着岩壁有一排石台阶，因为长了很多野草，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沿着石台阶走了上去，这才发现上面靠山还建有一些低矮的泥墙草顶的平房，与这几间吊脚楼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居区。 林寒快步走到一间吊脚楼的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刚才给他指路的那个妇人，她穿着一件碎花的外套和蓝色的长裤，厚厚的，显得有些臃肿。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其实她的年纪并不大，像是才生了小孩的小媳妇儿。 林寒忙对她说:“谢谢大姐指点，我有事想问下大姐，不知道方便不？”这小媳妇儿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扭捏的说不出话来。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旁边围过来几个大人和小孩，其中一个慈目善眉，面容清矍，留着花白长须的老人对他微笑着道:“这位小兄弟，你有何事，且慢慢道来，看老夫能不能帮上忙？”同时眼角余光凝聚在他身上，让他浑身觉得很不自在。 林寒不禁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着，明白过来。原来为了不引人瞩目，出发前特别按照公元2019年流行的服装样式，量体裁衣，专门制作了一套服装和鞋子。他现在就穿着一件深色的运动羽绒服外套，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耐克的运动鞋。 林寒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几个人，除了这个老人穿着一身浅灰长衫袍子，略显单薄，但很素净，脚上穿着一双圆头老布鞋，显得很是精神。另外几个男人都是深灰色的棉衣长裤，有些破旧，布质也很粗陋，而且衣裤上还有些缝补的补丁，那几个小孩儿穿得更有些褴褛。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公元2019年的装扮。 林寒心里已经明白，一定是时间出了问题。 林寒忙对白须老人一鞠躬说道:“我从外地到此寻亲，一时迷了路。还请老丈指点去路。” 白须老人笑着说:“无妨，不知你要去向何处，找何人？”看老人言谈举止，倒像一个读书人。 “难道我回到了清朝吗？不可能吧，我最讨厌那个留着辫子，见人就跪称奴才，令人蒙羞的朝代。”作为历史系毕业的高才生，林寒对20世纪的历史还是非常了解的。他很快就发现他们都没有留辫子，那就不可能是清朝了，他稍微有些心安。 林寒忙说:“我姓林，要去寻找我的堂兄，他就住在李子坝……”后面“轻轨站”三个字被他活生生的吞了回去。 老人听后展颜一笑道:“这江对面就是李子坝啊。”随即用手一指江对面的一个山坳下面。接着又说:“这嘉陵江两岸我认识的人颇多，不知道林兄弟寻的是哪位？” 林寒暗道:“我要找的是几百年前的祖爷爷，我可不能告诉你啊，那还不把你这老头儿当场吓晕了过去。我一路走过来一直在观察，那里除了沿江的一些低矮房屋，没有我想要找的李子坝轻轨站的一点痕迹。我该怎么对他说呢？” 正踌躇间，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他在很多历史影片中听到过这种尖叫声，知道这是防空警报。警报？空袭？他头脑瞬间有些混乱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那白须老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小林兄弟，快点离开这里，小鬼子的飞机又要过来丢炸弹了，赶快去防空洞躲一躲吧！” “小鬼子，那就是日本人啊！难道我回到了20世纪那场关系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抗战中？那现在应该是民国时期。” 林寒竟有些迷茫。 这时，围观的人群很快散了开去，有人从吊脚楼和周围的简陋草房中走出来，扶老携幼的。那个带小孩儿的小媳妇儿，还捉了鸡鸭，关在圈里，锁上了门，抱着小孩，往山后面快步走去，虽然有些忙乱，倒也井然有序。 白须老人拉着林寒一起走，林寒也顺便扶着他，随着人群翻过一个小山坡，再往下走了一段石台阶，大概有十几步，下了台阶往右转，这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防空洞。 第三章 日机大轰炸 这个防空洞是在岩壁上凿出来的，洞口显得很粗糙，看得出来是仓促而成。洞口还有两扇木栅栏大门，现在门已经拉开。 洞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在维持秩序。那应该是警察。 这时，陆陆续续都有人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到防空洞来。 那两个警察嘴中不断在高声念叨:“不要慌张，保持距离，不要讲话，往里走……” 林寒和白须老人走到洞口，其中一个警察看了他几眼。就是那种看奸细的眼神。 林寒心里有些忐忑:“如果他问我话，我怎么回答他好呢？” 那警察转眼对白须老人微笑起来，并没有开口问话，不过眼光总在他身上瞟来瞟去，盯着他心里直发毛。 这时，另一个警察笑着对那位白须老人说:“张校长，不着急，你慢慢走，才响第一声警报，小鬼子的飞机来还早呢。” 被称为校长的白须老人微笑着说:“是二娃，好啊，不着急哦”那警察也看了站在旁边的林寒几眼，眼神中略现犹豫，但也没说话，任由他搀扶张校长走进防空洞里。 进来洞里，林寒忙转过头来，抱拳拱手，学着那个年代的腔调对张校长说:“原来是张校长，失敬，失敬。” 张校长忙抱拳回礼，笑着说:“那里，那守门的周二娃和杨六，都是我以前教的学生，现在当警察，混口饭吃吧。”林寒也笑着点头回应。 ◇◇◇ 防空洞里人越聚越多，空气还算流通。洞顶上牵着裸露的电线，接着电灯。虽然不太明亮，但是也能照亮周围。 也许是为了保持空气通畅，进入防空洞里的人大都不说话。大家都安静地站着，偶尔有小孩儿的啼哭声。 这时，洞外又响起了一阵尖利的空袭警报声。 防空洞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门口响起的吹哨的声音，然后是洞口木栅栏门关过来的嘎吱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寂静中，张校长举起右手，向林寒伸出中指和食指比出一个二的手势，顿了顿，然后又伸出无名指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林寒一眼就明白了张校长的意思。现在是第二次警报，后面还有第三次警报。那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和炸弹就会到了。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双眼紧紧的盯住了张校长那只枯瘦清绝的手。他心中感到有些震惊。 林氏家族，是一个国学底蕴深厚，内家功夫和中医兼修的神秘家族。整个家族非常低调，家传古训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家族中人大多从事医务和教育工作。数百年来，默默的为社会作出贡献，并不为大众所知。林寒出生以来就按家族传统，研习内家功夫和各种中医方略，到现在二者均小有成就。 在林寒的眼前，张校长的这只手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手，而是内家高手的手。 林寒猛的想起刚才下石台阶的时候，张校长有一个很轻微的踉跄，差一点跌倒。他心中一急，用手搀扶时不知不觉使出些微的内力相助，当时就有掌中真气一闪而逝，不知所踪的感觉。他当时还想可能是穿越过程中的内力损耗，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被张校长化于无形了。 林寒知道张校长是一个内家高手，是敌是友，一时还说不清楚。但凭他的直觉，这是一位慈祥、善良、德艺双馨的老人。 这时洞外再次响起了凄厉的空袭警报声，而且越来越短促、急迫。 渐渐地，洞外传来防空炮火开火的尖啸声，然后隐隐有爆炸声，先声音细小，渐次慢慢变大，有如夏季闷雷，进而如晴天霹雳，声声巨响，响彻云端。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林寒感觉到这枚炸弹爆炸点离洞口很近，震得防空洞洞壁颤动不停，有碎石细沙倾泻而下，落到众人身上。一时间洞内有人开始扯衣动裤抖落沙石，有些人禁不住直接蹲坐在地上，更有人喊叫着紧紧的搂抱在一起。一时间嘈杂声四起，还有哭泣声和小孩叫喊声，乱做一团。 林寒却一动不动，凝神细听洞外，他正在使用家族绝密内家功法--“辩音绘影诀”，探索洞外状况。洞外的那些声音迅速的传入他的耳中，即刻在头脑中形成了一幅幅动态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一样。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有8架日本轰炸机，4架一个编队，一前一后，由南向北呼啸而来，沿途不断的向地面空投炸弹，就像过年煮饺子一样倾泄而下。炸得地面到处屋倒墙倾，尘沙四起，烈火熊熊。 “该死的小日本！”。林寒禁不住骂出声来，愤怒双眼中倾泄而出的仇恨火焰，都被张校长在旁深深的看在眼里。 张校长没有说话。他双眼中隐隐然的忧郁让人体会到他的痛苦和无奈。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大约又过了10多分钟，洞口响起了哨子声和打开木栅栏门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了那个警察周二娃大声的叫喊:“小鬼子的飞机走了。大家可以出去了，不要挤……张老幺，你还哭个铲铲，快点回家去看看，屋头遭炸倒没得……” 林寒和张校长走出防空洞，这时夕阳早已西斜，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洞外能够闻到浓浓的硝烟的味道，近处有几个刚炸出来的大弹坑，还冒着硝烟，远处还有一些正燃烧着的房屋，四周都是嘈杂的哭泣和救火的声音。 林寒对张校长说:“幸好，看来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张校长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往右边走去。走了有百十步，爬上一个小山丘。林寒放眼看过去，前面数百米远的地方有几处正燃着熊熊的大火。透过天空尚存的一丝光线和火光，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些厂房和大量正在的救火的人，随风还能听到消防车刺耳的哨音和喧嚣的救火声音。 张校长心疼的说:“这是一家兵工厂，这次没能躲过小鬼子的轰炸，看来损失不小啊。” 林寒愤怒的说道:“真是的，日本人真不是东西，血债血偿，总有一天要他们加倍偿还。” 张校长叹息着收回目光对林寒说:“林兄弟，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林寒忙回应道:“张校长，叫我小林就好，我想过江到李子坝去找我家亲戚，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渡船？” 张校长说:“天色已晚，渡船早已停了，加上今天小鬼子飞机轰炸，还不知道渡轮有没有受损？老夫看你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若不嫌弃，不如去我家暂住一晚吧。” 林寒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于是便抱拳拱手，说道:“那就谢谢张校长，如此打扰，小林真是惶恐不安。” 张校长道:“无妨，跟我来吧。” 第四章 林寒的说辞 张校长的家是一座青砖碧瓦的四合院。位于猫儿石后山的深处，四周林木葱郁，院子周围遍植修竹幽篁，很是清幽。 旁边数十米外，由一段石板路相连，树林掩映下隐约能看到一所学校的校舍，靠山修有两三栋平房，应是学生的教室；一栋两层的青砖小楼，那应是教师的办公室。靠外面是一块还算平整的操场，难得的是竟然还用白石灰画着跑道线，虽然简陋却很规范的样子。 林寒和张校长走了十几分钟就来到家门前。 还没进门，已经有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迎了出来，微笑着对张校长说:“先生可回来了，刚才飞鸡蛋，太太可担心您了。” 张校长笑道:“茉莉啊，什么飞鸡蛋，那是飞机丢炸弹。在外面这样说，人家会笑话你的。” 林寒听了禁不住笑出声来。 茉莉不好意思地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有些赧颜地小声说:“知道了，先生。”然后狠狠地瞪了站在旁边的林寒一眼。 张校长见状，假意生气道:“小丫头休得无礼。这位小林先生是我的客人，今晚要暂住在此，快去厨房告诉王妈，晚上加几个下酒菜，我和小林要喝上几杯。” 茉莉脆生生的应了声就进院去了。 林寒随着张校长跨过几级石台阶，进了院门，绕过青砖白灰的照壁，就来到院中。 小院儿规模也不小，正房看得出来有三间房，左右两厢各有几间屋。 这样的格局，林寒在大学学习历史建筑课程时就有所了解。正房中间是正堂，也是客厅，左边是主人的卧室，右边应该是一个书房。而左边三间厢房看得出来是厨房和餐厅，以及佣人的房间；右边三间厢房，像是卧室或是客房，看样子应该是张校长家人的居处。 林寒正打量思忖间，张校长已经把他引到了正堂客厅中坐下，正堂墙上壁画对联、香炉梅瓶，一样不少。 林寒还来不及细看。那个乖巧的小丫头茉莉已端着茶过来。 张校长说:“来，小林，先喝杯热茶。” 林寒双手捧过茶道:“多谢张校长，太多打扰，小林实在是愧不敢当。” 张校长说:“何来打扰，一个人在外，诸多不便，你我今日也算一见如故，休要见外。”随即转口道:“小林啊，时下兵荒马乱的，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人，独自一人在外闯荡，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你要寻的亲戚是否安在？” 张校长问得委婉，林寒当然也听出话中的意思，但他又不能够说出真相来，说出来老人也不会相信，只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林寒在大学期间学习的是历史，对20世纪上半叶那一段世界大战的历史曾经作过重点的研修，因而对民国时期的历史地理、人文掌故并不陌生。在来此之前，他还曾通过家族族谱和家族大事记，认真研究过林城池当年的个人经历和亲戚朋友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他就说出了一段在防空洞里先想好的说辞来。 林寒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道:“学生姓林名寒，字弈秋，原籍川西阆中县双龙镇，毕业于县立中学。家中父母早亡，是由兄嫂养大，家里在镇上开有一家名为济世堂的小药房，由家兄开堂坐诊，幸得家兄开明，大嫂贤惠，药房生意尚为不错，家中薄有积蓄，我得以完成学业。后因家中变故，兄长被同行陷害吃了官司，虽然大嫂想尽办法得以保释出来，家中积蓄也消耗殆尽。无奈之下，兄嫂决定一起去省城成都，投靠他的一位同门师兄，我不便同行，于是就只好来渝投亲了。” 张校长见他说得甚是诚恳，不似虚言。乃感叹道:“哎，世道艰难，不容易啊！”随即双眼盯着他这一身打扮欲言又止。 林寒继续说道:“和兄嫂分别后，我自搭船沿嘉陵江而下，一路上倒顺利平安。而到了合川境内，遇上了一伙歹徒打劫，抢去了所有的盘缠和衣物，我幼年虽然曾经习过武术，无奈賊人太多，寡不敌众，只得落荒而逃。” 张校长听到此，不知不觉有些释然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这寒冬腊月的，只穿着贴身的衣物，换个人可能就冻死在荒郊野地了，我仗着从小练的一点内家心法熬过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躺在一小树林里，冻得瑟瑟发抖，已经无法行走，这时又出现了一队人马，我当时心想，又遇见强盗了，这下可在劫难逃。” 张校长关切地望着他，急切地问道:“然后又如何？” “这队人马走进小树林，我才发现他们不是强盗。除了几个民夫装扮的下人，还有三个西装革履打扮的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洋人。他们见我可怜的样子，赶快给我弄来了衣服和烈酒，待我恢复过来后，跟随他们走了两日，进了合川县城。我以前学过些英文，和那位洋人可以交流，原来他是美国人，叫马歇尔，受省政府委托，带队在四川境内各地寻找铁矿。分手的时候，马歇尔先生就送我了这一身衣物，这洋人的装扮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这冬天还是很保暖的。”林寒有些无奈地苦笑着说。 张校长闻言也笑道:“还好，还好，这也总比受冻强啊。” 林寒点点头继续说:“然后我就一路或搭船或步行来到了这附近，不曾想迷了路，幸好遇见您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身处何地啊。”他说罢，忙站起身来，抱拳作揖深鞠一躬道:“多谢校长收留。” 张校长忙起身拦住道:“小林无需多礼，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来，坐下喝茶。” 林寒这一番话说得颇为详尽，又情真意切，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张校长也不再多问林寒的身世，随即问了些他的学业情况以及对当下时局的看法。林寒自然应对如流，说得张校长频频点头，赞许有加。俩人谈得甚是投缘，张校长对林寒的好感不知不觉又添了几分。 这时，小丫头茉莉进来说:“先生，可以开饭了，夫人和小姐都过去了。” 第五章 家宴认亲 张校长家的餐厅让林寒感到有些意外，这是一间西式装修的餐厅，圆桌，高背沙发椅子，墙壁上竟然挂着两幅风景油画。 圆桌围坐着四人，小丫头茉莉在旁边侍候着。进门上首坐着张校长，他左手边，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长得秀丽端庄，一身红色滚金丝边的旗袍，戴对珍珠耳钉，胸前一串珍珠项链，此外再无其他饰品，却偏又显得典雅富贵，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生。她正是张校长的太太，本名叫林雨曦，自嫁给张校长之后，外人都叫她张太太，她的本名反而少有人提及了。 紧挨着张太太坐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披肩长发，大眼睛，瓜子脸儿，精致的五官，一看就是个美女，虽然还有点儿青涩，但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除了迷人，还闪现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她是张校长的二女儿，名叫张芸芷，正在私立重庆市求精中学念高中，适逢寒假，正好在家。 张校长的右手边坐着的正是林寒。 显然刚才大家都相互介绍过了。 张校长端起一杯酒，继续对林寒说:“芸芷还有一个哥哥，在政府工作，平日很忙，甚少回家。”说完一举酒杯，“来，我们再喝一个。”话音刚落，一杯白酒又见杯底，看样子张校长酒量不错。林寒连忙又陪着喝了一杯。 这桌上美味佳肴当然也不少，有宫保鸡丁、清蒸江团、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白市驿板鸭、清炒笋尖、猪肚炖鸡汤。下酒菜有油酥河虾、卤牛肉、青椒皮蛋、炝炒藕丁。很快酒过三巡，此时天色已晚，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户外不时响起的鞭炮声。 张太太说:“后天就过春节了，难得今年过年多个人儿，大家放轻松些，多吃些菜。”原来张太太听说林寒和她同姓，更不觉得见外，亲近了不少。 面对桌上的一顿丰盛的晚餐，林寒陪着喝了几杯白酒，现在感觉真的很饿了。听到张太太这么一说，也不再客气。他端起一碗米饭，夹上一大夹菜，也没分清楚是鸡肉还是猪肉，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一时间难免有些流汤滴水的，饥饿已经让林寒顾不了什么形象了。 张校长和张太太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禁相视而笑。而张芸芷则睁大了一双眼睛，诧异地看着林寒，都忘记了动筷子。 这时，张太太夹了一块鸡腿放到林寒碗里，怜惜地说:“不急，慢慢吃，别噎着了。” 林寒有些羞涩地说:“谢谢张太太，真是不好意思。” 张太太对林寒率真的性情很是喜欢，又见他长相清秀，书卷气中自带一份坚毅，凭添几分英气，和自己的儿子气质颇为相似，不觉更添了几分怜惜，心中一动，慈祥的说道:“小林啊，论年纪我也当得了你阿姨，我们又同姓，今日能相见想来也是缘分，不如你就叫我阿姨吧，张太太叫着也生份了些，你以为可好？” 小林闻言忙起身道:“难得太太厚爱，小林岂敢不遵命，侄儿这里向姨母见礼了。”说完躬身行礼。 张太太大喜道:“好，好，今天我就认下你这个侄儿了，来，坐下慢慢吃。”林寒刚才落座就听张校长笑着说:“林家侄儿，难道你忘了你姨父在此吗？” 林寒急忙再次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小侄见过姨父。”一时间竟有些脸红。 张校长哈哈大笑道:“贤侄无须多礼，坐下，坐下。”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旁边就听张芸芷大笑道:“哈哈，我这又多了一个哥哥，这下可不怕大哥了。”还对林寒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终于有了依靠的样子。 林寒不觉有些脸红，和张芸芷互道过兄妹之后，席间大家更觉得亲近，再无拘束，温言暖语，觥筹交错，倒也其乐融融。 张太太说:“既然如此，侄儿也不必见外了，你寻的亲戚什么名字住址的，说说详细，明天也好多叫几个人帮着寻访，应该不难的。”说完看了张校长一眼，张校长忙点头称是。显然张校长在家里是个耙耳朵。 林寒缓了缓，才说:“我只记得我堂兄的大名叫林城池，家住李子坝正街。伯父是在一家报社做校对工作的，伯母会些中医，其他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张太太和张芸芷同时哦了一声。 张校长口中却反复念叨林城池这三个字，仿佛有些印象的样子。 张芸芷有些疑惑地娇声问道:“爸，难道你认识？” 张校长没有回答，陷入短暂沉思中，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 他突然轻敲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 林寒还没说话，张太太却急了，开口娇嗔道:“先生，别卖关子，赶紧说来听听？ 原来张太太平时在家叫张校长也是戏称先生，并不称呼本名。 张校长闻言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教过一个学生，就叫林城池，是个聪明伶俐，好学上进的孩子。对了，他中学和芸峰还是同班同学。就住李子坝正街，他父亲姓林名秋离，是在《新蜀报》社做校对、编辑的。林城池高中毕业之后也去了报社工作。只是他母亲没有工作，据传她精通岐黄之术，一些疑难杂症经她之手，多能治愈。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开堂坐诊。以前开家长会见过他父亲数次，是一位饱学之士。我还记得有一次去家访，也曾见过他母亲，他家虽然略显清贫，但干净整洁，可见她母亲持家有道。他家中藏书颇丰，有些善本古籍，老夫也是不多见的，他们一家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啊。” 茉莉在旁边看着，忙伶俐的奉上一杯茶，张校长接过来，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 张太太看了她一眼，赞许之意不言而喻。 林寒也面带微笑的看了茉莉一眼。这一眼却瞧得茉莉没来由的一阵脸红。 林寒目光再次转向张校长，听他继续说下去。 张校长顿了顿，然后双目注视着林寒说道:“不过，小林啊，据我所知，他家在三年前已经搬离此地，听我校一位教师无意中说是去了陕西一带，好像是去了北边。”说出“北边”这两个字时，张校长还有意压低了声音。 张太太和张芸芷都点点头，显然已明白，然后把目光都投向了林寒。 陕西北方。林寒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地方。 “他们搬家了？！” 林寒一时语塞，竟说不出多的话来。 第六章 张家大少爷 林寒满脸的焦虑之情全都落在张校长一家人的眼里。 张芸芷抢先开口道:“小林哥，你不要担心，就算找不到他们，也可以在我家多住一段日子，再想办法。” 张太太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随即点点头应道:“是啊，小林，我们先不着急，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寒有些垂头丧气，本来就英俊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郁的神情，看在张芸芷眼里，却又多添了几分帅气。 女儿有些痴迷的眼神，张太太自然看在眼里，女儿的心思，当妈的怎么会不明白。 这时，就听到茉莉对着门口惊呼了一声:“哎呀，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 餐厅门口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相貌英俊，身材修长，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身深灰色中山装，左胸口上戴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一副政府工作人员的打扮，但丝毫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反倒显得英气逼人。 林寒知道，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张校长的儿子张芸峰，他还是林城池的中学同班同学。 张芸峰对茉莉微微一笑，然后对张校长夫妇喊到:“父亲、母亲，你们还好吧，听说今天这边受到了日机的轰炸，电话线路也不通，我不放心，特地赶回来看看，您二老没有受到惊吓吧？”随即转头对张芸芷说:“小妹也没事吧，在家有没调皮捣蛋，不然，哥哥可饶不了你的。” 张芸芷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瞪了哥哥一眼，娇声对张太太说:“妈，你看大哥，一回来就欺负我，好像我和他不是你亲生的一样。”盈盈欲哭的脸上，像极了一个受欺负的小丫头。 张太太笑道:“哎呀，你们俩兄妹，就像小狗见了山羊，见面就要闹腾的。好啦，好啦，有客人在，芸儿不得无礼。” 张芸峰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林寒这个陌生人，只是故作没看见，这才忙说:“原来真的有客人，不好意思，这位是……” 林寒急忙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就听张校长说:“芸峰，我和你妈没啥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寒，是你中学同学林城池的堂弟，也是你母亲刚认下的本家侄儿，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随即又对林寒说:“这是芸芷的哥哥，芸峰。” 林寒忙起身恭敬地说道:“芸峰哥，你好！小弟打扰了。” 张芸峰说:“原来是林城池的弟弟，当年在学校我和你哥可是很要好的朋友，现在是一家人了，更不用客气，请坐请坐。” 这时，茉莉早已搬过一张椅子，并添一副碗筷。说:“大少爷，您请坐。” 张芸峰随即坐下，回头笑道:“茉莉丫头几月没见，不仅长高了，做事也利落多了。” 说得茉莉羞红了脸，借口去厨房看汤热了没有，就出去了。 大家于是重新落座开席，席间再现温情暖意，笑语喧哗，颇显得温馨和睦。 ◇◇◇ 客房里，窗明几净，晕黄的灯光，为冬夜添了几分暖意。屋中间的圆桌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 林寒已经换上茉莉丫头饭后送来的衣物，把他原来穿的衣服鞋子全装在一个藤编箱子里，茉莉还说箱子是太太让送过来的。 他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感觉温润清香，余味无穷。听茉莉讲这茶是本地产的，叫什么秀芽，产量不大，在冬月挺难得。林寒对茶也没什么研究，就感觉挺好喝。 林寒坐在桌旁，感觉很有些疲惫，今天两次驱动内力，特别是在防空洞内使用的“辨音绘影诀”最是耗费内力，能量消耗巨大。 他起身关了房门，熄了灯。纵身上床，盘膝而坐，息气凝神，将家传养生功法中的“凝神养气九重诀”运行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 林寒已将“凝神养气九重诀”运行了两周天，收去了功法。此时，他顿觉神清气爽，疲劳尽消。虽然身处黑暗中，但室内的物品在他的眼中纤毫必露、清清楚楚。 林寒知道张校长和张芸峰正在书房里谈话，本想用“辨音绘影诀”听听父子俩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张家上下感觉均是善良之人，自己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危害，既来之则安之，也没有必要窥探别人谈话，若听到些不该听到的，岂不是很尴尬。想到张校长一家人对自己的热情，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在他的年代，虽然物质丰富，但人与人的关系却疏离淡薄，远不及今日体会到的温情。 林寒躺着床上，反省了一遍今日的所有言行举止，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了表形控制终端，反复调试，依然无法启动。他只好失望地收了起来，暂时不去管它。 穿越时间出了差错，林城池也不在此地，由于时空的转换，他要找的东西还在不在林城池的身上都还是一个疑问，况且陕西路途遥远，一时想找到他也几无可能。 自己身上只有2019年的居民身份证，现在是民国，当然也用不上。还得先取得相关证件，在当前紧张的时局下，没有身份证明可是寸步难行的。另外，自己还得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不然说不准哪天就会被人当做奸细抓起来。这一切，林寒也很清楚，这需要他今天新认的哥哥——张芸峰来帮忙，以他政府工作的背景，办这些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一想到张芸峰，林寒就有几分警觉，那是一位冷静、精明、多疑，又具有极强观察和洞察力的军人。张芸峰是一位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这是林寒的直觉，而且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在席间和张芸峰说话不多，但林寒一直都感受得到他在暗中观察自己的眼神。想到此，林寒告诫自己，以后在他的面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出现差错，惹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明天何去何从？林寒一时也没了主意。 第七章 加入军统的机会 张校长此时正坐在书房左侧的书榻上，手中拿着一份《中央日报》在细读。 整个书房的布局和家具都是纯中式的，一张硕大的花梨木大书桌和红木太师椅占据了书房醒目位置，后面一排大书柜装满书籍，左侧靠墙是一张明式柏木书榻，上面铺着厚实的锦绣榻垫，右侧靠窗是一排松木博古架，上面错落有致的放着各式古董，和餐厅的装饰风格截然不同。 张芸峰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细细的品味，这中西合璧的画面，在张家早已习以为常。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 张校长扔掉手中的报纸说:“峰儿的意思，是想推荐小林去？” 张芸峰道:“是的，儿子是有此意。国民政府自去年11月19日宣布迁都重庆，12月1日正式在渝办公以来，至今才两个月，全国大量的机构、人员和物资已陆续汇集重庆。日本飞机对重庆的轰炸，也从开始的试探性轰炸，到近期有了明显的加强，日机起飞的频率和投弹量都开始上升。” 张校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芸峰继续说道:“近期潜伏在渝的日本人的活动也越发猖獗，中共地下组织也加强了在工厂和学校的活动。而且随着战事的不利，沦陷区不断扩大，各站点的同志也不断减员，现在局里人手已严重不足，虽然新招了一批新人，但都缺乏经验，只能做一些内勤之类的事，达不到戴主任的工作要求。” 张芸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所以按戴主任的意思，准备办一期特训班，对合适的人才进行专业的技术培训，骨干人员将来补充到局里和全国各地方站点，提升整个军统系统的工作水平。” 张校长点点头，问道:“你们局总部什么时候由武汉迁来重庆？” 张芸峰应道:“戴主任一直在汉口坐镇，至于什么时候迁渝，还要视战局而定吧，我也是奉命回来，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张校长再次点点头，又说:“小林这个人，看得出来，为人正直，是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不仅有文化，身上还会功夫，如果培养得当，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啊！” 张芸峰道:“父亲说得对，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的政治立场，偏向何方。” 张校长淡淡地说:“今天我曾和他细谈过，以他现在的年纪，刚出校门不久，又逢家庭变故，兵荒马乱的，苟且偷生已不易，哪里会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立场。而且政治立场就像我教学生一样，是需要灌输的。” 张芸峰赞同道:“父亲说的是，不过他的堂兄去了陕北，这会不会留下些隐患？” 张校长说:“这倒无妨，他兄弟俩分别多年，音讯全无，并无联络。而今小林进退维谷，若推荐他去参加特训班，于公于私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芸峰点头道:“我看小林为人精明干练，确实是可造之材，说不定将来会大有作为，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 张校长信心十足的说:“适逢外族入侵，全面抗战之际，我看，小林是不会拒绝为国出力，效忠国家的。” ◇◇◇ 刚吃过早餐。 早餐有些出乎林寒的预料。既不是他预想中的牛奶咖啡面包，也不是米粥包子馒头，吃的是面条，茉莉叫做麻辣小面，又麻又辣还香，另加了一个煎鸡蛋，他虽然有点儿受不了那麻辣味儿，仍觉得很好吃。不过，吃完还是让茉莉给他倒杯豆浆喝了，才好过些，还引得茉莉丫头好一阵的笑。 书房里坐着三个人，自然是张校长、张芸峰和林寒。 书桌上放着几份茉莉刚送进来的报纸，有《中央日报》、《新华日报》、《新蜀报》数种。张校长随手拿过一份《中央日报》翻了几下，就放到一边。林寒偷眼看了一下刊头上边的日期，上面清晰的印着: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元月二十八日。 林寒暗自盘算，原来今天是公元1938年1月28日。 这时，张校长对林寒说:“小林啊，你堂兄一家去了陕西，此去陕西路途遥远，陕甘宁几省更是马匪纵横，兵荒马乱的，非常不安全。而且，西北地区局势一直很紧张，常起兵戈战火，茫茫人海要想找到他们一家人，不容易啊！” 林寒听到张校长这么说，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张校长继续说道:“现在国难当头，抗战已是全民共识，昨晚你峰哥说政府正在招募新人，经过培训后奔赴抗日各条战线，为国效力。对你来说，这暂时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具体的还是让芸峰给你说吧。” 张芸峰正色的对林寒说:“愚兄现在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工作，本局对外简称“军统”，局长由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兼任。” 他顿了顿，看林寒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道:“二处处长是戴雨农，戴处长是总裁最为倚重之人。” 林寒对这段历史并不陌生，他知道戴雨农就是戴笠，民国军情特工系统的奠基人，一个足以影响时局进程的重要人物。但是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却是一无所知的表情。他明白，一个偏僻地方来的少年，对这些政府的事情知之甚少，才显得更合情理。 张芸峰对林寒的表情很满意，继续说道:“统计局隶属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所以也是军人。这次公开招募，将通过考试择优录取，合格者参加处里组织的特训班培训，能成功毕业的同志都将会被授予国军军衔和正式职务。根据处人事部门昨天的电令指示，除了招收各地的流亡学生之外，也可以由局内同志推荐亲朋好友参加考试，我有意推荐你去试一试，不知寒弟有何考虑。” 林寒毫不迟疑地说:“峰哥，小弟目前孑然一身，寻亲不遇，值此乱世，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当以为国尽忠，血洒疆场为己任。现在有这个机会，我自当义不容辞。我听从峰哥安排。” 顿了顿，林寒有些难为情的说:“只是我随身证件均已遗失，身无一物，不知从何做起？” 张芸峰接口道:“寒弟无需为这事担忧，手续我会为你办好的，你只需好好准备一下，通过考试就行。” 林寒感激地看了张云峰一眼，点头称是。 张校长捻着白须，满意地笑着说:“小林啊，老夫没看错人，没看错你啊。” 张芸峰也笑道:“那好，后天就是春节了，好好休息几天，有些注意事项待我慢慢给你细说……” 第八章 庙会偶遇 春节。民国二十七年元月三十一日。 这是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两个月来，大量的机关、工厂、学校迁入重庆各处，给重庆带来大量的物资和人流，全国各地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汇聚山城，也带动了重庆各行各业的发展，特别是商铺酒楼、茶馆旅社，处处人头攒动，熙来攘往，生意兴隆不少。 虽然处于战时，但中国人的传统佳节还是不能忽略，国难当头，更须彰显传统文化，提振军民士气。因而市内各主要街区，到处清污除垢，张灯结彩，喜迎春节。 临江门夫子池街上，文庙前，春节庙会正进行得热火朝天。 路边新搭的露天戏台上，但见两个武生，一俊一丑，正捉对厮杀，刀光剑影，虎跃龙腾的，打得甚是闹热，原来正在上演武戏《三岔口》。虽是花拳绣腿，也不时博得台下观众阵阵掌声，那喝彩声更像那喳闹的麻雀儿，此起彼伏。 戏台子两边沿着街道用竹子和竹席围成许多大小不一的棚子，顶上还拉着花花绿绿的小彩旗，挂着红灯笼。 棚子里有卖川北凉粉酸辣粉的；有炸油钱卖煎饺的，有煮汤圆卖抄手的；还有卖书画玩具的；卖锅盆碗盏的；卖香烟洋火的；更有猜灯谜玩游戏的……放眼望去，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卖川北凉粉的铺子前，早座无虚席，那个辣得满头大汗，泪流满面的小姐儿，口中还在念叨真好吃，再加点辣椒油；抽糖关灯的摊位前，围满了大人小孩，猛地响起一阵欢呼，原来是有个小孩抽中了一条大龙；旁边的小人书摊前，也坐满了大人小孩，人手一本小人书，旁若无人的看得津津有味；更绝的是那套活鸭子中大奖的，汇聚了一帮年轻人，喝五吆六，甚是热闹，大家都盘算着套只活鸭子回家，和酸萝卜一起炖了好过年。 举目所见，欢声笑语，熙熙攘攘，人流摩肩接踵如过江之鲫。伴随着天空中时不时炸响的鞭炮声、冲天炮的尖鸣声，倒真有些过年的味道。 林寒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也是心潮澎湃。在他的年代，东西方文化大融合，旧历新年虽然仍是法定假日，并不太受人重视，而且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更没有如此热闹的庙会。他就像个孩子似的，东瞧瞧，西望望，像极了才进城的乡下人。 张芸芷看着这位童心未泯的新哥哥，和她平时严肃正经的大哥相比完全是两个样，开心得脸上都乐开了花。她和林寒并排走在众人前面，俩人左顾右盼的模样倒像极了一对逛庙会的小情侣。 张校长夫妇看在眼里，全是会心的笑。 张芸峰今天也是笑容满面，军统局放了假，他难得有闲，正好陪一家人出来逛逛庙会。小丫头茉莉虽然手中提着一包东西在左右侍候着，也不时抽空捂嘴偷笑。 这一家子人绕过街边的荷花池，沿着夫子池街道往左走，前面也是一些摊位，近处是几家测字算卦的，那李神仙、王半仙的，或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或凝神注目，若有所思的样子，倒让测字问卦的人心中多添了几分忐忑不安。稍远处也围聚不少人，还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越过攒动的人头，能够看到后面悬挂着的书画和对联，原来是现场作画、写春联的摊子。 张校长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对书画颇有兴趣，于是迈步向前走去，围观众人见张校长斯文儒雅，也颇为相让，挤进人群倒不费力。 只见里面搭着一个木制画案，上面铺着羊毛毡子和雪白的宣纸，旁边笔墨纸砚齐备。一个梳着双分头，围着围巾，一身灰色长衫棉袍的年轻人正在挥笔作画。但见他凝神注目，手中毛笔笔走龙蛇，浓墨淡抹，笔法大开大合，力透纸背，一看便知造诣非凡。 不到十分钟，数匹脱缰野马已跃然纸上，或昂头悲嘶，或低头漫步，活灵活现，颇为传神。更绝妙处，在于中国画的传统技法中，又隐现西洋画的透视和布局，让人叹为观止。周围顿时又爆出一片喝彩掌声。 张校长眼前一亮，忙抬起头来。作画的年轻人也在画上落好款识，盖好印章，一抬头正好与张校长四目相对。 张校长和这年轻人同时抱拳拱手。 这年轻人抢先开口道:“原来是还山兄，难得您也来逛庙会。” 张校长忙道:“悲鸿贤弟，原来是你呀。我还说是哪位高人在此献技呢！” 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过来接过画作，用木画夹把它夹在身后牵着的绳子上，对围观的众人说道:“徐先生的这幅野马图，30元。” 这位叫悲鸿的年轻人这时已走过来，迎着张校长到旁边说话去了。 原来国立中央大学去年迁校至重庆沙坪坝，落户沙磁区松林坡，与重庆大学相邻。师生们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数次搬迁的动荡生活。于是，艺术系师生们决定春节期间，来夫子池庙会现场，作画义卖，赈济灾民，顺便与民同乐，共度佳节。 站在人群中的林寒心中一动。这是年轻的徐悲鸿大师啊，他的作品在“2535年世界拍卖年会”上，拍卖的价格可是天文数字。现在才区区30块钱，买下来收藏，不失为一件珍品。他有了想买的冲动，一摸口袋，才发现身上没钱。 林寒的心思显然逃不过张芸峰的眼睛，正待开口说话。就听到旁边一个穿着绸缎棉袍的胖子急切的喊道:“30元，这画我要了。”同时还对旁边一个朋友模样的人说:“昨天那幅尺寸和今天差不太多，卖了80多块钱。这幅才30块钱，太值了。”周围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在1938年，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大约是15块钱左右，这幅画相当于两个月的工资，普通人也是买不起的。 张芸峰一愣神，心想这家伙反应还真够快的。 林寒也略有些失望，转过头去，看到张太太和张芸芷正与徐悲鸿见礼。 这时，一辆黑色别克牌小轿车开了过来，林寒正好看到这辆车的车牌，有两块，一块是黑底白字，车号为“渝001”，另一块牌子则是白底红字，上面写着楷体的“国民政府”四个大字。 第九章 初显身手 这辆黑色的别克轿车才停下来，一前一后，两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迅速下车，其中一个绕到后门一侧，打开了车门，用手护住了门楣。自车内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色红润，面容庄重慈祥，戴着圆形的银丝眼镜，一绺长须，垂至胸前。穿着灰色的长袍，深色的马褂，布衣布鞋，手中还持一根圆头手杖。 老人迎风而立，衣袂飞舞，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张校长一家人都迎向前去，林寒虽然不知这老人是谁，也跟着走过去。 就听张太太欢喜地惊呼道:“原来是大伯您啊。”抢步上前，搀扶住老人的手臂，侍立在一旁。 张校长也恭敬地拱手作揖:“大伯，您老一向安好，早就想去拜访您老，又怕扰您公务，未敢成行。” 张家兄妹在老人面前，口中亲热地叫着伯公，鞠躬行礼，甚是恭敬。林老慈祥地点头回应，还拉着张芸芷的手说:“芸儿都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张芸芷羞涩的一低头，也站在他旁边。 林寒学着张家兄妹的样子，上前鞠躬行礼道:“学生林寒，见过伯公。”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张校长。 “大伯，他是雨曦新认的侄儿，姓林名寒，字羿秋。”张校长忙回答道。 老人闻言，又细看了林寒一眼，点头道:“好啊，林氏一脉，又多一个像峰儿一样的青年才俊，不错。”旁边的张芸峰闻言不觉又挺直了一下胸膛，站得更为笔挺。 这时徐悲鸿带着艺术系的几位师生也走了过来，林寒顺势站在张芸峰的旁边。 徐悲鸿行礼说道:“林主席，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师生给你拜年啦，学生徐悲鸿。” 林主席回礼并称赞道:“徐先生辛苦啦，贵校师生在现场作画义卖，赈济灾民，这是善事，国难之际也是替政府分忧啊，很好！很好！” 这时四周有群众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喊道:“林主席您好”；“林主席，给你拜年！” 老人满脸含笑点头，向大家挥挥手致意。 这位老人，正是国民政府现任主席林森，中华民国名义上的最高国家元首。 两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一直站在林主席的身后，见人越聚越多，其中一个在林主席耳边低语几句，林主席略微点头，但不为所动。 他依然朗声对众人说道:“同胞们，国难当头之际，大家受苦了，辛苦啦！可能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精诚团结，众志成城，暂时的失败打不垮我们，我们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我坚信，我们军民同心，必将战胜倭寇，取得最终的胜利。”说到这里，林主席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林主席慷慨激扬的讲话迎来围观群众的阵阵欢呼声，大家挥舞着拳头，一遍一遍，不停地呼喊着口号:“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驱逐倭寇，还我河山！” 猛然间，林寒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而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接近。 林寒不是军人，也没有受过专业军事训练，但是，这种感觉是他从小练习家族内功心法的自然反应。 他猛的一抬眼，环顾四周，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上。 这两个年轻人，穿着学生装，一个身材敦实，不胖不瘦；另一个略显清瘦，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卷裹成圆筒状的报纸。 这时，林主席继续对四周的群众发表着演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人群渐渐的向中间移动。 那两个本来站在一起学生也分开来，一左一右向着林主席站的位置靠了过去。站在林主席身后的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立刻走向前挡住他俩，说道:“你们别再往前了，请往后退一退。” 那个身材敦实的学生口中回应着，身体却往左前方迈出一步，一侧身，正好挡在这个穿蓝色中山装年轻人的面前，反而把他挤到了外侧。恰巧为那个戴眼镜，手里拿着报纸的的学生让出路来。 这位戴眼镜的学生没有再犹豫，径直向林主席冲了过去。 只见他手一抖，手中的报纸散落开去，露出一把半尺多长，闪着森森寒光的匕首来，对着林主席的胸前尽力刺去。 正站在林主席左右的张太太和张芸芷，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此人身手敏捷，持刀手法娴熟，此时全无半分学生的模样，倒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电光火石间，这个“学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是一种得意的笑，一种得手后喜悦的笑。 因为在他的眼中，他离林主席不足三尺远，已经触手可及，而林主席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完全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就在刀尖离林主席胸前只有数寸远的时候，这个“学生”笑不出来了，他感到了痛！ 剧痛！ 他仿佛听到了手腕骨头破碎的声音。 他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扣住，动弹不得。 他只想再用一点点力，刀就刺进林主席的身体内了。但是，他几乎用尽了全力，那把刀再也没有前进一分一厘。 当的一声，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掉在地上，然后，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由手腕迅速传递到全身。 他如中电击般，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林主席的面前。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他额头上正顶着一把乌黑油亮的手枪，然后，他又绝望的垂下了头。 林寒松开了手，心中有点忐忑不安，面前这个杀手的右手碗已经被他废了，刚才一心急，出手就重了些，现在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立刻施救，也没有办法再恢复。 另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立刻上去把这个杀手拎到了轿车后面，跪在地上。那个身材敦实的“学生”也已经跪在那里了。 张芸峰收起了手枪，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寒，两人四目相对，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近前的几个人看清楚经过之外，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林主席表情平静，继续说道:“同胞们，刚才的这一幕，不过是一些魑魅魍魉，跳梁小丑的懦夫行径，老夫何惧之有。同胞们，不要再沉默，不要再忍耐，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们要挺身而出，抗战救国，保护家园！” 人群中顿时又响起一阵阵掌声和口号声。 林主席向人群挥动着双手，在张校长一家簇拥下走向黑色轿车。他还不断对周边的群众说着恭贺新禧，万事大吉的话。 轿车后面的两个“学生”，现在已被赶来的警察铐起来，带离了现场。 那两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正侍立在车门两旁。 林主席转头对满脸关切的张校长一家人点点头，低声对张校长说:“还山，无需担忧，大家好好过节，过几日带大家来歌乐山家里一叙。” 张校长和张太太忙点头答应。林主席分别拍了拍张芸峰和林寒的肩膀，点点头，也没说话。他再次对围观的群众挥挥手，就径直上车离去。 张校长这才定下神来，和徐悲鸿等人匆匆道别之后，看着眼前并排而立的林寒和张芸峰，不觉大感欣慰，对大家说:“走吧，我们吃火锅去” 第十章 新身份证明 重庆西郊，歌乐山南麓，离成渝公路不远的一个幽谷中，有一个由几栋青砖平房围成的小院，后山古木参天，林荫蔽日，门前溪水潺潺，绕屋而过，确实是一处安宁幽静的好地方。 林森主席的临时官邸就设在这里。 自从去年底迁都重庆以来，平时他都在位于市内国府路的国民政府办公大楼办公。 由于日本飞机轰炸日益加强，出于安全考虑，有时也会转移到歌乐山上这个小院来办公和居住。 离此地一公里外，那里正在施工，修建的是“总裁别墅”，预期明年夏天完工，那里将会成为蒋总裁的官邸。 林主席临时官邸客厅里，现在正热热闹闹的坐着一大堆人。 林森早年丧妻，之后未再续弦，膝下并无子女，而且族中亲友、子侄多在闽粤之地，平日里除了秘书、警卫之外，这个临时官邸来的人并不太多。 在渝的也只有一个远房侄女林雨曦，也就是张还山，张校长的妻子。 客厅居中长沙发上坐着林森，左右分别坐着张校长和张太太。两侧的沙发上一边坐着林寒和张芸峰。另一边坐着张芸芷。 沙发前的长条机上放着热茶和瓜果零食、还有美国的糖果、巧克力。 张芸芷坐不住，在厅内走来窜去，张太太数次想要招呼，都被林森笑着阻止了，口中直说:“无妨，芸儿小孩心性，由她去吧。” 张芸芷的玩闹让一家人谈天说地的，倒也无拘无束，更显亲近闹热。 张芸芷闹了一会，也静不下来，张太太就借说要去看看外面风景，就带着她和茉莉一起出去了。 这时，一个身材微胖，长相白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林森的面前。 他是林森的秘书黄世安。 黄世安立正报告说:“主席，这里有封电文，需要您老签阅。”随即把文件夹双手递了过去。 林森点点头，接过文件夹，看了一会儿，签上了名字，递还给了他。 黄世安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继续对林森说道:“主席，重庆市警察局的结案报告，刚才送过来了。”然后用眼光看了一下林寒和张芸峰。 林森闻言，睁大了一下眼睛，说:“说吧，不妨事。” 黄世安说：“据重庆市警察局的结案报告显示，行刺之人身份已经查明，两人不是学生，来自綦江县东溪镇的一个浑水袍哥组织，受龙头大爷的差遣杀人，据说是有人出了一大笔赏金，要杀一个坐黑色轿车出行的商会主席。” 黄世安顿了顿说：“那人正好也姓林。” 林森听到这里，有点哭笑不得。看了大家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听黄秘书汇报。 黄世安继续说：“两人被抓到警察局，听说刺杀的是林主席您，都差点儿吓傻了，也没隐藏，直接就坦白了。” 林森叹道：“川中袍哥组织严密，义字当头，却难辨是非，其根源在于不识字，不明大道之理啊！” 黄世安继续说：“徐局长说一会儿就过来向您老道歉并请罪。” 林森说：“世安，打电话给徐局长，道歉请罪就不要了吧。” 这时，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进来报告，说重庆市警察局徐局长在门外求见。 林森无奈地说：“既然来了，就请徐局长进来吧。”说着，站了起来。 张校长一家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准备回避。 林森说：“不必了，你们都是现场证人。”说完，还笑了笑。 他边说边向门口走去。黄世安急忙抢先去到院中。 林森才到门口，就看得一个着全身警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大声说道：“林主席，我特来给您老请罪来了。” 来人正是现任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来。 林森面带微笑的说：“徐局长何需如此，这件事也是个意外，进来坐。” 林森走到沙发前坐下。 徐中来走到沙发前，没敢坐，立正说道:“属下无能，致主席遇袭，险些酿成大祸，属下有罪，请主席责罚。” 就听林森说：“听说那两个人已经招供，这事徐局长不必再放在心上，这事说来，我也有些疏忽。侍卫曾经提醒过我，我当时也没有在意。” 徐中来非常诚恳说:“林主席，此事实乃属下布置不周，保护不力，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难辞其咎，务请主席责罚。” 林森和蔼地说道:“好了，中来，你也不用太自责。我也知道你履新未久，很多事都需要规划安排，那两个人按规定处理就行了。” 徐中来听林森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心中有一丝激动。 徐中来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的说：“属下一定严肃处理，绝不会姑息。另外，那个指使行凶的龙头大哥，据悉已潜逃贵州习水县，属下已通报贵州警方，并电令綦江县警察局派员到习水共同抓捕，务必擒拿归案。” 林森点头道:“好了，中来，这事就不要再说了。” 林森指着旁边站着的林寒对徐中来说:“那天多亏弈秋及时出手，一举擒获歹徒。” 林森拉过林寒的手来，说:“弈秋，过来，见过徐局长。” 徐中来已抢先对林寒道：“原来是弈秋兄弟，我听说当时出手的是一个年轻人，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林寒连忙对徐中来说：“不敢当，徐局长过奖了，我不过是适逢其会，遇上了而已。” 这时，只听林森说:“世安，你也过来。” 黄世安急忙走到林森身边。 林森指着张芸峰和林寒，对徐中来和黄世安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芸峰和弈秋，都是老林家的后辈，你们年轻人多认识一下。我还有点事和还山谈谈。” 说罢，就向书房走去。 张校长和黄世安本就熟识，对徐中来也不陌生，和他俩点点头，也跟着去了书房。 徐中来和黄世安这才分别与张芸峰和林寒握手致意，相互说着客套话。 原来，张芸峰两个月前才奉命回渝，主要为军统局二处将来迁渝做前期准备。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和黄世安并不认识。 徐中来新任市警察局长不久，和一直在军统的张芸峰也没有往来，相互也不认识。 徐中来和黄世安因为工作关系算是认识，但并不相熟。 今天难得林森给机会让他们几个人亲近，对于在官场中混迹多年的徐中来和黄世安来讲，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一阵寒暄之后，黄世安因为有事在身，就先出去了。 这时就听徐中来真诚地说：“我痴长两位几岁，算是大哥，今后若有用得上哥哥的地方，尽管直言，千万别见外。” 林寒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张芸峰。 只听张芸峰轻轻一笑，对徐中来说:“不说还忘了，小弟还真有一事，正要麻烦大哥。” 徐中来豪气的说：“但说无妨，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一定办妥。” 于是，张芸峰就将林寒的经历择其重要的，简单说了一遍。 徐中来一听，大笑着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等小事，新办一张身份证不就行了。” 第十一章 一只懂事的鹦鹉 当林森和张校长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徐中来已经先离开了。 大家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校长对林森说:“大伯，芸峰他们军统局二处准备在湖南临澧县办一个特训班，听说却是以中央警官学校的名义，不知是何意图？小侄有意让林寒去试试，想征询一下您老的意见。” 林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唉，名义之争，徒费功夫，实无必要啊。”于是大致说了一下缘由。 原来按照戴笠的意思，这次特训班将以“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的名义举办。但在办理相关手续时，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却不肯承认。 戴笠有些恼火，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直接闹到蒋总裁那里去，闹去了多半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在总裁身边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戴笠无奈之下只好以中央警官学校校务委员会主任身份，把该班定名为“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训练班”。但是，此举又遭到中央警官学校教务长李士珍的坚决反对。 林森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就这事扯清楚。” “听说李士珍放话出来，对军统借中央警校名义办的训练班一概不予承认。师资和场地也一概不与支持。”林森继续说道。 这时，张芸峰站起来说:“伯公，听二处人事科说，戴主任没有理会李教务长，决定继续按原计划办班。” 林森说:“雨农的个性，定会如此。毕业之后的证书和相关待遇，以雨农的手段，倒不用担心。” “话又说回来，都是为党国出力，此乃小节，无须多虑。”林森说完，转头看了看林寒。 然后他关切的对林寒说:“弈秋啊，军统局是个特殊机关，二处更为特殊，听还山讲，你也吃过不少苦，不知你是否已经准备好？” 林寒说：“伯公，我已经考虑清楚。” 林森虽然点点头，还是继续说道：“你无需勉强，如果没有准备好，可以作其他打算。先去重庆大学继续读书，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其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林寒坚定地说：“伯公。在此国难之际，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弈秋别无选择。” 旁边的张校长默默地点点头。 林森满脸慈祥地看着林寒，也略带失望地点点头，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既然决定了，伯公也会支持你的。” 林森说完挥了挥手，黄世安从门外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递到林森手里。 林森接过来，又递给林寒，微笑着说：“这是伯公给你准备的一点旅费，还有一支派克金笔。听你姨父说，你学识不错，书法甚是粗陋，好好练练字吧。” 说完还笑着看了张校长和林寒一眼。旁边的张校长和张芸峰都笑了起来。 林寒脸一红，本想要推迟，眼角余光看到张校长向他微微摇头。忙双手接过，恭敬地道：“多谢伯公，弈秋定当努力，不负伯公厚爱。” 林寒心里暗想，我的年代都已完全数字化，根本不用笔写字，更不要说用毛笔写了。这个年代都是繁体字，虽然都认识，很多字却不会写，以后还真得好好练练，否则会有诸多不便。 林森又对林芸峰说:“峰儿，离考试开学还有些时日，有空闲时，带你弟弟出去走走，看看山城风光，以后估计没有时间，也没机会看了。” 张芸峰忙回应道：“好的，伯公。” 这时，就听门外传来张芸芷的笑语声：“伯公，伯公，太好笑了。” 笑声未落，张芸芷已经从门外窜到了客厅里，右手还拎着个鸟笼。笼子里有一只鹦鹉，灰头绿羽，长长的红尾巴，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站在笼中架子上，摇头晃脑的盯着大家看。 就听张芸芷边笑边说：“伯公，这八哥儿真是把我笑惨了，我刚才教它说‘芸芷’，它不停的给我说‘胭脂’。” 这时，这只鹦鹉就像听到指令一样，马上又胭脂、胭脂的叫起来。 听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随后进来的张太太笑着说：“哎呀，这个疯丫头，看了这鸟儿，就喜欢的不得了，都不想走，只好把它买了，给芸儿作个伴儿。” 张校长本想说两句玩物丧志的话。看太太和女儿那开心的模样，他还真没敢说出口。 林寒看在眼里，心里暗笑，原来我这姨父真的是个惧内之人。 张芸芷这才看到林寒手中的锦盒，说：“咦，寒哥还得礼物了，看看，什么好东西？” 不待林寒开口，又转头对林森撒娇地说：“伯公，芸儿有没有呢？” 林森看在眼里，全是欣慰的微笑，说：“呵呵，芸儿你的礼物怎么会少得了的。峰儿也有的，午饭后就给你们。” ◇◇◇ 午餐没有在餐厅吃，就在这客厅里，摆了张大圆桌，一家人围桌而坐，还真有过年的氛围。 林森平日里多吃素食，以山菇、豆腐、当季蔬菜为主。 桌子上一桌菜。有凉拌双耳、白油豆腐、白灼菜心、双菇烩碧玉、芙蓉蒸蛋。 还有今天专门加的两道荤菜:糖醋排骨和四喜丸子。桌子中间还有一大陶钵，既不是肉汤，也不是菜汤，而是一钵山泉豆花。 最后是一道林森最爱吃的家乡菜:闽南八宝饭。 林森今年已70有余，吃得不多，几样素菜也都浅尝辄止，席间大家多谈些喜乐之事，也不显得拘束寂寞，他心情愉悦，倒多吃了半碗八宝饭。 午后林森需要午睡，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张校长一家人就告辞回家，黄世安安排了两辆车送他们。 张校长也没推辞，谢过之后，他和张太太、小丫头茉莉上了一辆福特轿车先走。张家兄妹和林寒随后上了一辆吉普车跟在后面。 张芸峰坐前排，林寒和张芸芷坐后排，林寒手中还拎着鸟笼。笼中的鹦鹉低着头，收拢着羽毛，嘴里叽叽喳喳叫着，一副被主人冷落后的失落样子。 张芸芷早按捺不住，打开礼物盒子，原来是一个音乐盒。 打开之后，叮叮咚咚的音乐响起，还有一个随着音乐起舞的洋娃娃。看得张芸芷笑嘻嘻的，得意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林寒。 她嘴里还娇声地说：“大哥，寒哥，伯公给你们是啥好东西，打开来看看嘛。” 张芸峰没理她，反叫她坐好，不要胡闹。 成渝公路在歌乐山山洞路这一段，正好是下山路，路窄弯多，路况很不好。此路段时常发生车祸。 张芸芷见大哥不理她，一撅嘴，哼了一声。转头对林寒娇嗔地说：“寒哥，看看你的嘛。” 听到张芸芷的声音，那鹦鹉猛的一抬头，双眼滴溜溜转着，盯着张芸芷，轻轻扇动着翅膀，又“胭脂、胭脂”的叫起来。 林寒此时心中却在想，5年之后，林森会在此遭遇车祸，导致中风，数月后便去世。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够采取些措施避免车祸发生？也不知道这样改变历史，会不会影响到未来？ 林寒这一走神，就没听到张芸芷的话。 张芸芷见两个哥哥都不理人，一生气，对笼中的鹦鹉说:“你再乱叫，回去就把你给厨房的大黑猫当晚餐。” 那鹦鹉像是听懂了她的话，马上就闭上了嘴，低着头，卷曲着身子，傻傻的站着，还时不时地抬头偷看张芸芷一眼。 张芸芷看了，不觉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咦，你这小家伙好像挺明白事的，比我两个哥哥强多了，你听话，回家给你吃好吃的。” 第十二章 橱窗遗照 张芸芷无意间在歌乐山买了只鹦鹉回家，开始也没太放在心上，就把鸟笼子挂在院子边的一棵树上。 没事时，她就逗逗鸟儿，教它学着说话。有事时，撒一把小米，半天都不搭理它。 没想到这鸟儿挺机灵，记忆力还特别好，没多久，就把“芸芷”两个字学得字正腔圆，还带着张芸芷娇娇的腔调。 张芸芷惊奇之余，就有点上心了，特别当这鸟儿清晰地说出“芸峰，大坏蛋”的时候，这鸟儿在家里的待遇，就直接被提升到了最高档次。 什么时候给它洗澡？什么时候清理鸟笼？早中晚三餐吃食的搭配，全都有了明确的要求和规定。当然，具体的事儿也都得茉莉丫头来做，让茉莉心里郁闷了半天，还好一阵嘀咕。 当然，遛鸟儿，逗它玩儿，特别是教它说话，张芸芷必定亲力亲为，还不让其他人经手。 张芸芷毕竟是少女心性，有时候边做作业边逗鸟玩。 做数学作业时就教它说数字；做化学作业时就教它说化学符号；做英语作业时，干脆就教这鸟儿说英文。 说了也奇怪。这只鸟儿或多或少的都学会了一些。 时间稍长，这只鹦鹉学的东西就多了，说的话儿也杂了。有些话儿说出来，除了张芸芷，旁的人还真听不明白。 ◇◇◇ 张芸峰在重庆的公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次回渝，其实是戴笠对他的关照。这个时候安排他回重庆，除了考察在重庆市区内的办公场所外，还顺道可以趁着过年，回家探望一下父母。 戴笠对待下属非常严格，特别强调忠于领袖、报效党国。但是在管理方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正好昨天接到了重庆市警察局长徐中来的电话，说是林寒的身份证还需要一张照片，让他抽个时间去相馆照张相，警察局可以安排人去相馆取件，不会耽搁办证。 张芸峰正好手头还有一些事需要做最后处理，就决定和林寒同行。 张芸峰说在夫子池路附近有一家相馆，照相技术还不错，不如就去那里照相，而且他也顺路。 林寒照完相还可以四处逛逛重庆市容。如果等不及他办完事情，自己也可以回家，毕竟春节已经走过一次了，道路还是很熟悉的。 林寒当然也不会反对。稍微回房整理了一下，换了一身学生装，带了个布书包和一些钱在身上。然后他们就出了门。 前几天从林森临时官邸回家，林寒才发现林森除了那只派克金笔外，还给了他整整1000块钱的旅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且张太太还在这两天给他定制几身衣物。林寒除了致谢之外，也没有办法推托，只好收下。 他们走了一段路，然后坐轮渡过江，爬上一大坡石梯坎，穿过临江门正街，就来到夫子池。 这里往左走就是夫子池路；往右走是去向中正路。 张芸峰要去中正路办事，于是两人就在这里分手。 林寒沿着公路往前走，两边都是些楼层参差不齐的土黄色楼房，有的两三层楼，有的四五层。正逢春节期间，街上各个店铺、商号的打折横幅、店铺上面的巨幅广告处处可见。 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公路上不时有汽车通过，满街的人力黄包车，来回穿梭，生意好得很。 林寒沿着街道左侧往前走，走不多远，看见旁边一家店铺，大大的门头上写着“新生书局”几个大字。 林寒心中一动，想到以后学习的需要，买几本当下有用的工具书还是有必要的。于是，他就走进了这家书店。 门口柜台收款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约十七八岁。林寒心想，这山城出美女真还名不虚传，禁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这个女孩见他这模样，微微瘪了一下嘴，掉过头去，不再看他。林寒笑笑，也不在意。 书店规模不算大，大约有五十多平方米的面积，分门别类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在上二楼的拐角处还贴着一张手写的美术体告示。 上面写着:“投稿、出版、发行，批发、经销业务，请上二楼专人接洽。” 楼梯旁边还有配售眼镜和卖文具用品的柜台，有几个大人和小孩正在那里购买文具。 林寒心中一乐，原来配眼镜卖文具的生意，这个年代就是和书店在一起的。 这家书店以古籍和工具书为主，有大量的影印版古籍和书法字帖，也有少量的政治经济和现代文学作品。 店堂内买书的人并不是很多。 林寒随意的走着，东看看西望望，还意外地看到一套1910年出版的《福尔摩斯全集》，看译者名为老夫子，打开书一看，不觉笑出声来，原来大侦探福尔摩斯说的竟然是地地道道的文言文。 笑声引来书店一个男店员的关注，林寒忙止住了笑，歉意地对他点点头。 他转过身来，在一排满是奇门遁甲、周易占卜、风水运势的书架中，林寒看到了一本书。 这本书名为《林氏长生不老秘诀》，作者为林清云，由綦江民生书店出版。 林寒拿在手中翻了几页，觉得有些意思，就顺带拿在手里。 林寒又挑了几本工具书，一起拿去结账。 那漂亮女孩收完了钱，用纸袋装好书，递给林寒，也没搭理他。 林寒出门走了几步，然后一回头，就看到刚才收款的漂亮女孩正看着他。 林寒对她微微一笑，还对她挥了挥手，吓得那个女孩一吐舌头，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林寒见状，又挥了挥手，还得意的坏笑起来。 ◇◇◇ 新海派照相馆。 林寒直接就走了进去。马上就有一个学徒过来接待。 林寒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要求，开好票据，并留言说到时自有市警察局来人取。 柜台里的老板听说相片是由市警察局亲自来人取，就多打量了林寒几眼。然后就请他到旁边沙发上稍等，并让人上了茶。 林寒也没推辞，心想自己初来重庆，多认识几个人也没有坏处，就和这老板东拉西扯的聊起天来。 照相馆的老板姓金，他自己说是南京人，年轻的时候在上海著名的英昌照相馆当学员，学成后便自立门户，在上海郊区开了一家照相馆。 自从1932年19路军在上海抵抗日军侵略之后，虽然中日签订了《上海停战协定》，但老金对时局的看法颇有远见。他直接就把照相馆搬到重庆，取名叫新海派相馆。他的相馆和重庆本地的照相馆比，照相器材和照相水平都是一流，生意自然非常好。 林寒也跟他天南地北的聊着，也没多一会儿，拍完了照片，他就告辞走了。 走出照相馆，他才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家照相馆的门面。 先没有注意到，这家照相馆装修还比较现代，双开玻璃门，落地的大橱窗，里面还挂着几张放大的美人照，既有贤淑打扮的大家闺秀，也有烫发，涂脂抹粉的摩登女郎，甚至还有几张大上海的风景照片。 有一张照片却引起了林寒的注意。 这张照片放在橱窗里左边最下面的角落。照片已经有一点陈旧，看来陈列的时间也不短了。 这是一个老年人的单人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束发盘髻，戴一顶扁平的南华巾，面容丰腴，青色道袍，着白布袜和船形的云鞋，双手合于胸前。 照片顶端写着两行黑底白字: “綦江县一百七十岁老人林清云肖相，民国二十六年春三月摄于渝州” 一百七十岁的老人？ 这怎么可能？ 林寒一转身，又走进了照相馆。 第十三章 初探老君洞 金老板一回头，就看见林寒又回来了，急忙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说：“林先生，您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林寒说：“金老板，我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金老板说：“林先生客气，有事但说无妨，凡金某人知道的，一定相告。” 林寒说：“刚才我看到橱窗里有张照片，有些疑问，特来向金老板请教一二。” 金老板的闻言，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您问这件事啊，那我详细给你说说吧。” 金老板用手一指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说：“林先生，里面请，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这间办公室比较小，有一张书桌，后面有一个文件柜子，两把椅子。 两人坐下来，金老板还让人上了茶，然后就一本正经的给林寒讲出一段奇闻来。 原来扬子江对岸老君山上有个道观，叫太极宫，是全真龙门派的道场，本地人都称这道观为老君洞，道观主持叫天一道长。去年春天，天一道长专门派人来到新海派相馆，委托金老板上山给一个长寿的道长拍张照片。 据说这个长寿道长原是一个云游道人，道号清云子，原是綦江莲花场人，拍照片时已有一百七十岁。 金老板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毕竟是做生意，也就上山去了。 拍照片很快就搞好。天一道长特留下金老板吃午饭，并告诉金老板，他自己还是小道童的时候，青云子就已经在道观里了。如今，天一道长自己也有70余岁。如此算下来，青云子至少应该来老君洞清修已有六七十余年了。 这个青云子平日独居，待人厚道，沉默寡言，从没有看到过他生气或者发怒。 而且他还会太极功法和中医，平日以采摘中草药和替人看病为生。每逢赶场天，就带着采摘的草药去附近的黄桷垭场上摆摊，治病卖药。 不赶场的日子他除了采药之外也会游乡治病，方圆几十里，治好过不少的病人，被乡民誉为神医。 虽然是听天一道长亲口所说，金老板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不过天一道长又说了一件事情，却让他不能不信。 原来这青云子当年开始游乡治病的时候，他雇佣过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为其挑药担子，而如今这个少年已经以90岁高龄去世了，而青云子，依然还健在。看他模样最多也只有六七十岁，而且皮肤红润丰腴，完全没有一般老人鸡皮鹤发的样子。 金老板一口气把这事说了个清楚明了。 他喝了一口茶又说：“林先生，我认为这事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林寒点点头，又从书袋里拿出那本《林氏长生不老秘诀》对金老板说:“不知道这个林清云是不是就是青云子？。” 金老板看到这本书后，笑着说:“确实，这个林清云就是青云子，但是这本书并不是他亲笔所著的。据说有一个綦江的书商，也不知道哪里听到这些传说，就去老君洞拜访过青云子，然后就以他的名义出了这本书。” 金老板边说边拉开桌子抽屉，拿出一本和林寒手中一模一样的书来。 金老板有些自嘲地笑着说：“你看，我手中也有一本，闲暇的时候也曾经翻看过，但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林寒点点头说：“也不知现在这位青云子，是否还在老君洞？” 金老板说：“现在我就不太清楚了，当初拍好照片之后，就给天一道长送了上去。我自己也留了一张放在橱窗里。我这相馆开业以来，一直比较忙，也没有时间去拜访天一道长。” 金老板继续说:“如果林先生你有意，不妨亲自去老君洞拜访一下天一道长，问个明白。” 林寒又随口问了去老君洞的线路，然后，谢过金老板，就走出了照相馆。 林寒暗想，这事有些蹊跷，这个林清云至少不是林氏家族中人，这个时期的族谱中全无对此人的记载。如果金老板所言不虚，此人就算没有一百七十岁，也应当是一个百岁老人，如今我找不到林城池，不如抽空去探一个究竟。 林寒看天色还早，张芸峰也没有这么快办完事。如果抓紧时间，应该还可以赶回来和他汇合。 林寒想好就不再犹豫，挥手叫了一辆人力黄包车，先到东水门码头，然后坐渡船过扬子江，到达南岸海棠溪。 他下船后沿江边的石梯坎，穿街走巷，曲折迂回的走了约半小时，来到陡峭险峻的青牛崖下。然后沿着崖壁左侧松树林中的石台阶上行，直达老君洞山门。 这段石台阶极其陡峭，上山还好，特别是下山，那真是走得步步惊心，提心吊胆。 这条路虽然险峻，信徒游人却不少，只不过在中途都会稍歇片刻，难以一口气走完。 林寒提一口真气，很快就到了山门口，山门牌楼上刻有“太极宫”三个大字。 他进了山门，就看到“三清殿”，殿前是一平台，平台上有一巨型香炉，一大群善男信女们正在虔诚膜拜、敬香祈愿，四周香烟缭绕，香灰随风飘散，可见这是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 林寒发现这座道观建筑，独特玄妙，各主要殿宇如“玄”字形般，依山势而建，自山门盘旋而上，九重殿宇，层层叠叠，空幽险峻。老君山松柏郁郁、古木参天，确实是修行的好地方。 林寒穿过人流，来到正殿“三清殿”前，见一道童正在清扫地上落叶，遂上天打探天一道长住处。那道童看他一眼，也不言语，自顾扫他的地。 林寒无奈，只好自己在道观里四处巡游。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天一道长的居处。 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又绕到了“三清殿”前，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顺步就进到大殿中。 “三清殿”里供奉的是太上老君、南极仙翁和北极紫薇大帝。殿内灯火长明，经幔飘舞。三位神仙塑像自然是道法庄严。案前也有不少信男善女在磕头膜拜。 林寒并不是一个信佛问道之人，多看了几眼，也觉得无趣得很，正准备要离开。 这时，就看到从大殿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二十来岁，明目皓齿，相貌娇美，身材窈窕。一头长发，用素色头巾束在一起，披在肩上，一身青衣素裳，衬托她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显得凌霜傲雪、清新脱俗。 但见她上香，磕头，有礼有序，自见章法。之后双手合于胸前，露出一截白皙的臂腕，正在默默的祈祷。 虽然这女子背对殿门，身居大殿暗处，林寒仍然清楚的看见这女子双眉微蹙、脸上流露出的一股淡淡的忧伤。 林寒心里不禁轻叹:此等绝色女子，真是神仙姐姐，不知不觉又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心动。 很快这女子祈祷完毕，站起身来，对边上磐鼓的道士微微点头鞠躬，然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林寒望着她纤细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女子走在前面，没有回头。没多久，就走到山门处。 突然，旁边有一个身材微胖，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迎着她走过来。 林寒感觉这个人身形有些熟悉，正迟疑间，这个女子已经迎过去，很自然地挽住那个年轻人的手臂。远远的还能够看到那个年轻人和她在说话，样子很是温柔体贴。 林寒心中一动，忙凝神细听。在喧哗声中隐约能听到那个男人在说话：“小慧，你不要担心，伯母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及早把她接到重庆来。” 又听到小慧温柔的说：“谢谢世安哥，又让你费心了。” 林寒猛地想起来了，这年轻人正是林森主席的秘书黄世安。 林寒想再确认一下，发现黄世安和小慧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林寒急忙向前跑了几步，赶到山门口往下望去，路上除了依旧络绎不绝，上上下下的人流，并没有看到他们两人。 林寒只好放弃了寻找。 他一转头，就看到山门边站着一个中年道士，正一个人旁若无人的远眺风景。 这道士身材高大，宽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若不是穿着一身道袍，倒更像一个恶人。 林寒心中一动，便走过去抱拳拱手道：“这位道长，学生修道不久，有一事不明，不知道长能否帮我解惑？” 这道士瞪着一双牛眼，横竖上下，看了林寒几眼，良久，没说话。 林寒暗道，奇了怪了，这道观的道士都是这个臭脾气，不理人？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那道人说:“你有什么不解的，说来听听，看本道爷能不能给你解一下疑惑。” 林寒一听这话，心说，这什么道士啊，开口就称爷，难道是和花和尚一样的花花道士？ 林寒还是恭敬地说:“学生有一事不明，一人修道，若最终不能得道升仙，不知能否长寿，请道爷解惑。” 这道士听林寒叫他道爷，心中一喜，眼睛一亮，笑着说:“你这学生娃儿，懂事。你要懂得道法自然之理，只要你修炼得法，自然会长寿。” 林寒故作满脸怀疑地说：“话虽如此，不知道爷可有例证。我知道的大多都是乡野传言，往往以讹传讹，荒诞无稽，不可轻信。” 这道士有些生气，微怒道:“谁说没有例证，本观青云子道长，年过一百七十岁，就是例证。” 林寒一听这道士上了他的套，忙趁热打铁地说:“那就烦请道长带我去见见青云子道长，以解我的疑惑。不然，道长就是在诓我。” 这道士怒道：“你这个娃儿，见就见，你以为难得了我，其他人见不到，我怒道人就见得到。” 第十四章 神秘女子 怒道人不再说话，领着林寒就往山上走，他速度很快，在狭窄的山道中，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他们越过两个山坡，绕过几重殿宇，在祖师殿右侧往下，越过一道沟壑，再转到一块巨石之后，就看到隐于松林中的一间茅草屋。 怒道人回头一看，林寒就在身后，并没被拉下多少距离。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林寒，说:“原来你这娃儿还有点功夫，看来平时修行没有偷懒，是我道家弟子。” 林寒一听怒道人这么说，差点笑出来。原来这怒道人还是个一根筋的好人。 怒道人来到茅草屋门前，粗着嗓子喊道:“青云大师，你在不在家？” 声音刚落，就见柴门缓缓打开，从屋里走出一个道士来。 这道士年约七十有余，玉冠鹤发，凤眼疏眉，面容清瘦，一身灰衣道袍，迎风而立，气质自然超凡脱俗。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张纸条。 他眼神中隐隐然的失落与惆怅，却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 怒道人张口待要说话，却没叫出声音来。随即见他鞠躬行礼，满脸疑惑地道:“天一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位正是太极宫（老君洞）的掌教:天一道长。 林寒忙上前一步，鞠身作揖说:“弟子林寒，见过天一道长。” 天一道长一脸不解的还礼道：“无量天尊，这位道友，不知何故来此？” 旁边的怒道人急道：“掌门师叔，这个小道友问道存疑，是我带来见青云大师为他解惑的。青云大师去哪里了？” 原来怒道人是天一道长的师侄，难怪他现在说话要有礼数得多。 天一道长闻言，低头长叹一声道:“青云大师已去了。” “啊？！”怒道人惊呼一声，就要往屋中冲去。 天一道长伸手拦住他说：“你不要莽撞，青云大师已经留言离开。”说完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用毛笔写着几行草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怒道人和林寒都看了过去，纸条上书:“凡尘俗世，漂泊百载，诸事皆成，自当归返。余无他方，云笈两册、赠有缘人，双木遗珠，济世救人，龟龄鹤算，道法自然。” 怒道人虽然长相粗鲁，但却是个识字之人。林寒自然也看得清楚，也明白留言的意思。 怒道人急道：“不知青云大师到底去哪里了？。” 天一道长遗憾地摇摇头说：“青云大师云游四方，到本宫驻足修行也有数十年，本以为他会终老于此。如今看来，经此一别，隐踪江湖，你我今生恐无缘再见其容颜了。” 一时间，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寒看到怒道人的脸上竟然有泪珠潸然而下。想来平日里俩人交情不薄。 天一道长突然对林寒说：“这位小道友。刚才贫道听你说姓林。” 林寒忙行礼说:“是的，弟子姓林名寒，字弈秋。” 天一大师道:“是了，此乃天意啊！青云大师修身之地，隐密幽深，绝少外人来此。今日林道友不请自来，即是有缘人。”说罢自道袍里取出两本书来。毫不迟疑地递给林寒。 天一大师继续说道：“小林道友，此书给你，也算了却青云大师心愿，你当好好收藏。” 林寒忙双手推辞，说：“此书乃青云大师的心血之作，更当留在贵宫之中，弟子怎么敢据为己有。” 天一道长说：“此乃天意，请林道友万勿推辞。” 林寒见推辞不过，只好双手接了过来。对天一道长说：“弟子自当好好保存。” 林寒转身对怒道人鞠躬行礼道：“多谢道兄指引，得此善缘，学生感激不尽。” 怒道人哈哈一笑，说:“你这娃儿，果然我道中人，天意如此，想躲都躲不过的。” 天一道长说：“林道友，今日有缘，请随我往茶室小坐，喝杯清茶，还请移步一叙。” 林寒听天一道长相邀，自然不会拒绝，忙点头答应。 ◇◇◇ 祖师殿左侧有一精舍，为老君洞茶室，是为来客歇脚休息之处。 茶室靠里的一个小隔间中，林寒与天一道长相对而坐。桌上清茶两杯，兀自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两本书。 两本书分别名为:《青云养生诀》和《青云济世书》。 天一道长说:“我观小林道友，虽然年轻，却身藏功夫，想来也是修行之身。” 林寒道:“弟子自幼练习的是家传的强身健体之法，只是略有小成，在道长眼中不值一提。” 说着把青云大师的两本书拿起来，对天一道长说:“道长，实不相瞒，我只是学生，称不上修道之人，这两本青云大师的书，留在道长这里，可能更为有用。” 林寒刚才已粗略翻看过这两书，一本是养生的内家口诀；另一本是中医药典，应该是青云大师采药行医的经验总结，并非一般人想的什么绝世秘笈。 林寒毕竟家学渊源，对此也是颇有研究的。 不料天一道长正色地说:“此乃天意，岂能违背。”怎么也不愿意接受。 林寒没法，只好收在书袋里。 天一道长和林寒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谈古论今，相谈甚欢，倒也投缘。 林寒心中有事，也不敢长时间逗留，于是向天一道长告辞。 天一道长看他不似虚言，也没挽留。 林寒辞别天一道长，沿原路下山。 ◇◇◇ 海棠溪码头。 码头上聚集了不少等待渡江的人，渡船还没有来，显得有些吵杂拥挤。 林寒站在码头边，抬眼望去，扬子江上薄雾尚未散尽，对岸重庆城若隐若现，江水缓缓东流而去。一阵江风徐徐吹来，吹在脸上还有几丝清寒，却又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等不多久，江上渡轮缓缓靠近码头。 林寒收回了目光，提上书袋，正准备上船，就听到旁边有一个年轻人，对一个中年妇女说：“妈，不急，这是到储奇门的船，我们要坐去东水门的，不是这条船。” 林寒一愣神，心想：“我也是到东水门，那我也不能上这条船。”于是就停下了脚步，无聊地向四周张望。 猛然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走在上船的跳板上，一闪一闪的，那曼妙的背影更显得婀娜多姿。 她正是林寒在“三清殿”看到的那个祈福的美貌女子，也就是黄世安口中的小慧。 林寒心想，为什么现在这女子孤身一人，黄世安却没有陪着身边。 林寒一时好奇，也没多想，快赶几步，也跟着这个小慧上了这条开往储奇门的渡船。 船上人多，有些拥挤，人声鼎沸的，加上渡轮机的轰鸣声，显得十分嘈杂喧闹。 林寒站在离小慧几步远的地方，看见她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站在船舷边。 她没有与旁人交谈，甚至都没有变换一下站姿。当然，她仿佛也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暗地里观察自己。 时间不长，渡船就抵达储奇门码头。林寒跟着小慧下了船，走过一段上坡的石梯坎，就来到公路上。 离公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共汽车站。候车的人排着长长的队，只是没有看到有汽车来。 林寒跟着小慧走过了车站，看见她横穿过了马路，然后走进一家店铺里去了。 林寒隔着公路看到那是一间酒吧，从外面装饰得花花绿绿的招牌和霓虹灯看，是一间英国人开的酒吧。 林寒暗道：小慧难道是在这家英国人开的酒吧里工作，她肯定不是老板，难道是在这当女招待？她和黄世安应该是很亲近的关系，以黄世安的地位和能力，绝不会让她屈身于一间外国人开的小酒吧里的。 林寒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干脆就不想了。随后叫了辆黄包车，又回到早上和张芸峰分开的地方。 此时，接近正午时分，冬日的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的感觉。 林寒左右望望，没有看到张芸峰。心想，不知自己去一趟老君洞，会不会和张芸峰错过了？ 这时，不远处一个巡警走了过来，对林寒说道：“请问，您是林先生吗？” 林寒忙点头说:“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巡警忙说：“我是这个片区的巡警，编号3216。刚才接到徐局长的电话，让我给您带个话。” 林寒说：“哦，是徐局长要找我吗？” 巡警说：“那倒不是，是说有位张先生有事，他不能够在这里等您了，让您自行回去。” 林寒心想，自己来回奔走，也有些累了，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回家。 于是，他对这个巡警说:“好的，这位大哥，顺便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 巡警说：“先生是要去茶馆吗？前面有好几家茶馆，望江楼、听风阁都不错的。” 林寒对茶也没有什么爱好，就说：“不去茶馆，有没有喝咖啡的地方？” 这巡警有些骄傲地说：“有啊，现在重庆城要啥有啥，不比从前了。您向前走，到都邮街大十字路口往左转，在会仙桥附近就有好几家喝咖啡的地方，走不了多远的路。” 林寒谢过了巡警，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都邮街大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花坛。林寒知道，再过几年这里将会建一座纪念碑，并将成为重庆市的标志。 他向左走出没多远，就看到路边有一家会仙桥餐厅。 这家餐厅的马路对面，也有几家店铺，其中一家招牌上写着“心馨咖啡馆”几个大字，中文下面还有一排英文，中英文四周都装饰着霓虹灯，只是现在是中午，并没有打开。 林寒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咖啡店应该还不错，于是就提着书袋，走了进去。 第十五章 心馨咖啡馆 咖啡馆里，喝咖啡的人不多，很安静，留声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林寒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了下来，随意在大厅里，靠柱子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一个漂亮的女侍应生过来，问道：“先生，您需要些什么？”不过看着林寒的眼神有一点点的怪异。 林寒心想，估计这里少有学生光顾，不然这小妞儿不会这样看自己。 林寒也不在意，要了一杯卡布奇洛咖啡和一客芝士蛋糕。 林寒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向四周打量。 这家咖啡馆不算很大。进门的左手边，沿墙是一个长吧台，吧台后面还有一个半圆形的拱门，里面应该是老板的办公室。 沿街一面是一排半高的玻璃窗，靠着玻璃窗安放着一排卡座式座位。有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正坐在那里，边喝咖啡边聊天。 大厅中央有两根顶梁柱子，刚好把整个大厅分成里外两部份，两边都不规则的摆放着一些方桌，铺着雪白的桌巾，四周摆放的全都是高背的西式椅子。 在里间一个角落里，坐着一对年轻的外国男女，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窃窃私语，看样子像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林寒坐的那个位置正好在第一根柱子后面。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口，而进门的人却看不到他。 这个时候，女侍应生把咖啡和蛋糕都送了上来。 林寒喝了一口咖啡，感觉不是很甜。他比较喜欢甜一点，又加了一块方糖，然后用小勺搅拌了几下，再试着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林寒又吃了几口蛋糕，全身放松，把身体尽量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从书袋里面拿出两本书，翻开一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本书，正是青云大师所著的《青云养生诀》。书是青云大师用毛笔手写而成的，全篇均是方正的小楷，字迹清晰工整。 书并不厚，也就数十页。内容也不多，主要讲一些道教中的内、外丹功法。食外丹，练内丹，练习守一、行气、导引、辟谷以及房中术等等。 林寒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翻到倒数第二页的时候，他一下就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徽记，对于林寒来讲，这是最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这是一个盖在书上印章，一个五瓣梅花状的印章，中心写着一个阴文小篆体的林字。 这个印章就盖在这本书倒数第二页的末尾，靠近书脊的位置，若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这个印章是林氏家族的族徽，每一个林氏家族的人，对这个徽章都保持着一份崇敬和信仰。 林寒急忙从书袋里拿出了另外那本《青云济世全书》，急忙翻到倒数第二页，在相同的位置，那个族徽，赫然在目。 青云大师竟然是林家的人？这怎么可能呢？林寒首先想到的是，青云大师是因故被林氏家族逐出家门的族人，在林氏家族中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但是也不对，因为在这个时期的林氏族谱和大事记中并没有关于青云大师的记载。 如果青云大师仅仅是和林氏家族有渊源或者某种特殊的关系，他也不可能在书上面，盖上林氏家族的族徽。 从这一点来判断，青云大师应该就是林氏家族的人。至于是什么原因在林氏族谱和大事记里面都不见其踪迹，现在确实是一个谜。 林寒把两本书又收回到书袋里，喝了一口咖啡。一抬头，就看到咖啡馆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国字脸，络腮胡子刚刮过，身材高大强壮，穿着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敞着衬衫的扣子。 只见他挺直着身体，健步走到最里面的一张咖啡桌边坐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老刀牌香烟和打火机，啪的一声，他点燃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很惬意吐了出来。 从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行伍出身的人，如果他穿上军装，一定很威武。只是他现在这一身打扮，总感觉有一点怪怪的。 这时，一个男侍应生，端着一杯咖啡和点心走了过去，放在他的面前。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就听到这个男侍应生小声地提醒他说:“郝哥，店里不允许吸烟，你又忘了？要是一会儿丽莎姐来看见，她又要生气了。” 这个被称作郝哥的汉子闻言一笑，说:“小毛，没事的，这会儿她不是还没有来嘛，以她的习惯，现在肯定还在睡觉，不会那么快过来的。” 郝哥说话的腔调带着一些山西口音。 话音未落，就听着大门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二十六七岁，相貌姣好，秀丽端庄，波浪卷的头发刚烫过，戴着一对水滴儿般的耳环，脸上薄施粉黛，有点儿冷傲。穿着一身白底细花的旗袍，更显出曲线玲珑的好身材，脚下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噔噔作响。 就听她嘴里脆生生地说道:“刚才哪个没眼睛的，说本小姐还没有起床啊？是不是那个郝大炮又来了？” 这位郝哥，一听声音就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赶紧把手中的香烟掐灭在咖啡碟里。 他抬起头来，对这个女人有些尴尬又略带调笑地说:“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丽莎小姐来得这么早啊？还打扮得这么漂亮，看来今天有好事要发生了。” 丽莎小姐美目微瞪，气冲冲地走过去，在郝哥面前坐下，看着那半支被掐灭在咖啡碟里的香烟，有些生气地说：“我说郝大哥，郝大爷，你也是知书达礼的人，我们咖啡馆明文规定，不能吸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就又抽上了？” 郝哥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满脸坏笑地说：“丽莎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叫我，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不当爷，我只想当你亲哥哥。”说完伸手就想要去摸丽莎小姐的手。 丽莎小姐猛一缩手，眼睛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扭头就走。边走还边说：“郝大爷，你的妹妹在隔壁桂花园的，你要想，就自个儿到那边找她去。” 然后又听到她对那个叫小毛的侍应生说:“毛子，下次再看到他在这里抽烟，就扣你薪水。” 毛子一脸委屈的说：“丽莎姐，你都管不了他，我啷个管得到他嘛。” 丽莎小姐没说话，径直走进吧台后面半圆形的拱门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寒看在眼里，有些想笑，心想，看样子这个丽莎小姐是这店里的老板，那个叫郝哥的家伙，虽然有点毛手毛脚，看起来他对丽莎小姐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其实林寒在泡妞这件事上，还是一个空有书本知识，没实际经验的初哥。 林寒一抬头，正好看见那个郝哥正在打量着他，于是就友好的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郝哥也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别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看样子像在等什么人。 林寒收回视线，又从书袋里拿出一本今天买的工具书，随意的翻起来。 这会儿，咖啡馆里人也多了起来，留声机里播放的轻音乐也已经换成了流行歌曲。一个女歌手用舒缓哀怨的唱腔唱着一首情歌。 “相见难／泪偷弹／长倚画栏终日盼／望穿秋水空等待／人隔万重山……” 林寒开始也没有太用心，听着听着，突然发现这首歌竟然是美国乡村音乐的曲风，感觉有点儿意外。于是，他就认真的听起来。 “音讯断／心欲碎／旧时欢笑成梦幻／一去犹如石沉海／人隔万重山……” 这是一首情歌，林寒自然听得出来，但是听到这一段歌词时，他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中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是否也是和歌中人一样的心情？一时间他竟有些泪眼朦胧。 林寒摇了摇头，然后又向郝哥坐的地方看过去，发现他正在和一个人谈话。 这个人背对林寒而坐，看背影，穿着蓝色的衣服，应该是中山装。桌子上还放着一顶黑色礼帽。 这时，林寒就看到那个郝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纸条来，晃眼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纸条装回信封里。随即用左手，把放在桌子上的那顶黑色的礼帽，推到郝哥的面前。 就见郝哥把那顶黑色的礼帽揭开了一半，把礼帽下面的东西取出来，然后顺手放在胸前桌子下面的一个手提袋里。手法很是娴熟，看来他经常这么做。 两个人相互握了一下手，郝哥又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站了起来，旁若无人的径直向门口走去，经过林寒身边时，还对他笑了一下。 一晃眼，他人已经走出咖啡馆，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那个背对林寒而坐的人，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过来买了单。顺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黑色礼帽戴到头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林寒看见他转过身来，不禁一愣，也急忙站了起来，大吃一惊地说:“怎么会是你呢？” 第十六章 徐局长的请求 这个戴黑色礼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来。 徐中来看到林寒坐在咖啡馆里，也有些吃惊，问道：“弈秋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随即在林寒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寒忙说：“徐大哥，我刚才四处走了走，有些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寒没有提刚才看到他和郝哥交易的事，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徐中来坐下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是午后一点钟了。 他对林寒说：“兄弟，想来你也还没有吃午饭吧，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顿便餐。” 说着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倒也清脆响亮。 那个叫毛子的侍应生，闻声赶紧跑过来。 徐中来对林寒说：“弈秋兄弟，想吃点儿什么？这家的牛排还不错，要不要来点？” 林寒虽然喝了咖啡，吃了块蛋糕，现在已经到了午后，还是觉得有点儿饿了。他见徐中来那么盛情，也就没有拒绝。 他很谦虚的说道：“我都可以，大哥做主吧。” 徐中来听林寒这么一说，也不再客气。 他给林寒点了一份五成熟的菲力牛排，自己点了一份三成熟的肉眼牛排，还要了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法式烤面包和两盅罗宋汤。 点完餐。徐中来对林寒说：“听芸峰说，你要去参加军统特训班的学习，不知什么时候启程？哥哥也好给你践行。” 林寒说：“学校预计三月份才正式开学，我计划本月下旬前往湖南。” 徐中来点点头，又叹口气，说：“可惜弈秋兄弟有了安排，不然以你的身手，还可以帮帮大哥。” 林寒闻言，忙说：“小弟还有半个月的空闲，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请大哥直言，我一定尽力而为。”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看到他满脸的真诚，点了一下头。 他一脸正色的对林寒说：“哥哥遇到了一件难办的事情，或许兄弟能够帮我。” 林寒连忙点头说：“大哥请说，小弟绝不推辞。” 原来重庆市警察局局长，换在抗战以前，并不起眼，在全国算不上个什么人物。 但自从国民政府迁都到重庆之后。重庆市警察局长，也变成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那些从沦陷区逃到重庆，等待安排的大城市警察局的局长们，早就对这个位子垂涎欲滴。 徐中来凭着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的嫡系身份和曾在奥地利联邦警官大学进修的专业经验，加上他是四川人，熟悉川渝情况，所以才脱颖而出，当上了重庆市警察局的局长。 但是，徐中来一上任，才发现接了一个烂摊子。整个警察系统，不仅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纪律涣散、更有些警察与盗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特别是市局下面的侦缉大队，平时抓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偷，查个房、捉个奸，维持一下秩序，吓吓老百姓还可以。真正有大事情发生，就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森遇刺这件事情，要不是林寒出手相救，现在重庆市警察局长这个位置上坐的，可能就不是徐中来了。 徐中来这才发现自己是个光杆儿司令，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徐中来心中有苦说不出，平时也找不到人倾诉。今天正好碰到林寒，自上次见过面后，对他就存有好感，于是就把一肚子的苦水说了出来。 徐中来的一番话，说得林寒直点头。 徐中来话说完，点的餐也上来了。两个人也不再说话，很快吃完，撤了餐具，重新上了两杯咖啡。 两个人默默地品着咖啡，徐中来一直看着林寒，也不说话。 林寒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先表个态。 林寒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问了另外一个话题。 他说：“大哥，最近几天你有没有看到世安哥。” 徐中来有些诧异，没想到林寒会问黄世安的事，回答说：“今天上午我还在行政院碰到他的，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说：“也没啥事儿，世安哥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徐中来肯定地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世安是有妻室的人，孩子都七岁了。” “啊”林寒吃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世安哥今年多大了？”林寒忙问道。 徐中来说：“上次世安到警察局来办件事，我正好看过他的资料。” 徐中来停了一下，还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寒，继续说：“世安今年28岁，他长得比较白净，实际年龄显得更年轻一些。不过，他已经结婚了。他老家在南京乡下，只有一个老母亲，世安的妻儿都侍奉在老太太身边。” 徐中来又笑了笑说：“不过听说他夫人是一个乡下妇女，没有什么文化。世安大学毕业后，进入政府工作，在这花花世界，如果他想再找个二姨太，也不是不可能。” 林寒心想，这个年代三妻四妾都是比较正常的事情，而且自己见到的那个小慧姑娘确实是美丽动人，令人难忘。 徐中来看着林寒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坏笑的问道：“兄弟，你莫不是看到世安的什么私情了吧？” 林寒笑着否认道：“那倒是没有的事。” 然后又认真的对徐中来说:“徐大哥，小弟怎么才能够帮到你呢？” 徐中来说：“反正你还有十多天才会去湖南，这段时间就帮哥哥查查案子吧。” 说着，从手中拿出几张钞票来，放在桌子上，并把其中两张面额相同的放在了一起。然后对林寒说：“兄弟，你过来看看，这两张钞票有什么不同。” 林寒拿起两张钞票看了一下。两张都是中国银行于民国二十九年发行的现钞，面额都5元的。 两张钞票初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细看之下又觉得有点不一样。但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林寒也说不明白。 林寒看了徐中来一眼，徐中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寒又看了几眼，还用手在钞票上四处摸了摸，然后笑着拿出一张钞票对徐中来说：“这张是假钞。” 徐中来有些惊奇又佩服的看着林寒，说：“兄弟，哥没有看错你啊，说说，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林寒说：“这两张钞票初一看都差不多。从纸张颜色看都差别不大，都不是很新，像流通了一段时间的样子，但是仔细分辨一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有一张要新一些。” 徐中来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林寒，点点头。 “而这张稍微新一些的钞票的中心部分和四周部分的折痕和磨损程度，是相差不多的。就像是有人用了某种方法，同时揉搓形成的结果。”林寒继续说道。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然后呢？” 林寒继续说：“而那一张旧一些的钞票就不一样，中心部分的磨损明显要少许多，而且四周的折痕也是杂乱无章的，是一种自然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所以。”林寒顿了一顿说：“我判断这一张略新的钞票是假钞。”说完，双眼又看向徐中来。 徐中来有一点激动的说：“兄弟，哥哥真佩服你，这张确实是假钞。看来我真找对人了。” 林寒谦虚的说:“这只是凭感觉判断，不一定能百分之百的准确。” 徐中来高兴的说：“兄弟，就凭你的观察和判断力，你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警探。” 那个年代的钞票防伪技术还非常原始，但也采取了一些防伪的措施。 徐中来说：“当然，还有一个可以辨识的地方，就是看钞票上印的签名，由于这个签名和钞票本身是分两次印刷的，所以说他们之间油墨的深浅浓淡是有区别的，而这张假币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它是一次性印刷完成的。” 林寒拿起手中的钞票再看了一下，点点头说：“确实是如此。” 徐中来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俩的谈话。把身体趋近林寒，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哥哥最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真得请兄弟援手了。” 徐中来就把最近的案情简单给林寒说了一遍。 原来在重庆城西三十里，歌乐山下，嘉陵江畔，有一个古镇，名为龙隐镇，是一个水陆码头，因为附近青草坡山上盛产瓷器，也被叫做磁器口。在半个月前，发现了大量的5元和10元伪钞。 重庆市警察局接到报案，徐中来立即就派人进行排查。差不多半个月了，除了抓了几个流氓混混和收缴到少量的伪钞之外，源头一直都没有找到。 在查案的过程中，徐中来发现身边有人和这个案子有牵连，侦办起来非常不得力。 按正常的流程，这样的案子一般会移交给军统局处理。但是，徐中来刚刚当上警察局长，心里也想做出点成绩来，好好的表现一番。毕竟他能够当上重庆市警察局的局长，还是有很多人不服气的。 没想到今天在心馨咖啡馆偶遇林寒，灵光一现，就想请林寒来帮忙。更没有想到，林寒不仅功夫了得，观察和判断能力也是如此出类拔萃。 徐中来心中一高兴，也不管林寒是否答应，对他说：“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明天我们一起去趟磁器口，亲自去探探虚实。” 第十七章 磁器口的毛血旺 磁器口。 相传明朝建文帝曾隐居于镇中宝轮寺内，故又名龙隐镇。 这里是渝西水陆交汇的重要商业码头，江上货船，往来穿梭，镇内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富足繁华，素有“小重庆”之称。 磁器口客运码头。 庆磁航业股份有限公司由临江门开往磁器口的“庆安”号轮船靠岸了。 船上拥挤的人群中走下来一对少年男女，男的帅气潇洒，女的天真可爱。 这两个人亲亲热热，一路上说说笑笑，一看就是一对来磁器口游玩的小情侣。 旁边货运码头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码头搬运工人排成长龙，正来来往往、风风火火地搬卸着货物。 河滩之上，到处是用竹子和竹篱笆搭成的临时铺面，形成三条不规则的河街，竖起的这条街由河边码头连着一坡石梯坎，通往镇上大街，这横着的两条河街两边全是一些店铺，一条街上全是卖瓷器的；卖木材竹器的；卖日杂百货的；卖铁货农具的；卖水缸泡菜坛、砂锅夜壶的，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另一条街上主要是一些下力人吃饭休息和娱乐的场所。有卖面的、卖冒儿头豆花饭的，更多是些简陋的茶棚和简易旅馆。休息的时间是这些下力人喝茶聊天，喝酒打牌，赌博睡觉的好地方。 河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对小情侣随着人流，沿着河街往上走，爬上一大坡石梯坎，就来到了磁器口大街上。 站在街道上，放眼望去，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向前蜿蜒伸展，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真不逊于夫子池庙会的热闹气氛。 这一对小情侣正是林寒和张芸芷。 这会儿，张芸芷手中正拿着几串麻辣豆腐干，嘟着红红的樱唇，娇嗔的说:“寒哥，人家走了好长一坡石梯坎，汗都冒出来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扇着脸儿。那玉般娇柔小巧的手儿，晃得林寒心中一荡，心头一阵乱跳。 林寒忙从怀里取出张手帕来，轻柔地擦去张芸芷额头微露的汗水，然后温柔地说：“芸妹妹，我们走慢点儿就好了。” 张芸芷看林寒那体贴的样子，乐得笑颜如花，漂亮的大眼睛灵光闪现，嘴角又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她一把拉过林寒拿手帕的手，开心地说：“好啦，擦干了，寒哥，我们走吧。” 说完牵着林寒的手往前走，林寒微一愣神，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对小情侣就这么手牵着手逛起街来。 走不多远，右转进了一条横街，两边都是些卖香烛钱纸的店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梵音传来。 抬头就看宝轮寺的山门，就在街边，善男信女们进进出出，也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 林寒和张芸芷在一家香烛店挑了一些香烛，不到一块钱。林寒拿出一张10元的纸币，收钱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他看了一眼这对小情侣，有些开心的找补了钱。林寒接过来，也不仔细看，放回兜里，然后和张芸芷走进宝轮寺山门。 山门之内，就是数百步笔直陡峭的石梯坎，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踌躇不前。 林寒和张芸芷都是少年心性，自然携手共行，不过，最后那十多步，张芸芷真有些儿走累了，林寒只好扶着她的香肩，带着她走了上去。 张芸芷走得有点娇喘吁吁，但她依在林寒臂弯里，心中那个酸爽，林寒是猜不到的。 不过林寒揽着她的肩，闻着若隐若现的少女幽香，还真有点舍不得放下来。 两个人进到大雄宝殿里面。上香、磕头、许愿、布施，林寒都依样画瓢的做完。张芸芷倒做得认真，许愿的时候还磨叽了半天。之后两人才走下山，出了山门，继续逛街。当然，他们也没有闲着。 他俩相继在一家烟铺买了一盒老刀牌香烟；在一家冷饮店吃了两客冰激凌、喝了一瓶可口可乐；在一家照相馆照了张相；还在一家绸缎庄买了两段布料；在聚茂森时还买了两瓶酱油；甚至还在街角的一家冷酒馆里，要了一碟椒盐花生，喝了一杯高粱酒。 林寒每一次付钱，都是10元的钞票，找回一大堆零钞和银角子。林寒并不在意，只是把找回来的5元面额的钞票，按购买顺序叠在一起，揣兜里放好。 这一路逛下来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累了，看时间，也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前面就有一家饭馆，看门脸，还干净整洁，他们就走了过去。 这家店门口安放两个大灶、两口大锅。一只是蒸锅，蒸着由碗大的竹笼一个个堆叠而成的蒸格，每一个竹笼里都是粉蒸羊肉，又名羊肉笼笼。一个锅里排成三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另一口大铁锅里正煮着东西。这口大锅正中倒扣着一个大瓦钵，翻腾的汤水中能看到猪骨头和白豌豆。原来是熬的一锅汤。 林寒心想，这一锅是什么汤呢？骨头汤吗？看样子又不像。 正纳闷儿间。只见店堂内走出一个老板兼厨师模样的胖子来。将切好的猪心肺、肠头，猪头肉下进锅里。然后大把的加入老姜、花椒、盐、酒、醋。 这胖子看了一眼林寒，大着嗓子来了一句说：“要吃饭，里头坐。” 这一嗓子声音够大，把张芸芷吓了一跳，紧紧地拉着林寒的手，有些犹豫还进不进去。 这胖子又往锅里加了一大碗切碎煮透的辣椒(糍粑海椒)。 林寒不为所动地笑着说：“老板，这是什么汤啊，看着挺好吃的。” 这老板露齿一笑，又从旁边端出一钵血红豆腐状的东西来，全部倒进汤水翻滚的大铁锅里。 林寒看清楚了，这最后下锅的是切成片状的猪血。 这时，就听见这个胖子对着大街两头猛吼一声:“毛血旺，开堂……”然后掉头就走进屋里去了。 林寒愣了愣，拉着张芸芷也走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一个堂倌赶紧过来，象征性的擦了擦桌子，笑嘻嘻地看着林寒。 林寒一笑，心说，这家饭馆儿还有点儿意思，老板大嗓门儿，堂倌儿不开腔。 张芸芷在旁边说：“寒哥，累死我了，快点菜，我要好好吃你的那个徐大哥一顿。”说完还对林寒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林寒也会心的一笑，然后对那个不说话的堂倌说:“店里有什么好吃的？” 堂倌愣了一愣，也不说话，递过一张菜单来。原来这人是个哑巴。 林寒接过菜单一看，差一点儿晕倒。原来单子上写着这家饭馆的名字：“毛血旺三样菜”。菜单上真的只写着三道菜:毛血旺、粉蒸羊肉、豆瓣鲫鱼。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全点送素菜一份。 林寒用手指把三道菜名一圈，对堂倌一笑。 堂倌会意，就跑开了。 这家饭馆也不算小，也有十来张桌子。这时陆陆续续有食客进来点餐。看来大多都是熟客，进门就直接对着厨房点菜，多是点门口的两样菜:羊肉笼笼和毛血旺。 这倒是省去了那堂倌点菜，不过这堂倌送菜收碗，动作麻利迅速，一个人进进出出，倒也忙得过来。 很快点的菜都上来了，一碗毛血旺，一笼粉蒸羊肉、一盘豆瓣鲫鱼，还有一碟炒青菜和米饭。 林寒先给张芸芷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她时，张芸芷对他娇柔的一笑，让林寒觉得吃什么都好吃了。 张芸芷把几样菜吃过了一遍之后，不禁连连点头，味道还真的很不错。那赞许的眼神让林寒心中禁不住又是一荡。 他们俩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那个胖子又走了出来，原来那些食客点菜简单，吃得也快，店里有些空闲。 林寒笑着对他说：“毛老板，你的菜真的很好吃。” 那胖子一瞪眼说：“我不姓毛，我姓汪。” 林寒忙改口说：“原来是汪老板，不好意思。” 林寒看话不投机，也不多说，就叫看账。 账单林寒看来也不贵，不到两块钱。那碗毛血旺竟然只卖两毛钱。 林寒其实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物价水平，又拿出了一张10元纸钞，递给汪老板。 汪老板接过钱来，翻来复去的仔细看了看，用手在钞票表面摸来摸去，还看了林寒和张芸芷一眼，才放心地把钱放在包里，准备找补零钱。 林寒看他这样子，故作生气地说：“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用的是假钞吗？” 汪老板哼了一声，随口说道：“现在假钱多得很，就是要小心点了。” 林寒一听来了兴趣，拿出那包老刀牌香烟来，递了一根烟给汪老板说：“汪老板，真的有假钱啊？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这可是犯法的事。” 汪老板接过烟，自己先点上，然后对林寒说：“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江湖经验浅，给你们两个说，现在有假钱，你们要长个心眼儿。” 林寒满脸感激地说：“谢谢汪老板提醒，不过这是犯法的事情，难道不怕被警察抓？” 汪老板说：“警察有个屁用，都是勾结起的，那个秦税警就是……” 汪老板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只是好心的说：“你们要当心哟。” 这时候又有食客进来，汪老板一甩头，又进厨房去了。 林寒心里默念了一遍：税警，姓秦。然后就和张芸芷走出了饭馆。 他们吃饭的这个位置，在整个磁器口大街，是最高的地方，当地人管这里叫高石坎。 林寒一抬头，就看到街道的斜对面，有一家两层楼的茶馆，是一个登高望远的极佳处。 这家茶馆大门两边各高挑四个纱灯，每个纱灯，上书一字，左边四个字是:“河水香茶”；右边四个字是:“一览江山”。在一二楼中间的一块木匾上写作四个隶书大字:“老王茶馆”。 第十八章 袍哥人家 老王茶馆，在磁器口数十家茶馆、茶楼、茶社中，不算是最大的，也不算是最好的，但是生意一直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处位置好造就的。 林寒和张芸芷走了进去。 这个茶馆一楼大概有二十多张桌子，这会儿，也坐了七八成。桌子周围都是竹躺椅，这种取材于本地盛产的斑竹或是楠竹制作的躺椅，既轻便又灵活，还可以折叠，被川渝一带的茶馆广为使用。 林寒正准备上二楼，就看到一楼角落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向他招手。 林寒一看是徐中来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他就和张芸芷一起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徐中来旁边的那个人张口就叫道：“幺师，上茶。” 茶馆的幺师，也就平时说的茶博士，跑堂掺开水的人。 徐中来和那个人面前都摆着盖碗茶。所谓“盖碗茶”，就是一副三件套的茶具，上面是茶盖，中间是茶碗、下面是茶船。 幺师很快走了过来，他右手提着一把油光锃亮的紫铜长嘴壶，那壶嘴足有两尺多长。这幺师左手五指分开，分别夹着茶碗、茶盖和茶船，走到桌子前一挥手，当当两声，已经把茶船分别摆放在林寒和张芸芷的面前。还把林寒和张芸芷吓了一跳。 这时，这幺师将装好茶叶的茶碗分别放入茶船里，再见他曲膝收腰，把茶壶高高举起，置于头顶之后，双肩之上，来了一式“苏秦背剑”。 只见那长长的壶嘴里冲出一股热流，势如青龙吐水，将两个茶碗一一冲满，再提壶止水，桌面上竟然滴水不漏，然后他再依次把茶盖盖上，执壶一拱手，转身就走了。 其整个过程不发一言，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真是神乎其神，令人拍案叫绝。 林寒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张芸芷这样的小姐，自然没有来过这样的茶馆。看得也是眉飞色舞，禁不住鼓起掌来。 徐中来又叫人给张芸芷上了些瓜子和蜜饯，然后笑着对张芸芷说:“芸芷妹妹，今天可辛苦你了，让你和你寒哥假扮情侣，是不是走累了？来，吃点东西。” 张芸芷开心地笑着说：“没有啊，一点都不累，挺好玩儿的。林寒哥对我可真好，很会照顾我的。”说着娇柔的看了林寒一眼。看得林寒脸上一阵发热。 徐中来是过来人，瞧在眼里，啥都明白。于是说：“你们两个本来就是男才女貌，非常般配的，其实哪里还用得着假扮，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儿。” 徐中来这话说得林寒又一阵脸红，没敢看张芸芷，有些扭捏的没有说话。 张芸芷偷眼看林寒，见他满脸羞涩默认的表情。心中一喜，故意用有些失落的腔调说：“徐大哥就是爱开玩笑，人家寒哥才不喜欢我这样的小丫头呢？” 林寒听了，心头一急，脱口而出道：“我没有啊！” 徐中来在旁边哈哈大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害羞，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儿，今天我就来做这个主，你们两个的事儿就算是定了，以后喝喜酒的时候，我这个当哥哥的，可就是大媒人了。” 徐中来虽然与林寒兄弟相称，实际他的年龄和张校长夫妇相差无几。所以他说这个话也并不为过。 徐中来说得林寒和张芸芷满脸通红。但是他俩也没有谁说反对，看样子，这事就成了。 ◇◇◇ 原来昨天徐中来和林寒离开心馨咖啡馆之后，徐中来就用车把林寒送回到张校长家中。两人讨论了一下计划，然后征得张校长夫妇的同意，让张芸芷和林寒第二天以情侣的身份去磁器口，暗中排查假钞案。 张校长夫妇自然不会拒绝。张芸芷听了更是百般愿意。于是，林寒和张芸芷今天早上就在石门码头，搭了由临江门开往磁器口的江轮，来到了磁器口。 ◇◇◇ 张芸芷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说要上二楼远眺一下嘉陵江的美景，就上楼去了。 徐中来这时也把身边的人介绍给林寒认识。 他是原市局侦缉队的老曹，四十多岁，是个老警察，为人正直，因不愿同流合污，被以前同事排挤，只让他管些街头小事，一直碌碌无为。 徐中来在整顿警察队伍过程中，发现了老曹的可用之处，老曹干警察时间久，关系多，对袍哥组织也非常了解。 而磁器口又是袍哥各堂口聚集之地。经过仔细的考察，徐中来认为老曹还信得过，就派他暗中查访此事。 今天徐中来亲访磁器口，也把他带了过来。 老曹和林寒打过招呼，然后就把他摸底的情况说了出来。 老曹说：“磁器口的袍哥堂口林立，在整个沙磁片区，属磁器口的袍哥堂口最大，有仁、义、礼、智四个堂口，单是仁字堂就有袍哥上万人。” 徐中来听了还没什么，林寒听了还是大吃一惊，此前他对袍哥也有一些了解，但磁器口袍哥力量如此强大，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老曹继续说：“最近几天我去各个堂口茶馆转了转，和一些熟识的兄弟会了会面，从打探出来的消息来看，仁、义、智三堂对此事都没有啥异常的动向。” “但是。”老曹顿了一下继续说:“据礼字堂口的一个兄弟说，礼字堂口的龙头大爷钱万春，最近娶了一房小妾。半个月前在礼字堂口的“春雷茶馆”办堂会，大设筵席，招待堂口中的兄弟。席间有两个生人出现，说是下川东做瓷器生意的老板。但听我那兄弟讲，这两个老板来去之间都没有谈过和瓷器相关的事儿。” “这个事情之后，市面上就开始有假钞流出来了。”老曹看着徐中来说道。 徐中来点点头，看了林寒一眼，林寒也会心的点点头。 老曹低声对徐中来说：“局座，我认为这事可能和这个钱万春脱不了干系。” 徐中来点了点头，用眼看着林寒。 林寒从身上取出一叠5元面额的纸钞，然后准确地从里面抽出了4张钞票，对徐中来说：“这香烛店、烟摊、照相馆、冷酒馆找补出来的都是假钞。而且据我观察，他们找补零钱都会因人而异，主要针对面生的人找补假钞。” 老曹接口说:“加入礼字堂口的人，鱼龙混杂，大都地位低下，多数是开小餐馆的、跑堂的、还有不少小偷、扒手和地痞、流氓。从这些店铺来看，都应该是属于礼字堂口下的人。” 林寒又把从汪老板那里听来的关于秦姓税警的事，说了一遍。 就听老曹说：“局座，那就对上了，这个税警我认识，他叫秦天石，是主管这片的税警，而且他正是礼字堂口的三爷。” “三爷就是堂口管事的。”老曹补充了一句。 徐中来恨恨地说：“他妈的，税警也嗨袍哥？那还不偷税漏税，回头必须严加整治。” 大家把掌握的情况一分析，都认为，礼字堂口的龙头老大钱万春嫌疑最大。 这时茶馆的幺师又走过来掺开水，待要离开，被老曹一把抓住，说:“幺哥，过来坐坐。” 这幺师一愣神，看是老曹，一点头，说了一句：“等哈儿。”一转身，提着长嘴茶壶又去其他桌子掺开水去了。 林寒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老曹看了林寒一眼说：“就是等一会儿就来。” 果然没一会儿。这个掺开水的幺师就走到桌子边上，手里还拿着几样零食，嘴里一样一样的唱着名目。 老曹慢条斯理的，每一样都尝一尝。还评说一二，偷眼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幺师压低嗓子，抽空只说了两个字：“风平”。然后就走开了。 老曹对徐中来和林寒说：“幺哥的意思是在义字堂口，都没有发现有参与这个案子的人。” 徐中来和林寒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老曹才说出缘由来。 原来这个老王茶馆，来头还不小，这里正是义字堂的堂口茶馆。这个幺师就是义字堂口的幺哥，在堂口里，专管对外联络，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这个幺哥，以前也是老曹的线人，后来老曹遭人排挤之后，平常都很少用到他的线索。现在老曹重新出马办事，半个月前才又重新启用的他。 老曹继续说：“这个义字堂口，比较讲究规则、秩序，名声比较好。义字堂口的舵爷，姓王，50来岁，为人乐善好施，人们都称他王大爷。由于他办事公平、威望高，能服众。当磁器口仁、义、礼、智四个堂口中出现纠纷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出面来摆平。因此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 徐中来听了点点头，说:“现在看来这个义字堂口也没有大的问题，我们只要盯住礼字堂口的人，特别是秦天石就可以了。” 林寒和老曹都点点头。 徐中来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个秦天石在干啥？” 说完起身要走，被老曹一把拦了下来，说:“局座，现在去很可能打草惊蛇，还是先派人盯着他们比较好。” 林寒也表示认同。 老曹看了徐中来一眼，说：“局座，属下倒有一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徐中来一听，就着急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绕弯子，直接说，有什么主意？” 老曹急忙说：“局座，今天晚上，我们就在磁器口镇上唱一出‘扫黄查赌’的大戏，您看如何？” “扫黄查赌？”徐中来想了一会儿，点头狠狠地说道:“好，国难时期，我们今天晚上就来扫回黄、查回赌，老子倒要看哪个龟儿子会撞到枪口上来？！” 第二十章 子虚乌有的生意 徐中来和林寒听到老曹在屋里的喊声，立即冲回屋里。秦天石也被肖副队长叫人拷了起来，等待发落。 老曹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正从里面翻出一些东西来，一一摊开，放在桌子上面。 就听到老曹说：“局座，这些是刚才从柜子里搜出来的东西。” 桌上有账本两册、五元钞票10张、十元钞票10张；二十元钞票5张，共计250元，另外还有几份生意文书。 徐中来和林寒互相看了一眼，徐中来拿起那几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林寒也拿起那些钞票，一张一张的仔细审看起来。 徐中来拿着手中的文书，越看越皱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而林寒则看着不断点头。 两人的表情让老曹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 林寒放下手中的钞票对徐中来说：“大哥，这些钞票全都是假钞。而且看样子比较新，数量不多，很有可能是样品。” 徐中来听了，点点头，好像都在他意料之中。 徐中来把手中的两份文书递给了林寒，嘴里说：“我怎么看这几份文书都有点蹊跷。兄弟你也看看。” 林寒接过徐中来递过来的文件，仔细的看起来。 这是两份购销协议。一份春雷茶馆委托马鞍山竹器社生产若干把竹躺椅的协议。 另一份是宜昌锦天瓷器股份有限公司和春雷茶馆达成的以货易货协议，按一套镶金边仿青花瓷茶具换六把竹躺椅的比例，进行货物交换。这份文书的担保人为吕蒙生。 林寒一时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对徐中来说：“我们还是先审审秦天石，看他有什么说法。” 徐中来心想，自己心一急，把这事儿还忘了。一挥手说:“好，都带回学校去。” ◇◇◇ 嘉陵小学的小会议室，成为审讯秦天石的临时审讯室。 主审的不是徐中来，而是周局长，他名叫周通，原来是江北城分局的副局长，有比较丰富的审讯经验。徐中来整治警察队伍时，发现他没有大的劣迹，尚可一用，才提升上来的。 周通对秦天石说：“秦天石，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秦天石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错了，兄弟我就这点坏毛病，刀枪火海都不怕，就好那一口。大过年的，一个人也寂寞，就叫两个姐儿一起热闹一下。” 周通哼了一声，骂道：“就这屁大一点事儿，值得我们兴师动众抓你，你他妈的太抬举自己了吧？” 其实自1934年起，蒋委员长在全国倡导“新生活运动”，并规定，凡官吏军警职教员及学生，如有赌博及宿娼之行为者，一经查出，由该机关和学校严加惩办。 秦天石虽然知道今天有可能在劫难逃，但还是想先避重就轻，套一下对方的话，看是不是“新生活运动”促进会的人。 秦天石被周通这样一骂，发现对面坐的这几个人他都不认识。看那个阵势，来头不小，心中有点担心，一时陷入到沉默当中。 ◇◇◇ 老金缩着身体，站在人堆里，里面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比如同为搬卸工的李老幺、卖炒米糖开水的赵老二、挑江水卖的何大牛。这几个人都有共同的爱好，除了喜欢喝几杯外，就喜欢逛下窑子，在窑姐儿身上找点儿乐子。 老金刚才被带进这间大教室的时候。还看到他最担心的小春花和一帮窑姐儿们被带进了另一间大教室。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带到小学校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盘问他们。 老金知道这里是嘉陵小学。先前给老板送货，还来过这里，只是走进教室，他还是生平头一遭。 教室前后两道门都被警察把守着，室内也有两个警察，警告他们:不准说话，不准交头接耳，不准挤眉弄眼。 为什么把他抓进来，他心里还是不太明白。喝个酒嫖个娼，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像他这种下力人，空有一身力气不做这些事儿，做什么呢？ 老金想想自己还挺有理的，心中还笑了笑。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了，但是他一向是个低调的人，站在人群里他也不那么显眼。 这里的人一个一个的依次被叫出教室去，出去了之后也没有见回来。站在里面的人都有些焦躁不安了。 ◇◇◇ 周通站起来，拿着那几份文书，走到秦天石面前，说:“这是什么东西？” 秦天石看了一下，说：“我是堂口里的管事，这些钱粮上面的事当然我要管了。每年例会都要大设筵席，会上还要当众处理内务，解决纠纷。还有堂口兄弟个人生辰、婚丧嫁聚等也要花费的。没有钱，大家都没法混。” 周通又问道：“这竹躺椅也不是你堂口的兄弟生产的，你为什么要用他和其他瓷器厂换货呢？为什么春雷茶馆不直接买呢？” 秦天石说：“竹器社欠春雷茶馆的款项，所以才有了这个以货易货的交易。” 秦天石心里还有点暗喜，自己觉得这个说辞还不错。 周通又拿出那些钞票放在他的面前说：“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 秦天石：“这些钱，不是我的？ 周通怒道：“从你的包里搜出来的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秦天石：“我怎么知道？” 周通又问：“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秦天石故作不解的问：“这当然是钱啊，那还可能是什么？” 周通笑道：“这确实是钱，但是，它是假钱。使用假钱是什么罪你知道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没有谁能够帮得了你？你清醒一点吧！” 周通接着又厉声说道:“钱从哪里来的？用到哪里去了？还剩下多少？你说出来或许还可以从宽处理。” 秦天石一翻白眼儿，不说话了。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承认，过了今夜，钱万春和哪个人不可能不管他生死的，肯定会想办法解救他。 这时，林寒和老曹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曹直接走到徐中来的面前说了一句:“局座，这几个人都招认了。” 秦天石听到局座两个字，心头一惊，已经有点猜到了对面坐的人是谁了。 重庆市警察局局长换了人，这样的大事，他还是知道的，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位新任的局长大人。 徐中来厉声说道：“带进来！” 门外两个警察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 这四个人都低着头，缩着身体，害怕又小心的样子。看得出来，刚才审讯的时候，他们一定被老曹吓得不轻。 老曹过来坐在周通旁边。林寒也在徐中来旁边坐下来。 老曹黑着一张脸对那四个人说：“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手中的假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人在不在这里？” 这四个人一进屋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秦天石，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四个人有点胆怯，看着秦天石，还小声的喊了一声:“三爷。” 袍哥堂口中管事的三爷，在堂口中还是个很有地位的人物。 其中有一个中年人看其他几个人不敢说话，只好开口。这人正是宝轮寺外那家香烛店的老板。 他说：“这些假钱，都是秦三爷按一块钱换四块钱换给我们的。秦三爷还说这些钱和真钱是一样的，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我们也是生了贪心，就换了，半个多月了，也没见有啥事儿，没想到还是栽了。”说着他还用眼光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林寒。 林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曹又盯着其他几个人，其他几个人都点头承认，都说孟家老五说的都是实情，他们的钱就是这样在秦三爷那里换的。 老曹又问：“什么时候换给你们的？” 孟老五继续回答:“就是钱大爷娶小妾的宴会之后。秦三爷来收税的时候跟我讲的，然后就换给我了。”其他三个人也忙着点头附和。 老曹一挥手，让警察把这四个人带了下去。 这时又有两个警察走进来报告。一个说今天晚上抓的嫖娼赌博的人里面，有7个人承认使用了假钞。都说是在货运码头的一个工头手里换的。这个工头，是秦天石平时收税时请的帮手，并不在册。这人今天没在码头上混，没抓到。 另一个警察报告说，今天抓的暗娼中，有好几个人哭诉，以前相好的苦哈哈，这段时间突然都变得大方多了，没想到收的是假钱。具体的人员已抓获。 周通看了徐中来一眼，然后转头对秦天石说：“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秦天石翻了一下白眼，什么也不说。 徐中来无奈，让人把他先带下去，严加看管。 ◇◇◇ 林寒一直拿着那几份文书在研究。看到秦天石被押下去之后，才对徐中来说：“大哥，我仔细研究了这几份协议，发现一些疑点，确实是有些问题。” 徐中来说:“快说来听听。” 林寒说:“我觉得这文书疑点很多，第一，为什么是易货交易？而且是这么巧，这不合常理；第二，这两种货物是否真实存在的？竹器社是否真欠钱？我们可以从竹器社查证；第三，这桩生意担保人为什么是竹器社的老板吕蒙生？” 林寒停了一下又说：“吕蒙生是义字堂口的钱粮管事，义字堂口是清水袍哥，而礼字堂口是浑水袍哥。两个堂口虽说不上水火不相容，但是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在生意上也没有交集。吕蒙生给他们的生意做保，这个也不合常理。” 这时陈所长走了进来，给徐中来立正敬礼，然后恭敬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吕蒙生带过来了。” 林寒看了徐中来一眼，徐中来点点头。就让陈所长把吕蒙生带了进来。 这吕蒙生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生得有些白净儒雅，并不像一般的商人。 林寒把那两份儿生意文书递到吕蒙生手中说：“吕老板，你看一下，这些是不是事实？” 吕蒙生接过来，又从怀里拿出眼镜戴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会儿，吕蒙生收起了眼镜，说：“这两桩生意都是子虚乌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请您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他的态度不亢不卑，自有一股傲气。 林寒忙客气的说：“这件事情目前我们正在调查之中，有了结果一定通知吕老板，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不好意思，现在您可以先回去了。” 吕蒙生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陈所长，没有说话，起身就走出去了。 这时就听到周通骂道：“这家伙还这么傲气，信不信老子把他弄进来，让他脱层皮。” 徐中来一摆手，阻止了周通的不满言语，对林寒说：“你继续说说你的看法。” 林寒接着说：“现在综合所有的情况可以证明，这桩生意的实际货物很有可能就是假钞。兑换比例就是一块钱真钞换六块钱假币。协议上瓷器到货时间是2月7日抵达磁器口码头。今天是6号，明天我们可以先派人在码头守株待兔，来个人脏俱获。” 大家听了，都认为有些道理。 这时，就看到一个警察惊慌失措地冲进门来报告。 “报告局长，秦天石死了！” 第二十一章 可疑的担保人 秦天石死了？怎么可能？刚才还活得好好的，难道他是自杀？当然不是。 虽然现场没有法医，经验丰富的老曹，已经判断出秦天石是死于中毒。 关押秦天石的地方，是一间学校教师的办公室。 林寒和徐中来等人就站在办公室里。秦天石歪躺在靠角落的一把藤椅中，眼睛睁得大大的，歪斜着嘴，口吐白沫，眼里呈现出来的是一副惊诧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两个看守他的警察还原了秦天石死亡的过程。 几分钟之前，关押在办公室里的秦天石突然要求抽烟，两个警察先没有答应。这时吕蒙生从办公室旁边路过，正好被关押着的秦天石看到，就喊住他，让他给支烟抽。 吕蒙生就停住了脚步，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哈德门香烟，递给了其中一个警察。这包香烟是启封过的，里面还剩有十几支。 这个警察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还点上了火，才递给秦天石。剩下香烟本想还给吕蒙生，吕蒙生说不用，留给他俩抽，然后他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两个警察就发现里面没有了动静，然后进去查看时，发现秦天石已经死了。 那包香烟，几个人都看过，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常来。而且这两个警察还报告说，秦天石抽烟的时候，他们也从这包烟里取了两支来抽，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徐中来有些无奈的看了大家一眼，说：“今天真他妈的有点邪门，马上通知局里派法医来验尸，我们继续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 晨光熹微中的磁器口货运码头，还裹着淡淡的薄雾，这是一天中少有的清静时分，码头上几乎没有人，显得空荡荡的。 码头边也没有货船，平时装卸货的船只到了晚上，都会停靠在码头旁边九石缸的河滩上。 九石缸是一片鹅卵石的河滩，在冬季的枯水季节，长有千米有余，宽能占到整个江面的一大半。 老金昨天被警察折腾了一晚上，正如他自己想的一样，没有他什么事，就让他走了。 他心里还在纳闷，以往被警察拿了，多少也要罚几个钱的，今天怪了，既没有挨揍，也没有罚钱。 老金睡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去九石缸的河滩上走了一圈儿，然后坐在下河街边的早点摊前，吃点豆浆油条。吃早点的人不多，除了老金，旁边一个桌子上还坐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吃小笼包。 这个时候，他看到庆磁航业的早班客船靠岸了。 早班船上下来的乘客不太多，除了几个背着背篼、挑着担子做生意的人以外，还跟着一前一后走下来四个人。 前面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个人都穿长衫，戴礼帽，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皮箱里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显得沉甸甸的样子。 后面两个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年轻汉子，他俩穿着普通的短衣长裤，头上还戴着白头巾，一看就是下川东上来的人。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一会儿，这四个人就走到个早点摊前。那个高的长衫客说：“老幺，天还早，大家都饿了，我们吃点早点再去办交接。” 老幺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要得，然后四个人就围着一张方桌子坐了下来。把皮箱和包裹都放在桌子下面。高个子叫了早点，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都要了些。 老金心头还想，这几个下川东人像没吃过一样，未必不要钱嗦？哈戳戳的（笨的意思）。 这个时候，街头街尾，三三两两的走过来一些人。无形中对那个早点摊形成了包围之势。很快，那些人都靠近了这个早点摊儿。 老金的眼睛一跳，心头想：“也，今天码头上有点怪哟，现在还这么早，哪里来这么多陌生人，怕是要出事哟？”他连忙把最后半根油条塞进嘴里，一口喝完剩下的豆浆，站起身来，就想走。 那个一直低头烧火的伙计，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大喊一声：“不要动！” 老金被吓得一哆嗦，心头想，完了，起得早，要闯鬼，今天碰到棒老二（土匪）了。 那个坐在旁边桌子的掌柜站起来一挥手，那些走过来的人立刻向那四个人扑了上去。 老金这才看清楚那个拿着枪的伙计，手中的枪指的是那四个吃早点的人，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他赶紧一勾腰，嗖的一下，就钻到隔壁那间空屋里躲了起来。 这四个人估计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妙，只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起刚才坐的长条木凳，向围过来的人劈头盖脸地扇了过去，当场就把最先扑上来的两个人打翻在地。 那两个长衫客一猫腰站起来，就想从侧面往河街背后跑。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那伙计模样的人举着驳壳枪对着他俩，才没敢乱动，就站在了那里。 这时，那个伙计模样的人手中的枪响了，不过不是打人，是对着天上放的。是在警告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停止顽抗。 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听到枪响，一转身，抄起长条木凳，呼的一声，就向这拿枪的伙计砸了过来。这人一闪身，虽然躲过了砸过来的长条木凳，却为两个长衫客让出了一条路。 这两个长衫客趁机撒腿就往河街背后跑去。 这时枪声又响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被他一枪撂倒在地。另一个人一愣神，也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扑倒在地。咔的一声，都被上了手铐。 两个长衫客才跑出十几步远，刚转到河街背后，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个人是个学生，手里还拿了一本书，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两个长衫客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向前去，高个子在左，矮个子在右，一左一右，同时抽出两把匕首来，对着这个学生就刺了过去。 只见这个学生扭身挫腰，一下就闪过高个子的匕首，同时一把也扣住了矮个子的手腕，用力往后一带一扭，咔嚓声中，直接就把这个矮个子撂翻在地。同时飞起左脚，正踢在高个子的胸口上，痛得他手一松，那把匕首当的一声，掉到地上。然后他右手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高个子的脸上。高个子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个踉跄，向后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发现已经被一群举着枪的警察团团围住，原来这些警察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这个学生就是林寒，扮成掌柜的是江北城分局局长周通，而扮成伙计的就是市侦缉队的肖副大队长，他大名叫肖德阳。 肖德阳和周通急匆匆赶过来，看见林寒毫发无伤，才放了心。对左右下命令道:“人赃俱获，把所有的人和东西带走。把受伤的兄弟和嫌犯先送医院……” ◇◇◇ 徐中来坐在嘉陵小学的会议室里，正和老曹在说话。 市局的法医已经来过了，初步判断和老曹的看法是一致的，秦天石是死于中毒。至于是什么毒，要化验后才知道，所以把秦天石的尸体也一起带走了。 徐中来说：“老曹，市局的稽查侦缉队必须要加强，回去后，市局新成立一个刑警大队，由你来当大队长，主要管好案件的侦破工作。原来的稽查侦缉队改为稽查行动队，肖德阳提升为大队长，主要抓稽查和执行行动。” 老曹立刻站起来立正行礼，大声说道：“谢谢局座栽培，我曹运福愿为局座赴汤到火，在所不辞。” 徐中来摆摆手，让他坐下。叹了一口气说：“我那林寒兄弟要是能够留下来帮我，那就好了，可惜他志在军统。”说完还摇摇头。 老曹除了点头称是外，别的也不好说什么。 ◇◇◇ 当林寒走进会议室时，徐中来和老曹都迎来了出来。徐中来眼中关切的眼神还是让林寒有些感动。 徐中来立即命令周通和老曹审讯抓获的人。然后他陪着林寒去吃早餐，林寒本来想要推辞，在徐中来的坚持下，只好和徐中来一起吃了些米粥和包子。 审讯很快就出了结果。徐中来与林寒一起在会议室听周通和老曹的汇报。 周通说：“局座，缴获的两个皮箱中装的全部是假钞，共计案值法币50余万元。” 徐中来哦了一声，没说话。 周通继续说：“那两个长衫客确实是来自宜昌，但并不是做瓷器生意的，而是来自宜昌的一个江湖帮派。高个子是外事堂堂主。矮个子是负责外事联络的小幺弟。那两个年轻人是帮里的外事执法，其实就是保镖。” 徐中来点点头，好像并不意外。 周通说：“本次交易的对象就是秦天石，完全由秦天石和他手下，那个货运码头工头来操作。这个人现在消失了。之所以找到秦天石，是因为有川中袍哥牵线。而秦天石是堂口钱粮管事，同时又是税警，公私两条线都利于控制。但是中间牵线的袍哥来自于哪个堂口？他们也不清楚。” “礼字堂钱万春不知道这事？”徐中来有些不相信的问。 周通接着说：“是的，他们还说虽然参加了钱万春娶小妾的宴会，但是并没有和钱万春谈假钞的事，至于秦天石是否与钱万春谈过，他们也不得而知。” 老曹在旁边补充道：“为了防止意外，所以才签一份以货易货的协议，由这个中间人作保，以免被黑吃黑。据交代，这个中间人与他家帮主有着过命的交情。” “中间人不是吕蒙生吗？他已经一口否认了这件事情。这样看来这个吕蒙生有重大的嫌疑。”林寒突然说道。 徐中来点点头，说：“马上派人去把这个吕蒙生抓来，看来他与秦天石的死也脱不了干系。” 第二十二章 推理定案 磁器口派出所，就在金蓉正街上，很好找，肖德阳带着几个侦缉队的弟兄直接走进去找陈所长，让他带路去找吕蒙生。 结果找遍了派出所都没有找到陈所长的人影，派出所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肖队长知道出事了，一边派人去嘉陵小学向徐中来报告，一边让派出所的警察带他直接去马鞍山竹器社。 磁器口中间是一座山，形状似一个马鞍，故名马鞍山。马鞍的头部是宝轮寺，竹器社就在马鞍尾部的位置上。 肖队长赶到竹器社，一问，老板吕蒙生不在，说是和一个管事去码头看新到货的楠竹去了。 肖队长心说，不会这家伙也潜逃了吧。马上叫上竹器社里的一个账房先生直奔码头而去。 ◇◇◇ 徐中来听到报告真是鬼火冒，对林寒和周通说：“看样子，这两个人都潜逃了，这案子看来还不简单啊。” 这时，老曹走了进来。 老曹在徐中来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道：“报告局长，磁器口礼字堂钱万春来了，在外面候着的。”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林寒点了点头，说：“大哥，见一见他也好，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徐中来点点头说：“好，那就让他进来吧。” 磁器口礼字堂口的龙头老大钱万春，年约四十多岁，光头圆脸，虎鼻豹眼，长得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倒也威风凛凛。 钱万春进来对徐中来一拱手说道：“见过徐局长。”还对林寒和周通点点头。 徐中来对江湖人倒是比较客气，说：“钱老板，请坐，今天请你来，是有些事情需要和核实一下。”他并没有说什么事。 昨天晚上，这么大的动静，以袍哥的耳目，早应该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钱万春也是一个识趣的人，忙说：“徐局长，我正有事向您汇报。 钱万春说：“本堂口的钱粮管事秦天石，欺上瞒下，私下干些倒卖假钱的事，上触犯国法，下违犯堂规，必须依法严惩。兄弟我驭下无方，真是惭愧啊，还请徐局长指教。” 钱万春这话说得柔中带刚，也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中来严厉地说：“这件事情，你堂口有多少人参与，必须严查，严惩不贷。”钱万春连忙点头答应。 徐中来知道钱万春不可能和这事无关，但手中又没有证据。 徐中来也懒得给他多说，只是要求他管好堂内兄弟，不要在此国难时期给政府添乱，就把他打发走了。 ◇◇◇ 肖德阳带着吕蒙生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屋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瓜皮帽，身材消瘦，一看就是个锱铢必较的商人，而且是那种奸商。 林寒开口问道：“你真是吕蒙生，马鞍山竹器社的老板？” 这吕蒙生看了林寒一眼，说：“当然是我，难道还有人冒充我不成？” 徐中来也是满脸疑惑地看了肖德阳一眼。 肖德阳说：“报告局长，已经查证过了，他就是吕蒙生，是磁器口土生土长的人，没人不认得他。” 徐中来怒火中烧地骂道：“他妈的，这肯定又是陈启利干的好事，马上全城通缉这家伙，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陈启利就是已经失踪的磁器口派出所的所长。 徐中来对林寒说：“这都是些啥烂事儿啊？搞得我头痛，兄弟你继续审，看看有什么线索，我出去透透气。”随口还骂了一句国骂，就走出去了。 这样的案子本来用不着徐中来亲自抓，他本是想抓条大鱼，出点成绩，也好给自己脸上贴贴金。没想到嫌疑人接二连三的失踪，看不到大的进展，搞得他很没趣。 林寒把那两份协议给这个吕蒙生看了，他说这些协议都是假的，和他没有关系。 林寒又叫人把抓获的那两个宜昌帮派的堂主和幺弟带来对质，不出所料，三个人并不认识。 林寒只好让这个吕蒙生先回去。然后问那个高个子堂主：“把你们签订协议时的情况再说一遍，不要漏过细节。” 林寒当时并没有参加对这两个人的审讯，所以有些细节他想再落实一下。 这个高个子的堂主，就把那天签约的情况详细的又讲了一遍。 原来那天签约的时候，在场的一共只有四个人。一个是秦天石，还有一个就是保人假吕蒙生，另外就是他和小幺弟。 林寒问道：“这么说，秦天石和这个假吕蒙生是认识的？” 高个子堂主说：“是的。”然后继续说：“帮主当时吩咐过，这个保人，是他当年的生死之交，并且有信物为凭证，只要他在场就可以了。至于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从事什么职业，都不用管。” 林寒问道：“那你们的信物是什么呢？” 高个子堂主说：“是一对玉狮子，当初这个保人和帮主分开的时候，有一对玉狮子，两人一人拿了一个。” 林寒看了眼旁边的周通，周通说：“上午审讯，主要询问了几个大的问题，这些细节还真没有问得这么详细。” 林寒又问道：“他们两个是怎样认识的呢？” 高个子堂主说：“据帮主讲，当初他们都在西北军中当差，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后来他俩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古墓，里面藏有很多珍宝。但是当时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带出来，就约定以后有机会一起再去取。他们就从墓中取出一对玉狮子。一人一个，作为信物。两人约定，将来无论是本人或者后人持这个玉狮子，都能够分到古墓中财宝的一半。”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后来他们又怎么分开了？” 高个子堂主说：“那是1930年，中原直奉大战之后，西北军老大冯玉祥兵败下野，西北军被中央解散和收编了，两人就分开了。帮主回老家宜昌，成立了帮会。那个保人据说是去了四川，加入了袍哥。最近两年，他们才联系上的。” 林寒点点头，又让他仔细描述一下保人的长相。果然那个人就是昨晚上见面的那个吕蒙生。现在这个人，就像影子一样，曾经出现过，现在又消失了。 林寒叫人把这两个人带了下去。 林寒已经大致理清了这件案子的脉络。 这时，徐中来走了进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林寒说：“我基本上都清楚了，现在还差一样东西。” 徐中来问：“什么东西？” 林寒说：“秦天石的验尸报告。” 徐中来想了想说：“现在中午，安排兄弟们吃饭，之后先撤回市局，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 ◇◇◇ 林寒坐在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报纸。 徐中来正在会议室召开会议，会议开了一下午，主要是机构设置和人员安排的问题。 直到傍晚六点钟的时候，秦天石的验尸报告直接送进了局长办公室。送报告的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局长亲自找来办案子的，就把报告交给了他。 林寒仔细的看完报告，点点头，整个案子在他的头脑中已经很清晰了。 这时有警察过来请林寒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徐中来已经开完了会。留下的几个人都是这两天的参案人员，除了肖队长在磁器口坐镇，抓捕在逃嫌疑人外，老曹和周通都在，另外还有一个法医。 大家全部落座之后。徐中来先让法医将验尸报告的情况通报了一下，然后让老曹对这个案件作一个总结。 这件案子基本上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宜昌的帮派通过四川袍哥某堂口的介绍，将假钞按1:6的比例，卖给秦天石，担保人是假吕蒙生。 由于宜昌的帮派和秦天石并不熟识，而这个假吕蒙生和帮派帮主是生死之交，正好充当了中间的保人。因此这个生意就做成了。前期先给了一部分样品给秦天石。但是，秦天石在把假钞向外扩散的过程中，有一部分假钞被发现，从而被举报。 昨天晚上抓获了嫌疑人秦天石。今天早上又抓获送货的宜昌帮派份子四人，一共起获赃物50多万元的假钞。 目前秦天石已经意外死亡，担保人和磁器口派出所所长以及货运码头工头失踪。 徐中来问道：“那么秦天石是被谁杀的呢？” 老曹和周通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确实也不知道。 徐中来转眼看着林寒。 林寒站起来说：“我认为秦天石就是被这个假吕蒙生杀的！” “为什么？”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林寒继续说道：“通过昨天晚上的大行动之后，这个假吕蒙生，我们暂且称呼他为“影子”吧，现在他就像影子一样，出现了又消失了。” 林寒笑了笑说：“这个‘影子’不惜让陈所长暴露，自己亲自冒险以吕蒙生的面目来说谎，其实质是为了接近秦天石，并杀掉他。不然他没有必要来。因为这个协议对真正的吕蒙生来说，本身就是假的。” 周通问道：“他为什么要杀掉秦天石？” 林寒说：“因为‘影子’已经意识到，后面的交易不能再进行，否则假钞来源就有可能暴露，这应该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个‘影子’知道，宜昌帮派并不知道假钞的真正来源，而秦天石却知道，所以只有杀掉秦天石，掐断线索。” 徐中来又问道：“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林寒说：“当时陈所长趁乱，一定给秦天石说过‘影子’会想办法来救他，并教他到时候借口要抽烟，叫住‘影子’。” 林寒停一下继续说：“当然，秦天石并没有想到，这个‘影子’不是他的天使，而是他的催命使者。杀人的工具，就是那支有毒的香烟。” 周通说：“但是，当时我们都检查了香烟，没有发现问题啊？”徐中来也带着疑问望着林寒。 林寒说：“从尸检报告来看，秦天石是死于一种叫做洋地黄的植物提取液。这种提取液并不是中药熬制的方法提取的，而是通过化学方式提取的，凶手一定有医院或是军方背景。” “这种提取液它既是一种治病的药，也是一种毒药。主要看吃的剂量和吃的人。有一点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秦天石是一个严重心脏病患者，验尸报告里面也有确认。” 旁边的那个法医也点头认同。 林寒继续说：“这个置于香烟里面的毒药的剂量，对一个心脏健康的人来讲，不足以致死；对一些身体特别好的人来讲，甚至都不会有中毒的现象。” 老曹半信半疑地问道：“所以秦天石会死，而另两个吸烟的警察却没有事？” 林寒继续说：“服用这种毒药之后，会让心率显著的减慢或者加快，因人而异。秦天石本身就有比较严重的心脏病，而且在抓捕他之前，他和两个妓女有过疯狂的性行为，加上抓捕他时又受到惊吓，使他的心率出现异常。而在他吸食了‘影子’加毒的那支香烟后，导致他的心率极度异常，最终惊厥而亡。” “哦！”大家又不约而同的叹道。 林寒看了一眼老曹说：“这支香烟里加毒的剂量，对正常人来讲，并不会引发明显的反应，所以那两个警察没有感觉到不适。” 林寒最后说：“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影子’对秦天石非常了解，不仅胆大心细，而且受过极其专业的现代化学知识教育，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大家略微沉默之后，都鼓起掌来。 徐中来笑着对林寒竖起大拇指说：“兄弟，你高明啊，这些东西你都能弄明白，真是太厉害了。” 林寒有些羞涩的笑了一笑。 第二十三章 鬼影计划 重庆《新蜀报》社会版的头版刊登着一条新闻，题目为：昨市警局破50万假钞案，主犯畏罪自杀嫌犯在逃。《中央日报》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布了一条消息，不注意，几乎看不见。 《新蜀报》的新闻中还对徐局长亲自带队破案，做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和积极正面的报道。 徐中来看着报纸，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假钞案看似破了，但是徐中来知道，这个案子还有许多遗留问题，而且影响力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徐中来看了一下手表，才刚过八点，想了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秘书科科长何必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些事情，并让他通知相关人员上午十点钟，在局小会议室开会。 然后，他走出了局长办公室，走到旁边的一间挂着接待室牌子的门前，举手正要敲门。那道门自己就打开了。 徐中来一愣神，就看到林寒满脸微笑，正容光焕发的看着他。 徐中来关心地说：“弈秋，这么早就起啦，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林寒笑着说：“我睡得很好，人很精神的。”说这还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姿势，看得徐中来都笑了起来。 徐中来说：“我已经派人出去买早餐了，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吃。” 林寒点点头，有点儿扭捏的说：“大哥，我想给姨父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挂念。” 徐中来看着林寒，打趣的笑着说：“你怕是想你的芸芷妹妹了吧，赶快去打吧。这丫头不知道多想接到你的电话。” 他接着又说：“你们俩好好说说话，哥哥才不当这个电灯泡，碍你眼！”说完乐呵呵的向其他办公室走去。 林寒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走进了徐中来的局长办公室。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把电话放了下来。 昨天晚上，林寒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好，头脑中全是张芸芷美丽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这是恋爱了。前天中午，和张芸芷分开的时候，张芸芷再三叮嘱他，有空记得给她打电话。想着张芸芷盈盈欲泪的美丽双眸，林寒禁不住心中又一荡。 他不再犹豫，又拿起电话来，拨了出去。 ◇◇◇ 张芸芷坐在房间里，一边别无聊赖逗着那只鹦鹉玩儿，一边想着心事。都两天了，寒哥不知在干啥？一个电话都没有，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功夫，应该不会出事的，况且还有中来大哥在，肯定没事的。一时间千肠百转，不觉长吁短叹起来。 这时，就听到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那只鹦鹉立刻娇滴滴的“电话、电话”的叫起来，那声音此时听在张芸芷的耳中，就像是最悦耳的天籁之音。她急忙跑了出去。 茉莉丫头接了电话，转身才走到书房门口，就差一点儿和张芸芷装个满怀，吓了茉莉丫头一大跳。 她嘴里叫道：“二小姐，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 张芸芷没理她，就向书桌上的电话走过去。 茉莉丫头连忙说：“二小姐，这是找先生的电话。” 张芸芷一听这话，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来，一嘟小嘴儿，就有点儿不乐意了。 张校长进来接完电话，看见张芸芷闷闷不乐的坐在书榻上，关心地问道：“芸芷，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张芸芷摇摇头，这时张太太走了进去，先抱了张芸芷一下，然后笑着故意放慢语速说：“看来呀，我的宝贝女儿是生病了，害的是相思病。这是心病，还得有对症的药儿才解得了的。” 张芸芷听妈妈这么说，就有些不依了，撒娇地对张校长说：“爸，您看妈妈嘛，就知道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张芸芷猛的一下子站起来，抢着拿起了书桌上的电话。就听到她急切的声音说道：“是我……嗯，好……” 张太太看了张校长一眼，使了一个眼色，这对夫妻就静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 徐中来坐在秘书科的办公室里，和科长何必聊了会儿开会的事。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也有小二十分钟了，心想，这小情侣的相思情话，也应该说的差不多了吧。就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到一个警察，手里拿着早点站门口，他可能是看到林寒在打电话，徐中来又不在里面，只好在门外等候着。 徐中来接过他手中的早点，对他点了个头，就走进了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林寒还拿着电话在讲话，就笑着说：“你们这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哈哈。” 林寒赶紧和张芸芷又说了几句，相互道别，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徐中来笑着说：“哈哈，不想哥哥听到你们的情话啊，这么急着挂断电话？” 林寒红着脸说：“大哥取笑了，刚好说完，呵呵。”还不好意思的干笑一下。 徐中来说：“来，一起吃点，待会儿十点钟还有个会，你也一起参加。” 林寒点着头，接过徐中来递过来的早点，一起吃了起来。 ◇◇◇ 市警察局小会议室坐满了人，除了昨天参加会议的，有好几个人，林寒都不认识。 会议开始，徐中来就叫行政科科长杨兆和宣读了一份任免决定。 任命原江北城警察分局局长周通为市局局长助理；任命曹运福为刑警大队大队长；任命肖德阳为稽查行动大队大队长。 免去市局原副局长冯宗奎的副局长职务，另行安排。 读到每一个任命，都是一片掌声。那个冯副局长并没有出席会议，所以也没有什么尴尬。 徐中来摆摆手，叫停了掌声。那个行政科长杨兆和又拿出一份委任状模样的文件，双手递给了徐中来。 徐中来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下面我宣布一份特别聘任书，特聘请林寒先生为重庆市警察局特别刑侦专家。” 会议室里顿时掌声雷动，现在谁不知道这林寒是徐局长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有些善于钻营的家伙，也已经知道他还是国府林森主席的侄孙。这时鼓起掌来，就更卖力了。 林寒有些吃惊，这事徐中来事先并没有和他商量。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徐中来立威的体现，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他忙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接过了聘书。立正，认真的说：“谢谢局长，林寒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徐中来看着林寒如此正式的表态，微笑点头，暗道:这小子明事理，识大体，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林寒回到座位坐下，就听到徐中来继续说：“本局聘任刑侦专家，这是首例，这也代表本局一个全新的开始，希望在坐的诸位同仁，精诚团结，相互协作，努力工作，尽职尽责，报效党国。” 徐中来这一番口号式的套话说完，又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本局特聘刑侦专家，没有薪酬，每月车马费，折现大洋100元，按月发放。” 大家哦了一声，又是一片掌声。 林寒也跟着鼓鼓掌，心道，这是徐大哥变相在给我发钱，不过，有钱也好，不然上次在夫子池，那幅徐悲鸿的奔马图就不会被那胖子买去了。想起这事儿，林寒现在都在后悔。 一会儿，徐中来宣布散会，同时又叫昨天参加假钞案情分析会的人员都留下来。 秘书科科长何必，也被徐中来留下来做会议记录。 ◇◇◇ 会议室里现在只剩下徐中来、林寒、何必、周通、曹运福、肖德阳六人。 徐中来说：“假钞案，现在有了一些初步的结果，但是还有很多事没有了结，今天我们开会拿出一个方案来，必要抓住那个像鬼一样出没的‘影子’。” 周通接着说：“这个案子，秦天石死了，那‘影子’消失了，这个人没有案底，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只要他出现过，一定留下痕迹，所以，磁器口依然是一个重点监控的地方，不能懈怠。” 曹运福说道：“刑警大队已经派人变换身份，在磁器口作为眼线潜伏下来。现在刑警队和行动队都派人在磁器口守候，伺机抓捕潜逃的陈启利和那个货运码头工头。现在这个人身份已查明，本名叫马正山，人称山哥，就是嘉陵江对岸大竹林的人。” 肖德阳补充说：“根据陈启利的档案，已经将他的照片发往进出重庆市的各主要关口设卡缉拿，他很难逃出市区。” 徐中来把目光转向了林寒。 林寒知道徐中来是让他发言。他于是说：“要找到假钞的源头，一定要找到这个‘影子’，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此人有化工、医学和军人背景，所以我们应该从化工厂、西医医院、化学部队等这几方面入手查找此人踪迹。” 林寒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从这些假钞印刷的质量来看，我认为个人和一般的组织都不可能完成，我怀疑，这是日本人搞的鬼。” “日本人？”大家先都觉得有点吃惊，再一细想，又觉得很有可能。 徐中来说：“不管这个鬼影子是谁？刑警大队立即组织人手成立专案组，全面调查，必须要找到此人的下落。另外，宜昌帮会和四川袍哥组织，也需要请当地的警察局协助调查，由秘书科出面协调。我就不相信抓不到这个鬼影子。” 徐中来最后补充道：“这个抓捕计划就命名为‘鬼影计划’。” 第二十四章 “鬼影”初现 “鬼影计划”专案组，很快就组建起来，核心成员除了昨天开会的几个人，还有从刑警大队和稽查行动大队抽调的精干人员组成。由周通负责日常的协调，曹运福负责具体实务，当有重大发现的时候，向徐中来汇报。 林寒不在警察局的编制里面，也不用每天到警察局上班，有需要的时候，才通知他一起研究案情。 林寒今天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的走在街道上，喧嚣的人流他也视而不见，此刻他心中惦记的，只有那一个女孩。 那个在晨曦中暮然回首的女孩，那一刻，她随风飘散的长发，那双雪白的手儿捂着樱桃般鲜艳的唇偷笑的样子，永远烙印在林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再难忘记。 磁器口之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甜蜜，之后就是折磨人的相思。他想回家，他想和张芸芷呆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想静静的看着她笑。 ◇◇◇ 北碚，距重庆市区30多公里，一个遍植法国梧桐的小城。是重庆通往四川北部的要道。 现在来自全国各地内迁的学校、机关、企业，正慢慢的进入这座小城。小城人口数量急剧增长，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一起，给当地的管理带来了很多问题。 李大志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看了看天，觉得不会下雨，所以也没有带雨具出门。 当他还没有抵达设在城外的武装检查站时，天空就下起了雨，下得还不小，差点儿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他嘴里小声的骂着，走进了检查站的小平房。一个年轻警察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忙递给他一张干毛巾，对他说：“李队长，你看这天，谁知道它会下雨！我们要抓的这几个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走这条路？” 李大志是北碚警察分局下属保安队的队长，手下管着三十几号人，屁大的一个官儿，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李大志边擦头上的雨水边说：“这几个家伙中还有当过派出所所长的，应该有些手段。听说市局的徐局长很重视这个案子，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该查的还得查。” 那年轻警察笑了笑了，说：“那是，兄弟们都睁大着眼睛，逮着他们也算立一个大功。” 这个检查站设在北碚城区外，是市区前往四川北部的必经要道。这条公路，是在沿着江边陡峭的山壁中开凿出来的一条路，公路一边是悬崖，下面是奔腾的嘉陵江；另一边是向上延伸数百米的峭壁。 检查站设在这里，每一个经过这个检查站的人和每一辆车都要接受检查。别说是个人，就是只鸟儿也不容易混过去。 到了九点多钟的时候，开来一辆由市区开往北碚的长途汽车。车里挤着满满的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车停下来之后，李大志就准备带两个人上车去检查，才发现车上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得满满的，都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叫每一个人都下来吧，外面又下着大雨，也没有人愿意动。 李大志只好派一个警察挤到车厢里面去，一个一个的验证身份证。验证进行得很顺利，也没有看到要抓的人，李大志就挥手放行了。 李大志回到检查站的屋里坐了几分钟。 突然，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说：“不对呀，这班车的司机应该是李大金，今天这个人司机我怎么不认识？我当时只注意查车厢里的乘客了，都没有核对他的身份证。” 旁边有一个警察说：“队长，我检查了他的证件的，人证是合得起的。” 李大志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问：“你查的是什么证件？”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哭丧着脸说：“糟了，好像他给我看的是工作证。” 李大志飞起一脚就往他屁股上踢去，说：“爬哟，这个司机肯定有问题，赶快去追。” 这个检查站离城区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李大志带着几个人赶到长途车站的时候，哪里还找得到那个司机。 那辆长途汽车驾驶室里留着一件司机的衣服，还有一堆假胡须，原来他还是易了容的。 李大志知道麻烦大了，赶快回到分局向局长报告，说已经发现一个嫌疑犯的踪迹，此刻他可能已经进入了北碚城区。 北碚分局局长张雷，赶快把局里能用的人，全都派出去，在满大街的茶馆、饭馆、酒楼、旅社中一家一家的查找。 北碚城区本来并不大，但是现在突然涌进了大量的外地人，以北碚警察分局的人手，要想大海捞针似的找一个人，短时间还真不容易。 ◇◇◇ 市警察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曹运福大队长，今天也没有闲着。一大早就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积压的案子。刚刚歇了下来，就接到了北碚分局来的电话。 当他听说有个嫌疑人在北碚城区出现，说既不是陈启利，也不是马正山，很有可能是那个消失的“鬼影”时，心中有些激动。 曹运福知道北碚那边警察的办事能力，检查站都没有拦截住，在城区里面大海捞针，靠北碚警察分局那几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曹运福想了想，直接就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对徐中来说出了他的想法。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让“鬼影”从北碚城区逃脱，进入合川县境内，那就更不好抓捕了。 他请求徐中来临时调动合川县警察局的侦缉队人员增援北碚城区。同时，由他和林寒坐小车直接去北碚城区协助抓捕。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见过这“鬼影”的人，不容易被轻易溜掉。 曹运福看过根据口头描述绘成的“鬼影”肖像。说实话，他也觉得画得不太像，如果凭画像抓人，十有八九要抓错人。 徐中来没有犹豫，立即打电话通知合川县警察局，命令他们的稽查侦缉队全部增援北碚城区。同时叫秘书科科长何必和曹运福一起赶到临江门码头找林寒，接上他之后立即前往北碚城区。 徐中来估计，林寒现在应该还在临江门码头等船过江，马上行动，应该还能赶得上。 ◇◇◇ 林寒正站在临江门码头的趸船上等渡轮。 一阵江风吹过来，吹在他的脸上，那感觉就犹如张芸芷的发丝拂过一样。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像，不觉笑了笑。 他焦急的抬起了头，望向空旷的江面，哪里有渡轮的影子？ 林寒暗暗埋怨自己，因为刚才他抵达码头的时候，那班轮渡刚刚离开。没办法，只有耐心的等着了。 林寒收回视线，转身就看到江边那一长坡石梯坎上，匆匆跑下来的两个人。他心一凉，知道下一班轮渡他是坐不上了。 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跑得一身是汗的曹运福和何必，看到林寒向他俩走过来，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何必简单的向林寒说明了情况。林寒点点头，二话没说，跟着曹运福就走，在公路边坐上一辆黑色的雪弗兰轿车，直奔北碚城区。 由重庆市区开往北碚城区的这一段公路路况很不好，道窄弯多，特别是过了施家梁之后，汽车完全是在悬崖峭壁中凿出的公路上行驶，非常危险。 他们抵达北碚城区外那个检查站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 李大志站在检查站外，焦急的等待着。当他看到这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开过来的时候，他赶快迎了上来。 李大志跑近轿车前，立正敬礼，刚要开口。曹运福一挥手，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 李大志赶紧就钻进车里来。在车上李大志迅速向曹运福和林寒做了情况介绍。 林寒上车之后，只有暂时把对张芸芷的思念压在心底。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鬼影为什么选择走这条路？离开重庆的道路有很多条，其实这一条路是最不安全的。如果在检查站被拦截，那真是插翅难飞。” 轿车很快就到了北碚警察分局，下车之后，他们并没有进办公室，就站在警察局的大院里。 林寒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你说，这会不会是“鬼影”施的障眼法？” 曹运福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马上就明白了林寒的意思。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骂了一句：“他妈的，这狡猾的老狐狸，还真有可能玩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 他狠狠地说：“不管现在北碚城里的人是谁？先把他抓住再说，看看是哪个鬼在演戏？” 这时，北碚警察分局局长张雷和合川县警察局稽查侦缉队的队长丁奉先，都迎了出来。这两个人和曹大队长早就熟识，这个丁奉先和曹运福的关系还不浅。 曹运福先把林寒给两人做了介绍，大家简单寒暄之后，立刻进入正题。 曹运福不愧是老警察，他以市刑警大队大队长的身份，马上进行了布置。 以三人为一个小组，每组由一个稽查侦缉队警察，带两个保安队警察，划分片区进行排查。每个片区由当地派出所警察协助。重点严查茶馆、酒楼、旅社。同时对城区的主要路口进行全城戒严。 很快，这个命令就传达了下去。一场瓮中捉鳖的游戏，正式开始。 第二十五章 “鬼影”是日本人 林寒微笑着从北碚泉外楼旅社走了出来，还摇了摇头，他的笑容并不能掩盖他内心的无奈。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这家旅社是他搜查的片区里面，最后的一家旅社，搜查的结果，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嫌疑人。 林寒只好让他带领的这两个小组的警察，继续搜查其他地方。 他自己回到了北碚分局，直接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没有人。但是，林寒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几个人也都得回来。 林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暗自琢磨，时间过得很快，到现在差不多24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嫌疑人的消息。这个鬼影子，难道真的像鬼一样消失了吗？ 林寒当然不相信，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这个进入北碚城区的人，是被通缉的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现在外面的每一组警察都带着三个嫌疑犯的照片和画像。陈启利和马正山这两个人有照片。鬼影，却只有画像。 曹运福大队长也是在北碚城区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也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北碚警察分局，走进了分局局长办公室。他知道，现在需要好好的重新研究一下对策。 他一进门就看见林寒坐在沙发上发呆，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曹运福有些自嘲的对林寒说：“看来你也没有找到那个‘鬼影’，他现在一定躲在某一个地方，甚至可能正在嘲笑我们这些无能的警察。” 林寒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我们这样搜下去，肯定不行，我们得改变计划。” 曹运福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赶回来准备和大家商量一下，不能够再这样，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去找这个人。” 这时张雷和丁凤先也回到了局长办公室里。看到林寒和曹运福坐在那里，眼里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丁凤先嘴里还骂道：“真是遇到鬼了，这样搜查都找不到人？昨天晚上他总得找一个地方落脚？不住旅社，他住在哪里呢？” 林寒说：“我认为，这个嫌疑人一定是得到了帮助，隐藏了起来，所以我们搜查的茶馆，酒楼，旅社，根本找不到人，必须得加强对住宅区和店铺的搜查。” 林寒继续说：“我们那些参与搜索的警员，有些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很容易打草惊蛇。” 曹运福看了林寒一眼，转头对张雷说：“张局长，现在可以看出来，分局的这些警察的能力确实是有限，分局也要成立刑警队才行。” 张雷也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曹运福直接就抄起了电话，接听起来。 电话是周通打来的，告诉了他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马正山已经在海棠溪码头被抓获。 曹运福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个人。 林寒有些兴奋的说：“那么现在北碚城区里的，只能是‘鬼影’或是陈启利了。” 林寒又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我们现在这样搜查，无疑是大海捞针，现在我们不妨松一松，除了城区进出的几个路口不变外，把城区内搜查的警察全部撤回来。同时放出风去，说嫌疑犯已经被抓住了。” 丁凤先点了点头说：“这个办法可以，再让侦缉队的人全部换便衣出去暗查，这样可能比大张旗鼓的搜查更有效果。” 曹运福和张雷也觉得是个好办法，马上就通知下去，立即执行。 没多久，北碚城区的茶馆里就传出了消息，说是那个嫌疑犯已经被抓获了。同时，街上搜查的警察也开始收队回警察局。 茶馆里的茶客正愁没有好话题，于是就有些人像讲评书一样添油加醋讲诉这件事情，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样。反正无中生有、道听途说的讲出很多神奇的故事来。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城区内大街小巷。 进出城区的几个路口，街面上的警察数量也都明显减少。实际检查依然是明松暗紧，就等待着鱼儿落网。 ◇◇◇ 其实，这个进入北碚城区的人，正是潜逃的陈启利。 现在他既没有在茶馆、酒楼，也没有住在旅社。他实际上呆在一家煤炭店里。 这家煤炭店的老板，是他的一个朋友。当初，这个煤炭老板遇倒霉事，走投无路的时候，陈启利曾经帮过他。 所以这一次当陈启利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开始确实把他吓了一跳，但是这个朋友也是知恩图报的人，立刻就收留了他。 煤炭老板也是一个聪明人，并没有把陈启利藏在家里。他知道这样其实非常危险，片区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查问。 所以，直接把陈启利带到了他的煤炭店里，扮成了店里的伙计。 陈启利现在满脸都是煤炭渣子，很难有人能辨出他的真面目来。 陈启利用他派出所所长的身份，先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新的身份，还有各种证件。 昨天早上，长途汽车司机在童家溪的春秋旅社吃早餐的时候，正好被潜伏在这里的陈启利发现。 因为是早班车，大部分乘客和司机，都没有吃早餐。一般司机都会在这家春秋旅社吃早餐， 陈启利利用这个司机上厕所的机会，很快就把他放倒，带到他的房间里。然后，他换上了司机的的衣服，拿了他的工作证，换上了自己做了一些化装之后的照片。然后按着照片装扮了一下自己，就开着这辆车前往北碚。 在北碚城区外的那个检查站，他也轻松蒙混过关，最终顺利的来到了朋友的家里。 在煤炭店里，煤炭店老板介绍陈启利是他的远房亲戚，来找点事做。店里送货的伙计也有好几个，煤炭老板并没有让陈启利出去送货，但是陈启利却很积极，很快就和几个伙计混熟了。 片区的警察其实也来过煤炭店搜查。看着几个满脸煤渣煤灰的伙计，简单询问下老板，也没在意，就去下一家店铺了。 陈启利的计划是先在这里避避风头，等待搜查的警察懈怠之后，再找机会离开北碚城区，前往川北，投奔一位老友，暂时隐蔽起来。 ◇◇◇ 重庆城内的唯一影剧院门口聚集着很多人。很多看电影的人，都在门外等候着。外边卖水果的；卖瓜子儿的；卖炒米糖开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年代，看电影还是一种非常好的消遣方式。今天上映的电影是由歌舞明星黎莉莉主演的电影《如此繁华》。黎莉莉能歌善舞，很受观众的欢迎。 坢山雅志坐在电影院里，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这是一个发生在上海的一座洋房里的故事，他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 因为他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欧阳予倩，这位导演早年毕业于日本明治大学和早稻田大学。1907年在东京加入中国最早的话剧演出团体春柳社，是中国电影戏剧界的前辈。他很喜欢看欧阳予倩导演的电影。 当然坢山雅志也有一个很中国的名字，叫作董家昌。他现在住在朝天门附近的兴隆巷，是四川美丰银行的业务襄理。 他看到电影中的一个情节，那个私家侦探，为了钱，冤枉一个好人为小偷的时候，他不禁笑了起来。他想，那些一心想抓他的警察，就像这部电影中的私家侦探一样，一点都不专业，怎么可能抓到他这个日本最顶级的间谍学校毕业的高才生。 他在那天晚上，在脸上做了一些易容改扮，然后借助陈启利的掩护，以吕蒙生的身份冒险到嘉陵小学去见到了秦天石。然后利用注入毒药的香烟干掉了他，掐断了假钞来源的线索，避免那一批假钞的来源地被暴露。 把假钞投放到中国尚未被占领的地区，既是大日本帝国为了在中国后方取得战备资源和贸易盈利的需要，也是用来扰乱中国后方的经济秩序的重要手段。坢山雅志一直对这个计划感到非常满意。 第一批假钞被截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只是一次投石问路，后面还会有大量的假钞，通过各种方式投放到未占领区。而这些工作，都将由他来负责实施。对此，他感到非常荣耀和自豪。 坢山雅志对那些警察的能力很不以为然，只是对那个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略显有些腼腆的年轻人有种异常的感觉，他和那些警察完全不同。他知道，这个爱笑而又腼腆的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很期待将来有一天能和他面对面一较高低。 看完电影，坢山雅志又拿着他的公文包，继续去做他的银行业务。 他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感觉到很放松，因为没有人会注意他，他现在走路的姿势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他一点都不冷漠，反而让人感觉他很慈祥。 走在路上，前面有一个跌倒的男孩。他还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跟那个小孩说：“你是男子汉，不要哭。” 坢山雅志曾经看到过通缉他的画像，他都差一点笑晕了过去。画像中的人是他吗？和他现在的脸对照一下，完全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现在的这张脸，才是坢山雅志本人真正的脸，那么，又有谁会来抓他呢？他自信，没有这样的人。 因为他是坢山雅志，也是董家昌，也是假吕蒙生。 因为他是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特工。 第二十六章 “八格牙路” 三天之后的清晨，北碚城区。 天空中飘着沙沙的春雨，雨中的北碚城，清幽而宁静，街道两边默默无语的法国梧桐，让小城多了几分异国的浪漫。 林寒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细雨霏霏的街头，开心又无奈。 林寒知道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是害羞和保守的。所以他忙里偷闲，昨天晚上又给张芸芷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张芸芷娇柔的声音总是让他怦然心动。 到现在，他依然能回想起他俩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电话里互诉衷肠，却是难解相思，只会让彼此的思念更加强烈。 张芸芷对他的依恋和关心让林寒倍感珍惜，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有些郁闷。又过了三天，嫌疑人还是踪影全无，仿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 转过一条小街，林寒看到街边有一家早点铺，就走了进去。 早店铺里面没有几个人，老板是一对慈祥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一个老婆婆热情的端过来一杯热水，对他说：“年轻人啊，初春寒凉，来，先喝杯热水，你要吃点什么？” 林寒忙笑着说：“谢谢婆婆。”随后点了一笼小笼包、一碗豆浆，还加了一个现炸春卷。 小笼包是现成的，春卷需要现炸。林寒好奇的看了一眼厨房。一个老大爷正在油锅里炸着春卷，看着林寒的目光，还对他笑着点了一下头。 让林寒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灶里烧的不是木材，而是煤炭。于是他就好奇的问道：“大爷，怎么你们都不用烧柴的？” 老大爷笑着回答他说：“年轻人，你是才来这里的吧，这小城周边盛产煤炭，这东西很贱的。” 林寒才想起，在大街上就没有看到卖柴火的樵夫，原来因为这里煤炭便宜，城区里的人大多烧煤炭。 林寒又随口问道：“看两位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你们去买煤会不会很辛苦？” 老大爷笑着说：“不辛苦，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兴隆煤碳行”，他的伙计都会送过来的，特别是新来的一个伙计，对人也特别好。” “哦，那还比较方便。”林寒回应道，心里暗忖：新来的伙计，这倒提醒了他，应该查查新增的人口。不过国难时期，流动人口众多，要查起来其实也不容易。 林寒随口又问了一句：“这些伙计是住店里呢？还是住旅社？” 那个老婆婆慈祥的说：“年轻人，看你没吃过苦啊，做伙计的当然是住店里了，哪有多的钱住旅社的。” 林寒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吃小笼包。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轻的汉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的搪瓷盆儿，说：“刘大爷，今天店里没有开火，我们哥几个没早餐吃，我过来买点稀饭馒头。” 刘大爷笑着对他说：“大牛啊，稀饭自己盛，要多少馒头给你大妈说。” 大牛要了八个大馒头，一笼小笼包和一盆稀饭。 刘大爷看着他，打趣地说了一句：“大牛，今天好难得，吃包子了，今年老板发了不少过年钱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存钱娶个婆娘了。” 大牛憨憨的说：“没有啊，我哪里敢吃小笼包，是新来的伙计他想吃。” 他嘴里还直唠叨：“他一身细皮嫩肉的，以前肯定是好人家出生，没有吃过苦。现在落难了，只有和我们一起混，不过他为人还不错，干活儿也很卖力，今天这顿早餐，还是他请客的！” 刘大爷说：“我知道他，昨天他还来给我送过煤的，人是不错。” 林寒吃着新炸的春卷，心道，这吃小笼包的伙计，还真的有点可疑，怎么也得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完早餐，付过账，林寒还和这对热情老人家道了别。 他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大致走了有百多步的距离，就看到街对面的那家煤炭店，大门上面的木匾上写着“兴隆煤炭行”五个大字。 这时，煤炭行刚刚开门，几个伙计都忙着在做一些准备工作。一个伙计还拿着一把用荆条捆制的大扫帚（叉头扫把），在门口清扫煤渣。 林寒站在街对面，仔细观察那几个伙计，除了一个伙计始终背对着他在认真做着事情，林寒没能够看到他的脸。 不过看背影，林寒感觉比陈启利要瘦一些，不太像是他，当然，也更不像“鬼影”的背影。 林寒摇了摇头，有点失望的往前走，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北碚警察分局大院。 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察还向他敬礼打招呼，这几天他在这院里进进出出，大家都知道他是市局下来的刑侦专家，都很熟悉了。 林寒住在警察局2楼的临时客房里，他想去看看曹运福和张雷在不在里面？ 前天就接到了周通的电话。告诉他，那个被抓住的马正山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招供了。 马正山承认是秦天石让他给码头上的码头工人兑换假钞的，至于假钞的来源，他也不知道。 经过审讯，他和陈启利也没有关系，也不认识那个假的吕蒙生。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林寒知道，要想抓住“鬼影”，一定要先抓获陈启利，只有这样，才能够搞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林寒越走越觉得“兴隆煤炭行”值得怀疑。他快步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林寒刚上2楼，在走廊上就看到保安队长李大志站在那里。 李大志先看到林寒，对他说：“林先生，我得到了一个情报，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里面有一些问题，所以我过来向您和张局长他们汇报一下。” 林寒笑着对他：“你有什么怀疑？说来听听吧。”说着就和他一起往局长办公室走。 局长办公室里，张雷、曹运福、丁凤先正在讨论着案情，看到他俩一起进来，显得有点儿吃惊。 李大志对他们几个立正、敬礼之后说：“昨天晚上，我小舅子请一个朋友来家里喝酒，说到一个奇怪的事情，他上班的煤炭行里，来了一个新的伙计，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林寒说：“你说的是不是‘兴隆煤炭行’？” 李大志吃惊的望着他说：“是啊，林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林寒说：“早上我出去时，无意中听到的，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们应该马上采取行动，立即搜查那间煤炭行。” 张雷和曹运福异口同声的说：“那还等什么？立即出发！” ◇◇◇ 陈启利早上隔着街道，就看到了撑着雨伞的林寒，他并没有慌张，依然有条不紊的做事情，只是他刻意的背对着林寒。 虽然陈启利潜逃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是他确实是瘦了一大圈，逃亡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他以前有些微微的发胖，现在从背影来看，就显得瘦了许多。 陈启利看到林寒离开以后，他心里一直有些不安，他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他已经暴露了，他必须得走，赶快走。 陈启利借口上厕所，回房间带上必须的物品，他没有走正门，从煤炭行的后门溜了出去，然后一去不回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林寒他们带着警察冲进“兴隆煤炭行”时，自然是扑了一个空，陈启利早已踪影全无。 林寒从煤炭行后院的后门走出去，发现后面是一个杂草丛生的荒坡，山坡下去，就是嘉陵江边。 放眼望过去，江边礁石上，除了有两个钓鱼的人，周围河滩空无一人。 林寒说：“这嫌疑人有可能沿江逃窜，往北是什么地方？”他转头问李大志。 李大志说：“沿着江边一直往北走，可以走到温塘峡。如果他沿着嘉陵江边走，走不了多远，两边都有我们设的卡子，他是跑不掉的。” 李大志接着说：“但是，如果他去到江对面，混入那边的大大小小的煤矿中，那可就不好找人了。” 林寒说：“那你继续带人分两队，沿江上下两个方向搜索，同时注意往返两岸的小船，查实是否有人过江去了。” 张雷也下命令道：“马上查封这家煤店，掌柜的和伙计全部带回警察局。” 然后，他对李大志说道：“你按照林先生的要求，马上带人去追，不能让嫌疑犯过嘉陵江。” 李大志赶紧立正敬礼，道：“遵命，局长。”然后带着他手下追了下去。 ◇◇◇ 张芸芷现在正走在重庆市区，小十字附近的大街上，往打铜街方向走去。 张芸芷今天心情不错，虽然有好多天没有看到她的小林哥了，但是林寒期间打过两次电话，甜言蜜语说过了，小女生也还有自己的乐趣。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鸟笼，鸟笼很小，也很精致，里面就是那只在歌乐山上买的鹦鹉。 原来张芸芷觉得这只鹦鹉很有灵性，学说话特别厉害，她难免向要好的同学炫耀。开始同学还不相信，张芸芷一急，就约了今天，带着这鸟儿去一个同学家里，现场表演给她们看看。 她同学的家，就住在打铜街附近。 张芸芷也不着急，边走边逛街，时不时还逗逗手中鹦鹉。 这么清纯漂亮的一个小女生，手里还提着个鸟笼，一路走来，想不招摇也不行，惹得路人频频注目，难免有些姨婆、大妈指指点点的。 张芸芷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心情好着呢，今天打定主意要和几个同学好好玩玩儿。 转过一个小弯道，前面走着一个戴着礼帽，穿着长衫棉袍，右手臂弯里还夹着个公文包的人。 张芸芷没有注意这个人，因为她已经看到她的两个女同学，站在街对面的小巷口正向她招手。 张芸芷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超越了前面走着的那个人。 这时，就听到笼中的鹦鹉传来一阵急促的尖叫声: “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第二十七章 英雄救美 张芸芷停住了脚步，有些吃惊的望着旁边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双坚毅有神的眼睛，脸型略显消瘦，脸上棱角分明，本来应该是一张冷峻的脸，但是脸上却带着慈祥的笑容。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张芸芷，却一直盯着她手中提着的鸟笼，很诧异的样子。 张芸芷看着笼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正朝着这个中年男人厉声尖叫着。 张芸芷从鸟儿异常的表情中，强烈的感受出鸟儿对这个男人疯狂的敌意，而且还有一丝胆怯。 这个中年男人好像突然来了兴趣，看着张芸芷说：“请问这位小姐，这只鸟儿是你的吗？它看起真可爱。”说着就用手去触摸鸟笼。 张芸芷一收手，把鸟笼藏在了身后，说：“是啊，这当然是我的，你想要怎么样？” 这个中年男人说：“没什么，我只是看着这鸟儿非常可爱，我想把它买下来。” 张芸芷调皮的说：“先生贵姓啊？你真的想买我的这只鸟儿？” 这位中年男人一愣，马上说：“买啊，真心买，我姓董，名家昌。” 张芸芷嘴角一翘，有些得意的说：“这是我的宝贝儿，我怎么会卖呢？你自己去花鸟市场买吧。” 张芸芷笑着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向着街对面的同学跑了过去。 董家昌并没有阻拦，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张芸芷和同学走进旁边的那条小巷，直到她们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的眼角露出一丝常人不易觉察的冷笑，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他那张慈祥的脸上，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可惜匆匆的人群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闪而逝的冷笑。 他看了一下巷口，这里是打铜街二巷。然后他转过身来，沿原路往回走。 ◇◇◇ 张芸芷和同学回到家里，那鹦鹉口中还不断的叫着：“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张芸芷有些恼了，对它说道：“别叫了，谁教的这句话，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对旁边的同学说：“它叫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呢，我没有这样教过它的？！” 一个叫慧敏的同学说：“我听着，这鸟儿叫的好像是日本话。” 张芸芷惊奇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什么时候懂日本话的？你真的听出来，它叫的是日本话？” 慧敏迟疑了一下说：“应该是吧，我听一个学日语的哥哥说过，不过，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张芸芷有些着急的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慧敏笑了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混蛋男人’，是一句骂人的话，据说是男人骂男人的话，我们女生才不要学呢。” 另一个叫淑贞的同学听了，不禁大笑了起来。 张芸芷看了两个同学一眼，也忍不住笑起来。一时间，三个小女生都笑作了一团。 张芸芷的心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难道这鸟儿认识刚才那个董先生，或者说，刚才那个董先生是日本人，这怎么可能呢？ 刚才那个董先生明明就是中国人嘛！说的也是中国话，怎么可能会是日本人？！ 张芸芷毕竟是少女心性，一会儿被其他事情一打岔，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 董家昌走了一会儿，在街边叫过来一个报童，买了一份《新华日报》，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远，在复兴街附近，拐进了街边的一家“三民茶馆”，半天没见出来。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打铜街二巷巷口，多了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大声叫卖着。 一会儿，张芸芷、慧敏和淑贞听到烤红薯的叫卖声，都从屋里走出来，围住了烤红薯的摊儿。 卖烤红薯的年轻人热情的对她们说：“新烤的红薯还差一点火候，你们稍等一会儿，很快就烤好了。” 三个女孩子反正就没啥正经事儿，都说没关系，那就等一会儿吧。 她们本来就是同学，又是极要好的闺蜜。放寒假这么久，第一次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句，打打闹闹，热情又亲热。 那个卖烤红薯的年轻人，认真的翻看着炉子里的红薯，仿佛没有注意她们在说些什么。 慧敏对张芸芷说：“芸芷，先吃点烤红薯，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我昨天就跟我妈说好的，我妈弄的菜可好吃了，你不信问淑贞，她都说我妈妈弄的鱼特好吃。” 旁边的淑贞点点头，说：“芸芷在我家吃过饭的，慧敏妈妈弄的饭菜真的很好吃的。”说完，还有些故作遗憾的补充一句：“比我妈妈弄的菜还好吃些。” 张芸芷开心的笑着说：“好啊，只要有好吃的，我都可以。” 淑贞又说：“吃完饭就去我家里玩，我哥哥刚刚从美国回来，带了好多新奇的洋玩意儿，我们可以一起玩。” 张芸芷和慧敏听说有新奇玩意儿，当然愿意了，连连点头说好。 慧敏又说：“我好久没有看电影了，要不我们下午玩完了，再去看场电影，听说这两天有一部美国的新片上映了。” 张芸芷有些担忧的说：“临江门码头的过江轮渡，傍晚六点钟就要收班，不知道看完电影还来不来得及？” 慧敏说：“没关系，我们看好时间，不耽搁你坐轮渡就好了。” 张芸芷想一想也是，就开心的答应了。 这几个家境都非常不错的女孩子，就这样愉快地制定好了今天的玩耍计划。 烤红薯的年轻人，从烤炉里面掏出了三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用纸袋包了，分别递给他们三个。 他还笑着说：“好了，刚出炉的，还烫着呢，吃的时候可别烫着嘴！” 三个女孩子笑嘻嘻地接过烤红薯，慧敏付了钱，她们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嘻哈打闹着，回到了慧敏的家。 ◇◇◇ 临江门码头。 码头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等待乘坐最后一班轮渡过江的人。 张芸芷快步的穿过临江门正街，沿着一长坡石梯坎向码头走去。她虽然知道还有时间，但是她还是怕误了最后一班轮渡。 下午和几个同学在一起玩得非常开心，还去看了一部最新的美国电影。她放寒假以来还没有这么轻松的玩过。 不过在玩儿的过程中，她的头脑中不时闪过林寒的影子，他那永远不变的温柔微笑，和昨晚的甜言蜜语，让她有时候心不在焉。 她的异常表情被两个闺蜜看在眼里，马上招来她俩的怀疑和盘问。 三个女孩子都处于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各自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份朦胧的爱，张芸芷怎么能够逃过她们的眼睛。 闺蜜的逼供是热情而缠绵的，在两个闺蜜的轮番进攻下，张芸芷就算百般不愿意，也不得不说出她和她的小林哥的秘密。说得两个闺蜜心中，不仅多了一点儿说不出来的羡慕，还多了几分对自己最好朋友的美好祝福。 张芸芷手里还提这那个精致的小鸟笼，走过河滩上的碎石，走上了趸船。 今天的人真多，趸船上数量有限的座位早就坐满了人，趸船客舱里非常拥挤，空气也不好。 张芸芷怕笼中的鸟儿受了憋屈，就走到趸船的外面，在船舷边一个系缆绳的矮木桩上坐了下来。她吹着江风，凉飕飕的，感觉很舒服。 江面上渐渐的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最后一班轮渡还没有开过来。 这时，有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站在离她一步远的船舷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书包，满脸焦急的望着空荡荡的江面。 今天这一班轮渡误点了，趸船上的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连舱外的张芸芷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张芸芷坐在那里，有一点心不在焉，不时逗逗小鸟笼中的鹦鹉，倒不像那些人表现得那样激动。 张芸芷转过头来，看了看码头上面的山城。 这个时候，沿山层层叠叠而建的错落有致的房屋里，都点上了灯，星星点点的，在渐渐升起的江雾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恍若仙境一般。 她还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了公路边。还可以看见在石梯坎上移动的模糊的人影。 张芸芷收回来视线，对鸟笼中的鹦鹉很无奈的说：“宝贝儿，船还没有来，不知还要等多久？你着急不？” 这鸟儿仿佛听懂了张芸芷的话，叽叽喳喳的叫着，在她听来就像是在对她说“不急、不急。” 张芸芷听了笑着说：“哈哈，真乖，宝贝儿就是可爱，难怪有人想出钱买你。” 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芸芷小姐，这只鹦鹉你准备卖多少钱？” 张芸芷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是今天早上在打铜街遇见的董家昌。 张芸芷瘪了瘪嘴、冷冷的说：“你别想了，我才不会卖我的宝贝儿！” 这时那只鹦鹉又尖声地叫起来：“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董家昌冷冷的说：“今天可能就由不得你了。”说完，挥了一下手，他却转身走了。 张芸芷的身前出现了两个精壮的汉子，向她逼了过来。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上午卖烤红薯的那个年轻人。 一个人向她逼过来，另一个人的目标是她手中的鸟笼。 张芸芷心中突然灵光闪现，大叫一声：“有日本人，抓汉奸啊！” 站在旁边的那个学生装的年轻人冲了过来，挡住了那两个人，大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干嘛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谁是汉奸？” 他话音刚落，被那个卖烤红薯的汉子一拳击中胸口，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掉到江里去了。 张芸芷吓得闭上双眼，抱紧了手中的鸟笼，蹲在地上，大声尖叫起来。 张芸芷接着又听到了“扑通、扑通”有人掉到江里的声音，她又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时，张芸芷突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了她，她刚要挣扎，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同时，又听到了一句她最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芸芷妹妹，别怕，是我！” 第二十八章 浓得化不开的爱 张芸芷的心如春天的雪般融化了，融化在情人温暖的怀抱里，融化在惊心动魄之后的依赖中，这一刻，张芸芷心里真希望是永恒。 张芸芷不愿睁开眼睛，口中柔声呢喃道：“寒哥……” “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张芸芷的心融化了，化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痴迷。 张芸芷转过身来，把头深埋在林寒的胸前，紧紧地拥抱着他，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美丽的脸颊，如雨般溅湿了林寒的衣襟。 林寒用手轻抚着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轻柔的说：“好啦，一切都过去了，没事儿了。” 林寒一边轻柔的安慰着怀里的张芸芷，一边环视四周，寻找着江中落水的人。 那个装着鹦鹉的精致的小鸟笼，放在旁边刚才张芸芷坐过的那个木桩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满脸微笑，开心的看着他俩的人，他正是曹运福。 ◇◇◇ 原来他们抵达码头的时候，曹运福执意要送林寒上船，林寒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陪着自己到趸船上。 林寒听到张芸芷尖叫声的时候，他和曹运福一前一后，正走在通往趸船的跳板上，正好和一个下趸船的人擦肩而过。 林寒当时感觉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看着眼里的，那确实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林寒救人心切，快速冲到趸船上，正好看到那个出手相助的学生，被人一拳击落江中。 此时的林寒，就像疯了一般的扑了过去，出手势如闪电，右手一把抓住了攻击张芸芷的那个家伙的肩膀，往回一扭，左手一拳打在他的肋骨上，然后一脚侧踹，直接把他踢进了江里。 由于林寒出手实在是太重了一些，那个人在江面上冒了两个泡儿，就没了踪影。 那个抢张芸芷鸟笼的家伙，则被曹运福一把抓住了后衣领，往后一拉，转过头来，曹运福结结实实的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痛得这家伙立刻跪在了甲板上。 曹运福回手待要取腰间的手铐时，被这家伙猛一挣扎，竟然挣脱了去，这家伙忍着脸上的剧痛，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江里消失不见了。 ◇◇◇ 刚才出手救张芸芷的学生已经被船上众人七手八脚的，从江里面捞了起来， 这个学生浑身是水，冷得直打哆嗦，有气无力的靠着舱壁，坐在趸船的椅子上。他不断地喘着粗气。 看来那一拳打得不轻，他竟然一时站不起来。有个中医模样老者，正在旁边询问他的情况。 这时有一个水警，从趸船的办公室里慢悠悠的走出来。 他走到曹运福身边，昂着头，刚要开口询问，就被曹运福一巴掌打在脸上。 然后就听到曹运福的怒吼：“你他妈的刚才干什么去了，赶快去打电话，找医生和人手过来。还有，马上给那学生弄床被子过来。” 这个水警被打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曹运福发火的样子，他就知道这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一点头一哈腰，嘴里应着，赶快跑去办公室打电话。 曹运福看着怀抱佳人的林寒，说：“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芸芷小妹今天可能就要受委屈了。” 张芸芷这会儿也缓过了来些，听曹运福说话，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从林寒的胸前抬起头，转过身来，看着曹运福，微微有些脸红的叫了一声：“曹大哥。” 曹运福笑着点头说：“现在你没事就好。唉，可惜刚才让那个家伙跑掉了。” 临江门码头，就在市区，很快就有岸上的医生和一队警察赶了过来。 医生赶紧给那个学生检查身体。现在他身上裹着一床厚厚的被子，感觉温暖了许多。 那个带队的警察，看样子是个小队长，一眼看到曹运福，心里就一阵哆嗦，知道今天摊上大事了。 他赶紧跑过来，立正敬礼，大声说：“报告曹队长，水警二支队一小队队长罗牛山向你报到。” 曹运福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命令那个罗队长，赶紧组织人打捞和寻找那两个落水的歹徒。虽然他知道从他手里挣脱的那个家伙，应该已经从水里跑掉了。 这会儿，张芸芷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寒，特别说了这只鹦鹉今天的奇怪表现。 林寒听张芸芷说，那个领头的董家昌有可能是日本人的时候，他倒没有感到很惊讶。 他头脑中闪现的，就是刚才在趸船跳板上和他擦身而过的那个人。 虽然只是擦身而过，当时那个人冷峻、毫无表情的脸，给林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他却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他始终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来。 经过医生简单的治疗，那个学生已经能够缓缓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动。看得出来，他平常也是一个积极锻炼身体的人，身体素质非常不错。 曹运福正和他在说着话，说得那个学生连连点头，后来，好像还有些开心的样子。 林寒没有去留意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的心中只有张芸芷。 他满眼柔情的看着张芸芷，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张芸芷白了他一眼，却又一头钻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 林寒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来，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说着话儿。林寒知道，惊魂未定的张芸芷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和体贴。 曹运福很识趣，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只是不断的在询问和安排事情，这时，江面已经有水警的巡逻船开过来，有人下到江里，在打捞人。 “曹大哥。”曹运福听到林寒喊他的声音，忙转过头来。经过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情，林寒和曹运福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曹运福看着林寒和张芸芷并肩站在一起，张芸芷梨花带雨之后的脸上，带着羞涩，手里还提着那个小鸟笼。 林寒说：“曹大哥，刚才芸芷已经把今天的情况详细告诉我，这里面涉及到了日本人，我觉得他们对芸芷动手，可能还不仅仅是这只鸟儿的问题，说不定和我们查的假钞案还有一定的关系。” 张芸芷听到他们说正事，就走开了，来到那个学生的面前，向他表示感谢。 林寒和曹运福就在一边仔细的分析着案情。 这时，今天迟到的最后一班轮渡终于开过来了，靠在趸船边。等候已久的乘客们，都争先恐后的上船去了。 那个水警小队长罗牛山，带着轮渡的船长走了过来。 曹运福对船长说：“今天这轮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延误这么长的时间？” 轮渡船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脸上和身上都油腻腻的。他说：“长官，今天这船在对岸都是好好的，不知为什么油泵就突然出了问题，听船员说今天有不认识的人来过。” 船长顿了顿又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搞的破坏，但是没有抓到搞破坏的人。” 曹运福和林寒一听就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人家事先谋划好的，轮渡延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项安排而已。也说明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 曹运福说：“林先生……” 林寒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曹大哥，以后不要这样叫我，就叫我小林好了。” 让曹运福称呼林寒为“小林”，他还是不敢的，他很清楚林寒在徐中来心中的地位。 曹运福还是叫林先生，这一次被林寒很真诚的阻止了，说：“曹大哥，就叫我弈秋吧，先生实在是不敢当。” 在那个年代叫一个人的字，是一种很亲密的体现。曹运福知道林寒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亲近的人，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曹运福说：“好吧，弈秋兄弟，船来了，我们先送芸芷妹妹回家，再探讨这个案子。” 那个年代，嘉陵江上是没有桥的，错过了这班轮渡，今天就没法过江了。 林寒点点头，没有反对，带着张芸芷和曹运福一起上了轮渡。 ◇◇◇ 张校长家的客厅里，林寒、曹运福和张校长正坐在一起在喝茶，张校长已经很清楚曹运福的身份和来历。 旁边的桌上放着那个精致的小鸟笼。那只鹦鹉正埋头吃着它丰盛的晚餐。 林寒和张芸芷一起出现的时候，还让茉莉丫头好一阵欢呼，只是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就有些儿怪怪的了。 茉莉丫头也不小了，怀春少女的心是最容易相通的。 他们匆匆在餐厅吃过晚饭。张芸芷就一头扎进了张太太的卧室里，还关上了门，母女俩在里面嘀咕了好久，也不见出来。 回家的路上，林寒就怕张太太担心，还叮嘱张芸芷，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妈妈。 张芸芷当时还笑着调皮的说，今天发生的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告诉妈妈的。 看着张芸芷那甜蜜的笑容，林寒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也没有反对，只是微笑着搂了搂她的肩，那一刻，浓浓爱意已尽在不言中。 林寒把今天在趸船上发生的事情和那只鹦鹉的异常情况，原原本本的给张校长说了一遍。 听说这只鹦鹉竟然会说日语，张校长还是感觉很惊奇。他早年曾经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虽然回国多年，对日语是还是很精通的。 于是他对这只鸟儿，说了一大通日本话。 那只鹦鹉却只顾着低头吃自己的美食儿，一声都没有吭。 张校长无奈的看着这只鸟儿，摇摇头，望着林寒和曹运福。 林寒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略做思忖之后，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 第二十九章 停止调查 林寒说：“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个董家昌的身材和背影都有些像‘鬼影’，只是，面容却一点也不像。” 曹运福说：“我也怀疑，当时在嘉陵小学，他脸上就做了一些易容处理。” 林寒点点头说：“现在看来，不管他是不是日本人，至少他在他们组织里面的地位不会低，不然陈启利也不会听命于他。” 曹运福说：“如果他不是日本人，我认为他们可能是同一个袍哥堂口的人。但是如果他是日本人，那就不可能了。” 林寒说：“现在这个陈启利，仍然没有抓到，不知他还在不在北碚城区里？。” 曹运福也恨恨的说：“真没想到，他这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逃脱我们的围捕，以前还真的没有发现，局里竟然潜伏有这样的高人。” 林寒说：“是啊，他不仅是善于伪装，而且还非常机警，对外界的风吹草动非常敏感。” 曹运福说：“说到抓人，还得看肖德阳的行动队里的那几个老油条，昨天把他们调去北碚，看看能不能抓住陈启利。” “我们还得集中精力抓这个‘鬼影’。”曹运福有些无奈的说。 林寒看了曹运福一眼，说：“我们就从今天这个董家昌入手，我感觉这个人非常值得怀疑。今天他对张芸芷动手，肯定不是因为喜欢这只鸟，而是因为这只鸟会暴露了他的日本人身份。” 曹运福同意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他真是日本人，就算和我们这个假钞案没有联系，他假扮中国人就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 林寒点点头，说：“从这只鸟儿的情况来分析，有可能这只鸟长时间的看到过这个人骂这句话，不排除，这只鸟儿以前和他就有关系。” 曹运福问道：“那只鸟是从哪里来的？” 林寒说：“这只鸟是在歌乐山上买的，我猜测这鸟儿可能是从这个日本人手里逃掉的，又被其他人捉住，正好被张芸芷碰上，意外的买了回来。” 林寒继续说：“芸芷告诉我，他当时是在打通铜街附近遇上他的，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曹运福说：“打铜街那一带大多都是一些银行，难道这个人在银行里面上班？” 曹运福和林寒对望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商量了一个方案。 明天先回局里向徐中来汇报，然后去打铜街附近的银行做一些暗访，看能不能够找到这个人？ 另外派一队人去歌乐山镇，进行一次彻底搜查，看看有没有日本人活动的踪迹，特别对卖鸟人进行调查，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 张校长见他们谈论案情的细节，他并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就借故先出去了。 在院子里，他看到张芸芷挽着张太太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张校长走过去怜惜的对张芸芷说道：“芸儿，你没事了吧？” 张芸芷笑笑，故作轻松的说：“爸，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说完还给张校长直眨眼。 张校长才明白，张芸芷并没有给妈妈讲，今天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忙点了点头。 张太太看着这一对父女挤眉弄眼的，感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张校长和张芸芷几乎异口同声的说：“没有啊！” 张太太还是有点怀疑地看着着父女俩。 张校长对张芸芷说：“芸儿，寒假也过了一大半了，没事你就不要出去乱跑，好好在家呆着。最近小林哥事情也很多，你就不要经常去打扰他。” 张芸芷有点儿不乐意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爸。”说完这话，眼里竟然隐隐有泪。 张太太看了，揽揽张芸芷的肩，在她耳畔轻轻说：“傻女儿，你小林哥又不离开咱家，这些天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你担心什么呢？” 张芸芷委屈的点点头，其实她并不担心这些天见不到林寒，而是有些替他的安全担心。 她现在想起趸船上发生的事，还是心有余悸的，只是怕父母担心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 张校长再次走进书房时，林寒和曹运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正喝着茶，等着张校长。 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这时，茉莉丫头进来说客房已经准备好，请曹运福先去休息。 曹运福知道张校长和林寒之间还有话要说，就借机和他们道别，由茉莉丫头带着去客房休息。 张校长这才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来，递给了林寒，说：“这是你峰哥留给你的，你先收起来，以后用得上的。” 原来张芸峰并没有在家。 前几天，他就接到军统局的命令，直接返回武汉总部去了。临走时，给林寒留下一个文件袋。里面是林寒的全套身份证明，以及参加特别训练班的相关手续。另外还有一封推荐信，他还特别留言说，到学校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看是否使用这封信。 张校长又说：“弈秋啊，我觉得今天芸芷遇见的这个事情不简单，我很担心，后面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林寒安慰的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有了安排，明天就会展开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把今天这几个人找出来。” 然后，他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芸芷的，请姨父放心！” 张校长看着林寒，信任的点点头，然后关切的说：“你现在有时间，帮助徐局长查查案子，增长一些见识还是有益处的，不过你一定得注意你的安全。” 林寒心里一热，说：“让姨父担心了。我会注意的。” 张校长点点头，关爱之情流露无遗。 ◇◇◇ 徐中来一大早就来到了警察局，刚跨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闻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林寒和曹运福。 曹运福忙立正敬礼，说：“局长，早。” 林寒则喊了声：“大哥，早。” 徐中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俩，说：“今天这么早，一定是有事？”说完，就走到沙发上坐下，并叫他们也坐下。 曹运福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并把他们的计划也说了出来。 徐中来想了想，却否定了他们的计划。 林寒和曹运福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徐中来。 徐中来从身上取出一包香烟，自己点了一支，又给了曹运福一支。然后看了一眼林寒，林寒摇了摇头。 徐中来把那盒烟扔在桌上，说：“我懂你们的心情，但是这个事情，如果涉及到日本人，那就轮不到我们警察局来查这个案子了。” 徐中来又对曹运福说：“假钞案就算结了，你把这个案子的档案整理一下，写一份完整的情况报告，然后归档。” 曹运福点头答应着，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却是满满的无奈和不甘心。 徐中来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至于在查案过程中牵涉到日本人的推测和证据，也写一个报告，移交给军统局二处重庆小组。” 徐中来还用有些嘲笑的口气说道：“其实他们现在重庆组也没几个人。看看现在的时局，军统局总部迁到重庆来也要不了多久了。” 曹运福继续答应着。林寒在旁边没有说话，他感觉今天徐中来有些异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徐中来坐着没有动。曹运福连忙站起来，跑去接了电话。 曹运福转身对徐中来说：“局座，是肖德阳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情向你汇报。” 徐中来走过去，接过电话听了一会，然后就挂断了。 徐中来又走回沙发上坐着，说了一句：“陈启利找到了，但是也死了！” 林寒和曹运福听到前面一句，还有些高兴，听说也死了，就有些不解了，都望着徐中来。 徐中来说：“陈启利，在北碚的藏身之处，被肖德阳的人找到了，但是在追捕的过程中，陈启利在悬崖边失足掉落嘉陵江中，打捞起来时已经没命了。” 林寒和曹运福还是觉得不是太理解。 徐中来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说：“这个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反正人是死了，这条线索也断了。” 林寒心有不甘的说：“那‘鬼影’计划，就这样结束了吗？” 徐中来看着他说：“兄弟，谢谢你的帮忙，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后面你也好好休息，准备去军统特别训练班学习吧。这个‘鬼影’计划，就见他妈的鬼去吧！” 徐中来顿了顿，说：“昨天袭击芸芷妹妹的人，我会安排人暗中调查的，一定给你和芸芷妹妹一个交代。” 徐中来又对曹运福：“你去处理相关的材料吧，我和弈秋兄弟再聊一会。” 曹运福忙站起来向他立正敬礼之后，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还把门拉上关了。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徐中来和林寒两个人。 林寒关心的说：“大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徐中来看着他说：“兄弟啊，我真的有点担心，你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林寒说：“大哥，此话怎讲？请给兄弟一个明示。” 徐中来摇了摇头说：“兄弟，将来你毕业归来，我希望我们两兄弟，不要为敌。” 林寒真诚的说：“大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怎么可能为敌呢？”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说：“军统二处的戴处长，手可伸的真够长的，竟然想打本局副局长这个位置的主意，被我拒绝了。” 原来徐中来和军统二处的戴笠发生了矛盾，戴笠听说重庆市警察局差一个副局长，就想派一个他的人来担任此职务，徐中来当然不同意。虽然今天扛过去了，但是徐中来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论资历，徐中来和戴笠都是黄埔军校的校友，只是不同科；论级别，徐中来也不比戴笠低。当然，论起与总裁的亲疏关系，徐中来就处于下风了，所以搞得徐中来心里闷闷不乐的。 林寒安慰的说：“大哥您放心，将来无论如何，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不与大哥为敌。” 林寒对军统和警察系统的倾轧关系并不太清楚，他想的是将来如果在军统里混出名堂来，正好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缓和两边的关系。 徐中来看着他，动情的说：“好，兄弟，我相信你！” 第三十章 意外的交代 徐中来中午请林寒、曹运福、肖德阳一起在会仙楼酒店吃饭，作陪的有秘书科长何必和行政科长杨兆和。 肖德阳是上午从北碚赶回来的。 徐中来举起酒杯说：“各位同仁，大家辛苦这么久，这案子也算破了，今天也算是庆功酒吧，来，大家一起干了！” 大家都笑着干了，但是笑声中都有些不甘心。 徐中来看在眼里，真诚的说：“这次这个案子，也算是我上任以来的一个大案了，结局不算完美，但是，还是成功的，大家是当得起这个功劳的。” 他转头对杨兆和说：“行政科拟定一份嘉奖令，对这次行动中表现突出的人员进行奖励，有功人员晋升职衔。”杨兆和连连点头。 徐中来最后说：“好了，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结，将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去办，不要拘束，喝酒吃菜。” 大家见局长都这么说，也就不想其他的了，席间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家相互敬酒，特别是对林寒，每人都多敬了几杯。 林寒在大学时期，无聊的时候常和室友一起喝酒撸串儿的，酒量还不错，也是来者不拒，颇为豪爽，大家都喝得甚是开心。 酒过三巡，林寒端起酒杯，对大家表示了感谢。席间也多了些惜别之情。大家这段时间和林寒相处之后，觉得他为人谦虚，待人和气，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还有一身好功夫，对他都颇存好感，留下很好的人缘。 ◇◇◇ 回到警察局办公室，徐中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来，对林寒说：“兄弟，你以后一个人在外，花费会很多，这是当哥哥的一点小意思，你收下来，不要推辞。” 林寒知道里面是钱，就说：“大哥……” 徐中来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说：“不要说了，不然大哥要生气了。” 林寒看着徐中来真诚的表情，只好收下了，拿在手里，厚厚的一大叠，金额不会少。 林寒只好说了一句：“谢谢大哥！” 徐中来点点头，看了林寒一眼，说：“此次一去，估计得有半年时间，兄弟多保重。” 如果说徐中来初见林寒还是因为林森的关系，但是经过和林寒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寒的品行和能力令人折服，他是真心把林寒当兄弟了，此时一别，他也是动了真情的。 这时，杨兆和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份文件和一个信封。他进来和徐中来说了几句话，徐中来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文件上签了字。杨兆和留下了信封，拿着文件，和林寒客气地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徐中来笑着对林寒说道：“还是杨科长考虑周到，你这一去少说也有半年，这是半年的车马费，你也收下吧，免得到时找不到你。” 林寒有些为难的看着徐中来，徐中来点点头，就递给了他，林寒也只好收下。 林寒说：“大哥，董家昌这个人，我以为还是有必要调查的” 徐中来接着说：“这事我会让曹运福暗中派人查的，你放心吧。” 你也早点回去，和你姨父一家，特别是芸芷妹子，好好呆两天，现在道路交通都不是太顺畅，你还得提前出发。” 林寒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其他的，就和徐中来道别。 ◇◇◇ 林寒走在大街上，警察局离都邮街并不远，出了警察局向前走，然后左拐，走过一个街口，再向前走，就是大十字路口。 林寒走进路边的“向氏绸缎庄”买了几段好料子，都是让店员推荐的新货，全都价值不菲。 然后，林寒又去了夫子池街“新生书局”，找老板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套《陈子昂集》，这是明弘治四年(1492)射洪杨澄刻本，镌刻字迹清晰，品相也不错。 林寒是历史系毕业的高才生，对古籍善本的研究还是很有心得的，绝不会买到赝品，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付款的时候，上次收款的漂亮女孩子正好也在，看着林寒花这么多钱买一套书，那吃惊的样子，林寒看着就想笑。 这次没有看见她像上次一样瘪嘴了，全程都是笑脸相迎。林寒心道，这个小美女肯定把我当成富二代了，现在哥哥有钱，就花给你看看。不过现在没时间，不然就逗逗她，一定很有趣。 他自己想着，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看着他有点儿诡异的笑，就知道他在想歪歪事儿，她不仅没生气，还给他抛了一个媚眼儿，倒把林寒吓了一大跳。 他接过这女孩包好的书，就匆匆离开了书店。就连那招牌式的回头一笑都忘了做，还让这个女孩子好一阵遗憾。 林寒逛到会仙桥附近，连着看了好几家店铺，都没有想好给张芸芷买点什么礼物。 踌躇间，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心馨咖啡馆，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 心馨咖啡馆里人不多，林寒一进去就看到上次见过的郝哥，一个人坐在靠玻璃窗的卡座边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只不过没有点燃，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吧台里望望。 林寒随便找了张离吧台较近的桌子坐下，要了杯咖啡。 这里能隐约听到丽莎小姐正在吧台里和几个女侍应生开心的说着什么，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的轻笑。 每一次笑声传来，那郝哥都会望过去看一眼，想站起来过去，又胆怯的样子，让林寒看了忍不住笑起来。 郝哥听到林寒的笑声，瞪大眼睛对林寒说：“小兄弟，又见到你了，来，过来一起坐坐。” 林寒对他笑了笑，没有动，反向他招招手，又指了指吧台。 郝哥一愣，马上开心的一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就走了过来，坐在林寒的对面，还扬了扬头看了一眼吧台，然后又点点头，说：“好呀，这位置视线不错。”林寒看着他心焦意乱的样子，又笑了一笑。 郝哥看了林寒一眼说：“小兄弟，你这大包小包的，还在过年啊？我看这年也该过完了。”说完，他又突然提高了音量冒了一句：“你看这咖啡馆里，鬼影子都没有几个，怕是离关门不远了！”说完还快速的偷看了一眼吧台里面的动静。 不过，他很失望，丽莎小姐并没有如他预料之中的出言斥责他，看都没有看他这边一眼。 他又无聊的转过头来对着林寒，用略带教训的口吻说：“你这小兄弟，看你也是学生的样子，现在国难当头的，怎么没有想着为国家做点儿事？就算家里有钱，怎么能一天泡咖啡馆呢？” 林寒听了也没有生气，说：“我逛街累了，休息一下，上次见过你，这是第二次吧，这也隔好多天了吧？” 郝哥一愣，点点头说：“也是哩，哥哥错怪你了！” 林寒见他为人爽直，就说：“我正要去警察学校学习，将来好为国效力。” 郝哥一听警察学校，满脸露出鄙视的表情，说：“警察有个屁用，能和小日本真刀真枪的干？哪能哩，就会欺压老百姓。想当年我……” 郝哥来了兴头，也不管林寒愿意不愿意听，就开始讲起他的故事来了。 原来，这郝哥叫郝剑钧，以前是山西晋绥军第三十四军第203旅第3团的中校副团长。203旅奉命驻防在山西一个叫茹越口的地方，防止日军攻占繁峙县城。 去年(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八日早晨，一大队日军从山西应县南下，向203旅的阵地发起进攻，全旅官兵在梁鉴堂旅长的带领下奋力抵抗。 孤立无援的203旅，在与人数和武器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殊死决战数小时之后，拼到弹尽粮绝，梁鉴堂旅长和大部分军官都先后中弹殉国，士兵也绝大部分阵亡。 郝剑钧眼看着坚守无望，才带着少数人拼死突围，总算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之后茹越口和繁峙县城先后失守。 郝剑钧回到三十四军报告战况之后，想起阵亡的战友，实在无颜呆着部队，就和手下幸存的几个弟兄离开了部队，随着国民政府的不断撤退，就来到了重庆。 郝剑钧讲完，眼睛里满是泪水，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连泪珠滴落在咖啡杯里都没有觉察到。 林寒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懂的。 良久，郝剑钧才平复了心情。 这时有一双秀气的手给他新换了一杯咖啡，郝剑钧点点头，当他再抬起了头来时，才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走开了，郝哥说了一句：“丽莎小姐？！” 丽莎小姐背对着他扬了扬手，然后又偷偷的拭去了眼角泪水。 旁边的小毛都用佩服的眼光看着他，另一个叫小丽的女侍应生眼中也是饱含着泪水。 原来他们在旁边都听到了刚才郝哥讲的故事，讲到动情处，真的让人忍不住落泪。 林寒对郝剑钧说：“郝哥，这日本鬼子一定会被打败的，别看他们现在这么疯狂，我们一定会最终赢得这场战争，最多七八年的时间。” 郝剑钧开始还当林寒是说的鼓励话，当他听到七八年的时候，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 林寒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忙解释道：“这样的举国战争，是需要时间的，小日本输不起的就是时间，虽然国军现在节节败退，只要缓过劲来，进入相持阶段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郝哥觉得林寒说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局势很难预料，一时有些沉默。 林寒看着他，慢慢的说:“郝哥，现在战局紧张，不排除有潜伏的日本间谍收集情报，搞破坏，若能抓他几个，也算是为国出力了。” 一说到情报，郝剑钧就来了精神，看着林寒道：“难道小兄弟有什么发现？” 林寒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就把董家昌的情况详细给他讲了。然后说：“这个人非常可疑，抓住日本间谍，政府也有嘉奖的。” 郝剑钧有点生气的说：“我难道是为了赏金才去抓日本人的人？”随后又有些丧气的说：“不过手下还有一帮人，少了钱也不行啊！” 郝剑钧有些怀疑的说：你为什么不报警？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看来郝剑钧也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毕竟是经历刀枪剑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没有点能力还真做不到。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了一句：“徐中来是我大哥！” 郝剑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寒很真诚的说：“郝哥，这事肯定得花不少的时间，而兄弟我还另有要事，不然就亲自查下去了。” 郝剑钧狠狠地的说：“好，这事我就接下了，如果这家伙真的是日本鬼子，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林寒今天能遇上郝剑钧，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他相信郝剑钧，也相信郝剑钧有这个能力，能去查明这个董家昌的底细。至少比警察局的人要更靠谱些。 林寒想到这件事终于有了交代，他心头也轻松了不少。 第三十一章 离别之后 张校长家客厅里，大家都坐在一起，正热闹的说着话儿。 张太太看到林寒买给她的礼物，真的很开心，拿着那几段绸缎料子在身体比试个不停，还让张芸芷和茉莉丫头在旁看看，是做套旗袍好呢？还是做件袄子？ 其实以张太太的家世，并不是真在意这几段丝绸料子，更在意的是林寒的孝心，这让张太太非常满意，她当然也是在为宝贝女儿作想。或许在她的心中，已经把林寒这个现在的侄儿，当成将来的女婿了。 张校长拿着那套明代刻本的《陈子昂集》，也是爱不释手，翻看了数页，对这套书的品相纸质、镌刻印刷都赞不绝口。 他有些疑惑的说道：“小林，这书应该价值不菲，你这么破费是为什么呢?” 张太太也同样满脸疑惑的看着林寒。 林寒笑着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逛街遇上了，觉得都挺适合姨父和姨母的，顺带就买回来了。” 张太太点点头说：“算算日子啊，寒儿也该要暂时离家去湖南学习了吧？” 林寒笑道：“姨母一猜就准，现在警察局的案子告一段落了，听徐大哥讲，最近路途交通状况都不是太好，得提前启程才是。” 张校长对这几段绸缎料子倒不太在意，但对这套书，他是知道价值的，并不是几个小钱能拿到手的。 林寒清楚张校长的意思，就把徐中来的决定大致说了一下，特别是钱的来源，说得很清楚，才解除了张校长的疑虑。 张芸芷笑嘻嘻的在旁边坐着，看到父母开心的样子，自己也挺开心。她也没问林寒是否也给她准备了礼物，在父母面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 晚饭之后，林寒和张校长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大多都是张校长对他的勉励，好让他专心学习。 对他和张芸芷的事，张校长说的比较委婉，表示他们夫妇并不反对。只是现在林寒和张芸芷都还年轻，张芸芷还在上高中，更应该专注学习，感情的事情要处理好，不能因此耽搁了学业。 林寒懂得张校长的意思，都一一点头允诺。 林寒也告诉张校长，从徐中来提供的交通情况来看，由于内迁的原因，车船运力大受影响，所以决定明天就启程。 张校长说：“让你姨母为你准备一些行李，明天你带上，另外峰儿给你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妥善保管。” 林寒回答道：“请姨父放心，我会注意的。” 张校长最后说：“弈秋啊，既然决定走了，你也去和芸儿说说话吧。” ◇◇◇ 林寒告辞出来，看到张芸芷一个人在院子里，正逗那只鹦鹉玩儿。 林寒走过去，轻声的说：“芸妹妹，我们带这鸟儿一去出去溜溜吧？！” 张芸芷点了点头。林寒从树上把鸟笼摘下来，拎在手里，然后和张芸芷一起出门，沿着往学校方向的石板路慢慢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林寒先说话：“芸妹妹，明天我就要启程去湖南临澧，参加培训班学习，一走得有半年时间，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芸芷点点头说：“寒哥，我知道的，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张芸芷伸出手来，拉着林寒的手，最后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寒哥，我有些怕……” 林寒捏了捏张芸芷的手说道：“你怕什么呢？” 张芸芷有些羞涩的说：“学校里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女学生，我怕寒哥你……” 林寒明白了张芸芷的意思，站住，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说：“傻妹妹，寒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怕什么呢？” 这时那只鹦鹉就在旁边“不怕不怕”的叫起来。一下子逗得林寒和张芸芷都笑了起来。 林寒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石佛像吊坠，穿着一根红线，给张芸芷戴在脖子上，说：“这是我下午去罗汉寺专门求的一个玉石佛像，寺里的大师说能够避邪的，以后你要天天带上，就能逢凶化吉。” 张芸芷很温柔的点头，忽又调皮的说：“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用一根红绳儿，把我牢牢的套住啊？” 林寒听了，也打趣的笑着说：“想不到我的芸妹妹，原来这般聪明，这样都能猜着？”说得张芸芷脸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林寒本人并不信佛，但是为了心上人，还是专门去罗汉寺里求来玉佛坠子，也求得一个心安。 两个人沿着石板路慢慢的走着，说着只属于他俩的知心话儿。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月色溶溶，夜风轻拂，石板路上，只留下这一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侣的淡淡背影。 ◇◇◇ 朝天门码头，晨光熹微，江雾蒙蒙。 林寒手里提着一个皮箱，身上还背着一个布包，站在民生轮船公司的客轮上，依着船舷，向码头上送行的人挥手道别。 林寒本来想带那个藤条箱的，张太太认为此行路途比较远，舟车劳顿的，还是带一个皮箱比较好。 行李都是张太太亲手打理的，今天早上交到林寒手里，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想来也是些随身衣物，林寒也没在意，只是把紧要的东西，都放在身上的布包里背着。 码头上送行的有张校长一家，还有临时赶过来的徐中来和曹运福。 这时客轮已起锚离港，在声声汽笛声中，林寒一直挥舞着手，直到码头上的人影儿变得模糊。 码头上送别的人，也被这有些儿伤感的离别愁绪所感染，大家都不说话。 最终，张芸芷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任由泪珠儿沿着她美丽的脸颊潸然滑落。 ◇◇◇ 林寒此行的路线是由重庆出发，坐客船沿扬子江顺流而下，先到涪陵，然后转小客船沿着乌江逆水而上，到彭水县，再搭乘长途汽车经过黔江、秀山进湖南，过湘西，最终抵达位于湘北重镇常德市之北，澧水河南岸的临澧县城。 这样风尘仆仆数日之后，舟车劳顿的林寒终于抵达了临澧县城。 林寒从布满尘土的长途汽车走下来时，天已经要黑了。算算日子，幸好路上没有出现大的波折，时间还有富裕。本次特训班的招生处，设在位于魁星楼的临澧县县立中学里，他现在也不用急着去报到。 这个年代，如此落后的交通工具和惨不忍睹的道路状况，着实让林寒吃了不少苦头。虽然辛苦，毕竟他还是抵达了目的地，就算现在他满脸的风尘，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林寒只想先找一个旅馆住下来，好好的洗个澡，吃一顿饭，明天再去学校报到。 走出长途汽车站不远，大街边就有一家“好客旅社”，上下两层楼，全木结构房子，看着也宽敞干净。 林寒走进这家旅社，要了一个楼上的单人房间。店里伙计看着林寒衣着不俗，气宇轩昂，也没有敢怠慢，跟前跑后的侍候着，让林寒感觉这个年代的服务其实还不错。 等林寒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回到房间，房间内的圆桌上已经泡好了一壶新茶。 林寒坐下来，喝了几口茶，这个时候感觉神清气爽，一扫几天来的风尘样儿。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寒这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来到楼下的大厅，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点了一种野味儿，几样清新爽口的小菜，要了一壶本地的自酿酒，准备好好的吃一顿晚餐。 林寒所处的年代想吃到正宗的野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没吃上嘴，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就找上了门。 林寒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既然来到了这个年代，那么就按这个年代的方式来行事，他倒是不会有什么负罪感的。 等上菜的间隙，林寒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因为现在过了饭点儿，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坐着几桌人。 他看见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人。这人有点微胖，脸色有一点黑，戴着眼镜，看着也是学生的模样。 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哼着什么曲调儿，看样子还是一个喜好音乐的人。 林寒仔细一听，发现这人嘴里哼的竟然是粤曲。看他的装束打扮，倒真的的很像南方来的人。 那人看着林寒在打量他，他看了林寒一眼，也不在意，怡然自得的一个人喝酒哼曲儿。 林寒心道，这家伙还是一个散漫淡定的人，看他的做派，不像是本地人，听峰哥说，这次特训班里会招收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的流亡学生，说不定他也是来参加特训班学习的。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学生样的打扮，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位男生身材健壮，虎背熊腰的样子，天生就流露着一股霸气。 就是那种当别人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先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看能不能对他动手的先声夺人之气。 这个女生，则是个面色冷峻却美艳如花，令人怦然心动的绝色女子。她的美，美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她的冷，冷得像寒潭里的千年寒冰。 这时就听到这个男生对正坐着自个儿喝酒，哼着粤曲的那个学生大声说道：“杜向阳，你怎么一个人又喝上了？都不等等我们。” 第三十二章 临澧报到 杜向阳看了他俩一眼，笑着说：“陆毅然，现在都啥时候了？等你回来，我怕人都饿死了。” 陆毅然说：“静雯要逛街，说熟悉一下县城，结果就绕远了，自然回来就晚了。”说着就坐在杜向阳的对面。 那个叫静雯的女孩冷冰冰的说了句：“累了。”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林寒心道，这妞好漂亮，就是冷漠了些。 杜向阳摇了摇头，对陆毅然说：“你一天带个漂亮妞到处乱窜，你看到她笑过吗？不知道的人还羡慕死你，一天跟块冰在一起，我才不要这样的啦。”说完又喝了一杯。 陆毅然也不在意的说：“静雯就是这个性格，习惯了也没有什么，我和她三年高中同学，我就没有看她笑过几次。” 杜向阳又问道：“你们找到训练班报到处了没？” 陆毅然说：“找是找到了，还费了些周折。我现在饿了，空了再跟你讲。”说着又叫店里伙计过来，加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林寒听到他们说到训练班，知道他们也是来参加特训班的，将来就是同学，心想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这时店里伙计把他要的饭菜都端了上来。一盘烧野味，几样素菜，林寒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一会儿，林寒就把伙计叫了过来，原来这几样小菜吃起来感觉太辣，叫这伙计弄些茶水来喝。 这伙计忙给他取来茶水，并对他说：“这位先生实在是对不起，因为你没有说少放辣子，厨房就按正常口味做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寒也没有责怪他。这时就听到旁边那桌的陆毅然说道：“这位同学，看来也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湘菜以辣见长？” 原来陆毅然坐下来之后，很快就注意到坐在旁边桌的林寒，看他穿着打扮也像个学生，于是就多看了他几眼。他感觉这个学生看起来气质不错，只是点的菜稍显奢侈，想来是家境不错，他也没有多想，而且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多想的人。 林寒回头应道：“是啊，没想到湘菜这么辣，我也没注意到。看你们，也是来参加中央警校特警训练班的同学？” 陆毅然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啊，你是怎么知道是中央警校的特训班？” 林寒闻言也是一愣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陆毅然说：“我也是才知道的，刚才和静雯一起去县立中学问过，那里只有一个‘军事委员会交通技术研究班’的报到处，我们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中央警校办的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也是我们这次来报道的地方。” 这时，就听杜向阳说：“不管什么名目的班，反正就只有这个班，你只要是根据通知来这里报到的，那就错不了，搞这么清楚干嘛？”一举手中酒杯，又对林寒说了一句：“这位同学，过来一起喝一杯吧。” 林寒端着酒杯走过，和他喝了一杯，待要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陆毅然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是同学，就一起坐吧！”也不待林寒同意，过去就把他的杯盘碗盏全都拿了过来。原来他还是个急性子。 林寒忙笑着说：“好……让我来……谢谢大哥。” 林寒说再点几个菜，也被陆毅然阻止了，说这么多菜，浪费了可惜。看来陆毅然是一个很爽直的人，也只好由着他了。 大家坐下了，都满上酒杯，一起喝了，于是就相互介绍起来。 原来陆毅然和静雯都是长沙人，本是由中央军校第七分校在长沙招收的学员，后来被通知到临澧县来报道。今天他们也是刚到这里，找了这家旅社先住下来，准备休整一天才去报到。 下午陆毅然陪着静雯去逛街，无意中走到了县立中学，看到了报到处，才知道这个训练班是中央警校办的，而不是原来中央军校第七分校办的班。 陆毅然本来想的就是从军，上阵杀敌，打小鬼子；而静雯也是想在国军部队里面，从事机要电讯工作。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警官学校，他们就有点不愿意了，所以回来之后，静雯有些闷闷不乐的，晚饭都没有吃就上楼了。 杜向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从郑州过来的。他本来是他的老乡，时任军统局二处郑州办事处主任的梁天桥，特意招收的失业流亡学生之一。这梁天桥也是广东梅县人，是黄埔一期毕业的，一度还担任过复兴社的高级干部。 成立军统局后，他不甘心长期居于黄埔六期毕业的戴笠之下，想趁时局大乱之际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就在郑州招了一大批失业和流亡学生，进行军事训练。 结果这事当然躲不过戴笠的耳目，戴笠立即以处长的名义，命令把这批学生从郑州强行转到临澧县来参加特训班学习。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招生处打的是“军事委员会交通技术研究班”的名义。 杜向阳和陆毅然、静雯是在长沙搭乘的同一班长途汽车，所在路上他们就熟识了。 大家相互介绍情况之后，都觉得比较投缘，几轮酒菜下来，他们就亲近了许多。论年龄，陆毅然最大，自然是大哥；林寒次之就是二哥；杜向阳最小，就是三弟。没多久，大家不知不觉中都以兄弟相称了。 林寒笑着对陆毅然说：“刚才那位美女，是陆大哥的女朋友吧？” 陆毅然笑着说：“哪里啊，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她的眼光可高了，谁都看不上的，我才不会去碰这个钉子呢！”原来静雯为人比较高冷，朋友很少，陆毅然为人一向仗义，因为一次偶然的原因成为静雯的唯一朋友，一直到现在。 杜向阳在旁边加了一句：“静雯确实是美女，可惜是冰美人，好看不实用。寒哥要不要去试一下？” 林寒忙摇头，笑着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哪里敢去动这样的冰山。” 说得三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 临澧县立中学。门口拉着一条白纸红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军委会交通技术研究班同学” 走进学校，沿着路牌绕过一个操场，走过一座小桥，就来到办公楼前。特训班报道处就设在这里。 林寒、杜向阳、陆毅然和静雯走在一起。早上起来，陆毅然就把林寒给静雯作了介绍，静雯也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林寒心说，她真是一个冰美人啊，不知谁才能把这座冰山劈开？ 林寒自己想来都觉得有点好笑，不觉又看了静雯一眼，觉得静雯确实长得很漂亮。林寒的年代，看漂亮女生，一直都是男生们的保留节目，和有没有女朋友倒没什么关系。 静雯知道林寒在看她，却没看他一眼，自己提着行李走在前面，陆毅然想帮她拿行李也被她拒绝了。 陆毅然摇了摇头，显然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都习以为常了。 报到处设有两张桌子，男女生分开报名。男生报名处负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教官，穿着军装，显得很严肃。 林寒的手续张芸峰都是办好的，他的学历那一栏写的是高中。林寒心想，好嘛，我又当上一回大学了。不过今天和杜向阳他们走在一起，还真有当年上大学新生报到时的感觉。 林寒和杜向阳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毕竟他们都是军统系统内部来的学员，手续都很完善。 陆毅然的手续要复杂一些，又新填了两张表格，才算过关。然后分配学员宿舍，他们三个当然都分在了一起，大家都很高兴，拿着行李，说说笑笑的去找宿舍。 陆毅然看到静雯还在办手续，就向她挥了挥手，用手指了指宿舍的方向，静雯点了点头。林寒也向静雯挥了挥手，静雯却当没看见，没有搭理他。这让林寒举在风中的手尴尬的一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偷眼一看，发现走在后面的杜向阳，正一脸坏笑的望着他。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听到陆毅然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 男生宿舍不太远，是几栋两层楼的青砖楼房。他们的宿舍在2号楼二楼6号房间。 走进房间，里面放着八张床，靠窗有两个背靠着的写字桌，可以供三个人同时使用。 房间里现在已经有一个同学先到了，正坐在床铺上看书，他选的是靠窗的一张床。 这个同学看到他们三个人进来，向他们点了点头说：“终于有人了，今天开始就不孤单了。” 陆毅然笑着热情的说道：“这位同学贵姓啊？你先来几天了？” 那个同学说：“免贵，我姓魏，名阳春。前天到的。”说着从床上起来，过来帮他们搬行李。林寒和陆毅然的行李不多，用不上，他就帮杜向阳拎了一包东西。 还剩下一个靠窗的床铺。林寒和杜向阳都让陆毅然去住，陆毅然却坚决不同意。他说他是大哥，要让给兄弟住。杜向阳也不住，说他不喜欢睡在窗子旁边。林寒知道杜向阳是有意让他睡那张床，故意这么说的。但是推辞来推辞去，也没有办法，林寒只好自己睡那张床。 魏阳春看到他们三个人关系这么好，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整理床铺的林寒笑了笑。 林寒也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的身影。 第三十三章 美女生事端 一个女人，全身戎装的站在门口。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身材娇小，面容娇媚，柳眉凤眼，齿白唇红，一头烫成波浪卷的披肩长发，戴着船型军帽，腰间的军用皮带更显出她盈盈一握、细若杨柳的曼妙腰身来。 她笑着热情的说：“请问，哪位是林寒同学？” 林寒听到是找自己的，连忙走过去道：“我就是，请问您是……”他并不认识这个美女。 这个女人看着他笑着说：“哈哈，芸峰说得没错，他这个弟弟果然是一表人才，挺帅气的嘛，怪不得芸芷那傻丫头情难自禁啊！” 她说了一大通话，也没有介绍自己，把林寒说的一愣一愣的，室内的几个人也都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俩。 林寒心道，这位美女看样子和峰哥很熟悉，说不定还是她的女朋友？ 他连忙说：“这位姐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女人妩媚的一笑说：“哈哈，这嘴儿还真够甜的，倒没啥急事，你峰哥说你要来，让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 这话说得林寒脸一红，忙回答道：“谢谢姐姐，都挺好的，现在没什么需要的。” 这女人笑着点点头道：“我叫龚秋月，现在是女生中队教官，你有事可以来找我，你们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寒忙说：“姐姐慢走，有时间一定去拜访。” 杜向阳等几个人都说：“龚教官慢走。” 龚秋月笑着点点头，一转身，长发飞舞中，留下一阵香风，就走了。 几个男生站着迟疑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就听到杜向阳感叹道：“这姐儿真够美的，真是媚而不俗，娇而不艳啊！” 林寒看了杜向阳一眼，开玩笑的说：“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不要打歪主意，她可能是我峰哥的女朋友！” 陆毅然显然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他整天想的是上阵杀日本鬼子，所以对静雯这样的美人，除了关心呵护，还真没动过心眼儿。 他笑着说：“二弟，你多了个以后蹭饭的地方，以后吃啥好的可得叫上哥几个。” 林寒有些腼腆的说：“大哥说笑了。” 杜向阳对陆毅然说：“大哥，你除了吃饭练拳，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陆毅然一昂头说：“不吃饱饭，不练好拳，将来怎么上战场和日本人拼刺刀？” 杜向阳一脸无奈的说：“好好好，大哥说的都对。”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这时，魏阳春走过来说：“林寒同学，你在学校有熟识的教官相助，办啥事儿都方便，真有些羡慕你啊！” 林寒笑着说：“没有啊，龚教官受人所托，表达一下关心罢了，哪能真的去打扰她的。” 魏阳春也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林寒仔细整理了行李，发现张太太不仅给他准备了衣物用品，还在皮箱的内袋里放了600块钱。林寒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姨母确实是把他当亲人看待的。虽然说张家家境很好，600块在当时物价还平稳的时期，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林寒盘算一下，林森当时给了1000元旅费，徐中来送了他500元，加半年车马费600元，加上张太太给的600元，出去花掉的，还余2500元，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 由于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食堂也没有开火，中午饭还得自己解决。 看看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收拾打理完成。林寒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天教官姐姐的饭吃不上，中午我请客！” 常言说得好，财粗气壮，林寒当然也不能免俗，现在他说这话还是有底气的。 魏阳春首先表示赞同，陆毅然当然也不会反对，杜向阳躺在床上，抬头冷眼看了魏阳春一眼，懒洋洋的说：“还早吧，要不多睡会儿？” 陆毅然是急性子，一把把杜向阳拉了起来，杜向阳也没挣扎，大家就一起出了门。 ◇◇◇ 陆毅然首先想到的是静雯，但在报到处早没了静雯的影子。陆毅然问了女生报到处的教官，然后就一个人去女生宿舍找静雯。另外三个人走到操场边，边聊天边等着他们。 魏阳春是上海人，在复旦大学念大二，上海沦陷后，随复旦大学一起南迁重庆，走到长沙的时候，偶然听到训练班招生的消息。他仔细思考了之后，觉得时局混乱，读书难有作为，不如参加训练班，将来也好谋个一官半职的。 而且当他听说训练班毕业以后，就会拿到40多块钱的工资，还会被授予少尉军衔，明显比读书更有前途，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当然，他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并没有全部告诉林寒和杜向阳。 林寒为人比较随意谦和，对魏阳春的选择并不在意，在当前时局之下，就个人来讲，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杜向阳对魏阳春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魏阳春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与他说话也不太热络。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陆毅然和静雯的身影，杜向阳无奈的说：“陆大哥找个人怎么这么费劲，半天不见人影不说，现在连自己也找丢了。” 林寒也有些不安的说：“陆大哥会不会出啥事？我们去找找吧，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魏阳春表示同意，杜向阳也不好反对，就一起往学校后面的宿舍区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陆毅然和闷闷不乐的静雯走过来。 林寒迎上去说：“你们终于来了，没什么事吧？” 陆毅然说：“也没啥事儿，我们走吧，大家都饿了吧？”边说边招呼大家往校外走。 林寒走在陆毅然旁边，就听陆毅然小声对他说：“刚才是出了点状况，静雯和管女生的政治训导员在宿舍发生了点冲突。”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陆毅然，小声说：“为了什么事情？”陆毅然就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静雯本来就对上这个意料之外的特训班有些情绪，并不想上这个班，因此在宿舍时表现得很消极。她进房间后，把行李丢在地上，就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本来这也没什么，她所在的宿舍也是八个人一间，当时也只住了五个女生。 这时恰巧管理宿舍的总务员和管思想教育的政治训导员过来巡视，当宿舍里的女生都站起来恭敬的叫教官时，静雯却躺在床上没动。 那个政治训导员非常生气，就训斥了静雯几句，静雯心情不好，也冷冷的回了她几句，惹得她勃然大怒，扬言要处理静雯。 这时正好陆毅然过来找静雯，他知道静雯这样还是有些怠慢老师，虽然事出有因，终究还是不对的。 陆毅然就让静雯给这个政治训导员道歉。静雯一直比较依赖陆毅然，见陆毅然这么说了，也只好冷冷的给这个政治训导员道了歉。静雯也没等她表示，自己就先出来了。 陆毅然连忙给这个政治训导员解释了一下原因，但是，那个政治训导员还是余怒未消。陆毅然看静雯已经走了，也只好追了出来。 陆毅然有些担心的说：“现在这件事还没有了结，今后可能对静雯没啥好处。唉，静雯就是这个脾气，改不过来。” 林寒点点头说：“看来这件事情还得想办法解决才好，不知龚姐姐能不能从中帮帮忙？” 陆毅然眼睛一亮说：“对呀，如果龚教官能出面，可能好解决一些，这事可能得麻烦寒弟了。” 林寒连忙说：“大哥，我们不说这些见外的话，静雯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陆毅然听林寒这样说，开始一直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看着静雯一个走在大家的身后，就走过去安慰她。 静雯其实对这件事心里还真不在意，她心里想的是:本小姐不读这个班，就回家去，反正也无所谓。 静雯家里条件不错，就住在长沙城里，家里经营自己的生意，所以她多少都养成些小姐脾气，加上冷淡的性格，常会引起些误会，容易生出些是非来。 好在自从认识陆毅然以后，有啥事都有陆毅然出面摆平，她倒还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 或许陆毅然给他讲了林寒主动说愿意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时，静雯才正眼认真看了林寒一下，感觉他还不坏，这评价在她心中算不低的了。 林寒哪里知道静雯在心里给他打了分，只是看到静雯看了自己一眼，心中还挺高兴的。 ◇◇◇ 醉仙楼酒楼，就在出校门不远的的地方，和学校里的魁星楼隔街相对。此时已接近中午时分。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有些喧闹。 林寒带着大家上了二楼，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坐了下来，然后安排伙计点菜。 他有昨天在“好客旅社”吃饭的经历，点菜这事就让陆毅然来完成。 陆毅然虽然平时显得有点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他还是很心细的，点菜也照顾到了林寒和杜向阳的口味。 静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窗外的街景，也不见她说话。这个有些落寞的美女让人看了，无不生出我见犹怜的感概来。 当然，杜向阳不在此列，他对冰美人是没兴趣的。 林寒却在想，如果找龚姐姐来解决静雯今天意外引发的事件，不知是否可行？他只能凭着她对张家非常熟悉这一点，来判断她和张芸峰的关系，若不是情侣就是极要好的朋友，这个忙应该能帮上。 第三十四章 “嫂子”解困局 龚秋月最近比较烦，一个男教官，刚来临澧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对她纠缠不休，不是送她小礼物，就是请她逛街吃饭，要不就约她打牌看戏。 龚秋月虽然外表妩媚多情，风情万种的样子，但她并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所以她都婉言谢绝了那个男教官的礼物和私下单独邀约，有时偶尔和其他同事一起打打牌，倒是没有好意思拒绝。 今天，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手捧一束鲜花，竟然向她正式表白，说要和她交往。 龚秋月百般给他解释，那男教官都不为所动，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还惹得不少同事在旁围观，搞得龚秋月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告诉这个教官，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就是军统局二处军事情报科的少校科长张芸峰。 张芸峰在军统系统内还是很有知名度的，被誉为二处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岂是这个默默无闻的教官能比的。 龚秋月开始之所以没有公开她与张芸峰的关系，是因为张芸峰是一个非常严谨和自律的人，不想因为这些私事影响工作。 龚秋月拒绝了他之后，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他不会放弃，一定要把龚秋月追到手。 龚秋月被气得无言以对，转身就离开了。几个女同事相约中午一起吃饭，都被她借故推掉。 她坐在办公室生了会儿闷气，感觉有些饿了，又不想去平时吃饭的小饭馆遇上同事，于是就一个人走进了醉仙楼，打算就在这里吃个午饭，顺带喝杯酒压压惊。 其实她平时都是喜欢穿便装的，特别是旗袍穿在她的身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的样子，路人无不引颈相向。自从被那男教官纠缠上之后，她就天天改穿军装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她穿军装的样子又是别有一番风情，美女怎么打扮都是美女。 伙计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位女中尉军官，一个人来到酒楼，也没敢怠慢，连忙安排她在二楼雅间旁的一张清静桌子坐下。 她点了一份桃源土鸡、青椒拌香干和一壶本土高粱酒。土鸡下饭，香干下酒，都是地道的湘菜，味道很不错。 龚秋月一个人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俏脸上已泛起了红霞。 因为还没有开学，她也不管总务工作，本来可以晚几天来临澧的，不过听张芸峰说他弟弟要来，就提前到了。 她这几天闲着没事，就帮着管总务的同事做点杂事，倒不是必须去上班的，所以中午喝两杯也无妨。 ◇◇◇ 醉仙楼酒楼，二楼雅间里。桌上摆着六七盘菜，四男一女围桌而坐，正喝酒吃菜，但是气氛有些沉闷。 陆毅然看静雯没有动筷子，给静雯夹了一夹蔬菜，说：“静雯，还是吃一点，开心些。” 静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不过也没有嫌弃陆毅然给她夹的菜，说明他俩的关系确实是很好。在坐的其他三个男生，是没人敢给静雯夹菜的。 林寒也说：“静雯，你别担心，我想那政治训导员是在火头上，下午我去找龚姐姐，从中调停一下，道个歉，就能解决了。” 静雯突然说：“这班我不想上了，我想回长沙去。”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她，陆毅然说：“静雯，别说气话了，这事我也想过，回去也没意思，在家也做不了啥事儿，还要躲日本人的飞机轰炸。” 大家闻言都点头，陆毅然又接着说：“其实警校也没啥，报到的时候我问过教官，这里也有电讯班，而且授课的教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能人，不比中央军校的差。” 陆毅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也是不想让静雯回去，毕竟两人多年在一起，虽然不是情侣，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陆毅然说的都是实话，静雯其实也考虑过了，所以才有些犹豫不决。 林寒见静雯回去的想法并不坚决，趁热打铁的说：“至于政治训导员的事，通过龚教官肯定可以妥善解决，你不用担心。” 静雯听了，又沉默起来。 陆毅然又仗义的说：“静雯，如果退一万步说，这个事情真的没有办法解决，我就陪你回长沙去，你现在不要担心，吃菜。”这话说得静雯很难不动容。 她终于点了点头，大家看到静雯的情绪好了起来，都很高兴。毕竟都是年轻人，事情一过，桌子上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陆毅然对大家大声说：“今天林寒请客，看他那大财主的模样，大家不用客气，好吃好喝的，别替他省着。” 林寒也笑着说：“好啊，大家还真不要客气了。”然后一举酒杯，说：“来，大家一起来干一杯。” 杜向阳和魏阳春都附和着端起了酒杯，静雯也没有推辞，还是站了起来，和大家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小口才坐下来。 陆毅然和杜向阳都是比较能喝，一开心就放开了，声音也就大了起来，难免有些喧闹。 林寒看大家活跃起来，胃口也好了，就呼喊伙计加菜。 ◇◇◇ 龚秋月正吃着桃源土鸡，这道菜不愧为常德名菜，闻起来只有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别无它味，鸡肉吃完后，她将鸡汤汁浇在米饭上，变成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泡饭。 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大好，上午的烦恼事都抛在脑后。不过，旁边雅间里不时增大的喧闹声让她有些皱眉。刚才呼唤伙计的声音却让龚秋月一愣，心说，难道是峰哥那弟弟在里面？ 龚秋月是整个军统系统顶级的电讯侦测专家，曾在美国接受了两年的电讯侦测专业培训，她的耳朵在系统内被称为“金耳朵”，辨音能力是极其出类拔萃的，普通人很难望其项背。 正巧一个伙计从雅间里走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先给你们推荐桃源土鸡你们不点，现在想起了，这倒好，没了，想吃都吃不到了。” 龚秋月叫过伙计来，有些不悦的问道：“里面坐的些什么人？这么吵闹。” 伙计一看是她，忙说道：“看模样应该是对面什么研究班的学生吧，这不，现在想吃桃源土鸡，已经卖光了。” 龚秋月听了，笑着说：“这鸡的味道确实不错，很好吃。” 这伙计一听，竖起大拇指说：“这位军姐儿，您有眼光，咱家的这道菜，不说是在临澧县，就在整个湖南，也是一等一的好。”说完又醒悟过来，赶紧说：“他们吵到您了吧，我这就去打招呼。” 他一转身就又进雅间去了，龚秋月本想说不必了，没想到这伙计不仅机灵，动作还快，已没了人影儿。 这时，就见林寒跑出门来，看到是龚秋月，忙开口说道：“原来是龚姐姐，小弟不知道您在这里，来来来，我要向您赔罪。”说着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请龚秋月进去。 龚秋月看到是林寒，故作严肃的说：“真是你呀，年纪轻轻的，就学人家喝酒啦？喝醉了怎么办？”这说话的口气，就真有那么一点儿大嫂管小叔子的味道。 林寒一缩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龚姐姐，我那敢多喝啊，几个才结识的同学一起热闹一下。” 说话间，龚秋月已经走进了雅间里。 陆毅然、杜向阳、魏阳春一看到龚秋月，都站了起来，齐声叫道：“龚教官好！” 一旁的静雯看见他们的样子，也没有犹豫，也跟着站了起来，对龚秋月点了点头。 龚秋月说：“又是你们几个啊！还喝这么多酒？胆子不小啊！” 杜向阳反应倒快，赶紧说：“报告龚教官，今天林寒同学请客。”说完这话，心里还道，看你怎么罚你这弟弟。 龚秋月看了一眼林寒，林寒有些羞涩的说：“是的，龚姐姐，我错了。” 龚秋月这才放下绷起的脸，笑着说：“没事，和你们开玩笑啦，现在还没开学，不碍事的。”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赶紧请龚秋月坐下来，叫伙计换干净的碗筷，龚秋月也没推辞，她刚才也喝了几杯酒，也不太适合去学校，就想坐坐，休息一会儿。 龚秋月坐下来，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静雯。陆毅然看到，就给她介绍道：“龚教官，这是静雯同学，她最喜欢电讯专业。”静雯也站起来给龚秋月点头打招呼。 龚秋月笑着对她说：“静雯同学，女生喜欢电讯专业好啊，学好了，将来发挥的空间很大的。”随后又淡淡的说：“我就是你们电讯班的教官。” 陆毅然一听，激动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有龚教官指导，静雯就可以安心留下来了。” 龚秋月有些不理解的看了林寒一眼。这时伙计把新的碗筷和新增加的酒菜送了进来。 林寒给陆毅然使了个眼色，陆毅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招呼大家给龚秋月敬了一杯酒，然后不断劝大家喝酒吃菜。 这几个人都是聪明人，连一直表现沉默的魏阳春都活跃了起来，不断相互敬酒。 林寒就把早上静雯的事情给龚秋月小声说了一遍。龚秋月看了一眼林寒，又看了一眼静雯，没说话。林寒当然明白龚秋月的意思。连忙小声就：“龚姐姐，您放心，我的心只有那么大，只容得下一个芸芷。” 林寒这话把龚秋月逗笑了，小声的说：“好嘛，我就信你一回。” 然后她对静雯说：“静雯啊，芬姐和我很熟，她是个急性子，火爆脾气，我跟她说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你今天确实做得也不对，还要跟她道一次歉。” 其实静雯也认识到自己的错，所以她也站起来对龚秋月点头回答道：“好的，谢谢龚教官！” 陆毅然一看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心中高兴，又让静雯给龚秋月敬了一杯酒。龚秋月看出静雯虽然外表比较冷漠，却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加上她想学电讯专业，就留了心。 大家喝酒吃菜，闲聊了一会儿。龚秋月站起来对大家说：“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不过，都不准喝醉了。”大家都站起来点头称是，异口同声的道：“龚教官，慢走。” 龚秋月笑着对大家点点头，林寒要送她，她也没有反对，就走了出去。 走出雅间，林寒对龚秋月说：“龚姐姐，这事让你费心了。” 龚秋月笑着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好解决，你倒是，以后见了美女别忘了芸芷妹妹。” 林寒忙认真的说：“龚姐姐，您放心，我不会的，你监督我好了。” 龚秋月点点头，又笑着说：“以后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姐姐，你得叫我嫂子。”说完这话，她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更显得娇艳无比。 第三十五章 特训生活 林寒知道龚秋月是张芸峰的女朋友后，感到非常高兴，而且静雯的事情也迎刃而解，大家也都非常开心，当天的酒局，大家都很尽兴。 在余下来临近开学的日子里，主要是新生的入学考试，除了魏阳春要参加考试之外，林寒、陆毅然、杜向阳和静雯都不需要再考试。 林寒原以为是要参加入学考试的，但张芸峰直接办理的是正式入学手续，因而连招生考试都省掉了。杜向阳和林寒的情况类似，在郑州就办好了相关手续。 而陆毅然和静雯因为已经参加过中央军校第七分校的入学考试，此次相当于是转班，并不需要再参加考试。 军统的招生考试，主要面向全国各地的流亡学生，而流亡学生的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所以并不太难，主要是以文化课为主，一般初中毕业生都能正常通过。以魏阳春复旦大学大二的水平，这样的考试对他来讲毫无压力。 魏阳春也不用复习准备，平日里和林寒他们三人共进退，静雯自然也是和他们在一起。这段时间里，临澧县周围的名胜古迹、深山古寺；城内茶舍酒楼，清幽小巷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这样的日子潇洒而快乐，但终究是短暂的，正式开学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由军统局二处举办的“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正式开学。 这次特训班是军统历史上规模最大，耗费人力最多的一次，教官全部由军统系统内的精英担任，共计有学员1000多人。 开学典礼在临澧县立中学的操场上举行，班主任戴笠因公务未能前来参加开学典礼，由余岳星副主任代表戴笠致欢迎词，谢礼恭总教官主持了开学典礼。 整个开学典礼，简单、隆重而热烈。来自全国各地的1000多名学员，大都懵懵懂懂，对本次特训班的情况并不了解，对未来也心怀忐忑，除了对依次发言的教官们报以热烈的的掌声和呼喊了几声口号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只是在龚秋月发言的时候，男生队伍中的掌声更热烈一些。特别是第一中队的掌声更明显，林寒和陆毅然就分在这个中队。而杜向阳分到第三中队，魏阳春分到第六中队，静雯则分到女生中队。 余岳星副主任还在会上宣布了特训班的组织架构。 特训班学生管理设立总队部，下设两个大队，六个中队。另设有一个女生中队，直属总队部领导。为加强思想教育和控制，每个大队和中队均设有政治训导员。 而女生中队的政治训导员就是静雯惹怒过的李淑芬，大家都叫她“芬姐”，好在事情经过龚秋月的调解，已经解决了。 特训班教师管理机构为班本部，下设教务处、政训处、总务处，处内分设各类教官。龚秋月就是教务处电讯教官。 第二天开始，特训班完全移植了黄埔军校的训练方式，所有学员，全部进行入伍军事训练。从走正步操练开始，再到身体训练，常规枪械的射击训练。 开学以来，特训班完全执行军事化管理。一日三餐全部由学校食堂提供，无故不得私自外出。食堂的菜品，并不是很丰富，但是能够吃饱。主食为米饭和馒头，有时还能吃上一顿牛肉炒地瓜，那就算很好的肉食了。 半个月训练下来，很多学员叫苦不迭，都喊有些吃不消。魏阳春在他们几个好友中是最困难的，他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样的训练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受。 很多时候，训练结束之后，魏阳春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完全就像虚脱了一般，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动一动。晚餐都是林寒和陆毅然去食堂打回来给他，并且不断鼓励和帮助，才让他坚持了下来。 有一次魏阳春在训练后病倒，他甚至想到退学，还是陆毅然帮他请了假，去医务室拿了药，林寒还偷偷用内家功法给他治疗，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当然，林寒只是说用的中医舒筋活血的推拿手法，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杜向阳相对要好很多，虽然也很累，但是能够坚持下来，他毕竟在外面闯荡过一段时间，各方面的适应能力都比较强。 林寒和陆毅然就没有什么问题。林寒家传内家功法，这些疲劳对他来讲都是小问题。而陆毅然从小就身体强壮，还会打些不知道他从哪里偷学来的拳术，身体素质非常好，军事训练对他来讲根本不是问题。 而在平时军事训练的比赛中，林寒大都是第一名。有时候为了照顾一下陆毅然的情绪，故意输他一两次。陆毅然也没有觉察到，有时还在林寒的面前得意一下，让林寒忍不住偷笑。 由于男女学生是分开训练的，而且明文规定，男生不能无故到女生宿舍串门，所以这半个月来，他们都没有见到静雯。林寒他们几个还好，陆毅然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一天晚上，杜向阳既安慰又打趣的对陆毅然说：“陆大哥，静雯将来总会交男朋友的，总会嫁人的，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呢？你也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 陆毅然一翻白眼儿，却没有说出话来。他从来都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问杜向阳：“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杜向阳故作正经的说：“我有一个办法，一定有效，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陆毅然忙问：“你说，是什么办法？” 杜向阳笑着说：“你娶了静雯给我们当嫂子，不就行了，此乃一劳永逸之妙计也。” 陆毅然一听，说了一句：“那怎么行？”还伸手一拳给杜向阳挥了过去，杜向阳一闪身就躲开了，林寒和旁边的魏阳春都哈哈大笑起来。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四月中旬，特训班的每一个学员都适应了训练生活，而且各项实战训练水平明显提高，当然也有个别坚持不下来的学生退学了。 这期间，林寒和陆毅然他们四人的友情日益增强，真正成了知心朋友。现在宿舍里虽然住了八个同学。但是论亲疏关系，都无人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比。 因此，学校的学生们都戏称他们五个人为“一枝花小组”，因为有四片绿叶配一朵鲜花。 陆毅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无所谓。他说：“一枝花就一枝花，总比一坨屎强啊！”说得大家狂笑不已，就连静雯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这天训练结束，刚回到宿舍，林寒收到了一封信，林寒开始以为是张芸芷的来信，结果却是张芸峰的信。 自从他到临澧之后，每月给张校长写一封家书，汇报在特训班的学习情况，当然也会问些张芸芷的情况，只是少了些风花雪月。回信都是由张芸芷书写，估计是张太太的意思，张芸芷的信则满是思念和关心。 张芸峰在信中说，4月初召开的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军统局二处已经升格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局”，而原来的军统局一处，则成为“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局”。并勉励他好好学习，早日学成归来，一起为党国效力。 林寒看完信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魏阳春感觉很兴奋，他认为总部机构升级之后，特训班的地位也相应水涨船高，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杜向阳忍不住又酸了他几句，说他一天就想升官发财，魏阳春也不在意，还过去给陆毅然分析原因，倒把陆毅然说得连连点头。 林寒知道魏阳春的分析并没有啥问题，而杜向阳和他斗嘴也习以为常，俩人三天两头不斗斗嘴，反而没劲。 ◇◇◇ 转眼进了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特训班同学们的军事训练也进入了尾声。很快就将要转入分科训练，这才是本次特训班的精华所在。 特训班副班主任余岳星，是特训班的实际负责人，他也是军统系统顶尖的军事情报和特别行动专家，早年曾在苏联受过“契卡”组织的特工训练。 他针对“契卡”训练方法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和总结，形立了一套军统特训教程，后来此教程还成为军统全国各站点各类培训班的主要教程。 这一次在临澧特训班是首次使用。包括情报分析、特别行动、跟踪与反追踪、侦察与伪装、特种爆破及毒药使用等等科目。但是电讯科目，则是龚秋月说了算，因而龚秋月在教官中的地位就显得有些超然。 按照特训班的训练计划，在军事训练完成之后。根据训练的成绩和每一位学生的特长进行分专业训练。 特训班的学员，最终能不能成才，就靠这一个阶段的学习。 这天训练结束之后，在食堂吃过晚餐，他们刚刚回到宿舍。大家都在商量着该选择什么样的训练专业。虽然说不一定能如愿，但是班本部有时也会尊重学生的选择。 陆毅然对做特工兴趣不大，他说，既然不能上战场去面对面的和鬼子干，那就干行动队，这样能够真枪实弹的和对手干。 杜向阳对隐蔽潜伏比较有兴趣，他心里想着去大上海，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冒冒险也不错，还可以体验一下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的时代生活。 魏阳春则想以后留在总部工作，做名教官也不错。 林寒倒无所谓，来特训班不是他的目的，他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时代的，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这时，学校的紧急铃声突然响起来，这个铃声代表一个紧急命令，命令全体师生到操场集合。 第三十六章 初见戴笠 紧急铃声响起之后，所有的学生都走出了宿舍，才走下楼来，就听到宿舍管理员正在大声的催促着，所有人员穿戴整齐，马上去操场旁边的大礼堂集合，不要耽搁。 学校的大礼堂，是特训班师生用茅草和竹架搭成的，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大礼堂的后面，沿澧水边还建有一道名为“雨农堤”的河堤，是学生们喜爱的休息娱乐场所。 陆毅然和杜向阳走在前面，边走边议论。陆毅然说：“这个时候紧急集合，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不会是前线战局失利，小鬼子打进长沙城了吧？” 杜向阳应道：“那不可能，小日本没这么快，国军正面集结有重兵，怎么也得打几个月。” 林寒和魏阳春走在他们两个的后面，林寒说：“这次紧急集合，我觉得可能有重要人物来访。”魏阳春接到：“难道是总裁亲临临澧县？这怎么可能。”他说完又自己否定了。 林寒看了一下校园里，并没有看到多余的外来人员，说：“不会是总裁，你看，都没看到安保人员，会不会是戴主任亲临视察来了？” 杜向阳回头道：“看样子，真有可能是我们的班主任来了。”说完还看了一眼陆毅然。 陆毅然说：“管他是谁，一会儿就知道了，快点走吧！” 大礼堂里的主席台上面正上方，是一个硕大的青天白日党徽，下面拉着一面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戴主任临莅临澧特训班检查指导工作！”主席台的背景墙上正中是总裁大幅画像，两边分别是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和青天白日党旗。 台上有总务处的职员正在调试着麦克风，不时发出嗡嗡的啸叫声，听着有些刺耳。 台下陆陆续续进来的学生，按中队的序列依次站成方队，林寒他们四人都来到自己的方队中站好，站在前面的中队长和政治训导员正在反复交待纪律，看来班本部已经通知他们，不能出现差错。 林寒站在队伍中想着心事，也没有说话。陆毅然却不断的扭头看后面的女生中队的队列，直到看到静雯和另一个女生走进了队列里才安心下来。 ◇◇◇ 那个女生叫仲嘉丽，是静雯的室友，是一个漂亮热辣的四川妹子，最初是杜向阳在“雨农堤”散步时偶然认识的，后来才发现她是静雯的室友，于是让她经常给静雯传递一些消息，一来二往，大家就熟识了。 仲嘉丽是一个热情大方的女生，渐渐的和静雯也成为了好朋友。当然，和杜向阳的关系更为亲密。 结识仲嘉丽，用杜向阳的话来说，这是为了减轻陆毅然大哥的负担。陆毅然当然不承认，不过，自从有了仲嘉丽帮忙之后，陆毅然的事还真的少了许多，弄的陆毅然有时还不适应。 有次学校放了半天假，他们“一枝花小组”正好在外面聚餐，林寒突然冷不丁的问杜向阳：“杜老三，今天你怎么没把弟妹也叫过来一起吃饭？” 杜向阳一愣神说：“你说嘉丽啊，今天她正好值日。”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的说：“寒哥，别乱开玩笑了，我们就是朋友。” 一旁的静雯看着杜向阳，眨了眨眼，满眼的不相信。魏阳春笑着说：“向阳，别不好意思嘛，你以为瞒的过他们的眼睛，还能瞒过我老魏的火眼金睛。” 杜向阳说道：“老魏，你就是喜欢开玩笑，乱说。”大家一起哄，弄得杜向阳好一个大红脸。陆毅然还笑他说：“老三平时脸皮可厚了，没想到这事儿，还不好意思，还会脸红。”逗得大家开心不已。 其实魏阳春在他们中间年龄是最大的，但是陆毅然就是不想让出大哥的称呼，一折衷，干脆就叫魏阳春为老魏，魏阳春也不在意，于是，就这样叫起了头，也改不过来了。 ◇◇◇ 这时会场已经安静下来，整个大礼堂内鸦雀无声，随着大门口一声敬礼的口令声响起，一个穿着少将军装，中等身材，脊梁挺直，步子大而有力的人走了进来，余岳星副主任和谢礼恭总教官跟随在他身后。 大礼堂中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三人随即走上了主席台，余岳星走到麦克风前，立正，大声说道：“同学们，我们特训班的班主任，戴主任，百忙之中，特地赶来临澧，是对我们特训班的关心和重视，也是我们的光荣，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班主任，戴主任！” 台下又响起一阵掌声。余岳星接着又说道：“下面，我们请戴主任为我们训话，大家掌声欢迎！” 戴笠站在台上，身体站得笔直，显出极其粗犷而又强硬的军人气质。在如雷般的掌声之中，戴笠摆了摆手，让大家停止了鼓掌，开始讲话。 “同学们，雨农对不住大家，来迟了！早就该来看望同学们了，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党国的特殊人才，听余副主任和谢总教官讲，同学们都经历了第一阶段的艰苦训练，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在此向坚持下来同学们表示衷心的祝贺！” 这时台下又是一片掌声。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同学们，在接下来的专业科目训练中，大家更不要惧怕困难，脚踏实地，努力学习，将来你们都会为党国做出特殊贡献。你们这些人中，今后出现国家的财政部长、交通部长、外交部长，都是完全可能的！” 听到这样的话出自班主任之口，台下的学生们顿时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特别是魏阳春，那掌声更是拍得啪啪的响。 戴笠接着说：“同学们，你们是政党的灵魂，你们是领袖的耳目，你们要秉承领袖的意旨，体会领袖的苦心，做一名忠于领袖的党国战士。如今国难当头，异族入侵，同胞受苦受难，我们唯有一条路，就是和日本人决一死战，我们誓死不当亡国奴，我们生要生得惊天动地，死要死得英勇壮烈!” 戴笠这一番激情澎湃的讲话，获得台下学生们一次又一次的掌声。林寒鼓着掌，心里暗道，这戴笠讲话不仅出口成章，真诚又不乏激情，而且语调抑扬顿挫、中气十足，真是天生的演说家。 林寒想起了演说天才，**德国的领袖希特勒的演讲。而戴笠少了希特勒夸张的手势和表情，但更多了几分真心和坦诚，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不得不为之激动。他更像是中国的海因里希·希姆莱。 随后，戴笠又讲了一些当前的抗战局势，同时也讲到了军统局的机构变革，主要是鼓舞信心，勉励大家勤奋学习，他还再一次表达了军统局对本次临澧特训班的重视和关心。同时他还表示，将会在临澧逗留几天，将会和部分同学见见面，谈谈心。 戴笠的训话在全员掌声中结束，他向台下的同学挥挥手，然后在余岳星和谢礼恭的陪同下走向办公室。 随后有总务处的处长王三相上台告诉大家，明天中午加餐。然后全体学生解散回归宿舍。 ◇◇◇ 回到宿舍，就听到陆毅然笑着说：“兄弟们，明天又可以吃上牛肉炒地瓜了。”同宿舍的另外几个同学，都说太好了，又可以吃肉了。这几个学生家里条件都不算太好，学校包吃住，他们也很少有钱外出下馆子。 林寒也笑着说：“说不定戴主任还带来了其他慰问品。”杜向阳一抬头说：“会不会有好酒？”随后又摇摇头说：“唉，想喝好酒，看来在学校里是不可能了。” 魏阳春对吃饭并不感兴趣，他有些激动，不知道是有意学着的，还是听了训话一时没改过来，就用戴笠训话时的腔调说：“同学们，今天戴主任说得多好啊，我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党国的特殊人才，我们这个特训班将来前途无量啊！” 魏阳春激动的样子和说话腔调，逗得宿舍内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这时，第一中队的队长段建功陪着政治训导员何吉祥走了进去。大家立刻站起来立正招呼：“段教官。何教官。” 何吉祥急速的说道：“林寒，立即去主任办公室，戴主任要见你。” “啊？”不仅是林寒，宿舍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家都没想到戴主任今天晚上就开始找学生谈话了。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特别是魏阳春，既感到羡慕，又有些遗憾戴主任见的不是他。他连忙催促林寒道：“小林，这个机会太难得，赶快去，赶快去！” 林寒也没敢怠慢，立即跟着贺吉祥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 这个主任办公室是戴笠专门设立的，虽然他并不在这里办公，平时也只有两个秘书和两个书记员在此工作。这个主任办公室对副主任和其他负责人却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避免有人独揽大权。 林寒站在门口，立正大声说道：“报告主任，第一大队第一中队学生林寒，向您报到！” 随后就听到一个严肃又放松的的声音：“进来吧” 林寒推开门，走进了主任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坐在里面沙发上的戴笠。他走过去，站在离戴笠一米多远的地方，立正敬礼，喊道：“戴主任。” 戴笠手里拿着一叠档案模样的文件，看了他一眼说：“林寒同学，请坐吧。” 林寒没有犹豫，立刻就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双眼看着戴笠说：“谢谢主任！” 戴笠满意的点点头。 林寒终于近距离看到了戴笠，他的脸庞轮廓分明，浓眉大眼，英俊而不失威严，目光尖锐而犀利，坚毅的嘴角显示他是一个严谨而固执的人。 最令林寒意外的是，戴笠竟然有一双纤细优美的手。 第三十七章 戴主任亲定科目 戴笠看着林寒说：“林寒同学，今天找你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见见面，和你聊聊天，你不用紧张，放松就好了。” 林寒回答说：“好的，谢谢戴主任关心。” 戴笠说：“我这次来之前，让谢总教官抽调十名各方面都表现出色的学生档案，我大致看了一下，大家的成绩都非常不错，我还是很满意的。” 林寒正襟危坐，回答道：“谢谢主任夸奖。” 戴笠摇摇手说：“这都是你们努力付出，应该得到的赞赏。” 戴笠拿着手中的档案看了看，对林寒说：“从这上面的成绩表可以看出来，你不仅身体素质出色，而且军事训练很多科目都是满分。而且据谢总教官讲，你的文化修养也是很不错的，说你博古通今，思想意识超群，以你现在的年纪属实难得啊。” “谢谢主任夸奖，主要是各位教官教得好，林寒唯有努力学习，无以回报。”林寒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回答道。 戴笠笑着点了点头，说：“年轻人，谦虚是必要的，但是也无需过分谦虚。” 林寒赶紧回答说：“谢谢主任教导，学生知道了。” 戴笠又说：“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分科目训练，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林寒回答道：“我完全听从主任的安排！坚决执行命令。” 戴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说：“林寒同学，我是想听你自己的想法，真实的想法。” 林寒急忙也站起来回答道：“报告主任，如果可以，我想参加特别行动科目的学习。” 其实，林寒对特别行动科目也没啥感觉。他今天对戴笠叫他来的目的也没弄清楚，所以他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学习的科目，就干脆随便说一个，看看戴笠的反应。 戴笠点点头说：“以你的军事能力，你去从事特别行动，肯定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不过，军统局现在最需要的是从事军事情报工作的干部，林寒同学，我希望你能在军事情报领域有一番作为，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林寒立即大声说道：“谢谢主任栽培，林寒一定不负厚望，努力达到主任的要求，为主任完成一切任务。” 说完这话，林寒心里暗道：我这样说会不会说得太过了，马屁拍过头了？不过一定要在戴笠面前体现出军人气质，这是林寒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最基本的应对策略。 戴笠正色的说：“我们是为领袖尽忠，为党国效力。你我自当以领袖马首是瞻。为领袖分忧，为领袖出谋划策，就是我军统的宗旨。” 林寒连忙回答道：“谢谢主任教诲，林寒已铭记在心。” 戴笠点点头说：“那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长为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核心干部。” 林寒大声说：“请主任放心，林寒一定加倍努力，决不让主任失望。” 戴笠微笑着说：“好啊，林寒同学那就这样吧！” 林寒连忙立正，向戴笠敬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 林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暗道:自己学习的科目，戴笠就这样直接安排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以他的身份，不至于会过问到这样细节上的东西来的。虽然不解其中原因，但是林寒相信，今天他给戴笠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对未来的发展，一定会有好处。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静雯迎面走过来。林寒心道，难道戴笠也要见静雯吗？ 后世关于戴笠的绯闻还是很多的，林寒是学历史的，对此有过研究，他认为大都子虚乌有，都是以讹传讹的留言。而且今天真的见到本尊，林寒对戴笠的感觉还是很正面的，真诚坦荡，忠君爱国。当然了，君指的是党国总裁、委员长。 林寒赶紧跟她打招呼说：“静雯，你也去见戴主任吗？” 静雯看到是林寒，有些紧张，轻声的说：“是啊，刚才突然通知我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静雯，别担心，主任很和蔼的，注意一下礼仪就好。”林寒连忙关心的说。 “好像说是和龚教官一起去，她在主任办公室外等我。”静雯点点头，又补充说了一句。 林寒听说龚秋月和静雯一起去，看着静雯的眼睛说：“那你赶快去吧，我们回头再说。” 静雯也看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点点头就走了。 通过两个多月以来的接触。静雯和林寒他们几个人相处就随和多了，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冷淡，只不过静雯其他人还是显得很冷漠的。 林寒一回到宿舍，寝室里的同学们都围了过来。陆毅然急切的说：“二当家的，戴主任怎么说，夸奖你了，还是批评你了？”由于林寒经常请客吃饭，就像当家的一样，陆毅然干脆都叫他二当家的，陆毅然很喜欢这个江湖味很浓的称呼。 林寒平淡的说：“其实没有说什么，只是大致问了一下情况，聊了聊天。”他回头小声对陆毅然他们几个说了在路上遇见静雯的事。 陆毅然激动又有些紧张的问：“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寒说：“不会的，她和龚姐姐一起去的。” 杜向阳在旁边突然又来了一句：“两个美女一起，难道……” 魏阳春拍了一下杜向阳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戴主任不会有你这样的想法的。”陆毅然也瞪了他一眼说：“杜老三，你是不是心怀鬼胎，胡思乱想，打胡乱说。” 林寒笑道：“大哥，你行啊，成语都说的这么溜了，完全出口成章啊！” 陆毅然听了一乐，还得意的一笑。杜向阳和魏阳春都在一边偷着乐。 ◇◇◇ 戴笠主任办公室里，戴笠依然坐在他原来坐的那张沙发上。旁边坐着龚秋月和静雯。茶几还摆着两杯茶水，看来是专门给龚秋月和静雯准备的。 就听见戴笠说：“……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所以必须要加强电讯侦测和电文破译这两个科目的人才培养，在这个方面，龚教官你是专家，你可以谈一下你的想法。” 龚秋月看了一眼戴笠说：“主任，你前面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我们的电讯侦测这一块非常落后，主要是缺乏人才，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和见过这一个专业。” 戴笠点点头：“是啊，特别是电文的破译，也存在很大的问题，现在甚至可以说毫无作为。这一块必须从无到有，在我们军统迅速建立起一支专业侦测破译队伍。” 戴笠又说：“龚教官，你是从美国学习回来的专家，可以说我们整个军统系统，没有人在这一方面比你更专业，所以，你必须从这一次特训班里面选择出组建电讯监测室的首批成员，以后规模大了，我们甚至可以成立监测科，监测处。” 龚秋月大声回答道：“主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戴笠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静雯说：“静雯同学，今天之所以把你找过来，是因为龚教官特别推荐你，认为你是一个非常适合从事电讯专业的学生，我相信龚教官的眼光。” 静雯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戴笠又说道：“我知道，这门学科天赋很重要，静雯同学，我看了你前期训练成绩单，你在很多方面都比其他同学获得更优秀的分数，这是非常难得的，希望你在龚教官的指导下，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静雯连忙站起来，立正说道：“谢谢主任的信任，静雯一定努力。” 戴笠摆摆手，让静雯坐下来，说：“而且我也听说你原本是想上中央军校，到我们特训班来时，还有一些疑虑，还闹出一些事来。” 静雯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戴笠正色的说：“其实我们军统，面对的敌人更多、更隐蔽、更难琢磨。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极具有挑战性，这不是在军队里做一个电台话务员能够体会得到。” 静雯和龚秋月都点头称是。 “这一次特训班为什么规模这么大，投入的人力和物力，在我们军统的历史上都是空前的。而且我相信，通过这一次特训班，最终能够脱颖而出的同志，一定会成为未来军统在各条战线上的核心干部。”戴笠肯定的说。 龚秋月看了一眼静雯，然后站起来说：“主任放心，我已经明白您的要求，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任务。” 静雯跟着站了起来，连忙点头称是。 戴笠也有些开心的笑着说：“好吧，今天就这样，你们也回去吧。” 龚秋月和静雯立刻向戴笠立正敬礼，然后退出了主任办公室。 龚秋月倒没什么，静雯还是紧张得流了不少汗。走在路上，她对龚秋月说：“秋月姐，刚才我真的是好紧张，冷汗都出来了，其实戴主任还是很和蔼的，开始，我真担心他会很凶的样子。” 由于林寒的关系，静雯私下里也称呼龚秋月为秋月姐，而不是叫龚教官。 龚秋月说：“戴主任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如果你犯了错的话，那他凶起来也是很厉害的。不过他对女生一向还是比较彬彬有礼的。” 静雯又说：“秋月姐，我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学电讯知识，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龚秋月笑着揽揽她的腰，说：“你只要用心，凭你的天赋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将来超越我都很有可能。” 静雯连忙说：“谢谢秋月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龚秋月只是看着她笑笑。心里却在想，这女生我是不会看错的，可惜，要是没有芸芷，他和林寒倒是比较默契的一对儿。 静雯外表和为人处世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她对林寒的好感，虽然百般隐藏，却逃不过龚秋月的眼睛。 龚秋月转而又为张芸芷担心起来，芸芷丫头啊！你的寒哥是个很有女人缘的人，将来你的挑战可不小啊。 第三十八章 离别愁绪 进入六月份之后，对临澧特训班的学生来说，专项科目训练的生活是紧张而有趣的，少了前期军事训练时，每天超负荷的身体训练，大家的心情明显都变得好起来。 特训班对学生业余时间的管理，有意无意的宽松了些，虽然还是全天都安排有课程，一个月放假一天，但在课余时间，同学之间聚在一起的机会也多起来。 像魏阳春这类曾经差一点就放弃，最终坚持下来的同学明显更有体会。为此，他还专门请“一枝花小组”的同学们一起吃了一次饭，特别对他们的帮助表示感谢。 而且他还对林寒的中医术推崇不已，林寒说那只是些简单的保健推拿术，就敷衍了过去。 这次分科目的专业训练，主要根据本人自愿和专长进行综合评定，原有的中队序列全部打乱重新进行分配。主要分为：情报、行动与爆破、军事谍报参谋、军事游击和女生的电讯、会计六个专业。 原女生中队中的一小部分学生，进入了情报和行动专业受训。大部分则进入电讯和会计专业受训。 林寒毫无悬念的分到了“情报”专业。静雯也分到了“电讯”专业。陆毅然如愿以偿分到了“行动与爆破”专业。杜向阳分到了“行动与爆破”专业，但是偏向卧底潜伏训练的特别班。只有魏阳春没能如他所愿进入情报专业，而是被分配到“军事谍报参谋”专业。 魏阳春开始还有些失望，他认为毕业只能当一个参谋，前途不会太大。但是后来反过来一想，这个专业还是很安全的，不用到前线去面对敌人，没有那么大的危险，他也坦然接受了。 执教各个专业的教官大都有留洋的经历，既有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在苏联接受“契卡”组织培训的精英特工，也有在德国、意大利受训的情报和行动专家，还有在美国学成归来的电讯专家。 林寒在情报专业的学习过程中。确实学到了很多以前在他的时代，没有接触和学习过的课程。 林寒在他的时代并不是军人，基本上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他只是一个学霸型的大学毕业生。他之所以在前期的军事训练中能够脱颖而出，主要受益于他从小练就的内家功法，使他的听力、视觉和身体素质都高人一筹，应对前期的军事训练毫无压力。 其实说到开枪射击，他也是在特训班里才学会的。在他的年代，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枪械。 戴笠对特训班学生的思想教育是非常重视的，也设置了相关的政治课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每个专业的必修课。 这些以思想教育为主的课程统称为《政治社会学》主要包括有总理遗训、总裁言行、国际政治经济、延安问题及解决办法、中国民众心理等等。在教学的过程中，特别突出对总裁的忠诚教育和反延安的思想教育，无时无刻的体现“秉承领袖的意旨，体会领袖的苦心”的戴笠思维。 这些课程，在林寒的时代，他曾经有过很深的研究。因为林寒当初的大学毕业论文，就是以“20世纪抗战历史与当今世界新型国家关系”作为研究课题的。 情报专业的一些课程，也让林寒感到眼界大开。涉及的课程有军事与政治侦查、交通通讯学、药物学、卧底与潜伏，秘密联络学等等。 林寒特别感兴趣的就是一些密秘联络法，比如学会了用米汤、浆糊、矾水等书写情报，然后使用碘酒、火烤、水浸等方法显现的操作要领。 林寒还需要学习如何调制万能显影液和汞炸药配方，以及电报电文编制的方法，用明码和密码配制专用密码的技能，还有电台的电报拍发以及接收的基本操作等等。 在他们不同专业之间，如果有相互重复的课程，训练班也是采取大课的形式教授。所以，他们几个好朋友之间，有时也会一起上课。 林寒就和静雯一起上过电讯课，学习电台的基本使用。静雯总是和林寒坐在一起，虽然旁边还有一个仲嘉丽，但在作为教官的龚秋月眼里，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担心。 杜向阳也和林寒一起上过卧底与潜伏课程，杜向阳虽然平时喜欢喝点小酒，处事有时候也有点儿无所谓的散漫，但是对专业课的学习，他却是极其认真，他知道这关系到未来的生死存亡。 陆毅然所在行动与爆破专业，学习更偏向于实用性的军事训练，包括狙击射击术、爆破学、兵器知识、擒拿术、化装术、卧底知识等。此外，还要接受爆破、暗杀、投毒、游击、照相、跟踪等技能的强化培训。 陆毅然对这些军事训练，完全是在享受的过程当中度过的，特别在擒拿格斗术的学习时，他在和教官的交手过程中，一个大背摔把教官撂倒在地上的时候，他那个得意劲啊，在寝室里大吹特吹了好几天。 魏阳春和杜向阳都提醒他，让他不要太骄傲，要和教官搞好关系。在林寒的劝说下，还让静雯陪他一起去给教官致歉，这个教官也是一个耿直的人，倒没有说什么，还勉励他，说他在行动专业的学生中很有发展前途。 陆毅然回到宿舍中又是一阵得意。不过，大家虽然也笑他，更多的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陆毅然那些不知在哪里偷学来的拳术，其实还有一些用处。林寒也看过陆毅然练拳，看得出来，他是师承多人，拳法有点杂而乱，但是很实用。林寒甚至觉得，他的拳法竟然有些几十年后李小龙的截拳道的意思。 林寒自思若不使用内家功法，和陆毅然硬碰硬的交手，他们两人的水平也应该是在伯仲之间。 他们几个好友中，只有魏阳春的课程显得相对轻松一些，学习的主是情报分析和预测，以魏阳春的能力，这个专业倒是很适合他。 ◇◇◇ 学习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已到蛙鸣蝉声的夏末。临澧这个位于湘西的小县城，依山傍水，夏季也不是很炎热，很容易过。 特训班是没有暑假的说法的。在戴笠主任的要求下，不断要求加快对学员的培训进度，这也是和当前的抗战局势日益紧张密切相关的，正面战场和沦陷区的潜伏组织都急需要大批的专业人才。 正在进行当中的武汉保卫战也进入胶着状态，国军第5战区和第9战区的100多万部队，在委员长和陈诚总司令的指挥下，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防御，与日军冈村宁次指挥的30多万日军精锐拼死浴血奋战。武汉保卫战的战场遍及安徽、河南、江西和湖北四个省的广大地区。 戴主任已经有些等不急了。 ◇◇◇ 这天，“一枝花小组”又很难得的聚在了一起。他们围坐在“雨农堤”附近的的木椅上，一起聊着天。当然，其中还多了一个四川美女仲嘉丽。 仲嘉丽学的是会计专业，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会计，其中也要学习很多特工课程。 这时，就听仲嘉丽小声的说：“我们班里又少了几个同学，听教官说是提前毕业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静雯在旁边也说：“是的，我们班上也有几个女生走了，我问龚姐姐，她交待说不要问这事儿，是戴主任亲自安排的。” 杜向阳看了魏阳春一眼说：“老魏，你是高参，说说你的看法？” 魏阳春沉吟了一下说：“肯定是派到需要的地方去，至于是沦陷区？还是去了前线？这个就不好说了。” 杜向阳瞪了他一眼：“你这样说的，这不是白说吗？” 大家听了都低声的笑了笑。 林寒说：“男生中好像还没有听说，这些离开的都应该是女生，她们有些什么共同的特点？”说完，他看着静雯和仲嘉丽。 静雯和仲嘉丽总结出来的共同特征是：漂亮、活泼大方、有舞蹈或是唱歌的天赋，出生普通家庭。 最后静雯还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这些女生是那种文静端庄的美，班上那几个风骚漂亮，和教官关系特殊的女生，这次都没有提前毕业。” 杜向阳对仲嘉丽说：“你这位美女怎么没有被选上，是不是风骚了些？” 仲嘉丽美目圆瞪，作势要打他，杜向阳连连道歉，才算饶过他。 陆毅然一瘪嘴说：“有些人，打情骂俏的，也要注意一下场合嘛！”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仲嘉丽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杜向阳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仲嘉丽直偷笑。 林寒想起了今天中午偶然听到的，在几个教官之间只言片语的谈论中得出的信息。他略为思考之后说道：“综合起来看，这些女生应该是派去江西等地，打入到延安组织的‘战地服务团’中了去。”说完还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大家想想，都觉得很有道理，都表示赞同。静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满含敬佩看着林寒，看得林寒还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起来。 陆毅然突然说：“你们说，男生中会不会也抽一批人先毕业，派到其他地方去，比如武汉前线？” 林寒和魏阳春都认为，很有可能！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渐渐的，他们仿佛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离别愁绪，萦绕在他们心中，竟然挥之不去。 第三十九章 峰哥的救命信 其实，林寒他们几个人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些提前毕业的女生，一共有30人，确实是被军统局分批派遣，通过各种方式混入到由延安方面组建的，正在江西活动的“战地顾问团”中。 戴笠给她们的命令是先行潜伏，并以此为契机，伺机逐步潜入延安其他军政部门，收集情报、拉拢策反相关干部。 由于“战地顾问团”大多是宣传和慰问性质的团体，审核并不是太严格。加上这批派遣过去的女生都各具特长，而且家世清白。通过投靠亲友，朋友介绍等方式进入“战地顾问团”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至于这些女特工最终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并不是现在就可以评估出来的。 戴笠在班本部的内部会议上就说过：这些派遣出去的女特工，只要有一个人最终能生根发芽，在延安内部站稳脚跟，那都是值得的。 进入秋季之后，情报和电讯、会计几个专业的学生的变化并不明显，但是行动和爆破、军事游击专业的学生就更加忙碌了，训练强度也加大了，让他们都感觉到了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 ◇◇◇ 林寒上完最后一节课，刚走进学生食堂，就看到魏阳春、杜向阳和仲嘉丽坐在一张餐桌边，神色有些慌张的向他招手。 林寒心里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连忙走了过去，坐在他们的旁边。 魏阳春小声的说：“陆毅然出事了！” 林寒一愣神，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把一个同学揍了一顿，对方伤得不轻。”杜向阳在旁边抢先说道。 陆毅然虽然个性比较直爽，但是他做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揍人一定会有原因。 仲嘉丽就把她了解的，关于陆毅然揍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的，有一个叫李丰的同学，是军事游击专业游击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喜欢上了静雯，最近一直纠缠着她。 静雯当然不会给他好脸上看，根本不搭理他。多来几次，一般正常的学生就会知难而退了。而且静雯的高冷性格是众所周知的，除了“一枝花小组”的几个同学，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笑脸。 但是很奇怪，这是个学生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的骚扰静雯。今天最后一节课之后，他又在路上堵住了静雯，静雯不想理他，就想绕他而走。没想到这个李丰竟然对静雯动手动脚，想拉住她，不让她离开。结果静雯一生气打了一耳光，还踩了他一脚。 这个李丰借着被打了，更加放肆，拉着静雯纠缠不休。在旁边的仲嘉丽吓坏了，赶紧跑去找来陆毅然。 陆毅然很快赶过来，就看到李丰对静雯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他就上前阻止。没想到这个李丰不听劝，也不把陆毅然当回事。结果就被陆毅然三拳两脚揍了一顿，打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仲嘉丽讲完经过，说：“这一次，陆毅然可能会被处分啊。” 林寒连忙问道：“陆大哥和静雯，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魏阳春说：“应该是在总队部吧。” 林寒又问：“这个李丰是什么背景，看他的行为不像一个普通的学生？背后是有人给他撑腰吗？” 大家都摇摇头，表示都不清楚。 仲嘉丽接着说：“这件事情，是最近才开始的，这都上学好几个月了，静雯都没事，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林寒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仲嘉丽，说：“这个事情确实很蹊跷，不会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待会儿我找龚姐姐打听一下再说，大家先吃饭吧！” 学生和教官的用餐地点是分开的，林寒吃着饭就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晃了一下，林寒看到是龚秋月，急忙站起来看过去。 他看到龚秋月远远的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还挥了一下手，然后装作整理头发，才把手放了下来。 这么远的距离，龚秋月做的动作都很隐蔽，普通人都不会注意到，但林寒却看得清清楚楚。 林寒向望着他的几位好友摆了摆手，说了一句：“你们继续吃饭，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林寒绕到食堂后面的僻静处，远远的就看到龚秋月站在哪里，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龚秋月看到林寒走过来，点点头，又向更僻静的地方走了几步，隐身在路边的树丛里。 “大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寒走近龚秋月的身边轻声喊道。 龚秋月听到林寒叫她大嫂，还开心的笑了笑，随即又正色的说：“你应该听说陆毅然为静雯打人的事了，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刚才听说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幕后指使，不知这幕后的人是谁？”林寒对龚秋月就少了客套，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龚秋月回答道：“被打的这个李丰，他的教官叫熊本初，就是上次纠缠我的那个人。” 林寒一听就明白了。“那应该就是这个熊本初，对于你上次拒绝他的事还心存芥蒂，又看到你比较喜欢静雯，故意指使李丰来纠缠她，想给你找些麻烦来恶心你。” 龚秋月点点头，好像认可了林寒的判断。 “不过，这些只是表面现象，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林寒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龚秋月继续说。 “戴主任几年前以中央警官学校校务委员会主任身份，接管了浙江警官学校，把它变成了军统的培训基地。临澧特训班的干部和教官一部分来源于浙警校，而且占据了特训班的几个主要职务；另一部分来自黄埔军校系统，人数相对少些，但毕竟是委员长嫡系，因此和浙警校这批人难免有时会有一争高下、明争暗斗的时候。” 林寒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深层次的原因。就对龚秋月说：“大嫂，这个熊本初教官就是来自浙警校，而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 龚秋月说：“我并不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但你峰哥是。” 林寒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貌似平静的特训班。实际上与当时社会上一样，内部仍然存在浙警系和黄埔系之间的派系之争。 林寒又问道：“他们准备怎样处理这件事？” 龚秋月说：“据我了解的情况，那个李丰被陆毅然打成了重伤，听医务室的黄医生讲，他可能因此致残，不得不中途退学。现在陆毅然已经被关进了禁闭室。” 林寒听到这里，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陆毅然出手会这么重，估计当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件事情不会简单的处理，一定会上报到余副主任那里，甚至可能到戴主任那里，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太容易的。 龚秋月又说：“现在浙警系的人要求对陆毅然严惩，有叫着开除学籍的，也有叫着军法惩处的。不过，这事已经通过特殊渠道上报到戴主任那里了，浙警系也不敢一手遮天，随意处理的。现在还没有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救陆毅然，只有先静观其变。” ◇◇◇ 林寒匆匆告别龚秋月，回到学生食堂。看到魏阳春、杜向阳、仲嘉丽都在等着他，他连忙走过去，把龚秋月刚才讲的情况，小声的给他们说了一遍，只是淡化了派系之争的内容。 一会儿，静雯也来到了学生食堂。 原来静雯倒是没有什么事，到总队部问明了事发原因之后，就让她走了。她回到宿舍没有看到仲嘉丽，才又来学生食堂找他们。 静雯坐下来，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又讲了一遍，和龚秋月讲的并没有大的出入。静雯听说陆毅然被关了禁闭，还是非常担心的，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在林寒眼中感觉颇为心疼。 林寒安慰静雯道：“静雯，你现在不要太自责，这事当时换作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出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龚姐姐也知道这件事了，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静雯感激的看着林寒，点了点头。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安慰着静雯，静雯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 他们回到宿舍，杜向阳和魏阳春还在讨论着对策，不过也茫然没有个头绪。林寒躺在床上，心头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还把他对面床上的魏阳春吓了一跳，一脸狐疑的望着他。 林寒没有说话，对他笑了笑，然后快速下床，从床底下拉出从重庆带来的那个皮箱。然后打开来，用手在里面一阵摸索，就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来。 这封信是林寒临行前，张芸峰留给他的，还有一张附在外面的信笺纸，上面是张芸峰的留言。 林寒飞快看了两遍，然后就收了起来。他心道，峰哥的这封信太关键了，真是一封救命信啊！ 他不动声色，重新把皮箱关好，又放回到床底下，然后向魏阳春和杜向阳打了个招呼，说有事要出去一下。 杜向阳提醒他马上就要熄灯了，有什么事情，赶紧快去快回，不要被总务教官或者政治训导员抓住。他点点头，没有说话，就出去了。 林寒走出宿舍楼，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握在手里，然后辨明了方向，沿着校园内的碎石小路，向余岳星副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第四十章 燃烧往事 余岳星坐在副主任办公室的藤编沙发里，陷入了沉思。 身前的木条几上放着一份文件，还有一杯喝了一半，已经冷却的茶。 文件是关于陆毅然打人事件的处理决定，今天出了这件事之后，班本部立即进行了调查，并研究出对陆毅然的处理决定，会议刚刚结束不久。 在会议上出现了明显的争执。一部分干部要求严惩不怠；一部分干部则认为事出有因，陆毅然是仗义援手，应从宽酌情处理。 余岳星在会议开始后并没有发言，他一直在观察，严惩一派的代表是来自浙警系的熊本初；而酌情处理派的代表是龚秋月和李淑芬。 龚秋月和熊本初的纠葛，他是很清楚的，此事虽然没有直接闹到他这里来，但在干部和教官中传得风风雨雨，他多少是有所耳闻。 令他有点儿吃惊的是龚秋月竟然是张芸峰的女朋友，而且，据他后来私下了解，其实已是未婚妻。他心中还暗骂那个熊本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长眼睛，怎么去惹张芸峰的女人。 作为浙警系的幕后大佬，特训班的副主任和实际负责人，虽然表面上和黄埔系的总教官和教务处处长谢礼恭相处还算融洽，但是私下的暗斗还是避免不了的。 余岳星很清楚这件事是熊本初暗地里挑动学生李丰，以恋爱名义纠缠静雯，其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击的对象实质是龚秋月。 余岳星很明白自己在戴笠心中的地位，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风光。戴笠看中的只是他作为特工专家的技术能力，从杭州警官学校开始，对他的防范之心从未消失过。 作为早期留学法国的前中共党员，北伐战争时期，余岳星就是被誉为“铁军”的**独立团的政治指导员，后来他还参加了南昌武装起义。 从南昌撤退后，部队在广东潮汕一带遭受重创，面对屡战屡败的队伍，作为“前敌委员会参谋团”成员的余岳星终于丧失了信心。 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人不备，拿走了警卫员的便衣和组织委托他保存的一批金条，离开了这支当时看来毫无前途的部队。 然而这支队伍却在枪林弹雨中神奇的生存了下来，最后在陕北延安落地生根，发展壮大。 余岳星曾酒后失言，如果当时他选择坚持，那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现在延安的最高领导层之中。 就在六年前，当时闲居上海的余岳星通过戴笠的关系加入了军统的前身“复兴社”，并成为军统的元老之一，从而又被延安视为叛徒。 这件事情成为他一生的耻辱，是他想忘记却忘不掉的记忆。 余岳星在今天发生的事件中，当然站在杭警系一边，否决了黄埔系酌情处理的要求，作出了对陆毅然严肃处理的决定。 处理决定的内容是:立即开除陆毅然的学籍，赔偿李丰相关治疗费用，移交军事法庭处置。 散会之后，余岳星在这件事情上反复斟酌，他知道这样的处罚力度确实有些过大，但是面对近来声势日益渐长的黄埔系，也确实是需要打压一下。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果就这样直接上报到戴笠那里，戴笠对这件事情会怎么看？ 余岳星心中非常明白，戴笠对临澧特训班内部存在的派系之争，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不过火，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过分锋芒毕露，等待他的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岳星犹豫再三，还是难下决心就此上报。于是，他又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临澧县城隐隐约约，昏暗不明的灯火，再次陷入了思考当中。 ◇◇◇ 林寒来到了班本部所在办公室楼下，正好看到余岳星的勤务兵小李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着余岳星下班回寝室。 由于林寒曾经被戴笠亲自召见过，所以班本部的几个勤务兵对林寒并不陌生。 小李比林寒大几个月，看到林寒走过来，对他说：“小林同学，这么晚了，马上就要熄灯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寒连忙说：“小李哥，我有急事要见余主任，还麻烦你通报一下。” 小李显然觉得有些为难，说：“是什么急事？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找余主任吧，估计这会儿余主任也快要走了。” 林寒急忙说：“小李哥，我真的找余主任有急事。” 小李有些为难，正在犹豫间，就听到二楼传来余岳星的声音：“是林寒同学啊，让他进来吧。” 小李听了，如释重负的对林挥了挥手，小声的说：“你快上去吧，长话短说，不要影响余主任休息。” 林寒对他点点头，挥了一下手，就走进了办公楼，快步上到二楼，来到余岳星的副主任办公室门口。他正要报告，门就打开了。 余岳星站在他的面前说：“林寒同学，这么晚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儿？” 林寒连忙立正，敬礼道：“报告余主任，我这里有一封信，受托转交给您。” 余岳星一愣，随即又笑着对他说：“好啊，林寒同学，过来我们一起坐坐。”说着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林寒有一些迟疑，还是走到了沙发边，站在那里。 余岳星再次向他挥了一下手，让他坐下。 林寒只好坐下来，又把手中的那封信，双手递给了余岳星。 余岳星赶快接过来，看了林寒一眼，林寒想站起来告辞，余岳星再次挥了一下手，让他坐着，随即打开信看了起来。 林寒感觉有一些尴尬，但是余岳星并没有让他走，所以他也只好坐着。 余岳星很快把那封信看完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然后，他把那封信收起来，放在旁边。 余岳星对林寒说：“林寒同学，看这封信，芸峰贤弟写了有一段日子了，为什么现在才转交给我呢？” 林寒连忙说：“报告主任，芸峰哥当时说，这封信要在合适的时候，再转交给余主任，学生愚笨，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何为合适时候，也不知道芸峰哥的用意何在，所以就没有及时转交给您，如果耽误了事情，还请主任责罚！” 余岳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林寒继续说道：“不过，我听龚教官说，今天就是合适的时候，我就赶紧送过来了。” 当然，这后面的一句话是林寒瞎编出来的，因为龚秋月并不知道张芸峰给林寒留下这封信的事。 “龚秋月教官？”余岳星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龚教官是这样对我说的，学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林寒连忙回答。 余岳星哦了一声，像是相信了林寒的说法，然后突然转换了话题。 “林寒同学，最近学习上有什么困难没有？说来听听，让我也好了解一下你们的状况。” 林寒挺直身体回到道：“谢谢余主任关心，学生最近收获很大，学到很多新东西，谢谢教官们的教导。” 林寒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点找不出毛病。 余岳星点点头说：“学有所成，那自然是好的。”他突然话锋又一转。 “林寒同学，你怎么看待陆毅然今天殴打同学之事，我听说你俩关系不错，说说你的看法吧！”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报告主任，学生以为陆毅然同学性格耿直，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而且学习成绩优秀。今天的事情属于路见不平，失手伤人，并非他本意。” 余岳星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又随意的问了一句：“不知最近芸峰贤弟在忙些什么要紧的事？上次戴主任来临澧也没有看到他。” 林寒回答道：“报告主任，我只知道芸峰哥最近非常忙，说是去了一次西北，具体事情不知道，学生也不会打听。” 余岳星看着林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说：“好吧，林寒同学，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你也赶快回寝室休息吧！” 随即又似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今天我们的谈话，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林寒急忙站起来说道：“学生明白，请余主任放心。” 余岳星点了点头。林寒于是向他敬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林寒走了之后，余岳星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拿起那封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封信的内容并不长，除了正常的问候，还有就是恳请余岳星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林寒适当的关照，这一切看起来就是一封同仁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推荐信。 但是，在这封并不太长的书信里面，张芸峰有意无意的提到了一件余岳星的往事，寥寥数笔，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但是，对余岳星来讲，却是件重于泰山之事，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殃及家人的大祸。 余岳星自思与张芸峰相处和睦，并无过节，而且张芸峰为人正直，并非背地出阴招的小人。所以他更愿意理解张芸峰是在善意的提醒他，而不是在要挟他。 余岳星也不再犹豫，从办公室角落里拿出一个火盆来，将手中的信点燃，看着火盆中逐渐燃烧变成灰烬的信纸，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把那份对陆毅然的处理决定也丢进了火盆中，那升腾而起的火焰，顿时把办公室照得更明亮起来。 第四十一章 伤离别 临澧的清晨，空气清新而宁静。 陆毅然终于从禁闭室里走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清新的空气，真是沁人心脾。他没有回到寝室，而是一个人来到“雨农堤”上漫步。 陆毅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思考的人，这一次，禁闭室给了他思考的机会，而且是整整的十五天时间。 这十五天来，陆毅然有豁然开朗的感悟，那就是这个度的把握，以陆毅然的功夫，把一个人打倒而不致残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这件事对陆毅然未来的成长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让他在未来的喋血生涯中受益匪浅。 陆毅然听到了早餐的铃声，他也走进了食堂。林寒和静雯他们几个人都坐在一起，魏阳春先看到陆毅然走了进来。连忙招呼大家说：“你们看，谁来了？” 这时，静雯已经站了起来，向着陆毅然跑了过去，对他喊道：“毅然，你终于出来了。” 林寒和杜向阳都迎过去。陆毅然看到他们也显得有些激动，一把就拉住了林寒和杜向阳的手。而魏阳春则赶紧去给陆毅然拿碗筷，添稀饭拿馒头。 然后大家都坐下来，都看着陆毅然，都开心的微笑着。 在座的几个人当中。只有静雯知道，陆毅然这次能够逃脱严重处罚的原因是因为林寒。当然龚秋月告诉她时，也不会谈详细的细节。 龚秋月听到林寒讲述那天晚上的事时，还是感到大吃一惊。但是，她知道这是张云峰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而预先做好的准备。因为张芸峰非常了解特训班的派系之争。做这样的预案对林寒和龚秋月都是一种保护。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龚秋月对林寒更加刮目相看，并对他的冷静和决断赞不绝口。如果说最初对林寒的好感，还是来自于张云峰的关系，而现在，她对林寒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静雯说：“毅然，你终于出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了，都怪我，让你受罪了。” 陆毅然笑了笑说：“静雯，没事了，我好好的回来了。” 静雯又说:“这个事情多亏了林寒的帮助，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说完，她还心怀感激的看了一眼林寒。 林寒小声的说：“大哥，现在回来了，那就是最好，这段时间在禁闭室，肯定把你憋坏了吧，先好好的吃点东西，晚上我们抽个时间出去聚聚，给您接个风。” 魏阳春老实的说：“今天晚上，想溜出去可能有点难度啊。” 杜向阳听了倒是觉得很不错，自从陆毅然被关了禁闭之后，大家都没有心情在外聚会喝酒。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杜向阳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憋不住了。 这时仲嘉丽也匆匆来到了食堂，一眼看到陆毅然坐在他们中间，也非常的惊喜，赶快过来打招呼。 陆毅然很开心，眼里隐然有泪水，只是强忍住没有流出来。陆毅然很欣慰这一帮好朋友为他牵挂，为他担心难过。 大家都明白陆毅然的心情。杜向阳还开玩笑的说：“陆大哥没在的这几天，我们的‘一枝花小组’已经更名为‘两枝花’了。” 陆毅然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抬头看到静雯和仲嘉丽两位大美女，立刻就明白过来，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 林寒自从那天晚上去见了余岳星之后，余岳星再也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仿佛那天晚上的事从未发生过。当然，那份对陆逸然的处理决定也没有上报给戴笠。 林寒有把握，余岳星看了张芸峰的信之后，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果然，第二天的下午，龚秋月就抽了一个机会告诉林寒，昨天晚上议定的处理决定，今天并没有执行，而重新拟定了新的决定，原有的开除学籍和送军事法庭的处罚都取消了，只是处以禁闭十五日处分。 原来经过余岳星和谢礼恭等核心干部一上午的重新商议，据说中途还接到一个戴笠打来电话，之后对这件事情就重新作出了处理决定。 被陆毅然打残的李丰，以军中因公致残的方式退伍，并给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李丰其实所受的伤，并非内伤，主要是一条腿骨被陆毅然踢成粉碎性骨损伤，以学校医务室和临澧县的外科手术的水平，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落下终生残疾。 李丰当然对处理决定不服，于是就牵出熊本初最初授意之事，想让熊本初出面为他力争更多的赔偿。 这件事确实很让浙警系的人丢脸面，对熊本初也有些怨声载道。不过谢礼恭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针对余岳星落井下石，倒有些出乎余岳星的意料。 后来据说是戴笠在私下打了招呼，由于武汉战事日趋紧张，戴笠要求临澧特训班本部的高层干部，必须要精诚团结，放弃一切派系纠纷，否则必将重处。 私人赔偿部分，决定由熊本初和陆毅然分别负担150元，作为李丰的治疗费用。当时法币的币值还算稳定，对普通人也不是小数目。如果要陆毅然拿出这个钱来也是很困难的。 林寒为关在禁闭室里的陆毅然支付了这笔钱。而这件事的最终幕后指使人熊本初，却不愿意付钱，或许是觉得再呆在学校，脸面上也过意不去，干脆一走了之，趁人不备离开了特训班。 熊本初离开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最后还是由班本部以特别费用的名目向军统局申请了一笔费用。 令人意外的是，戴笠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这笔款批复了下来，这件事情才算圆满解决。 余岳星之后对龚秋月显得更加关心和信任，对电讯专业的教务工作也非常支持。龚秋月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对余岳星在各方面也颇为尊重。 熊本初的突然离开之后，浙警系和黄埔系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大的事端，大家都相安无事、和睦相处，学校的氛围也宽松了不少。 ◇◇◇ 数日之后，突然下了一阵雷阵雨。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行动与爆破专业的学生，全部留在教室里，通知说有重要事情宣布。 这天正好是上大课，陆毅然和杜向阳坐在一起。陆毅然说：“老三，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今天很异常，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杜向阳说：“听说武汉前线的战事非常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事情有关，据说小日本的战斗力真的是很强，不仅装备比国军好，而且单兵的战术素养也是非常强的。” 陆毅然说：“是啊，国军的日常训练水平，要是能够达到我们的训练水平，那就不会怕小日本了。” 杜向阳和陆毅然课余也经常一起探讨战局，他们对国军的整体战斗力的认识还是比较清楚的，不然国军以百万之众对付三十万日军，还打得这么惨烈，确实在单兵实力上的差距很大。 这时，就看到余岳星和谢礼恭走进了教室，大家的掌声刚才响起，就被余岳星挥手制止了。 余岳星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武汉战事吃紧，国军将士伤亡也非常惨重，但是，他们没有退缩，依然坚持与日军浴血奋战。” 余岳星顿了顿，接着说：“由于这一次战场涉及到四个省，在战斗中，我们发现日军并不是只和我们打阵地战，我军时常发现有化装成难民的日本特工，混迹在逃难的老百姓当中，四处刺探情报，给国军造成很大的损失。” 教室中的学生听到这个情况，禁不住轻声的议论起来。 谢礼恭连忙制止说道：“大家肃静！” 余岳星接着说道：“根据武汉会战总司令部的命令，必须立即加强对日本特工和小股化装敌军的控制和打击，由于国军中对付这类敌人的经验和人员都不足，为此，戴主任决定从我们特训班抽调100名同学，充实到部队中的军统组织中，主要从事防谍和反谍工作。” 大家都安静的盯着余岳星，再无人议论。余岳星这时却说：“下面请谢总教官给大家讲具体的安排。” 谢礼恭走到前面说：“同学们，经班本部的研究，人员主要从我们行动专业中抽调，因为前线的情况非常复杂，你们不仅要能够分辨和识别出化装的日本特工，而且你们还得有能力擒获敌人。这就需要同学们把平时学习的知识，平时练习的技能发挥出来。” 谢礼恭最后说：“我们的原则是先由自己申请，然后由班本部决定最终名单。时间很紧迫，中午吃饭期间大家就认真考虑，提出申请，下午公布名单。好了，全体解散！” ◇◇◇ 今天中午的学生食堂可就热闹了，几乎全部学生都在议论此事。 林寒他们几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桌子周围，边吃饭边议论这事。 陆毅然突然对静雯说：“我决定了，我要报名去武汉前线。虽然不是在阵地上和日本鬼子干，抓几个日本特工也是不错的。” 静雯静静的看着他，轻声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陆毅然点点头说：“我已经决定了。” 静雯看着他，轻声的说：“好。” 一旁的仲嘉丽有些紧张地看着杜向阳，欲言又止。杜向阳说：“这次我不申请去，我的目标不在这里。”仲嘉丽听了才有些放心。 林寒对他们两个人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他说：“根据戴主任的计划，我们学习的时间还会被压缩，很快大家都会奔赴不同的战线，我觉得这次也是一个机会，我们来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陆毅然听到林寒这么说，更坚定的点了点头。 话虽然如此，想到陆毅然很快就会离开他们，大家还是觉得有些伤感，于是都默默的吃着午餐，不再说话。 这时，静雯突然对陆毅然说：“毅然，下午下课后，你等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四十二章 临别殷勤重寄语 午后逐渐放晴，天边竟然出现雨后绚丽的彩虹。临澧特训班行动专业的教室里，正忙忙碌碌，没有人去注意窗外天边的美景。 整个下午，陆毅然都显得很轻松，因为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吃过午饭，他就去班本部报了名。今天下午并没有上课，教官们都忙着在统计人员名单。有些报了名，性子急的同学已经回寝室，打包整理个人物品去了。 很快，就由教务处处长、特训班总教官谢礼恭公布了最终一百人的名单，而且按照将要前往的部队进行了分组。 陆毅然被分配到第一组，目的地是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兵团总司令是陆军上将薛岳将军。陆毅然听到之后很高兴，薛岳将军的威名他可是是仰慕已久，那才是他心中的英雄。 之后由余岳星副主任和谢礼恭总教官和每一个同学进行简短的谈话。 轮到陆毅然时，余岳星对他说：“陆毅然同学，此次分配你到第一兵团。主要考虑第一兵团是日军特工刺探和袭击的主要目标，据第一兵团反馈，已经发现了好几起日本特工的偷袭事件。希望你到位之后要协助长官，立即出手除掉这个大隐患。” 陆毅然急忙立正，点头回答道：“请余主任放心，我一定会高度重视，配合长官采取有效措施打击敌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小鬼子。” 余岳星点头说：“以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是你一定要处理好与现任长官和部队方面的关系，部队里面有些人对我们军统是有成见的，甚至有很多不好的看法，希望你好好的协调关系，争取得到他们的最大力度的支持。” 余岳星接着又说：“最近你发生的事情，关了你禁闭，我希望你进行了好好的反省，我期待你在部队里面做出成绩来，充分体现出我们特训班同学的过人实力。” 余岳星突然话锋一转说：“陆毅然同学，我想问问你，你和静雯是恋人，还是林寒同学和静雯是恋人关系？” 陆毅然一愣，然后笑着说：“余主任，看你问的，我同林寒和静雯都不是恋人关系，我们就是非常好的朋友。” 余岳星点点头，又笑道：“我就随便问问，总之，我希望能够收到你的首份捷报，为我们特训班的同学作出表率。” 陆毅然大声回答道：“请余主任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给小鬼子任何机会。” 余岳星站起来，还拍了拍陆毅然的肩膀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余岳星再没有多说其他的事情，更多的只是勉励。 余岳星作为军统系统内多次培训班的实际负责人，他不仅管理能力强，特工专业能力也是军统顶尖角色。 他专业和风趣幽默的授课方式，一直在学生中享有极高的威望。甚至很多培训班开始时，很多学生只知道有余主任，而不知道有戴主任。所以戴笠对他始终是不太放心的。 这也是余岳星心中的的隐忧，担心哪天戴笠就向他下手。所以自从陆毅然打人事件之后，他对林寒就多了几分小心，不想为些小事去惹怒戴笠。 陆毅然从副主任办公室出来，然后就直接走到了电讯班教室旁边的小树林里。他在树荫下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耐心的等着静雯下课。 ◇◇◇ 静雯中午听说陆毅然决定报名去武汉前线后，下午上课就有点心不在焉。而且在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时，竟然还答错了，让上课的龚秋月很是意外。静雯在电讯班里一直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这样的低级错误是不应该犯的。 静雯心中一直在想她和陆毅然的关系，临别之际，怎么给陆毅然多说说话。这么多年来，都是陆毅然为她挡风遮雨，处理是非。她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这么多年来，他和陆亦然一直都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她一直像小妹妹依赖大哥一样，依赖和信任陆毅然。 陆毅然对她的好，静雯当然知晓，静雯也曾经想过是否可以和陆毅然进一步发展关系，她才发现他们之间确实没有爱的火花，他们之间已经是家人一样的感觉，再难以突破了。 下课后，静雯还是像往常一样，慢慢的收拾好文具和书本，最后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静雯一眼就看到陆毅然在门外等着她，那些放学的女生，胆小的还不时的偷眼看他，胆大的则和陆毅然打着招呼。现在电讯班的女生都知道他就是那个为了静雯打架的男生，在女生们的心目中，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了。 静雯走过去说：“你来多久了？” 陆毅然回答道：“没多久，我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走吧，一起去吃食堂，估计他们几个都已经到了。” 静雯看着陆毅然和平时一样的言谈举止，心中又添了几分伤感。 静雯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陆毅然笑着说：“通知的是明天上午，一早出发，部队还有军车来接，就没我们来时那么辛苦，挺好的。” 静雯站住了脚步，有些伤感的说：“毅然，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明天你就要离开了，战场上很危险，你一定要多几个心眼儿，好好保重你自己。” 陆毅然还笑着说：“没关系的，子弹会躲着我飞的，你放心好了。” 静雯也笑了笑，说：“我有一个表妹在武汉，她叫梓嘉，和我的关系非常好，你如果有时间，经常替我去看望一下她，地址晚上我写给你。” 陆毅然说道：“没关系，我去了之后有时间我就去看望她，你放心好了，我说到做到。” 静雯点点头说：“梓嘉是个好女孩，这两年我们还常通信，她还提起你的，对了，你们曾经还见过面的。” 陆毅然有些不信的看着静雯，没有说话。 “高一那一年的暑假，她来我家小住，有一天，你到我家来给我送辅导资料，你们就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陆毅然想了想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一个小姑娘，梳着两根辫子，还挺漂亮的。” 静雯笑着说：“对啊，我表妹可比我漂亮多了。” 陆毅然笑笑说：“你家的女生都漂亮，伯母也漂亮，表妹也漂亮，不过，还是静雯最漂亮。” 陆毅然说出这段有些饶舌的话还挺顺溜。不过他这话确实把静雯说笑了，哪有漂亮女生不想听别人夸自己漂亮呢？！ 静雯摇了摇头说：“我表妹当时给我讲，她对你的印象挺好，说她就喜欢你这种大英雄的模样。”说完静雯还对陆逸然微微一笑。 陆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哪里说得上是英雄，她这样说，让我真是不好意思。” 静雯说：“毅然，这几年来你都像大哥一样的照顾我，所以你也要像照顾我一样，照顾我梓嘉表妹，好吗？” 陆毅然连连点头说：“好的，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静雯又说：“还有，毅然，你不要一天只知道学习和练拳，其实我们班上有好几个女生，对你都很有好感的。” 陆毅然有些脸红的挠着头说：“哈哈，不会吧，你们电讯班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女生，怎么会喜欢我。静雯，你别安慰我了。” 静雯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实话。” 陆毅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静雯暗叹，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真是拿他没办法。 ◇◇◇ 学生食堂里，今天并没有安排这一百位同学的行前餐会，不过今天厨房加了菜，也算是做出的表示。 林寒端起一杯茶说：“各位兄弟姐妹，陆大哥明天就要离开我们，奔赴疆场，我们以茶代酒敬他一杯，愿陆大哥此行一路平安，在战场上多杀鬼子，早传捷报。” 大家都端起了茶杯来，陆毅然也端起一杯茶说：“谢谢各位，不管将来在什么地方我们再次相聚，我们都是今生最好的朋友。”一仰头，喝干了杯中茶水，大家也跟着一口喝了。 魏阳春对陆毅然说：“毅然，据我研究，小鬼子最善于突袭，常有令人意外的行动，而且往往以少胜多。你一定要重视情报的收集和分析，千万不要只想着和日本人面对面的硬碰，一定要讲策略。”魏阳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感悟还是很多的。 陆毅然点头称是，说：“谢谢老魏，我一定会的。” 杜向阳也说道：“大哥，我们平日里也经常探讨关于日军的行动，我以为，你还得高度重视那些被收买的汉奸和潜伏下来日本特工，切断他们的情报来源非常关键。” 陆毅然也点头称是。平日里他和杜向阳探讨，还会有些争执，今天大家都显得很平和淡定。 这时，仲嘉丽也举起杯子，对陆毅然说：“陆大哥，我也祝愿您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大杀四方。”杜向阳在旁边打趣道：“仲嘉丽，看不出来啊，赌徒的话你也会说。” 仲嘉丽瞪了杜向阳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对陆毅然说：“还有，将来我们再聚的时候，我们要看到陆大哥和陆大嫂一起来。”这话说完，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陆毅然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静雯笑着对陆毅然说：“那我的梓嘉表妹，就托付给你了，将来要一起来。” 这个时候，陆毅然才明白了静雯的用意，不觉有些脸红的说：“我答应你好好照顾她的，到时她来不来，我现在哪敢保证？” 静雯看着陆毅然的眼睛，认真的说：“只要你好好照顾她，她一定会来的。” 陆毅然点了点头，此时他的脸已经像天边如火的晚霞一般红润透亮了。 第四十三章 匆匆芳心乱 十月，临澧的秋天去得更早一些，一连数日的萧瑟秋雨之后，天气就转凉了，这预示着凛冽的冬天即将来临。 临澧特训班学生食堂里，吃饭的学生比以前少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拥挤和嘈杂。就餐的同学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往小了许多。 近一个月以来，各个专业科目的训练任务更加的严格和繁重，晚上的上课时间，也延长了一个小时。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处处都体现出大战前夕的紧迫感。 自从上次提前抽调了一百名同学去参加武汉保卫战之后，一个月以来，又陆续抽调了数百名同学，派往“东南忠义救国军”作为基层干部，参与敌后游击战，这次主要以军事游击专业的学生为主。 忠义救国军是由军统局直接领导的沦陷区敌后游击武装，主要干部都是军统前期历届训练班的学生。 东南忠义救国军是由在江南坚持敌后抗日的地方武装，以及通过整编和收容浦东及京沪、沪杭沿线流散的国军，并招募沦陷区的民众和抗日的帮会成员组成。以“忠心义勇、救国救民”作为号召，坚持敌后游击战。 这一个月以来，陆毅然除了临走前给林寒留下一封信之外，期间还写过两封信，一封信是给静雯的。还有就是刚刚才收到，写给大家的一封信。 现在，林寒、静雯、杜向阳、仲嘉丽和魏阳春都坐在一起，林寒正轻声的念着陆毅然的来信。当陆毅然在信中，叫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在这封写给大家的信中，陆毅然主要是描述他现在的对敌工作和生活情况。 陆毅然还在信中特别提到，他去武汉以后，在位于汉口日租界南小路一号，一座重门深锁的西班牙式花园洋房里，受到了戴笠主任的亲自接见和勉励的谈话，至今他依然难忘戴主任对他的殷切希望。 读到这里，除了林寒，其他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魏阳春更是有所期盼的说:“不知将来我们毕业的时候，戴主任，会不会一一接见我们？” 杜向阳在旁边打趣的说：“老魏这么优异的成绩，戴主任一定会见你的，不用担心啦。”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 陆毅然临走的那个晚上。他们宿舍八个人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除了陆毅然之外，还有一位陈云山同学，也在这次去武汉的名单当中。他们借着几杯浓浓的茶，围坐在一起，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真心话，道不尽的离别情。 他们谈论着自从相识以来的种种逸闻趣事，陆毅然还嘲笑林寒初到临澧，被湘菜辣得不行的窘态，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们也畅谈着个人理想和国家未来的命运。 国难当头，男儿当自强，他们相互鼓励，男儿的激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释放，一直到天亮。 当天早上出发的一百位同学先去食堂用餐，然后分组出发。临出门前，陆毅然把这封信先就写好的信交给了林寒。 林寒和静雯他们都只能通过宿舍的窗口，看着那些同学们列队，然后一一离去的背影。 陆毅然走出校门的时候，还回头挥了挥手，心里默默的念道：“静雯、林寒、向阳、嘉丽、老魏，我亲爱的同学们，再见啦！”可惜，由于视线的限制，静雯和林寒他们都没有看到陆毅然最后挥手告别的一幕。 陆毅然留给林寒的信里，除了表达对他的感谢之外，还有委托林寒将来好好的照顾静雯，别让她受人欺负。信中最后还说，林寒替他垫上的150元赔偿金，将来他凑够了钱再还给林寒。 林寒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大致在半个月之后，陆毅然也给静雯写来了一封信。 陆毅然在给静雯的信中说，他已经在武汉找到了静雯的表妹梓嘉，她和静雯姑妈一家人都安好，叫静雯无需挂念。 陆毅然在信里还说，没想到两年未见，梓嘉已经由一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大姑娘。陆毅然忍不住在信中夸赞了好几句，说梓嘉真是好温柔、好漂亮！ 静雯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还感叹：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终于开窍了。 当陆毅然知道一个女孩子的温柔的时候，静雯终于可以放心了。她相信，如果陆毅然能够和梓嘉在一起，这将会是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 公元1938年10月25日，一百多万国军，在英勇坚持了五个月之后，武汉保卫战宣告弃守，随即武汉三镇沦陷。 武汉保卫战是抗日战争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110万国军经过大小数百次的浴血奋战，以伤亡40余万的代价，毙伤日军25万余人，极大的消耗了日军的主力。 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三镇，武汉保卫战却导致其速战速决，逼迫国民政府屈服，快速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最终破产。 此后，中国抗日战争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武汉沦陷之前，驻留武昌的军统局机关，奉命和滞留在武汉的各中央机关一起，已经全部迁往陪都重庆。 戴笠也离开了汉口，他没有立刻启程去往重庆。他心中一直牵挂着的，还有此刻仍在湘西的临澧特训班的师生们。 临澧特训班是军统投入人力、物力、精力最大的一次培训班。戴笠知道，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会成长为军统未来各条战线的核心力量。 数日之后，临澧特训班各专业已经结束了专业课程的学习。 所有的同学，都接到了通知，今天全体学生放假一天，明天将在学校礼堂召开毕业典礼，特训班班主任戴笠，将亲临现场给每一位同学颁发毕业证书。 马上就要毕业了，大多数的学生都是开心的。8个月的学习时间并不是很长，对有些人来讲，他们就是一个匆匆过客。 而对林寒、静雯他们来讲，在这个湘西的小县城里，将会留下他们今生永难忘却的记忆。 ◇◇◇ 醉仙楼酒楼的一个雅间里。围坐着男男女女好些人，他们是林寒、静雯、杜向阳、仲嘉丽、魏阳春和龚秋月。 龚秋月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全身戎装的年轻人。他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军统局军事情报科科长张芸峰。 林寒笑着对大家说：“来来来，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峰哥。” 除了龚秋月，大家都站起来点头道：“峰哥好！”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张芸峰是谁。 张芸峰也客气的点点头说：“大家好啊，早就听秋月和林寒说起你们，今天一见，果然都是党国的精英啊！” 这话说得魏阳春开心之极，大家看了也都呵呵的笑起来。 林寒又调皮的指着龚秋月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龚教官，龚姐姐，也是我未来的大嫂。” 大家都开心的一起喊道：“大嫂好！” 龚秋月脸一红，瞟了一眼旁边的张芸峰，娇笑道：“好个小林，你这是干嘛，你峰哥可没说要娶我的。” 张芸峰向来比较严肃，给他们这样一闹，也笑着说：“龚教官貌美如花，不娶你，那不是便宜了别人，我可不当这样的大笨蛋。” 龚秋月妩媚地看了张芸峰一眼，脸还一红，低下头没有说话，心里头可乐开了花。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就活跃起来。这时，一个伙计把酒菜送了进来，这伙计嘴里还念叨：“这次你们运气好，最后一只桃源土鸡都给你们上了。” 这人正是上次那伙计，他眼尖，早就认出了龚秋月和林寒他们几个人。 静雯看着龚秋月娇羞无限的和张芸峰窃窃私语的样子，不觉又抬头看了一眼林寒，见他正和魏阳春一起忙着摆放酒菜，并没有看她这里。 静雯随后又想和仲嘉丽说说话，却发现仲嘉丽正和杜向阳聊的火热，心中有了些失落，只好看着窗外的街景。 这时，林寒看见静雯有些无助的样子，忙对她说：“静雯，要毕业了，你也不敬敬龚教官，来，和龚教官喝一杯。”说着给龚秋月和静雯都倒上了酒。 静雯忙接过酒杯，站起来对龚秋月说：“谢谢龚教官的教诲，静雯永生难忘。” 龚秋月站了起来，有些怜惜的说：“静雯，你天赋极好，好好努力，将来一定会大有可为的，我相信你。”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静雯也一口喝完了这杯酒，坐了下来，感激的看了林寒一眼，正好看见林寒正看着她，还对她微微一笑。 静雯不觉脸上一红，忙掉过头去，心里头却是好一阵的乱跳。 静雯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道：我这是这么啦？怎么会对林寒有了这样的感觉，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静雯告诫自己，林寒可是有芸芷妹妹的，我千万不能胡思乱想。 现在大家都相互敬酒聊天，说着一些开心的往事，也冲淡了些许的离别愁绪。 静雯有些失落的心情，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对她已经非常熟悉的龚秋月的眼睛。 龚秋月心里暗叹道：静雯这样一位聪颖漂亮的女生，要是有个林寒一般的男友，那才是真的般配，可惜，造化弄人啊！ 龚秋月有些怜惜的看着静雯，不觉心中又多了几分无奈。 第四十四章 毕业的心情 就在林寒他们在醉仙楼酒楼开心聚会的同时，戴笠在主任办公室里，主持召开了临澧特训班最后一次班务会。 参加的人员主要有余岳星、谢礼恭和政训处处长、总务处处长以及部分管理干部。 戴笠说道：“临澧特训班从无到有，在湘西临澧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发展壮大，余副主任和谢总教官，以及在座的各位同仁都花费了大量的心血，这个成果是巨大的。可以说，我们这次特训班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完全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余岳星等人听到戴笠如此肯定的谈话，都感到很兴奋，他们都没有想到戴笠会给予这么高的评价。 戴笠又说：“临澧特训班的同学，将会是未来军统的精英和骨干力量，他们的毕业分配，我们一定要好好研究。” 余岳星连忙回应道：“根据戴主任的指示，我们已经做了初步的分配方案。” 戴笠点点头说：“初步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总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的意见是大部分的同学，在目前的状况下，暂时都留在后方工作。一部分充实到军统局机关，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各级科室的配备；一部份分配到后方各省下属站点和军队中的军统检查组。” 余岳星和谢礼恭相互看了一眼，都点点头，心道：还好我们的预案基本是按这个思路来做的。 戴笠接着又说道：“一小部分能够胜任教官资格的，留下来作为临澧特训班第二期的干部。现在武汉已失守，临澧县城也不再安全，所以，我决定把临澧特训班第二期，迁至黔阳县继续开办。总务处的同志，你们立刻开始准备这次搬迁工作……” 临澧特训班班务会仍在继续。但临澧县作为临澧特训班的创办地将很快成为历史。 在不久的将来，这批毕业生将会在军统局内部发展成为一个最具实力和权利的派别，从此“临训班”毕业生成为军统系统内部晋升最快和发展最好的核心骨干力量。 ◇◇◇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军事委员会特种警察训练班（临澧）第一期毕业典礼在学校礼堂隆重举行。 现场布置很简单，除了一条横幅之外，就是主席台两边的大字条幅，分别写着“体念领袖苦心，秉承领袖意旨。”这是戴笠最在意的领袖观点。 在毕业典礼上，军统局副局长戴笠做了长时间的讲话，主要是激励同学们的抗战激情和信心，特别重申了对领袖的绝对忠诚，同时也表达了对同学们毕业后大展宏图的殷切希望，还向学生宣布了毕业后的主要任务。 戴笠的讲话不时获得台下七百多名师生的阵阵掌声。 随后由戴笠和余岳星、谢礼恭一起向同学们颁发毕业证书。 每一位毕业生以专业列队，一一走上了主席台，和三位长官敬礼、握手之后，领取了毕业证书。 现场没有音乐，没有喧哗，只有掌声和微笑。每一个人都显得很开心，对绝大多数学生来讲，八个月的辛苦付出终于修成正果，期间酸甜苦辣，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特别是那些曾经一度放弃的学生们，更是热泪盈眶，看着捧在手中的毕业证书，唏嘘不已。 ◇◇◇ 每位学生的毕业分配，在毕业典礼之前，除了少数同学由于毕业后将执行特殊任务，出于保密的原因没有公布之外，其他绝大部分同学都公布了最终的分配去向。 林寒和静雯都分配到军统局机关，林寒进入军事情报科，静雯进入电讯科。他们两个人事先已经从张芸峰和龚秋月那里知道了分配方案，所以显得比较淡定。 仲嘉丽本来也是分配到军统局机关的会计室，但是在公布的时候，只是告诉她待定，让仲嘉丽感到很奇怪，负责的教官也没有告诉她详细的原因，只是说等待通知。 魏阳春的分配有些意外，既没有分到军统局机关，也没有分配到其他省市的站点。而是成为临澧特训班第二期的教官，将转到黔阳县执教。 魏阳春成为教官，主要还是余岳星看重他的文化素质，加上经过了一期训练之后，成为教官倒是能够胜任的。 魏阳春知道了分配方案后，还是有点失望，显得有一点郁郁寡欢。 杜向阳的分配没有当众公布。但在公布之前，戴笠和余岳星已经单独和他谈过话了。 原来上海沦陷之后，由于上海军统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军统上海站受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原上海站的军统成员大部分牺牲或被捕。 随着抗战的深入，戴笠认为必须重建上海站。所以，决定从这一批毕业生中抽调部分合适人员前往上海、南京以及山东部分地区潜伏，重建军统组织。 这次抽调的人员本着几条原则：一是必须是新人，和老的军统人员没有任何联系；二是要具有一定的社会经验，必须能在潜伏地方通过公开的职业和身份生存；三是前往潜伏的人员设计的身份要和本人的经历尽量相符。 杜向阳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符合要求，加之也符合杜向阳的想法，所以这件事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考虑到这次任务的艰巨性，经过研究决定以夫妻的形式前往目的地潜伏，所以让杜向阳选择一个女同学同行，计划是先潜伏下来，完全融入当地生活中，前期并不需要开展相关工作。 杜向阳没有多想，就提出要仲嘉丽一起同行。开始余岳星并没有同意，他更趋向于找一个粤省出生的女生更有利于潜伏。但是经过比较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也只好同意杜向阳的意见。 ◇◇◇ 当天晚上举行毕业聚餐会，地点不是在食堂，就在这个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简易礼堂里。七八十桌的餐会，聚集了临训班的所有师生和工作人员。 今天不仅有好菜，还适当供应本地的高粱酒，同学十人一桌，也没有严格按专业和班级就坐，所以，林寒他们几个好友又坐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仲嘉丽已经得到了通知，将和杜向阳一起前往上海潜伏。 仲嘉丽听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其实她一直有些担心毕业之后，极有可能和杜向阳天各一方，从此海角天涯，恐难再见一面了。 仲嘉丽和杜向阳虽然并没有明确恋人关系，但彼此均有好感也是众人皆知的。 没想到毕业分配，却把他俩分配到一起了，让仲嘉丽心中感觉既开心又忐忑。今天见到杜向阳就少了些平日里的火辣。 仲嘉丽安安静静的样子，让静雯觉得好不习惯，还笑着打趣的说：“今天你这丫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奇怪啊？” 仲嘉丽笑了笑，有些紧张的看着杜向阳。杜向阳喝了一杯酒，笑嘻嘻的说：“有些见人就瞪眼的女生啊，是要老实一些才好，不然以后可不好嫁人啰！” 仲嘉丽听了又瞪了一眼杜向阳，瘪了瘪嘴心里暗道: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这个瓜娃子。 魏阳春这时也想通了，和大家一起谈笑风生的，还不停给大家敬酒。林寒和杜向阳也不推辞，就连静雯和仲嘉丽都喝了好几杯。 餐会进行得很热闹，先后由谢礼恭和龚秋月代表教官，林寒和静雯代表学生，分别向戴笠敬酒。 戴笠喝了林寒和静雯敬的酒之后，还把手轻轻放在林寒的肩膀上说：“林寒同学，你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代表，我很期待你能在芸峰的带领下，迅速成长起来，现在军统最差的就是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要让我失望！” 林寒连忙严肃的回答道：“请主任放学，林寒绝不敢懈怠，一定不负主任对我的期望。” 戴笠点点头，又对静雯说道：“静雯同学，这次回重庆之后，电讯科要马上扩大编制和人员，任务会非常繁重，你是她们中间的佼佼者，期望你和龚教官一起担负起这个责任来，彻底改变军统在电讯方面的落后局面。” 静雯也立正回到道：“请主任放心，静雯一定会尽心尽力，不负主任的信任。” 说完，戴笠还看着他俩说：“你俩一个英武帅气，一个聪颖漂亮，真是我军统局里难得的一对好搭档啊！”说完，戴笠还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余岳星和谢礼恭看到戴笠这么开心，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毕业晚会，学生们还准备了丰富多彩节目，有的唱歌跳舞的；有的表演拳术武功；还有表演特工各项技术应用的…… 戴笠都颇有兴趣的认真观赏，不时鼓掌喝彩。而几个同学演唱的京剧剧目《打渔杀家》，更是得到了戴笠的高度赞赏和勉励。 在座的教官和学生们见到戴笠这么重视他们的表演，对戴笠的崇敬之情更加强烈。余岳星知道，这一切都充分体现了戴笠对这批学生的高度重视和蕴含了极大的期待。 趁着高兴和些许的酒意，在同学们的邀请声中，戴笠还出人意料的上台和同学们唱了一首歌，如此平易近人的戴主任，别说一般的教官和同学没有见过，就连余岳星、谢礼恭这些老军统高层干部，都是难得一见的。 学校礼堂里，在热闹的歌舞声和同学们的欢笑声中，终于把这次毕业聚餐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毕业了，毕业生们的心情是既开心又伤感的，因为今天的毕业，也意味着从明天开始，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第四十五章 偶遇徐局长 暮色中的重庆朝天门码头，在初冬的斜阳里呈现一片淡淡的金黄，给灰扑扑的城市抹上几分亮色，而渐渐弥漫而起的江雾，很快就会将这片刻的美丽吞没，再为渝中半岛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轻纱。 初冬的山城重庆是美丽的，只是世道艰难，生活的艰辛，让人们忘记了去体会这样的美丽。 民生轮船公司的客船上，一对年轻的男女，依着船舷，望着薄雾中的山城，眼里却闪现着惊喜。那个漂亮的女生，指着前方不远处说：“林寒你看，那两江交汇处，薄雾斜阳里的朝天门，这会儿的风景好美。” 站在旁边的林寒应道：“是啊，可惜住在城中的人体会不到如此的美景。” 这个女生正是静雯，这次毕业分配以后，每位同学根据军统开具的正式派遣信，前往目的地报到。 由于武汉失守之后，大部分军政机关的车辆都迁往了重庆。加上特训班二期办学将迁往贵州黔阳县，特训班总务处也没有办法安排车辆组织学生离校。所以大部分学生都选择社会上的各种交通工具，自行前往目的地报到。 杜向阳和仲嘉丽还将留下来一两周的时间，进行这次潜伏任务的专门训练。根据纪律，杜向阳不能向几个好朋友说出未来的计划。 于是大家只好相互告别，互道平安，依依惜别之时自然真情流露。特别是静雯和仲嘉丽这两个女生，难免的红了眼流了泪。 自古多情伤别离，友情当然也包含在其中。 张芸峰和龚秋月都随着戴笠的车队，直接前往重庆。本来龚秋月有意让静雯也与她同行，不过静雯觉得不合适，还是决定和林寒等同学一起按林寒当初的来路，前往重庆。 这次分到军统局本部机关的人数非常多，临澧这个小县城的运力非常有限，很多学生只好转往邻县，甚至常德去坐车。 与林寒同行的临训班同学大约有20多人，由林寒担任临时的队长，负责路上的指挥。他们经过几天的奔波，现在终于即将抵达重庆朝天门码头。 ◇◇◇ 林寒、静雯和同学们一起随着下船的人流走上了朝天门码头。 在涪陵的时候，林寒就与重庆军统局本部机关取得了联系，所以他们刚走上码头，就看到了军统局派来接船的专车。 林寒招呼好同学，清点了人数之后，一起上车前往位于市内观音岩下罗家湾的军统局本部机关。 军统局本部机关以前是重庆的一座警察训练所，共有两座旧式楼房，一座三层楼，另一座两层楼。另外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平房，现在全部作为军统局本部的临时办公处和宿舍。 后期随着军统局的不段扩张，还向左右两边进行了大幅扩展，不断建成新的办公和宿舍区。 本部大院对门的枣子岚垭，有一座名为“漱庐”的三层楼花园洋房，那是军统机关接待室，一楼供军统高层干部接待客人时使用，二楼是戴笠专用待客厅，三楼是军统高层干部的临时休息室。 林寒一行很快就到达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在相关人员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到人事部门报到。由于天色已晚，今天就先安排所有同学前往宿舍临时住下来，明天再分科室去报到。 ◇◇◇ 戴笠已先于两天前到达重庆，现在正在本部会议室召开局务会议。这个会议已经开了一天，主要讨论的议题就是新军统局的机构设置和人员任命。 现在的军统局在四月初，由原军统局二处升格为新的军统局之后，当时位于武昌的军统局机关并没有进行相应的机构变动和人事任免。 戴笠虽然是副局长，但是兼任军统局局长的委员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贺耀祖，并不过问军统局的任何事情，所以军统局实际就是戴笠一个人说了算，可以直接向委员长汇报。 由于委员长赋予戴笠极大的权力，军统局所有局以下的机构和人员设置无需军委会批准。所需经费除军委会按核定编制拨发部分外，绝大部分都是按年度，统一从委员长的特别费项目里支付。 这一次机构的设置和人员任命是一个非常繁杂的工作。除了以前的科室提升为处级，股级变科级外，还将成立一些新的部门。好在这次临训班毕业了大量的学生，加之从沦陷区撤退的部分外勤人员，扩张后的军统局人员倒是不缺乏了。 负责这次军统局机构设置和人员任命的除了人事部门的负责人之外，在座都是军统局的核心高层干部。 会议的焦点问题是先设立哪些处室，安排哪些人员，为此纠缠不清。这里面难免就存在利益关系和人员亲疏的问题，对此，戴笠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最终还是由他来拍板定案。 戴笠最后说：“本次机构的扩张也不可能一步到位，以抗战之需要，先设立必要的处室，其余的逐步完善。人员安排要人尽其才，有能力的人，必须承担更重要的工作。我的意见是这样的……” 这次机构设置，戴笠之下设秘书室，秘书室内设文书科和译电科，秘书室由主任秘书主持工作。主任秘书由原军统局二处副处长，现任军令部第二厅少将副厅长的郑介民担任，主持军统全局内勤业务。另外设立四个处，分别为: 一处，军事情报处，由原情报科升格而成。下设军事情报、策反、谍参等科。处长由张芸峰担任。 二处，党政情报处，由原党政科升格而成。下设党政、侦防、中共和经济等科。处长由何芝园担任。 三处，行动处，由行动科升格而成。下设行动、警稽和司法等科。行动处除主管军统行动工作外，还负责委员长侍从室特别警卫组的任务。处长由余铎担任。 四处，电讯处，由原电讯科升格而成。下设通讯科、电监科等科室，处长由魏大铭担任。副处长为龚秋月，主持日常工作。 魏大铭是老军统，国内著名的电讯专家，同时还主管着规模庞大的军委会技术研究室。 由于电讯处工作的特殊性，将不设在罗家湾军统局本部机关内，在外独立办公，为此还专门设立一个人事科，专门管理电讯处人员。 另外原来二处的总务、人事、会计、督察等科室除了补充人员，这一次暂且不动。新军统机构设置和人员安排在戴笠的直接决定下就这样定了板。 当然，这些科室后来也都逐步扩大成立对应的处，最终使军统局形成八大处的格局。 ◇◇◇ 本来张芸峰和龚秋月的意思，今天晚上请林寒和静雯一起吃晚饭。但是由于事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时间。 龚秋月也只是在军统局机关的走廊里，匆匆和林寒及静雯打了个招呼，让林寒带静雯自己去吃饭。 林寒更是连张芸峰的影子也没见到。 好在那个年代的重庆市内还不算大，林寒前期对市区也比较熟悉。林寒本想邀约几个同学一起去，这些同学看见他俩在一起，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让林寒感觉还很不自然。 静雯初到重庆来，也没有其他朋友，加上静雯的性格高冷，凡事都不喜欢抛头露面，自然一切都听林寒的安排。 林寒本想给张芸芷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但是军统办公室他都不熟悉，也不好意思去打私人电话，也就只好作罢。 那个没有手机沟通的时代，确实是很不方便的。 林寒想了想，干脆决定出去打公用电话。只是他也不知道，这年代的重庆，并不像上海、南京等地，公用电话其实也不多。 林寒和静雯走出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大院。沿着街道向右走了一大段路，也没有看到公用电话。附近也没有看见什么瞧得上的餐馆。 林寒感觉有些进退两难，对静雯说，不如换个方向走走。 好在静雯虽然对人冷漠，但是并没有大小姐的坏脾气，和林寒在街头走走，静雯倒显得很放松随意，对林寒的提议也不反对，她点点头就答应了。 他俩掉过头来，刚走出不远，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从旁边开了过去，但很快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来，随即快速的往后倒了过来。 这辆车在林寒和静雯身边停下来，从车里走出一个全身警服的人，笑着和林寒打招呼：“兄弟，你回来啦，怎么不给哥哥打个电话，我也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来。 林寒看见徐中来，也高兴的说：“大哥，是你啊，我也是刚刚才到，正准备找地方打电话。” 两个人热情的握着双手，徐中来还感叹的说：“兄弟你可是变黑了些，不过显得更成熟了，军统的培训确实是锻炼人啊！”说完还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有点不知所措的静雯。 林寒忙给他介绍说：“大哥，这是我的同学静雯，她和我一样也分配到重庆本部机关。” 静雯见林寒和这人关系亲密，也听到林寒叫他大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还是对徐中来微笑着点点头。 静雯和林寒、陆毅然他们相处久了，虽然性格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笑容还是比以往多了些。 徐中来对静雯笑着说：“原来是同学啊，好啊，你们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走，一起上车，哥哥陪你们一起吃个饭，当给我兄弟和他漂亮的女同学接个风。” 这话说得静雯还有些不好意思。林寒倒是很清楚徐中来的耿直性格，说：“大哥，不会耽搁你什么事吧？” 徐中来开心的说：“兄弟，还真是巧了，今天正好还真没有事，就在这里遇见你，这就是天意啊！”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林寒看了看静雯，静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也就不再推辞了。他知道这会儿早过了饭点儿，这附近也没看到合适的餐馆，有徐中来带着，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而且在林寒的心里，多少还是想在静雯这样的大美女前有些面子，这不正好，面子来了。 唉，男人啊！咋都是这样的德行呢？ 第四十六章 重启“鬼影计划” 大都会酒家，在重庆城不算是最高档的餐厅，也不算是最知名的餐厅，但绝对算是口碑最好，人气最旺的餐厅。 传统正宗的川菜，掌勺的大师傅柳大海，放在川渝两地任何一家知名餐厅都是招牌。招牌菜是“椒麻江团鱼”、“杨柳东坡肘”和家常名菜“福贵鱼香肉丝”。 楼上一间雅间内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刚刚落座，桌上已经摆着酒杯和几样下酒菜。在座的除了徐中来、林寒和静雯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人。 那个妇人是徐中兰的夫人，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容端庄慈祥，娘家姓沈，也是川中名门闺秀。另一个则是重庆市警察局的刑侦大队长曹运福，和林寒也是老熟人了。 徐中来端起一杯酒说道：“弈秋兄弟，今天难得这么巧，你一回到重庆就遇见你，这家酒楼离我家近，我夫人常说这是味道最好的一家餐厅。我想自家人吃饭，就在这里最合适。所以就直接把你们俩拉到这里来了，来，先来一杯暖暖身。” 林寒忙举起杯说：“谢谢大哥，今天确实是太巧了，而且今天能见到嫂子，更是荣幸之至。” 徐太太为人和蔼大方，笑着说：“早就听中来说起过，他有一个兄弟，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还有极高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更没想到的是，你女朋友还这么漂亮，真是难得啊！” 这话说的静雯脸一红，待要分辩一下。就听林寒说：“大嫂过奖了，小弟初入社会，还一事无成，大嫂赞誉之辞，真是愧不敢担。” 这话说完，却忘记了解释静雯的身份。 静雯红着脸看着林寒，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大嫂，这是我同学静雯，她和我一起也分到重庆本部工作。”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是见过张芸芷的人，自然也不会相信短短几个月之后，林寒就移情别恋了，这也不可能是林寒的为人。 徐中来忙解释：“馨怡啊，人家是同学，你就不要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徐太太叫沈馨怡。 徐中来这一笑，更把静雯笑得满脸通红。 徐太太瞄了徐中来一眼，一本正经的说：“你呀，就是老观念，现在是同学，将来不就可以做女朋友嘛，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没想到徐太太穿着像深宅大院里的大家闺秀，可是思想却是新思维的时尚女性。 静雯连忙对徐太太说：“徐太太，我们真的只是同学，让您误会了，真不好意思。” 徐太太望了林寒一眼，林寒直点头，她这才相信的点点头，对静雯尴尬笑了笑。 徐太太随即又摇摇头，小声的对徐中来说：“老徐，可惜了，这可是一对璧人啊。” 徐中来用眼神阻止了张太太继续说下去，笑着对静雯说：“听林寒说，静雯同学是电讯专业的高才生，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学这些电啊讯的，属实难得，那我就欢迎静雯到重庆来工作，来，我们一起来喝一杯。” 林寒刚才被徐太太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尴尬，还担心静雯会不会生气。他见徐中来这样说，赶紧站起来说：“好，我们都来欢迎静雯同学光临重庆。” 静雯连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谢谢徐大哥、谢谢大家，实在是不敢当。” 大家都举起酒来喝了一杯，就把这尴尬化解过去。这会儿，点的主菜也送了上来，摆了一大桌。 静雯坐下来之后，林寒看她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才放心下来。其实这会儿静雯心里正在想，我这是怎么的？他们这么说，我竟然不生气，我这是怎么了？ 酒过三巡，大家吃了些饭菜，这家酒楼的菜确实味道不错，林寒和静雯都说着和特训班的菜品比，简直是天上人间。 静雯还称赞徐太太推荐的几个菜品都是美味，说得徐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夸静雯会说话，然后就和静雯在旁边轻轻的说着家常话。 林寒看着徐太太和静雯窃窃私语的样子，心里暗想：今天怪了，静雯见了徐太太就像变了个人，以前她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徐中来喝了一杯酒，对曹运福说：“老曹，现在不是在局里，不要拘谨，小林也不是外人，好好喝酒吃菜。” 曹运福是徐中来到酒楼后，给还在警察局值班的曹运福打电话让他过来的。也说明这大半年来，老曹在徐中来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要，已经成为徐中来可以放心的亲信。 曹运福今天赶来当陪客，他是清楚徐中来和林寒的关系的，而且徐太太也在坐，这就有些家宴的性质，也说明徐中来没拿他当外人，他心里很高兴，但是还是有些拘谨，席间话并不太多。 这时，他也端起酒杯，敬过徐中来夫妇之后，对林寒说：“弈秋兄弟，来，我也敬你一杯。” 林寒也和曹运福喝了一杯。曹运福本想再敬一下静雯，静雯推说她不胜酒力，也就作罢了。由林寒代表静雯和他喝了一杯。 徐太太是明白人，见曹运福过来敬酒说话，说明他们几个男人要说正事，反正大家也都吃喝得差不多了，就拉着静雯到旁边的沙发上继续她们女人之间的话题。看样子，这徐太太对静雯很是喜欢。 林寒和曹运福都站起来目送徐太太和静雯走开，然后才又坐下来。 徐中来还笑称林寒太客气，这么给太太面子，还惹来徐太太的白眼，可见徐中来夫妇平日里感情也是很好的。 曹运福对林寒说：“你临走之前交待的事，现在有一些眉目了。” 林寒看了徐中来一眼，又对曹运福说：“曹大哥，董家昌抓住了？” “人是找到了，但没有抓。”曹运福回答道。 林寒疑惑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徐中来说：“董家昌这个人是找到了，他公开的身份是四川美丰银行的襄理，在银行里也有好多年了，没有人说他是日本人，也找不到他犯案的证据，现在只好派人监视他。” 林寒点点头说：“心馨咖啡馆郝哥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徐中来说：“这几个月以来，我曾经派老曹去见过他，他只是说发现了一些线索，但还没找到可以行动的证据。据说他掌握的消息比我们掌握的更多一些，有可能他已经有了一些发现。” 林寒说道：“我和郝哥有过几次交谈，感觉他的情报来源还是比较可靠。” 徐中来点点头说：“我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的情报还是比较靠谱的，而且，他以前还是一个比较耿直的军人，不是那些耍滑头的情报贩子。” 曹运福接着说：“现在的问题是，市面上又出现了假钞，到底是由谁在控制？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主要是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假钞源头。” 林寒问道：“那个董家昌有什么异常的活动？” 曹运福说：“通过对董家昌的监视，他生活很有规律，除了工作，常去三个地方:茶馆、书店和花市。” 林寒又问道：“这些地方有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人物？” “有一家茶馆，倒是很值得怀疑，下一步我们正准备从那里入手。”曹运福回答道。 林寒对徐中来说：“大哥，你的意思是？” 徐中来喝了一口酒说：“现在又有假钞流传到市面上，这件事情我们警察局还得管。” “上次把有关卷宗移交到军统重庆小组之后，他们也建立了专档，只是他们人少力薄，也没有看见什么效果。”曹运福在旁边补充道。 徐中来点点头对林寒说：“现在军统本部机关都迁到了重庆，重庆小组应该会把这个事情上报到本部，也许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徐中来对林寒和曹运福说：“我认为，现在我们重新启动‘鬼影计划’，不管这个鬼是不是董家昌，是一定要把这个影子找出来。” “而且，弈秋你到军统之后，我们还能更好的沟通合作。”徐中来接着对林寒说。 “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的话，你芸峰哥还会是情报科的负责人，兴许军统局还会成立情报处，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少不了的。” 林寒点点头，同意徐中来的看法。 曹运福说：“局座，我认为这次成立新的专案组，得有新人加入才行，那些老油条，虽然有一些办案经验和手段，但是都没有冲劲和激情了。” 徐中来点点头说：“这个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人员一定要精干而有激情，比如那个程汉生就不错，弈秋作为局里特聘的刑侦专家，也要在专案组里。” 曹运福点头答应。然后又对林寒说：“程汉生就是当初在临江门码头的趸船上，替张芸芷挡了一拳的那名学生，现在他也在局里刑侦大队。” 林寒说：“好啊，到时候我到局里去，我要和他见见面，还要向他表示感谢。” 徐中来说：“程汉生这小伙子很不错，有文化，有激情，我觉得他很有潜力，可以好好培养。” 林寒想起当初在趸船上，曹运福和程汉生谈了那么久，原来他是有深意的，不觉对曹运福多了几分敬佩。 林寒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回到重庆，一定要把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偷袭张芸芷的幕后黑手缉拿归案。 想到张芸芷，林寒心中不禁有些思念起她来…… 第四十七章 军统第一天 林寒站在军统局军事情报处处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张芸峰喊进来的声音，他就走了进去。 张芸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他看到林寒走进来，笑着对林寒说：“你终于来了，今天算是第一天正式上班，有什么感觉？”说着就走到旁边沙发前，让林寒也一起坐了下来。 林寒说：“峰哥，今天感觉挺杂乱的，在人事科办完了手续，我想知道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张芸峰道：“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暂且不急，你先要熟悉和了解军统局的规章制度，这些东西一点都不能马虎，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只是想问一件事情，和芸芷妹妹还有关系。” 张芸峰看着林寒，有些紧张的说：“怎么啦？你们闹别扭了吗？” 林寒连忙说不是私事，不是和张芸芷的儿女私情，张芸峰这才安心，还说林寒差点儿吓着他了，其兄妹情深，溢于言表。 林寒于是就把几个月前，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张芸峰讲述了一遍。 张芸峰非常吃惊的望着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前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林寒回答道：：“当时我一直通过中来大哥在调查这件事情，有了一些线索，但是也没有实在的证据。你太忙，后来又匆匆离渝，所以就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张芸峰哦了一声，严肃的说：“我已经看过重庆小组转过来的专档，是关于假钞案的事，我听父亲说你也参与其中了，而且你还挺能耐的。” 这话说得林寒有点不好意思。 林寒忙解释道：“是的，但是那个案子并没有完全查明白，假钞的来源也没有查出来，嫌疑人要么死掉了，要么跑掉了。” “你现在的意思，是想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张芸峰看着林寒说。 “是的，如果现在手里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我想继续把这个案子查下去，反正军统这边也有专档，这个应该不违反什么原则吧？”林寒认真的说道。 张芸峰看了看他，道：“这些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军情处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对象是以日军为主的军事情报，是潜伏的日本特工和汉奸，当然，还有中共组织。” 林寒看着张芸峰，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道，现在国共合作，全面抗日，还这么盯着中共不放，委员长还是有些小气了。 林寒的历史观毕竟和那个年代的张芸峰不同，而且林寒知道张芸峰是一个信仰坚定、坚持正统的党国精英，他的思想是和戴笠一脉相承的，所以并不为怪。 张芸峰又道：“现在军统局刚搬到重庆，到处都乱糟糟的，你看今天办公室，才刚刚确定下来，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理顺，要想马上开始新的工作，也存在一些问题。” “如果你真的想继续调查这件事情，那你就接受这个专档吧。” 张芸峰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电话那端说了句：“让韩鸿飞马上过来一趟。” 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张芸峰叫道：“进来。”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立正报告道：“处长，你找我有事？” 张芸峰说：“韩科长，这位是新来的临澧特训班毕业生林寒，暂时就分到你们军情科，由你带带他，让他先熟悉一下基本情况。” 韩鸿飞连忙点头答应道：“遵命，处座。” 张芸峰又说：“然后你把上次重庆组交过来的那个假钞专档交给他去办理，这个案子前期他有所涉及，让他继续去调查。现在你们科里应该也没有专人来负责这档事吧？” 韩鸿飞回答道：“是的，现在没有专人负责，我这就转交给他。”说着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连忙打招呼：“韩科长，你好。” 韩鸿飞笑着说：“欢迎你加入，科里现在人手紧缺啊！你们来了就好多了。” 张芸峰说：“林寒，你和韩科长一起去吧，交接完后，中午再到我这里来一趟。” 韩鸿飞和林寒口里答应着，向张芸峰敬礼后一起离开了处长办公室。 ◇◇◇ 这一栋三层的办公楼，是军统局行动处、军事情报处、党政情报处的办公室，每个处占用一层楼。底楼是行动处，军事情报处在第二层楼。 军事情报科的办公室有两间，位于二楼的楼梯转角处。第一间是科员的办公室，第二间办公室是一明一暗两间，外面是专案组成员，里面是科长的办公室。 韩鸿飞在科长办公室里，把一些卷宗交给林寒，并对他客气的说：“小林啊，我们科也是刚升格的，以前是军情股，现在机构扩大了，新人也比较多，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不要客气。” 林寒连忙说道：“好的，谢谢韩科长。” 韩鸿飞也是老军统了，张芸峰刚才把他叫到办公室，当面交待一个特训班毕业新生的工作安排，这样不同寻常的举动，让他立即明白，这个叫林寒的年轻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从那一刻起，韩鸿飞就打定主意，先和林寒处好关系，不能像一般的新人那样对待他。 韩鸿飞热情的让林寒坐下，还叫一个叫秦玉兰的女科员给林寒泡了一杯茶，并和气的问道：“小林，我看张处长对你很了解啊，你们是旧识？” 林寒并不想把自己和张芸峰的关系，初来乍到就公布于众，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和张处长在临澧特训班时，曾经有过交流，他了解我的一些情况。” 韩鸿飞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有什么要求你说就好了，大家都是一个科的同事，你不必见外。” 林寒也谦虚的说：“我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还请韩科长不吝赐教，多多指点，林寒定当感激不尽。” 林寒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看韩鸿飞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韩鸿飞虽然刚刚从武汉总部过来，对张芸峰和林寒的关系确实不是很清楚，但他绝不会为此怠慢林寒。 就像秦玉兰这样的新人，都是由他安排工作，按惯例都会从科里的杂务做起，不会有具体的任务安排。这林寒第一天来报到，就由张芸峰直接安排接受专档。韩鸿飞相信林寒和张芸峰的关系，必然不会像林寒口中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于是，韩鸿飞又关心的说道：“这个案子我也看过，如果真的涉及到日本人的话，你调查起来可能有一些困难，而且还会有危险。所以，最好还让行动处外勤组的同事配合你一下。” “这样吧，你也先不着急，我和他们行动科的郑科长关系挺好，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搭档，这样也便于你去调查。” 林寒本来想拒绝，但也知道韩鸿飞是好意，而且军统局内部也有一些规矩，所以他就接受了韩鸿飞的安排，还特意感谢道：“真是让韩科长费心了！” ◇◇◇ 这一次军事情报处，一共分来五位新人，其中四位都是来自于临澧特训班，一位是从沦陷区撤回来的情报人员。 林寒对另外三位临训班的同学，并不是很熟悉，更谈不上了解，只是认识而已。 张芸峰在很多方面和戴笠都比较相似，工作勤勉，廉洁自律，对待下属也比较严厉。所以，军事情报处并没有所谓的迎新会之类的过场。 中午在军统局本部机关食堂，张芸峰出面和几个科的新任科长与五位新人吃了个便餐，就算入职了，下午就全部进入相应的科室由科长安排工作。 不过，午餐之后，林寒又去了一次张芸峰的办公室，让几个新任的科长都对林寒另眼相看。 除了韩鸿飞，其他几个科长还相互询问了几句，大家都不清楚林寒的来头。 他们问韩鸿飞，他也只是笑而不答，让他们自己去猜，还戏言不如打个赌，林寒会用多长的时间当上股长。 这几个科长都是军统局二处时期，军情科的股长，彼此非常熟悉，为此他们几个人还不多不少的下了些赌注。 其实林寒中午到张芸峰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让林寒给家里打个电话，给张校长夫妇报了平安。张芸芷并不在家，因而没有接到林寒的电话，令林寒好一阵失望。 张芸芷今年已经高中毕业，考入了重庆大学国文系，现在是大一新生。她平日里都住在学校宿舍，只在周末时回家。 ◇◇◇ 林寒坐在韩鸿飞安排的办公桌前翻看着卷宗里的文件。 韩鸿飞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后排靠墙的位置。这个办公桌的位置相对隐蔽一些，别人也不容易影响他的工作。看来，韩鸿飞也是用了心的。 林寒虽然知道韩鸿飞是看在张芸峰的面子上做的这一切，不过他也没有觉得理所当然。林寒还特意到科长办公室又道了一次谢。 韩鸿飞感到很高兴，认为林寒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谦逊、严谨、又明事理的人，不觉对林寒增添了几份好感。 林寒这会儿正想着静雯，不知道她今天到电讯处报到的情况怎么样？不过有龚秋月在，他其实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昨晚在大都会酒家吃完饭，就由徐中来的司机将林寒和静雯送回了军统局本部机关。 回家的路上，静雯心情还不错，也不知道徐太太和她聊了些什么？林寒没有好意思问，她也没有说。 路途中，静雯还摇下车窗，说是要看看陪都的美丽夜景，这让林寒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无可奈何。 下车后，静雯也没和林寒多说话，互相道了晚安，就回宿舍了。林寒看静雯的心情不错，也没在意。 这时，办公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林寒先生？” 第四十八章 美女新搭档 林寒听到有人找他，忙站了起来道：“我是，请问你是……” 来人热情的对他说：“你好，我叫潘仁哲，是楼下行动处行动队的。” 林寒很热情的和他握手道：“哦，你是派来协助我调查的吧！”他后面“欢迎”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潘仁哲连忙说：“不是的，给你安排的这位同事，刚才临时有事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和你见面。我们郑科长叫我上来问问你，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 林寒心道，这军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估计韩鸿飞和行动处郑科长说过他对林寒身份的看法。 林寒现在明白了，还是热情的说：“哦，真是麻烦你了，让你专门跑一趟，来请坐，我今天就不出去了，先熟悉一些档案。” 潘仁哲也没有客气，在旁边藤椅上坐了下来。林寒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包炮台牌香烟。递给潘仁哲，说：“来，抽烟。” 潘仁哲嘴里说着客气话，手里还是接过香烟，拆开来点上一支，又把烟递还给林寒。林寒拦住他的手说：“潘哥就留着自己抽吧，我这还有。” 潘仁哲听林寒这么说，也没客气，把烟揣在衣兜里说：“看你，还这么客气干嘛，大家以后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林寒笑着说：“一包香烟，小意思，潘哥不要在意。” 两人坐在一起，胡乱的聊了会儿天。然后潘仁哲就告辞了，说他在行动科，欢迎林寒有空去坐坐。 林寒送他走出办公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又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卷宗。 这份专档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由重庆市警察局移交过来的档案，里面的情况，林寒都非常清楚；另外一部分是军统重庆组接手之后，做了一份简明调查报告，只有几页，很简单。看样子就是简单调查之后，就再没有人管了。 在军统重庆组的简明调查报告里，提到了一条线索，引起了林寒的注意。 这条线索指出，在东水门附近有一家地下赌场，还有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吧，都有些可疑，不排除和这个案子有些牵连。但是，没有看到有后续调查的相关记录。 看到东水门和英国人开的那家酒吧，林寒立即就想起那次在老君洞遇见的那个叫小慧的漂亮女子，而且，她还有可能是黄世安的女友。 英国人、酒吧、地下赌场、小慧、黄世安和假钞、日本人。林寒头脑中不断蹦出来的关键词让他有些迷惘。 他寻思着找机会一定要去东水门一探究竟。 ◇◇◇ 于秋枫上午匆匆忙忙从军统局行动处办公室出来，赶回位于上清寺附近的家里。原来她母亲突然生病了，家里的父亲和弟弟都不在母亲身边，只好由她带母亲去附近的诊所看病。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医生诊断之后，拿了药，叮嘱说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于秋枫才放下心来。 于秋枫今年二十一二岁，别看她是行动处的人，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貌美如花的美女。她加入军统也有三四年了，她是重庆本地人，也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军统。 于秋枫家境不错，父亲是一家兵工厂的总工程师，曾留学英国和德国，母亲没有外出工作，一直在家料理家务。 她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弟弟是中央航空公司在重庆的地勤人员。另一个弟弟刚加入了空军，正在接受飞行训练。 她家几个月前才搬到了上清寺，这里是重庆的新开发区，新拓展的道路，新修的楼房，在当时被誉为重庆的富人区。 于秋枫年纪不大，但在行动队，大家都称呼她为枫姐，主要还是因为她个人能力。她遇事冷静机警，枪法好，还善于乔装打扮，在局里有“千变女郎”之称。以往立过不少功勋。 她平时虽然表面显得冷漠，但大气仗义，很受一帮基层行动队成员的支持，不论大小都喊她“枫姐。” 于秋枫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走去路来，摇弋生姿，别有一番风情。 这会儿，她已经把母亲送回家，又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大院里。 她才走进行动科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帅气的年轻人正在和潘仁哲聊天，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心说，老潘的狐朋狗友中难得一见这么有气质的家伙，不知他是干嘛的？ 潘仁哲在行动处只是个普通的行动队员，以前是巡警，年龄相对较大，也没啥大本事，据说家里状况也不太好。但是他为人热情低调，不招人讨厌，跑腿打杂的事干得多了，也没人说他不好，所以在行动队里也算能勉强混口饭吃。 潘仁哲看到于秋枫进来，忙站起身来说：“枫姐，你终于回来了。” 于秋枫有些无奈的说道：“老潘，让你不要跟着那帮混小子喊我姐啊姐的，你就是不改，你老这样叫我，我不是变老太婆了？” 潘仁哲笑笑说：“枫姐，上午郑科长找你了，说有重要的事情。” 于秋枫无奈的摇摇头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潘仁哲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寒说：“和他有关，你快去郑科长那里吧！” 林寒对于秋枫笑着说：“枫姐，你好，我是林寒，今天才来的。” 于秋枫第一眼看着林寒，印象颇佳，问道：“老潘，我们行动队来新人啦？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还是副大队长吗？” 潘仁哲连忙说：“没有啊，我们行动队没进新人，二大队和三大队都进了新人，我们大队没有。” 行动处行动科分三个大队，于秋枫是一大队的副大队长，大队长是由郑科长兼任的。 林寒连忙说：“枫姐，你误会了，我是楼上军情科的。以后可能会经常麻烦你，今天特来拜访你的。” 于秋枫哦了一声，给他点点头，一转身就去了郑科长的办公室。 潘仁哲看着于秋枫窈窕的背影，轻轻对林寒说：“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在我们行动科。” 林寒笑着说：“枫姐这么漂亮，在局里肯定有不少仰慕者吧？” 潘仁哲偷笑着说：“想的人多了去，但没人敢去招惹她啊，她可厉害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不过，她是面冷心热，真是一个好女人。”潘仁哲感叹着又加了一句。 林寒点点头，心道，美女门前是非多，表面冷漠除了性格之外，有时更多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这时，于秋枫又走了进来，对林寒说：“小林，郑科长给我说了，我可先提醒你啊，以后有事要提前打招呼，不要每次都是临时出任务。” 林寒说：“枫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提前通知您的。” 于秋枫又说：“这下午也没啥事，整个局里的办公室都乱糟糟的，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林寒高兴的说：“好啊，枫姐如有空，我们就出去走走，我请枫姐喝杯咖啡，谢谢枫姐支持。” 于秋枫听林寒这么一说，就往外走去。林寒忙跟潘仁哲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追了出去。 潘仁哲站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真是怪事，这女人今天变得这么积极了，换个人真是不一样啊！ ◇◇◇ 于秋枫和林寒走出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叫了两辆黄包车，往东水门方向而去。 东水门码头上面公路边，有一个公车站，对面就是那家英国人开的酒吧。 林寒和于秋枫站在酒吧门前，这次看清楚了，这家酒吧名字叫“红玫瑰酒吧”，确实是个英国人开的。其实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酒吧，还是一家餐厅。 这会儿是下午两三点钟，酒吧大门上方的霓虹灯招牌没有打开，但仍在营业当中。 林寒和于秋枫走了进去，酒吧里是典型的英式风格，现在里面人不多，靠窗有两个中年外国人在喝下午茶，吃着点心，轻声的在交谈着。 林寒和于秋枫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叫了两杯咖啡。一个男侍应生很快就送了上来，还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俩。 林寒看他是中国人，就随口问道：“这里老板是外国人吗？看样子，中国人来的不多啊！” 这侍应生笑着说：“是的，老板是英国人，来这里的大多是外国人，很少有中国人来的。” 林寒笑了笑，还给了他一点儿小费，这侍应生很自然的收了，道了声谢谢。他还小声对林寒说道：“先生，你女朋友好漂亮！” 这话说得林寒有些哭笑不得，还好于秋枫没有听到，但是有些疑问的看着他，林寒笑了笑，轻声说没事，于秋枫才没说话，自顾自的品尝着咖啡。 由于国民政府迁渝，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丹麦、土耳其等30余个国的大使馆、总领事馆都先后迁往重庆，还有部分外资企业机构的驻渝工作人员，陪都重庆的外国人也是不小的一个消费群体。 这家酒吧餐厅的左右街上，还有好几家在渝外国人开的酒吧和小型餐厅，生意都还不错。 其实这间“红玫瑰酒吧”，主要的客人是以英、美等国停泊在扬子江中的几艘小型舰艇上的水兵为主。 于秋枫喝了口咖啡，说：“小林，这家的咖啡还真是地道的英国风味儿，很不错。” 林寒笑着说：“真没有想到，枫姐姐不仅人美，还对咖啡这么有研究，真是让小弟佩服之极，以后还请枫姐姐多多指教。” 于秋枫嫣然一笑，说：“你这小子，说话嘴上像抹了蜜一样，以后不知有多少漂亮小丫头上你的当！”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哪里会呀，枫姐姐说笑了，我可是说的真心话。” 于秋枫虽然知道林寒这话有讨好卖乖之嫌，但是听在她耳中还是很舒服的。再漂亮的美女也要别人说出来，才更有价值。 于秋枫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附近不远，有一家半公开的赌场，有没有兴趣去逛逛？那里或许更有意思。” 林寒点头同意，这赌场正是他希望去一探究竟的地方。这次有于秋枫这样的美女姐姐带路，林寒感觉很放松。 林寒看着对面坐着的于秋枫，心想，枫姐姐真是好漂亮，一点也不像老潘嘴里的行动队“千变女郎”，倒像个下课后前来小憩的大学生…… 于秋枫看见林寒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走了神，肯定想到她身上来了，对他抿嘴一笑说：“你傻傻的看啥呢？我们快走吧！”边走还加了一句：“男人不论大小都是一样的毛病。” 林寒脸上立即泛起一大片红云，他无言以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第四十九章 初探目标 林寒见于秋枫站起来要走，连忙叫侍应生过来买了单，再抬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门口。林寒心道，这枫姐姐还真是个急性子。他也急忙快步向门口走去。 于秋枫刚迈出酒吧大门，就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与她擦身而过，急匆匆的向酒吧里面走去。 于秋枫立刻站住，回头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只见她穿着一身素色旗袍，一头长发，用素色头巾束在一起，披在肩上，身材窈窕，虽然没有看清脸，想来也是个漂亮女人。 林寒正快步往外走，差一点就在门口和这女人撞了个满怀，林寒一撤身，正准备要说对不起，一抬头看到这个女人的脸，脱口而出叫道：“小慧！” 这女人猛然一惊，一下就站住了，疑惑的望着林寒：“先生，你是叫我吗？” 林寒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一时语塞，站在那里，却挡住了这女人的去路。 这时，就听门外的于秋枫娇声叫道：“寒哥，叫我干嘛，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这班轮渡了。” 林寒连忙对着门外的于秋枫说：“小慧，不用着急，赶得上的。”说着对那个女人抱歉的点个头，侧身让过她，就走了出去。 林寒出门就看见于秋枫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没说话。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你反应好快，不愧是枫姐，小弟佩服。” 于秋枫冷冷的看着他，说了一句：“少来这一套，你和这美人儿是什么情况，从实招来！” 原来于秋枫刚才透过酒吧玻璃门旁的镜子，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侧影，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心中没来由的就升起一股怒火来，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林寒看着于秋枫冷冰冰的俏脸，笑着说：“我的枫姐姐，我和她都不认识，哪里会有啥事儿，你想多了。”然后，他就把上次在南岸老君洞遇见这个女人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她和林森秘书黄世安的事。 于秋枫听了林寒的解释，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突然就烟消云散了，脸上也恢复了笑容，说道：“我还以为你遇上你的小情人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认为这女人值得怀疑？” 林寒点点头说：“现在倒说不上怀疑，只是这间酒吧可能有些问题，不过今天来这里不是高峰时间，下次还得再来一次，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蹊跷。” 于秋枫点点头：“是啊，我就是看着这会儿没啥意思，不如去那家赌场看看。” 林寒连忙笑着说：“我听枫姐的，你说去哪，我就去哪，兄弟我唯枫姐姐‘美首是瞻’。” 于秋枫一听林寒这么说，轻声笑骂道：“小林，你这么小，就这样油嘴滑舌的，长大了怎么得了？” 林寒一脸严肃的说：“枫姐，我可是句句说的真心话，我骗谁都可以，但是绝对不会骗枫姐这样的漂亮姐姐的。” 于秋枫看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笑着说：“你小子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有你的好咖啡喝的。” 林寒一脸坏笑的说：“小弟不敢。” 这时，于秋枫严肃的看着他，点点头道：“你经过临澧特训班的磨练，还好，不像才出校门的学生，看样子还比较成熟。” 说着还走近林寒身前，垫起脚尖，捋了捋林寒的头发，给他整理衣服。 林寒闻到于秋枫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迎面飘来，若有若无，如兰似麝，感觉很好闻的味儿。他忙低下头来，正好看到于秋枫抬头向上的俏脸儿。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于秋枫的脸，林寒才发现她的五官竟然长得如此的秀美精致，脸上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樱唇微翘，吐气如兰，看着不觉竟有些痴了，任由于秋枫给他摆弄造型。 于秋枫看到林寒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毛病又犯了，她俏脸不觉一红，美目一瞪：“别贼眉鼠眼的乱看，小心挖你眼睛。” 说完这话，于秋枫自己都笑了。林寒有点儿尴尬的说：“枫姐姐，你真的好美！” 于秋枫笑着说：“别在我这里浪费你的甜言蜜语啦，这些话儿，去给那些丫头片子说去。” 随即她又认真的说：“好了，我们走吧！去赌场你可要显得成熟点，进去了别姐姐的叫不停，哪有姐姐带弟弟来赌场玩的。” 林寒听了也笑着点点头。 于秋枫再上下看了看林寒，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挽着林寒的手臂说：“走吧，寒哥。” 林寒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就跟着于秋枫向前走去。 ◇◇◇ 鑫鑫游艺园，也在东水门码头附近，一栋三层楼的楼房，后面还有一个小型公园，种得有各种花草树木，还是一个不错的休闲娱乐场所。 这里明里是一家大众游艺园，实则是一家半公开的地下赌场。之所以说是半公开，是因为现今的重庆城明面上是禁赌的，所以这家赌场并没有大张旗鼓公开宣扬。 不过，这家赌场看来后面有大靠山罩着，胆子大也不虚场合（意思是不怕事），也是开门营业的，所以也相当于是半公开的。 民国时期，国人好赌，把赌博当成一种消遣方式，男女老幼都喜欢赌上几把，搏搏运气，过过赌瘾。当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搞得倾家荡产的也不少。 这游艺园里的一些设施还是齐全的，有茶馆、烟馆、饭馆，还有戏园子，一家来自合川的“白牡丹川剧团”就在这里驻唱。 当然，一些小赌摊，摆象棋残局的，变小戏法赌钱的在一楼到处可见。而在二楼之上就是这个所谓的游艺园的核心部分，整个二楼就是一个赌博大厅，三楼是供达官贵人赌博的雅间。 在上二楼的楼梯口还有两个壮汉把守着，主要是防止有人来砸场子捣乱的。正常的赌客上下进出，他们倒并不过问。 于秋枫挽着林寒的手就上到了二楼。这个赌场各方面都显得很规范，不像有些地下赌场的寒酸样。楼上大厅进门处是个筹码兑换处，大厅中央是个临时休息厅，摆着几张藤沙发椅子，还提供茶水。 大厅四周又根据赌博项目分为几个区域，每区域都有很多桌子，有推牌九的、有摇骰子猜单双大小的、还有打川牌的、打麻将的。 热闹的还是推牌九和摇骰子这两个区域，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男女都有，呼幺喝六的，很是热闹。 林寒去换了些筹码，一块钱换10个筹码，然后和于秋枫挤到一张玩摇骰子的大桌子前。 这时正好有两个赌客输光了钱，嘴里正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于秋枫连忙一拉林寒，两个人就坐了下来。 这里赌的是猜大小和单双，两种轮流着来。摇骰子的荷官是个大胖子，满脸的横肉，样子有些吓人，偏偏他又是个笑容满面的弥勒佛性格，嗓子大，声音也洪亮。 大桌子上左右两边，分别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左边是大，右边是小，这是押大小的区域。 赌桌上下还写有一些可以押的数字，从4-17排成两行，押中不同的数字对应不同的赔率。另外就是吃豹子专用的，从三个1到三个6的六组数字。 这时，这个胖子荷官，双手用力摇动着骰子盅，大声喊着：“押大押小，命中注定。”说完当的一声把骰子盅放在桌子上。口中还喊着：“押大押小，赶快下注。” 桌边的几个赌客都纷纷下注，也有几个不为所动，只是观望，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的赌客还说：“今天手气差，这把稳起，不下，换把手气。” 林寒看了一眼于秋枫，只见她满脸笑容的对着自己笑，嘴里还娇笑着说：“寒哥，我要押大。”好一副乖巧女人模样，看得林寒都有些想笑。 于是，林寒就说笑道：“好的，亲爱的，就听你的，我们这把押大。”说完，就放了20个筹码在大字那边。与此同时，他就感觉到脚下被于秋枫踢了一脚，踢得他好痛。心说，我的姐，我这不是为了装得更像些，嘴上说说而已，你就下得了这样的黑脚啊！ 他一脸无辜的望着于秋枫，看到她还是和刚才一样，如沐春风般的笑脸娇艳如花看着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胖荷官见大家都下完了注，叫道：“买定离手，不再后悔，我开——了——”说完就翻开了盅盖，骰子盅里有三粒骰子，分别是2、3、5。 就听胖荷官大声唱道：“2、3、5，10点，小——” 说着就给下小的赌客赔付筹码，又把下大的筹码全部收入囊中，全收放回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林寒看着于秋枫有些夸张的摇摇头，撒娇的说“哎，运气真差，第一把就输了。” 林寒急忙假装安慰道：“枫妹妹，没关系，再来。”说得就像一个家里有矿，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模样。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表情，装得像模像样的，不觉暗中点头。心道，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培养前途。 林寒和于秋枫又押了几把，有输有赢，但中间荷官摇出个333的豹子，通杀全场。几把押下来，林寒却输了100多个筹码。 这胖荷官几把摇下来之后，发现林寒和于秋枫都是菜鸟生手，一看就是来送钱的主，心里头暗暗高兴，因此也就不太在意他们。 林寒满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他心里一直在观察和琢磨这个游戏的玩法，这会儿，他基本已经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他心里冷笑着说，你这胖子，别以为你摇得出来豹子，呆会儿我就要变老虎，让你加倍偿还，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想到这里，林寒抬头对于秋枫神秘的一笑，于秋枫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即给他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看得林寒禁不住心中一荡。 林寒心想，我的天啦，枫姐姐的眼神是可以杀死人的！ 第五十章 赢钱休想走 开在鑫鑫游艺园里的这家赌场，幕后的大老板显然是个见过世面、开过洋荤的人，这家赌场完全沿用了香港和上海大赌场的运营方式，显得很规范，生意确实是很不错。 随着时间渐晚，赌场里面的赌客越来越多，甚至还看到有几个外国人也来这里玩。 林寒这会儿差不多输了近200个筹码，心情却很好。他旁边的于秋枫对他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样子，像极了富家少奶奶。心想，枫姐姐真是扮什么像什么，不愧为“千变女郎”。 这时，那个胖荷官双手又举起骰子盅摇了起来，骰子撞击着盅壁的哗哗声，虽然有些嘈杂，但是林寒还是听得很清楚。 于秋枫看到林寒，闭气凝神，认真的盯着那个在胖荷官手中上下翻飞的骰子盅。仿佛是在看，但于秋枫感觉他是在听，他在听骰子在盅里面撞击的声音。 于秋枫不知道林寒正在用家传绝学“辨音绘影诀”在听骰子撞击声，而汇集在林寒头脑中的不是声音，而是图像。 林寒突然凝重和专注的眼光，让于秋枫感觉有些奇怪，她还特别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时，那个胖荷官把骰子盅摇了几次之后，当的一声，放在了赌桌上。他满脸横肉的脸上绽放着笑容，嘴里继续大声喊着：“押大押小，命中注定，下注啦——”开始催促赌客们快些下注。 之前已经连续开了四次大，这一把很多人都开始押小。于秋枫也柔声的对林寒说：“寒哥，这一把，我也觉得应该押小。” 林寒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把自己面前的所有筹码都押到了桌上标着666的位置上，口中还无所谓的说：“真无聊，玩了这么久，还剩这么多钱，这次来个痛快的。”简直就是一副败家子的形象。 这个666的位置，俗称老虎位，意思是就算庄家摇出豹子来，也要被吃掉。按照摇骰子的赌场规矩，当庄家摇出三个数字一样的骰子时，称为豹子，无论你是押大还是押小，都由庄家赢钱，这就是俗称的“大小通杀”。 但是如果你押中的是老虎位中的数字，那么，你不仅不会输钱，还会得到你所押筹码相对应倍率的奖励。这样的老虎位，赌桌上一共有6个，也就是从111-666。111-555对应的是10-50倍的奖励，而最大的豹子666，对应的是100倍奖励。 那个胖荷官看到林寒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666的位置，他突然脸色变了，笑容也消失了，目露凶光的盯着林寒说：“这位先生，你考虑好了。” 林寒无所谓的说：“好了，少爷我下定离手，不改了。”说完，还故意一伸手搂了一下于秋枫的腰，没想于秋枫的身材苗条，身轻如燕，这一用力稍微大了一点点，直接就把于秋枫揽进了怀里。 林寒心想，坏了，本来只是想把戏演的更真实一些，这下可演砸了，枫姐可能要发飙生气了。 于秋枫突然被林寒一把搂进怀里，先一愣神，马上就又顺势把头温柔的在林寒的胸前靠了一下，嘴里还娇嗔的道：“寒哥，你胆儿真大啊！这全都押上了。” 林寒知道这句话是在警告他刚才的孟浪行为，他又不好解释，马上松开了搂着于秋枫的手，还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坏笑着说：“这都是小意思，我们不就是来玩个开心嘛！” 于秋枫听到林寒这么说，恨不得立即飞起一脚，把他踢到墙上去贴起。当然，她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旁边的那些赌客，看林寒这样的大手笔，心头除了惊叹之外，也没人敢跟他，还是按自己的判断押大或者押小。 那个年代，在这样的赌场里玩，其实赌金并不是很大，平常的赌客一般押一次，少也就几毛钱，多也就几块钱。林寒这一把筹码总共值三十多块钱。 不过在今天的赌桌上，这已经是最大的一笔下注了，所以还是引起了其他赌桌上的一些闲家赌客的注意，有很多赌客就围了过来，把这张赌桌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下定离手的赌客们都开始催促胖荷官赶快开盅。胖荷官有点踌躇，脸上的汗水就下来了，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四周，就是没有开盅。 可能有人会以为这个胖荷官出了老千，做了弊，其实不然。 那些认为在赌场赌钱，十赌九输是因为庄家作弊出老千，其实这种情况是有，但在一些上规模，运营规范的赌场，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赌场庄家之所以包赢不输，是因为在制定游戏规则时候，就让自己的获胜概率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这个胖荷官是位久经训练的摇骰子高手，他听骰子的能力是远超常人的，这种能力的培养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经过刻苦的训练。 胖荷官将骰子盅放到赌桌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听出这把是大豹子666。只是他不露声色，不断催促赌客赶快下注。 这会儿，他却又迟迟不开盅，赌客们就不耐烦了，性子急的就嚷嚷开来。 这时，一个经理模样的管事走了过来，胖荷官给他一个眼色，这管事有些惊讶，并没有说话，对胖荷官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胖荷官，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大声喊道：“开——了——”随即打开了盅盖。 围观的赌客们啊的一声惊呼，大家都看到骰子盅里面三粒骰子，全部是6点。 就听到胖荷官唱道：“6、6、6，大豹子，通杀。”那些下了注的赌客又是一阵懊悔的叹息。 胖荷官继续唱道，只是声音小了些：“赔老虎位666，一百倍——”最后的尾音都有点有气无力的了。 于秋枫瞪大了一双美目，呆呆的看着林寒，完全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寒气定神闲的坐在位子上，笑着说：“本少爷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啊！”于秋枫也反应过来，一把搂着他的手臂娇笑着说：“寒哥，你原来这么厉害啊！” 林寒一得意，就有点儿忘乎所以，一把揽着于秋枫的肩，得意的说：“枫妹妹，你现在才知道我厉害了，哥哥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于秋枫心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没正形儿了，回去才收拾你。不过她脸上依然是如花笑颜。 这时，那个胖荷官清点完林寒下的赌注，共计价值法币32.5元。林寒开始一共买了50块钱的筹码，前面输掉了一些。按666老虎位应赔一百倍，那就是3250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张赌桌上荷官手里的全部筹码，是不够赔付给林寒的。 这时，刚才那个经理模样的管事又走了过来，对林寒说：“这位先生，请借一步，跟我到办公室办理赔付手续。” 林寒和于秋枫都站了起来，在一帮赌客羡慕的光中跟着那人走了过去。 ◇◇◇ 赌场的办公室，设在三楼上，是一间西式装修的豪华房间，风格很正，说明主人不是土包子、暴发户。房间里除了几张办公桌外，还有由几套真皮沙发围成的贵宾休息区。 林寒和于秋枫就坐在沙发上，这里还提供茶水和咖啡。林寒要了一杯咖啡，而于秋枫却要的是一杯茶，只是她并没有喝一口。 林寒喝了一口咖啡，装模作样的品了品，想要说点什么评价来，又没说出口。于秋枫看着他那装怪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这时，那个管事的走了过来，还拿着一份表格对林寒说：“请先生在这里登记一下你的信息，我们很快就会付款给你。” 林寒心里想:付钱这么爽快？怎么没有彪形大汉威胁我呢？不是说这种赢了赌场钱的人，都是走不掉的吗？ 林寒在大学学习历史的时候，曾经看过反映二十世纪30年代的一些资料片，大多数对这个时代和赌场的描述就像他开始想的一样。 林寒看了一下表格，并不是很复杂，主要有姓名，职业、住址等基本资料。林寒想要写，却为难了，因为这管事的递给他的是一支毛笔。 于秋枫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拿毛笔的拙劣姿势，心道，难道这小子是文盲，不会写字？在那个年代，文盲的比例占大多数，所以说遇上一个文盲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寒要是知道于秋枫现在怀疑他是文盲，那真的是要气晕过去，他可是毕业于世界著名大学的高材生。 林寒对那管事的说：“先生，有没有钢笔？这玩意儿我玩得少。”说完还把毛笔，在手指上像在上大学时，在课堂上玩转电子笔一样，旋转起来。你不要说，他还玩得很溜，也没掉到桌上。 于秋枫吃惊的看着他，心说，这家伙还真奇怪，不会写毛笔字，但玩毛笔还玩的这么溜，他真是个怪人。 那个管事的找来了钢笔，林寒几下就填完了，交给了那个管事的。他职业填的小学教员、地址填的苗儿石张校长家。 管事的看完表格说：“先生，你的手续办好了。” 林寒看着他，没说话，意思是，我的钱呢？ 这个管事的说：“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一位赌骰子的高手，听说先生赢了豹子666，想和你赌一把，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一试？” 林寒心道，果然是不想我把钱带走啊。他看了一眼于秋枫，就见她娇声说道：“寒哥，玩了这么久了，我饿了。” 那位管事的忙说：“这位小姐，我们这里就有餐厅，菜品绝对精致，可以先去吃饭，饭后休息一下再玩也不迟。” 林寒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他说：“好吧，我们先吃饭，之后再来玩。” 管事的一听林寒答应了，开心的说：“先生跟我来，我们的餐厅不对外的，你放心，有专业大厨掌勺，你会满意的。” 林寒点头答应了，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对他莞尔一笑，很自然的挽着他向餐厅走去。 第五十一章 肖德阳很可疑 鑫鑫游艺园里的这家赌场其实还有个名字，叫作“东水俱乐部”。它的餐厅就在三楼上，这里装修豪华，都是一些小的包房。每个包房都有一个名字，是按照“巴渝十二景”来取的，显然这家赌场的主人还有些风雅。 林寒和于秋枫在那个管事的带领下，走进这间名为“海棠烟雨”的包房，这样看来，这样的包房应该有十二间。 坐在包房里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其他包房传过来的说笑声，说明在这里吃饭的人还不少，想来都是那些在三楼雅间里赌博的大少爷、阔太太们，玩累了，也在这里吃饭。 林寒走到窗前，这里视线甚好，抬眼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江南岸，烟雾蒙蒙的海棠溪街上隐隐约约的灯火，正是海棠烟雨的意境。 他和于秋枫下午从军统局出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 这时有个年轻的女招待把茶水送了进来，管事也拿着菜单过来，让他们点菜。于秋枫随意的说，配几个拿手菜就好了，让这管事儿的自行安排。 管事的还笑着请两位先喝茶，他这就去安排，和他们点点头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把门拉过去掩上。 包房里就剩下林寒和于秋枫两个人。于秋枫说：“这家赌场的主人，还沉得住气，都没有出来见你，就让这个手下的管事在处理。” 林寒点点头看着于秋枫。她又问道：“只是不知道下一把赌局，你的胜算有几何？” 林寒道：“如果对方不出老千，不搞邪门歪道，赢面很大。” 于秋枫又说：“后面这一局，你可以不赌的，我们带着钱走了，我还想试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拦着我们？” 林寒也豪气万丈的笑着说：“有人敢阻拦，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于秋枫嗔笑道：“你这没文化的小子，这词有你这么用的吗？”说得林寒也跟着笑起来。 于秋枫又问：“骰子盅里面的骰子，你是怎么知道是666的，是听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你以前是不是一个赌鬼？对这些东西都这么在行！” 林寒知道一时也解释不清，就开玩笑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赌鬼，带着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妞儿去赌场玩，经常彻夜不归，大杀四方，赢钱是小事。” 于秋枫吃惊的看着他，有些相信的问：“真的吗？” 林寒看着于秋枫的样子，连忙轻声说：“我的姐，当然是假的，我开玩笑的。”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你就胡说八道吧，看你这个样子就不像。” 于秋枫话锋一转，假装生气道：“刚才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占我的便宜，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寒赶紧轻声讨饶道：“枫姐姐，那只是做戏，我哪里敢占姐姐的便宜！” “枫姐姐是我心中的高贵女神，兄弟我丝毫不敢亵渎。天地良心，苍天可鉴，明月为证。”林寒满脸真诚的说道。 于秋枫看到林寒不安的样子，又听到林寒这中西合璧的回答，心中一软，笑着说：“我谅你也不敢。” 林寒看于秋枫不再生气，又嘻皮笑脸的说：“枫姐姐，说实话，你的身子真轻柔，身材超级好啊！” 于秋枫美目圆瞪，笑骂道：“你是不是身上皮子痒啊？要不要姐姐给你挠挠？” 林寒连忙一本正经的说：“不要了，我是赞扬姐姐，没有其他想法？” 于秋枫说道：“那样最好了，要是有啥其他想法，姐姐会修理人的。”说完这话，心中却又不免有些失意。 于秋枫今天和林寒一起出来，对林寒的印象颇佳，和行动队那些她口中的“死鱼烂虾”比，与林寒在一起不仅有趣，而且他还不断给人惊喜。 于秋枫心中对林寒竟然生出莫名的好感，只是她善于掩饰，并没有让林寒看出来。 军统局和行动队的同事，觊觎她美色的人不是没有，不过，每人都在于秋枫面前碰了大钉子。最初那几个想占她便宜家伙，被她修理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戴笠在军统局内规定，抗战不胜利，军统局成员均不准结婚，但是，并不禁止谈恋爱。 于秋枫在行动队打出了名声，但也吓着了军统局里其他部门真正对她有好感的同事，所以，于秋枫现在还待字闺中。 ◇◇◇ 林寒和于秋枫在“海棠烟雨”包房里吃着晚餐，菜品确实不错，上了几道地道的川菜，荤素搭配，味道也很好。只是在于秋枫的阻止下，他们没有喝酒。 吃过饭，还上了一壶龙井茶，林寒和于秋枫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好好放松了一下身体，边喝茶边小憩片刻。 林寒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又站住了。于秋枫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也站了起来。 林寒向她摆摆手，让她继续喝茶。他却对着关着的房门，凝神静气的看着。 于秋枫是聪明人，一看林寒这样子，就知道了他又在听什么。当然，她也不知道林寒使用的“辨音绘影诀”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这小子有些超能力。 林寒心里道:怎么会是他在这里出现呢？ 原来他看到走廊里，有三个人走了过来，那个管事的也在其中，并称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为胡老板，而老板旁边的这个人，却是市警察局稽查行动大队的大队长肖德阳。 肖德阳到这里来干什么呢？难道他也是在这里来查案，但是听他和那个老板的对话，显然并不是。 林寒和肖德阳几个月前在秦天石的那个案子中有过接触，但是他和肖德阳之间，并没有他和老曹那样的私交，难道这个肖德阳会有问题？ 林寒不再多想，向于秋枫招了一下手，于秋枫连忙走过去，林寒一指门外，于秋枫点点头，依旧用手挽着林寒的臂弯，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上，确实是三个人，一个身材有些胖，梳着油光的大背头，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正是管事口中的胡老板，看样子就是这家“东水俱乐部”的老板。 另一个人果然是肖德阳，只是他穿着便装，正一脸吃惊的望着林寒。 林寒待要开口，就听肖德阳吃惊的说：“小林兄弟，你怎么在这里？”他一眼看到旁边挽着林寒的于秋枫，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于大队长，你们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于秋枫当然认识肖德阳，她脸上微微一红，抽出挽着林寒的手，顺手理了理一自己的头发，冷淡的说：“我陪小林出来走走，看看重庆城有什么好玩的，这里还不错。” 于秋枫还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说：“没想到肖队长也在这里，这是来办案呢？还是来玩？” 肖德阳有些尴尬的说：“哪里，几个朋友相约在这里来打打牌，这不我刚才到，正好碰到了胡老板，就在这里聊几句。” 林寒只是说：“真是好巧，在这里都能够遇到肖大哥。” 这时，那管事的在旁边对胡老板说着什么，这胡老板还瞪了他一眼，一挥手，那管事的赶紧离开了。 胡老板一抱拳，对林寒说到：“原来是这位林先生赢了大豹子666，真是运气好，恭喜恭喜，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兑付奖金。” 林寒一愣神，心说，不是还要赌一把，想把我赢的钱又留下吗？这么快就变了，应该和肖德阳的出现有关，这肖德阳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林寒还故意不识趣的说：“刚才管事的不是说还要再赌一局吗？” 胡老板微微有些脸红的说：“管事的不懂事，把应付外人的手法，用在林先生身上，实属有眼无珠。我已经安排人去给林先生提现，稍等片刻就好。” 林寒笑着说：“那就谢谢胡老板，今天手气还好，倒让胡老板破费了。” 胡老板很爽快的说：“哪里，开场子自然有输有赢，既然大家今天有缘相见，林先生和肖队长还是旧识，与其这样等着，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坐坐，喝杯茶，这边请。”胡老板带头向办公室走去。 林寒没有反对，还深情地看着于秋枫，轻柔的一揽于秋枫的纤腰，温柔的说：“秋枫，我们走吧。” 于秋枫虽然不明白林寒的用意，但想到这家伙鬼点子多，这样做必有深意。她娇笑着点点头，任由林寒搂着她的腰向前走去。 走在他们后面的肖德阳，一脸不解的望他俩的背影，还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第五十二章 突然袭击 林寒故意在肖德阳面前对于秋枫那么温柔体贴，就是要演一出戏给肖德阳看看，试试他的反应。 他知道肖德阳这次见到他之后，一定会对他多加提防，而林寒现在是在故意示弱。因为林寒知道肖德阳很清楚他和张芸芷的关系。 林寒想让肖德阳看出他与于秋枫的暧昧关系，故意留给他一个把柄，让他以为有机可乘，这样更容易让他露出马脚。 林寒现在已经怀疑肖德阳和假钞案有关了，至于和日本人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他还得另外抽时间去见见徐中来，查查肖德阳的底细。 当时在磁器口，肖德阳带队在磁器口始终抓不到“鬼影”和陈启利。而在北碚，派了肖德阳手下的几个老队员过去，很快就抓住了陈启利，但是又让他从悬崖边掉进嘉陵江里淹死了。所有的线索就此中断了，虽然停止调查是徐中来做出的决定，但是和断了线索也不无关系。 今天肖德阳在这家赌场出现，看得出他和胡老板相交很深，也许他就是幕后的保护伞。 而军统局的简明报告就将这家赌场列为怀疑对象，说明肖德阳很有可能也脱不了干系，至于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当然现在还不清楚。 只是到现在，林寒没有发现这家赌场有什么明显的问题，既没有发现假钞，除了有几个西方人在这里玩牌，也没有发现日本人。 ◇◇◇ 胡老板的办公室装修很豪华，大家在沙发上坐下来。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姑娘，穿着整齐的西式套装、丝袜高跟鞋，进来微笑着上了茶，然后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显得很职业，而且训练有素。 胡老板拿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林先生和于小姐，难得今天光临我这个小场所，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原来这胡老板并不认识于秋枫，由于相遇偶然，肖德阳也没有找到机会给他解释。 林寒和于秋枫接过了名片，看到上面写着：胡洪生，四川美丰银行董事、凤凰歌舞厅董事长、东水俱乐部主席……后面还有好几个头衔。 就听林寒赞道：“胡老板客气了，我们今天也是无意间来到了这里，手一痒就玩了几把。胡老板的经营管理别具一格，我想在整个重庆城都难找第二家，胡老板真是经营有方啊！” 胡洪生笑着说：“林先生过奖了，小本生意，难登大雅之堂，倒叫林先生见笑了。如蒙不弃，还望林先生和余小姐以后多多支持才好。” 胡洪生说得甚是谦虚，结交之意，表露无遗。 林寒爽快的答道：“胡老板客气了，没想到在胡老板的餐厅里，竟然也藏有美味，若是身边有个美人相伴，那林某在胡老板这里可能就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说完还满眼柔情的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立刻回应他一个迷人的娇笑。俩人暧昧之情，一览无遗。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说，也哈哈大笑起来：“林先生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真是幸会啊！来来来，大家喝茶。” 胡洪生虽然并不清楚于秋枫的来历，但是从肖德阳叫她于队长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在观察，感觉于秋枫不会是警察局的人。偏偏于秋枫又是一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儿，看不出来她像军队中人，那冷艳迷人的气质，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学生。 甚至他一度还以为于秋枫有可能是什么宣传队、慰问队的队长，但是他看到肖德阳对她的态度和表情，他就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胡洪生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个组织的行动队，他禁不住心头猛的一跳。 肖德阳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林寒和于秋枫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主要是不想让林寒感觉出他和胡老板的交情。 他心里暗自琢磨，林寒离开重庆大半年，突然就回来了，也没听徐中来提起过。他怎么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在军统参加特训班，也把吃喝嫖赌、泡女人那一套都学到手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军统局行动队的冷美人于秋枫，在林寒面前竟然温柔如斯，简直判若两人。不得不说，林寒这小子还真有些女人缘。 人就怕没嗜好，没嗜好的人就像铁板一块，油盐不进，而有嗜好的人，就容易找到突破口。这个时代谁不爱金钱美女？想到这里，肖德阳心中就有了主意。 ◇◇◇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胡洪生叫道：“进来。” 就看到先前那个管事的，手里拿着一个布的钱袋子走了进来，走到胡洪生身边，说道：“老板，已经办好了，按您的吩咐，一共3300元现金，全在这里了。” 胡洪生接过来，挥了挥手，那管事笑着对在座的几位点点头，就出去了。 胡洪生把钱袋子递给林寒道：“林先生，这是你今天赢的奖金，多出的零头就当怠慢补偿，请收下。” 林寒接过来，顺手就递到于秋枫手里，同时对胡洪生说：“谢谢胡老板，您这么爽快，看来我今后还要多来才好。”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肖德阳看见于秋枫很自然的接过了钱袋，放进了她随身的包里。心里想，看样子他俩关系匪浅啊！ 胡洪生也笑着说：“欢迎至极，下次林先生和于小姐来时，一定请通知我，定当好好接待。不知林先生和于小姐在哪里高就啊？” 林寒并没有隐瞒，笑着说：“我和于小姐都在统计局工作，我也是才回渝，也没啥要紧的事儿，就随便出来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林寒虽然没有明说是军统，但胡洪生已经明白了。 “如果林先生喜欢玩，那倒是好找好玩的地方，只是不知林先生喜不喜欢歌舞？”胡洪生问道。 “我这人喜欢热闹，人多好玩的地方都喜欢，对伦巴、恰恰，华尔兹，我倒也不陌生。”林寒也不谦虚的说。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说，眼睛一亮，说道：“我投资了一家歌舞厅，近日将开业，如果林先生和于小姐有时间，可否光临指导。” 林寒很有兴趣的赞道：“原来胡老板还投资歌舞厅，这真是一笔好生意。上海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海派文化必将随之而来，胡老板眼光超前，投资必有厚报啊！” 这话说得两人相视而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秋枫知道林寒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表演，但是什么目的她也不全明白，只是在旁边配合着他演戏。 胡洪生立即说道：“那就定了，开业之时，一定请林先生和于小姐赏脸光临。” 林寒并没有拒绝，反而高兴的应道：“好啊，胡老板相邀，我们自当上门祝贺才是。”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说，高兴得连连点头。 这时肖德阳也附和着笑了笑，推说朋友在等他，就先行告退。大家都当他真有事，也没有多加挽留，就让他走了。 林寒和胡洪生又聊了一阵生意经，林寒对这个时期的经济作过研究，知道哪些行业具有未来发展前景，所以说出来也是头头是道，令在商业投资上极为精明的胡洪生惊叹不已，认为林寒绝对是商业奇才，结交之意更盛。 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谈了一会儿，于秋枫看时间不早了，提醒了一下林寒。林寒也装着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向胡洪生道别。 胡洪生稍加挽留之后，也没强留，就送林寒和于秋枫到楼梯口，双方挥手道别，恍如多年老友。 ◇◇◇ 走出鑫鑫游艺园，天色早已黑尽，东水门一带，因为地势低洼，紧靠扬子江边，早已是江雾弥漫，白茫茫的一片。 于秋枫挽着林寒的手，随意而洒脱的漫步在街上，谁人看到都以为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 突然，林寒感受到一股杀气，和当初夫子池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林寒突然猛地把于秋枫搂在怀里，于秋枫嘤吟声中，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林寒怀中腾空而起，已闪开在数米之外站定。 她忙回头定睛一看，在他们原先站立之处，突然多出几个持刀的黑衣人，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显然没有料到林寒身手会如此敏捷，数人一击不中，竟然有些惊呆住了。 这时，就听到于秋枫娇叱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家伙？看姑奶奶今天怎么教训你们。” 林寒听到于秋枫的话，不觉开心的笑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搂着于秋枫的纤腰，连忙放开手来，有些调皮的说：“枫姐姐，快救我。” 第五十三章 线报很重要 于秋枫俏脸一红，从林寒怀中走开，白了林寒一眼道：“你这坏小子，到现在还在装，真是个小骗子。” 她倒有些于强敌面前，面不改色的男儿气慨。她冷眼看着那群黑衣人，一共有六个人，她数完数。冷冷的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知不知道姑奶奶是谁？” 那几个黑衣人茫然的摇摇头，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谁，看来这伙人只是一些奉命行事的小角色。 其中一个领头的吼道：“兄弟们，别管这娘们说什么，大家一起上，干翻这两个，把钱拿到手再说。” 这些黑衣人答应一声道：“大哥说得对，大家并肩子上。” 于秋枫一听黑话都出来了。心道，原来是江湖上的小混混。难道才赢这点钱，消息就传得这么快，江湖上都有人知道了，为了这点钱出手杀人，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于秋枫上前一步，冷笑着说：“你们哪个先来，还是一起上？” 几个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移形换位，手中长刀寒光闪动，立即分成两组，看得出来，还是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他们分别向林寒和于秋枫冲了过来。 冲在前头的那个黑衣人带头大哥，手中寒光一挥，长刀对着于秋枫的酥胸就刺了过来。其实这家伙倒不是有意想轻薄于秋枫，只是他师傅就是这么教的，出手就奔对手胸口而去。 于秋枫娇叱一声，身动影随，一闪身，已失了踪影，那冲到最前头的带头大哥人都还没有看清，就被于秋枫一脚踢在手腕之上，噗的一声，手中长刀已脱手而去，接着面门上就结实的挨了一粉拳，这拳还带着香水味儿，只是这会儿，这拳硬如钢铁，一点也不香艳。这家伙只觉脑门一晕，一头就栽倒在地。 后面冲过来的两个家伙，一高一矮，高个子冲到前头，他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就看到前面的带头大哥倒下了，他都还没有看清楚于秋枫的人影儿。又感到屁股上一阵剧痛传来，已经吃了一脚，马步一松，重心不稳，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待要挣扎起来，就被一脚踏在脸上，那是高跟鞋的后跟儿，这个高个子连妈妈都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落后半步的矮个子，也只是看到眼前黑影闪动，两个兄弟都已躺在地上。心说，今天遇见鬼了吗？怎么不见人就倒下子，就在他这一沉吟间，感觉后衣领被人抓住，这家伙倒还冷静，下盘功夫不错，只见他沉身挫腰，身体向左旋转，右手顺手一刀向身后刺去。 嘎吱一声，他感觉手中长刀已经刺入人的身体中，他心中一喜，抬眼望过去，才发现他这一刀刺进的一个黑衣同伴的身体中，心中大吃一惊，忙回手撤刀，就见被刺中的这个黑衣人往旁边一倒，眼前露出一张美丽而冷艳的脸来。 只是这张美丽的脸，这会儿一点都不可爱，这就一张索命天使的脸。这家伙吓得直往后退，梆的一声，像退到了一面墙上。 他既想要挥刀向前攻击于秋枫，又想看看身后是怎么回事。这一犹豫之间，就感觉到那只持刀的手被身后一只强有力的紧紧扣住，随即一阵剧痛传来，刀就拿不稳了，当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他的脖子也被一只手臂从后面紧紧的锁住，动弹不得。 而他的眼前，只能看见一张娇美的俏脸，一张他平时看了一定会想入非非的脸，现在却是只想赶快忘掉的脸。 啪啪两声，很清脆，很痛，他知道自己的脸上挨了两耳光，而眼前的俏脸上，又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他耳中听到一个恍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冰冷阴森，问道：“说，谁派你来的？不说，死！” 他感觉四周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交手的声音，其实他今天就没有听到什么交手的声音，今天这几个兄弟肯定已经全部失手了，他是最后一个，还隐隐听到地上有不少呻吟的声音。 这家伙还想装英雄，并没有开口说话。这时他又感到肋骨断裂的声音，看到一只白皙娇小的手离开了他右边的肋部，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站立不住。 但是他又没有掉到地上，因为锁住他脖子的手臂像吊索一样把他箍得紧紧的。 他又听到身后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说道：“不说，想死吗？那就品尝一下绞刑的滋味，再死吧！” 那家伙一听这话，就怕了，他其实不想为了钱去死，急忙说：“大哥，我说，我说……” ◇◇◇ 肖徳阳走出胡洪生的办公室，就直接离开了东水俱乐部。他经过东水门码头，走过几家外国人开的餐厅，闪身进入一家酒吧里。 这家酒吧门上的霓虹灯招牌正闪烁着招揽生意，除了几行英文外，还能清楚的看到几个红色的中文字:红玫瑰酒吧。 酒吧里很热闹，吧台前，坐满了喝酒的人，一眼看过去，几乎全都是外国人，不少人都穿着海军制服，看得出来主要是些英国水兵。 由于东水门一带的扬子江中常停泊有英、美等国的小型军舰，所以这酒吧里很多水兵并不意外。 肖徳阳进去，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一会儿，有个男侍应生走过来，肖德阳要了瓶啤酒。 侍应生走开后，肖德阳看了看周围，这边显然比吧台安静，周围几桌都是上了点年纪的老外，或者是情侣，说话都比较低声。也没有人注意他。 他迅速的从身上拿出纸笔，匆匆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条折成小块，并夹在一张一元的纸币中间，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放松了一下身体，无聊的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这时，一个漂亮的女侍应生端着啤酒和酒杯走了过来，她把啤酒瓶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顺手打开，倒进一个玻璃杯里，然后对肖德阳说:“先生，一块钱。” 肖徳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顺手把那张夹着纸条的一元钱递给了她，她接过来，对他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肖德阳眼中看着这个女侍应生窈窕的背影，一头长发，用素色头巾束在一起，披在肩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样子，颇为引入注目。 他不禁摇了摇头，心道，这女人真是女中极品，同时也是一副会致人死命的毒药，谁要沾上了她，必然在劫难逃。 肖德阳又喝了两口酒，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说实话，他并不爱喝啤酒，更不喜欢像老外一样没有下酒菜喝酒。所以，他每次来都坐不了多久。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向吧台看了一眼，他看到吧台中的那个美女侍应生，也看了他一眼，很轻微的点了点头。动作很隐蔽，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肖德阳一扭头，走出了红玫瑰酒吧，一会儿，就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 然而这一切，都被吧台中的一个男侍应生看在眼里。 ◇◇◇ 林寒站在路边，满脸微笑的看着身旁的一个漂亮女子，那个身材娇小，面容娇艳的美女，白了他一眼，扭头转眼看着旁边的地上。 地上有六个人，其中五个人呻吟着躺在那里，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耷拉着右手，还用手还扶着右边肋部，痛得他很不好受。 一会儿，两辆警车开了过来，前面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后面是一辆可以关十来个人的囚车。 车没停稳，那辆雪佛兰上的曹运福就打开车门跳了出来，看见站在路边的林寒，关心的道：“弈秋兄弟，伤着你没有？” 林看到是曹运福，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指着地下的几个人说：“曹大哥，这些人就留给你处理了。” 曹运福连忙说：“没关系，交给我就行了。”说完，挥挥手，车上下来的警察自去捉拿地上的黑衣人。 这时，曹运福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于秋枫，一愣神，连忙说：“于大队长，是你啊，唉，也该这几个倒霉蛋运气背，什么人不去惹，非要来惹你！” 于秋枫看这曹运福和林寒关系不错，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样的小事，你们反应竟然如此迅速，曹队长还亲自出马，看来现在警局风气变化不小啊！” 曹运福说：“我刚才一接到报案，就知道这事小不了，所以直接就过来了。” 他并没有瞎说，因为他下午在警察局就接到了线报，说有对年轻人在东水俱乐部赢了豹子666，而且一形容模样，曹运福就知道是林寒。 这下他就留了心眼，还临时加派了几个便衣去东水门码头附近转悠，以便及时回报消息。 刚才这边一打起来，就有人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立马就出来了。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曹大哥是朋友……” 于秋枫有些意外的看着林寒，心道，看不出来，这小子人脉还这么广，有些不简单啊！ 于秋枫说：“好啊，曹队长，人都交给你了，这事就了啦。” 于秋枫看着林寒站在那里没动，说:“你不走，我可走了。”说着向前走去。 曹运福凑近林寒低声说：“我得到一个重要的线报，很重要！” 林寒点点头，说了一句：“明天我来警局。” 然后向于秋枫走的方向追上去，说道：“枫姐姐，等等我，我送你。” 曹运福看着林寒，摇摇头，心说，张芸芷、静雯、于秋枫三大美女，不管怎么样，都够你这小子喝一壶的。 第五十四章 确定目标 林寒早上从宿舍直接去军情科办公室上班，遇见科长韩鸿飞，两人还简单聊了几句，韩鸿飞对他很放手，让他自己安排就行，以后也不需要天天准时到办公室报到。 他知道这是韩鸿飞对他的刻意照顾，虽然是看在张芸峰的面子上，林寒还是很谦虚的感谢韩鸿飞对他工作的支持。 之后他又去找静雯，结果到人事科才知道电讯处并不在本部机关内办公，电讯处相关人员都去设在马鞍山的办公室了。 林寒又到楼下行动科走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于秋枫。问潘仁哲，说是早上来了会儿，就走了，具体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林寒想了想，还是准备过几天再去找静雯，而于秋枫一大早就来上班了，说明她也没啥事儿。于是就决定先去市警察局。 其实于秋枫是有意在回避林寒，昨天和他在一起，虽然是在演戏，但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么亲密的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而且这小子总是让人惊喜不断，而且还有点神秘，人脉还广，确实有些可爱。 昨晚上林寒送她回家时，一路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还有点失落。 于秋枫知道他确实是个君子，她就喜欢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这一回到现实，反而生分了。 她晚上回想起当天的一些细节，虽然明知是在演戏，她竟然会有一点点心动。不过想到他还比自己小，而且这家伙来历不清不楚，心头又像一盆凉水浇头，冷静了下来。 所以，今天她早早就来到办公室，然后借故先走了，免得今天面对林寒时感到尴尬。 ◇◇◇ 林寒来到市警察局徐中来的办公室时，都近上午十点钟了。他刚到徐中来的办公室外，就听到徐中来骂人的声音，他一愣神，就站在了门口。 就听到徐中来大声的骂道：“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能让他去冒险呢？他虽然功夫不错，但是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小日本已经给我们上了惨烈的一课，你为什么还没醒悟过来？思想观念都得改变！” 然后听到曹运福的声音，“是的，局座，属下确实安排得欠妥当。” 林寒知道徐中来是为自己担心，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然而心中也很不安。曹运福并没有什么过错，却挨了徐中来一阵骂，他急忙敲了敲门，然后直接就走了进去。 徐中来看到林寒走进来，才止住了骂声，说：“你可来了，昨天晚上这事你太冒险了，以后不要这样单独行动。” 林寒说道：“谢谢大哥关心，不过昨天之事，和曹大哥真没有关系，而且他来得非常及时，怎么能替小弟受责罚呢？”曹运福感激的看了林寒一眼，没有说话。 徐中来看着曹运福说：“还是太大意，没有出事倒还好，要是有了意外，这事就大了，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做任何事情一定要慎重。” 曹运福连忙道：“局座说得对，属下明白了，以后凡事一定慎重考虑。” 徐中来也不再说，和林寒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曹运福急忙去把办公室的大门关上，然后过来也坐在林寒的旁边。 曹运福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和当时他的具体安排大致又说了一遍，又说到那几个黑衣人，原来是从沦陷区才到重庆的一伙帮会成员，就混在东水门附近，最近手里很紧，昨天突破接到一个通知，说有人在赌场赢了豹子666，赢走3000多块钱，他们就想干一票就跑。 没想到碰上了林寒和于秋枫这样的硬手，栽了一个大跟斗。至于通知他们的人，说是街边的一个乞丐拿给他们的一张纸条。 林寒听到曹运福细说经过，心中还是颇为感动。徐中来火发完了，冷静下来听到曹运福的详细安排，也觉得他还是行事主动，处理得当，也点了点头。 曹运福这才把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放了下来。他查出来的结论，与林寒昨天逼问的答案是一样的，当然也没查到纸条的真正来源。 曹运福说：“昨天我得到了一个线报，我认为非常重要，但是涉及到我们内部的人，请局座看怎么处理才好。” 徐中来哦了一声，叫曹运福继续说下去。 曹运福说昨天接到一个线人的线报，发现肖德阳在东水门一家英国人开的红玫瑰酒吧，和一个女招待传递消息。 其实以前这个线人就发现肖德阳经常去酒吧，但他都是一个人要瓶啤酒，喝不了两口，坐一会就走。也不见他与其它人接触，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但是昨天肖德阳写纸条夹在纸币中，给那个女招待的过程，恰巧落入到这个线人的眼里，这个线人很快找机会就向曹运福汇报了。 林寒问了一句：“那个女招待是不是叫小慧？” 曹运福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是的，就叫小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寒说：“我昨天下午也去过红玫瑰酒吧，见过她。” “肖德阳传的纸条和这几个黑衣人得到的纸条有什么联系？不会是同一份！肖德阳不会这么蠢。”徐中来说道。 曹运福也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寒把昨天和于秋枫在东水俱乐部的经过说了一遍。徐中来和曹运福听说林寒还赢了一大笔钱，都笑着说，看不出来林寒赌博还是一把好手，笑过之后，又都看着他。 林寒说:“现在有些隐形的线索浮现出来，只是我感到有些奇怪，估计事实比我们表面看到的更复杂。” “你先讲讲你的看法。”徐中来有些期待的说。 “董家昌在四川美丰银行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林寒突然问道。 曹运福说道：“他主要负责整个银行与分行之间资金的调配。” 林寒点头说：“胡洪生是四川美丰银行的董事，董家昌也在四川美丰银行工作，而董家昌是假钞案的嫌疑人。肖德阳和胡洪生关系密切，但是我判断胡洪生并不知情，那他和董家昌会不会有联系？” “为什么？”徐中来和曹运福都是一样的疑问。 “因为胡洪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守法商人，他不仅是美丰银行的董事，他还投资很多产业，东水俱乐部是其中之一，而且很快他还要开一家歌舞厅。但他所有资金都会往来于美丰银行。”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他的信任，在这些资金往来中做了手脚？”曹运福问道。 “对，我认为这次假钞案，和上次套路可能不同，问题可能出在民间银行里。现在发现的假钞和我们上次发现的假钞有什么不同？”林寒问道。 徐中来摇摇头说:“这次的假钞和上次是不同的版本，和真钞几乎一模一样，很难分辨，银行内部，除了对印制流程特别熟悉的专家，都很难判断出来。” “那不是和真钞一样，怎么会判断是假钞？”林寒问道。 “是的，这批假钞用我们上次的方法基本上判断不出来。但是从‘四联总处’提供的法币社会实际流通数据，社会上存在大量假币在流通。”徐中来有些无奈的说。 林寒说：“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假钞的源头和操纵者，而且现在的假钞只可能是日本人印制的，因此董家昌和肖德阳的嫌疑最大！”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赞同林寒的推断。 林寒继续分析，他认为红玫瑰酒吧可能是肖德阳和董家昌之间的联络点，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也是他们的保护手段。 昨晚的遇袭应该就是肖德阳传递了东水俱乐部被军统调查的消息之后，董家昌选择的处理方式，并不是什么巧合。 徐中来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我们得查出证据和动机来。” 徐中来对曹运福说：“你们刑侦大队马上成立专案组，一定要绝对可靠的人，立即调查肖德阳和那个小慧的所有情况，除了我们之外，专案组不得对任何人透露这次调查行动。” 肖德阳马上点头答应道：“遵命，局座。” 林寒说：“至于证据，我们有两种办法去找，一是守株待兔，二是引蛇出洞。”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点头同意，然后他们就坐下来，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第五十五章 意外事故 “鬼影计划”专案组由十个人组成，全部都是刑侦大队的人。 曹运福自从前天在大都会餐厅，听到徐中来决定重启“鬼影计划”之后，立即就此着手筛选人员。这十个人里面，有五个老警察，四个新加入警察局的警校毕业生，还有一个就是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救张芸芷的那个程汉生。 这个专案组的会议并没有在警察局的会议室里进行，而是在市区的一家茶楼里，这里相对比较偏僻，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徐中来的发言不多，特别强调了这个案子重要性和保密要求，所有的消息只能汇总到林寒和曹运福这里，不能让专案组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并将这次调查行动的密级上升到特级。 另外，他告诉曹运福，给专案组人员安排一个不关紧要的案子的名目，便于他们外出行动，不要引人注意。 曹运福也公布了这次秘密调查行动的实施计划。十个人分成五组，以老带新，重点调查的对象是:东水门红玫瑰酒吧小慧、东水俱乐部胡洪生、美丰银行董家昌，另外就是离打铜街不远的那家“民生茶馆”。 最后一组，由一个叫兰晓的老警察带程汉生专门调查肖德阳，这个任务在会议上没有公开，会后由徐中来亲自部署。 林寒的军统身份，徐中来并没有明说，只是以警察局特聘刑侦专家的名义参与此次调查。 ◇◇◇ 从茶楼出来，林寒特别找到了程汉生，对他上次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出手救援张芸芷，再次表达了谢意，并邀请他本周日去张校长家做客。 程汉生是一个外表有些腼腆和木讷的人，年龄和林寒相仿，毕业于重庆高级工业中学，本来正在找工作，结果被曹运福看中，后来把他招进了警察局。 程汉生家里的条件并不好，来自离重庆不远的小城璧山，能够进市警察局工作，他还是很愿意的。 曹运福曾经私下对林寒说，程汉生有文化，工作积极肯干，而且善于学习和思考，到警察局几个月之后就能独当一面，可以独立处理一些案子，是他重点培养的新人之一。 程汉生对于林寒的感谢，表现出有点儿不知所措，只是不断的说是他应该做的。他知道林寒在徐局长心中是极其重要的人，能得到他的致谢，已经感到很荣幸。至于去做客的事，程汉生根本没有想过，所以连忙推辞，说实在不敢当。 旁边的徐中来说了一句：“小程，你去吧！还可以多向小林学习，对你将来会有好处的。” 局长发了话，程汉生立即答应了下来。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特别是局长的这句话，让他感到有些热血澎湃。 ◇◇◇ 林寒走到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家住市区的同事都纷纷下班回家了。 他走到一楼行动科门外，就看到于秋枫正提着手袋从办公室里出来。 林寒满脸微笑的喊道：“枫姐姐，是下班了吗？还好我赶上回来见你一面。” 于秋枫抬头看见是林寒，笑容一闪而逝，冷冰冰的说：“你这话怎么说的，想咒我？” 林寒一愣神，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语病，而且于秋枫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他连忙说：“枫姐姐，对不起，小弟说错话，该死该死。主要是我今天没看到姐姐，心里担心。” 于秋枫心头一软，说：“好啦，知错就改，罪不至死。”说完，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林寒说：“这是我用你的名字在中国银行给你开了个存折，昨天你赢的钱，都存在里面了。”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说，心里一开心说：“谢谢枫姐姐，姐姐办事，我可放心了。”但是他并没有伸手接过这张存折，而是真诚的说：“枫姐姐，这不是我赢的钱，这是我们一起赢的钱，所以这笔钱有你一份，我的也存在你那里，存折你就拿着吧！” 于秋枫听林恒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感动。说：“枫姐才不要你小子的钱，自己拿去。”说完，就把存折塞在了林寒的手里。 林寒推托不了，又见于秋枫执意如此，只好收下，说：“反正这里面的钱有一半是你的，不管你要不要，都是你的。” 于秋枫说：“好了，我下班了。你做你该做的事吧，走了。”她躲开林寒就想走。 林寒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说：“枫姐姐，晚上一起吃饭，顺便给你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 于秋枫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说：“真有事？” 林寒点头说：“是的。” 于秋枫心一狠，冷冷的说：“有事明天再说，我下班了。”然后起开林寒张开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耳后随风传来枫姐姐的喊声，她也当没听见，一直往前走去。 于秋枫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虽然眼眶中隐隐然有些湿润了，她也没有再回头。 ◇◇◇ 林寒手里拿着那本存折，无奈的看着于秋枫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她摇曳多姿的身影消失在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之外。 林寒真的不明白，一夜之间，于秋枫的态度为什么就和昨天判若两人？他那点儿可怜的恋爱经验，又怎么能猜得透于秋枫的内心想法呢？ 潘仁哲从行动科里走了出来，看到林寒站在外面，便说：“小林啊，刚才枫姐才走，你们没有遇上？” “遇见了，枫姐好像有些不开心，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林寒回答道。 “哦，最近听说她母亲身体不好，可能是有事吧。”潘仁哲说完，打个招呼，也急匆匆的走了。 林寒来到二楼军事情报处，除了值班的人，整层楼都空荡荡的。张芸峰处长办公室的门也紧紧的关着，说明他也没有在里面。 林寒知道张芸峰不在办公室，也不可能回家，因为明天才是星期六，他肯定是有其他事情出去了。 林寒看了一下楼梯口墙上的壁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他略微踌躇，然后就向楼下走去。 ◇◇◇ 林寒从亨得利钟表行出来时，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正好是晚上七点一刻。 大半年的特训班生活，林寒都没有为自己买一块手表，因为特训班的作息时间太有规律，他根本就用不上。 回到重庆后，昨天外出都和于秋枫在一起，他还没什么感觉。但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感到没有手表很不方便。正好今晚没事，他就来到督邮街附近的一家亨得利钟表行，买了一块手表。 因为明天是周六，张芸芷会从学校回家。林寒也计划明天回去，于是他也给张芸芷买了一块同款式的女表，作为见面礼物。 然后，他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随便吃了晚饭，准备回军统局的宿舍。 这会儿，督邮街大十字路口附近还非常热闹，各大商铺、饭馆酒楼里人头攒动，路上行人匆匆，车来车往。 在十字路口，车流人流汇集在一起，加上不同方向过马路的人，显得比较乱。 过马路的人流中有一个大姐，手里提着一包菜，正走在马路中间。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冲了过来，来势甚急，并没有刹车的意思。附近的行人都赶紧避让开来，唯有那个大姐浑然不觉。 林寒刚走到路口，正准备过马路，想要出手相救，已经来不及了。就听一声惊呼，嘭的一声，大姐已被来车撞倒在地。 林寒赶忙冲了过去，看到那个大姐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原先她手里的菜，散落在四周。 开车的是个年轻司机，他连忙下了车，看到出了车祸，就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惊呆了。 林寒已经检查了这位大姐的身体，知道有肋骨被撞断，手脚都有骨折。他对那司机说：“她伤势很重，必须马上送医院。” 那司机连忙点头，林寒也顾不了那么多，和司机一起把这位大姐抱上了车，然后向附近的医院开去。 第五十六章 漂亮女医生 戴家巷，宽仁医院。 这家医院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很快，这位大姐就被医院护工送进了手术室。 宽仁医院是一所西式综合医院，是西南地区最早，也是规模最大，技术能力最强的美国教会医院。 肇事的司机，惶恐不安的站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两眼无助的看着林寒，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林寒拍拍他的肩，让他在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和他交谈起来。 这个年轻的司机叫李长乐，和林寒差不多的年纪，是鑫茂汽车维修中心的员工。今天因试驾员临时有事，就让他试车，由于他学习驾驶时间不长，开到大十字路口时，因人多心慌，处理失当，就酿成这次车祸。 李长乐现在可一点儿也乐不起来，他现在非常后悔。他倒不担心赔偿不起医药费，李长乐家境不错，他只是担心会不会因为车祸，丢了这份工作，他可是非常喜欢和汽车打交道的工作。 林寒看出他是一个憨厚实诚的人，就决定帮人帮到底，陪着他留在医院里，等找到受伤者的家属之后再离开。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手术完成，那位受伤的大姐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室，转到三楼的病房里。 一个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些单据，对李长乐和林寒说道:“你们病人家属过来一下，这些费用需要先去缴纳。” 李长乐接过来一看，要先缴20块钱，就跟着那个医生走了。20元现在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由于战局不利，社会上已经有些通货膨胀的苗头。还好，正逢月初发了工资不久，李长乐身上还有些钱。 李长乐一个月有30多块钱的收入，在工薪阶层，收入还算比较高的。林寒从“临训班”毕业，分配到军统局的月工资也只有40多块钱。 林寒看着病床上的那个大姐，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看来手术很成功。 这时从病房外走进来一个女医生，对林寒很有礼貌的说：“先生，您是病人的家属吗？她的手术已经完成了，有些后期的注意事项要给您交待一下。” 林寒抬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长发有些随意的盘在头上，脸上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弯弯的睫毛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这一刻，林寒就觉得那一双眼睛很迷人很美。 他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家属，家属还没有来。” 这个女医生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哪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过路的，看到这位大姐被车撞了，就把她送到医院来了。”林寒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送她来医院的热心人啊？”女医生又问道。 林寒点点头，对着她笑了笑。 这位女医生看了林寒一眼，也点点头，没有说话。林寒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医生也笑了。心想，这个女医生如果没有戴口罩，那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女医生随即又问躺在病床上的大姐，如何联系到他的家人，这个大姐说她家住在江家巷7号，离宽仁医院不远，出了戴家巷沿着下石板街往前走，右拐就是江家巷。 她又说他男人叫潘仁哲，这会儿应该下班回家了。 “潘仁哲，统计局的？”林寒连忙问道。 “是的，他是统计局的，难道先生认识我家男人？”大姐有些虚弱的问道。 林寒听说这个大姐是潘仁哲的老婆，连忙说：“嫂子不要担心，我是潘大哥的同事，办公室就在他楼上，我马上就去找潘大哥过来。” 潘仁哲的老婆听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他男人的同事，好像也放了点心，连连点头说谢谢，并问他贵姓。林寒告诉了她自己的姓名，并让她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那个女医生听林寒说他是统计局的，就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林先生，医院楼下就有些专门做传话跑腿之事的少年，你可以让他们去叫人。” 这时，有一个护士进来说：“江医生，又有一个病人需要进行手术，现在人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江医生说：“好的，我马上就来。”然后她转过头来对林寒说：“林先生，一会儿家属叫来了，让他等会儿，我做完这台手术再过来。” 林寒忙说：“好的，医生，我也不会离开的，你先去忙吧。” 江医生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林寒看到江医生高挑的背影，心说，这曼妙的身姿，一点也不比枫姐姐逊色啊！ 林寒毕竟是少年心性，虽然现在成熟了很多，但看着美女难免会多些心思想法，并不为怪。 ◇◇◇ 林寒给潘仁哲的老婆打了个招呼，就下楼来到医院门口，看见大门边站着几个少年，男女都有。他就叫一个身体看着还算强壮的男孩，让他按地址去传话。那男孩很机灵，点点头就飞快的跑开了。 一会儿，就看到潘仁哲急匆匆的向医院疾步走来，看到站在医院大门口的林寒一楞，说：“小林，你怎么在这里？” 林寒说：“大嫂被车撞了，我正好路过碰上了，就把她送到医院，你别急，手术已经完成了，人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养。” “那个肇事的司机呢？”潘仁哲连忙问道。 “他应该去缴费去了吧！”林寒说。 “糟了，这家伙一定是跑了！”潘仁哲大声的说。 李长乐其实并没有跑，他知道出了车祸，20块钱肯定不够。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后续的费用应该不会少。他就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打电话，叫家里人拿钱过来。 李长乐家里开得有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餐厅，还有旅社和茶馆。几个哥哥姐姐都有正经的工作。听说他开车撞伤了人，家里人也很着急，他大哥和大姐说马上就赶过来。 他打完电话，心情也放松了些，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走过来的林寒和潘仁哲。 林寒看到李长乐，就放心了，说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他确实是个实诚的人。就先开口问道:“长乐，缴费手续你已经办完了吧！” 李长乐点点头，看到旁边的潘仁哲，知道是家属，连忙对他说:“先生，真对不起，给您家里人造成痛苦，不过，您放心，我会负担责任的。” 本来怒气冲冲的潘仁哲，看到李长乐诚恳的态度，倒也不好发脾气，看了他一眼，就走进病房去了。 第五十七章 线人佳人 林寒和李长乐并没有跟着潘仁哲走进病房里，是想让他们两口子先说说话，平复一下心情。 李长乐又对林寒的帮助和陪伴表示了感谢。他说如果不是林寒帮忙的话，他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就会耽误了对伤者的救治。并告诉林寒他已经通知了家里人，一会儿他大哥和大姐就会赶过来，处理后续相关的事情。 林寒看到李长乐已经恢复了镇静，处理事情来也有条不紊，暗暗点了点头。他又随口问李长乐除了喜欢和汽车相关的事情，还喜欢做点什么？ 李长乐告诉林寒，他比较喜欢无线电，上高中的时候参加了学校里面的无线电兴趣小组，还曾经在家里摆弄过一段时间。 后来还被邻居向警察局举报，说是有时会听到电台的啸叫声，怀疑有潜伏的特工。虽然这事很快就得到了澄清，但是家里人还是让他不要再搞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李长乐说完这些事情，自己先笑了起来。 林寒看着李长乐脸上有些天真无邪的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李长乐又说起了自己的担心，说这次出了事故之后，估计他现在的工作就干不下去了，不知道以后干什么？ 李长乐不外出工作，以他家的境况，也绝不会缺吃少穿的。但是他不喜欢一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或者去照看家里的生意，他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得出来，李长乐还是一个有理想和追求的年轻人。 林寒对他开玩笑的说：“那你想不想去抓一个真正潜伏的日本特工或者汉奸呢？” 李长乐愣了一下说：“这件事情我倒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我们身边真的有潜伏的日本特工，或者说汉奸吗？” 林寒正色的说：“当然有了，还不少，这些日本的潜伏特工和汉奸都像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恶狼，时不时的就会出来咬我们一口。” 林寒看到李长乐感兴趣的样子，就继续说道：“如果你以后真没事情干的话，也可以做一些相关的工作，这也是为抗战做贡献。” 李长乐看了一眼林寒，问道：“大哥，你是警察吗？” 那个年代的普通市民，认为抓特务、抓汉奸都是警察的事儿。 林寒笑着说:“我不是警察，是统计调查局的，当然，如果发现有异常的人和事，我也是可以出手抓他们的。” 听到林寒这么说，李长乐更来了兴趣，突然压低声音，神秘的看着林寒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当你的探子？” 林寒听到“探子”这个词，也不觉笑了，说：“叫什么名字无所谓，但是，只要能够传递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就算达到目的了。” 林寒继续说：“这样做也是为抗战出力，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干，也是有报酬的。” 李长乐对钱的兴趣并不是特别大，但是他对干一点特别的、神秘的事情，倒是蛮有兴趣。 他对林寒说：“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林寒说：“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保持联络。” 李长乐连连点头：“好的，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探子’了。” ◇◇◇ 这时，他们身后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对林寒喊道：“林先生。” 林寒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漂亮的女医生正看着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瓜子儿脸，睫毛弯弯，明目皓齿，琼鼻樱唇，和年画里的古典美人倒有几分神似，头上的长发扎个马尾随意的飘在身后，反倒添了几分时代气息。 林寒一愣神，问道：“你是……” 这话问得这女医生也一愣，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忙把手中的白色口罩戴在脸上，只露出弯弯的睫毛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林寒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原来是江医生啊，不戴口罩时的美丽样子，真是让人惊艳啊！没有认出你来，真是不好意思。” 江医生没有理会林寒的赞美之词，而是淡淡的问道：“病人的家属到了吗？” 林寒连忙说：“到了，到了，就在里面，江医生请进。”说着还替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江医生说了一声谢谢，就走进病房里去了。 李长乐在旁边看着江医生的背影，问：“林大哥，这个漂亮的女医生，你认识？真是好漂亮，我还没看到过身材这么好，人又这么漂亮的女医生。” 林寒看着李长乐有些着迷的眼神，开玩笑的说:“怎么，情难自禁了吗？”说得他俩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时就看到江医生从病房里走到门口，双眼冷冷的盯着他们。林寒还以为刚才背后议论她的话，被江医生听到了，有些尴尬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就听到江医生冷冷的说：“林先生，这里是医院病房，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林寒一看手表，已经接近夜里十点钟了，连忙道歉的说：“对不起，江医生。” 江医生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离开病房走了。 林寒从江医生那双美丽清澈的大眼睛里，看到隐隐然的冷淡和讨厌的神情，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却没有能躲过林寒的眼睛。 林寒暗道，这江医生虽然漂亮，却是开不得玩笑的，而且从她的眼睛里，他认为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生，而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当然，林寒也为自己刚才唐突佳人的行为感到有些懊恼。 这时，李长乐的大哥和大姐也赶到了医院。李长乐相互介绍之后，就和潘仁哲在旁边坐下来，一起商量后续医疗和赔偿的事情。 林寒看到李长乐的大哥、大姐，都不像水流沙坝的浑人，看样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林寒先去病房里和潘仁哲老婆道了别，让她好好养伤，并在她枕边留下50块钱慰问金。她本想推辞，又动弹不得，只好说谢谢林先生。 然后又去给潘仁哲打了个招呼，还说有事可以找他。潘仁哲对林寒多次表达了感谢，还说这事过了，一定要请他吃饭。 林寒笑着说让他先照顾好嫂子，吃饭的事以后再说。他还和李长乐相互留下了联络方式，才告辞走出了宽仁医院的大门。 第五十八章 和好如初 林寒一夜没睡好，他来到张芸峰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早。张芸峰这时已经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了。 林寒只是想问一问他，今天下班之后他们是否一起回家。张芸峰告诉林寒，今晚他一定会回家，但是否能够同行，现在不确定，所以就让林寒自己安排时间回去，不用等他。完了，还顺手扔了两条美国香烟给他。 林寒把香烟装在随手的包里，从张芸峰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正好碰上了秦玉兰，她说韩科长刚才对她说，如果看到你，就让你去他办公室一下。 林寒笑着给她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向韩鸿飞的办公室走去。 秦玉兰长相普通，由于年纪小，倒也显得有些青春活力，她性情温和，比林寒还早几个月进入军统。她并不是特训班出身，而是在社会上招的内勤人员，所以现在她在科里也主要是做一些杂务。 林寒的性格比较谦虚，有时还有一点腼腆，基本上是见人一个笑，对秦玉兰也很客气，所以他在科里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比较好。 ◇◇◇ 韩鸿飞看到林寒走进办公室，很热情的站起来，还招呼他在旁边的藤沙发椅子上坐。 林寒以为韩鸿飞急着找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坐下，而是立正站在韩鸿飞面前说：“科长，请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韩鸿飞看着林寒认真的样子，笑笑说：“小林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知你这两天工作是否习惯，有什么要求没有？” 林寒连忙感谢的回答道：“谢谢韩科长的关心，一切都挺好的。” 韩鸿飞又说：“刚才我在楼下，碰到行动科的郑科长，他说如果你觉得行动科的人员和你配合不是很上手的话，可以另外换个人。” 林寒一听这话的意思就有些明白了，肯定是于秋枫有了什么想法，不想和他一起出任务。 他立即说道：“科长，我和枫姐配合非常好，枫姐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很强，我想向她多学习，不用换其他的人。” 韩鸿飞看着林寒有些坚定的眼神，笑了笑说：“没关系的，只是很多人认为于秋枫并不是很好打交道，只要你觉得没事儿，就不用换了。” 林寒说：“谢谢韩科长。”说着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条美国骆驼牌香烟来，递到韩鸿飞的手里。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张处长刚才给我的，我又不吸烟，就当借花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韩鸿飞本想推辞，听说是张处长给的，心中一动，就收了下来，还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收下了。” ◇◇◇ 林寒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来，仔细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头脑中过了一遍。 听刚才韩鸿飞的意思，枫姐姐不想和自己搭档，这是怎么回事呢？林寒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惹恼她的地方，一时他也想不明白。 昨天警察局的“鬼影计划”专案组人员放出去，应该还没有这么快查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宽仁医院的江医生，林寒总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其实除了觉得她很漂亮之外，他也说不出来她哪里不普通？ 这时秦玉兰走进来，对林寒小声的说:“林哥，这里有张帖子，是给你的。”说着就把帖子递给了林寒。他接过来，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秦玉兰对他笑了笑，就离开了。 原来这是一张请柬，是胡洪生的凤凰舞厅开业庆典的请帖，邀请林寒和于秋枫到时光临，时间是下周一的正午，地点在打铜街。 林寒看到手中的请柬，灵光闪现，他撇了撇嘴角，笑着站了起来，毫不迟疑的走进了楼下行动科的办公室。 于秋枫正在收拾手袋，看样子是要出门的模样。林寒走近她身边，说：“枫姐姐，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潘仁哲的妻子被车撞了。” 于秋枫听了一愣神，看着他没有说话，意思是真的吗？ 林寒连忙点头确认道：“千真万确，因为昨晚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于秋枫哦了一声说：“知道了，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 林寒看着于秋枫冷冰冰的脸色，也严肃的说：“没有什么大事，胡洪生的歌舞厅开业，邀请我们俩出席庆典仪式，时间是下周一中午。” 于秋枫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这毕竟是工作安排，而且先就答应好的，也不可以失信于人。 林寒看于秋枫没有拒绝，心头一喜，又说：“枫姐姐，你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呢？” 于秋枫迟疑了一下说：“正好现在没有什么事，我一会儿自己去看她吧！” 林寒知道于秋枫是有意想避开自己，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所以也不害怕，就说：“枫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熟悉那里。” 于秋枫故作冷淡的说：“不用了，那地方我比你更熟悉。” 林寒心一横，脾气就上来了，说：“枫姐姐，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说完，就走到门边去等着。 这时候，刚好到了上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同事进来，看到站在门口林寒，都和他打招呼，又看到于秋枫在整理东西，当他们要一起出去办事，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脸的痞样，心里忍不住一笑。心道，你这臭小子，还会耍小脾气了。她也不能够让林寒就在那里干等着，只好收拾好手袋，走了过去对他说：“我们走吧！” 林寒嗯了一声，就跟着于秋枫走出了办公室。 在路上，林寒把昨天晚上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于秋枫没有多说话，只是同情的说了句：“这下老潘日子可不好过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有些黯然，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默默走了好长一段路。于秋枫也许觉得这样沉闷着也不好，就对他说：“那个案子，最近有什么新发现吗？” 林寒无精打采的把警察局的安排大致给她说了一下，于秋枫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柔声的说：“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啊？这副疲惫样子。” 林寒看到于秋枫突然变得和颜悦色的脸，笑着说：“我可一夜没睡着。” 于秋枫看着他说：“你怎么搞的，谁惹着你了？” 林寒说：“没有人惹我，是我惹枫姐姐生气了，枫姐姐，我错了。” 于秋枫愣了一下：“你哪里惹我了？” 林寒一本正经的说：“不知道，反正枫姐姐对我突然变得好冷淡，我就想不明白，所以一夜没睡着。” 于秋枫有些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说：“小林，别胡思乱想了，你没有惹我不高兴，枫姐会配合你工作的。” 林寒一脸坏笑的看着于秋枫说：“枫姐姐，那我们是和好如初了哟！” 于秋枫看着那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林寒又回来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于秋枫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和林寒一起工作，公私分明，不能涉及感情，以免作茧自缚，到头来伤了自己。 第五十九章 菜鸟新任务 林寒和于秋枫来到宽仁医院，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他们本来可以坐公车，但是重庆当时的公车，车少人多，车站总是排着长长的队，虽然秩序井然，但是也要花很长的时间。 由于从下罗家湾出发，有很长的一段上坡路，所以他们也没有坐黄包车，就一路交谈着走到了宽仁医院。 在路上，林寒还绘声绘色的给于秋枫讲了很多超时代的新科技，甚至有的东西要晚好多年才能出现，比如他讲到了电视机。 于秋枫的家庭是一个很现代的家庭，他父亲留洋归来，知识结构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尖端的，所以她对新科技的认知还是比较超前的。 于秋枫虽然觉得林寒口中的电视机，有些超现实，但是看他把那些原理讲的头头是道，让人又不能不信。但于秋枫也只是认为林寒就是一个头脑中装着些稀奇古怪想法的年轻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她就喜欢林寒这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所以一路上并不寂寞。 ◇◇◇ 潘仁哲看着林寒和于秋枫走进病房的大门，赶紧站了起来，和林寒点点头，然后对于秋枫说道：“于大队长，你怎么也来了，太不好意思了，还影响你们工作。” 于秋枫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病人，说：“没关系的，嫂子的伤情好了些吧！” 潘仁哲说：“昨天晚上已经动过手术了，恢复得还好，就是需要静养。”于是，他就给于秋枫介绍相关的情况。 于秋枫虽然已经大致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还是耐心的听着潘仁哲的细述。 旁边的李长乐看到林寒也很惊喜，走到他身边，悄悄说：“大哥，有特殊任务安排吗？” 林寒看他这个样子，也严肃的说：“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安排。” 李长乐一听有任务，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说：“请大哥安排任务。” 林寒笑着说：“你首要的任务，就是需要减肥，你太胖了，需要加强锻炼。” 李长乐一听，有些失望的说：“大哥，你就会开玩笑。”然后走到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寒看到李长乐很认真而失望的表情，点了点头，也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林寒压低声音对他说：“有一个特别任务，你愿不愿意接受，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李长乐看到林寒严肃的表情，连忙点点头。 林寒说：“你记得昨天那个江医生吗？你有时间就在暗中盯着她，除了她在医院的活动，还包括她业余时间的活动，但是你不能暴露自己。” 李长乐点点头说：“我知道，就像侦探小说里的盯梢，我知道自我隐蔽。” 林寒差一点笑喷了出来，原来这李长乐还是个侦探小说迷，这些知识都来源于侦探小说。 林寒之所以决定通过李长乐来了解江医生，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考虑到江医生危险性不高；另一个原因是他车祸肇事者的身份，需要经常出入医院，了解伤者的恢复情况，这样就能够和江医生面对面的沟通，便于接近和了解她的底细。 其实昨天晚上，李长乐的大哥和大姐已经与潘仁哲达成了赔偿协议。可以看出来，李长乐的家教是非常严格而传统的，林寒对李长乐也比较放心。 林寒笑归笑，还是给李长乐传授了一些跟踪技巧，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他相信多少还是会有些用处的。 这些技巧很多都是特训班里教授过的，现在教给李长乐，让林寒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不禁想起了特训班的那些同学，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 江雪莲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看四下没人，偷偷的伸了一下懒腰，又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这几天手术比较多，休息得也不好，自己感觉都有些精力不济。 刚才她又看到那个统计调查局的林先生和一个漂亮女人一起来看王桂花，王桂花就是潘仁哲的老婆。 江雪莲从昨天第一眼看见林寒起，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看着很年轻，但是又显得很成熟，当然，还有些帅气。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磨练过的，也许是在部队。但是她还是可以看出来，这个林先生并没有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残酷战斗。 江雪莲最看不惯这个林先生的，就是他的眼神，特别是看女孩子的眼神，一点都没有这个年代人的含蓄和内敛，而是非常的直接和犀利，甚至还带着一点调皮和玩世不恭。 江雪莲是美女，从小到大看过很多人打量她的目光。但是这个林先生，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江雪莲能够感受到他看自己的感觉，并不是那种色眯眯的登徒子的眼神，如果是这样的人，她倒一点不担心。恰恰这位林先生是一种带着思考和探究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担心，甚至让她还有一点莫名的心慌意乱。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表现无懈可击，自己身世清白，就像身上穿的白大褂一样，洁白无瑕，根本就没有让人可以生疑的地方。为什么这个林先生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江雪莲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与自己本不相干的事，她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病历，站起身来向病房走去。 ◇◇◇ 那个年代的病房并不像后世那样，是酒店标准间式的病房，而是在一间大房子里面，摆有很多张病床，床与床之间用白色的布帘隔断开来。 这家医院的正式名称叫重庆卫理公会联合医院，是由原宽仁男院和宽仁女院在今年初合并成立的，对外仍称宽仁医院。 医院共有200张床位，除了负责的外国医生外，还有15名中国医生，并有一辆供出诊使用的小轿车。这样的条件不要说在当时的重庆，就是在整个西部都是列前茅的。 江雪莲来到病房，看到林先生和那个漂亮女人，正在向王桂花和他老公道别。那个肇事的小胖子司机也站在旁边。 江雪莲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 江雪莲很快就感受到林先生对那个漂亮女人很亲密，甚至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而那个女人却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姐弟，但是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若有若无的牵引着他们情感。 这时，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病床，在潘仁哲的陪同下向门口走了过来。 江雪莲把口罩戴在脸上，面对面迎了上去。 第六十章 提皮箱的人 林寒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医生迎面走了过来，虽然戴着口罩，也知道她是江医生，林寒对她的身形已经非常熟悉了。 林寒热情的和江医生打招呼，江雪莲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并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看于秋枫，而是对潘仁哲说道：“病人恢复的情况还不错，你要坚持按要求做好护理，这样病人恢复会更快一些。” 潘仁哲连连点头称是。江雪莲随后又走到其他病床旁，询问起病人的恢复情况来。 林寒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身旁的于秋枫，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自我解嘲的说：“医生都是这样，怪冷漠的。” 于秋枫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林寒看到于秋枫这个样子，也无趣的摇摇头。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李长乐，这小子还算懂事，看着他直点头，说明他没有忘记他的任务。 林寒和于秋枫走出宽仁医院的大门，就看到曹运福带着一个人往医院走来，他急忙和他打招呼：“曹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曹运福看到是他俩，先对于秋枫点点头，然后对林寒说：“是啊，刚才接到报告，说昨天有一个警察被人杀伤，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我过来看看。” 林寒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是什么性质的案子？要你亲自出马。”他看和曹运福一起来的人，并不是专案组的人，所以就没有直接问。他话里的意思是:这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还是和“鬼影计划”有关？ 曹运福明白他的意思，说：“听报告说这案子有些奇怪，看来不简单。”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反正现在有空，我也想一起去看看，你说好不好？” 于秋枫其实也没啥要紧的事，就说：“那就一些去看看吧！” 其实，林寒还有另一个想法，因为警察局和军统之间一直关系比较紧张，他想在中间舒缓下彼此的关系。 曹运福是个老江湖，对于秋枫这样的美女倒也没有敌意，而且知道她和林寒的关系不一般，当然不会反对。 他笑着对于秋枫说：“欢迎于大队长一起同去看看，还希望给我们提点建议。” 于秋枫也笑了笑，说：“曹大队长太谦虚了。” ◇◇◇ 宽仁医院三楼病房区。 曹运福同行的警察赶紧去问明了那个警察住的床位号，连忙带着他们一起向男病房走去。 这个警察住在男病房，所以林寒他们并没有看到过他。现在这个警察已经清醒了，腰上缠着绷带，正坐在床头，和旁边一个他老婆模样的妇人在说着什么。 曹运福并不认识这样的小警察，与他同行的那个警察显然是这个警察的长官，进去向他介绍了曹运福的身份。那警察显得很激动，连忙请他们坐下。 随即，曹运福就问起了昨天那件事情发生的经过。林寒和于秋枫也没说话，就站在旁边听着。 原来这个警察是一个巡警，名叫周金盛。昨天在东水门码头执勤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提着一个皮箱，行迹有些反常，就上前去盘问。结果那家伙并不理会他，想绕开他走掉，结果被他一把抓住，相互争执起来。 就在双方争执的过程中，那人空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他刺来。幸好周金盛以前还练过几年拳脚，有点功夫底子，连忙一闪身，躲过了这一刀，随即还打了那人一警棍，只是因为躲闪那一刀，这一警棍的伤害力度并不大。 其实以那人身手，本来可以躲得过他这一警棍的，但那人可能为了减少纠缠，争取时间，一扭身，抬起肩头硬扛了一棍。同时手中匕首由直刺改橫扫，向周金盛腰间砍来。 那人变招极快，两招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的，明显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周金盛闪避不及，左腹被划了一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人也没有趁势攻击，看都没有看坐在地上的周金盛一眼，提着皮箱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 周金盛说完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感到有些累，还喘起气来。不过他在描绘当时搏斗时的情景时，却又显得肝精火旺，眉飞色舞的。 不要说，这家伙还有点说评书的天赋，想来小时候武侠评书听得多，现在说起来也像模像样的。 林寒和于秋枫听他说到东水门码头，就留了心。看他说完经过，林寒就问了他一句：“那个皮箱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巡警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跟曹大队长来的，也不敢怠慢。忙回答道：“那皮箱看着有些沉重，当时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现在想起来，我认为里面装的是钱。” “一整皮箱钞票？”曹运福有些吃惊的反问道。 “我想是的，因为那个人也有超过一米七的个子，提着那箱子显得都有些吃力，肯定不会是衣服。” “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于秋枫突然问了一句。 周金盛说：“我当时是在文星阁附近抓住他的，他逃的方向往上走是猪十字，再往上就是打铜街，我现在回想起他的穿着打份，倒有些像是打铜街那些银行中的人。” “所以我估计那皮箱中的装的是钱。”周金盛接着还补充了一句。 曹运福点点头说：“这个皮箱值得怀疑，这个提皮箱的人更是关键，必须把他抓住。” 于秋枫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林寒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点了下头，知道于秋枫对这事有她自己的看法了。 那个年代的巡警管的事情多，街面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凡是没人管的，巡警都要管。而且他们对于自己巡查的路段也是了如指掌，周边的各类商铺和人员不仅熟悉，还有不少是朋友，消息也是特别的灵通。 所以凡是街面上的事，不论是东家长、西家短，还是哪家的媳妇儿红杏出墙？他们都是最先知晓的。就算不是常住当地的，只要是经常在这路面上走动的，他们大多有个谱。 曹运福对和他一起来的警察说：“唐所长，你留下来再仔细问问，有没有遗漏的，想起了立即报告。另外，你们所里先预支些营养钱，让他快点好起来，以后我还用得上他。费用由刑侦大队报销。” 那个唐所长连连点头称是。周金盛听到曹运福的话，也激动不已，心想，自己当巡警的苦日子可能会因为挨的这一刀而改变了。他和他老婆口中都不断说着感谢曹大队长的话。 曹运福最早在警察局也是从巡警做起的，他知道一个普通巡警的辛苦，收入也不多。所以有些心术不正的，就想着法子在街面上捞钱，最终变成警匪一家，成为社会的毒瘤。 曹运福交待完这些，就和林寒和于秋枫一起，走出了男病房。 林寒看到于秋枫说：“枫姐姐，看样子你对这事有些想法了，说出来大家听听吧！” 曹运福也是满眼期待的看着于秋枫。 第六十一章 确定行动计划 “还说不上什么具体的看法，我只是想这件事，一定是出在打铜街这些银行里面。”于秋枫说。 林寒在于秋枫面前也没有什么顾忌，就直接问曹运福：“曹大哥，专案组派出去后，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曹运福说:“东水俱乐部的胡洪生，倒是显得很正常，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林寒点点头，经过上次和胡洪生的接触，他也认为胡洪生并不知情。 林寒又问道：“肖德阳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肖德阳最近倒是有点情绪，因为徐局长故意找了几件破差事让他去办，搞得他心里很不舒服。徐局长也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曹运福笑着说。 “除此之外，肖德阳显得还比较正常。”曹运福接着说。 “这家伙倒是很狡猾，徐大哥这么激他，他都没有露出马脚。”林寒说道。 “那个红玫瑰酒吧的小慧呢？”于秋枫突然冒出来问了一句。 曹运福一愣神，看了于秋枫一眼，说：“这个小慧并没有什么行动，但是她的身份在我们调查中发现很可疑。她是一个外地女子，在重庆没有亲友，但她经济状况仿佛不是很差。” “而且我们故意对酒吧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发现她的身份证是伪造的，虽然伪造得很逼真。”曹运福继续说道。 于秋枫很直接的说:“那就以这个罪名先把她抓起来，再仔细审问。” 林寒在旁边说：“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惊动了董家昌和肖德阳？” 于秋枫道：“其实这三个人的嫌疑都非常大，只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证据，那么就不要等了，直接把小慧作为突破口。” “让董家昌和肖德阳相互之间断掉联系，然后再看他们的表现，不怕他们不露出马脚。”于秋枫很果断的说。 曹运福有些佩服的看着于秋枫说：“于大队长说的很有道理，与其风平浪静，不如让我们主动掀起波澜，先搅浑这潭水，看看有没有鱼儿先蹦出来？” 林寒有些担心把小慧抓起来，会影响到黄世安，如果黄世安询问此事，怎么回答他呢？ 于秋枫看着林寒沉默不语的样子，也没有理他，继续对曹运福说：“曹队长，我建议你马上根据周金盛的描述，绘成画像，立即组织人手，一一排查打铜街上的所有银行。同时把所有的车站、码头全部布控起来，不能让那个提皮箱的人逃掉了。” 曹运福其实也正有此意，就说：“这件事情我回局里请示徐局长，然后就按这个计划实施行动。” “也许……”曹运福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需要军统局出面协助我们。” 于秋枫说：“这个应该没有问题，这个案子的专档就在林寒手中，我其实就是来协助他的。如果需要调用军统更多的人手，他也可以向局里申请，很容易解决。” 曹运福说：“那好，我们现在分别行动，我现在就回局里安排相关事宜。” “对了，于大队长，那个董家昌常去的民生茶馆非常可疑，而且我们有线报，怀疑那里有可能藏有电台。”曹运福最后补充了一句。 于秋枫说：“那好，我们就去民生茶馆，看看那里究竟闹的什么鬼？” 曹运福之所以把这样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余秋枫，是因为像涉及到电台这样的案子，以警察局的能力是很难处理的。 他看到于秋枫为他们的案子这么上心，虽然是林寒的面子，他还是决定把这个情报透露给于秋枫，让军统局出面处理这个事情，就更好办一些。 曹运福与于秋枫和林寒道了别，急匆匆的就走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佩服的说：“枫姐姐，你办事真的好果断，雷厉风行，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我要向你学习！” 于秋枫笑了一下说：“就你这张嘴甜，走吧，我们去民生茶馆。” 林寒却说：“枫姐姐，我们先不去民生茶馆，我想和你先去喝一杯咖啡。” 于秋枫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寒，没有说话。 林寒已经习惯了于秋枫不说话，往往就是等待他解释。他说：“我们先去喝咖啡，顺便看看能不能遇上一个朋友，他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于秋枫哦了一声，说：“去哪里喝咖啡？” 林寒看于秋枫并没有反对，就说：“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心馨咖啡馆，我们就去那里。” ◇◇◇ 心馨咖啡馆离宽仁医院并不太远，他们从戴家巷出来，沿着一条叫简家桥的街道一直走，走到日本领事馆附近，向左拐，就到了会仙桥，街道右手边就是心馨咖啡馆，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这会儿还是上午十点多钟，咖啡馆里并没有多少人，那个叫丽莎小姐的老板娘，也还没有来到店里。 林寒和于秋枫走进咖啡馆，那个叫小毛的侍应生，一眼就认出了林寒，虽然林寒比以前显得黑了一些，也瘦了一点点。 林寒和于秋枫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小毛走过来对林寒说：“林先生，好久不见了，今天需要点什么？” 于秋枫看了一眼林寒，心道，这小子喝咖啡也品不出啥道理来，没想到对咖啡馆倒挺熟的，这家伙真的是很奇怪。 于秋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她有时也觉得林寒的一些言行有些奇怪，但是她从不会去刨根问底，探个究竟。 因为她相信林寒，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林寒在于秋枫面前也不装老练了，说：“枫姐姐，还是你来点吧，你点什么我就喝什么？”这话多少都有些讨好卖乖之嫌，听在于秋枫耳中还是颇为受用的。 于秋枫对小毛说：“就来两杯你店里的招牌咖啡吧！” 小毛点点头就走开了，于秋枫看着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的林寒，说道：“你要找的朋友来了吗？” 林寒摇摇头说：“待会儿我问问小毛。” 这时，门口就听到一个宏亮的声音说：“小毛，整点吃的来，我饿了。” 话音未落，从门口走进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后面却是一个排骨身材的瘦子，不过他身高倒不矮。 那瘦高个子一眼就看到面对他们而坐的于秋枫，眼里就放光，刚想搭讪，就被身旁的高大汉子一把拉了过去，还说了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在这里别给我丢脸。” 说完就走到他角落的老位子坐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林寒正对着他笑。 他一愣神，马上又哈哈大笑起来，大声的说:“林兄弟，终于又见到你了。” 第六十二章 郝哥的情报 林寒对于秋枫小声的说：“枫姐姐，我朋友来了。”说完站起来，走过去，笑着说：“郝哥，大半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郝剑钧一挥手，说：“林兄弟，来，坐下说。”随即瞪了旁边的瘦高个一眼，那人赶紧起身让出了他坐的位子，自去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林寒口中说了一声谢谢，随即坐了下来。 郝剑钧轻声的说：“林兄弟，这么久不见，你还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真行啊！” 林寒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问道：“郝哥，你的丽莎小姐，追到手了吗？” 郝剑钧故作神秘的小声说：“兄弟，我还差一点点就把她拿下了啦！” 林寒半开玩笑的看着他说：“真的只差一点点？” 郝剑钧啪的一声，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然后又熄灭掉。有点儿灰心的说：“唉，这个丽莎小姐，就是那么可爱，但是又对我处处设防，真要把她追到手，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林寒安慰道：“郝哥，事在人为，你一定行的，而且我觉得丽莎小姐并不讨厌你，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郝剑钧突然骄傲的昂了一下头，眼中目光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随即却又黯然地低下了头。 那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像他这样英武强壮的汉子，要是隔壁的小翠花，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但是遇到丽莎小姐，他就真没辙了。 林寒笑了笑，不好再打击他，又正色的说：“郝哥，我临走之时拜托你调查的那件事情，有没有结果？” 郝剑钧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有一些眉目了。”说完，却转眼看着窗外，像是在看丽莎小姐来没来的样子。 林寒会心的一笑，说：“郝哥，别担心，我们按徐大哥和你的惯例办。” 郝剑钧转过头来，低声的说：“林兄弟多心了，这次日本人的事，我不要钱，只要能够名正言顺的抓住那家伙，我就不算白忙活了。” 说着，郝剑钧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来，信封有些陈旧和折痕，说明在他身上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 “这里面是我掌握的一些情报，每次调查出有用的，我都把它记录在里面。我几乎天天都来咖啡馆，可最近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你，现在就转交给你，下一步就看你的了。”郝剑钧很认真的说。 林寒知道郝剑钧对日本人的仇恨，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谓的情报贩子，其实是一个有极强的爱国热情的热血战士。他提出不收钱，并没有让林寒感觉意外。 其实只要提供的情报准确可靠，这个费用从徐中来那里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把钱提出来，再转交给他就好了。 林寒把信封拿到手里，不算厚，感觉里面应该有好几张纸。他对郝剑钧道：“先谢谢郝哥，钱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等着我的好消息。”郝剑钧想要解释，林寒阻止了他，和他点点头，又回到了于秋枫坐的那张桌子。 林寒坐下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条美国骆驼牌香烟，叫了一声：“郝哥，接着！” 郝剑钧抬头看他，林寒就将这条烟扔了过去，郝剑钧一把抓在手里，看了一眼，给林寒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更挺喜欢这种粗犷的处理方式。 这烟是张云峰早上给林寒的，一共两条，一条给了韩科长，剩下这一条，放在他随身的包里，鼓鼓囊囊的不很方便，现在遇上郝剑钧正好送给他抽。 于秋枫一直坐在那里默默的品着咖啡，远远的看着林寒和郝剑钧窃窃私语的样子，她也没在意，只是感觉两个大男人这样轻声的交谈挺好笑的。 ◇◇◇ 林寒坐下来，打开那个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文字，还绘有一张简单的图示。 这份由郝剑钧提供的情报中，提到了四条比较重要的线索。 第一，董家昌喜欢喝茶、下棋、买鹦鹉。喝茶下棋都是在打铜街附近的民生茶馆，棋友大多是随机而遇，但有一个棋友，比较有规律，每周六下午都会来和他下棋。 买鸟他都是去花鸟市场，而且每次买的都是同一品种的鹦鹉，平均两个月就要买一只，现在至少已经买了4只，至于他为什么这样酷爱鹦鹉，原因不得而知。 据郝剑钧调查，那个卖鹦鹉的贩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第二，在民生茶馆二楼的棋牌室中，最里面的一间，有一个暗道通往楼下后花园，后花园是茶馆禁区，不让一般人进出。这个暗道从茶馆楼外看不出来异常，且不为人知，所有去二楼的茶客和伙计，上下进出都得走主楼梯。 第三，董家昌近半年来，突然和一个女人来往比较频繁，这女人也是银行的。两人有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但董家昌从未在女友家过夜。 第四，董家昌有一个习惯，也许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就是他平时用钱时，在潜意识里就喜欢旧币，而不爱使用新钞。 ◇◇◇ 林寒看得很仔细，当他把这些资料看完，心里暗道，这郝哥搞情报的水平确实高，比警察局那帮人管用多了，以后这个渠道很有必要多加利用才好。 想过这些，林寒才想起点的咖啡都还没有喝，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凉了吧。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端起咖啡就喝了一口，感觉温度正合适。 他抬头看了一眼于秋枫。只见于秋枫莞尔一笑，轻声的说：“刚才见你看得那么专心，我已经让小毛给你另换了一杯咖啡。” 林寒心头一热，说道：“枫姐姐，你真好。” 于秋枫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 林寒又把手中的几页信纸递给了于秋枫，说：“枫姐姐，你看看这个。”于秋枫并不觉得惊讶，接过来就认直看了起来。 这会儿，时间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林寒没吃早餐，感觉有些饿，这会儿也没心思吃其它的，就叫了两份西式的鸡肉套餐。 林寒看到角落里的郝剑钧和那个瘦高个儿，已经吃上了，看着吃得还很丰盛，林寒怎么都觉得那个瘦高个儿是立了什么功劳，今天郝哥是带他来打牙祭的。 于秋枫看完之后，把这几页纸递给林寒。轻声地说：“看来这家民生茶馆还有些不简单，我们下午也去喝碗茶，下盘棋。” 林寒点点头：“好的，我们先吃饭，休息一下就去。” 第六十三章 静室来客 董家昌坐在美丰银行办公室里，显得有点百无聊赖，手上的事情早已处理完毕，今天是星期六，是他和一位老友每周在“民生茶馆”见面和对弈的日子。 最近他的生活很有规律，还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所以他就叫她“水晶”。 董家昌发现自己有些爱上了这个女孩。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有了。其实这样更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因为他是坢山雅志，一个言谈举止和中国人毫无区别的日本人；一个信仰坚定的帝国军人；一个潜伏在中国多年的日本高级特工。 他和这个他称为“水晶”的中国女孩子谈恋爱，有特殊的原因，因为当时他发现有人在刻意的监视和跟踪他的行踪。 为了让他的生活显得更真实，更有规律，更不引人注目。他就有意的和那个“水晶”，实际名为左岚的中国女孩子“意外”的相遇、相识和恋爱了。 恋爱的感觉让他感到惊喜，同时又感到矛盾和忐忑不安。当他午夜梦回时，从恶梦中惊醒之后，头脑中不断闪现出梦里看到“水晶”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那绝望和仇恨的眼神，他都禁不住心痛。 他是一个嗜血的军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特工，但是，他也是一个人，在那些冷酷无情的血液里也有温情和依恋。 董家昌摇了摇头，驱散了困扰着他心里的思绪，然后走到了窗前，看着楼下打铜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他又深切的感受到，要想彻底征服这个坚韧不屈的民族，并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大半年以来，他谨言慎行，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作为精英特工的他，有时也寝食难安，胆战心惊。 ◇◇◇ 民生茶馆，离打铜街不远，是一家中档的茶馆。除了喝茶，还提供棋牌娱乐。当然它也不是一家普通的茶馆，而是城区袍哥义字堂的一个堂口。 董家昌平常下班以后，只要有空闲，都要来这家茶馆喝茶、下棋。 他在茶馆喝茶，并不和其他茶客海阔天空的聊天。他都是一个人，静处一室，至于他在里面干什么，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打听。 有时他也和不熟悉的棋友下棋，董家昌的围棋水平在业余选手当中还是属于比较高的，除偶尔遇到民间高手互有胜负之外，他经常都能够赢棋。 董家昌走进了民生茶馆，在柜台缴了5块钱的押金，取了钥匙和棋具，直接向二楼棋牌室最里边的那间静室走去。 其实这个房间并没有名字，董家昌第一次来就把这间房称为“静室”。时间一长，连茶馆里的杂工都知道，二楼的这个房间叫静室，以后几乎就成为这位在银行工作的董先生的专用包间。 董家昌走上楼，看到静室旁边的一个房间，开着门，里面正有一对年轻的男女，相对而坐，两人凝神静气，正在对弈之中。 走廊里还能够闻到从那个房间里飘出来的淡淡的檀香味儿。弈棋焚香，没有想到这一对男女竟然是一对雅士，在这战争时期，真是难得一见。 董家昌一直对中国传统文化怀有崇敬和敬畏之心。在中国这么多年，他已经被中国传统文化所呈现出来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所折服。他深深的知道，这样的民族是很难征服的。 但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人，他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的命令。这就是战争，一个军人无法选择的战争。 ◇◇◇ 林寒手里夹着一颗微带翠绿的白色棋子，晶莹剔透，手感非常好，应该是产自云南的“云子”。 于秋枫手中持有的是黑子，厚重而有质感，透过光线还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她又出手了，黑棋继续蚕食白棋的中腹地区。 林寒和于秋枫都会下围棋。林寒是家族传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都有涉及，他的围棋水平还不错，在他的年代，相当于业余5段的水平。 于秋枫出自书香门第，自幼耳熏目染，多少也会一些，当然，她的水平和林寒相比就相差甚远了。 于秋枫秉承“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战术原则，对林寒步步紧逼，林寒知道于秋枫不是自己的对手，一心让着她。棋盘上，林寒白棋的局势就显得不是很乐观。 林寒看着于秋枫脸上得意的笑，心说，这时候的枫姐姐是最可爱的。 他们来到民生茶馆，差不多已有一个小时。开始，林寒以安静为由，想要那间静室。结果柜台上的伙计告诉他，那间房已经被人预订了，于是就把他们安排到旁边这一间。 刚才董家昌从门边走过，林寒已经感受到了。但是，他就当没听见一样，反而正襟危坐，凝神静气的和于秋枫继续下着棋。直到听到董家昌开门、进门、关门的声音之后，才放松下来。 林寒来时已经借买东西、上厕所等理由，将这家茶馆的格局大致摸了一遍。他对这家茶馆的服务还是很满意的，这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茶馆，更像一个棋牌俱乐部。 ◇◇◇ 这时，林寒听到静室门口敲门的声音，他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大声招呼伙计来添檀香。同时她看了一眼站在静室门口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短头发，戴着眼镜，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着长衫棉袍，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显得干净利落。 于秋枫抬头和那人对望了一眼，他很有礼貌的对于秋枫点点头，于秋枫也报以羞涩的一笑，然后低着头回到房间里。 如果林寒看到于秋枫刚才的笑容，又要夸赞枫姐姐不愧为“千变女郎”了。 于秋枫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坚毅和内敛，一看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她暗自忖道，如果这人是日本特工，那将会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 这时，静室的门打开了，先听到董家昌的声音：“王老板，今天你迟到了。” 然后听到这个王老板的声音：“路上有些许的耽搁，让董先生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 之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最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于秋枫嘴里自言自语的念道：“王老板？” 林寒也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客气？” 第六十四章 辨音绘影 棋牌室里很安静，林寒和于秋枫都没有说话，他们想听听隔壁静室里的董家昌和那个王老板，在说些什么？但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于秋枫从她的随身手袋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听筒，来到两间屋子的隔墙处，把听筒贴在墙上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然后她回过头来，对着林寒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林寒现在明白，那间静室是特别装修的，隔音做了特别处理。如果是一间普通的棋牌室，是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也说明这里确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寒对于秋枫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然后向她做了一个关门的手势。 于秋枫点点头，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当她回过头来时，看到林寒已经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离墙壁大约有一米远的地方。他坐在那里，双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和静室相隔的那面墙。仿佛进入了老僧入定一般的状态。 于秋枫知道林寒又在听墙壁房间的信息。她知道，那个有些奇怪的林寒又出现了。 她知道林寒拥有的，肯定是普通人不具有的一种特异功能。上次在东水俱乐部赌场里，她已经看见林寒使用过了，所以现在她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也是一种极其消耗精力的神秘功法，所以林寒一般不会轻易尝试使用。 于秋枫静静的站在旁边。林寒依然一动不动的痴痴的盯着那面墙，如果于秋枫不是知道林寒有这样的特异功能，换个人一定会认为突然他得了怪病。 林寒已经调动了全身的精、气、神，用家传绝学“辨音绘影诀”倾听静室里面的所有能够听到的声音。只要是细微的声音，都可以传到他的头脑中，迅速由声音转换成图像。 因为这个静室的隔音做的特别好，所以他这一次运用的功力达到了极致，个人消耗的能量也最大。 ◇◇◇ 静室里，董家昌和王老板面带微笑的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围棋盘上，空无一子。 静室房间不大，里面的陈设和其他棋牌室基本没有大的区别，屋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周围4张椅子。 旁边靠窗的地方还有一个茶柜，茶柜上面放着两个热水瓶，茶柜里面放有茶具。茶叶是从柜台领来的，不同的品种，不同的价格。 在这包间里喝茶，是没有幺哥来给你冲茶水的，你得自己动手。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间房里的墙上多了一幅中国画，是一幅不知何人所作的“猛虎下山图”。 王老板对董家昌说：“坢山君，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中国女朋友，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坢山雅志坐在位子上一低头说：“渡边先生，是因为我发现有人一直在跟踪我，可能我在某些方面出现了疏忽，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王老板，也就是坢山雅志口中的渡边先生，说：“坢山君，你有警惕性，这是好的。但是你这样做，会让你增加很多麻烦的！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中国女孩？” 坢山雅志说：“渡边先生请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成为我工作的障碍。” 渡边点点头，又说：“帝国军队在武汉已经取得了胜利，中国军队已经溃败，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再次组织大规模战斗的能力。” 显然，渡边比坢山雅志更了解中日战争前线的状况。坢山雅志听着，只是不断的点头。 渡边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现在中国人没有屈服，也没有被打垮，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因此，大本营通知我们，必须加强对国统区经济的打击力度。” “大本营是否制定了详细的打击计划？”坢山雅志急忙问道。 渡边摇摇头说：“最直接的计划，就是使用我们印制钞票的，大量采购中国未沦陷区的各种物资，特别是战备物资。同时，通过大量投放我们印制的钞票，造成中国货币贬值，经济出现通货膨胀，扰乱他们正常的经济秩序。” 坢山雅志点头说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渡边也点点头，然后又用骄傲的口吻说道：“帝国陆军行政本部下属的陆军第九科学研究所，研制的最新版的中国钞票，已经由帝国大藏省印铸局印制完成，这次印制的钞票和中国自己印制的几乎一模一样，极少有人能够辨别出来。” 渡边又说道：“新版的钞票，现在已经开始投放到中国的未沦陷区各省市，我相信你也应该收到了最新版本的中国钞票。” 坢山雅志恭敬的点头道：“是的，昨天已经收到了森村君送来的最新版本。只是途中受到了一个巡警的纠缠，他不得已出刀刺伤了那个巡警。” 渡边沉吟了一下，立即命令道：“让他立即离开重庆，如果走不掉，立即放弃原来掩护身份的名字和职业，让他按照特殊情况执行条例的规定，转换身份就地潜伏，不得轻举妄动。” 坢山雅志立即点头道：“是的，我立即通知他，马上转移。” 渡边点点头说：“中国政府迁都重庆之后，已经明显加强了防谍反谍工作，你们一定不要再犯错误，立即减少不必要的行动。” 坢山雅志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特遣小组的电台立即转移到其他安全地方，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渡边冷冷的说。 坢山雅志有些迟疑的说：“渡边先生的意思是，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吗？” 渡边先生突然双眼紧紧的盯着他说：“隔壁房间的那一对年轻人，你以为他们是干什么的？” 坢山雅志一愣神：“这一对男女，弈棋焚香，应该是很清雅脱俗的人。” 渡边先生哼了一声，摇摇头说：“这两个人以前你可曾见过？” 坢山雅志说：“这两人确实是陌生人，以前从未见过，难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渡边冷冷的点了点头。 ◇◇◇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脸上苍白得吓人，额头上还冒出颗颗的汗珠，但是他仍然陷入到沉思入定当中。 于秋枫掏出手绢儿，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林寒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对林寒有没有什么用，她只是想让林寒安心。 突然，林寒身体猛的一振，刚才入定般的身躯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眼神里失去了光彩，人显得非常疲惫。 他轻轻的转过头来，看到和他并排而坐的于秋枫，微微的露出了一点笑容，轻声的喊道：“枫姐姐。” 于秋枫看着他说：“姐姐在，你终于恢复过来了，刚才真是差点儿吓死姐姐了。”这话虽然说得略显夸张，但是满眼的关怀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林寒也管不了那么多，说：“枫姐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于秋枫一愣神，也没有多问，立即说道：“好，我们走！” 第六十五章 后院有秘密 坢山雅志快步走到隔壁的棋牌室，推开虚掩着的门，室内除了氤氲缭绕的檀香依旧散发着迷人香味外，里面并没有人，先前的一对男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他有些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心隔墙有耳，因为他深信再灵敏的耳朵，也听不到他们在静室里面说的话。 他现在想的是渡边先生是不是有点儿太多疑，有些草木皆兵了。 回到静室，坢山雅志对渡边说：“隔壁房间的那一对年轻人已经走掉了，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渡边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静室，来到外面的走廊，凭着走廊栏杆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楼下行人依旧，茶馆斜对面卖香烟的小贩的叫卖声充耳可闻，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渡边点点头，沉吟半响，又走进了静室。他从靠窗的茶具柜中，随手拿起一个茶杯，顺手就从窗口扔了出去。 窗户外面是茶楼的前后院之间的天井，由于后院院墙高大，而且后院里的树木比较浓密，在棋牌室里是看不清楚后院里的详细情况的。 一会儿，民生茶馆的经理，也是袍哥义字堂口的管事三爷李易，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上楼来，直接来到静室里面。 李易进门看到坐在八仙桌边的渡边，连忙拱手作揖到：“外事当家小三李易，见过龙头王大爷。” 王大爷看了他一眼说：“最近世道不是很安宁，你这边可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李易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董家昌，没有说话。 王大爷说：“没关系，董先生不是外人，有事就直说。” 李易一点头，说：“禀告龙头大爷，最近茶馆里生人来往比较多，看样子，多是想在茶馆里打探些什么消息的人。” 王大爷说：“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们可曾查清来历。” 李易回答道：“只要是可疑的人，凡是来过第二次，我都会放出眼线跟踪。” 王大爷赞许的点点头说：“做得好，那有些什么发现没有？” 李易回答道：“来的人什么都有，有警察局的探子，也有江湖上的过客，还有些搞消息的情报贩子。” “前段时间有一个瘦高个子的情报贩子，常在附近出没，一度还想闯进茶馆后院去，被院里老幺拦了回来。不过，他最近没有再出现。这个人倒是很值得怀疑。”李易继续说道。 王大爷问道：“这个人的背景可查实了，是什么来头？” 李易答道：“本堂口的幺哥韩三娃，专门查了这个人的底细，他是属于一个来自于山西的情报贩子团伙，这伙人主要以贩卖情报为业。” 王大爷嘴里念道：“情报贩子，如果是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情报也是一样的，就和你在街边买块豆腐一个道理，不用花更多时间去追查这一伙人。但是如果他再到茶馆来，你就把他留下，仔细盘问。” 李易恭敬的答道：“好的，一定按龙头大爷的吩咐的办，请大爷放心，绝对不会让这小子跑掉。” 王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看今天的客人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李易忙回答道:“今天来过一对青年男女，就在隔壁的棋牌室下棋、喝茶，大致呆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离开之后，我派了幺哥去跟了一段路，他们是去了一家旅社，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问题。”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坢山雅志在旁边有些得意的看了渡边一眼，那意思是，这茶馆管事的看法，也是和我一样的。 王大爷又询问了些堂口的琐事，并叮嘱李易要加强对陌生人的监控，特别是与军警沾边的线人、探子，全部都要借故打发走，不准在茶馆里逗留。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 李易，三十五六岁，身材有些消瘦，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他虽然为义字堂口的管事三爷，主要负责这一片的外事联络，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在义字堂口的核心层里面。 此事一直让李易感到非常的郁闷，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 袍哥的堂口，一般有两个龙头舵把子，一个是负责管整个堂口具体事务的龙头舵把子，称为“龙头大爷”，也就是刚才见过的王老板。 袍哥堂口其实还有一个挂头衔的舵把子，但他是不管具体事务的。一般由堂口中的资深袍哥担任，也称为“大爷”。 用现在的话来讲，就相当于社团组织的名誉会长。 李易所在的义字堂口的总舵来自川中，他一直跟随的那位大爷，本来是义字堂口的三爷，是钱粮管事，在堂口中资历很深。 自从前任龙头大爷因为械斗丢了性命之后，本以为他会接任舵把子，没有想到，川中总舵以前任舵把子管理松懈，驭下不严为由，由川中总舵派了这位王大爷来接掌舵把子之位。而让这个资深钱粮管事当了个名义上的舵把子。 虽然李易后来也当上了堂口的三爷，在民生茶馆负责外事。但是他知道，堂口里面管事三爷有很多，他不仅没有当上最核心的钱粮三爷，就连人事或是议事三爷都没捞上，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 李易不像那些老牌袍哥，自他懂事时，大清已经亡了，进入了民国。所以，他也是一个接受了很多新思维的人，虽然在袍哥里面混，他还是很想出人头地的。 在这个民生茶馆的后院，还住着一个义字堂口的议事三爷，论级别和李易相当，但论起在堂口中的重要程度，那李易就远远不及了。 比如说茶馆后院，就被龙头大爷划为禁区，李易都不能涉足其间，后院里就住着那个议事三爷和三个小老幺。平常后院的大门都有两个小老幺把守着。 他们基本不过问前院茶馆的事，但民生茶馆的人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李易在私底下认为这个后院可能是堂口的秘密仓库，或者是密室。虽然龙头大爷只是每周六来这里一次，而且也常不见他去后院，而更多是在二楼的静室和那个银行工作的董先生一起下棋。 李易一直都感觉很奇怪，但是龙头大爷的事，他又怎么能管得了，所以他也不去多问，只是暗地里多了几分疑惑。 有一次，他故意把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很随意的透露给了那个瘦高个子的情报贩子。 李易只是想通过外部的力量来试探一下，民生茶馆后院的秘密。 第六十六章 突击行动 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民生茶馆，但是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转过两条街道，在一家“临江旅社”开了一个房间。 于秋枫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反对，她知道林寒很疲惫，可能需要休息。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临江旅社的老掌柜，从老花眼镜里看到一对俊男美女大白天来开房，一脸狐疑看着他们俩，毕竟那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年代。 老掌柜还没开口要证明，就被于秋枫扔到他面前的“军统局特别行动队”的证件吓了一大跳。 于秋枫只是冷冷的说了四个字:“执行公务。” 这个老掌柜哆嗦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连连点头，很快就把房间的钥匙递到了于秋枫的手里。 老掌柜看着他俩相依在一起上楼的背影，瘪了一下嘴，鼻子里发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哼声，还摇了摇头，嘴里就差一句“一对狗男女”了，只是他没有敢骂出口。 于秋枫挽着林寒，其实是搀扶着林寒走进了二楼临街的一个房间。 林寒显得很虚弱，坐在床边，看着于秋枫，拍了拍身边的床，意思是让于秋枫也坐过来。 于秋枫脸一红，有一点儿扭捏，但还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她其实并不担心林寒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女儿心态，难免还是有几分羞涩。 林寒点点头，一伸手搂住了于秋枫的肩，她的芳心不由得一阵乱颤。不过，她马上就感受到林寒是有些坐立不稳，不得已才出手搂住她。 于秋枫连忙用一只手扶住了林寒的腰，还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林寒的一只手。 林寒感激的看着于秋枫，点了点头。 然后，林寒正色的缓慢的说道：“枫姐姐，现在已经可以证实那个茶馆确实有问题，那里是日本潜伏间谍一个先遣小组的藏匿点，里面应该还藏有一部电台。” 林寒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刚才已经观察到这家旅社有电话。我认为要立即采取行动，你马上用电话通知军统行动队和警察局刑侦大队，一个小时后，立即采取抓捕行动。” 林寒喘了一口气说：“我现在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调息身体。你通知之后，回到房间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林寒最后说了一句：“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枫姐姐了。”说完，他放开了搂着于秋枫的手，侧身上床，盘膝而坐，息气凝神，将家传养生功法中的“凝神养气九重诀”运行起来…… ◇◇◇ 曹运福接到于秋枫的电话，还真有些奇怪，因为于秋枫说话有些紧张。他在听完于秋枫转述林寒的判断和计划后，也知道她紧张的原因了。 曹运福马上同意了这个突击行动计划，相约一个小时后，警察局立即派人参与对民生茶馆的突击行动。 曹运福今天上午从宽仁医院回到市警察局，他立即就向徐中来进行了汇报，把拟定的行动计划作了说明。 徐中来听完，同意了他的计划，立即抓捕东水门码头“红玫瑰酒吧”的小慧。 今天警察局正好在召开一个促进“新生活运动”的会议，各区县分局和市局主要部门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肖德阳也在其中。 曹运福把抓捕任务交给了程汉生和与他一组的老警察老金，同时安排专案组里监控胡洪生和小慧的两组人一起行动。 根据徐中来的要求，这次抓捕必须秘密行动，抓捕之后，不带回市警察局，而是带到设在七星岗附近的一个小院，那是“鬼影计划”专案组的秘密办公地点。 曹运福认为他们六个人，抓捕小慧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在接到于秋枫的电话之前，并没有接到成功抓住小慧的消息。曹运福虽然心中很着急，他也没有表露出来。也许只有徐中来才知道他心中的焦虑。 曹运福接完于秋枫的电话，立即向徐中来汇报了最新情况。徐中来没有犹豫，立刻命令曹运福召集刑侦大队人员马上行动。 ◇◇◇ 临江旅社。 二楼临街的房间里，坐着好几个人。除了林寒和于秋枫，还有军统局行动科郑科长和市警察局刑侦大队长曹运福，另外还有军统第一行动大队下属的三个小队长。 郑科长接到于秋枫的电话，就知道这可能是个立功的机会。他同时兼任一大队的大队长，于秋枫作为副大队长的能力，他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于秋枫在电话里转述了林寒的判断和计划。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即召集一大队全体行动队员一共三十多人，分批前往临江旅社附近待命。 临江旅社这条街附近的茶馆、小饭馆、杂货铺里，这个时点有些反常的多了些客人，这些店铺的老板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会去理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这里离打铜街上的民生茶馆有两条街的距离，所以并不会打草惊蛇。 林寒简要的把他的判断又说了一遍，大家交换了意见之后，迅速的作出了详细的行动部署。 第一，由于打铜街是一条倾斜的街道，由军统局行动队第三小队和警察局十多名警察，把守住打铜街上下两端的路口。 第二，军统局第二小队，行动开始后，负责守住民生茶馆大门，禁止一切人出入。 第三，军统局第一小队和曹运福挑选的十名刑侦警察，在于秋枫和曹运福的带领下，进入茶馆抓捕嫌疑犯。重点是民生茶馆后院，林寒相信行动开始时，静室里应该没有想要抓的人了。 茶馆后院里的嫌疑人，无论是谁，全部抓捕，不能漏过一人。抓捕原则是留活口，如果出现武装拒捕，也绝不手软，坚决还击。 林寒特别强调了一下，嫌疑人极有可能是日本潜伏间谍，具有极强的反谍技能，不排出会遇到非常强烈的抵抗，这次参与抓捕的人员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最后曹运福和郑科长还握了一下手，表达了精诚合作的意思。 林寒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是很高兴，这也是他想为徐中来做的一件事情。 ◇◇◇ 民生茶馆。 李易坐在柜台里的椅子上，突然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因为他刚才看到后院的一个小幺弟出来，在茶馆里四处巡视了一圈。这人还去门口左右打了一下望，然后才又回到了后院里去。 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见识多广的李易知道后院一定有事情发生。 李易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也走到了茶馆外面的街上，向上走了十多步。他突然发现一个异常的情况，街上的行人变少了。而两边街上走动的，更多的是些精壮的汉子。 李易心道，不好，要出事。 他转身就往回走，刚走到茶馆门口，一抬头，他就看到一对有些熟悉的面孔，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正思忖间，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两个精壮汉子一左一右的挟持住了，他刚想要反抗，又感到被一件冷冰冰的硬家伙顶住了腰间，只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军统局执行公务。” 这时，他终于想起了那对熟悉的脸，就是今天下午第一次来茶馆儿的那对陌生男女。 只是这会儿，他看见这对陌生男女，带着一群人已经冲进了民生茶馆。 第六十七章 强攻的代价 突击行动按计划实施，军统局行动队和警察局刑警组成的联合突击队，冲进了民生茶馆。 曹运福带着刑侦大队的刑警和于秋枫带着的行动队第一小队的兄弟们直接冲向后院。 林寒和郑科长带着几个人冲上二楼。 茶馆里面顿时引起一片骚乱，喊叫声四起。由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的茶客表现各异，有些人站起来就想往门外跑；有些玩牌赌钱的连忙往身上藏钱；还有的搞不清楚状况直接就往桌子底下钻。 还有几个茶馆里的幺哥和护堂子的打手，由于事发突然，只当是有人来砸场子，提着棍棒就冲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开腔，就被冲进来的行动队员和警察按倒在地，当头上顶着黑森森的枪口时，再没人敢乱动了。 军统行动队第二小队的兄弟分成了两组，一组守住了茶馆大门，那些往门口跑的，直接就被挡了回去。 另一组控制住了一楼大堂中的茶客，还有有几个人跟着林寒一起冲上了二楼，把楼上那些棋牌室里的人全部赶到一楼大厅里集中。其中一个警察站出来，恶狠狠的高声吼道：“所有人不要乱动，警察和政府机关联合办案，凡是抗拒执法者，就地正法。” 这一番话又引起茶客们的一阵躁动，虽然议论纷纷，但是也没有人敢乱动。 林寒直接冲到了静室门前，门是关着的。跟在他身后的郑科长一挥手，后面一个行动队员，上前抬起手中的驳壳枪照着门锁位置就是两枪，然后他一侧身，后面两个行动队员，同时起脚踢在门上，只听咣当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 林寒直接就冲进门去，心里还说，行动队的干这些事倒干净利落，开个门都是有套路的。 静室中的摆设与下午他和于秋枫下棋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也藏不住人，董家昌和王老板自然也没有在里面。 林寒快速扫视了一圈，眼光立即就被墙上的那幅“猛虎下山图”吸引住了。他走近前去，一把就把那幅画撕了下来，背后立即出现了一个与墙的颜色相近似的小木门。 林寒待要上前查看，被旁边的郑科长拉了一把，另一个行动队员已经冲了过去，打开了小木门，后面露出一个暗道来。那个行动队员一纵身，就钻了进去。 林寒和郑科长随即也一起跟着钻了进去。 ◇◇◇ 茶馆前面大堂和后院之间隔着一个四方的天井，后院的院门紧闭，院墙还很高。几个行动队员和刑警砸了几次大门，都没有弄开。 于秋枫在旁边喊道：“黄天棒，你上，去炸开门。”然后一挥手，口中喊道：“其它人退到大堂里去。” 这时，那个叫黄天棒的行动队员手里拿出两个手雷，冲到后院门边，快速地把两颗手雷，套到两个门环上，然后一拉安全栓，反身就跑回到大堂里。他那速度真的是快如闪电，换个人还直没有他这么迅捷的身手。 只听到轰隆一声，后院大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其中有两个警察，一见大门炸开了，纵身就向后院冲去，刚冲到门口，就听到后院里啪啪两声枪声响起，那两个警察身形一顿，双双栽倒在门前。 一个行动队员躲在门边，一甩手，驳壳枪冲着院内就一梭子连发，然后纵身一跃，一个前空翻，冲入院中，正要往侧面找障碍物躲藏，就听噗的一声，他也被一枪撩倒在地。 这一会儿就有三个兄弟躺在了这里，曹运福心中急了，就要带头向前冲，却被于秋枫一把拉住。 于秋枫嘴里骂到：“妈的，里面有狙击手，大家别乱冲，注意隐蔽。” 她回头大声喊道：“天棒，上新家伙。” 黄天棒又从身后拿出两个不同的炸弹来，只见他拉开安全栓，忽忽两下，都扔进后院里。院中轰的一声爆炸声起，同时又升起一团团白烟。 于秋枫叫了声：“我先上！”，只见她纵身一跃已经冲进后院，然后一个侧滚，躲在旁边的一个石磨后面，紧接着，就听到啪啪两枪，都打在石磨上，碎石飞溅。 于秋枫喊道：“他在正房中的，击中火力打掉他。” 军统行动队和警察局的侦缉队，都是配备的毛瑟M1896手枪，也就是后世人人皆知的驳壳枪，这种枪近战火力猛，威力强大。 就听到黄天棒大喊一声：“集中火力！”口中又念道：“一、二、三，开火。” 躲在后院门两边的行动队员和警察一起出手，十多支枪同时射击，火力一下子猛增，正对后院大门的正房门窗，顿时被打成了筛子。同时，这些人也跟着冲进后院。 于秋枫从石磨后面站起来，手中的枪对着正房继续射击，口中喊道：“黄天棒，带人解决那间屋里的人，曹队长，让你的人搜查其他屋子。” 用于火力太密集，这时后院正房里没了反击的声音。 黄天棒带着几个人冲到正房门口和窗下，窗下的举起枪，对着房内一阵乱射，门口的黄天棒趁机一脚踢开了房门，冲进屋去，后面的几个队员也跟着鱼贯而入。就听到正屋里面一阵乱枪响起。 一会儿，黄天棒就跑出来报告道：“报告于大队长，里面有两个人，一死一伤，狙击手已经被击毙，缴获狙击步枪一把。” 搜查旁边两间房里的警察也出来报告说，没有发现有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有电台。 这次行动代价不小，估计会有三位兄弟殉职。曹运福连忙安排人把受伤的行动队员和刑警，以及那个俘虏立即送往宽仁医院救治。于秋枫也命令黄天棒带两个人去医院看守俘虏，不得让外人接近他。 于秋枫和曹运福这会儿都想起了林寒和郑科长，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 这时，就听到后院拐角处的柴火堆里传出一阵阵异响。曹运福和于秋枫以及剩下的行动队员和刑警，都提着枪围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那些柴火被人从里向外推开，有几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虽然满脸都是灰尘柴屑，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分别是林寒和郑科长。 于秋枫和曹运福连忙迎了过去，这时就听郑科长说：“这地底下有一个地下室，还找到一部军用电台。” 林寒不甘心的说一句说：“可惜里面没抓到人。” 于秋枫连忙问林寒：“你们刚才走到哪里去了，怎么又会从这里出来？” 于是，林寒就把他们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第六十八章 漏网之鱼 原来林寒和郑科长跟着前面的行动队员进入了暗门，里面就是一条向下的暗道，安装着木楼梯，有些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下完木楼梯，接着又是一段石台阶，往下走，里面很潮湿，能够感觉到进入了地下。地下通道黑漆漆的，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郑科长和几个有打火机的行动队员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看到通道的洞壁上有煤油灯，就点亮起来，继续往前走。 在又点亮了一个煤油灯之后，就走进了一间方正的地下室，这里比较干燥，里面有床、桌子、柜子和一些生活用品，显然是一个经常有人使用的地下室。 他们点亮了桌子上的煤油灯，同时也看到这间地下室里有电灯，而且还发现了一部手摇发电机。通过仔细搜寻，在柜子后面很隐密的暗格里找到了一部军用电台，但是，并没有找到密码本。 他们继续搜寻，沿着一条低矮的通道走了约几十米，找到一个出口。这里是距离民生茶馆几十米远的一家住家户的柴房。这家里也无人，很有可能是民生茶馆故意买下的民居。 林寒和郑科长都认为那间地下室在民生茶馆后院地下，不可能没有一个到后院的出口。所以，他们又折返回到地下室仔细搜查，结果终于在一个壁柜里面，找到了出口，也就是刚才他们出来的地方。 林寒讲完了经过，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的情况，得知有两名刑警和一名行动队员可能殉职时，心情还是显得有些沉闷。 ◇◇◇ 郑科长和曹运福协商之后，决定立即查封民生茶馆，把李易和茶馆相关人员抓回警察局审讯，查明袍哥义字堂口和这个日谍先遣小组的关系。 而送往宽仁医院的那名俘虏，由军统局负责审讯，从他身上找突破口，并及时向警察局通报消息。由于有人员伤亡，他们还决定共同起草一份行动报告分别上报。 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大家一起坐下来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 王先生和董家昌在行动开始的时候早已经离开了民生茶馆。他们的分歧主要在是否继续抓捕这两人。 这个王老板，于秋枫只是看了一眼，而林寒在用“辨音绘影”功法的过程中，由于信息量巨大，他只能关注最主要的部分，难免会有一些细节遗漏。林寒当时头脑中对王先生的长相和身份也没有清晰的反馈，所以暂时无从下手。 至于董家昌，郑科长建议先抓后审。而林寒和曹运福更想通过董家昌挖出肖德阳和那个提皮箱的人，甚至幕后更大的鱼。 此时，曹运福已经得到了消息，程汉生和老金已经将小慧抓获，带回七星岗专案组秘密办公室审问；肖德阳依旧在市警察局开会；而董家昌则回到了银行，并没有出逃的行动。 林寒说道：“董家昌现在就是一张明牌，我们可以随时抓捕他，也可以暂时不惊动他，看看他下一步搞什么鬼？” 曹运福和于秋枫都倾向于林寒的观点，先不抓他，继续密切监控，伺机破获他身后更大的鱼。 郑科长本来对这个案子了解就不多，见他们几个人的意见比较统一，也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表示赞同林寒的意见。 ◇◇◇ 民生茶馆关上了大门，由警察局贴上封条之后，今天下午这家茶馆里的枪战很快就归于平静，打铜街上下街口的警察和军统行动队已经撤走了，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当然，在街头巷尾的茶馆里，又多了些茶客添油加醋的讲述自己的现场目击经过，只是在战争时期，这些都变成了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 这时，从离民生茶馆不远的一间民房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有些陈旧的皮箱，他看着撤离的警察，然后汇入街上的人流，消失在热闹的街头。 ◇◇◇ 林寒、于秋枫和曹运福又匆匆赶到了宽仁医院。 一个负责伤病员救治的警察看到曹运福，立即过来向他汇报伤亡情况:两死一重伤，几个轻伤的人员问题倒不大。曹运福听完汇报，就和他一起前去查看伤员，安排后事。 林寒和于秋枫听完也没有耽搁，直接就上了三楼。 在三楼住院部最里边的一个由旧办公室改成的危重病房门口，黄天棒和两个行动队员正守在那里。 黄天棒，本名黄天邦，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由于他胆子大，不怕死，在行动队有“拼命三郎”之称，又善于爆破和突袭。所以行动队中的重庆人就叫他“天棒”，后来这个外号就传开了，整个行动队的人都叫他黄天棒。 黄天邦是个乐观豁达的人，还戏言他有天上金箍棒，没有什么不好。 黄天邦看到林寒和于秋枫走来，连忙迎过去，说：“于大队长，这个人手术已经完成，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不过，现在他还在昏迷当中。” 于秋枫点点头，说：“你们辛苦啦，继续监控，不能让医生之外的人接触他，他醒了立即派人通知我，我会安排兄弟们来给你们换班。” 这时就看到一个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林寒看身形就知道是江医生。他迎上去对她说：“江医生，我有话和你谈谈，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 江雪莲一看，又是上午才来过的那个统计调查局的林先生和那个漂亮女人，心中就有些反感，冷冷的说道：“现在我要给病人打针输液，没有时间。”说完带着护士就走进了病房。 林寒摇摇头，看了于秋枫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于秋枫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了一句：“有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吗？快走吧！再晚点儿，就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轮了。” 林寒这才想起今天早上给张云峰说过，今天要回苗儿石张校长家的。结果今天一忙，他差点儿都忘记了，没想到于秋枫还记得，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于秋枫一眼。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一起等这家伙醒过来吧，从他身上应该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你去吧，我估计这家伙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就算醒过来，要从他嘴里得出我们想要的，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林寒想了想说：“还是等江医生出来，问明情况再说吧。” 于秋枫没有说话。 林寒又自言自语的说：“在我的印象中，后院里应该有三个人，现在一死一伤，难道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逃脱了围捕？” 于秋枫惊讶的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第六十九章 久违的温情 林寒肯定的点点头说：“是的，一定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时，就看到潘仁哲走了过来，他今天请假，因为照顾昨天晚上出车祸的老婆，正好待在医院里。刚才他看见林寒和于秋枫来到了医院，他就过来和他们打个招呼。 于秋枫看到潘仁哲，眼前一亮说：“老潘，你明天也不用去局里，你就在这里上班，顺便还可以照顾你老婆。” 潘仁哲今天是请假来照看老婆的，军统局的考勤制度是非常严格的，若考勤不合格，工资、晋升都会受影响的。他听于秋枫这么一说，连忙点头答应道：“好的，谢谢于大队长。” 于秋枫继续对黄天邦说：“天棒，这里由你和老潘轮换负责，另外两个兄弟我会从队里调人过来替换他们。” “遵命，于大队长。”黄天邦立正回答道。于秋枫知道黄天邦办事认真，做啥事情都一丝不苟，所以她只是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江雪莲从病房里走出来，林寒和于秋枫上前拦住她，询问了一些病人的情况。 江雪莲虽然对面前的这两个调查统计局的人没有好感。但是，出于医生的职责，还是详细的把这个受伤者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她最后说：“这个人想要苏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两天时间，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还有，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干扰医院的正常工作，我们是教会医院。” 林寒还想要多问些情况，江雪莲借口还有病人要治疗，没有理会他就走开了。 林寒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秋枫又提醒他道：“这个人没有这么快醒过来，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 林寒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于是，他和于秋枫及潘仁哲等人道了别，急匆匆的离开了宽仁医院。 ◇◇◇ 林寒运气不错，没有错过临江门码头最后的一班轮渡，他赶到张校长家时，天都快黑了。 茉莉丫头站在大门口，正翘首以盼，原来她就是在等林寒回来，当然，这是二小姐张芸芷交待的任务。 茉莉在门前的台阶下面转着圈儿，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的不断念叨：“怎么还没回来啊？林先生、林少爷、林姑爷……” 念着念着，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犯啥病了，神经叨叨的念些什么呢？” 茉莉丫头一听，高兴得脱口而出叫道：“二姑爷，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进屋，二小姐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林寒听到茉莉丫头这么叫他，不觉一愣，说道：“你这小丫头，又乱说话。” 茉莉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进院子中，大声喊道：“林姑爷……哦……林先生、少爷回来了……” 正坐在大堂客厅和龚秋月、张芸芷聊天的张太太听了，笑着说：“这丫头，一激动，语无伦次的，就会乱说话。” 坐在旁边的龚秋月抿嘴笑了起来，张芸芷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了起来，想出去阻止茉莉的喊声。就看到林寒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她脸一红，只好又坐了下来。 林寒首先看到张太太，上去行礼道：“姨母，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张太太怜惜的看着满脸风尘，人还变黑了一些的林寒说：“都好都好，寒儿回来就好了，快过来坐。” 林寒点头应道，看到旁边坐着的龚秋月和张芸芷，忙着点点头，又对龚秋月说：“嫂子好。”说完才想起这是在家里，而不是在“临训班”，他连忙改口说：“龚教官好……哎……龚姐姐……好。” 龚秋月在张太太面前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说道：“小林，这么晚才回来，你们真是辛苦！” 林寒笑着说不辛苦，这才对张芸芷小声喊了声：“芸芷妹妹。”随即就坐在她的身边。 张芸芷也小声的说：“寒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大家都担心。” 张太太听到张芸芷有些埋怨的话，就对林寒说道：“安全回来就好了，晚点就晚点吧，快先坐下来，喝点茶。” 张芸芷知道妈妈是在护着林寒，她也没再说话，心里头却暗自高兴。这时，她就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林寒轻轻的握住，她心中欢喜，桌子下面的两只手儿十指相扣，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张芸芷情不自禁的笑了，她一抬头，就看到龚秋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仿佛她和林寒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已经被她一览无遗。 张芸芷羞涩的一低头，俏脸腾的一下就红起来。又看到林寒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林寒看着张芸芷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他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张芸芷。 眼前的这个漂亮女生，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了，现在看到已经长大了，早已不是他离开时的那个俏皮的高中女生，现在已经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学生了，当然，她也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 张芸芷被林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瞪了他一眼，对龚秋月说：“龚姐姐，你看寒哥去你们培训班都学坏了，就像一个小流氓。” 这话惹得张太太和龚秋月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就听到张校长的声音：“芸儿，你说谁学坏了？” 随即就看到张校长和张芸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林寒连忙站起叫道：“姨父，处长。” 张芸峰瞪了他一眼，林寒连忙笑着改口喊道：“峰哥。” 张校长打量了一下林寒说道：“小林是变黑了些，变强壮了，也更成熟，看来这次参加培训班真是不虚此行啊！”林寒连连点头称是。 张校长还看了一眼张芸芷，笑着说：“二丫头，我看小林啊，有你峰哥和龚姐姐在，他就变不成小流氓。” 这话又把大家都说笑了，这一家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真是其乐融融。 ◇◇◇ 张太太看着围桌而坐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儿子张芸峰带回来的女朋友龚秋月，不仅漂亮懂事，而且温柔贤惠；而宝贝女儿张芸芷中意的干侄儿林寒，也是体贴入微，如今学成归来，一家人团聚，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开心的。 林寒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开心快乐的笑脸，感觉那久违的家的温情又一次重现眼前，禁不住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第七十章 待客之道 苗儿石的早晨是清幽而宁静的，林寒和张芸芷手牵着手，在石板路上慢慢的走着，一会儿就走到了离家不远的苗儿石小学，也就是张校长担任校长的学校。 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校工老李，正在操场边佝偻着身体清扫着垃圾。他远远地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来到校门口，就赶紧跑了过来。 张芸芷看着老李，大声喊道：“李伯，我是芸芷。” 老李头过来对她笑着说：“是芸芷丫头啊！你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了，转眼都变成大姑娘了。” 张芸芷也笑着说：“是啊！李伯，您身体还好吧？” 老李有些感叹的说：“唉，看着孩子们一批批的毕业，我也老啦。芸芷丫头有什么事吗？” 张芸芷说：“没事的，我带个朋友来看看学校，您忙您的吧，我们就随便走走。” 老李头看了和张芸芷牵着手的林寒一眼，满脸开心的说：“好的，我就不打扰了，你们随便。” 林寒和张芸芷走进校门，张芸芷看着老李佝偻的背影，有些伤感的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李伯就在学校看门，这一晃都有十多年过去了，他也变老了。” 林寒看着有些伤怀的张芸芷，笑着说：“我的芸芷妹妹真的长大了，都知道怜惜人了。” 张芸芷看了一眼林寒，伤感说：“每一个人都会长大的，我们将来还会变老，白发苍苍，不知到时候，你还在不在我身边？” 林寒看到张芸芷有些伤感，就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说：“傻妹妹，怎么会不在呢？不只我在，还有一大群我们的儿女和孙儿陪着我们。” 张芸芷脸一红说：“不害臊，谁要和你生那么多孩子？” 林寒笑着说：“当然是你了，难道还有其他妹妹吗？” 张芸芷白了他一眼说：“你这个小流氓，真是越学越坏，我要向峰哥和龚姐姐告你。” 林寒连忙装出害怕的表情说：“哎哟，我好害怕哟，好妹妹，求你不要告我。” 张芸芷知道他是假装的，但是看着他那调皮捣蛋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张芸芷带着林寒参观她上学时曾经坐过的教室；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哭鼻子的小花园；还有她和小伙伴们踢毽子、跳橡皮筋的地方。一路走来全都是满满的回忆。 林寒陪着张芸芷，走进她儿时的回忆，感受她现在的领悟，心里却想起了他来到此地的任务。林城池，到底在哪里呢？ ◇◇◇ 茉莉丫头看着张芸芷手上戴的那块表，很精致，很漂亮。就说：“二小姐。你这块表好漂亮啊！昨天都没看到，怎么今天就变出来了？” 张芸芷抬起手腕，把那块表给她瞧了瞧，开心的说：“茉莉，你说好看吗？” 茉莉满脸羡慕的说：“好看啊！肯定是林姑爷给你买的。” 张芸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以后在人多的时候不要叫他姑爷，这样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茉莉丫头点点头说：“好的，我都听小姐的。” 张芸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茉莉，今天有客人要来，你快去厨房帮帮王妈，中午的菜要弄精致些，不要怠慢了客人。” 茉莉丫头听说中午有贵客登门，点头答应着，赶紧到厨房帮忙去了。 ◇◇◇ 书房里。张校长坐在书榻上看着报纸。张芸峰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正在听坐在他旁边的林寒汇报昨天发生的事情。 林寒将昨天民生茶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和围捕经过，详细的给张芸峰讲述了一遍。他还特别提到了市警察局的作用。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最近有很多情报显示，自从政府迁到重庆之后，有很多日本的潜伏特务也随着南迁的人群进入了重庆。而且近期的活动越发猖獗。”林寒点头应着。 张芸峰赞扬道：“你们能够破获一个日本潜伏间谍组织的先遣小组，还缴获了一部军用电台，还是很有成效的。” 林寒有些郁闷的说：“可惜，这次行动造成了人员的伤亡。” 张芸峰认真的说：“虽然出现了人员的伤亡，但这就是战争必须付出的代价，下一步，军情处还要和行动处各部门积极配合，对日本的潜伏特工和汉奸，加大侦查和缉捕的力度。”林寒听了连连点头。 张芸峰看着林寒，突然问了一句：“你的配枪呢？怎么没看你随身携带。” 林寒笑着说：“峰哥，我才到军统报道几天，一直都在外面跑外勤，还没来得及去领配枪。” 张芸峰严肃的说：“你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情报，出外勤经常都会有意料之外的危险，你一定要把武器随身携带，再强的功夫也抵不过一颗子弹。” 张校长也抬起了头说了一句：“小林啊！干你们这一行还是比较危险的，首先你要注意保护自己，这样才能抓到更多的敌人。” 林寒连忙点头应道：“是的，姨父和峰哥说得对，明天我就去局里办理相关手续。” ◇◇◇ 张太太由龚秋月陪着，在厨房里安排完中午的菜单后，就走出了厨房，来到院子里，坐在藤椅上和龚秋月闲聊。 张太太很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虽然只是昨天才见面，但是两个人说话、做事，配合得都很默契。龚秋月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言谈举止自然优雅大方，很适合张太太的品味，她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 张太太说：“秋月，今天的客人怎么也算是芸儿的救命恩人，你看我们的安排，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张太太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今天要请的客人地位并不高，也就是一个警察局的普通警察。但是张太太认为礼数不能少，虽然只是一次家宴，她依然很重视。 龚秋月说：“伯母，我觉得都准备的比较好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准备了谢礼？” 张太太突然醒悟的说：“秋月，你说得对，应该要准备一份谢礼才是，岂能够只是简单吃一顿饭就完了，这样还是有些失礼。” 于是，她就和龚秋月坐在那里，轻声的商量着谢礼的事。 张芸芷见林寒去了书房，好一阵子没回来，就走出了她的闺房。她看到院子里，妈妈正在和龚姐姐窃窃私语，轻声的聊着什么的，也走过去聊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张太太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叫茉莉到门口去候着，看客人什么时候来，也好及时通报。 茉莉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就出门去了。 第七十一章 午宴惊闻 曹运福和程汉生正走在去苗儿石张校长家的路上，程汉生被林寒相邀去家里做客，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于是就求曹运福和他一起去。 当初林寒邀请程汉生时，其实就顺便邀请了曹运福，他看着程汉生无奈、无助的表情，又想到自己还有很多要事需要和林寒商议，也就同意了。 程汉生见曹运福答应和他一起去，自然非常高兴，毕竟是第一次去张校长家，程汉生还特意去冠生园买了一些精致的点心作为礼品。 他们俩都有些工作狂，一路上都在谈论昨天下午审讯小慧和如何进一步监控肖德阳的事，倒也不显得无聊。 ◇◇◇ 曹运福和程汉生昨天下午在七星岗“鬼影计划”专案组的秘密办公室，提审了小慧，结果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问出来。 说小慧伪造身份证，她倒是很快就承认了。不过她的理由很简单，说是逃难的途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来到重庆，举目无亲，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保人，找个工作都没有人要。没办法，只好花钱办个假的。 她也不承认认识肖德阳，也不知道传递情报是这么回事，她就是酒吧的女招待，打一份工，养活自己。 曹运福和程汉生都不是刑讯逼供的人，抓小慧的本意也是想让肖德阳和董家昌露出马脚，现在董家昌已是明牌，下一步就看肖德阳如何动作。 所以曹运福也没有用其他严厉手段，决定先把小慧囚禁起来再说。他让人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里，并派原来监控她的两个警察轮流在外把守。 晚上，曹运福还特意去了徐中来的家里，将当天的行动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徐中来对行动取得的成果表示了肯定和赞扬，并鼓励他继续推进。 另外，徐中来还告诉曹运福，他曾专门去“四行总处”，就假钞问题拜访了相关专家，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四行总处”是抗战时期，由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四大国有银行组成的联合办事处，是国民政府的核心金融和经济调控机关。 据“四行总处”的专家介绍，由于新版伪钞来自于日本政府大藏省印铸局，就算一般银行的工作人员也无法辨认出来。要想在民间流通领域去甄别和收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位专家还告诉他，据他们金融部门掌握的情报，日本人用新版的假钞去外资银行兑换外币、购买物资进行结算都能频频得手，未沦陷区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因此，徐中来认为刑侦大队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就是抓人，对付潜伏的日本间谍和隐藏在普通民众之中的汉奸。防谍和反谍工作要加强与军统局合作，这次开了一个好头，可以继续合作下去。 曹运福将徐中来的要求都一一记了下来，今天能够得到徐中来的赞赏，还是非常开心的。 ◇◇◇ 曹运福和程汉生赶到张校长家，已经接近中午，茉莉丫头在门口接着他们，就把他们带进了院子里。 张校长和张太太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在正房的客厅里，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林寒和张芸芷以及龚秋月都在旁边作陪。 张芸峰毕竟是军统局的处长，有些架子还是正常的，当然他还是出来打了个招呼，表达了对程汉生仗义出手援护小妹的谢意。 然后就请曹运福和到书房一叙，曹运福自然很乐意，有机会结交军统局军情处的处长，他还是求之不得的。 张芸芷数月前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遇险一事，现在家里连茉莉丫头都知道了，所以对程汉生都显得很热情。 程汉生毕竟来自小县城里的普通人家，在张校长夫妇面前怕乱了规矩，始终显得有些拘谨。倒是旁边这个伶俐乖巧的小丫头，给他端茶递水的，让他安心不少。 程汉生带来的点心，张太太也不嫌弃，都笑着收下了。还打开一些，大家一起分享，让程汉生感受到张太太的真诚，心中也甚是高兴。 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多聊些轻松的话题。张校长本是一个健谈的人，而且阅历深厚、知识渊博，奇闻趣事，信手拈来，倒也妙趣横生。加之林寒和张芸芷时不时的补充一二，气氛很是随意开心，程汉生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 午宴菜品确实很丰盛，讲究但不奢侈，精致却还家常。这一顿午宴对程汉生来讲，不仅体会到了美味，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张校长一家的热情。 程汉生出身贫寒，能够得到张校长一家这样真诚热情的接待，不仅让他感动，也让他更想出人头地，变成像张芸峰、林寒，甚至曹运福这样的人。 张太太频频劝菜，张校长频频举杯，张芸峰也没有端架子，和程汉生和曹运福都喝了一杯。林寒和张芸芷更是对程汉生敬酒致谢。 好在程汉生酒量不错，倒也还能应付。大家喝酒吃菜，席间气氛甚是融洽。 张芸峰在喝了一杯酒之后，突然问程汉生：“听说汉生你还精通日语，真是没有想到，你在哪里学的呢？” 程汉生连忙回答道：“张处长，精通算不上，只是会一些，是跟一家贸易商行里一个管账先生学的。” 张芸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个先生是日本人？” 程汉生说：“他不是日本人，据他说年轻的时候是留学日本的，他很喜欢日本的文学和音乐，而且他自己还能填词谱曲。” “汉生的家是哪里的？”张芸峰又问。 “我家住在璧山县里，那家商行离我家很近，据我母亲说，这位先生和我家还沾点儿远亲，我从小就认识他，小时候就常去玩，毕业后也曾经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程汉生回答道。 张芸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觉得他和日本人有没有什么联系？” 程汉生一愣，说道：“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他和日本人有往来的印象。” “而且，璧山只是一个偏僻小县，交通不便，都是传统商贸，在那里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外国人。”程汉生有些自嘲的说。 张芸峰又问道：“那家商行是不是叫‘川隆达’贸易商行？” 程汉生吃惊的看着张芸峰，急忙说道：“对啊！就叫这个名字，张处长怎么会知道的？” 林寒和曹运福也都惊奇的看着张芸峰，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七十二章 送美返校 张芸峰看了他们一眼说：“我知道这家商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在最近的一份情报里，意外的看到了这个名字，听说汉生是璧山人，就随便问问。” 张芸峰饭前与曹运福聊天过程中，不仅知道程汉生家在璧山，而且还意外知道他的日语不错。于是，他很快就联想到最近获得的一份情报，没有想到随便一问，程汉生竟然和情报中的商行还有些渊源。 大家都明白张芸峰这么说，是不想透露这个情报的具体内容，大家也就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张芸峰接着说：“这件事情将由军统局安排专人进行调查，如果有必要，也会请警察局协助调查的。” 曹运福说：“张处长，如果有用得到警察局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支持。而且我们徐局长也交待过了，要进一步加强与军统局的合作。” 张芸峰点点头说：“你们徐局长说的对，当前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人，我们内部一定要精诚团结，共同携手，才能够发挥我们的作用。” 桌子上的几个女人，见男人们说正事，都借故离席了。龚秋月也不具体过问军情处或是行动处的事，所以也陪着张太太和张芸芷去客厅聊天。 张芸峰随即又泛泛谈了些对当前时局的看法。他特别提到武汉会战之后，整个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在这个期间日本间谍特工和潜伏的汉奸，在未沦陷区的活动会越来越猖獗。 随即大家也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并不涉及具体的案件，席间的气氛倒也轻松愉快。 张芸峰对程汉生还比较认同，私下对曹运福讲，如果将来有机会，可以将他调到军统局来。 程汉生是曹运福亲自考察后招进警察局的，而且是他重要培养的对象。所以，曹运福没有好直接拒绝，只是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 午宴之后，大家在客厅里喝茶，曹运福和林寒就昨天晚上徐中来的谈话进行了交流。 林寒因为黄世安的关系，对小慧的案情比较关心，听了曹运福审讯情况介绍之后，决定抽时间去七星岗的专案组秘密办公室，亲自审问小慧。 休息之后，程汉生和曹运福就起身告辞，临行之时，张太太特意送给程汉生一件礼物，他本想推辞，但是张太太执意要送，曹运福也示意程汉生接受，程汉生也就只好收下了。 程汉生是一个单身汉，平时就住在警察局的宿舍里，现在他就直接到七星岗的秘密办公室。 曹运福虽然有家室，但是也不在市区。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市警察局。于是，他决定回警察局去提审民生茶馆抓捕的李易那帮人。 ◇◇◇ 书房里，张芸峰和林寒单独相处。 张芸峰说道：“据我们获悉的最新的情报显示，现在有不少的日本特工绕道四川，进入重庆潜伏，而且还形成一条地下秘密通道。” 林寒有些吃惊的道：“小日本真狡猾，看来这事他们处心积虑，谋划已久，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形成秘密通道。” 张芸峰点点头说：“通过这条秘密通道，进入重庆的不一定是日本人，也很有可能是沦陷区的汉奸。他们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旧有关系，来到未沦陷区，通过金钱、美色等方式策反和拉拢政府工作人员。以前国民政府还在南京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案例。所以说我们内部不能不提防有人被拉下水。” “峰哥的意思，是要进行内部人员的调查？”林寒问道。 张芸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现在这个工作不是重点，但是要注意排查，凡是有异常的，一定要进行甄别查处。” 谈话结束之后，张芸峰和龚秋月准备回军统局。其实他俩平时也没有在一起，龚秋月住在马鞍山的电讯处宿舍，而张芸峰则住军统局机关的宿舍。 龚秋月特别向张校长夫妇道别，张太太拉着龚秋月的手，一直送出院门外，还真有些舍不得她走。懂事的龚秋月自然说会经常回来看她，让她保重身体，直到把张太太说得乐呵呵的，才放龚秋月走。 张芸芷因为今天也要返校，所以和林寒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的话，久别再相逢，难免浓情蜜意，情话绵绵，大家也不去打扰他们。 在临行前，林寒决定送张芸芷去学校，张芸芷听了，当然非常惊喜，还乘林寒不注意，偷偷飞快地吻了一下林寒。林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拉着张芸芷的手要再来一个，却被张芸芷推开了，还笑着骂他是小流氓。 林寒无奈的摇摇头，心道，你亲我就是天经地义，我想亲你就是耍流氓，女孩子的心，真的是捉摸不透啊！ 张芸芷看他失望的样子，调皮的说：“寒哥，以后让你亲个够。”说完，脸一红，就跑到张太太房里去说悄悄话了。 一会儿，张校长夫妇和张芸芷一起走了出来。 林寒知道张芸芷已经把他要送她回学校的事告诉了父母，张校长夫妇当然也不会反对。所以，他们俩很快就成行了。 ◇◇◇ 省立重庆大学，位于新成立的沙磁文化区，与新近迁入的国立中央大学和中央工业专科学校为邻。此地离磁器口镇不远。 林寒和张芸芷从磁器口对岸的玉带山渡口过了嘉陵江，走过磁器口街道，然后沿着一条狭窄的街道，来到了重庆大学。 重庆大学校门为“四立柱式”折中主义风格建筑，由四个石结构石柱组成，和传统学校的校门迥然不同，显得很有个性。 校门正中两个门柱刻有国民政府林森主席题写的校名。大门两侧为八字形石壁，上面凿刻着重大校训：“耐劳苦，尚俭朴，勤学业，爱国家”。 张芸芷指着门柱上的“重庆大学”四个字说：“校名是伯公手书，字写得真好。”说完还对林寒俏皮的眨眨眼。 林寒知道张芸芷又在嘲笑他的那手写得一塌糊涂的字，他也不生气，还有些恬不知耻的说：“伯公乃一代大儒，岂是我等小儿可望其项背的，字没有他写得好，那是很自然的。” 张芸芷看着林寒那无所谓的样子，娇嗔的说：“寒哥，你怎么搞的？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个小流氓啦！” 林寒本想再逗逗张芸芷。这时，就看到有同学匆忙的向校园里跑去，还听着有人在喊：“不好了，牟万洲教授和彭冠西教授吵起来啦！” 第七十三章 化解教授之争 张芸芷对林寒说：“牟教授是学校工学院的，我和他很熟悉，他还是我室友的班主任。那个彭教授，我倒不认识，我们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寒心道，这年代的教授都应该是传统文人范儿，孤傲清高、性情淡泊，怎么也学街头巷尾的妇人吵架呢？他还怪声怪气的唱了一句戏文：“真是有辱斯文也。” 张芸芷看着林寒那搞怪的模样，笑着说：“别贫嘴啦，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特训班。”说完加快了步伐，往前面跑去。 林寒提着张芸芷行李，在后面慢慢的走着，远远的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学生，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争吵的声音。 林寒突然想到，张芸芷念的是国文系，她怎么和工学院的教授和同学这么熟悉呢？ 原来，张芸芷并不是工学院的学生，她是文学院的，但是在入学安排宿舍时，把张芸芷阴差阳错的安排到了工学院的303宿舍，同宿舍有两个女生，一个叫陈妍，一个叫杨沁。没有想到她们三人一见如故，就成了好朋友。 后来可以搬回到文学院宿舍时，张芸芷选择了留下来。当时国立中央大学和中央工业专科学校搬来之后，宿舍非常紧张，所以也没人要求她必须搬回文学院去。 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的安排，倒还成就了重庆大学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当她们三个青春貌美的少女一起外出的时候，惊动了整个校园，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知道，工学院303宿舍有三个大美女。 一时间，不少男生借故在工学院女生宿舍楼下流连徘徊，吟诗作赋、唱歌弹琴，表达他们的爱慕之情，却都被她们戏称为癞蛤蟆鬼哭狼嚎，没有一个人得到回应的。 ◇◇◇ 张芸芷挤进围观同学的圈子，看到里面两个教授正在争吵，还好并没有动手。 一个个子稍高一些，略显消瘦，西装革履打扮的，是工学院教授牟万洲。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瘦小，带着一副圆框的金丝眼镜，穿着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本棋谱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彭教授。 彭教授虽然身材上不占优势，但是论起理来，抑扬顿挫、滔滔不绝，并不落丝毫的下风。 张芸芷听旁边的同学说，那位戴眼镜的教授是国立中央大学哲学系的彭冠西教授。 这个时期，国立中央大学和中央工业专科学校是在重庆大学提供的，位于沙坪坝松林坡的土地上新建校舍，携手办学的，因此三校采取了师资互聘、学分互认、资源共享的办校方式。 这两个教授，原本也是熟识的，只是两人刚才正在讨论中国靠什么来结束当前的这场战争，没想到两人观点相左，一言不合，就大声争论起来。 彭教授说道：“世间万物，盛极而衰，衰极则盛，星移物转，阴阳互换，日本鬼子再强，也不可持久，我华夏大地，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现在中日双方已进入相持阶段，不久的将来必然出现强弱转换，我国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说完这话，还扶了一下因为激动有些下坠眼镜，看着牟万洲。 牟万洲说：“你这完全是书生之言，要想战胜日本，必须大力发展我们的科研和现代实用技术，提高我们武器装备的水平和整体国力，才能够和日本人决一死战，把小日本驱逐出中国。” 这时，就看到有两个女学生赶过了，挤进人群，前去劝架，她们正是张芸芷的那两位室友。 那个长发披肩，带着条浅紫色围巾的就是陈妍，因为她喜欢浅紫色的纱巾、头巾、围巾。所以，她们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她“浅紫”，另一个身材窈窕，略高一些的女生就是杨沁。 两个女生都上前打着圆场，让两位教授息怒停战。这两个女生毕竟和牟教授熟识，虽然是劝架，难免是站到穆教授这一边的。彭教授就显得有些势单力孤，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仿佛不辩出个输赢来，誓不不罢休。 张芸芷这时也急忙上去相劝，只是同样没有什么效果。 围观的男学生们看见工学院303宿舍的三大美女，齐齐登场劝架，那可是开了心的打着望，还有些调皮的男学生甚至鼓起掌来。至于两个教授具体争论的是什么，他们倒不关心。 两位教授都是倔强的性格，双方引经据典，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就僵持在那里。 ◇◇◇ 林寒双手提着行李，费了好些力，终于挤了进去。他大声说道：“两位老师，稍安勿躁，且听学生一言。” 两个教授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看模样倒也英俊帅气，手里还提着行李，看样子像个学生，却又不认识。于是停止了争论，双双看着林寒，看他要说什么？ 张芸芷看到是林寒，刚想要说话，就被他用眼神阻止了。 林寒笑着道：“两位老师都是学贯中西之饱学之士，我听了老师刚才之言，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学生唐突了，其实两位老师说的都非常有道理。” 两位教授都点点头，又一起看着他。 林寒看着彭冠西说：“这位老师所言，实乃洞察全局，高屋建瓴，您讲到的是战略层面，小鬼子一口吃不了我大中华，势必盛极而衰，此消彼长，小鬼子终究会失败。”彭教授听了高兴地点点头，然后头一昂，望着牟万洲。 林寒又对牟万洲说：“这位老师说的同样也有道理，当前中国之落后就是科学技术的落后，大力提高科研水平，增强我国军队的实力，这些都是现在必须全力以赴去做的实事，可以说，您讲的都是具体措施，是战术的层面。” 牟万洲听了点点头，也看了彭冠西一眼。 林寒接着说道：“其实，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战争，最后必然会失败，不过，也许需要七、八年的时间，随着中国的发展，实力出现此消彼长，日本最终都会失败，两位老师所言，殊途同归，其实是都是正确的。” 两位教授听了都点点头，其实他们也吵累了，现在有林寒出面打圆场，也都想顺势借个台阶下。 牟万洲有些自嘲的对大家说：“算了，我们在这里理论也没有什么意思，倒让同学们见笑了，都散了，都散了。” 彭教授也对牟万洲说道：“今天真的是七星岗闹了鬼，遇得到你，和你辩论这么久，耽搁了我去磁器口找老王下棋，不说了，不说了，我也走啦。” 两个教授这会儿又恢复了教授的本来面目，互相友好打了个招呼，彭教授就径直出了校门往磁器口方向去了。 张芸芷这才给牟万洲和两个闺蜜介绍林寒，她没有隐瞒，直接介绍林寒是她的男朋友，在统计调查局工作。 浅紫和杨沁都笑着过来打招呼，牟万洲听说林寒在统计调查局工作，不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第七十四章 疑虑丛生 林寒把张芸芷送到工学院303宿舍，浅紫和杨沁一路上都挤眉弄眼的和张芸芷打趣，一会儿笑她出手快，年纪轻轻，才进大学校门就有了男朋友；一会儿又夸赞林寒英武帅气，能说会道，还温柔体贴，说得张芸芷一阵阵脸红。 浅紫和杨沁都比张芸芷要稍大一些，一直都把张芸芷当小妹妹照顾，三个人性情相投，关系很好，所以不管怎么说，张芸芷也不会生气。 放下行李，林寒一看正是晚餐时间，就说请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正好表达他对浅紫和杨沁平时照顾张芸芷的谢意。 两位美女听说有人请客吃饭，而且还是个帅哥，当然很开心的就同意了，张芸芷自然也没有反对。 他们一起出了校门向左拐，是沙坪坝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都两层楼的房屋，一般楼下是商铺，楼上是住宅，保留着很传统的街道模样。 前行不远有一家火锅馆，门面不是很大，在门口右边的墙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小粉牌儿，上面用粉笔写着“毛肚火锅开堂”。 浅紫是重庆本地人，看到这家店说：“我们今天就吃火锅吧，这家火锅馆看着还不错，大家以为如何？” 杨沁和张芸芷最近也没有机会吃麻辣的，闻着店里传出来的诱人香味，都有些儿吞口水，连忙点头同意，林寒当然也不会反对。 这家火锅馆还是挺有特色的，它是一人一锅，每人一个小小的泥土小灶，上面放一个小铁锅，灶底烧的是碳火。这种小灶火锅，既不同于后世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大火锅，也不同于北方的涮锅。这才是正宗的20世纪30年代的重庆街头火锅。 三女一男正好坐一张桌子，点了一些荤素菜:有水牛毛肚、牛腰、牛肝，鳝鱼，猪脑花、猪脊水，黄牛梅子头、背柳肉。素菜却只有黄葱、蒜苗、莲花白菜。 这个时代的重庆火锅是很讲究刀功的，所有的荤菜都不是用切的，而是用片的刀法。那牛肉用筷子夹起来，竟然能透过人影儿，可见那墩子手的刀功有多厉害。 这家火锅馆除了正常的麻辣底料之外，底汤竟然是用的清炖的牛肉汤，而麻油碟内加有调散的鸡蛋，荤素菜烫熟之后蘸食，和后世火锅的油碟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浅紫，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标准的吃货。 她很快就将牛脊水、鳝鱼片、脑花先下锅煮起，其它荤素菜分别盛于小盘中，以便随吃随烫。大家也学着她的样儿，如法炮制，省事还颇有乐趣。 三个漂亮的女生都不喝酒，林寒也没有好意思喝，叫老板上几瓶可口可乐，告之没有，也就只好作罢。 火锅馆老板看这几个俊男美女吃得高兴，一个个美女更是用手扇着红嘟嘟的嘴唇儿，辣得满头大汗。 他笑着给他们送来几大碗老荫茶，大家喝了，才发现吃火锅喝老荫茶不仅能解油腻，而且温润爽口，祛火消暑，这才是真正的火锅伴侣，真还不是后世的某吉、某宝可比的。 林寒并不是一个特别能吃辣的人，他吃着这样的火锅，喝着老荫茶，感觉胃口大开，不断叫老板上菜添茶。 老板看到这个小伙子带着三个漂亮的女学生来吃火锅，点菜随意，出手大方，看来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因而照顾得也更殷勤。 这一顿火锅吃下来，结账差不多有5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十天的收入，老板真是喜上眉梢，今天这单生意真心不错。 林寒现在不差钱，能够在张芸芷的同学面前大方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从张芸芷看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里，他就知张芸芷是很满意的。 ◇◇◇ 吃完火锅出来，在校门口，张芸芷就不让林寒送了，一来是时间不早了，晚了没车坐；二来是因为有两个闺蜜在一起，还是怕林寒尴尬。 虽然林寒并不在意，但晚了没车倒是问题。所以他也没有坚持，就和她们挥手道别。 那个年代的交通并不方便，时间晚了，想从沙坪坝到军统局本部机关所在的罗家湾，没有车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林寒沿着沙坪坝街道匆匆往小龙坎方向走去，因为浅紫告诉他，那里有最后一班由沙坪坝开往上清寺的班车。 沙坪坝正街上行人不少，说着天南地北方言的外地学生更多，而且街道两边，有很多书店和报摊，走在路上，确实有些文化区的氛围。 远远的，在前面街道的转角处有一家“新知识书店”，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书店里走出来，他还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去。 这人正是重庆大学工学院教授牟万洲。大学教授进出书店本是很正常之事，林寒远远的看见，并没有在意。 这时他又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从书店里出来，手里拿着新买的书，也跟着向前走去。 那高挑苗条的背影，林寒非常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宽仁医院的江雪莲医生。 林寒心里暗道，江医生怎么到沙坪坝来了，他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李长乐的身影，这小子肯定没有跟上江医生。 走到前面一个丁字路口，林寒远远的看着江雪莲和路口站着的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继续向前走。 牟万洲站在路口旁边的一个报摊前，假装浏览着报纸，其实他在仔细地观察后面的行人，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人尾随江雪莲的迹象，他才放心的从另一条路走了。 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林寒超自然的视力和听力帮了他的大忙。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他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寒没有再管牟万洲，依旧在后面远远地跟着江雪莲。由于隔得有些远，期间江雪莲虽然几次借整理鞋带和在街边花店看花的机会观察四周，但她始终没有看到林寒。 因为当她观察四周的时候，林寒不是一闪身进了旁边的杂货店，就是借着买烟、买报的的手段避开江雪莲的目光。 从江雪莲几次观察摆脱盯梢的手法来看，林寒认为这个漂亮的江医生并不是一位毫无经验的人，虽然这些手法，在林寒看来还显得有些幼稚。 江雪莲的全部行踪都落在林寒的眼里，以前他只是凭直觉认为她有些与众不同，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 江雪莲今天的行为已经证实了林寒的对她的怀疑，还有那家“新知识书店”，以及那个牟万洲教授，都同样让人生疑，他们究竟是属于哪个组织的呢？ 这个江雪莲除了医生之外，难道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身份？ 上架感言 今天很意外的收到了责任编辑橡皮老师发来的上架通知，和当初很意外的收到了签约通知不同，当时是惊喜，现在却是忐忑。 在网文领域，我是绝对的新人，甚至网文读得都不算多。因为偶然的原因，决定“闭关修炼”一个月，静心思考未来的发展。于是在今年春节期间，提笔开始写这本小说。除了多年从事文字工作留下来的些许功底，加上自己长期以来对历史的喜爱，就自以为是地写起来，全然不知网文的“黄金三章”或是那些所谓的种种“套路”。 写这本小说，本是游戏之作，开篇几章在微信群里传给朋友们看，有几位朋友给予了热情的回应，于是就想找一个网络平台发布出来，也方便朋友们当时我对网络平台也是所知甚少，印象中也只知道起点中文网，所以也没有多想，就选择在这里发布了，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 非常意外的是，当写到1.2W字的时候，接到了后台发来的签约通知，说实话，当时的确非常开心，也激发了自己坚持写下去的信心和决心。 签约之后，仿佛就有了一个目标，无论什么情况都坚持每天更新，特别是一些认识的，更多的是不认识的书友，每天投出的推荐票、留言、打赏和投资，都激励着我的创作。而且在责任编辑橡皮老师那里，不断地学习到了很多网文创作的知识，对后面的创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上架，是一段新征程的开始，希望在后面的创作中更加努力，回报一直以来各位书友们的关心和支持。 上架之后同样也希望各位书友一如既往的支持花生米豆的创作，你们的留言、推荐、订阅、打赏、月票等等，我都将一一铭记在心，伴随着今后的创作之中。 衷心的感谢你们，我所有的朋友们、书友们，谢谢！ 花生米豆 2019.4.19 第75章 江医生的顺风车 小龙坎三叉路口。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是直行经过土湾、化龙桥、李子坝到上清寺进入重庆市区；另一条则是通往歌乐山，经青木关到璧山，可以直达省城成都。 往重庆市区方向的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车门上有白底红十字的标记，原来是宽仁医院的出诊车。 这辆车的引擎盖被高高的掀起，还有一个人正在车底下修车，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正蹲在车边打下手，递工具。 旁边还站着两个护士，一个有些胖的护士正焦急看着维修中的汽车，而另一个有些高的护士则不断的往沙坪坝这边张望。看样子，这车坏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江医生说去沙坪坝买书，也该回来了吧？”那个高护士自言自语的说道。 “江医生来了也走不了，这车都还没修好呢！”那个胖护士无奈的应了一句。 “哎，今天出诊本来很顺利的，没想到车在这里出了故障，今天运气真不好！”胖护士继续唠叨。 胖护士又对着汽车底下的人说：“李长乐，你到底能不能修好啊？都这么长时间了！” 旁边蹲着的司机，对这个胖护士说：“小王，别说了，小李师傅技术不错，已经修好了。” 这时，从车底下钻出一个人来，头发乱糟糟的，穿着工装背带裤，脸上的油污白一块黑一块的，都有些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他正是李长乐。 他对那个胖护士小王说：“你急什么急？你修车还是我修车，你没看到我一直在忙吗？” 王护士听说车已经修好了，马上又高兴地对李长乐说：“哎哟，我们李师傅真棒！这么快就修好了！” 李长乐听到这话一愣神，心说这变脸变得真够快啊！还好我把这车修好了，要是修不好，不知道小王护士会怎么埋汰人。 小王护士又对那个瘦高的护士喊道：“小孙，车修好了，你看见江医生没有？” 就听那小孙护士回答说：“看到了，她走过来了。” 果然，远远的看见江医生拿着书向这边走了过来。孙护士对江雪莲大声喊道：“江医生，车已经修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江雪莲远远的向她招了一个手，表示听到了，随即加快了脚步。 李长乐边收拾工具，边对小王护士说：“看你这么急，是不是要急着回去见男朋友啊？” 小王护士白了他一眼，说：“要你这个胖子管啊！” 李长乐听了心中一乐，笑着对她说：“哟，你的身材可比小孙护士好多了。” 王护士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李长乐嘲笑她的话，于是，当仁不让的就和李长乐对起嘴来。 那个司机看到这一对小胖墩在那里斗嘴，不觉笑了起来，他和小孙谁也没有上去劝架的意思。 原来李长乐还真有些本事，这几天在宽仁医院，早就和医院的那些护士小姐混得很熟了，也许因为胖的原因，他还和这个小王护士特别投缘，关系也处得不错。 李长乐可没有忘记林寒交给他的任务，他反正没事，一天就在医院里呆着。今天江医生要出诊，正好车上有个空位，他凭着那张憨厚的脸和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搭上车来到了沙坪坝。 ◇◇◇ 林寒远远地跟在江雪莲的后面，始终都没有让她发现自己，她一路上所有的那些观察、摆脱追踪的技巧在林寒眼里看来那都是小儿科。 临澧特训班的训练，那真的不是开玩笑。现在的林寒与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他，早已判若两人，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是他那颗善良而热情的心。 林寒看到了前面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轿车，也看到江雪莲挥手和加快了步伐。他心里一动，也跟着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 江雪莲对小孙护士说：“车修好了呀，看不出来，小李还真行啊！” 小王护士抢着说：“是啊，江医生，要是今天没有李长乐在，我们可就惨了。” 原来今天李长乐搭车还是小王护士去说的，现在说明答应他搭车是多么的明智，她多少是有些功劳的。 江雪莲笑着说：“小王啊，你的功劳也是大大的，我怎么看你们两个，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这话说得司机和小孙都笑了起来。李长乐听了倒无所谓，小王护士的脸却红了起来。 江雪莲又说：“既然修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这时，听到车后面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喊着：“江医生，请等一等！” 江雪莲一愣神，脱口而出道：“难道病人又有什么新情况吗？”连忙又从车上下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统计调查局的林先生站在她的面前。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跑了不少的路。 江雪莲皱一下眉头，问道：“林先生，是您在叫我吗？” 林寒装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喘着粗气说：“是的，江医生，你们是回医院吗？我想搭个顺风车。现在已经晚了，没有车回市区了。” 江雪莲心中一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不好意思，林先生，车上已经坐满了，没有空的座位，看来我帮不了你。” 林寒有些遗憾的说：“真的吗？我运气这么差？” 这时，就听车上李长乐说：“对了，我还忘了给我姑妈说一件重要的事情，完了，我必须得赶回去，你们先走吧！”说完他就下了车。 江雪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说：“你真的不坐车回去了吗？” 李长乐一脸无奈的说：“是啊，这件事情太重要了，我必须得回去一趟，你们先走吧！”说着和他们招招手道别。他还对林寒的狡黠的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沙坪坝方向走去。 林寒笑着说：“江医生，请问我现在可以搭个顺风车吗？” 江雪莲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好点点头说：“好吧，林先生，请上车吧！” 因为小王护士比较胖，所以司机旁边的那个座位让她坐了，江雪莲坐在后排，现在林寒正好和她坐在一起。 江雪莲虽然心里感觉有些不自在，但是她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拒绝林寒搭车。 坐在车里，江雪莲没有说话，心中一直在想，我在路上观察了好几次后面，怎么都没有看到林先生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就追上来了呢？这个林先生，看来有些不简单啊！ 林寒坐在江雪莲的身边，隐隐约约能闻到江雪莲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儿，不知道是用的什么香水，反正挺好闻的味儿。 第76章 神仙姐姐还是风尘女子？ 宽仁医院的雪佛兰轿车，在经过李子坝的时候，林寒借故让车停了下来。他下车之后，江雪莲恨不得让司机把车开走，把这个讨厌的林先生丢在这里。 李子坝沿江公路新修通不久，比较狭窄，房屋大多沿山而建，简陋低矮，巷道狭窄，道路崎岖不平。 当然，这里也没有林寒一直想找的李子坝轻轨站。 江雪莲坐在车上，对这个林先生真是恨得牙痒痒的，俏脸含霜的模样，让坐在她旁边的小孙颇为不解。 江医生平时可是一个温柔体贴，乐于助人的白衣天使，对待病人，不论贫贱都充满了温情和关怀，今天却对这位林先生好像有很多意见。 林寒没有让他们久等，匆匆的看了一眼李子坝的环境就回到了车上，嘴里还连连抱歉道：“江医生，实在是对不起，让你们久等。”可是，并没有得到江医生的回应。 林寒坐下来才发现身旁坐着小孙护士，江雪莲已经换到旁边去了。他心中暗笑，这江医生也太小孩子气了。 林寒也不在意，反而和小孙护士聊起天来。他说了几个好笑的段子，逗得小孙和前排的小王哈哈大笑。最后，江雪莲也没能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起来。 林寒并没有回罗家湾军统局机关本部，而是在七星岗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林寒还对江雪莲说，非常感谢让他搭顺风车，下次有机会，想请江医生和他们几位一起吃个便饭。 小王和小孙听说这个帅气的林先生要请客吃饭，立即就嘻嘻哈哈的答应了。 江雪莲客气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说：“林先生不用客气，顺风车而已，吃饭就没有必要了。” 林寒听了也没在意，非常绅士的微笑着向他们一一点头道别。 ◇◇◇ 七星岗“鬼影计划”专案组秘密办公室。 这是背街小巷里的一个隐秘小院，只有一条狭窄的巷道出入，并不引人注目。 程汉生正坐在办公室的一张藤椅上想着事情，老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他说：“肖德阳又去了红玫瑰酒吧，据小李子汇报，他没有看到小慧，也没有问，仍然叫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小半，付了钱就走了。” “他去了那里？”程汉生问道。 “我就是感觉有些奇怪，他乘轮渡过江去了海棠溪。”老金回答道。 “肖德阳家并不住在海棠溪，这么晚了，他去干什么呢？”程汉生自言自语的说。 “难道他是上老君洞问吉凶去了？”说这话的林寒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程汉生和老金看到林寒进来了，连忙起来让座。 林寒知道曹运福回了警察局，现在这里都是由程汉生负责。他就和程汉生、老金一起讨论了一下当前的案情。 目前监控“东水俱乐部”、小慧和“民生茶馆”的三组人马都已全部撤回，现在重点是分成两组，分别监控肖德阳和董家昌。 至于今天对江医生、牟万洲教授以及新知识书店的新发现，林寒现在还不想说出来。 从目前收集的情报看，董家昌没有任何异常行动，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正常上下班，有时去花鸟市场买鹦鹉。 民生茶馆被查封以后，他又换了一家茶馆喝茶。有时他还和那个叫“水晶”的中国姑娘一起约会、吃饭、看电影。 肖德阳行踪比较飘忽，由于他本身是稽查行动队的大队长，时间比较自由。虽然徐中来交给他几件很无聊的事情让他去处理，但要想完全实现对他监控，还是有些困难。 肖德阳一直由老金负责主要监控，他是一个有经验的老警察，跟踪、监控经验丰富，而且他是曹永福后来招进刑侦大队的，肖德阳和他并不认识。“小李子”是老金在红玫瑰咖啡馆的线人，也就是那个男侍应生。肖德阳的行踪还是能够大致掌握的。 林寒认为现在不能放松对肖德阳的跟踪和监控，小慧被捕之后，看他通过什么渠道和董家昌或是其他什么人取得联系，这是监控的重点。 程汉生和老金都同意林寒的分析，好在现在专案组人手充足，多几个人监控也能安排过来。 林寒又说：“我想单独见见小慧，问她一些问题，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 坐在椅子上的小惠显得有些憔悴，身上穿的薄棉袍显得皱巴巴的，这棉袍是旗袍样式的，两侧开的叉比较高，露出一大截穿着丝袜的长腿，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坐在有些阴冷的审讯室里，也许是紧张，也许是真的有些冷，她禁不住打了一下冷颤。 林寒坐在她对面的桌子后面，凝视着面前的小慧，心中感到一阵迷惑。因为眼前的小慧，和他第一次在老君洞遇见的，宛如神仙姐姐一般清纯美丽的小慧完全判若两人。 面前的小慧，一双深凹眼眶里的眼神是那么的疲惫和虚无，脸上凌乱的妆容，更像一个沦落的风尘女子。 沉默良久，林寒突然开口问道：“小慧，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小慧有些无助的摇了摇头，又好像忽然醒悟过来，低声说道：“我不该办那张假证的。” 林寒摇了摇头说：“如果一个身份和地位都不低的先生，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身败名裂，你说，这个女人是真爱这个男人，还是存心害这个男人？” 小慧吃惊的盯着林寒，说：“先生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林寒淡淡的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政府领袖身边工作。”他故意顿了顿才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如果他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酒吧小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你说他会不会授人把柄，对他有害无益？” 小慧听了这话，脸上变得更加苍白，她突然用颤抖的声音急切的问道：“你是世安的朋友？是他让你来的吗？” 林寒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心中却有一种失落，因为他发现小慧并不老练，这样的女人怎么看都不是干特工的料。 “那先生你是谁？”小慧心中突然点燃的希望又一下子熄灭了。 林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慧急切的说：“我不知道，这里也不是警察局。” 林寒点头说：“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说出他们想知道的，你可能永远走不出这个院子。” 小慧有些惊慌失措的哀求道：“如果先生是世安的朋友，求您救救我吧！” 林寒淡淡的说道：“这要看你能说些什么了！” 第77章 小慧的心声 小慧迟疑了一下，调整了一个坐姿，慢慢的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在酒吧里打工，我有一个母亲和弟弟在沦陷区，我一直想把她接到重庆来一起生活。” 林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小慧继续说：“我是守法公民，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因为昨天曹运福已经审讯过她，她已经知道这些抓他她的人，把她当成了为日本人做事的人。 林寒突然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和世安是怎么认识的？” 小慧闻言脸上一阵慌乱，随后又露出几分伤感，她又试探着问道：“这位先生，世安知道我在这里吗？”林寒冷冷地摇了摇头。 小慧无奈的说道：“我和世安其实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 林寒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你说吧，可能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林寒这话让坐在椅子上的小慧禁不住颤抖起来。一个女人，被一群陌生人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少有不怕的。 ◇◇◇ 小慧和黄世安是在武汉认识的，她是武汉附近一个小镇上的人，本姓安，名慧兰。她原有一个姐姐，名兰，出生后就夭折了。后来安慧兰出生之后，大家都叫小慧。 她父亲原是个前清秀才，在镇上开设私塾授课，后来在小慧十几岁时，生了弟弟，家里虽然不富裕，却也能安稳生活。不想父亲不久因病去世，她与弟弟和久病缠身的母亲就靠给人洗衣缝补，相依为命，这样过了七八年。 后来抗日战争爆发，国民政府也由南京迁到了武汉。 有一天，小慧陪着母亲到镇上的一家药庄看病，由于战事紧张，药品费用高涨，小慧囊中羞涩，没有足够的钱支付药费。她正踌躇之间，适逢那天林森主席带队到乡间体察民情，知道了这个情况，就让黄世安替她付了药费。 黄世安一见到小慧，就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他没想到乡间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就顺便问明了她家的地址。 后来，黄世安还经常去探望她们一家人，时常带些生活用品资助她们，确实也给这一家人带来了生机。小慧的弟弟到了入学的年纪，因为家里贫困没能上学，后来在黄世安的帮助下，还上了一所新学堂。 如此一来二往，大家就熟识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黄世安本人气质优雅，更是在国民政府领袖身边工作，也难免不让小慧心动。 小慧家里也算书香门弟，自幼受父亲教诲，也识文断字，加上天生丽质，气质不俗，所以黄世安一见钟情之后，还真是用了心，想娶了小慧做个姨太太。 黄世安并没有向她隐瞒自己有家室的事实，这让小慧母女都觉得黄世安是个实在的人。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孤儿寡母的，要想生存下去，实在是不容易，能给个放心的人做个姨太太，也不失为一条生存之道。 虽然现在开展“新生活运动”，名义上要求实行一夫一妻制。不过民间却管不了这么多，加上战争时期，交通断绝，夫妻分离，所以娶个姨太太也变成了很正常的事。 由于先前对武汉保卫战的结果，国民政府上下都非常有信心，坚信一定能够取得胜利，至少能保住武汉三镇不会沦陷。 没想到后来战事吃紧，国民政府匆匆迁往重庆，一时也打乱了黄世安的安排。只好跟着国民政府先行来到重庆，由于当时全无准备，也没法带小慧一家人一起到重庆。抵渝之后，两人就断了音讯和联系。 武汉失守之后，小慧家里生活日渐艰难，小慧寻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与母亲商量之后，决定自己先到重庆找黄世安，以后有机会再把母亲和弟弟一起接到重庆去。 小慧只身从武汉出发，一路辗转来到重庆。她一个乡下女子，来到重庆，茫茫人海，一时间又哪里找得到黄世安。 为了生存，她只得找事做，由于来重庆的途中丢了随身的证件和财物。她举目无亲，想找件事做，也找不到担保人。 正当小慧无以为计之时，在东水门码头偶遇了那个开“红玫瑰酒吧”的英国人。他是一个崇尚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国通，来中国已经很多年了。他被小慧那种东方的美所吸引，就收留了她，让她在酒吧里当了女招待。 小慧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比较快，很快就胜任了酒吧的工作，为了应付相关的检查，安定下来之后，她还托人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明。 两个月之后，小慧终于找到了黄世安。黄世安并非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见到小慧他自然很高兴，还向她解释联络不上的原因。 只是由于林森为人清廉，他这个民国最高领袖只是个名义，并无实权，黄世安其实并无太多其他收入，而且他还不时汇些钱款到沦陷区乡下的家里，有时在金钱上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加之林森自从妻子因病早逝之后，终身未娶。黄世安也不敢把小慧带到身边，只好让她在外租房暂住，并告诉小慧他会想办法把小慧家人接到重庆来，只是一直没能办到。 小慧为了多赚些钱，也坚持在这家英国人的酒吧中打工。因为挂念在武汉的家人，见黄世安久无动静，她心中就越发焦急。 ◇◇◇ 小慧讲完了和黄世安的交往经过，抬头看了一眼林寒。 林寒说：“世安哥并不是一个风流之人，他对你有意，而且也是真心的，不知姑娘为何要背着他做些不该做的事？” 小慧听到林寒口中称黄世安为世安哥，对她称姑娘，不觉心中一喜，但听到他后半句话，心头又一阵黯然。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林寒的眼睛，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小慧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是我对不起世安哥。” 林寒眼中一亮，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说：“你和肖德阳是什么关系？你和他在东水俱乐部做过什么？” 小慧听到这句话，如中电击般的呆住了，她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嘴里不断的说道：“我对不起世安哥，是我骗了他，世安哥他是一个好人。” 林寒没有说话，说实话，他有些可怜这个漂亮的女人，在这个战乱的年月，漂亮女人有时反而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林寒很有耐心的等着，看着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些，突然又冷冷的说：“说说肖德阳在酒吧里给你传递的纸条把！” 小慧脸上一红，说出一句让林寒大跌眼镜的话来。 第78章 病房枪声 林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突然为她感到有些莫名的悲哀。原来小慧和肖德阳竟然是半包养的关系，那纸条上只不过是肖德阳写给她的“约会”地址和房间号。 小慧有些羞涩地讲述了她和肖德阳“交往”的细节，包括详细的时间、地点和肖德阳付出的费用。 她和肖德阳是在一次警察局对红玫瑰酒吧进行临时检查时认识的，肖德阳很快就发现了小慧身份的问题，而他又对小慧的美色垂涎欲滴。 之后，在肖德阳的精心安排和威逼利诱之下，小慧瞒着黄世安，在外面和他逐渐发展成为这种金钱关系。 小慧不断哭泣着说：“我没有办法，我需要钱，我得把我的母亲和弟弟接出来！” 林寒摇了摇头，给门外的程汉生递了一个眼色，进来两个警察把小慧带了下去。 小慧临走之前哀怨的看着林寒说道：“先生，求求你，请您救救我，我不会再去找世安，不会影响到他的前程，先生，我不能让我母亲和弟弟饿死啊……” ◇◇◇ 林寒回到办公室，有些疲惫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当然，他是心里感觉到特别的累。 小慧的话值得相信吗？她是在避重就轻，欲盖弥彰，还是说的是实情？ 如果她所言不虚，那么之前他对肖德阳的判断，就需要重新审视，甚至有可能全都错了。 程汉生和老金坐在旁边，也在小声的议论着。 “如果肖德阳没有问题，那我们的调查方向就可能出了问题。” “也有可能这个女人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干扰我们的判断。” “也许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掩护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 两个人说来说去，也没有个结果。 林寒心里也在飞速的思考。假设肖德阳没有问题，那么那天他和于秋枫从东水俱乐部出来遇袭的原有判断就是错的，肖德阳没有传递信息，那幕后的主使者是谁呢？ 难道是胡洪生？这个具有极强商业头脑和经济前瞻性的商人。不会是他，胡洪生就是一个生意人，从他事后的表现看，没有必要牵涉到日本人，林寒也不认为他会是汉奸。 林寒突然说道：“我们现在需要确认小慧说的情况的真实性，老金，你需要找‘小李子’核实相关情况，黄世安那里，我去落实。” 老金连忙点头答应。 林寒又对程汉生说：“明天你继续提审小慧，不断给她施压，不断重复问题，要确认她是不是在说谎。” 程汉生也点头同意。 ◇◇◇ 宽仁医院三楼住院部，潘仁哲刚去看了一下妻子的情况，她恢复得还不错，于是，他又放心的回到了那间危救病房门前。 两位军统局行动队的同事，坐在门前的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小声聊着天。由于这里靠近三楼的角落，除了医生和护士，并没有什么人到这边来，所以他们显得也很轻松。 潘仁哲已经问过医生，为什么那个被俘的伤员还没有苏醒过来？医生说，病人目前状态比较正常，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他走到病房门口，坐在门对面的一张长木椅上，伸展了一个身体说：“这家伙还不快点醒过来，让兄弟们天天在这里给他看门，真不知这家伙是干啥的？” 那两个行动队的兄弟也回应道：“就是啊，等这小子醒了，我倒真想看看他是是何方神圣？让我们这样费心。” 反正也无聊，大家聊着天，时间还混得快一些。 这时，就看到一个医生，戴着口罩，推着一个小车慢慢走了过来。 一个行动队的兄弟站起来，上前拦住他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医生说：“我现在准备去给伤员打针和换药。” 潘仁哲盯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工作牌呢？” 那医生略一楞，随即说道：“哦，在这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工作牌亮给他看， 没错，他手中确实是医院的工作牌。这个工作牌，是于秋枫为了防止外人闯入，在她离开医院之前与医院达成的约定，凡是进出这间病房的医务人员，必须配有这样的工作牌。 那个行动队的兄弟看这个医生有工作牌，就让出路来，让他过来。 这个医生推着一个装着医疗器材和药品的小车，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潘仁哲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门关闭之后，总感觉有些不对，他回头问那两个行动队的兄弟：“平时给这家伙打针换药是几个人？” 一个兄弟急忙说道：“我记得每次是两个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另一个兄弟反应很快，手中已经把枪掏出来了。 潘仁哲反应也不慢，一抬腿，咣当一声就把病房门踢开了，就看到那个“医生”，手中举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真准备向伤者心口扎下去。 门被踢开的声音，打断了这个杀手的行动，他回头瞥了一眼，也没见他惊慌，手一挥，手中的匕首对着潘仁哲就飞了过来。 潘仁哲看到寒光一闪，就知道那把刀对着他飞了过来。他早年做巡警，后来加入军统，虽然说不上有啥过人的本领，但也算是刀光剑影中混过来的，求生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 只见他一猫腰，扭身就是一个“就地十八滚”，当然他滚得有些狼狈，没有练家子的高手滚得那么潇洒漂亮，但足以保命。 他后面那个兄弟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好在这位兄弟身材较高，这刀偏离了胸口，扎在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个持枪在手的兄弟，一点不慌乱，对着那个借着飞刀出手这一瞬间，就已经攀上窗台，准备从窗口逃窜的杀手，抬手就是一枪，打在他的后背上，那杀手并没有向后倒，反而借势从窗户跳了下去。 潘仁哲这会儿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窗户往下一看，已经失去了那个杀手的踪迹，地上还有一摊血迹，而且立刻听到有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大声喊道：“不好，那家伙有人接应，有可能跑掉了。” 然后他对那个持枪的行动队兄弟喊道：“守住这里，不要让人进来。”说着他赶紧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位中了飞刀的兄弟的伤势，并对门外大声喊道：“快叫医生来，有人受伤了！” 枪声早惊动了医院，外面传来阵阵慌乱的嘈杂声，江医生带着几个护士也跑了过来。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林寒刚刚才走上宽仁医院的二楼。 第79章 江雪莲的疑惑 宽仁医院三楼危救病房外的慌乱，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平静下来。 那位中了飞刀的高个子行动队员立即被送往急救室治疗，他并没有生命危险。危救病房中的伤员依旧在昏迷当中，对他来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江雪莲医生查看了情况之后，对正好走来的林寒说了一句：“他没有受到伤害，一要都正常。”然后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林寒呆站在那里，看着江雪莲的背影摇了摇头，小声的说：“怪了，我什么时候把江医生得罪了，让她对我这么大的意见？” 故意落在后面的小王护士对他说：“林先生，记着请我们吃饭哟！吃了饭就好了。” 林寒笑着说：“真的？吃饭是小事一桩，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请得动江医生？” 小王护士狡黠的一笑说：“当然能啦，江医生由我和小孙负责，你准备好钞票就好啦！”说完扭着胖胖的身体走开了。 林寒看着她有些臃肿的背影，心道，江医生说得有些道理，她和李长乐还真是标准的一对儿。 潘仁哲看到林寒说完话，也走过来对他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啦，刚才好险，要不是我警觉得早，可能那个家伙就能得手，那我们可就出大错了。” 林寒安慰他道：“还好今天有你在这里，不然可能麻烦就大了，看来枫姐姐的安排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潘仁哲谦虚的笑了笑，然后给林寒介绍那个最先拔枪的行动队同事，他叫陈大超，也是行动队一大队的老人，和潘仁哲关系处得不错，平时也很受于秋枫的信任。 潘仁哲和陈大超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仔细的向林寒讲述了一遍。林寒又问他们有没有通知郑科长，潘仁哲回答说已经通知郑科长了，他马上就会新增加人手过来加强守卫，防止再出问题。 林寒没有看到于秋枫，潘仁哲说刚才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于副大队长，她也说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林寒这才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病房外的木长椅上，对他们说：“我们只有先在这里守着，不要离开，等增援的人手到了，再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 于秋枫赶到宽仁医院，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根据潘仁哲电话中的汇报，先来到医院后面，查看了杀手跳窗逃跑的痕迹和线路。 她的家住在上清寺，要在晚上赶到宽仁医院，说远倒也不算远，但是要是没有车，也要费上一些时间。今天是周末，在航空公司工作的弟弟正好在家。她接到潘仁哲的电话之后，就让弟弟开摩托把她送到了宽仁医院。 此时，军统局行动处派过来增援的人都还没有赶到医院。 于秋枫走上宽仁医院三楼住院部，就看到林寒和潘仁哲、李大超坐在一起，三个人在聊着什么。 潘仁哲和陈大超看见于秋枫走过来，急忙站了起来，叫道：“于大队长。” 林寒也跟着他们喊了一声于大队长，惹来于秋枫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他才连忙改口叫道：“枫姐姐，你来得好快。” 于秋枫点点头，没有多说话，让潘仁哲把当时发生的情况再说了一遍。她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 最后说道：“这个伤员看来很重要，他身上一定有很有价值的情报，不然也不会有人冒险来杀他灭口。” 林寒想了想说：“我觉得有必要给他转一个更便于看守的房间，我刚才看过了，这里从医院大门这边看是三楼，但这间病房的后面离外面的街道实际只有一层楼多的高度，真要有心，换个高手还能从这窗户摸进来。” 于秋枫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这宽仁医院前后的街道就是前低后高的格局，这栋楼的病房都一样，除非换到原来宽仁女院的那栋楼去，这个得与院方商量。” 潘仁哲在旁边提醒道：“于大队长，这医院是教会医院，院长是个叫金什么的美国人，我知道他以往并不太给军统局面子。” 于秋枫哦了一声，显然相信了潘仁哲的话。潘仁哲的家就住在离医院不远的江家巷，他以前是巡警，也是个街面上的老江湖、老油条，这一大片地儿，凡是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和街头巷尾的事，就没他不知道的，不然他没点儿本事也没法从巡警混到军统局了。 这时，黄天邦带着几个行动队的兄弟，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于秋枫，向她立正敬礼道：“于大队长，郑科长安排我带几个兄弟过来，听候你的安排。” 于秋枫说：“那正好，天棒，医院后面的街上，你派两个兄弟去守着，注意街上异常的人。另外特别注意盯着窗户，别让人摸上来下手。” ◇◇◇ 江雪莲坐在医生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这个危救病房中的伤员，倒底是什么身份的人呢？军统局的人这么严加看守，看来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今天这个来刺杀他的又是什么来头？只是为了单纯灭口？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她又想到了那个林先生，这个人最近仿佛有些阴魂不散，自从那个姓潘的警察的太太被车撞伤，住进医院之后，他就一直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身边。特别是今天傍晚时分，又突然出现在小龙坎搭顺风车更显得非常蹊跷。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他？ 自己怎么就会没有发现这个林先生一直在后面跟着呢？虽然他当时的表现也像是从后面很远的地方追上来的，但是江雪莲心里明白，如果在自己的观察范围中，他是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的。 这个林先生对自己好像并没有敌意，但是他安排那个小胖子盯着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毫无盯梢、跟踪经验的李长乐早就被她识破了。 不过江雪莲觉得此事更像是一个玩笑，她相信林先生并没有掌握她的什么证据。他为什么还要和自己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这个林先生并不是一个知名人物，以前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起过，他突然一下子出现，还真的有些神秘。而且他和其它的军统人员还不太一样，因为他身上没有配枪，那个漂亮的女军统，一直是枪不离身的。 江雪莲作为外科医生，观察得非常仔细。她认为林先全并不像一个内勤人员，他不随身携带枪支，更显得很特别，她决定要好好地查一查这个林先生的底细。 第80章 意外晋升 林寒办理完佩枪的领用手续，在名册上签了名字。他领到了一把全新的勃郎宁M1935手枪和26发子弹。然后随手从兜里摸出一包美国骆驼牌香烟，扔给军械室管理员杨奇益，说道：“谢谢杨哥。” 杨奇益笑着接在手中，说：“林股长，你太客气啦！” 林股长，这是叫我吗？林寒心中一动，我升官了吗？我怎么自己都还不知道。他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随口和杨奇益打着哈哈，然后离开了军械室。 林寒特地绕道到局机关人事科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走到人事科门口，就看到秦玉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他，笑着对他说：“林股长，你可真是大忙人，大家找你请客，都看不到你人影。” 林寒心道，看来这件事是真的，我才来军统几天，这么快就升股长了，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啊！看来一定是峰哥在幕后推动，回头我还得去谢谢他。 他笑着对秦玉兰说：“好啊，请客小事情，你们想吃啥说出来，我照办就是了。” 秦玉兰开心的说道：“好啊，昨天我就说过的，林哥肯定不会赖账。一会儿回办公室我们就给他们讲，我们昨天就开始想怎么吃你了，这次你跑不掉的。”说完和他挥挥手就先走了。 林寒其实挺喜欢秦玉兰这样充满阳光的同事，她初中毕业就糊里糊涂的被招进了军统局，虽然整天干一些打杂的事情，可她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林寒这才注意到人事科门前的公告栏上，贴着两份公文。他仔细一看，一份是嘉奖令，对这一次参加“民生茶馆”抓捕日本间谍先遣小组的行动人员进行嘉奖。嘉奖名单上除了行动处行动科郑科长，还有于秋枫、黄天邦和几位陌生的名字。军事情报处受嘉奖的还有军情科科长韩鸿飞和林寒。 林寒看到韩鸿飞也在嘉奖令中，心中笑道，韩科长这是得的领导奖，不过，他让林寒自由发挥确实是功不可没。 林寒笑了笑，又看第二份公文，那才是任命他为军情股股长的任命通知书。 ◇◇◇ 张芸峰看着林寒笑嘻嘻走进来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他严肃的说：“怎么啦，升官了，是不是有些意外，又有些得意忘形了？” 林寒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地走到张芸峰的办公桌前，立正敬礼道：“报告处座，我没有得意忘形。”然后又嬉皮笑脸的小声说道：“我是来给峰哥道谢的。” 张芸峰看着他不正经的模样，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了一下大门。 林寒明白张芸峰的意思，是让他去把门关过去。 韩鸿飞此时正好从军情科出来，看到林寒正在关张芸峰办公室的门，他若有所思的站了几秒钟，才又走进旁边的办公室里去了。 张芸峰坐在沙发上，对林寒说：“这次你的晋升，我并没有说什么，主要还是你自己作出的成绩。” 林寒有点得意的点点头。张芸峰眉头一皱说：“你不要得意，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处理得比较好，那就是和行动处他们的关系。” 林寒笑着说：“这里面其实也有峰哥的功劳。” 张芸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继续说道：“这次嘉奖，主要是行动处那边极力推动的，毕竟抓了人，还缴获有一部军用电台，而且还出现了人员伤亡，总得有个交待。” “虽然在局机关会议上，还是有一些争议，最终戴主任还是同意嘉奖，他的意思就是要树立这样的典型，提高同志们的士气。”张芸峰说道。 林寒点点头，心道，戴笠确实是意在长远，其谋略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张芸峰继续说道:“至于你升任股长的事，一是你运气好，这次机构变动之后，空了好几个股长的位置；二是你这次立功受了嘉奖，戴主任还特别提到你在临澧培训班上的表现，说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要重点培养你。你可千万不要骄傲，还得继续努力。” 林寒知道张芸峰虽然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自己在其中起的作用，但是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张芸峰的首肯，那肯定是办不成的。 所以他还是充满感情的说了一句：“谢谢峰哥，我明白。” 张芸峰对他笑了笑，转了一个话题说：“有件事情你应该要注意一下，这次芸芷回来，我发现她才上了两个月的大学，思想明显变得激进多了，你有空时，多关心一下她身边的那些人。” 林寒明白张芸峰的意思，他是怕自己的亲妹妹受学校激进思潮的影响。他点点头说道：“好的，峰哥，我会注意的。”此时，他头脑中立即想到了重庆大学的牟万洲教授和沙坪坝新知识书店。 张芸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包来，递给林寒说：“这些小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没用，你拿去吧！” 林寒接过来说：“谢谢处座！” 张芸峰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关起门来我们就是兄弟，你这么客气干嘛，想找事？” 林寒急忙笑着说：“我哪里敢，峰哥，那我先出去了。” ◇◇◇ 林寒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刚坐了下来。就看到韩鸿飞走了过来，他连忙站起来打招呼：“韩科长。” 韩鸿飞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小林，恭喜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这么大的成绩，可喜可贺啊！” 林寒连忙笑着说：“这个不算什么成绩，微不足道，主要是韩科长领导有方，韩科长您给我的帮助真是太大了，要不然没有枫姐帮忙，我还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都要感谢您对我的支持。” 韩鸿飞听到林寒这么说，开心的笑道：“小林谦虚了，主要还是你年轻有为，有能力、有实力啊。” 韩鸿飞和林寒就这样东拉西扯的，相互吹捧了一阵才离开。 林寒打开张芸峰给他的小包，发现里面有几个美国的名牌打火机、一个小型的望远镜，甚至还有几个中式的鼻烟壶。 他知道张芸峰素来廉洁奉公，从不会中饱私囊。但是他也不会拒绝人情往来赠送的小礼物，在林寒的眼中，张芸峰就是戴笠的影子。 林寒看那个望远镜制作很精致，就决定留下自己玩，其他的留着也没用，准备有机会就送人。 他打开办公桌抽屉，看到了两张请柬，他才想起今天是胡洪生的凤凰歌舞厅开业庆典日，特别邀请他和于秋枫一起出席。 林寒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也不用着急，决定先去看看于秋枫在干什么？ 第81章 凤凰歌舞厅 林寒来到楼下行动科办公室，看到穿着一身淡雅得体的红色旗袍，显得美艳无比的于秋枫，简直有点儿惊呆了。心道，我的乖乖，枫姐姐今天这一身打扮，简直是要迷死人的节奏啊！ 于秋枫昨天晚上在宽仁医院安排好对被俘伤员的安保工作之后，并没有留在医院，还是由她弟弟陪着一起驾摩托回了家。 她是一个细心的女人，她记得今天中午要去参加凤凰歌舞厅的开业庆典，她知道林寒答应了人家，肯定会去参加的。要她去那种众香国里美女云集的地方，她怎么也得精心打扮一番，换身漂亮的衣服才行。 每个漂亮女人，从来都不会忘记打扮自己。 林寒用仰慕的的眼神看着于秋枫说：“枫姐姐，你今天一亮相，怕是凤凰歌舞厅的歌舞皇后都会暗淡无光的，你真是太漂亮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原来你今天才知道枫姐姐漂亮啊？你真是长了一双‘犬眼’。”说完，她突然对林寒娇艳如花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办公室里所有的男人都禁不住一阵心跳。 于秋枫和林寒不是情侣，俩人之间总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情愫牵绊着对方，总是相互依靠、相互信任，所以她骂林寒都找了一句她自己认为最温柔的话。 行动科办公室的其它男同事听了都暗暗发笑，心道，枫姐以前几时看到对人主动笑过？啥好事都让你小子赶上了，你还不知足，不骂骂你骂谁？这大院里有不少人想被她骂，还找不到机会呢！ 林寒没有理会那些人，他更不会在意于秋枫对自己的笑骂，和她约定了出发的时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秦玉兰带着几个女同事围过来要林寒请客，他当然不会拒绝。其实这些女同事要求并不高，就是想吃点冠生园的糕饼点心啥的，林寒就拿出几块钱来，让秦玉兰去买来给大家分享。 女同事们看林寒这么大方，一阵铺天盖地的好评就把林寒包围在其中，他只好面带微笑的频频点头，心里还想，我这算是和大家打成一片了吧。 林寒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有些同事都不认识，经大家这样一闹，也就算相互认识了。只是军情处涉及很多机密的工作，除了同一项目的同事，大家都不会互相打听。 他现在虽然是股长，其实手下也没有安排人，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韩鸿飞告诉他，如果他工作需要时，可以随时安排人给他。 林寒现在还不需要人，出外勤，只要能和于秋枫一起，临时需要的人手都可以由她安排。而且他还可以通过曹运福调动警察局的人。 他想的是，将来看能不能把李长乐招进来给自己打个下手，这个小伙子虽然现在还很稚嫩，但是从昨天在小龙坎宽仁医院出诊车上的随机反应来看，他还是一个机智的人，如果好好调教一下，他也是一个可用之人。 ◇◇◇ 凤凰歌舞厅大门之上，最新颖的霓虹灯招牌，在这正午时分就开始闪烁诱人灯光，大门前的四根大柱由金色的蜀锦缠绕，显得金碧辉煌，高大气派。万国彩旗由大门拉进大厅，随风飘扬。 各位来宾赠送的花篮在大门两边八字排开，层层叠叠的排放着。第一排的每一个花篮前都站着一个容貌漂亮，身材苗条，清一色电烫披肩卷发的时尚女郎，随着旁边西洋乐队伴奏的动感音乐，有节奏地扭动着身躯。 这家歌舞厅一亮相就显得与众不同。庆典尚未开始，已经足够吸引路人的眼球，为本来就热闹的打铜街又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家歌舞厅并没有开在重庆城最热闹的督邮街大十字路口附近，而是开在了打铜街。 胡洪生的眼光是独到的，在那个年代，能到歌舞厅消费的绝对不是倘未解决温饱的普通大众，这里只可能是上流社会交际和娱乐的场所。 在胡洪生的心里，凤凰歌舞厅的目标就是成为在重庆的上海百乐门，所以其内外装饰、驻场乐队和专职舞女全是精挑细选而来，把重庆刚刚兴起的歌舞厅业立刻提升了几个档次，他要把真正的海派奢侈之风移植到山城重庆。 打铜街由于银行汇集，一直是重庆市的金融中心，随着抗战的持续，这里后来逐渐演变成战时中国的金融中心。这里进出往来的很多人，都将会是这家歌舞厅的客人。 ◇◇◇ 胡洪生先前就过来与林寒和于秋枫打过了招呼，他看到林寒和于秋枫盛装出席庆典，真是感到万分荣幸。 他自从上次在东水俱乐部认识林寒之后，对林寒一直存有结交之心。特别是林寒对未来经济走向和战争趋势的判断令他刮目相看，有些观点外人看了甚至有些耸人听闻，但胡洪生却颇为认同。 今日见他们没有爽约，他感觉是给足了他面子，所以他临时作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 林寒和于秋枫站在观礼的人群中，无意中却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当然这全都因为于秋枫那一身风情万种却又清新脱俗的打扮。 庆典现场美女如云，珠围翠绕。一个个花枝招展，搔首弄姿，莺歌燕舞的美女，确实吸引不少路人驻足欣赏。 但是在于秋枫面前，那些艳光四射的女人，就少了她风情万种之外，淡淡的知性气质和无限娇柔中的飒爽英姿，雅俗之分，高下立判。 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英武帅气，西装革履，看来也是一个知书达礼、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只是现场应邀而来的老板公子、太太小姐们，并不认识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和这位惊艳全场的美人儿。 在一曲激情热闹的欢快音乐之后，开业庆典正式开始。大门前临时搭起的彩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四周还站着几位漂亮的礼仪小姐。 首先由本地商界大佬、川渝银行业协会主席李德林致辞，林寒站在下面却充耳不闻这位讲话慢吞吞的李老板说了些啥。 原来，于秋枫不知何时轻轻的挽紧了他的臂弯，轻轻的倚在他的身旁，先让他感到一阵意外，他知道枫姐姐这么做必有原因，他和她窃窃私语起来。 就听到于秋枫在他耳畔轻声地说道：“注意你身后八点钟方向的那个人？” 第82章 天上掉馅饼 林寒只觉得于秋枫在他耳畔说话时，吐气如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磬人心脾，让人有一些恍惚，有一些令人心动。这一切明明是真实的，却又是显得那么的虚幻。 在旁人看来，这一对男女是多么的幸福和令人羡慕，而对林寒来说却是一种煎熬，其实对于秋枫，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于秋枫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并没有回头去看。他又听到于秋枫说：“这人是个警察，但我不认识他，不知是什么来头？” 林寒一听说是个警察，心里就放心了，他开始还以为于秋枫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心想，重庆市警察局的大人物，我应该都认识，他会是谁呢？ 这时主持庆典的司仪大声地宣布道：“下面有请重庆市警察局周通先生致辞。” 凤凰歌舞厅开业庆典正在进行当中，第二个上台致辞的竟然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助理周通。 林寒看到周通从后面走过他身边时，并没有回避他，还微笑着和他点了一下头，看来周通早就注意到他们俩了。 林寒心里还是有些吃惊。这胡洪生还真是有点门道，竟然把周通请来现场。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像歌舞厅这样的娱乐场所，是离不开警察局的关照的。至于他是怎样搭上周通这层关系的，倒是有些令人费解。 ◇◇◇ 周通站在台上的第一句话，就说得林寒有些瞠目结舌，他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各位老板，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本人受徐中来局长所托，代表他在此开业庆典上致辞，以表达对洪老板以及凤凰歌舞厅开业的祝贺……” 于秋枫听到周通的发言，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林寒小声的对她说：“这胡老板还真有些手段，直接通天到徐大哥那里了，我一点风声没有听到，他和徐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 周通在台上说的都是些套话，林寒却想着等这里的事完了，就直接去一趟警察局，看看徐中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是几个歌舞厅的投资人，以董事的身份先后上台发言，这几个人致辞大都言简意赅，多是祝贺歌舞厅开业大吉，财源滚滚之类的套话。 现场司仪正准备宣布下一个议程时，被胡洪生打断了。 他走上台，来到落地式麦克风面前，大声的说道：“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位特别嘉宾，也是本歌舞厅的新任董事，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林寒，林公子，大家掌声有请他上台致辞。” 这项议程明显是胡洪生临时加上去的，那个司仪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吃惊的望着着胡洪生。而刚才发言的几个董事也感觉莫名奇妙。 更多来观礼的老板和太太小姐们，都东张西望的在寻找胡洪生口中的新董事是哪一家的公子爷。 林寒听到胡洪生这么一说，有些奇怪的对于秋枫说：“枫姐姐，这胡洪生想干嘛？刚才他都没有和我说要上台致辞的事。” 林寒耳畔听到于秋枫轻柔的声音道：“林公子，现在该你上去致辞了，还不快去。”说完，轻轻抽出了挽着他的手。 大家随着胡洪生手指的方向，所有目光都一下子聚集在林寒和于秋枫的身上。 林寒暗骂道，这个胡洪生玩的什么把戏，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现在搞这样的突然袭击，搞得我好尴尬。 骂归骂，他也没有再犹豫，很有礼貌的对于秋枫点点头，然后昂首挺胸就走上台去。 他站在落地麦克风前，冷静的向四周挥挥手，然后看了台下风情万种地站在那里的于秋枫一眼，那深情的眼神，引起了一些小姐们的惊呼，那里面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于秋枫军统局“千变女郎”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她轻扭腰肢，对着林寒远远地挥了挥手。那一挥手的风情，更让与会的男士们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林寒根据前面那些人的发言，依样画瓢一样的，说了一些吉利的话儿，另外他还就当前的时局和经济走势作了一些展望。用现在的话来讲，全都是些满满的干货。 台下有几个精明的商人眼里露出了兴奋的目光，而胡洪生也正在对周围的几个老板在解释着什么，大家听了都频频点头，甚至有人对胡洪生翘起了大拇指。 林寒其实感觉自己并没有讲多少将来的东西，只是当他结束发言时，下面响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林寒头脑一发热，还向台下四周抛了几个飞吻。 台下的小姐们又是一阵惊呼。林寒也管不了那些，和胡洪生点了一下头，就下台回到于秋枫的身边。 他本以为会得到枫姐姐的赞赏，结果在于秋枫如花的笑脸之下，口中听到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还再风骚一些吧，就可以把那些小姐们都逗疯狂了。”这醋意十足的话，让林寒一愣神，又一脸坏笑的故意问道：“枫姐姐，我有吗？”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话虽如些，但又伸手轻轻地挽住了林寒的臂弯。 林寒心道，枫姐姐这表情不知是不是正宗的“笑里藏刀”？想到这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于秋枫看着他一脸的坏笑，不知他笑什么，白了他一眼，也没多问。 彩台上，几个漂亮的礼仪小姐托着红绸和装着剪刀的托盘站成一排，胡洪生陪同几个商界大佬走上台去。 剪彩仪式之后，开业庆典就结束了，司仪请来宾出席在大厅之中举办的西式自助餐会。餐会的品种丰富，各种西式点心、牛排烤肉、红酒啤酒应有尽有。下午和晚上则是歌舞厅的两场首秀表演和交谊舞会。 ◇◇◇ 很多商界大佬都向胡洪生告辞，他们的身份并不会参与这样的餐会，倒是有些人晚上会来参加舞会。 林寒和于秋枫本意也要告辞离开，不过，胡洪生却示意和林寒有重要的事情协商，先让人把他们带到歌舞厅办公室休息。 胡洪生送完客，就匆匆赶到办公室，进门就对坐在沙发上的林寒和于秋枫抱拳拱手道：“林先生，于小姐，今天实在有些唐突，还请见谅，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林寒笑着说：“胡老板客气了，只是不知胡老板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兄弟我实在是莫名其妙。” 胡洪生坐在沙发上，真诚地对林寒说：“林先生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对当前经济和时局判断之精准，实在令人佩服，我想把凤凰歌舞厅的一成股份转赠给林先生。” 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把林寒砸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满脸疑惑的盯着胡洪生，没有说话。 这胡老板到底想要干嘛？ 第83章 第二大股东 胡洪生拿出一张股份转让协议，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自愿将凤凰歌舞占总投资一成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林寒。 林寒看着协议对胡洪生说：“胡老板，你这是何意？我怎么可以白拿你的股份呢！这实在是不妥。” 胡洪生真诚的说：“林先生，实不相瞒，我让出的这个儿股份，一点也没有吃亏，请林先生一定要收下。”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说：“胡老板何出此言，你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什么事就请胡老板直说，不必绕弯子。” 胡洪生一时有些沉默，又抬头看了一眼于秋枫。于秋枫顿时明白过来，站起身来想借故先出去。却被林寒一把拉住，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转头对胡洪生说：“于小姐不是外人，胡老板请明说。” 林寒的意思在胡老板眼里看来，林寒的意思就是她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无需回避。其实在胡洪生眼里，早就把于秋枫当成了林寒的女人，不管她将来是正房或者是姨太太。 胡洪生略微有些尴尬的对于秋枫笑了笑，于秋枫也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是她还是站了起来，对他们说去上个洗手间，然后就离开了。 ◇◇◇ 胡洪生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于秋枫离去的背影，对林寒说：“林先生的女人，不仅美丽脱俗，还如此善解人意，林先生真是好福气呀！” 林寒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作解释。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将来哪个幸运的家伙会得到枫姐姐的青睐？想到这里，心中无来由的泛起淡淡的醋意。 胡洪生继续说道：“其实是我要感谢林先生，上次我们在东水俱乐部的详谈，使我对战时时局的困惑茅塞顿开，据林先生指点的思路，做了一些投资布局，虽然时间不长，收益却惊人，真是得感谢林先生的指教啊！” 林寒这才想起，当时在东水俱乐部胡洪生的办公室里，和胡洪生聊过不少他对时局和未来经济走向的判断。 他当时就看出了胡洪生，是一个具有现代前瞻性思维的商人，在那个封闭保守的年代，这样的思维是极其难得的。当时他就有意无意的向胡洪生透露了一个赚钱的方向，那就是在沦陷区上海、南京等地重新兴起的证券市场。 他没有想到胡洪生竟然留了心，更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投钱去做了，看样子还赚了不少钱。 林寒听明白了胡洪生的意思，他是喝水不忘挖井人，凤凰歌舞厅一成的股份算是对他的感谢，估计他更想的是和林寒成为合伙人。 他笑着对胡洪生说：“胡老板，你这就太客气了，我只是无意言中，岂能接受胡老板这样的大礼，万万不可以。” 胡洪生说:“林先生先不要推辞，且听我详细道来。” 胡洪生的凤凰歌舞厅，他是第一大股东，占有七成五的股份，另外一成五的股份，由三个小股东所有。这几个人都是胡洪生商界的好友，只是他们更多做自己的主业，甚少涉足娱乐业，出于对朋友信任才少量出资。 胡洪生实际只要五成五的股份，另外剩下的三成股份，胡洪生是这样安排的，两成股份分别赠送给徐中来和林寒。剩下一成，胡洪生也做了两手准备:一是由林寒出资购买；二是如果林寒不想投资，他准备“拆细”之后用来打点相关部门的人。 林寒这才恍然大悟，胡洪生的手笔确实还是很大的，不然徐中来绝不会卖这个的面子，虽然今天他没有亲自出席开业庆典，但是派了周通来，那个意思还是足够的。他不得不暗赞胡洪生考虑得这么周详。 胡洪生对林寒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又很恳切的说：“林先生，如果你认购这一成股份，就成为第二大股东，很多事情你我之间都可以协商解决。说实话，胡某真诚希望能和林先生在商场携手共进，如今乱世，多多赚钱不会错。” 随即他又正色的说：“胡某也是中国人，更不愿意做亡国奴，而且林先生对大局的判断，让我豁然开朗，胡某绝不会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之事。” 林寒明白胡洪生这是向他表明立场，因为胡洪生知道林寒毕竟是军统局的政府工作人员，严格的讲更是军人，这也是为了免除他的顾虑。 林寒笑着对胡洪生说道：“不知胡老板这一成的股份价值几何，我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我不一定买的起啊！” 胡洪生会心的一笑，说：“林先生，在商言商，这一点胡某还是不含糊，整个歌舞厅总体投资三万余元，一成也就是三千多元钱，林先生买得了的。” 林寒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胡洪生说道：“胡老板真是会做生意呀，放掉了的水，终究又流回到自家的田里。”林寒上次在东水俱乐部赌场就赢了三千多元。 胡洪生正色的说：“林先生，应该这么说，这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投资品种。” 林寒心道，这胡老板真的不简单，理念先进，刚做敢为，和这样的人合作，感觉应该还不错，至少在经营理念上，他比那个年代大多数保守商人都现代得多，他不觉有些心动。 他知道将来的法币最终会变成一张废纸，要想保值增值，还必须投资赚钱的产业才是王道。以凤凰歌舞厅作为投资的起步平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在现阶段投资娱乐业，比投资实业更赚钱。 胡洪生看到林寒短暂的沉默，知道他在思考，也没有催促，而是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然后他又回到沙发前坐下，还给林寒的茶杯里添上水，他肥胖的身体做完这些，都有点出汗了。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林寒的决定。 林寒也不再犹豫，说道：“既然胡老板一片诚心，我岂能负你美意，那就照胡老板的意思办吧！不过……” 胡洪生听说林寒答应了，精神一振，卷曲在沙发里的肥胖身躯立刻坐直了起来，说道：“林先生有什么要求？请直说。” 林寒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多的要求，就是把其中一成的股份转到于小姐的名下。” 胡洪生睁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他，然后又满脸佩服的对林寒叹道：“林先生真乃重情重谊之人，胡某就愿意和林先生这样的人合作。” 胡洪生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股份按林先生的意思，计一成在于小姐名下，但你们两个作为一致行动人，还是由林先生来享有投票决策权。” 林寒知道胡洪生是从股权业务操作层面在考虑问题，就点头道：“那就按胡老板的安排运作，另一成的股金，我会很快交到账上。” 胡洪生满脸欣喜的点点头，说道：“林先生，我已经安排专人为你办理相关手续，你不用费心的。” 第84章 俘虏醒了 当于秋枫听林寒说她拥有凤凰歌舞厅一成的股份时，淡定得让林寒抓狂，因为他的枫姐姐一点儿都不在意。她还冷冷的说了一句：“林公子，下一步你准备去哪里招摇？”让林寒好一阵尴尬。 全都是那几个飞吻惹的祸！ 从凤凰歌舞厅出来，两人就分开了，林寒去了警察局，一是去见见徐中来，二是他也想了解一下民生茶馆被抓的那些人的审讯进展。于秋枫决定去宽仁医院看看情况。 ◇◇◇ 林寒走进市警察局大楼，刚要上楼梯，抬头就看见匆匆下楼的肖德阳。肖德阳也看到了他，他抢先笑着对林寒说：“林先生来了，局长正在办公室等你。” 林寒笑着回答道：“肖队长这么匆忙，这是急着出去办事吗？” 肖德阳点点头说：“是啊，徐局长又交代了些任务，我得尽快去安排完成。” 两人随意的说笑了两句，就擦身而过。林寒边上楼梯边想，徐中来这是料到自己参加完凤凰歌舞厅的开业庆典就会来找他的，看来他可能也有话要对我讲。 ◇◇◇ 徐中来有点没精打采的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最近的工作令他有些烦闷。行政院要求警察系统进一步加强社会治安、救护、消防工作，他最近去周边的区县走了一圈，各项工作推进都不尽如意。 现在警察局的工作，早就不同于他刚接任重庆市警察局长时孤家寡人的样子，各部门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办事效率确实得到了较大的提升，但是离他的要求还有很大的距离。 徐中来毕竟是留洋归国的警察专家，他一直想用奥地利、德国的标准来管理警察局。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初上任时的那些热情，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就渐渐消磨殆尽了。 他看到林寒敲门走进办公室，还是很开心地笑着对他说：“兄弟，几天不见，听说你升职了，可喜可贺啊！” 林寒无所谓的道：“徐大哥取笑了，我这个小小的股长，在你的眼中那还不是一个小把戏。” 徐中来满脸认真的说：“兄弟，别小看这小把戏啊，你将来坐上科长、处长位置都是早晚的事，哥哥我看好你。” 林寒一脸无奈的笑着说：“谢谢哥哥吉言，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请哥哥和嫂子吃一顿好吃的。” 徐中来笑道：“你还真是小气，想吃个饭就打发我和你嫂子？” 林寒笑着说：“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敢了。” “说到你嫂子，我还给你讲个事，你那个叫静雯的女同学，和你嫂子挺投缘的，现在都叫你嫂子干妈了。这不，周末还来家里陪你嫂子聊了大半天，你嫂子可开心了。”徐中来也开心的说。 林寒大笑道：“那以后静雯是不是该叫我叔叔了？” 徐中来瞪了他一眼说：“你有胆就当她面试试看。” 徐中来早就看出静雯是一个冷傲的人，但是没想到和自己的太太这么投缘，他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太太平时在家还是很寂寞的。现今有静雯这样的女孩子陪陪她，当然更好了。 林寒其实一直都想抽些时间，去看看静雯和龚秋月。只是这几天一直都忙，也没能成行。听到徐中来提起静雯，也有些想念起这位女同学来。 林寒看徐中来一直跟他聊着家常话题，绝口不提凤凰歌舞厅的事。 他也决定不再过问这事，以徐中来如今的位置，拿别人一成的干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样的事其实在当时并不鲜见，而且林寒也知道，今后国府官员贪腐还会愈演愈烈，直至丢掉江山。 其实，林寒并不认为徐中来是张芸峰那样廉洁奉公之人，他只是担心徐中来和胡洪生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从而影响办案。 不过从今天胡洪生的表态来看，又让林寒少了些这方面的担忧。 这时办公室门外响起报告声，徐中来说了声：“进来。”就看见曹云福从门外匆匆走进来。 他看到林寒，和他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对徐中来说道：“报告局座，李易招了。”说完把手中的审讯报告呈交给徐中来。 徐中来接过来，没有看，放在一边说：“说说他都招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曹运福也不用回避林寒，答道：“他说茶馆后院主事的是一个管事三爷，平时和他基本上没有接触。” “他还交代，后院里平时是三个人，那天在后院被击毙的是一个堂口的小老幺，只是负责饮食和护卫的。” “三个人？”徐中来有些奇怪的问道。曹运福点点头。 林寒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当时他就认为有漏网之鱼，一定有一个人逃掉了。至于现在在宽仁医院尚未苏醒的那个伤者到底是谁，现在也不清楚。看来突破口还是在他的身上。 至于在静室里与董家昌见面的王老板，李易只说是一个茶客，并不认识。他纵然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说出他是义字堂口的龙头老大，不然等待他的就是“三刀六洞”的家法伺候。 而林寒当初应用“辨音绘影诀”时，由于静室隔音效果太好，信息量巨大，恰恰遗漏了这一部分。所以，这个王老板到底是谁？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一个谜。 林寒也没在警察局多耽搁，随便聊聊，就和徐中来和曹运福道了别，出了警察局，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宽仁医院。 ◇◇◇ 林寒拐进戴家巷，就看到宽仁医院大门旁，一个小胖子正擦完皮鞋起身要走。 李长乐抬头就看到了林寒，一挥手叫道：“林哥，我在这里。” 林寒看是李长乐，笑着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长乐回答道：“今天早上搭头班车回来的，一回来我就来医院了，不过什么事儿都没有。”说完他还摇了摇他圆圆的脑袋。 林寒看他有些泄气的模样，就对他说：“昨天你的表现不错，你已经通过了考察，继续努力。” 李长乐听林寒这么说，一下又来了劲头，开心的说：“还请林哥多多指教。” 林寒看看身边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你先不要急，可以从小王、小孙护士入手，慢慢了解江医生。昨天你的表现已经非常好。”李长乐点点头，开心走开了， 林寒来到三楼的危救病房，他并没有看到于秋枫，而潘仁哲和黄天邦都守在门口，他刚和他们打完招呼，就看到江雪莲和小孙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江雪莲一开门又看到了那位林先生，心道，怎么这家伙又来了？ 她还是冷静的对他说：“林先生，你来得正好，病人苏醒过来了。” 第85章 于秋枫的小麻烦 江雪莲一脸冰冷地看着林寒，说道：“现在病人刚苏醒，还非常虚弱，请你们不要打扰病人。” 黄天邦嘴里狠狠地骂道:“什么病人，就一日本特务，当初要是我那一枪打得更准些，这家伙早报销了，还不用在这里浪费药钱！” 江雪莲心中暗自一惊，原来这个病人是日本特工。她面不改色的说:“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我这里只有病人！我们这里是教会医院。” 林寒看到她满脸含霜的样子，连忙客气的说道：“江医生，您辛苦了，您放心，我会尊重贵医院的规定的。” 江雪莲看着林寒礼貌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说：“这样最好，希望林先生不要食言。”说完就走开了。 她这个意外的笑容让林寒突然感觉江雪莲今天有一种他以前没有感觉到的冷冰冰的美。但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怎么说出来的话，像冬天里的风一样刮脸呢？好在林寒的脸皮比较厚，他也不会在意。 小孙护士经过他身边时，神秘又小声的说了一句：“晚上我们和江医生一起吃饭，感谢小李的，临江餐厅。”说完一眨眼，也跟着江医生走了。 林寒心领神会的一笑。心道，这李长乐看来还有些鬼花样，这样就把江医生说动了。自己到时来个偶遇，也不露痕迹。至于江医生怎么看，那都不重要了。林寒只是想找点儿机会和江医生多接触一下，以便更好地观察了解她。 潘仁哲看着林寒有些诡异的微笑，又看了一眼江医生和小孙苗条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女人不简单！ 他随即转过身来，笑着对林寒说：“林股长，恭喜你升职。” 林寒笑着说：“这消息还传得真快，你们都知道了，看来我们军统局比邮政局的效率还是要快得多。” 这话说得潘仁哲和的黄天邦都笑了起来。 ◇◇◇ 林寒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伤员，这人也只是醒过来，可以睁开眼睛，还不能说话。那人双眼无神地看了林寒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林寒其实知道，就算他能说话，这家伙也不会轻易开口的。 黄天邦抓这家伙还费了些神，看着他醒过来的样子说：“林股长，这家伙命还真大，这么多兄弟冲进去一阵乱枪都没有让他去见阎罗王。” 林寒认真的说：“说明这家伙的单兵作战素养极强，一定是经过严酷训练出来的，我们的人就缺乏这样的训练。” 他又说道：“天邦，嘉奖令出来了，你榜上有名。听枫姐说你的身手不错，让你打头阵就能解决问题，看来枫姐真是知人善任啊！” 黄天邦谦虚的说：“枫姐才是顶尖的高手，我只是胆子大而已。不过，在枫姐手下混特别踏实，她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对人那是真心的好。” 林寒看黄天邦对于秋枫这么认同，知道他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有心结交，就说:“等最近这些事情忙过之后，我做东，兄弟们聚一聚，好好喝一顿酒。” 黄天邦虽然办啥事都认真，但他并不是一个愚钝的人，他知道面前这个林股长，官儿不大，还是新来的，但是看他和于秋风的关系就知道，他不会是个普通人。虽然他还不知道林寒与张芸峰的关系。听到林寒相约，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自然同意。 走出病房，林寒想起没有见到于秋枫，就问道:“枫姐没有来医院吗？” 潘仁哲和黄天邦都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意思是于秋枫并没到医院来。 林寒看了看表，他和于秋枫分开也有两个小时了。心道，枫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 于秋枫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她从打铜街凤凰歌舞厅出来，与林寒分开后，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年轻的先生拦住了去路。 这位先生说他叫周宁，是航空公司机票销售处的，和她弟弟是好朋友，有件急事情想请她帮忙。 于秋枫听说他是弟弟的同事，有些将信将疑的问了他一句:“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周宁连忙说:“枫姐，我当然知道，所以才特地找你帮忙，秋离告诉我说你会来这里参加开业庆典，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您。” 秋离是于秋枫弟弟的名字倒不错，她点点头说:“那我要怎么帮你呢？” 周宁一看于秋枫没有拒绝，连忙说:“枫姐，这里说话不方便，前面有家咖啡馆，我们去那里谈好吗？” 于秋枫也没多想，就跟着他去了前面不远处的哒霖咖啡馆。 ◇◇◇ 两人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于秋枫望着这个周宁，没有说话。 周宁说:“枫姐，实在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我有一个表弟，他不学好，就是个在街上混的小混蛋。”于秋枫看着周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明白他有个不争气的表弟。 原来周宁的表弟和几个兄弟伙，昨天在长途汽车站盯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提着两个皮箱，看来是外地来渝的。 这帮混蛋认为皮箱里面可能有值钱的东西，就趁那个男的去买食物的间歇，故意制造混乱，出手去偷那个女的看管的皮箱。那女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女人，看到一群混混来抢东西，吓得惊叫起来。他表弟看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还出手轻薄了她几下。 没想到那个男的很快就回来了，这人身手极其了得，三招两式就把这帮混混打散了，抢回了皮箱。本来这件事情就结了，没想到到那个男的人听到女孩的哭诉，一下子爆怒，追上去又把这帮混混痛扁一顿，我表弟被他抓个正着，不仅被他打折了两根肋骨，还被赶来的巡警抓进了监狱。 于秋枫心道，你表弟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被抓进了警察局的监狱，怎么来找我？应该去找警察给你疏通关系。她也没有说话，继续听周宁说。 周宁也看出了于秋枫的疑惑，连忙说:“枫姐，我这表弟虽然混蛋，但是我姑父早亡，姑妈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当成了宝，现在出了事，我这当表哥的，也不能坐视不管。” 于秋枫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周宁继续说道:“枫姐，其实以前我在警察局也有些关系，没想到我这次去疏通却碰了壁。” 于秋枫不解的看着他，周宁接着说:“原来那个出手凶猛的男人，据说是军委会统计调查局的，他说谁碰了他的女人，他绝不轻饶。弄警察局的人也很为难。” 于秋枫知道林寒在警察局的关系，要想把这个人放出来，倒是小事一件。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军统局的同事，还是先和他打个招呼，让这边赔礼道歉，应该也不难解决。 于秋枫开口问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太难，你知不知道那个自称军统局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宁看于秋枫并没有拒绝，心中大喜，连忙说道:“知道，知道，他叫陆毅然！” 第86章 毅然依旧 “陆毅然！你真的没有搞错？我不记得局里有这个人，难得是一个冒牌货？”于秋枫有些迟疑的问道。 “枫姐，没有错，我看了他在问讯记录上的签名，就是这三个字。”周宁肯定的回答道。 于秋枫之所以感到迟疑，是因为最近军统局确实来了很多新人，有不认识也有可能。她说:“这样吧，既然你是秋离的好朋友，我回局里问一下，真有这个人，我会帮你协调的，但是你们一定要道歉。” 周宁急忙说：“枫姐，没有问题，只要能把我这个不争气的表弟捞出来，我亲自去道歉都可以。” ◇◇◇ 于秋枫回到军统局行动科自己的办公室，正好看到郑科长，就问道：“科长，昨天我们处是不是进了个新人，听说他还很能打？” 郑科长笑着说：“是啊，能不能打我不知道，据说是戴主任安排的人，是从部队的军统调查组调回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他还是临澧特训班毕业的，人很年轻，已经是上尉军衔了。不过没有分到科里，由处座安排了一个办公室，估计是为什么特殊的行动安排的吧。” 于秋枫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心想，小林现在还只是个中尉军衔，原来是个关系户，难怪军衔比小林还高，但愿他不是个纨绔子弟，不然就难以打交道了。 郑科长对于秋枫与韩鸿飞对林寒的安排如出一辙，行动科里不安排她具体的任务，只是让她全力配合林寒行动。 原来戴主任在局里的高层会议上表示对林寒的赏识和要重用的话，也传到了他们几个科长的耳朵里。平时几个人小聚时，都赞叹韩鸿飞的眼光独到，上次他们打的赌，也是韩鸿飞赢了钱。大家暗地里都对林寒刮目相看，尽量为他提供方便。 于秋枫打了个电话给弟弟于秋离，确认了周宁的身份和他说的事情属实。这事还真是于秋离给他支的招，而且弟弟还说和周宁是极好的朋友，求姐姐帮帮忙。 于秋枫虽然有些嫌弟弟多事儿，但是，周宁既然是他最喜爱的小弟弟的好朋友，这个忙怎么也得帮。 ◇◇◇ 陆毅然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坐立不安，他从临澧特训班提前毕业参加武汉保卫战，一直在部队中，他领头破获过几起日本特工和汉奸的案子，所以几个月的时间就从毕业时特授的少尉军衔晋升为上尉军衔，他取得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 这次他从部队调回军统局本部行动处，据说是戴主任的命令，至于具体的安排，他也不清楚，只是告诉他可能有极度机密的特殊任务，现在让他待命。 陆毅然现在是典型的军人作风，他带的东西不多，办公室很快就收拾好。 他昨天在人事科报到的时候，还专门询问了林寒和静雯，他才知道电讯处并不在本部，林寒又出外勤没在局里，所以没能见到两位老同学。 陆毅然现在心里想的是要快点去找一所房子，好安顿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静雯的表妹梓嘉，现在暂时把她安置在旅馆里。 他昨天在长途汽车站教训了一帮小混混，还是有些担心梓嘉的安全。但是，他初来报道，人生地不熟的，又怕同事笑话，所以没有讲需要找房子的事，他想等见到林寒和静雯再说。 ◇◇◇ 于秋枫敲了一下门，并没有听到请进的声音，正犹豫间，就看到办公室的门一下子就打开了，一个高大威猛，穿着一身上尉军装的男人有些诧异的站在她的面前。 突然打开的门并没有惊吓到于秋枫，她微笑着说：“请问，你是陆先生么？” 陆毅然看到一个漂亮女士站在他的面前，倒是愣了一下，连忙答道：“我是陆毅然，请问你是……” 于秋枫说道：“我是行动科的于秋枫，有点事儿想麻烦陆先生。”她很少用这样的态度对人说话，不过想到是求人办事，也就勉强为之。 陆毅然虽然不认识于秋枫，但是一个处的同事，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士说有事找他，连忙把她让进了办公室在藤椅沙发上坐下。他本想给于秋枫倒水，才发现不知热水瓶在哪里？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于秋枫看陆毅然待人接物都非常得体，就连忙说：“陆先生，大家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 陆毅然也点点头，抱歉的说：“真不好意思，那么，请问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于秋枫就把周宁给她讲的情况，以及周宁表弟的具体情况和解决方式大致说了说，并且代表周宁表示了歉意。 陆毅然初来乍到，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当时是一时生气，说了很多大话。其实他昨天晚上他还给梓嘉说，那家伙可能很快就会被警察局放了。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同事这么正式地和他谈这件事情，他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虽然那家伙有些可恶，但陆毅然也知道自己出手不轻。他正想要解释，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枫姐，林股长电话找你。”于秋枫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林股长？” 一个像秦玉兰一样的小妹儿，在门外探出一个头来，说道：“就是林寒先生，枫姐不知道他晋升股长了吗？” 于秋枫这才恍然大悟道:“哦，知道了，马上就来。”她抱歉的想说点什么，陆毅然已经一挥手说：“于小姐，赶快去接电话吧！” 于秋枫点点头，急匆匆的回到办公室接电话。 其实林寒也没有什么急事，除了告诉她俘虏醒过来之外，更主要是想知道了她的去处。于秋枫当然知道林寒的想法，所以就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放心。 正当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等一等，于小姐。” 于秋枫一回头，就看到陆毅然站在旁边，听他急切地问道：“是林寒的电话？”于秋枫点点头。 陆毅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电话，大声喊道：“二当家的，我是老大，陆毅然啊，你在哪里……” 于秋枫猝不及防，被陆毅然一把抢走了手中的电话，正想发火，再听到陆毅然对着电话里说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这是在和林寒通话吗？怎么一派江湖人的口气，小林到底是干啥的？ 于秋枫的心中又浮现出这个她从不去想的老问题。 第87章 融化的冰美人 林寒在宽仁医院的办公室给于秋枫打了一个电话，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军统局，也就放心了。 他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响起了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最近没了音讯的陆毅然，他真是非常开心，和陆毅然在电话里聊了好一阵，并约好晚些时候他赶回军统局见面。 因为他记得小孙护士给他说过，晚上江医生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事。他决定办完这件事之后再回局里。 鉴于这个俘虏已经苏醒过来，更要注意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林寒和黄天邦商议之后，决定在戴家巷和宽仁医院的大门外都安排行动队的便衣巡视，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汇报。 外围由潘仁哲负责，他本来就是这一地区的人，人熟环境也熟，只要有生人和异动，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病房门前由黄天邦和陈大超各带两个兄弟轮换。 虽然林寒不是行动科的人，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个案子的实际负责人，所以都听从他的安排。 林寒和潘仁哲在戴家巷口，站在旁边的一个空地上闲聊，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医生下班的时间。 ◇◇◇ 江雪莲和小王、小孙、李长乐一起走出宽仁医院的大门，向左转，走过旁边的美国福音堂，再拐个弯，就来到位于洪崖洞峭壁上面的一家临江楼餐厅。 这是一楼一底两层楼的小餐厅，在重庆城并不知名，也不大。却是宽仁医院的医生们最喜欢光临的一家餐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干净。 据说这家老板以前家境非常不错，后来无奈家道中落，才来这里开了这家馆子，但是他保留了干净的家风。 江雪莲等人也是这家餐厅的常客，熟门熟路，上了二楼找了一张临江的桌子坐下来，点好了酒菜。 今天就餐的客人不多，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江雪莲表示今天她请客，特别感谢李长乐昨天的帮助，不然大家都可能回不来了。大家一起喝酒，说说笑笑，气氛非常不错。 没有想到这时有两个人走了上来，一个是高大的光头汉子，另一个却是一个排骨身材的瘦子，两个人走在一起倒也相映成趣。 不过他们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向老板收保护费的，原来这两人是周围的地痞流氓。 老板说这个月的保护费已经交过了，那个瘦子却说他们没有收到，要老板重新交过。这样的小餐馆其实也就是小本生意，赚钱养家也不容易，老板当然不愿意，于是他们之间就发生了拉扯。 旁边的李长乐看见，上前出言相劝，结果被那光头汉子一巴掌就推到旁边去了，还要他少管闲事。这光头的汉子也喝了些酒，一转眼就看到了江雪莲，他的眼睛顿时就绿了，江雪莲一生气就站了起来与他怒目而视。 不想这光头汉子看了更开心，原来他看到江雪莲不仅漂亮，而且身材高挑苗条，嘴里就开始胡言乱语，而且还动手和江雪莲拉扯起来。 李长乐冲过来要护着江雪莲，却被那瘦子纠缠住了。这瘦子看着风都能吹倒，没想到身手还不错，李长乐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年轻人突然从楼下冲了上来，一出手就把那个瘦子撩翻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这光头汉子看到有人来管闲事，他一转身，对着面前的人就一拳砸了过去，突然间他就感觉不对劲，这一拳不仅没有打到人，而且还被他面前的这个人一把扣住了手腕，然后一翻一扭，就把他的手扭到了身后，并把他按在了桌子上。 这时他才发现今天的日子没挑对，因为一把冷冰冰的铁家伙顶在了他的头上。 ◇◇◇ 林寒手中那把崭新的勃朗宁M1935顶着这个光头汉子的太阳穴，把他圆圆的脑袋直接抵到桌面上，桌上剩菜的汤汁灌进他的耳朵，他也没敢哼一声，嘴里只是在不停的求饶。 林寒冷冷地说道：“还不快给江医生道歉，不然……”光头就感到被林寒擒拿住的右手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知道，要是这个先生再用一丁点力，他这只手就废了。 这光头汉子一咬牙，一曲膝就跪在了江雪莲的面前，口中喊道：“请江医生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光头牛三有眼无珠，冒犯了江医生，实在是罪该万死，求求江医生放我的一条生路，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成年妻儿……” 江雪莲听到这话不觉笑了起来，既是苦笑，也是一种无奈的笑。旁边的小孙护士还骂道：“你以为现在是唱戏说评书啊，把书里的台词都背出来了，一点没诚意。” 小王护士也说：“就是，刚才你还这么凶恶，把我们小李都打痛了。” 李长乐听到小王护士这么一说，心尤不甘，飞起一脚，又踢在这光头汉子的屁股上。那想到这汉子肉多皮厚，比起被林寒擒拿住的手，这点痛一点不算事儿，倒把李长乐的脚崴了一下。他大叫一声，赶紧收回了脚，小王护士心痛的看着他，连忙把他扶去一边坐下，急忙给他揉搓起来。 光头牛三继续喊道：“江医生，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改邪归正，求求你放过我，你就是我再生父母……”话没说完，他就感觉那黑洞洞的枪口往太阳穴顶了一下，吓得他赶紧闭嘴。 江雪莲笑过了，气也消了，对林寒说：“林先生，这次就绕过他们，记着，下次不要以为女人好欺负，不要再作恶，作恶是逃不过上帝的惩罚的。” 林寒见江雪莲又恢复了教会医生的样子，突然觉得挺没有趣的，也不想玩下去了，收回了手中的枪，放开这光头汉子的手，说：“滚吧，不要让我再在这一片看到你，不然老子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那光头汉子连连点头，没敢说什么，扶起躺在地板上的瘦子，头也没敢回，就急匆匆的逃走了。 江雪莲看了林寒一眼，感激的说：“谢谢林先生出手教训这两个地痞流氓，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 小孙护士也佩服的说：“是啊，多亏了林先生，没想到林先生这么斯文，身手这么了得。” 小王在旁边边给李长乐揉脚边说：“这两个流氓太气人，把小李的脚还崴了。” 小孙护士一缩脖子，轻轻的说道：“看嘛，两个小胖，这样下去真的要变一家人了。” 林寒和江雪莲相视一笑，江雪莲圣洁美丽笑容，让林寒心里禁不住一阵心跳。 这是他认识江雪莲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发至内心的微笑，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江医生的形象也就在这一刻融化了。 第88章 酒醉 陆毅然和于秋枫坐下来聊了聊，谈了一些他和林寒在临澧特训班期间的一些趣事，还引起于秋枫一阵阵的轻笑。 他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和林寒的关系不一般，有些像他和静雯的关系，但是又胜于这种关系，因此他对于秋枫显得很热情。 于秋枫也看出陆毅然和林寒关系匪浅，绝不是一般的朋友，所以也没有让陆毅然体会到她平日里的冷漠。 至于周宁表弟的事，就更不是问题了，陆毅然表示不会追究这事。于秋枫想让林寒给警察局打个招呼这事就算了结啦。 ◇◇◇ 林寒回到军统局已经八点多钟了，他来到行动处并没有找到陆毅然，也没有看到于秋枫。他一问值班的同事，才知陆毅然已经走了，枫姐也说家里有事回去了。 林寒当然不能就此离开，他回到二楼军情处办公室坐下，反正和陆毅然约好的，以他们之间的习惯，不管多久，总是不见不散的。 趁着这个空闲，他把以前的卷宗拿出来翻看，那个专档其实内容很少，大部分还是警察局送过的调查内容。他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什么新东西。 他想看看以前军情科关于日本特工的历史档案，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一些日本特工的套路来。不过，这会儿档案室肯定是没有人了，要看也要等明天。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确实有些无聊，干脆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看到张芸峰的办公室紧紧的关闭着，里面应该没有人。他看到值班室还开着门，就走了进去。 今天正好是秦玉兰在值班，她看到林寒走进来，问道：“林哥，你怎么没下班，有事吗？” 林寒说道：“没啥事儿，我等个人，一直都没来，无聊得很，顺便过来看看。” 秦玉兰在处里和林寒算是比较熟的人，林寒随口问道：“处座今天没加班？他平时可是个加班狂。” 秦玉兰说：“处座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没有回来。” 林寒哦了一声，也没有问张芸峰具体的去向，其实他知道问了也白问，秦玉兰不一定会知道。他又问了一下处里档案的借阅办法，秦玉兰一天都做这些杂务，就详细的给他讲了一下流程。 林寒看陆毅然还没有来，就和秦玉兰随意的聊起天来。 没想到这个秦玉兰竟然和戴笠是老乡，但秦玉兰说家里并不认识戴主任，只是军统局招人，家里就给刚刚初中毕业的她报了名，没想到就被录取了，一直分在总部工作。 林寒问她最想干什么，她说想去电讯处学习译电，因为她有好几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同乡都在译电室上班，她感觉挺好的，不过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调过去。 林寒告诉她，如果有机会他可以帮她问问，行不行也不一定。秦玉兰也没当真，就当是闲聊。 ◇◇◇ 陆毅然本来是想在办公室等林寒的，结果梓嘉一个人在旅馆里呆不住，就出了逛街，顺便找找空房子。 没想到巧了，还真被她无意中找到了出租的空房，有一间卧室，一个小客厅，还有厨房。租金也不贵。梓嘉觉得很合适，就来找陆毅然一起去看看。 陆毅然现在对梓嘉可是百依百顺，他想林寒也没有这么快回来，就和梓嘉一起去看了房子。结果他也觉得很满意，就决定租下来。然后办手续，简单搬家，还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当然就耽搁晚了。 陆毅然和梓嘉再次来到军统局，在大院的门口，就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梓嘉的表姐静雯。 梓嘉高兴的叫道：“静雯姐，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又见到你啦！” 说着，抽出原本挽着陆逸然的手，向静雯跑过去，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拥抱在一起，开心地又说又笑。 陆毅然也走了过来对她说：“静雯，好久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静雯开玩笑的说：“我再漂亮，也没有你的梓嘉漂亮。” 陆毅然微微脸红的说道：“你们家的女生都漂亮。” 然后他又问静雯怎么会在这里的，静雯告诉他，是龚姐姐告诉她的。她下班就从马鞍山电信处那边来到局本部，正准备去军情处找林寒。她也没有想到能在大门口碰上了陆毅然和梓嘉。 他们三人刚走上军情处二楼，正好碰到林寒从值班室里走出来。 林寒先看到他们，连忙大声的说道：“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两个人都大步向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一起，还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静雯看这两个热情拥抱的同学，眼中不禁闪现出了泪花，她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陆毅然，而且还带来了梓嘉。 林寒看到静雯，也开心的和她打招呼。林寒看着陆毅然旁边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虽然猜到她一定就是梓嘉。不过他还是故意问陆毅然：“大哥，这位是大嫂吧！怎么称呼呢？” 陆毅然大声的说：“二当家的，你少来这一套，她是梓嘉。”林寒自然知道梓嘉是谁，连忙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静雯说：“我还没有吃晚饭呢，你们饿了么？” 林寒夸张的摸着肚子说：“我早就饿了，一直饿着肚子在等大哥大嫂过来，现在我们就去吃饭吧，好久没有和大哥一起喝酒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梓嘉说：“要不这样，我们刚好租下了房子，下午买生活用品的时候也买了一些菜，不如我们回家吃饭吧。” 静雯也赞成道：“好啊，我们还可以在前面那家烧腊店买些卤菜回家，然后再加上你买的菜，应该就够了吧！” 陆毅然和林寒对烧菜做饭都不在行，听静雯和梓嘉这么说，当然就同意了。 ◇◇◇ 这一夜，陆毅然和林寒都喝醉了，今夜的酒特别醉人。 陆毅然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军中的奇闻，说着她和梓嘉在武汉的惊险日子；林寒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临训班的趣事，说着和静雯从临澧到重庆的艰辛和快乐。他们一起回想着杜向阳、仲嘉丽、老魏…… 当陆毅然在醉倒前拥着梓嘉亲吻的时候，林寒也醉倒在静雯哀怨的目光里。他醉了，醉得七荤八素的，他不能不醉，今夜，他必须喝醉。 酒醉以后他想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89章 新的任务 林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军统局本部宿舍的床上，他昨天晚上只记得静雯那哀怨的眼神，其它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听同寝室的同事说，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他是被一个美女送回的寝室，那个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 林寒不用多想都知道一定是静雯送他回来的，他想起静雯哀怨的眼神，心中就有些心疼。静雯是一个好女孩，她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与快乐，但是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在林寒的心中，静雯并非不可爱，而是很可爱。但林寒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他有自己的为人原则。他那个时代接受的教育和道德规范就决定了他对恋爱和婚姻的认识，和这个时代的人是迥然不同的。 不过，当他酒醒之后，想起静雯那双哀怨的眼睛，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林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心事，匆匆起了床，去食堂里胡乱吃了点早餐，然后就来到了军情处。 ◇◇◇ 军情处小会议室。 林寒是第一次在这个会议室开会。今天的会议比较特殊，由张芸峰亲自主持。在座的还有龚秋月、韩鸿飞、静雯、于秋枫及郑科长。 小会议室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说明这个会议很重要。 张芸峰看了龚秋月一眼，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介绍情况。 上次从民生茶馆缴获的日本先遣小组的电台，在其长期使用的固定频率上，出现了一个呼叫。经电讯处分析判断，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呼叫信号，极有可能是日本间谍组织对这个先遣小组的呼叫信号。 龚秋月继续说：“这也说明，到目前为止，对方并不知道这个小组已经被抓获，仍在继续和他们进行联络。” 静雯补充道：“在我们所有监测的信号中，最近突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信号，而且比较活跃。从截获的电文来看，都是加密的，目前还没有能够破译出来。” 龚秋月接着说道:“这个新信号，通过我们的侦测，基本上已经确定在沙磁区磁器口附近。限于我们的设备，具体位置还需要进一步侦测。” 张芸峰说道：“龚处长，我听戴老板说，有一批最先进的侦测设备很快就会到位，可以很大程度地提高侦测位置的精确度。” 林寒坐在那里，听到这话有点想笑，但是他没有敢笑出来。平时峰哥叫龚姐姐都是叫秋月的，现在突然很正式的叫龚处长，真是有点儿不习惯。 他又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静雯那张美丽的脸，也是一脸的冷漠和严肃，坚毅的眼神里心无旁骛的样子，让林寒心里感到一点不安。 张芸峰对韩鸿飞说道：“韩科长，你也说说你的发现吧！” 韩鸿飞看着张芸峰恭敬的回答道：“好的，处座。”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根据我们军情科的情报分析，类似民生茶馆这样的日本间谍先遣小组，并非只有民生茶馆这一个，而是有好几个小组，已经潜入了重庆。” 他看到大家都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这几个先遣小组在重庆市有一个后勤组织在支持他们的活动，也就是说，在重庆市内早已经存在一个日本潜伏间谍组织。这个组织既不是现在才有的，也不是在‘淞沪会战’之后才有的。我们综合所有的情报分析，这是一个存在已久的潜伏网，我认为这是日本人一个长远的潜伏计划实施的结果。” 郑科长问了一句：“也就是说，这个潜伏的日谍组织可能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国府迁都重庆之后才有的。” 韩鸿飞点点头说：“确实如此，当然在建立这个潜伏组织的时候，日本人也不可能预料到国民政府会迁都重庆，我估计这个潜伏组织本是为将来往中国西部渗透而预先建立的。” 大家都点点头。林寒心道，平时看韩科长笑嘻嘻的，就像一个溜须拍马的家伙，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想想也是，在张芸峰手下，如果是个酒囊饭袋，肯定是坐不稳科长位子的。 韩鸿飞看着林寒说道:“林股长前期接手的那个假钞案，已经在无意中触及到了这个日本潜伏组织。当然，现在也惊动了这个潜伏组织，这个潜伏组织后面的活动会更加隐蔽，如果我们追查急了，甚至有可能短时间地停止活动。” 林寒点点头说道：“这一次民生茶馆的突击行动，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这个人现在还没有抓到，他一定会与这个潜伏组织重新联络。” 于秋枫一直都没有说话。张芸峰看着她说道：“于副大队长，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于秋枫听到张芸峰点名让她说说看法，就说道：“既然龚处长已经找出了大致的区域，我觉得应该立即加强对这个区域的搜查。既然这个潜伏组织由来已久，那么我们的目光，就不能只盯着新人、陌生人。我建议对整个区域以人口调查的名义，让警察局配合，深入到每家每户进行调查，全面排查最近5-10年内迁入该地区的人。” 张芸峰点头赞道：“于副大队长说得很对，我觉得她提的这个建议，非常好，也是可行的，郑科长，你觉得呢？” 郑科长一直以来对于秋枫的能力是很佩服的，所以他也赞同于秋枫的建议。 张芸峰看了看大家，作了最后的总结和布置。 他要求电讯处加强对不明无线电信号的侦测，尽快锁定目标位置，同时想办法处理缴获军用电台的呼叫。搜查行动由林寒和于秋枫直接负责，军情科和行动科全力配合。 至于警察局的协调，在张芸峰看来一点都不是问题。 军统要协调组织行动，一般会通过重庆市警备司令部协调军警宪各单位，由于军统有监督和监视军警宪各单位的特殊权力，加上张云峰本身公开的身份就是重庆市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处长，所以各单位对军统局组织的行动大都不敢怠慢，通常都会大力配合。 会后，张芸峰把林寒和于秋枫都留了下来，递给林寒一个卷宗，说道：“你们在调查的时候注意一下这里面的线索，应该和这个潜伏组织有关联。” 林寒接过卷宗说：“好的，峰哥，我一定注意。” 张芸峰点点头，又对于秋枫客气的笑着说：“于小姐，你的经验丰富，还请你多带带小林。” 张芸峰客气的话，于秋枫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没有把她当成下属或者外人，是以小林大哥的口气在拜托她。她连忙说道：“张处长放心吧，我会的。” 林寒笑着说：“我和枫姐姐配合很好的。”于秋枫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这时，林寒打开了卷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川隆达贸易商行”。 第90章 卧底计划 林寒和于秋枫跟着张芸峰走出了军情处小会议室。 林寒在走廊里看到静雯站在那里，连忙走过去说：“静雯，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静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龚姐说，她和张处长说几句话，我们就要一起回去。” 林寒走过去轻声的对她说：“昨天晚上，真麻烦你了。” 静雯摇摇头，对他说：“你酒量浅，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会注意的。陆大哥怎么样了？昨天晚上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静雯淡淡的说：“他不会有事，有梓嘉照顾的。” 林寒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对静雯又笑了笑，就陪着她在那里站着。 于秋枫一直站在林寒办公室门口，看着林寒与静雯说话，他们两个虽然说得小声，但是于秋枫都一一听在耳中。 她看着那个漂亮女生的眼神，她就知道又是一个和林寒无缘的痴情女子。将心比心，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心不在焉、没精打采的样子，无奈的合上了手中的卷宗，放在办公桌上。 她站起身来，留下一句：“你恢复正常了，再来找我。”说完她就离开了林寒的办公室。 林寒本想起身叫住于秋枫，一张嘴，话却没有说出口，又坐了下来。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想其他的事，他一直在思考前期的案情，他需要有一个清晰的思路来开始下一阶段的工作。 宽仁医院的俘虏、王老板、董家昌、肖德阳、小慧、潜伏间谍组织、川隆达贸易商行？ 林寒把这些名字全部写在纸上，然后又在上面画了横横竖竖很多线条，他看了一阵，就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 他下楼来到了行动科，看见于秋枫坐在那里写什么东西，就对她道：“枫姐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藤椅沙发，让他坐下来。林寒坐下来等了一会儿，于秋枫才抬起头来对他说：“你说吧，有什么想法？” 林寒说：“我想先听听枫姐姐的看法。” 于秋枫简单的说：“人口调查的事，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插手，让警察局先排网搜一遍，找出一些符合我们需要的，我们再一一甄别。” 林寒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要分两步走，一是先提审医院苏醒过来的俘虏；二是和电讯处一起尽快确定那部新电台的确切位置。”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说：“上午卷宗中提到的那个‘川隆达贸易商行’你怎么看？” 林寒已经想起了这家商行，就是上次在张校长的家，程汉生提到的那家璧山的贸易商行，没想到最近在磁器口开了分号，这事情就有些巧了。对这家商行，林寒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他对于秋枫大致讲了一下他的计划，于秋枫听完之后，赞许的对林寒说：“我觉得你这个计划非常好，执行起来也相对比较容易。” 林寒看到于秋枫赞同他的计划，也开心的笑着说：“那我们分头行事吧，我去落实这件事情，你去宽仁医院，看看能不能从那个俘虏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来。” 于秋枫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他。 ◇◇◇ 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林寒把自己的计划给徐中来说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意见。 徐中来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意见，而是手里拿着一份函件问林寒：“你们军统局，要在沙磁文化区搞人口调查，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在张芸峰的直接推动下，军统局显示出了高效率，这才没多久，请警察局协助调查的函件已经到了徐中来的手中。 林寒把今天上午开会涉及到警察局方面的内容，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倒不是不信任徐中来，毕竟是两个部门，有些不相关的他就没有提。但是至少让徐中来知道了这件事和抓日本人有关。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道：“好吧，这事我们配合你们军统局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林寒看着他说：“大哥，怎么你也这么说呢？什么你们我们的，我们可是一家人。” 徐中来笑着说：“你和我是一家人，但是军统局和警察局却是两家人。” 林寒知道徐中来说这话的意思，这一次民生茶馆警察局和军统的联合行动，抓获的人在军统手里，收缴的电台也在军统手里。警察局就抓了一帮江湖袍哥，审问来审问去，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加上警察局还伤亡了几个弟兄，徐中来肯定觉得有些得不偿失，心中难免有些不开心。 林寒很认真的对徐中来说：“大哥，我的这个计划如果实施成功的话，警察局的功劳就是最大的，就看大哥是否同意我的计划。” 徐中来点点头说：“兄弟，要说你这个计划，我觉得还是可圈可点的，如果实施起来，我觉得成功的机会也很大。” 林寒听到徐忠来这么说，高兴的说：“大哥，那不就行了。”然后又趁热打铁的说：“大哥你放心，这一次行动是峰哥直接交代的，你知道峰哥的为人，他不会和你争功的。” 徐中来想了想，突然笑着对林寒说：“兄弟，你现在真行啊！挖墙脚都挖到我这里来了。” 林寒笑道：“看看大哥你说的，什么挖墙脚？这是合作，精诚合作。” 徐中来也不再说其他的什么，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轻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 林寒以为徐中来会和自己说什么，没想到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个茶叶筒来，漫不经心的说：“小林啊，来尝尝我的新茶，味道很不错的。”然后他就走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开始沏起茶来。 林寒一时也搞不清楚徐中来肚子里卖的什么药，看他泡好了茶，也不客气，端起一杯就慢慢喝了起来。徐中来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品着茶。 良久，就听到办公室门外响起报告声，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笑着喊进来。 这时，就看到程汉生走了进去，向徐中来立正敬礼道：“报告局座，程汉生前来报到。” 徐中来点点头，对他说：“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你能行吗？” 程汉生立即回答道：“请局座吩咐，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徐中来笑了笑，对林寒说：“好啦，你现在可以把你的卧底计划告诉他了。” 第91章 晚霞中的红蜻蜓 磁器口横街，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风尘仆仆的样子，像赶了很远的路。 商行门口右边的粉墙上，还贴着招聘业务员和伙计的启示。门口人来人往的，显得还是很热闹，这个学生模样的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进商行大门，里面是一个宽大的院子，堆着很多货物，大都是瓷器，铁器。在院子的角落，还用比较少见的帆布遮盖着一堆东西，从没有被完全遮盖的木箱上面的洋文可以看出来，里面装的竟然是洋酒。 这家商行是一个四合院的格局。正房是商行的老板和经理的办公室。左右两厢，是职员的办公室和仓库。 这时有一个职员模样的人，对这个学生喊道：“嘿，那位，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个学生连忙答道：“这位先生，我是来见工的。”那职员上下看了他一眼说：“跟我来吧！” 这个学生跟着职员来到了正房里。里面有两个人，都四十来岁，一个经理模样的人看到有人进来，对另一个坐着抽烟的人说道：“何老板，又有人来了。” 何老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看看。” ◇◇◇ 那个经理手里拿着一封已经打开的信封，对那个学生笑着说道：“程汉生，原来你是度庐的外侄啊，怎么不早说，你老家和我们总号就在一条街上。” 程汉生也笑着说：“是的，我小时候就常在那里玩了，去年我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还在商行短时间上过几天班的。” 那个经理说：“汉生，看你是从重庆高级工业学校毕业的，还有些工作经验，我看这样，先去业务室吧！”说着，他把目光转到了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有发言的何老板身上。 何老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经理看何老板同意了，就站起身来笑着对程汉生说：“汉生，走吧，我先带你去业务室，先熟悉一下。” 程汉生连忙站了起来，向何老板道别，何老板终于笑了笑，对他点点头，说了一句话：“好好干。” 程汉生忙回答道：“谢谢老板！”心里暗道，这老板可能有些喉疾，说话声音很是沙哑生硬，难怪他不太说话。 这个经理叫李德浩，是这家贸易商行的总经理，他也是璧山本地的人，老乡见老乡，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所以他对程汉生显得很热情。 李德浩带着程汉生来到了右厢房的业务办公室，路上他还经过了经理室和财务室，这才走进业务办公室。 一进门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因为办公室的布置和传统国内商行不同，整体是与洋行类似的布置，整个业务办公室里面有七八张办公桌，最里面还有一张较大的桌子，李德浩说，那是业务经理的桌子，不过，这个经理并不在。 那些办公桌上放的不是传统的账本，而全是西式的文件夹，看样子这商行的规模还不小。 业务室里坐着几个业务员，都在埋头计算着什么。空着位置的应该是外出处理业务去了。 李德浩给陈汉生安排了位子，并给在座的几个业务员做了介绍，大家都微笑着点头，不冷淡，也算不上很热情。只有一个叫曾几何的业务员来到程汉生的办公桌旁聊了几句，原来他也是璧山人。 程汉生坐在办公桌前，想到自己从今天开始的商行业务员生活，不禁莞尔一笑。然后拿起刚才李德浩给他的一些业务资料看了起来。 ◇◇◇ 军统局审讯室。这里和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办公区隔有一段距离。这是一栋带有地下室的两层小楼，是军统局临时关押和审讯犯人的地方。 这间审讯室是一间窗明几净的的房间，除了桌子椅子，别无他物。 那个俘虏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低着头，但是精神状态经过这几天的恢复，明显比在宽仁医院时好了许多。 主审的人既不是行动处的于秋枫，也不是军情处的林寒，而是韩鸿飞。 其实林寒和于秋枫现在都不在军统局本部机关。 林寒最近几天一直都呆在马鞍山电讯处，而于秋枫则开始对警察局报过来的第一批名单中的嫌疑人展开初步的调查。跟随她身边去的是潘仁哲和陈大超。 韩鸿飞盯着那个俘虏说：“说说吧，这都好几天了，你我天天见面，比我见老朋友还勤，所以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那个俘虏一动不动。 他看了那个俘虏一眼，又说：“既然是老朋友，那就一起聊聊天吧！其实你也知道，这里是军统局，在这里沉默不是金，进来这道门，不说话是过不了关的。” 那俘虏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韩鸿飞一眼，摇了摇头，又归于沉寂。 韩鸿飞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说道：“北海道的冬天，一定比重庆冷吧！不知道那些海鸥，冬天还飞不飞？”那个俘虏的手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当然，这逃不过韩鸿飞锐利的眼睛。 他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日本朋友，是北海道的人，一个博学多才、风华正茂的人。” 韩鸿飞仿佛陷入到对老朋友的怀念当中，充满感情的叹息道：“他是一个好人啊！可惜呀，战争，让他早早的离开了人世。故乡的父母、妻儿现在还在期盼着他的归来吧！唉，他们注定会一辈子空等待了。” 韩鸿飞转头看着窗外，嘴里轻声地哼起了一首舒缓的歌谣，从他略显沙哑的嗓音中哼出来的曲调，竟然有一些苍凉。 晚霞中的红蜻蜓啊／在姐姐的背上看见你，那是哪个年月啊／当年提着小篮，在山间梯田采桑果／难道这些都成为梦幻吗？…… 韩鸿飞在自己的哼唱声中隐约听到日语的哼唱，他随即用日语轻声地唱起来: 阿姐十五岁那年远嫁他乡／从此与故乡再无音讯／晚霞中的红蜻蜓啊／请你落在苇竿梢头，停一停吧！ 韩鸿飞一直望着窗外唱完了这首歌，转头再看着那个坐在审讯椅子上的战俘，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韩鸿飞刚才哼唱的时候，一直能够隐隐约约地听着他和自己一起把这首日本民谣唱完。 韩鸿飞没有再说什么，扬了扬手，门外进来两个看守士兵，把那个满脸泪痕的俘虏带了下去。 韩鸿飞看着空空的审讯室，点燃了一根烟，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里，还能隐约的听到他嘴里在吟唱：“……阿卡托恩波……” 第92章 调查重点 林寒最近一直呆在马鞍山电讯处，上次张芸峰所说戴主任为电讯处最新配备的侦测设备已经到位，目前正在测试当中，这批全美制的设备，让电讯处的人都感觉非常兴奋。 电讯处以前的一些老设备，大都是工作多年，故障频频的破旧玩意，在龚秋月的眼中就是一堆废铜烂铁。以前监测到一个可疑的信号，待要进一步跟踪的时候，设备就时常出问题，有时候弄得电讯处的漂亮小妞们都忍不住爆粗口。 电讯处监测科里，全新的美国电讯设备已经安装到位，八位女报务员带着耳机，在信号闪烁的仪器前认真的工作着，静雯也在其中。 龚秋月看着那些油光锃亮的新设备，对林寒说：“小林，这里面有几台设备，比我当初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更先进，这下我们终于有好的装备，不怕追踪不到小日本的隐秘电台。” 林寒对龚秋月说道：“龚姐姐，静雯说最近缴获的日本电台还是在呼叫，说明敌人还不清楚这个小组的具体情况。” 龚秋月说：“是的，但是我们不能盲目的回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轻易回应就会暴露那个先遣小组已经被我们抓获的信息，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静默。”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龚姐姐，最新的移动侦测设备，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启用。” 龚秋月说道：“我已经向局里提交了改装为车载装置的申请，据说戴主任已经批准了，就等总务科几时把车辆办下来。” 林寒小声的说：“嫂子，你看需不需要让峰哥问问总务科沈科长？” 龚秋月笑着说：“你峰哥已经问过了，说很快就会搞好。” 这时，就听到静雯突然叫道：“龚姐……” 龚秋月和林寒急忙看过去，只见静雯已经坐着一台电台侦测仪前，手里拿着铅笔，正在飞快的记录着。而她面前的那一台电台侦测仪上的监测指示灯急速的闪烁着，电频表也急速的摆动不停。 龚秋月对林寒说：“应该是那个隐藏在沙磁文化区的电台又出现了。” 当静雯手中的铅笔停止抄写的时候，侦测仪器上的指示灯也同时熄灭了，电频表也重回平静，仿佛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静雯摘下来耳机，站起来对龚秋月说：“龚姐，这个电台又出现了，而且拍发的电文和上一次内容完全相同。” 林寒问道：“静雯，你能确定是同一个电台？” 静雯看了林寒一眼，说道：“是的，这个电台的呼号、波长和频率都是一样的，就是我们此前确认的日本间谍在重庆的地下秘密电台。” 林寒哦了一声，说：“那电文是什么内容？” 静雯说道：“电文的内容是关于木质门窗延期到货的通知。” 龚秋月在旁边说道：“这只是表面的内容，也可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现在我们还没有密码本，所以还不能够完全的破译出来。” 林寒问道：“龚姐姐，估计要什么时候能够破译出来？” 龚秋月说：“译电科那边已经有很大的进展，完全破译应该会很快了。” 林寒突然笑着对静雯说：“我想，如果静雯去破译，应该会更快，一定比译电科的人强。” 静雯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不过我以前更注重是监听和侦测，有空我也可以试一试。” 龚秋月对静雯说：“静雯，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研究破解密码，我那里还有几本专业书籍，你可以参考一下。” 静雯微笑着点头答应，林寒也笑着对她说：“静雯，你一定行！”这话换来静雯嫣然一笑，如此阳光又美丽的笑容，最近在静雯的脸上越来越多了。 林寒在电讯处和龚秋月、静雯一起吃的午饭，这几天，他主要的时间都呆在电讯处，和静雯朝夕相处，感觉她最近心情开朗很多，心中也为她感到高兴。 ◇◇◇ 林寒决定去沙坪坝看看于秋枫那边有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在路上，林寒一直在思考。 其实最近几天，他一度对下一步的任务感觉有些茫然，这个日本潜伏间谍组织，会是以什么样的伪装出现？细想之下，好像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 这时，他头脑中又闪现出了江雪莲那冷漠却又美丽的面容。这个漂亮的江医生到底是属于哪个组织的？ 林寒想到重庆大学的那个牟万洲教授和江雪莲在街头的互动合作，说明他们来自于同一个组织。但是，他并不相信他们会是日本潜伏的间谍组织。 在林寒的心中，他认为江雪莲的颜色很有可能是红色的，但是也不排除她是其他地方派系的人，比如说桂系。他甚至一度有些怀疑江雪莲可能是中统的人。 因为那天张芸峰让他注意张芸芷身边的人之后。他通过军统和警察局的渠道，对与张芸芷接触的所有人进行了全面的调查。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沙坪坝的那家“新知识书店”竟然是中统的一个联络点，那里经常有中统的人员出入。 但是江雪莲和牟万洲却身世清白、履历完整，全然看不出来什么漏洞。恰恰是这两个人天衣无缝的履历，让林寒反而更加怀疑他们的身份。 至于张芸芷的两个室友兼闺蜜，陈妍和杨沁都来自于富裕的家庭，家里人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对象。 倒是国立中央大学的彭冠西教授的行为有些出人意料，他常去磁器口老王茶馆喝茶聊天，还喜欢和茶馆的掌柜老王下围棋，全然没有一点大学教授的架子。 但是，林寒并不认为彭冠西教授有什么不妥的，那天他劝架的时候，就看到他从不离手的古棋谱，就知道这位教授是一位棋痴。 林寒反而对那家老王茶馆的掌柜老王，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个老王能和中央大学的哲学教授有如此深厚的交情，说明这个老王不简单。 林寒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日本间谍组织潜伏在磁器口这个水陆码头的可能性最大。 磁器口就是调查重点。 ◇◇◇ 林寒赶到沙磁区警察分局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能不能遇到于秋枫。结果，他才走到警察分局的大门口，就遇到一个熟人，他是原北碚城区警察分局局长张雷，原来他几个月前被徐中来从北碚调到了沙磁区。 张雷正陪着于秋枫等人从警察分局里出来，他先看到了林寒，连忙大声和他打招呼。 林寒一眼看到张雷，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第93章 引蛇出洞 林寒看到张雷，心中一喜，走过去和他握手说道：“张局长，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英武。” 张雷尊敬的说道：“林先生，上次北碚一别，有大半年了。听说你回渝没几天就破了大案，已经升任股长，真是可喜可贺啊！” 林寒和张雷说着客套话。 于秋枫站在旁边又在琢磨，这个小林，真是啥人都认识，警察局的高层不说了，分局局长都这么熟，人家还是几个月前才从北碚调回城区的。 林寒转头看着于秋枫，小声笑着说道：“枫姐姐，几天没见你了，你更漂亮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少来姐姐面前说这些嘴甜的话儿，电讯处那些妹妹个个都漂亮得像花儿一样，我看你是身在花丛中，有些乐不思蜀了。” 旁边的潘仁哲和陈大超都笑了起来。潘仁哲还在旁边打趣的说：“林股长，你那个叫静雯的同学真漂亮，听说她现在可是电讯处的一枝花，行动科有好几个小子都惦记上了，就不知谁有这样的艳福了。” 于秋枫瞪了潘仁哲一眼，骂道：“看你们几个臭男人的德行。” 林寒听到一枝花三个字，也笑了起来。心说当初在临澧特训班，一枝花小组，在校园里可是叱咤风云，鼎鼎有名的。 林寒这才想起来问他们现在要去哪里？ 原来，沙磁区警察分局目前已经对沙坪坝和小龙坎的部分区域进行了调查。在这次所谓的“人口调查”中，查出来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有设局谋财玩仙人跳的骗子；有吸食鸦片的烟鬼；有没有身份证的难民；有惹事杀人的逃亡份子；有装成学生的土匪；至于那些地痞流氓、暗娼流莺的就更多了。 只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和日本潜伏间谍组织有关联的。 于秋枫和潘仁哲看到汇总的报告，心中很不是滋味，陈大超更是骂起娘来。张雷看他们几个人在警察分局很无聊，干脆说陪他们出去走走，去外面的茶馆坐一坐，聊聊天，顺便放松一下，还可以做一下暗访。 潘仁哲和陈大超早就有些烦了，听张雷这么说，当然同意了，于秋枫也没发对，所以他们就一起出来，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林寒。 林寒说道：“那好啊，我也和你们一起去茶馆坐一坐，我还有些想法想和张局长交流一下。” ◇◇◇ 可以清心茶馆，离沙磁区警察分局不远，这会儿人还不少，挺热闹的。 林寒端起盖碗茶，喝了一口茶，然后对张雷说：“张局长，我有个想法，可能需要张局长的配合，你看看可不可行？” 张雷说道：“林先生不用客气，你还是我们警察局的特聘专家，说来都不是外人，有话请直说无妨。” 林寒笑着说：“我想在沙磁文化区搞一次围棋锦标赛。” 围棋锦标赛？几个人听到林寒这么说，都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又是要唱哪一出戏？ 林寒喝了一口茶，看着大家吃惊的目光，很平静的说：“对的，围棋锦标赛！沙磁文化区，文化人多，学校多，学生多，参加的人不会少。” 在民国时期，虽然国内军阀混战，列强分割，外敌入侵，但是民间的围棋活动却还开展的不错。大清亡了，大量的文人雅士纷纷流落民间，在一定程度上，使围棋这个中国传统文人的玩意儿，在民间得到进一步的普及。现在一些书院、学校都教授围棋，民间有棋社，围棋在茶馆里更是演变成了下里巴人赌博的工具。 林寒指着这家茶馆的一角，说道：“你们看，这里就有下棋对弈之人。我想单单这沙磁文化区的大小茶馆，数百家总有吧？”显然，他这句话问的是张雷。 张雷点头说道：“是的，这个数，只会多不会少！”他非常清楚这个区域的茶馆数量，整个沙磁区，光仁、义、礼、智四个袍哥堂口就有四万多人，袍哥茶馆都上百家，加上本地人开的茶馆，几百家是少不了的。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难道你让警察局来举办围棋比赛？这不合适吧！” 林寒笑着说：“主办单位当然不是警察局，沙磁区是文化区，那么我们就找文化部门出面来举办。” 张雷看着林寒说：“林先生，我具体能为你办些什么呢？” 林寒说道：“到时候，就请张局长协调区文化部门来牵头举办这次锦标赛，奖品可以由军统局和市警察局来提供。但是，对活动的整体控制必须由我们来掌握。” “也可以有市警备司令部来出这个公函，可以以抗战时期警民大团结为由头。”林寒笑着补充道。 潘仁哲听了差点儿笑了出来，心道，警民大团结，这是啥新词儿，都没听过，这小林有时真是古怪得可以。 于秋枫想了想说：“这个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可以试一试。” 林寒突然笑着说：“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由国民政府下一个抗战时期促进文化建设的公文。” 于秋枫、张雷、陈大超都望着林寒，没开腔。潘仁哲小声的问道：“林股长，你说国民政府？” 林寒笑着说：“是啊，这是振奋市民抗战之精神，利国利民的事，我想，国民政府也不会反对吧！”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你越说越没边儿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是不是最近升官发财，目中无人了？”于秋枫虽然知道林寒有时候很神秘古怪，但是这话也说得太离谱了些。 这话也只有于秋枫才说得出来，其他人，没人敢这样对林寒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寒。 林寒笑着说:“前期请张局长给区里面相关部门打个招呼，最好争取他们主动承办。我觉得这个应该能够办到。” 张雷点头道：“只要局里同意，和区里文化部门协调的具体事情，我亲自出面去协调，应该不会有问题。” 潘仁哲这时才抽空问了一句：“林股长，我没搞明白，这围棋锦标赛和我们抓捕日本潜伏间谍组织有什么关系？” 林寒看了潘仁哲一眼，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围棋比赛，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 林寒点点头，笑道：“枫姐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他看了一眼依旧迷惑的潘仁哲，然后端起盖碗茶，看着茶杯上面‘可以清心’四个字，笑着说：“这盖碗茶，喝起来还真心不错。” 第94章 代号红蜻蜓 一周之后，一份由国民政府签发的《关于提振军民信心，誓死保卫家园，积极开展支援前线系列文化活动的倡议书》放在位于磁器口的巴县第一区区署，杨腾辉区长办公室的桌子上。 巴县第一区就是沙磁文化区的行政管理机构。另外有一个沙坪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由区内的国立中央大学、省立重庆大学、四川省教育学院、南渝中学和中央国际广播电台、二十四兵工厂发起成立，负责推动区内的文化建设，首任主任干事是由重庆大学校长胡庶华担任。而杨区长作为区内行政首长，担任干事之一。 杨辉腾的手里还拿着两份公函，一份来自军统局；另一份来自市警察局。这两份公函都提到了一个围棋锦标赛，而且奖品将由这两家和文化建设不相干的单位提供，而且负责人都是林寒。 他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事一定不简单，他仿佛看到这里面设有一个局，至于是针对中共还是日本人，他就不知道了。 杨腾辉是巴县下一任县长的热门人选，也是一个文化程度高，官场经验丰富的基层官员。所以他立即把负责区内文化建设的股长叫到办公室，商量如何处理这事。 这时，有个工作人员走进来，说区警察分局张局长来访，杨腾辉和张雷平日里关系处得不错，连忙叫有请。 ◇◇◇ 潘仁哲看着国民政府的倡议书，轻声地对于秋枫说道：“枫姐，你说林股长这是未卜先知，还是有通天之力？” 于秋枫其实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才不会去想为什么，淡淡的说道：“小林就是这样，说道做到，那就行了。我们按他的计划准备就行。” 潘仁哲也点点头说道：“枫姐说的是，张局长已经去协调区内其他部门了，大超今天开始，根据林股长的安排，到磁器口暗访去了。” 于秋枫点头说道：“小林认为磁器口是本次调查最重要的区域，还是很有道理的。那里是沙磁文化区里人口最多的城镇，而且磁器口是个水陆码头，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集之地，便于隐藏潜伏。” 潘仁哲说了一句：“反正这个小林，做事很有一套，和我们老军统的人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于秋枫笑着看了他一眼，潘仁哲也笑了笑，没再说话。 ◇◇◇ 林寒这些天没有闲着，先去学田湾国民政府大楼，拜访了国民政府林森主席。当然他先去找了黄世安，不然以他军统局军情科一个小小的股长是见不到国民政府领袖的。 林寒趁这个机会，和黄世安谈到了小慧，黄世安对林寒并没有隐瞒，把此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和小慧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 当黄世安知道小慧现在的情况之后，虽然感觉有些突然，但是他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点点头说，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还谢谢林寒告诉他实情。 林寒对黄世安的淡定，虽然略为有些意外，毕竟是人家私事，也不好多加追问。然后就谈到了他来的目的。对其抓捕日本潜伏间谍组织一事，他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提了一下，更多的谈了一些支援前线，提高士气，推进民间活动的想法，黄世安觉得这个想法顺应当前局势，也颇为认同。之后立即安排他与林森见面。 ◇◇◇ 林森见到林寒时，感到特别惊奇，对林寒也很热情。林寒大致向他汇报了在临澧培训班的情况，然后又讲到回重庆之后由于太忙，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访他老人家，今天算公事私事一起办了。 林森非常关心地询问了一些他回渝以后的近况，知道他最近还破获了一个日本间谍先遣小组，而且还被升为股长，也为他感到高兴，还勉励他要继续努力。 林寒就把他的想法又讲了一遍。林森虽然是名义上的国民政府的主席，但是军事上的事情都是由委员长一手负责，所以他更乐意做一些文化建设和鼓舞士气方面的工作。 林森对林寒的建议非常欣赏，还和他谈了一些细节。林寒建议充分利用沙磁文化区大专院校集中的特点，将其作为一个重点，以点带面，全面推进文化建设的方案获得了林森的支持。 临别之时，林寒特意将他在临澧县购买的两盒湘茶送给了林森，老人非常开心的收下了，并叮嘱他有机会去家里详谈，对他的关爱之情表露无遗。 ◇◇◇ 今天，林寒回到军统局，没想到韩鸿飞带给他一个意外的好消息。经过他一周多的审讯，那个叫吉田英夫的俘虏终于招认了。 林寒由衷的赞道：“韩科长，姜还是老的辣呀，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让他招供了，我先前还以为他会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 韩鸿飞难掩得意的说道：“是啊，如果一上来就大刑侍候，强攻硬打的话，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审讯其实也是要讲方法的。” 林寒点头道：“谢谢韩科长不吝赐教，小林真的长见识了。” 韩鸿飞看林寒说得甚是认真，开心的说道：“小林，你不仅聪明过人，而且还善于学习，未来前途无量啊！” 林寒连忙说道：“那还要请韩科长多多指教，小林绝不会忘记韩科长的教诲。” 韩鸿飞看林寒认真而真诚的模样，笑着点点头，然后把审讯记录递给林寒，说道：“看完之后记着自己去档案室归档。” 韩鸿飞看了林寒一眼又说道：“秦玉兰调到电讯处去了，科里少了她，突然还不习惯，看来还得增加一个科员。” 林寒看着韩鸿飞的眼神，心中一动，连忙道歉道：“对不起，那天我无意中给龚处长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调过去了，没考虑到会影响到科里的正常工作。” 韩鸿飞看林寒并没有隐瞒，而是坦然的承认了他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心中反而感到放心了。说道：“秦玉兰这小丫头办事确实很认真，能去电讯处学些东西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也很好，科里再招一个人就行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林寒看韩鸿飞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放心。他知道，在军情处，韩鸿飞的经验和阅历都是极强的老军统，没有必要和他树敌，所以对他很是恭敬。 韩鸿飞不仅知道林寒和张芸峰的关系，也清楚戴主任对他的赏识，看林寒并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对他也心生好感，因此对林寒各方面的支持也非常到位。 林寒打开审讯报告，终于看到了这个日本先遣小组的代号——“红蜻蜓”。 第95章 磁器口偶遇 林寒又来到马鞍山电讯处，此马鞍山非磁器口镇上的马鞍山，它是歌乐山下的一个小山丘，距离磁器口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附近有军用车辆研究所、兵工专校、军需学校等单位。 闲暇时，电讯处的漂亮妹妹们也会去磁器口游玩，静雯也不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玉兰是来自军情处的原因，她和静雯走得比较近，才来不久，就和静雯成了好朋友。 林寒现在电讯处已经不算是外人了，电讯处各科室的人都知道这个对人礼貌的帅气小伙子，不仅是静雯的同学，而且还和龚处长关系极为亲近，所以他所到之处，颇为引人注目。 不过，林寒没有想到这一次到电讯处，他竟然扑了一个空。龚秋月去了军统局本部机关，没有在处里，而今天正好又是静雯的轮休日，她和秦玉兰一起去了磁器口。 林寒心里有些着急，从吉田英夫的口供里面交代了这个代号“红蜻蜓”的日本先遣小组潜伏的目的和任务，特别是电台的联络方式。 林寒认为有了这些东西，可以好好利用那部缴获的日军电台，来配合他的这次引蛇出洞计划。但是龚秋月和静雯都不在，也没有办法实施。 而且去磁器口探访，是他上周就想好要去办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多想，立即出发前往磁器口。 ◇◇◇ 静雯和秦玉兰在磁器口“七七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还在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顿午饭。两个人点的三个菜都是磁器口的特色菜，她们吃的是豆瓣鲫鱼、软烩千张和毛血旺。静雯和秦玉兰都说很好吃，以后有空就来逛磁器口。 然后在街角的麻花店买了一袋夏麻花，两个女生边吃边逛街。静雯的美貌常常引来一些码头混混儿的注目，不过看到静雯一身少尉军衔的全新制服，还没有人敢上前挑事。 军统局的人，按戴主任的正常要求，平时是不用穿军装的，只有在重大的节日和活动纪念日才穿军装。平时男士穿中山装，女士都穿旗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静雯就喜欢穿军装，不过军装穿在她身上，美丽动人中更显得英姿飒爽，确实很漂亮。 由于现在是冬季枯水期，磁器口上中下三条河街也尽显繁华热闹。这三条河街，在夏天涨水的季节都会被上涨的嘉陵江所淹没，全部都搬到高处，呈现出明显的季节性。 静雯走在磁器口金蓉正街的石板路上，看着两边不少狭窄曲折的小街支巷，对秦玉兰说：“这里的小巷众多，要真想藏几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而且这主街道上不通汽车，车载侦测仪在主街道上还用不上。” 原来，静雯和秦玉兰不只是单纯的游玩，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秦玉兰说：“我看啊，侦测车上的侦测仪在可以由金沙街到下河街，基本可以覆盖一小半磁器口区域，中间部分只能靠人去侦查了。” 静雯赞许的对秦玉兰点点头，说道：“玉兰，你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 秦玉兰谦虚的说：“静雯姐，我才来几天，门儿都没有入，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静雯笑着对她说:“傻丫头，我们之间还说这些，慢慢学，很快就会明白的。” 秦玉兰笑着说：“谢谢静雯姐。”然后喂了静雯一根麻花儿，两个女生嘻闹着，一看就是对好闺蜜。 不知不觉，她们就走到了嘉陵江边，穿过客运码头，走到一片满是鹅卵石的平坝，秦玉兰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把拉住静雯说：“静雯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小林哥？” ◇◇◇ 林寒看着这一片嘉陵江边空旷的平坝，心说，这里可是挂大棋盘讲棋的好地方，周围用竹竿布幔一围，就是一个可控的场所。他并不想现场抓人，只想要来人露出马脚就达到目的了。 这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的在喊他。他抬头望去，看着两个女人向他走过来。林寒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秦玉兰，他也看到了旁边的静雯，连忙迎了上去。 秦玉兰热情的喊道：“小林哥，好巧啊！在这里都能够碰到你。” 林寒笑着说：“什么这么巧？我是专门来抓你们回去的。” 静雯听到林寒这么说，连忙问道：“有急事？” 林寒摇摇头说到：“本来是有些急事，不过现在龚姐姐也不在处里，也办不了事儿，急也没用，我陪你们逛逛街吧！” 静雯点点头，秦玉兰听说林寒要陪她们逛街，拿着手中的麻花，递给林寒说：“林哥，快吃这个麻花，静雯姐都说好好吃的。” 林寒取过一根放进嘴里，笑着说：“秦玉兰，原来你这么贪吃，怪不得越来越胖了。” 说得秦玉兰一瘪嘴，静雯在旁边看着，笑笑道：“小林，别笑话她了，人家现在吃饭都很注意了。” 三个人就这样一路说笑着往磁器口大街上走去。 ◇◇◇ 夕阳西下，沿着金蓉横街，走进去不远，就能看到前面有一家新开贸易商行，这会儿，从里走出几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的人，看穿着打扮，他正是这家贸易行的老板何吉祥。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不像是贸易行的职员，更像是两个保镖。 这三个人走出横街，就碰到了正从河街走上来的林寒他们三个人。 何吉祥一眼就看到静雯，心里不禁一愣，心说，这个女军官真的好漂亮，这样的气质，真的很少见，于是就多看了她几眼。 静雯早就已经习惯了走在路上被人注意，所以她并没有在意，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何吉祥一闪而过的眼神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不过，林寒也没在意，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更多是欣赏的眼光。 这时就听到这三个人的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何老板，请等一等，有个紧急的合同需要您签字。”说着，后面有两个人就追了过来。 何吉祥听到了喊声，转过身去问道：“什么合同？这么急？” 林寒听到这个声音，不禁一愣神，这个人说话腔调好生硬，他是有喉疾？还是…… 同时，林寒看到后面追出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第96章 结网捕鱼 程汉生和李德浩一前一后，从川隆达贸易商行追出来，真的是因为什么合同吗？当然不是，他们这样说，只不过是因为这家商行内部的一项外人看来有些古怪的规定。 该规定就是凡是在商行之外，任何事情都只能以重要合同作为谈论理由。至于为什么这样规定，在这家分号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原因。 李德浩也只是说，很多年前商行初创之时，为了壮自家声势，故意而为之。其实现在商行发展壮大之后，早已没有必要再这样做，但是这个奇怪的规定却奇怪的延续了下来。 程汉生当时还想细问，李德浩就让他回璧山总号问他的介绍人兼保人度庐去。他也曾经问过家里人关于度庐的情况，家里人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其早年去日本留学，如何进入川隆达贸易商行也不知道。 今天就是刚接到璧山总号电话通知，这个度庐今天将由璧山到磁器口，要李德浩特别通知分号的负责人何吉祥，让他晚上到商行来会面。 李德浩今天腿脚不方便，接了电话之后怕找不到何吉祥，所以赶快叫上程汉生一起追出来。 林寒看到了程汉生，程汉生当然也看到了林寒。他却只是对林寒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明一周多以来，他并没有什么发现。 林寒看着这几个人转身走回金蓉横街的背影，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这次围棋锦标赛有个冠名的赞助商，不知道是不是更好，在林寒的心中，或许这里也可以适当商业化一点。不过，他心头也没有底，在这个时代，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 ◇◇◇ 沙磁文化区警察分局局长张雷是一个办事雷厉风行的人，当他和杨腾辉达成共识后，杨腾辉决定亲自出马来推动这件事情。 有杨腾辉出面，加上张雷和区内各文化单位的关系处得很不错，所以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张雷和杨腾辉一起去了设于沙坪小学的沙坪文化区自治委员会。委员会在下午立即通知召开了临时干事会议，区内各学校的都派人参加了会议。 自治委员会决定响应国民政府的倡议，积极组织开展以坚持抗战，提升军民信心为核心的系列文化活动，并形成初步的整体活动方案。 这次系列文化活动主要有:以重庆大学和中央大学为主举办的沙磁区抗战学术讲演会；沙磁区内高校师生义卖捐献、慰问伤兵、千封书信寄前线，鼓励前线将士系列活动；抗战救亡宣传戏剧演出；“指点江山，收复河山”围棋锦标赛…… 张雷知道，这些活动的后面是林寒编织的一张捕鱼的网，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最终落网的鱼儿现在何处？ ◇◇◇ 看着天色渐晚，林寒陪着静雯和秦玉兰回到了军统局电讯处，这会儿，龚秋月仍然没有回来。 静雯陪着林寒聊天，而林寒有些心不在焉，静雯知道林寒心中有事要向龚秋月汇报，就问他自己能不能不帮她。 林寒心想，自己如果对静雯都不放心，那就有些太不应该了。于是就把吉田英夫供述中关于电台方面的内容与静雯说了说。 静雯听完后说道：“如果知道了对方的呼号、波长和频率，是可以和对方联系的，但是如果没有密码本，就不能了解对方回电的内容，再次通讯就很容易被对方识破的。” 林寒只有无奈的点点头，他从韩鸿飞交给他的审讯记录中看到，吉田英夫确实是这一个日本先遣小组的报务员，但是密码本并不在他身上，而在那个漏网之鱼手中，他的名字叫小岛浩二，他是这个先遣小组的组长。 据吉田英夫交代，这样的先遣小组有很多个，而且每一个小组都使用完全独立的呼号和密码本和总部保持独立联系。 至于他们潜入重庆的渠道，吉田英夫并不清楚详细过程，不过确实是有组织策应他们中途的所有行动，而他们潜伏到位之后，就和这个策应组织再无联络了。 由于先遣小组成员都能流利说中文，来重庆途中也是乔装打扮成中国商人和伙计，人同货物混在一起，一路上很顺利就抵达了重庆。 吉田英夫说他是坐船抵达重庆的。下船的地方他并不清楚地名，但是是一个繁华的大码头。 而那个漏网之鱼小岛浩二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要如何才能把这条鱼钓上岸来？ 林寒也陷入沉思之中…… ◇◇◇ 小岛浩二现在就躲在小龙坎国立中央大学师生的新建的宿舍旁边的一家小旅社里。 他在两周前军统局和警察局对民生茶馆的联合抓捕行动中，因为他意外的外出，鬼使神差的躲过了围捕，然后消失在这个城市之中。 小岛浩二是这支先遣小组的组长，其实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并非一般人想象的要获得什么绝对机密的，足以影响战争进程的情报。 他们的任务就是掌握国民政府发布的公开信息和普通市民的反应，特别是民间对战争的情绪反应。这些情报的取得，并不需要冒险，只需要混入老百姓的普通生活中就能够轻松获取。 正常情况下，他们会每周和总部通报一次综合整理后的情报。如果遇到对重庆市区的飞机轰炸，他们会在数小时之内，把轰炸的具体情况和评估效果反馈回总部。 由于先遣小组到位之后，并不再与策应组织发生直接联系。因此小岛浩二在民生茶馆被查封之后，没有了电台，也失去了和策应组织的联络方式，他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孤零零的漂在这个离家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 他和吉田英夫一样，记得抵达重庆是在一个热闹繁华的码头，所以他去过重庆城的很多码头。令他头疼的是，在这个两江交汇而形成的半岛一样的山城里，到处都是码头。 两周了，他走遍了重庆市内所有的码头，他也没能找到他来时的那个码头。 他依然记得抵达码头后吃过的那顿美味的饭菜和住过的那家茶馆，他相信只要找到那里，就能够和策应组织重新联络上。 在彷徨无计之时，他在一家茶馆无意中听到两个商人说到市郊有一个叫磁器口的大码头。于是，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今天就来到了沙磁文化区，住进了这一家不起眼的小旅社，准备明天前往磁器口码头。 明天，对小岛浩二或许是充满希望的一天？或许是…… 第97章 意外惊喜 小岛浩二早上起来，还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人也一扫最近两周以来的邋遢，显得精神多了。因为他昨天晚上问了旅社的老板，去磁器口码头的路怎么走？老板很详细地告诉了他，并说磁器口的毛血旺特别好吃。 他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毛血旺是何物，旅社老板告诉他是用猪血制作的美食时，他立即想起了他抵达那个码头后，吃的那顿丰盛的晚餐中的那道美味的菜，原来菜名叫毛血旺。 他非常高兴，并不是因为美食，而是他知道这个磁器口就是他一直以来寻找的那个码头。 他热情的和旅社老板道了别，旅社老板对这个对人礼貌的年轻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怕他走错了路，还反复叮嘱他要注意的几个路口。 从小龙坎走到磁器口也不算近，小岛浩二提着一个陈旧的皮箱，沿着小龙坎正街往沙坪坝方向走去。 他沿着街道不疾不徐的的走着，看到一路上的书店和书报摊，还是感觉有些诧异，他甚至还在一家书店略为停留，进去浏览了一圈儿才出来。 虽然今天他的心情很不错，在路上他还是小心的观察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发现有跟踪他的尾巴。 他这才安心的继续向前走，其实他走在人群中，没有人会认为他不是中国人，他带些东北口音的中国话，凡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中国人，从来没人怀疑过他的流亡身份。 ◇◇◇ 磁器口客运码头附近的一个茶棚里，靠边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正是于秋枫、潘仁哲和陈大超。 于秋枫穿着深色的旗袍，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还戴着一顶不知那里弄来的帽子，显得少有的低调。 三个人很轻松的喝茶聊天，也不太引人注目。他们在等庆磁航业公司从临江门开往磁器口的客船。 潘仁哲看了一眼手表，小声的对于秋枫说“枫姐，看时间，下一班船马上就到了，我们要不要去趸船上接人？”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们不用和他们走在一起，在他们附近跟着就可以，到了磁器口街上，要注意把住周围的小巷口，别让人趁机逃跑了就行。” 陈大超说：“枫姐，你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人跑掉的。” 于秋枫笑了笑说：“是啊，我们只要不大意就没有问题。” 她又问潘仁哲：“张局长安排的便衣到位没有？” 潘仁哲回答道：“根据你的安排，张局长的人把进出磁器口的几个主要路口，全部都暗中设了卡，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立即就能封锁整个磁器口。” 于秋枫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林鬼点子多，也不知道今天他唱这一出戏，会不会有效果。” ◇◇◇ 上午十点多钟，冬日里的太阳终于冲出云层露出脸来，照在磁器口码头正在上下船的旅客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今天天气不错。 林寒和黄天邦一左一右，陪着中间的一个人慢慢地走下了船，他们三人都是长衫打扮，黄天邦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像是来磁器口游玩的客人。 中间的这个人，显得很有礼貌，有时会习惯性的点头，黄天邦时不时的用眼神提醒他的客气举止。 林寒口里和这个人闲聊着，更多的却是在观察他行为举止的细微变化。 林寒说道：“吉先生，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这些天来还第一次出了太阳，有阳光的日子真是好啊！” 吉田英夫当然明白林寒说这句话的意思，他点点头说：“是啊，谢谢林先生的提醒。” 吉田英夫下了船，穿过河街上的人流，看着那些热闹的店铺，轻声的说道：“应该就是这里，只是当时是晚上，只有空空的街道。” 林寒笑了笑，还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对交情深厚的友人结伴同游。 黄天邦已经看到了潘仁哲和陈大超，所以他故意慢了两步，走在林寒和吉田英夫的后面，倒也不引人注目。 潘仁哲走在众人的最前面，时不时的看看旁边店铺出售的东西，像个乡镇来采购的小老板。陈大超则在他右边落后几步的位置，慢悠悠的走着，像个无所事事的闲汉。 这时，于秋枫从前面不远的一家小店走了出来，她正准备按计划往前走，林寒却开口叫住了她。“枫姐！” 于秋枫微一愣，还是走了过去，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林寒小声的说：“枫姐姐，我们一起走。” 如果有人注意的话，本来的友人同游突然就变成一对情侣陪着友人游玩的画面了。黄天邦也慢了步伐，落在后面几步，他变成了最后一个守护的位置。 ◇◇◇ 吉田英夫重伤初愈，从河街走到磁器口的主街道金蓉正街上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林寒看了他一眼，随即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春来茶馆。 这会儿，茶馆里已经很热闹了，茶客已经坐了一大半，热闹喧哗的样子，一点没有战时的紧张气氛。用磁器口码头老茶哥的话来讲，就算日本的飞机来轰炸了，也要等着把这口茶喝完了，再去躲飞机。 三个人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要了三碗盖碗茶。这个位置很容易观察到茶馆门口的情况，林寒看到潘仁哲和黄天邦分别坐在门口左右的两张桌子边。陈大超没有进来，而是在茶馆对面的街上蹲守。 林寒还体贴的给于秋枫点了瓜子和蜜饯，让于秋枫对着他开心的笑了笑，林寒好久没看到于秋枫这样妩媚的笑脸，不觉有些看呆了。 于秋枫见状，一憋嘴，脸上顿时就变成了千年寒冰。这时，幺师正好上来掺开水，林寒才无话找话的说了句：“枫姐姐，你喝茶。” 于秋枫点点头，没说话。 旁边的吉田英夫看着林寒和于秋枫的表情，心中就琢磨开了。他们不是情侣，但是关系特别；他们也不是情人，但彼此的关心和牵绊甚至超越情人，他们是一对拥有奇怪关系的红颜知己。 吉田英夫其实年纪不大，和于秋枫差不多，比林寒略大，他从学校一毕业就从军来到了中国。 他现在还是感觉有些累，这个林先生能很快找地方休息，说明林先生很注意他的感受。 吉田知道林先生虽然没有直接审讯他，但是他清楚的记得，当他在宽仁医院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林先生的脸。他知道林先生不是一个普通人。 林先生昨天来到军统局的临时监狱，对他说，明天要带他去看看他抵达重庆的码头，希望他配合确认。 吉田英夫并不是一个盲目狂热的侵略者，他就是一个被侵略战争无端卷入的年轻人。从军从来就不是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无线电工程师，没想到一毕业就被集体安排从了军。 韩鸿飞人性化的审讯方式触动了吉田英夫内心深处最软的地方，所以他在韩鸿飞后续的审讯中慢慢的认识到侵略战争的错误，最终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从那一刻起，在吉田英夫的内心深处，他已经转变成了一个反战人士。 ◇◇◇ 茶馆的大门口走进来一个衣着干净，手里提着一个陈旧皮箱的年轻人。 这个人并没有看到林寒等人，坐在角落的吉田英夫眼里却闪过一丝惊喜和不安，随即两眼望着林寒。 林寒一直在静静地观察着吉田英夫，他看到了吉田英夫看着那个人进来时变换的眼神，这个人立刻引起了林寒的注意。 林寒看着吉田英夫望着自己不安的眼神，对他点了点头。 第98章 抓捕漏网之鱼 林寒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那个漏网之鱼小岛浩二。 吉田英夫在这里只认识他的小组成员，这个日本先遣小组一共三个人，一个在民生茶馆的抓捕行动中已经被击毙，另一个就是这个意外逃脱小岛浩二。 林寒突然握住了于秋枫正在挑蜜饯吃的手，于秋枫心中一动，一抬头看着林寒满脸凝重的眼神，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 林寒对她一仰头，她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找到位子坐下的年轻人，然后点点头。林寒才轻轻地放开了她的手。 于秋枫突然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放在茶桌上。然后用双手理了理披着的长发。 潘仁哲和黄天邦都看到了于秋枫的动作，相互看了一眼，暗暗点了一下头。 潘仁哲站了起来，走到茶馆门外，叫住了一个卖香烟的小贩，然后买了一盒炮台牌香烟。他在点烟的时候，给站在对面的陈大超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头，就转身又回到了茶馆里坐下继续喝茶。 林寒对吉田英夫轻声的说：“吉先生，一会儿就坐在这里，不要走动。”吉田放心的点点头，他已经知道林先生明白了他眼里的意思。 虽然茶馆里声音非常嘈杂，但是林寒仍然能够能非常清晰地听到这个人和幺师之间对话。原来他正在打听一家茶馆，据他说去那里要经过很长的一段石台阶。 掺开水的幺师告诉他，顺着磁器口这条大街一直往上走，就能走到那个叫高石坎的地方，爬上那一长坡石梯坎，就是那家他要找的茶馆。 ◇◇◇ 小岛浩二谢过了幺师，端起桌上的盖碗茶，喝了一口热茶。他放松了一下身体，开始打量四周，都是一些喝茶聊天的人，除了有些闹哄哄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他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现在要仔细的想一下，到了那家茶馆后怎么表明身份。一直以为在中国西部的这个城市，茶馆是最容易探听到消息，也是最容易隐藏行踪的地方。所以川渝两地的茶馆，他并不陌生。 这时，他看到一个壮实的男人，从茶馆门外走了进来，他并没有找位子坐下，而是直接去了后面开水房。 小岛浩二刚才进茶馆之前就注意到他，这个人就是当时就站在茶馆对面的街道上无所事事的那个闲汉，他盯着这人进了开水房，一时半会儿没见这人出来，也没有发现有啥异常情况，才放心的继续喝茶。 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女人突然站了起来，一头飘逸的披肩长发，从背影看这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 当她转过身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小岛浩二大吃一惊。 他吃惊的并不是这个女人惊人的美貌，而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和她同桌的一张熟悉的脸。刚才因为这个女人的背影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岛浩二脸色大变，心中骂到，该死的吉田。他看着走过来的漂亮的女人，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余光已经看到大门边一左一右，同时也站起两个人向他扑了过来。 那两个人，一个人手插在裤袋里，一个人的手伸进了胸口的衣服里，他知道那你们是什么东西。 他提起皮箱就往茶馆后面走，这时他就听到那个漂亮的女人对他说道：“先生，请留步。” 小岛浩二没有理她，一侧身避过她迎面而来的身体，直接往后面开水房走去。 这时，他已经感受到身后一阵香风袭来，他知道这女人出手了，他并没有回头，抡起手里的皮箱就向身后砸了过去，然后撒腿就跑。 他知道这一皮箱并没有把这个女人打到，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皮箱已经抡空，他只想减缓一下她的速度，为他逃跑争取时间。 他刚刚拐进开水房，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他正是刚才茶馆门外的闲汉。陈大超笑着对他说：“先生，你需要点什么？” 小岛浩二没有说话，直接一拳就向陈大超脸上砸了过去。但是这一拳却落空了，这闲汉身手不弱，躲过了这一拳，就和他交起手来。 三招两势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围在了当中。一个年轻人淡淡的说道：“小岛浩二，别打了，现在你还想跑吗？” 小岛浩二一愣神，就感到站立不稳，自己被人一下子就摁到了地上，手臂被扭到了肩膀之后，他想挣扎，却已经动弹不得。 他嘴里骂道：“吉田，你个混蛋，你不是帝国军人。”不过他的嘴也很快就被捂上了。 ◇◇◇ 吉田英夫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一定不动的，他知道小岛一定逃不掉，他也知道小岛会骂他，他只是无奈地闭上了双眼，眼角隐隐然有泪水溢出。 小岛浩二不仅是吉田英夫的先遣小组的组长，而且和他是一直是好朋友，小岛浩二还是他们班的班长。 茶馆里短暂的骚乱，很快就在潘仁哲出示军统局行动队的证件之后平息下来。然后就看到一个人被几个人带离了茶馆。 一切很快归于平静，茶客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被抓的是什么人。这个年头，抓个人那还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没有人在意。只是这一行人中，那个漂亮女人的卓越风姿倒成了茶客们添油加醋谈论的话题。 ◇◇◇ 张雷听说无意中抓住了一个潜逃的日本特工，也不敢怠慢，简要的向林寒说明了一下围棋锦标赛的准备情况，然后就安排局里唯一的一辆囚车，送他们回军统局本部机关。 于秋枫和吉田英夫坐在前面司机室，林寒和其他人都与小岛浩二一起坐在车后面的囚犯厢里。 潘仁哲还打趣的说：“老子这还是第一次坐囚车，感受一下是什么味道。” 小岛浩二已经被戴上了手铐，脚上还戴了一根潘仁哲从张雷那里找来的脚镣。他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嘴里不断地用日语骂着吉田。 开始大家还没理会他，时间一长，陈大超就恼了，给了他几巴掌，他才停止了骂声，但是他满眼怒火看着陈大超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家伙不是个软骨头。 林寒没有理会他们，他在想，如果能让这家伙开口，那部缴获的电台就能发挥作用了。 第99章 情与谊 军统局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办公室。 林寒站在韩鸿飞的面前，对他说道：“韩科长，我这次又给你抓回来一个日本特工，不过，这家伙有可能是块硬骨头。” 韩鸿飞笑着说：“小林，我真的没有看错你，要说我们军统局，也不是经常抓到日本特工的，你才来没多久，隔三差五的就抓了两个，你可真行啊！” 林寒连忙笑着说：“这一个是意外，没有想到今天会在磁器口偶然撞见他，既然他来了，当然就不能让他再逃掉。” 韩鸿飞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有什么具体发现没有？” 林寒摇了摇头说：“他身上和随身行李都全部搜查过了，除了日常用品，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吉田英夫交代说，他们先遣小组的密码本是由小岛浩二掌握的，可是搜遍了，也没有发现密码本，询问小岛浩二，他也拒绝回答。”林寒继续说道。 韩鸿飞叹道：“看来只有从他的身上打开缺口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来，这家伙可能真的不那么容易开口。” 韩鸿飞继续说道：“那明天先审一审看看，他到底是硬的还是软的？” 林寒知道韩鸿飞这样的老军统，审讯犯人，手段多，经验丰富，所以把小岛浩二交给他，还是很放心的。 林寒连忙说道：“那又要让韩科长费心了。” 韩鸿飞摇摇头说：“你上次报上来的那个举办围棋比赛的费用报告，我已经报给张处长了，如果你想快一点，你自己去催催。” 林寒连忙谢道：“韩科长这样支持我的工作，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韩鸿飞笑着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客气的话，该支持的，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林寒和韩鸿飞又闲聊一会儿，才告辞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林寒这段时间大部分都在外面出外勤，基本上没在办公室，所以也很少看到陆毅然，今天回到局里，他想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了。 他下楼走到一楼行动处，就听到行动科办公室里传出潘仁哲抑扬顿挫的声音。原来他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今天抓获小岛浩二的经过，坐在旁边的黄天邦和陈大超没说啥，都笑着看他在这里给其他同事吹牛皮。 林寒走进办公室，潘仁哲停下来和他打个招呼，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办公室，然后又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继续吹起牛来。 林寒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就来到隔壁办公室。 他一进门就看到于秋枫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正在化妆。这会儿于秋枫已经换了一身亮丽的旗袍，恢复了她平时光鲜美艳的风格。上午穿的那件深色的旗袍，也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林寒走进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儿。 于秋枫补完妆，还在嘴唇上擦了点儿口红，吧吧嘴唇，回过头来对林寒说：“有事儿就说，没事儿我可要回家了。” 林寒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脱口而出道：“枫姐姐，你好美啊！”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你没见过吗？一天嘴里像抹了蜂蜜似的，给别的漂亮妹妹说去，别来惹姐姐。” 林寒有些尴尬的一笑说：“枫姐姐，你的美真的不一样，好像每天见到你，都有不同的感觉。” 于秋枫捂着嘴笑道：“那我不是变成了老妖婆，还每天一个样，就你这张嘴才说得出这样没谱的话来。” 这话说得林寒有些脸红。不过，于秋枫听到林寒夸赞她漂亮，终究是开心的，就给了他一个妩媚而性感的微笑，却又让林寒好一阵心跳。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痴迷的眼神，冷冷的骂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别见了漂亮女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林寒连忙正色的说道：“枫姐姐提醒的对，不过我就迷枫姐姐一个人。”他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不妥，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来，只好尴尬的笑着说：“枫姐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秋枫没理会他的尴尬，说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林寒连忙说道：“枫姐姐，是这样的，我想趁今天有空，请我同学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顿饭，算是给他们接风，如果你有时间就陪我一起去，好吗？” 于秋枫问道：“你同学，就是那个陆上尉吗？我去会不会合适？” 林寒见于秋枫并没有直接拒绝，连忙说道：“没关系的，怎么会不合适呢？如果你不放心，吃完饭我送枫姐姐回家。” 于秋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我担心什么，还要你送我回家，真是笑话。”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一个女人，晚了一个人回家总归是不太好的，有个人送回家仿佛才正常。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脸的期待，不觉心中一软，只好点头说：“好嘛，这次就依你。”可答应了她又有些后悔，今天就破了自己定下的不和林寒有工作之外接触的规定。 林寒看于秋枫答应了，开心的说：“谢谢枫姐姐，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然后他就去找陆毅然。 于秋枫只好坐下来，看着林寒的背影，唯有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一切只因她对这小子剪不断理还乱的那份情，总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 陆毅然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安排，显得很清闲。他比较关心前线战事的发展状况，所以每天就呆在办公室里阅读大量报纸，查看上面关于前线的报道。 他经常看着报纸大骂记者胡编乱造，完全不符合前线的实情。行动科管报纸收发的小华，开始还被他吓了一大跳，后来习惯了他的性格，反而觉得他有个性，很敬佩他。 陆毅然看到林寒走进办公室，开心的站了起来。林寒喊道：“大哥，最近没见到你，你过得怎么样，大嫂还好吧！” 陆毅然无奈的摇摇头说：“说实话，挺没劲的，没什么事儿干。梓嘉她挺好的。” 林寒对陆毅然说了今天请他吃饭的意思，也算正式给他接风，并说请了行动队的于大队长一起作陪。 陆毅然本来是想叫林寒一起回家吃饭，反正梓嘉喜欢在家弄饭。他听说林寒已经邀请了于秋枫一起吃饭，也就只好作罢，同意了林寒的要求。并提议说他住家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建议去那里，也方便回家叫梓嘉。 林寒当然不会反对，说：“好，那就去大哥说的地方。” 林寒与陆毅然相视而笑，那份深情厚谊尽在不言中。 第100章 天涯之吻 晚餐安排在一家名为湘渝小筑的餐厅，在二楼的包间里，氛围非常和谐而愉悦。 梓嘉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于秋枫，她很快就体会到于秋枫和林寒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牵绊。其实，她心中是有些许失望的，但是，她并不讨厌于秋枫。 那些许的失望是为了她的表姐静雯，她听陆毅然讲过很多他们在“临训班”的趣事，在梓嘉的内心深处，她认为和林寒最般配的女人就是她的表姐静雯。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和姐妹俩的私房悄悄话，她才知道林寒和静雯并不是像她所期盼的那样的关系，她心里还是感觉很遗憾的。 酒桌上觥筹交错，喝酒人温情软语，林寒和陆毅然是兄弟感情，所以俩人频频举杯，大有不醉不归之概。 梓嘉和于秋枫虽然也举杯同饮，自然只是浅尝辄止。两个美女之间话不多，但也不陌生淡漠，在轻言浅笑中，梓嘉的关注重心毫无疑问的都在陆毅然身上。 今夜的于秋枫却显得非常矜持，虽然不曾为林寒夹菜添杯，却也温言相劝，让他少喝些酒，切莫贪杯。 酒过七八巡，因为他们都记不清了，林寒有些醉了，他看着同样酒意上心头的陆毅然，端着酒杯口中吟唱道：“遇酒即酩酊，君知我为谁？” 陆毅然哈哈大笑接道：“醉人不外花共酒，你这醉鬼，当然不是我。” 林寒醉眼惺忪的看着陆毅然，故作神秘的笑道：“大哥，你每次喝醉，都是为了梓嘉嫂子吧！” 陆毅然回头看着身边的梓嘉，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说道：“我有梓嘉，夫复何求。”得意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梓嘉脸色一红，连忙说道：“哎呀，我的陆大侠，你又喝醉了，别让小林哥和于小姐看笑话啦！” 陆毅然圆眼一瞪，说：“什么哥，他是林兄弟。” 林寒也醉笑道：“大哥，她是大嫂。”他转头对于秋枫一本正经的说：“枫姐姐，他们是我大哥和大嫂。” 于秋枫笑着点头，轻声的应道：“是的，是你的大哥大嫂。” 林寒看着于秋枫调皮的一笑说：“枫姐姐，你真美，”说着他一伸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拉住了于秋枫的小手。 于秋枫并没有挣扎，只是轻声的说：“小林，你醉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点点头，又唱道：“我醉了，遇酒即酩酊，君知我为谁……”就听到已经趴在桌子上的陆毅然回了一句：“不是我。” 梓嘉摇了摇头，看了于秋枫一眼说：“哎，这两兄弟只要一见面就会喝醉。上回我静雯姐姐就劝小林哥少喝些，不管用。” 于秋枫微微一笑道：“男人们喝酒，大都如此，是劝不住的。” ◇◇◇ 于秋枫付了账，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人搀扶着一个脚步踉跄的酒鬼走出了酒楼。 梓嘉知道今天他们其实没有那天在家里喝得多，至少今天扶着他们还能够行走，那天他俩都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 梓嘉租的房子就在附近不远，她本意是把这两兄弟一起带回家去，让他们醒酒。 于秋枫觉得不好打扰梓嘉，人家毕竟是情侣，多有不便，还是觉得把林寒送回宿舍更好些。梓嘉看得出于秋枫是个有主见的女人，所以也没有坚持。 于秋枫看着梓嘉扶着陆毅然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却有些踌躇起来，这里离军统局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初冬的夜晚，凉风袭来，于秋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怕林寒着了凉，连忙把他搂得更紧一些。 于秋枫的手拉着林寒的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扛在她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慢慢的向军统局本部机关走去。 ◇◇◇ 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不明不暗的。于秋枫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散开来，发梢轻轻地划过林寒的脸，痒痒的。 林寒眨了眨眼，在夜风吹拂之下，于秋枫身上阵阵的幽香让林寒仿佛想起什么来，他闭着眼睛，嘴里醉意朦胧，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枫，姐姐，我，送你回家——” 从餐厅回军统局本部机关本是一段上坡路，这一路走来，于秋枫额头已隐隐见汗，俏脸上也泛起了红云。她身材本来就娇小玲珑，搀扶着一个醉酒的强壮男人，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她听到林寒说话了，心中一喜，就停住了脚步，顺便也好歇息一下。 她听到林寒醉意朦胧的声音，看着他微闭着的眼睛，笑着问道：“你这个小醉鬼，这会儿醒了吗？” 林寒其实也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搭在于秋枫肩上的手无意识的轻轻地拨弄着她的秀发，恍若在拨弄着琴弦。 他睁开眼睛，看到于秋枫微微仰着头，正关切地看着他的那张香汗淋漓，满脸红晕的俏脸儿。 于秋枫关切和宠爱的表情让林寒心中禁不住一荡，突然一阵幽香袭来，让他觉得自己恍若梦中，重新涌上心头的酒意，让他有些迷蒙起来，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都已分不清楚了。 他头脑中不断闪现枫姐姐那张娇艳而又温柔体贴的俏脸，还有那风情万种的笑颜。这一刻，他只知道他的枫姐姐真的好美。 冬日的夜里，街灯疏离，暗香浮动，林寒真的醉了，醉在斑驳的灯影里，醉在浮移暗香中，醉在于秋枫温软的怀抱里。 林寒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于秋枫的腰，醉梦里的他仿佛感受到枫姐姐的挣扎，他只知道，枫姐姐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他不能让她离开…… 林寒闭着双眼，低下头来，他仿佛看到了枫姐姐风情万种的微笑，在他潜意识里仿佛闻到了草莓的清香，让他欲罢不能，他好想吃一口娇艳欲滴的草莓。 他低下头寻觅着那若有若无的清香，他的嘴唇突然间就被两片温润的花瓣缠绕住了，他感觉很香很甜，他的唇舍不得离开…… 于秋枫和林寒在这冬夜里，他们没有刻意，却又那么自然地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炽热的吻在一起。 这一吻对于于秋枫来说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她没有拒绝醉意朦胧中的林寒，这缠绵缱绻的吻是于秋枫的初吻，她给了她心中最爱的人，她并不后悔。只是她的脸上，却流下了两行淡淡的泪水…… 因为于秋枫知道，这一吻之后，她和这个此时与他缠绵热吻的小子，不是天荒地老，而是咫尺天涯。 只是，这个醉酒的男人却一无所知。 第101章 女线人 林寒从醉梦中醒来，依旧是在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宿舍里。他依稀记得昨天是于秋枫送他回的宿舍。 现在他只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一个缠绵悱恻的梦，他只是依稀的记得，梦中的那个美丽的女郎长得好像他的枫姐姐。 林寒摇了摇头，笑了笑，还看了一下床头的日历，今天是中华民国二十七年12月18日，也就是公元1938年12月18日。 林寒总觉得今天是一个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日子。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得赶紧去上班。虽然他并不用每天去报到坐班，但是，只要他住在军统局的宿舍，第二天都会准时去处里上班，而且他从不迟到。 林寒直接去了韩鸿飞的办公室，昨天韩鸿飞说会对小岛浩二进行初审，他决定去看看。 韩鸿飞看到林寒一大早就来了，笑着对他说：“怎么，昨天抓了人，今天就想让他招供？” 林寒笑道：“那里，我是想早点来，好跟韩科长学习怎么审讯犯人？” 韩鸿飞听林寒说得这么谦虚，也很高兴，就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 审讯小岛浩二的审讯室设在地下室里，这里面刻意布置得有些灯光昏暗，墙壁上两个大大的换气扇，开足马力旋转着，一阵阵嗡嗡声，会让人心神不宁。 林寒和韩鸿飞坐在宽大的审讯桌后面，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两个记录员。 离审讯桌前方大约一米的地方，放着一张沉重的审讯椅子，小岛浩二戴着手铐脚镣，一言不发的坐在里面。 他的身后是一个刑具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有些东西林寒还是第一次见到。 韩鸿飞冷冷的问道：“你的姓名？” “小岛浩二。”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大日本帝国军人。”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是军人，奉命来此。” “你的任务是什么？” “无可奉告！” …… 韩鸿飞和小岛浩二一问一答，后面的问题，小岛浩二所有的回答都是无可奉告。 韩鸿飞面不改色的说道：“小岛，其实我问你的问题，你回不回答，都无关紧要，因为我已经都知道了。” 小岛抬头看了他一眼，傲慢的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韩鸿飞又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岛浩二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是军统，我不怕你！” 韩鸿飞笑了一笑，说：“你这支三人先遣小组已经全部落网，你想不想知道其他人的情况？” 小岛浩二突然双目圆瞪，狠狠地盯着韩鸿飞，嘴里骂道：“我是帝国军人，不怕死！混蛋吉田，胆小鬼，懦夫。” 林寒突然冷冷的说道：“吉田已经招供了，香川已经死了，对我们来讲，你现在就是一个无用的弃子。” 林寒又说道：“可以给你透露一下你最不想知道的消息，昨天你想找的地方，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你现在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你是死是活！” 韩鸿飞看着林寒赞许的说：“是啊，也许明天你就去和香川见面了。” 小岛浩二只是不断的冷笑个不停。 韩鸿飞看着林寒，摇了摇头，挥手叫人把小岛浩二带了出去。 林寒狠狠的说道：“这家伙真的是很顽固和傲慢，必须打掉他的傲气。” 韩鸿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林寒的样子，笑了笑说：“小林，不能急，这家伙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不要看他现在这么傲慢，实际上他心里更害怕。” 林寒听韩鸿飞这么说，也笑道：“韩科长，那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吓唬他一下，看他是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怕死!” 韩鸿飞点了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们还需要好好的准备准备。” 林寒和韩鸿飞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林寒回到军情处，突然想起围棋锦标赛费用的事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就想找张芸峰问问情况。 在一楼大门口，他遇见了正准备外出的潘仁哲，就顺口问他枫姐在没？潘仁哲说她今天打电话来说人有些不舒服，请假了。 林寒心想，会不会昨天晚上枫姐姐送我回宿舍时吹了风，受了寒？因为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走在街上有些冷，不过，他想枫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他走到张芸峰的处长办公室门前，发现大门禁闭，敲敲门也没有回应，说明他没有在里面。 林寒到值班室一问才知道，刚才张芸峰是接到了戴主任秘书突然打来的电话，好像是戴主任找他有急事，匆匆忙忙才离开没多久。 现在处里的人大都知道林寒和张芸峰的关系，所以就多说了几句，换个人是不会说这些的。 林寒总觉得今天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看来现在真有这个苗头了。 他来到楼下陆毅然的办公室，发现也紧紧的关着门，一问行动科内勤小华，才知道陆毅然也是一早接到电话就匆匆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林寒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要想见的人，一个也没见着。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 ◇◇◇ 当林寒看到小慧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几周不见，小慧已经变得十分憔悴，仿佛老了好几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七星岗这个秘密办公室负责人是老金，有时曹运福也会过来看看。 对董家昌和肖德阳的监控并没有取消，依然在暗中进行着。只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显得比较沉寂，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小慧看到林寒，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轻声地对他说：“林先生，求你看到世安的面子上，救救我。” 林寒对她说道：“小慧，你的情况，世安兄已经知道了，这次就是他叫我来帮你的。” 小慧听说这位世安的朋友是来帮她的，连忙对林寒说道：“谢谢您，谢谢世安哥！” 林寒看着小慧的样子，心中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停了一下，对小慧说：“现在救你出去，不算太难，但是你得答应两个条件。” 小慧急切的说道：“林先生，只要能让我出去，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我还有母亲和弟弟要养活。”说完这话又哽咽了起来。 林寒等她稍稍平静之后，才说出了他的两个条件:一是让小慧做他的线人，随时汇报肖德阳的情况，当然，线人的费用是不会少她的；二是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找黄世安，有机会再为她安排一个正常的工作。 小慧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林寒还是警告了小慧，她所有的行踪都会处于监控之中，不要打注意逃跑或是乱传假消息。小慧赌咒发誓说不会忘记林先生的救命之恩，一定好好报答他。 另外林寒还给她二百元钱，说是黄世安给她的，让她安顿好家人。 小慧拿着林寒递给她的钱，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林寒看在眼里，也只能默默地摇摇头。 第102章 狐假虎威又何妨 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除了徐中来，还有林寒和曹运福。 徐中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喝茶的林寒说道：“兄弟，你真行啊！这么快又抓了个日本特工。哥哥我真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你去军统局。” 林寒笑着说：“大哥说笑了，抓这家伙确实是运气好，没想到他自投罗网，顺手就把他抓住了。” 徐中来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话虽然是如此，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准备，机会来了也不可能把握住。我看我手下就没有谁能够逮到个日本人。” 林寒笑着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很快，就会抓住几个日本特工。”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你说程汉生那里？不过现在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认为这一家商行会有问题的？就因为这是军统局的情报？” 林寒认真的说：“从情报上来看，这一家贸易商行确实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现在既然程汉生已经潜伏进去了，我们就耐心一些，多一点时间观察，不怕狐狸不露出尾巴。” 徐中来其实对抓捕日本特工并不着急。自武汉沦陷之后，随着迁到重庆的国民政府各部门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轨，警察局在维护社会治安、防空救灾、维护交通安全和秩序等方面的任务越来越重。 而且从警察局的职责来讲，除了处理一些民间的刑事、民事案件之外，抓间谍并不是主要的任务。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曹运福，说道：“老曹，这个肖德阳，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来说说。” 徐中来更多的时间都在在处理政府方方面面的事情，平常侦破工作他都完全交给曹运福处理，他对具体的情况也不太清楚。 徐中来一直没有动肖德阳，主要是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证据。所以除了刑侦之外，他原来管理的那一块的公务，还是让他继续在做，而且他完成得还不错。 不过时间一长，徐中来还是有点儿怀疑林寒的判断是否出了差错，在他看来，肖德阳除了有一些警察的陋习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当然暗中对他的监控仍然在继续进行当中。 曹运福坐直了身体，就向徐中来汇报了关于肖德阳的调查和监控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他和日本人有联系的具体证据。他上班期间都很正常，下班后也是会和朋友打牌喝酒。但是，有时他的行踪也很神秘，喜欢去南岸海棠溪。 据调查，肖德阳是去和住在那里的一个女人幽会的，很有可能是他背着家里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老婆。 这个女人的背景已经调查过了，是附近海棠温泉的女服务员，目前的简单调查来看，这女人家世清白，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小老婆？”徐中来和林寒都发出来同样的疑问。徐中来嘴里还骂了一句。 曹运福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据我们调查，这女人并不是风尘女子，在海棠温泉的工作也是正经职业。” 徐中来夫妻感情很好，虽然他们没有孩子，他在外也没有找其他女人，所以他内心对在外找小老婆是非常反感的。 林寒则说道：“曹哥，我看这条线索非常重要，一定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特别是这个女人的社会关系。” 曹运福点头说道：“好的，我回头就安排老金集中人手，深入调查这个女人的所有社会关系。” 徐中来也说道：“小林说得对，还有，除了这个女人，还有和他打牌喝酒的那帮人，也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曹运福连忙点头称是。他还和林寒就一些细节交换了一些意见，然后起身向徐中来立正敬礼之后就离开了。 ◇◇◇ 林寒和徐中来在办公室里品着茶，聊着天。 林寒以前对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过经常到徐中来这里来喝茶，而且喝的都是些名茶好茶，渐渐的就有些喜欢上了喝茶。 徐中来本是一个酷爱品茶的人，喝的当然都是些好茶，有时他也会给林寒讲一些茶文化的知识，在徐中来的指导下，林寒也喝出了些感觉。现在品起茶来，倒也像模像样的了。 徐中来端起手中的茶杯，刚想喝，却又停住了，突然问道：“小林啊，最近国民政府发出的《倡议书》，是不是你的功劳？这下可好，全市各区域都要开展相关的活动，搞得我警察局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林寒笑道：“这事确实和我有些关系，不过，这可不是件坏事，而且有事情做才容易出成绩嘛，大哥，你说是不是？” 徐中来看着他，还点了点头说：“你这话说的倒没有错，就是怕下面这帮小子瞎折腾，不要说立功，反而给我捅些娄子出来，让我去擦屁股。” 林寒笑着说：“大哥你是多虑了吧，曹大哥，还有张雷局长他们办事能力都很强的。” 说到张雷，徐中来还颇为得意的说：“是啊，张雷确实很不错，我特意把他从北碚调到沙磁区，也才几个月，他和区署以及那些机关和学校各方面的关系都处理的非常好。他这边我一点都不操心。” 突然，徐中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满脸狐疑的望着林寒说：“兄弟，你今天来，不是找我聊天喝茶那么简单吧？有啥事儿你就说吧，别和我绕弯子。” 林寒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哥果然是大哥，小弟的这点儿小心思是瞒不过您的。” 这话说得徐中来哈哈一笑，点了一根烟说：“你这小子，就是花样多，鬼点子多，找我啥事儿？说来听听。” 林寒笑着说出了今天到警察局的目的。 原来林寒想去拜访一下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他知道这个自治委员会的负责人都是区内几所高校的校长，均是些德高望重，饱学之士。 林寒认为就算是张雷陪着一起去，还是有些人微言轻的感觉，如果能够请徐中来出面，就更能显示出市里对这一次活动的重视。 他并不认为在这件事上拉大旗做虎皮，狐假虎威一回有什么不好。用后世某个年代的话来说，这就叫革命的需要。 林寒还计划，到时候请国民政府林森主席到沙磁区去走走，或是露个面，就可以把这次抗战宣传系列活动提升到最高的层面。 在林寒的心里，这一次的抗战宣传系列活动，一定要搞出规模和气势来，这样就不怕钓不到想要的大鱼。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哈哈大笑道：“好，今天哥哥就陪你去走一遭。” 于公于私，这都是浓浓的兄弟情，林寒真诚的说道：“谢谢大哥！” 第103章 如他所愿 徐中来先打电话通知了张雷，告诉他下午将和林寒一起去拜访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要他做好前期的联络工作。 林寒也在电话中对张雷特别交代了一件事，让他和杨腾辉一起商量后去办理。 张雷听说徐中来要沙磁区，非常高兴，连忙点头答应。他又通知了巴县第一区区长杨腾辉。 杨腾辉听说徐中来要来也不敢怠慢，徐中来虽然并不管他区里的行政事务，但是他毕竟是市警察局的局长，级别也远高于他。国民政府迁渝之后，市警察局的地位直线上升，所以他对徐中来的接待一点都不敢马虎。 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办公地址本来是设在沙坪小学里面，这次为了表示隆重，杨腾辉决定把这一次见面的会场设在区署的小会议室里。 张雷本来想把会议室设在区警察局，但是比较了一下场地，还是区署这边更好一些，于是他也没有说什么，马上就安排人员布置现场，通知参会人员。 林寒的本意是想私下拜访几个重要的负责人，没想到这样一弄，变成了很正式的官方会议。 他想了想，也就由着他们这样办，心想到时候和这些人见见面，交流一些想法，就当是一次活动筹备座谈会。 林寒还特别给黄世安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在沙磁文化区有一个落实《倡议书》的座谈会，看他能不能一起去参加，表示一下政府的支持。 黄世安是《倡议书》实际起草人，所以他对这件事的推进也很重视。于是他特别向林森主席作了汇报，正巧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林森就同意他去参加这个会议。 林寒落实了这件事情之后，才放心的和徐中来一起坐车前往沙磁区。 ◇◇◇ 这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经过沙磁区警察分局的时候停了下来，林寒看到张雷一直等在路边，就招手让他上了车，坐在前排位置。徐中来上车以后一直闭着眼在休息，张雷也没敢打扰他。 汽车经过沙坪坝正街上的“新知识书店”时，林寒突然问了张雷一个问题：“张局长，你对这家新知识书店了解多少？” 张雷回答道：“据我所知，这家书店以前是中统的一个联络点，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据我了解，中统在这里也没有开展什么具体工作。严格的说有些像一个落脚点，休息的场所。” 徐中来这时睁开了一直闭着假寐的眼，对林寒说道：“严格的说，这是中统废弃的一个联络点。抗战之前，为了监督重庆大学中共地下党的活动，特别设的这个点，后来基本上都搞得路人皆知了，就没有再启用。” 林寒点了点头，又陷入到沉思当中。 徐中来看他思考的模样，笑着说：“怎么，你对这个书店产生了兴趣？小日本会藏在这个书店里？” 林寒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书店有点儿意思。” 林寒并没有说出江雪莲和那个重庆大学的牟万洲教授和这家书店有关联，这件事情，他现在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想等自己调查清楚之后，再来决定是否公开这件事情。 徐中来笑道：“小林啊，自从你回来之后，好像看什么都有问题，你是不是太紧张、太累了，听说你为这事忙了几周了，还是要注意休息。忙完这事儿，你到家里来，让你嫂子给你好好弄顿饭吃。” 林寒笑道：“好啊，我也想吃嫂子亲手烧的菜了。” 徐中来还打趣的说：“到时候，再叫上我的干女儿，大家一起来吃个饭。” 林寒听徐中来说干女儿，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原来说的是静雯。心想，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汽车经过重庆大学校门的时候，林寒想到这两周张芸芷都没有回家，说是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忙什么正事儿，没有时间回去。 其实林寒和张芸峰也没有回去，他心里想到峰哥让他注意张芸芷身边的人，他也没时间，看来只有让张雷派人暗中查访一下。 ◇◇◇ 巴县第一区署位于磁器口马鞍山上，位置比较高，视野开阔。作为沙磁文化区的行政管理机构，区署修得高大威严，很有些政府机关的模样。 看得出来，区署周围的道路都专门找人清扫过，到区署的石台阶路上，还拉着两条白底红字的横幅，分别写着欢迎徐中来局长和几位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负责人的名字，路两旁还插着一些彩旗，显得热闹而隆重的样子。 徐中来也是留洋归来的，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所以他也无所谓。林寒对这些东西也不太在意，心里一直在想，开始让张雷办的那些事情，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 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黄世安和自治委员会的人都还没有到，杨腾辉把徐中来迎进了会客室，泡上一壶好茶，让他们休息。 徐中来把林寒给杨腾辉做了介绍，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还客气地说了些相互仰慕的话。 落座之后，徐中来也没有什么架子，和杨腾辉聊了很多政府方面的公事，说得杨腾辉频频点头。 林寒也没细听，心道，都说这个时代的官员腐败无能，其实无论徐中来还是杨腾辉，都不是碌碌无为之人，看来这个时候的贪腐状况远不如抗战后期，那些发了国难财的官员体现得那么严重。 不久，黄世安也来到了区署，他和林寒、徐中来是老熟人了，热情的寒暄之后，也向杨腾辉和张雷做了介绍，随即也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有个区署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报告说，应邀与会的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于是，杨腾辉就请大家一起去会议室。 ◇◇◇ 会议进行得很轻松，到会的除了自治委员会的负责人重庆大学的胡校长、教育学院的高校长、南渝中学的张校长之外，还有中央大学等几所高校的代表，另外还有磁器口商会的几位老板。 杨腾辉向大家介绍了徐中来、黄世安的身份，还特别把林寒介绍给了大家，徐中来和黄世安在后面的会议中都有意无意的，特别强调了林寒在这次活动中的官方组织者身份。 在座的不论是教授，还是商人都是明白人，而且，这样的抗战宣传活动，有利无弊。于是，大家对国民政府发布的《倡议书》都给予了积极的评价，都纷纷表示愿意积极参与到这次抗战宣传活动当中来，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自治委员会负责日常工作的书记，还在会上就这次活动的详细日程做了介绍。这个活动准备在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的元旦在磁器口举行活动启动仪式，现场将有抗战文艺和戏剧表演、义卖募捐、以及围棋锦标赛等活动。同时，在重庆大学的“七七大礼堂”还将推出一系列的名人专题演讲…… 磁器口商会的几位老板，都明确的表示将在启动仪式的当天，积极捐款、捐物支援抗战。磁器口商会邹云之会长还表示，围棋锦标赛的奖金和奖品将由商会全部提供。 杨腾辉则表达了行政部门对这次活动的全力支持…… 林寒除了在介绍到他的时候，他作了一番有些慷慨激昂、光冕堂皇的演讲之后，他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 现在他只是面带笑容地看到这个会议，如他所愿的继续进行下去。在他心里，对张雷的办事能力真是赞不绝口。 此时，对林寒来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104章 不速之客 在磁器口巴县第一区署召开的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活动座谈会，一直进行到傍晚时分才结束。杨腾辉是安排了晚餐的，但是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几个代表，都因为有事缺席。 黄世安到磁器口是坐的林森主席的专车，所以他也不敢久留，会议一结束，就与徐中来和林寒等人匆匆告别而去。 留下来的人不多，不足两桌人，杨腾辉还是把晚宴安排在古镇最好的望江楼酒楼，拿手菜是嘉陵江的鲜鱼。 席间杨腾辉向徐中来和林寒介绍了磁器口商会的几位老板，会长邹云之对林寒在座谈会上的发言赞不绝口，又说了一大堆年少有为之类的奉承话。林寒也对磁器口商会愿意提供围棋锦标赛的奖金和奖品，代表官方表示了感谢。 林寒还主动与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秘书室的书记和事务员一起喝了几杯酒，对他们的前期准备工作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希望下一步加强合作，把这一次抗战宣传活动办好，办成全重庆市的样板。 这个书记和事务员与自治委员会的其他校长、教授不一样，整个自治委员会就他俩和另一位事务员是拿津贴的人，所以他们也是具体干事的人。 杨腾辉也把区署的文化专员介绍给他们认识，这次抗战宣传系列活动的具体事务，都由他们之间去衔接和实施，倒不用林寒亲自来操心。 徐中来其实对这样的活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完全是看在林寒的面子上，所以说在席间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在座的各位向他敬过酒之后，他就在杨腾辉和张雷陪同下，坐在那里专心的品尝嘉陵江的河鲜美味。 杨腾辉和张雷见徐中来吃得津津有味的，倒也非常欢喜，说明今天徐局长的心情不错。 这时，磁器口商会会长邹云之过来给林寒介绍了一位朋友。这个人中等身材，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斯文儒雅，一点不像一个生意人，倒像个高校的学者。 林寒开始也以为他是哪所高校的教授之类的人物，听邹云之一介绍，倒让林寒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人正是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新任掌柜度庐。 林寒虽然有些吃惊，表面上也未露声色，和他说着久仰之类的客气话。邹云之是个聪明人，就给林寒介绍了一下度庐的情况。 原来度庐现在就是重庆分号的当家掌柜，而且他就是大股东，和璧山川隆达从以前的隶属关系，变成现在的兄弟关系。而且现在这个所谓的重庆分号，不仅业务量巨大，而且辐射范围广，已经远超璧山川隆达的规模，成为磁器口商会最新崛起的一股重要势力。 林寒听了连连点头，还对度庐说，以后有机会将亲自前往拜访，度庐当然表示欢迎。 林寒和度庐喝了一杯酒之后，各自归坐，林寒看了坐在旁边的张雷一眼，张雷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笑了笑，那意思是他清楚这个情况，待会儿再给他细说。 林寒坐下来思绪有点乱，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川隆达商行最近变化挺大的，原来的那个何吉祥老板又到哪里去了？以前听程汉生讲，这个度庐只是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的账房先生，并不是掌柜。怎么转眼之间到重庆来就变成掌柜了，而且和璧山川隆达还变成了兄弟关系。 这会不会是因为“红蜻蜓”先遣小组被抓捕之后，对方采取的应对措施？有可能小岛浩二昨天在磁器口码头被抓的事情，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但是这个反应也太快了吧，而且现在都还没有接到程汉生的反馈报告。 林寒思前想后都觉得这个事情有些异常，但是从时间来推算，对方不可能这么快采取这样的行动。如果这是川隆达进行了股权整合后进行的正常调整，那就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徐中来酒足饭饱之后，就说要走。杨腾辉和邹云之带着众人一起相送，直到徐中来、林寒和张雷上车离去。 ◇◇◇ 坐在车上，张雷给林寒介绍了一下这个度庐的情况，和邹云之说的并无两样。不过张磊最后也提到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家贸易商行掌柜的突然改变，不会是因为抓捕了小岛浩二引发的，因为度庐之前就到了磁器口。 林寒一时也想不明了，心想还是等程汉生的情报反馈过来再说吧。于是，他笑着对徐中来说：“徐大哥，看您今天的胃口不错啊，吃了不少鲜鱼。” 徐中来笑道：“你不要说，那家酒楼的鱼做得是真的好吃。不过啊，我看那个度庐更不简单，说不定是条大鱼。” 林寒听徐中来这么一说，故意问道：“何以见得他会是条大鱼？” 徐中来答道：“此人待人接物颇为大气，不像一些锱铢必较的商人，而且他双目犀利有神，观察人细微仔细，行为举止拿捏得当……” 林寒没有想到徐中来对现场的人观察得这么仔细，看来他这个警察局局长并不是白当的。 张雷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徐中来说道：“局座，您当真是旁观者清啊，没人能逃过您的火眼金睛。” 徐中来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不过，这个度庐绝对不是个商人，如果我们都看走眼了，那么他就是个演戏天才，是个影帝。”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 林寒对徐中来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办，在上清寺就下了车。 徐中来现在已经知道他这个兄弟是闲不下来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要注意休息，不要这么玩命。 原来林寒在车中突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情，觉得有些不妥，今天于秋枫又请了假，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他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他在街角的一家水果店买了一篮水果，让老板给他包装好，又在旁边的鲜花店买了一束鲜花，然后沿着新修的公路往前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三清公寓”，这是新修的五层楼的现代公寓，于秋枫的家就住在三楼2号。 于秋枫虽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林寒她家的具体地址，但是林寒想要查这个地址，是很容易的事情。 林寒站在门口，心道，我今天当一回不速之客来看望她，不知道枫姐姐会不会很开心？ 然后他就举手敲响了房门。 第105章 登机疑问 “三清公寓”302室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寒，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位先生，您找谁？” 林寒一愣神，连忙微笑着问道：“请问这是于秋枫的家吗？” 这个年轻人点点头说：“是啊！请问您是……” 林寒说道：“我叫林寒，是枫姐统计调查局的同事，听说她身体不适，我特来看看她。” 这个年轻人是于秋枫在航空公司工作的小弟弟于秋离，他听说是姐姐的同事来探望，就把林寒让进了门，请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还客气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并让他稍等片刻，他去通知姐姐出来。 林寒客气的道了谢，把礼物放在旁边，就坐了下来。 这时，从旁边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人来。林寒还以为是于秋枫出来了，连忙站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人，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定是于秋枫的母亲，因为于秋枫和她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母女俩长得太像了。 林寒连忙招呼道：“伯母，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于太太客气的说：“那里，林先生不用客气，请坐。”说完她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于太太看着英武帅气的林寒，不觉心里一喜，看着林寒说道：“林先生请喝茶，谢谢你来看望枫儿。” 林寒连忙说谢谢，然后问道：“伯母，不知枫姐姐身体如何了，我有些放心不下，特地来看一看。” 于太太听林寒一直称呼自己的女儿叫姐姐，心里就有些失望，她原来还以为是女儿的男朋友来了，就算不是男朋友，也应该是一个追求者。 虽然如此，余太太还是很有礼貌的给林行介绍于秋枫的情况，因为昨晚不注意吹了风，结果受了凉感冒了。当然，这也是于秋枫给她说的原因。 两人就这样坐着聊起天来，于太太心中有所想，对林寒的个人情况难免就问的比较详细一些。 林寒也不以为意，都一一据实而答，还给于太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 于秋枫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今天吃了些药，也好多了。突然看到弟弟敲门进来，说有个叫林寒同事来看望她，现正坐在客厅里等着的。 于秋枫听说是林寒来看她，心中还是感觉暖暖的。心说，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不觉还有些脸红。心里骂道：这小子胆子真不小啊，直接都找到家里来了，家里从来就没有来过男同事，这回妈妈不知又该怎么乱想了。 她只好起来，怎么也得简单的梳妆打扮一下，这就给于太太创造了仔细询问林寒的时机，要是于秋枫早些出去，她是会阻止母亲问这些的。 ◇◇◇ 当林寒看到于秋枫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急忙站了起来，他看着于秋枫有些憔悴的脸，关心的问道：“枫姐姐，你好些了吗？快过来坐。” 于秋枫心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客气，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嘴里还是客气的说道：“小林，谢谢你啊，还专门来看我。” 于太太看着林寒轻松洒脱的样子，不觉一笑，说：“枫儿，快来坐下，好好谢谢人家林先生专门来看望你。” 于秋枫看着林寒关切的眼神，不觉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就坐在了母亲的旁边。 于太太一看于秋枫的表情，就有些明白了，心说，这两人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说不定还有门儿。 于秋枫哪里知道母亲在想这些事儿，就催促着母亲去拿些儿零食出来，别让人家林先生干坐着。 于太太一听于秋枫这么说，高兴地站了起来，去食品柜取零食。 于秋枫轻声的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寒笑着说道：“我一问就问到了，枫姐姐，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当时有些醉了，有些事想不太起来。” 于秋枫脸一红，心道，你这个小冤家，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问我。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没做错什么，你就是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宿舍去的。” 林寒哦了一声，还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相信，因为他断断续续地回忆得起一些细节，是香艳的，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于秋枫很清楚自己对林寒的感情，但是她也很明白林寒对她更多的是一种亲近；是一种依赖；是一种欣赏；是一种莫名的情愫，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到情爱的程度。 而且，于秋枫也知道林寒是有女朋友的人。 于秋枫是个理智的女人。 于太太一下子拿出了很多零食，摆在茶几上，还不断热情的请林寒吃这吃那的。 于秋枫看着母亲对林寒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任由母亲摆弄。她看着林寒疲于应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太太听到女儿的笑声，才知道自己太热情，可能让林先生感觉热情过头了。 于太太笑呵呵的说：“好吧，我也不劝你吃了，你们自己聊会儿吧！”说完起身和林寒点点头，就回房间去了。 这时，于秋离走了过来，对于秋枫说：“姐，林先生是我朋友上次拜托你，救他表弟那位先生吗？” 于秋枫看这林寒，笑着说：“虽然不是他，但是和他也有些关系，你那朋友的表弟招惹的就是他的大哥，他被揍了一顿也是白挨。” 这件事情，陆毅然后来给林寒说起过，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林寒也没有在意。 于秋离说道：“还是要谢谢林先生的。” 林寒连忙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林就好了。” 于秋枫对于秋离说：“秋离，小林比你大些，你就叫他小林哥吧。”于秋离点头答应。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今天你没有到局里去，有件奇怪的事，峰哥和陆毅然一早都被戴主任电话叫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秋离说：“小林哥，我今天在机场也看到件奇怪的事情。” 于秋枫和林寒都望着他。 于秋离说：“我今天正好在珊瑚坝机场值班，临近中午的时候，在临起飞还有5分钟的时候，我看到了汪副主席带着几个人登上了飞往昆明的飞机。” 于秋枫说道：“那有什么奇怪的，这些大人物这么忙，飞来飞去不是很正常吗？” 于秋离说：“姐，就是不正常，这个我比你清楚。以往这种级别的领袖出行，一路都有军警车队护卫，还有政府的高官政要都会来送行，今天登机出行却什么都没有，这还不奇怪吗？” 于秋枫点头道：“你这样说来，的确是有些奇怪。” 于秋枫回头看到一脸严肃，默不作声的林寒，问道：“小林，你怎么啦？” 林寒无奈的望着姐弟俩说：“坏了，汪副主席逃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啊！”于秋枫姐弟俩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其实，只有于秋枫明白，那个神秘的林寒又出现了。 林寒终于明白，他早晨起来一直都没想起的今天要发生的大事，就是这件事情。 第106章 回看功能 “三清公寓”离军统局本部机关并不很远，走快一点，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林寒和于秋枫姐弟道别之后，回到军情处办公室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除了值班室里有人，整层楼都空荡荡的。他问过值班室的同事，说今天张处长一天都没有回到办公室。 林寒无语地摇摇头，又来到楼下行动处，今天值班的正好是行动科一大队的人。行动科每天晚上都有十来位行动队员随机待命。现在行动处有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三十来个人，共有百余人。每天轮流安排一个小队值班。 今天值班的正好是黄天邦的小队，陈大超和其他几个队员都在宽仁医院值守过，林寒对他们都比较熟悉。 行动队的人没事的时候，上班还是比较宽松的，有几个人坐在那里玩扑克牌，也有的坐在旁边聊天。 黄天邦看到林寒进来，连忙热情的对他说：“林股长，这么晚了，还没有下班回去休息？” 林寒说道：“我刚才去探望了枫姐，刚才回来。” 黄天邦说道：“对啊，我们接班的时候听说枫姐今天请假了，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大家都挺担心的。” 林寒知道于秋枫在行动队这帮兄弟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就对他们说道：“枫姐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感冒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黄天邦听说于秋枫没事也就放心了，笑着对林寒说：“林股长，没事来玩几把？” 林寒想想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便没有推辞，就坐上去他们玩起牌来。 他们玩的梭哈，赌注还不算小，五毛钱起底，三十元封顶。一个普通行动队员，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来块钱。不过林寒也知道，这帮人多少都会在外面捞点外水钱的。 说到玩牌，林寒可不是菜鸟，当初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晚自习潜回寝室和室友一起玩牌，而且经常彻夜鏖战。不管是一般人玩的梭哈、金花、斗地主，还是正规的桥牌，他的水平都是非常高的。 林寒很随意的和他们玩着，一上来就输了好几把，他也没太在意。 这些人大都经历过民生茶馆的围捕行动和宽仁医院的守护，不仅对林寒的能力非常认同，而且知道他和枫姐的关系非常要好，加上他为人随和，和他们说说笑笑的，也没有什么架子。大家也不把他当外人，玩着玩着，加入的人就越来越多。 林寒玩了一会儿就把这些人玩牌的性格、方法都了解透彻了。除了陈大超，其他人玩牌的水平都比较烂，难怪陈大超面前赢了不少钱。 林寒心里暗笑，今天我就来个扮猪吃老虎，来个满盘清，看看你们这帮小子的反应。于是，他就和这帮人认真的玩了起来。 林寒一认真起来，这个牌局立刻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陈大超玩梭哈喜欢投机，也就是手中再烂的牌都像是拿到了同花顺一样的表情。他唬得住行动队的人，在林寒的眼里却是无所遁形的。 陈大超连续几把都被林寒捉了鸡，把前面赢的钱都输了出去，他这才小心起来，知道林寒是个高手，再不敢大意。其他的人多玩几把之后，也看出来林寒玩牌很厉害，出手也就谨慎多了。 不管他们怎么小心，怎么谨慎，反正自己兜里的钱就是越来越少，慢慢地全都集中在林寒的面前。 林寒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没有人敢再下注，就说今天就玩到这里吧，然后把他面前的一堆钱都扔到桌面上，对大家说道：“这些钱大家都拿去分了吧！” 大家都有些吃惊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寒又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扔到桌子上，对黄天邦说：“天棒，前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你找个时间请大家吃个饭吧，算我谢谢大家的！” 大家这才相信林寒说的是真的，黄天邦高兴地拿起钱来对这帮人喊道：“大家还不谢谢林股长。”然后就听到大家就七嘴八舌的感谢声。 “谢谢林股长！” “林股长真够意思！” “林股长发大财！” “林股长一出门就走桃花运！” …… 这帮家伙一开心，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林寒笑着说：“不用客气，一点小意思，大家好好玩。”然后就离开了。 ◇◇◇ 林寒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大的事情是汪精卫今天出逃了，按照历史的发展，他应该先去昆明，然后前往河内，再转到上海正式投敌，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 林寒最气恼的是自己的时空旅行控制终端启动不了，那就是一台电脑啊！历史上发生的一切信息都能够查询出来。而现在他什么都不能查询，更没有所谓的历史书，能够找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还没有成为历史。 林寒知道自己并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就算他提前预警，又有谁会相信他的话，肯定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的。 林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明天还是去见见峰哥，看他如何看待这些问题，自己根据情况再提供一些对策给他参考，当然，还只能说是自己的推理判断。 林寒翻了一个身，感觉寝室的床铺还挺舒适的，比临澧特训班强多了。其实他到军统局以来，在这个寝室住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而且还有两次都是酒醉之后被于秋枫和静雯送回来的。 突然，他头脑中闪现出昨晚的一些片段，先断断续续的，然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渐渐的，他在夜风中紧紧地拥抱着于秋枫热吻的画面，完完整整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林寒心道，坏了，我昨晚确实对枫姐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好枫姐姐没有生气。不过他回想起枫姐姐的幽香红唇，禁不住心中一荡，随即赶紧收回了越轨的心思。 林寒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来，他并没有使用“辨音绘影诀”，难得“辨音绘影诀”还有“回看”功能，想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这也给了林寒一个全新的思路，“辨音绘影诀”是家传绝学，如果真的可以“升级”成为“回看版”的“辨音绘影诀”，那对这项家传绝学的发展绝对是一个巨大贡献。 林寒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振奋起来，睡意全消，开始认真思考触及“回看”发生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昨晚和枫姐姐热吻之事发生后，今日又去看望她，就触发了头脑中的储存影像？ 但是，林寒知道在使用“辨音绘影诀”之后，除了当时能够记住的部分之外，其他的影像他都回忆不出来。这也是当信息量很大的时候，他当时遗漏的一些细节记不起来的原因。 难道这些信息其实并没有遗漏，而是仍然储存在头脑中的，只是他以前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把这些图像再提取出来。 林寒仔细回想了一遍今天的行程，除了去看望了于秋枫，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够触发这些影像的。 难道是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再次看到相同的人或者遇到相同的事就能够触发记忆中的回看功能吗？ 林寒好像突然间找到了思考的方向。 第107章 神秘失踪 林寒一上班就来到了行动处张云峰的处长办公室，结果和昨天一样，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同样的，陆毅然也不在办公室。 林寒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汪精卫出逃一事，按历史进程，今天下午他就将乘坐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代订的包机飞往越南北部最大城市河内。 而包机起飞之后，龙云就会电告委员长关于汪精卫的行踪，而委员长正在去往西安主持军事会议的路上，要到明天才能够接到龙云的电报。 林寒突然心中一动，觉得自己虽然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但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帮峰哥在戴主任，甚至委员长面前表现一番。 但是，现在峰哥去哪里了呢？ 林寒想了想，又给电讯处的龚秋月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昨天张芸峰和韩鸿飞，还有陆毅然一起去了璧山公干，说是今天会回来的，龚秋月也不清楚具体去干嘛。 林寒挂断电话，他现在已经明白张芸峰并不清楚汪精卫出逃之事，他们昨天去璧山应该是有其他的重要的事情。 难道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有事情发生？他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如果有什么事情，还轮不到张云峰亲自出马去办。 林寒觉得还是有必要等张云峰回来，向他透露一些汪精卫出走的消息，也好让他提前做个准备。 ◇◇◇ 林寒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行动科，想看看于秋枫今天是否来上班。他刚走到楼梯口，正好碰上了潘仁哲。林寒想起其妻在宽仁医院住院的事来，就问道：“老潘，不知大嫂是否已经康复出院？” 潘仁哲说道：“谢谢林股长关心，她已经出院，正在家里静养，再恢复一个月就应该痊愈了。” 林寒听说已经出院了，就说道：“那就好了，不知道李长乐现在怎么样了？” 潘仁哲回答道：“李长乐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出院后还来家里探望过，还送来了一些礼品。不过，最近两周不知他忙什么去了，没有看到他。” 林寒也笑着点点头说：“是啊，这小伙子不错，我现在想找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得到？” 潘仁哲说：“我知道他家的地址，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可以抽空去喊他来见你。” 林寒想到今天可能走不开，就对潘仁哲说：“那就麻烦你了，我也不太着急，你有空的时帮我带个话就好了，如果他来不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也可以。” 潘仁哲笑着说：“没问题，这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林寒又问道：“不知道今天枫姐来上班没有？” 潘仁哲说道：“我刚才还看到她了，这会儿应该也在。” 林寒听说于秋枫今天来上班了，那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也就不再担心。他来到行动科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到正准备出门的郑科长，就和他打招呼。 郑科长看到林寒也笑着说道：“小林啊，最近你又立功了，又抓了一个日本特工，你真行啊！” 林寒连忙谦虚的说：“这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行动科的兄弟们都出了大力的。我正要谢谢郑科长的大力支持！” 两个人站在那里客气了一番，闲聊了几句，这时就看到于秋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抬头看到林寒站在那里和郑科长说话，就走了过去。 她先给郑科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林寒说：“小林，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林寒心头一愣，枫姐姐这话说的真奇怪，什么准备好了？但是他还是心领神会的说：“好了，我们走吧！” 郑科长平时也不太管于秋枫具体的行踪，看她和林寒约好要出去的样子，就和他们点了点头，自己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寒跟着于秋枫走出了办公楼，来到本部机关大院里，他见四周没人，就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有什么急事吗？” 于秋枫简单的说道：“去宽仁医院！” 林寒以为于秋枫病了，担心的问道：“枫姐姐，你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问题吗？”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事，是有人出事了。” 林寒莫名其妙的看着于秋枫匆匆的脚步，只好跟了上去。 ◇◇◇ 半小时之前，宽仁医院医生办公室。 江雪莲看着泪流满面的小王护士，只好耐心的安慰她说：“要不再想想办法，四处再找一找，也许他有什么事情暂时离开了。” 小王护士哭着说：“不会的，前两天他还说要到医院来请我们一起吃饭的。没想到这才两天，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肯定是出事了。”她擦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又说道：“我已经问过他家里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正着急在四处找他。” 旁边的小孙护士说：“我看还是报警吧！晚了可能会误事的。” 江雪莲听小王护士这么说，也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有报警了。” 小王护士泪眼汪汪的看了她们说：“嗯，那就报警吧！” 小孙护士突然说道：“那个被车撞伤的大姐的男人就是警察，哦不，他以前是警察，现在是统计调查局的。我看与其找警察，不如请那个林先生帮忙，统计调查局的办事更容易一些。” 小王护士听了也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李长乐也说过，他和林先生关系特别好，求他帮忙，他一定会帮的。” 江雪莲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也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试试看吧！” 她看小王护士已经乱了方寸，就让小孙护士找来病历，找到了潘仁哲留下的电话号码，就拨打了过去。 这个电话正好是于秋枫接的，她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找林寒，可电话却又打到了行动科，她感到有些奇怪，就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江雪莲打来的。 江雪莲在电话里听说她是和林先生一起到医院来的那位于小姐，就把情况给于秋枫简单讲述了一遍，原来李长乐突然神秘失踪了。 林寒曾经跟于秋枫讲过李长乐这个人的情况，而且她也知道林寒有意让他加入军统，所以她告诉江雪莲，她会立刻将这件事转告给林先生。 ◇◇◇ 林寒听说李长乐失踪了，有点不相信地的看着于秋枫说：“李长乐真的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林寒给李长乐的任务是盯着江雪莲的行踪，这事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和小王护士恋爱上了，江雪莲也不会怀疑他什么，更不可能加害他。难道他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绑架了？ 于秋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呢？到了问问情况再说吧！” 林寒也只好点点头，和她一起来到了宽仁医院。 第108章 案情调查 林寒和于秋枫来到了宽仁医院江雪莲的医生办公室。 江雪莲看到林寒和于秋枫，热情的请他们坐下，甚至还叫小孙护士泡了茶来。 于秋枫看在眼里，心道，这个江医生以前对他们都是冷冰冰的，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真是因为有求于林寒吗？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据她的观察，江医生并不是这种势利的女人。 于秋枫不知道林寒曾经在临江楼餐厅，上演的那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因为林寒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那事。 小王护士过来，含着眼泪对林寒说道：“林先生，长乐突然就不见了，都两天了，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求你帮忙找找他，真的是急死人了！” 林寒连忙安慰她说道：“小王，先不要着急，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长乐找回来，你把这几天他的情况给我们说一说。” ◇◇◇ 小王护士虽然长得比较胖，但长相却丰腴漂亮，圆圆的的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珠圆玉润的样子，加上开朗活泼的性格，其实还很招人喜欢。 李长乐自从出了车祸来到宽仁医院认识她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她，没多久两人就谈上了恋爱。现在正在热恋期，每天如胶似漆的，还经常惹来小孙护士开玩笑，笑话他俩是两个胖胖聚在一起，连办公室都变小了。 小王护士当然要反击她，就说他俩宁愿胖得精致一些，也不要像她那样瘦得像根晾衣杆似的，她经常调侃小孙护士高瘦的身材。由于有他们的存在，也给医院办公室添了不少乐趣。 ◇◇◇ 小王护士哽咽着讲述了李长乐最后两天的行踪。 两天前正好小王护士轮休，李长乐就约她一起去南岸老君洞玩儿。一路上都很正常，玩的也很开心，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正是因为是这样，小王才认为李长乐出事了。 林寒听了一会儿，也没有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事就有点儿奇怪了，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凭空消失。 他看了一眼于秋枫。于秋枫问道：“李长乐平常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最近有没有惹什么事情？” 小王护士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好像没有吧！他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就在家摆弄无线电，他还说加入了一个业余无线电协会，他还想建一个个人的无线电台。” 林寒知道李长乐以前有过无线电的爱好，他出了车祸之后，就离开了上班的名车维修中心，没事的时候玩下无线电，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秋枫又问道：“他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吗？” 小王护士想了想说：“长乐的好朋友不是很多，除了以前名车维修中心的同事之外，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他是一家西餐厅的调酒师，而且他还会照相。” 调酒师，还会照相，这都是这个年代比较新潮的职业和爱好。 林寒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家西餐厅工作？” 小王护士说：“听说他最近失业了，呆在家里，所以最近才经常来找长乐玩” 林寒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小王护士想了想说：“他好像叫傅凌云，家住在南岸海棠溪，但是详细地址就不知道了。” 于秋枫果断的说：“那就先查海棠溪这个傅凌云。” 林寒点头同意道：“是的，不过我觉得还要查一下那个业余无线协会。”于秋枫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林寒又对江雪莲说：“江医生，你有什么建议？” 江雪莲看着林寒反问道：“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是那天在临江楼的那个光头流氓在报复？” 林寒关切的看着江雪莲说：“那个光头牛三，还敢来骚扰你吗？” 江雪莲微微一笑道：“那倒没有，上次你制服了他之后就没有看到过他，他应该是不敢在这附近混了吧。” 林寒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于秋枫有些疑惑的看了林寒和江雪莲一眼，并没说话。 林寒看问不出来什么新东西，就对小王护士说：“先就这样吧，我们先调查一下，你也不要着急，后面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给我打电话。”他又看了一下于秋枫说：“如果我不在，你也可以给于小姐打电话。”于秋枫也点了点头。 于是，林寒就把他和于秋枫的电话写在江雪莲递过来的病历簿上。写好之后对江雪莲微笑着说了声谢谢，江雪莲也对他宛然一笑。这让于秋枫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林寒和于秋枫回到了军统局行动科。 在回来的路上，于秋枫一句话都没说，林寒怕她在为那晚上的事生气，也没敢像平日那样逗她开心。 林寒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拿过于秋枫桌上的电话拨打起来。 林寒先给市警察局打了个电话，找到了徐中来，对他说了李长乐失踪的事，请他先派人寻找李长乐，并调查那个傅凌云和光头牛三。 徐中来听说失踪人是林寒的线人，而且林寒还说有意把他招进军统局，他就来了兴趣，开玩笑的对林寒说：“如果他真是个人才，把他找到了之后，干脆就让他留在警察局当差吧。” 林寒也笑着说：“如果徐大哥有这个意思，也不是不可以。” 玩笑归玩笑，徐中来还是很快安排曹运福去调查这个事情。 曹运福想到这个傅凌云家住在南岸海棠溪，正好交给老金去调查，把这件事和调查肖德阳在海棠温泉的那个女人混到一起，反而不引人注目。至于光头牛三这样的街头流氓，安排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抓住的。 林寒打完电话，看着这会儿办公室里没有人，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于秋枫，轻声地说：“枫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在生我的气？” 于秋枫看着林寒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道:“小林，你这是怎么啦，怕我吃了你？” 林寒一看于秋枫笑了，一下子就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笑着说：“枫姐姐，你真的把我吃了，我还不害怕，反正我愿意，但是你不说话，就让我心神不宁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你喝醉了就像一头死猪，臭死了，我才不要吃。” 林寒和于秋枫相互打趣说笑着，俩人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默契和和谐。于秋枫并没有问林寒关于临江楼餐厅的事，她就当从来没听到过一样。 其实这正是于秋枫可爱的地方。 这时，行动科的后勤小华敲门进来，对于秋枫喊了声枫姐好！然后有些着急的对林寒说道：“林股长，刚才王慧下来说，如果看到你，让你赶快去张处长办公室。” 王慧是秦玉兰调到电讯处之后，军情科新调来的后勤人员。 林寒听说张芸峰找他，也不敢怠慢，和于秋枫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第109章 意外挫折 张芸峰一脸严肃的坐在办公桌旁，看着林寒没有说话。 林寒看着张芸峰严肃的面容，心道，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吧！怎么峰哥一脸的不高兴。而且他还看到旁边沙发上坐着同样面无表情的韩鸿飞。 他连忙立正敬礼道：“报告处长，林寒前来报到，请您吩咐。” 张芸峰看着他说：“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林寒连忙把李长乐失踪这件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张芸峰一皱眉问道：“李长乐是你什么人？” 林寒连忙回答道：“报告处长，他是我的线人，我怀疑他的失踪和日本间谍案有关。”林寒心想，必须把这个事情说严重一些，否则峰哥会认为此事无足轻重。 张芸峰听说李长乐和日本间谍案有关，态度才缓和了下来，向他一指韩鸿飞旁边的沙发说：“去坐吧！” 林寒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心想，今天峰哥怎么回事呢？态度这么严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搞得他心情不好。 林寒又看看韩鸿飞，韩鸿飞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张芸峰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对林寒说：“你知道，我最近去哪里了吗？” 林寒虽然从龚秋月那里知道张云峰昨天去了璧山，他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 张芸峰严肃的说：“你知道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寒一脸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张芸峰火冒三丈的看着他说：“你不知道，你不是派人进去卧底了吗？” 林寒说道：“是啊，但是我派的人是去磁器口的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并不是璧山的川隆达。我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派的潜伏人员也没有向我汇报情况。” 张芸峰接着说道：“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里面的一个主要的管事，前天夜里被人在街头刺杀身亡。” 林寒只是哦了一声，没明白。 张芸峰又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军统的人员，已经潜伏在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一年多了。” 林寒脸上还是一脸不解的望着张云峰，那个意思是说，他被刺杀身亡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芸峰继续说道：“他被杀是因为他暴露了，他已经被人发现了是军统的卧底。” 林寒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说道：“难道是我向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派出的卧底，惊动了璧山川隆达的人，导致了我们潜伏的人员被发现，进而导致他送命？” 张芸峰没有说话，旁边的韩鸿飞点了点头，对他说了两个字：“是的！” 林寒有些不相信的说道：“难道我派进去的人这么快就暴露了？” 张芸峰和韩鸿飞都没有说话。 林寒又说：“难道我派进去的人叛变了？不会的，他根本不可能！” 韩鸿飞说：“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判断，你派到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的人，进去没几天就被新来的掌柜识破了。” 林寒问道：“度庐？” 韩鸿飞点点头说：“就是他，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不仅知识渊博，而且足智多谋，不可小觑啊！。” 林寒急切的问道：“那程汉生现在去哪里了？” 韩鸿飞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在磁器口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也许已经被人做掉，丢进了嘉陵江都有可能。” 林寒心道，难怪最近几天一直都没有程汉生的任何消息，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暴露了，现在搞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做得真是太失败了。 林寒低头说道：“处长，这件事情看来是我考虑不周到，轻举妄动，破坏了你的布局？” 张芸峰本以为林寒是在自我检讨，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对他的询问。他苦笑着说：“是啊，这是一个布了一年多的局，被你这一折腾，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功尽弃。” 林寒有些无奈的说：“对不起，这都怪我过于独立行事，没有向处长汇报，才造成如今被动的局面。” 韩鸿飞看了张云峰一眼，对林寒说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因为这个卧底计划一直是处里的高度机密，除了张处长和我，没有其他人知道。” 林寒又问道：“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因为卧底被杀，璧山这边也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 韩鸿飞无奈的点了点头。 张芸峰对韩鸿飞和林寒说：“现在对川隆达的卧底计划是失败了，但是对它的调查仍要继续，这个项目，现在就归由林寒来负责。” 韩鸿飞和林寒都点点头。 张芸峰对林寒说道：“你这个光杆股长，尽快根据需要，把你的人手配齐。”林寒连忙点点头。 张芸峰又对韩鸿飞说：“韩科长，处里还有空余的办公室，给他调整一间出来，供他这个股使用。他们的行动还是要保密。”韩鸿飞连连点头称是。 张芸峰最后对林寒说道：“以后有什么大的行动要跟韩科长和我通气，不要再独来独往，一意孤行，现在的时局非常复杂，不能靠一己之力来解决问题。” 林寒回答道：“是的处长，我记住了。” 张芸峰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对韩鸿飞说：“韩科长，那就这样吧。” 韩鸿飞和林寒连忙站起来告辞出门，林寒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张芸峰说：“林寒你留一下，我还有事问你？” 林寒就等着张芸峰这句话呢，他连忙给韩鸿飞拉开门，让他先走出去，还对他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林寒又走到张芸峰面前，问道：“峰哥，这事真的这么严重？” 张芸峰现在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对林寒说：“这事你还是有些莽撞了，低估了对手的智商和能力。” 林寒点头说道：“峰哥你说得对，这一次我真是吃一堑长一智，我本以为这个安排天衣无缝的，而且我也没有想到，川隆达重庆分号会换掌柜。” 张芸峰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个意外，我认为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时因为璧山以前是成渝两地的必经之路，所处的战略地位很重要，但现在显得不重要了；二是因为重庆作为陪都，成为国民政府领导抗战的中心，它的重心也随之转移到重庆来，这也是符合当前时局发展的。” 林寒知道张芸峰看问题更有针对性，看得更透彻，连忙点头赞同。 张芸峰这才笑着对林寒说：“你最近接连抓获了两名日本特工，还是卓有成效的，你也不要灰心，以后行动计划要考虑更周详一点。” 林寒急忙点头应道，然后对张芸峰说：“峰哥，我也有一个重要情报，要向你汇报！” 第110章 委以重任 林寒坐在张芸峰处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对张芸峰说道：“峰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张芸峰看着他说：“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别绕弯子。” 林寒问道：“峰哥，你知道汪副主席离开重庆了吗？” 张芸峰答道：“我听说他要去成都演讲，应该是离开了重庆吧。”军统局对重要的党政要员的行踪都有明确的监控，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林寒说道：“汪副主席，没有去成都，他去了昆明。” 张芸峰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寒，说：“也许他临时改变了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 林寒突然肯定的说：“委员长和戴主任都应该不知道他改变了去向？” 张芸峰看着林寒，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次非公开的出走？” 林寒点了点头。 “去向哪里？”张芸峰问道。 “昆明、河内、上海。”林寒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结果。 张芸峰盯着林寒看了几十秒钟，林寒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是又点了点头。他知道张芸峰现在头脑中一定在飞速的思考，他相信他很快就能够得出结论。 张芸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抄起桌上的电话就拨打起来，然后就听到他对总机说道：“我是张芸峰，请以最快的速度接云南军统站王威站长。” 随即他挂断电话，看着林寒说：“你的消息来源可靠？” 林寒只好点点头，张芸峰问道：“为什么是河内，不去香港？” 林寒怎么知道为什么不去香港，历史上就是去的河内，而现在历史就是现实，他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林寒只好说道：“汪主席今天下午就将乘坐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代订的包机，飞往越南河内。” 张芸峰吃惊的看着林寒，说道：“这样的事情你都能够猜到吗？是你推测的，还是你有什么情报。” 林寒只好说是结合一些情报推理的。张芸峰双眼一瞪说：“鬼话，这个怎么可能推测？”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芸峰赶紧接起了电话，对方正是云南军统站王魏站长。 张芸峰在电话中告诉王魏，让他立刻查一下今天下午由昆明飞往越南河内的航班，有没有汪副主席的行踪，另外查一下是否有龙云主席的包机，而且，目的地也是越南河内。 云南军统站站长王魏和张芸峰关系不错，听到张芸峰的要求，立刻就答应马上派人去调查，有了结果之后马上就报过来，最多等半个小时。张芸峰在电话里说了声谢谢王兄，就挂断了电话。 张芸峰看着林寒说道：“你这小子，最近有一点神秘兮兮的，那你告诉我，你抓的那两个日本特工，也是你推理出来的吗？” 林寒听到张芸峰这么说，便开心的笑道：“第一个日本特工确实是推测出来的。第二个是我运气好，他自投罗网，我顺手牵羊，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张芸峰其实对林寒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之后的工作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但是他很少当面赞赏林寒。不过戴主任多次向他提起对林寒的期待和重视，让张芸峰好好培养他。所以，张芸峰对林寒的要求一向都是非常严格的。 张芸峰看着林寒有些得意的样子，又敲打地说道“随着时局的进展，以后工作的难度会越来越大，你一点也不能大意和骄傲。” 林寒认真的回答道：“我明白了，谢谢峰哥。” ◇◇◇ 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张芸峰立刻接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张芸峰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坐到沙发上，他也没有再问林寒，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寒告诉他汪精卫出走的三个地点，张芸峰立即就明白了这个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是极具爆炸性的。 张芸峰对林寒说：“你说的是对的，汪副主席下午已经登上了龙云主席订的的包机，已经起飞飞往河内。” 张芸峰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上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秘书室，说道：“我是张芸峰，我现在要见戴主任。”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对林寒说：“你去忙你的吧，我现在就去见戴主任。” 林寒跟着张芸峰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军情科。 韩鸿飞又把他带到一间新办公室，对他说：“小林，你的新办公室已经给你调整出来，坐六个人也不会显得狭窄，你看看如何？” 林寒连忙韩鸿飞说：“谢谢韩科长的支持，我现在只有一个人，是不是太大了些。” 韩鸿飞笑着说：“林股长，看现在的局势，后面我们还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以后会觉得不够用的。” 林寒连忙说道：“韩科长，可千万不要这样叫，还是叫我小林就好了，我还是一个新人，不懂的地方很多。” 韩鸿飞看他说得谦虚，也笑着点了一头说：“小林不必谦虚，你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途无量啊！” 林寒对韩鸿飞这样的老军统还是非常尊敬的，连忙说道：“韩科长，我还有好多要向您学习的地方，以后还请韩科长不吝赐教啊！” 韩鸿飞对林寒的前途相当看好，这不仅仅是因为张芸峰的关系，他已经看出林寒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所以对他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的。 ◇◇◇ 林寒一个人坐在这间军情股办公室里，看着面前韩科长先调配过来的四张空空的办公桌，他知道，这实际上是张芸峰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大展拳脚的开始。 整个川隆达的案子现在算是正式交到他的手里，不能不说这是一块硬骨头，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啃下来。现在林寒最需要的就是人手。 林寒突然想到，要是能够把枫姐姐调到这里来，那就太棒了。可转念又一想，这个不可能的是，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股长，而于秋枫行动科副队长的级别就比他股长高，是不可能来做他的副手的。 当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现在就算于秋枫本人愿意来，林寒也不会同意了，他可不想让他的枫姐姐因此降职。他只好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到了梓嘉，反正今后办公室需要一个内勤人员，不如先让她来做一些传达、资料管理之类的事，让办公室也有个人留守。 林寒又想到原来计划招来军统局的程汉生和李长乐，现在双双失踪，生死未卜，让人非常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是当前必须要抓紧解决的大事。 川隆达商行的意外事件，让林寒很有挫折感，他认为今天张芸峰对他的提醒是非常正确的，双拳难敌四手，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很难有大的作为来。 林寒沉思半响之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亲自去磁器口会一会那位韩鸿飞口中不可小觑的度庐，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度掌柜。 第111章 压力山大 林寒坐在办公室里盘算着如何去与度庐见面，他提醒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小心谨慎，仔细谋划之后再做决定。他觉得有必要去征求一下于秋枫的意见。 他又想到程汉生现在生死未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是有必要通知徐中来的，毕竟程汉生是警察局的人。 他拿起电话给徐中来拨了过去，开始没有人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是他的秘书接的，告诉他徐局长有事外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问曹运福，说是同徐局长一起出去的。 林寒只好无奈地挂断了电话，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办公室里，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 想着想着，他突然心中一动，然后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原来他想到了程汉生和度庐他们不仅都来自璧山，而且还沾点远亲，要是他们本身就是同伙呢？林寒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天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临江门趸船上的英雄救美，那就是精心安排的局。那么这个局就安排得太精妙了，不仅骗过了他，还骗过了老曹和徐中来，骗过了张云峰，骗过了张校长一家人，骗过了所有的人。 林寒又摇了摇头，如果程汉生真的是对方的卧底，那他在磁器口的所有计划都极有可能曝光了。 李长乐呢？他也突然消失了，难道他也是卧底？ 林寒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徐中来所说，自己这一段时间太累，精神压力太大，现在看谁，谁都像是卧底。 这样不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真的很容易变成神经病的。 ◇◇◇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脸疲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感到非常奇怪，看着他说:“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林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说：“枫姐姐，我现在突然感觉非常迷惘，不知道我前期的安排有多少不知道的漏洞。” 于秋枫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被张处长批评了？” 林寒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把川隆达事件的相关情况给于秋枫仔细的说了一遍。然后他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不过他也特别说明，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会是真的。 于秋枫听完林寒的讲述也非常吃惊。军统里面卧底失败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倒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程汉生短短几天，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引发了璧山川隆达商行潜伏一年多的军统人员毙命街头。 于秋枫想的可能是因为细节问题处理不当，导致他很快暴露身份。她对程汉生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和能力，所以她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只是说必须全力搜查他的下落。 林寒又说到了人员扩充的问题，他告诉于秋枫，自己想把梓嘉招进来从事股里的内勤工作，问问她的意见如何？ 于秋枫认为内勤工作只要聪明伶俐就没有问题，梓嘉能够很轻松的胜任这个工作，就是不知道她自己愿不愿意加入军统，还有陆毅然是否同意？ 她对林寒说道：“你现在最迫切的是需要一个精通情报分析的人员，这个人给你的帮助可能才是最大的。”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他头脑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临澧特训班同学魏阳春。只是他现在临澧特训班第二期所在地黔阳县，远水也救不了近渴。所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可惜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于秋枫又说：“军情处内部其他科室，应该有合适的人选，让你峰哥给你安排几个管用的人应该不难吧。” 林寒一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因为他对军事情报处其他科室的同事并不了解。不如让张芸峰和韩鸿飞给他安排几个人选。以张芸峰和韩鸿飞的眼光，安排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林寒觉得这是一个办法，想到这里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然后他就坐下来和于秋枫一起讨论怎么去见度庐。 于秋枫认为直接去见度庐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如果程汉生是卧底，那么他对林寒的身份一定早已知晓。 如果程汉生不是卧底，只是因为不小心露了马脚，被人识破，揭穿了身份。那么对方就不一定清楚林寒的身份。 林寒在巴县第一区区署召开的座谈会上，他的身份是政府方面的组织者，并没有公开他军统局的身份。除了杨腾辉和张雷，与会者大多都会认为他是政府某部门的工作人员，或者以为他是警察局文化管理机构的人，不会认为他是军统。 于秋枫还是建议林寒以这一次抗战宣传活动的组织者去拜访他，让他积极参与到这一次的活动当中来，只要对方有行动就不怕对方不露出马脚。 林寒想了想，觉得于秋枫的建议比较可行，就对于秋枫说：“我还想请枫姐姐和我一起行动。” 于秋枫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寒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再和你一起行动的，你今天怎么了，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林寒苦笑着说：“川隆达商行的事，确实对我打击很大，我一直在反省我前期的安排是否合理。” 于秋枫说：“这事急不来的，我看你应该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情绪和心态，再去见度庐。” 林寒想想也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太过劳累，休息几天，减减压，可能会更有利于后续工作。而且他前段时间就一直想查阅军统局的旧档案，只是因为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查阅一下那些旧档案。 林寒说道：“那我这几天就在局里面呆着，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李长乐的案子还需要跟进。” 于秋枫说：“李长乐的案子你就不要担心了，交给我去办吧，我和警察局方面去衔接。” 林寒高兴的说：“如果枫姐姐亲自出马，我想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于秋枫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说：“小林，你现在需要把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恢复平静的心态。” 林寒点头说道：“谢谢枫姐姐，有你帮我就放心了。” 于秋枫听到这话只是对他嫣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 林寒怎么可能闲得下来，一会儿，他又想起了那个日军俘虏小岛浩二，他又急忙上楼去找韩鸿飞…… 第112章 刑场破胆 小岛浩二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人取了下来，他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真的很漂亮，虽然是冬天，山城重庆的花草林木都是绿油油的，一点也没有北方的萧索。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自从上次他被提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管过他，这几天他吃得不好，清汤寡水的。但是他睡得还不错，没人来打扰他，仿佛他已经被人遗忘了。 但是昨天晚上，他吃到了红烧鸡肉和水果，甚至还有一小杯酒。面对突然变好的伙食，小岛浩二不淡定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中国东北生活很多年的小岛浩二知道，中国的监狱有个习惯，犯死刑的人被行刑的头一天晚上，都会吃到一顿丰盛的上路饭。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带出了牢房，和另外两个犯人一起，还被人用黑布蒙上了双眼，并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然后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军警押上车，拉到了这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 他没有看到上次审讯他的那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小岛浩二和另外两人被一队军警押着，沿着树林中的小径往前走，走不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竹亭。走过竹亭的时候，他偷眼看了一下竹亭中圆石桌上的东西。 那东西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 竹亭中的圆石桌上，放着几个灰白色的土瓷罐子。其中一个罐子的罐口已经用白布罩上，扎上了细麻绳。罐体上贴着一个白色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香川志和。 另一个还没有密封的罐子上写着小岛浩二。另外两个罐子上也写着名字，他没有看清楚。其实当他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了。 小岛浩二看着这个罐子，心中一阵狂跳，心里骂道，八格牙路，这真的是要送我上路。一种死亡的气息顿时弥漫在四周，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这时，他被旁边的两个人拉了一把，没有让他在小竹亭停留，继续往前走。 ◇◇◇ 林寒和韩鸿飞站在一块开阔地的旁边，这块地的尽头是一块从山中间劈开的乱石壁，以前这里应该是一个采石场。 在他们的旁边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军警队伍。 林寒笑着对说韩鸿飞说：“不知小岛这小子，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 韩鸿飞说道：“这个先遣小组的情况，那个吉田英夫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小岛浩二手中的密码本了。” 林寒回道：“是啊，如果能够拿到密码本，对研究破译日军的密码还是很有用的，这玩意儿电信处的人最喜欢。” 韩鸿飞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林寒的看法。 这时，小岛浩二和另外两个犯人被押了过来， 其中一个穿中山装的人走过来，将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寒，林寒接过来，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又递给了韩鸿飞，韩鸿飞也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小岛浩二和那两个人就被移交到现场的那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手里。 六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出列，把小岛浩二和另外两个人押到了远处的那块乱石壁前，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那里。 这会儿小岛浩二心里已经明白，看这架势，这是要立即枪毙他们。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惊恐的汗水。 这时，他看到那天审讯他的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还笑着对他说：“小岛啊，你看这地方还不错，周围山清水秀的。我们中国人，礼义之邦，选这个地方送你去和香川见面，算待你不薄了。” 小岛浩二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说道：“你想干什么？我是战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林寒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说道：“你是战俘，有谁知道？香川知道，可惜他已经下了地狱，他会在那里等着你。” 小岛浩二真的有些恐惧起来，他突然大声的说道:“我只是一个电讯专家，我没有杀过中国人。” 林寒突然凑近小岛浩二的耳边，冷冷地说道：“你们日本人侵入中国，烧杀掳掠，杀的中国人还少吗？中国人永远不会屈服，你记住了，这一切必将血债血偿！” 小岛浩二有些着急的继续申辩道：“我没有杀过中国人，我是战俘，你不能够这样对我！” 林寒又恢复了原来的站姿，冷酷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以为不开口就躲得过吗？你的生与死，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林寒转过身去，大声喊道：“行刑队，准备执行！”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开了。 这时，六位行刑队员走出队列，排成了一排，只听一声令下，哗的一声，六个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动作整齐规范，看来平时训练有素。 小岛浩二看到旁边的那个犯人瑟瑟发抖，双腿颤抖个不停，脚上脚镣的铁链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恍如催命使者的脚步声。 只听一声口令之后，紧接着碰碰两声枪响，站在最左边的那个犯人一扭身扑倒在地上，四溢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服，地上很快也变成了一片红色。 小岛浩二站在最右边，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犯人，他突然感到了绝望，满脑子都是生命即将离去的恐惧，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这时，又一声口令声起，又是砰砰两声枪响，站在他旁边的犯人，立即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一下，鲜血染红他的全身。 这时，口令声又响起来，小岛浩二突然举手大声地吼道：“我投降——，我交代——” 只听到砰砰两枪，子弹一左一右掠过他的耳边，打在背后的石壁上，反弹起的碎石又击中了他的后背，他吓得双膝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 林寒和韩鸿飞相视而笑，林寒轻声的说：“韩科长，你的眼光真厉害，他确实是一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 韩鸿飞笑着对林寒说：“小林啊，你这招刑场破胆，真是妙计啊！” 这时，有两个行刑队员跑过去，把小岛浩二拎到了林寒和韩鸿飞的面前。 林寒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小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岛浩二跪在地上不断的点头，他很想站起来，想保留大日本帝国军人最后的一点尊严，但是他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现在双脚发软，只能跪在林寒的面前。 林寒弯下腰，在他耳边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你要交代什么吗？” 小岛浩二这才说出了枪响之后的第一句话:“我知道，我有密码本！” 林寒笑了起来，看了韩鸿飞一眼，韩鸿飞对旁边的人一挥手说：“把他带回局里，继续审讯！” 小岛浩二耷拉着脑袋，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林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就看到刚才那两个被击毙的犯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来笑着对他说：“林股长，你这招真厉害！” 林寒也笑着说:“你们两个的演技也不赖嘛，可以去当演员了，说不定还能当影帝。” 刚才的刑场上，此时却响起了一阵阵开怀大笑的声音…… 第113章 江上浮尸 当一个人心态已经崩溃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好办了，这时的小岛浩二早已没有最初的傲气，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对着韩鸿飞的询问，基本上没有什么犹豫，一问一答，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林寒坐在韩鸿飞的旁边，基本上没有说话。最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电台的密码本现在藏在哪里？ 小岛浩二虽然脸上表露出了一点点的犹豫，但是他还是没有隐瞒，他说密码本是一本英文小说，他在潜逃期间已经把这本书毁掉了，因为他知道那部军用电台一定回被查获的，留着那本书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林寒看了韩鸿飞一眼，又问道：“这本小说现在在哪里能够找到？” 小岛浩二说道:“在书店里应该能够买到，这本英文小说比较畅销。” “是谁的小说？”林寒又问到 “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是一本英文侦探小说。” “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哪个出版社？什么时候出版的？” “书名叫《东方快车谋杀案》，是商务印书馆1936年引进的英国1934年的原版。” 作为历史上著名的侦探小说经典名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林寒在大学期间就读过不少。 韩鸿飞显然对阿加莎克里斯蒂并不了解，他看着林寒，林寒对他轻声的说道：“阿加莎克里斯蒂是英国著名的一个女侦探小说家，写过很多作品，在英美非常流行。” 他本想说在全世界都很知名的，不过想到现在这个时代，阿加莎克里斯蒂还没有全球的影响力，才改口这样说的。 韩鸿飞显然对侦探小说并没有什么兴趣，说道：“派个人去书店买回来就知道了。” 林寒点点头道：“是的，不过具体的使用还是得请电讯处的人过来和他对话，这个可是专业技术活儿。” 林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要电讯处现在派人过来也有些晚了。 他就对韩鸿飞说道：“韩科长，我看现在也来不及了，干脆明天让电讯处的人过来，再让他具体讲密码本的详细使用方法。” 韩鸿飞没有反对，就同意了林寒的安排。 ◇◇◇ 林寒在一楼的走廊里，遇到了行动科的内勤小华，他问道：“小华，陆毅然上尉有没有在办公室里？” 小华笑着对他说：“林股长找他吗？他刚回办公室一会儿，现在应该在的。” 林寒听说陆毅然在办公室里，连忙给小华忙道了声谢，就径直向陆毅然的办公室走去。 ◇◇◇ 陆毅然看到林寒走了进来，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对他说道：“如果你想喝茶，自己动手。” 林寒也不在意，对他说：“大哥，我有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陆毅然说道：“好啊，你说吧，难得今天有空听你唠叨一下。” 林寒就把想让梓嘉来他的军情股做内勤的事，给他说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等他表态。 陆毅然有些犹豫的说道：“梓嘉的父母现在成都，正准备一起迁过来，要是梓嘉来上班的话，有可能照顾不了她父母，而且不知梓嘉是否愿意？” 林寒简单的说：“大哥，先不管梓嘉愿不愿意，我想知道你愿不愿？” 陆毅然略微想了想说：“我倒没有什么大的意见，看样子我以后会经常出外勤，不一定在家，她有个事干着也好，而且你和静雯还可以照顾到她。” 林寒笑着说：“那不就得了，大哥回去问一下嫂子，看她愿不愿意？” 陆毅然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就这个事情找我？”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你去了璧山，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仔细说一说。” 陆毅然说：“听张处长说这个事情和你有些关系，听说是你安排的卧底暴露了，让我们的潜伏人员丢了性命。” 林寒苦笑着说：“璧山川隆达商行有卧底一事，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出这样的纰漏。” 陆毅然说道：“不过，我们的卧底被杀之后，璧山川隆达商行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商行人员大多都遣散了，剩下的人也无所事事，基本上是名存实亡，可以说这个点已经被对方放弃了。” 那今后的重点就是磁器口川隆达商行了。 林寒此刻想到了度庐，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让他原形毕露。 林寒见陆毅然没有提及汪精卫出走的事，也不知他现在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所以他也没有问。 ◇◇◇ 于秋枫此时和曹运福正站在嘉陵江边的岩石上，看着水警的尸体打捞船正在江里忙碌着。旁边还站着哭红了双眼的小王护士，江雪莲还在旁边安慰她。江雪莲今天正好轮休，所以陪着小王护士一起来到现场。 今天下午，市警察局刑侦大队接到了一个钓鱼人的报案，说在江中鲤鱼梁的石缝间，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 从钓鱼人的描述来看，此人身体肥胖，穿着和小王护士的描述基本一致的衣物，很有可能是失踪了几天的李长乐。 现在这个失踪案，不仅因为林寒给徐中来打了电话报案，后来李长乐的家人也到警察局报了失踪案。为此市警察局成立了专案组调查这件事情，当然，也在暗中同时调查程汉生的失踪原因。 接到钓鱼人的报案之后，曹永福立即通知了于秋枫和李长乐的家人以及宽仁医院。 嘉陵江中的鲤鱼梁，只在冬季的枯水期才露出江面，形成一个江中的小岛，那里实际上是由几块犬牙交错的巨石构成，被钓鱼人发现的尸体正好卡在了江中的两块巨石之间，加上此处水流湍急，暗流涌动，正好形成一个回水坨（漩涡）。所以打捞起来颇为费劲。 又过了十多分钟，水警船那边终于把尸体从石缝中拉了出来，然后用小船拖到了岸边。 尸体背部朝天，浮在江水中，尸体已经被江水泡得很胀，从身形看很像李长乐。 岸上李长乐的家人和小王护士都大声哭了起来，小王护士站立不稳，还好被江雪莲一把抱住，才没有跌倒。 于秋枫冷眼看着这一幕，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叫你的人把尸体弄上岸来，让他们仔细辨认一下。” 曹运福点点头，对小船上的水警命令道：“你们两个，赶快把尸体弄到岸上来！” 第114章 主任赞赏 江中的尸体被两名水警抬到了岸边，放到鹅卵石上，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由于泡水的时间比较久了，尸体肿胀得厉害，五官变化严重，远远的也看不清楚。 李长乐的家人来的是他的哥哥和姐姐，他们和小王护士都站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去辨认。 于秋枫对江雪莲说道：“江医生，你带她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李长乐？” 江雪莲毕竟是医生，胆子要大一些，她点了点头，扶着小王护士慢慢走了过去。 小王护士突然一咬牙，对江雪莲说：“雪莲姐，我不怕……” 江雪莲扶着她的手轻轻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是给她鼓励。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看到小王走过去了，也相互搀扶着向尸体走了过去。 小王这时仿佛坚强了起来，也许心中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和江雪莲走到尸体的身边，弯下腰，仔细的查看起来，尸体的脸胀的大大的，五官变形严重。一时看不出来是不是李长乐。 小王看了一眼江雪莲。江雪莲摇摇头，轻轻的说：“是像非像的，确定不了。” 小王呆呆的看了几秒钟，一伸手拉开了尸体身上的衣服，尸体的胸膛露了出来。 小王突然大声哭了起来，然后转身抱住江雪莲，说道：“不是他，不是他，雪莲姐，这人不是李长乐！” 说完，回头对走过来的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说：“不是他，长乐还活着，还活着……” 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听说不是李长乐，胆子就大了起来，凑近仔细辨认起来，毕竟是家人，虽然尸体五官变形，他们还是能辨认出来，这人不是李长乐。 江雪莲轻声的问道：“你确认不是他吗？” 小王泪里含笑的说：“是的，长乐的左胸口下面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这人身上没有胎记，他不是长乐，肯定不是。” 江雪莲也高兴的说：“不是他就好，现在可以放心了，至少他还活着。” 于秋枫听说不是李长乐，摇了摇头，对曹运福说道：“曹大队长，这人不是李长乐，后面都是你的事了。” 曹运福也听到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的确认，对他们说道：“还好不是他，大家先回去吧，后面我们会继续查下去的，有新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曹运福随即又对于秋枫说：“于大队长，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于秋枫难得的笑着说：“没事，小林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心安一些的。” ◇◇◇ 林寒从韩鸿飞的办公室走出来，刚走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于秋枫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林寒急忙招呼她道：“枫姐姐，我在这里。” 于秋枫抬头看到是林寒，就走了过来，和林寒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她边走边说：“我刚才去了嘉陵江边，看了一具浮尸，不过不是李长乐。” 林寒听于秋枫说这事，才明白为啥他回到军统局时没有见到她，连忙对她说：“枫姐姐，辛苦你啦，让你白跑一趟。”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得这么客气干嘛，把姐姐当外人了？” 林寒笑着说：“没有，我哪里敢把你当外人，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内人。” 他说完这话，突然感觉不妥当，连忙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错了，我用词不当。” 于秋枫白了他眼，也没有生气，其实她和林寒在一起久了，知道这小子不仅毛笔字写得很烂，而且还会时不时蹦出一些没听过新词出来，她知道林寒是个有点神秘的人，对于他乱说话并不在意。 其实林寒说这话并不是故意的，在他的年代，内人这个词只在词典中才出现，在生活中早就没有人用了。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不知你对李长乐失踪这件事，你怎么看？” 于秋枫说道：“我觉得李长乐应该还活着，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暂时断了联络。下一步我准备去他参加的那个业余无线电协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寒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这个业余无线电协会要去查一下，不知是否符合现在战时的相关规定，说不定这里面有我们以前没有发现的漏洞。” 于秋枫看着林寒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战时期间，对无线电的管制应该是非常严格的，不知道这个业余协会是否合法？” 林寒说：“对了，明天去相关部门查询一下就知道了！” 于秋枫点头说道:“那就这样，明天我先去查一下再说吧。” 林寒看时间不早了，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如果没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林公子，你又在哪里发财了，有事无事请我吃饭？” 林寒笑着说：“没有，我只是看到枫姐姐这么辛苦，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于秋枫娇嗔的一笑，说道：“好吧，看你态度不错，我心意领了，不过今天我要回家陪妈妈吃晚餐，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恕不奉陪，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林寒一把抓住于秋枫的手说：“枫姐姐，别急着走，晚上吃啥好的？”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道：“快放手，这是办公室。”她挣扎了一下，也没挣脱林寒的手，只好任由他拉着。 林寒无所谓的说：“办公室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姐姐，有没有我喜欢吃的？” 于秋枫无奈的说：“好了，小林，别调皮了，我走了。”说完挣脱林寒的手就走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空空如也的办公室，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 ◇◇◇ 林寒看看时间，差不多要下班了，就去了张芸峰的办公室。 张芸峰看林寒来找他，对他点了一下头，林寒随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张芸峰对林寒说道：“你说的情况是对的，我已经向戴主任作了汇报，现在应该委员长也知道了。不过……” 林寒听到不过两字，抬头看着张芸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张芸峰却改口说：“这事儿，我们管不了，由高层去处理吧。” 林寒失望的点了点头。就听到张芸峰说：“不过，戴主任很欣赏你，说你眼光敏锐，能在平常中发现异常，要我好好表扬你。” 其实，戴笠的原话是要好好培养，积极重用。张芸峰怕林寒听了骄傲，才改成表扬的。 林寒听了这话，笑着说：“这都是张处长领导有方，学生不敢骄傲。” 张芸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再说一遍？” 林寒连忙说：“峰哥，我不敢。” 张芸峰笑道：“谅你也不敢。” 然后问道：“找我有事？” 林寒点点头，就把他关于军情股人员配置的想法给他说了一遍。 张芸峰想了想说：“梓嘉的事你自己安排，其他人员等我和韩科长商量之后再定吧！” 第115章 男儿有泪 三清公寓302室，于秋枫家里，灯火通明。 于秋枫和弟弟于秋离正在给妈妈过生日。于秋枫的父亲因为兵工厂里有事，不能够赶回来。他的大弟弟又在空军部队里。所以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过生日。 于秋枫和于秋离举起酒杯一起说道：“祝妈妈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于太太开心的说:“谢谢我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儿子，你们都长大了，妈妈又老了一岁。” 于秋枫笑着说：“妈妈一点都不老，你还是那个令爸爸怦然心动的美女。” 于秋离也说道：“是啊，姐姐说的对，我的同事周宁就说过，妈妈真漂亮，比我姐姐还漂亮。”说完，还一脸调皮地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举起拳头轻轻的向他挥过去，于秋离轻轻一躲就闪开了，笑着说：“妈妈，你看，姐姐她还生气了。” 于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嬉闹，开心的笑着说：“唉，你们两个从小就喜欢打闹，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 这时，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于太太望着姐弟俩说：“难道是你爸爸回来了？不可能吧，这时候都没车没船了。” 于秋离连忙说：“我去开门。” 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就看到一个英武帅气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鲜花和几包礼物站在门口。 于秋离当然认识他，热情的喊道:“小林哥，你怎么来了？赶快请进！” 林寒一脸阳光的笑着说：“听说今天是伯母的生日，我特地赶来祝贺，来晚了，不好意思。” 于秋离听他说是来给母亲过生日的，赶快把他迎了进来，还说道:“谢谢小林哥！” 于秋枫听到于秋离口中叫着小林哥，心头一愣，心道，这小子怎么跑来了？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他还放在了心上。 虽然于秋枫觉得他来得有些多余，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这小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于太太听说是于秋枫的同事，那天来过的林先生专程登门给她祝贺生日，连忙站了起来。 林寒走过来，把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举着鲜花递给于太太，恭敬的说道：“伯母，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万寿无疆。” 于太太听到林寒的祝词，不觉笑了起来。于秋枫心道，这傻小子，真什么词儿都敢说。 于太太开心的笑着说:“谢谢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还专门过来，来来来，赶快坐下，喝杯酒，吃点菜。” 这时，于秋离已经给林寒拿了一副碗筷来，还移动了一个位置，有意让姐姐和这个林先生坐在一起。 于秋离自从上次见到林寒之后，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也看出林寒和姐姐的关系不一般，也就没有把他当成外人。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责怪的说道：“你来就可以了，干嘛还买这么多礼物？你真的是……”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伯母今天过生日，我只是买了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你不要见怪。” 于秋枫口里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开心，嫣然一笑说：“好嘛，那就谢谢你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开心的笑脸，放心的坐了下来，举起酒杯给于太太敬了一杯酒，再次祝她生日快乐！然后大家就一起坐下来喝酒吃菜，席间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 林寒看着于秋枫喝了些酒之后，红晕满脸，娇艳如花的面容，他觉得此时的枫姐姐真的好美。 他端起酒杯对于秋枫说道：“祝枫姐姐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你是不是又要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林寒笑着对于秋离说：“秋离，你说姐姐是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 于秋离却摇摇头说：“不是，她那有我妈妈漂亮。” 林寒一愣神，连忙说道：“是的，是的，伯母第一，枫姐姐第二。”说完这话，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于秋枫听了也笑着说：“是的，老妈是第一美，老爸是第一帅，秋离呢？排名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于秋离也不在意，故意说道：“要说帅啊，我看还是小林哥是最帅的，姐姐你说呢？”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说：“是啊，小林是帅啊，不过是蟋蟀的蟀。” 林寒配合着于秋枫的话说道：“我是一只大蟋蟀。”他的模样逗得于秋枫一家人开心的大笑起来。 于秋离笑着摇摇头说：“小林哥，你真行，来，喝酒。”大家都一起举杯同饮。 于太太满脸笑容的看着林寒和自己的女儿，心里叹道，要是他们是一对儿那该多好啊！ ◇◇◇ 林寒今夜没有喝醉，他开始在办公室里只是觉得有些孤单，现在和于秋枫一家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感觉到很安宁，很开心。 这种开心感觉，一如他初到重庆时，在张校长家的家宴一样。而此时，少了当时的戒心，多了亲情和眷恋。在林寒的心中，他始终觉得于秋枫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值得信任，值得依赖。 此时，林寒想到了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父母和家人，不知他们现在还好吗？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回到亲人的身边。想到这里，他眼眶中隐隐然有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于秋枫看到林寒的沉默，她知道他一定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甚至有可能想起了他的母亲。于是对他轻轻的说：“小林，来，姐姐陪你喝一杯，祝你的家人都快乐安康！” 于秋枫这样一说，于太太和于秋离都明白过来，一起举起了酒杯。 林寒知道于秋枫最明白自己的心境，连忙举起酒杯，和他们一一碰杯，满怀真情的说道:“谢谢伯母！谢谢枫姐姐！谢谢秋离！”然后一仰头，喝完这杯酒，而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于太太也有些动情的说：“小林，没关系，军统局离家里也近，平时没事想吃啥，给阿姨说，阿姨弄给你吃。” 林寒赶紧擦去泪痕，感激的对于太太说：“谢谢伯母，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说着，又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于太太说：“今天是伯母的寿辰，我们再喝一杯，祝伯母身体健康……” 大家一起喝完了这杯酒，林寒也恢复了常态，重新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于秋枫看在眼里，好些心疼，心道，还是古人说得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116章 寒枫较技 山城冬天的太阳本是出来得晚的，今天才上班，阳光已经照进了办公室，照在林寒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 林寒这几天并没有离开军统局。除了打电话询问元旦抗日宣传活动启动仪式，以及围棋锦标赛的准备情况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办公室里翻看旧档案。 梓嘉已经来军情股上班了，还好有她这个帮手，林寒在军统局档案室借阅、归档、誊抄，以及建立军情股的内部文件专挡等工作，基本都由梓嘉负责完成。 林寒没想到的是，梓嘉竟然还学过文秘和速记，在内勤文档管理方面很有一套方法，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新手。短短几天就把内务管理得井井有条。林寒看在眼里，对自己的决定竟然感到洋洋得意起来。 不过，梓嘉答应来上班，还向林寒和陆毅然提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要求，梓嘉竟然要求上班之后要学会射击和基本的擒拿格斗术。 陆毅然对于梓嘉的要求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也没有反对。梓嘉虽然长相秀美文弱，但是她一直崇尚大英雄。她有时看到陆毅然晨练时，打的那套乱七八糟的拳法，常常笑他就像夫子池卖艺耍把式的江湖班子玩的花拳绣脚，不管用的。 陆毅然并不会和梓嘉争辩什么，看着她的目光永远都是和煦温暖、宠爱有加的。不过他自己很清楚，这套乱七八糟的拳法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 本来军统局的内勤文职人员，并不需要学习射击、擒拿格斗术的，林寒一想到有于秋枫在，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当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 军统局的实弹打靶练习场位于浮图关后山的一个隐秘处，今天下午是军统局行动处第一大队的常规训练日。 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是由郑科长兼任的，实际带队的是副大队长于秋枫。虽然她名义上是副大队长，但是她的级别和其他两个大队的大队长是一样的，所以大家平时都直接称她为于大队长，没人不长眼睛称她于副大队长的。 第一大队的人员基本上都是行动队精英，往往重要的案子都是由第一大队担任主要行动。而另外两个大队则更多只是协助或是处理一般性的任务。 梓嘉今天就和于秋枫一起来到了这里，这是梓嘉第一次参加射击训练，林寒还是有些不放心，也一起跟着过来。 第一大队的行动队员，对于训练都是轻车熟路的，在各个小队长的命令声中，就各自展开了练习。 于秋枫亲自指导梓嘉的射击训练，在给她讲述了射击的基本要领之后，还特地给她了一对耳棉，让她塞在耳朵里，怕枪声太大吓着了她。 梓嘉却并不见慌乱，虽然动作显得很生疏，但是她坚毅的眼神和于秋枫倒还有几分神似，于秋枫暗自点头，这个文弱的女生看来不简单。 第一轮，十发子弹打下来，梓嘉竟然没有一枪脱靶，而且还有一枪八环，其他几枪都在五六环之间。梓嘉对于秋枫说她对手枪的后坐力没把握好，不然成绩还会好一些。 于秋枫笑着表扬她说：“你初学射击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多加练习一下，说不定将来会变成神枪手，和陆上尉都有一比了。” 梓嘉笑着说：“枫姐，其实毅然和我说过，在临澧特训班，射击成绩最好的是小林哥，他经常都是排名第二的。” “小林？”于秋枫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中，林寒是从来不用枪的。他那惊人的速度，往往对手还没有拔出枪来就已经被他撩倒在地了，她是亲眼目睹他出手的，没想到他的射击成绩竟然这么好。 于秋枫突然间就有了和林寒比比枪法的兴趣，对在不远处和黄天邦交谈的林寒喊道：“小林，快过来。” 林寒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赶紧跑了过来。他一眼看到于秋枫满脸春风的对着他笑，那笑容真是妩媚动人，风情万种。 林寒看见于秋枫这样的笑容，就知道坏了，枫姐姐不知要出什么难题来为难自己。他连忙小心的问道：“枫姐姐，叫我有什么好事儿？” 于秋枫笑着说：“当然是好事，你带枪了吗？” 林寒拍了拍腰间，无奈的说：“带啦，上次峰哥规定我必须带的，没办法，只好带在身上，其实挺不方便的。” 于秋枫又对他嫣然一笑说：“带了就好，我要和你比试一下枪法，听说你是‘临训班’射击第一名，一定非常厉害。” 林寒听于秋枫这样说，连忙讨饶的说道：“我哪里是枫姐姐的对手，更不敢和你比试枪法，你放过我吧！？” 于秋枫眼睛一瞪，随即又和颜悦色的说道：“怎么，白豆猪手汤不想喝了？” 林寒一愣神，心说，我的姑奶奶，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比试枪法怎么和于伯母炖的汤联系起来了。 这会儿，于秋枫一点儿也不像是平时那个严厉冷漠的枫姐姐，更像是一个淘气的小妹妹。 林寒看出于秋枫是认真的，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吧，我就给姐姐当回陪练吧！”说完，从腰间抽出那把崭新的勃朗宁M1935手枪，然后从枪中退出了弹夹，手法快速娴熟，确实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军统局每个人的配枪和子弹数量都是有记录的，并不能随便乱用。 于秋枫看着点了点头，从旁边的训练子弹箱里，拿出一个勃朗宁M1935手枪弹夹递给了林寒。林寒接过装好后，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女士优先，你先吧！” 于秋枫笑着说:“好吧！”她上前一步，闭气凝神，举着枪瞄向远处的靶子。 于秋枫用的也是勃朗宁M1935手枪，由于这种手枪装量达到十三颗，五十米距离一枪毙命，还相对比较轻便，在欧洲很受各国部队欢迎。 但是这枪价格比较昂贵，中国进口的数量也不多，军统局里也只有少数人才能够用上，行动队员大多还是用的驳壳枪。 一大队的行动队员看到于秋枫要和林寒比试枪法，都慢慢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枫姐的枪法那是非常厉害的，除了陈大超偶尔能够和她比试一下，其他人根本和她不在一个层次。 至于林寒的枪法如何，大家都没有见过，都很想见识一下。 梓嘉知道这是高手间的对决，机会不容错过，还自觉地维持起秩序来。 第117章 诱饵计划 于秋枫手中的枪响了，也代表着她和林寒的比赛正式开始。 在枪声中，前面九枪，于秋枫一环不漏，枪枪命中十环。第十枪射击时，她心中突然一动，就故意抬了一下手，结果打了个九环。 大家看到于秋枫的最后一枪没有命中十环，引起大家一阵小声的叹息，然后又都大声鼓起掌来。 于秋枫转头看着林寒说：“小林，该你上了。” 林寒笑嘻嘻的上前一步，一抬手就是九枪，也是枪枪十环，大家都跟着惊呼起来，没有想到林寒枪法这么厉害。 林寒最后一枪之前，回头对于秋枫一笑，一抬手，枪声响过，九环。 大家又是一声叹息，一声惊呼，一阵掌声。 于秋枫笑了一下说：“我们把剩下的子弹打光吧，还剩三枪。”林寒当然不会反对。 于秋枫上前一步，一抬手三抢连发，10环、6环、10环。然后故意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看着林寒。这个六环其实是她故意失手打出来的成绩。 林寒对她一笑，还极其隐蔽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小动作只有于秋枫能看见。于秋枫心道，这小子看出我的心思了。 林寒再次走上前，一抬手，啪啪啪三枪，也不待报靶员报数，就对于秋枫说:“我输了，枫姐姐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 这时抱靶员的环数出来了，是：10环、5环、10环。于秋枫果然赢了一环。 于秋枫看着林寒，轻声说了句：“谁让你让我的，没想到，还是你小子厉害些。” 林寒一脸无辜的说道：“哪里有啊？枫姐姐的枪法才是最厉害的。” 其实于秋枫心里明白，自己那个六环，只是为了不打十环而随机打出来的环数。而林寒那一枪五环，却是故意打出来的。也就是说，林寒的枪法已经达到了指哪儿打哪儿的境界，而且已经精确到以环为单位。 她和林寒之间的枪法比赛，谁胜谁负，其实已经一目了然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故作无辜的表情，扑哧一笑道：“你再装，白豆猪手汤给别人喝了，一颗白豆都不给你留下。” 林寒这才笑着说：“我不管，反正我输了，汤我还是要喝的。” 于秋枫也笑着说：“你这好吃狗儿，汤不会少你喝的。”林寒上次在于秋枫家喝过于太太炖的“白豆猪手汤”之后，就喜欢上了这道炖汤。 行动队里的神枪手陈大超最先看出了里面的端倪，给身边的几个同事一讲，大家都明白过来，一起夸赞林股长的枪法真是厉害。 此时，行动队的人对林寒的好感急剧上升，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越发显得亲密无间。 军统局军情处和行动处的关系，以前还真没有这么密切过的。 ◇◇◇ 林寒和梓嘉回到军情股办公室，刚刚坐下来，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喊报告。 林寒心道，这是哪位同事在搞怪呀？因为平常同事到这里来都不用喊报告的。 林寒还是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请进。” 这时，一个身形削瘦，长相斯文，戴着眼镜，走路笔直挺立的年轻人走进来，来到林寒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林股长，胡成祥奉命前来报到。”说完，将手中的一张报到通知书递给了林寒。 林寒连忙站了起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通知书看了看。原来他是才分配到军情股的新成员。林寒握着他的手，高兴的说道:“胡成祥同志，欢迎你加入军情股。” 胡成祥连忙说道：“谢谢林股长，请你安排工作。” 林寒笑着说：“不要着急，刚刚才来，先适应一下再说。”然后他转头对梓嘉说：“梓嘉，你看，把胡成祥同志安排在哪里合适？” 梓嘉说指了一下她对面的办公桌，说：“先坐这里吧！” 胡成祥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笔记本，把它打开来，然后双眼看着林寒，随时准备做记录的样子。 林寒看着他这样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成祥同志，现在我们就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不用这么严肃，轻松一些就好了。” 胡呈祥也笑了笑说：“遵命，股长。” 林寒给胡成祥介绍了梓嘉，然后让他自己介绍一下。 胡成祥原是军统局武汉站军事情报室的情报分析员，武汉沦陷之后，他跟随军统本部机关一起撤到重庆。前段时间，他被三楼的党政情报处借调过去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任务结束，返回了军事情报处。 张芸峰和韩鸿飞商量之后，觉得他非常适合林寒的军情股，于是就把他安排了个过来。 林寒已经明白面前的这个胡成祥是一个军事情报分析的高手。对他说道：“成祥，我们股最近的工作重点，就是围绕日本潜伏特工的历史档案进行查阅和分析，从中寻找和总结一些他们的行动特点和常规方法，我们先建立一个专门的信息库，为我们今后的工作建立一个参照标准。” 胡成祥微微一愣，说道：“信息库？……哦，我明白了。” 林寒感觉胡成祥的领悟能力很强，又继续说道：“档案由梓嘉到局档案室借阅出来，我们发现可以利用的东西就把它誊抄下来，建立起自己的专档，然后统一归档到梓嘉那里管理。原始档案由梓嘉归还局档案室。” 胡成祥和梓嘉都点头表示明白了。 林寒安排完工作，心里终于感觉到了一点轻松，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程汉生和李长乐依然没有消息，心里又有些烦躁起来。 林寒看到胡成祥接过梓嘉手中的档案，很认真的看起来，不觉点了点头。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梓嘉接起电话听了一下，对林寒说道：“林股长，静雯姐找你。” 林寒听到梓嘉叫自己林股长，还有点不习惯，不过看到胡成祥，他就明白了梓嘉的用意，他接过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静雯轻柔的声音。 林寒突然觉得静雯的声音和以前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反而越来越温柔，林寒的直觉就是静雯受了徐中来太太的影响，才发生了现在的变化。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的聊了几句，然后就说到了正事。 原来小岛浩二自从招供之后，韩鸿飞安排人去书店买来了那本作为密码本的英文小说，然后把小岛浩二押送到电讯处，由龚秋月安排静雯学习秘码。 林寒的计划就是掌握了密码之后，将通过缴获的电台和日方联络，以存活的“红蜻蜓”先遣小组的名义与日方周旋，以期获得更多的有用情报，特别是和本地潜伏组织的横向联络方式。 现在电讯处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静雯打电话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林寒告诉静雯，明天上午他会和报务员吉田英夫一起到电讯处，立即实施这个他心中的“诱饵计划”。 第118章 初试联络 军统局电讯处所在的马鞍山虽然只是歌乐山下的小山丘，但也绿树成荫，风光秀丽。 电讯处由几栋粉墙碧瓦的平房组成，电讯处这几栋房子周围并没有围墙围着，远远一看，倒像富裕人家在山间的避暑小屋。 其实距离这里半里外就有军警哨卡，没有证件的普通人是进过不了关卡，也走不到这里来。 林寒一行人乘坐两辆轿车通过了关卡，驶过蜿蜒崎岖的碎石公路，来到电讯处的办公室前。 从车上下来六个人，除了林寒和胡成祥，还有吉田英夫，另外三人是军统临时看守所的看守。 林寒被秦玉兰带着进了一间大办公室，三个同行的看守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进到旁边的临时关押室守候着。 临时关押室里还有两个人，除了一个看守，另一个是小岛浩二。 ◇◇◇ 这间大办公室看得出来是特别布置过的，除了有电台和侦测设备之外，还有几张办公桌和资料柜，甚至还有藤椅沙发。 秦玉兰告诉林寒，这些都是按龚处长的吩咐为军情股准备的，这里就相当于是军情股在电讯处的特别办公室。当然，如果不是林寒当这个军情股的股长，换个人来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秦玉兰对林寒说道：“林哥，龚处长现在正在开会，她说让我先接待你们，一会儿她和静雯姐就过来。”说完就去准备茶水。 林寒笑着说：“谢谢你，玉兰，你在电讯处还好吧？！” 秦玉兰开心的说:“我很好，龚处长和静雯姐对我都特别照顾，我也能够学到很多新的东西，林哥，真的要谢谢你。” 林寒笑着说：“那就好，好好干。” 秦玉兰点点头，然后把新泡好的茶，放在了最大的那张办公桌上，这张办公桌是龚秋月为林寒准备了办公桌，然后，她对林寒点了个头就出去了。 林寒看着进门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吉田英夫，对他一指沙发说：“吉田，你先坐那里吧！”吉田英夫急忙立正，鞠躬点头之后，走过去坐下。 胡成祥自己找了张办公桌坐下，然后和吉田英夫都望着林寒，等着他说话。 林寒笑了笑说：“大家放轻松，等龚处长他们过来，就按昨天我们制定好计划的进行。” ◇◇◇ 吉田英夫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台他曾经非常熟悉的军用电台的电源开关。 静雯就坐在他的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张林寒事先写好的电文稿。 她对吉田英夫说：“你按照这个内容，用你原来正常的呼叫、频率和波长，拍发这份电报，你知道怎么做。” 吉田英夫连忙点头道：“我明白。” 静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现在你放轻松，拍发电报的时候你要用正常的指法，不要有任何的改变，你明白吗？” 吉田英夫又点点头说:“明白。” 静雯回头看了一下坐在办公桌边的林寒和龚秋月，林寒看了龚秋月一眼，对静雯点点头。 静雯对吉田英夫说：“开始吧。” 吉田英夫点点头，戴上耳机，开始调整频率波长，然后按静雯的电文稿开始拍发电报。看得出来，吉田英夫的业务能力非常娴熟，明显受过强化训练，静雯看着都连连点头。 吉田英夫很快就拍完了电文，然后，有些忐忑的看着静雯。 静雯对他还笑了笑，吉田英夫仿佛受到了鼓励，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这时，静雯也戴上耳机，打开了侦测仪器，调到吉田英夫提供的频道范围，准备好了纸和笔，静静地等待着。 吉田英夫也准备好纸笔，认真的听着电台信号。 半个小时过去了，电台和监测仪都处于静默状态，对方没有回应。 静雯看着吉田英夫，他摇了摇头说：“没有回应。” 林寒问龚秋月：“龚姐姐，会不会对方通过其他渠道知晓这个‘红蜻蜓’先遣小组已经暴露？” 龚秋月说：“现在还不能够判断，也许对方收到电报之后，会进行甄别，这个也需要时间，我们继续等待。” 林寒点点头，不再说话。 由吉田英夫拍发的电文是林寒亲笔拟定的，以红蜻蜓先遣小组的名义拍发，大意是:因为突发危险，电台被迫静默隐蔽，现在危险消失，重新恢复联络。 为了防止对方因为熟悉吉田英夫的拍发指法而暴露，所以还是决定让吉田英夫亲自操作。 吉田英夫招供之后，对侵略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当林寒把他的要求告诉吉田英夫之后，他并没有反对，表示愿意配合他执行计划。 虽然如此，林寒也不敢完全相信他，所以把电文先给静雯看过，让她监视吉田英夫拍发电文，不能发一个多余的电码。 现在看来，吉田英夫是很配合的，并没有出现违规的动作。林寒听道龚秋月这样说，也放心了些。 林寒还特别走过去拍了拍吉田英夫的肩膀表示鼓励，吉田英夫有些受宠若惊的不断点头。 胡成祥并没有闲坐着，他一直在整理昨天誊抄的一些档案。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的人，也给林寒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收到回应。 静雯问吉田英夫：“你们如果出现紧急情况，需要呼叫总部，有没有约定特别的时间？” 吉田英夫说道：“刚才拍发的，是常规的联络方式。如果有紧急联络的话，我们还可以在中午十二时和凌晨零点再次进行联络。” 静雯点点头，对他说：“那我们中午十二时，再次拍发一次。” ◇◇◇ 林寒并也不着急，一个突然失联的先遣小组突然又恢复联络，对手一定会甄别的，而且确实也需要时间，不过，他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信心的。 吉田英夫和小岛浩二都供认，他们这个先遣小组和本地潜伏组织，在他们潜伏到位之后就切断了直接联络。正因为如此，林寒的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林寒走到静雯和吉田英夫身边，对他们说道：“我们现在不用着急，放松一下，到时候再联络，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静雯点点头，又轻声的问了些梓嘉的事，听林寒说她表现特别好，很适应现在的工作，也就放心了。 第119章 意外回电 中午十二时，吉田英夫在静雯的监督下，拍发了第二份电报。这一次，吉田英夫显得更轻松，一点儿也不紧张，一切都很顺利。 电报发完之后，静雯和吉田英夫继续监听等待。 胡成祥依然心无旁骛的继续整理他的档案资料。 林寒倒显得有些别无聊赖，从办公桌到静雯身边来回度步，电波侦测仪和那部电台依然保持静默状态。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办公室里，依然是那样的寂静。 林寒这会儿也坐在了办公桌边，看他思考了一阵，然后拿起纸和笔写了起来。 这时，秦玉兰走了进去，对林寒小声的问道：“林哥，龚处长叫我来问你，你们什么时候吃午饭？” 林寒想了想说：“这样吧，半小时之后，如果仍然没有收到回应，我们就吃饭吧。”秦玉兰点点头就出去了。 ◇◇◇ 电讯处由于地处偏僻，周围并没有居民街道和馆子，所以是建有专门的食堂，由于电讯处的特殊性，伙食还开得不错。当然，林寒他们也是和电讯处的同事们一样吃工作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 林寒边吃饭边对胡成祥说：“成祥，以你的经验来判断，对方不回应有可能是什么原因？” 胡成祥并没有多加思考，就说出了他的看法。显然这个看法，他已经思考过了。 他说：“我认为，日本方面仍然还处于甄别过程中，由于‘红蜻蜓’先遣小组与本地潜伏组织没有直接联系，而民生茶馆又被一锅端，并没有向外走漏具体消息，他们对这个小组的实际情况应该也不清楚，所以我们也不能太急，我认为还需要耐心等待。” 林寒也是这个认为的，不过也找不出什么确切的理由来支持，更多还是靠猜测。不过，还是值得试一试的。 静雯也和林寒坐在一起，林寒问起她密码破解学习得如何了？静雯告诉他，基础知识已经学习完成了，现在真在深入学习破译方法，她感觉很有一些心得体会。 林寒听到静雯这么说，也为她感到高兴。并夸赞她最近变温柔了，笑容也多了，人也越来越漂亮了。 这话说得静雯脸一红，娇嗔说：“你不要说我了，我发现你啊，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嘴里就像抹了蜜糖一样。” 林寒有些尴尬的说：“我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我呢？” 静雯笑着说：“哈哈，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你的，哪个人是谁？眼光和我一样高。”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就喜欢这么说我的。” 静雯当然是知道于秋枫的，而且知道林寒和她经常在一起，关系还特别好。不过她也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林寒是有女朋友的。 静雯突然问林寒：“你回重庆这么久了，没见你介绍你的芸芷妹妹给我们认识，你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 林寒无奈的笑着说：“她现在上大学了，平时住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有时也不回家，我回来和她都没见上几面，哪里有时间给你们介绍呢？” 静雯听了感觉有些诧异，认真的对林寒说：“小林，你还是得看紧了，现在的女孩子想法多，别不注意出意外哟。” 林寒一愣神，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笑着说：“不会吧，我倒要看看哪个混小子敢在我面前玩手段，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在静雯的心中，林寒和张芸芷的关系显得有些平淡了，不怎么像热恋中的男女。她还真有些为林寒担心起来。 饭后，静雯和吉田英夫继续到办公室监测电台讯号。林寒则走进隔壁的那间临时看守室，去看看小岛浩二的情况。 小岛浩二看见林寒，连忙站了起来，向他鞠躬敬礼。林寒摆摆手，和他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来。那几个看守见林寒进来，也自觉的走到门外去了。 林寒问小岛浩二，最近这几天在电讯处的情况。小岛浩二表示电讯处提供的条件都很好，他已经将密码本，也就是那本1934年英国出版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英文版小说的使用方法，全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静雯小姐。 小岛浩二还夸赞静雯小姐非常聪明，而且还这么漂亮。他还对林寒说：“林先生，你真是让人羡慕啊！” 林寒有些不解的望着他说：“羡慕我干什么。” 小岛浩二突然压低了声音，笑着对林寒说：“林先生，静雯小姐看你的眼神就是特别的，是爱你的眼神，这事我不会看错的，你要把握住机会。要是能娶静雯小姐这样的美女为妻，那就是天皇保佑了。” 林寒瞪了他一眼，怒道：“狗屁，你说什么？” 小岛浩二连忙改口说道：“对不起，林先生，是玉皇大帝保佑。” 林寒缓和了一下脸色，对他说道：“小岛，你有没有结婚？” 小岛浩二眼神一黯，有些沮丧的说道：“我有一个未婚妻在广岛，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寒听说他的未婚妻在广岛，立即就想起了将来美军投向广岛的那颗著名的“小男孩”原子弹，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寒还是对小岛浩二说：“希望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你也可以回家见到你的未婚妻，希望她依然还在等你。” 小岛浩二突然说道：“这场战争一定是大日本帝国最终获胜。” 林寒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怒骂道：“妈的，你还不死心，我告诉你，七年之后，你的天皇就会向全世界宣布投降。” 小岛浩二挨了打，好像清醒了些，垂头挺胸的说道：“对不起，林先生。” 林寒知道小岛浩二比吉田英夫顽固得多，如果不是以命威逼，他是不会投降的。 林寒对他说道：“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我相信你能够看到天皇投降那一天的，到时你就可以带着川香的骨灰缸返回日本去见你的未婚妻了。” 林寒有意提到已经毙命的川香，就是在敲打小岛浩二，让他随时记住自己现在的战俘身份。 ◇◇◇ 林寒回到办公室，看到静雯和吉田英夫依然在监听，依然没有回应。他看了看手表，决定去找龚秋月聊聊。 他出门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在身后传来胡成祥大声喊叫的声音：“林股长，电台有回应了！” 第120章 蜻蜓点水 林寒快步跑进电讯处专门为军情股设立的办公室，来到静雯的身边，看到静雯和吉田英夫都已经把接收到的电文抄收完毕。 吉田英夫把自己抄收的这一份电文，递给了静雯，他知道静雯已经掌握了密码本的使用方法。 静雯拿起吉田英夫给她的电文，和自己抄收的对照了一下，两张电文内容一模一样。 她点了点头，抬头看到林寒站在她的旁边，就把自己抄收的那张电文递给他。林寒摇头说：“我不看这些数字，你赶快把它译出来吧。” 静雯说：“你把这份电文拿给小岛浩二，让他立刻译电，看我和他译电结果会不会有什么出入？” 林寒接过静雯手中的电文，对她说：“好的，我这就去给他，你先译吧！” 静雯点点头，然后回到旁边的办公桌坐下，拿出了那本1934年版的英文版《东方快车谋杀案》，按照小岛浩二教授的方法对照翻译起来。 林寒快步来到隔壁的临时看守室，对小岛浩二说：“小岛，你现在立刻把这份电文译出来。” 小岛浩二恭敬的接过电文，说道：“好的，林先生，我马上译电，请稍等。”说完，从桌子上拿出了一本和静雯手中同版本的英文小说，然后对照电文就开始译起来。 林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小岛浩二，只见他看着抄录的电文，不断的翻着那本小说，手法非常熟练，译电对他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毫无障碍了。 很快，小岛浩二就结束了译电，他站起身来，恭敬地把已经译好的电文双手递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译好的电文笑着对他说：“辛苦了，小岛，你可以休息了。”然后就离开了临时看守室。 林寒回到隔壁的大办公室，看着静雯也译好了最后一个字，抬头正好看着他，问道：“小岛也译好了？他的速度真的很快。”说着将手中的电文递给了林寒。 林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把两份译好的电文一起放在桌面上，很快对比完成，两份电文一模一样。 他对静雯说：“静雯，你真行，和小岛浩二译的内容一模一样。” 静雯微微一笑：“我还不是太娴熟，多训练几次就会好的。” 林寒对她说：“静雯，你带吉田英夫去隔壁的办公室，让他和小岛浩二见个面，你顺便和他们交流一下技术上的问题。” 静雯明白林寒的意思，说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吉田英夫听到林寒的说话，连忙站起身来，对林寒鞠躬敬礼之后，和静雯一起去了隔壁看守室。 ◇◇◇ 林寒看着摆在面前的电文，上面写着：“红蜻蜓先遣小组，来电知悉，速报损失及当前状况，继续潜伏待命，特工总部。” 林寒点点头，将其中一张电文递给站在旁边的胡成祥，问道：“成祥，你看看这个译电，有什么想法？” 胡成祥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两遍，对林寒说：“股长，从这份回电来看，对方并不知道先遣小组已经落网，命令他们继续潜伏待命，这里面我们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林寒点点头说：“我有一个计划，为了要让日本人总部相信这个红蜻蜓先遣小组还有活动能力，我们就要保证这个小组的正常活动，要让这个小组继续给总部提供情报，造成正常运转的假象。” 胡成祥说道：“林股长说的很对，然后我们根据需要可以向日方总部提出一些建议或者要求，达到我们的目的。” 林寒笑着说：“对，就是这样。你最近准备一下，制作一些情报，要真真假假混在一起，随时准备提供给小组使用。” 胡成祥点头应道：“好的，我这就着手准备。” 林寒坐在桌边没有动，他在思考，想了一阵，他又点了点头，仿佛有了注意。然后他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 ◇◇◇ 电讯处处长办公室，除了窗台上两盆花，显示出一些女性的柔情，和其他办公室没有两样。 办公室里坐着龚秋月、林寒和静雯，他们已经交谈了好一阵子。 林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看着两个美女说道：“不知龚姐姐和静雯你们怎么看？” 龚秋月听完林寒的计划，点头说道：“小林，我觉得你的计划没有什么问题，电讯处会全力配合你，只是这个计划需要花一定的时间，你哪有精力一直守在这里？” 林寒说：“这个问题龚姐姐不用担心，我把胡成祥安排在这里办公，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协助完成这个计划。” 静雯说：“其实和对方保持联络，从技术上来讲，我觉得不是大的问题。如何安排这两个日本人，我觉得要考虑好，那个小岛浩二，还时不时的体现出日本军人的傲气。” 林寒说道：“至于这两个日本人，我已经考虑到了，对小岛浩二还是采取隔离的方式，他和吉田英夫的住宿和工作地点都要隔离。”林寒看了一眼龚秋月，她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林寒笑了笑，继续说道:“发往日本人总部的情报由胡成祥提供，每次在静雯的监督下交给吉田英夫拍发电文。译电也和今天一样，由静雯和小岛浩二分别译，再由静雯确认之后汇总到胡成祥那里。” 龚秋月和静雯都点头表示同意。 林寒笑着说：“谢谢龚姐姐和静雯的支持，特别是静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静雯妩媚的一笑道：“小林，我没事儿，不过那个小岛浩二，确实是一个电讯方面的专家，如果他能够像吉田英夫一样老实，倒不失为一个好的老师。”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静雯说：“你的意思，如果他老实的话，在他的身上还可以学习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静雯点点头：“是的，特别是日本密电的模式和习惯，还有他的破译能力，都能够为我们所用。” 林寒看了一眼龚秋月：“龚姐姐，你以为呢？” 龚秋月说道：“静雯说的不错，现在就要看他是否愿意，真心实意的为我们效力。” 林寒知道小岛浩二内心是不服气的，日本军人的傲气依然还存在，必须要想办法打掉他的傲气，让他真心的认识到这场侵略战争的错误。 林寒说：“好的，他的问题由我来解决。”然后他拿出他写好的电文，递给静雯说：“下次联络时间，拍发这封电文。” 静雯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特工总部，人员健在，地点转移，经费殆尽，急需补充，红蜻蜓先遣小组。” 林寒笑道：“红蜻蜓先遣小组，终于又可以蜻蜓点水了！” 第121章 失踪理由 林寒没有在电讯处久留，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乘坐来时的车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 他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里除了梓嘉，还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这个人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对他立正敬礼道：“林股长，我是新来报到的汤池州。” 林寒听说是新来报到的，心说，峰哥办事的作风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么快就又安排来一个。他热情的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手说：“你好，欢迎，欢迎！” 汤池州显然没有想到林寒这么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着头说：“谢谢林股长。”随即从办公桌里拿出了一张报到通知书，双手递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来看来看，说：“汤池州同志，欢迎加入军情股，以后我们就是一起战斗的同事，好好干。” 汤池州有些紧张的点着头说：“遵命，林股长。” 林寒笑道：“不用太紧张，我们股都是年轻人，大家应该像朋友一样的相处。”随即他又问梓嘉：“梓嘉，给他安排好办公桌了吗？” 梓嘉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工作方面暂时还是和胡成祥一样的。” 林寒笑着点头道：“先就这样安排，不过汤池州以后可能会多跑一些对外的事务。” 汤池州立刻站起来回答道：“林股长，我以前在行动队呆过，出外勤没有问题。” 林寒听说他在行动队呆过，便说：“这样更好，你出去我也放心。” 汤池州连忙说:“谢谢林股长的关心。” 林寒一摆手让他坐下，说道：“以后我们自己股内讨论问题，就不用这么客气，坐着说就可以了。”汤池州连忙点头称是。 林寒想到程汉生失踪的事，怎么也应该给徐中来有个交代，于是对汤池州说：“池州，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市警察局，也顺便认识一些关联单位的朋友，以后办事也方便。” 汤池州听说要和林寒一起出去，连忙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准备出发。 林寒看他行事动作麻利敏捷，确实不像一个长期呆在办公室里的文职人员，暗地点点头，看来这个人还可以用。 ◇◇◇ 林寒和汤池州来到市警察局的门口，看到那里聚集着很多人，心里感到奇怪，就走上前去。 原来那里有几个女人，正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汤池州上前一询问，才知道最近市内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这几个女人就是失踪者的家属。围观的市民不痛不痒的安慰着她们。 林寒心道，连续发生了多起失踪的案子，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其目的是什么？混淆视听吗？林寒一时也想不明白，他摇摇头，带着汤池州就走进了市警察局的大院。 林寒来到徐中来的局长办公室，发现屋里没人，找人一问，才知道徐中来正在会议室里面召开会议。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办公室等他。 警察局的内勤小姐也认识林寒，知道他和局长的关系，把他和汤池州带到了局长办公室里，并给他们切好了茶，才离开去通报。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就看到徐中来和曹运福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就听到徐中来边走边说：“我的兄弟啊，你终于现身了，现在的事情搞得我焦头烂额的，你得帮我分分忧啊！” 林寒站起身来，说道：“大哥，最近我的事情也多得很，一直忙不过来，这不，今天一有空就跑你这里来了。” 徐中来笑着说：“好啊，你来就得帮我解决问题。”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汤池州，又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给他们做了介绍，徐中来倒不在意，打个哈哈，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过对曹运福，林寒还是特别把汤池州给他介绍了一下，毕竟以后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多。 曹运福看是林寒的人，显得很热情，汤池州社交经验看来也比较丰富，言谈举止都很得体，林寒看在眼里，也就放心了。 大家坐了下来，林寒没有绕弯子，直接就说到程汉生的事情。徐中来现在已经知晓了程汉生失踪的情况。他看了看林寒，问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林寒先说出来他的怀疑，就是程汉生会不会和度庐是一伙的？也就是说，程汉生本身就是对方的卧底。 不过，林寒也特别说明只是推测，没有证据来证明。而且林寒也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是真的。 徐中来显然对林寒的推测感到有些诧异，他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曹运福。 曹运福说道：“就我平时对程汉生这个人的了解和观察，他是对方卧底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大。” 林寒并没有反对曹运福的意见，反而点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他应该不是对方的卧底。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他失踪的原因，也没找到他的下落，让人感觉很奇怪。” 曹运福说:“是的，市局也派了很多人四处寻找，也没有发现他在踪迹。不过最近失踪案接连不断，这是一个非常反常的现象。” 徐中来对曹运福说：“失踪案突然增多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现在必须要查一下失踪人彼此之间有什么共同的联系？” 曹运福说道：“局座，目前已经查明，现有的六个失踪人之间的共同点。” 徐中来听说曹运福已经查明了现有失踪者的关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曹运福的工作能力和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 曹运福继续说道：“他们的共同特点，主要体现在他们都曾经在重庆工业高等学校学习过，也就是说，他们是同学或者校友的关系，这些人对电子机械这些东西都比较懂行。” 林寒知道程汉生正是毕业于重庆工业高等学校，而李长乐是世界名车维修中心的维修工，对无线电和机械非常熟悉。 汤池州突然说了一句：“难道是有什么隐密的工程或者设备，需要熟悉电子机械专业的人，但是又不敢公开招聘，采取了这种类似绑架的方式。” 林寒点点头说：“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一定需要的是这些人，也可能是想利用这些人的关系和渠道。” 徐中来问道：“买紧缺物资？比如……” 林寒说道：“电子元器件、机械设备，都有可能。” 林寒突然想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性。 他却笑而不语，没有说出来。 第122章 有了下落 林寒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电讯处静雯打了个电话，问她前期锁定在沙磁区的那部日谍潜伏电台，最近是否仍在活动中？ 静雯告诉他，最近那部电台突然静默了，有好些天没有收到这部电台的信号，而据译电科反馈，以前收到的电文，在最后阶段遇到了障碍，破译失败。 林寒失望地挂断电话，脸上却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徐中来知道林寒的点子多，看着他诡异的笑容，说道：“小林，你有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听听？” 林寒笑着说：“我在想，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就是日谍潜伏组织的电台出了故障，又修不好，他门需要懂维修的人或者是需要电子配件。” 徐中来问：“你的依据是什么？” 林寒回答：“前期监测到的一个非常活跃的日本潜伏组织的电台最近突然静默了，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具体证据当然没有，只是推测。” 大家听了都点点头，这个推理也是合理的。曹运福问道：“不过，目前为止一共失踪了六个人，如果是电台坏了，也用不着抓六个人去修一部电台吧？” 林寒也有些无奈的说：“是啊，这一点也说不过去。现在还是一个谜。” 汤池州说道：“股长，会不会不是一部电台，而是一个机房或者是一个基地呢？” 机房？基地？我的天，这可是大后方，不是沦陷区，这怎么可能？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 汤池州又继续说道：“如果这个基站不在市区，而在某个偏僻的大山里呢？” 林寒想了想说：“池州的看法也有道理，也许是发生了突发的事件，导致很多设备出了故障。”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充满了疑惑。 林寒说道：“我认为，必须要查明这六个失踪人的具体身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工作和私人的联系。而且我还建议查一下销售电子产品的商铺，这样的商铺在全市应该不会很多，而且以洋行居多。” 徐中来点了点头说：“小林说的有道理，老曹，你必须双管齐下，一是查明失踪人之间的私人联系，二是清查销售电子商品的商铺，特别是那些地下的私货商人。” 曹运福看着徐中来：“局长，商铺这一块，以前都由稽查行动队在负责，如果我插手去调查的话，肖大队长他会怎么看？” 徐中来突然眼前一亮，笑道：“要不这样，这事明里就交给肖德阳的稽查行动队去查，把你原来监控他的人，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安排进稽查行动队，这样还一举两得。” 曹运福赞道：“局长高明！” 林寒也点点头，又问曹运福：“海棠温泉那个女人调查得怎么样了？” 曹运福说：“经过调查，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肖德阳每周基本上会去一趟，看来就是个和他相好的女人。” 林寒心道，难道我对他的怀疑，一直以来都是错误的吗？但确实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摇了摇头。 曹运福看到林寒懊恼的样子，说：“不过，在我们的调查当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有意思的情况，这个女人竟然是李长乐的好朋友傅凌云的姐姐。”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说：“那这个傅凌云现在找到没有？” 曹运福：“由于我们偶然发现了他和这女人的姐弟关系，我们没有敢打草惊蛇，不过我们也加强了对他的控制，他现在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但是也没有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林寒又问道：“那个董家昌也没有什么消息了吧？好像这些人全部都静默下来了，和敌人的潜伏组织一样。” 曹运福点点头：“他现在工作和生活非常规律，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 林寒苦笑着说：“现在真的有意思了，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暗地里我总觉得失踪案和日谍潜伏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没有证据。” 曹运福也说：“是啊，突然感觉这个网织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宽了。千丝万缕的，有些理不出头绪来。” 徐中来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老曹，你去叫个人把肖德阳找过来。” 曹运福和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徐中来说：“现在就是一团乱麻，那么就要找到头在哪里？肖德阳，不就是一个头吗？就从他这里开始。” 曹运福正准备出去，林寒让他带着汤池州去见见刑侦大队的其他人，顺便介绍一下。曹运福明白他的意思，就带着汤池州出去了。 徐中来这时把他的想法说给林寒听，前段时间，一直给肖德阳一些不痛不痒的公事，让他也感觉到受了冷落。现在再突然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再看他的表现，同时，仍然对他进行密切监控，如果他真的有事，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显然，徐中来对自己亲手选的人，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不会轻易就下结论 林寒也表示赞同，其实他对肖德阳并没有什么特别意见，只是感觉他可疑而已。 ◇◇◇ 当肖德阳走进局长办公室，看到林寒也在，连忙和他点了点头，林寒也笑着说：“肖大队长，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肖德阳笑道：“林先生才是越发英俊潇洒了。”说完就神色自若的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林寒心道，要是我对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他真的是太冷静，太会伪装了，完全就是一个老狐狸。 一会儿，曹运福也走了进来，对徐中来说：“报告局座，军统局于秋枫大队长来了，现在来宾休息室的。” 徐中来看了一眼林寒，开玩笑的说：“小林，你的漂亮姐姐来了，你还不快去把她请过来。” 林寒听说于秋枫来了，倒真有些意外和惊喜。连忙站起来，准备出去接于秋枫，曹运福说陪她一起去，林寒说了声不用，就自己出去了。 ◇◇◇ 于秋枫看到林寒出现在来宾休息室门口，连忙站了起来，对他说：“小林，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寒笑着说：“我听说枫姐姐到警察局来了，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看你。”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看我，几乎天天都看到的，还没看厌烦啊？” 林寒笑道：“枫姐姐的美，我永远都看不够。”这话旁人听来多少有点儿暧昧，于秋枫俏脸不禁一红，娇嗔道：“去你的，满嘴的甜言蜜语，给她的妹妹说去。” 林寒一脸的尴尬，自言自语的说，怎么我说真心话就没有人相信呢？ 随即又正色的说：“枫姐姐，你来警察局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于秋枫点点头说：“李长乐有下落了。” 林寒吃惊地看着她，急切的问道：“真的找到了？人有没有事？” 于秋枫摇摇头说：“不知道！” 第123章 一个圈套 当于秋枫说李长乐有了下落的时候，林寒不知不觉拉住了于秋枫的手，有些急切的说：“枫姐姐快走吧，我们去徐大哥办公室细说。” 于秋枫本想挣扎，看到周围不少来往的警察好奇的看着他俩，还有人不断的和林寒打着招呼，而这小子竟然浑然不觉的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也只好任由他拉着。 当林寒拉着于秋枫的手走进徐中来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徐中来盯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于秋枫的手，他急忙放开来，嘴里还解释道：“徐大哥，你这警察局就像迷宫，人又多，就像菜市场一样，稍不注意人都会走丢。” 徐中来听到林寒这个超级无厘头的解释，笑着说：“兄弟，你真行，我就服你。” 于秋枫俏脸微微一红，说道：“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 曹运福知道二人关系特别，而且一对俊男美女走在一起也很养眼，他只是在一旁偷着乐。 肖德阳也是认识于秋枫的，看着眼里一幕，心中暗道，都说军统局的于大队长是冰美人，没想到她在林寒面前竟然会有如此小女人姿态，真是令人意外，这个年轻人不可小觑啊！ 这时，就听徐中来对曹运福和肖德阳说，你们就按我刚才安排的去办吧。两人点头答应着，又向林寒和于秋枫打了一下招呼，就一起出去了。 曹运福刚走到门口，就被徐中来叫了回来，说还有事忘记交代了。他心领神会的站住了，对肖德阳故作无奈地摇摇头，肖德阳也对他笑了笑，就先出去了。曹运福随即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肖德阳站在门外，迟疑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 徐中来笑着对于秋枫打趣的说：“我小林兄弟口中的漂亮姐姐，怎么今天有空，亲自到我这破地方来？” 于秋枫笑着说：“徐局长，你太谦虚了，现在谁不知道要想见到徐局长，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徐中来笑道：“江湖谣传不足信的，于小姐是我兄弟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见的。”这话说得有点儿故意了，没想到于秋枫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以为意。 徐中来心说，林寒这小子真有女人缘，静雯这个干女儿也够得熬的，张芸芷那丫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林寒看他们在那里客气，就急着说：“枫姐姐，快说李长乐到底去哪里了？” 于秋枫说道：“李长乐很有可能在南川县金佛山里。” 于是，于秋枫就将她做的调查讲了一遍。 于秋枫先是查到了李长乐加入的业余无线电协会的地址，然后前往调查。开始这家协会的负责人还不太配合，当同行的潘仁哲亮出了军统局的证件，并扬言在抗战时期可以立即查封这家协会，这个负责人才服了软。 于秋枫直接询问了李长乐的下落，这位负责告诉她，他们协会有一个活动，由邱泽林副会长带队，前往南川县金佛山进行无线电测试。 于秋枫问去了几个人？负责人回答说，一共有六个人。本来预期是两天就回来，但是，这都好几个天了，却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现在金佛山已经下雪封山了，更不好联络了。 于秋枫又问为什么没有通知会员家属，这位负责人说，他正在为这件事情感到奇怪。因为这次出行的六个人的会员档案，除了邱泽林的，其他五个人的全部都不翼而飞了，他找遍了所有档案资料，就差这五个人的，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通知到家属。 于秋枫立即追问那个邱泽林的情况，这位负责人说他是上海人，去年上海沦陷后来到重庆的，据他说以前是留欧的，他的无线电技术水平，在他们协会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活动也是由邱泽林提议的，由于天气的原因，在讨论这次活动时，协会也有一些反对意见，不过最终都被他用技术的理由说服了。 几天前，他们带上了一些设备，还有许多替换的元器件就出发了，之后就断了音讯，再也联络不上了。 于秋枫让这位负责人写出了参加这次活动的所有人的名单和他能够想起来的基本情况。 于秋枫讲完她的调查过程，对大家说道：“这个邱泽林毫无疑问具有重大的嫌疑，另外五个人可能就是上了他预设的圈套。”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了一份失踪人员的名单。 曹运福马上接了过来，同时翻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一一对照了起来。然后他吃惊的看着徐中来说道：“局长，这份名单和失踪人员对照，除了程汉生，其他全部都对得上号。” 林寒看了这份名单，说道：“报了失踪案的正好是无线电协会的五人，程汉生并不在其中。” 曹运福担心的说：“现在正是冬季，金佛山已经大雪封山，进出非常不便，要想在大山深处去找这五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 林寒说道：“难道金佛山中真的隐藏着一个日本间谍潜伏组织的基地，这太不可思议了。” 于秋枫说道：“那个协会的负责人告诉我，这一次出去参加活动的会员，全是技术水平比较出众的，而且考虑到冬季的实际情况，他们带的备用元器件也比较多。” 林寒有些激动的说：“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计划很久的圈套，邱泽林把五个不知情的会员骗到金佛山，就是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徐中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然后他说：“正如老曹说的，现在派人进山去搜捕寻找，都是不现实的，这件事情看来真的很麻烦了。” 金佛山所在的南川县，此时并不属于重庆市管辖，而属于四川省第八行政督察区，区署设在酉阳县。重庆市警察局并没有直接管辖权，也不能调动指挥当地的军警队伍。从警察局的力量来说有点鞭长莫及。 以当时的交通状况，从重庆到酉阳也需要走两天多的时间。而从南川县到酉阳也要走两天。而且途中都是山高林密，没人愿意去的地方，沟通联络都非常不便。 林寒问道：“这么说来，就算动用军统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去找到他们了？”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点了点头。 林寒有些无语的看着于秋枫，又想起李长乐胖胖的圆脸上开朗阳光的微笑，眼眶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第124章 美丽的烦恼 于秋枫轻轻抚了抚林寒的手臂，又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并没有到南川县金佛山。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转移视线的谎言。这些人依然被人藏在市内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曹运福也点一点头说：“于大队长说得对，我也认为，有可能这是为了转移视线，故意说的金佛山，那离市区很远，行动也不方便，在那里建基地的可能性非常小。” 林寒心里暗骂自己太心急了，枫姐姐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于是他点点头说：“枫姐姐说的对，我们现在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市内，加强对市内的搜查。” 大家都点点头，一起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说道：“小林说得对，刚才徐局长也说过，金佛山那边我们鞭长莫及，基本上没有有效可行的办法，所以我们只有立足市区，希望能够找出有用的线索。” 林寒说道：“我们现在正在实施诱饵计划，如果能够成功，不怕潜伏在市内的日本潜伏组织不暴露。我希能在元旦节的抗战宣传活动中收网，把他们一网打尽。” 徐中来看着他说：“小林，你那个围棋比赛，你真的认为会有人自投罗网吗？” 林寒笑着说：“大哥，围棋比赛只是公开的诱饵，有可能有些鱼儿会上钩，但是我们不一定能够识别出来，所以，最关键的还是看马鞍山那边的诱饵能不能调到大鱼？” 徐中来当然知道军统局的电讯处在马鞍山，说道：“不管怎么样，失踪案是我们警察局必须要抓的。老曹，你们要加强明察暗访的力度，六个人一起出行，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林寒也对于秋枫说道：“要不，我们也去磁器口走走，看看元旦的抗战宣传活动准备的怎么样？顺便去会一会度庐？” 于秋枫轻笑着说：“好的。不过现在看时间有些晚了，还是明天去吧！”林寒点头同意。 曹运福说：“汤池州在刑侦大队办公室，要不要把他叫来？” 林寒想到过几天就是1939年元旦了，抗日宣传活动各方面的准备工作还得有人去盯一盯，汤池州正是这个合适的人选。他就对曹运福说：“那就麻烦曹大哥叫他过来吧。” 曹运福对徐中来说道：“局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徐中来说道：“你就按刚才安排的去办吧。” 曹运福点头答应，还笑着和林寒和于秋枫点点头，就出去了。 ◇◇◇ 汤池州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才走进办公室，徐中来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心说，看不出来，林寒这小子的手下还挺懂事的，不是那些愣头青。 林寒对汤池州交代了一些关于元旦抗战宣传活动及围棋锦标赛的相关事宜，然后让他去找沙磁区找警察分局的张雷局长。汤池州听明白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这时，徐中来对林寒说：“你嫂子问你什么时间有空去家里吃顿饭，她好给你煲汤喝，你看你什么时候去？” 林寒笑着说：“还是嫂子关心我，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要不就今天吧？” 徐中来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就说：“那行啊，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也不用走了，晚点和我一起坐车回去。” 于秋枫听说林寒晚上要去徐中来家吃饭，她也知道二人的关系非常好，就起身准备告辞。 徐中来却把她拦了下来，对她说道：“于小姐今天你可不能走了，请你赏脸和小林一起到鄙人家里吃顿便饭，万勿推辞。” 于秋枫回头看了一眼林寒。林寒也满眼期待的说：“枫姐姐，就一起去吧，完了，我送你回家。” 林寒说者无意，于秋枫听着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娇羞，脸色微红的问林寒：“真的？” 林寒连连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你放心，在大嫂那里，不会让我喝醉酒的，我一定送姐姐安全到家。” 于秋枫的本意是问是否真的要去徐中来家，没想到林寒理解成是否真的送她回家，她心里骂道，你这个傻小子，怎么答非所问呢？她看着林寒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又见徐中来说得诚恳，就只好答应了。 她一答应心中又有些儿后悔，暗暗埋怨自己，每回都提醒自己工作之余尽量少参与到林寒的私人生活中，可每每看到他那双期盼的眼神，自己怎么都硬不起心来拒绝他，哎，小林啊，你这小子就我的冤家啊！ 林寒当然不知道于秋枫此时的心情，他见于秋枫答应了，高兴的说：“枫姐姐，你真好！”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又准备说那些比蜂蜜还甜的话吗？” 林寒尴尬的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的说：“为什么我说真话就没人相信呢？” 于秋枫看着他傻傻的样子，轻声的笑了起来。 徐中来也笑着摇了摇头。 ◇◇◇ 徐太太看到徐中来带着林寒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一起回到家里，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徐中来，他轻声的告诉太太，于小姐是林寒的好朋友，工作搭档。 徐太太将信将疑，不过她对于秋枫还是非常热情，倒让于秋枫感觉很不好意思。 林寒在徐太太面前显得很放松，大嫂前大嫂后的叫得徐太太心花怒放的样子，徐中来看在眼里也非常的高兴。 徐太太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还专门为林寒炖的松茸鸡汤，林寒开心的对徐太太说：“还是大嫂最疼我，谢谢大嫂。”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徐太太听到了，开心地说：“应该是我的傻丫头回来了。” 林寒连忙起身去开门，就看到静雯手里抱着包装好的礼物，静悄悄的站在门外。她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说：“小林，原来你也到我干妈家骗吃骗喝来了？” 林寒看着静雯，笑着说：“什么骗吃骗喝，大嫂专门给我炖的鸡汤，哈哈，原来大嫂说的傻丫头就是你呀？” 静雯娇嗔道：“去你的，你不许这样叫我，只有干妈可以。” 林寒把静雯让进门来，嘴里笑着说：“好的，我不这样叫你，我叫你小侄女好啦！” 静雯一瞪眼说：“你敢？” 林寒连忙摇摇头说：“不敢，那我以后叫你静雯妹妹得了？” 静雯脸一红，没有理他，心里却是甜甜，因为林寒从来没有叫过她妹妹。她走过去和徐太太和徐中来打招呼。 徐太太疼爱的拉着静雯的手，让她赶快坐下来，还给她盛了碗鸡汤。 静雯坐下来就看到坐在林寒旁边的于秋枫正对着她笑，她连忙笑着说：“原来枫姐也在这里，真是幸会。” 于秋枫微笑着说：“静雯妹妹，真的是越来越漂亮啦！”说完还看了林寒一眼。 静雯笑道说：“枫姐才是军统局第一美女。”说完还对林寒说道：“你说是不是嘛？” 林寒连忙说道：“你们都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姐姐和妹妹。” 静雯和于秋枫都看着他，林寒尴尬的一笑，说道：“我说的实话，你们总是不相信？” 大家看着林寒那副无辜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只有徐太太满眼怜惜的看着静雯和于秋枫，这两个美丽的女子，却都有相同的烦恼，真希望我的傻丫头不是那个最终失意的人啊！ 第125章 鱼儿上钩 林寒和于秋枫不到十点钟就赶着去了马鞍山电讯处，因为昨天晚上静雯告诉他，今天上午有可能会收到日本总部的复电。 于秋枫看着这间设在电讯处的军情股办公室，笑着对林寒说：“我们林公子面子就是大啊，在这里还有这么大一间办公室，厉害啊！”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别笑话了，这都是龚处长安排的，也是为了工作方便。” 于秋枫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胡成祥已经给她倒好了茶水。 林寒也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胡成祥拟好的几份假情报电文稿，仔细看起来，边看还不断地点头。 林寒对胡成祥说：“成祥，这份日机轰炸的情报很好，很真实，最近日机对重庆轰炸的频率又提高了，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情报。” 胡成祥听到林寒表扬他，正准备起立致谢，被林寒一摆手制止了，说到：“你又忘记规矩了吗？” 胡成祥这才笑着说道：“知道了，股长。”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手下表现得有模有样的，心道，这小子看来管人还有一套。 这时，静雯走了进来，对林寒说：“寒哥，今天这么早？” 林寒一愣神，才想起昨晚说叫她妹妹的事来，没想到她倒主动叫起来了，他知道这一定是徐太太给她支的招。 他也笑着说：“静雯妹妹，我正想找你，我现在手里的假情报什么时候发比较好？” 静雯说：“现在就可以拍发，按先遣小组的规定，如果重要的情报，还可以定时再发一次，这样，对方收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寒果断的说：“那就准备一下，立刻拍发这封电文。” 静雯回答道：“好的。”她转头对坐在旁边的于秋枫笑道：“枫姐，你难得来电讯处，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于秋枫也笑着说：“静雯，别客气，我没事的，你忙吧。” 林寒看着她俩，怎么都觉得她们之间太客气了些，他想起了一句话，两个美女之间要么成为闺蜜，要么就会成为潜在的对手。显然，静雯和于秋枫不是闺蜜。 林寒随即对于秋枫笑了笑，只是这有些刻意的笑，在于秋枫的眼里看来挺假的，她白了他一眼，当没看见，自己喝着茶。 林寒感觉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心说，女人心真难懂，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 静雯带着吉田英夫走了进来，他一看到林寒，连忙走过来，向他鞠躬敬礼。 林寒笑着对他说：“吉田，辛苦你啦！” 吉田英夫连忙回答道：“不敢，林先生辛苦。”说完又向他一鞠躬，然后就走到电台前，打开了电源，很快就调试到位。 静雯拿出林寒给她的电文，看了一眼，点点头。胡成祥拟写的电文稿都是按正规格式写在正规的电文专用笺上的，显得很规范。 她把电文稿交给吉田英夫，吉田英夫接过来向她一点头，然后就开始拍发电文，静雯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吉田英夫的手指，直到他发完最后一个字符。 吉田英夫发完之后，把电文稿交还给静雯，然后把电台切换到接收的频率，戴着耳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如老僧入定般，静静的等待回电。 静雯也打开了旁边的侦测仪，也调到和吉田英夫一样的频率上。不过她没有戴耳机，因为这台侦测仪如果收到回电会立即报警提示。 静雯坐下来，对林寒说：“如果我们三十分钟之内，不能够收到回电，那么我们就只有中午十二点正的时候再发一次，同时再接收一次。” 林寒点点头，他在临澧特训班其实也学过收发报的基本训练，只是在更专业的静雯和吉田英夫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林寒突然觉得这样的等待很无聊，他想和于秋枫聊聊天，却看见她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只好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他站起身来，来到胡成祥的办公桌边坐下。胡成祥想要站起来，被林寒制止了，然后把失踪案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然后让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胡成祥想了想说：“股长，我认为这是那个带队的邱泽林设下的圈套，可以去查前往綦江县方向的主要交通要道，如果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行踪，就说明这些人并没有离开重庆市。” 林寒点点头，还拍了拍胡成祥的肩膀说：“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就看警察局那边搜查的结果了。” 这时，静雯面前的侦测仪上的红灯突然急剧的闪烁起来，她急忙戴上了耳机，拿起面前的纸笔，迅速的开始抄收起来。旁边的吉田英夫，也是同样的动作，就看到他手中的笔在纸上迅速的记录着。 林寒有些兴奋的站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我的乖乖，终于有回电了。” 于秋枫却非常淡定的坐在那里喝着自己的茶，也不搭理他。林寒暗道，枫姐姐真的是个“千变女郎”，随时随地都在变，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他想到这里，突然对于秋枫神秘的一笑，倒把于秋枫笑得有些莫名奇妙，她上下左右看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 林寒此时已经走到静雯的身边，看到吉田英夫把已经抄收好的电文交给了静雯。 静雯接过来飞快的对照了一下，两者并没有出入，然后就走到旁边的办公桌边坐下，拿出了一本1934年英文版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开始查找起来。 林寒知道她在译电，就没有打扰她，而是走到吉田英夫的身边坐下来，和他聊了聊他的生活起居，吉田英夫对林寒显得毕恭毕敬的，表示食宿都没有问题，还有静雯小姐对人挺好的。 林寒心说，静雯以前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儿，现在变得开朗和热情多了。连俘虏都说她好，她的变化真是特别大。 这时，静雯对林寒说：“寒哥，回电译出来了。” 林寒赶紧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电文，看到上面写着：“来电悉，保持活动，等待补给，方式另告。” 林寒拿着电文稿对静雯轻声说道：“真是太好了，鱼儿终于上钩了。” 第126章 织网捕鱼 林寒在办公室里召开了一个临时会，明确了定时接收对方电文的流程，还确定了后续待发的假电文的内容。 虽然吉田英夫现在表现得很顺从，为了防止意外，林寒还是要求静雯必须严格监控他的收发电文的过程。林寒甚至要求，当室内少于三个人的时候，两名看守必须进入办公室内，防止出现意外。至于小岛浩二，按原来的监管要求执行。 静雯笑着说：“寒哥，你是不是太小心了，就算我和胡成祥两个人在室内，他还能搞出什么事来？” 林寒看着美丽的静雯和文弱的胡成祥，轻声的对她说：“有备无患，万一出了事伤了你，我会难过的。” 静雯听了开心的笑着说：“谢谢寒哥。” 林寒继续说道：“日本总部方面应该会在最近几天电告提供补给的时间和方式，通过这条线索，我们有可能接触到本地的潜伏组织，所以最近几天大家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够错过任何回电。” 静雯回答说：“除了我，我还会安排其他的同事来值守，不会错过的。” 林寒还特别提醒胡成祥，如果临时收到新的突发消息要及时向他反馈，不得有延误。胡成祥也点头称是。 最后林寒笑着对问静雯：“不知今天中午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静雯说：“你们今天来的巧，早上我看到有新鲜的鱼送进食堂了，中午应该是有鲜鱼吃。” 林寒故作开心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枫姐姐最喜欢吃鱼了。” 于秋枫听了无奈的点点头，她知道这是林寒没话找话，想逗她开心，因为她今天一上午都非常沉默。 于秋枫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虽然他看到林寒和静雯说说笑笑的，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醋意，但是并不强烈，笑笑就过了。她心里其实一直在思考李长乐失踪的案子，这些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她知道电讯处划定的日本潜伏组织的范围就在沙磁区，在沙磁区几个人口集中的地方，磁器口不仅常驻人口最多，而且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人员身份复杂，而这个流动人口大的码头，从来都缺乏有效管理，是最容易隐蔽的地方。 而且听静雯讲，电讯处的信号侦测车，曾经在附近转悠过几次，但是由于对方电台出现了明显的静默状态，也一无所获。 于秋枫最后得出的结论，认为这个日本潜伏组织就在磁器口，那些失踪的业余无线电协会的会员也应该在磁器口。 于秋枫认为，如果日本总部的回电，提供补给的地点是在磁器口，那就不意外了，反而更确定这个潜伏组织就在此地。 于秋枫这些想法，当然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会议上说出来，反正下午林寒和她都要去磁器口，看看抗战宣传活动筹备情况。 ◇◇◇ 林寒和于秋枫肩并肩的走在磁器口古朴的老街的石板路上，让林寒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于秋枫也把自己的看法给他讲了，林寒也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穿过磁器口金蓉正街的拥挤人群，走过一长溜石台阶就来到了巴县第一区区署所在地，正巧杨腾辉有事出去检查工作，没有在区署。不过，区署的一个办事员认识林寒，知道他是元旦在磁器口举行的抗战宣传活动的官方组织者。 这位办事员对他说：“林先生，关于这次活动，杨区长特别交代过，我们区署上下都非常重视，我带你去办公室看看吧！” 林寒心道，看来杨腾辉是用了心的，还专门设置了办公室。既然见不到他本人，那就去办公室看看。林寒点点头说好的，就和于秋枫一起在办事员的带领下前往办公室。 ◇◇◇ 林寒和于秋枫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里还很热闹，好几个人在里面等待着办事情，办公室里还堆放着锣鼓、彩旗、电灯电线什么的，还有已经印刷好的宣传单，成捆放在办公室的角落里。 这时就看到汤池州对旁边站着的一个人说：“老李，其他工作筹备得都很不错，这个围棋锦标赛具体场地的落实和布置，还要进一步细化，明天开始就要进场搭建活动舞台。” 老李说道:“好的，人手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按你的要求进场开始布置现场。”他的周围还有站着几个等待办事的人，说明这项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的推进当中。 又听到汤池州说：“好的，这件事一定抓紧，细节不能遗漏，如果现场需要人维持秩序，我们可以安排警察局的人到现场守护。”站着的老李说道：“现在还不用，我老李在磁器口还是说得上的人。” 汤池州又对他办公桌对面坐着的人说道：“姜专员，你看这事怎么样？” 姜专员说：“我看没有问题，就按你的安排办吧！” 那老李连忙说：“那我现在就去安排这些事情，两位放心，一定不会误事的。”说完就走了出来。 接着又有新的人开始接洽相关的事情，显得秩序井然，忙而不乱。 林寒对于秋枫笑着说：“这汤池州有一套啊，才来一天多的功夫，他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而且看他处理问题，有条不紊的，感觉很不错。” 于秋枫笑道：“小林，我觉得你新来的两个手下，办事能力都不错，比我行动队的那帮家伙强不少。” 林寒笑着安慰她道：“枫姐姐，行动队和军情股工作性质不一样，没有可比性。黄天邦、陈大超都很不错的。” 说到这两个人，于秋枫还是很满意的，她点点头说:“也许吧！我们要进去吗？” 这时，汤池州已经看到了林寒，赶紧站了起来，走过来，他刚想要敬礼，就被林寒用眼神制止住了。 林寒抢先开口道：“池州，筹备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刚才还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姓姜的文化专员，赶紧跑了过来，恭敬的对林寒说：“林先生，你来了，这里人多，要不我们去会议室坐一坐，我们也好向你汇报一下准备情况。” 林寒想到这里人多嘴杂的，就说：“好吧，我来就想了解一下情况。” 姜专员和汤池州把林寒和于秋枫带到了区署的小会议室。 林寒坐下来说：“姜专员，池州，你们都辛苦了，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就可以了，看你们事还多，就不耽搁久了。” 姜专员上次在区署开座谈会就见过林寒，他知道这个林先生是这次活动的官方组织者，所以对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忙着叫区署的勤务员送水泡茶，都被林寒制止了。 于是姜专员就把整个活动的准备情况，向林寒做了详细汇报。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织网，等待捕获那条他一直想捉到的大鱼儿。 第127章 诸事具备 林寒从姜专员的汇报中获悉，到目前为止，整个筹备活动的各项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在元旦节启动系列活动完全没有问题。 姜专员还兴奋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次系列活动之一的围棋锦标赛，没想到竟然有近300人报名，真是盛况空前。磁器口商会提供的一等奖奖金高达200元，二等奖一百元，三等奖都有五十元啊！附近的高校、围棋社和普通围棋爱好者都非常踊跃报了名。” 林寒高兴的说：“好啊，我们一定把这个活动搞出声势来，做成全市的样板。到时候，姜专员你可能就不是区署的专员了。” 姜专员和汤池州听了都有些兴奋的点着头，特别是姜专员，竟然呵呵的傻笑起来。 林寒看出这个姜专员是一个有官瘾的人，就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次活动举办成功了，姜专员你的仕途就一片坦途了。” 姜专员认真的说：“多想林先生提携，我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林先生的期望。” 林寒点点头说：“这一次参赛者的基本信息一定要尽量登记详细，包括他的职业、联系方式、居住地址等等。” 姜专员有些不解的问道：“林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详细？” 林寒笑着说：“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防止有人冒名顶替，乱了规则；二是我们要为今后全市的围棋锦标赛做准备，不要到时候找不出来高手参赛。” 姜专员豁然省悟道：“林先生真的是高瞻远瞩，看得长远。” 其实这些都是林寒随便想起来的说辞，他的目的就是尽量掌握每一个参赛选手的个人资料，特别是针对一些可疑的人，可以做一些预先安排。 姜专员还对林寒说：“池州昨天过来简直是帮了大忙，很多问题都理顺了，林先生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林寒笑着对汤池州说：“刚才我都看到了，你们都辛苦了，好好干，完了为你们请功！” 汤池州心里自然是清楚这次活动的目的的，所以还显得比较淡定。 姜专员听说有机会立功，连忙对林寒说：“林先生您放心，这事情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按照您的要求，把这个活动搞好。” 林寒也不再多说什么，和他们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就结束了谈话。 ◇◇◇ 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区署，又来到了磁器口商会，拜访了商会会长邹云之，并对磁器口商会诸位老板对本次抗战宣传活动，特别是围棋锦标赛的大力支持，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邹云之见林寒不仅亲自登门拜访，工作作风也与其他政府官员大相径庭，而且这个林先生礼数周详，说话客气谦虚，很容易打交道。 虽然不知道林寒在政府部门当中，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邹云之知道，这位林先生这么年轻，他的背景一定不简单，不然重庆市的警察局长和国府主席的秘书，也不会和他称兄道弟的，关系显得那么亲密。 邹云之客气的请林寒和于秋枫坐下来喝茶聊天，他们还一起谈了一些对当今时局的看法以及商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林寒不俗的谈吐，以及看待问题的前瞻性和准确性都让邹云之赞叹不已，暗叹到此人如此年轻，看待问题如此深刻，未来前途真是不可限量，于是就起了结交之心。 林寒和邹云之聊了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到了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身上去了。 林寒随意的问道：“邹会长，我看磁器口商会，在您的领导之下，各位老板同心协力，将来一定发扬光大。我看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老板就是一个经商高人啊！” 邹云之笑道：“是啊，度老板在我们磁器口商会是后起之秀啊，发展潜力巨大！” 林寒随即问道：“听说度老板早年留学日本，学成归来经商又如此成功，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文化人。” 邹云之看来林寒一眼，看着林寒漫不经心的表情，才说道：“度老板不仅经商有一套，而且还是一个多才多艺之人，他精通音乐，还能作曲填词，真是一位儒商啊。” 林寒好像突然有些兴趣的说道：“不知道度老板，对电子产品有没有兴趣？” 邹云之看着林林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林先生的意思，电子产品将来有大的前途？” 林寒笑道：“短期来讲可能并不明显，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今后美国人会把这个商机带进来。” 邹云之惊叹于林寒的判断，为什么他说得这般确凿肯定。 他一时也想不明白，说道：“据我所知，度老板并不经营电子产品，但是他是留过洋的人，所以他还经营些洋酒。不过他本人好像对留声机、收音机，这些东西挺有兴趣的。” 林寒笑道：“留过洋的人是不一样，比较洋派。” 两人随后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阵，林寒就起身告辞。邹云之本有意多留林寒一些时间，也好请他吃顿饭，加深一下感情，他见林寒确实要走，也不便强留，就亲自送他出了商会大门。 邹云之站在门口，直到看到于秋枫挽着林寒的手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才若有所思的走了回去。 ◇◇◇ 于秋枫问林寒：“小林，我们现在要去见度庐吗？” 林寒笑道：“当然了，现在万事皆备，怎么也应该提前去和对手见个面吧！” 于秋枫笑道：“好啊，那就去会一会度庐，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林寒笑道：“枫姐姐，度庐可是个留洋归来的才子，不可小觑。” 于秋枫一瘪嘴说道：“我父亲还留洋英德呢……”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笑着说：“但是，正是伯父才造就了枫姐姐这个不仅这么漂亮，而且还这么优秀的人才啊！” 于秋枫听到这话，才笑了起来，嗔道：“就你这小子会说话！” 林寒认真的问道：“不知何时才能够一睹伯父的风采？” 于秋枫笑道：“本周末我父亲就要回家，你要是想见他，周末就来家里吃饭吧。不过如果他看不惯你的话，你就再也不能喝到我妈妈炖的白豆猪手汤了，自己想清楚。” 林寒心道，枫姐姐，你可吓不倒我，我就要偏向虎山行，见见于爸爸。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大门外。 第128章 出手治病 林寒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们就一起走进了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大门。 院子里面显得有些热闹，四处堆满了货物，有搬运工正进进出出的搬运着，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带着一个伙计正在旁边清点记录。这时，他们已经看到了走进来的林寒和于秋枫。 那个经理看到他们俩气质脱俗，衣着光鲜亮丽，急忙走过来问道：“这位先生、小姐，不知光临鄙商号有什么事吗？” 林寒笑道：“我姓林，是度老板的朋友，今天特来拜访的。” 这人正是川隆达的经理李德浩，他听说是度老板的朋友，没敢怠慢，热情地说：“请两位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通报。” 林寒点点头，就在院子中间站住了，看着李德浩向中间的正屋走去。他环顾院子四周堆积如山的货物，轻轻的对于秋枫说道：“看来这商行的生意还不错。” 于秋枫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眼睛却盯着右边业务办公室门口站着的一个人。 林寒顺着于秋枫的视线望了过去，发现那个人也正远远的看着他们。林寒大吃一惊的看着这人的脸，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的程汉生。 程汉生也看到了林寒，但是他面无表情，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然后又转身回到办公室里去了，只是他转身之后，举起右手摸了摸后脑勺，还轻轻地拍了一下。 于秋枫看到林寒吃惊的模样，轻声的问道：“难道他就是陈汉生？” 林寒点点头说：“是的，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于秋枫说：“他刚才站在那里显得很随意，但是他仿佛是要说什么，却又不方便说。” 林寒对于秋枫说：“他从来没有拍后脑勺的习惯，他用这个动作在向我们暗示着什么，那代表什么意思呢？”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人还在，说明前期有关他失踪的情报有误，他并没有失踪，也没有被人识破。” 林寒点点头：“看来这里面是有些问题，不然他不必这么隐晦的给我们暗示。” 于秋枫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大门，除了进出的搬运工，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她轻声的说：“我们看看再说。” 这时，就听到李德浩的声音：“林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度老板说有请。” 林寒心中冷哼一声，心道，这度老板架子不小。不过，他们还是跟着李德浩走了过去。 李德浩把林寒和于秋枫迎进了会客厅，安排他们坐下，下人奉上了茶水。李德浩才开口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度老板这几天受了风寒，一直抱病在身，不能出来迎接林先生，万望恕罪。” 林寒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度老板病了，不知患的什么病？” 李德浩正要回答，就听到内室声响，一个人裹着厚厚的棉袍，还带着皮帽，在一个妇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林寒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度庐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度庐说道：“林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不好意思。” 林寒连忙站起来道：“度老板不必客气，我不知度老板在养病，突然来访，实在是有些冒昧。” 度庐连忙摆手道：“林先生登门来访，那是鄙人的荣幸，何来冒昧一说，请坐，请坐！”说完，他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同时还咳嗽了几声。 林寒关心的问道：“度老板，数日不见，怎么就病得这么厉害了，那日在区署座谈会时，还神采奕奕的。” 度庐叹道：“只因家里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匆忙间赶回乡里处理事情，想来是积劳成疾，加之返程路上受了凉，回来就一病不起，今日还好，还能下床走动。不然，都不能出来见到林先生了。” 林寒闻言点点头，心道，度庐话中的变故，难道是说的璧山川隆达商行的事，他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呢？随即他又看了看度庐的脸色，感觉病情深重，绝不是伪装。于是说道：“度老板，我看您脸色苍白无光，病得不轻，却非伤寒之疾。” 度庐眼睛一亮，问道：“难道林先生还通岐黄之术？” 林寒谦虚的笑着说：“精通说不上，但家学渊源，有所涉猎，还粗通一二。” 话虽然如此，度庐连忙问道：“林先生可曾看出我这病的端倪来？” 林寒说：“如果度老板信得过我，我倒可以看看。” 于秋枫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林寒说要替人看病，心说，这小子是什么人啊？竟然还会医术，真是一个怪人。 度庐听说林寒愿意给他看病，就说道：“那就有劳林先生了。”说完，毫不迟疑的伸出了左手。 林寒也伸出右手，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之后，林寒望着度庐的脸说：“度老板可曾服用治疗伤寒之药。” 度庐点头道：“已经服用好几服药，但病情没见好转，反有加重趋势。” 林寒点点头，又问：“度老板回乡处理家事，可曾喝过自家泡制的药酒之类的东西？” 度庐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连连点头道：“林先生说得不错，那几日身心疲惫，每日都喝了一杯乡里人自制的药酒。” 林寒严肃的说道：“幸好度老板喝得不多，不然就危险了。” 度庐问言，急忙问道：“林先生，我的病可有救？” 林寒说道：“度老板无须担心，你可能只是误喝了药酒，有少量中毒迹象，此药酒之毒物与治疗伤寒之药物起了冲突，不仅没有缓解病情，反而加重了。” 度庐有些焦急的看着林寒说道：“林先生可有良方救我，还请先生援手。” 林寒略做沉吟，叹道：“那倒无妨，我开一方子，你去药房抓药煎制，三副药定能痊愈。” 旁边的李德浩听林寒这么一说，不等度庐吩咐，赶紧去取来了笔墨纸张，摆放在林寒面前。 度庐一拱手道：“请林先生开药方，度某感激不尽。” 林寒看着面前的笔墨纸张，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在东水俱乐部就知道林寒的毛笔字是难看得一塌糊涂的。就接过纸笔说：“你手上略有不便，你口述，还是我来写吧！” 林寒很自然的揽了一下于秋枫的肩膀，口中轻柔的说道：“那就有劳太太了。” 度庐和李德浩闻言，虽然心中诧异，连忙拱手谢道：“有劳林太太了！” 于秋枫很自然的笑道：“没关系的。”说完在林寒的口述中，挥毫落纸，很快就写好了药方。 度庐看着于秋枫娟秀隽永的字迹，不禁赞叹道：“林夫人真是才女啊，这手书法，度某佩服之至。”于秋枫只是嫣然一笑，并没有多说话。 一旁的林寒听了，还笑着点头替于秋枫谦虚了几句，那得意的样子，于秋枫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她心中暗道，这小子出手救度庐，不知肚子里又卖的是哪一副药？ 第129章 意外揭秘 李德浩接过于秋枫写好的药方，对度庐说道：“老板，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抓药。” 度庐点点头，李德浩又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请林先生和林太太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林寒笑道：“先生请便。”于秋枫也微笑着对他点点头，举手投足，还真有些林太太的样子。 林寒看在眼里，心中暗叹，枫姐姐真的好厉害，要是去拍电影一定能当影后。 度庐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对林寒道：“多谢林先生出手相救，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林寒笑着说:“杜老板无需客气，只是这件事显得有些蹊跷，不知杜老板此次回乡，可曾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于秋枫听林寒这么一问，才知道他的目的在这里，就满脸微笑地看了他一眼。林寒一回头，也对她温柔一笑。 度庐看着在眼里，暗叹道，这对男女真是品貌兼优，恩爱有加，真让人羡慕。 度庐摇了摇头说：“家丑不可外扬啊！说来真是惭愧。” 林寒听度庐这样说，也不好追问。于是，他转而问道：“度老板的家乡在哪里？” 度庐道：“我老家也不算远，就在璧山县城，其实离重庆也不足百里地。” 林寒故作惊讶的说：“哦，原来度老板是璧山人，听口音，我还以为是江浙沪一带的人呢？” 度庐说道：“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江浙一带求学和居留，所以带些江浙口音。”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度老板，你回家喝的药酒，可是自家泡制的？” 度庐说道：“此酒乃家兄自己泡制，长期饮用，不知为何我喝了会中毒？” 林寒又问道：“度老板的兄长长期饮用此酒，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度庐叹道：“家兄最近一年多，身体越来越差，难道是喝了这个药酒的缘故？” 林寒点点头道：“度老板，刚才我看你的脸色，隐隐有中毒迹象，近日，有没有发觉口舌有些麻木的感觉？” 度庐急切地说道：“是的，正如先生所言，确实有这种现象。” 林寒说道：“那就对了，度老板的兄长可能使用了草乌、川乌之类的植物来泡制药酒，或者被人在酒中加入了这类的药物。” 度庐恨恨的道：“难道是那贱人害我兄长，可恶啊！” 林寒和于秋枫都吃惊的看着他。度庐摇了摇头说：“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天幸得先生诊治，我也就不瞒先生了。”说完，他就说出一段家中的隐秘之事来。 ◇◇◇ 原来度庐家里世代经商，家族广有家产，他在家排行老二，家里有一位大哥，也就是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的老板，度荣。 度荣的发妻因病早逝，没有留下儿女。度容和度庐兄弟情深，为了家族事业，将留日归来，在江浙一带滞留的度庐叫回家，以便督促他早日成家，以续度家香火。 没想到留过洋的度庐曾经在留日期间，与一个日本女人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回家之后，虽然为其做媒者无数，却无一女子能打动他的心。 度荣无奈之下，又续了弦，娶了一个戏班花旦为妻，想延续度家香火。 大约在一年半以前，由于生意扩张，经朋友介绍，商行来了一位叫陈泰的管事。这家伙年轻英俊，能言善道，管理能力也很强，把生意管理得井井有条，也正好解脱了度庐。 度庐于是建议到重庆城开分号，度荣也想到弟弟毕竟是留洋之人，关在璧山这样的小城，终究不是办法。 他又想到商行在陈泰的管理下经营得不错，于是就同意了度庐的想法，在重庆磁器口收购了原有的一家商行，开办了分号，并由度庐和老管家李德浩坐镇经营。 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没想到这个陈泰不知何时与度荣的续弦夫人勾搭上了，一年多来，一直瞒着度荣。没想到不久前，东窗事发。度荣盛怒之下，却发现商行上下都换成了陈泰的人，他才让去重庆分号不久的度庐回璧山处理此事。 度庐就带着程汉生回到璧山处理这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他却因为喝了药酒，加上患上伤寒，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幸得林寒今日看出端倪，他才明白个中缘由。 度庐说完，对林寒说道：“唉，此事让林先生和林太太见笑了，家门不幸啊！” 林寒听完度庐的讲述，知道那个陈泰就是军统局派进去卧底的特工，没想到闹出了风流韵事，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被人暗中做掉那是极有可能的事。而程汉生只是跟随他回璧山，并没有失踪或是被识破卧底身份。 虽然，现在这只是度庐的一面之词，但是他联想到军统局内部的一些情报，认为此事八九不离十了。但是他对军统局近期频频失误的情报产生了怀疑，难道军统局里出了内鬼，他又想起了张芸峰曾经对他的警告。 他对度庐说：“度老板，你要赶紧告诉兄长，那药酒千万不要再喝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度庐连忙说道：“谢谢先生提醒，我这就马上派人告诉家兄，另外把那瓶药酒带回来化验。” 林寒知道他是留洋之人，对西医的一些检测手段还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说：“这样最好。” 于秋枫见度庐讲的都是家族秘事，不方便开口，只是频频点头。 三人又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只是，度庐没有告诉林寒的是，自从这事处理完成之后，度荣有些心灰意冷，就把商行的股权进行了重整，把资源全部投到重庆分号。虽然璧山的商行并没有关闭，却极大的收缩了规模，他也回乡下祖宅养老去了。实际上川隆达贸易商行现在就是度庐在掌管一切。 ◇◇◇ 李德浩将煎好的药送了进来，对度庐说：“老板，药已经煎好，你先喝了吧！” 度庐接过来，一口喝完，然后对林寒说道：“谢谢先生的方子，容我身体康复之后，一定要重谢先生。” 林寒笑着说：“度老板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无须放在心上。” 于秋枫轻轻用手碰了一下林寒。 林寒会意，对度庐说道：“度老板服了药之后，需要静养休息，我们就不再打扰，就此告辞了。” 度庐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些倦了，就没有挽留，只是又道了谢，让李德浩送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商行。 林寒一路都很沉默，他有些无奈的对于秋枫说：“枫姐姐，难道我此前的判断又错了吗？” 第130章 消失的女人 林寒又陷入了迷惘之中，对于川隆达贸易商行一事，最早由张芸峰与程汉生在家里见面时提及，而来自军统局内部的情报都显示这家商行非常可疑，而且还在一年半以前，就派陈泰进入商行卧底。 现在陈泰已经毙命，如果度庐刚才对自己所说全部都是编造的故事，那么度庐一定就是那一个潜在的对手。 但是度庐的病情显示，他确实是喝了药酒中毒，对此，林寒是深信不疑的，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林寒认为度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造一个这样的谎言来欺骗自己的可能性相对还是不大的。 但是，如果度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此前对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判断，都出现了重大的失误，难道这是有人刻意在误导吗？ 这个突然在他心里窜出来的念头，让他有些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军统局里一定隐藏有内鬼。 林寒心中浮想联翩，脸上表情阴阳变换，于秋枫看在眼里，轻声的对他说：“小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吃个晚餐。” 林寒看了看时间，确实到了饭点儿，而且他们刚好走在上高石坎的上坡路上，就说：“好的，我们去上面的三样菜馆子吃毛血旺吧！” 于秋枫看林寒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就点了点头，跟着林寒继续往上走去。 ◇◇◇ “毛血旺三样菜饭馆”的汪老板，还是一样的胖，还是一样的大嗓门，这家馆子还是卖那三样菜。 汪老板是一个记忆力不错的人，虽然过了大半年，当林寒带着于秋枫走进饭馆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来这里吃过饭的年轻人，只是他身边带来的这个美女，和上次却不是同一个人。 上次的那个小美女清纯可爱，而今天，挽着他手走进饭店的这个美女，却娇小玲珑，风情万种。 汪老板大着嗓门儿说道：“林先生，又见到你了，今天想吃点啥？” 林寒笑着说：“汪老板好记性啊，这么久了还记得我。” 汪老板开心的一笑，脸上肥肉颤动，但是并不凶恶，反而像个弥勒佛一样，让人有几分亲近感。 那个哑巴伙计，连忙给他们清理出来一张干净的桌子，请他们两个坐下，然后笑着看着他。 对这个身手敏捷的伙计，林寒依然还有印象，就笑着对他比了三个手指，笑着说:“三样菜，来一套。” 哑巴伙计对汪老板也用手指比了个三，汪老板口中叫道：“好的，三样菜一套。”说完一头就扎进厨房里去了。 于秋枫问：“小林，来这里吃过饭？” 林寒应道：“嗯，菜还不错，枫姐姐你吃过了一定喜欢。” 一会儿，点的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依旧是一碗毛血旺，一笼粉蒸羊肉、一盘豆瓣鲫鱼，还有一碟炒青菜和米饭。 于秋枫问道：“你点的三样菜，为什么上了四样菜呢？” 林寒笑道：“这炒青菜是免费赠送的，老板会做生意，买三送一。” 于秋枫也笑了，尝了尝几样菜，都非常好吃，特别是毛血旺，麻辣鲜香，非常的鲜嫩润滑，吃得于秋枫也赞不绝口。 ◇◇◇ 这家毛血旺三样菜饭馆的斜对面正是二层楼的“老王茶馆”，这家茶馆位于磁器口街道上的一个制高点，茶馆二楼上也是一个凭栏眺望嘉陵江美丽风景的好地方。 所以老王茶馆在磁器口，不是最大的，也不是装修最华丽的，但却是生意最好的。 林寒和于秋枫走进了这家茶馆，林寒其实在抓捕小岛浩二之前，就一直就想来看看，特别想见一见这家茶馆的王掌柜，他能和国立中央大学的彭冠西教授成为棋友，除了过人的棋艺之外，必然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他们找了一张在二楼临窗的桌子坐下来，点了茶和零食，林寒发现二楼很安静，远没有楼下的喧哗嘈杂，而且在二楼的一角有一个开放的围棋对弈区，十来张小桌都坐满了下棋的人，围观者也不少。 林寒没有想到现在磁器口的围棋氛围这么浓厚，想来与围棋锦标赛的高额奖金刺激也不无关系。楼上坐着真正喝茶的倒没有几个，林寒和于秋枫凭窗远眺，指指点点，楼上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游客，倒也不太引人注目。 于秋枫双眼紧盯着楼下街道，用脚悄悄地踢了一下林寒。他连忙顺着于秋枫的视线看了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向茶馆走了过来。 林寒站起身来，对着窗外吹了一声口哨，那人抬头看到二楼窗边林寒露出的脸，他点了一下头，就走进了老王茶馆。 于秋枫疑惑的问：“程汉生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在这里？” 林寒摇摇头，也疑惑的说：“难道他的那个动作暗示在这里碰头，不会这么巧吧。” 一会儿，就看到程汉生走了上来，对林寒轻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寒答道：“我们刚吃过晚餐，顺便在这里休息一下，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程汉生说：“我是找了一个对账的理由出来的，看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你们？” 林寒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就问程汉生：“你进入川隆达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程汉生摇摇头，低声的说：“不知道是不是情报有误，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和日本人相关的异常情况。但是度庐很信任我，可能是因为亲戚关系以及对我家里的了解。” 林寒问道：“这次他带你回家处理什么事情？” 程汉生就把回璧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基本上和度庐说的是一致的，并没有大的差别，当然度庐说的更详尽一些。 林寒问道：“陈泰是度庐安排的人干掉的？” 程汉生说：“应该是的，度庐回璧山的当晚，他密会了好些人，这些人的来头我也不清楚，但是并不是璧山川隆达商行的人，这也是度庐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他好像有一张隐藏着的关系网。” 林寒点点头说：“看来，度庐这个人不简单啊！” 程汉生点头继续说道：“然后第二天晚上，陈泰就被人用刀在街头刺杀毙命，看手法更像江湖人做的，不像有军方的背景。” 程汉生在进入警察局之后，能够独挡一面，还是学了不少经验，这些他还是判断的明白的。 于秋枫突然问道：“度荣的续弦太太是怎么处理的？还能不能见到她？” 程汉生摇摇头。因为那个女人，在陈泰出事之后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这么凭空地消失了。再没有人提前，也没有人过问这件事，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第131章 又见王老板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这个女人很重要吗？” 于秋枫冷静的说：“这个女人一点都不重要，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度庐处理问题的手段，要么死，要么消失，绝不留后患！” 林寒点点头说：“从这些迹象来看，度庐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程汉生也说道：“但是他平时对下属还是很好的，谁家里有事，他也会出手相助，并不是一个苛刻的老板。” 林寒对程汉生说：“虽然现在看起来，度庐更像一个有些手段的老板，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继续潜伏下去。” 程汉生点点头说：“现在璧山川隆达商行基本上是一个空架子，所有的业务都集中到了重庆，以后只需要盯住这里就可以了。” 林寒说：“最近商行里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说，商行中有没有能够隐藏人的地下室、不为人知的仓库，或者突然增加的饮食开支等等？” 程汉生摇摇头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近年末了，主要工作是对账收款，也没见有生人进入商行。” 林寒想了想又问道：“商行有没有经营电子元件方面的业务？” 程汉生肯定的答道：“没有，商行大都经营的是传统的铁器、瓷器业务，还有就是洋酒。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单独经营这个和其他业务完全不搭界的东西。不过，我查验过几个批次的洋酒，都很正常。” 林寒见程汉生这里也获得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就对他说：“我会让张雷给你配一个联络点，便于你传递情报。今天我们这样见面，容易引人注意，以后不能这样。” 程汉生说道：“好的，今天见面我知道怎么处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看看周围，并没有发现有人注意他，然后就走开了。 林寒看着程汉生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对于秋枫说：“如果那些失踪的人和度庐无关，这些人又藏到哪里去了呢？” 于秋枫说道：“小林，我们不能急，我还是觉得这个潜伏组织在磁器口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一步一步来，再想办法。” 林寒点点头说：“枫姐姐说得对，我是有些急躁了些，主要是我前期一些自以为有把握的判断，现在好像都一一落空了。” 于秋枫安慰他说：“你也不用焦虑，现在电讯处这边的进展还是可喜的，很有可能让目前迷茫的困局清晰起来，我们再耐心等一等。” 林寒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真的很期望，这一次能够把这个潜伏组织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 茶馆的幺哥过来给他们掺开水，林寒叫住他问道：“请问幺哥，不知王掌柜在不在店里？我有些事想见见他。” 这幺师一愣神，并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放到林寒和于秋枫面前的盖碗茶上，然后他收回来目光，对林寒说：“不好意思，我们掌柜现在不在店里。”随即掺完开水，转身就要走。 林寒又问道：“不知王掌柜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幺师头也不回的说：“不知道。” 林寒心道，以前老曹说过，这老王茶馆是袍哥堂口，而且这里幺师都是堂口中负责对外联络的人，他怎么不理我呢？ 林寒有些无奈的看着于秋枫，于秋枫说道：“可能你没有掌握与他们打交道的正确方式，要是潘仁哲在就好了，他懂得如何与这些人打交道。” 于秋枫说得没错，刚才这位幺师，听到林寒说要见王掌柜，而他又发现林寒和于秋枫面前的茶碗和茶盖的摆放都是很随意的，并不是江湖中人求助或是办事时约定的摆法，所以就没有理他。 林寒无奈的说：“真是无趣得很，我们还是回去吧！” ◇◇◇ 林寒和于秋枫从老王茶馆二楼下来，看着一楼坐得满满的茶客，人声鼎沸，和楼上的氛围截然不同。他小声的对于秋枫说：“你说两层楼之间，这么明显的分别，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于秋枫答道：“我觉得是有意为之，虽然我们在楼梯口看不到有人阻止一楼的人上去，但一楼的茶客应该都是些老主顾，知道这里暗地里的规矩。” 林寒说道：“为什么没有人阻止我们上二楼呢？” 于秋枫想了想说：“有可能认为我们两个只是游客，所以并没有阻拦。” 林寒轻声的说道：“那我们所有的言行，都有可能落入了人家的眼中！” 于秋枫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她认同了林寒的看法。 林寒继续说道：“我一直有些怀疑这家茶馆，今天看他的组织显得很严密，不像一般的普通茶馆。”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你现在真的特别喜欢怀疑，好像看什么都是不正常的。” 林寒有些无奈的点头说：“是啊！徐大哥就说我是因为心情太紧张，思想太焦虑造成的异常状态，或许我真的需要去看看医生？” 于秋枫突然冒出一句冷冷的话来：“你正好可以去看你的江雪莲医生！”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他心里马上就明白了，上次在临江楼餐厅救江雪莲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告诉于秋枫，以为她也不会在意，没想到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林寒笑着说：“我这个属于心病，江医生是治不了的，你知道谁可以治吗？” 于秋枫吃惊地看着他说：“还有哪位医生可以治疗你的心病，我还真不知道？” 林寒对她微笑着说：“这位医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于秋枫明白过来，瞪了他一眼说：“我可治不了你的心病。” 他俩说笑着走出了老王茶馆的大门，在门口的时候，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这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的，戴着眼镜，穿着长衫棉袍。 于秋枫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她有些紧张的挽紧了林寒的手臂。 林寒明显感受到了于秋枫突然的异常，看着她，轻声的问：“枫姐姐，你怎么啦？” 于秋枫轻声的说道：“刚才和我们擦身而过的那个男人，就是那天在‘民生茶馆’的静室里，和董家昌见面的那位王老板！” 林寒惊道：“那位王老板，难道就是这家“老王茶馆”的王掌柜？这真有些不可思议！” 于秋枫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132章 未雨绸缪 林寒突然把于秋枫拥进怀里，在她耳畔轻轻的说道：“枫姐姐，当时在民生茶馆，你也只在静室门口看了一眼，不会认错人吧？” 于秋枫脸一红，并没有挣扎，因为她突然看见从老王茶馆里走出来几个伙计，加上这会儿天色也黑了下来，她任由林寒拥在怀里，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那几个伙计，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然后就分头向几个方向各自走去。 于秋枫在林寒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不会认错的，我对这个王老板的印象非常的深，他那张坚毅而内敛的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刚才那个人一定是他！” 林寒说道：“就算是他，万一他只是来此喝茶或者下棋的呢？”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才想什么去啦？难道你没有听到，他一进门那幺师对他说掌柜您回来了！” 林寒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默认了刚才他确实没注意这些细节。 于秋枫嗔道：“不知道你刚才心里面，又想到哪个漂亮的妹妹了？” 林寒想要解释什么，突然看到面前于秋枫娇美的脸，说话间吐气如兰，幽香拂面，忍不住心中一动，就不由自主的了吻下去。 于秋枫一侧脸，避开了林寒的唇，伸手轻轻的打在林寒的脸，柔声的说：“好啦，别闹了，没喝酒就别耍酒疯啦！” 林寒猛然间清醒过来，脸一红，急忙放开了搂抱着于秋枫纤腰的手，赧颜的说道：“对不起，枫姐姐，我刚才还说正事呢，突然一下子就犯迷糊了，罪过罪过，恕罪恕罪！”说完还加了一句：“枫姐姐，只因为你太美了。” 于秋枫离开林寒温暖的胸怀，隐隐然也有些儿失落，她还是柔声的说：“好了，过了就没事儿了，我们走吧！” 林寒见于秋枫并没有生气，有些忐忑的说：“枫姐姐，你真不生气了？” 于秋枫无奈的看着林寒说：“哎，你这小子，姐姐不生气。” 林寒这才笑着说了一句：“枫姐姐，你真好！”于秋枫摇摇头，没再说话。不过，她还是挽起了林寒的手。 于秋枫知道自己对林寒气不起来，这家伙就是她内心深处的那个前世的小冤家吧，况且刚才那种情况下，别说林寒，就是她自己都有点儿心动，都怪林寒刚才那掩人耳目的拥抱。 只是她并不知道刚才林寒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无意间让他们躲过了一劫，一个生死劫。 林寒和于秋枫并没有回到老王茶馆，而是一起离开了磁器口，只是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回市区是不可能了。他们还是决定回马鞍山的电讯处，在那里住宿什么都不会有问题。 这时，从旁边的小巷里走出两个穿着一身深色衣服的人来，站在巷口，望着林寒和于秋枫并肩而行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 林寒走出老王茶馆的时候，确实走神了。 他对这个王老板很陌生，因为当时在民生茶馆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王老板的脸。他在使用“辨音绘影诀”时，又因为信息量太大，而遗漏了王老板的影象。所以和他面对面的走过，他也没有在意。 加上当时林寒一直在回想抓捕小岛浩二时在那家茶馆里发生的事，他记得小岛浩二曾经问过那家茶馆的伙计，他要寻找位于一大坡石台阶的另一家茶馆，就在这名叫高石坎的地方附近。只是因为这里有好几家茶馆，并非只有老王茶馆一家，所以林寒不能确认是哪一家？ 在审讯小岛浩二的时候，他也曾供述过他当时来渝时抵达码头后中转休息的地方，从其描述的地点，和老王茶馆的位置比较相近似。 但是，小岛浩二也说因为是夜里抵达的磁器口码头，当时磁器口又突然停电，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意外，而且他们具体的落脚点，在他的印象是经过了许多蜿蜒曲折的小巷，是一个很僻静和隐密的地方。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地方不是在街道旁边，但具体的地点也说不清楚。 林寒和韩鸿飞商量之后，就放弃了带小岛浩二实地指证的想法，毕竟这样做太过招摇，很可能引起潜伏对手的注目，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 电讯处的军情股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林寒正召集静雯、胡成祥和于秋枫一起开会。 静雯介绍情况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日本特工总部发来的新电文，准备今天午夜和明天中午定时再次接收，看会不会收到新的指令。” 林寒点头对静雯客气的说：“静雯妹妹，真是辛苦你们啦！” 静雯笑了笑，却看了坐在她对面的于秋枫一眼，倒让于秋枫感觉有点儿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对静雯温柔的一笑，让静雯还有些不好意起来。 林寒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个美女之间的眼神交流，继续把今天对老王茶馆的意外发现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对于秋枫说：“这个老王茶馆可以确认为重点监视目标，明天开始，请枫姐姐抽调行动队的人负责重点监控。” 于秋枫点点头说：“这个没有问题，明天我就可以安排实施。” 林寒说道：“好的，那就要麻烦枫姐姐了，如果需要履行什么手续，我可以直接找峰哥。” 于秋枫笑着说：“这样的事情还不需要张处长出面，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给郑科长说明一下情况就可以了。” 林寒笑着对静雯说：“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辛苦了，静雯妹妹，枫姐姐今天就交给你了。” 静雯也笑着说：“你放心好了，在电讯处是不会亏待枫姐的。”说着站起来挽着于秋枫的手就出去了。 其实林寒也知道在磁器口，军统局和警察局都是自己暗线，只不过执行的是不同的任务，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动用他们。只不过，林寒现在还不想动用这些人手。 林寒希望最近几天能够收到日方总部对“红蜻蜓”先遣小组接收补给的命令。 但是他也有一个担心，如果对手采取不见面的方式给他们提供补给，还是有可能和本地的潜伏组织搭不上联系。因此，林寒还得未雨绸缪，先想出一个办法来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133章 意料之中 林寒坐在马鞍山军情股办公室里发呆，还时不时的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胡成祥。 胡成祥坐立不安的待了十多分钟，实在忍不住对他说道：“林股长，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林寒一愣神说：“没有啊，你怎么这样问？” 胡成祥连忙问道：“林股长，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看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林寒摇了摇头说：“没你的事，你不用管这些，做自己的事吧！” 这时静雯走了进来，对林寒说：“寒哥，昨天午夜我们又接收了一遍，依然没有收到回电。今天中午我们会继续接收。” 林寒点点头说：“静雯妹妹，真是辛苦你了。” 静雯笑着说：“没事，一次也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累。”然后她看了林寒一眼说：“寒哥，看你的样子，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有些精神不振的，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林寒摇摇头说：“没有什么，我挺好的，昨晚可能想事情想太多，没有休息好吧，不用担心。” 林寒又问道：“静雯，你知道枫姐姐去哪里了？怎么现在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儿？” 静雯回答道：“枫姐今天一大早就搭送食品的车离开了，可能是回局本部机关了。” 林寒哦了一声，心道，枫姐姐昨天晚上都没有说她今天要回局本部的，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走了呢？ 林寒站起身来对胡成祥说：“成祥，我现在出去一下，你的任务就是协助电讯处接收今天中午的回电。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今天中午应该可以收到。收到之后，你立刻打电话到沙磁区警察分局张雷局长的办公室找我，我会在那里的。” 胡成祥连忙点头说：“股长放心，我一定会及时通知您的。” 林寒和静雯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 张雷看到林寒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前，急忙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说：“林先生，难得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张雷一直都喊林寒为林先生，其实林寒对他说过几次，让他叫自己小林就可以了。可能是张雷觉得自己和林寒的关系，不如曹运福他们亲密，所以还是一直都称呼他为林先生。 林寒也笑着说：“今天我有些事情想和张局长商量一下，需要张局长的大力支持！” 张雷笑道：“不管什么事情，林先生的事我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张雷把林寒让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叫人上了茶，才问林寒道：“林先生，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林寒对张雷笑了笑，先把程汉生在“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卧底的事情给张雷说了一遍。这件事情本来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看张雷的样子，他并没有感到吃惊，说明他已经知晓这件事情。 林寒抬头看着张雷，他笑了笑说：“林先生不必感到奇怪，我在这里做警察局长，自然会有很多情报来源，其实程汉生进入商行的当天下午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林寒笑着说：“那就更好了。我的第一件事情是想给程汉生建立一个秘密的联络点，便于传递情报。这个秘密联络点和联络人一定要从来没有曝过光的，而且这个联络点是程汉生容易接触地方，最好是杂货店、小酒馆之类的，不能够让人看出破绽。” 张雷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到沙磁区时间不是很长，我新安插的人手都不太适合执行这个任务。但是当初老曹给我留下几个暗线，都是时间比较久的，应该可以启用其中的某一个。” 林寒听张雷这样一说，笑道：“那这件事情就拜托张局长了。” 张雷笑着说：“林先生不必客气，只是我的人拿到情报之后，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交给你？” 林寒说：“你的人拿到情报之后，不要直接传递情报，我会派人去取得，至于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你确定了具体的人手之后我们再定。” 张雷点点头说：“这样最好，不然中间环节太多，容易出纰漏。”然后，他又问道：“林先生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林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前期清查由外地迁入本地的常住人口的事，不知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张雷说：“这件事情现在基本上都结束了，凡是有些可疑的名单，我都报回市局了。林先生如果需要这个名单，可以马上叫人给你誊写一份。” 林寒说道：“这倒不用，这些人应该没有案底在身吧？” 张雷摇摇头说:“名单中的人都没有案底，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表面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只是迁入时间比较符合以前拟定的标准。” 林寒说：“那先不管这些，我还有一个想法，可能还不太成熟，张局长帮忙看看能不能够实施，如果有必要，我想请徐大哥那边再支持一下。” 张雷听林寒提到徐中来，连忙说道：“林先生放心，只要是沙磁区内的事，我想都应该能够办到，林先生请直说。” 林寒笑道：“张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可能一个分局的力量还不够，请市局那边支援一些人手应该就可以了。” 林寒就把他想法给张雷说了一遍，说得张雷连连点头。最后他说了一句：“林先生，这事情不难，但是确实需要市局抽调一些人手过来，以我分局的力量，确实不足以完成这项任务。” 林寒说道：“那好，张局长就根据我的这个想法，先做一些准备，增调人手的事情，我直接去找徐大哥，应该很快就能够批下来。” 张雷回答道：“林先生，那就这样定了，你放心，我这边立马组织人手做好准备，只等你一声令下，就立即实施。” 林寒握着张雷的手说：“谢谢张局长的支持，我早就听徐大哥说起过，张局长是一个能人，今天看来，果然如此，我一定会谢谢张局长的！” 张雷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林寒话中的意思，连忙说道：“不敢当，那我也要谢谢林先生。” 两个人说完，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雷接过电话一愣，然后马上对林寒说：“林先生，找你的紧急电话。” 林寒心中一喜，连忙走过去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听筒里传来胡成祥的声音：“股长，日本特工总部的回电收到了！” 第134章 雨夜来客 马鞍山军统电讯处军情股办公室。 林寒看着手里的日本特工总部的回电，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张电文上面写着：三日午后，磁器口春雷茶馆，山货到。 这一封回电只提供了时间和地点，并没有详细的联系方式。怎么得到所谓山货，现在仍然还是一个迷。 “春雷茶馆”，林寒觉得这家茶馆的名字很眼熟，在哪里见过？但是林寒知道他从未去过这家茶馆喝过茶。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在反复的念叨着“春雷茶馆”。旁边的胡成祥看着林寒的样子，想笑又没有敢笑出来。 林寒突然站住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来，就是磁器口袍哥礼字堂的龙头舵爷钱万春，他记得这个钱万春的礼字堂口就设在“春雷茶馆”。 想到了秦万春，他又想起了被毒死的秦天石，难道这事把钱万春的礼字堂也牵扯进来了？ 三日之后，恰恰就是公元1939年元旦，也正是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活动启动之日。 为什么是三日之后，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还是因为日方特工总部知道磁器口三日之后有一个大型的活动。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说明日方特工总部有另外的渠道掌握目前沙磁区的情况。从当前的情况分析，日方特工总部并不知道“红蜻蜓”先遣小组被捕落网一事。 但有可能还存有怀疑，说明我方还没有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对方才没有把联系方式一次性说明白，那么日方特工总部后续应该还有进一步的指令。 林寒相信对方安排在三日之后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想在宣传活动期间，趁磁器口涌入大量的人流之际来个浑水摸鱼，即可完成对“红蜻蜓”先遣小组的补给，如果发现是个圈套，又可以趁乱逃走。 林寒想明白了个中关节，决定先不对春雷茶馆采取行动，以免打草惊蛇。他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按自己的计划来进行。 于秋枫是林寒去沙磁区警察分局找张雷的时候回到这里的。 她看着林寒来回踱步，一会儿满脸凝重，一会儿又豁然开朗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 她对林寒说道：“我说林股长，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闷着想，会想出毛病来的，你当我和胡成祥是空气吗？” 胡成祥听到于秋枫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这话他其实早就想说了，只是他不敢。 林寒听到于秋枫的话，才笑着说：“没事，都想明白了。”然后他又问于秋枫：“枫姐姐，对老王茶馆的监控你安排好了吗？” 于秋枫点点头说：“当然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就会到位。” 林寒故意大声的赞道：“枫姐姐办事就是雷厉风行，真是人如其名，小弟佩服之至。” 于秋枫一瘪嘴说：“你少来这一套，昨天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你不要得意忘形。” “昨天的事，昨天有啥事儿?”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 于秋枫美目一瞪，站起来本想过去修理一下林寒，但想到胡成祥坐在旁边，只好作罢，又坐了下来，只是对着林寒一阵冷笑。 林寒赶紧走过来给她赔罪说：“枫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嘛！” 于秋枫嘴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搭理他。 林寒看于秋枫真生气了，赶紧说：“枫姐姐，我错了，任您处置，绝不后悔。” 于秋枫冷冰冰的说：“真的？” “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林寒说道。 于秋枫莞尔一笑说：“好吧，就罚你去给本小姐买一本和静雯同样的书来，我也要读读侦探小说。” 林寒看着她说：“枫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于秋枫认真的点点头，说:“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 林寒已经看出于秋枫的小姐脾气上来了，只好说道：“好的，我去给你买。” 林寒对胡成祥说：“成祥，你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于秋枫打断了。“我是让林股长亲自去买这本书，你叫人家胡成祥干什么？”于秋枫瞪着林寒道。 林寒心说，我怎么把枫姐姐的小姐脾气引发了，那还得了，算了吧，还是不能和她计较。 于是，他和颜悦色的对于秋枫说：“好的，我亲自去买好了，枫姐姐息怒了吧！”然后又轻声说了一句：“枫姐姐，别生气了。” 于秋枫这才笑着说：“好嘛，今天暂且饶过你。” 这时正好静雯走了进来，笑着问于秋枫：“枫姐，寒哥做错什么事了？” 于秋枫当然不能说昨天在磁器口发生的事，就笑着说：“没啥事，开开玩笑的。”就敷衍了过去。 坐在旁边的胡成祥在笔记本上随手写的林寒和于秋枫的名字之间，用铅笔画了一个一箭穿红心的图案，偷偷的笑了笑，然后又赶紧把它擦掉了。 ◇◇◇ 冬夜，天空中飘着雨，还突然降了温，磁器口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 高石坎“老王茶馆”斜对面有一栋三层青砖小楼，还带一个小院子，这里是一家制作干面和水面的作坊，叫“高记面坊”。 重庆人喜欢吃面，而且尤其喜欢吃一种叫作“水面”的加碱半干面，这种面制作完成之后不用晒干，烧开水煮熟，加上十多种麻辣调料就可食用，是重庆人的民间美食，俗称“重庆小面”。 这家面坊的现任老板姓郭，原是入赘高家的上门女婿，娶了高老掌柜的女儿之后，就接手了“高记面坊”的生意。 “高记面坊”在磁器口地区是鼎鼎有名的，金蓉、金碧、金沙三条正街所有的面馆都由这里供货。就连沙坪坝、小龙坎和江对岸的玉带山，都有人慕名而来买他家的面。 “高记面坊”平时也对外零售，附近的老百姓，想吃面的时候就去买上半斤八两的，回家自己煮了吃。 在这雨夜里，有两个人敲响了“高记面坊”的大门，高掌柜打开面坊的门，撑起一把油纸伞，问道：“请问你们是？”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人说：“郭老板，我是高店子李掌柜介绍来的做面师傅，我姓潘，他是我的徒弟，小黄。” 郭老板连忙热情地对来人说:“潘师傅、黄师傅，你们来了太好了，周师傅家里出了事，这一撂担子走了，我这店就忙不过来，我真是着急死了。” 他说着连忙把来人引进屋里，嘴里还继续说着：“你们住的地方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师傅安心住下来，工钱都好说，一个月……” 这两个人走进屋里后，就关上了大门。 这是，斜对面“老王茶馆”二楼上打开了一扇窗，有一个人影看了看高记面坊，又看了下空无一人街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关上了窗门。 冬夜的雨一直下个不停…… 第135章 请君入瓮 两天之后，中午十二时三十分，静雯摘下了头上的耳机，对站在旁边的林寒摇了摇头说：“寒哥，还是没有新的回电。” 林寒点点头，对她笑了笑，轻声的说了一句：“辛苦了！”静雯也笑了笑，没说话。 林寒对胡成祥说：“你再拟一封电文，以明天磁器口抗战宣传活动为主要内容，特别提示有重要人物参加，今天晚上定时发送出去。” 胡成祥说道：“好的，股长，我这里已经拟好了一份，你看看有什么要改动的？” 林寒赞许的看着胡成祥说：“好的，我看看。” ◇◇◇ 这两天，林寒并没有闲着。 第一天，他去了一趟市警察局，向徐中来讲了一下他的辅助计划，让徐中来加派人手支援沙磁区分局。 徐中来听了林寒的计划，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因为林寒的这个计划很简单，就是以强化磁器口抗战宣传活动为理由，突击开展爱国卫生运动，打扫街道、清扫垃圾、剿灭老鼠、清洁磁器口不留死角。由警察局的卫生防疫部门负责检查监督。 其目的是疏理磁器口的僻静小巷，同时加大警方巡查力度，对磁器口三教九流的各类人员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避免增添意外的麻烦。 林寒和杨腾辉区长也联系过了，由巴县第一区区署出面对辖区居民做宣传工作。由在区署的汤池州和姜专员负责推动。 目前这项爱国卫生运动已经在磁器口地区全面展开。 ◇◇◇ 第二天，林寒和于秋枫专门回了一趟军统局本部机关，向张芸峰汇报了这个利用元旦期间的抗战宣传活动，引蛇出洞，将日本潜伏组织一网打尽的“诱饵计划”。 张芸峰听了汇报之后非常重视，他也向戴主任做了汇报，并很快得到了戴笠的支持，命令军统局行动处和警备司令部全力支持军情处的这次活动。 张芸峰当然让林寒负责这次行动，为了把各种意外情况都考虑进去，林寒和于秋枫在他的军情股办公室和行动科郑科长以及其他两个大队的大队长一起进行了仔细研究和部署。 重点目标是“春雷茶馆”和“老王茶馆”。控制目标是“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另外还对整个区域的内外控制都进行了分析和分工。 由于届时国民政府林森主席要到磁器口现场出席活动，在林寒的要求下，行动科在他原有的安保之外，另外做了一个详细的安保计划，由行动科人员执行，确保林森主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 林寒看完胡成祥的电文稿，说道：“成祥，写得很好，就是我的意思。” 胡成祥笑着说：“谢谢股长夸奖！” 于秋枫突然说道：“小林，如果今天晚上没有收到日本特工总部的电文，我们可能还需要准备二套方案，以防万一。” 林寒说道：“我想今天晚上如果能够收到新的电文指令，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告诉我们接头的方式；第二种可能就是改变接头的地点。” 于秋枫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潜伏组织只是把‘山货’送出来，人却避而不见。” 林寒笑着说：“以前或许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现在爱国卫生运动已经展开，警察局有很多巡查小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查，没有任何东西能放置超过半小时。” 于秋枫说：“万一出现时间差呢？” 林寒笑道：“其实，我们还可以以其他理由，拿不到所谓的‘山货’。” 于秋枫点点头说：“对，如果出现我们预料之外的情况，我们就不去取货。” 林寒说到：“这次我们一定要人赃俱获，一网打尽！” 于秋枫笑着对他说：“小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林寒突然笑着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到时候要委屈你扮我的姨太太。”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自己太太都没有，还姨太太，看你把自己美的，简直是得意忘形。” 林寒一愣神。突然轻骂道：“谁出的馊主意，什么姨太太，就是扮我的太太。” 于秋枫这时轻声的对林寒说道：“傻小子，又不是没有扮过你太太，你激动啥呢？” 林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想起来还是有一点点的小激动。”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看着静雯走过来，就没再说话。 ◇◇◇ 午饭后，林寒睡了一觉，睡得很安稳，但是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张芸芷对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说他是特务，是大坏蛋。 林寒从梦中惊醒，心中有些不安起来，最近一直忙工作，张芸芷也一直没回家，看来她很喜欢大学校园生活，所以他也没有见到张芸芷。 张芸芷会不会出什么事？不过他转念又想，她不会出事的，因为张芸峰曾经无意中向他透露过，他安排有人暗中保护妹妹的。 其实张芸峰安排人的目的并不是不放心妹妹的安全，而是怕她受了赤色思想的影响。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妹妹有这方面的苗头。 林寒摇了摇头，心说待下次见面时再说吧，现在想也没什么用。 ◇◇◇ 下午，林寒除了和于秋枫反复商量一些行动细节之外，还和来自警备司令部的一个上尉军衔的军官一起最后确定了各自的职责，才算轻松了下来。 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于秋枫说：“枫姐姐，完事具备，明天就静等敌人入瓮了。”他见于秋枫没说话，又问道：“枫姐姐，你要不要回家去？” 于秋枫疑惑的望着他说：“我为什么要回家去？” 林寒调皮的一笑说：“枫姐姐，难道明天你不想换一身漂亮的衣服闪亮登场？” 于秋枫故意说道：“好啊！那就请林股长陪我回家去一趟吧！”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枫姐姐，晚上我得守在这里收电文，陪你去了，可能来不及回来了。” 于秋枫故作失望的说：“哎，你这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一边去，看来我得去找个英俊潇洒的公子陪我回去。”说完，她就站起身来，作势要向外走。 林寒有些手足无措的正想要阻拦，就看到静雯走了进来，对于秋枫说：“枫姐，你明天穿的衣服，我已经让人给你烫好晾上了。” 于秋枫笑着对静雯说：“谢谢静雯妹妹！”然后一甩头，长发飞舞中对林寒说了一句：“真是个傻小子。” 第136章 真情流露 过了午夜，就进入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的元旦，中华民族的抗战也进入了新的年头，今天是星期天，林寒相信这会是一个美好的星期天。 林寒陪着静雯坐在电讯处的军情股大办公室里，静雯戴着耳机，并没有和林寒说话，不过林寒能陪着她坐在旁边，静雯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于秋枫和胡成祥也坐在旁边小声的聊着什么，林寒本意叫于秋枫早些去休息，却被于秋枫无声的拒绝了。林寒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她了。 吉田英夫仍然笔直的坐在电台前，头上戴着耳机，正在认真的捕捉着电子信号，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依然没有收到回电。 林寒坐了一会儿，有些烦躁起来，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于秋枫看着他说：“小林，你能不能坐下，别走来走去的。”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走了，只好坐在于秋枫旁边，轻声的说：“不早了，枫姐姐去休息吧，有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明天早上起来我再向你汇报。”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你想把我支开，又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扰乱军心吗？” 林寒一听于秋枫这么说，赶紧说道：“枫姐姐，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休息不好。” 在这里，也只有于秋枫能和林寒这样说话，胡成祥是不敢，静雯却是不会。 于秋枫突然向林寒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对着静雯坐的那个方向扬了扬头。 林寒连忙转过头去，看到静雯面前的侦测仪器上面的红灯又急剧的闪烁起来。静雯和吉田英夫都在纸上快速的抄录起来。 林寒对于秋枫轻轻一笑，兴奋的小声说道：“哈哈，小日本果然回电了。” 于秋枫摇了摇头，小声的说：“小林啊，你看你，就像一个孩子似的，一点儿不淡定。” 林寒笑道：“有枫姐姐在，我永远就是一个孩子。” 于秋枫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很快静雯就结束了收报，按照原来的流程，和吉田英夫对照了电文，确认无误之后，她又坐到一边的办公桌边，拿出了那本1934年英文版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开始译起电来。 不知是不是刚才于秋枫的话起了作用，林寒此时安静地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静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静雯。 时间不长，静雯就合上了那本英文小说，她在电文笺上写上了最后一个字，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林寒的办公桌旁，笑着说：“寒哥，我已经译好了。”说完就把手中的电文递给了他。 林寒赶紧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看到这封电文上面写着:“计划不变，联络方式，问:先生要不要最新的山货，答：有没有完整的狐狸皮，问:先生要几张，答:三张。” 林寒飞快地看完了电文，然后对静雯说：“现在立即回电，就发两个字‘明白’。” 静雯点点头，然后在电文拟稿纸上飞快的写了两个字:“明白”。然后把它递给了吉田英夫，对他说道：“马上回电。” 吉田英夫接过电文，一点头，立即打开电台把电文发了出去，一拍发完毕，他马上停了下来。 静雯看着他的指法，一点没错，点点头对吉田英夫说：“好的，你可以去休息了。” 吉田英夫闻言，站起来对静雯一鞠躬，然后又走过去对林寒一鞠躬，才走出门，门外的两位看守立刻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林寒对静雯说：“静雯，今天你也辛苦了，你快去休息吧，新年快乐！”静雯有些诧异的看了林寒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和于秋枫及胡成祥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在民国二十八年，大多数的人还没有庆祝元旦的习惯，在他们的心里，只有春节闹元宵，那才是真正的过年。 林寒把电文递给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果然不出我所料，明天我们按原计划进行，都准备好了吧？” 于秋枫看完电文说：“一切都按计划安排妥当了，就等明天收网。” 林寒突然看着于秋枫，深情地说：“枫姐姐，自从我从临澧回到重庆之后，一直是你陪着我，支持我，真的是出生入死，我都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于秋枫听到林寒深情的话语，不觉眼中一红，自从和林寒一起出外勤以来，自己真的是为这小子付出了太多，一起经历不少生死磨难。但是她心中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她就是愿意为这个有时显得傻傻的，而有时又充满了神秘和异能的小子做这些事。 于秋枫对林寒说：“小林，不要说谢谢啦，姐姐配合你，也是我的工作，其实和你小子一起工作还是挺开心的，你既然当我是姐姐，以后就不要说谢谢这样见外的话。” 林寒点点头说：“枫姐姐，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希望明天能够取得一个理想的结果。” 于秋枫知道林寒最近以来压力非常大，而且最近他产生了明显的挫折感，因为他之前的一些判断，都没有完全应验，难免让他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她柔声的对林寒说：“小林，你也不要担心，前期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工作，明天也应该是有结果的日子，不论结果如何，姐姐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的。” 于秋枫知道林寒突然说出这些话，都是决战前兴奋情绪的正常反应，所以她耐心的和他说着心里话…… ◇◇◇ 胡成祥是个聪明人，听到他们对话后，就静悄悄地走出门外去了。 他站在寂静空旷的院子里，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与林寒和于秋枫相处的日子，他其实很喜欢林寒这样的领导，他真诚、谦虚、有些神秘，有时还带一点孩子气。 于秋枫的大名，他更是早有耳闻，知道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冷艳美人，没想她在林寒面前，就像一个充满爱心的姐姐。特别是对林寒，都有些到了溺爱的程度。 在胡成祥的心里，早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林寒和于秋枫就应该是天生的一对。 他想现在多给他们一些时间诉说，但是他不知道，林寒和于秋枫确实在倾诉衷肠，他们聊了许多许多，但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绕过了个人情爱，谁都没有去触碰这个极其敏感的话题。 但是在他们彼此的内心深处，都知道有一个地方是为对方永远留着的。 第137章 好戏开场 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的第一天，也是重庆市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系列活动的启动日，今天的古镇磁器口早就张灯结彩，人山人海，涌入了大量的人流。 在嘉陵江边空旷的河滩上，有已经新搭建好的舞台，舞台后面的帐篷是供抗战剧团演出的临时后台。离舞台数十米远的地方，还竖立起巨大的围棋盘，那是围棋锦标赛现场讲棋用的。大棋盘下面还用布幔围出了围棋比赛的场地，里面摆着许多比赛用的桌椅。 这里就是整个宣传活动的主会场，河滩四周还插满了彩旗，整个活动现场布局合理，分工明确，可见参与这次活动的几个主办单位都是全力以赴的。 启动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民间锣鼓队、秧歌队就在河滩上敲锣打鼓起来，早早的吸引了大量的市民驻足观看，而那些做小生意的摊贩们，则早就抢占好了有利地形，摆好了摊位，陈列出各种各样的美食小吃、玩具饰品，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就像春节时的庙会一样热闹。 在磁器口地区的金蓉、金碧、金沙三条主要街道和河滩上的三条河街上，来自区内各个高校的学生们按各自的分工也在忙碌着，负责宣传的学生在街道四处散发着传单。负责抗战募捐的学生们早早就进入了状态，他们举着募捐箱，手里拿着感谢信，不断的对认捐的市民说着谢谢。 最引入注目的是摆在磁器口金蓉正街和横街交叉路口的“我为前线写家书”的活动现场，这时已经围满了人，这是高校学生代为市民写信慰问浴血奋战的前线将士的地方，吸引了很多市民踊跃参加。 ◇◇◇ 这时，一群抗战剧团的学生们手里拿着服装和道具，匆匆的穿过拥挤的街道向河滩舞台跑去。周遭的市民们都主动让出路来让这些学生们先走。 在这群市民当中，走着三个人，中间的一个人一身学生打扮，正是吉田英夫，走在他旁边的一个是行动队陈大超，另一个却是陆毅然。 三个人后面几步远走着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正是林寒和于秋枫，不过他们今天的穿着都比较低调，林寒还戴着一副墨镜，他们走在人群里也不太引人注目。 走过前面的街角，路边就是一家两层楼的茶馆。大门的门匾上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春雷茶馆”。 这里就是磁器口袍哥礼字堂的堂口茶馆。虽然时间尚早，但是茶馆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显得有些喧闹和嘈杂。 茶馆里不时有卖香烟或是零食小吃的流动小贩进进出出，这里和老王茶馆一比，就显得要低档一些，更多是下层人士喝茶聊天的地方。 吉田英夫三人先走进了茶馆，在进门右手边靠墙的地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陆毅然喊了一声上茶，就有幺师上来掺茶倒水。 过了片刻，林寒和于秋枫也走了进来，很随意的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林寒叫了盖碗茶，还要了些瓜子杏仁，就和于秋枫剥着瓜子，窃窃私语起来。在旁人眼中，这就是一对小夫妻走累了，来茶馆歇息，因此也不引人注目。 林寒偷偷的打量着茶馆中的茶客，进门左手边上，有一桌人衣着光鲜，看着像是些小老板小掌柜的人，其他本地茶客大都衣着普通，但是由于今天的宣传活动，吸引了大量的外来人，所以茶馆当中也不乏一些游客和其他地区的市民， 因而，林寒和陆毅然他们都不太引人注目。 这时，一个卖香烟的小贩，十四五岁年纪，瘦得像只猴，手里端着香烟架子，里面放着各种牌子的香烟，走到茶馆里四处兜售。不时有本地茶客和他开玩笑，看得出来，他是经常在这里卖烟的小贩。 陆毅然听人叫他小李子，就大声叫道：“小李子，来盒炮台烟。” 小李子一听有生意上面，立刻跑过来，嘴里还大声的叫道：“来啦，来啦，这位大爷买炮台烟一盒。” 坐在旁边桌子的林寒心说，这小子看着瘦不拉叽的样子，原来是个猴精儿，卖包烟还会自我宣传打一波广告。 陆毅然边付钱边随意的问道：“小李子，这里有没有卖山货的店铺啊，大爷我想买点货带回家去。” 小李子眼睛一转说：“这位大爷，我们这里没有专营山货的店铺，但是有几家铺子会兼搭着卖一些。” 陆毅然又问道：“有没有山里人自己拿来卖的新鲜货？” 小李子笑着说：“这位大爷，看来你不是本地人，我们这里最盛产的是瓷器，山货本来就少，自己卖的更少了，几乎没有。” 陆毅然多给了小李子几毛钱当小费，高兴得他连连道谢。 林寒和于秋枫把陆毅然与小李子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林寒在于秋枫的耳边轻轻的说：“看来这里平常并没有卖山货的贩子进出，今天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于秋枫轻声的说：“我们不变应万变，反正时间还早，不着急。” 林寒点点头，继续磕着瓜子，还给于秋枫说了几个笑话，逗得于秋枫呵呵的轻笑，他们旁人眼里倒也像极了一对小夫妻。 ◇◇◇ 上午十点正，河滩上的主会场舞台上，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系列活动启动仪式正是拉开了帷幕，此时河滩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为了避免出现踩踏事故，警察开始控制人流，疏导进出方向。 国民政府林森主席，在国府文化部门的负责人的陪同下也来到现场，他站在主席台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抗战演说，不时获得台下民众雷鸣般的掌声。 之后由国府文化部门的负责人和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负责人，国立重庆大学胡校长发表了讲话，宣布这次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系列活动正式启动。 随即由高校学生为主组成的抗战剧团开始表演抗战戏剧。这时，一个长发披肩的漂亮女学生报幕员走了出来，她字正腔圆的大声说道：“下面请大家欣赏，国立重庆大学师生编排的话剧《王先生上前线》。”话音未落，舞台下面早已经是掌声雷动。 可惜林寒没有在现场，不然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为抗战剧团报幕的漂亮女学生不是别人，她正是林寒的女朋友，军统局军情处张芸峰处长的亲妹妹张芸芷。 第138章 暗号接头 磁器口河滩舞台上，上演抗日戏剧《王先生上前线》的同时，数十米远处的围棋锦标赛现场也拉开了帷幕，报名的棋手们按照抽签分配的对手，逐对开始进场博弈。 学生们在磁器口各条街道上派发着抗日宣传单，“抗战募捐”和“我为前线写家书”活动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学生们的演出和宣传激起了广大市民积极的参与热情，纷纷慷慨的解囊为抗战捐款、为前线将士写慰问信…… ◇◇◇ “春雷茶馆”里，林寒和于秋枫依然在窃窃私语，说说笑笑。 旁边一桌的陆毅然和陈大超倒是很心安理得的抽着香烟，喝着盖碗茶，吹着龙门阵。只有坐在中间的吉田英夫显得有些紧张，时不时的抬眼望着茶馆的大门口。 吉田英夫也不知道前来接头的人，会不会是他认识的人，如果是他认识的人，他又担心被他看出自己的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暴露了身份，坏了林寒的计划。 吉田英夫的表情看在陆毅然的眼中，对他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放自然一点，就当是来喝茶、游玩的就好了。” 吉田英夫刚想要鞠躬点头，马上又想到林寒在出发之前对自己的交代，他立刻放弃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他对陆毅然笑着说：“好的，陆先生。”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林寒和于秋枫。看到他们窃窃私语，谈笑风生的样子，心情也算安定了下来。 这时候，茶馆里面的茶客越来越多，基本上没有剩下的桌子。进出茶馆的小商贩也多了起来。除了卖香烟的小李子，还有卖山楂糕米花糖的小贩，就是没有看到有卖山货的人进入茶馆。 林寒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有些回家吃中午饭的茶客已经开始结账离开，不过很快又有新的茶客进来，很快整个茶馆又坐得满满的了。 林寒和于秋枫窃窃私语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放弃观察四周。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异常的人。 于秋枫站起身来去了一趟后厨房的老虎灶，除了有几个打开水的人之外，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她发现这家茶馆有一个后门，门外有一条曲折的小巷通往江边。 当于秋枫重新回到茶馆大堂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个中年人提着一个大的布袋走了进来。 这个人脸上没有表情，显得有些冰冷，他微微的弯曲着身体，手里的袋子鼓鼓囊囊的装着一包东西。 他的手里拿出一条刚刚挖出来的冬笋。然后，他在每桌茶客之间轻声的问：“先生要不要山货？……才挖出来的，非常的新鲜，炒腊肉，非常好吃。” 于秋枫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心中就一动，她感觉这个人的脸上有化妆的痕迹，虽然这些手法比较隐蔽，一般的人不容易看得出来，但是却逃不过于秋枫的眼睛。 于秋枫坐了下来，轻轻的用手拉了一下林寒的手，轻声的对他说：“注意刚才进来的这个人，他可能就是他！” 其实，林寒已经看出这个人不太正常，虽然他刻意的进行了伪装，但是他习惯性的过于挺直的肩膀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一个长期在山林里生活的山民。 茶馆里虽然非常嘈杂，但是林寒一直能够很清晰的听到他的说话。当他听到“山货”两个字的时候，林寒就知道，他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林寒端起盖碗茶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轻轻的拍了三下。 旁边的陆毅然看到了林寒的暗号，点了点头，然后轻声的对陈大超和吉田英夫说了一句：“目标出现，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陈大超站了起来，向后面的老虎灶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卖山货的人就问到了林寒这一桌。他对林寒说道：“先生要不要最新的山货？” 林寒没有说话，旁边的于秋枫笑着问道：“看他的冬笋还不错，回家炒腊肉一定好吃，要不我们买一点。” 林寒笑着说：“听你的，那就买几条吧。” 这个卖货人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两条冬笋，说：“先生太太，一共三条，一块钱。” 林寒付了钱，接过了这人递过来的东西，他刻意的看了一下这个人的那只手。这人的手虽然显得有些黝黑，但是并不是本来的颜色，看得出来，这人的手也做过伪装。 卖货人一转身又来到了陆毅然那一桌。他对陆毅然问道：“先生要不要最新的山货？” 陆毅然没有说话，把目光转向吉田英夫，这个动作他拿捏得非常到位，很自然的表明了旁边人的身份。吉田英夫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有没有完整的狐狸皮？” 那人略微顿了一顿，有些紧张的转眼看了一下四周，问道:“先生要几张？” 吉田英夫答道:“三张！” 那人点点头说：“好的，我这里有货，但是没有带到身上，请先生随我一起去取。” 吉田英夫有些吃惊的问了一句：“货在什么地方？这里很危险。” 那人点点头说：“就是因为危险，所以说请先生跟我一起去取。” 吉田英夫问道：“在什么地方？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那人点点头说：“我知道，很快，跟我来吧！” 吉田英夫站了起来，对陆毅然说：“走吧！”陆毅然恭敬的对他说了声好的，然后起身结了茶钱，跟着那人走出了茶馆。 林寒和于秋枫看到陈大超从后面走出来，也跟走了出去。他们也站了起来，结了账，跟着走出了“春雷茶馆”。 ◇◇◇ 磁器口街道上，此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非常热闹。 远远的，林寒和于秋枫看到，在吉田英夫和那人身后十来步远处，陈大超在后面不急不慢的跟着。 显然，那人已经从吉田英夫的口中知道后面跟着的是自己人，那人在途中还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陈大超，他还笑了一笑，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没走多久，他们就走到了高石坎，他们并没有直接往上走，而是往右拐入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是一段上坡路，最终可以通往后面的马鞍山。如果从这里绕一个弯儿，又能够回到高石坎上面的街道去，而且不用爬高石坎那一长坡石台阶。 陈大超刚刚拐进巷口就站住了，同时从兜里拿出了根香烟抽了起来。 林寒和于秋枫看到陈大超突然开始抽烟，就立即停住了脚步，他们知道这意味着对方出现了接应的人。 第139章 借题发挥 林寒和于秋枫站在一家绸缎庄的门口，今天整个磁器口这么热闹，绸缎庄老板也把一些新到的丝绸面料陈列在门口供人挑选。 于秋枫装着在挑选绸缎料子，眼神却看着四周，她看到化装成各种各样身份的行动队员，散布在四周的小店里，有的在买东西，有的随意的闲逛着，和其他逛磁器口的市民没有两样。 于秋枫看在眼里，暗暗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些安排在“春蕾茶馆”附近的行动队员已经不露形迹的跟了过来。 于秋枫看看林寒，发现他的眼睛随意的看着街上的行人，但眼中的焦点从没有离开过陈大超的位置。 ◇◇◇ 吉田英夫、陆毅然和那个卖山货的人，站在小巷里的一间民宅门口。 吉田英夫对那个卖山货的人说道：“东西在哪里？” 那个人举手敲了敲门，然后对吉田英夫说道：“小岛先生，不要急。” 原来今天吉田英夫用的是“红蜻蜓”先遣小组组长小岛浩二的名字。 林寒原计划本来是安排小岛浩二出场的，后来经过他仔细斟酌，对小岛浩二还是不能放心，才决定让吉田英夫冒名顶替。之所以要用日本人，就是怕来接头的人认识他们。 这时，民宅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胖胖的脸来，那胖子看到那卖山货的人，说道：“山哥来了，快进来！”说着打开大门，把他们三个人让了进去。 这个胖子正要关门，被山哥制止了，他对吉田英夫说：“小岛先生，让你的人进来吧，今天在外面很危险。” 吉田英夫点了点头，看了陆毅然一眼。 陆毅然退出门口，对巷口的陈大超挥了一下手。 正蹲在巷口吸烟的陈大超看到陆毅然的手势，就站了起来，双臂向上伸了一个懒腰，远远的看了林寒一眼，转身就向小巷子里走去，很快就来到了那家民宅的门口。 陈大超猛吸了一口烟，很随意的把烟头丢在地上，还拍了拍裤脚的尘土，就走了进去。 ◇◇◇ 这家民宅里面是一个品字形的三间小屋，中间围着一个小方井式的小院子。陈大超进来之后，亲手插上了门栓，然后就笔直的站在门边。 天井中放着几个木凳子，山哥请他们坐，陆毅然和吉田英夫都坐了下来。山哥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陈大超，又指了指木凳。 陈大超摇了摇头，依然笔直的站在门边，没有说话。 山哥看着陈大超的举动，心里还嘀咕:难怪国军打不赢日本人，看看人家那精神抖擞、纪律严明的样子，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那个胖子对山哥说：“三爷已经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了，全都在屋里。” 山哥笑着说：“好啊，快拿出来给小岛先生，我们也好交差。” 说着，他们几个人就跟着胖子走进了屋子里。 这间屋子不大，里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几个凳子，旁边还有碗柜之类的柜子，看来这是一间平常吃饭的屋子。 胖子进屋从柜子里很快就拿出一个布包来，递给了山哥，然后就走出屋到天井里去了。 山哥笑着说道：“小岛先生，这是给你们的‘山货’，请查收。” 吉田英夫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大堆崭新的法币。他拿起那些法币仔细的看了一下，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们不要第九研究所的新钞票，用这些钱容易出事，我们只要旧钞票，还有，怎么没有黄货？” 山哥有些奇怪的说：“这些钱都是上面交办的，就是这些钱，而且，我也不知道还有黄货？” 吉田英夫生气的骂道：“八格牙路！我要见你的上级，你们太过份了。” 陆毅然也假装冒火的吼道：“他妈的，这是打发乞丐啊，组长，我要上报总部。真他妈的混蛋！” 山哥面露难色的说：“小岛先生，按规定，你只能和我联络。” 陆毅然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山哥的衣领，对他说：“你算什么东西，必须按小岛先生的命令办，不然饶不过你们！” 站在天井里的胖子听到屋里的争吵声，赶紧跑进来说：“山哥，各位大爷，小声一点儿。这几天外面到处都是警察，你们不要命啦！” 屋里的几个人顿时停止了争吵，打开房门往外张望，这时，恰好有一队女学生唱着抗日歌曲从门口经过，歌声和脚步声都传进了屋子里。 陆毅然对山哥冷冷地说:“我们组长必须要见你们三爷，他现在哪里？” 山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个胖子脱口而出道：“三爷现在竹器社，说要见一个重要人物！” 陆毅然怒道：“八格牙路，我们组长都不重要吗？你这个混蛋。”他伸手作势要揍那个胖子。吓得那个胖子直往门边躲。 山哥一挥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实实在在的抽在胖子的脸上。他面露杀机，恶狠狠的对胖子说:“多嘴，你是想死吗？” 胖子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犯了大错，连忙对山哥露出求饶的眼神，嘴里不断的说道：“山哥饶命。” 这时，陆毅然飞快的给吉田英夫递了一个眼色，吉田英夫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嘴里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见你们三爷，竟然敢私吞我们的钱，简直是胆大包天，可以全部都枪毙掉！” 山哥一看吉田英夫真的发怒了，而且听他的口气，还怀疑他们私吞了应该转交的钱。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能澄清的话，那这个罪名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让自己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山哥有些疑惑的说：“小岛先生，请先不要着急，一定是在传输过程当中出了什么意外，这是可以查清楚的。” 吉田英夫依然怒道：“这个不能出差错，必须马上解决，你们通通都应该枪毙！” 陆毅然也恶狠狠的说道：“赶快带我们去见你们三爷，不然我就枪毙了你！”说完，就从腰间抽出一把南部十四年式8mm半自动手枪，顶在山哥的额头上。 山哥立刻感受到了顶在自己额头上的冷冰冰的枪管里散发出来的杀人气息，而这个持枪人本身散发出来的杀气更让他感到恐惧，不知道这个人杀过多少中国人？ 他连忙斜着眼睛看着吉田英夫，嘴里连忙说道：“小岛先生，不要着急，好商量，这事好商量。” 吉田英夫挥了一下手，陆毅然才很不情愿的收回了手中的枪，还恶狠狠的瞪了山哥一眼。 吉田英夫冷冰冰的说道：“我必须马上见到你们的三爷，你们中间一定有人私吞了我们的经费，必须枪毙他！” 山哥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岛先生，您先息怒，我现在就马上安排。” 第140章 倒打一耙 吉田英夫冷冷的看着山哥，说：“那就不要啰嗦，赶紧带我们去见你的上级。” 陆毅然又扬了扬手中的枪，还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墙角的胖子。 山哥这会儿脸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他内心正在挣扎，到底去不去？不去，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家伙，看来不会放过他。如果去了，却是犯大忌的事情。小则被重罚，大则有可能难逃性命。 他想了想，对吉田英夫说：“小岛先生，我有一个请求，望你能够答应。” 吉田英夫看了陆毅然一眼，陆毅然凶神恶煞的对他说：“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不要耽搁时间，不然我都通通枪毙。” 山哥说道：“我带你们去见他，但是你们一定要在他面前给我美言几句，不然打死我也不敢带你们去的。” 吉田英夫冷冷的说道：“废话少说，我们走吧！”说完带头就向屋外走去。 陆毅然对站在墙角的胖子一瞪眼，那胖子吓得屁股尿流的赶紧跑了出去。 陆毅然恶狠狠的盯着山哥，说道：“开路！” 山哥的现在真的有些害怕这个杀气腾腾的家伙，连忙点点头说：“好的，好的。”心里还在瞎琢磨，这小岛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呢？ 他没有办法，陆毅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就这样押着他走了出去。 五个人站在天井里，吉田英夫冷漠的盯着山哥，山哥一咬牙说：“好吧，小岛先生，我带你们去。不过，今天整个磁器口军警非常多，我们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了，我们还得分开行动。” 吉田英夫点点头说：“是的，我也觉得非常危险，你的考虑得很周到，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一些。” 山哥听吉田英夫赞同他的说法，这才面带喜色的说：“小岛先生说得对！” 陆毅然突然说到：“组长，我有些信不过他，我怀疑他是军统的奸细。”说完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山哥。 旁边的胖子吓得一哆嗦，想往门边跑，被一直站在门边的陈大超一把扭住了，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胖子哎呦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陈大超也从腰里掏出手枪顶在他的头上，吓得这胖子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山哥显然还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人，比这胖子冷静很多。他摊开双手，对吉田英夫说道：“小岛先生，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军统的人。” 陆毅然冷冷的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老实交代，不然我一枪就毙了你。” 山哥的无奈的说道：“先生，我们都是一路人。” 陆毅然恶狠狠的问道：“你是哪路人？快说，如果你答不上来，我看你就是军统的特工。” 山哥的一听卢毅然这么问，心里反而放下心来。他笑着说：“大哥，既然如此，你先把枪放下，不小心走了火，引来军警，兄弟们今天就只有都交代在这里了。” 陆毅然对陈大超说了一句，盯紧他。陈大超答应了一声，一抬手，把手中的枪对准了曾山。 陆毅然的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根消音器，很快上到他的枪头上，那熟练的动作吓得山哥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我的天呐，这是要来真的啊！ 他急忙对吉田英夫说道：“小岛先生，你看这……不妥当吧！” 吉田英夫表情冷冷的说道：“你说实话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山哥这才说道：“兄弟我叫曾山，是磁器口袍哥义字堂的幺哥，主管对外联络。” 陆毅然不为所动，装好了消音器的枪，又对着曾山的头，恶狠狠的说道：“你在撒谎，据我们在军统局的内线报告，军统局已经派人打入了组织，我看你就是那个卧底！” 曾山有些惊慌失措的说：“不可能……我不是……兄弟，别误会……” 陆毅然冷冷的问道：“你慌什么慌？你是哪里人？干什么的？什么时候来磁器口的？赶快从实招来，不然我立刻枪毙你。” 曾山连忙说道：“好，我说，我说，我是东北人，曾任职满洲国新京特别市，首都警察厅特务科，六年前来的重庆。” 这时就听到蹲在地上的胖子骂道：“曾山，原来你是个狗汉奸，我真是瞎了眼跟你做事！”傍边的陈大超用枪一按他的头，这胖子才没敢再说，跪在地上默默的哭了起来。 陈大超看着胖子悔恨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没看出来，这胖子还有点民族气节。 陆毅然这才点点头，卸掉了消音器，把手中的枪插回腰间，笑着说：“看来我是多心了，原来你不是军统的人。当年你是怎么到重庆的？” 曾山笑道：“我六年前为你们开的路，我们是走的同一条道。” 吉田英夫点点头说：“我们都是从四川坐船过来，我来的时候可没有见过你？” 曾山笑着说道：“我那天到码头上接过人的，只是那天晚上停电，看不清。” 陆毅然这才故意释然的说道：“原来是自己人，我刚才真的把你当成了军统的潜伏特工。” 曾山听到这话，才把刚才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 吉田英夫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他对曾山说：“现在，带我去见你的上级。” 曾山苦笑着说：“小岛先生，这样做不符合规定。” 陆毅然对吉田英夫说道：“组长，非常时期，我们只有采取非常手段，现在有军统人员潜入组织内部，而且他们还一无所知，这样下去非常危险。” 吉田英夫点点头说：“我知道这样做不符合原则，但是吉田说得有道理，我们必须和组织的负责人见面，我们必须抓住军统的潜伏者，不然我们很快就会暴露，大家都得死！” 曾山疑惑的问道：“我们组织里真的混入了军统的特工？情报是否准确！” 陆毅然说道：“这是我亲手截获的军统密电，情报当然准确无误。” 吉田英夫也点头确认道：“是的，所以我们必须见到组织的负责人，一定要揪出这个军统的卧底份子。” 对于吉田英夫的说法，曾山现在已经深信不疑了。因为在路上，他曾经和吉田英夫用日语交流过，加上他们的态度和行为，他没有怀疑他们的日本人身份。 他在满洲新京特别市首都警察厅特务科的时候，就接触过不少日本特工，那些人不仅长得像中国人，而且都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不说自己是日本人，你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曾山想了想说：“小岛君，我带你去见他！” 第141章 初露端倪 曾山决定带吉田英夫去见潜伏组织的负责人，因为他也害怕组织里真的有军统人员卧底，那麻烦可就就大了。 虽然他在组织里职位不高，但是他也是知道组织内幕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对吉田英夫说道：“小岛君，我带你去见渡边先生，他们两位暂时留在这里。” 吉田英夫摇摇头说：“不行，你必须带我和吉田一起去，他最清楚军统卧底的情况。香川需要继续掩护我们。” 曾山无奈的对吉田英夫说：“那好吧，请稍等片刻，我换一下装束。”说完，他走进旁边一个小屋里，陆毅然跟着他来到门口，看着他打了一盆水，然后拿出一小瓶液体倒在里面，然后就开始洗脸洗手。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和手上都已经变得白白净净了，再戴上眼镜，然后他又换了一身长袍，再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老板的模样。 他对吉田英夫说：“小岛君，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走吧。” 吉田英夫哼了一声，没说话。 陆毅然恶狠狠的说：“别废话，赶快行动。”说完，他对站在门边的陈大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让他干掉了跪在他面前的胖子。陈大超冷漠的点了点头。 曾山看在眼里，心里还说，六兄弟，你可别怪我，今日你落在日本人手里，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陆毅然又一把拉住曾山，满脸怀疑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曾山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们现在去老王茶馆！” 陈大超把胖子从门边拉开，打开了门，曾山带着陆毅然和吉田英夫就走了出去。 ◇◇◇ 林寒和于秋枫来到这家民宅门前时，看到了陈大超留下的烟头，他们对视了一下，点点头。这家民宅离巷口大约有四五十米远。 于秋枫回头对巷口一个挑着一担蔬菜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人点了点头头，然后他就把担子放了下来，人也坐在巷口，卖起菜来。 林寒和于秋枫没有多停留，继续往前面的巷子深处走去。后面越走越高，越走越窄，也蜿蜒曲折了许多。 走了着走着，前面出现了岔路，一条平着向左，是一条比较宽敞的小巷，看样子这条小巷走出去应该能够走到大街上。另一条小巷越走越窄，通往后面山上，眼睛能看到的尽头就只剩下连绵不断的石台阶。 林寒指着那条宽敞的巷子，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们往这边走，看看通往何处？” 于秋枫点点头，和他一起向前走去。走了几分钟就走出了这条小巷，外面正是磁器口的大街，他们站在巷口，看到斜对面竟然就是“高记面坊”，而这个巷子的左边，就是“老王茶馆”。 林寒对于秋枫说：“原来这条巷子通到这里，果然蜿蜒崎岖，晚上走在里面确实会迷路，分不清东西南北，这巷子里面一定有一个茶馆的后门。” 于秋枫点点头说：“我们往回走走，看能不能找到？” 他们立即转身又向小巷里面走去。走着走着，他们隐隐约约就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林寒对于秋枫一扬头，没走出几步，就看见曾山带着陆毅然和吉田英夫迎面走过来，然后和他们擦身而过。 林寒和于秋枫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就碰到了匆匆走过来的陈大超。陈大超向他们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就继续追了上去，他不能离陆毅然他们太远。 林寒和于秋枫赶快回到刚才那一户民宅门口。他们看到小巷口那卖菜的行动队员已经没有在那里了，他们敲了一下门，很快房门就开了。 进门后，小天井里站着几个行动队员，他们对于秋枫喊了声枫姐，然后对林寒点了一下头，其中一个人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林寒问道：“那个胖子呢？” 一个行动队员对他说：“林股长，我们把他绑在那间屋子里的，我带你去。” ◇◇◇ 胖子看到一个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去，有些害怕的往墙角里躲了躲。 林寒对他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政府机关的人，专门抓日本人和汉奸的。” 胖子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显然刚才发生的事情还让他有些惊魂未定。 林寒问道：“你是什么人，曾山又是什么人？” 于秋枫看出这个胖子心中害怕，就对他说：“我们知道你不是汉奸，你还算是个有气节的男人，你不要害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这胖子看于秋枫不像骗他的样子，忙点了点头说。 林寒让人给胖子松了绑，这胖子才说出了他知道的一些情况。 他叫周老六，绰号就叫胖子，他是义字堂的袍哥，曾山是堂口中的幺哥，平时他就跟着曾山跑腿打杂。 他说没有想到曾山会是汉奸，听刚才那几个人的对话，他也不知道堂口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汉奸？到底哪些人是日本潜伏间谍？ 他还说今天堂口中的管事三爷去了马鞍山竹器社，说是那里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林寒问道：“竹器社的管事是不是叫吕蒙生？” 周老六说：“以前是，现在换人了。” 林寒又问道：“竹器社或者说义字堂有没有什么隐密的地方，比如说仓库，地下室类似的？” 周老六说：“长官，我是土生土长的磁器口人，我知道这竹器社仓库后面以前有个隐密的山洞，我小时候还常去玩耍。” 林寒问道：“现在这个山洞还在不在？里面环境如何？” 周老六说：“这个山洞肯定在的，里面非常大，而且很干燥，如果接上电灯，住十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以前都让人进去的，只是后来建了竹器社，就不准人进去了。” 林寒笑着对他说：“你说的很好，有可能你会为此立功，受到政府的奖励！” 周老六听说会得到政府的嘉奖，不敢相信的笑了笑说：“这是真的吗？”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你知不知道竹器社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说吃饭的人数突然增加了，买的菜，做的饭的份量增加了？” 周老六猛然点头道：“是的，我前段时间去了竹器社，和厨房的老杨聊天，就听他抱怨说最近工作量变大了，增加好几个人的饭菜，而且这些人都是吃的小炒，每天还不重样。从来不吃工人的大锅菜。” 林寒问道：“这些小炒是给什么人吃的？” 周老六说：“竹器社里管事的人是不敢这样吃喝的，据我所知，社里也没有新增加工人，一定是来了些特殊人物，就住在竹器社里。” 林寒点点头，对他说：“待会儿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带我们的人去找你说的那个山洞，里面一定有日本鬼子和汉奸。” 周老六毫不犹豫的说：“好的，我带你们去抓那些该死的小日本和汉奸！” 第142章 分头行动 林寒让胖子周老六暂时待在屋里，等候命令。然后和于秋枫走出屋子，来到天井中的凳子上坐下来。 林寒对于秋枫说：“监控老王茶馆的郑科长，他们的人埋伏好了吗？” 于秋枫答道：“按计划，郑科长带的人主要隐蔽在‘高记面坊’里，黄天邦和潘仁哲协助他，少数行动队员现在应该已经伪装成茶客，进入到茶馆里了。” 林寒点点头说：“那就好，你派人通知郑科长，‘老王茶馆’现在已经基本确认是日本间谍潜伏组织的老巢，随时准备抓捕行动。” 于秋枫点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安排。” 林寒又说道：“现在召集一大队的所有成员，兵分两路，直扑位于磁器口马鞍山的竹器社，立即包围起来，封住道路，禁止出人。另外通知警察局后备队，协助封路。” 于秋枫叫过来两个行动队员，对他们叮嘱了几句，这两个人就出去了。 一会儿，一个行动队员就带着十几个人进入到屋子里。 他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冯唐山小队长带着其他兄弟从另一条路去竹器社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于秋枫看着他说：“许东山，现在的所有人由你带队，听林股长的安排。” 这时，胖子也走了过来，林寒对他说：“胖子，你一会儿带路去竹器社抓人，抓住了，你就立功了，明白没？” 胖子说道：“我明白，我一定不让那些鬼子和汉奸跑掉。” 林寒又对许东山说道：“东山，你带领这里的所有的兄弟，由胖子带路，就从这条巷子前往竹器社，和冯唐山的小队，把住通往竹器社的两条路，里面的人就插翅难逃了。” 于秋枫对大家说道：“按林股长的安排，大家立即行动。先围住，什么时候动手，等候通知。” 许东山说道：“好的，兄弟们我们走。”这些人跟着他鱼贯而出，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的深处。 林寒看着空空的天井，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们现在去老王茶馆喝茶。” ◇◇◇ 曾山、吉田英夫和陆毅然来到小巷的一间低矮的民房前站住了，曾山回头看到匆匆追上来的陈大超后，才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带着陆毅然和吉田英夫就走了进去。 屋里是一间堆柴火的屋子，穿过这间柴屋，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厨房，从厨房出来，是一个十来平方的小院，四周都是两层楼的木头房子。 曾山带着他们从旁边的一道木楼梯上了楼，沿着走廊往前走，经过的房间看得出来，像是一些佣人或者伙计的卧室。 他们再穿过一道半圆形的小拱门，又走进了一个新的院子，后院比较大，他们从院子中间的一道门走进去。里面是一道走廊，铺着木地板，左右有两个房间，显得很干净，像是主人住的房间。 这时前面厅里，走过来两个大汉，看着是曾山，连忙说道：“原来是幺哥。”然后又看到曾山身后的陆毅然和吉田英夫，满脸警戒的望着他们说：“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带他们从后门进来？” 曾山笑着说：“他们是王大爷的朋友，有急事需要见龙头大爷。”随即又轻松的说：“他们的身份已经确认过了，没问题。” 一个大汉点点头说：“龙头大爷不在这里，他出去了。” 曾山急忙问道：“王大爷去哪里了，我们有急事找他？” 另一个大汉笑着说道：“幺哥，你不知道啊？王大爷今天上午就出门去参加河滩上举办的围棋锦标赛了，王大爷还说，除了中央大学的那个彭教授，其他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是去得冠军的。” 曾山哦了一声说：“真不巧。我知道了，你们忙去吧！” 曾山在义字堂虽然只是幺哥，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在龙头大爷眼中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这两个大汉对曾山一鞠躬，就走开了，显然这两个人是负责后院安全的护院。 曾山回头对吉田英夫小声说道：“小岛先生，渡边先生不在此地，你看，我们在这里等他，还是改天再来？” 吉田英夫摇了摇头，陆毅然说道：“不能改天，今天必须见到他，耽搁一点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曾山有些为难的说：“那怎么办呢？看样子渡边先生不会很快回来的。我们可能要等很长的时间。” 吉田英夫陷入了沉思，其实他是在等陆毅然拿主意。 陆毅然对吉田英夫说道：“组长，我们还是去河滩上吧，这样，我们可以争取时间，及时见到他。” 吉田英夫听到陆毅然的话，就说道：“是啊，现在不能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我们还是去河滩吧！” 曾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小岛先生，我们这样去也不一定能够见到他，我觉得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是上策。” 陆毅然凶狠的对曾山说：“现在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生命，你明白？” 曾山念头说：“吉田，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 吉田英夫说道：“那就废话少说，我们去河滩找他。” ◇◇◇ 林寒和于秋枫刚走到老王茶馆的门口，就看到。陆毅然和吉田英夫被人带着从茶馆中走了出来。 他们装着不认识，相互擦身而过。 林寒和于秋枫走进茶馆，就看到落在后面的陈大超走了过来。林寒连忙对他一拱手，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厕所在哪里？” 陈大超说道：“就在后面。”又快速说了句:“老王下围棋去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跟着走了出去。 林寒看了于秋枫一眼轻声说道：“王老板不在，我们的暂时不惊动这里，我们去竹器社。”说完，两人就走出了老王茶馆。 经过“高记面坊”的时候，林寒看到郑科长和黄天邦正坐在面坊旁边的小酒馆门前喝着小酒，面前的桌子上散乱的放着些炒花生。 林寒现在也不再掩饰身份，走过去对郑科长说道：“郑科长，老王不在茶馆里，他去参加围棋锦标赛了。” 郑科长说：“要不要立刻行动，查封这间茶馆。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林寒摇了摇头说：“郑科长，我建议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看守，另一部分人去河滩上，以便配合陆毅然他们抓捕老王。” 郑科长说：“那好，让天邦带些兄弟去河滩上，我和老潘继续留守监控。”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现在我和枫姐去竹器社抓人。” 第143章 突袭撒网 林寒和于秋枫走到离竹器社不远的路口，就看到行动队的人和几名警察正把守着路口，于秋枫对其中一个人问道：“冯唐山，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唐山看到是于秋枫，连忙说道：“大队长，我们和许东山带的兄弟已经包围了这里，从竹器社里出来的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关在在旁边小屋里的。” 于秋枫点点头说：“做得好，你马上通知兄弟们准备行动。”冯唐山一点头，对旁边的一个行动队员说：“叫兄弟们准备好。” 许东山和胖子周老六看到林寒和于秋枫，赶紧走了过来，林寒把他们和冯唐山三个人都叫到了一起，对他们说：“我们马上采取抓捕行动，胖子你带路，东山，叫你的人跟着他直接去那个山洞。里面可能会有反抗，叫你的人注意点儿。”胖子和许东山都点点头。 林寒又冯唐山说：“唐山，你带你的人抓捕竹器社的所有人，全部集中在厂房大厅内，不能走掉一个人。” 冯唐山说：“好的，林股长放心，一只麻雀我都不会放过的。” 林寒笑了笑，对于秋枫说：“枫姐姐还有什么安排？” 于秋枫果断的说：“没有了，就按你的安排执行。” 林寒点点头，又对旁边的一个警察队长说道：“你的人守住四周，见人就抓，不要漏掉一个人。” 那警察队长答道：“好的，林先生。”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们马上行动吧！” 于秋枫点点头，对所有的行动队员说道：“兄弟们，立即行动。” 这三十几个人分成两组，直接就冲进了竹器社。 竹器社里面顿时传来一阵阵惊叫声，随即哭喊声四起，还有物品掉落地上的声音，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林寒和于秋枫都掏出手枪，跟着胖子和许东山向竹器社仓库后面那个隐密的山洞冲去。 ◇◇◇ 竹器社仓库位于整个厂房的最深处，堆积着成捆的碗口粗的楠竹，楠竹堆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小道一直通往后面，那里还有一个小铁门，门口有一个人守在那里。 竹器社厨房的厨师老杨，手中提着两个分成几层的竹篮正往铁门走去，竹篮很重，老杨提着都有些吃力，里面全都是刚刚才出锅的饭菜。 老杨边走还边抱怨，天天都吃香的喝辣的，这得花不少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爷们这么金贵。 老杨走到铁门边，把手中的两个竹篮递给守卫，对他说：“张三，晚上的饭菜都做好了，你拿进去吧！” 张三接过竹篮，当着老杨的面揭开了盖子，看了里面一眼，骂道：“他妈滴吃得真好。”说着伸手从竹篮里抓了几块肉放进嘴里，边咀嚼边说：“老杨，你弄的菜真好吃。” 老杨看来早已经习惯了张三的这些烂动作，并不以为然。他看了看铁门四周，问道：“张三，中午吃过的碗筷怎么没拿出来？” 张三答道：“我怎么知道，中午是李老幺值班。” 老杨知道在这里值班的人是吃不到这些好伙食的，心里难免都有些怨言。他说：“你先送进去，看看中午的在不在？我在这里等着。” 张三点点头，提着两个竹篮就开门走了进去。 老杨站在门口，听到身后响起了一片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就看到胖子带着一群身穿中山装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老杨吃惊的问道：“胖子，你这是要干嘛？” 话音未落，他就被胖子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扑倒在地，他刚想呼救，发现自己被一支冷冰冰的枪管顶在了头上，一个冷冷的声音对他说：“别说话，说话就打死你！” …… ◇◇◇ 磁器口河滩上，今天的围棋锦标赛进行得高潮迭起，由于参赛人数众多。整个比赛分为上下两个区。通过抽签决定对手，实行单轮淘汰制。 按照本次围棋锦标赛的规则，每一轮比赛都是采取四十分钟一场的快棋赛，只有最后一轮的决赛是不限制时间的。 比赛自从上午拉开帷幕之后，参赛棋手之间争夺十分激烈，残酷的单轮淘汰制，让进入下一轮的棋手感到很幸运，而被淘汰的人又感到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国立中央大学的哲学教授彭冠西，分在上半区，他棋风飘逸，神出鬼没，一路过关斩将，杀得对手心服口服。在二分之一决赛中，他遇到了巴渝棋社绝顶高手的强劲挑战，整盘棋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最终姜还是老的辣，彭冠西教授以险胜对手二分之一子的微弱优势，一举闯进决赛。 他赢了对手之后，站起身来，和对手友好的握了握手，然后用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看到四周围观的棋友不断的为他鼓掌加油，他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就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里，再不见出来。 老王茶馆的王老板分在下半区，其行棋稳健的风格和技巧把一个个心情浮躁的对手，一一斩落马下，他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也一路杀进了决赛。 当王老板看着决赛的对手是平时的棋友彭冠西教授时，笑着对旁边的裁判说道：“彭教授棋艺高绝，融古通今，确实是个高手，只是他倔强的性格，有时也会把自己带入深渊，不能自拔。” 这围棋裁判和王老板比较熟悉，他也笑着说：“王老板也不能大意，彭教授常有神来之笔，点金之作，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王老板点了点头头，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本来微笑着的脸上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原来他看到了曾山，但是他周围的几个人，他却一个也不认识。 王老板知道曾山在这里现身，说明他有急事找他，但是限于本次围棋锦标赛的规则，他还不能离开赛区。 王老板微微沉吟了一下，也没再看曾山一眼，只是一个人背着双手，也走近旁边的休息室里去了。 曾山看到王老板的样子，他压低声音对吉田英夫说：“王老板现在不方便出来，他要下完决赛才能和我们见面。” 陆毅然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再过半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下来了。他看了一眼吉田英夫，小声的说道：“组长，不如我们现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吉田英夫当然赞同的点点头说：“好的，我们休息一下。” 曾山听到吉田英夫说休息一下，心中一喜，连忙说：“我知道河街上有家茶馆还算干净，我们去那里吧！” 吉田英夫点了点头头，说道：“走吧。” 这时，陆毅然看到黄天邦迎面慢慢地走了过来，他仔细一看，发现他身后的全都是行动队的人。 他心中暗道:现在网已经撒好，就等收网抓鱼了！ 第144章 解救失踪者 竹器社厨师老杨被一个行动队员按倒在地上，他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胖子周老六不是啥坏人，看这帮冲过来的人，他就知道这些人更像政府的人，因为他有一个侄儿就在政府里上班，平时也是这样的着装打扮。 胖子周老六还想带头往里冲，他被林寒一把抓住了。轻声的对他说：“你别去了，小心枪子不长眼，你在后面呆着。” 胖子感激的对林寒笑了笑，说：“谢谢长官。” 穿过铁门就是一段向下的石台阶，看得出来，下面是一个山洞，但是修得已经很规范，石台阶和洞壁都由人工细心打理过。 林寒挥了挥手，让大家保持安静，然后分成两排，一左一右，贴着洞壁两侧，慢慢向洞里搜索移动。 突然于秋枫一挥手，大家都停住了脚步，前面出现一道木门。这时，那道木门打开来。 张三提着两个竹篮走了出来，他一抬头，差一点吓得一哆嗦。 一支黑森森的枪口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到后面。 这时，许东山和于秋枫手里提着手枪，一左一右贴身站在那道木门的两边。 于秋枫屏住了呼吸，微微侧耳听了听，隐隐约约能够听见里面喝酒吃菜的喧闹声。 林寒推到后面，两个行动队员押着张三跪在他的面前，林寒又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张三不断的点头。 林寒轻声的问道：“我们是政府机关办案，老实交代，你是哪里人？干啥的？” 张三说：“大爷，我是磁器口本地人，我就是堂口里看门的。”旁边的人从他身上只搜出一把小刀，并没有其他武器。 “今天你们堂口的三爷是不是来了一个客人，他们在不在里面？”林寒问道。 “在的，三爷和那个客人都在里面，正在喝酒。”张三答道。 “现在里面一共有几个人，有没有武器，他们现在都在干什么？”林寒又问他。 张三说：“现在正在吃饭的有四个人，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我不知道。不过里面还关着几个人，具体几个，我也不知道。” 林寒听说里面还关着其他人，心里就有些明白了。他点点头，让人把他押出去交给冯唐山处理。 林寒来到于秋枫身边，对她比了一个四的手势，于秋枫点点头。然后向其行动队员一招手，她一侧身，推开木门就闪了进去。林寒和许东山没有犹豫，也跟着冲了进去，其他队员跟着他们后面也一拥而上，冲了进去。 ◇◇◇ 木门后面是一间比较宽阔的会客室，也是餐厅。靠洞壁摆着几张有些陈旧的藤椅沙发，上面还放着厚厚的布垫子。中央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酒菜，有四个人正围桌而桌，正兴高采烈的吃喝着。 当他们听到木门响动，突然林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还有些吃惊。待他们看到她手中的枪和后面拥进来的才反应过来。 席间一个精壮的汉子反应很快，他马上就从腰里抽出枪来，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瞄准，就被于秋枫一枪打在肩膀上，他手中的枪拿不稳，掉在了地上，其他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立刻就被几个行动队员一拥而上紧紧擒住，动弹不得很快又从他们身上各搜出一把手枪来。 于秋枫命令他们跪下，其中一个人立即就跪下了，另有两个人拒绝下跪，被于秋枫飞起两脚踢在那两个人的膝盖上，两人站立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旁边一个行动队员还顺手一耳光打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他还想反抗。立即又被旁边的一个行动队员一拳打在脸上，打得他鼻血狂流，他闷哼了一声，才老实下来。 林寒并没有停留，带着人继续向洞子里面冲去。 ◇◇◇ 穿过又一道门，里面是一个更宽大的房间，两边靠洞壁修着两排工作台，看出来这里是一个隐蔽的工作室。 当林寒看到工作台上堆放着的拆开的电台和四处放置的电子元器件，他就明白了，警察局一直寻找的，那些失踪的无线电协会的人应该就在里面。 他对跟进来的许东山等人说：“继续搜查里面，看看里面有多少人？” 林寒心里担心这李长乐的安危，快步穿过这间工作室，里面是沿着洞壁隔成的房间，有两个房间没有上锁，另有一间是上锁的。 那两间没有上锁的房间，看得出来是卧室，条件还比较好。 显然刚才的枪声已经惊动了那一间被锁着的房间里的人，他们不断的敲打着房门，还有人大声喊着救命。 几个行动队员都看着林寒，等待他的命令，林寒没有犹豫，一挥手说了一句：“砸开。” 那几个行动队员接到命令，几下子就把那个房间的房门砸开了，然后从房间里走出几个人来。 行动队员举着枪，命令他们高举着双手，一个一个走出来，很快就有人过去搜身检查，没有发现他们带有武器。 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喊到：“小林哥，我是李长乐……” 林寒急忙跑过去一看，那人果然是李长乐。 此时的李长乐，原来滚圆的脸上已经瘦了好几圈，他流着眼泪，拉着林寒的手激动的说：“小林哥，你终于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林寒连忙安慰着他，并问其他人是干什么的？那几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对他说：“长官，我们都是业余无线电协会的，是被邱泽林那混蛋骗到这里来的。” 林寒点头，对旁边的许东山说道：“你先带他们下去，交给警察局的人，让他们先核实身份，通知家人，暂时都不准离开。” 许东山点头说：“好的，我明白。”然后就带着那三个人走了出去。 林寒对李长乐说：“你跟着我，去外面会客室，看看那几个家伙是干啥的？” 李长乐擦了擦眼泪，点着头说：“好的，小林哥。” ◇◇◇ 地洞最前面的会客室里，于秋枫正坐在椅子上，有三个人被几个行动队员看押着跪在地上。那个中枪的精壮汉子躺在地上呻吟着。 于秋枫看着林寒带着李长乐出来，站起来对李长乐笑着说：“长乐，总算找到你了，你的小王妹妹都快要急死了。” 李长乐对于秋枫哽咽的说道：“谢谢枫姐。” 于秋枫安慰的看着他说：“现在没事就好了。” 李长乐点点头，然后看到跪在地上的一个人，他立即就冲上前去，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嘴里还骂倒：“邱泽林，你这个混蛋，老子打死你个龟儿子！” 第145章 围捕王老板 林寒上前一把拉住了李长乐，他看着那个被李长乐打了一拳的人说：“你就是邱泽林？” 那人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点点头。 林寒说道：“先把他带里面去，待会儿再审问。”旁边两个行动队员立刻把他带到里面去了。 林寒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问道：“我们是军统局的，日本人？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你们知道后果。” 其中一个跪在的人说道：“长官，我不是日本人，我是袍哥义字堂的管事三爷。” 林寒看着他，冷酷的说道：“你不是日本人，那你就是汉奸，按战时特别法令，我可以立即枪毙你。” 这人打了一个寒颤，没有说话，林寒命令道：“来人，马上把他拉出去，毙了！” 旁边的两个行动队员大声应道：“遵命。”说完拎着这人就往外拉。 这家伙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听说立即要枪毙他，吓得他一哆嗦，大声说道：“我是日本人，我是战俘。” 旁边跪着的那个满脸鼻血的日本人，对他骂他：“你这个懦夫！胆小鬼！你丢了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脸！” 林寒一摆手，那两个行动队员立即停止了行动。 林寒转头盯着满脸鼻血的人，还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鼻血，问道：“你是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那人傲气的说道：“我是大日本帝国军人，坢山雅志。” 林寒点点头说：“好，你还像个军人的样子。” 这时，许东山又走了进来。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安排人手把这两个人和邱泽林全部押回军统局，受伤者送医院，然后彻底搜查这里，把所有有用的、值得怀疑的东西全部带走。” 于秋枫把许东山叫过来，很快就安排好了相关事宜。 林寒看于秋枫安排完毕，对她说：“我们现在没时间管他们，我们去前面看看。” ◇◇◇ 竹器社厂房大厅中，冯唐山的人把二十几个工人和管事的围在一起。 林寒、于秋枫、李长乐和胖子周老六一起走了进来。林寒对那些人说：“竹器社管事的，过来。”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管生产的社长，一个是管财务的账房先生。 林寒看了一眼胖子周老六，他点头说：“是的，平时竹器社就由他们负责。” 林寒随即对这两个人进行了一番盘问，他们只知道这是堂口安排的隐密基地，除了管他们的饮食起居，其他的事情他们都不管，也管不了，平时送饭也只送的铁门那里。而那里面的人的所有支出是由堂口里管事三爷提供的，里面做什么和竹器社并没什么关联。 林寒又问胖子周老六，知道这两个人也是磁器口土生土长的人，不会是日本人，他们确实也一无所知。 林寒想了想，对冯唐山说：“你派几个兄弟和外面的警察一起，把他们全部关到一间大屋子里面，暂时不准任意走动，等整个抓捕活动结束，再放他们出来。” 冯唐山点头答应，立刻安排人手把这些人全部关到一间空的库房里，留下两个人守着。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们现在去高记面坊，通知郑科长立即查封老王茶馆，然后我再去河滩上，不能让王老板跑了。” 于秋枫点点头，对冯唐山说道：“集合你所有的人，我们立即出发。” ◇◇◇ 林寒和于秋枫带着冯唐山的十几个人，匆匆赶到“高记面坊”和郑科长会合。 林寒对郑科长说道：“郑科长，竹器社已经解决了，抓住了几个日本人，有一个竟然是义字堂的管事三爷，这个‘老王茶馆’是义字堂的堂口，现在已经脱不了干系了，可以立即查封。” 郑科长说道：“那好，既然现在证据确凿，今天这个义字堂就算栽定了，我们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那就立即采取行动。” 林寒点头说道：“这里就辛苦郑科长带队了，我就怕那个王老板跑了，我和枫姐现在就去河滩上的围棋锦标赛现场。” 郑科长说：“好的，这里你就放心吧，我们立即采取行动。” 林寒也不再多说，和于秋枫带着冯唐山的人向磁器口河滩上跑去。 郑科长对旁边的潘仁哲说：“告诉兄弟们，立即行动，查封‘老王茶馆’。” 藏身在“高记面坊”里的行动队二大队的行动队员，直接冲进来了“老王茶馆”，茶馆里面的幺师和护场子的打手们，看着突如其来冲进来的十多个人，吓得瞠目结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在茶馆里埋伏的行动队员控制住了。 郑科长带队直接扑向了茶馆后院，开始逐一搜查每一个房间…… 潘仁哲带着人把一二楼的茶客全部集中在一楼大厅里，开始核实每个人的身份。 一切都按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 磁器口河滩之上，舞台继续上演着不同学校剧团的抗战戏剧。虽然天色渐晚，河滩上依然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还是非常热闹。 围棋锦标赛的现场也聚集了很多围棋迷，那个巨大的棋盘上不是有工作人员，随时根据对弈的进程，实时摆出最新的棋盘盘面。很多棋迷看着大棋盘，各自表达着自己对局势的看法。 由国立中央大学的彭冠希教授对阵磁器口“老王茶馆”王老板的决赛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根据这次围棋锦标赛的规则，决赛是不限时间的。所以两位棋手都下得很谨慎，布局阶段走得都非常沉稳，也没有人别出心裁出奇招、险招，都是沿用自己最擅长的布局。 曾山带着陆毅然、吉田英夫和陈大超在河滩上的一家茶馆里坐着，有些无聊的等着决赛的结束。 黄天邦和陆毅然打过照面之后，看出曾山是“老王茶馆”的人，也没有惊动他。他带的人都布置在围棋锦标赛的现场，比赛区的几个出口，都被他的人把守住了。 这时，林寒一行人也来到了比赛现场，同样的叫冯唐山把人布置在比赛区的四周。 比赛区中央，现在只剩下唯一的一张桌子，彭冠西教授正和王老板表情严肃的对弈着。 林寒和于秋枫都会下围棋，而且林寒还是高手，看了一会儿，他对于秋枫说：“枫姐姐，这两位的确是高手，而且今天真是棋逢对手，这一局棋一定会成名局，真是太精彩了。” 于秋枫微笑着说：“是啊，确实是一局好棋。不过现在看来，你布的局也不错，这一次，王老板真是插翅难逃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笑了笑，口里哼着戏文的调子轻声的唱道：“王老板，山人看你逃往何处去？” 于秋枫看着林寒搞怪的腔调，禁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第146章 棋逢对手 磁器口“老王茶馆”的王老板，日本人，本名大岛正雄，曾化名渡边太郎，中文名王正果。大家都称他为王老板。他就是重庆日本潜伏间谍组织的负责人，公开身份是磁器口袍哥义字堂的龙头舵爷。 他1912年毕业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后偶然从军，其大学背景深受日本军方赏识，将他派往“陆军中野学校”学习间谍和特工课程。 日本陆军中野学校位于东京中野区，是日本陆军培养间谍和特工的基地。其培养的间谍和特工都具有非常强的专业性和目的性。 他和其他几名毕业后将派往中国的受训学生，组成了一个中国家庭式的小班，完全像在中国一样起居生活，不仅学习中国语言和方言，还要学习中国的历史地理和风俗习惯。学校要求他们不说日本话，要尽可能地忘记自己的日本人身份。 除此之外，他们在学校里也学习从事间谍和特工所需要的情报、通讯、枪械、暗杀和生存等诸多技能。 两年后，他从中野学校毕业，以中国人王正果的身份加入成立于1906年底的“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调查课。从事中国东北的历史、地理、资源、物产等的调查和资料搜集。 一年之后他加入日本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这是日本关东军在满洲最早成立的特务机关。不久再次以中国人王正果的身份潜入中国内地四川省，还加入当地的袍哥组织。 他来到重庆磁器口已经二十多年了，并且成为了磁器口义字堂的龙头舵爷。 在这二十多年里，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中国人。他以乐善好施、公正廉明的作风在磁器口袍哥组织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当然，在这二十年里，他领导的日本间谍潜伏组织日益壮大，也不断地向日本特工总部传递了大量的关于中国的军事、经济、文化以及人文地理等方方面面的情报。 特别是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之后，他所领导的日本间谍潜伏组织的重要性更加突出。特别在引领日军空军躲避国军防空高炮阵地，确定轰炸目标和掌握空袭效果等方面取得骄人成绩，多次了荣获日本特工总部的嘉奖。 他领导的这个日本特工潜伏组织，成为隐藏在民国政府陪都的一颗定时炸弹。 ◇◇◇ 王正果与彭冠西之间的对弈已经进入中盘缠斗阶段，双方局势难分优劣，盘面胜负也只在一子半目之间。 从棋艺水平来讲，他们在伯仲之间，平时对弈也互有胜负。不过今天彭冠西教授一改往日的急躁情绪，落子非常严谨。王正果很难找到他明显的漏洞。当然彭冠希教授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盘面依旧缠绕不清，看不出端倪。 这时，裁判提醒参赛的两位棋手，由于对局的时间延长，到达吃饭时间，根据本次围棋锦标赛的规则，将由裁判宣布暂时封盘，待参赛选手用餐之后继续比赛。 王正果看了看彭冠西教授，说道：“彭兄，你我今天这对局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现在天色渐晚，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饭再继续。” 彭冠西立刻摇头拒绝道：“老王，你是不是怕赢不了我，想拖延时间，老夫不上当。” 王正果笑道：“彭兄言过了，虽然这次比赛奖金丰厚，不过对我老王来讲，倒并不在意，此乃游戏而已，我还没有当真。” 彭冠西怒道：“老王，你的意思我是冲着奖金才来的，岂有此理，我老彭是这样的人吗？” 彭冠西教授在国立中央大学任教，以前在南京时，还可以说薪资丰厚。自从中日开战之后，他跟随学校颠沛流离，辗转半个中国，来到重庆，期间开销甚大。现在又是困难时期，学校的薪资也不能足额按时发放，加之他在围棋方面的花销也不见小，在钱上，他难免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彭教授是文化人，士大夫的情怀，崇尚的是气节，羞于谈钱。听到正果话里好像有讥讽之意，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 其实王正果在中国潜伏多年，韬光隐晦的功夫都到了极致，他说这话其实并无他意，只是没想到彭冠希教授反应这么大。 这时，旁边的裁判宣布道：“现在到了吃饭时间，暂时封棋一个小时，饭后继续比赛。” 本来围棋锦标赛按计划，比赛应该是能够准时结束的，没想到老王和彭教授的对局时间拖得这么久，裁判组和工作人员都只好准备分批去吃晚饭。 王正果问明了情况，对现场负责人说道：“这样吧，如果彭教授没有意见，我们一起到旁边的鱼船餐厅吃个便饭吧，时间也来得及。” 现场的工作人员，累了一天了，也没吃好喝好，听王老板开口，请大家吃晚餐，大家当然愿意。 王正果笑着对彭冠西说：“彭教授，一起去吃饭吧！” 彭教授还在生气，说道：“我才不去吃你的饭，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快去吃吧。” 彭教授如果不去，工作人员当然也不好去，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王正果笑了笑说：“彭兄，刚才是我无意之中，言语不当，我向你赔罪，大家都这么辛苦，陪着我们一起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还是一起去比较好。” 其实，彭冠西教授这会儿也饿了，嘴里说不去，其实也是为了面子。现在见王老板向他倒了歉，就点头说道：“好吧，他们工作人员也确实辛苦，那就赶快去吧，吃完好继续比赛。” 王正果笑着点点头，还招呼了一下子在现场的工作人员，就和彭教授一起向比赛区外走去。 ◇◇◇ 王正果和彭冠希教授一起并肩走出了比赛区，这时，突然有一个老头从斜刺里飞快地跑过来，还差一点撞上彭冠西。 这老头跑着跑着，一个趔趄，就在他们面前摔了一跤。 这老头是磁器口人人都认识的疯子老头，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的人？反正来磁器口时就是疯疯癫癫的，起码也有十多二十年了。 王正果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伸出手想拉他一把，这疯子老头却自己站了起来。他嘟囔着说着什么，也没有人听懂。他还望着王正果鞠了个躬，又疯疯癫癫地跑开了。 王正果看了一眼疯子老头的背影，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然后又笑容满面的对旁边的彭教授一伸手说道：“彭兄，这边请！”然后就向停在嘉陵江边的渔船餐厅走去。 林寒、于秋枫和站在不远处的黄天邦，紧紧地盯着他们向江边走去，走上了渔船餐厅。 有几个行动队员，也慢慢跟了过去。 第147章 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林寒看着王正果和彭教授，以及一帮围棋锦标赛的现场工作人员登上了停在嘉陵江边的渔船餐厅。 他对旁边的于秋枫说道：“枫姐姐，刚才那个疯子老头突然出现，是不是有些蹊跷？” 于秋枫点头说：“是啊，我刚才就在想这事儿。得找个熟悉磁器口的人问一问？” 林寒四处张望，看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警察。他就和于秋枫一起走过去，对他说：“你们张局长在哪里？” 这个警察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显然不认识林寒。林寒也觉得这个警察很陌生。就问道：“你是哪个分局的？” 这警察犹豫一下才说他是市局的。林寒冷冷的盯着他说：“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这警察脸上一阵慌乱，转身就想走，被林寒一把拉住肩膀，他一转身，顺势对着林寒的脸上就是一拳，心里还想，要你多管闲事。 不过，他突然吃惊的发现，他这一拳竟然没有打中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却被旁边的那个女人一脚踢到膝盖上。痛得他哎哟一声跪倒在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旁边冲过来的两个行动队员按倒在地上。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刚才踢他一脚的那个漂亮女人挽着那个年轻人，已经慢悠悠的向旁边走去。 很快这个警察就被两个行动队员拉到下河街后面僻静的地方。冯唐山站在旁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这穿警察制服的家伙都叫不出声音来。 一会儿，林寒和于秋枫也走到他的面前。 林寒冷冰冰的对他说：“说，你刚才站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假扮警察？” 这时，一个行动队员带着几个警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正是沙磁区警察分局的张雷局长，他对林寒问道：“林先生，你找我？” 林寒点点头：“张局长，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张雷凑进那个人的脸仔细看了一下，摇摇头说：“这家伙的不是沙磁分局的人。”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警服，对林寒说：“这家伙穿的是水警的制服。” 张雷对那家伙说：“谁派你来的？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家伙还是不说话，张雷转头对另一个警察说：“快去把水警的李队长叫过来。” 时间不长，水警的李队长就来到了这里。他看到张雷，赶紧跟他打招呼，他并不认识军统局的人，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话。 张雷对他说：“李队长，你看看，他是不是你的手下？” 李队长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人的脸说：“报告张局长，他不是磁器口水警中队的人。” 然后他又看了一下这家伙身上穿的警服上的编号。他大声叫起来：“这是黄老幺的警服，怎么会穿在你的身上？他今天应该在嘉陵江上巡查。” 林寒和张雷对望了一眼，张雷说：“坏了，出事了。” 林寒对李队长说：“赶快通知所有水警，立刻封锁磁器口码头水域，禁止一切船只离开码头。” 张雷对李队长大声吼道：“李队长，赶快按林先生的吩咐去办，赶快！”李队长答应一声，赶紧跑开了。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小林，王老板刚才去了江边的渔船餐厅上吃饭。” 林寒点头道：“坏了，枫姐姐，老王这家伙要跑，我们不能等了，招呼兄弟们立即上船抓人。” 于秋枫对冯唐山和其他两个行动队员说：“我们走，招呼兄弟们，立即行动！”说完直接向江边冲去。 林寒对张雷说：“张局长，这人先交给你看管，别让他跑了。”说完跟着于秋枫也向江边跑去。 张雷点了点头，还想说句话，才发现面前早已经没了林寒的影子。他心道：“我的天，林先生的速度好快啊！” ◇◇◇ 嘉陵江边渔船餐厅，其实是由一艘两层楼的趸船改成的餐厅。主要经营嘉陵江中的河鲜，由于食材新鲜，味道鲜美，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船上二楼的一个大包房里，王正果、彭冠西教授，还有几个本次围棋锦标赛的工作人员，正在大快朵颐。由于时间关系，渔船餐厅直接上了几大盆招牌菜，不外乎酸菜鱼、水煮鱼、大蒜烧鲢鱼等大众名菜，对工作餐来讲，这也属于高规格了。 这时，王正果站了起来，对彭教授笑着说：“彭教授慢慢吃，不要着急，小心鱼骨头，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走了出去。 彭冠西教授此时也已经吃好了，他是一个超级棋痴，现在就算山珍海味堆在他的面前，他也食之无味，他脑子里想的还是那盘没有下完的棋。 他也站起来说：“我也吃好了，我先下船去等你们。”有几个已经吃好的工作人员也都站了起来，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彭教授在下船途中，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还开玩笑的对着洗手间说道：“老王，你搞快点儿，你可是袍哥人家，从来不拉稀摆带的哟！” 这话说得旁边的工作人员哈哈大笑起来，只能隐约的听到洗手间里嗯嗯的回应声。 彭冠西教授回到比赛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坐在了棋桌旁，对一旁也已经到位的裁判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老王怎么还没有来？” 裁判也站了起来，焦急的望着渔船餐厅的方向，还是没有看到王正果的影子。他的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难道他不想要这个冠军了吗？” ◇◇◇ 林寒、于秋枫、冯唐山、黄天邦带着行动队的人已经冲上了渔船餐厅，楼上楼下四处一搜，哪里还能够找到王老板的影子？ 林寒站在船上，双目搜索着已经黑漆漆的江面，除了近处渐渐升起的江雾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一会儿，江面上驶过来两艘水警的机动巡逻小艇，艇上的探照灯不断划过雾蒙蒙的江面向四周照射着，江面上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 林寒望着黑漆漆嘉陵江，对于秋枫说道：“这个狡猾的家伙，竟然让他跑掉了，我真是百密而一疏啊！没有想到他竟然钻了水警的空子。” 于秋枫也失望的说：“是谁给他传递的消息？难道我们中间真的有内鬼吗？” 林寒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内鬼又是谁呢？” ◇◇◇ 彭冠西教授呆呆的坐在棋桌前，望着那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道：“老王，我只要面对面的，光明正大的战胜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啊！” 第148章 谁是泄密者 夜已深，磁器口老王茶馆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林寒默默无语的坐在大厅里的一张茶桌旁，喝着于秋枫亲手给他沏的盖碗茶。这个待遇，就连郑科长都没有享受到，他还是自己动手泡的茶。 郑科长、于秋枫和陆毅然都坐在他的旁边。吉田英夫和汤池州坐在旁边另外一桌。 郑科长今天心情非常好，兴高采烈的给林寒和于秋枫讲述他查抄老王茶馆的经过和他的惊人发现。他还对林寒说：“小林，这一次立下的功劳可不会小啊！你就等着戴老板的亲自嘉奖吧！” 林寒其实对嘉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一次没有真正做到一网打尽。 这一次郑科长带队查封老王茶馆，可以说取得了辉煌的成果，他要求对老王茶馆中每一个房间的搜索，都要达到掘地三尺的程度。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老王茶馆后院的隐密房间里，找到了老王没有来得及取走的“大日本帝国重庆潜伏小组名单”和一台军用电台以及一个密码本。 在这份重庆潜伏小组名单中，一共有七个潜伏小组。除了已经被抓获的“红蜻蜓”先遣小组之外，在重庆市区域还潜伏着其他六个间谍小组。 就在半小时以前，在林寒和郑科长的主持下，已经迅速确定了对这六个日本潜伏小组实施抓捕的方案。 军统局行动处的三个行动大队几乎全部出动，他们分成六个抓捕小组，已经出发对这些日本潜伏特工进行全城大搜捕。 ◇◇◇ 林寒开心不起来，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认为几乎天衣无缝的计划里，终究还是出现了疏漏，最终让这个潜伏组织的负责人逃之夭夭。 林寒又将整个计划和过程完完整整的在头脑中又过了一遍。他的结论是有人故意泄密，一定是有人给老王传递了消息，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出逃。 从缴获的名单就知道，他这次出逃是计划之外的，是他临时采取的紧急措施。 如果有人泄密，那么这个人是谁？是不是隐藏在军统当中的内鬼？ 陆毅然对林寒说：“那个曾山，虽然他不是日本人，但他也算是一个老牌特务，好好审审，从他那里应该能够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林寒点点都说：“陆大哥说得对，这一次抓捕了不少人，回去就提审他们。” 郑科长安慰的拍了拍林寒的肩膀说：“年轻人，这一次破获这么重要的一个潜伏组织，抓获这么多人，可以说战果辉煌，你不要再郁闷了。” 林寒对郑科长苦笑了一下，说：“还是不应该让他逃掉的。” ◇◇◇ 王正果，也就是日本人大岛正雄，现在正连夜走在重庆前往达县的山林之中，和他同行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就是数小时前，在他面前跌倒的那个装疯卖傻的老头。另一个是潜伏特工中田。 疯老头其实他并不老，只是因为他平时披头散发的，在别人面前装疯卖傻，一晃也有十多年了，让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一个疯老头，其实他只有四十来岁。 疯老头是大岛正雄十多年前布下的一个暗局，这个众人眼里所谓的疯子，却为大岛正雄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 大岛正雄更没有想到，当初布下的这一个局，在今天竟然救了他的性命。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这个所谓疯老头，名叫井之头三郎，是大岛正雄在日本陆军中野学校的同班同学，由于中野学校的特殊教学方式，他们相当于在一个家庭里整整相处了两年的时间，彼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大岛正雄在曾山带着吉田英夫等人，来了河滩围棋赛现场找他的时候，他就发觉有些异常。 因为他多年以来奉行一个处事原则，凡是他事先不知道，而又来找他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与彭冠西教授博弈至封盘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两个跟班不在现场，这事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两个跟班是从来不离他左右的。 虽然今天因为比赛的原因，只能在比赛区域之外等待，但是也应该在他的视线之内。 为此，大岛正雄突然提出要请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起吃工作餐，而且提出到嘉陵江边的渔船餐厅用餐，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当时外面的情况是否异常。 当井之头三郎突然冲出来，并在他和彭教授面前跌倒。对于他的亲自示警，大岛正雄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绝境，必须立刻撤离此地。 大岛正雄在渔船餐厅吃饭的间歇，利用上洗手间的名义离开，他打开洗手间后面的暗门，立刻就被井之头三郎和中田驾驶的一艘机动小艇接走了。 那艘机动小艇是属于水警磁器口中队的，警察局的人也找到了原来这艘船上的两名水警的下落，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 于秋枫仔细的看着这份潜伏小组名单，她看到井之头三郎和中田的名字，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不在前面七个潜伏小组的名单里，而且他们自成一行。 于秋枫对林寒说：“小林，你说这两个人为什么不在前面七个潜伏小组里面？但是又单独列为一行，而且只有两个人，你说这代表什么意思？”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看得真仔细，我想，这两个人应该也是一个潜伏小组的成员，而且还有一个人，有可能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人，为了他的安全，故意没有列在这份名单上。” 于秋枫点点头，说道：“我感到最意外和最遗憾的是度庐并不在这份名单之上。” 她已经看了好几遍，没有能够在这份名单上看到度庐的名字。 她对林寒说道：“难道度庐真的不是日本特工？他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可是他的手段并不像一个商人。” 林寒点头道：“度庐确实非常值得怀疑，但是他隐藏得很好，一点对他不利的证据都找不到。我希望程汉生今后能够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于秋枫又问道：“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林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想知道谁是泄密者？谁是内鬼？” 林寒突然诡异的看着于秋枫说：“枫姐姐，会不会是你？”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你才是那个鬼。” 第149章 联手捉鬼 军统局本部机关。军事情报处。军情股办公室。 林寒手里翻看着当天出版的《中央日报》《新华日报》《新蜀报》《新民报》等报纸，他看到《新民报》上面刊登着一篇特别通讯。题目叫做《沙磁区启动抗战宣传，磁器口成为支前先锋》。 文中说到:“昨日元旦，本市各高校循例放假。沙磁区高校同学借此机会，积极参与抗战宣传活动。各高校抗敌后援会宣传队演出各种抗日戏剧，有同学金钱板唱日本侵略史，字句明晰，表情动人。又有男女同学扮演东北难民，哭唱逃难曲，表情深刻，扮相逼真，演出十分成功，观众莫不大为感动……” 他看着梓嘉、汤池州和胡成祥，说道：“沙磁文化区的抗战宣传活动受到媒体极大关注，目前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大家都开心的笑着说：“股长辛苦啦！” 林寒笑着说：“今天我们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但是还不能松懈下来。最近我们抓获了不少的俘虏，接下来你们要参与到审讯当中，获取第一手情报，再通过分析，得出一定的结论。” 随后，林寒又讲了一些对军情股工作的具体要求和规定，要大家努力使军情股的各项工作尽快走上正轨。大家都点头答应。 林寒还将工作进行了详细的分工，由胡成祥负责情报分析；汤池州负责外事联络，并配合行动队出外勤；梓嘉负责档案和内务管理…… 他最后说道：“很快，我们还将迎来一位新的同事，他是一位新人，希望大家能够尽量的帮助他快速成长。” 大家听说股里还要来一位新人，都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 最近的工作，每个人都非常辛苦，所以林寒也没有打断他们。他想了想，又对胡成祥说道：“成祥，你根据最近的行动，先写一份情况汇报的草稿，我看过之后再上报给处里。” 胡成祥连忙点头答应。 林寒说的新人，其实就是昨天才获救的李长乐。在磁器口竹器社，他还没有来得及和李长乐细谈，不过，竹器社的行动，无意中帮市警察局破了失踪案，缓解了徐中来的压力。 今天一大早，徐中来就给林寒打来电话，让他抽空去一下市警察局，他上午都会等他。 林寒安排完了工作，就匆匆离开了军统局。 ◇◇◇ 徐中来坐在市警察局办公室的沙发上，他也没有忙什么事情，茶几上已经泡好了茶，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林寒。 林寒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故作严肃的喊了一声：“报告。” 徐中来已经听出林寒的声音，笑着说：“小林，快进来吧！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林寒急忙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大哥，这么匆忙的要召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徐中来笑着说：“听说那个失踪案被你解决了，你还真的行啊！” 林寒笑着说：“本来只是想去那个地方抓几个人，没想到失踪案的人都在那里，就顺带把它解决了。” 徐中来点点头说：“兄弟，哥哥要谢谢你啊！这件事情前期可把我搞得焦头烂额的，一直都没有个结果，这下好了，问题解决了。” 林寒苦笑着说：“大哥的问题是解决了，现在家属肯定都欢天喜地的。可是我那一摊子越铺越大，连日本人都越抓越多，现在忙得很啊！。” 徐中来问道：“抓到什么关键人物了吗？” 林寒答道：“大哥，那个董家昌已经被抓获了，他是日本人，从他的身上应该能够理清楚假钞案的来龙去脉。” 徐中来说道：“现在假钞开始泛了，由于钞票过于逼真，基本上没有办法辨别，或许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寒说道：“大哥妙计，只是钞票的印制比较复杂，恐怕需要委员长那个层面的领袖发话才可能实施。难道大哥要建言献策？” 徐中来摇了摇头说：“这样的事情，还用不着我来操心，也不归我管。” 林寒当然知道徐中来找自己，不会就是说说这些话。便问道：“大哥，您找小弟来，有什么事，你直说。” 徐中来看着他，笑了笑说：“你小子现在变聪明了，都学会察言观色了。” 林寒笑着道：“这都是从大哥你这里学来的。” 两人说笑之后，还喝了几口茶。徐中来才对林寒说：“听说这个日本潜伏组织的大头目逃脱了，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林寒毫不犹豫的说：“我怀疑有内鬼通风报信。” 徐中来问道：“你认为是你们军统局的人？” 林寒反问道：“大哥认为是你们警察局的人？” 随即两个人都点点头，因为他们说的可能性都存在。 林寒满脸凝重的道：“不过现在这个人到底是谁？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徐中来说：“这个人能够及时预警，而又不暴露自己，说明他是一个高手。” 林寒点点头说：“但是要让他露出马脚来，这可不容易。” 徐中来说道：“那是自然，这样的人是最善于保护自己的，但是如果有足够大的利益值得让他铤而走险，那狐狸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林寒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是抛出诱饵，引鱼上钩，然后再一网打尽。” 徐中来笑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笑而不答。 林寒有些疑惑的看着徐中来，问道：难道这个内鬼真的在警察局？而不是在军统局？” 徐中来摇了摇头说：“这个现在还真不知道？” 林寒直接说道：“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联起手来，搞一个又大又香的蛋糕，然后坐等老鼠进来偷吃。” 徐中来点点头，笑着说：“你这比喻有些意思，就是这个道理。你觉得用什么来做这个蛋糕，才能引起大老鼠的兴趣。” 林寒毫不犹豫的说了两个字：“情报！” 徐中来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如果是让人看了就怦然心动的情报，谁也不会拒绝的。” 林寒看着徐中来，也笑了笑，说：“好吧，我们就联手来做这个大蛋糕吧！” 第150章 意外事件 林寒从市警察局出来，心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江雪莲的倩影和她甜甜的笑容，他不由心中一动，决定先去宽仁医院看看。 李长乐昨天回家去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也不清楚，他想去见见小王护士，也好问问情况。说不定李长乐就在宽仁医院。 宽仁医院，现在对林寒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他直接就上了三楼，来到江雪莲医生的办公室。 但是办公室里现在没有人。他既不知道今天江雪莲是否在上班，也没看到小王和小孙护士。林寒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决，想找个医院的人问问，一时也没看到一个医院的人。 林寒又从三楼走到一楼，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林先生，是你吗？” 林寒转过身去一看，是一个中年妇女在喊他。他连忙说道：“原来是嫂子啊，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女人是潘仁哲的老婆。 潘仁哲的老婆说：“林先生，我今天是来医院做康复检查的。上次我住院多亏你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请您吃个饭，我给老潘都说过几次了，老潘总说您工作太忙，抽不出空来。” 林寒笑着说：“嫂子您太客气了。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看样子恢复得很不错。” 潘仁哲老婆说道：“是啊，多亏了江雪莲医生的照顾，现在恢复得非常不错，比预期提前了一个月下床。” 林寒说道：“嫂子，恢复得好那就好了，今天我没有看到江医生，不知她去哪里了？” 潘仁哲老婆说道：“原来林先生您不知道啊，江医生前几天走了。” 林寒一愣神，问道：“江医生走了，去哪里了？” 潘仁哲老婆说：“听说是去上海了。” 林寒说道：“现在上海是沦陷区，非常不安全的，她为什么去上海呢？” 潘仁哲老婆说：“我听小孙护士说，江医生是家里有急事，赶回去的。” 林寒中突然有一种失落，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很想见到江雪莲。 自从上次在临江酒楼救了江医生之后。江雪莲对林寒的态度就起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以前一直冷冰冰的她，对林寒也有了笑容，而林寒在她美丽的笑容里，还看到了一种亲近感。从此之后他们之间相处就很融洽了。 林寒有些遗憾的说：“我今天就是来找江医生的，没想到她竟然离开了，真是好不凑巧。不知她还会不会回来？” 潘仁哲老婆对林寒神秘的笑着说：“林先生，我告诉您一个秘密，这可是小孙护士悄悄告诉我的。” 林寒有些奇怪的问道：“嫂子，什么秘密？” 潘仁哲老婆笑着说：“江雪莲医生亲口对小孙护士说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当时我还问过小孙，是什么原因？” 林寒知道潘仁哲老婆说话爱卖关子，急也没有用，只好又问道：“嫂子，她是为了什么？” 潘仁哲老婆笑嘻嘻的说：“是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的。” 林寒听到这话，无奈的笑着说：“江雪莲医生人漂亮，又有学识，肯定不乏追求者，就是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家伙是谁？” 潘仁哲老婆神秘兮兮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林寒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嫂子，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潘仁哲老婆摇摇头叹道：“林先生，您是身在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啊！一天只忙工作，会辜负美人心的。” 林寒是聪明人，潘仁哲老婆说的这么直白，他当然明白江雪莲医生心中的人是谁了。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嫂子，你别听小孙护士胡说，这怎么可能呢？” 潘仁哲老婆笑着说：“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林先生，如果以后江雪莲医生回来了，你再说这话。现在不说这事了。走，跟嫂子一起回家吃饭。” 林寒知道潘仁哲家住在江家巷，离宽仁医院并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不过他心中想到昨天晚上的全城大搜捕行动，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他婉言谢绝潘仁哲老婆的邀请。 潘仁哲老婆也知道林寒事务繁忙，所以也没有坚持，只是说以后一定要请他到家吃顿便饭，林寒答应她，下次一定会去的。 ◇◇◇ 林寒告别潘仁哲老婆之后，一个人走出了宽仁医院，心里想着小孙护士对潘仁哲老婆说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以小孙护士平时严谨的行事作风，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编造谎言。这有可能是小孙护士的看法，并不代表是江雪莲自己的意思。 林寒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江雪莲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不仅美丽动人，而且学识渊博，特别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知性和优雅，一直令他倾慕不已，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 佳人已去，空留余香。林寒心中平添几分失落，却又隐隐然有一种莫名的释怀。个中滋味也只有林寒自己才知道了。 ◇◇◇ 林寒走进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门，正好看到张芸峰坐着他的雪佛兰专车从身边经过，张芸峰在车上也看到了林寒，他让司机停下车，招手让他上来。 林寒急忙上了车，坐着张芸峰的旁边，问道：“峰哥，找我有事？” 张芸峰点点头说：“芸芷出了点事儿，他和几个同学在学校被警察局的人抓走了，你现在亲自去处理一下这个事情！” 林寒问道：“沙磁区警察分局抓的？那好办啊，我和他们局长很熟，这种事很容易处理。” 张芸峰说：“这事处理起来本来很容易，不过这事背后是“中统”的人干的，警察局只是配合行动，现在芸芷确实是在沙磁区警察分局，你必须亲自去一趟。” 林寒知道军统局和中统局之间一直有矛盾，以前老军统局时代，现在的中统局就是当时的一处，而现在的军统局是当时的二处。 抗战爆发之前，由于主要的打击对象是中共，所以，主抓党政情报的一处更受委员长重视，无形中一处的地位比二处要高一等。 而抗战爆发后，主抓军事情报为主的二处，自从升格为独立的军统局之后，其地位迅速超越了同样升格为独立中统局的一处。为此，两局之间为了争功夺利，两相倾轧，而且双方都在对方局里安插眼线耳目，私下争斗颇为激烈。 如果这事张芸峰亲自出面，当然也是很容易解决的，不过张芸峰并不想出面，以免授人把柄。 这件事情，交给林寒亲自去办，才是最合适的！ 第151章 陌生芸芷 林寒赶到沙磁区警察分局，刚过中午十二点，走到门口，就看到张雷陪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张雷看到林寒，连忙打招呼，问道：“林先生，巧啊，在这里见到你。走，一起吃午饭去。” 林寒笑着说：“张局长，听说你昨天还办了一件大事，真没想到张局长还会分身术啊？难怪徐大哥这么看重你！” 张雷一听林寒这么说话，连忙说道：“林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没明白什么意思，请你明言，如果我做有什么不对的，我一定给林先生道歉赔罪！” 林寒微微一笑，看着他身边的那个人。 张雷一看林寒的表情，心中暗道，难道中统抓学生的事情，和他有什么牵连？ 他笑着连忙给林寒介绍他旁边这个人，他有三十来岁，身材有些偏瘦。他是中统局的童坚专员，现在是巴县第一区区党部下设统计调查股的负责人。 若论级别，这位童专员和林寒刚好是同级。不过在介绍林寒的时候，张雷除了介绍他是军统局军情股的股长之外，他还特别强调林寒是重庆市警察局的特聘刑侦专家。这让童坚没敢小看这个年轻人。 童坚说道：“林先生，难得大家有幸见面，不如一起去吃饭，大家也好交流。” 张雷也说道：“是啊，今天大家有缘，一起去吧！” 这种情况下，林寒当然不会拒绝，他点头笑着说：“好啊！那又要张局长破费了！” 张雷看林寒答应了，开心的说：“林先生太客气了，能请到两位共进午餐，我才是荣幸得很啊！” 张雷这个人不仅办事能力很强，而且为人处事很圆滑周到，所以他的朋友多，敌人少。在重庆市警察局，很受徐中来的赏识，未来是很有前途的一个分局长。 张雷把他们带到一家名为大光明的餐厅，包了一个雅间坐了下来。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餐厅老板亲自出来接待，敬烟上茶，很快就点好了酒菜。 几个人坐下来随便闲聊了一会，酒菜很快就送上来了，有红烧野兔、肝腰合炒、招牌回锅肉、清炒笋尖，大骨萝卜汤。下酒菜是油酥花生米和油炸小鱼虾。 张雷举杯说道：“林先生、童专员，今天难得，大家喝一杯。” 林寒和童坚都举起了酒杯，相互碰了碰杯，才一干而尽。然后大家坐下来吃了些菜。 林寒突然说道：“不知张局长和童专员有没有留意今天的各大报纸，对昨天磁器口的抗战宣传活动有很多报道，评价不错啊！” 张雷知道林寒是这次宣传系列活动的始作俑者，当然是大夸特夸了一番。童坚也说这一次沙磁文化区在整个重庆市都露了一回脸，杨腾辉区长看到报纸号外都乐得合不上嘴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彼此敬酒。 酒过三巡，张雷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亲临沙磁分局，不知有何要事，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林寒笑着说：“张局长果然是高人，一猜就中，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于两位来了！” 张雷和童坚听了都感到一愣，特别是童坚，他和林寒也是刚刚才认识，怎么就有求于他了呢？ 张雷说道：“林先生不要客气，请问是什么事情？” 林寒说道：“可能张局长和童专员有所不知，我有个女朋友，名叫张芸芷，现在省立重庆大学文学院读书。” 张雷和童坚一听就明白了，他是为了今天在重庆大学抓的那几个男女学生来的。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其中有一个女学生，居然会是林寒的女朋友。 张雷对林寒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他不知道张芸芷的名字，但是他知道林寒有一个女朋友是军统局军事情报处张处长的亲妹妹。 林寒又说道：“我刚才听芸芷的哥哥给我讲，说她今天一大早在学校不知为何事被警察局抓起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句话表面上说得很客气，但张雷听他提到了张芸芷的哥哥，就知道这事得罪人了。 他连忙说道：“没想到这么巧，看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想不到那位张小姐竟然张处长的亲妹妹，还是林先生的女朋友。” 童坚虽然还不清楚张雷口中的张处长是何方神圣，但是看张雷的表情，他看得出来，不会是一般的人物。他也说道：“林先生不急，吃完饭我们回到局里，看一下就知道了，有可能是搞错了。” 张雷一看童坚这么一说，就知道他已经懂起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又举起杯说：“来来，大家再喝一杯。” 林寒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表态，也就放下心来，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菜，还天南地北的摆起了龙门阵。 ◇◇◇ 张芸芷和几个同学站在警察分局的临时拘押室里，这地方还算干净，也有几张椅子。有一个男学生还在义愤填膺的抗议着什么。 张芸芷还劝他说：“大良，你和他们小警察说这些没有用，我们要见他们局长。” 旁边一个女同学也说：“芸芷说得对，我们要求见他们局长，我们宣传抗日没有错！” 拘押室门外站着的一个警察吼道：“你们不要闹，保持安静，会有人来处理你们的事的。现在闹也没有用。”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张雷带着林寒走了过来，那警察看到张雷，连忙敬礼道：“张局长好。” 那个叫大良的男同学听到有人叫局长，又大声的抗议起来。在他的带动下，有几个学生也跟着吼了起来。 张雷没理他们，问道：“钥匙在哪里？马上释放张芸芷小姐。” 这警察不敢怠慢，赶快拿出钥匙打开了拘押室的大门。他对里面的学生喊道：“哪位是张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张芸芷这时已经看到了林寒，她却说道：“我不出去，我要和同学们在一起。要出去，我们全部都出去。” 旁边的几个同学刚才还有些羡慕张芸芷可以出去了，没想到她说不出去，要和他们在一起，又高兴的挥舞着拳头吼起来。 林寒看着站在拘押室里的张芸芷，突然感觉好陌生，他心中明白，这位漂亮的女学生，已不是原来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芸芷妹妹了，现在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他盯着那个叫大良的男学生看了几秒钟，对张雷说：“先把这个学生带到审讯室去，我要问问他。”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第152章 全部释放 林寒冷冰冰的双眼盯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学生，一言不发，盯得他浑身发毛，坐立不安。 这个学生有些忐忑的看着林寒说：“这位长官，不知你找我何事？” 林寒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干什么的？” 这个学生回答：“我叫秦大良，是重庆大学文学院的学生。” “你和张芸芷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同班同学。” “被抓的学生都是你文学院同学吗？” “是的！” “你们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我们在排演一部抗战戏剧，就被抓了。” 林寒冷笑一声说：“现在正在进行抗战宣传，你们排演抗战戏剧，不是好事吗？人家干嘛抓你？” 秦大良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林寒突然又问道：“你是童专员的人吧？” 着学生被吓得猛然一哆嗦，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坐在林寒旁边的张雷，然后对林寒说道：“请问先生，你是什么人？” 林寒冷冷的说道：“我是军统局的。” 秦大良这才放松下来，说：“先生，这件事情是归中统局管的，我要见秦专员。” 林寒冷冷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张芸芷是我的什么人吗？” 秦大良茫然的摇了摇头。 林寒冷冷的对他说道：“你以后可以去问问童专员。” 秦大良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林寒又说道：“不过，我警告你，以后你离张芸芷远些。你做事不要牵扯到她，她有什么事我自会处理。”也不等秦大良回话。他又突然凑近秦大良的耳边冷酷的说道：“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寒重新坐下来，看着有些惶恐的秦大良，问道：“你不信，可以试一试？不过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秦大良只是中统安排在学生中的眼线，最底层的成员，也无什么背景。但他也知道现在军统和中统之间的关系，中统这边是越来越惹不起军统了。 虽然他知道林寒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他，但是他知道，从张雷局长对这位先生的恭敬态度，这位先生一定是很有来头的。要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先生，以军统局报复的手段，他说的话是完全可能做到的。 秦大良有些讨好的对林寒说道：“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注意的。不过，张芸芷受学校赤色分子的影响很深，她常常参与他们的活动，今天被抓也是因为他们借拍戏，私下组织学习赤色思想，进行赤色宣传……” 林寒打断了他的话：“她的事情你不要管，我自己会处理。你只需要记住我刚才对你所说的话！” 秦大良看着林寒，有些媚笑着说：“先生，其实今天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磁器口抗战宣传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听说你们军统这边还破获了日谍潜伏组织，抓获了不少日本特工。童专员心中着急，觉得没法向上面交差，所以就下令抓人，其实这些同学都不是真的赤色份子。”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张雷冷笑着说：“这次，你们中统是显得太无能了，这个日本潜伏组织组织在磁器口这么多年，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秦大良也点点头回应道：“是的，所以才病重乱投医啊！” 张雷继续说道：“林先生就是磁器口抗战宣传活动的幕后组织者，也破获磁器口日本潜伏间谍组织的负责人。” 秦大良听张雷这么一说，有些吃惊看着林寒，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 林寒又说道：“你们中统局的事情，我也不想管，只是现在是全民抗战时期，你们做事也要注意分寸，讲究策略，抓几个无知的学生有什么用？还有，你做事也要懂得放长线钓大鱼，不要那么短视。” 林寒最后这这句话明里听来是在教导秦大良，其实他心里是想现在先稳住这家伙，以后找一个机会立即做掉他，免得影响到张芸芷。 林寒对秦大良说：“这事我会和童专员沟通，尽快放你们回去。你也不要再闹了，闹过头了，你的同学看不出来你的底细，难保其他人看不出来。” 秦大良知道面前这位林先生是他惹不起的，所以他连忙说：“好的，我听从林先生的安排。” ◇◇◇ 林寒、张雷和童坚坐在分局长办公室里，这里和徐中来的办公室相比就显得比较简陋狭窄。 林寒把他的意思给童坚说了一遍，大意是立即释放这些大学生，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赤色分子。在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系列活动进行期间，抓这些学生是不明智的。反而很容易激起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反诉，在当前的时局之下，闹到国民政府上面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童坚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他也知道，如果把这些学生关久了，也不会有什么理想的结果，反而会后患无穷。 他就顺水推舟的对林寒说：“林先生年纪轻轻，确实是个高人啊！你的分析确实非常有道理。难怪磁器口这样大的日本间谍案，都能被你一网打尽，童某自愧不如啊！” 林寒谦虚的说道：“童专员过奖了，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我也希望以后能够和童专员合作，共谋发展啊！” 童坚见林寒为人谦虚真诚，很容易打交道，也起了接交之心。现在战争时局，中统局日趋势微，很难和军统局抗争，多交个朋友总比多个对手强。 他对林寒说道：“那就依林先生之言办，今天早上抓捕的学生全部都放掉吧！” 张磊也在旁边说：“对啊。我也认为童专员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这些学生也没有什么油水，放了免得惹事烧身。惹到了那些知识分子，三天两头在报上攻击你，让你应接不暇，你都没法办事了，要是牵扯到上面，说不定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张雷这么一说，更坚定了童专员释放这些学生的决心。他说：“那事不宜迟，赶紧把那些学生都放了吧！” 林寒看了张雷一眼，会心的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张局长通知放人吧！” 张雷点点头，站起来，给临时拘押室打了一个电话，命令他们把今天抓的所有学生都放了。 林寒看在眼里，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张局长和童专员的支持！” 第153章 传言四起 林寒站在沙磁区警察分局办公室的走廊里，看着一群学生从警察局的临时拘押室里走了出来。大家兴高采烈，开开心心的样子，好像他们取得了一场巨大的胜利一样，兴奋和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 林寒看着这群不谙世事的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他看到张芸芷走了过来，就迎上前去说：“芸芷，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张芸芷看着林寒，有些疑惑的问：“小林哥，今天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 林寒笑着说：“这个都不重要，你们出来了就好了。” 张芸芷对林寒说了一句：“谢谢小林哥，我现在不回家，我还要回学校去，我和同学们先走了。再见！”说完，她对林寒笑了笑，就和同学们一起就走了。 林寒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张芸芷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有一些伤感和无奈。 秦大良故意走到最后，走过林寒的身边时还对他媚笑着说了一句：“林先生，你放心，我会按你的吩咐做的。” 林寒点了点头，没再理他。秦大良看出林寒此时的心情有些不好，也不敢打扰他，只好跟着那些同学后面走了出去。 张雷看在眼里，走过来对林寒说：“林先生，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是去办公室喝杯茶吧！” 林寒看着张雷说道：“谢谢张局长，今日之事，我记在心里，以后再谢谢您！” 张雷听林寒这么说，连忙说道：“林先生，你太客气，这种小事，张某能够办到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何足言谢！”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还伸出手来和张雷紧紧的地握了一下，然后说：“茶就不喝了，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张雷想要送他出门，也被林寒婉言拒绝了，然后他就离开了沙磁区警察分局。 ◇◇◇ 当林寒出现在军统局本部机关行动处于秋枫的办公室的时候。于秋枫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的站了起来问道：“小林，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林寒哥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事，我挺好的。” 于秋枫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又轻声的问道：“你这大半天去哪里了？也没看见你的人，出了什么事吗？” 林寒还是摇了摇头，在于秋枫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于秋枫心中闪现出四个字：为情所困！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林寒，说：“小林，很多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所以说，凡事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林寒知道于秋枫最懂自己的心，他点点头说：“是啊！还是枫姐姐说得对。” 他说完这话，话锋一转问道：“枫姐姐，昨天全城大搜捕的成果如何？我今天忙了些其他的事，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于秋枫对他说道：“昨晚全城大搜捕的成果显著，那六个潜伏的日本间谍小组，除了有一个小组有两人潜逃，其他全部落网。” 林寒急忙问道：“潜逃的那个小组剩下的那个人呢？” 于秋枫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因为这家伙持枪拒捕，和行动队发生了激烈的交火，最终被击毙了。” 林寒有又问道：“那两个潜逃的日本特工是在围捕现场跑掉的？”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不是的，那两个潜逃的日本特工应该是知道了消息，提前潜逃的。而那个被击毙的日本特工，应该是没有来得及收到消息。” 林寒沉吟了一下，又问道：“这个小组藏匿于什么地方？” 于秋枫道：“位于小龙坎国立中央大学的师生宿舍附近。” 林寒立即说道：“那里离磁器口最近，是最先能够收到撤退情报的地方，说明你那个内鬼只能够把围捕的消息传递给这一个潜伏小组，其他的他鞭长莫及，来不及传递这个消息，所以其他的小组才会被我们全部抓捕。” 于秋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林寒的判断。 林寒又问道：“那些被抓获的日本特工，都是日本人吗？” “据我们初步统计，这些日本潜伏特工并不都是日本人，有不少是被招募的中国人，主要以关外的东北人为主。”于秋枫答道。 林寒点了点头：“谢谢枫姐姐，行动队的弟兄们辛苦了，空了，我请他们吃饭，枫姐姐，你安排一下。” 于秋枫点头答应，又说道：“我看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那好好休息吧！反正这些人现在都关在临时监狱里，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审讯？” 林寒说：“等我向张处长汇报之后再说吧。”说完站起身来要走，于秋枫轻声的对他说：“小林，我听到有传言说你这次立了大功，委员长都可能会亲自接见你。” 林寒苦笑着说：“枫姐姐，传言你也信？”说完，对她挥挥手就上楼去了。 ◇◇◇ 军事情报处二楼的走廊上，内勤王慧看到林寒走上楼，连忙走过去说：“林股长，韩科长找你半天了，你可回来了，你快去找他吧！” 林寒对王慧笑着说：“好的，谢谢，你知道张处长回来了吗？” 王慧笑着说：“张处长刚才回来了一趟，看他的样子挺开心的，不过现在他又出去了。” 林寒哦了一声，就听到王慧继续说：“林股长，听说你这一次又立了大功，大家都传说你会被委员长亲自接见呢？” “小王，你不要听那些人胡编乱说，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林寒笑着摇了摇头。 ◇◇◇ 韩鸿飞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林寒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走了进去。 韩鸿飞看到林寒走了进来，笑着对他说：“小林，我上午找你，听说张处长派你出去办事了，现在事办完了？” 林寒连忙说：“是的，韩科长，上午张处长临时交办了一件小事情，现在已经处理完了。听说您找我，不知耽搁了什么急事没有？” 韩鸿飞笑着说：“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找你聊聊，你先坐吧！” 林寒听说不是什么急事，也就放下心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韩鸿飞对林寒说：“听说昨天的抓捕行动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大部分日本特工都被一网打尽，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林寒谦虚的笑着说：“这都是处里各个部门支持的结果，这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韩鸿飞笑着点点头说：“小林，以你的品行和能力，将来前途无量啊！” 林寒连忙站起来说道：“谢谢韩科长的栽培。” 韩鸿飞笑着摇摇头说：“你办的这件案子，听说已经惊动了最高领导层，说不定啊，委员长都会亲自接见你的！” 林寒有些诧异的看着韩鸿飞，心说，难道这事不是空穴来风？可这怎么可能呢？ 第154章 心乱如麻 韩鸿飞找林寒主要谈了下一步的工作想法，林寒告诉他，下一步重点是抓紧时间对抓获的日本潜伏特工进行审讯，寻找新的突破口。 林寒知道这一次抓捕了这么多人，审讯也是一个花时间的工作，而韩鸿飞作为军情科的科长，审讯经验极为丰富，当初审讯吉田英夫就是他的神来之笔。这件事情有韩鸿飞助力，他会轻松不少。 韩鸿飞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张芸峰的授意，对林寒的工作一直以来都是全力支持和配合的。 以韩鸿飞在军统局的资历，以后到军事委员会其他部门或是军统局的地方站点，都可以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所以他并不担心林寒的成功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韩鸿飞自然表示支持林寒的想法，还勉励他放手去干，自己会全力支持和配合的。 两个人坐在办公室又闲聊了一阵。韩鸿飞还对林寒说了不少赞誉之词，让林寒还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林寒其实对委员长是否接见他倒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作为历史系毕业的他，读过后世很多著名历史研究专家对于那一段历史和委员长本人的研究专著，可以说那个年代的历史文献被翻来覆去挖掘，已经研究得非常透彻，对他而言早就没有什么神秘感了。 从韩鸿飞的办公室出来，林寒在走廊中遇到经过的同事，大家都用钦佩和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和他微笑着打着招呼，这些却让林寒感觉颇为无奈，他对老王的漏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始终高兴不起来。 林寒走到张芸峰的办公室门口，看房门紧闭，就顺手敲了敲门，没想到里面却传来张芸峰叫请进的声音。原来张芸峰此时已经回来了，他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 张芸峰看着林寒问道：“芸芷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是的，峰哥。”林寒回答道。 然后他就把这件事情的由来经过，以及处理的过程，给张芸峰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说得张芸峰频频点头。 林寒还特别提到那个混在张芸芷同学中间的中统人员秦大良，这个人平时在学生中表现得很积极，很容易迷惑那些单纯的学生。他留在张芸芷的身边始终是一个隐患。 张芸峰是一个信仰坚定的人，他是戴笠的忠实追随者，所以他对中统安排人员对这些所谓的进步学生进行监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对妹妹现在体现出来的，十分明显的左翼思想倾向感到有些担忧。 张芸峰对林寒说道：“小林，最近你和芸芷见面也比较少，她这大半年来受赤化思想的影响越来越深，你还是要注意一下。” 林寒点点头说：“是啊，今天我把他们从警察局放出来，芸芷也不愿意回家，还是和同学们一起回学校去了。” 张芸峰有些生气的说：“下次见到她，我一定要好好的说说她，真的是越大越不像话。她这样的女孩子，好好读书就可以了，怎么能牵涉上政治，那绝对不行。” 林寒知道张芸峰绝对不会允许家里出现一个赤色分子，只是林寒感到张芸芷就像笼中的金丝雀，现在只想冲出笼子，去寻找新天地，和那个年代许多有知识的年轻人一样的想法。 林寒唯一想做的就是保护好张芸芷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至于张芸芷的政治抉择，他并不反对，毕竟十年之后政权的更迭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历史。 当然，这样的话林寒是不能对张芸峰说的，如果说出来，他相信张芸峰一定会骂自己幼稚、愚蠢、狂想。他却说不出任何让人信服的理由来说服张芸峰。 张芸峰看林寒沉默不语，其实他也是一个明白人，林寒自从临澧特训班毕业回到重庆，一直忙于工作，而张芸芷又在大学里住校，两人聚少离多，感情交流很少。就像龚秋月曾经私下对他说的，这样下去，林寒和张芸芷之间难免会出现感情危机。 张芸峰说道：“这样吧，本周末我们都回家一趟，好好的和芸芷聊一聊，给她提个醒，打打预防针，免得他走错了道路。” 林寒只好点点头答应。 张芸峰看着林寒心情不佳，就对他说：“小林，这次磁器口的抗战宣传系列活动，还是非常成功的，一举摧毁了日本潜伏组织，也抓获了不少潜伏的日本特工，戴主任很开心，他还说要嘉奖你，嘉奖令很快就会下发。” 林寒哦了一声，显然他并没有把嘉奖放在身上。 张芸峰看他兴致不高，笑着对他说：“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 林寒点头说：“是听到一些不靠谱传言，甚至有人在传说委员长会召见我。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吧！” 张芸峰说道：“这件事情戴主任非常重视，这一次能够在大后方，在国民政府陪都破获这样的日本潜伏组织，不仅大快人心，而且起到了宣传和鼓舞士气的作用，其价值远远大于抓了几个日本人啊！” 林寒也点点头说：“可惜，没有抓住这个潜伏组织的负责人，让他逃脱了。” 张芸峰又说道：“据说戴主任向委员长汇报的时候，委员长非常高兴，表态说要重点表彰，树立典型，振奋民众抗日之决心。据说委员长有可能会来本部机关给大家训话。” 林寒听张芸峰这么说，知道委员长要召见他的事情并不完全算空穴来风，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就笑了笑敷衍过去了。 张芸峰看着林寒心不在焉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次行动抓了这么多人，审讯的事情，还要由你来主持，人手不够用，从处里抽调一些。” 林寒点头说道：“是的，峰哥，我和韩科长已经做了一些初步的安排。” 张芸峰点点头，说了一句：“那好吧，你先去忙吧。” ◇◇◇ 林寒回到军情股办公室，看到自己的几个手下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他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己的这几个手下还是不错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林寒刚坐下来，梓嘉向他汇报说有一个叫李长乐的人，今天已经打了两次电话找他了。那人还说他晚些时候还会打过来。 林寒听说是李长乐找他，说明他已经恢复过来了，于是就在办公室里坐下来，耐心的等待李长乐的电话。可他心中却不断想起张芸芷今天对自己莫名的冷淡态度，更觉得心乱如麻，无可奈何。 第155章 为情所困 林寒坐在军情股办公室里，心情有些郁闷。一直到下班时间，他也没有接到李长乐的电话，他又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大家说：“大家都下班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就会忙起来了。” 林寒知道如果他不走，他们也不好意思先走，所以，他说完就站起来，对梓嘉说：“晚上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想和陆大哥喝几杯。” 其实，心细的梓嘉早就发现林寒今天心情不好。见他这么问，就说到：“那就去吧，给你们俩弄几个下酒菜还难不到我的。” 林寒听梓嘉这么说，才笑了笑说：“那好，晚上就去你家里了，我先去看看陆大哥在不在？”说完就先走出去了。 ◇◇◇ 林寒走进陆毅然的办公室，对陆毅然说道：“大哥，走，去你家喝酒去。” 陆毅然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说：“你今天有事儿？” 林寒苦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儿，不过想和你喝酒。刚才我已经和嫂子说好了，她会为我们准备酒菜的。” 陆毅然这才笑着说：“原来你都计划好了，那好吧，我们也好久没有喝酒，今天就好好喝一下，当是你的庆功酒。” 林寒摇摇头说：“大哥，你怎么也说这些，什么公不公，母不母的，没意思。我们做事可不是为了立功。” 陆毅然也看出林寒今天心情不佳，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顺着他说：“好吧。依你，就我两兄弟喝酒，不分公母。” 陆毅然这话也把林寒说笑了，他点点头说：“好，走吧！” ◇◇◇ 今天晚上的酒，陆毅然一直很清醒，因为他还没有喝到位的时候，他发现林寒竟然已经喝醉了。 陆毅然是知道林寒酒量的，并不是那么容易醉的，明显他今天有心事。 他对梓嘉说：“小林今天是怎么啦？他平时很少主动邀约喝酒的，而且今天一喝就醉。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梓嘉说：“他今天早上安排完工作就出去了，直到下午要下班之前才回到办公室。不过看他的样子，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陆毅然说道：“小林这一次在磁器口的行动干得这么漂亮，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羡慕嫉妒他，为什么他还这个样子？” 梓嘉白了陆毅然一眼说：“你们这些男人，你就只有工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林是因为女人才这样的。” 陆毅然吃惊的看着梓嘉，笑道：“你又不是活神仙，你怎么猜得到？” 梓嘉对陆毅然说：“小林，一定是为情所困。” 陆毅然想了想说：“难道是他和他的芸芷妹妹闹矛盾了。” 梓嘉突然问陆毅然：“你们有没有见过小林的女朋友？” 陆毅然摇摇头。梓嘉这时开心的笑着说：“我静雯姐姐也没有见过。” 陆毅然诧异的望着她说：“你干嘛这么开心？” 静雯白了陆毅然一眼，说：“你是不是傻呀，如果小林真是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你说静雯姐姐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陆毅然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点头是同意梓嘉的看法，而摇头是因为林寒从来没有表达出来对静雯的爱意，他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 昨晚的酒喝得有些潦草，林寒就早早的醉了，陆毅然一个人喝着也没趣，加上梓嘉立即对他进行了限量，陆毅然也就没多喝，只好安排林寒睡在家里。 早上梓嘉弄好了早餐，才叫醒他们起来吃饭。 林寒看着陆毅然心安理得的吃着早餐的样子，突然发现陆毅然很幸福，有梓嘉照顾的他，生活明显有规律。 林寒突然有些羡慕起陆毅然来。 早餐后，林寒、陆毅然和梓嘉一起去军统局上班。 当他们走到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门口时，林寒就看见李长乐站在大门口，正对着他招手，嘴里还喊着：“小林哥，我可找到你了。” 林寒见是李长乐，也高兴的说：“是啊，昨天我等到下班也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你干啥去了？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 李长乐憨憨的一笑说：“本来我昨天是要给你打那个电话，但是后来临时有事，被小王拉着逛街买东西去了。” 林寒笑着说：“那去办公室聊聊吧！” 李长乐点头说：“好的，我也有好多事要向你汇报的。” 他们一起进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刚走到一楼行动处，正好遇见于秋枫往外走。 李长乐连忙上前对于秋枫说道：“枫姐，真是要谢谢你了，我都听小王说过了，我失踪的时候，你帮了她很多。” 于秋枫笑着说：“这些都是你林哥安排的，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你得谢谢小林。要不然你不知还要在那个山洞里呆多久？” 李长乐连连点头说：“枫姐说得对，我都知道。”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你要出去吗？” 于秋枫回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去，很快就回来，你有事吗？” 林寒说道：“倒没有什么急事，你去吧，空了我再找你。” 于秋枫听林寒这么说，知道不会是什么急事，就和他们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 林寒和梓嘉带着李长乐来到二楼军情股办公室，刚刚坐下来，梓嘉就给他们沏好了茶。 林寒对李长乐说：“你看你，都瘦了一圈，看来还是吃了不少苦啊！” 李长乐笑着说：“还好，还能看到林哥，瘦了好，当是减肥了。在那山洞里，我内心里就一直在想，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当时就是这样对其他几个人说的。” 林寒看着他乐观的样子，点点头说：“邱泽林确实是很狡猾，还故布疑阵，混淆视听，想把你们的目标转到南川金佛山，还差一点让我们上当。” 李长乐恨恨的说：“就是这个坏蛋欺骗我们，都怪我们没有防备心，很容易就上了他的当。” 林寒说道：“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审讯他，你说说你们是怎么被骗到磁器口去的？” 李长乐无奈的苦笑着说：“其实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只知道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大家都以为是在一座深山老林里，没有想到竟然是在磁器口。” 这时，军情处内勤王慧突然跑了进来，对林寒说道：“林股长，张处长有急事找你，让你马上去他的办公室。” 第156章 嘉奖晋级 林寒正和李长乐在聊天，听说张芸峰急着找他，心想一定有什么急事。你对李长乐说道：“长乐，你先坐一下，回来我们再细聊。”并让梓嘉好好接待他。 李长乐说：“小林哥，你先去忙吧，我今天没事，有的是时间。” 林寒和他挥挥手，就和王慧一起走出了军情股办公室。 林寒还没走到张芸峰的办公室，就看到张芸峰带着几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齐走进处里的小会议室，他也跟着走了进去，在最末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时他才看到在座的全部是军情处的各科科长，除了军事情报科韩鸿飞，还有策反科、军运科、谍参科和国际科的几位科长，还有一位他不认识，林寒对他们并不熟悉，有几位甚至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 林寒心想，看样子这相当于是一次处务会，但自己还是一个小股长，按道理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的。不知道峰哥把自己也叫来有何用意？ 张芸峰坐在椭圆形会议室的前面，旁边还坐着那位林寒不认识的人。 张芸峰对大家说：“几天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这件事对国家的发展来讲，会有很深远的影响。” 韩鸿飞点点头说：“是啊，谁也没有想到汪精卫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这就是一条不归路啊！”其他人都点头附和着韩鸿飞的观点。 原来就在磁器口抗战宣传活动的前一天，也就是民国27年（1938年）12月31日，汪精卫起草的《致中央党部蒋总裁暨中央执监委员会诸同志电》在香港《南华日报》公开发表。这篇电稿原文的日期为12月29日，在当时的电报代码中是“艳”，故通常称汪精卫的这份电报为“艳电”。 汪精卫抵达越南河内三天之后，日本首相近卫文麿第三次发表了对华声明。这次对华声明中除了灭亡中国、胁迫中国屈服的相同内容之外，对国民政府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对华声明中说道:“决定始终一贯地以武力扫荡抗日的国民政府。同时，和中国同感忧虑、具有卓识的人士合作。” 联系到汪精卫突然的出走，这个具有卓识的人士，毫无疑问的指向了汪精卫。 汪精卫在“艳电”中，公然说日本“对于中国无领土之要求”、“尊重中国之主权”，能使中国“完成其独立”，宣称愿以日本首相近卫文麿提出的“互相善邻友好、共同防共和经济合作”三原则，“与日本政府交换诚意，以期恢复和平”。这样做“不但北方各省可以保全，即抗战以来沦陷各地亦可收复，而主权及行政之独立完整，亦得以保持”。这份电稿就是一份公开叛国投敌的宣言书。 大家在会议室里挨着发言表态，以军统局这些老特工来讲，深受戴笠忠于领袖思想的影响，自然少不了对汪精卫的痛斥和批判。 最后轮到林寒发言人，他只好说道：“这一份艳电，其通敌卖国之本质已暴露殆尽，现在来看已不可挽回，他将会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建立伪政府，与国民政府分庭抗礼，但多行不义必自毙，未来必然没有好结局的。” 大家听到林寒的发言，大都点头赞同，当然也有人认为不必如此悲观，或许还有其他未知的变化。林寒只是微笑听着，并不参与争论。 张芸峰看到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这才说：“这件事情，我们军统局发现得最早，在汪精卫离开重庆的当天，是林寒同志高度警觉地发现了异常，并迅速向我做了汇报，我也及时向戴主任进行了汇报。”除了韩鸿飞，大家都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 张芸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委员长还对戴主任说过，说我们军统局警惕性强，分析判断合理准确，是很值得表扬的。” 大家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坐在最末尾的林寒，韩鸿飞自然也显得颇为得意，毕竟林寒是军情科的人，他的荣耀也是他这个科长的荣耀。 张芸峰继续说道：“林寒同志前两天在磁器口破获日本潜伏组织一案，可以说做得非常好，非常及时，对提升军民的抗战斗志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也获得了委员长的高度赞赏。” 大家听到这话都鼓起掌来。林寒只有微笑着频频点头，附和着鼓掌，也没再说什么。 张芸峰继续说道：“下面我们有请人事处李处长，宣布对林寒同志的嘉奖令。” 原来那位林寒不认识的人竟然是军统局人事处处长。 就听到李处长说道：“按戴主任本来的意思，他是要亲自来向林寒同志颁发嘉奖令的，但是由于委员长临时召见，只好让我来代为宣布。” 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林寒也只好跟着鼓起掌来。 接下来，李部长宣读了嘉奖令。 “兹有军统局军事情报处林寒，在破获日本潜伏间谍组织一案中，表现卓越，荣立首功，特通令嘉奖，任命林寒同志为军事情报科副科长，晋升少校军衔。 此令。 副局长戴笠 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元月三日。” 李处长念完嘉奖令，对林寒说道：“请林寒同志上来领奖。”在座的人又都热烈的鼓起掌来。 林寒一听让他上去领奖，没敢怠慢，急忙快步走向前，在李处长的面前立正敬礼道：“谢谢长官。”然后双手接过李处长递给他的嘉奖令。 李处长也微笑着点点头说：“林寒同志，请继续努力！” 林寒点头称是，然后也对张芸峰敬礼之后，才回到座位上坐下来。 李处长摆了摆手，待大家的掌声停止之后，才又说道：“我们军情处在张处长的领导下，可以说屡立奇功，还涌现出林寒同志这样的年轻精英，戴主任让我转达他的话，说他为你们感到自豪，希望各位在张处长的领导下，精诚团结，为党国再立奇功。” 后面虽然都是套话，大家还是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张芸峰此时也面带微笑的鼓起掌来。对他来说，有戴主任这句话就足够了。 其实张芸峰知道，本来按照戴笠的提议，想直接提升林寒担任科长，除了这次立的大功之外，也为军统局树立一个不看资历，唯才是用的用人新风，但是张芸峰还是以林寒过于年轻，晋升太快，反而可能拔苗助长，建议升任副科长。 戴笠当然不会不知道张芸峰和林寒的关系，他也赞同了张芸峰的意见，而且对张芸峰的公正务实、不徇私情的态度颇为赞赏。 林寒也附和着鼓着掌，看着这些在座的军统精英们，想着他们未来的命运，心里不由自主的为他们感到悲哀起来。 第157章 观音菩萨 军情处的处务会，在数次掌声之后结束了。大家待张芸峰和李处长出去之后，都纷纷走过来向林寒表示祝贺。 林寒连忙谦虚的说道：“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我还只是一个新人，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各位多多指教。” 大家都说林寒谦虚，以他的见识和能力，现在人又这么年轻，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韩鸿飞也走过来说：“小林，以后军情科的工作，你更要挑起重担来了。” 林寒连忙对韩鸿飞说道：“以后有事，请韩科长尽管吩咐，林寒一定不负使命。” 韩鸿飞笑着点点头，对其他科长笑着说：“这样好不好，为了祝贺林科长晋升，晚上由我做东，就去清风楼，大家意下如何？” 军情处这几个科长中，有几个人虽然和林寒不太熟悉，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林寒与张芸峰的关系，听韩鸿飞这样一提议，大家都附和着说好。对于韩鸿飞的提议，林寒当然不好拒绝，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在回办公室的过程中，韩鸿飞对林寒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带上你女朋友，和大家见见面，这样会显得更成熟。” 林寒知道韩鸿飞是好意，但他还是以张芸芷学业繁忙为由推脱了过去。韩鸿飞不知道，以张芸芷现在的思想认识，怎么可能来参加军统局的饭局。 韩鸿飞和林寒站着还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 林寒一走进军情股的办公室，就看到梓嘉带着大家站起来，对林寒喊道：“欢迎林科长！” 林寒笑着说：“梓嘉，你又带头搞什么怪，都坐下。” 旁边的李长乐对林寒说道：“林哥，我也想跟着你干，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 林寒笑着说：“你忘了我们当初在宽仁医院的约定了？当时你就是我的线人，现在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来这里工作。” 李长乐连忙点头说：“林哥，我愿意。”说完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当，就改口说道：“我非常愿意，林科长！” 李长乐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林寒也笑着说：“好的，那我们就说定了。” 李长乐听到林寒答应了，开心的说：“谢谢林哥，不，谢谢林科长。” 林寒又对大家说：“以后除了在正式的公开场合，大家叫我科长，平时大家不用这么严肃。” 梓嘉首先笑着说：“好的，林哥！” 林寒看了她一眼，小声的对她说：“大嫂，你可不能这样叫我，你还是叫我小林比较好。” 梓嘉笑着说：“那怎么行？只有老陆在的时候，我才这样叫。平时我都叫你林哥。” 林寒看她说得认真，也无奈的点点头说：“那就随便你了。” 汤池州突然问道：“林科长，我可不可以叫您大哥？” 林寒笑着说：“当然了，你可以这样叫我，我不当大哥已经很多年了。” 林寒知道汤池州在行动队干过，不仅外勤经验丰富，而且多少有些江湖习气，对他来说，叫大哥显然更亲近。 林寒对李长乐说道：“这样吧，你把你的失踪的经过写一个报告，加上你对此事的判断，作为你的入职报告。” 李长乐说道：“好的。”他又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林哥，如果这个报告写不好，我是不是就不能来了？” 林寒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当编外人员的。”说完，他对梓嘉说：“你去人事科领一份入职人员登记表，让李长乐填好再交给我签字，你再去找韩科长和张处长签字办理。” 梓嘉点头说明白，就出去了。 虽然张芸峰和韩鸿飞都对他承诺过，只要他自己相中的人都可以招进来。但是从流程来讲，他还是有必要先给他们汇报一下。林寒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显得很特殊。有时候按部就班的来走程序，反而更主动。 林寒其实在处务会之后和韩鸿飞就聊过他想再招一个新人进来的想法，韩鸿飞当即表示了支持。其实韩鸿飞已经得到了张芸峰的暗示，表示将来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去处。现在要他好好的带一带林寒。 韩鸿飞其实自己也明白，张芸峰在处长位置还会呆比较长的时间，他是一个做实事的人，并不会为一些虚高的职位而离开军情处，而且戴笠也不会放他走。那么韩鸿飞在军情处实际上是没有晋升空间的。 韩鸿飞得到张芸峰的暗示，又通过戴笠身边的人打听，这也是张芸峰对戴笠的建议。他对张芸峰的为人一直是颇为认同的，所以他也愿意真心实意的帮助和支持林寒的工作。 至于张芸峰，对林寒军情股里的人员安排，都让林寒自己决定。 ◇◇◇ 林寒来到一楼行动处，想看看于秋枫在不在，他刚走进行动科的办公室。就看到潘仁哲笑着对他说：“恭喜林科长又升职了。” 林寒笑着说：“老潘，谢谢，枫姐姐没有在吗？” 潘仁哲答道：“早上她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的，可是现在都要中午了，也没看见她回来，估计事情比较多吧！” 林寒问道：“枫姐姐是去执行你们行动处新安排的任务？” 潘仁哲笑着说：“没有，现在行动处都知道她只和你搭档出任务，处里不会安排她其他任务的。郑科长更不会了，据说这次参与磁器口抓捕案的人员都会受到嘉奖的，他正偷着乐呢，恨不得把你的枫姐姐修个庙供起来。” 林寒听到潘仁哲夸张的说法，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笑着说：“那枫姐姐岂不是成了菩萨？” 潘仁哲笑着说：“对的，她是观世音菩萨。” 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于秋枫走进来的声音：“老潘，我看你还是个罗汉也，小林，你别听老潘胡说八道。” 林寒看到于秋枫回来了，笑着说：“枫姐姐才不会是观音菩萨呢！因为观音菩萨是个男的。” 于秋枫奇怪的看着林寒，问道：“观音菩萨是男的？你也和老潘一样学会胡说八道了，观音菩萨当然是女的。” 林寒突然灵光一闪，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如果内鬼是像观音菩萨一样呢？” 于秋枫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男扮女装？” 这怎么可能呢？于秋枫不信，潘仁哲也不信，连林寒自己都不相信。 第158章 俘虏反正 清风楼餐厅，离军统局本部机关并不是太远，也是一家军统局迁到重庆之后才新开的餐厅。时间一长，这里就不知不觉的成为了军统局中层干部喜欢光临和聚会的场所。 军情科科长韩鸿飞亲自做东，庆贺林寒晋升副科长，邀约了军事情报处各科的科长们聚会，也充分体现了他和林寒之间的良好关系。 另外，和韩鸿飞关系极好的行动科郑科长和副大队長于秋枫也应邀来参加聚会。这些都体现了韩鸿飞的世故和圆滑。林寒跟着韩鸿飞确实也从中也学到不少东西。 在清风楼二楼的包间里，韩鸿飞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大家说道：“各位同仁，今天有幸大家聚在一起，祝贺林寒晋升副科长，林科长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这也是我们军情处的荣耀啊！来，大家共尽一杯。”说完一口就喝光了杯中的酒。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举起了酒杯，口中说着祝贺的话语，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军事情报处其他几个科室的科长平时和林寒接触比较少，相交也不深。最近林寒取得的一系列的成绩，让他们刮目相看。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能取得如此的成绩。不仅得到了戴主任的赞扬，甚至在委员长眼里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家现在都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容忽视。在席间，除了于秋枫，大家频频向林寒敬酒，对他大家赞赏，林寒自然是虚心接受，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大家都很开心，气氛显得其乐融融。 这时，林寒端起酒杯，以后辈之礼敬了韩鸿飞一杯酒，对他的帮助和支持表达了衷心的感谢。 林寒的举动和态度让韩鸿飞有些意外，看到林寒真诚的言行，韩鸿飞也是欣然接受。他心中暗叹，小林明明有张芸峰的关系，却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人，在处里不论级别高低，他都是以诚相待，为人又谦虚谨慎，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林寒又敬过郑科长之后，才举杯对坐在他旁边很少说话的于秋枫说道：“枫姐姐，自我从临澧特训班回来之后，第一天就和您一起出外勤，多亏了您的帮助和支持，才有现在的一点点成绩，我也要谢谢您！” 于秋枫看着林说的这么正式和认真，只好举起杯应道：“小林，不必客气，我只是配合你的工作，都是应该的。” 林寒喝完杯中酒，趁大家鼓掌喝彩之际，在于秋枫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枫姐姐，你今天好美！” 于秋枫会心的一笑，心里笑道，原来你小子刚才那些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不过，她就是喜欢这个有时候莫名其妙赞美她的傻小子。 ◇◇◇ 接下来的几天，林寒都在审讯这次磁器口抓捕行动中抓获的俘虏。对于审讯，林寒知道自己没有韩鸿飞的有经验。所以在审讯俘虏这一件事情，他主要听取了韩鸿飞的意见。 在对新抓获的俘虏审讯之前，林寒和韩鸿飞一起再次提审了吉田英夫和小岛浩二。 吉田英夫直接参与了这次活动，表现非常突出，虽然最终让王老板逃脱，但并不是他的原因。不论如何，这次抓捕行动效果，依然得到了极大的认可。因此吉田英夫的待遇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在监狱中拥有一定的空间和自由。 林寒肯定了吉田英夫在这次抓捕行动中的作用。由于目前没有明确的政策，并不能释放他。林寒还鼓励他说，只要他真心的反省，彻底的反对侵华战争，以后可以扩大他的行动空间，甚至可以参加一些在渝的日本反战组织的活动。 当吉田英夫知道在重庆就有由一些日本人组成的反战组织的时候，更加坚定了他的反战信心和决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而小岛浩二开始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林寒一直记得静雯曾经给他提起过，小岛浩二的电讯、电报技术非常高超，如果能够让他真心悔过，他会是一位非常不错的电讯技术指导，而且以他对日军电讯电报系统的认识，能够有针对性的很快提升我们和敌人的较量水平。 小岛浩二相对于吉田英夫来讲，是一个受日本天皇影响，有比较顽固的帝国主义思想的日本特工，好在他的弱点也比较明显，那就是还做不到视死如归。 因此，韩鸿飞和林寒对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工作。特别是林寒对他分析了未来战争发展的格局和趋势。特别点评了一些历史事件和预测了将来很有可能要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虽然小岛浩二并不完全相信，但是林寒对时局和未来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他也不得不深思。 林寒刻意的改善了对吉田英夫的待遇，甚至有一天下午，林寒还在军统局临时监狱边的羽毛球场，和吉田英夫打了半个小时的羽毛球。并刻意让正在放风的小岛浩二看见。 小岛浩二因为吉田英夫而被林寒抓获，本来对吉田英夫是极为仇视的。但是随着关押的时间长了之后，他的这种仇恨也逐渐的消磨殆尽。毕竟他们两人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渐渐的小岛浩二的对立态度也明显减少。 林寒趁热打铁，利用一天下午的时间，让吉田英夫和小岛浩二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最终解除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吉田英夫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加上他在监狱里不断反思在华期间亲眼目睹的日军暴行，特别是一些他曾经认识的老师、好朋友对中国人实施的种种暴行，让他幡然醒悟，从而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反战成员。 在吉田英夫的规劝和影响之下，小岛浩二也逐渐转变了自己对战争的看法。经过几次的提审之后，他对于林寒提议的做电讯技术指导的工作表现出来一些兴趣。 林寒看到了小岛浩二的转变，又让静雯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最终使他和吉田英夫一样，决定为军统服务。 当银行将这件事情向张芸峰汇报之后，立即得到了他的赞赏。后来经过请示戴笠，同意将小岛浩二和吉田英夫作为技术专家对待，也把他们从临时监狱里放出来，住进了专门的宿舍，虽然宿舍外依然有军警看守，但是他们的活动空间和自由度得到很大的加强。 这件事情也在军统局内首开有日本籍技术专家的先河，此事也获得了戴笠的赞赏。后来随着被俘和投诚的日本人增多，为国民政府效力或充当顾问的日本人在各个部门也不再少见了。 第159章 开会通知 自从提审俘虏工作展开，林寒和他军情股的下属们也忙碌了起来。李长乐也已经完成入职手续，正式成为军统局军情股的成员。 韩鸿飞安排了好几个有审讯经验的同事担任审讯官。汤池州、胡成祥和李长乐都进入不同的审讯组，参与到提审俘虏的工作中。梓嘉则负责汇总有用的情报。 当然，重要的俘虏，一定是林寒和韩鸿飞亲自出马，不过，两轮审讯下来，结果却喜忧参半。 他们审讯的第一重点目标是董家昌，可是他除了承认自己是日本特工坢山雅志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说，永远保持沉默。 第二个重点审讯对象是原磁器口义字堂的幺哥曾山，这个满洲老警察倒没有隐瞒什么，把他知道的情报都招供了出来。只是整个日本潜伏组织已经被破获，虽然有潜逃分子，但是他们已经很难再重建组织。所以曾山的情报用处并不大，也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出有人卧底军统局的情报，他应该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但是从老王在围棋锦标赛现场突然出逃的现象分析，可以肯定，有人给他传递了撤退的信号。对于这一个判断，林寒从来没有放弃过。 只是现在仍然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至于那个业余无线电协会的副会长邱泽林，也没有问出什么特别有用的情报。他就是一个单独潜伏的纯粹的技术性特工。 因为本地潜伏组织使用的电台老旧，时间太长，又因故未能更新，导致使用起来故障频发，最后竟然不能用，他奉命去修复那些老电台。 由于战时对电子元件实行管制，个人并不是很好购买，加上购买数量较大，也很容易暴露。所以他才通过业余无线电协会和几位会员关系，采购了部分电子元件。 后来他怕暴露自己的目的，他突发奇想，编造了一个去南川县金佛山的无线电测试计划。其目的是好随时处理这几个人，另外也可以利用他们的经验来修复电台。他的计划本来一直还算成功，只是没想到电台还没有修复，他就被抓了。 至于抓捕的其他潜伏小组的成员，由于他们到重庆潜伏之后，都处于单独潜伏状态，与本地潜伏组织没有直接联系，而活动经费则是由相对应的银行账户中提取。 其实这些银行账户全部都是根据潜伏组织传达的命令开设的，在潜伏小组抵渝之后转交，这些账户有人定期往里面转账，至于具体的转账人，因为他不与使用那些账户的潜伏小组有联系，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林寒已经下令彻底调查这些账户，不过这几个潜伏组织在抵抗抓捕行动时大都销毁了银行账户、电台密码本等重要证据，还需要进一步审讯。 至于现在的审讯结果，林寒和韩鸿飞都是不太满意的。 ◇◇◇ 林寒有些疲惫的回到了办公室，有些无奈，在所有的审讯过程中，都没有发现与内鬼有关的任何信息。这个人难道真的不存在吗？如果不存在，那又是谁给老王传递的情报呢？ 而那张潜伏小组名单中，只有两个人的潜伏小组，那第三个人又是谁呢？现在又隐藏在哪里呢？ 林寒觉得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楚。 梓嘉看见林寒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就给他新沏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轻声的问道：“林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去医务室拿点药？” 林寒摇摇头说：“不用，我没事的，只是想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下，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梓嘉看林寒没事，就没有再打扰他，自己忙自己的工作。 没多久？胡成祥、汤池州和李长乐也回来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几天审讯下来，真正有用的情报，并没有多少。他们还是将相关的审讯记录汇总到梓嘉那里存档。 根据林寒和韩鸿飞商议的提审流程，现在的审讯都不涉及用刑，所以现在有些俘虏想蒙混过关，避重就轻的交代一些问题，现在看来有用的，或者说有价值的不多。 但是汤池州相信，只要后面用上酷刑，没有人扛得住，总有人会招供的。汤池州就是一个典型的喜欢刑讯逼供的人，他认为现在的审讯太过仁慈。 胡成祥有时还开玩笑说汤池州就是古代的酷吏，汤池州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刑讯逼供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李长乐来的时间不长，所以平常说话比较谨慎。他其实是赞同汤池州的做法的，他现在还真想给邱泽林上上大刑，听听他的惨叫声，只是现在还没有获得机会。 林寒听着他们几个人的议论，觉得汤池州还是有些急躁，就提醒他们，现在还是要按照先制定的审讯计划来执行，至于后面是否用刑？以后视审讯情况而定，现在大家不用着急。 大家听林寒这么说，都七嘴八舌的回答说明白了。 林寒站起来对梓嘉说道：“我去韩科长办公室和他说些事。”说完就离开了。 ◇◇◇ 梓嘉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梓嘉接起电话，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很有礼貌的对她说：“我找林先生，请问他在吗？” 梓嘉又问他是哪位？对方回答说自己姓胡，是林先生的朋友，有事找他。 梓嘉这才对他说：“胡先生，这会儿林科长不在办公室，如果有急事，我可以去叫他，或者你晚些时候再打过来。” 胡先生听到梓嘉说林科长，仿佛怕找错了人，急忙强调说：“我找的是林寒先生。请问他在吗？” 梓嘉笑着说道：“我们林寒科长现在没有在。” 胡先生听了也笑起来，说：“原来林寒又升职了，好啊。那我过半小时再打过来吧！” 梓嘉挂断电话不久，林寒就回到了办公室，梓嘉就把胡先生来电话的事给他讲了，她说怕他和韩科长正在谈正事，所以就没有去叫他，对方说半小时后再打来。 林寒对梓嘉处理方式很赞同，就对她说：“好，那我就等一会他的电话吧！” 他知道，这个胡先生一定是凤凰歌舞厅的胡老板，最近因为工作太忙，一直也没有和他联系，不知他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急事？ 没过多久，胡洪生就打电话过来，原来是邀请他明天下午三点，参加凤凰歌舞厅的股东大会。 林寒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凤凰歌舞厅的第二大股东，这个会他还得去参加，于是他就答应说明天一定去。两人又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林寒心说，我还得去给枫姐姐说一声，她也是股东之一。 第160章 新组公司 位于打铜街的凤凰歌舞厅，现在已经是重庆城首屈一指的歌舞厅，由于档次高，服务好，自开业以来就名动山城。 胡洪生确实是一个经商奇才。他不仅完全移植了上海高档歌舞厅的配置，凤凰歌舞厅的驻唱歌星以及伴舞小姐在整个重庆城都是超一流的。而且凤凰歌舞厅并不单纯只是一家歌舞厅，还包括餐厅、咖啡馆、甚至在夏季还会开放冰室。 餐厅有一个和凤凰歌舞厅相关的名字，名为“涅槃”餐厅。 这里不仅成为那些达官贵人、时尚公子、风流小姐们的销金窟，也吸引了不少国家驻渝使领馆的各级官员来此消遣娱乐。 不知不觉中，这里很快形成了一个半公开的情报交换中心，从餐厅到舞厅，很多情报贩子也混迹其中，而且很快形成了一些情报交易的潜规则。 那些情报贩子也分出了三六九等，每个人的江湖地位一览无遗，交易秩序也井然有序。 ◇◇◇ 凤凰歌舞厅楼上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正式的股东大会。林寒作为持有凤凰歌舞厅二成股份的第二大股东，当然也出席了这次股东大会，只是于秋枫并没有来参加。 昨天林寒对于秋枫说凤凰歌舞厅将于今天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关她什么事呢？她才不会去的。 林寒给他解释，凤凰歌舞厅有一成的股份是记在她的名下的。当初林寒说过把一成的股份给她，于秋枫当时并没有同意接受，也没有当一回事。没想到林寒还真的把股份记在她的名下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说：“那些股份都是你的，不论你记在哪里，你自己去处理就好了。” 林寒知道于秋枫家里条件好，对钱并不在意。但是，现在这一成股权的价值，算起来也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于秋枫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股权，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欣慰，她把林寒已经当成了像家人一样的亲人，她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她并不在意那些钱财，只要知道林寒内心深处有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徐中来也不会出席这样的会议。 ◇◇◇ 胡洪生作为董事长主持了这次会议，先由财务负责人详细的汇报了自开业以来来的经营情况。凤凰歌舞厅的总体经营情况非常不错，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在座的大小股东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胡洪生几位商界的朋友，因为友情的关系，当初进行了少量的投资，没想到收益这么丰厚，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投资太少了。 虽然开业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由于现金流非常充沛，歌舞厅账上存有大量的现金。而短期内歌舞厅也没有扩张的需求。胡洪生表示，经过核算，除去运营资金和储备金，还可以按每一股派发五毛红利的标准分红。 对于短时间内高达五成的回报率，那几个小股东都是从事传统的商业、制造业。虽然他们中间也不乏一年有五成利润的收益。但是投资歌舞厅，在这么短的时间，有这么高的回报率，还是让他们有些坐不住了。 几位商界的朋友，都不想分红，表示想继续扩大投资。但是目前整个歌舞厅各方面投入都非常到位，也没有新增投资的机会。 有一个股东说道：“胡老板在商业上你是高人，与其分红，不如在市区其他地方开分店，或者做其他投资，你的眼光我相信不会错的。” 其他几个人都随声附和着，而且还有一个人叹道：“如今时局比较紧张，物价已经出现小幅上涨的苗头，如果没有好的投资，这些钱就是在折价啊！” 大家显然对最近物价的上涨深有体会，都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胡洪生也点点头说：“大家说的都非常在理，只是现在是乱世，把握得好也可以发大财、赚大钱，但是如果把握的不好，就可能血本无归。”说完这些话，他又转头对林寒说道：“林先生向来对时局和投资方向有精准的判断，还是请林先生发表一下您的高见吧！” 林寒看到胡洪生点了自己的名，他本来也有些话想说，就顺水推舟的说道：“胡老板客气了，不过现在时局迷乱，通货膨胀已经有非常明显的苗头，投资一定要谨慎。” 在座的几个老板听到“通货膨胀”自己这个词，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和胡洪生。胡洪生是留洋归来，又是银行的董事，他对西方经济学也有比较深刻的研究。就给大家作了一些简单的解释，说得大家频频点头，表示明白。 林寒继续说道：“从政治上来讲，汪精卫出走之后，据我判断，他将很快前往上海，并会在日本的扶持下在南京建立新的政府，与现在国民政府分庭抗礼，时局会非常复杂。” 在座的大多都是商人，对政治的认识和敏锐度不及胡洪生，更不要说对这段历史非常了解的林寒了。虽然他们有些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林寒继续说道：“鉴于未来几年的困难时期，一些物资会非常的紧缺，会有一些赚钱机会。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在座的各位，今后对重庆市内的产业都要减少投资，特别是房产和土地。”大家听了都点头，不过显然也没有明白为什么？都专心的看着林寒，听他继续说下去。 林寒说道：“现在比较好的投资方向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投资一部分黄金，但现在通货膨胀还不是很高的情况下，不宜多投；二是西药，这个会长时间的紧缺，如果有关系，不妨建立一个经营渠道，隐密的最后，实在不行，不妨囤一些货；三是数年内投资重庆远郊区县的房产，以普通住宅为主。” 在座的都是一些成功的商人，对商机的把握能力都很强，听林寒这么一说，对他的前两点都非常认同。但是对第三点，他们就有些疑惑不解，胡洪生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林寒。 林寒一脸严肃的说：“对于第三点我可以仔细解释一下，根据我的判断，今年开始，日本飞机将加大对重庆的市区的轰炸力度，市区大多数地方都不能幸免于难。有一部分市民会迁移到远郊和区县，所以远郊和区县的房价会加快上涨。” 大家听到这话都明白的点头同意，林寒又对胡洪生说道：“鉴于未来几年的实际情况，凤凰歌舞厅不宜再扩大规模，也不宜在市区内开分店，我建议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来负责投资，这个请胡老板和在座的各位股东仔细商讨。” 林寒最后还建议胡老板最好还邀请一两位英美商人，加入这个准备新设立的公司，将来会有很大的便利。 大家都觉得林寒这个建议比较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胡洪生也觉得是一个好的办法。于是他们一起开始研究仔细的实施方案。 ◇◇◇ 不久之后，一家名为涅槃（国际）商贸有限公司的企业就在打铜街银行大厦五楼正式开张营业了。 第161章 无奈之情 林寒坐在办公室里，看看窗外，外边还下着雨，重庆的冬天一向少雨，今天下起来却没有个完了。 林寒最近显得有些迷惘，对俘虏的审讯，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都没有林寒最想要得到的情报，那就是和他心中认定的内鬼相关的东西。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一听，竟然是静雯打过来的。 原来随着小岛浩二态度的转变，他表示愿意为军统局工作。今天，军统局电讯处组织了一个培训班，主要是关于电文破译方面的内容。主讲老师之一就有小岛浩二。 电讯处为这次培训做了精心的准备，为了方便设在本部机关的译电室的同事参与，这次培训教室并没有设在马鞍山电讯处，而是设在军统局本部机关人事处的会议室里。 由于最令小岛浩二信服的人还是林寒，所以静雯也邀请他一起过去鼓励一下小岛浩二，减轻他的心理压力。 对于静雯的邀请，林寒当然不会拒绝。他挂断了电话，对梓嘉说道：“梓嘉，你和我一起去电讯处举办的培训班看看。” 梓嘉点点头，很快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然后就和林寒一起走出了军情股的办公室。 ◇◇◇ 林寒和梓嘉一起来到军统局本部机关人事处的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除了译电室的人之外，大部分是电讯处这边精心挑选的精英。 小岛浩二坐在台下，心中还是显得有些忐忑。其实他以前经常对新人做培训，拥有非常丰富的培训经验。但是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以前的敌人，心里难免还是有一些不自然。 林寒在门口看到静雯，和她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梓嘉轻轻的说道：“你和你静雯姐也有些时间没有见面了吧，去好好聊聊。” 梓嘉才知道林寒叫她一起来的用意，笑着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林哥。” 林寒看到小岛浩二坐在那里，就走了过去。小岛浩二看到他走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正想要鞠躬敬礼。就被林寒一把拦住了，笑着对他说：“小岛先生，以后我们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仁，不必拘礼。来，坐下吧！” 小岛浩二点了点头，就和林寒一起坐了下来。林寒为了减轻他的心理压力，和他闲聊了一会儿，还询问了他一些生活上的问题。 小岛浩二对林寒的关心表示了感谢。林寒看到他上课的时间要到了，很随意的说，等有空闲的时候和他一起去打羽毛球。 小岛浩二听到林寒约他打羽毛球，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对林寒表示一定会好好的授课。林寒真诚的看着他，笑了笑，还和他握了一下手，表示出他的信任和鼓励。 小岛浩二的课上得很精彩，由于不存在语言障碍，他的中文流利得根本不会让人想起他的日本人身份。当讲到精彩的地方，还不时获得一阵阵的掌声。 林寒坐在最后面一排不显眼的位置，看到现在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小岛浩二，心里也感到非常的欣慰。他又想起上次演的那一出枪毙他的好戏，禁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 林寒没有等小岛浩二的课结束，就悄悄的离开了。在走廊里，他遇见了龚秋月，看周围没有外人，就走过去对她说：“嫂子，这个培训班办得真不错。” 龚秋月看着他，笑着说：“这里面可是有你的功劳的。” 林寒谦虚的摇了摇头说：“这次在磁器口能够破获日本潜伏组织，嫂子和静雯妹妹的付出比我大多了，我这点功劳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谢谢您的支持才对。” 龚秋月笑着说：“小林，你现在都学会和我客气了，你这是几个意思？” 林寒连忙认真的说：“龚姐姐，我真的不是和你客气，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龚秋月听林寒改了称呼，一侧身就看见人事处李处长从人事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李处长一眼看到了龚秋月，微笑着说：“龚处长，你这个主意真好，这次培训的效果看来应该很不错的。” 龚秋月笑着说：“李处长，这要感谢你对我们电讯处的大力支持啊！” 李处长也谦虚的说道：“龚处长言重了，这都是工作，应该的。” 林寒也连忙恭敬的和李处长打了一个招呼。 李处长看到站在龚秋月旁边林寒，也笑着说：“原来林科长也在这里，最近破获的日谍潜伏组织案，影响很大啊！连戴主任都夸奖过好几次了。” 林寒连忙谦虚的对李处长说：“李处长，您叫我小林就好了，我还是一个新人，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李处长今后多多指教。” 龚秋月也笑着说道：“小林说得对，李处长也是我们老军统，具有丰富的经验，有机会你要多多帮向他请教。” 李处长当然清楚龚秋月和林寒的关系，笑着说：“小林很不错的，好好干，一定会大有前途的。” 林寒和龚秋月都能听出来李处长的意思，林寒连忙说道：“谢谢李处长，我做得不对之处，还请李处长多多赐教！” 李处长笑着说：“好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好好聊聊。”说完，和他们笑了笑就走开了。 林寒这才问龚秋月：“嫂子，今天是周六，上次峰哥说要一起回家，不知他跟你说没有？” 龚秋月点点头说：“是的，你峰哥跟我说了，今天是要回去的。”然后看着林寒问道：“你最近和芸芷是不是闹矛盾了？” 林寒满脸苦笑着，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嫂子，芸芷自从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回家，我和她见面都很少，怎么可能闹矛盾呢？” 龚秋月小声地问林寒：“听说芸芷现在思想比较激进，昨天还被警察抓了，还是你去把她放出来的?” 林寒点点头说：“是啊，峰哥为此还非常生气，我担心峰哥回去会责骂芸芷，嫂子，到时你可要劝着峰哥，现在芸芷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龚秋月能够听出林寒话里的无奈，她轻轻的说：“小林，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不过，你平时也要多和芸芷沟通交流，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寒点点头说：“我知道，不过，芸芷确实长大了，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龚秋月看着有些无奈的林寒，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静雯，轻轻地说了一句：“小林，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第162章 真爱当如此 林寒本来是想今天下班和张芸峰、龚秋月一起回苗儿石张校长家的，但是因为一件意外的事情，打断了他原来的计划。 当时他在办公室看到了军统局下发的嘉奖令，对这一次参与磁器口抓捕行动的所有人员，进行论功行赏，嘉奖令已经下发到各个部门。 林寒来到楼下的行动处，想和于秋枫聊聊后续计划。结果在办公室只见到潘仁哲，一问，才知道于秋枫家里临时出了点儿急事。 原来于秋枫的母亲下午突然生病了，而且还比较严重，这一次于秋枫没有敢大意，直接把母亲送去了宽仁医院。 林寒听说于秋枫的母亲病了，也没有多耽搁，就和潘仁哲一起去宽仁医院探望。 于秋枫对于林寒和潘仁哲一起来医院并不感到意外，她知道林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只要他听到了消息，一定会来的。 林寒也没有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和一篮水果。以他和于秋枫的关系，送其他的都不太合适。 ◇◇◇ 宽仁医院三楼住院部的病房里，于秋枫的母亲已经睡着了。林寒和潘仁哲为了不打扰她的休息，就和于秋枫站在病房外面交谈。 于秋枫的母亲患有心脏病，血压还有一点高，今天在家里突然感觉心闷头晕，赶紧给于秋枫打来电话。于秋枫接到电话赶回家里，就把母亲送到了宽仁医院。现在经过医生的紧急救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数日。 林寒听到于秋枫说明了情况，才放心下来。对她说道：“枫姐姐，只要没有事，那就好。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急事儿，你就安心的在医院照顾伯母。”于秋枫点电头，只是说谢谢他们的关心。 潘仁哲坐立一会，就借故说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他是一个明白人，怕自己在这里影响到林寒和于秋枫两人谈话。 其实林寒和于秋枫之间也没有谈什么特别的，更不可能谈感情方面的问题。 这时，林寒听到有人喊他，他转过身来一看，竟然是小王和小孙护士，就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自从李长乐失踪案之后，这两个护士对于秋枫的态度都非常好了，所以这次于秋枫母亲生病，都不用于秋枫太操心，他们很快就办好了相关的手续。 小王护士看着林寒说：“谢谢林先生，我们长乐终于又回来了，现在还有新的工作，真的要谢谢您。” 林寒笑着说：“在这件事情上，枫姐姐做事情的比我多多了，您还得多谢谢枫姐姐才是。” 小王护士笑着说：“那是当然了，你们两个都要谢的，长乐还说改天一定请你们吃一顿饭，到时请两位不要推辞，我和长乐可是真心实意的。” 林寒笑着打趣的说：“好啊，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你们两人的事都办了，那不是更好！” 林寒这话说得小王护士脸上一红，有些害羞的说：“林哥，你又开玩笑了，我和常乐的事哪有这么快？” 旁边的小孙护士不依了，对她说道：“看你一天和那个李长乐腻在一起的样子，嘴里说还早，心里恐怕早就……” 大家听到小孙护士的这句话都笑了，笑得小王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寒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小孙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对他说：“林先生，江医生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很想念她了。” 小王护士也说：“是啊，我们可想江医生了，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林寒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然后对小孙护士说道：“听说江医生的老家是在沦陷区，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小孙护士摇了摇头：“是啊，在沦陷区，始终不是那么安全的，不过我们都希望江医生没事儿的。” 林寒对江雪莲的担心不知不觉的写在他的脸上，小孙和小王护士倒不觉得什么，又闲聊了几句，就匆匆告辞忙工作去了。 于秋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林寒说：“小林，你的事情比较多，你还是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可以。而且我母亲恢复过来，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照顾，只是需要多休息而已。” 林寒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他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今天峰哥说要回家去，我可能也不能待久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于秋枫微笑着点点头说：“不会有事儿，你放心去吧。” 林寒看着于秋枫，向她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于秋枫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寒回头深深地看着于秋枫的双眼，仿佛想看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在于秋枫那张美丽的脸上，依然显得那么平静和淡然。他略微有些踌躇，然后还是对于秋枫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宽仁医院。 ◇◇◇ 林寒站在临江门码头的轮渡趸船上，望着涛涛的嘉陵江水缓缓的流过，他此时心中又想起了张芸芷在这里遇袭的那个徬晚。 那时候的张芸芷还是一个单纯的高中生，她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天真可爱，当时，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惊恐、无助。可是他又想起在沙磁区警察分局临时拘押室里的张芸芷，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当时，林寒从张芸芷看他的眼神和对他的态度就能感受出来，他们之间有了陌生感，那是一种并非刻意，而是无形中形成的距离，而且有渐行渐远的感觉。 林寒突然又想去在马鞍山电讯处时做的那个梦，如果张芸芷因为他的军统身份而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那么张芸峰和龚秋月都是军统身份，张芸芷又会采取怎样方式来回避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呢？ 突然，在林寒的心中跳出了一个有些令人担忧的念头来。他知道有一条那个年代很多热血青年选择的一条道路。 林寒并不担心张芸芷走向那条道路，但是他担心在走向这条道路的过程中，她会被像秦大良那样的中统特务伪装的进步同学所蒙蔽和利用。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在张芸芷的身上发生。这是他的底线，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保护她。 林寒现在已经没有把握，他和张芸芷将来会如何？但是他明白，无论如何，她永远都会是他心目中那个真心爱过的小女生。 第163章 热血女青年 林寒回到苗儿石张校长家，在门口就看到茉莉正站在那里等着他，林寒连忙问她：“茉莉，出什么事了吗？” 茉莉焦急的说：“林少爷，今天大少爷回家不知为什么和二小姐争吵起来了，龚小姐在旁边劝说，不过也不太起作用。所以太太叫我在门口等着你，让你想想办法去劝劝他们。” 林寒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对茉莉点点头，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说完赶紧走了进去。 ◇◇◇ 客厅门很罕见的关闭着，里面不时传出张芸芷滔滔不绝的说话声，那抑扬顿挫的语调，仿佛是在街头演讲一般。 林寒一皱眉头，心说，峰哥肯定很生气了，他可能完全没有料到，现在的芸芷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正要敲门，就看到旁边卧室里走出张太太和龚秋月，张太太着急的对林寒说：“小林，你回来得正好，好好劝劝他们兄妹俩，这是怎么了，芸芷这丫头变化太大了。” 林寒急忙对张太太说：“姨母，您不用着急，他们只是立场和观点的不同，不会伤及感情的，您放心吧！” 旁边的龚秋月也对林寒轻轻的说：“刚才我已经劝过他们了，没有什么用，刚才你峰哥很生气，芸芷又不服气，你进去好好的说，不要火上浇油。”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嫂子，你好好陪陪姨母，我知道怎么说的。” 龚秋月点点头，又陪着张太太回到卧室里去了。 林寒伸手敲了敲门，书房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张芸芷打开了门。看到是他，就喊了一声：“小林哥，你回来了。” 林寒笑着对她说：“是啊，今天有事耽搁了，回来晚了些。” 张芸芷点点头，也没有多说话，就把他让了进去。 书房里除了张芸峰，张校长也在旁边的书榻上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至于他看进去没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林寒连忙走上前，分别给张校长和张云峰打过招呼。然后笑着对张芸芷说：“芸芷妹妹，看来你最近学业有进步啊？” 张芸芷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刚才正在和大哥辩论时局，大哥就是一个忠君思想严重的顽固派。” 林寒看着张芸峰，现在他的脸上显得很平静，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妹妹，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芸峰冷静的说道：“小妹，你还年轻，你眼里看见的都是表面的现象，深层次的东西你还不能够理解。现在的社会，确实还有一些不能够让民众满意的地方，这并不能否认政府为民为国做出的努力。” 张芸芷冷笑着说：“大哥，你是在为这个腐朽、无能的政府辩护，现实是我们需要一大批能够拯救民族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一起来创造一个平等、自由、民主、幸福的崭新社会。” 张芸峰眉头一皱，说道：“你这是典型的赤化言论，小妹，你不要受那些用心不良的人的蛊惑。” 张芸芷说道：“大哥，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理想。” 林寒说道：“芸芷妹妹，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不要被一些人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他们可能表现得非常的积极，甚至有为了理想，愿意献出生命的决心。但是有可能这一切都只是样子，而他的背后，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芸芷说道：“小林哥，我知道你和大哥是干什么的，我知道，那天如果没有你来，我们可能还待在警察局里的，但是我们不怕，我们就是要和黑暗势力做斗争。” 林寒苦笑着说：“芸芷，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们仔细想过没有？那天为什么会把你们抓进去？你有没有怀疑，在你们这些同学当中，就有我前面说的那种人？” 张芸芷用有些鄙视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从事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个腐朽的社会，去打压进步力量，去抓捕有识之士。就是帮凶、鹰犬！” 坐在书榻上的张校长有些生气的说道：“芸儿，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怎么给你大哥和寒哥说话的，没大没小的了。” 张芸芷看着张校长，有些生气的道：“爸爸，你不要整天躲在故纸堆里，为了这个社会的前途和发展，我们都要改变自己，要和过去决裂，去创造一个全新的社会。” 张芸峰摇了摇头，说道：“小妹，一种新的理论、思想、观点，你可以去学习和研究，但是，你不要轻易的下结论，也不要盲从。” 张芸芷满脸失望的看着他们说道：“如果不跟上时代的步伐，你们终究都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的。” 然后他对张校长说道：“爸爸，大哥、二哥。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们，但是你们也说服不了我，我不说了，我要求去喂我的宝贝鹦鹉了。”说完就出去了。 林寒一脸苦笑的望着张校长和张云峰，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刚才芸芷叫我二哥，那就是把我归到和张芸峰一个类型了，果然是大哥二哥都差不多嘛。 张芸峰语重心长的说：“小林，前期我还是忽略了芸芷的变化，现在要想她回头，放弃听的追求和理想，看来很困难了。不过你必须要加强对她身边人的监控，留意她的行踪，不要让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林寒点点头说：“峰哥，我知道了。” 张校长坐在书桌上长叹了一口气：“女儿长大了，翅膀长硬了，不好管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张芸峰和林寒听张校长这么说，只好站起来向他告辞，然后走出了书房。 ◇◇◇ 林寒本来想去张芸芷的卧室，再和她聊一聊。但是看到她紧闭的房门，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他很少回来住，但是看得出来，房间每天都有人定时打扫的。林寒知道这一定是张太太的要求，想到这里，心中还是有些感动，他和这家人的亲情依旧，只是张芸芷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预示着，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热血女青年，就在这个中西合璧的传统家庭里诞生了！ 第164章 内部调查 林寒坐在房间里，他仿佛回到了他穿越来到此地，住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他看到放在柜子上面的那个藤编箱子，这是当初张太太送过来的。 林寒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个箱子一直都没有人动过，还放在他亲手摆放的原来位置。看得出来了，平时这里除了有人进来做清洁之外，没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他把箱子打开，看着他第一天来到此地时穿的那一身衣服，不觉笑了笑。不知不觉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近一年的时间了。他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适应了在这个时代的生活，而且他现在还有了亲人、朋友和同事。 他从藤箱子里面的一个隐密的夹层里，拿出了那个时空控制器，摆弄了一阵，但仍然无法让它启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又把时空控制器放回到藤箱里原来的位置。 林寒坐在桌边，感觉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找到林城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年代？ 他又想到了张芸峰，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张芸峰好好的聊一聊天。他很想知道张芸峰对未来时局的真实判断。 林寒知道自己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事实上也不可能改变历史。他只希望自己能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为这个时代，为抗日战争做出自己的贡献。 林寒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没有个头绪。他还是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张芸芷的房门依然紧闭。 林寒站在房间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他仍然伸手敲了敲门，轻声问道：“芸芷妹妹，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里面没有回应，他又加重力量敲了敲房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张芸芷的声音：“小林哥，我有些累了，已经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林寒无奈的点了点头，回道：“好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儿，你好好休息吧！” 他转过身，正好看到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张芸峰和龚秋月。他有些尴尬的对他们笑了笑，走过去喊道：“大哥，大嫂，你们散步回来了？” 张芸峰点了点头，对林寒说：“小林，如果你没事，我们去客厅里坐坐，喝杯茶吧，我听父亲说他有些好茶。” 林寒当然不会反对，连忙点头说好的，还和龚秋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跟着张芸峰向客厅走去。 ◇◇◇ 客厅里，张校长一个人依然坐在那里静静的看书。 张芸峰和林寒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林寒故作轻松的对张校长说：“姨父，听峰哥说你这有好茶。” 张校长看到是他们，就说：“是你们啊，来吧，一起坐下，我这茶是一个老朋友才送给我的，挺不错的，你和峰儿都来尝尝。”说完，对着门外叫了声茉莉。 茉莉丫头很快进来新沏了两杯新茶，分别端给张芸峰和林寒，又给张校长的茶杯里续满了水，才出去了。 三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起，嘴里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林寒本来对品茶并不在行，但是经常和于秋枫在一起混，还是学会了一些门道。 张芸峰看着林寒老练的样子，说道：“小林，现在喝茶也像模像样的，和当初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张校长看了一眼林寒，也笑着说：“峰儿说得对，小林比刚来的时候成熟了许多，看来去临澧培训班，还是很有效果的。” 张芸峰点点头说：“是啊，最近小林表现得非常不错，连续破获了几个大的案子，抓捕不少日本特工。戴主任都非常欣赏他，甚至连委员长都知道他了。” 张校长听张芸峰这么说，就来了点兴趣。他看着林寒，笑着说：“真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小林进步就这么大，说明我们当初的建议还是很正确啊！” 林寒谦虚的说：“姨父，我可没有那么厉害，都是峰哥的严格要求，努力完成的任务，没有这么夸张，什么委员长都知道了，那也就是传言。” 张芸峰笑着说：“传言倒是传言，不过委员长知道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因为戴主任亲自向委员长汇报的这件事。” 林寒看着张芸峰所言不虚，也只好点头说道：“其实这个都不重要，关键是让那个日本潜伏组织的大头目跑掉了，真的非常遗憾！” “小林，你现在也不要为这件事情烦恼，常言道，跑得个初一，跑不过十五，只要他还出现，终究会有办法抓住他。”张芸峰说道。 林寒点点头说：“峰哥，上次你提醒过我关于进行内部调查的事情，我觉得现在很有必要进行了。” “你有什么发现吗？”张芸峰问道。 “我暂时没找到相关的证据，但是这一次在磁器口的抓捕行动，我觉得有我们内部人员走漏了消息。”林寒有些肯定的说。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内部藏有敌人的内鬼？”张芸峰颇有兴趣的问道。 “是的，峰哥，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怀疑的对象，也没有拿到有用的证据。”林寒答道。 张芸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来回踱起步来。 张校长显然已经习惯了张芸峰思考问题时的举动，他又和林寒聊了聊张芸芷的情况，原来他对张芸芷被抓到警察局的事情经过并不清楚。 林寒就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张校长听完林寒的讲述，摇了摇头说：“这孩子就是倔强，现在就这样了，将来不知还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林寒连忙安慰他说：“姨父，你放心，峰哥和我都会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出什么大事儿。” 张校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谈工作吧，我也去休息了。”说完就出去了。 张芸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突然停住了脚步，对林寒说道：“如果是调查我们处里的人，那倒好办，但是如果涉及到整个军统局，这件事情就要向戴主任请示了，也不知道戴主任会怎么看这个问题？” 林寒望着张芸峰：“峰哥，要不这样吧，现在如果大面积展开调查，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们先启动调查程序，对这次磁器口抓捕行动相关人员进行调查。”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好的，就这么办。下周一我再向戴主任汇报。” 第165章 自有去处 林寒早上起来得有点儿晚了。 也许昨天晚上，是他最近睡得最好的一觉，他什么都没有想。因为他知道，想也没有用，现在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整晚都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当茉莉丫头叫他起来吃早餐的时候，他才惊醒过来。 不过当他走到餐厅的时候，龚秋月轻轻的告诉他，张芸芷今天一早就离开了，说是去学校排练什么话剧。林寒愣了一下，无奈的说：“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龚秋月安慰他说：“小林，没事的，芸芷就是这个脾气，可能昨天芸峰说话说得重了些，芸芷心里不痛快，应该和你没有关系，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林寒当然知道这是龚秋月在安慰自己，所以他也笑着说：“大嫂，我没事的。” 龚秋月其实知道林寒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所以没有多说，大家一起安安静静的吃完早餐。 然后他们又在客厅里坐着闲聊了一阵。隐隐约约听到张太太在房间里说着张芸峰，大意是不要和自己的小妹计较什么，张芸峰并不会和母亲争辩，听母亲说完了，就面色如常的走出来。 他看到在客厅里聊天的龚秋月和林寒，也走过来坐下，对林寒说：“小林，芸芷这事，你重点安排调查一下，看看她身边是些什么人，特别是属于什么来路，调查清楚后给我个报告。”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峰哥，我明白了，我想一会儿就回处里去。” 张芸峰对他说：“还是陪二老吃过午饭，我们再一起走吧。”说完，他看向龚秋月，龚秋月也点头答应。林寒自然也不会反对。 ◇◇◇ 午后在回军统局机关本部的路上，他们遭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原来他们离家没有多久，空中就传来了防空警报。现在林寒有了经验，当第二次警报拉响的时候，他们跟随周围的群众就近进入了路边的一个临时防空洞里躲藏。 这个防空洞很狭窄，也不深，里面没有接电灯，更没有专人来管理，只是为路上的行人提供临时的隐蔽场所。 好在进入这个防空洞躲避的人并不是很多，也不显得很拥挤。这里面比较黑，大多人都聚在洞口附近。 他们三人在防空洞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日本飞机飞过来，然后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警报解除了。洞里的人又纷纷从防空洞里出来，继续赶路。 林寒这才发现，这样的防空洞，在路边还有几个，路人临时躲一下敌机轰炸还是可以的，还很方便。 在码头等轮渡的时候，张芸峰对林寒说：“最近日机轰炸的频率又加强了，现在我们的防空部队和空军部队都没有办法对敌机执行有效拦截，现在只有被动挨打。要改变这种局面，就一定要掌握日机的动向。” 林寒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掌握到日本飞机飞抵重庆的准确时间，这就需要掌握日机的起飞时间，这样我们才能做到主动防空。” “说说你的想法？”张芸峰对林寒说。 “我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双管齐下，一是增加对敌人机场飞机起飞时的监控，能够让我们快速的掌握日机起飞时间；第二点，就是我们要加强日军情报的收集和判断，特别日本人各种往来的电报。”林寒答道。 张芸峰点头说：“你这个想法很好，如果我们能够在敌人机场附近也设立一个潜伏小组，通过电台和我们后方取得联系，那么我们的防空就会变得很主动。” 龚秋月笑着说：“对呀，日本人都可以在磁器口建立潜伏组织，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芸峰也笑着点点头，对龚秋月说：“秋月，你们处搞的那个译电培训班，我觉得很有必要推广，或者组织定期学习，将来密码破译会是情报工作的重中之重。” 龚秋月点头说道：“是啊，现在就是在为这些工作做储备，无论是技术还是人才。” 林寒笑着说：“嫂子，不知道静雯会不会成为破译专家？” 龚秋月肯定的说道：“以静雯的天赋，再给她一些学习和实践的时间，她一定能够成为最顶级的破译专家。” 林寒听到龚秋月这么说，也开心的说：“我就知道静雯一定行的，她就是一个电讯天才。” 龚秋月笑着说：“小林，看来你还是很了解你的同学的。” 林寒笑着说：“我们毕竟还是好朋友，相互还是比较理解的。” 龚秋月点头笑了笑，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其实龚秋月是很清楚的，她知道静雯从毕业以后，一直都是在心里暗暗喜欢林寒，只是因为张芸芷的原因，不能表白。 龚秋月此时心中在想，如果林寒和张芸芷真的出现问题，要不要给静雯说出来？龚秋月自己心中也没有个决定。不过现在林寒和张芸芷并没有确切的说法，她还有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过了嘉陵江，张芸峰和龚秋月并不回军统局本部机关，而是去了张芸峰的住处。龚秋月平时住在马鞍山电讯处里，只有周末才去张芸峰在市内的住处。 林寒还开玩笑的说，希望龚秋月早点嫁给峰哥，生个小侄儿，就好玩了。这话还说得龚秋月红了脸。 其实他们知道，现在结婚是不现实的。因为戴笠明文规定，所有军统局人员，在抗战结束之前都是不能结婚的，当然并不反对谈恋爱。 ◇◇◇ 林寒说笑着和他们在岔路口道别之后，走在上清寺的街道上，他突然不知该去哪儿？ 走着走着，他突然灵机一动，口里还自言自语道:“还好，山人我自有去处！”然后他就向“三清公寓”走去。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三楼2号门前，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是于秋枫的弟弟于秋离。他看到林寒，连忙热情的说：“林哥，怎么是你，快请进你！” 林寒边进屋边问道：“伯母生病，不知回来没有？” 这时，就听到于秋枫的声音：“是小林吗？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林寒笑着说：“我刚才准备回本部机关的，顺路经过这里，我就想上来看看，不知伯母情况怎么样了？” 于秋枫笑着说道：“谢谢你，小林，她已经好多了，不过要静养，还在医院住院的。” 林寒笑着说：“那就好，希望伯母她早日康复。” 于秋枫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得准备一下，你想要吃啥喝啥，自便，我可没时间来管你。” 林寒笑着说：“好的，那我就把这里当家了。” 于秋枫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第166章 秋离的小心思 林寒本来说陪于秋枫一起去医院看看她的母亲，但是被她拒绝了。 于秋枫说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这样劳累，反正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他父亲因为厂子里的事也没有回来，只有于秋离一个人在家。没有事你可以和他玩玩，也免得他一个人无聊。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住在这里，反正客房也是空着的。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那好啊！我想睡你的房间。” 于秋枫脸上微微一红，佯装嗔怒道：“不准，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你想住在这里就睡客房，不想住就回你的宿舍睡去。” 旁边的于秋离听说林寒晚上要住到这里，开心的说：“林哥，你能住在这里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收拾房间。” 林寒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于秋枫姐弟都当了真，想要阻止，没想到于秋离动作快，已经去客房里收拾去了，反倒让他不再好意思拒绝。 这时，于秋枫已经收拾好准备带去医院的物品，对林寒说：“小林，我现在就去医院，反正你也没事就和秋离聊聊天吧！厨房里有已经做好的饭菜，晚上吃的时候热一热就可以了。” 林寒还说陪于秋枫一起去医院，于秋枫摇摇头说：“小林，真的不用了，你就待在家里吧。”说完还对他妩媚的一笑，挥挥手就走了。 这时，于秋离走出来对他说：“林哥，房间为你准备好了，你随时都可以去休息。” 林寒客气的说：“秋离，真的是麻烦你了。” 于秋离笑着说：“林哥，你就不要客气了，说起来也巧，中午，姐姐专门炖了你最爱吃的白豆炖猪手，没想到你下午就来了，这真的是天意。” 林寒听于秋离这么说，也就不好意思再客气，就和他一起坐下来聊起天来。 林寒知道于秋离在航空公司做地勤工作，和他聊了一些航空方面的问题。于秋离对林寒破获的日本潜伏间谍案很有兴趣，特别问那些被抓获的日本特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林寒笑着说：“这些被抓获的日本特工，大多数在中国都生活了很多年，能够说非常流利的中国话，他们的外貌、语言、生活习惯和我们中国人没有两样。” 于秋离问道：“那不是走在大街上，都分辨不出来他们是日本人？” 林寒点点头说：“是的，很难分辨出来。” 于秋离说道：“这些小日本真够狡猾的。” 于秋离突然说道：“寒哥，我觉得我们航空公司有一个同事，他就像一个日本人？”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说：“这个人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于秋离有些迟疑的说：“要说他有好异常，好像也不是，但是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林寒说道：“秋离，你说一说他具体的行为。” 于秋离说道：“你要让我说他有什么不一样，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举不出来例子。这个人其实我姐姐应该知道，他的一个亲戚就是你们军统局的人。” 林寒哦了一下，问道：“他的这个亲戚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门的？” 于秋离说：“他这个亲戚的具体情况，我倒不很清楚，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打听一下再告诉你吧！” 林寒点点头说：“秋离，你可以先侧面的打听一下，但是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于秋离说：“好的，林哥，我打听清楚了就打电话通知你。”林寒点点头说好。 然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两人聊得甚是投机，后来，他俩还拿出了围棋对弈起来。于秋离的水平比林寒差不少，林寒也就随意的下着，盘面倒也显得势均力敌…… ◇◇◇ 晚餐是于秋离和林寒一起吃的，两个菜都是于秋枫中午就做好的，一个是白豆炖猪手，一个红烧肉。而林寒还破天荒的下厨炒了一个青菜，端上桌的时候，也还像模像样的。 两个人三个菜，林寒和于秋离一高兴，还喝了几杯小酒，两人倒也投缘，说说笑笑的也不显得寂寞。 经过半天的接触，于秋离对林寒真是佩服不已。主要是因为林寒在和他的闲聊过程中无意中说到了未来飞行器的发展，特别是说到宇宙和时空旅行，这些旁人眼里荒诞古怪的言论，于秋离听来却颇有兴趣，听得有滋有味。他除了感到惊奇之外，更被林寒渊博的知识所折服。 于秋离是一个航空爱好者，对飞行器和宇宙探索非常感兴趣，听到林寒口中对未来的描述，让他兴奋和激动不已，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奇怪想法，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林寒。 晚餐之后，于秋离收拾好碗筷，洗涤清洁完毕之后，又带林寒去了他父亲的书房。原来，他的父亲是留洋归来的大学生，在西方接触了大量宇宙航空方面的书籍和资料，也是一个业余宇宙探索爱好者。父亲的爱好对于秋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林寒看到于秋离父亲丰富的藏书，特别是一些历史著作，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就拿出一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于秋离看到林寒对这些书有兴趣，就让他慢慢看，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晚点一定会回来，如果他困了，就自己先睡，不用等他。 林寒确实被手中的书吸引住了，听到于秋离的话，答应了他一声，就在书房里坐下来认真的看起书来。 ◇◇◇ 于秋枫手里提着一包母亲换下来的衣物，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她看到家里的灯都大大的开着，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也露出灯光。 于秋枫心想，秋离这小子真不够细心的，出门灯都忘记了关。 于秋枫放好手里的东西，然后去浴室里洗了个澡，重新回到客厅里，全身放松地躺在沙发，还伸了一个懒腰，她这几天确实够累的，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 于秋枫心想，今天这个弟弟好像懂事了，晚上突然来到医院，执意说要换她回家休息。于秋枫开始没有同意，但最终还是没办法，只好回到家里休息。 于秋枫躺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书房里有声音，她站起来，走了过去，正要推开门，那道门自己就打开了，把她还吓了一大跳。 就看到林寒站在门口，吃惊的看着于秋枫说：“枫姐姐，怎么是你？我刚才还以为是秋离回来了。” 于秋枫也奇怪的看着林寒说：“秋离说你回宿舍去了，才来医院换我回来的，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林寒看着于秋枫一脸茫然的样子，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第167章 同处一室 林寒马上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于秋离这小子玩的一个小心思，让自己和她的姐姐单独在一起，在这小子的心中一定想让他们发生点什么事儿？ 于秋枫听到林寒这么一说，也明白自己上了于秋离的当。就说道：“秋离这小子，干嘛骗我呢？他还说你回宿舍去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感到寂寞无趣。” 林寒说道：“我一直在书房里看书，也没有注意时间，都这么晚了。” 于秋枫看了一眼客厅平柜上面的坐钟，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她对林寒说：“是啊，这么晚了你也该去睡了吧。” 林寒有些踌躇的站在哪里，一脸傻笑的看着于秋枫，没有说话。 于秋枫继续说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洗漱睡觉吧，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的。” 林寒这才嘟囔着说：“枫姐姐，那我还是回宿舍去睡觉吧？” 于秋枫一愣神，才猛然想起了些什么，俏脸微微一红，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算了，已经这么晚了，不用了，你去客房睡吧！”然后又笑着加了一句“小林，你晚上可不要出来乱串门哟！” 林寒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说：“枫姐姐你放心，我可没有那些坏习惯，我一上床就睡着的。” 于秋枫微微红着脸说：“好吧，来，我给你说说洗漱的地方。” 林寒跟着于秋枫走进了卫生间，于秋枫还特意给了他一张新毛巾，让他洗脸。林寒连忙道谢，于秋枫交代完了，就自己先出去了。 林寒很快洗漱完毕，回到客房里，于秋枫已经给他倒好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林寒看着心里一热，心道，还是枫姐姐心细，什么都考虑到了的，和她在一起就是省心。 林寒想到这里，就走出了客房，来到客厅里，于秋枫并没有在这里，看着她的卧室门半掩着，里面透露出柔和的灯光。 林寒站在客厅里，突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他对着于秋枫的房间问道：“枫姐姐，你睡了吗？” 房间里传出于秋枫的声音：“我还没有睡，你有什么事吗？” 林寒笑着说：“是啊，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于秋枫哦了一声，然后很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寒看着于秋枫走出来，一下子有些呆住了，只见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粉红色睡衣，虽然是冬天，但是并不显得臃肿，依然显出她娇小窈窕的身材，长发随意的挽在头上，正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林寒这才发现卸妆之后的枫姐姐，简直是肤如凝脂，艳若桃花，美得更自然，更迷人。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痴迷的样子，忍不住掩着嘴唇噗嗤一笑，说：“小林，你发什么呆啊！快说有什么事？” 林寒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枫姐姐，你真美。” 于秋枫已经习惯了林寒的这句赞美词，说道：“讨厌，你刚才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林寒调皮的一笑说：“我怕你不答应。” 于秋枫娇嗔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我会不答应呢？” 林寒有些扭捏的说：“那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于秋枫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满脸狐疑的望着林寒，有些不相信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你说吧！姐姐不会生气的。” 林寒这才是笑着说：“枫姐姐，我想睡你的房间，可不可以？” 于秋枫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说道：“当然不可以！你小子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喝了酒？”她凑近林寒的身体一闻，确实是闻到一股酒味儿。” 她摇摇头温柔的说：“小林，别胡闹了，你又喝醉了。听话，回房间睡觉去。” 林寒见于秋枫并没有生气，胆子就有些大了，说：“枫姐姐，我没有喝醉，我就是……” “你就是喝醉了，现在马上回房间睡觉去。别闹了，不然我生气了。”于秋枫说道。 林寒突然一伸手把于秋枫搂在了怀里，吓得于秋枫一边挣扎一边说：“小林，快放开我，不然，我真生气了！” 林寒没有放手，而是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枫姐姐，你真的好美！” 于秋枫听到林寒这话更紧张起来，继续挣扎道：“小林，快放开我！” 林寒继续说道：“枫姐姐，我是逗你玩的，我怎么会对你乱来呢？”说完这话，他哈哈大笑着放开了搂着于秋枫的双手。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小林，你真讨厌。”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对他说：“现在你闹完了，赶快去睡觉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和秋离。” 林寒看着于秋枫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道：“枫姐姐，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我错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向她道歉的样子，心头一软说：“好了，姐姐不生气了，你去睡吧！” 林寒只好对于秋枫说晚安，然后回到了客房，看着床头于秋枫倒的那杯水，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睡了下来。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就是睡不着。他好想和昨天晚上一样睡一个安稳觉，但是现在他却做不到。 他只好从床上起来，来的客厅中，从平柜上的温水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他看到于秋枫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但是房间门依然是半掩着，并没有完全关闭。隐隐还可以听到于秋枫睡着后发出的轻轻的鼾声。 于秋枫真的是很累了，累得她都没有时间来想其他的事情。 林寒看着半掩的卧室门，心中涌起的又是一阵感动，他知道于秋枫并没有责怪他刚才那些唐突的行为，更没有把他当坏人来提防着，依然把他当成家人一样。 林寒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恶作剧，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喜欢于秋枫的，一如于秋枫喜欢林寒一样。 如果他一来到这个年代，最开始就遇见于秋枫，他相信很多事情早已水到渠成了。可惜造化弄人，有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林寒回到客房里，安心的睡下。此时，他只希望他的枫姐姐能睡个好觉，做一个好梦，忘掉所有世俗的烦恼…… 第168章 调查开始 冬日的早上，大雾弥漫，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上清寺就在嘉陵江边，雾气更显浓烈。山城重庆素有“雾都”之称，清晨时分的浓雾，能见度只有几米远。 林寒和于秋枫一起走出“三清公寓”，于秋枫看着外面的大雾，心里一喜，原有的那么一点儿担心和不安也烟消云散了。 她和林寒并肩走在雾蒙蒙的街头，慢慢地向位于罗家湾的军统局本部机关走去。 ◇◇◇ 于秋枫早上醒来后，想起昨夜秋离刻意的安排和林寒唐突的举动，多少有些无奈和遗憾，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处理是对的，这样对她和林寒都更好一些。 起床之后，她做好了早餐，就叫林寒起床洗漱，一起坐下来吃早餐。早餐很丰富，中西合璧。有白面馒头和吐司面包，还有鲜牛奶和果酱，另外于秋枫还煎了鸡蛋和培根。 林寒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像一个孩子一样惊呼道：“枫姐姐，这都是你做的呀，你太能干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又笑着说：“别贫了，快坐下吃吧，” 林寒看着于秋枫秀色可餐的样子，再加上一桌的美食，忍不住食指大动，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于秋枫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你啊，和秋离没有两样。” 林寒边吃边喝，也没有忘记说他对于秋枫的口头禅：“枫姐姐，你真美！” 于秋枫脸色一冷，故作严肃的说：“这么多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你再说，就不准吃了。”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你……”看到于秋枫俏脸上就要瞪起的双眼，马上说道:“……你……也吃啊！” 于秋枫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快吃吧，一会儿该上班了。”然后，也不说话慢慢的吃了起来。 林寒边吃边偷看于秋枫假装冷漠的脸，心想:枫姐姐笑起来风情万种，这冷漠起来却又是别一种风情，怎么看，都是美。 于秋枫看着林寒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林寒又在乱想，美目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林寒这才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认真地吃起早餐来。 于秋枫看在眼里，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 每周一，是戴笠召急军统局中层干部开局长例会的日子，所以龚秋月和张芸峰也一起到本部机关上班。 在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门口，龚秋月看到前面并肩走在一起的林寒和于秋枫。她有些吃惊，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和张芸峰说着其他事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张芸峰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 林寒和于秋枫在办公楼梯口分手，各自去向自己的办公室。 ◇◇◇ 林寒走进军情股的办公室，因为时间还早，其他人都还没到。他刚坐下来，就看到梓嘉匆匆的走进了办公室，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林寒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轻声的对梓嘉说：“大嫂，我有什么不对吗？” 梓嘉看着他，有些气鼓鼓的说了一句：“你昨天没回宿舍住？” 林寒一愣神，心说，这事儿你也知道了，你不会是静雯的奸细吧？他嘴里笑着说：“晚上住哪里的事儿，大嫂也要管？” 梓嘉瘪了一下嘴，说：“林哥，你是个花心大萝卜。” 这话说得林寒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严肃的说：“大嫂，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花心大萝卜了？” 梓嘉一撅嘴，说：“我和老陆一直走在你们后面，都看见啦！” 林寒这才笑着说：“陆大哥也是，怎么不叫我一声，我们也好一起走。”他又看了一眼梓嘉说道：“一定是大嫂不然叫的。” 梓嘉得意的点点头说：“是的，我就是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回事？” 林寒笑着问道：“大嫂，看到我们在路上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了？” 梓嘉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还好没有，要是被我发现，哼……” 林寒看着梓嘉的样子，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哎，我可怜的陆大哥！” 梓嘉双目圆瞪，刚要开口说话，这时胡成祥和李长乐一起走了进来，她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长乐和胡成祥看到林寒，连忙说：“林科长早。” 林寒闻言一瞪眼，他们才笑着改口说：“林哥好。” 汤池州最后一个走进办公室，看到林寒说了句：“大哥早，兄弟们早。”大家都说着早。 梓嘉突然冒了一句：“那姐妹们就不早了？” 这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汤池州也笑着对梓嘉说道：“梓嘉小姐，早。” 梓嘉也笑着说：“那还差不多。” 林寒看着自己的手下相互打趣的开心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年轻上进的团队。他对梓嘉说道：“梓嘉，你安排一个时间，搞一次‘团建’活动。” 梓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问道：“林哥，什么叫‘团剑’活动？要买剑练武吗？” 林寒猛然醒悟过来，笑着解释说：“所谓团建，就是指团队建设，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就是一个团队。所谓建设，就是通过一些手段来提高我们的凝聚力，协作能力。” 梓嘉一听林寒这样解释就明白过来，转身问大家道：“大家听好了，我们要搞‘团建’，大家想吃啥香的辣的，赶快说出来。” 林寒听了摇摇头，心说，原来这个年代的常规活动就是吃吃喝喝。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他也没有说啥，等私下有时间再给梓嘉细说。 看到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把汤池州和李长乐叫了过来，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让他们立即开始深入调查张芸芷身边的所有人，凡是和她有接触的人，一个不漏，查明这些人的底细。 汤池州前期参与了磁器口抗战宣传活动的筹备和组织工作，和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上下的人都比较熟悉，安排他去调查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寒另外告诉他，如果需要人手或是什么手续，可以通过沙磁区警察分局张雷局长安排和办理。 汤池州是一个内外勤经验丰富的老军统人员，他由于江湖气比较浓，不受以前的长官赏识，所以一直有些郁郁不得志。 自从他调到军情股，和林寒这样的上司一起工作，他就感觉林寒不仅工作能力强，知人善任，而且为人真诚谦虚，从而也激发了他的工作热情。 林寒这样安排，也是让汤池州用他丰富的经验可以带带李长乐，让他尽快成熟起来。 汤池州和李长乐接受了任务，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第169章 信任老潘 胡成祥把这次磁器口抓捕行动的总结报告交给了林寒。他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胡成祥的分析总结能力确实很强，不仅能够发现问题，还能提出参考意见。 林寒对胡成祥说道：“成祥，写得很不错，内容翔实，条理清楚。” 胡成祥笑着说：“谢谢林哥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寒点点头，然后坐下来对报告进行了少量的修改，然后交给梓嘉誊抄一遍，准备交给张芸峰。 梓嘉接过报告的同时，将最近她汇总的审讯记录交给了林寒。并对他说：“林哥，这些审讯记录我都重新做了整理，你先看一下吧！” 林寒接过来，说了一句：“梓嘉，辛苦你了。”梓嘉只是笑了笑。 林寒仔细地看完梓嘉整理好的审讯记录。这个记录显得非常有条理，梓嘉已经把最重要的内容，列在前面。 林寒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一排排数字。那是那些潜伏小组的银行账号。她首先想到了董家昌，然后又想到了胡洪生，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又把这些数字抄在一张纸上。 稍后，他站起身来对梓嘉说道：“你誊写完这份报告之后，直接交给张处长就可以了。”说完，在梓嘉誊写的最后一页上先签上了他的名字。梓嘉点头接了过去。 林寒又对她说：“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估计要下午才回来。若有人找我，让他下午再打电话过来。” 梓嘉点头答应着，又看着他小声的说：“林哥，你要和于小姐一起出去？” 林寒看了她一眼说：“当然，她是我的搭档，和她一起出外勤是顺理成章的事，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梓嘉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林寒笑着带着他刚才抄好数字，离开了办公室。 ◇◇◇ 林寒来到楼下行动科，走进于秋枫的办公室，才发现她并不在办公室。一问潘仁哲，才知道于秋枫已经去了宽仁医院。 林寒本意就是想陪于秋枫去宽仁医院的，见她先走了，他决定先去办事，然后再去宽仁医院探望。 他看着潘仁哲说：“老潘，如果你没有事，和我出去一趟吧。” 最近几天行动队都没啥事，前天还受到了嘉奖，有升职的，有晋升军衔的，有记功的，还由局里发了一大笔奖金。大家心里都挺开心的，对林寒更是视为神人。 近两年来，随着战局不利，沦陷区的军统站点，一个个的被日本人拔掉，更出现不少叛徒。现在行动队里有不少人都是以前沦陷区各军统站的人，侥幸捡到一条命撤回总部，可以说受了不少日本人的气。 这一次由林寒主导的磁器口抓捕行动，终于让他们扬眉吐气了一回，一举抓获不少日本特工。私下里他们队对林寒更是赞许有加，加上平时林寒对行动队的兄弟们确实也不错，使他在行动队这一帮人里很得人心。 现在只要林寒招呼办件什么事，这帮小子一定比郑科长下达的命令跑得还快。 潘仁哲听说林寒让他一起去出外勤，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林寒对他说道：“老潘，要不要先给郑科长打个招呼？” 潘仁哲笑着说：“林科长不用了，我给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你的事情好说。” 林寒也笑着点了点头。潘仁哲对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黄天邦说：“天邦，我和林科长一起外出，回头你给郑科长说一声。” 黄天邦说：“好的，你放心，我会给郑科长说的。”随即他又对林寒说：“林科长，有得着兄弟们的地方，请直接说，不用客气。” 林寒笑着说：“好的，谢谢天邦。我请兄弟们喝酒。” 黄天邦说：“林科长，你太客气，上次就请兄弟们喝过酒的，大家都说林科长够意思。” 林寒笑着说：“上次是上次的事情，这一次大家也辛苦了，就这样说好，过两天，请兄弟们上清风楼。” 黄天邦笑着说：“林科长您太客气了。” 林寒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就这么定了，我们先走了。” 潘仁哲早已经准备好了，听到林寒说走，就对黄天邦说：“林科长说话，向来是说到办到，就这样，回来我们再商量。” 林寒还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行动队员打了个招呼，就和潘仁哲一起离开了行动科。 ◇◇◇ 打铜街。美丰银行董事办公室。 胡洪生看到林寒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有些惊讶的站了起来，说道：“林先生，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座小庙啊？” 林寒笑道：“胡老板，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 胡洪生把他引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两人也不客气，直接谈起事来。 潘仁哲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一起走进办公室，他把办公室门拉过去关上，然后像个卫兵一样站在门外等着。 他更把几个想进去办事的人挡在了门外，说里面正在谈重要的事情，其他人暂时一律不见。有个年轻有些不相信，想硬闯进去，被潘仁哲一把扭住，他毕竟是巡警出生，手上还是有些功夫的，对付一个坐办公室的白领那是绰绰有余。 那家伙还不服气，大声嚷嚷起来，潘仁哲只好亮出了军统局的证件，才让他闭了嘴。银行里的人现在对林寒的来历不得不刮目相看。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室得门从里面打开了。胡洪生把林寒送出门来，听到他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账户的事你放心，我一查清楚立即告诉你。” 林寒笑着说：“那就有劳胡老板了。” 林寒见胡洪生还要送他，连忙说道：“胡老板请留步，刚才耽误了你的公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胡老板笑着说：“林先生，不要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林寒坚决阻止了胡洪生再送他，胡洪生见林寒执意如此，也就只好在门口和林寒拱手道别。 ◇◇◇ 林寒和潘仁哲离开了打铜街，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 林寒突然问潘仁哲：“老潘，你们行动队的人，来源是不是很复杂？” 潘仁哲看着林寒说道：“林科长说的不错，确实比较复杂，有些人是南京老军统时的老人，撤退到武汉，又增加了一部分人。既有以前各军统站沦陷后撤回的，也有军队检查组的，还有少量的是以前军统重庆小组的，比如像我这样打杂的人。” 林寒又问他：“枫姐姐是什么时候加入军统的？” 潘仁哲说道：“枫姐是南京时的老人了，她是戴主任去中央警校亲自招的人。” 林寒笑道：“难怪枫姐姐这么厉害。”说完，他又问道：“老潘，你认为行动队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潘仁哲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问道：“林科长的意思是，行动队里的人有问题？” 林寒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在不在行动队里？不过你也可以留意一下，这事你自己注意，别让旁人知道就行。当然，枫姐姐除外。” 潘仁哲现在才明白林寒叫自己出来的目的，有些激动的说：“谢谢林科长信任，我会留心的。” 第170章 抢先下手 林寒和潘仁哲并肩沿着街道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宽仁医院，来到三楼的住院部。 病房里，于秋枫正坐在母亲旁边削着水果，躺在病床上的于妈妈显得精神好了很多，正和她说着话儿。 潘仁哲抽空到医生的办公室给他家附近的一家杂货店打了个电话，那里是个公用电话，所以很快就把他的太太叫来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对他太太交待了一番，潘太太还埋怨事先怎么不早说，不过现在说也不算太晚。她匆匆挂断了电话，就急着去张罗去了。 林寒走进病房，对于秋枫的妈妈说道：“伯母，你身体好些了吧！” 于妈妈看到是林寒，开心的笑着说：“原来是小林啊！我已经好多少，谢谢你又来看我，真是麻烦你。” 林寒笑着说：“伯母，一点都不麻烦，应该的。” 于秋枫看到林寒，脸上淡淡的说道：“你又来干什么?不是给你说不用来的。” “我和老潘刚好出来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伯母。秋离回去了吗？”林寒说道。 “我来了之后，他就去上班了。”于秋枫说。 于妈妈看着于秋枫和林寒的对话，感觉有些怪怪的，就说话：“你们是怎么了，像是两个陌生人在说话？” 林寒连忙说道：“是我不好，昨晚上惹枫姐姐生气了。” 于妈妈看了于秋枫一眼，明知故问道：“小林什么时候惹你了，你生什么气？” 其它昨天晚上于秋离来换于秋枫回家之后，于秋离就把林寒晚上住在家里的事给她讲了，于妈妈虽然有些责怪儿子，不过想到于秋枫和林寒的关系，也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林寒能成为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她还是很支持的。 于秋枫笑着对妈妈说：“妈，你别听他瞎说，本来就没有事儿，都要被他说出事来，他就是一个乌鸦嘴。” 林寒傻傻的笑笑，和于妈妈说说笑笑的，倒也不显得生份。于秋枫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也只能暗叹林寒这个话包子，逗老人开心还真是有一套。 ◇◇◇ 潘仁哲也走进了病房，向于妈妈问过好之后，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我已经给我老婆说过了，一会儿她送饭过来，让她炖一只鸡，于妈妈需要营养，喝一些鸡汤更好。” 于妈妈客气的说道：“这怎么好麻烦潘太太，真是不好意思！” 潘仁哲笑道：“于妈妈，不用客气，我家就在附近，很近的，做点什么都方便。况且枫姐平时对我很是照顾，炖点汤真的不是啥事儿。” 于秋枫也客气的对潘仁哲说：“谢谢老潘，麻烦你们了。” 潘仁哲说道：“枫姐你真的不要客气。”其实潘仁哲比于秋枫还大不少，但是行动队的兄弟们，不论大小都称呼于秋枫为“枫姐”，他也跟着这样叫了，于秋枫也曾经说过他，不让他这样叫自己，但是没有啥用，也就只好随便他叫了。 ◇◇◇ 到了中午的时候，潘太太提着一个保温桶，装着鸡汤和两样可口的小菜及米饭，走进了病房。 由于潘家离医院不远，虽然是冬天，但是饭菜都热气腾腾的，色香味儿俱佳，于妈妈只是不断的向潘太太道谢。 潘太太也是一个热情的妇人，贤惠能干，口中说着不用客气的话，还帮着于妈妈把饭菜摆好，在旁边张罗着让于妈妈吃饭。 也许是于妈妈刚好恢复了食欲，加上潘太太的饭菜很合于妈妈的味口，带过来的饭菜都被她吃了一大半，鸡汤也喝得几乎见了底。 潘太太看到于妈妈这样的好胃口，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也很高兴。 于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叹道：“真是让潘太太见笑了，孩子们都忙，他爸爸也忙厂里的工作，这两天还真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潘太太真是能干啊！” 于秋枫在旁边笑着说：“妈，你这是在批评我，嫌我不会烧饭做菜吧？” 于妈妈还没有说话，林寒却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枫姐姐烧的菜可好吃了，昨天晚上的白豆炖猪手和红烧肉，真的是好好吃的。” 于妈妈倒没有觉得什么，于秋枫俏脸微红，偷偷地瞪了林寒一眼，林寒这才发觉说这话有点儿不合适，就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有说话。潘仁哲听到这话，笑嘻嘻地看着林寒，那意思多少是有点暧昧的。 林寒看到潘仁哲的笑容，脸色一正，说道：“老潘，你可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的。” 于秋枫又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一个傻小子。”潘仁哲连忙笑着说：“枫姐，林科长可是我们局里最受戴主任赏识的人，可一点都不傻。” 于秋枫无奈的摇着头说：“老潘啊，我看你也已经被他收买了。” 林寒和潘仁哲都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没有的事儿。”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潘太太这时已经收拾好了于妈妈吃过的东西，对潘仁哲说：“老潘，你也不站着了，时间也不早了，叫于小姐和林先生一样回家吃饭吧，我都准备好了的。” 于妈妈也对于秋枫说：“枫儿，小林，你们都快去吧，反正我要休息一会的。”这时小孙护士走进来查房，看到林寒连忙走过来打招呼。听说他们还没有吃饭，就对于秋枫说：“枫姐，你们放心去吃饭吧，我会随时看护着于妈妈的。” 潘仁哲对于秋枫和林寒说道：“枫姐、科长，反正饭菜都弄好了，一起去家里吃个便饭吧。”于秋枫和林寒都不是那种虚伪做作的人，也就没有再推辞，和于妈妈打了个招呼，还谢过了小孙护士，就同潘仁哲夫妇一起离开了病房。 ◇◇◇ 他们几个人刚走到宽仁医院的大门口，就看到几个精壮的男子抬着一个病人匆匆忙忙的走进医院里来，旁边还跟着两个护士，看样子是个危重病人。 其中一个护士正是李长乐的女朋友小王护士，她也正好看到了林寒他们，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对林寒悄悄的说：“林先生，这是病人是美丰银行的董事。” 林寒飞快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胡洪生。”小王护士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潘仁哲对林寒说道：“我们上午才去拜访了他，他现在就得了急病，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寒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上午和他谈话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有人知道了我去找他的目的，抢先下手了?” 第171章 有人下毒 潘仁哲在江家巷的家，是一套两明一暗的三间房，窗明几净的，虽然说不上富贵，但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小康之家。 餐厅的圆桌上摆满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潘仁哲举起酒杯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枫姐、林科长，今天有幸请你们来我家吃个便饭，也是对两位领导对我的帮助表示衷心的感谢！” 潘太太也举起酒杯说：“上次我在大十字路口出了车祸，多亏了林先生的及时相救，这就是救命之恩啊！我也无以为报，借这杯酒，谢谢您！” 于秋枫和林寒都站了起来，林寒举着酒杯说：“老潘，嫂子，真的不用这样客气，这杯酒我们喝了，感谢的话我们都不要再说了。” 于秋枫也点点头说：“小林说得对，来，我们一起干了。” 大家将杯中酒一干而尽，然后又坐下来吃菜。潘仁哲今天是真的高兴，能跟着于秋枫和林寒混，他这个打酱油的角色说不定还有点奔头。 潘太太对林寒的感激之情表露无遗，不停的给林寒夹菜添酒。这个家宴由于大家都比较熟悉，林寒向来为人谦虚热情，所以显得非常的轻松愉快。 饭后，在客厅里，潘太太奉上了好茶，茶叶还是潘太太今天专门去买的上好的龙井。林寒和于秋枫道过谢之后，就和潘仁哲一起坐下来品茶。潘太太知道他们会谈一些公事，就带上门出去了。 林寒说：“这银行里看来不只董家昌一个人，一定还有其他的同伙，今天这么快就能够对胡洪生下手，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胡洪生要调查的内容。” 潘仁哲也点了点头认同林寒的判断，说道：“我们现在需要知道胡洪生交给谁去办理查银行账户这件事情，那么这个人就有重大的嫌疑。我相信胡洪生，一定是安排他进行秘密调查。” 林寒说：“老潘，你说得非常有道理。”然后他又转头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认为现在必须要保护胡洪生的安全，我想请你尽快派行动队的人去宽仁医院守护。” 于秋枫虽然并不清楚今天上午他们去美丰银行找胡洪生查什么事情，但是她听到林寒的要求，就说：“这个没有问题，我可以马上就安排。” 林寒点点头说：“必须像当初守卫吉田英夫一样保护胡洪生。” 潘仁哲立即说到：“要不这样，我马上就去宽仁医院先行守护，枫姐再调行动队的人过来。” 林寒说：“我们先一起去宽仁医院，先了解他的病情状况，再和他的家人见个面，这事还是要得到他家人认可比较好。” 于秋枫也表示赞同林寒的意见。 ◇◇◇ 很快，林寒、于秋枫和潘仁哲又回到了宽仁医院。于秋枫在医生办公室给行动队打了个电话，立即安排陈大超和他的小队立即到宽仁医院来。 林寒通过小王护士找到了胡洪生的主治医师，向他详细了解了胡洪生的病情。 这个主治医师告诉林寒，胡洪生是突然中毒，而且是通过茶水下的毒，好在胡洪生喝得不多，中毒不深，虽然暂时失去了知觉，但是并没有生命危险。 林寒听说胡洪生没有生命危险就放了心，他也对医生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表示这个病人是重要的证人，将由他们出面保护。医生表示只有家属同意，医院愿意配合。 林寒然后找到了胡洪生的太太，首先亮明了军统局的身份，又告诉胡太太，自己和胡洪生是好朋友，同时也是生意伙伴，这样很快就取得了胡太太的信任。 然后，林寒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胡太太，这是有人故意下毒谋害胡洪生，因此决定派人保护他的安全，并且表示他会彻查此案，让胡太太放心。 胡太太是一个传统女性，并不像胡洪生那样留过洋，有比较西化的思想观念。她听林寒说是有人故意下毒，就有些乱了方寸。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林寒这样的政府部门的朋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任由林寒进行安排。 由于胡洪生还没有苏醒过来，并不知道他和林寒谈话之后，安排谁去办理查账户的事。林寒也询问了在现场的银行工作人员，他们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告诉林寒，当他们发现胡洪生异常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林寒知道现在再问也不会什么结果，还是得等胡洪生清醒过来。 陈大超带着行动队的人很快就赶到了宽仁医院，于秋枫立即对人员进行了布置，这些人手足以保护胡洪生的安全。 林寒和于秋枫商量之后，决定立即赶回军统局机本部关，提审董家昌。 ◇◇◇ 回到军统局军情处，林寒还没来得及去提审董家昌，就被张芸峰叫去了办公室。 原来张芸峰将对军统局内部人员进行调查的想法向戴笠进行了汇报。鉴于现在军统局人员复杂，特别是有大量的从沦陷区撤回来的外勤人员。由于有不少的沦陷区军统人员出现叛变和潜逃的事实，这些人里面也难免不会出现问题。 戴笠也认为有必要对现有军统局的人员进行一次全面的调查。就算找不到日方或是“中共”的潜伏人员，挖出几个“中统”的内线也是值得的。所以他立刻同意了张云峰的建议，而且授权张云峰全权负责这一次内部人员调查工作。 张芸峰从戴笠这里拿到了尚方宝剑，决定立即启动对整个军统局本部人员的内部调查。当然，张云峰把这次内部调查的具体工作都交给了林寒。 张芸峰和林寒就这一次的内部调查，进行了一些细节的商讨。林寒认为要想进行深入彻底的调查，除了谈话，查阅档案等常规手段之外，还需要对重要的嫌疑人采取特殊的手段，比如外调、监听、跟踪等等。 为此，林寒提出让于秋枫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张芸峰想了想也表示了同意，毕竟会涉及到对外的一些调查，这也离不开行动队的支持。 林寒见张芸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也很高兴，并对张芸峰保证，会努力完成这项内部调查工作， 张芸峰对林寒的表态很满意，还勉励了他放开手脚去办这件事情，他会全力支持和配合他，希望能够取得不错的成果。 这时，林寒突然发现自己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有些忙不过来了。 第172章 提审之前 对于军统局内部人员调查，林寒向张芸峰提了一个建议，就是请韩鸿飞科长来坐镇内部谈话这个主要的面上工作。以他的资历和阅历，能够镇住一些老军统，能够保证内部调查工作的顺利开展。 张芸峰想了想之后，认为林寒的想法不错，如果让韩鸿飞和林寒好好配合，就能够确保这次调查达到预期的效果。 张芸峰对林寒说道：“那好，基本上就这么确定，韩科长那里我会给他说的，你自己先组织一下人手，如果不够再由处里面安排。” ◇◇◇ 林寒回到了军情股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李长乐和汤池州都没有在办公室。就对梓嘉说道：“梓嘉，汤池州有没有给办公室打过电话？” 梓嘉说道：“汤池州今天中午打过电话来，他就是询问股里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没有他们会继续原有的工作。” “下次他们打电话来，让他们立刻赶回办公室。”林寒说道。 “汤池州有一个好习惯，现在每天中午和下午都会打一次电话回办公室的。”梓嘉说道。 林寒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那好，今天下午他再打电话过来，你通知他明天上午回办公室开会。” 梓嘉点头答应着，并在待办工作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林寒坐下来，再次认真的看梓嘉做好的那份审讯记录汇总。他特别翻到了董家昌的那一页。看到上面关于他的描述: 董家昌，日本人，本名坢山雅志，男，45岁，美丰银行资金调配主管，日本潜伏特工，中佐军衔，对其他提问保持沉默，拒绝回答其他任何问题。 林寒看到这里，知道这是一个硬骨头，常规手法可能对他无效。他既不像吉田英夫那么脆弱，又不像小岛浩二那样怕死。这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强硬家伙。 不过，再怎么强硬的家伙，他也决定去会一会他。看着时间有些晚了，他决定明天再提审董家昌。 ◇◇◇ 林寒来到楼下行动科找到了于秋枫，把刚才他和张云峰谈话的一些细节告诉了她。于秋枫对于林寒提议她参与军统局内部调查一事，显得很淡然，点了点头说：“我没有什么问题，你要怎么做？我听你的安排就行了。” 林寒开心的笑着说：“谢谢枫姐姐！” 于秋枫淡淡的问：“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林寒知道她问的是提审董家昌的事，就对她说道：“枫姐姐，我看现在时间比较晚，还是明天开始提审他吧！不过这家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于秋枫点点头说：“先审一审他再说，不管他怎么难对付，他毕竟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就是一个俘虏，还由不得他猖狂。” 林寒悄悄的对于秋枫说：“枫姐姐，今天伯母那边怎么安排，不如今天晚上就让我去守夜吧！” 于秋枫笑着说：“谢谢了，我的林科长，医生说我妈妈已经恢复正常，现在晚上不用守夜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今天的晚饭，潘太太说他会继续送过来，就不用你操心了。”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只好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够累了。”于秋枫点了点头说：“难得你还关心姐姐，还真有一点累。” 林寒小声的说：“枫姐姐，要不要我晚上去陪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你这个小坏蛋，不知你会干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来。”于秋枫有些脸红的答道。 “枫姐姐，我只是想陪你聊聊天，晚上我还是回局里宿舍睡觉，绝不打扰你。”林寒连忙解释说。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还是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要！” 林寒看到于秋枫有些紧张的样子，又说道：“枫姐姐，我和保持距离，保证不做昨天晚上那样的恶作剧，好吗？” “不行！晚上，秋离也在家里的，我不用你陪，你自己玩吧！”于秋枫说道。 “对了，秋离说今天有事会给我打电话的，他昨天跟我说的，如果没有电话就叫我晚上去家里。”林寒点了点头，仿佛于秋离昨天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一样。然后又说：“谢谢枫姐姐提醒我，不然我差一点都忘记了。” 于秋枫一脸不信的看着林寒说道：“真的，你没有骗我吗？” 林寒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真的啊，秋离昨天晚上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今晚回家问问他就知道了。” 于秋枫只好无奈的说了一句：“好吧，那晚上回家问问秋离，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寒看见于秋枫答应了，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喜色，而是依然严肃的说：“枫姐姐，那一会儿我们一起下班，我现在去看看陆大哥，你等我哟！” 他说完这话，也不等于秋枫是否同意，就走出办公室去找陆毅然去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背影，无奈的地笑了一笑，心说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不知道今天又唱的是哪一出？ ◇◇◇ 陆毅然正坐在办公室里研究一份地图，他听到林寒的敲门声，就让他进来。 林寒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对他说道：“陆大哥，最近你在忙什么呢？”随即他看到陆毅然正在收拢原本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就问了一句：“保密的事儿？” 陆毅然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顺手又把那份地图折叠好，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他这才抬起头来对林寒笑着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林寒当然不会再追问地图的事，像军统局这样的单位，每个人手里难免都有一些秘密的工作，所以林寒就当没有看见。 林寒说：“最近事情比较多，今天刚出去办完事回来，顺便来看看你。” 陆毅然笑着问他：“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林寒有些尴尬的说：“是不是嫂子又给你说了什么？” 陆毅然笑道：“是啊！梓嘉今天早上看到你和于小姐一起来上班，她就产生了很多联想，不过我认为她想的可能没错。” 林寒有些无辜的说道：“大哥，你们不要误会，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 陆毅然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就说道：“那你说说，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寒看着陆毅然认真的样子，说：“什么事都没有。” 陆毅然说了一句：“你心中有鬼，才说不清楚。” 林寒无奈的看着陆毅然，只好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告诉了他。 第173章 爱的抉择 林寒和于秋枫一起下的班，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别人怎么看，在他眼里，自己和于秋枫就是搭档，出入成对成双都是很自然的事。 行动队的人对于他们一起进出，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人为此大惊小怪的。 倒是有些对于秋枫存有想法，而又得不到于秋枫正眼看待的家伙心中才会有些不满，不过林寒骄人的成绩摆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敢说三道四的。 不过于秋枫还是有些自己想法，所以在回家路上借故要去菜市场买菜，把家里的钥匙先给了林寒，让他先回家去，这样就避免了让人看到他们一起进出“三清公寓”。 林寒本想陪于秋枫去菜市场买菜的，但是被她坚决的拒绝之后，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先回家去。 ◇◇◇ 于秋离刚回家，正坐在客厅里喝水，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他随口问道：“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房门打开就看到林寒走了进来，于秋离看着他高兴的说：“林哥，你回来了，我姐呢？” 林寒说道：“你姐现在去菜市场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 于秋离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林寒，开心的问道：“林哥，昨天晚上你和我姐是不是成了？我是不是该叫你姐夫了？” 林寒一瞪眼笑骂道：“都怪你小子做的好事。什么成不成了？你这小鬼头，知道些什么？” 于秋离才不管那些，说道：“姐夫，我姐说买什么好吃的？” 林寒连忙制止他说道：“你千万不要在你姐面前这么叫我，不然你姐会敲破你的头的。” 于秋离笑着说：“姐夫，你怕什么呢？我知道我姐一直都喜欢你的。那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姐？” 林寒说道：“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情。” 于秋离反而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你也喜欢我姐，那这事就能成，而且我妈妈也喜欢你，除非你不喜欢我姐？” 林寒也没有隐瞒他，坦诚的说道：“我当然也喜欢你姐，只是……” 于秋离听林寒这么说，就笑道：“姐夫，那不就成了，还担心什么的？” 林寒有些无奈的看着于秋离，说：“你还是小孩子，还不懂感情的事。”其实林寒和于秋离是同年的，只是比于秋离大几个月而已。 于秋离笑着说：“姐夫，你是大孩子，改天我把小玉带回家来，你就知道我懂不懂了。” “原来你小子谈恋爱了？还保密，我要告诉你姐和你妈，看看他们怎样对你逼供？”林寒笑道。 “姐夫，现在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姐和我妈，还要替我保密。不过，你也要抓紧，喜欢我姐的人可不少。”于秋离说道。 “哦，都有些什么人喜欢你姐，说来听听？”林寒颇感兴趣地问道。 于秋离笑着说：“反正很多，我爸单位有个姓卢的工程师就喜欢我姐，而且那家伙还颇得我爸欢心。”显然他并不喜欢那个姓卢的工程师，接着又说“所以，林哥，你还要加油才行！” 林寒还想细问一下那个工程师的情况，就听到于秋枫回来的脚步声，只好放弃了。他和于秋离交换了一下眼色，还互相点了点头。 于秋离连忙迎了上去，接过于秋枫手中的菜，问道：“姐，今天买什么好吃的，要不要给妈妈送饭去？” 于秋枫对他瞪了一下眼睛说道：“你小子昨天还骗我，真是讨打。”说着挥手作势就要打他。 于秋离一缩脖子，悄悄地对她说：“姐，我可是煞费苦心为了你好啊，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于秋枫脸一红，轻声骂道：“要你管我的事。” 这时，林寒过来对于秋枫喊道：“枫姐姐。” 于秋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去厨房了。林寒和于秋离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于秋枫冷淡的表情是故意装出来的，他们并不在意。 他们想进厨房去帮忙也被于秋枫赶了出来。 ◇◇◇ 于秋枫做好了晚餐，对着客厅喊了一声开饭了。林寒和于秋离赶紧过去端菜、盛饭、摆餐桌，倒也显得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一会儿工夫，于秋枫就做了三菜一汤。有玉兰肉片、家常豆腐、酸辣土豆丝和青菜汤。虽然都是家常菜，却色香味形俱佳，让人垂涎欲滴。 于秋离看着林寒，故意叹道：“林哥，我姐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要是我不是她亲弟弟，我都会追她的。林哥，懂我的意思。” 于秋枫一听于秋离这么说话，嘴里轻轻骂道：“你这小子，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就会胡说八道。” 林寒笑着说：“秋离说得不错，枫姐姐就是最好的。” 于秋枫看着林寒说道：“你们两个今天嘴上像抹了蜂蜜一样，是不是身上痒，想挨揍？” 林寒和于秋离都故作害怕的样子，摇了摇头。于秋枫看着这两个活宝一样的弟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说：“别贫了，赶快吃饭吧。” 于秋枫对于秋离说：“秋离，今天罚你洗碗收拾餐桌，明天去宽仁医院接妈妈出院，我知道你明天轮休。” 于秋离笑着说：“姐，你这是打击报复，我可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于秋枫笑道：“就是打击报复你这个说谎的小子。” 于秋离一脸无辜的看着林寒说：“林哥，我可是为好不得好啊！” 林寒一脸同情的说道：“这叫严‘姐’出高‘弟’，秋离，你要谢谢你姐姐才对。” 于秋离看着林寒，一脸坏笑的说道：“姐夫，你不会被我姐管？我不信，我们走着瞧。” 于秋枫听于秋离叫林寒姐夫，脸上一红说：“你这小子，越说越不像话。”说完拿着手中的筷子照着于秋离轻轻打了过去。于秋离轻轻一躲就闪开了。嘴里并不讨饶，还说道：“姐，我是实话实说，姐夫都承认了，你还不承认。” 于秋枫抬头看着林寒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心中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她又想起昨晚上他的恶作剧，银牙一咬，对林寒说道：“小林，你吃完饭就滚回宿舍去，不准再来这里。” 林寒满脸委屈的说：“枫姐姐，我可没乱说话。” 于秋枫脸上一寒，说道：“不要说了，赶快吃饭，吃完马上离开。” 于秋离和林寒看于秋枫真的生气了，赶紧连忙道歉。她没有理会，直接回到自己房间，还嘭的一声关掉了房门。 于秋枫哭了，一个人在房间里流泪，虽然情非得已，她知道自己得有个选择，她知道现在林寒不可能向她承诺什么？因为他还有张芸芷，军情处张处长的亲妹妹。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事很快就会在局里传得风风雨雨，对林寒的前途和发展都不利。所以她必须挥剑斩情丝。 这就是于秋枫爱的抉择。 第174章 新的发现 在林寒离开“三清公寓”的时候，于秋离一直在给他道歉，认为是自己急于求成造成了今天这样的不利结果。林寒安慰了他，让他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他可能短时间内不太好登门了。 于秋离送林寒到大街上，真诚的对他说：“林哥，我一定会支持你，我姐可能是有她的想法，但是我相信她是喜欢你的，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林寒拍了拍于秋离的肩膀说：“秋离，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兄弟。”于秋离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 林寒回到军统局的宿舍，很久都没法入眠，其实他并不是不明白于秋枫的心思，他知道这也是一种无奈。 于秋枫一定认为现在他们之间保持一种正常的同事关系，比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更好一些。 林寒能够理解，他想明白之后，他也不再去多想了，毕竟感情的事还是要看缘分的。 ◇◇◇ 林寒起了个大早，第一个来到了军情股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阵呆，直到梓嘉来到办公室，对他说道：“林哥你怎么了，今天这么早？” 林寒笑了笑说：“昨天睡得不是太安稳，醒得早了些，自然就来得早了。” 梓嘉满脸怀疑的点了点头，说：“昨天已经通知汤池州和李长乐了，他们今天一上班就直接回办公室。”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梓嘉，你看到韩科长来了吗？” 梓嘉点点头说：“韩科长已经到了，我看到他进的办公室。” 林寒本来想现在就去找韩鸿飞，又不知道昨天张芸峰是否和他谈了要他主持军统局内部人员调查的事情。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晚一点再去找他。 不一会儿，汤池州、胡成祥和李长乐都陆续来到了办公室。林寒看人已经到齐了，就决定先开会布置工作。 林寒把最近的两项重要工作做了布置，第一项工作是军统局内部人员调查。胡成祥主要协助韩鸿飞做好个别谈话的记录和分析；汤池州负责对嫌疑对象的监控，必要时林寒和于秋枫都会参与；李长乐负责外调；梓嘉负责各项资料的汇总和归档。 还有另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对俘虏的审讯仍将继续，力求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突破口。审讯工作主要由林寒和于秋枫来负责。 林寒最后强调：“以我们股的这几个人是不能够完成这些任务，待工作展开之后，会由处里补充其他人员的。” 大家都表示明白。 林寒接着对大家说：大家可以做一些准备，把手里的工作都清理一下。”然后他把汤池州和李长乐叫了过来。让他们说一下这几天对张芸芷身边人员的调查情况。 汤池州说道：“大哥，我和长乐一起对和张芸芷接触的人进行了初步排查，这件事情得到沙磁区警察分局张雷局长的大力支持，他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了很多方便。” 林寒点点头说：“是啊，张局长是一个不错的人。” “通过我们的调查，有三个嫌疑人值得我们注意，一个是重庆大学工学院教授牟万洲，另一个是文学院的副教授寇仲夏，还有一个是她的同学秦大良。” “很好，对这三个人你们进行了调查，有什么初步的结论？”林寒问道。 “这三个人，我的初步判断是这样的:牟万洲有可能是披着‘中统’外衣的延安方面的人。” 林寒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颇有兴趣的说：“池州，非常好，请继续。” “寇仲夏是一个交友广阔、四处逢源的人物，他和哪个方面好像都有点关系，但是又不属于哪一方？是一个神秘的人，有可能是一个多方面的情报人员。”汤池州继续分析道。 林寒高兴的说：“非常好，这两个人都是我们需要深挖的对象。” “至于秦大良，他表面是混在学生当中的‘中统’人员，但是我发现，他还有一些异常的情况，虽然我们时间太短，还没有拿到他的证据，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可能还有其他的背景。”汤池州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林寒对汤池州关于秦大良的看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上次在沙磁区警察分局，林寒第一次见到秦大良的时候，还认为他仅仅是“中统”的一个小角色，没想到他还有其他的背景。 还有一条汤池州没有调查出来的线索，那就是江雪莲和牟万洲是同一个组织的，那江雪莲是“中统”的人还是延安的人呢？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就很有意思了。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干得不错，这几条线索还要继续查下去，如果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尽快向我汇报。” 汤池州点点头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把这几个人的背景查个水落石出。”林寒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汤池州也兴奋的点了点头。 林寒又问李长乐：“长乐，你跟汤池州跑了几天，有什么感觉？适不适应？” 李长乐认真的说：“林哥，这两天我可以说开了眼界，跟着汤哥学习到不少的东西，这个和侦探小说上说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林寒和汤池州都笑了起来，林寒鼓励他道：“池州有丰富的内外勤经验，你跟他好好的学习，会有好处的。” 李长乐认真的答道：“林哥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林寒看着他们两个人说：“好好干，我相信你们将来都有机会大展宏图的。” 对于林寒的激励，汤池州和李长乐都很兴奋，他们也为有像林寒这样上级而感到高兴，工作热情自然也是日益高涨。 林寒看到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还是决定去楼下行动处看看于秋枫。 ◇◇◇ 于秋枫坐在办公室里正和潘仁哲聊着什么。她看到林寒走了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潘仁哲热情的说道：“林科长，你来得正好，刚才我们接到宽仁医院的电话，胡洪生已经苏醒过来了。我正打算上来向你汇报的。” 林寒笑着说：“好啊！苏醒过来就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于秋枫平静的说道：“我已经吩咐陈大超加强戒备，我们去之前，除了胡太太，不准其他任何人接触胡洪生。” 林寒说：“枫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好，立即出发，老潘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潘仁哲听到于秋枫这么说，连忙开心的说道：“好的，枫姐，我现在都听你们的。” 第175章 应该害谁 宽仁医院三楼住院部。 靠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前，由几个军统行动队的人把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 陈大超有了上次守护吉田英夫的经验，他的人员配置安排都显得非常合理，没有人能够越雷池半步。当然，这次也没有发现有杀手或者其他的人想接触胡洪生。 林寒和于秋枫走在前，潘仁哲跟在后面，匆匆地走上了三楼住院部。 陈大超看到于秋枫和林寒走了过来，高兴的打招呼道：“枫姐、林科长，你们终于来了，现在平安无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于秋枫对他说了一句：“好的，你们辛苦了！” 陈大超笑了笑，连忙给他们打开了病房的房门。 ◇◇◇ 胡洪生躺病床上，看样子精神恢复得还不错，胡太太正坐在旁边和他说着话。当他看到林寒和于秋枫走进来，急忙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林寒加快一步走到他床前，拦住他说：“胡老板，不用起来，你躺着好好休息就好。” 胡洪生对林寒说：“多谢林先生的安排，还派这么多人保护我，真的是不敢当啊！” 林寒连忙对他说道：“胡先生不要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外面的人都是于小姐的手下，都是精挑细选的的精兵强将。”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一说，急忙笑着对于秋枫说道：“于小姐，真是要谢谢你。”胡太太也急忙站起来道谢。 于秋枫只是淡淡的说：“胡先生和太太都不用客气。” 林寒接着说道：“是啊！还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把你牵扯进来，还造成现在这种被动局面，倒是让你们受惊了。” 胡洪生挥了挥手说：“林先生，这件事情显得非常的蹊跷，不知林先生是怎么看的？” 林寒道：“我们今天来正是想要问一问胡先生，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胡洪生边回忆边说道：“你走了之后，我就处理了几件业务上的事情，签了些文件。然后我想到你交给我的事情，我就叫朱襄理去办理调查那些账户的事情。之后我曾经离开过一次办公室，回来之后，喝了桌上茶就昏迷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朱襄理，是你的什么人？不知道可不可靠？”于秋枫问道。 “朱襄理，名叫朱文杰，是跟随我多年的老手下，可以说是我的亲信，他没有理由会害我的。”胡洪生答道。 林寒又问：“那你安排他去调查这些账户的时候，可曾叮嘱过他，让他注意保密。”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我给他交代得很清楚，让他秘密调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需要告诉其他人。”胡洪生肯定的说道。 “那个对你下毒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准备开始调查那些账户的事呢？”林寒有些大惑不解的问道。 胡洪生说道：“我醒过来之后，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朱襄理说出去的，那就说明那个人一直暗中关注着我，随时准备对我下手。”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现在我们应该立即找朱襄理来问话，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 “老朱跟着我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有深厚交情的老兄弟，我不相信他会害我。”胡洪生还是有些不信的说道。 林寒突然问道：“胡老板，你入院之后，朱襄理是否来探望过你？” 胡洪生转眼看着旁边的胡太太。胡太太说：“当时董事会的几位高层都来过医院探望，只是你还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朱文杰并没有来过医院。” 林寒有些着急的说道：“糟了，有可能他已经消失了。枫姐姐，我看现在得马上派人去找他。” 于秋枫点点头，然后转身出门，对守在门外的潘仁哲和陈大超交待了一番，他们两个人随即带着几个行动队员匆匆离开了医院。 于秋枫回到病房，对林寒说道：“事发的时候，我们如果去胡老板的办公室，或许我们还会有一些发现。” 林寒摇了摇头说：“当时我询问了银行的工作人员，从他们的口中知道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不会留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老朱会害我，我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老朱和这件事毫不相干；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无意中走漏了消息，被那个有心害我的人知道了他正在调查的事情。”胡洪生说道。 林寒看着胡洪生，并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胡洪生摇了摇头说：“这么短的时间就走漏风声，想起来是有些不可能。难道真的是老朱。”说完他又看着胡太太，胡太太只是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 潘仁哲一个人急匆匆地从病房外面冲了进来，也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说道：“枫姐、林科长，朱文杰不在银行，据他的同事说，胡老板出事的那天，他就请假回家去了，这两天都没有去银行上班。” 胡洪生紧张的问道：“老朱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潘仁哲继续说道：“陈大超已经带着几个兄弟去他家了，这会儿不知情况如何？我先回来报个信儿。” 林寒看着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潘仁哲说道：“老潘，辛苦你了。”潘仁哲说道：“辛苦倒说不上，就怕误了事儿。” 林寒突然对胡洪生说道：“胡老板，你在银行里面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胡洪生想了想说：“我这个人并不爱与人争斗，与大家相处都还算和睦，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人有什么积怨或者过节。” 林寒点了点头说：“那就对了，这个人对你下手并不是报私仇，而是执行命令。” 胡洪生有些不解的问道：“林先生的意思是说，这是日本人对我下的毒手？” 林寒暗叹这个胡老板确实是聪明过人，对他说道：“胡老板，有这个可能，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贵银行里面应该还潜伏着另外一个日本间谍，有可能这个人比董家昌潜伏得更深，更不容易暴露。” 胡太太在旁边骂道：“该死的小日本，我们家先生这么好的人你也害，你要害就应该去害……” 林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胡太太，你说应该去害谁？” 第176章 又扑了空 胡太太看着林寒，说道：“要我说啊，要害也应该害陈海祥那样的人。” 林寒好奇的问道：“这陈海祥是个什么人？” 胡太太看了胡洪生一眼，没有回答林寒的话。 胡洪生摇了摇头说：“这陈海祥也是银行的一个董事，只是他为人吝啬、刻薄。平时也在银行里面任职，他也不能善待下属，和职员的关系非常紧张。” 林寒问道：“胡老板，此人是什么地方的人？” 胡洪生想了一想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是璧山县人。” 林寒听到此人是璧山县人，灵机一动的问道：“胡老板，不知你们银行和‘川隆达’贸易商行有没有合作关系？” 胡洪生说道：“美丰银行本来就是本土银行，大量的客户都以川内的为主，璧山县川隆达贸易商行在当地也是很知名的，和我们银行确实有资金往来。” “璧山川隆达现在重庆开了分号，不知胡老板知不知道？”林寒问道。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业务是业务部门在办理，我不管那一块。”胡洪生说道。 “陈海祥是否和川隆达有业务联系？”林寒又问道。 胡洪生点头说道：“当然有了，陈海祥就是这类业务的负责人。” 林寒又对胡太太说：“胡太太，这个陈海祥在胡老板昏迷之际，是否来医院探望过？” 胡太太肯定的说：“来过，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模样，假惺惺的样子。我看他呀，就是来看我家老胡能不能醒不过来的！” 林寒点了点头，也明白了胡太太为什么会心生怨言。他对胡洪生说：“胡老板，你看此人有没有向你下毒手的可能？” 胡洪生说道：“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虽然他为人比较吝啬和刻薄，但是和我相处倒还说得过去，平时我们之间也没有过节。除非……他是日本人？” 林寒对胡洪生说道：“胡老板，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你先放心养病。” 胡洪生笑道：“我已经恢复正常了，不需要什么休养，今天我就出院，我要去会见见朱文杰和陈海祥这两个人，看看他们是人是鬼？” 林寒说道：“胡老板，你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我们先等等，看能不能在家里找到朱文杰？” 胡太太也在旁边劝着说：“老胡，你不要急，听林先生的，先养好身体再说。” 于秋枫在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才说道：“胡老板，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陈海祥和朱文杰两人之间有一个人会消失，至于这个消失，是他主动消失还是被人做掉了，还要进一步的调查。” 胡太太有些吃惊的看着于秋枫，怯生生的问道：“于小姐，真的有可能被人家杀掉吗？” 于秋枫点点头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日本人下的手，那么这种可能性就是很大的。对他们来说，杀掉一个阻碍他们行动的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胡太太有些害怕的看着胡老板说：“老胡啊，你还是要注意，更不要和日本人打交道。” 胡洪生看着自己的太太害怕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小嫣，没事的，我们现在并不和日本人打交道。如果他们两个人中间真的有一个是日本人，或者是潜伏的日本间谍，我相信林先生他们一定能够把他找出来的。” 林寒对胡洪生夫妇说道：“胡老板，我们聊太久了，你先休息吧！我们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再和你商量。”说完，给于秋枫递了一个颜色。于秋枫也和胡洪生夫妇点点头，和林寒一起走出了病房。 ◇◇◇ 林寒、于秋枫和潘仁哲来到门外。 于秋枫对守在门外的两个行动队员说：“陈大超他们还没回来吗？” 一个行动队员回答道：“枫姐，他们还没有回来。”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我估计这个朱文杰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了，陈大超他们可能会扑一个空。” 潘仁哲也赞同于秋枫的说法，说道：“我也认为这个朱文杰已经消失了。” 林寒问道：“你们认为他是不是下毒人，或者是日本潜伏间谍？”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我认为他不是日本潜伏特工，他只是一个受害者，为某种原因无意中泄露了他要调查账户的消息而被人做掉了。” 林寒说道：“这说明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朱文杰要调查账户的事情，他先下毒害胡洪生，如果不能成功也可以把这件事情的焦点引向朱文杰，然后把他做掉，这样就死无对证成为悬案。”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小林，你这种推理我认为可能比较附符合实际情况。” 潘仁哲说：“如果这个人是陈海祥，我们应该先把他监控起来，或者直接把他抓起来。”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能说怀疑他，抓他也没有用，只要他一概不承认，我们就毫无办法。” 林寒说道：“枫姐姐说得对，是不是陈海祥，现在都很难说，不过可以把他列为监控对象。” 林寒、于秋枫和潘仁哲来到医院角落的一个僻静的地方，继续分析着案情，大家都寄希望于陈大超能够找到活着的朱文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案情就会更清晰一些，不然对手仍然像谜一样。 ◇◇◇ 正如于秋枫所预料的一样，陈大超没有能够找到朱文杰，他们又扑了个空。 当他们赶到朱文杰的家里的时候，发现那里已人去楼空。陈大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朱文杰一家人是在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搬走的。 于秋枫听到陈大超的汇报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她说：“看来对手非常狡猾，这些应该都是其计划中的一部分，让我们面对人去楼空的家时不知所措。” 潘仁哲看着于秋枫说：“枫姐，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于秋枫看着林寒，说：“小林，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林寒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是对手有计划的行动，那么我们现在很难发现其行踪。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下一步也只能把美丰银行作为一个监控重点，多派人手，加强监控。” 潘仁哲说：“林科长，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监控不一定有效果。” 林寒说道：“等胡洪生恢复出院之后，我们放些假消息出去，再引蛇出洞，将其擒获。” 于秋枫和潘仁哲想了想，现在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方法，也只好如此。 第177章 老潘有想法 于秋枫和林寒现在觉得呆在医院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于秋枫让陈大超带着他小队的人继续在宽仁医院守护胡洪生的安全。 他们决定先回军统局本部机关，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林寒一路上都显得很沉默，也没有什么话说，于秋枫见他不说话，也只顾闷着头走路。两人沉默的样子让潘仁哲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很健谈的他，在路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 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你看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审讯董家昌，如果能够从他口中获得一些信息，或许对我们抓获美丰银行的潜伏间谍有些帮助。” 于秋枫说：“看你怎么安排，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从他身上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潘仁哲说道：“对这样的家伙，只能以暴制暴，必须对他动大刑，就算他不招供，也不能便宜了他。” 林寒听潘仁泽这么一说，不觉笑了起来，说道：“我们不是要从他一个人身上来讨还血债，我们是要为全中国的人民讨回血债，所以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个人，是整个侵华日军。” 潘仁哲点头说道：“林科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的意思就不能便宜这些日本鬼子，既然他们落在我们手里，如果他不投降、不招供，那么我们也不会让他们过得好好的。” 林寒说道：“老潘你说得也对，我看这样，先把董家昌交给你来初审，按你的思路来。”然后，他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难得的笑了笑说：“可以啊！老潘，你以前做过警察，审讯人还是有一整套的，我没有什么意见。” 林寒看于秋枫并不反对，就对潘仁哲说：“老潘，我看就这样先定了，明天我派胡成祥来协助你，希望你能审出一些成果来。具体提审手续，让胡成祥去办理就好。” 潘仁哲知道这件事是林寒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如果搞得好，说不定还可以调到军情处去，就不用在行动处打酱油混饭吃了。 他连忙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谢谢林科长和枫姐对我的信任，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我回头认真准备一下，一定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林寒笑着说：“老潘，不能光啃骨头，要吃肉，我们需要的情报就是一大块肉。” 潘仁哲点点头说：“林科长，我明白，我一定不会让那个家伙轻易地过关，就算他不死也要掉几层皮。” 林寒看着潘仁哲眼里露出的骇人凶光，就知道老潘平常看着笑嘻嘻的，但真的做起这样的事来，肯定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停止的人。 他心里道，老潘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把审判董家昌先交给潘仁哲去办，说不定还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奇迹。林寒对自己灵光闪现的决定感到非常满意。然后又用严肃的口吻对潘仁哲说道：“老潘，那就看你的了，说不定你从事情报工作，比呆在行动队里更适合你。” 潘仁哲这样的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来林寒的话外之音，他不好表露出兴奋的表情，只是有些尴尬的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笑道：“老潘，只要你适合干情报工作，小林那边也需要人，我肯定不会阻止你的，你放心好了。” 潘仁哲感激的看着于秋枫，说道：“谢谢枫姐！谢谢林科长！” ◇◇◇ 林寒才走进军情股办公室，就听到梓嘉对他说：“林哥，你终于回来了，韩科长都找你好几次了，你快去他办公室吧！看样子是有急事儿。” 林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早上梓嘉为他沏的茶，然后把胡成祥叫了过来。 他把明天要提审董家昌的事告诉了他的，让他明天去办理提审手续，然后和潘仁哲一起审讯董家昌，并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了他，当然也提到了可能会动刑。 林寒这样安排是有他的深意的。 胡成祥精于情报的分析和判断，其实刑讯逼供并不是他的特长，但是他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可以通过捕捉一些不引入注意的蛛丝马迹，得出一些情报端倪，从而一举击破。 林寒对胡成祥交待完毕之后，才去韩鸿飞的办公室。林寒知道一定是张芸峰找他谈过话了，韩鸿飞找他应该就是商量如何推进军统局内部人员调查一事。 在林寒的心里，慢慢开始形成一个查找内鬼的多重计划，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抛出诱饵的时候。他希望等各方面的工作都有些进展之后，再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这个计划在他的心中还处于反复酝酿过程当中，还没有到启动的时候。 ◇◇◇ 林寒走到韩鸿飞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韩鸿飞喊请进的声音之后，才走了进去。 他对韩鸿飞说道：“韩科长，听说你找我？我今天临时有事出去了，刚才回来。” 韩鸿飞笑着对他说：“小林，主要是有个事儿，比较着急，所以才找了你几次。不过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 林寒看韩鸿飞说的很客气，也谦逊的说：“韩科长，你说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照办。” 韩鸿飞显然对林寒的态度感到很满意，笑着说：“张处长今天交待的全局人员调查的事，是有些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细节。” 林寒笑着说道：“我听韩科长您的，您有经验，这样的调查对您来讲不会是什么大事儿。” 韩鸿飞也笑着点点头说：“其实这样的人员调查，以前局里也搞过，不过，说实话，效果并不太好。” 林寒恭敬的对韩鸿飞说：“韩科长，所以这次才要您出面来压阵，有您在，一定会有效果的。” 韩鸿飞这个人是老军统，经验非常丰富，能力也非常强，但是为人有些因循守旧，做事喜欢论资排辈，特别喜欢听恭维的话。 林寒对他的习惯已经非常了解了，除了平时与他的接触和观察之外，还有张云峰给他指点不少军统内幕，让他获益匪浅。 他知道只要搞定了韩鸿飞，这件事情办成的可能性就增加了一大半。 客气之后，林寒和韩鸿飞就军统局内部人员调查一事，确立了一些工作原则和面对面谈话的主要内容。 所有的工作都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第178章 审讯道具 在韩鸿飞和林寒的主持下，“军统局内部人员调查小组”正式成立，也代表调查工作正式启动。为了更好的调查每个人的真实情况，由军统局人事处协助提供相关档案和证明，交由新成立的调查小组核实。 根据林寒的建议，先从参与这一次磁器口抓捕行动的人员开始调查。主要的调查流程分为三步:第一步是核查档案；第二步，针对档案中的疑点进行面谈，对嫌疑人员启动外调程序；第三步，主要核实磁器口抓捕行动中的行为是否异常。 由于胡成祥配合潘仁哲提审董家昌，所以前期的面谈工作由韩鸿飞和林寒一起进行。 时间过得很快，陆陆续续也面谈了10多人，虽然有一些小的疑问，但是通过解释都说得过去，也都没有被列为嫌疑对象。 各项工作都按部就班的推进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参与的人员都显得心平气和的，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工作，不是每一样工作都能带来惊喜的。 ◇◇◇ 日子过得很平淡，一天一天的过去。 胡洪生很快就出了院，返回了工作岗位，这期间林寒和于秋枫还去过美丰银行，和胡洪生进一步交换了意见，胡洪生亲自对那些可疑的银行账户进行了清查。 调查的结果显示，这些账户确实定期有人往里存款，而存款人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胡洪生相信这个名字是虚构的。 在胡洪生的直接干预一下，查阅了很多原始的台账，发现具体的经办人竟然是朱文杰。这个结果还是非常出乎胡洪生的意料。只是朱文杰一家早就人去楼空，不见了踪影。至此胡洪生才有些相信，这件事情和朱文杰有关。 但是他始终不相信朱文杰会下毒害他，他认为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才导致了下毒事件的发生。 至于陈海祥，虽然军统局对他进行了监控，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还是一样的吝啬、刻薄，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胡洪生认为，如果能够找到朱文杰，就能解开这个谜，只是人海茫茫，朱文杰又在哪里呢？ 最令林寒感到吃惊的是，他原以为这些账户应该是由董家昌在控制，或者说在操纵。没有想到调查的结果，至少在表面上和董家昌一点关系都没有。 董家昌在这个日本潜伏组织里面，到底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林寒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 潘仁哲对董家昌的审讯，进行的也不是很顺利。不过令林寒感到吃惊的是，潘仁哲一上来并没有大刑侍候，反而和董家昌摆了好几天的龙门阵。 潘仁哲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从小就在三教九流云集的水码头长大，水流沙坝的言子掌故，随手拈来，倒也出口成章。 没有想到的是，董家昌是一个喜欢研究码头文化的人，两个人还聊得到一起，虽然说不上相谈甚欢，倒也显得有些默契。 不过，当潘仁哲谈到正事的时候，董家昌就闭口不言，拒绝回答其他问题。 潘仁哲一时也没有办法，有些恼羞成怒，忍不住就想动用大刑。但是很快就被胡成祥劝阻了。 胡成祥对潘仁哲说：“老潘，先不要着急，我觉得还欠缺一件道具。” 潘仁哲有些疑惑的问道：“还需要什么道具？刑讯室里什么刑具都有，全给他弄上去，看他还说不说？”看样子潘仁哲真的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胡成祥对潘仁哲耳语了几句，潘仁哲才点点头说：“好的，有道理，就听你的。” 然后，潘仁哲就叫人把董家昌押了下去，改日再审。 胡成祥口中说的“道具”，其实就是鹦鹉，胡成祥在潘仁哲和董家昌聊天的过程中，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他觉得非常重要，很有必要试一试。 胡成祥虽然不知道这些鹦鹉对董家昌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就是在对董家昌动刑的时候，弄几只鹦鹉进来，不知道对董家昌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一切都源于胡成祥曾经深入地研究过董家昌的卷宗，了解他的一些特殊爱好。他一直对董家昌的这些特殊的爱好感到好奇。 ◇◇◇ 当潘仁哲和胡成祥将他们的想法告诉林寒的时候，他眼睛里一亮，他突然想起了张芸芷在歌乐山上买的那只鹦鹉。 于是他对潘仁哲和胡成祥说道：“好的，就按你们这个想法办，你们先去花鸟市场买几只鹦鹉回来。” 潘仁哲和胡成祥见林寒同意了他们的计划，都感到很高兴，连忙点头说马上就去办。 林寒对胡成祥说道：“另外，成祥你去一趟张处长家里，把芸芷养的那只鹦鹉也一起带过来，它可是一只认识董家昌的聪明鸟儿。” 胡成祥点头说：“好的，我这就去办。” 林寒又把张校长家的地址告诉了胡成祥，然后写了一张便条交给他，让他以这张便条为凭据，去苗儿石张校长家取那只鹦鹉回来。 潘仁哲和胡成祥立刻分头行动，各自去准备他们需要的“道具”。 ◇◇◇ 林寒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对梓嘉说：“梓嘉，你不要说，胡成祥还真有些鬼点子，说不定他的这个想法对审讯会有奇效。” 梓嘉并不清楚林寒说的是什么事情，看他自言自语的模样，笑着说：“林哥，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都有些不像你了。” 林寒笑着说：“我没什么事的，倒是这几天我没有看到陆大哥，他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梓嘉点了点头，低声的说道：“是啊！不知道是什么任务？还挺神秘的。他在家里看地图，还怕我看见了一样，真是的，不想让我看见，干嘛拿回家来看。” 梓嘉情不自禁的数落起陆毅然来。 林寒看着梓嘉一副小女人的样子，笑着说：“大嫂，陆大哥是一个很坚持原则的人，那天我去他办公室，他看见我也赶紧把地图收了起来，我和你一样，也没有看到。” 梓嘉点了点头说：“毅然他就是这个性格，改也改不掉。没办法，这辈子就只有这样了。” 林寒笑着说：“嫂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如果用早些年的话来讲，陆大哥可是条好汉，是英雄。” 梓嘉笑着说：“他还是个英雄？看他那双大脚丫子，倒真像一只狗熊。” 这话说得林寒哈哈笑了起来。 第179章 刑讯逼供 军统局的刑讯室，设在军统局临时监狱的地下室里，这里面显得有些昏暗，里面烧着熊熊的炉火，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倒给这个平日里阴森恐怖的刑讯室增添了一点温暖。 当董家昌被两名军警押着，走进这间刑讯室的时候，看到阴暗的审讯室和旁边排列着的大量的刑具，他脸上却露出了轻蔑的微笑。嘴里还自言自语地骂着什么，然后就在审讯椅子上平静地坐了下来。 胡成祥看着董家昌淡定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这家伙确实具有极强的心理素质，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应该知道今天他难逃皮肉之苦了。 潘仁哲对董家昌说道：“董先生，真的是非常遗憾，我们聊了这么久，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但是，你内心也很清楚，我们找你来的目的，肯定不是来和你聊天的。” 董家昌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潘先生，这些天陪我聊天，聊的挺开心的，今天你想动手，那就开始吧！” 胡成祥看着董家昌，突然问到：“听说你喜欢喂养鹦鹉，而且还养了很多只，我就有些奇怪了，你真的这么喜欢鹦鹉吗？” 董家昌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成祥突然好像对研究鸟儿有了兴趣，他继续说道：“我研究了一下，发现鹦鹉这种鸟儿，有很多品种，不知道你喜欢的哪一种？” 董家昌突然发怒起来，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喜欢哪种鸟儿，关你什么事情？” 胡成祥笑着说：“你这么激动个啥？” 董家昌大声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想得到的答案，那就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鹦鹉！我讨厌鹦鹉！我恨鹦鹉！” 听到董家昌突然失常的吼叫声，门外的两个军警赶快冲了进来，站在他的背后，把他按在审讯椅子上，防止他失控伤人。 潘仁哲和胡成祥相视一笑，胡成祥继续问道：“我也是一个养鹦鹉的爱好者，我今天特别把我饲养的鹦鹉带了过了。”说完他一招手，门外的两个狱警就提着四个鸟笼走了进来，每个鸟笼里都关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鹦鹉。 这四只鹦鹉看着董家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董家昌看着这四只鹦鹉，冷冷的哼了一声，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对鹦鹉的喜爱，他淡漠的表情让潘仁哲和胡成祥都有些大跌眼镜。 潘仁哲突然对董家昌问道：“你不是一个喜欢鸟的人，那你为什么经常去花鸟市场买鸟，而且都买的是鹦鹉？” 董家昌突然冷冷的说道：“请问你们知不知道，鹦鹉的味道是非常不错的，你们想不想尝试一下？煎炸着吃，就是天下美味。” 胡成祥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着董家昌说：“你买这些鹦鹉，难道是为了吃它吗？” 董家昌一脸狰狞地笑着说：“哈哈，鹦鹉是一种美丽的鸟儿，同时也是一种美味的鸟儿。” 胡成祥恨不得走上去抽他一巴掌，对董家昌吼道：“你这个可恶的日本鬼子，真是个变态，连鹦鹉这钟聪明伶俐的鸟儿你都要吃，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坏事呢？” 董家昌满脸无所谓的冷笑着，不发一言。 潘仁哲走向前对着董家昌说：“告诉我，你在美丰银行里面的同伙是谁？告诉我你在潜伏组织中的职位，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董家昌冷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们别枉费心机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潘仁哲看着董家昌，也摇了摇头说道：“接下来的皮肉之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扛下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军统局的刑讯室，这是一个没有人不开口还能够活着走出去的地方。” 董家昌摇了摇头，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潘仁哲。 这时，胡成祥突然走到董家昌的面前，冷森森地笑道：“今天我们就让这些鸟儿，见证你这个屠杀它们同类的凶手，是怎么受刑吧！”说着，挥了一下手，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里面正是张芸芷养的那只鹦鹉。 这只鹦鹉一看到董家昌，就惶恐不安的在鸟笼里扑腾起来，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惊慌、恐惧，想要挣脱牢笼的抗争。 董家昌怒气冲天的盯着这只鹦鹉，他嘴里还没有骂出声来，听到那只鹦鹉不断的叫起来：“八格牙路，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董家昌猛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抓向那个鸟笼，他立即就被旁边的两个军警紧紧的按在了审讯椅子上。 潘仁哲手一挥，那两个军警就把董家昌从椅子里拉起来，然后把他紧紧的捆绑在后面的木刑架上。 潘仁哲又对旁边的两个彪形大汉挥了一下手，他们就冲了过来，抡起手里的皮鞭，就向董家昌的身上暴风骤雨般抽了过去。 一会儿他身上就皮开肉绽，红色鞭痕纵横交错…… 潘仁哲只是不断的问话，不断的变换刑具，不断的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 刑讯室里偶尔还能够听到董家昌忍受不了剧痛发出的叫喊声，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当他被军警押下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够自己行走了。 潘仁哲无奈的看着胡成祥说：“这家伙真的是一块硬骨头，打得他遍体鳞伤了，他仍然没有松口。” 胡成祥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说：“是啊，可能我们现在摧残了他的身体，但是没有从心理上击溃他的防线，所以说他现在还在坚持，没有放弃。” 潘仁哲一脸迷惑的看着胡成祥：“你说，他的软肋在哪里？” 胡成祥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在想，一定和他吃鹦鹉有必然的联系，至于是什么关系？谁也不知道。” 他看着同样有些无奈的潘仁哲继续说道：“老潘，看来下次你还要和他继续聊聊风土民情，也许我们从那里面才能真正找到他的软肋。” 潘仁哲点点头，多少有些失望的应道：“好吧，我们改天继续提审他，看来我们还要继续努力，不能辜负林科长对我们的信任。” 胡成祥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林寒这个时候突然走进了刑讯室。 第180章 双管齐下 潘仁哲看到林寒走进刑讯室，就迎向前去对他说道：“林科长，我们还是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他仍然没有招供。” 林寒一点也不意外的说：“我知道了，这家伙是不会轻易招供的。”随即又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旁边的胡成祥说道：“有一个线索，他不是一个喜欢鹦鹉的花鸟爱好者，他仿佛和鹦鹉有仇恨一般，他应该受过什么刺激，而且与鹦鹉有关，导致他仇视鹦鹉，残杀鹦鹉，甚至以鹦鹉为食。” 林寒听说董家昌以鹦鹉为食，顿时感到一阵恶心，看到放在旁边的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鹦鹉，又感到一丝生机。 他对胡成祥说：“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看来很有必要沿着这条线索深入下去，找出他痛恨鹦鹉的原因。” 胡成祥和潘仁哲都点了点头答应。 林寒又问道：“张芸芷的那只鹦鹉在哪里？交给我吧。” 胡成祥连忙把装有张芸芷的鹦鹉的鸟笼拿过来递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来说道:“既然审讯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办公室吧！”胡成祥和潘仁哲赶紧收拾好东西，跟着他一起回办公室。 ◇◇◇ 他们来到一楼行动处，林寒让胡成祥先回办公室，他和潘仁哲一起来到了行动队的办公室。 于秋枫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报纸，一抬头就看到林寒和潘仁哲走了进来。她只是看了他俩一眼，也没有说话，继续专心的看自己手中的报纸。 林寒看到于秋枫在办公室，连忙热情的说道：“枫姐姐，今天没有出去啊？” 于秋枫看着他说：“林科长没有安排，我当然只好等着，我可不敢随便乱跑。”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有些尴尬的说道：“枫姐姐，看你说的，最近忙内部调查的事，就没有打扰你，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整一下。” 于秋枫脸上微微一笑道：“那多谢林科长的苦心安排，我也清闲几天。”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你还是叫我小林的好，别再叫我什么科长，求你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无措的样子，说道：好吧，以后就不这样叫了，还是叫你小林。” 林寒点头说道：“对啊，这样叫显得亲切一些。”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表露得很明白，就是谁要和你显得亲切一些。 潘仁哲最近也看出了林寒和于秋枫之间的关系显得有些微妙，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好直接来劝说，就在旁边打着圆场。 他连忙说道：“枫姐，你还不要说，在我们军统局本部机关里和我们行动大队感情最深的就是军情处，要说得再细一些，那就是林科长的军情股了。” 林寒在旁边也点头说：“老潘，你说得对！我们两个处，配合默契，简直是亲如一家。” 于秋枫无奈的点了点头，问道：“今天你们来找我有事吗？” 林寒说道：“枫姐姐，如果一个人因为鹦鹉受到了伤害，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于秋枫摇摇头说：“你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你，因为我不喜欢养鸟，你可以去问一问喜欢花鸟的人，他们或许能够给你一个有用的答案。” 潘仁哲说道：“对啊！枫姐说的对，我们可以去花鸟市场，请教一下那些玩家。” 林寒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说道：“对呀，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于秋枫又说道：“小林，你的芸芷妹妹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鹦鹉，你不如问问她，或许她还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给你。”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就说道：“枫姐姐说得对，这事我还真得问问她。” 于秋枫点点头，然后又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林寒本来还想和他多聊聊，看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站在在旁边的潘仁哲。 潘仁哲连忙给他一个台阶下，对他说：“林科长，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林寒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对呀，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我都差点忘了，谢谢你老潘，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他看到于秋枫仍然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报纸，只好也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他和潘仁哲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离开了行动队的办公室。 林寒站在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大院里，突然觉得有些无助，他约略微踌躇了片刻，还是走向了军情股的办公室。 ◇◇◇ 梓嘉看到林寒回到办公室，连忙对他说：“林哥，刚才我接到市警察局徐中来局长的电话，他说有事找你，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林寒听说是徐中来找他，也没有耽搁，拿起桌上的电话就给他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徐中来在电话里对他说：“小林，最近忙啥去了？都把哥哥的事情忘了吧！” 林寒连忙说道：“大哥，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忘记您的事情呢？只是最近局里事情比较多，一时忙不过来，所以才没有给你打电话。” 徐中来笑道：“没有忘记就好，你看什么时候抽空到警察局来一趟，聊聊我们的事情。” 林寒说道：“好的，大哥您放心，就在这两天，我抽空一定来警察局见您。” 徐中来听林寒这么说，就开心的所：“好的，那我等着你来。”两人又在电话中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林寒知道徐中来说的事也和他有关，那就是徐中来也怀疑在市警察局里也可能潜伏着内鬼，一直想和林寒联手来调查这件事情。 林寒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现在查来查去，也是毫无头绪，现在他就像瞎子摸象，总觉得现在自己进行的事不是那么真实。要想找到那个他心中的“内鬼”，真的有一种大海捞针的感觉。 林寒收回了思路，又想起和徐中来当时拟定的引蛇出洞计划，可以作为内部调查的外部补充，形成内外双管齐下的调查格局，他认为还是值得尝试的。 在调查“内鬼”这件事情上，军统局和警察局确实有必要联手出击，共同对敌。 第181章 情报渠道 林寒来到市警察局徐中来的办公室，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徐中来很热情的接待了林寒，还笑着对他说：“兄弟，你立了功，升了职，都忘记我这个大哥了。” 林寒连忙谦虚的说道：“徐大哥，你可冤枉我了，我确实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内部的工作特别多，特别忙，没有时间来拜访大哥，都是我的错，请大哥恕罪！” 徐中来看到林寒认真的模样，也哈哈大笑说：“兄弟，大哥只是和你开玩笑，你的为人大哥还是很清楚的。” 林寒笑着说：“谢谢大哥的理解！” 随即林寒就把最近一段时间，他在军统局里面开展的一些关于内部人员调查的工作，择其要点简单的给徐中来说了说。 徐中来当然知道这是林寒查找内鬼的一种手段，他问道：“小林，你这样在内部查来查去，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我估计收效甚微。” 林寒点点头说：“大哥料事如神，这段时间的调查，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徐中来笑着说道：“我看我们上次议定的那个计划，实施起来倒是有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林寒对徐中来说道：“大哥这件事情我已经思考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一个渠道来实施这个计划。” 徐中来听说林寒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就颇感兴趣的说：“小林，那你说说你的想法，怎么来实施这个计划？” 林寒笑着对徐中来说：“大哥，你应该知道凤凰歌舞厅吧！” 徐中来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现在是重庆市最红的歌舞厅，而且很受重庆市的达官贵人和富家子弟推崇。” 林寒点了点头说：“大哥说的很正确，确实是这样的，关键是凤凰歌舞厅附属的涅槃餐厅，现在已经成为重庆市的情报交易中心。” 徐中来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显然他也知道涅槃餐厅是情报交易中心，而且已经形成了交易规则和情报的价格体系。大家都会遵照这些规则来相互交易情报。 林寒继续说道：“大哥，我认为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一个渠道来发布我们的‘重大’情报，然后达到引蛇出动的目的。” 徐中来想了想说：“兄弟，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们还可以通过中间的一些情报贩子来散布这些消息，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 林寒点头说道：“大哥说的对，我们就这么办，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大哥意下如何？” “兄弟，我们之间不用绕弯子，说出来听听。”徐中来说道。 林寒说道：“我们可以利用郝剑钧的情报系统来传播这些情报。” 徐中来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个应该没有问题，他还是一个有爱国心的情报贩子，如果可能，我们都可以和他露个底，把这些事的最终目的告诉他，我相信他也不会拒绝。” “大哥，我正有此意，看来我们真是不谋而合啊！”林寒开心的说道。 徐中来也笑着说：“既然我们两兄弟的意见一样，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具体要发布的情报，我们再仔细的研究一下。” 林寒说道：“好的，那就这么定下来。至于那些情报的内容，我们要好好的斟酌，开始我们真的要提供一些内部的情报，以达到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 徐中来说：“这个事情我们下来再专门研究，我们发布的情报一定要让人感觉到稀缺性，不容易得到，而且很真实和权威。” 林寒笑着点点头，显然他也赞同徐中来的意见。 徐中来也高兴的请林寒一起品味他新到的好茶，两人坐下来慢慢的品着茶，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时间在岁月中流逝，转眼之间又到了春光明媚，莺飞草长的三月，国府领导的抗战也进入了相持阶段。 消失了很长时间的陆毅然，又回到了行动处的办公室，只是他人显得憔悴了很多。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是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有一段时间，和他交好的几位朋友都为他担心不已。 梓嘉更是有些心神不宁，好在有林寒的不断安慰，才让她保持了良好的心态继续工作。 林寒双管齐下的方案进行得也很顺利，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内部人员调查也渐渐进入了尾声。有些遗憾的是，林寒一直想寻找的那个“内鬼”并没有浮出水面，倒是从这些人员里查出两个“中统”的卧底和一个“桂系”的情报人员。 “中统”的两个卧底直接就被戴笠下令从军统局除名，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多少还是给“中统”方面留下了一些面子。 至于被审查出来的“桂系”的情报人员，由于他的职级比较低，也不是在核心部门，所以也没有为难他。 但是给他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那就是让他在为“桂系”工作的同时也为军统局工作，提供桂系方面的相关情报。这个情报人员也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林寒对这一次内部调查的结果并不满意，而韩鸿飞却颇为满意，毕竟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 ◇◇◇ 陆毅然回到办公室之后，还闭门谢客了数日。林寒知道他一定是在撰写行动的总结。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次行动并不成功，应该是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林寒这几天并没有去打扰他，最多就是早晚在办公室走廊里和他打打招呼。 终于，这天要下班的时候，陆毅然来到了军情股对林寒说道：“兄弟，晚上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喝喝酒。” 林寒看到陆毅然相邀请，当然不会拒绝，对他说：“大哥，我没有问题，时间地点你说了算。” 陆毅然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林寒听陆毅的这么一说，也没有拒绝，就笑着说：“好啊！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不醉不归。” 陆毅然点点头说：“好，今天看哪个先喝趴下。” 旁边的梓嘉白了陆毅然一眼，说道：“回来都好几天了，还神神秘秘的，今天怎么又变得这么爱吹牛了？” 陆毅然笑着说：“任务结束了，当然就会轻松下来。” 在当天晚上陆毅然家中进行的酒局中，陆毅然还意外的给林寒说出了他这次行动的来龙去脉，还让林寒为他感到颇为遗憾。 第182章 千里眼计划 林寒和陆毅然又喝了一杯，今天两个人都没有喝醉，因为今天是林寒陪着陆毅然在喝酒。 陆毅然给林寒讲述在河内追杀汪精卫的细节，却有些意兴阑珊。如果是他一个人喝酒，肯定他会大醉一场。 陆毅然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们精心布置了这么久，论证了各种可能，没想到最终还是弄错了汪精卫住的房间，误将汪精卫的秘书当成了他本人，数枪将其毙命，而且全身而退，本以为顺利完成任务，没想到……” 陆毅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又一饮而尽说：“这一次暗杀行动还是失败了。” 林寒对他说道：“大哥，这件事也不怨你，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次行动失败，委员长和戴主任也没有问责，说明他们也知道完成这次任务的困难。” 陆毅然苦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大家心情都非常郁闷，以为戴主任一定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只是安慰了我们几句也就罢了。或许委员长念在曾经的同志之情吧，也没有责难之意。这次失败的行动，当做无功无过，也就这样过去。” 林寒又劝道：“既然如此，大哥也无需再为这次行动纠结了，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难道你还怕没有新的行动机会吗？” 旁边的梓嘉又给他们添了个下酒菜，正端上桌来，听到林寒这么说，也劝说道:“对啊，老陆，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今天晚上好好的喝一顿酒，明天就把它忘了吧！” 陆毅然看着梓嘉，笑了笑说：“好，听你的，不去想它了。”说完对林寒说：“来，我们继续喝。” 林寒知道，这次追杀行动失败之后，以汪精卫为首的一部分国民党人，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将会很快形成一股新的势力，并且成为国民政府新的敌人。 ◇◇◇ 数日之后，南京。 汪精卫任代主席兼行政院长的“国民政府”举行了所谓的“国民政府”还都仪式，同时，发表了《和平建国十大政纲》。 新成立的“南京国民政府”沿用了国民政府的组织形式，而且还遥奉林森为国民政府主席，并自诩为正宗，斥责在重庆的抗日国民政府为叛逆。 在日本人的幕后操作下，南京国民政府接管了北平沦陷后成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以及南京沦陷后成立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和“蒙疆联合自治政府”。 “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虽然改组成为华北政务委员会，名义上归属“南京国民政府”管辖，和“蒙疆联合政府”一样，但其实质仍具有相对的独立性。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的消息传到重庆，全国上下一片哗然，未沦陷区的报纸、广播等媒体公开斥责汪精卫叛国投敌，成为近代中国最大的汉奸。重庆国民政府也称南京为伪政府，并敬告全国军民，表示抗日到底之决心绝不动摇，一切依附于伪政府之官员必将以汉奸处置。 从此以后，南京伪国民政府对重庆国民政府相关人员的拉拢、引诱、暗杀行动全面展开。而重庆国民政府也以牙还牙，如法炮制。 至此，重庆国民政府以军统局和中统局为主的隐蔽战场，在沦陷区除了日本人，又增添了一个针锋相对的对手。 ◇◇◇ 陆毅然的郁闷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根据此前林寒和张芸峰的计划，由于日本飞机加强了对重庆的轰炸，限于重庆本地防空力量的薄弱，决定有针对性的派出人员前往日军轰炸重庆的主要军用机场附近潜伏，随时掌握日本飞机的起降情况，通过军用电台立即通知重庆，达到提前预警的目的。 这个计划被命名为“千里眼计划”。这个计划很快就被转交给了陆毅然，由他来负责此次行动计划的实施。 林寒和陆毅然专门为此事进行了长谈。林寒还把日本潜伏组织的一些操作方式和规律对陆毅然进行了非常全面的介绍。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充分了解日本人的潜伏方式，同时有利于我们逃避日本人的侦查。 陆毅然这次选择的行动人员，主要是以前在沦陷区军统站的情报人员。陆毅然认为这类人员相对来说更有经验，而且，很容易找到一份正当的职业来掩护自己的身份。 林寒和陆毅然在探讨潜伏计划的时候，他们同时想到了两个人，那就是从临澧特训班毕业之后就分开的杜向阳和仲嘉丽。 自从他们被派往上海潜伏之后，一晃已经一年有余，他们在军统局内部都没有获悉过他们的任何消息，他们两个仿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据林寒估计，张芸峰有可能对他们的情况也一无所知。他们俩或许已经成为戴主任亲自掌控的潜伏人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启动。 林寒对陆毅然说道：“大哥，这次计划你一定要十分小心谨慎。日本人非常狡猾，对机场附近的乡村和城镇都会进行非常严格的监控和稽查，你们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落地，我认为一定要有正当的职业来掩护。” 陆毅然点点头说：“我明白，所有参与此次计划的人员，所有的身份都必须要合情合理，最好从沦陷区辗转过去。” 林寒说道：“大哥说得对，如果从大后方突然出现在沦陷区，这样的身份非常容易暴露。” 陆毅然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一直在反复考虑这个问题，人员一定不能随便选择，如果我们临澧特训班的同学，有在沦陷区潜伏经验的人，我想找几个。” 林寒对临澧特训班毕业的同学的去向并不清楚，他建议陆毅然去找人事处的李处长，他是老军统，对人员的安排更熟悉。 陆毅然点了点头，又转换了话题，对林寒说道：“兄弟，我这一去估计时间不会很短，梓嘉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静雯。” 林寒对陆毅然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和嫂子和静雯的。” 陆毅然看着林寒说道：“好兄弟，你就是我最信赖的人，我当然放心了，希望你我兄弟还有再见的一天。” 林寒有些动情的说道：“大哥，要好好保重，小心行事，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为了嫂子也要好好的活着。” 陆毅然看着林寒真诚的双眼，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183章 梓嘉做媒 “千里眼计划”经过林寒和陆毅然的反复探讨和梳理之后，正式开始付诸实施。很快，军统局行动处的办公室里，又见不到陆毅然的身影了。 在军统局里，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引人注目。军统局行动处里的人总是来来去去，不时有新的人加入进来，又不时有人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有人相互打听彼此的情况。 由于这一次是潜伏在机场附近，而且还携带了电台，其危险性大大的增加。要保证两者之间的电台联络能够更高效更隐秘，这次的电台密码本采用了更先进的编制方式。 这本全新的密码本是由静雯和小岛浩二共同编制的，由于采取了新的算法，破译将会更加困难。 由于静雯在破获磁器口潜伏组织案中的突出表现，她也由少尉军衔晋升为中尉。在梓嘉的张罗下，林寒、静雯和梓嘉在外面饭店里吃了一次饭，以示庆贺。 林寒能够明显的感受出来，现在静雯的性格变得更加开朗和温柔，和以前她冷漠的形象相去甚远。他相信，如果陆毅然看到静雯现在的样子，一定也会非常吃惊的。 梓嘉端起酒杯，对静雯说道：“表姐，祝贺你晋升军衔。” 静雯笑着说：“梓嘉，你敬我其实没有什么道理，你们小林哥可是又升职又晋升军衔的，我们应该祝贺他才对。” 梓嘉笑着说：“表姐，这是两码事，我先敬你。” 林寒也连忙端起了酒杯对静雯说：“静雯妹妹，你就不要客气了，你做出的成绩晋升上尉军衔都不为过，我们当然也要祝贺你，我们来一起喝一杯。” 静雯听到林寒这么说，也就没有再推辞，端起酒杯一起喝了一杯。 梓嘉看了一眼静雯，又端起酒杯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和静雯姐也祝贺你。” 静雯连忙端起了酒杯，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是我们临澧特训班最厉害的学生，是我学习的榜样，以后还请你多多指导。” 林寒看静雯说得这么客气，就笑着说：“静雯妹妹，你就别这样说我了，我取得的成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你的功劳，我要谢谢你才是。” 说完他端起酒杯对静雯说：“静雯妹妹，来，我也敬你一杯。” 梓嘉看林寒和静雯之间说话太客气，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气氛，她笑着说：“你们干嘛说得这么客气，来来来，我们一起喝。希望我将来还能喝到你们的好酒。” 林寒一愣神，很快就明白了梓嘉的意思，又不好接口，只好有些尴尬的没有搭话。 静雯倒是很大方的说：“梓嘉，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要喝酒还不容易，我们有空随时都可以聚在一起喝一喝的。”然后她开玩笑的对梓嘉说：“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念陆大哥了，喝了几杯就开始乱说话了。” 梓嘉白了静雯一眼，说：“我才不会想他呢？反正我现在已经习惯，你们两个陪我，我就很满足了。” 林寒也笑着说：“大嫂，你这话要是陆大哥听到了，他会不开心的。不过，大嫂你放心，就算大哥回来了，我也不告诉他。” 静雯在旁边接道：“小林哥，你不告诉他，我偏要告诉他，看这丫头怎么办？” 梓嘉故意冷笑着说：“你们两个真是一家人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够让老陆相信吗？我告诉你们，老陆最信我的话。” 梓嘉说完这话，发现自己的比喻不是太恰当，连忙改口说：“我可不怕你们两个在中间挑拨离间、说三道四的，我告诉你们，这是没门儿的事。” 林寒顺着她的话说：“好的，大嫂，你最厉害了，我大哥就是你面前的一盘菜，随便你怎么吃，他都无怨无悔。” 这话说得静雯掩着嘴笑了起来。梓嘉看着林寒，只是不断的摇头。 ◇◇◇ 饭后，静雯要赶回马鞍山电讯处，只好匆匆告别。梓嘉很想留着她与林寒多聊聊天的，见静雯执意要走，也没有办法。 送走了静雯，梓嘉突然对林寒说：“小林哥，你说我表姐漂亮吗？” “静雯当然漂亮了，当初在临澧特训班，她可是全校知名的一枝花，还有人为他打架的。”林寒由衷的说。 “小林哥，你有没有发现静雯姐现在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温柔可爱了。”梓嘉又问道。 林寒点点头说：“她的变化确实比较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标准的冷美人，现在变得热情大方多了。” 梓嘉又说道：“可是为什么有人就不喜欢她呢？” “有人不喜欢静雯？那人一定是个有眼无珠的大笨蛋。”林寒笑道。 梓嘉听到林寒这么一说，满脸疑惑地对着林寒笑起来。 林寒看着她说：“梓嘉，你干嘛笑得这么奇怪？” 梓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就是那个有眼无珠的大笨蛋，可惜了我的静雯姐。” “为什么是我？”林寒问道。 梓嘉很直接的回答他说：“因为你不喜欢静雯姐，所以是个大笨蛋。这是你刚才说的话，可不是我说的。” 林寒尴尬的笑了笑说：“大嫂，你别开玩笑了，要是你静雯姐听到了，她会生气的。” 梓嘉气鼓鼓的说：“我静雯姐才不会生气，你才让人生气，真是气死人了！” 林寒只好尴尬的说道：“大嫂，对不起，让你生气了。” 梓嘉白了他一眼，还是气鼓鼓的没有说话。 林寒只好说实话：“大嫂，我懂你的意思，静雯是个好女孩，但是我和静雯是同学、好朋友，现在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梓嘉这才说道：“小林哥，我认为你和静雯姐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林寒尴尬的笑了笑说：“大嫂，这是你的看法吧，人家静雯可不一定是这么看的。” 梓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寒，无可奈何的说道：“静雯姐的心思，我当然最清楚，只有你这样的大笨蛋才不明白的她的心意。” 林寒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林寒当然明白静雯的心，徐中来和徐太太没少在他面前暗示过，甚至明说过。但是他却不敢接受。 张芸芷是他的初恋，时间虽然不长，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但是那份感情是纯真的。 现在他和张芸芷的恋情虽然有些名存实亡，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出过分手的话来。 所以，现在张芸芷仍然是林寒的女朋友。他当然也不可能对静雯做出什么承诺。 第184章 书店与教授 沙坪坝正街，新知识书店。 林寒和汤池州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这家书店，两个人一进去就各自分散开来，站在不同的书架前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仿佛他们并不认识一样。 书店里面的店员是一个年轻人，看了他们几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也就不再关注他们两人了。 书店里很安静，读者也不是很多，都像附近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三三两两的各自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林寒今天早上一觉醒来，想到昨天晚上梓嘉的那些话，心中还是有很大的波动。于是他决定今天去重庆大学看着张芸芷。一来是最近他们很少见面，基本上没有什么深入交流；二来他也想去了解围绕她身边的人中，到底是谁让张芸芷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林寒最怀疑的还是工学院的牟万洲教授，通过汤池州的调查，牟万洲竟然是中统的人，开始还是让林寒感觉有些意外。 但汤池州判断他很有可能是延安的人，这让林寒觉得有些意思了，因为他心中存在一个疑问，那就是江雪莲医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林寒始终想确认江雪莲的身份，虽然现在她已经离开重庆几个月了，但是林寒相信江雪莲一定会回来的，至于是不是小孙护士口中说的她会为了他回来，林寒倒还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林寒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故作失望的走到那个店员的面前，对他说道：“请问一下你们老板在不在？我想买一本书，但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到，我想问一下老板能不能够找到这本书？” 年轻的店员看了他一眼说：“这位先生，我们老板平常不在店里，请问你需要什么书？可以把书名留下来，我负责转告他。” 林寒摇了摇头说：“我要找的这本书，版本非常罕见，如果你们能够帮我找到，价格都好说，但是我想亲自和你们老板面谈。” 那位年轻的店员想了想对他说道：“这位先生要不这样，你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再过来，那个时候我们老板一定在店里的。”他又仔细打量了林寒一眼，又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找的是哪一方面的书，我们也好有个大致的方向。” 林寒笑着说：“是一本国外出版的英文书，是否是新书我倒不在意，我只希望能够找到这本书！” 这位店员本来还想详细问一下要找的书名，但他也看出林寒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也就忍住了没有再问。 林寒客气地对他说道：“那就谢谢你了，我下午再来。”说完就离开了书店。他向前走出不远，就看到那家他和张芸芷以及她的同学吃过的那家火锅店。 现在时间还早，毛肚火锅还没有开堂，还在卖着稀饭、馒头、小笼包等早餐。林寒毫无迟疑地走了进去，随便找个位子坐下，要了一笼小笼包和稀饭，慢慢地吃了起来。 一会儿，汤池州也走了进来和他坐了一桌。轻声的对他说道：“大哥，我们要不要通知沙磁区警察分局，派几个人协助我们。” 林寒摇了摇头说：“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今天我们不抓人，我们只是去和这些人见见面，聊聊天而已。” “好的，我明白了。”汤池州点头答道。 林寒又叫汤池州一起吃早餐，他也没有吃早餐，就不客气地拿起包子吃了起来。林寒笑了笑，又叫老板添了两笼小笼包和稀饭，和汤池州一起吃起来。 ◇◇◇ 国立重庆大学工学院，这是一栋非常特别的建筑，外墙完全由条石筑成，就像一座没有高高塔顶的欧洲城堡。 当站在门口的牟万洲教授看到林寒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暗暗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个张芸芷的男朋友可不是个普通人。 他已经听过秦大良在同学之间散布的说法，上次那些学生被抓进沙磁区警察局，大家都不知道会被关押多久的时候，这个人一出现，就在警察局长的亲自陪同下，为了放张芸芷一个人，竟然把所以的被抓学生都释放了。 当然，牟万洲对林寒并非一无所知，根据他获得的情报，他也知道林寒在军统局的身份，当然他也知道张芸芷哥哥的具体身份。所以他对林寒不敢掉以轻心。 秦大良并不知道牟万洲的身份，他明里只是一个追求进步的学生，暗地里是受命于巴县第一区党部童坚专员的中统人员。 由于牟万洲和童坚之间并没有工作联系，所以他们之间也并不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上次抓学生，纯粹是童坚见军统局在磁器口破了大案，怕上峰怪罪，不得已采取的权益之计。所以在林寒的一番说辞之下，很快就放了人。 林寒看着牟万洲，笑容满面的对他说：“牟教授，真是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牟万洲看到林寒走过来，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客气的说：“原来是林先生，你可是来找张芸芷同学的？她平时都在文学院上课的，只是宿舍在我们工学院。她现在并不在这里？” 林寒听牟万洲说了这么多，连忙说道：“牟教授，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想和你聊聊。” 牟万洲看到跟在林寒之后的汤池州，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因为此前汤池州常在学校出没，牟万洲也通过自己的系统了解到他是军统局的人，而且知道他调查的对象全部都是与张芸芷有关的人。今天这个林先生显然也是为了这事来找他的。 牟万洲笑着说：“林先生，不知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林寒看他这么直接，也没有客气，就对他说道：“牟教授，实不相瞒，近段时间以来，张芸芷受赤色宣传影响很大，思想上显得很激进，我认为贵校有些纵容赤色宣传之嫌。” 牟万洲瞪大了眼睛说道：“林先生何出此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证据？” 林寒点点头说：“当然有证据，不过和牟教授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我是来寻求您的帮助的。” 牟万洲没有想到林寒会这么直接，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而且他感觉这个林先生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中统身份，才会说出寻求帮助的话来。 他连忙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是很方便。” 林寒点点头，就和汤池州一起跟着牟万洲向校园深处走去。 第185章 初会牟教授 牟万洲教授带着林寒和汤池州，穿过重庆大学校园里的小树林，来到松林坡毗邻国立中央大学的一个僻静之处，这里还有新修的石桌石凳，倒是一个温书的好地方。 牟万洲招呼林寒在石凳上坐下来，林寒也没多说，就坐了下来。汤池州则在离他们二三十米之外的地方警戒着，防止有人来打扰他们谈话。 牟万洲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军统局随着抗战的持续深入，组织出现了飞速的发展。可以看得出来，军统局的人确实训练有素，而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就是破获磁器口日本潜伏间谍组织大案的负责人，对此，他心中还是颇为钦佩的。 他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请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林寒说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知道张芸芷思想转变的根源在哪里？或者说是谁让他的思想出现了如此的变化？我想牟教授你应该能够知道。” 牟万洲并没有直接回答林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林先生，请问你这次来是公务还是私事？”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道：“牟教授无需多虑，我这应该算是私事吧！” 牟万洲听林寒说此行的目的是私事，心里就放心了不少，他说道：“林先生，据我所知张芸芷同学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能够接受一些先进的思想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林寒说道：“作为她的家人，我们更希望能够不受影响的学习，我们并不希望她去参加一些激进的活动，我们更在意她的安全。” “林先生，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如果要说对张芸芷影响最大的，倒是有一个人。”牟万洲说道。 林寒盯着他的双眼，没有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牟万洲继续说道：“他是文学院的副教授，名叫寇仲夏。” “他是哪方面的人？”林寒直接问道。 牟万洲突然笑了起来，反问道：“林先生，以你们的调查，你认为他是哪方面的人？” 林寒看了牟万洲，很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南京！” 牟万洲看着林寒，问道：“林先生，何以见得？” 林寒肯定的说道：“他不是政府的人，也不是延安的人，你说他是哪里的人？” 牟万洲看着林寒，点点头说：“林先生说得有一定道理。” 林寒对牟万洲说：“请问牟教授，你以为他是哪方面的人？”说完又加了一句：“日本人？” 牟万洲摇了摇头说：“他应该不是日本人。我倒认同你的判断。” 林寒突然笑了笑说道：“不过，牟教授，张芸芷的思想和政治观点可不是南京的。” 牟万洲看着林寒，说道：“林先生的意思是这个人并不是影响张芸芷的人。” “他当然不是，我觉得是其他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林寒淡定的说道。 牟万洲显然吃了一惊，一闪而过的忧虑之情，并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林寒只是淡淡的对他说道：“牟教授，我有个建议。” “林先生请讲！”牟万洲连忙说道。 林寒说道：“根据未来时局发展，其实芸芷所接受之思想和理想将会引来快速发展阶段，甚至会取得绝对的成功。” 牟万洲吃惊的看着林寒，有些迟疑的问道：“林先生所言是你的真实看法？” 林寒看着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牟万洲看着林寒，又问道：“林先生的意思是要保护张芸芷同学的安全。” “牟教授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林寒说道。 牟万洲听到林寒这么说，虽然感到有些吃惊，甚至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林寒之口。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这是林寒在试探他，反而是有意无意的在提醒他。 牟万洲现在开始担心自己和组织做的事情，并非是天衣无缝，毫无漏洞的。至少这位林先生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他掌握的程度有多深，但至少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敌人或是对手。 牟万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赞道：“林先生是个高人啊！” 林寒笑着对牟万洲说道：“牟教授言重了，不过，芸芷有一个叫秦大良的同学，希望牟教授多加关注这个人，多加管教，让他离芸芷远一些。” 牟万洲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寒点了点头。 林寒站了起来，对牟万洲说道：“牟教授，今天打扰你了，占用你不少的时间，非常不好意思，如果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我想请牟教授一起吃个饭，再谈谈心。” 牟万洲也站起来对他说：“好啊！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和林先生一起畅谈未来。”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还伸出手来和牟万洲握了一下手。说道：“牟教授，后会有期。” 牟万洲也说：“好的，林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林寒笑着和他点了个头，然后就向汤池州所在的方向走去。 牟万洲看着林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个林先生是敌是友？特别是他对未来的判断是如此的令人震惊。他知道林先生的这番话，一定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让牟万洲不得不仔细思考。 ◇◇◇ 汤池州看到林寒走过来，对他说：“大哥，刚才有几个学生试图去你们谈话的地方，都被我拦回去。” 林寒看着他说：“那些学生怎么说？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吗？”汤池州摇摇头说：“他们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在我的劝说下都离开了。” 林寒点点头说：“那就好，我们现在去文学院。” 汤池州听说现在去文学院，就轻声的问道：“我们先去见张芸芷小姐，还是去见寇仲夏？”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我们先去见芸芷，至于这个寇仲夏，要进一步深入调查，一定要挖出他的真实身份。” 汤池州点点头说：“不过此人做事非常谨慎小心，生活也非常有规律，我们监控了他这么久，也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现象，看来他是一个老狐狸。” 林寒笑着对他说：“狐狸虽然狡猾，但是他也离不了老虎在背后的支持。通过对他的调查，一定要找出他的真实身份和他后面依靠的组织。” 他们很快就穿过重庆大学校园里的花园和小径，来到了文学院。 国立重庆大学的文学院是一栋中国古典建筑风格的楼宇，和工学院欧式城堡风格截然不同。不过在林寒的眼中，他更喜欢这样中国风的建筑。 第186章 文学院有秘密 林寒和汤池州走进了国立重庆大学文学院的教学楼，由于他和汤池州都穿着中山装，一看就知道是政府部门的人，倒也没有人对他们两个产生什么怀疑，他们闲庭信步般的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边走边看着。 汤池州在他的后面，心里就在犯嘀咕，今天林科长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办公室问问张芸芷在哪间教室，却要这样一间一间教室去寻找呢？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他看到林寒乐此不疲的态度，他也就没有说话，跟在他后面走着。 终于他们两个有些的怪异行径引起了人的注意，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文学院的老师。他对林寒说道：“这位先生请留步，请问你找谁？这里是教室，请不要影响学生上课。” 林寒闻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老师，淡淡的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那个老师一愣，心里很是不耐烦，有些不客气的继续问道：“我是这里的老师，请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寒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找你，我找我女朋友，她叫张芸芷。” 汤池州站在旁边大惑不解的看着林寒，今天林科长是怎么了？故意这么说话，他意欲如何呢？就算是有丰富外勤经验的他，现在也有点儿看不懂。 那个老师听说他是来找张芸芷的，看他那一身打扮，就大致知道他是谁了。林寒虽然很少来重庆大学，但是现在他可是个名人。这主要是因为秦大良在校园里散步的消息，让大家都知道文学院的美女学生张芸芷，有一个在政府部门里很有权势的男朋友。 这个老师显然也听到了这个传言，虽然他不算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但是也没有敢傲慢以待。他面无表情的说：“先生，张芸芷的教室在二楼202室，现在正在上课，你如果要找她，请下课后再来。” 林寒好像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对那位老师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请问你们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那位老师看了他一眼说：“院长办公室不在这里，在旁边那栋楼，你如果要找院长要去那边，这里是教学楼。” 林寒回过头来对汤池州问道：“池州，文学院的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池州连忙回答说：“科长，文学院的院长是个老夫子，名叫方鸿博，他性情有些古怪，不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林寒看着汤池州笑道：“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和他打打交道，看看他怎么个古怪法？” 汤池州听林寒这么一说，连忙在前面带路，口中还恭敬的说道：“好的，科长，这边请。” 那个老师看到林寒的这个架势，有些像专门过来找麻烦的样子，你走上前去对林寒说道：“这位先生且慢，我是院长秘书，姓姜，请问有什么事情要见我们院长，方院长比较忙，如果没有预约，一般不会见陌生人的。” 林寒看着他说：“原来你是院长秘书啊，怎么不早说，鄙人姓林，在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混口饭吃，今天有事需要拜访方院长，那就请姜秘书代为通报一下。” 姜秘书看着林寒的样子，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说道：“林先生，方院长每天的工作安排的比较紧凑，不一定有时间能见林先生。” 林寒突然冷冷的说道：“姜秘书，你的意思是不想引见了？” 姜秘书同样冷冷的说道：“对不起，林先生这里是大学，自然有大学的规矩。不过，我可以先去问一下方教授，看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见你。”他也许是想到了林寒的身份，所以后面的话还是软了一些。 林寒突然笑着对汤池州说：“池州，没想到文学院的院长架子这么大，如果我要见重大的胡校长，那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汤池州也笑着说：“科长，那倒未必，重庆大学的胡校长对科长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如果你要见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寒笑道：“真的吗？不过看来我在文学院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见个院长都这么难，看来我今后要经常到文学院来走走，增加一些知名度才是。” 姜秘书听林寒他们这样一说，心里还真的有点为难，其实文学院的方院长并非他口中说的那么难见面，只是他看不惯林寒的样子，有意想为难一下他。但是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林先生竟然和重庆大学的胡校长非常熟悉，看来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于是，他连忙对林寒说：“林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院长平常比较忙，有时候可能没有时间，我也是怕林先生白跑路，不如这样，我带林先生直接去见方院长吧！” 他还故意的看了一下表说：“哦，这个时候方院长有空闲时间，应该可以见林先生。” 林寒听姜秘书这么说，也微笑着对他说：“那就谢谢姜秘书了。” 姜秘书微微笑一笑，然后对林寒说：“林先生不用客气，请这边走。”说完就在前面带路，领着林寒和汤池州向文学院方鸿博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 方鸿博院长一看就是一个知识渊博的文化人，他五十来岁的样子，瘦高个子，面容有些清瘦，戴着一副圆形的金丝眼镜，穿着一袭灰色的棉袍，显得很是精神。 他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看到姜秘书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知道，如果有陌生人要见他，姜秘书一定会事先向他通报的，而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感到有些不寻常。 文化人毕竟讲究礼仪，他看到林寒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迎向前去。 姜秘书连忙给他介绍说：“方院长，这位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的林先生说有急事要见你，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我就直接带他过来。”说完他还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并没有否认姜秘书的说辞，反而笑着对他客气的说：“谢谢姜秘书，给你增添麻烦了。” 方鸿博院长有些意外的看着林寒，他知道姜秘书平时并不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文学院里的师生平时里对他都略有微词，没想到这个林先生竟然能让他有这么好的态度，真还有些令他诧异。 林寒对方鸿博一拱手说道：“学生林寒，今日不请自来，打扰方院长，还望见谅。” 方鸿博显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口里还是客气的说：“哪里，林先生不必客气。” 旁边的姜秘书突然说道：“方院长，林先生说他是张芸芷同学的男朋友。” 方鸿博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张芸芷同学的男朋友，幸会幸会啊！”原来他也知道张芸芷的男朋友是个手眼通天的角色。 方鸿博和林寒打着招呼，心中暗道：不知这个素不相识的林先生找自己有何事？这个人看着虽然年纪很轻，但是感觉深不可测的样子，难道他发现了文学院的什么秘密？ 第187章 嫁祸于人 方鸿博担心这位林先生是不是知道了文学院的一些秘密，所以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林寒看着方鸿博说道：“方院长，今天有些事情想和您聊一聊，希望不会耽搁您的正事。” 方鸿博笑道：“林先生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不必客气。” 林寒听方鸿博这么一说，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对他说道：“方院长，鄙人得到一些情报，当然，我现在也不知真假，说国立重庆大学文学院有人勾结外国人倒卖国家文物，其中还有不少是国宝级的，不知道方院长是否知道此事？” 方鸿博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问道：“林先生是不是搞错了？我这里是文学院，都是一些读书人，大多清贫，怎么可能和文物扯上关系呢？” 林寒面无表情的说道：“方院长，据我掌握的线索，有些文物是直接卖给了日本人，在当前的时局下，不仅不合适，而且是通敌之大罪，我想方院长不可能不知道吧！” 方鸿博说道：“当然，虽然本院的师生大多是文弱书生，但是国家法律还是懂的，绝不会做出通敌卖国之事。” 林寒这才面带笑容的说道：“我相信方院长是有民族气节的人，绝不会做这种卖国求荣之事。” 方鸿博听林寒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笑着说：“林先生，你说得对，如果本院真的有这样的师生做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立即将其除名，以正视听。” 其实林寒并没有什么情报指向文学院有倒卖文物的事例，他只不过是随口编造的一个理由，只想试探一下方鸿博的态度。显然，方鸿博的态度还是令他满意的。 他又说道：“方院长，在这里，我以军统局的名义提醒你，此事绝不是空穴来风，我先知会你一声，如果再次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会请当事人去军统局喝茶的，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方鸿博听林寒言下之意，这一次他并不想为难自己，他松了一口气对林寒说道：“多谢林先生为我文学院作想，方某在此谢过林先生。” 林寒看到方鸿博态度比较真诚，就笑着说道：“方院长不必客气，芸芷也是你的学生，怎么说来都不是外人，我能够做到的，自然会做的，请方院长放心。” 林寒说着这句话，心里却在想，难道我阴差阳错无意中说到方鸿博的软肋了？难道这个文学院里真的有些难以见光的秘密？ 方鸿博听林寒这么说，连连点头笑道：“张芸芷同学不愧是家学渊源，在文学院是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林先生的眼光确实是不错啊！”说完看着林寒，轻轻的笑了起来。 林寒也笑着说：“多谢方院长夸奖，这都是方院长教导有方啊！” 方鸿博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林先生过奖了！” 林寒突然转换了话题，对方鸿博说道：“不过，方院长，据我所知，芸芷身边有人向她灌输一些新潮的思想，不知方院长怎么看这件事情？” 方鸿博略微迟疑了一下，对林寒说道：“林先生的意思是，文学院里有些赤化分子的宣传，影响到张芸芷同学了？” 林寒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说：“正是如此，不然我今天也没有必要亲自来见方院长了！” 方鸿博这才明白了林寒来找自己的目的，不觉长出了一口气，原有的担心也已经消云散。 他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文学院里隐藏着赤色分子，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地向学生们灌输他们的思想和主义。” 方鸿博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林寒的观察，他现在基本上确定方鸿博不是一个正真做学问的人，这个人身上一定有问题。 而且，听方鸿博这么一说，林寒心中还感到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张芸芷新思想的形成，一定和文学院有关联，他起初甚至怀疑文学院里一定有中共的地下工作者在起主导作用。没有想到这个方鸿博院长竟然是一个反对者。 于是，他故意笑着说：“是啊！虽然说目前国难当头，全国军民不分地域、不分党派联合抗战，但是，有的人如果搞得太过分了也是不合时宜的。” 方鸿博说道：“是啊！党国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那些赤色分子总是神出鬼没的，很难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是我们文学院里有一个人，我觉得怀疑甚大。” 林寒现在已经明确了方鸿博的政治立场，作为文学院的院长，他竟然是一个反赤化的人。 林寒笑着说：“方院长，如果真有赤化分子在文学院里开展工作，那么如果搞出事来，方院长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方鸿博有些气愤的说道：“是啊，林先生说的极是，我为此也感觉非常头疼，但是这些人都是秘密活动，我想找出他们的真实的身份’我也无可奈何啊！处理这些问题，林先生才是行家里手。” 林寒看了他一眼，故作关心的说道：“方院长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调派了人手，加强了对嫌疑人员的监控，不怕他们闹出什么事来的。” 方鸿博恭维的笑道：“我相信有林先生出马，这些事情都能够解决的。” 林寒点了点头，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又问道：“刚才方院长说到一个有甚大怀疑的人，不知是他是谁？” 方鸿博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就是我们文学院的副教授寇仲夏。” 林寒问道：“方院长，你认为此人有可能是赤化分子？不知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提供给我参考。” 方鸿博看了林寒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林先生，实不相瞒，我也一直在调查他，我认为他就是中共的地下工作者，也就是那些赤化分子的领导者。” 林寒听了故作吃惊的对方鸿博说道：“方院长，你真的认为他是赤化分子吗？” 方鸿博肯定的点点头说：“我相信他一定是！如果林先生介入深入调查，一定能够找出他的蛛丝马迹，他肯定就是一个赤色分子。” 林寒看着方鸿博肯定的说法，就对他说道：“好的，方院长，我会安排专人调查他的。” 方鸿博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之情，并没有能够逃过林寒犀利的眼神。 林寒知道这个方鸿博在说谎，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说谎，有嫁祸于人之嫌。 第188章 无奈的背影 林寒和方鸿博就当前时局的看法又聊了一阵，然后才对他说道：“方院长，我还要去看一下芸芷，今天冒昧打扰，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他就起身告辞。 方鸿博笑着说道：“林先生不必客气，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聊，今天真有些意犹未尽啊！。”说着把林寒送出了办公室。 方鸿博看到笔直地站在门外的汤池州，刚要询问，就听道汤池州对林寒说道：“科长。” 林寒笑着说：“池州，我们现在去见芸芷。”然后他客气对方鸿博说道：“方院长请留步。” 方鸿博笑着说：“那好，林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林寒也客气的说了几句套话，才和方鸿博握手道别。 ◇◇◇ 林寒和汤池州向文学院教学楼走去。在路上，汤池州轻声的问道：“科长，这个老狐狸是不是有些难缠。” 林寒笑着说：“这个人，看着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文化人，其实私底下估计做了不少让人震惊的事情，下一步你要加强对他的监控，我想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汤池州听林寒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方鸿博出生名门望族，祖上多人做过前清大官，国学底蕴深厚，他不仅爱好收集文物，而且鉴赏能力也是颇负盛名。” 林寒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池州，你说像他这样的人会不会私下倒卖文物？” 汤池州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说道：“科长，难道你怀疑他贩卖文物？不过他是行家，倒是具备这个条件。” 林寒笑着说：“我只是随便猜的，不过下一步你对他调查时，可以往这方面深入了解一下。”汤池州连忙点头答应着。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文学院的教学楼，刚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正好看到张芸芷和几个同学一起走出了教室。 林寒看着张芸芷时，心中不禁一愣，原来他发现张芸芷飘逸的长发已经剪成了一头短发，显得非常干练利落。她成熟的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以前的调皮和天真，反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张芸芷的同学先看到了林寒，其中有两个同学，上次和张芸芷一起被抓到沙池区警察分局，所以他们不仅认得林寒，而且，印象还非常深刻。 其中一个女生拉了拉张芸芷的衣袖，指了指林寒站的地方。张芸芷一抬头就看到林寒，就连忙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小林哥，你怎么到学校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看着面前的张芸芷，笑着说道：“芸芷妹妹，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在附近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张芸芷淡淡的说道：“噢，我在学校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林寒看着张芸芷继续说道：“芸芷，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了，会不会冷？”说完这话，他才想起，现在已经进入四月份，哪里会冷的！” 张芸芷笑了笑说：“现在都春天了，怎么会冷呢？小林哥，你是在阴冷的地方呆久了吧？如果可能，你还是多出来走走，见见新时代的阳光吧。” 林寒尴尬地笑了笑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一颗炙热的心，是不怕冷的。” 张芸芷看林寒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对他说：“小林哥，我还要去参加读书小组的活动，我是召集人，所以我必须先走了。” 林寒微笑着看看张芸芷，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你去忙吧，我一会儿也回办公室去。” 张芸芷对他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林寒笑着说：“好，再见！” 林寒一直看着张芸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曾经感觉到张芸芷在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她好像也想转身回头，但是她只是放慢了脚步，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林寒看着张芸芷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但是他知道，张芸芷真的离他远去了。 现在的张芸芷就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鹰，她有更辽阔的天空等待着她去展翅翱翔，只是她歇息的地方不再是在林寒的身旁，她的心或许早就飞到了某一个她心之向往的地方。 汤池州看到林寒满脸复杂的表情，提醒他道：“大哥，张芸芷小姐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林寒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该来的自然会来，该去的自然也会去，好吧，我们也该走了。” ◇◇◇ 林寒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想到张芸芷的借口，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对汤池州说：“池州，中午我们去吃火锅吧，就在我们吃早餐的那家店，它的火锅味道非常不错。” 汤池州笑着说：“好啊，我最喜欢吃火锅了，跟着科长出外勤真好，有好吃的。” 林寒听汤池州这么说，也来了兴致，开心的说道：“那好，我们今天就好好的吃一顿毛肚火锅。” 林寒平时工作的时候，中午一般不会喝酒，但是今天，他还是叫老板上了白酒。 汤池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林寒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他边陪着林寒喝酒，边给林寒讲一些以前他在沦陷区的工作状况，以分散林寒的注意力，免得他老想着他和张芸芷的事。 林寒当然也很明白汤池州的用意，也不说破，反而颇有兴趣的听汤池州讲他的往事。 这一顿午餐，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不过他们都没有喝醉，汤池州也知道林寒下午还要去“新知识书店”见这家书店的老板。 林寒看了看时间，对汤池州说：“现在去书店还有些早，我们去张雷那里去坐坐，喝喝茶，休息一下。” 汤池州点点头说：“科长，要不要我给张局长先打个电话过去？” 林寒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汤池州站了起来，叫老板过来算账，并准备付钱。林寒瞪了他一眼说：“你想干嘛，不想在我这里混了，你付钱试试？” 汤池州笑着说：“科长，你这样一说，我可不敢试了。”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记住了，以后和我出来，不准和我抢着付钱，不然你就到其他地方混饭吃去。” 汤池州只好看着林寒付了钱，然后一起向沙磁区警察分局走去。 第189章 原来如此 沙磁区警察分局局长张雷确实没有料到，林寒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访，他一看到林寒就连忙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 林寒笑着说:“张局长，今天我是来向你讨杯茶喝的。” 张雷开心的说道：“难得林先生大驾光临，赶快请坐，我马上就叫人泡茶。” 林寒和汤池州也都没有客气，就在他的局长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张雷连忙叫人泡茶。 张雷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这里有新到的春茶，一会儿我给你准备一些带回去慢慢喝。” 林寒也没有客气，说道：“谢谢张局长！” 张雷又说：“林先生你千万不要客气，这就是家乡的一些土特产，不值几个钱的。” 汤池州看林寒倒真的像是来喝茶的样子，他心里猜不透林寒的想法，也就不去管他。汤池州和张雷也非常熟悉，大家也就没有客气，坐下来慢慢的品起茶来。 张雷知道林寒不会专程过来喝一杯茶，一定有什么事情？所以，过了一会儿，他就问林寒：“林先生有什么事情？请明说。” 林寒看到张雷认真的样子，笑着说：“张局长真是火眼金睛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张雷笑着说：“林先生，那就请说吧，只要我张某人能够办到的，我一定全力支持。” 林寒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待会儿我要去沙坪坝的‘新知识书店’见老板，我想请张局长配合我演一出戏。” 张雷知道林寒的点子多，今天专门跑到这里来，一定是有所行动。他连忙点点头说：“林先生，这好说，需要我怎么配合你，我马上安排。” 然后林寒就对张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磊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说：“林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做。” 汤池州在旁边听到林寒的计划，也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林寒突然问张雷：“张局长，不知你是否认识沙坪坝的那家‘新知识书店’的老板？” 张雷摇了摇头头说：“我知道那家新知识书店，那里以前是中统的一个联络点，不过现在早就废弃了。至于现在书店的老板，我还真的不认识，难道林先生发现了什么线索？” 林寒听张雷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道：“张局长，线索真还说不上，我就是想今天去看看这家书店，看看有什么古怪？” 张雷见林寒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表示会尽量根据林寒的安排行动。 林寒笑着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 当林寒和汤池州再次来到“新知识书店”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分开行动，而是一起走了进去。 那个年轻的店员看到林寒走了进来，连忙对他说道：“这位先生，我家老板已经来了。” 林寒看着他，笑着说：“好的。” 这个年轻的店员，走过来带着林寒就走进里面的办公室。汤池州也跟着走到里面办公室的门口，就站在了那里，并没有走进去。 书店里面是一个大办公室，一半是办公室，一半是库房。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看样子他就是书店的老板。 年轻店员对他说道：“老板，这位先生说有事找你，他要寻找一本书，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书店老板有些诧异的看着林寒，问道：“这位先生你好，不知你有什么事情，我能够帮助到你？” 林寒笑着说：“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找一本英文小说，是1934年英国伦敦出版的。名字叫《东方快车谋杀案》，我只想找伦敦的这个版本，而不是国内引进的版本。” 书店老板听到林寒这么说，显然来了些兴趣，连忙请林寒坐下来，然后递了一张名片给他。林寒有礼貌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新知识书店经理，吴海容。 林寒对他说道：“吴老板，不知道这本书能不能够找到，价格嘛都好说。” 吴海容并没有立刻回答林寒的提问，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寒说道：“请问先生贵姓。” 林寒爽快的回答道：“免贵姓林，单名一个寒字。” 吴海容说道：“原来是林先生，难道先生也是阿加沙克里斯蒂迷？” 林寒看着吴海容，说道：“难道吴老板也是，那真的是幸会。” 吴海容开心的说道：“是啊，先生，我非常喜欢读阿加沙克里斯蒂女士写的侦探小说。” 林寒故作高兴的说道：“胡老板，那真是太巧了，我想这本书吴老板一定能够想办法搞到手。” 吴海容有些骄傲的说道：“不瞒林先生说，要想找到这本1934年伦敦的首发版本，我想在整个重庆城，不会超过5本。” 林寒点点头说道：“我认为可能五本都没有。如果有，我全都买下来。” 吴海容笑着说：“林先生你太贪心了。” 林寒故作急迫的问道：“请问吴老板，你手中有几本，我都想买下来。” 吴海容摇了摇头说：“先生，实不相瞒，我现在手里有三本，如果先生真的有意，我倒愿意割爱，但是最多一本。” 林寒有些遗憾的看着吴海容，说道：“吴老板，我出高价，你至少卖给我两本如何？” 吴海容摇头说：“说实话，平常我都不会卖的，我看林先生像是真爱之人，所以才决定忍痛割爱一本给你。” 林寒说道：“那我就多谢吴老板了！” 吴海容说道：“好说，好说，难得遇到同好，与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更好一些。” 林寒看着吴海容，心道：没有想到这个吴老板竟然还有分享之心，在这个年代属实很难得。 林寒说道：“吴老板除了经营书店，不知对古董是否有兴趣？” 吴海容看了林寒一眼，问道：“不知林先生是否有什么好货，可以拿来鉴赏一二，如果是好货，自然也是收的，而且价格视器物而定，绝不刻意压价，好的东西就要好的价格。” 林寒笑道：“吴老板，真乃儒商，令人佩服不已。” 林寒故意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家中倒是有些古物，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乱世，运输保存殊为不易，想出手几件，也好让真正懂行的高人去把玩。” 吴海容听林寒这么一说，赞同道：“林先生说的甚是，有机会，林先生可携一二件实物过来共同品鉴。” 林寒又迟疑了一下，说道：“吴老板是自己收购欣赏，还是转让给他人？” 吴海容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说道：“本人也收一些，当然也有很广阔的渠道来出货，这一点林先生不必担心。” 林寒突然说道：“我曾经有一件器物，送给国立重庆大学文学院的方院长鉴赏，他说爱不释手，就从我这里低价买去了，后来听说辗转到了外地，说卖了很高的价格。” 吴海容笑着说：“林先生放心，你直接拿到我这里来，按质论价。其实方鸿博也是本店的老顾客了，他出手的器物，倒也不乏精品。” 林寒听到吴海容这么说，才放心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第190章 警察临检 林寒又迟疑了一阵，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如果我手上的东西是宫中流出来的，得之不易，不知转让会不会有麻烦？” 吴海容笑着说：“林先生，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是好货，价格和出货的渠道以及安全性，都不用你操心。” 林寒装作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又问道：“吴老板，据我所知，在战争时期有些国宝是不能够随便买卖的，如果卖到日本人手里，那可能就是大麻烦。” 吴海容又打量了林寒一眼，说道：“林先生，在商言商，做生意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如果林先生很在意下家的身份、国籍。可能出手就要慢一些，但是以我的渠道，并不愁买家。” 吴海容轻轻的抬了一下眼镜，看着林寒。 林寒透过他的眼镜能够看到他眼中犀利的眼神，又说道：“哦，我明白了，吴老板说的也是，现在那些外国人，对我们国家的古董特别感兴趣，出手也更大方，价格也出得高。” 吴海容点点头看着林寒，笑着说：“林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一说就懂。如果有什么好的物件，倒是可以拿来一同品鉴一下，出不出手都没有关系。” 林寒有些动容的说道：“吴老板，今天有幸结识你，看来是件幸运的事情，不仅找到了我心仪已久的小说，还找到卖货的渠道。” 吴海容笑着说：“林先生说的甚是，今天能够结识先生，我也是深感荣幸的。”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又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吴海容没有想到林寒无论是谈到历史还是当今时局，都有非常独特的见解。 他们又谈到古玩文物，林寒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显然见过很多名器，一时说开去，滔滔不绝，妙语连珠，让吴海容惊叹不已，顿时不敢小瞧林寒。 吴海容心想这个林先生一定是名门望族，看其气质，就绝不是普通小户人家出生，他手中有一些奇珍异宝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吴海容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既然我俩这么投缘，你要的这本小说我就按进价转让给你，就算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林寒笑道：“吴老板，开门做生意，合理的利润还是应该赚的，这样吧，这本书的版本确实不容易找到，我加一倍的价格吧！这样我也心安。” 吴海容一看林寒这副架势，心道：看样子此人果然是富家公子，对于钱财并不是那么斤斤计较。其实林寒找的这本小说，确实是珍稀版本，在国内存量并不多，售价不菲。 吴海容连忙说道：“林先生不如这样吧！你我海阔天空各让一步，我就加五成，林先生也不用再推辞了。” 林寒看着吴海荣的样子，也就不再推辞，说道：“好的，吴老板这么诚恳，我也不再说其他的，就这样定了吧。” 吴海容也满脸笑容的说道：“正该如此。不过，林先生，这本书没有放在书店里，放在我家里，请林先生稍等，我这就叫人去取了来。” 林寒笑着说：“那没有关系，在这里等等也无妨，这样吧，我叫个人，一起陪你的人去取，我可担心这本书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吴海容很能理解爱书之人的心情，说道：“那是最好。”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就看在门口站着的汤池州。 他有些诧异的问道：“请问你是？” 汤池州看了一眼吴海容，不卑不亢的说：“我是林公子的人，在此等候。” 吴海容马上就明白过来，此人是林先生的跟班，对他笑了笑，然后叫了一个店员，重新回到办公室里。 林寒也把汤池州叫进办公室，一起听吴海容给那个店员交待去取书的事情。 然后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和这位先生一起去取书，一定要保证书的安全。” 汤池州恭敬的点点头说：“公子请放心，我会非常注意的。” 林寒点了点头，又看着吴海容。吴海容说道：“那你们就出发吧，速去速回，我们在这里等着。”汤池州和那个店员都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吴海容和林寒又重新坐了下来。 吴海容还重新沏了茶，和林寒边喝茶边聊天。吴海容越聊越吃惊，这位林先生看着年纪也不大，没想到学识这么渊博，特别是对时局的推断，有些观点真的有些惊世骇俗，细细一想颇有见地。 吴海容对林寒的观点频频点头，赞同不已。 时间没用多久，汤池州和那个店员就带着书回到了办公室。吴海容把书接过来，用手摸了摸崭新的封面，然后递给林寒说道：“林先生，这就是你要的这本书，你看看吧！” 林寒把书接了过来，仔细一看，果然不错，正是1934年伦敦出版的阿加沙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他又仔细的查验了一下版本，果然是第1版第1次印刷。 他笑着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没错，就是这本书，我寻找了许久，今天终于如愿以偿，谢谢吴老板成全。” 吴海容笑着说：“林先生休要客气，今天你我能够认识，那就是缘分，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这就是天意，这本书就应该是林先生来收藏才是。” 林寒口中还是客气的说道：“不论如何，总是要谢谢吴老板的。”然后叫汤池州付了书款，正要起身告辞，就听到办公室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叫骂声。 吴海容眉头一皱，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请稍坐片刻，我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林寒点头说道：“好的，吴老板请便。” ◇◇◇ 吴海容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书店的大厅里，冲进来一队警察，正在进行检查，不仅查所有人的身份证，还有两个警察正查看在售的各种书籍。 吴海容有些生气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本书店依法营运，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对着他走了过来，问道：“你是这家书店的老板吗？” 吴海容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请问你有何贵干？” 那个警察轻蔑的看着他说道：“我奉上峰命令，临时查禁违法书籍和可疑人员。” 这时，有一个警察抬头对他说：“报告队长，这里发现违禁书籍。” 这个警察队长听到这么一说，开心的说道：“好啊！来人，把这些书和人全都带回警察局去，详加盘查，不得遗漏嫌疑分子。” 那些警察都异口同声的答道：“遵命！”说着就开始抓人。一时间，书店大厅里就乱作一团。吴海容和这个警察队长争辩了几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警察扭住了肩膀。 这时就听到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声音说道：“慢着，你们都给我住手，警察也得讲王法。” 第191章 都是演员 吴海容回头一看，就看到林寒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正对着那个警察队长在说话。 那个警察队长傲慢的看着他说：“你是谁？你和这家书店有什么关系？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把所有的人全都带回警察局。” 林寒看这个警察队长，笑道：“谁派你来的，抗战时期一致对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抓人呢？你看他们都是一些爱看书的人，怎么会是你心中的嫌疑份子呢？” 书店里那些看书的读者也都连连分辩起来: “是啊，我们都是教师，我们怎么是嫌疑分子？” “你们这些警察，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胡乱抓人。” “警察先生，我只是个学生，我就看上了这本辅导材料，我怎么也成了嫌疑人呢？” …… 林寒收起了笑容，对那个警察队长说：“立刻都把他们放了。” 那个警察队长双眼一瞪，恶狠狠的说道：“你是谁？你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你睁大你的双眼看着，这件事情我说了算！” 说完他也不再理林寒，对其他警察说道：“大家一起行动，把所有的人带回警察局。” 说完嘴里还对其他警察说道：“你们来两个人，把这位先生也一起带回局里去。” 说着有两个警察就向林寒走了过来，汤池州一挺身，就把林寒挡在了身后，对那两个警察说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知不知道他是谁？你们休要动我家公子一根毫毛。” 汤池州的气势倒把那两个警察吓了一大跳，那个警察队长瞪了林寒一眼，嘴里恶狠狠的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我都要把你带到局子里去，看你还敢不敢这样狂妄，你知道吗？这里是我做主。” 然后他又对那两个警察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把他们都给我带回局里去，我还真想看看，今天到底是谁说了算？” 警察队长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大门口有个声音说道：“王大发，你的胆子可不小啊！，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想抓谁就抓谁啦？” 王大发一听这个声音，立即就被吓了一跳，猛一挥手叫大家暂停行动，然后急忙跑到门口，对刚才在门口说话的人说道：“哦，原来是张局长，小的正在执行公务。” 张雷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就走了进来，说道：“大家都听好了，叫你们查违禁品，违禁书籍，抓捕嫌疑人，不是随便乱抓人。” 这时有个警察报告道：“报告张局长，我们发现了违禁物品。” 张雷听说发现了违禁物品，正待要上前去查看，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林寒。他一愣神，用很意外的声音说道：“这不是林先生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寒笑着对张雷说道：“原来是张局长，我正好在书店里买一本书，就看到你的手下冲进来查找所谓的违禁物品，还抓嫌疑人。我就说了他们几句，没想到他们连我也要抓到警察局去见你。” 张雷怒火冲天的对王大发说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王大发见张雷生气了，才说道：“报告局长，我也是怕遗漏了违禁物品和嫌疑人，所以叫兄弟们把他们全部都抓回警察局去，便于好好的甄别。” 张雷发怒的说道：“你还甄别个屁，连林先生都不认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马上召集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王大发看见局长发怒了，没有敢争辩，带着他的手下就匆匆离开了“新知识书店”。 那些读者一看警察撤走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书籍，一哄而散。吴海容看在眼里，倒还显得比较淡定。 这时，他惊奇地看到张雷走过来，对林寒说道：“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向你赔罪，今天晚上我做东，请林先生赏脸……” 林寒看着张雷，笑着说：“张局长休要客气，倒也没有打扰到我什么，晚餐就不必了吧，以后再找机会。” 张雷看见林寒没有答应他，心里有些着急，又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请你不要生气，如果你想怎么处理刚才那几个人，你跟我说，我回去立刻按你的意思办。” 林寒笑着说：“谢谢张局长，不必了，就是一个误会而已，就这样算了吧！” 张雷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林先生大人大量，实乃我辈学习之楷模，既然今天林先生不方便，改天我一定再向您请教。”说完这话他就向林寒告辞。 林寒说道：“张局长请便，以后有机会一起再聊聊。” 张雷听到林寒这么说，才有些安心的说道：“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林先生请自便。我先告退。”说完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就离开了“新知识书店”。 自始至终，张雷都没有拿正眼看一眼吴海容。他有些尴尬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谢谢你，若不是你的面子，这书店肯定得关门几日了。” 林寒笑着说道:“吴老板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本人在你这里能买到我心仪已久的书，我已是非常开心了。” 吴海容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看样子林先生和刚才那位警察局长很熟悉吧？” 林寒很随意的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也算是认识吧！张局长是一个耿直的人，也爱帮忙。和他做朋友，还算不错。” 吴海容听林寒这么一说，也点点头说道：“是啊，做生意还是要朋友多，路子广才是硬道理。” 林寒也赞同吴海容的说法，笑着说道：“如果吴老板还不认识他，改天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他的，这些都是小事，不足一提。” 吴海容笑着说：“好的，那就谢谢林先生给我引荐了。” 林寒笑着说：“吴老板，既然大家有缘相识，就不要说客气的话了。” 吴海容对林寒点点头，嘴里说着谢谢，然后召集店员整理书店。 虽然刚才整个书店被那些警察搞得有些乱七八糟的，但是，显然这些店员平时都训练有素，很快就整理清洁如初，好像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寒就向吴海容告辞。吴海容本想挽留，但是看到林寒小心翼翼的提着包装好的那本书，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就放弃了继续挽留的想法。 林寒和汤池州一起走出了“新知识书店”，走着走着，看着旁边无人，他才笑着对汤池州说道：“池州，真没有想到，张局长的手下个个都是演员。” 汤池州也笑着点点头说：“科长，你的演技也不错啊！”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一起向前走去。 第192章 两只猪蹄 林寒和汤池州站在马鞍山的一座小山丘上，看着夕阳慢慢的消失在歌乐山的山峰之后，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今天挺有意思的，特别是新认识的两个人。” 汤池州笑着说道：“这个吴海容挺有意思的，不过我感觉他有些深藏不露，他内在的实力应该不像表面上看起的那样薄弱。他一直故意在隐藏着什么？” 林寒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汤池州，说道：“你说的很对，如果今天这种警察的临检他都不能够对付的话，那他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格局。那么他口中说到的出货渠道就是比较虚的。” 汤池州笑着说：“是的。那么你怎么看方鸿博这个人的？” 林寒也笑着说：“方鸿博就是一个老狐狸，据我观察，他不是一个潜心做学问的人，很有可能在私底下做一些肮脏的交易。” 汤池州问道：“老大的意思是，他也会倒卖文物，牟取暴利。”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方鸿博真的有点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延安方面的人。” 汤池州同意的说道：“那张芸芷小姐就不是受他的影响，而是另有其人！” 林寒笑着说：“是啊，现在基本上可以这样认定，但是方鸿博却认为文学院的副教授寇仲夏是延安方面的人，说明二人之间有些过节。” 汤池州曾经对寇仲夏进行过调查，认为他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人，他的政治立场并不明确，哪方都不得罪，但是和各方好像都有些牵连。 在汤池州的眼里，寇仲夏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也是一个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进行调查，但是却收效甚微的人。 汤池州说道：“寇仲夏，我认为他可能不属于哪一个方面，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不问政治的人，隐藏得这么深，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 林寒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曾经记得看过汤池州提交的调查报告。他还是非常认可汤池州的调查和分析判断能力，寇仲夏一直在张芸芷的身边，林寒很不放心。 如果说寇仲夏是延安方面的人，那么张芸芷受到他的影响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现在各种情报反馈出来，他都不是那一个人。寇仲夏到底是什么人呢？ 在林寒的心中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就是如果这个人不属于哪一个方面的话，那可能他就是一个有着多重身份的情报人员。 ◇◇◇ 林寒和汤池州一起走到电讯处，自从上次磁器口行动之后，林寒在电讯处早已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就连门卫军警都认识他了。 军情股设在电讯处的大办公室依然保留着，并没有因为抓捕行动的结束而撤销。 林寒和汤池州才走进电讯处的小院，就看到秦玉兰追了过来，对他说道：“林哥，你怎么来了？先都没有接到通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林寒笑着说：“今天去了重庆大学见了几个人，我看天色有些晚了，也来不及赶回市区了，就过来骗骗吃喝。” 秦玉兰一撅嘴，笑着说：“林哥，你就别开玩笑了，现在军统局不论你走去哪里，都是人人喜欢的香饽饽。” 林寒夸张的做了一个窝窝头的手势，笑道：“我就是一个窝头，除了饿坏了的人，没有人喜欢的。” 秦玉兰笑着说：“林哥你就是喜欢开玩笑，刚才，我还和静雯姐说到你呢！” 林寒故意很感兴趣的看着她说：“你和静雯说什么呢？” 秦玉兰笑着说：“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私事，不能够告诉你的。” 林寒有些失望的说道：“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一会儿去找静雯，看她说不说？” 秦玉兰还有事要办，又和林寒随便聊了几句，她还和旁边的汤池州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的离开了。 ◇◇◇ 林寒和汤池州在马鞍山电训处军情股办公室里坐下来。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我一直在想，我们明天还是找个机会去见一见寇仲夏，看一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汤池州点头答道：“好的，我听科长你的安排。” 林寒接着又说道：“不论怎样，都要把这个人的底细挖出来，不然以后我们的工作会显得很被动。” 汤池州想了一想说道：“老大，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就直接用军统局的身份和他见面，看看他的具体反应。” 林寒来点头说：“嗯，我们甚至可以说，根据我们的情报，怀疑他是延安方面的人，让他接受我们的调查问询。” 汤池州说道：“好，我们明天就这样去会一会他，我相信他一定会感觉非常意外，因为他并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军统的关注对象，说不定他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林寒笑着对汤池州说道：“好啊！今天我们都有些累了，吃过晚餐之后，早一点休息，明天我们按计划行动。” ◇◇◇ 晚餐是在电讯处的食堂里吃的，因为事先并不知道林寒会过来，龚秋月也没有吩咐食堂加菜。就当和电讯处的其他同事一样，吃的工作餐。 不过当林寒拿着餐具和其他同事一样排队领餐的时候，林寒明显感觉很多人都在议论他。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对他更多的是敬仰和羡慕。 静雯陪着林寒一起排队，汤池州是一个知趣的人，并没有跟林寒在一起，而是跑到旁边和秦玉兰一起说说笑笑的，还挺开心的样子。 林寒知道汤池州老于世故，为人处事，都很有一套，在林寒手下的几个人中，他是比较欣赏汤池州的办事能力的。 食堂里打菜的师傅，看到林寒排到了窗口，笑着对他说：“林先生，今天的主菜是红烧猪蹄，你慢慢吃，要是不够，我再给你添上几只。”说完就夹两只猪蹄儿放在他的餐具里。 林寒看着这个打菜师傅，连忙笑着说：“够了够了，谢谢师傅。” 站在他后面的静雯打趣的说道：“小林哥，你看你现在走到哪里都受欢迎，你看看其他人，都只有一只猪蹄儿。” 林寒这才注意到，其他同事餐具中确实只有一只猪蹄。他有些无奈的笑着说：“估计他们不喜欢吃猪蹄儿吧。” 静雯白了他一眼说：“谁说人家不喜欢吃了，我就爱吃。” 林寒轻轻的对静雯笑道：“静雯妹妹，你想吃，我给你就行了，反正打菜师傅说还可以再添的。” 静雯捂着嘴笑着说：“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第193章 清者自清 林寒和静雯打好餐，一起坐在餐桌旁慢慢的用餐。周围很多电讯处的女同事，看到静雯和林寒坐在一起，眼里流露出的都是满满的羡慕，但是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都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俩。 林寒也没有食言，夹了一只猪蹄儿给静雯，本来他想两只都给她的，结果被静雯笑着拒绝了，说刚才只是开玩笑，她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林寒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和静雯轻松的聊着天。只是他吃着红烧猪蹄儿，心中却想起了于秋枫炖的白豆猪手汤。 想着想着，他心中就是一阵乱烦，自从那天之后，他有时依然和像以前一样，同于秋枫一起出外勤，但是再也没有去她家里吃过饭。平日在办公室里，除了聊正事，也很少聊其他的话题。 林寒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于秋枫对自己的疏远，虽然如此，有时一起出外勤的时候，依然能够从于秋枫淡漠的眼神中看到关切之心，让林寒感觉到一丝温暖。 晚餐之后，静雯还陪着林寒在电讯处周围散步，两个人谈天说地的，倒也不显得陌生和尴尬。只是静雯对林寒的关心和于秋枫如出一辙。让林寒的心中有一些不安。 ◇◇◇ 当林寒和汤池州再次来到国立重庆大学文学院的时候，你们还没有见到寇仲夏，却在办公室的门口遇见了方鸿博的秘书。 姜秘书看着他俩又来到了文学院，感觉有些奇怪，就笑着迎了过来说道：“林先生，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你了，不知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林寒看到是姜秘书，也满脸笑容的说道：“姜秘书，你太客气了，我想见一见文学院的寇仲夏教授。” 姜秘书笑着说：“原来林先生是要见寇仲夏副教授，这会儿应该正在办公室里，我带你去吧？” 林寒客气的谢绝了姜秘书的盛情，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行了，谢谢姜秘书！你先忙你的吧！” 姜秘书见林寒很客气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也没有在意，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开了。 跟在林寒身后的汤池州，待姜秘书走远之后才对林寒说道：“老大，这姜秘书看着像是方鸿博的人，不过怎么看他都像一个投机分子，只要有更好的主人，他一定会弃之而去。” 林寒笑着说：“小人物也要生存，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方鸿博没有想到林寒会为姜秘书说话，只是回应道：“话虽如此，但是每个人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我觉得和人品还是有关系。” 林寒点了点头，也没有和汤池州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很快，他们都来到了文学院的教师办公室。 当林寒对寇仲夏说明自己的来意时，确实让他吃了一惊。而办公室的其他教师，也觉得莫名其妙，只是不断的偷眼看着他们到底说什么？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都非常小，旁边的人也听不到他们具体聊些什么？ ◇◇◇ 林寒很理解的对寇仲夏说道：“寇教授，不然我们另找个地方慢慢谈。” 对于林寒的提议，寇仲夏正求之不得。他连忙对他们说道：“这位先生，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咖啡馆还比较正宗，我们到那里再细说吧！” 汤池州看了一样眼林寒，林寒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们就和寇教授一起去那里吧。”说完就跟着寇仲夏走出了文学院办公室。 林寒看着寇仲夏，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长相英俊潇洒，气质脱俗，在文学院里，一看就是一个风流倜傥之人。 林寒心里暗道，寇仲夏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为什么和方鸿博没有搞好关系？ 从昨天方鸿博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矛盾一定非常的深，已经深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现在方鸿博对他已经有了动手之心，不知道寇仲夏现在是否有心理准备。 走出文学院的办公室不远，有一家校园咖啡馆。装修非常简洁，收费也比较低廉。 当林寒喝着侍者送上来的咖啡的时候，感觉味道还不错，确实是校园里普通的师生都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 这让林寒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校园里的那一家小雨点咖啡屋，和现在的校园咖啡，竟然是那么的相似。 汤池州已经看出林寒有些走神了，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就开口对寇仲夏说道：“寇教授，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们有些事情要询问你，希望你能够据实回答我们。” 寇仲夏点了点头说：“两位先生的来意我已经明确了，鄙人以为操守严谨，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有干过，不知道为什么会找到我？” 根据昨天林寒和汤池州商量好的计划，汤池州很严肃的对寇仲夏说道：“寇教授。” 寇仲夏连忙纠正道：“是副教授。” 汤池州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又说道：“寇副教授，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我问你，你是否有私下贩卖文物给日本人？” 听到汤池州的问题，寇仲夏显然非常吃惊，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当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要诬陷我，栽赃我！” 林寒看着寇仲夏的表情，心里暗道，难道面前的寇教授也是一个演员？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就对寇仲夏说道：“寇副教授，你先不要激动，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人要这样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寇仲夏依然有些激动的说道：“林先生，实不相瞒，最近我在校外做了一些兼职，收入颇丰，可能让有些人感到眼红，他们就是嫉妒。” 林寒颇感兴趣的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寇副教授，不知你和同事之间是否有过节，还让他们持有报复之心。” 寇仲夏略做沉吟之后，说道：“林先生，其实平日里，我和同事之间处的还是不错的，但是……” 林寒看着寇仲夏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和方院长有些不愉快？” 寇仲夏又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林寒，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林先生说的对，我就是和方鸿博之间有些过节。他总是处处针对我，以我的经历和能力，我现在都应该是教授的职称，而不是副教授。” 林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寇仲夏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因为不想和他同流合污，鄙人清者自清，不屑与其为伍。” 这时，林寒笑着说：“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第194章 找到突破口 寇仲夏把他和方鸿博之间的矛盾大致说了一下。原来方鸿博虽然在文学院，但是他非常喜欢历史和考古，而且对文物的鉴赏有很深的造诣。 时间一长，他就在古玩界很有些名声，找他鉴定的人也很多，里面也不乏一些从事古玩交易的投机商人，渐渐的方鸿博也投入到交易当中，而且越做越大，在古玩界很有些地位。 而寇仲夏在校外交友甚广，而且认识不少书香之家，这些家多少都传承下来一些价值不菲的古玩，方鸿博就让寇仲夏多加引见。 本来引见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但是后来寇仲夏听到很多关于方鸿博蒙人的事例，他就不再给方鸿博引见了。于是他们之间就产生了矛盾，随着时间流逝，两人之间的矛盾不但没有缓和，而且积怨越来越深，现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林寒听完寇仲夏的讲述，有些同情的对寇仲夏说道：“寇教授，看来方院长确实做得过了些些。” 寇仲夏瘪了瘪嘴说道：“其实，他也只是副院长，原来学校聘任的院长没有能够到位，现在一直是由他负责全面工作而已。” 这时，汤池州说了一句：“寇教授，对于贩卖文物的事情，我们会进一步的进行调查，特别是卖给日本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那样给汉奸有什么区别？” 寇仲夏正色的说道：“是的，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中国人，绝不会做损害中国利益的事情，这一点民族气节我还是有的。” 林寒看着寇仲夏一脸正气的样子，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对他说道：“寇教授，据我们了解，你们学院的学生受赤化思想影响非常严重，说明这些思想的传播者就在你们文学院，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寇仲夏深深的看了林寒一眼，说道：“林先生，说实话，我并不想在这里谈这个问题，不过你们的判断是比较准确的。当然具体是谁？他们是怎么活动的？我确实不清楚。” 林寒笑了笑，继续说道：“寇教授，不知道你对张芸芷是否熟悉？” 寇仲夏说道：“张芸芷是我的学生，当然很熟悉了。” 林寒继续问道：“那请寇教授告诉我，你们学院老师中和她走得最近的几个人是谁？” 寇仲夏想了想说道：“张芸芷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很活跃的学生，他不仅在文学院和很多的同学、教师的关系处得不错，而且在工学院她也有很多关系密切的同学和老师，真要让我说，我还真的说不上来。”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工学院有个牟万洲教授，一直比较活跃，不知寇教授对他是否了解？” 寇仲夏略微的迟疑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牟万州教授是有背景的人。” 林寒笑着说道：“以寇教授的眼光，你看出他是什么人了吗？” 寇仲夏看着林寒，说了一句：“他应该和先生从事类似的工作。”然后他又补上了一句：“都是政府的人。” 林寒笑着说道：“寇教授，你是故意不说真心话吧！” 寇仲夏有些尴尬的看了凌寒一眼，反问道:“那林先生认为他是什么人？” 林寒这才笑着说：“寇教授是个聪明的人，一定有自己的看法，我倒是想听听？” 寇仲夏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我真的不清楚他的背景，更没有什么自己的看法，林先生是有些想多了。” 林寒已经看出来寇仲夏玩上了太极，轻易并不会开口的。就转口问道：“寇教授平常有什么爱好？” 寇仲夏见林寒突然转变了话题，紧张的心才平复了下来，他说道：“我就是一个教书匠，平常就是读书教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汤池州在旁边笑着说：“寇教授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如果说没有爱好，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寇仲夏连忙解释道：“除了在学校读书上课之外，课余时间我都在校外给一些朋友的子弟补习。其实仍然是在教书。” 林寒心说，好啊！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人才啊，这个年代就知道补习收钱了。不能不说你有些商业头脑。 当然林寒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不过手里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许多事情都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林寒看了汤池州一眼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也不能耽搁寇教授太长的时间。”随即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寇仲夏说道：“不过，寇教授，我们还会来找你的，下次希望你能够知无不言，不然的话可能我们会经常来找你喝咖啡的。”说完就站起起来，走出了校园咖啡屋。 汤池州对寇仲夏点了一下头，说道：“寇教授，后会无期。”他也跟着林寒走了出去。 寇仲夏一脸无助的看着林寒和汤池州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想知道些什么？看样子自己是被他们俩盯上，这确实是一个大的麻烦，后只有小心谨慎的应付才是。 寇仲夏叫过侍者来结账，才被告知刚才林先生已经结过了。他微微一愣神，随即又笑了起来，这两个人真有趣。 ◇◇◇ 汤池州紧赶几步追上了林寒的步伐，对他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寇仲夏也是一个老狐狸，还和我们玩上了太极。” 林寒点点头说道：“寇仲夏非常成熟，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够突破的对手，我们还需要多花一些时间。对方鸿博、寇仲夏、牟万洲进行全面的监控，不能够让他有可乘之机。” 汤池州连忙说道：“遵命，老大！” 林寒现在已经习惯了汤池州对自己的称呼，所以他也不会去纠正什么。他看着汤池州说道：“看来重庆大学里面水很深啊！我看各方实力在此盘踞经营多时，都是有根基的，轻易还不好撼动。” 汤池州点点头赞同道：“老大说的对，不过我们或许可以通过稽查文物走私的方式深入进去，先把水搅浑，然后我们再浑水摸鱼。” 林寒赞许的看着汤池州，笑着说道：“你的想法不错，我们就以稽查文物走私为突破口，拿方鸿博开刀。” 第195章 不谋而合 林寒和汤池州没有多耽搁，在小龙坎乘车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原来他心里还惦记这于秋枫，这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那天晚上于秋枫的态度就是拒绝了他，但是内心里对他的关心始终没有更改，林寒当然能够体会得到。所以他一回到本部机关，先让汤池州回军情股办公室，而他直接就来到了一楼行动处。 林寒推开于秋枫办公室的大门，迎面就看到正准备外出的潘仁哲，林寒和他打招呼说：“老潘，你现在要出去吗？” 潘仁哲看到是林寒，就对他说道：“林科长，我现在正准备上楼去找胡成祥，和他研究一下董家昌的审讯记录。” 林寒笑着说:“老潘真是辛苦你了，这确实是一块硬骨头，真是一个都非常少见的日本鬼子。” 林寒快速的扫了一眼办公室里面，并没有看到于秋枫，他就问到：“老潘，枫姐姐去哪里了？” 潘仁哲答复道：“枫姐好像是被张处长叫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很急的样子。” 林寒点点头，然后就快步走向二楼，直接来到了张芸峰的办公室门前。他看着大门紧紧的关闭着，于是就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他就听到张芸峰叫请进的声音，于是他就推门走了进去。 ◇◇◇ 一进门，他就看到张芸峰和于秋枫坐在沙发上，好像在谈什么事情。于是他就故作惊奇的问道：“原来枫姐姐也在这里，是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需不需要先回避一下。” 张芸峰对他说道：“不必了，说给你听听也没有关系。” 林寒听张芸峰这么说，就开心的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坐在于秋枫的旁边，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双眼看着张芸峰，没有说话。 张芸峰说道：“刚才我正在和于大队长商量一件事情，和你也有些关系，正好你来了，那就一起商量一下。” 林寒有些不解的问道：“峰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不要紧？” 张芸峰说道：“据我了解，现在日本人正面战场和我们僵持不下，同时也进一步加强了对我们国家一些珍贵文物的掠夺。”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于秋枫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林寒的表情也被张芸峰看在眼里，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据我们获得的情报显示，发现有人和一些日本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倒卖我们国家的珍稀文物，现在有愈演愈烈之势。戴主任通知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打掉这一个贩卖渠道。” 张芸峰说完，又对林寒说道：“看你刚才胸有成竹，天知地知的样子，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林寒笑着说：“峰哥，枫姐姐，说来也是巧，因为这两天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没有想到竟然和戴主任的紧急任务不谋而合，而且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张芸峰和于秋枫听到林寒这么说，都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于秋枫还特别提醒林寒，他所调查的事情和张处长说的是不是一件事。 林寒笑着说：“我认为肯定是有很强的关联性，我还找到了一个进行文物倒卖的鉴定专家。” 张芸峰颇有兴趣的看着他。于秋枫则将信将疑的盯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寒继续接着说：“我还找到了一个负责出货的人，据他自己讲，出货的渠道非常多。而且我可以从侧面论证，这个销售渠道其最终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 张芸峰看林寒说的这么坚决，就对他说道：“小林，既然这件事情你已经调查在先，那么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你来完成，同时也请于大队长全力配合支持。” 于秋枫见张芸峰说得这么客气，连忙点头答应道：“请张处长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支持小林的工作。” 张芸峰看着于秋枫，放心的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于大队长。”林寒也在旁边说道：“谢谢枫姐姐支持，小林感激不尽！” 于秋枫看着林寒，轻声的笑道：“小林，不用客气。” 张芸峰又对林寒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戴主任要求尽快处理这件事情，不要拖拉，可以把现在手中不是太急的事情都放一放，全力以赴完成这项紧急任务。” 林寒和于秋枫都点了点头答应。 张芸峰笑着说：“那就这样，你们去准备吧！ 林寒和于秋枫这才告辞，离开了张芸峰的办公室。 ◇◇◇ 林寒和于秋枫一起回到军情股办公室。 他看到军情股的所有成员都在，潘仁哲也坐在胡成祥的旁边，正在和他交换着意见。 他一走进办公室，梓嘉立刻就站了起来，对他说道：“科长，你可终于回来了。” 林寒看着梓嘉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梓嘉连连点头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急事，只是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签字。” 林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梓嘉的意思。然后他对大家说：“现在有一项比较紧急的任务，大家可以把手中不太着急的工作先放一放，大家全力来完成这项任务。” 大家听到林寒这么一说，就放下了手中的事，静静的看着他。林寒笑着说：“这件事情还是请于大队长来说说吧！” 于秋枫没有想到林寒会让自己来说明这项任务，虽然心里没有准备，还是很认真的给大家介绍了这项任务和需要注意的细节。 于秋枫的表达能力非常强，很快就把这项任务的前因后果，以及戴主任对这项任务的要求，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 林寒看到大家都听明白了，就大声的说道：“很幸运的事，这两天我和汤池州正在调查和这项任务相关的事情，而且有了初步的眉目，所以大家也不要着急，我会做一个详细的推进计划以及工作的安排。” 大家听林寒这么一说，都开心的说道：“遵命，科长！” 于秋枫笑了笑说：“小林科长，你真的是带队有方啊，看你的手下这么齐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别笑话我了，要说带队有方，还是行动大队的兄弟们在您的教导下，那才是带队有方，我还要跟你学习，希望枫姐姐不吝赐教。” 于秋枫笑而不语，只是她心里知道，林寒的要求她都会尽量去满足他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愿意。 第196章 简单的幸福 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梓嘉连忙接起电话，然后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是胡老板打来的电话，他说有急事找你。” 林寒接过电话就听到话筒里传来胡洪生的声音：“林先生，我是胡洪生，不知现在你说话是否方便？” 林寒笑着说：“原来是胡老板，有什么事情请说吧？” 胡洪生对林寒一直都称他林先生，林寒也曾想让他叫自己小林，不过他坚持要这样称呼，林寒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 胡洪生说：“林先生，是这样的，上一次股东大会之后我们成立的贸易公司，经营非常顺利，规模不断扩大，大家都非常兴奋，想今天晚上请你和于小姐一起过来聚个餐。时间是今天晚上六点半，地点就在会仙楼大酒家。这也算一次非正式的股东大会。” 胡洪生见林寒没有立即回答，又说道：“由于今天的聚会是临时提议，所以说时间上有些唐突，不知你和于小姐能不能够出席？” 林寒轻声的对于秋枫说了胡洪生电话中的意思，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吧！”话中的意思就是听林寒的。 林寒连忙点点头，对胡洪生说道：“好啊，胡老板，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和于小姐今天一定准时到。” 电话那头的胡洪生听到林寒这么爽快的答应了邀请，开心的笑着说：“那好，我们就晚上见，到时好好的喝几杯庆贺一下。” 林寒也笑着和胡洪生道了别，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林寒对汤池州和胡成祥说道：“池州，你把这两天我们调查的相关情况和成祥仔细交流一下，然后你们做一个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先给我看看。”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点头答应。林寒又对李长乐说道：“小李，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出去一下。” 李长乐正坐在办公室里感觉有些百无聊赖，突然听到林寒叫他一会儿跟自己出去，赶紧开心的站了起来，说道：“遵命，林科长……哎，林哥！” 林寒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又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晚上胡老板的餐会我们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我正好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好啊，走的时候你叫我就行，我先回办公室了。”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大家都说着枫姐慢走，于秋枫也没回头，扬了扬手就出了办公室。 林寒看着于秋枫的曼妙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梓嘉看着撅了一下嘴，对林寒轻声的说：“小林哥，我说啊，枫姐啥都好，就是有时冷漠得让人受不了。她和静雯姐以前很像，不过现在我姐可是如小女人一般的温柔体贴。”说完这话，她还故意对林寒扬了扬头，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林寒看着梓嘉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大嫂，静雯确实是变化很大，不知道有没有你的功劳？” 梓嘉呵呵一笑道：“小林哥，功劳自然是有我的一半，不过啊，有的人视而不见，可惜了！不知以后哪个傻小子有傻福能够得到静雯姐？” 林寒一时语塞，只好笑了笑，连忙转换了话题对梓嘉说：“梓嘉，今后会比较忙一些，我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由你负责，特别是和上级部门的衔接一定要做好，不要出了纰漏。” 梓嘉笑着道：“好的，请林科长放心，我一定做好各项工作，不会出纰漏的。” 林寒瞪了她一眼，梓嘉赶紧一吐舌头，说道：“小林哥，我办事你放心就好了。”随即他又转头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么？” 大家都异口同声的答道：“听到了，大嫂！” 梓嘉双目圆瞪，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谁让你们也这样叫的，只有小林哥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才这样叫的。你们不能再这样叫我，不然哼哼……” 大家听到梓嘉这么一说，都夸张的说道：“梓嘉姐，我们不敢了。”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林寒看到梓嘉恨恨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 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的旁边，有一座小花园，林寒和李长乐正在里面慢慢的散步。 林寒对李长乐说：“长乐，你进局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什么感受？” 李长乐摸了摸了摸他圆圆的脸说道：“林哥，我觉得做这一行还真不是太容易，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不过，我真不习惯成天待到机关办公室里，我想出外勤，跟着你一起在外面跑跑，多长些见识。” 林寒笑着说：“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啊，你放心，今后出外勤的机会很多，你现在需要沉淀一下，多向汤池州和胡成祥学习，他们两个各有所长，对你来说都是很不错的老师。” “林哥，我知道的，我一直在向他们学习，请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李长乐认真的说道。 “对了，你和小王护士怎么样了？”林寒好像突然想起来，顺口问了一句。 李长乐笑着说：“林哥，我们现在挺好的，感情很稳定，我们双方都见过家长了，大家都没有意见。” 林寒笑着说：“那就好，不过根据戴主任的要求，你们现在是不可以结婚的。” 李长乐说道：“林哥这个规定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们现在不会结婚的。” “今天小王护士上班吗？”林寒又问道。 “她正好上班，我们还说好今天我去接她下班的。”李长乐回答说。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长乐，你接小王的时候，顺便问问她，江雪莲医生现在是否已经返回宽仁医院了？” 李长乐连忙点头应道：“好的，林哥。不过，上次我去医院，并没有看到江医生。今天我仔细问问她，明天一上班就告诉您。” 林寒笑着说：“好的，不过也不用着急，也没有什么急事。”他看了看手表说：“长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就早一点下班，去接小王吧。我去行动处走走。” 李长乐听林寒这么说，连忙开心的说道：“好的，谢谢林哥，那我就先去了。” 林寒看着李长乐有些肥胖的背影笑了笑，在他心中，像李长乐和小王这样，偶然相遇，又自然恋爱的人是一种简单的幸福，其实也是颇令人羡慕的。 他又想到了张芸芷、于秋枫和静雯，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向于秋枫的办公室走去。 第197章 期待引荐 会仙楼大酒家，位于督邮街大十字路口会仙桥附近，算是重庆城比较知名的饭店。此时，华灯初上，会仙楼里早已宾客盈门，人声鼎沸，生意甚是兴隆。 在二楼一间装修华丽的的包房中，一张大圆桌，桌上满满的一桌菜，不必细看也知道都是难得一见的菜品。桌边一共围坐着九个人，令人有些次惊的是，这里面竟有两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觥筹交错之间，席间很是热闹。胡洪生和林寒都能够用流利的英文与两个洋人交流，其实于秋枫英文也颇为精通，只是她不爱和陌生洋人说话，她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林寒和他们聊天。 这两个洋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穿着正式礼服的是英国人科斯菲尔德先生，他是一家英国驻中国公司的商务代表。而另一个没有胡子，穿着略显随意的是美国人克莱普顿先生。他是一个银行家，其业务遍及远东地区。 这两个洋人都是凤凰歌舞厅股东大会之后，根据林寒的建议新成立的“涅槃（国际）商贸有限公司”的新进股东，两个人共持有这家公司三成的股份。 新公司的股本结构，胡洪生以三成八的股份仍然为最大股东，林寒和于秋枫联合持股一成五，英美两家各持股一成五，剩下的股份由另外四个股东平均持有。 这时，胡洪生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对在坐的诸位宾客说道：“各位同仁，林先生、于小姐，还有克莱普顿、科斯菲尔德先生，大家一起再喝一杯。” 大家见胡洪生站了起来，也都纷纷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林寒很自然的拉了一下于秋枫的手，随即又感觉不对，待要放开，却被于秋枫的手指轻轻的扣住，还对他甜甜的一笑。 如果没有这一笑，林寒还会想他的枫姐姐突然良心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对他就太冷淡了一些，现在是不是有了改变？但是当他看到于秋枫脸上甜蜜的微笑，就知道这一切并没有改变，这只是于秋枫在陌生人面前的伪装而已。 但是林寒牵着于秋枫的小手，感觉柔软而温暖，却又舍不得放开，此时于秋枫却放开了她的手，让林寒心中顿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 这时，就听到胡洪生继续说道：“上次股东大会在林先生的建议下，我们成立了涅槃（国际）商贸有限公司。同时，我们也吸收了两位国际友人加入到我们公司。现在我们公司飞速发展，获利丰厚，我们不能不对林先生的超前眼光表示衷心的感谢。” 胡洪生顿了顿，大家都把目光聚焦道林寒身上，他才又说道：“我提议，我们这一杯酒敬林先生。” 大家都笑着大声说好，一齐举杯向林寒敬酒。 林寒连忙谦虚的说道：“各位老板，实在不敢当，这都是胡老板的英明决策和各位同仁的努力取得的成绩，岂能由我一人专美。”大家口中都七嘴八舌的赞着林寒，一一举杯一饮而尽。 落座之后，胡洪生又说道：“今天的餐会，是一个阶段总结，如果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来，更好的改善我们的工作，更多的赚钱。”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些建议。林寒和于秋枫都没有说什么，坐下来仔细的品尝起会仙楼大酒家的菜品来，大酒楼确实不同凡响，菜品不仅美味可口，而且装盘考究，连于秋枫都赞赏不已。 林寒看到于秋枫心情不错，就笑着说道：“枫姐姐，伯母和秋离最近还好吗？”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都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林寒笑道：“枫姐姐，我想抽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伯母，不知道可不可以？”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不可以！这鱿鱼烧得真不错，你尝尝？” 林寒听到于秋枫的回答，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坨东坡肘子，一口送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样子笑了笑，也没有说话，继续品尝着美味佳肴。 晚餐之后，其中一个股东建议大家都去凤凰歌舞厅看看经营情况，也为自家的场子壮壮声威。这个建议大家都觉得好。 两位洋人虽然并不是凤凰歌舞厅的股东，但是他们都是只身在重庆，晚上也甚少娱乐，听说去歌舞厅，自然也不会反对。 于秋枫本来并不想去，她看着林寒，想看看他的意思。 林寒很快就明白了于秋枫的意思，便轻声的对她说道：“枫姐姐，我还有些事要问胡老板，我们还是一起过去看看吧！也耽搁不了多久的时间。”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好吧，听他的就是。” 林寒看到于秋枫兴致不错，便笑着对她说：“枫姐姐，你真……”他口中的“美”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于秋枫瞪大的双眼，连忙改口说：“真……的……开始有些热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但是她强忍住，始终没有笑出来。 ◇◇◇ 凤凰歌舞厅此时正是热闹时分，大门外五光十色，各色霓虹灯闪烁跳跃，音乐声浪阵阵入耳。现在属于驻唱歌星表演时间，装饰华丽的舞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歌星正唱着中外流行歌曲，身后伴舞女郎也是长腿丝袜，伴随着音乐声伴舞助兴，竟然还有些百老汇的奢华艳丽。 他们一行人被胡洪生带到二楼的两间半敞开式的包厢中落座。林寒、于秋枫与胡洪生和两人老外坐在一起。 于秋枫在外人面前对林寒的态度显得非常亲密，这两个洋人都以为她是林寒的女人，所以对于秋枫显得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自己会英文，这样倒也少了许多和这两个老外的客套应酬，只顾自己看着歌舞表演。 林寒坐在胡洪生的旁边，对他说道：“胡老板，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本地的古玩市场？” 胡洪生看着他问道：“林先生对投资古玩有兴趣？难道现在做这个有赚头？” 林寒不得不佩服胡洪生敏锐的商业思维，他笑着说：“现在还说不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个市场的资金流向和风云人物。” 胡洪生笑道：“林先生，你算是问对人了，重庆古玩届扛鼎之人就是我亲大哥。因为这个关系，本地很多古玩商人都是通过美丰银行进行资金往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大的古玩交易，都难逃我兄弟俩的法眼。” 林寒笑道：“原来胡老板还有这么厉害的大哥，真是令人佩服，还请胡老板引荐认识。” 胡洪生仗义的说道：“林先生不必客气，以你我的关系，这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样吧，改天我做东，请林先生和家兄见个面，你们好好聊聊。” 林寒感激的说道：“那就多谢胡老板了。” 第198章 共舞一曲 凤凰歌舞厅奢华艳丽的歌舞表演之后，又换了一位驻唱的歌星上台演唱舒缓哀怨的舞曲，这是一个自由跳舞的时间，舞客们成双成对的涌入舞池中翩翩起舞。 林寒微笑着看了于秋枫一眼，轻轻的说道：“枫姐姐，我们也下去跳一曲，好吗？”于秋枫看着他，淡淡的说：“小林，会跳华尔兹吗？” 林寒眉毛一扬笑着说：“当然了，要不要试一试？” 于秋枫突然微笑着点点头，说：“那就去跳一曲吧！” 林寒看到于秋枫答应了他的请求，开心的说道：“谢谢枫姐姐！”然后就站了起来，于秋枫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来到楼下的舞池中跳起舞来。 林寒和于秋枫的舞技都非常不错，加上她身材小巧玲珑，纤纤细腰，盈盈在握，林寒带着她随着节拍飞快的旋转着，两个人之间配合默契，翩翩舞姿，如行云流水一般。 当一曲结束，他们刚刚停下来，才发现四周的舞客对他们抱以热烈的掌声，原来他们的舞技征服大家，而他们刚才完全陶醉在舞曲之中浑然不觉。 回到楼上的包厢，胡洪生对林寒和于秋枫翘着大拇指说道：“没有想到林先生和于小姐的舞技这么高超，胡某自愧不如啊！” 于秋枫只是看着胡洪生笑了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林寒则笑着对胡洪生说道：“胡老板不必谦虚，我们刚才也看到了，胡老板才是真正的舞林高手啊！” 胡洪生笑着说：“哪里，哪里，长江后浪推前浪，林先生如此年轻，在各方面都是如鱼得水，真是难得的奇才呀！” 林寒被胡洪生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胡老板实在是不敢当，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学习过一段时间跳舞，我在其他方面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运气好，当不得真的。胡老板才是真正的商界精英，令我佩服之极，以后还望胡老板不吝赐教。” 胡洪生对林寒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尊敬，在他眼中，林寒就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奇才，特别是对时局研判之准确，那真的是叹为观止，令他折服不已。 虽然胡洪生对自己的商业才能还是颇为自负的，但是自从认识了林寒以后，因为林寒对时局的判断以及战时的赚钱方向拿捏得极其精准，作为第一大股东的他，确实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的胡洪生可以说对林寒的意见，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对他非常的信任。而涅槃（国际)商贸有限公司开业之后取得的惊人业绩，更让他信服不已。 今天晚上他突然听林寒提到了古玩交易，就有些动了心，真心想撮合一下林寒和他大哥的见面。 于是他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本周末请你和于小姐来鄙人家里做客，我也把我大哥请过来，介绍给大家认识，顺便热闹一下，你看如何？” 林寒真的很想尽快见到胡洪生的大哥，以便详尽的了解重庆古玩市场的发展状况，他相信以胡洪生大哥的身份和地位，对整个古玩市场的理解绝非常人可比。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胡洪生，而是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于秋枫。她当然明白林寒的意思，不过，于秋枫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林寒随即对胡洪生说道：“胡老板盛情相邀，林寒自当从命，到时一定前往贵府拜访。能够见到胡老板的大哥更是荣幸之至，多谢胡老板的安排。” 胡洪生见林寒答应了邀请，也很高兴，自然也要客气几句。总之他们自从认识之后，每次见面都相谈甚欢，两人确实是非常默契，时间长了自然惺惺相惜，成为了超越利益关系的好朋友。 那两个老外几乎每一曲舞都跳，当然胡洪生安排的舞小姐，都是凤凰歌舞厅的台柱子，不仅美丽动人，而且善解人意，软玉温香让两个老外玩得开心，有些乐不知返了。 林寒和于秋枫没有像那两个老外一样玩得那么兴奋，而是在舞曲的间歇，借机向胡洪生告辞。 在胡洪生的眼里，一直都认为林寒和于秋枫是一对情侣，所以听他们说要告辞，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林寒周末别忘了去他家赴宴。 林寒由于得到了于秋枫的首肯，当然很爽快的表示让他胡洪生放心，他和于秋枫一定不会忘的。 ◇◇◇ 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凤凰歌舞厅，这时候夜已深。 他们刚刚从一个灯红酒绿、奢华艳丽的歌舞厅走出来，走在街道上，凉风徐徐，沁人心脾，感觉非常的舒服。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今天辛苦你了，不过胡洪生的大哥是重庆古玩界的老大，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今天来走一趟还是很有价值的。” 于秋枫说道:“辛苦倒是说不上，反正我也是陪陪你，给你当好助手就行了。” 林寒听于秋枫还是说的这么生分，心中就有些闷闷不乐的，不过他还是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现在比较晚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于秋枫本来想拒绝，不过想到自己回家和林寒回军统局机关总部，本来就是顺路的，就只好点点头说：“好吧，反正都是顺路，无所谓送不送的。” 林寒见于秋枫并没有拒绝自己，心里还是开心的，一路上就和她说说笑笑的，想逗她开心。 不过于秋枫除了偶尔回应他一下，并不多说话，搞得林寒颇为无趣。渐渐的，他就沉默了下来。 他们俩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于秋枫看着林寒久久没有说话，就问道：“小林，你的笑话和故事讲完了吗？是不是已经江郎才尽了。”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枫姐姐，一个人讲单口相声是很累的。比如说说相声，大多数都是两个人讲的，这样才有意思。” 于秋枫笑着对林寒说道：“怎么了？讲着讲着还有脾气了，要不我给你讲一个笑话？” 林寒听说于秋枫要讲笑话，倒是有些奇怪，因为于秋枫平生并不爱多说话，总是冷冰冰的样子，想不到她还会讲笑话，就说道：“好啊！我要听。” 于是于秋枫就讲了一个笑话，逗得林寒直乐。看到林寒笑着像孩子一样，于秋枫才放心的让林寒把她送回家。 第199章 单独行动 林寒自从接到张芸峰的命令，开始重点调查文物走私给日本人的案子之后，他心中就有一直有一个想法。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在渝的日本人，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他们之间一定是会有联系的。他希望能通过对倒卖文物案件的调查，进一步揭开磁器口抓捕行动中老王突然逃脱之谜。 第二天一早上班，林寒召集所有人开了一个会，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同是也是想给汤池州和胡成祥制定行动提供计划一些启示。 汤池州认为还是应该从方鸿博和吴海容这两个人入手，掌控他们的行踪以及出手的文物的去向。 林寒点点头说：“池州的意见是对的，这就是我们找到的突破口。不过，我们需要进一步监控他们的实际的操作过程，特别是隐藏在交易背后的买家，我们如何去判断到底是不是日本人买走了这些文物，是我们要考虑的一个重要的问题。” 汤池州说道：“是的，我觉得这一点也非常重要，同时我觉得还要充分利用方鸿博和寇仲夏之间的矛盾。我们可以制造一些冲突，让他们之间互相争斗，我们也好谋取渔翁之利。” 林寒笑着对汤池州说道：“池州这一个建议非常的好，通过我们的观察，寇仲夏和方鸿博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要我们点一把火，相信他们短时间就会爆发出来。” 汤池州点点头，说道：“老大说得对！我们也需要改变一些策略，以前总是派人监控，只能从外围了解一些情况，不能够从核心实质去掌握他们真正的动向。” 林寒看着汤池州说道：“是的，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也想了很久，我觉得与其在外围监控，不如我们就直接深入进去，那么我们就来进行交易。” 林寒略微停顿了一下，集中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说道：“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当卖家，而且我们还要当买家。我们就要像真的在做这门生意一样，来做这件事情。” 汤池州点点头说道：“老大高见，你的意思我懂了。” 旁边一直静静的听着的胡成祥，也说道：“林哥，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池州很快就会拿出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供你参考。” 林寒笑着看着他们说：“好的，你们做计划的时候尽量的详细一些，不要漏过细节。特别是如何让对方相信，我们是在做生意，而不是在调查案情。”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异口同声的说道：“好的，我们明白了。” 林寒用信任和赞许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说：“好的，那你们俩就去好好的琢磨一下吧！希望两天之后能够看到你们的详细计划。” 汤池州和胡成祥相互凝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汤池州还说道：“请老大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做出来的。” 林寒笑着对他们俩说道：“好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行！”说完他转头看着李长乐。 李长乐笑着对他说：“林哥，你问的事情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林寒点了点头，走到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对李长乐说道：“长乐，过来这边坐坐。” 李长乐连忙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林寒说道：“林哥，我昨天已经问过小王了，她说江医生现在还没有回到医院。” 林寒听李长乐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失望，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我听小孙护士说过，江雪莲医生家是沦陷区的，要想再次到大后方确实是不容易。” 李长乐又笑着说:“不过听小王的意思，江雪莲医生可能很快就会回来，最迟在下周。” 林寒拍了一下李长乐的头说道：“谁让你这样说话的，以后不准这样。” 李长乐急忙笑着说：“林哥，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是林哥你太性急，我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林寒听到李长乐这么一说，才觉得有些尴尬，没有想到就连李长乐这样的菜鸟，也都明白了自己对江雪莲医生的特别关心。 林寒笑着说：“江雪莲医生的背景比较复杂，现在我们都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所以我们还要加强对她的调查。” 李长乐笑着说：“我明白了，林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林寒对他说道：“长乐你好好干，将来一定能够独当一面的。”李长乐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林哥的鼓励，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林寒从李长乐胖乎乎的圆脸上看出了他的真诚和热情，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李长乐现在虽然还是一个新手，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但是他已经足够努力，他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 林寒安排完工作，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他很快就离开了军情股办公室。而且经过一楼行动处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找于秋枫，今天他想单独行动。 有一件事情他始终没能放下，那就是通过对军统局机关本部所有人员的调查之后，并没有找到当初泄密时，他所怀疑的那一个内鬼。 林寒有些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是警察局那边的人？因为他想起徐中来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应该关心的范围。说明这个人对徐中来也造成了比较大的威胁。 所以林寒决定去市警察局见见徐中来，看看他那边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为了慎重起见，他并没有在办公室给徐中来打电话，他想亲自前往市警察局，了解徐中来调查的真实情况。 另外还有一件让他纠结很久，依然没有放弃的事情，那就是对肖德阳的调查。 在林寒的心目当中，肖德阳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虽然什么证据都没有抓到，但是他还是认为，他一直在伪装。 林寒一直都没有放弃对肖德阳的调查。至于结果，他相信不会与自己的判断相差得太远，这些都是来自于他的自信和坚持。 ◇◇◇ 林寒一走进市警察局，就发现气氛有些奇怪，仿佛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警察局里的人都行色匆匆，说也是轻言细语。 林寒心道，最近没有听说市警察局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怎么现在竟然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氛围。难道徐大哥出事了？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林寒急匆匆地向徐中来的局长办公室走去。 第200章 飞来的横祸 林寒站在重庆市警察局长徐中来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房间门紧紧的关闭着。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里面没有回应，难道徐中来没有在办公室吗？林寒想了想，还是又敲起门来。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就看到徐中来双眼深陷，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口。他看到是林寒，眼中一亮，默默的把林寒让进屋里，随手又把门紧紧的关上。 林寒满脸疑惑的看着徐中来，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中来和林寒一起走到办公室里的沙发边坐了下来。徐中来看着林寒说道：“兄弟，我遇到一件难事儿，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哥哥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林寒听徐中来说得这么严重，连忙关心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大哥你不要着急，真要有什么事，兄弟我也绝不会等闲视之。” 徐中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徐中来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林寒详细的讲述了起来。 ◇◇◇ 就在几天前，日机对重庆又进行了一轮轰炸，这一次，陆毅然的前方潜伏小组发生了积极作用。当敌机从机场起飞之后，就通过电台向重庆通报了的日机的动向。 接到敌机起飞的情报之后，军统局很快就将相关信息反馈到了重庆市的防空司令部。虽然限于当时的防空能力，国军的高炮射程有限，很难击落敌机，但是仍然对空袭进行了预警。 陪都军民对日机的轰炸，渐渐已经形成了习惯，所以躲防空洞也成市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三次防空警报的预警模式，已经深入人心，一切仿佛都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这一次日机的轰炸显然具有非常明确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委员长在南山的官邸遭到了轰炸，虽然这次有针对性的轰炸，并没有造成官邸人员出现伤亡，委员长也安然无恙。这件事情引发了高层的震怒，并下令必须严查处理。 在高层的压力之下，相关部门经过初步的调查，认为是有潜伏的日本人或者汉奸给日机指明了轰炸目标，才造成了这样目标精准的轰炸。 这件事情查来查去，中间难免有些部门之间推诿责任的现象发生，最终出问题的单位却意外的指向了市警察局。调查认为重庆市警察局对常驻和流动人口管理都存在严重的问题，导致日本人或者是汉奸，轻易混入市民当中，这次轰炸中有人为日机指明了空袭目标，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徐中来面对这样的指控，当然不会服气，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和有关部门的故意推卸责任有关。而抓潜伏的日本间谍或者汉奸本来就是军统局的事，而板子却打到了市警察局的屁股上。 徐中来深深的知道，他和戴笠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警察局配合林寒的抓捕行动而缓解。自从上次戴笠想安排自己的人，进入警察局当副局长那件事情开始，徐中来和戴笠之间的矛盾就没有消除过。 如今这件事情，警察局明显就是待人受过，徐中来心中不服，但是迫于高层的压力，他有苦无处述说，只有默默忍受。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徐中来都大门不出，天天待在办公室里，对外来讲他就是在闭门思过。 其实他内心里非常的煎熬，他知道对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需要有一个说法。而这个说法，有两种方式可以来证明:一是证明这些所谓的给日机指明空袭目标的日本间谍或者汉奸并不存在；二是将这些所谓的日本潜伏间谍和汉奸一网打尽。 ◇◇◇ 林寒听完了徐中来饱含着怒火和无奈的诉说，对这件事情大致有所了解。 他安慰徐中来道：“大哥，你不要着急，就像你说的两种解决方式，我们现在抓紧选派人手，详细的进行调查。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不怕抓不到人的。” 徐中来看着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小林，难得你今天过来，我给你说了这么多这些天压在心里的话，现在心中也痛快多了。” “大哥，我今天本来是想询问一下您这边调查内鬼的进展情况，没想到大哥你摊上这件事情，我今天不来，我还真不知道。”林寒关心的说道。 徐中来苦笑着说：“我这就叫飞来的横祸。” 林寒继续说道：“大哥，这件事情，兄弟我一定会和您通力合作，一定要找出事件的真相，还大哥的清白。” 徐中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兄弟呀，清白什么的倒没有这么严重。不过是非曲直倒是可以还原真相。” 林寒也点了点头问道：“大哥，您现在是否已经考虑成熟，准备下一步采取怎样的行动？” 徐中来说道：“最近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我认为在南岸地区进行全面的排查，特别是在海棠溪附近有重庆最大的古玩市场，里面的商家除了本地人之外，还从全国各地的沦陷区迁来不少，那里人员鱼龙混杂，也是一个很容易躲藏的地方，我就准备从那里开刀。” 林寒听到徐中来谈到南岸的古玩市场，不觉心中一动，看着徐中来问道：“大哥，你说重庆市最大的古玩市场在海棠溪？” 徐中来肯定的点点头说：“当然了，海棠溪古玩市场在重庆市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一家。” 林寒笑着对徐中来说道：“大哥，看来真是天助你我也，小弟正在调查古玩市场的案子，里面就可能涉及到倒卖珍贵文物给日本人。” 徐中来听到林寒这么说，也来了兴趣，睁大眼睛看着他说：“兄弟，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你我两兄弟又可以联手一件大事。” 林寒点点头说：“大哥说的对，这件事情上我们一起联合行动，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徐中来此时才算有些安心，他坐在沙发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说：“兄弟，这件事情我们就定了，我这边还是以曹运福为主负责，不过限于整个刑侦大队的能力，凭他们要想破获这样的案子，还是有些勉为其难，所以，其他的就要仰仗兄弟你了。” 林寒真诚的说道：“大哥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而且我现在手下也有几个比较得力的人手，我会让他们全面参与进来的。” 徐中来终于面带笑容的说：“好啊！兄弟我相信你。” 第201章 又一个胡老板 林寒没有耽搁，从徐中来的局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他立即返回了办公室。 梓嘉看到林寒匆匆忙忙的出去，又匆匆忙忙的回来，连忙给他泡了一杯茶，对他说道：“小林哥，我刚听到一个消息，不知你晓不晓得？” 林寒问道：“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梓嘉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委员长的官邸被日机轰炸，本来是要责怪我们军统局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把警察局当成了替罪羊。” 林寒哦了一声，点点头说：“我刚才从警察局回来，确实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需要警察局和我们一起配合。” 梓嘉听说林寒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准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林寒对她轻声的说道：“大嫂，陆大哥在那边一切都很顺利，也有信息传回来，你也不用担心。” 梓嘉听到林寒说到陆毅然的消息，感激的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谢谢您。”然后也没有多问，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林寒看着梓嘉坐在那里，略微愣了会儿神，然后就开始继续手中的工作。 林寒暗自点了点头，梓嘉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女孩子，她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不能问！她确实是一个做机要秘书的料，呆在军情股真有些大材小用了。 林寒看到汤池州、胡成祥和李长乐，坐在一起认真的探讨着计划的细节，胡成祥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的按计划进行着。 林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工作重心，以后更多的是大方向的决策，更多具体的工作，他要放手让自己的手下去完成。 林寒的角色在不知不觉当中，正在慢慢的转变。 ◇◇◇ 胡洪生的家，有些出乎林寒和于秋枫的意料之外。 留洋归来的胡洪生的家，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别墅小洋楼，而是位于海棠溪僻静处的一座四合院。这样的四合院和张校长的家有些类似，只是要显得更大一些，而且客厅和餐厅，分为中西式，都各有两间。 胡太太热情的接待了林寒和于秋枫，她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样子，笑着对胡洪生轻声的说道：“林先生和于小姐真是天生的一对，怎么看都那么般配。” 胡洪生点着头说:“是啊，只是怕好事多磨啊！”原来他多多少少也看出了林寒和于秋枫之间，隐隐然有些问题，当然他又不便开口询问。 胡洪生夫妇把林寒和于秋枫引到了中式客厅，分宾主坐了下来。随即就有下人端上茶来。 林寒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一间客厅，完完全全的纯中式装修，房间里的器物，看样子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林寒心想，看来胡洪生受其大哥的影响颇深，他对古玩应该也很有研究。 于秋枫坐下来之后，只是细细的品着茶，没有多说话，只是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茶很不错，让她频频点头。 现在，胡洪生已经比较了解于秋枫的性格，所以对她不说话也不在意。 胡洪生对他们说道：“林先生、于小姐，请先坐下喝喝茶，我大哥一会儿就到。” “胡老板不必客气，今日上门打扰，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倒让您和嫂子费心啦！”林寒客气的说道。 于秋枫也点点头说道：“胡老板，不用客气。”随即又赞到：“不过，这茶果然是名茶上品，今日有幸得品名茶，真要多谢胡老板才是。” 胡洪生见于秋枫对品茶颇有研究，笑着说：“没有想到于小姐对茶道这么有研究，据说这茶确实是上品，产量不高，为一位朋友所赠，待会儿，让人给于小姐准备一些，带回去细细品尝。” 于秋枫并没有推辞，只是感激的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胡老板啦！” 胡洪生见于秋枫没有推辞，非常高兴的说道：“于小姐不要客气，这是小事。好茶也需要懂茶的人来品尝，那才是物得其所，于小姐正是这样的人，我倒是感到非常荣幸。” 于秋枫微笑着对胡洪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 脚步声中，胡太太陪着一个和胡洪生模样气质颇为相似的人，从客厅外面走了进来，这人除了年龄更长一些，和胡洪生长得很相似。 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胡洪生的大哥。林寒和于秋枫看到他进来，都一起站了起来。 胡洪生也上前两步，对那个人说道：“大哥，你来了，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林先生和于小姐。”来人连忙抱拳拱手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鄙人胡洪恩，今日有幸见到二位，真是非常荣幸。” 胡洪生又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这是我的大哥。” 林寒也对胡洪恩抱歉拱手说道：“胡老板不必客气，今天能见都是缘分。” 胡洪生又请胡洪恩坐了下来，随即也有下人奉上了好茶。 这时，胡洪生向胡洪恩介绍了林寒的基本情况，特别提到了林寒是自己的生意伙伴。还说他对古玩行业非常有兴趣，想了解整个重庆市古玩行业的情况。 胡洪生说道：“今天特别把大哥请过来，一是想让你们彼此认识，二来也是想请您介绍一下重庆市古玩行业的情况。” 胡洪恩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胡洪生还特别提到林寒对时局具有非常敏锐的判断，对战时赚钱行业的选择也很有心得。 胡洪恩听到胡洪生的介绍，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和于秋枫。他心里想，这两个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弟弟口中说的人。 不过，胡洪恩知道自己的弟弟绝不会随便介绍一个人给自己认识，因为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弟弟的眼光。胡洪生介绍完之后，他就对林寒有些刮目相看了。 胡洪恩对林寒说道：“真是没想到，林先生这么年轻，便有如此能力，真是让我敬佩不已啊！” 林寒连忙谦虚的说道：“胡老板过奖了，我对古玩行业一无所知，今天就是来向胡老板请教的，请胡老板一定不吝赐教。” 胡洪恩客气的说道：“指教倒是不敢，只是我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多少还是有一些心得，和林先生交流交流，倒是无妨。” 林寒连忙对胡洪恩说道：“那就多谢胡老板了。” 于是，胡洪恩就向林寒和于秋枫讲起了近些年来，重庆市古玩市场的由来和演变过程来。 第202章 突然出现的盯梢人 林寒和于秋枫在胡洪生的家里，与胡洪恩一起共进午餐。通过上午的详细交谈，林寒已经从胡洪恩那里对重庆的古玩市场有了大致的了解。 胡洪恩确实是这个行业中的资深行家，对古玩的鉴赏那就不用说了，特别是对混迹在这个圈子里的各色人等及其背后仰仗的势力都非常清楚，这正是林寒最想了解的东西。 胡洪生最为关心的是能否现在进入这个市场？而胡洪恩关心的却是政府部门对这个市场发展的态度。 林寒比较委婉的告诉胡洪恩，政府部门针对市场出现的一些问题可能会加强监管，但是并不会干涉正常的交易。 胡洪恩听到林寒这么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林先生的意思，政府会对这个市场进行规范？以前政府并不太管这方面的事情，那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林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胡老板，如果有一些国内比较珍稀的文物，或者说可以称为国宝的东西，他的最终买家是日本人，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胡洪恩一愣神说道：“据我对这个市场的了解，日本人作为直接买家应该不会露面，一定会通过中间人来达到他的目的。” 林寒又问道：“胡老板是商人，在商言商，不过如果我们国家的珍稀国宝，流传到了日本人手中，不知道胡老板认为这生意做不做得？” 胡洪恩说道：“如果是一般的古玩，并非是那么珍稀的品种，我觉得倒也不算大雅。如果确实是国宝级的珍稀器物，我觉得卖给外国人就不太妥当了。” 林寒听到胡洪恩这么说，心中暗暗点头，这个胡老板看起来虽然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但至少他在民族大义上还是有分寸的。 林寒连忙点点头说道：“胡老板说的有道理，那么据胡老板的了解，这样的中间人在我们重庆古玩界有没有？多不多？” 胡洪恩迟疑了一下，还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胡洪生，才缓缓的说道：“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一般并不会公开自己幕后买家的真实身份。” 林寒这才笑着对胡洪恩说道：“胡老板，这样的人，我还想请你为我引荐几位。” 胡洪恩看着林寒，问道：“林先生是做生意呢？还是办公事？” 林寒笑着回答道：“我可以说是公私兼顾，如果有能赚钱的机会，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不过胡老板您可以放心，政府是不会过多的干涉自由交易的。” 胡洪恩放心的点点头说：“林先生，其实以前重庆的市场规模并不很大，自从国府迁都重庆之后，这个市场突然风起云涌，全国各地涌入不少资金和好货，可以说现在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 他看了一眼林寒，继续说道：“其实给林先生引荐几个人，那倒是小事。不过这些人在商言商，最终目的是想挣钱，如果林先生想和他们深入交往，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好的货了。” 林寒也很赞同胡洪恩的说法，说道：“谢谢胡老板，至于货物，我想还能够准备一些的。” 胡洪恩见林寒这么说，就点点头说：“那好，找个机会给林先生介绍几个人认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林寒听了连忙表示感谢。 在旁边的胡洪生太太见他们聊个不停，就说道：“大哥、林先生，你们看菜都要冷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谈吧！” 胡洪生也说道：“是啊，大家边吃边聊。”说完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对大家说道：“大哥、林先生、于小姐，来，我们喝一杯。” 大家都笑嘻嘻的答应着，一起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碰了碰，才分别干了。 大家落座之后，边吃菜边聊天，胡太太和于秋枫说着话，于秋枫也微笑着和她闲聊着。 胡洪生看出来他大哥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并不是很愿意和公务人员打交道。但是他知道林寒关心这一块业务，必然另有深意。所以他在胡洪恩和林寒之间频频举杯互动，以增进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 胡洪恩从自己弟弟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这林先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所以他也没敢怠慢，席间气氛显得也很融洽…… ◇◇◇ 午餐之后，林寒和于秋枫就向胡洪生兄弟告辞。胡洪生本想挽留他们一起打牌玩玩，林寒以今天要回江北姨母家为由，婉言谢绝了。胡洪生对林寒还是很了解的，所以也没有强留，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就分开了。 ◇◇◇ 林寒和于秋枫走在海棠溪的街道上，不冷不热的天气，让他们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所以林寒和于秋枫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有些以前的默契。 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们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一起漫步了。” 于秋枫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啦，最近是不是不太习惯啊？” 林寒没有想到于秋枫今天会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话，他有点受宠若惊的说道：“枫姐姐，最近你这样对我真的是很不习惯，不过现在好了，原来的你又回来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回来了？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看今天天气还不错，所以心情好而已。” 林寒说道：“枫姐姐，那天晚上确实是我不对，我也知错了，我也改正了，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想我们还是像过去一样。” 林寒没有听到于秋枫的回答，以为她听到自己的话又不高兴了，连忙转头看着她，这时他才发现于秋枫，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侧前方不远处走着的一个人。 那个人的背影林寒很熟悉，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正是市警察局稽查行动大队的大队长肖德阳。然后林寒又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巷口走出一个人来，尾随着肖德阳的方向，慢慢跟了过去。 这个人的背影林寒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走着走着，远远的就看到肖德阳拐进了街边的一条支路，那个盯梢的人走到支路口，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过去。 当林寒和于秋枫走到这条支路口，他看到路边的路牌，才若有所思的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这是通完往‘海棠温泉’的路。” 第203章 海棠温泉 林寒知道这家“海棠温泉”在重庆城区是一家比较著名的对外营业温泉，此时他已经想起肖德阳在外面找的那个女人，就在这家“海棠温泉”上班。 而且，根据以前警察局“鬼影计划”专案组的调查，这个女人在“海棠温泉”里从事的是正经的职业，而且这个女人也不是风尘女子。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难道肖德阳去会他的情人？而且今天正好是周末，也符合他的习惯。” 于秋枫淡淡的说道：“如果他在正常的时间出现在正常的地方，那就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林寒点点头说：“是的，不过那个盯梢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我们就跟上去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林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枫姐姐，我们俩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去泡温泉的人。” 于秋枫说道：“这还不容易？”说完就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杂货店里。 林寒远远的看着那个盯梢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和于秋枫一起进店。没过多久，于秋枫就提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 于秋枫对林寒笑着说道：“好了，现在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林寒看着于秋枫，问道：“枫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于秋枫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难得今天心情好，我们也跟上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想干啥？”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说，连忙回答道：“好的，我们快走，别跟丢了那个盯梢的人。” ◇◇◇ “海棠温泉”个是一家对外营业的公众温泉，既有供普通市民泡温泉的大池子，也有室内的小包房。当然这样的包房的价格不低，也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会点包房。 林寒和于秋枫转过大池子，很快就看到前面的岔路通向一座四合院，原来那里面的一个个房间就是“海棠温泉”的包房。 而离这座四合院不远的一棵大树下，正坐着那个盯梢的人，他有些无奈的四处张望着，看样子他像是跟丢了肖德阳。 林寒和于秋枫一路走过来，也没有看到肖德阳的踪影。于秋枫认为肖德阳如果是来找他那个情人的，他也不会去公共的大池子。他一定是去了前面的四合院里。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小林，我们进去看看吧！” 林寒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好的，枫姐姐。” ◇◇◇ 林寒又看了一眼大树下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盯梢人，心想，这家伙是干啥的？从他的跟踪技巧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受过专业特工训练的人，在林寒的眼中他的做法显得非常的业余。 因此，林寒对这个盯梢人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和于秋枫一起走进了那座四合院。 他俩刚刚跨进四合院大门，就看到旁边是一个登记的柜台，一个女服务员正坐在里面。 当她看见林寒和于秋枫走进来，就连忙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请问先生和小姐，你们是要泡温泉吗？” 于秋枫点了点头，林寒答道：“是啊，我们是来泡温泉的，不过我们约了朋友，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先来了？” 这个服务员连忙问道：“请问先生小姐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们查一下包房号。” 林寒胡乱编造了一个名字，告诉了这个女服务员。她赶快翻看着手中的登记簿，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也没有找到林寒所说的那个名字。 于是她很抱歉的对林寒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没有查到你朋友的名字。” 林寒不信的看着女服务员说：“怎么可能呢？他们说的会比我们先到的！” 那位女服务员看着林寒不信的样子，对他说道：“这位先生，我刚才已经仔细查看了两遍，就是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个名字。” 林寒依然不信的看着那个女服务员，看得她有些恼了，就顺手把登记簿递给了他，说道：“这样吧，你如果不相信，就自己再仔细查找一遍吧！” 林寒听这个女服务员说让他自己查找，心中暗喜，连忙接过了登记簿，还对那位女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他就迅速的查找起登记簿来，很快，他就查到了肖德阳的房号:甲字003。 林寒满怀歉意的对那个女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我的朋友确实还没有来，刚才错怪你了。” 那个女服务员笑了笑说：“没关系的，请问先生和小姐有没有自己中意的房间？” 林寒故作随意的说道：“我记得上次和朋友一起来是在甲字002-004这三个包房。今天我们还是要这几个房间吧！” 那个女服务员抱歉的对林寒说：“真的不好意思，甲字002和003号包房已经有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安排到甲字004号。”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那就先定在这间吧！” 那个女服务员点了点头说：“好的，先生，我就给你安排这个房间了。”说完这话，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秋枫。就问道：“这位小姐，你们是否需要泳衣和毛巾。毛巾房间里面也有提供。” 于秋枫笑着说：“谢谢你，我们都自己带来的，不用再买了。”说完她还扬了扬手中拎着的袋子。 那位女服务员笑着说：“好的。”说完就把房间的钥匙递给了林寒，对他说道：“这位先生，这是房间的钥匙，你拿好，中途如果需要什么服务可以按铃叫服务员。” 林寒接过了包房钥匙，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和于秋枫一起向甲字004号房走去。于秋枫还顺手非常自然的挽住了林寒的手臂。 那个女服务员看着他俩的背影，笑了笑，又开始忙自己手中的事情来。显然她也把林寒和于秋枫当成了一对来泡温泉的情侣。 林寒站在甲字004号包房的门口，拿着手中的钥匙正准备开门，其实他正在观察隔壁的甲字003号包房。这间包房的房门紧紧的关闭着，和他这间包房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他打开了包房的门，和于秋枫一起走了进去。 其实所谓的温泉包房就是一间小屋中有一个温泉池，现在池中正散发着热气，热气腾腾，房间里显得有些烟雾缭绕，让人感觉很温暖。旁边还有一间小屋，那里应该是更衣室。温泉池的旁边还有两张竹椅。除此之外，其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在林寒的眼中，这些设施确实显得有些落后。 林寒看着跟着他走进来的于秋枫，对她说道：“枫姐姐，看样子，这温泉还不错，我们一起泡泡？”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脸上却突然红了起来，她坐着池边的竹椅上，打开手中的袋子，犹豫再三，才从里面拿出一条新买的泳裤扔给了林寒，说道：“你泡吧，这个地方我以前来泡过的。” 第204章 为何会是他 林寒见于秋枫不下水，自己也不好意思一个人下去泡温泉。他也坐在竹椅上，笑着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你刚才没有买泳衣吗？” 于秋枫脸一红，还是回答他道：“我也买了，不过我现在不想泡温泉，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先泡泡嘛，这家温泉的水还是不错的。” 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既然已经买了，我们也来了，就一起泡一会儿吧！难道你怕我……”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个鬼！你先去换泳裤吧，我一会儿再下水。” 林寒见于秋枫没有拒绝和他一起泡温泉，心中也放下心来，就说：“好的，我先去换衣服。”他就走进了里面那间更衣室。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寒出来。 于秋枫奇怪的问道：“小林，你在干什么，换衣服也这么长时间？” 于秋枫听到林寒答应她的声音，但他并没有走出来。她连忙站了起来，快步走进里面的房间，一眼就看见林寒正贴着墙边在听着什么？ 林寒看到于秋枫走进来，马上给他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然后又倾听起来。于秋枫看到林寒并不像以前那么静心凝神进入忘我的境界，说明他只是用耳朵在听。 她也静下心来，贴着墙听起来。这个房间的隔音不算特别好，能够听见隔壁有人说话，但是仔细听也听不清楚到底说的什么？ 于秋枫知道林寒有些超能力，别人听不到不代表他也听不到。看他的样子，他能够听到隔壁人的对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寒才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好了，没事了，我们去泡温泉吧！” 于秋枫这才发觉林寒原来已经换好了游泳裤，站在她的面前，显出修长的好身材。她不觉脸儿一红，忙对他说道：“好的，你先去吧，我换好泳衣就来。” 林寒点点头，赶紧走出了更衣室。然后他就看见于秋枫很快关闭了更衣室的门，不一会儿，于秋枫就穿着泳衣走了出来。 在林寒看来，这个年代的女泳装是非常保守的，比起他所在年代那些女孩子夏天出门穿的还要保守许多。不过，于秋枫虽然穿着保守的泳装，但是依然难掩盖她凹凸有致、曼妙的动人身姿。 于秋枫看着林寒呆呆的眼神，娇嗔的说道：“小林，你眼睛这么啦？”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枫姐姐，你真美！” 于秋枫没有理他，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温泉池里，随即把手中的毛巾扔了一条给林寒。然后她把自己手中的毛巾也搭到肩膀上，只把一张脸露出水面， 林寒把毛巾接过来，也学着于秋枫的样子搭到肩膀上，满脸微笑的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侵泡在水里，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她对林寒说道：“小林，刚才你听到了些什么？里面是肖德阳吗？”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是的，是肖德阳，但是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肖德阳的情人？”于秋枫问道。 “不是，是一个男人。”林寒答道。 “男人？难道他是和朋友一起来泡温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那就有些不正常了。”于秋枫继续说道。 林寒说道：“是啊，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有些神秘的人物，无论怎样调查他，都没有抓到他的把柄，所以他如此行事也不意外。” 于秋枫又问道：“另一个男人，你听出来他是谁了吗？” 林寒摇了摇头说：“没有听出来，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是一些生活琐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秋枫听到林寒这么说，就随意的说道：“也可能肖德阳就是和朋友一起，泡泡温泉聊聊天也是有可能的。”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的，枫姐姐，这泉水感觉很不错，我们也多泡一会儿。” 其实，这一次林寒对于秋枫说了谎，因为他已经听出来和肖德阳在一起的人是谁。因为这个人和江雪莲医生有关，而林寒现在并不想把和江雪莲相关的事情公开出来，不论是在军统局还是在警察局。 于秋枫隔着雾气氤氲的池水，看着林寒那张俊朗的脸，竟然有些脸红起来。不过，由于温泉水温的缘故，她和林寒脸上都是红通通的，让林寒也觉察不出来她心里的变化。 她微笑着对林寒说道：“恩，我们就多泡一会儿，泡着挺舒坦的。” 她和林寒在池子里始终隔着几尺远的距离，有几次林寒无意中靠近她的时候，都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眼中绝对不可以越雷池半步的眼神，只好无奈的保持他们在水中距离。 当然，他俩在水中也没有闲着，除了闲聊了一些琐事，更多的还是在谈最近的工作。当然林寒也会给于秋枫描绘一些未来的情况，比如喷气式飞机、电视机以及登月等等。这些于秋枫听来虽然感到很奇怪和难以置信，但是他并不怀疑林寒的说法，她一直都相信这个神奇的小子对未来的预测。 ◇◇◇ 林寒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知道肖德阳他们准备离开了。这时，于秋枫也听到了，她对林寒说道：“小林，他们应该要离开了，我们也准备一下吧！” 林寒摇了摇头说：“枫姐姐，你难道想出去和他碰面吗？” 于秋枫想了想说：“也是啊！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出去和他碰面的话，难免会引起他的察觉，甚至会怀疑我们在跟踪他。” 林寒看着于秋枫说道：“对啊！枫姐姐，所以我们还是不和他碰面为好。” 其实，林寒并不想让于秋枫看到和肖德阳在一起的人，所以借故不与肖德阳碰面。于秋枫并不清楚林寒的小心思，不过她的想法也符合常理，所以林寒顺水推舟，倒也显得滴水不漏。 很快就听到隔壁包房开门和关门的声音，然后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林寒才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好了，他们也差不多走远了，我们也走吧！” 于秋枫看着林寒，对他说道：“我先去更衣，一会儿你再去。”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你快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 于秋枫脸上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说道：“量你也不敢。”然后就起身上了温泉池，走进了更衣室。 林寒并没有如于秋枫心中所想的，在背后偷看她的窈窕身材。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和肖德阳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会是他呢？ 第205章 肖德阳的情人 和肖德阳一起在“海棠温泉”泡温泉的人，林寒并没有告诉于秋枫，因为这个人是国立重庆大学工学院教授牟万洲。 不过让林寒感觉非常不解的是，牟万洲和肖德阳之间是什么关系？ 林寒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肖德阳和牟万洲，甚至和江雪莲医生是同一个组织的人？这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了，意外到林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秋枫很快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她看到仍然在温泉池里发呆的林寒，就对他说道：“小林，你这是怎么了？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吗？” 林寒连忙说道：“枫姐姐，你换好了，我也起来了，稍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于秋枫点点头，并把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并没有看着他。 林寒知道于秋枫害羞，也没有在说什么，快速的从温泉池里起来，走进了更衣室。 ◇◇◇ 当林寒和于秋枫收拾停当，来到门口登记处的时候，就看到先前给他们登记的那个女服务员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 看样子是到了她下班的时间，另一个刚接班的年轻的女孩子，接过了林寒递过来的房间钥匙，对他们说道：“谢谢先生和小姐的光临，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说出来，我们为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林寒有些惊讶这家温泉的管理，他认为其服务意识，超越了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商家。他连忙笑着说：“我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年轻的女孩对他点头笑了笑，先前那个女服务员对她说道：“小丫头，我先走了。”这个女孩子连忙说道：“好的，凌霜姐，您慢走。” 先前那个女服务员对林寒和于秋枫点点头就离开。 这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将押金还给了林海，并对他说欢迎下次光临。 林寒还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不知道刚才那个姐姐贵姓，她的服务挺好的，值得表扬。” 这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听林寒这么说，开心的说道：“这位先生，凌霜姐她姓傅，她是我们温泉包房这一片的经理。她对我们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林寒笑了笑，又不露痕迹的说了句：“真不错。”然后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们走吧。” 林寒和于秋枫走出了这个四合院，看到，原来在那个大树下盯梢的人早也走得无影无踪，当然触目所及，也看不到肖德阳和牟万洲的身影。 林寒也不在意，和于秋枫谈笑风生的一起走出了“海棠温泉”。 这个时候，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泡了这么久的温泉，林寒和于秋枫都感觉有些饿了。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们在海棠溪街上吃过晚餐再过江吧，看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赶上最后一班轮渡。” 于秋枫看了看手表，点头道：“好的，我也有些饿了，我们就在前面找家馆子吃饭吧。” 林寒见于秋枫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就对她说道：“好的，我看前面有一家馆子还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 ◇◇◇ 这是一家普通的炒菜馆，并不是很大，显得很干净。林寒走到门口看了一看，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看这家很干净，我们就在这里吧。” 于秋枫，走这家店也不错，就点头说：“好的，我也觉得这家还不错。” 两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老板很热情的过来倒水点菜。林寒把菜单递给了于秋枫说：“枫姐姐，你点菜吧。” 于秋枫没有和他客气，接过菜单来就开始点起菜来。 林寒坐在这家炒菜馆里，目光却一直盯着门外匆匆走过的人流。 很快他就看到傅凌霜，提着一包刚买的菜，匆匆的向前走去，看样子是赶回家去弄晚饭。这时，她，到旁边有一个菜农在卖很新鲜的小菜，她就停下了脚步，和那个菜农讨价还价起来。 林寒看在眼里，心里暗道，这个女人看样子也不简单。他正胡乱的猜想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了那个女人。硬的站在他的旁边看着那个菜贩讨价还价。 人虽然正好背对着林寒，但是林寒，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肖德阳。 很快，傅凌霜就买好了小菜，一转身就看到了肖德阳，就看她惊喜的望着他，然后从他们的表情就能够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随后傅凌霜手里拎着买好的菜，和肖德阳肩并肩的向前走去。 林寒很快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远远的看着肖德阳和傅凌霜的背影，就在他们走到前面一个转角处，林寒看到傅凌霜挽住了肖德阳的手臂。 林寒看在眼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还点了点头，才又回到了于秋枫身边坐下来。 于秋枫此时已经点好了菜，她看着林寒说：“小林，你刚才看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林寒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刚才看到了肖德阳和那个女人。” “他的那个女人？她是谁？你怎么认识她的？”于秋枫问道。 “肖德阳的那个女人，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女服务员傅凌霜。”林寒轻声的答道。 “哦！原来她就是肖德阳的女人，真没有想到？”于秋枫有些意外的说道。 确实，这个叫傅凌霜的女人，虽然说不至于姿色平平，但是确实也称不上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给人的第一个感就是普通和平凡，但是，于秋枫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天生有一种亲和力，让人很放心和她交往。或许正是这一点吸引了肖德阳吧。 林寒却并不这样想，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并不能简单的以普通人的金钱美色，来揣度她和肖德阳的关系。 林寒突然对这个肖德阳所谓的情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傅凌霜还有一个叫傅凌云的弟弟，他和李长乐还是非常要好的发小。想到这里，林寒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趣起来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脸上表情的不断变化，也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就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看你这被人勾了魂的样子，刚才是不是去看漂亮女人了？”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你就是最漂亮女人，其他女人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我还干嘛费力去看她们？” 于秋枫听说林寒这样说，也开心的说道：“那还差不多！” 第206章 突然出走 林寒和于秋枫晚餐后匆匆赶到海棠溪码头，正好搭上扬子江上的最后一班轮渡。当他俩从东水门码头上岸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寒看着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记得当初回到重庆的时候，第一天出外勤，就是和你一起来的东水门，你还记得吗？” 于秋枫点点头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半年过去了。” 林寒说道：“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神奇，因为到东水门来，还认识了胡洪生，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情。” 于秋枫也回想起当初的一些情景，说道：“那个时候你刚刚从‘临澧特训班’毕业回来，看着好单纯的样子，哪像你现在，一副不学好的样子。” 林寒满脸委屈的说道：“枫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哪里不学好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你自己知道的，还用我说吗？” 林寒只道于秋枫还没有忘记他那天晚上的唐突之举，一时语塞，只好不说话了。 于秋枫看到林寒有些委屈的样子，笑着说：“好了，小林，别胡思乱想的，我们赶快回家吧。” 今天是周末，林寒本来应该回苗儿石张校长家的，但是由于和张芸芷的关系现在显得非常微妙，如果不是张芸峰特别叮嘱，他一般也就不会回去，多半都是住在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宿舍里。 而且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过嘉陵江的轮渡也已经收班，就算是他想回去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就干脆送于秋枫回家，反正于秋枫的家在上清寺，离军统局本部机关也不远。 于秋枫接下来一路上都和林寒说说笑笑的，俩人倒也不显得寂寞。林寒看到于秋枫的样子，心情也好了起来，只是他自己心中都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对于秋枫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不过有一点他却很清楚，就是他和张芸芷之间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虽然他心中并不愿意，但是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和相信，他和张芸芷之间的初恋已经结束了。 ◇◇◇ 林寒独自一个人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宿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非常的疲倦，或许是泡温泉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刚刚躺下来就听到敲门声，一问，才知道是军情处的内勤王慧，今天正好是她值班。 王慧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有一个你的紧急电话，是张处长打来了，请你赶快去接，他一直在线上等你。” 林寒听说是张芸峰找他，没有敢怠慢，匆忙穿好衣服，跟着王慧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军情处的值班室。 林寒接过放在桌子上面的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张芸峰焦急的声音：“小林，刚才我得到重庆大学的消息，说芸芷突然之间出走了。据说她托同学留了一封信，你明天一早，抽时间去国立重庆大学去把她留下的这封信带回来。” 林寒连忙回答道：“峰哥，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去。现在芸芷去了什么地方？有详细的消息吗？” 张芸峰在听筒里对他说：“具体她去了哪里？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她应该在留下的信中，有详细的说明。” 林寒说道：“好的，明天我一早就过去，你放心好了。” 张芸峰还在电话里叮嘱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林寒放下手中的电话，呆呆的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王慧，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林科长，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林寒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王慧听到林寒的话才放心下来，还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他的手中，对他说道：“林科长，你先喝一下水，休息一下吧！” 林寒感激的对王慧说道：“没关系的，谢谢你。”然后他站了起来，一个人回到了宿舍。 ◇◇◇ 林寒躺在床头久久不能入睡。其实，他并不担心张芸芷的出走，而且他知道张芸芷的目的地是哪里？这样的结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在那个年代，有很多热血青年走上了这一条路。 林寒真正担心的还是张芸芷在路上的安全，这一路上走去会有很多的困难，也不排除会出现一些意外。 同时，林寒还有些责怪自己，因为自己也曾经预料到张芸芷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让他毫无准备。 在他的头脑里又浮醒出牟万洲的影子，这个突然和肖德阳走在一起的大学教授，他到底是什么人？肖德阳隐藏的身份又是什么？不禁让他感觉有些千愁万绪，无法释怀，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军情股办公室，简单的对梓嘉做了一些交代，然后就带着汤池州一起去重庆大学。 ◇◇◇ 林寒和汤池州走进重庆大学，直接就去了文学院去找院长方鸿博。 在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学生的出走，其实对学校来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过当这件事情涉及到张芸芷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当林寒直接说出了他来到学校的理由之后，方鸿博虽然感到有些吃惊，但他还是立刻把姜秘书叫了进来，问明了这个情况。 方鸿博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件事情发生确实有些意外，我们事先也不知情，对于她留的书信，应该在和他关系比较亲密的老师或者是同学手中。”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但是我并不是很清楚这里情况，所以请方院长立刻帮我查一下，看这封信在谁的手里？然后请他把这封信转交给我，就可以了。” 方鸿博立刻吩咐姜秘书赶快去办这个事情，然后请林寒在在办公室里稍坐片刻，耐心的等待一下。 林寒知道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就点点头对方鸿博说道：“方院长，谢谢你的帮助。” 方鸿博客气的说道：“林先生，你不必客气，姜秘书过去应该很快就能够查到这封书信的下落，你不必担心。” “只是……”方鸿博欲言又止的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张芸芷同学会突然出走，一定是有人在中间鼓动。” 林寒看着方鸿博点点头说:“方院长说的很对，我想一定要把这个鼓动她出走的人找出来。” 方鸿博连忙说道：“好的，林先生，如果有什么用得上鄙人的，请尽管开口。” 林寒看着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老狐狸，淡淡的笑了笑说：“那我就先谢谢方院长了啦！” 第207章 一封家书 时间没过多久，姜秘书就急匆匆的返回了办公室，他向方鸿博汇报道：“方院长，我已经查到了，张芸芷同学是留下了一封家书，交给了同寝室的室友杨沁同学。” “而且……”姜秘书，欲言又止的看了林寒一眼。方鸿博看到姜秘书的样子，对他说道：“姜秘书，林先生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姜秘书连忙点头说道：“好的，院长。刚才据我调查发现，和张芸芷同学同寝室的一共三个女生，还有一个叫陈妍的女生也和张芸芷同学一起出走了。” 方鸿博听姜秘书这么一说，无奈的叹道：“现在这个时代，总有一些同学经不起别人的蛊惑，走上一条未知道路。我们老师看在眼里也很心痛啊！” 林寒也点着头，嘴里却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啊，现在的学生，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一天东想西想的，接受一些新的思潮，自然就不安宁了。” 方鸿博看到林寒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就继续说道：“林先生，这件事情，我看肯定和寇仲夏有关。” 林寒看方鸿博又把目标绕到了寇仲夏身上，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淡淡的说：“看来这个寇仲夏还真有些名堂。” 方鸿博看到林寒认同的样子，连忙说道：“是啊！林先生，我认为他就是最大的嫌疑对象。” 林寒不想继续和方鸿博啰嗦，于是就问姜秘书：“请问姜秘书，你刚才说张芸芷的室友杨沁同学，我和她有见过几次，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想马上去见她。” 姜秘书说道：“林先生，杨沁同学并不是文学院的学生，她是工学院的。去工学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林寒听到姜秘书这么说，就顺水推舟的站了起来，对方鸿博说道：“方院长，既然已经查到了那封家书的下落，我就不再打扰你了，我先告辞。” 方鸿博嘴里说着可套话，还陪着林寒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门口的汤池州看到林寒走了出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林寒看了他一眼说道：“池州，没有什么问题，信已经找到下落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还回头向方鸿博和姜秘书道了一声再见，然后就带着汤池州，头也不回的向工学院的办公室走去。 林寒在国立重庆大学工学院，唯一认识的一个人就是牟万洲。所以他准备直接去找牟万洲，问问杨沁现在在哪里？ ◇◇◇ 林寒和汤池州刚刚走到工学院办公室，就看到牟万洲站在大门口，看样子在等什么人？ 林寒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对他说道：“牟万洲教授，您好！” 牟万洲看到是林寒，连忙迎了过来对他说道：“林先生，刚才我已经听到文学院姜秘书问询的事，我已经把杨沁同学找过来了，她正在会议室里等你。” 说实话，林寒对牟万洲教授站在工学院的门口等他，还真是没有意料到。所以他连忙客气的对牟万洲说道：“那就谢谢牟教授了。” 牟万洲在前面带路，林寒和汤池州跟在他的后面，很快就来到了工学院的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坐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她正是张芸芷的室友杨沁。她一看到跟着牟万州后面走进来的林寒，就连忙站了起来，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终于来了。” 林寒看着杨沁问道：“杨小姐，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听说张芸芷出走之前，留了一封家书，拜托你转交给我。” 杨沁说道：“是的，林先生，芸芷临走之前是写了一封家书，现在完好无损的我这里，现在就转交给你，也算是了却了芸芷的心愿。”说完她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寒。 林寒赶紧接了过来，对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他就急不可耐的拆开了这封信，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他才抬起头来，对牟万洲和杨沁说道：“这是芸芷的一封家书，现在我收起来，回家再转交给她的父母。” 牟万洲和杨沁都点了点头，牟万洲还说了一句：“这是应该的！” 林寒看到牟万洲淡定的样子，问道：“不知道芸芷在出走之前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吗？” 牟万洲摇了摇头说：“林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张芸芷同学是文学院的学生，只是她的宿舍在我们工学院，所以我对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还是请杨沁同学给你谈谈吧！” 林寒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杨沁。 杨沁说道：“林先生，芸芷出走之前，她和陈妍还曾经问过我，他们还想让我和他一起走的。” 林寒看着杨沁轻声的问道：“杨小姐，请问当初他们是商量了很长时间才做出的决定，是吗？” 杨沁迟疑了一下，缓缓的点点头说：“是的，他俩考虑了很久，也准备了很长的时间。我因为家里还有些事情，不能够和他们同行，所以我才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林寒对杨沁的说法并不感到意外，而且他也相信，杨沁现在告诉他的一切，都只是张芸芷和陈妍在出走之前与她预定好的说辞而已。 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杨小姐。我想问一下，芸芷在宿舍里留下什么东西了吗？” 杨沁摇了摇头说：“除了剩下的一些书本和教材之外，其他的生活用品，他们都随身带走了，所以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林寒哦了一声表示明白。然后他突然问了一句：“杨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出走的原因是什么？” 杨沁迟疑了一下，还偷眼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牟万洲。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脱林寒的眼睛，他知道这个牟万洲教授，一定在张芸芷和陈妍出走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难道牟万洲就是张芸芷那些新思想的启蒙者？林寒现在有些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杨沁看了林寒一眼，却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着打了一个寒颤。她这才说道：“林先生，他们只说要去追求人生的新目标，去建设一个全新的世界。” 林寒点了点头，知道杨沁这样回答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并不是林寒所需要的。 他知道再这样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对杨沁说道：“杨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谢谢你！” 杨沁只是笑了笑，口里说着不客气的话。还对牟万洲说：“教授，我回教室上课去了。” 牟万洲点点头说：“好的，快去吧！” 然后他就看到林寒用一双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对他说道：“牟教授，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一问？” 第208章 初步试探 牟万洲听林寒说还有事情问他，就对他说道：“林先生还有什么问题？” 林寒双眼看着牟万洲教授，心里真的有些不理解，他怎么和肖德阳在一起的，口中却问道：“牟教授，张芸芷和陈妍突然出走的事情，不知学校是否向警察局报过案？” 牟万洲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寒，说道：“林先生，张芸芷和陈妍同学都是成年人，而且他们出走，既告诉了相好的同学，而且也留有家书，并不是失踪，所以学校并没有向警察局报案。” 林寒有些无赖的说道：“如果他们是受了某人的蛊惑，上了当受了骗，在路上出现意外怎么办。” 牟万洲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呢？路上有……” “有什么？”林寒紧紧的盯着牟万洲的眼睛问道。 “我……想……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听说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计划，应该不会出问题吧。”牟万洲淡淡的答道。 林寒突然关切的对牟万洲说道：“牟教授，这件事情我建议学校还是要向警察局报案，不然学生家人找到你们，你们也是不好交代的。” 牟万洲对林寒的建议感到有些意外，他有些迟疑的问道：“林先生的意思是，他们的家人有可能来找学校的麻烦？”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比如说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来找到你们要人，你们怎么办？” 牟万洲这才想起林寒只是张芸芷的男朋友，从严格的意义来讲，他并不是张芸芷的家人。 牟万洲猛然反应了过来，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会给院长反映这件事情的，谢谢林先生的提醒。” 林寒笑了笑说道：“牟教授不必客气，我只是担心他们的安全，怕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牟万洲嘴里倒是很淡定的说道：“林先生放心，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很顺利的。” 林寒看了一眼牟万洲，突然对他说道：“牟教授，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市警察局的稽查大队长，如果学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可以向他报案。” 牟万洲淡淡的说道：“好的，谢谢林先生！” “他的名字叫做肖德阳，他的电话是21758。如果有事，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说完，林寒看着牟万洲的脸。 牟万洲脸上显得很平静，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他嘴里还重复了一遍电话号码，然后对林寒说道：“谢谢林先生，电话号码我记下了。” 林寒见牟万洲并没有表现出来认识肖德阳的样子，也不露声色的说道：“牟教授不用客气，如果今后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牟万洲面到微笑的说道：“好的，那就有劳林先生了。” 林寒笑了笑说：“没事，牟教授不用客气。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就向牟万洲告辞。 牟万洲连忙笑着说道：“林先生客气了，请便吧！” 林寒对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汤池州转身离去。 牟万洲站在工学院门口，看着林寒和汤池州渐行渐远的背影，满脸疑惑地陷入了沉思。直到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才摇了摇头，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 汤池州看着林寒，问道：“老大，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寒看了他一眼，说了三个字：“回局里！” 汤池州看出林寒的心情不太好，点了点头，随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看那个牟教授和张芸芷小姐这件事情一定有关系。” 林寒也点了点头说：“池州，你说得不错，这件事情一定和他有些关系，只是现在还没有必要揭穿他。” 汤池州虽然并不是很理解林寒的意思，但是他相信林寒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只是现在还没有到他说明的时候，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林寒随即又对汤池州说道：“你和胡成祥制定的计划，做得怎么样了？” 汤池州连忙回答道：“我和胡成祥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和成祥反复斟酌，都没有确定下来。” “有什么问题，让你们这样纠结？”林寒问道。 “我们根据你的要求，我们要参与到古董买卖当中去，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来扮演这个商人，我们想来想去，如果从总体上来把控，我们认为自然是科长你最合适，但是……”汤池州有些迟疑的说。 “但是什么？你别担心，先说说你的意见。”林寒鼓励的说道。 汤池州继续说道：“我们考虑到你现在经常抛头露面的，认识你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你去扮演一个商人，已经不太适合。我们需要找一个新人来做这件事情。” 林寒笑着说：“那不正好吗？我们股里正好有一个新人。” 汤池州点点头说道：“我们都明白科长的意思，这也正是我和胡成祥分歧所在。” 林寒听说汤池州和胡成祥之间有分歧，他对汤池州说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分歧？说出来听听。” 汤池州毫不迟疑地说道：“我认为让李长乐来扮演这个商人的角色，是比较合适的，而且他也像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啊，李长乐家境本就不错，家里也是经商了，他的身上天生就有商人的气质。” 汤池州听到林寒赞同自己的看法，笑着继续说道：“但是胡成祥认为李长乐没有经验，担当这个角色并不太合适。所以我们两个在这个问题上就产生了分歧。” 林寒笑着说道：“池州，这个问题不大，其实我也觉得李长乐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回去我们再与胡成祥交流一下吧！” 林寒对于手下制定的行动计划，一向都比较放手，并不会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他们，而是采取和他们反复沟通的方式来尽量达成共识。 汤池州已经习惯了林寒的工作方式，而且也特别喜欢这种反复沟通的方式。所以他点头说道：“好的，不过胡成祥在这件事情上显得特别固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 林寒点点头说：“胡成祥精于策划和分析判断，他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说完之后，他就加快了脚步，他得赶紧赶回军统局向张芸峰汇报张芸芷的事。 不过，林寒的心里一直在回想着牟万洲假装不认识肖德阳时的细节。 牟万洲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认识肖德阳？ 第209章 江医生回来了 林寒和汤池州一起回到位于罗家湾的军统局本部机关时，已经是中午时分。林寒并没有去吃午饭，而是直接去了军情处张芸峰的办公室。 张芸峰看到林寒走进办公室，连忙对他说道：“小林，芸芷留下的书信拿到没有？” 林寒连忙对张芸峰说道：“峰哥，芸芷的信我已经拿到了，我已经确认是她亲笔所写的，她已经把出走原因在信里面做了详细的说明。”说完，他把张芸芷留下的那封信递给了张芸峰。 张芸峰接过信，马上急切的打开来，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林寒看着张芸峰心急的模样，真正体会到了兄妹情深。他没有再说其他什么，而是走到旁边的沙发上静静的坐了下来，等待张芸峰提问。 张芸峰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林寒，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再次把那封信从头到尾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最后，只听到张芸峰口中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对林寒说道：“小林，芸芷丫头真的长大了。” 林寒点点头说道：“是的，峰哥，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追求，我们就算想拦，其实也是拦不住的。” 张芸峰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寒，良久，才说道：“小林，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你认为芸芷一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有没有必要派人去把她追回来？” 林寒豪不迟疑的回答道：“峰哥，我认为没有必要去把芸芷追回来！如果有可能，倒是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关系，确保芸芷一路上的安全。” 张芸峰默默看着林寒，突然问了一个令林寒感到非常意外的问题。他说道：“小林，都说你对时局判断很准确，那你给我说一下，你对未来的看法？”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张芸峰，他知道自己很少在张芸峰面前对时局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他对时局判断很准确的说法，肯定是来源于张芸峰的情报系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林寒平时的言行都逃不过张芸峰的眼睛。 林寒对张芸峰说道：“峰哥，我这样说吧，芸芷妹妹这次出走，如果我们看长远一些，也许并不是坏事。” 张芸峰听到林寒的话，并没有多问，而是沉思了片刻，对林寒说道：“小林，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道：“峰哥，既然是持久战，那么也得持续个六七年吧。” 张芸峰看林寒说得肯定，口中喃喃自语道：“六七年，为什么是六七年呢？以我的判断来讲，以我们国家目前的军事实力，怎么也得打上十来年吧。” 林寒突然笑了笑说：“峰哥，其实你的判断很有道理，但是可能你忽略了外部的因素，或许到时候这个因素就会加速整个战争的结束。” “外部因素？你的意思是，将来会有新的外部势力的介入？”张芸峰疑惑的问道。 “是的，一个强大的新兴国家。”林寒答道。 张芸峰现在虽然并不能够完全理解林寒的判断和结论，但他却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思路。他对林寒说道：“好吧，这件事情就这样。这封信回头我再给父母亲看看吧。至于芸芷的安全，我会安排的。”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峰哥，那我就先出去了。” 张芸芷看着林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无奈的叹道：哎，芸芷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就飞吧，只是你要知道，飞累了的时候，你还有一个家可以回来。 ◇◇◇ 林寒回到军情股办公室，看到大家都在，于是说道：“大家好，我回来了，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这时，梓嘉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看你没有吃饭，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些饭菜过来？” 林寒确实有些饿了，你们轻声的对梓嘉说道：“谢谢大嫂。” 汤池州和胡成祥相互看了一眼，胡成祥说道：“林哥，未来的行动计划，我和池州已经做出了初步的方案，只是还有一些分歧。” 林寒对他点点头说：“这个事情大致我已经知道了，待会儿我们再进一步沟通。” 胡成祥说道：“好的，科长，这是我们制定的行动计划，请您审阅。”说完就把手中的行动方案递给了林寒。 林寒笑着对胡成祥和汤池州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待我仔细看过之后，我们再来讨论。”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点点头，汤池州还说道：“好的，科长，你看完之后，我们再来仔细研究，我估计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修改。” 林寒点了点头说：“好的，至于那些细节，你们现在仍然可以继续探讨一下，到时我们也可以多一些思路。” 汤池州和胡成祥连连点头答应道：“遵命，科长。” 林寒笑着看到他们俩，说道：“大家加油。”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李长乐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有个事情要向你汇报。” 林寒看着李长乐有些神秘的样子，笑着对他说道：“好啊，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李长乐走到林寒办公桌旁边，低声的对他说道：“小林哥，我已经得到最新消息，宽仁医院的江雪莲医生已经回来了。” “江雪莲医生已经回来了？真的？”林寒问道。 李长乐肯定的回答说：“是的，这件事情千真万确，我今天上午还去医院确认了的，我还和江医生聊了几句，不会有错的。” 林寒赞赏的对李长乐笑着说道：“长乐，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你很有进步。” 李长乐笑着对林寒说道：“谢谢小林哥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请你放心。”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待李长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林寒才开始仔细地阅读汤池州和胡成祥制定的行动计划。 看着看着，林寒就走神了。他心中一直在思考三个人的关系:重庆大学的牟万洲教授、宽仁医院的江雪莲医生、重庆市警察局的肖德阳大队长。 这三个人形成了一个联络关系网，很明显，他们三个人同属于一个组织，虽然现在林寒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属于哪一个组织？ 但是，在林寒心中，大致已经猜到他们是什么人了。 江雪莲医生突然从沦陷区回到大后方的重庆，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寒陷入到沉思当中…… 第210章 确定扮演者 在林寒的猜测中，对牟万洲和江雪莲的身份都不会有太多的怀疑，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但是对于肖德阳，林寒还是感觉难以相信他会和他们是同路人。 虽然说不愿意相信，但是林寒还是把这三个人联系在一起来看待。 林寒很快就把胡成祥和汤池州一起制定的行动计划看了一遍，对他们的想法都比较赞成。他觉得整个计划还是设计得很周详。于是他决定召集他们两人具体研究一下细节。 林寒走到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和成祥过来一下，我们仔细研究一下这个计划。” 汤池州和汤池州听到林寒这么说，都放下手中的事走到沙发旁。 林寒让他们都在旁边坐下，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制定的这个计划，我已经仔细的看过了，我觉得你们整体设计都非常不错，细节也很周详，如果实施起来，相信不会有大的问题。” 汤池州和胡成祥听到林寒这样的评价，他们两人都显得有些高兴，对林寒说道：“谢谢科长的鼓励，细节上我们认为还有很多值得探讨的地方，如果科长有什么建议，请你提出来，我们也好修改。” 林寒摇了摇头说：“细节部分你们其实已经考虑得非常周详了，我现在想知道你们之间分歧的主要原因。” 汤池州看了胡成祥一眼说道：“科长，我认为李长乐还是比较适合来扮演这个古董商，其实并不需要他很懂行，但是只要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就可以了。” 胡成祥待汤池州说完之后接着说道：“科长，我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我们要想真正的钓到大鱼，最终找到幕后的买家，找一个新手不是太合适。我认为应该是一个对古董有非常深的研究的专家，由他来扮演这个角色更为合适。” 两个人表达完自己的观点，都看着林寒，等他作出最终的决定。 林寒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人的想法都有一定的道理。” 他转头看着胡成祥说道：“成祥，你的意见比较适合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需要准备的时间比较长，介入的时机就会延后。而且这样的专家型的扮演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而我们对这件事情的调查要马上进入实质阶段。” 胡成祥听到林寒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林寒的意见。因为他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心目中设定的这个人选，一时半会儿是不容易找到的。 只是胡成祥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他并不想放弃。但是对于林寒的说法，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当前的现实。 林寒看到胡成祥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意见，他也知道胡成祥的个性，如果胡成祥认为必须如此的事情，他一定会据理力争的，但是显然他今天并没有这样做，说明他对自己的观点并没有坚持。 于是，他又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计划中的理想人选，你有没有认为比较合适的人选？” 汤池州笑着说道：“科长，这个人选我觉得其实并不难找，我认为李长乐就非常适合扮演这一个角色。” 其实，林寒和汤池州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探讨过对李长乐的使用，之所以他现在还要提出来询问，也是为了让胡成祥明白这个决策的过程。 在军情股，林寒一直倡导的是务实透明的工作作风，所有的决策都是透明的。 林寒对胡成祥说道：“成祥，谈谈你对李长乐的看法。我们充分酝酿，再做最后的决定。” 胡成祥点了点头，还看了一眼坐在办公室另一头的李长乐，才对林寒轻声的说道：“科长，李长乐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人，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经验，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 林寒点点头说道：“成祥，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小李和你们两个都不一样，你们进入军统的时间长，内外勤都有丰富的经验。” 林寒顿了顿又说道：“但是，我们要扮演的是一个古董商人，我们不要让人家看出有军统的影子，更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是一个带着任务来的假商人。” 胡成祥说道：“科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人选恰恰是要一个新手更合适。” 林寒并没有立即回答胡成祥的话。而是对汤池州说道：“池州，如果我们让长乐去执行这个任务，你认为需要对他进行什么样的强化训练？” 汤池州笑了笑说：“其实我认为不需要对他进行什么特别的训练，只是告诉他一些特工原则，然后就是让他演好自己，唯一要求他演得更像一个大少爷，蠢一点，笨一点，傻一点都无关紧要。” 汤池州这话说得林寒和汤池州都轻声的笑了起来。 林寒这才对胡成祥说道：“成祥，池州他说得是很有道理的，我们就是让他扮演一个有钱的大少爷就可以了。甚至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无知的纨绔子弟，那样就更好，这样人家才不会有防备之心，更有利于他工作的开展。” 胡成祥点头说道：“我现在明白了，我不反对让李长乐来实施这个计划。” 林寒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道：“成祥，你计划里的这个专家的身份，我认为还可以保留下来，或许我们在未来还有可能用得上的。” 胡成祥连忙点头说道：“好的，那我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后备计划。” 林寒赞许的点点头说：“是的，我相信这件事情不是很快就能够解决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后备计划。” 汤池州对林寒说道：“科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这个计划。” 林寒说道：“对这件事情的调查，我已经与市警察局协商好，我们的行动过程会得到警察局方面的协助，首先让李长乐扮演的富家公子闪亮登场，其目的是引起买家的注意。” 胡成祥突然问道：“科长，我们在计划之中设计了几样比较珍贵的古董，足以引起买家的兴趣，但是这些实物价值不菲，我们筹集起来可能比较困难。” 林寒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我们可以去借几件来用用。”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面带怀疑的看着林寒，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这些古董到哪里去借得来呢？ 第211章，又见江医生 林寒看着汤池州和胡成祥疑惑的眼神，笑着说：“你们两位不用担心，张处长家里就有不少古董，找两样珍稀的，借出来用用，应该问题不大。” 汤池州和汤池州见林寒把主意打到了张处长家里，都相视一笑。汤池州说道：“这件事情只有科长您去给张处长商量，我们最多就只能跑跑腿了。” 林寒笑着说：“我才不去找张处长，我回家去找张校长。”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 汤池州和胡成祥自然明白林寒和张处长家的关系，听到这话，都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突然的笑声还惹得梓嘉和李长乐不断的向这边张望，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林寒看到计划中设计的问题基本上都得到了解决，就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接下来由你具体安排李长乐参与这次计划，你把具体的要求拆分成一条条的细则，要让李长乐全部都背下来，记在心里，这就是他的行动准则。” 汤池州连忙对林寒说道：“好的，科长，我接下来就对李长乐进行必要的培训。” 林寒点了点头说：“好啊，有你对他进行培训，我就放心了，另外，由成祥再做一份后备方案，把行动初期可能产生的问题，都尽量的考虑进去。” 胡成祥和汤池州都点了点头。林寒随即说道：“那就这样，你们都去忙吧！” 林寒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他看着汤池州和胡成祥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沉思了片刻，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江雪莲医生，顺便试探一下她和牟万洲的关系。 于是，他站起来对李长乐说道：“长乐，你和我出去一趟。” 李长乐听说林寒要自己陪他出去一趟，连忙站起来说道：“好的，林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现在就出发，我们走吧！”说完他走到梓嘉的办公桌前，对她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和李长乐一起走出了军情处的办公室。 走在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大院里，李长乐有些不解的问道：“林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寒微笑着李长乐说道：“我们去宽仁医院，去见见小王护士。” 李长乐笑道：“我们小王倒是随时可以见到的，只不过林哥想见的应该是江雪莲医生吧！” 林寒看到李长乐这么说，心中一动，但表面上只是淡淡的说道：“长乐，你是江医生既然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尽下地主之谊，请她吃个饭什么的？” “是啊，这确实是应该的。”李长乐答道。 林寒又说道：“长乐，你也应该顺便感谢一下江雪莲医生，当你失踪期间，他为你和小王做了很多事情，所以你也要好好谢谢她才对。” 李长乐笑着说：“还是林哥考虑得周到，我和小王一直都想请江雪莲医生吃个饭，以表达我们的谢意。不过江医生并没有同意，她说都是同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那么客气，更不用请她吃饭。” 林寒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这就是江医生的人品，不过今天我出面请她吃个便饭，她应该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吧？” 李长乐开心的笑着说：“那是自然的了，我和小王今天也就借花献佛了。” 两人一路上又闲聊了几句，然后林寒就把行动计划的相关事宜和李长乐进行了仔细的交流。并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将由汤池州给他安排任务。 李长乐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其实他还是非常聪明的人，一点就通。他听说自己将来要独立出任务，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对林寒说：“小林哥，你放心，我会听从汤池州的安排的。” 林寒点了点头说：“很好，明天回办公室之后，你就由汤池州对你进行严格的培训，你一定要认真，特别是那些细则，你一定要落实到实处。” 李长乐对林寒说道：“林哥，我一定会好好的接受汤池州的培训的，你放心好了。” 林寒对李长乐说道:“这次任务非常艰巨，而且你还是一个缺乏经验的新人，所以那些细则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有时候会是你救命的手段。” 李长乐听林寒说得这么严肃，就认真的对林寒说道：“林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会严格按照相关的规定来实施计划的。” 林寒看着李长乐认真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努力吧，我相信你经历这次行动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生手了，废话不多说，好好干就行了！” 李长乐连忙回答道：“谢谢林哥的关心和鼓励！” 林寒只是对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加快了步伐，向宽仁医院走去。 ◇◇◇ 宽仁医院三楼的医生办公室里，江雪莲医生正在看着手中的病人病历，然后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病情卷宗重新整理好，放在抽屉里，并且把它锁了起来。 这时，她一抬头就看到林寒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办公室。李长乐也跟着后面走了进来，嘴里还说道：“江医生，林先生专门来看你，他说你能够从沦陷区又来到重庆，真的是挺不容易的，中间一定经历过很多艰辛，今天他专门来为你接风洗尘。” 李长乐一口气把他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还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江雪莲医生看着李长乐滑稽的样子，连忙对他说道：“小李，看你这气喘吁吁的样子，走得这么急，慢慢说。” 然后她又转头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都回了好几天了，接风洗尘就免了吧！” 林寒一脸正色的说道：“江医生，这怎么能够免呢？你一路上这么辛苦，一定要为你接风洗尘。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小李和小王他们的意思，所以今天晚上，请江医生一定不要推辞！” 江雪莲见林寒说得这么严肃，有些无奈的笑着说：“林先生都亲自出马了，我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寒看到江雪莲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心里暗喜，嘴里还关心的问道：“江医生，你从沦陷区回来，路途遥远，一定不容易吧？还好，看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江雪莲没有想到林寒会这样关心自己，而且还这么自然的称赞自己漂亮，一点也不显得做作和刻意，心中不觉有些感动。 她连忙对林寒笑着说道：“谢谢林先生的关心！现在交通不便，从南京回到重庆，确实真的是很不容易，经历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磨难，还好，终于还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林寒看着江雪莲娇艳的笑容，也笑着说：“上次听小孙护士说你去了沦陷区，真的是让我很担心的，现在你总算回来了。” 江雪莲看着林寒真诚的样子，知道他是出自内心的关心自己，心中不觉有些感动，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第212章，接风洗尘 临江楼餐厅离宽仁医院并不是太远，这里是宽仁医院医生和护士常来吃饭的地方。这里饭菜不仅味道可口，而且店堂非常干净，也是江医生常来吃饭的地方。 林寒本意是想找一家更好一些的餐厅给江雪莲接风洗尘，不过在江雪莲的刻意坚持下，他们还是来到了这家最熟悉的餐厅。 餐厅的老板对江雪莲很熟悉了，看到他们走进餐厅就迎了上来说道：“哎哟，原来是江医生啊，好久都不见你，你们赶快请坐，楼上老地方。” 江雪莲也客气的说道：“老板生意兴隆啊！我最近回了一趟家，才回来没几天。” 餐厅老板客气的说：“还好还好，都是大家的关照。你们快上楼去吧，我马上就给你们准备去。” 江雪莲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您先请吧！” 林寒也笑着说：“江医生你太客气了，今天你是主角，您先请吧！” 旁边的李长乐和小王护士看着他俩客气的样子都笑了起来，小王护士说道：“哎呀，你们都这么熟悉了，还这么客气干嘛？快走快走，挡着大家的路了。” 旁边的小孙护士也小声的笑着说：“就是嘛，明明你有情我有意的，还这么客气。” 江雪莲听到小孙护士的话，脸上不觉微微一红，赶紧带头向楼上走去。林寒心中暗笑，这个江医生就是这样，表面上对人客气或者对人冷漠，那都是装出来的，内心却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子。 他们在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这时立即有小二上来递过了菜单，林寒拿在手里，又递给江雪莲，说道：“请江医生点菜，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江雪莲这次倒也没有推辞，接过林寒手中递过来的菜单，非常熟悉的很快就点好了，然后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点好了，看看他们几个还要点些什么？”就把菜单递给了小王。 小王护士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又递给了旁边的小孙护士。小孙护士接过来，并没有细看就递给了林寒，笑着说道：“我最不爱点菜了，你们点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剔的。” 林寒知道他们客气，结过菜单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走了两步对一直站在旁边侍候的店小二小声说道：“去跟你们老板讲一下，再加两个你们店最贵、最拿手的好菜，另外再上一个最新鲜的菜。” 店小二连忙点点头说：“我明白，先生。不知你们要什么酒水。” 林寒没有犹豫的说道：“来一瓶泸州老窖吧，对了，有没有可口可乐？” 店小二连忙说道：“先生有的，本店新引进了可口可乐，这是很流行的外国饮料，你要几瓶？” 林寒笑了笑说：“给他们每个人都上一瓶吧！”店小二点头就下楼去了。 林寒知道可口可乐进入中国，在上海的大城市比较早，但是作为内陆中心的重庆，随着国民政府的内迁才开始流行起来。 江雪莲看着林寒和店小二小声低语，知道他一定会加菜，看到他慎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也感到暖暖的。其实这次她回到宽仁医院，并没有人出面为她接风洗尘，她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 她之所以婉言拒绝了小王护士和李长乐请她吃饭的邀请，是考虑到小王护士和李长乐都是年轻人，收入也不是很高，并不想让他们为自己破费。 江雪莲对林寒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她也通过其他渠道对他进行了一些了解，虽然她并不清楚林寒的底细，但是表面上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她不仅知道林寒最近出手破获了日本潜伏间谍的大案。而且平时他为人彬彬有礼、谦虚友善，也没有什么劣迹。 自从上次她在这里，被那个叫光头牛二的地痞流氓纠缠，恰逢林寒出手相救之后，她就对林寒有了一些好感。她知道林寒是一个正直勇敢的年轻人，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江雪莲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不用太客气，我点的菜已经够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无须过于隆重。” 林寒笑着坐了下来，认真的说道：“今天给江医生接风洗尘，隆重实在是说不上，不过太简单了也是不可以的。” 旁边的李长乐也说道：“是啊！说实话，我们都盼着江医生回来，我们小王就说了，就喜欢和江医生一起工作，又轻松又愉快，再累都不觉得累。” 小王护士在旁边连连点着头，微笑着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李长乐。 小孙护士也说道：“确实如此，小王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我们都愿意和江医生一起工作。” 江雪莲连忙对小王和小孙说道：“谢谢你们对我的认可，我也很喜欢和你们一工作。” 林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开心的笑着说：“是啊，江医生你就不要客气，我们都喜欢你！” 李长乐和小王护士都连连点头，只有小孙护士用特殊的眼神看着林寒，还对他神秘的一笑。 林寒当然知道小孙护士的意思，不过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以前到宽仁医院，对江医生多有打扰，也换来不少冷眼。”说着，他看着江雪莲笑了笑。 江雪莲也笑着说：“当初的林先生，确实是够讨厌的。”说完这话，她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大家都看着林寒做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大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林寒继续说道：“到现在，大家都熟悉了，彼此也了解了，今天我们还能够聚在一起吃个饭，喝点酒，这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李长乐首先喝彩并鼓掌道：“林科长说得对，在一起是最快乐的。” 林寒瞪了李长乐一眼，李长乐才笑着改口说：“我说，林哥说得对。” 小孙护士有些故作惊讶的说道：“林先生，你真行啊，这么年轻就当科长，真的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说完还偷眼看了一下江雪莲。 江雪莲脸上倒显得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惊奇的地方，只是满脸微笑的看着林寒。 林寒谦虚的笑着说：“江医生出生名门，还是留过洋的医学博士，见多识广，我这个算什么，不足挂齿。” 江雪莲看着林寒真诚的说道：“小孙说得没错，林先生年轻有为，以你的年纪有如今取得的成就，确实是令人惊叹的，林先生就不用谦虚了。” 林寒本来还想说几句，恰好这时候酒菜就送了上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第213章 深入交谈 林寒手里拿着一瓶泸州老窖，亲自给江雪莲斟满了一杯酒，身后举起酒杯，对她说道：“这一杯酒我们敬江医生，不管一路上经历了什么风风雨雨，终于顺利的回来了，这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大家听到林寒这么说，都一起站了起来，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江雪莲说道：“我们敬你，江医生。” 江雪莲有些感动的说道：“谢谢大家，谢谢林先生，我也祝愿我们在座的各位平安幸福。”说完一口就喝完了杯中酒。 林寒看到江雪莲今天变的这么直爽，也开心的一口喝掉了杯中酒，笑着说：“江医生说得对，我们都要平安幸福，我相信我们在座的都能够做到。” 大家对江雪莲和林寒的话都表示赞同，然后又都七嘴八舌的说着相互祝福的话，一时间，桌面上就显得热闹非凡。 小王护士和李长乐也都双双端起了酒杯，向江雪莲敬酒，李长乐还就自己失踪期间，江雪莲对小王的照顾和关心表达了自己最诚挚的谢意。 江雪莲看到李长乐和小王真诚的感谢，也没有拒绝他们的敬酒，说了几句祝福他们两人的话，还把小王护士说得脸红了起来。 旁边的小孙护士也忘不了打趣的说：“你们俩啥都好，就是要减减体重，将来呀，对小孩子可不好。” 李长乐听到小孙护士的话，只是笑了笑。小王却笑着反击道：“你呀，还要多吃点肉，身上长长肉才对，别像根晾衣杆一样把别人吓坏了。” 小孙护士当然也不会认输，就和小王护士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嘴来。江雪莲平时在医院里见惯了他们两人斗嘴，所以毫不在意，只是满脸微笑的看着他俩。 林寒和李长乐都知道小王和小孙的性格，都是嘴上斗得急，其实心里啥事儿都没有。所以他们几人也不在意，频频相互举杯，喝酒吃菜，倒也其乐融融。 ◇◇◇ 林寒对江雪莲说道：“江医生，你这一路从南京回到重庆，估计路途不是很顺利吧，应该还得绕道才能够回来。” 江雪莲笑着说：“林先生，你说得对！因为战争，很多铁路和公路都不通畅，得绕道而行，所以耽搁了很多时间。” 林寒点点头道：“战争时期，这个可以想象得到，江医生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江雪莲笑着说：“还好吧，虽然说一路上风尘仆仆，颠簸流离，终归还是顺利的。”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江医生，南京沦陷之后，现在汪伪政府也成立了，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江雪莲看了林寒一眼，说道：“现在表面上看倒恢复了秩序，工商业也在恢复当中，只是物价上涨有些快，民众的生活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林寒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毕竟是战争时期，很多事情都不像和平时期那么容易做了。”然后他话锋一转，对江雪莲问道：“江医生，你一个人来到重庆，真是很不容易的，不知道在重庆有没有亲戚？平时也好有个照应。” 江雪莲笑了笑，对林寒说道：“谢谢林先生的关心，我也不算举目无亲吧，我有一个舅舅，他是重庆大学的教授。我们平时也走动的，但市区到沙坪坝还是隔得相对比较远，只是不能经常见面。” 林寒听江雪莲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明白了，原来牟万洲竟然是江雪莲的舅舅，这倒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随即他又说道：“江医生，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市警察局的稽查大队长。据我所知，他和重庆大学的教授关系比较好，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若有必要，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找他来解决。” 江雪莲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市警察局的大队长，我倒是不认识，不过林先生就不用麻烦你了。我想舅舅在大学里教授学生，我在医院里治病救人，都是比较稳定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儿，我若真有什么事情，不是可以找你吗？” 说完这话，江雪莲还补充了一句说：“对了，还有你的那个漂亮的于小姐，我想她也可以帮忙吧！” 林寒看到江雪莲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忧郁眼神，心中禁不住微微一动，又轻声的说道：“江医生有事找我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义不容辞，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于小姐是我的搭档，她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江雪莲笑着说：“就是啊，我和于小姐有过接触，她真是一个好人。你们都这么能干，我还需要认识什么警察局的大队长吗？我看实在是没有必要。” 林寒这才笑着点点头说：“江医生说得也是，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好了。” 江雪莲深深的看了林寒一眼，说道：“那就先谢谢林先生了。”林寒也是满脸笑容的对她笑了一笑，点了点头说：“江医生，你不必见外。” 这时，小孙护士也来向江雪莲敬酒，就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 林寒和江雪莲这一次的谈话，是两人之间第一次进行如此深入的谈话，而且显得很自然。 林寒从江雪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并没有对他撒谎。她很有可能真的不认识肖德阳，那么他应该和肖德阳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而让林寒没有想到的是，牟万洲竟然会是江雪莲的舅舅，对这一点，他还是很怀疑的。 因为第一次他在沙坪坝“新知识书店”跟踪江雪莲和牟万洲时，他就发现江雪莲和牟万洲都是受过一定特工技能训练的人，他们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现在并不相信江雪莲的这个说法。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张芸芷和陈妍都离开学校前往她们心目中的圣地去了。不然还能够通过他们更多的了解牟万洲的底细。 不过对于张芸芷和陈妍的选择，在林寒的内心深处是支持的。 林寒研究过历史，知道当年由于一些境外媒体人士进入他们心中的圣地进行客观的采访。对那个偏远的西北小城的宣传报道逐渐为民众所知晓，使大量的热血青年知道中国还有这么一块地方，实行着一种和国民政府完全不同的政治和经济制度。 所以像张芸芷和陈妍这样的热血青年，才会抛弃现在的一切，义无反顾的投奔他们心中的那一片热土。 第214章 说不出的爱 林寒今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当然他并没有喝醉。出了望江楼酒楼，他们沿着往宽仁医院的方向慢慢的走着。江雪莲看着满脸通红的林寒，她还关心的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林寒想到江雪莲是一个人住宽仁医院的宿舍，周围街上也没有适合和江雪莲在一起的咖啡馆或者茶楼，虽然附近也有几家老茶馆，但是林寒认为并不是太适合江雪莲。 所以林寒对江雪莲说道：“谢谢江医生，我还好，这样轻松的走一走也挺舒服的，一会儿回单位宿舍睡一觉就好了。” 江雪莲看到林寒酒后红红的脸，柔声的对他说道：“林先生，从你喝酒上脸的症状反应来看，你并不是很适合多喝酒，很容易喝醉的。而且喝酒脸红是因为肝脏缺乏一种酶，多喝酒会增加肝脏的负担，对身体没有好处的。” 林寒听到江雪莲很专业的解释，笑着说：“江医生不愧是医生，喝酒脸红的原因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 江雪莲突然妩媚的一笑，说道：“我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学习的时候，接触到很多西方医学知识，这些都是基本常识。” 林寒知道江雪莲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毕业的医学博士，在林寒的心目中那是绝对的学霸，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江雪莲既仰慕也很尊敬。 他趁着酒意对江雪莲笑着说：“江医生不仅美丽动人，而且博学多才，是我等这样的人学习的榜样，以后还请江医生多多指教。” 江雪莲听到林寒的赞美，不觉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林先生才是英武帅气，精明强干的……党国精英。” 林寒听出江雪莲在说出最后四个字时的迟疑，他故作无奈的说道：“什么党国精英，我只不过是因为家庭生变，为求生计辗转来到这里，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成为政府的人，之所以尽职尽责，只不过不想混日子而已。” 江雪莲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林寒微微泛红的双眼，关切的看着林寒，又肯定的说道：“虽然没有听林先生讲过你的故事，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正直和真诚的人。” 林寒心中觉得一热，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江雪莲说道：“谢谢江医生的理解和认同，能够认识江医生，真是我三生有幸。如果今后有时间，我倒愿意和江医生多聊聊家事。” 江雪莲笑着说：“好啊，我倒想听一听林先生的故事，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林寒看着江雪莲美丽的脸，突然觉得她就像自己的一个温婉贤淑的姐姐，一个知心的红颜知己，他点点头说：“好的，江医生，我绝不失言。” 江雪莲看到林寒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纯粹，她能够感受出来他眼里信任、关心和莫名的爱意。她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林先生，以后你就叫我名字吧，别叫我医生了，我天天被人叫医生，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林寒看着江雪莲微红的脸，他脱口而出说道：“好的，雪莲。”说完他，有些惶恐的看着江雪莲，怕她突然生气。 江雪莲听到林寒这么叫她，脸上更红了一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反而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林。” 林寒见江雪莲这样说，心中一喜，连忙点头道：“好的，你怎么叫我都可以，我都愿意。” 江雪莲看到林寒惶恐又开心的模样，不禁开心的用手捂住嘴唇笑了起来。 这时一阵晚风吹过，吹拂起江雪莲因为放松而披散开来的长发，秀发飞舞，她一身白衣如雪，随风飘荡。现在这个与林寒并肩而行的美丽女子，与平日里宽仁医院里不拘言笑的江医生判若两人。 走在林寒和江雪莲后面的李长乐等人看得到这一幕，竟然有些呆住了，小王护士突然说了一句：“江医生好美！” 李长乐、小王和小孙其实一直都有意和他们俩拉开了一些距离，慢慢的走在后面，让他俩单独说会儿话。 小孙也把江雪莲回来的原因悄悄的告诉了李长乐和小王。他俩听了还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这一切也合情合理。 李长乐还憨笑道：“林哥要是真的能和江医生在一起，那就有意思了。不过，据我所知，喜欢林哥的漂亮女孩子可不少。” 小孙护士有些神秘的说道：“你们可能没有出来，我观察林先生和江医生，他们相互之间的眼缘不错的，而且我能感受出来，江医生对林先生内心里也是很喜欢的。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子，不可能主动表白的。” 小王护士这段时间显然是陶醉在和李长乐的热恋之中，对江雪莲的情况并没有多加注意，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现在经小孙护士这么一说，她也连连点头说：“是啊！我开始真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们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三个人在旁边轻声的谈论着林寒和江雪莲的事情，仿佛他们真的都在一起了一样，越说越兴奋，小孙护士连忙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李长乐和小王都心知肚明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他们来到了宽仁医院的大门口，于是他们就在此地互道再见，各自分开而行。江雪莲自己回医院宿舍；李长乐当然是和小王一起回家；正好林寒和小孙同路。 ◇◇◇ 小孙住在临江门正街，其实离宽仁医院并不是太远，林寒自然先送她回家。 小孙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给江医生接风洗尘，江医生显得非常开心？” 林寒笑着说道：“是啊，大家都很开心的，你看长乐和小王，腻在一起都不愿分开。” 小孙笑道：“他们两个就不用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好像害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侣一样。” 林寒笑着说道：“是啊，不过他们确是天生一对，我们要祝福他们能够天长地久。” 小孙看着他笑道：“林先生，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和江医生也是天生一对。而且江医生对你也不错，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到江医生对一个男人，有像对你这样好的。” 林寒看着小孙认真的眼睛，有些无奈说道：“江医生确实令人仰慕，她不仅美丽而且博学多才，我可是自愧不如啊！” 这是林寒第一次对自己缺乏信心，江雪莲身上散发出来的知性美，确实令他心中对江雪莲欣赏不已，那是一种以前和张芸芷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林寒知道，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爱！ 第215章 准备礼品 林寒送小孙护士回了家。然后一个人叫了一辆黄包车，沿着嘉陵江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宿舍。 林寒躺在床上，一时也睡不着，现在他酒意全消，非常冷静的回忆着今天晚上，他和江雪莲交往的点点滴滴。 林寒能够感受出来，江雪莲对自己的真诚和信任。但是，林寒一直有些不解的是，江雪莲对自己真的是心存好感，还是别有用心？因为在林寒看来，这不符合她所在的组织的行动原则。 林寒回想自己加入军统以来的所作所为，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是江雪莲所在组织的目标。至少在现在的状况下，他们不应该是对手或者敌人。 林寒决定找一个机会和江雪莲再仔细的聊一聊，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虽然林寒对江雪莲也是心存好感，但是他知道必须要彻底查清她和牟万洲的关系之后，才能去想这些事。 林寒想着这些事情，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在他的梦里，不断的出现江雪莲在微风中长发飞舞，捂嘴而笑的画面，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 林寒今天竟然是最后一个走进军情股办公室的人，平时只要他在军统局机关本部，他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 当他走进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梓嘉关切的对他：“小林哥，你来了，没什么事儿吧？” 林寒摇摇头说：“没事儿，麻烦你给我来杯咖啡吧，谢谢！” 梓嘉连忙点了点头，赶紧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了冲泡咖啡的器具，给林寒准备咖啡。 林寒平时在办公室里并不经常喝咖啡，军统局里也不会提供。不过，他还是让梓嘉准备了冲泡咖啡的器具。有时心情好的时候，在下午，他也会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和军情股的下属们一起喝一杯咖啡，放松心情，享受一下下午的时光。 因为林寒知道，心情好才能更好的提高工作效率，所以他经常在办公室里为下属创造宽松的工作环境。 从今天开始，汤池州和胡成祥根据他们制定的行动计划，对李长乐进行强化培训。根据林寒的要求，把整个行动的要点全部拆分成细则，一条一条的让李长乐熟记在心中。 胡成祥还对李长乐特别进行了一些古董知识的培训，不过，比较特殊的是，教授给李长乐的知识有真有假，目的就是要让李长乐对古董的认识体现出似是而非的感觉。这才是李长乐扮演的纨绔子弟需要的知识。 林寒喝着梓嘉为他准备好的咖啡，看着汤池州和胡成祥对李长乐认真进行培训的样子，这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让他感到很欣慰。 他的这些下属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轻人，林寒突然想为他们将来的出路做一些准备，他知道，这些或许是他能够为他们做的最实在的事情…… ◇◇◇ 林寒坐在办公室里想了想，然后招招手把梓嘉叫过来，轻声的对她说：“梓嘉，你陪我出去办些事吧！” 梓嘉点点头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反正这会儿我也没什么多的事情。” 林寒低声的对她说道：“你现在陪我出去备一份礼品，不用太贵，但是要有一定的意义，然后陪我去拜访一个人。” 梓嘉虽然不知道林寒口中要去拜访的人是谁，她点点头说：“好的，我准备好了，走吧！” 林寒知道梓嘉一向做事都敏捷干练，他就点点头说：“好的，我们走！” 他们走出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梓嘉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知道在上清寺新街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礼品店。那里面的东西还不错，或许我们能够到那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林寒信任的对梓嘉说：“你看着办吧，我对这些东西一向搞不太清楚，你决定就好了。” 梓嘉点了点头，随手又招了两辆在军统局附近招揽生意的黄包车。 ◇◇◇ 买礼物这些事情，确实由女人来做是最恰当不过的。林寒坐在上清寺新开的这家礼品店的贵宾休息间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报纸，等着梓嘉。 他突然被报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住目光，这篇报道描述了一个中国家庭，一家四口被人残杀在郊外的凶杀事件。这篇报道还煞有其事指明，本报独家引用警方高层内幕消息，说是这一家人很有可能是被潜伏的日本人或是汉奸所杀。至于具体原因，该报道也语焉不详的表示此案正在进一步侦办当中。 林寒突然想到了胡洪生上次被人投毒之后，随即消失的他的那个银行同事，他一时也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不过他还是清晰的记得，他是和家人一起消失的。难道这篇报道里的受害人就是他吗？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银行假钞案明里是破了，其实还留着尾巴。那些可疑的银行账户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看来胡洪生在银行里面的调查遇到了阻力。 本来心中还有些郁闷，不过林寒突然想到胡洪生说过，因为胡洪恩的关系，重庆古玩市场的资金往来大都通过胡洪生所在的美丰银行来实现的，或许在这些通过美丰银行流动的资金里面，能够找到一些文物倒卖者的蛛丝马迹来。 他坐在那里，也没有心思喝茶看报，心里胡乱的想着这些事情，总觉得心中是一团乱麻，一点都不清晰。 这时，梓嘉提着一包已经装好的礼品盒，走过来对他说道：“小林哥，礼品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寒想了想说：“我们去的地方比较远，这样吧，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叫个车再说。” 梓嘉点点头说：“这家礼品店柜台里就有电话。” 林寒来到柜台，给市警察局徐中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想去个地方，看他能否派辆车送自己一趟。 徐中来听到林寒的要求，也没有多想就一口答应了，问明了林寒现在的位置，就让他等一会儿，他现在就派车过来接他们。 林寒在电话里向徐中来道了谢，还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梓嘉坐在沙发上，看到林寒打完电话向她走过来，她连忙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林寒向她挥了挥手说：“没问题，我们坐下来稍等一会儿就行了。” 梓嘉听林寒这么说，就坐了下来。随口问道：“小林哥，我们要去拜访谁？” 林寒笑着对她说道：“我们去歌乐山国民政府主席的临时官邸，去拜访林森主席。” 第216章 再见林森 林森的临时官邸位于重庆西郊，歌乐山的南麓，离成渝公路不远的一个幽谷中，由几栋青砖平房围成的小院。由于日机对重庆的轰炸日益频繁，林森除了在学田湾的国民政府大楼办公之外，如果没有要事，他经常都在临时官邸办公。 林寒和梓嘉乘坐徐中来安排的雪佛兰轿车花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临时官邸。守门的军警中，有一个守卫看到车停在门口，就走了过来问他们是干啥的？ 林寒连忙走下车来，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今天是特地来拜访他老人家的，请他禀报一下。 这个守卫听林寒这么一说，也没有敢怠慢，让他稍等，就连忙进去禀报。 一会儿，就看到黄世安快步走了出来，他看到林寒就笑着说道：“小林啊，好久不见了，林老听说你来了，很开心的，赶快请进。” 林寒笑着对黄世安说的：“世安哥，一直都想来拜访伯公的，只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忙，今天终于有了空闲，特地来拜访他老人家。” 黄世安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梓嘉，心说，这个小林，身边围绕的都是些美女。他看着梓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梓嘉就对他说道：“黄大哥你好，我是梓嘉，是小林哥的下属。” 黄世安听梓嘉介绍自己是林寒的下属，对她笑了一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寒一眼。原来黄世安开始还以为梓嘉是林寒的女朋友。 林寒连忙对黄世安解释道：“世安哥，梓嘉是我临澧特训班同学的未婚妻，说起来还是我的大嫂。” 黄世安听林寒这么说，知道不是外人，所以他对梓嘉也显得很热情，三个人一路说笑着就走进了官邸。 ◇◇◇ 林森杵着手杖，站在院子里正屋大堂的门口，这里是他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正常情况下他是很少站在门口来迎接客人的，今天他听说林寒来看望他，就很高兴的站在门口等着林寒。 林寒转过院子中的照壁，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堂门口的林森，他连忙快步跑了过去，嘴里叫道：“伯公，侄孙林寒特来看望您老人家。” 林森轻抚着飘拂在胸前的白须，满脸笑容的看着林寒说道：“小林啊，来得好，来得好，来，赶快进来坐。” 林寒连忙上前一步，搀扶着林森的手臂说道：“伯公，您请。”说着就扶着他走进了大堂。黄世安和梓嘉也跟着走了进去。 林寒搀扶着林森在大堂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林森也招呼林寒坐下，他看到梓嘉把手中的礼品包递给了黄世安，然后就在林寒身后站着。 林森慈祥的笑着对林寒说道：“小林，你能来看望我，我就很高兴了，你还带什么礼物过来，以后可不准这样。” 林寒笑着说：“伯公，就是一点小礼品而已，不成敬意。”随即就向他介绍了梓嘉的身份，林森连忙招呼梓嘉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梓嘉本来还想谦让，看到林寒给她递的眼色，她就顺势坐了下来，还笑着对林森说道：“谢谢，林老。” 林森挥了挥手说：“丫头啊！今天和小林见面，此乃家事，不用这么拘谨，你既是小林义兄的未婚妻，就不是外人，随意一些就好。” 梓嘉非常聪明，听林森这样一说，嘴里连忙乖巧地应道：“好的，伯公。” 林森看到梓嘉聪明伶俐的样子，不仅乖巧，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就询问了一些她的情况，梓嘉自然据实一一做了回答。 林森听到梓嘉学过文书管理，还会速记，现在军统局的军事情报股里做内勤。他叹了一口气道：“小林啊，梓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长期在军统局也不是一个办法。我看要不这样，我们行政部门这边需要懂文书管理和速记的女职员，不如让梓嘉到行政部门来吧！” 林寒听林森这么说，他连忙高兴的回答道：“好啊！如果能够把梓嘉调到伯公这边，我想是最好不过的。” 林寒随即对梓嘉说道：“梓嘉，还不赶紧谢谢伯公。” 梓嘉本以为林森只是随便问问自己的情况，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为自己安排新工作，听林寒的口气，这个新工作应该还不错。她赶紧对林森感激的说道：“谢谢伯公！” 林森笑着说：“不用，不用，行政部门这边本来就需要人，这也是人尽其才吧，算不上任人唯亲嘛！” 黄世安也在旁边笑着说：“林老，这怎么算得上任人唯亲呢？这是在推荐人才呢。” 林森笑着点头说：“就是嘛，对了，世安，你去给厨房打个招呼，中午我和小林他们一起吃饭，让他们添两个菜。” 黄世安连忙说道：“好的，林老，我这就去安排。本来今天计划有几个附近的乡绅来拜访您，您看是不是让他们下午再来。” 林森点头说：“好啊，世安，你安排吧！” 黄世安也点点头说道：“好的，林老，我现在就去安排。”随即他和林寒和梓嘉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林寒又询问了林森的身体情况，表达了他的关心，还向他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林森欣慰的看着林寒说道：“小林啊，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特别是破获了一个日本的潜伏组织，成绩有目共睹啊！” 林寒连忙答道：“谢谢伯公夸奖，这件事情有些运气的成分，还需要不断的努力。” 林森看着林寒谦逊的样子，点点头说道：“是啊！你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这很好！世事变化无常，凡事千万不能骄傲。” 林寒恭敬的答道：“谢谢伯公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林森点点头说：“现在时逢乱世，也是你们年轻人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如能戒骄戒躁，循序渐进，以你的资质，将来一定会出成绩的。” 林寒连忙应道：“伯公放心，我一定谨遵伯公的教诲。” 林森看到林寒认真的样子，手抚飘在胸前的白须点点头，随即又笑着对林寒说道：“小林，今天来还有其他什么事吧？说给伯公听听吧！” 林寒听他这么一问，连忙笑着说：“伯公真是火眼金睛，侄孙的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你。” 林森看到林寒并没有隐藏来意的意思，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林啊，你的本性就不是诡谲狡诈之人，心中藏不住事儿的。” 林寒也笑着说：“伯公真是料事如神，我今天确实是有事而来的，还希望伯公不要见怪才好。” 第217章 梓嘉的新工作 林寒在歌乐山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临时官邸的客厅中，对林森主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毫无保留，也没有隐瞒，对林森全盘托出他的计划。 林森主席早年丧妻，以后再未续弦，膝下并无亲生子女。加上他生活简朴，平日里花销甚少，作为国民政府的国家元首，薪俸在当年还是颇为可观的。而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古籍、古董字画，所以他这方面支出甚多。 而林森虽然爱好古玩，但是他本人的鉴赏判断能力却颇为有限，据后世古玩专家研究，其所收藏古董字画中赝品不少。 当林寒把自己来向林森主席借用古董的要求说明白了之后，林森笑着说：“小林啊！虽然我喜欢购买收藏一些古董，但是自己并不精于此道，其中难免有些赝品，其实有些东西我也真假难辨。你如果需要，就随便拿些去用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寒看到林森主席一口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有些动情的的对他说道：“伯公，真的谢谢您对我的支持。” 林森主席摇摇头说：“小林，无需如此，这些玩意儿我买来也就放在那里，如果对你的计划还能够提供一些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林寒真诚的说道：“伯公，也只有你有如此胸襟，小林实在佩服之至。这些器物用过之后，我定当完璧归赵。” 林森笑着说：“小林，这等小事，无需多言。” 林寒再次谢过之后，就和林森主席转到讨论时局上来。林寒对当今时局的看法自然见解独到，引得林森频频点头，赞叹不已。 梓嘉也没闲着，很自然的为他们掺茶递水，倒也不显得无聊。加上她待人接物显得有礼有节，让林森看在眼里，暗自点头。梓嘉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 午餐安排在临时官邸的餐厅里，就林森、林寒、梓嘉和黄世安四人一桌。 由于林森主席平时以吃素为主，今天因为林寒的到来，还专门添了两个荤菜，其中一个“红烧野兔”，让他们胃口大开。 黄世安特别对林寒说道：“小林，你今天口福不错，今天厨房早上收到两只山上猎人送过来的活野兔，厨房就做了这个菜，味道不错。” 因为林森不吃辣的，所以厨房特地地做了一小份不辣的川菜“白砍兔”，他吃了一块，也赞不绝口。 这顿午餐，林森主席显然很开心，还喝了一杯酒，他自己虽然吃得不多，却频频让林寒和梓嘉多吃些菜，全然没有国家元首的架子，就像家里一个慈祥的长者对待自己的孙辈一样。 梓嘉也很懂事，就像一个孙女一样，嘴里一声声甜甜的叫着“伯公”，一边向林森敬酒添菜。林森看到梓嘉就像看到曾经的张芸芷一样，心里非常高兴，都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席间，黄世安还举杯谢谢了林寒，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林寒知道黄世安是为他处理小慧的事向他道谢，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一切尽都在不言中…… ◇◇◇ 饭后，林森主席照例是要午休的，林寒和梓嘉就也借机告辞。由于徐中来派来的车送林寒到达之后就回去了，所以黄世安安排官邸的别克轿车送他们回去。 黄世安握着林寒的手说道：“小林兄弟，上回的事多亏你的帮忙，哥哥谢谢你！” 林寒客气的说道：“世安哥，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黄世安点点头，对林寒和梓嘉说：“小林，梓嘉调动去行政院的事，我会抓紧时间办理的，你们放心吧！” 林寒和梓嘉都向黄世安道谢。然后林寒又把他将会派人来借用古董的事给黄世安详细说了一下，黄世安表示林森主席已经给他交待过了，让他随时派人来取，没有问题。 林寒见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办妥了，才和黄世安挥手告别，上了别克轿车离开了主席临时官邸。 ◇◇◇ 轿车沿着盘山公路盘旋着下山，梓嘉坐在林寒的旁边，对他说道：“小林哥，今天伯公突然提出把我调到行政院去，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这是一个好的去处？” 林寒看着梓嘉轻声说道：“大嫂，我觉得伯公的安排是很好的，你和陆大哥都在军统，短时间倒没有问题，时间长了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梓嘉问道：“为什么？” 林寒淡淡的说道：“军统毕竟是个特殊的机关，既让人忌惮，又让人憎恨。” 梓嘉点了点头，虽然她进入军统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 林寒继续说道：“大嫂，我是这样考虑的，你可以先到行政院，然后再找机会调军事委员会机要部门。” 梓嘉看着林寒笑道：“小林哥，调动职位，在你眼里就这么容易吗？” 林寒也笑了笑说：“大嫂，以你的书记和速记能力，到时候再加上曾经在军统局的经历，调到军事委员会机要部门应该不是大问题，相信我的判断。” 梓嘉听林寒这么说，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就点了点头说：“好的，小林哥，我听你的。” 林寒又笑道：“陆大哥那边，可能现在没办法告诉他了，只有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吧！” 梓嘉也笑着说：“没关系的，在家里我说了算。” 林寒看着梓嘉得意的样子，说道：“大嫂，你可真是把陆大哥管得服服帖帖的。” 梓嘉得意的一笑：“那当然了，可惜我静雯姐不听我的劝，不然，哼哼……”说完还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当然明白梓嘉的意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心道，还好静雯没听她的，不然某个人就惨了。 轿车由歌乐山上下来，很快就到了小龙坎的三叉路口，这里就是当初宽仁医院的出诊车坏掉的地方。在这里两条路，左手边到沙坪坝，右手边回重庆市区。 林寒突然对司机说道：“师傅，我们暂时不回市区了，麻烦你左转，送我们去重庆大学，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司机爽快的答应道：“林先生，没关系的，我先送你们去重庆大学，然后再送你们回市区。黄秘书交待过的，一定要把你们送回去。” 林寒见司机这么说，也就不勉强他，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辆别克轿车穿过沙坪坝略显拥挤的街道，很快就来到了重庆大学工学院的办公楼前。 第218章 牟叔很吃惊 林寒和梓嘉从别克轿车下来。梓嘉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寒，问道：“小林哥，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寒说道：“我们先去见一个教授，然后去女学生宿舍见一个芸芷的室友，我还有些话想问他们。” 梓嘉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林寒走进了工学院的办公楼。 这会儿正好是午休时间，走廊里静悄悄的，教室里也安安静静的，并没有看到几个学生。 林寒略微踌躇之后，来到了教师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个女教师，正坐在那里写着什么。 林寒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对那个女教师说道：“请问这位老师，牟万洲教授在不在？” 女教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牟教授今天下午没有课，这会儿应该是在寝室里休息吧。如果你有事，你可以去寝室找他。” 林寒问明了牟万洲寝室的方向，还向那个女教师道了谢，然后就离开了工学院的办公室，向牟万洲的寝室走去。 他们穿过校园里的花园，沿着一条小径，往后山走，走过一小段石台阶，就来到了工学院的老师宿舍。 在宿舍门口，林寒和梓嘉被一个管理员模样的人拦住了，对他们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和小姐，请问你们找谁？” 林寒客气的对他说：“你好，我是牟万洲教授的朋友，有些事情需要找他。” 那管理员看了一下他们，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有没有证件？” 林寒笑了笑，就从兜里掏出了工作证，递给了那个管理员。 这个管理员一看到证件封面上印着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字样，手微微一抖，慌忙打开证件，草草瞄了一眼，就迅速的还给了林寒，说道：“林先生，牟万洲教授住在二楼207房间，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林寒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客气的对他说道：“谢谢先生，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那管理员恭敬的对他说：“好的，林先生您请便！”说完，还恭敬的向梓嘉点了点头。梓嘉有些莫名其妙的也笑了笑。 林寒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回头，发现那个管理员已经不见了，身后空无一人。 林寒一愣神，心道，这家伙动作好快，不过他的行为却有些令人怀疑。 林寒也没有细想，继续向楼上走去。 走在楼梯间，梓嘉对林寒说道：“刚才那个管理员是怎么回事？前倨后恭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干啥的？不过我观察他看证件时候的样子，有一点点异常，说不定是一个把风的人。” 梓嘉有些吃惊的望着林寒说：“小林哥，真的会是这样吗？” 林寒淡淡的笑着说：“我胡乱猜的，不知道对不对？” 梓嘉轻声的问道：“小林哥，你说刚才那家伙是一个眼线吗？” 林寒看来她一眼，摇摇头笑着说：“还是伯公有眼光，看来你还真的不太适合在局里工作。” 梓嘉嘟着嘴说道：“行不行？都是你们在说。我倒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行。”说完还得意对林寒笑了笑。 林寒看到梓嘉小女生的样子，笑着说：“好，你就是天才女子，无论干啥都可以。”这话说得梓嘉轻声的笑了起来，还得意的扬了扬头。 ◇◇◇ 林寒和梓嘉站在207房间门外，正要举手敲门，就看到房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看这几个人的模样，有老师也学生。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寒，并没有显得很吃惊，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匆匆的离开了。 林寒看到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正是牟万洲，他笑着对林寒说道：“这不是林先生吗？你怎么在这里？有事？” 林寒也笑着说：“牟教授，我是有点事情，本想以为你在午休，没想到原来还在开会，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牟万洲面不改色的笑道：“那里，开什么会呀，我们几个老师没事来寝室打了一会扑克。这不刚好打完，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林先生。” 林寒也笑着说：“那还真是有些巧，不好意思，我上次遗漏了一些问题，想再问问穆教授，牟教授要不我们回宿舍坐坐？” 牟万洲仿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林寒一挥手说：“林先生，不好意思，里面请！” 林寒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走进了牟万洲的寝室。 这是一个有两张床铺的寝室，不过这房间显然是牟万洲一个人居住。在两个床铺之间的过道中间，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铺着报纸，桌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放着打过的扑克牌。 看这个样子，牟万洲仿佛没有说谎，刚才他们确实在打扑克。 林寒看着这些故意布置出来的现场，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牟万洲把靠窗的书桌前的那张木制的靠背椅子端了过来，请梓嘉坐下。他和林寒分别坐在两张床上。然后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林寒客气的对牟万洲说道：“谢谢牟教授，我只想问一下上次我给你的建议，你们报案了吗？” 牟万洲听林寒问这事儿，紧张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下来，微笑着说道：“我已经给学院领导反映了这个事情，他们也很认同林先生的建议，所以说已经向区警察局报过案了。” 林寒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又问道：“牟教授，我有一个朋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牟万洲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说道：“林先生请讲。” 林寒说道：“我这个朋友是一个漂亮的女性，她是宽仁医院的医生，名字叫江雪莲，不知牟教授是否认识她？” 牟教授满脸惊奇的看着林寒说：“林先生真的认识她吗？” 林寒认真的说道：“我当然认识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牟万洲哦了一声说道：“那真是巧了，雪莲是我的侄女，我没想到林先生竟然和她认识。” 林寒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说道：“那真的是太巧了，看来以后我要称呼你为牟叔叔了。” 牟万洲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林先生千万别这样。” 林寒笑了笑，也没有坚持，只是又问道：“牟教授，那位和张芸芷同宿舍的杨沁同学，是否还在学校？” 牟万洲回答说：“杨沁同学还在学校正常上课，她还住在原来的寝室。” 林寒说道：“那好，牟教授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些事想找她核实一下。”说完，他就站起来告辞。 牟万洲也没有挽留，不过还是站起来，送他们下楼。 林寒走到刚才遇到那个管理员的位置，他突然转头对牟万洲轻轻的说：“牟叔，以后找人望风，应该找一个稳重镇静的人。”说完和他点点头，就和梓嘉头也不回的向女生宿舍走去。 牟万洲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一片迷惘的看着林寒的背影，陷入到沉思当中…… 第219章 是敌是友 林寒和梓嘉来到了工学院女生宿舍楼下，林寒记得张芸芷以前住的是303室，就对梓嘉说道：“你去303室找一个叫杨沁的同学，就说我想找她聊聊张芸芷的事情，看她有没有时间？” 梓嘉点头答应着，然后就上楼去了。那个女生宿舍管理的大妈，一直盯着林寒看着，让他感觉很不自在，就走到女生宿舍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坐在那里等着。 林寒坐在树下，有些无聊的等待着。这会儿，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宿舍里很多女生抱着书本纷纷下楼向教室走去。她们看到站在楼下的英武帅气的林寒，感到很惊奇，看他这打扮就不像是学校的师生。这些女学生虽然矜持，但难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 也许还有以前看到过林寒和张芸芷的交往的女学生，就和她一起同行的同学低声说着什么，惹得大家都向林寒这边不断张望，让林寒显得有些尴尬不已。 林寒心道，梓嘉这次怎么搞的？找个女学生都这么费劲，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有下来。 他几次都想亲自上楼去，不过看到站在楼前的宿舍管理员大妈对他警惕有加的眼神，他就只好作罢。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梓嘉一个人走了下来，看到林寒有些焦急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说：“小林哥，杨小姐确实在宿舍里，只不过她生病了，现在不太适合见你。” 林寒有些愕然的说：“真的这么巧？” 梓嘉肯地的说：“小林哥，她确实是生病了，我还帮了她些小忙，女孩子的病装不来的。不过，我看她体质虚弱，所以反应比较大，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寒听梓嘉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说道：“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梓嘉笑着说：“她说过两天，等她好些就可以和你见面的。她还说曾经和你一起吃过火锅，也算熟识，如果你想问什么关于张芸芷的事，她愿意据实相告。” 林寒想了想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过两天还会到沙坪坝这边来的，我们回去吧！” 他们又回到工学院的办公楼前，看到黄世安派的那辆比克轿车依然停在那里等着他们，林寒走过去对司机客气的说道：“师傅，真不好意思，有点儿事儿，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那司机笑着说：“林先生您别客气，黄秘书说过的，一定要送你们回家的。您要想到去哪里，尽管开口就是了。” 林寒和梓嘉上了车，还是客气的让司机送他们回军统局本部机关。 这辆比克轿车围着工学院门前的花坛绕了大半圈，然后向重庆大学的大门开去。 牟万洲站在工学院二楼的一间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林寒坐的车渐渐消失在他的眼里，他心中依然对这个林先生的举动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才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呢？他是敌是友？他又发现了些什么？而且听这位林先生讲，他不仅认识江雪莲，而且关系仿佛还不错。可是江雪莲只是向他通报过林先生的基本情况，并没有说过她和这位林先生还有私交，这让牟万洲有些生气。 牟万洲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 林寒和梓嘉乘坐的轿车在经过上清寺“三清公寓”附近的时候，林寒看了一下手表，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就对梓嘉说道：“大嫂，时间比较晚了，你就不用回局里了，在家附近下吧。” 梓嘉点了点头说：“好的。小林哥。” 那个司机听林寒叫梓嘉为“大嫂”，而梓嘉又称林寒为“小林哥”，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林寒正坐在他的后面，看到这司机的表情，也笑了笑，又转头看向车外，隔着车窗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街道了走过来。 原来走过来正是于秋枫，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手里还拎着一袋刚买的菜，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样子，吸引力不少路人的目光。 不过，路边那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看到于秋枫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也没有人敢上前搭讪。 林寒本想叫司机停一下车的，犹豫之间，车速很快，瞬间就和于秋枫擦身而过，再回头已经相隔了好长一段距离，他也就只好作罢。 梓嘉也看到了走在路边的于秋枫，她看到林寒刚才犹豫不决的样子，只是有些无奈的轻轻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林寒在梓嘉下车的时候，让司机稍等片刻，他送梓嘉下车之后，叮嘱她注意安全，然后顺便在路边的香烟摊买了一包炮台牌香烟。 他再次上车时，坐在前排，和司机随意的聊起天来，没想到这司机也姓林，虽然他和林森并没有什么关系，却跟着林森开了好些年的车了。 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门口，林寒让林司机就在这里停车。下车的时候，顺手把买的香烟递给了他，还说了一句谢谢。 林司机没想到林寒这么客气，一时还搞得他有些手足无措，林寒对他笑了笑，还和他挥了挥手，就走进了军统局的大门。 林司机手里拿着那包香烟，笑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林先生真是太客气了。”他眼里流露出来了的全都是赞赏的眼神。 ◇◇◇ 林寒刚走到办公楼前，就看到汤池州、胡成祥和李长乐，一起从楼里走了出来。汤池州眼快，一眼就看到了林寒，连忙对他说道：“老大，你现在才回来，辛苦了，我们正准备回家。”胡成祥和李长乐也过来打过招呼。 林寒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李长乐说道：“都是我耽搁了他们下班，今天培训内容比较多，我记得慢了些。” 汤池州说道：“可能我们也太着急了一些，内容太多了。长乐消化起来有些困难。” 林寒点了点头，又对胡成祥说：“成祥，这事欲速则不达，不用太着急，我们还有时间，明天你们好好规划一下，不用影响下班。” 胡成祥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我们知道了。” 林寒笑着说：“那好，你们也赶快下班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们三人和林寒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第220章 姐姐息怒 林寒回到到军情股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很失落，也感觉有些累了，什么事情都不想再做。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喝一杯咖啡，但是他并不会自己弄这玩意儿，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关掉了办公室的门，走出了办公室。 他走出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扬手招了一辆黄包车，对拉车人说了一句：“去‘三清公寓’。” 拉车人点头答应着，拉着他飞快的向前跑了起来。这会儿，天色将晚，晚风徐徐吹来，倒有些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林寒站在“三清公寓”楼下，却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上去？不知道枫姐姐会怎么对自己？正犹豫间，就听到有人在喊他：“小林哥，真巧，你怎么在这里？快，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去。” 林寒急忙转身一看，就看到于秋离正满脸开心的看着他，他说道：“哦，原来是秋离呀，我有点事正好经过这里。” 于秋离当然是一个明白人，也不多说其他的，就拉着林寒的手说：“小林哥，现在你也没有吃饭吧？走，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去，我姐烧的饭，你又不是没吃过，很好吃的。” 林寒听到于秋离这么一说，肚子经不住咕噜一声叫了起来，这会儿他还真的是有些饿了。 于秋离也不管林寒是否同意，拉着他就往楼上走去。林寒也没有推辞，跟着于秋离上了楼。 于秋离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进门就大声喊着：“姐，我回来了。” 这时就听到从厨房里传来于秋枫的声音：“小离，一会儿就吃饭了。” 林寒跟着于秋离走进了屋里，有些心虚的向厨房里望了望。于秋离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又大声的对厨房里的于秋枫说道：“姐，今天吃什么好菜？今天可有客人哦。” 于秋枫听说有客人，连忙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她边走边说道：“小离，你带朋友回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让姐也好准备一下，多弄两个菜。” 林寒看到于秋枫走出来，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刚才……” 于秋离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姐，我刚才在楼下无意中碰到了小林哥，他正好也没有吃晚饭，我就拉他上来的。” 于秋枫看到于秋离口中说的客人是林寒，脸色微变，淡淡的说道：“原来是小林啊，你坐一下吧，一会儿就开饭了。”说完转身就回到厨房里去了。 于秋离看着林寒，给他做了一个怪相，还伸了伸舌头，满脸轻松的说：“小林哥，你看，没事儿了。”随即他还轻声的补充了一句：“我姐就是嘴里说的厉害，其实没有什么的。” 林寒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说道：“秋离，刚才真的有些怕你姐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于秋离笑着说：“小林哥，你想多了，我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林寒点点头说：“秋离，我真的好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好姐姐。” 于秋离看着林寒，突然凑近进他的耳边说道：“小林哥，我姐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你加把劲，就不是有个姐姐的事了。”说完他还眨了眨眼，又加了一句：“老爸厂里的那个工程师，对我姐可是抓得很紧的。” 林寒听到于秋离这么一说，心里难免有些纠结起来。 他和于秋枫在一起，他会感觉很轻松，和于秋枫就像家人一样，互相关爱。林寒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有于秋枫的位置的，只是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表白过，这才是一件最尴尬的事情。 他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又坐在了沙发上。 一会儿，听到就于秋枫在厨房里喊道：“秋离，摆碗筷吃饭了。” 于秋离应了一声就赶紧到厨房里去了。 林寒一个人在房间里，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来端菜吧。” 于秋枫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道：“不用了，你坐下吧，很快就好了。”说着，她就端着两盘炒好的菜走了出来。 林寒本想伸手接过于秋枫手中端的菜，但是于秋枫一扭身，避过了他的手，顺口说道：“这菜你就别端了，赶快去洗手吧，马上吃饭了。”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开心的说道：“好的，枫姐姐，我这就去洗手。” 等林寒从厨房里洗手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全都是家常菜，但是此刻看在林寒的眼里，这些菜比大酒楼的山珍海味都更加显得秀色可餐。 于秋离把已经盛好的饭，递了一碗给林寒，说道：“林哥，快来坐下吃饭吧！我看你也饿了。” 林寒有些夸张的摸了摸肚子，说道：“是啊，今天忙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于秋枫突然对林寒说道：“小林啊，以后你想到家里来吃饭，就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准备一下。”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心里开心极了，连忙说道：“好的，枫姐姐，今天是特殊情况，以后我一定不这样冒昧了。” 于秋枫点了点头头，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喜笑颜开的于秋离，嘴里轻骂道：“你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搞的鬼，别嬉皮笑脸的，赶快吃饭。” 于秋离一吐舌头，连忙学着林寒的语调说道：“遵命，我的枫姐姐！” 于秋枫一愣神，一挥手做势就要修理于秋离，吓得他一闪身，对林寒诉苦道：“小林哥，你看我姐，现在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妈妈又不在家，我的日子怎么过啊？” 林寒笑着说道：“秋离，不会的，你姐是最疼你的了，她可舍不得打你。”说完他又转头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怎么没有看到伯母呢？” 于秋枫故作生气的瞪了于秋离一眼，才回答林寒：“小林，是这样的，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建议去乡下休养一段时间，所以就没有在家里。” 林寒哦了一声，满怀歉意的说道：“枫姐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一段时间太忙，都没有来关心伯母的身体，我真是不应该。” 于秋枫看着林寒懊悔的样子，微笑着说：“没事的，我母亲并没有什么大事，休养一下就好了，来吃饭吧！”说完，还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回锅肉。 林寒连忙点头说：“枫姐姐，谢谢！” 林寒嘴里吃着这一块于秋枫给他夹的回锅肉，感觉味道特别的鲜美，心情特别的舒爽。他知道于秋枫对他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第221章 星光的启示 于秋枫看着林寒和于秋离吃得心花怒放的样儿，也不好再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对林寒说道：“小林，最近你在忙什么案子？在办公室里也经常看不到你的影子。”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问，就知道她平时其实也挺关注自己的，他回答道：“枫姐姐，还是峰哥交代了那一个案子，现在只有一些初步的线索，上次我们去胡洪生家里做客认识了他大哥胡洪恩，我还是想利用他的这个关系来查资金的流向。”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个线索很重要，可以深入的查下去。” 林寒点了点头又说道：“枫姐姐，现在主要想通过重庆大学文学院的方鸿博和沙坪坝‘新知识书店’的吴海容这两个人进入古玩市场。” 于秋枫说：“嗯，这两个人都是很重要的线索，那么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寒说道：“现在我已经让胡成祥和汤池州做出了初步的行动计划，并且正在对李长乐进行相关的培训，然后让他在前台去扮演古董买卖家的角色。”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你们军情股的工作效率确实很高，这几个人我看也是能够用得上的人，你的管理还是有一套的。”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样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枫姐姐，过奖了，我的经验还非常不足，希望能够获得枫姐姐的指点。” 于秋枫说道：“小林，你不用客气，现在做得足够好了。” 林寒这时才顺水推舟的说道：“枫姐姐，今后有很多事情需要出外勤，我还是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于秋枫瞪了林寒一眼，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和你一起出外勤的？你是心里有其他考虑吧，不想和我一起出去。” 林寒连忙解释道：“枫姐姐，你可误会了，我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思，只是现在前期的准备工作多是一些杂事，就没有劳驾你。以后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枫姐姐支持的。” 于秋枫这才说道：“小林，这个没有问题，放心好了。” 于秋离看到于秋枫和林寒一直在说工作，忍不住打断他们说：“姐，小林哥，现在是吃饭时间，我们俩说起工作来就没个完，完全是一对工作狂，还让不让人安静吃饭。” 于秋枫双目圆瞪，看着于秋离说道：“你还想不想吃完饭了？” 于秋离赶紧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本少爷吃完了，你们继续聊，聊到明天天亮，我都不管了。” 说完对林寒一眨眼，说道：“小林哥，你慢慢吃，慢慢聊。” 林寒笑着对于秋离点了点头，也眨了一下眼睛。 于秋枫看着林寒和于秋离脸上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吃起饭来。 林寒看着于秋枫安静吃饭的样子，突然觉得枫姐姐又恢复了以前恬静美丽的样子，不觉心中一动，轻声的对她说道：“枫姐姐，你真美！”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这句话好久没有听到你说了，是不是嘴巴痒了。” 林寒连忙说道：“对不起，枫姐姐，我说错话了。” 于秋枫摇摇头，说：“吃饭吧！” 林寒见于秋枫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林寒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你知道吗？宽仁医院的江医生又回来了。”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答非所问的说：“江雪莲医生很漂亮，而且还博学多才，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林寒见于秋枫这么说，只好顺着她的话故意说道：“是吗？原来枫姐姐对江医生还这么了解。”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说道：“可能你比我更了解她吧，听说你都演过一出英雄救美了？”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一说，就知道上次在望江楼酒楼救江雪莲的事，她已经知道了。林寒心道:一定是潘仁哲这家伙告诉她的。 林寒连忙解释道：“枫姐姐，那一次只是碰巧遇上而已，并不是故意安排的，我发誓。”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的:“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发什么誓的。” 林寒知道这样聊下去会出问题，就赶紧把碗中的饭吃完，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吃完了，你今天弄的菜太好吃，我真的有些意犹未尽，可是我已经吃得太饱了，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满足的样子，这才真心的笑了起来，说道：“小林，我相信你这句话是真心话。”说着，她也站了起来开始收拾碗筷，林寒本想帮她收拾，也被她阻止了。并让他去旁边休息，还叫于秋离给林寒沏了一杯茶。 于秋离陪着林寒坐了一会儿，待于秋枫整理完厨房走出来，林寒连忙站了起来，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谢谢你这么好吃的晚餐，现在时间有些晚了，我就告辞回局里宿舍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有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再聊吧！” 于秋离本想挽留，但看到姐姐这么说，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林寒说：“好吧，小林哥，你慢走，以后有时间常来玩。” 林寒对于秋离点点头说：“好的，秋离，你和枫姐姐都早些休息，我走了。” 于秋枫也向林寒点点头，说道：“小林，路上自己小心一些。” 于秋离起身要送林寒，被他阻止了，说道：“秋离，不用了，我都轻车熟路了。”说完他向于秋枫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于秋枫的家。 ◇◇◇ 林寒走出“三清公寓”，这时候已经满天星光。 林寒的心情真的很不错，也为今天自己鼓起勇气来到于秋枫家感到幸运，至少解决了他和于秋枫之间隐隐然存在的隔阂。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能够遇到于秋离，这小子还为自己打了很好的掩护。他心中对于秋离还是颇为感激的，林寒也决定将来一定要为他的未来发展做点什么。 林寒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突然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使命，想起了自己的年代，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亲友。 他突然想到一直要寻找的“堂兄”林城池，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想法，他一定要去找到他。如果有可能，他想前往那个位于西北的著名小城去寻访林城池，而且林寒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他。 第222章 梓嘉的推荐 林寒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他还是第一个。他坐了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每天办公室都在梓嘉的监督下，都打扫得窗明几净的。 他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里的卷宗。翻了几页就看到了程汉生的专档，不过里面空空的，除了一张梓嘉做的卧底简要说明，其他什么都没有。 林寒感到有些奇怪，自从程汉生被派往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卧底之后，他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林寒为他特别安排的秘密情报线路，恍若虚设，一直都没有被他启用过。 但是林寒从别的渠道获悉，程汉生在“川隆达贸易商行”中混得风生水起。据说他很受度庐的信任，自从上次陪着度庐回璧山解决家事之后，他在“川隆达”中的地位就直线上升，几近能和李德浩平起平坐。 不过，当初林寒安排城汉生去“川隆达贸易商行”卧底，就是一个长期计划，不过这一去也几个月了，他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林寒和胡成祥进行过仔细的推演分析，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继续执行这个卧底计划。 虽然现在表面上程汉生颇得度庐的信任，但是暗地里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风光，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识破，他必须长期保持静默，这也是他的一种很正常的自保手段。 当然，林寒并不担心程汉生会倒戈，因为他认为程汉生应该能够掂量得出来，在军统局和“川隆达”之间，程汉生心里应该很清楚该站在哪一边？ 林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军情股的办公室视线非常好，正好能够看到军统局大院的全景。 这个时候，来上班的人流逐渐增大，能够看到军统局大门口，在军统局机关工作的人正川流不息的走进大门，向各自的办公处走去。 林寒在略微显得拥挤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正急匆匆走着的梓嘉。林寒笑了一笑，他知道梓嘉一向都是第二个来到办公室的，而且她来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总是做清洁，给林寒沏茶或是冲咖啡。 林寒想到昨天林森主席的建议，他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好好利用，未来还是一条非常好的情报来源，所以林寒并不反对梓嘉的调动。 不过，如果梓嘉调走之后，军情股少一个内勤管理，对工作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因此，林寒要找一个新人来替代梓嘉，林寒却一时没有了主意，因为他心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且以现在国民政府的工作效率，没个三五天时间梓嘉调动的事也是办不成的。 在这件事情上，林寒心中觉得有些茫茫然。 ◇◇◇ 梓嘉走进办公室，对林寒说道：“小林哥，喝咖啡还是茶？” 林寒笑着说：“还是来杯咖啡提提神吧，以后想喝你亲手弄的咖啡，估计都不那么容易了。” 梓嘉笑着说：“那有什么不容易的，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到家里来，我弄给你喝，保证还是原汁原味的。” “好啊！这还真是一个办法。不过大嫂得破费买一套研磨和冲泡咖啡的器具。”林寒开玩笑的说道。 梓嘉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你想喝，我就去买一套，而且老陆在军队里也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买了也用得上。” 林寒看梓嘉说的那么轻松随意，就问道：“陆大哥也走了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倒是辛苦大嫂了。” 梓嘉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辛苦的，你陆大哥啊，他就是一个时刻准备到前线去的人，办公室并不适合他。” 林寒点了点头问道：“过几天你调走之后，你这一部分的工作我还没有想到让谁来接手更适合一些。” 梓嘉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林寒，才说道：“小林哥，我这里有个人选，不知道你是否看得上她，不过如果是由她来接替我的工作，我想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林寒听梓嘉这么一说，就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说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合适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梓嘉这才说道：“她是我在武汉女子速记学校的同学，而且她的成绩各方面比我好许多。若是她能够来到局里，我想她一定能够胜任我现在的工作。” 林寒又问道：“你这个同学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你知道的，要想进军统局，身家一定要清白。” 梓嘉点点头说：“小林哥，我明白，我和她还是挺熟悉的，我知道她的父亲曾经是湖北一个县的县长，是一个老国民党员。而且她现在已经结婚，她的丈夫原来在武汉邮电局工作的，武汉沦陷之后，他们现在也在重庆，只是没有找到很对口的工作，其实他们还挺难的。” 林寒听梓嘉这么一说，感觉她还是挺适合的，就点点头说：“这样吧，你抽个时间把她叫过来，我们面谈一下，然后让她填一个登记表，如果她能够通过局里面的审查，那就没有问题。” 梓嘉看到林寒答应了，开心的说道：“好啊，我觉得她通过审查不会有什么问题，谢谢你，小林哥。” 林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梓嘉手法娴熟地研磨着咖啡，咖啡豆破碎后散发出浓烈的香气，让人精神一振，想喝上一口的想法就越发强烈。 梓嘉看着林寒的样子，笑着说：“小林哥，你不要着急，很快就好了，今天这一杯咖啡，一定是最美味的。” 林寒故意问道：“那平时你弄的咖啡，为什么味道就没有今天好呢？” 梓嘉开心的笑道：“小林哥，因为我心情好啊！心情好的时候弄出来的咖啡就特别美味。” 林寒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这不是变成了心情咖啡？” 梓嘉听到林寒这么一说，突然笑了起来，她对林寒说道：“谢谢小林哥的提醒，如果以后我失业了，就去开一家‘心情咖啡馆’，我想生意一定不会比会仙桥的‘心馨咖啡馆’差，说不定还能名动山城，我也过过当老板娘的滋味。” 林寒看着梓嘉开心的样子，笑道：“然后叫陆大哥去当店小二，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店了。” 梓嘉看着林寒，认真的说：“如果我真的当了老板娘，老陆就得来当堂倌儿。”说到这里，梓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寒看着梓嘉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崇尚英雄的美丽小女孩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223章 林城池有了下落 很快，林寒就喝上了梓嘉亲手弄好的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寒感觉今天咖啡的味道很特别，确实是非常好喝。他心里还暗道，难道弄咖啡也和心情有关吗？ 这时，军情股的成员都来到了办公室，闻到浓郁的咖啡香味，就围了过来，李长乐对梓嘉说：“梓嘉姐，为什么今天的咖啡特别香？” 梓嘉笑着回答道：“因为我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你们要不要都来一杯？” 除了汤池州，胡成祥和李长乐都点着头说：“好啊，来一杯，谢谢梓嘉。” 汤池州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也喝不惯那苦涩的味道。他看到胡成祥和李长乐乐呵呵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咖啡有什么好喝的，比喝中药还难喝。” 胡成祥只是笑了笑，李长乐却笑着说：“池州哥，这可真的是提神醒脑的美味啊，多喝几次就习惯了，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汤池州赶紧摇了摇头，不过他又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关了过去。林寒看着他关了门，赞许的点了点头，笑着说：“这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勉强不来的。” 汤池州也笑着说：“老大，我真喝不来这东西，我还是喜欢喝云南下关沱茶，那个喝着才带劲。” 李长乐和梓嘉都笑了起来，李长乐还对汤池州说：“池州哥还是喜欢国粹，喝不惯这些洋玩意儿。” 汤池州得意的点了点头说：“我不像你们崇洋媚外的，我是中国人，我就喝中国茶。” 大家听了又都笑了起来，李长乐还对汤池州竖起了大拇指。 林寒其实很喜欢这样工作氛围，大家一来到办公室，都有一个开心愉快的心情，有利于后面工作的开展。 喝过咖啡，大家都很自觉的进入到工作状态。汤池州和胡成祥继续对李长乐进行培训。李长乐开始还显得很轻松，让他扮演富家公子，他举手投足间，倒还真有几分神似，还得到了胡成祥的表扬。 只是后面涉及到特工技巧的时候，李长乐学习的进度明显就慢了下来，不过他非常努力，进步还是非常的明显。 梓嘉很快处理完手中的工作，立即给她的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可能因为对方是公用电话的原因，等了很久，他们俩才通上话。不过，经过短暂的交谈之后，他们很快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一切都显得很顺利。 梓嘉挂断了电话，走到林寒身旁说道：“小林哥，我和朋友约好了，先去和她谈一谈，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带她到局里来，你觉得呢？” 林寒说：“好的，没什么问题，按你的安排来吧！” 梓嘉点点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对林寒笑道：“小林哥，我一定马到成功，很快就回来。” 林寒笑道：“不必这么匆忙，你和你的朋友叙叙旧，逛逛街都没有问题。我今天应该整天都在局里，不会出去的。” 梓嘉对林寒做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就出去了。 林寒看着她轻盈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突然感到梓嘉今天的心情确实是愉悦的，也许她和她的那位朋友有很深厚的交情，现在梓嘉能够帮到她，让她感到很开心吧。 林寒笑了笑，也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 军事情报处处长办公室，房门紧紧的关闭着。 张芸峰喝了一口茶，看着林寒说道：“你真的想去走一遭？” 林寒点点头说：“峰哥，我对芸芷还是有些不放心，据我所知，这一路上并不安全。” 张芸峰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说得很对。其实我安排了我们内部的人暗地里看护着她。不过……” “是不是芸芷妹妹并不配合，或者说并不想要这样的关照？”林寒问道。 “是啊，这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不只是芸芷和陈妍两个女生。她们离开重庆不久，就加入到一个来自四面八方的学生临时组成的西行队伍。表面上看来是随机的，其实里面是有人在组织和领导他们的行动。”张芸峰叹了一口气答道。 林寒点了点头说：“这样看来，我们的人并不好接近他们，而且芸芷妹妹也不会听我们人的话。” 张芸峰说道：“是啊，我们的人经常被他们甩掉，有两天甚至没有得到他们的行踪，看来他们队伍里面有明白人，所以他们也非常的警惕。” 林寒连忙说道：“峰哥，我觉得我更有必要走一趟。”说完，他满怀希望的看着张芸峰。 张芸峰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小林啊，我觉得你去并不太适合，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惕，有可能适得其反。” 林寒继续说道：“峰哥，我在军统系统还是一个新人，认识我的人也不多，我相信对方不会对我多加关注的。” 张芸峰还是摇了摇头说：“小林，其实你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说不定你的详细资料现在已经摆在人家的案头，研究你很久了。” 林寒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他并不怀疑张芸峰的推断。他心里明白，张芸峰所说完全是有可能的。 张芸峰最后说道：“小林，这件事情你就先放一放，其实那边也有我们的人，等芸芷到了那边再说吧。” 林寒听到张云峰这么说，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说：“好的，我听峰哥的，那就先放一放。” 张芸峰看到林寒满脸失望的表情，他突然笑了笑说：“不过，我才得到有一份新情报，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 林寒有些愕然的看着张芸峰，问道：“峰哥，什么好消息？” 张芸峰笑着说：“你一直想寻访的堂兄林城池，我已经查到他的下落了。” 林寒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张芸峰，连忙问道：“峰哥，是真的吗？他现在在哪里？” 张芸峰点点头，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小林，他现在人就在西北的那座小城里。而且据我们内线传回来情报显示，他还是一个受到当地表彰的先进人物，很受重用啊！” 林寒知道自己的“堂兄”林城池，也是张芸峰的中学同学，那时候他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只是现在分隔两地，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政治道路，在张芸峰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郁闷。 林寒听了也摇摇头说道：“这样看来，我和他现在也不可能相见的。” 其实林寒心里是很高兴的，只是他不能在张芸峰面前表露出来，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今天终于有了林城池的下落。 第224章 安妮女士 林寒既开心又郁闷的回到了办公室，看到汤池州和胡成祥还在继续对李长乐进行着强化培训，他没有打断他们，只是对汤池州使了一个眼色。 汤池州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过来，对林寒小声的说道：“老大，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林寒问道：“现在情况进行的怎么样，预计还有几天能够完成培训？” 汤池州回答道：“我估计还要三天时间，主要是长乐以前没有接受过特工训练，很多东西需要从头开始学，但是这些东西如果他不能掌握，对后面执行计划影响会很大。”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你们继续按原有的规划执行，我多给你们一天时间，把细节做好，有没有问题？” 汤池州连忙说道：“老大，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能够完成培训。”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你们辛苦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聚个餐，顺便给大家宣布一个消息。” 汤池州看了林寒一眼说：“好的，我明白了。” 林寒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池州，你明白什么了？” 汤池州笑了笑，说了两个字：“梓嘉。” 林寒看着他，会心的一笑道：“好，算你明白了。” 汤池州又对林寒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转身又回到李长乐的身边去了。 林寒看着汤池州的背影，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汤池州确实是一个内外双修的人才，遇事思维冷静，观察仔细，对外经验丰富，身手还不错。以后真得好好重用他。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林寒接起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梓嘉的声音：“小林哥，我和我的朋友见过面了，她本人没有什么意见，不过……” 林寒好奇的问道：“那谁还有意见？别吞吞吐吐的，直说吧！” 梓嘉说道：“是这样的，我上午告诉过你，我这朋友已经结婚了，他丈夫有点不放心，所以想和你见一面？” 林寒听到这话，不觉笑了起来，开玩笑的说道：“为什么不放心，难道因为我长得比较帅气吗？” 梓嘉笑道：“林哥，你别开玩笑了，他丈夫只是想见见她妻子未来的上司吧！”然后又听到梓嘉在听筒里压低声音说道：“也许他是想结识一下你。” 林寒这才正经的说道：“见面没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出来见见他。” 梓嘉在电话中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地址，那里离军统局本部机关并不太远，是一家名为“金巴黎”的咖啡馆。 林寒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他想了想，又走回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把里面的一枚青天白日徽章戴在了胸前，还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还很满意的样子，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 “金巴黎咖啡馆”位于上清寺新街的中后段，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嘉陵江。由于这里都是新修的楼宇和马路，显得非常整洁干净，而且还很安静。 林寒下了黄包车，径直就走了进去。 现在时间接近中午，所以咖啡馆里人比较多，但是还是显得很安静，林寒点点头，心道:来这里消费的人，素质还不错。 这时有一个侍应生赶紧走过来，对他说道：“先生，里面请。” 林寒笑着说：“我有几个朋友在里面，我姓林。” 这个侍应生马上点头道：“林先生，请跟我来，你朋友在这边。”说着，就在前面引路，带着林寒走了进去。 林寒这才发现这间咖啡馆并不小，整体装饰也有浓郁的法式浪漫风情，而且还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咖啡厅，另一部分则是西餐厅。 他走在转角处，还看到这家餐厅的宣传海报上竟然提供法式大餐。林寒点点头，心想，这家餐厅的老板估计留过洋，是吃过几天洋面包的。 林寒跟着那位侍应生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梓嘉正向他挥手，林寒看着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走了过去。 这时，坐在梓嘉对面的一对青年男女，赶紧站了起来，梓嘉连忙给林寒介绍他俩。 梓嘉说道：“林科长，这是我的好朋友陈安妮女士。”然后她又指着陈安妮旁边的先生说道：“这位是她的先生，杜贵成，杜先生。” 陈安妮连忙笑着对林寒点头说道：“林科长，您好！” 林寒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还客气的伸出手来和杜贵成握了一下手，嘴里说道：“杜先生，幸会。” 杜贵成连忙回答道：“林科长，久仰久仰，请坐。” 林寒看着杜贵成微笑着点了个头，然后就坐了下来。杜贵成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对人热情礼貌，而且不卑不亢，显得有理有节，看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梓嘉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喝点什么？这里法式咖啡还不错。” 林寒也没有看菜单，就点点头说道：“那好，就给我来一杯欧蕾咖啡吧！” 杜贵成看了林寒一眼，还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位年轻的林科长不是一个土包子。在他的眼里，穿中山装、胸口上还佩戴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的人，多半都是土包子。 不过，很显然，他面前的这位年轻的林科长并不在其列。 杜贵成对林寒说道：“真的没有想到，林科长竟然这么年轻，以后真的是前途无量啊！” 林寒只是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他也看出来，虽然杜贵成说的是一句恭维的话，但是在他的脸上并没有讨好奉承的媚态。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看他的模样并不像一个落魄的人。 林寒也不再多想，而是对杜贵成问道：“杜先生，请问你在哪里高就？” 杜贵成脸上淡淡的一笑，说道：“我以前在武汉的时候，在市邮电部门工作。武汉沦陷，就和安妮一起随政府搬迁来到重庆，目前还在等待政府分配新的工作。” 林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道：“杜先生，我想梓嘉已经把我们的情况做了介绍，听说安妮女士已经同意来我局工作，不知道杜先生的意见如何？” 杜贵成笑道：“林科长，您客气了，我没有什么意见，我家安妮能有林科长这样的上司，我也就放心了。” 林寒笑着说道：“那好，那我们就欢迎安妮女士加入吧！”说着看了陈安妮一眼。 陈安妮大方的对他笑了笑说：“谢谢林科长！” 第225章 枫姐姐很生气 话虽然是如此，但是在座的几个人心里都明白，要加入军统这样的机关，还需要通过审查的。不过梓嘉知道，只要林寒同意了，以陈安妮的身世，通过审查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大家又闲聊了一阵，林寒就起身准备告辞，却被杜贵成拦住了。 杜贵成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我看时间正好，这里也方便，我们就一起吃个便饭吧！这里的西餐还是不错的。” 林寒抱歉的笑着说:“杜先生不用客气，我在局里还有些事情，这次就不用了，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多的。” 杜贵成见林寒执意要走，也就没有强留。只是有些遗憾的说道：“既然林科长有公务，我就不留你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和林科长聚聚。” 林寒歉意的对他点点头，随即又对梓嘉说道：“梓嘉，你就陪杜先生和陈女士一起吃饭吧，然后请陈女士到处里来填一份入职申请表，我就先走了。” 梓嘉虽然有些不明白林寒为什么不留下来吃午饭，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头说道：“好的，林科长，我知道的。” 林寒站起来给大家又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金巴黎咖啡馆”。 杜贵成看着林寒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对梓嘉说道：“梓嘉，你们林科长，平时都这么忙吗？” 梓嘉点点头说：“林科长在局里比较特殊，他的工作涉及的面比较广，有时他确实是非常忙的，甚至几天在办公室都不一定能见到他。” 陈安妮在旁边说了一句：“我看林科长为人挺友善的，应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上级。” 梓嘉笑着对她说：“安妮，当然了，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林科长很好相处的。” 杜贵成听到梓嘉这么一说，就放心的点了点头，对梓嘉说道：“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还是去西餐厅吃饭吧。”说完就站了起来。 梓嘉和陈安妮都没有反对，跟着站起来一起去了西餐厅。 ◇◇◇ 林寒其实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他并不想第一次和自己的下属见面就和他们一起吃饭。 而且他总觉得陈安妮的丈夫为人处事都显得很老练，而且举手投足张弛有度，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等待政府安排工作的闲人。他觉得有必要对杜贵成进行一番调查，看看他有些什么背景。 林寒随手招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军情处，而是来到了一楼的行动处，他想找于秋枫聊聊。 他刚走进行动科的办公室，就看到潘仁哲无聊的坐在那里。潘仁哲一眼看到林寒走了进来，急忙站起来说：“林科长，最近都没有见到你，是来找枫姐吗？” “是啊，枫姐姐没有在？”林寒笑着说。 “枫姐在的，现在应该去食堂吃饭去了。”潘仁哲回答道。 林寒哦了一声说道：“老潘，既然如此，我们也一起去吃饭吧。” 潘仁哲见林寒邀他一起去吃饭，连忙站起来说：“好的，我们走吧！” 在去食堂的路上，潘仁哲有些歉意的对林寒说道：“林科长，可惜啊，我辜负了你的期望，真的是不好意思。” 林寒知道潘仁哲说的是前段时间让他参与审讯董家昌(坢山雅志)一事，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在对这个日本潜伏特工用尽了办法，甚至动了大刑之后，还是没有能够撬开他的嘴。他只好无奈的停止了进一步的审问。 这个坢山雅志既不像吉田英夫那么感性，也不像小岛浩二那么外强中干，抛开立场不说，这家伙还真的是条汉子。 林寒安慰潘仁哲道：“老潘，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块硬骨头，这件事情你也不要自责，没关系的，毕竟和他相关的案子都还在调查之中，只要我们找出证据，不怕他不开口。” 潘仁哲见林寒并没有责怪之意，就放心的说道：“是啊，这家伙就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只要我们找到了证据，我一定让他好好喝一壶。” 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军统局的食堂。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间，军统局的中下层职员都在这里吃饭，食堂里面人头攒动，显得有些喧闹。 军统局食堂的饭菜荤素都有，但是并不是很丰盛，军统局里处级和部分正科级干部很少在这边用餐，因为还有一个专门的小食堂为他们提供中晚餐。 林寒一走进食堂，就在人群中寻找着于秋枫的踪影。很快，他就看到于秋枫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一张餐桌旁，正慢慢的吃着午餐。他连忙走过去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一会儿我找你谈点事情，你等等我，我现在去打饭，很快就过来。”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寒已经看出于秋枫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好。她一直阴沉着脸，难怪她的周围都没有行动科的同事和她坐在一起聊天吃饭。 林寒来到饭菜窗口，看到潘仁哲已经替他排好了队，于是就走在他的身后站住，对他说道：“今天谁这么大胆子惹到枫姐姐了？看她的样子，心情很不好。” 潘仁哲连忙点着头说：“是啊！今天我一早就来了办公室，没有看见有人惹她生气，我想，可能是她家里的事情。” 林寒心里暗道:昨天我才在她家吃过饭，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待会我再找机会仔细问问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林寒看着手里的饭菜，除了不多的南瓜炒牛肉，其他就没有什么让人产生食欲的菜品。他感觉这边的伙食没有电讯处好，盛饭打菜的厨师也不分彼此，一视同仁的样子，让林寒颇为怀念电讯处的“红烧猪蹄儿”。 他来到于秋枫对面坐下来，对她说道：“枫姐姐，你看现在食堂的菜品，真是让人没什么食欲。”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小林，你就知足吧！外面还有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 林寒睁大了双眼盯着于秋枫看，于秋枫双目圆瞪，说：“你看什么看？我说的错了吗？” 林寒连忙说道：“枫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都对。” 于秋枫这才没有继续和林寒理论，自顾自的吃着午餐。 林寒默默的吃了几口饭菜，又小心的问于秋枫：“枫姐姐，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谁这么大的胆子惹你了？”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你！” 第226章 调动手续 “我？” 林寒真有些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一脸躺着中枪的表情，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今天一上午我都没见到你的面，怎么是我惹你生气了？”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说：“算了，其实和你也没有关系。” 林寒更感到奇怪了，于秋枫先说是自己惹她生气了，现在又说和他没有关系。他觉得现在和于秋枫说话就像在猜谜语一样，有些莫名其妙。 林寒又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如果是我惹你生气，我向你道歉，我立刻进行改正，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于秋枫也没再搭理他，也不再说话。 林寒灵机一动的说：“枫姐姐，是不是秋离惹你生气了？” 于秋枫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怒气的说道：“你和秋离穿的是一条裤子，他惹我就是你惹我。” 林寒这才放下心来，对于秋枫笑着说：“枫姐姐，秋离还小，如果他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要你管。”然后又正色的说道：“你刚才说找我谈啥事儿？你说吧！”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不知道你下午是否有空，我想再去拜访一下胡洪恩？” “现在去拜访他，你会不会觉得太急了一些？有可能适得其反。”于秋枫说道。 “我也感觉有些急，但是如果我们守株待兔般的等着他来找我们，那就又晚了。”林寒有些无奈的答道。 于秋枫略为迟疑了一下说：“小林，要不这样，晚上可以约他一起吃个饭，简单聊聊，适可而止，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这样也好，那我就和他联系一下，那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如果可以，我们就一起去？”林寒说道。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可以，我没有问题，你联系好了再通知我就好，我吃完了。”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走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午餐。 这时，潘仁哲手里拿着餐具走了过来，坐在林寒的旁边，说道：“枫姐姐走了，看他的样子还是有些生气。” 林寒点点头说道：“是啊，不过我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潘仁哲说道：“其实枫姐姐什么都好，有时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林寒这时也吃完了午饭，没有回答潘仁哲的话，只是对他说道：“老潘，好好干，以后有机会立功受奖，就到我这里来，我会欢迎你的。” 潘仁哲听到林寒这么说，连忙谢道：“谢谢林科长，我会努力的。” 林寒笑了笑，对他说：“走吧，回办公室去。” ◇◇◇ 林寒回到军情股办公室，给胡洪生打了一个电话，表达了他晚上想请胡洪恩吃饭的意思。不过，胡洪生告诉了林寒，他大哥有事去了成都，预计明天回来，今天晚上吃饭肯定是不行了。 林寒只好对胡洪生说改天再约了。他有些郁闷的挂断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阵呆。 这时，他看到汤池州他们三人也吃完饭回到了办公室。汤池州看到林寒的样子，就走过来轻声的问道：“老大，有什么事儿吗？” 林寒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你们按计划进行就可以。” 汤池州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林寒拿起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黄世安的声音。 林寒连忙热情的说道：“世安哥，接到你的电话真的很开心。” 黄世安也笑着说：“是吗？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多说，简单跟你说两句吧！” 林寒见黄世安这样说，知道他现在一定比较繁忙，就说道：“好的，世安哥，你请说，我听着的。” 黄世安在电话里告诉他，梓嘉到行政部门的调动手续，他已经办理好，调令已经发出来了。因为那边现在非常缺乏速记人才，而近期高层会议特别多，所以还特别催促梓嘉尽快去报到。 林寒在电话里谢过了黄世安，也没有时间多寒暄，就挂断了电话。 林寒心道：真的没有想到，黄世安这一次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把梓嘉调动手续办理完成了。这个速度真有些出乎林寒的预料，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张芸峰说这个事情。 想到这里，林寒连忙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张芸峰的办公室走去。林寒还真的有些担心，这会儿张云峰不在办公室。 林寒站在张芸峰办公室门前，却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因为他看到办公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而刚才军情处的内勤王慧正好从旁边走过，告诉他张处长在办公室里的。 林寒知道张芸峰的习惯，如果他在办公室，一般是不会关办公室门的，除非是在里面谈重要的事情。 现在，林寒就感觉张芸峰应该是在在办公室里面谈重要的事情。 林寒想了一想，正准备转身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张芸峰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倒把林寒吓了一跳，他吃惊地叫道：“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从张芸峰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执行潜伏任务的陆毅然。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军统局，不仅林寒不知道，林寒相信连梓嘉都不知道。 很显然，陆毅然这次突然回来，应该也是一个秘密行动，甚至可能没有时间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 陆毅然看着林寒，也挺高兴的说道：“小林，又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林寒高兴的说：“大哥，我比你更高兴。”随即他又对陆毅然说道：“陆大哥，我现在有事情找峰哥，而且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我们一起进去吧！” 陆毅然听林寒这么说，就和他一起又走回了张芸峰的办公室。 张芸峰坐在办公室里，突然看到陆毅然又走了回来，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走到他身后的林寒。于是，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林寒说道：“小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林寒点点头说：“是的，峰哥，有一件比较急的事情，我要立即向你汇报。” 第227章 原来是故人 张芸峰听到林寒说有急事要汇报，就对他们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好，到那边坐着说吧！”说完就向沙发走去。 林寒和陆毅然也急忙跟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张芸峰看着林寒，等着他开口。 林寒说道：“峰哥，是这样的，梓嘉准备调到伯公那边的行政部门去，我刚才接到他的秘书打来电话告诉我，说调动手续都已经办好，这件事情有些急。” 张芸峰有些奇怪的问道：“伯公为什么突然想到把梓嘉调过去的？” 林寒这才把昨天他和梓嘉一起去歌乐山拜访林森的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芸峰有些意外的看着林寒，问道：“小林，昨天你怎么想到去看望伯公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伯公？” 林寒这才笑着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张芸峰。 张芸峰听了，笑着责怪他道：“你这小子，就是鬼点子多，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伯公的身上了，你真是有些不像话。” 林寒笑着说：“峰哥，伯公听到我的计划后并没有反对，反而非常支持的。” 张芸峰点了点头，又问道：“梓嘉调走之后，由谁来接替她的工作呢？” 林寒这才笑着说：“峰哥，我就是为这件事情特地来给你汇报的。” 林寒就把梓嘉推荐她的同学陈安妮，来接替她工作的事又说了一遍。还特别把陈安妮的情况仔细的向张芸峰做了汇报。 张芸峰听完林寒的汇报，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着林寒问道：“小林，你知道这个陈安妮的丈夫的身份吗？” 林寒一脸茫然的望着张芸峰说：“峰哥，我还没有来得及启动调查程序，不过听他自己介绍，他以前是在邮电部门工作。”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杜贵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以前是我们老军统局时期一处的人。”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张芸峰，问道：“峰哥，这个人你认识？”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淞沪会战之前，那个时候还是老军统的时候，杜贵成就在一处，当时他已经是科长了。我当时在二处，我还只是一个股长。”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毅然，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一处的力量和势力都是强于我们二处的。” 林寒当然清楚在老军统局时期，一处主要针对其他党派开展特务工作，也就是现在的“中统”的前身。他没有想到杜贵成竟然有这样的经历，现在他回想起和杜贵成见面时的表现，确实不像一般人。 林寒又问道：“峰哥，那他什么时候到武汉邮电部门工作的？” 张芸峰摇了摇头，还有些遗憾的说：“大概是在一年前吧，在成立中统局的时候，他本来是可以在中统局得到一个处长职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中统局各处长的名单公布出来，并没有他。之后他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新成立的中统局。” 林寒文道：“难道他从中统局出来，就去了武汉的邮电部门？这个跨度是不是有些大了？” 张芸峰说道：“据我所知，杜贵成在大学时期，学的就是邮电方面的专业，所以他转到这个行业去，别人也不会觉得特别奇怪。” 林寒又对陆毅然说道：“陆大哥，你对梓嘉的这个同学陈安妮是否了解？” 陆毅然说：“这个同学我倒是知道的，以前在武汉的时候，梓嘉和她也是有往来的，只是她的先生，我在武汉的时候倒没有见过，对他也不了解。” 林寒点了点头，又对张芸峰说道：“峰哥，这事情你这么看呢？” 张芸峰摇了摇头，说道：“至于这个陈安妮，我倒并不怎么担心，只是这个杜贵成让人很不放心。” 林寒又问道：“峰哥，你认为杜贵成会有另外一个我们不知晓的身份？” 张芸峰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一直有些怀疑，不过我手中也没有证据。” 林寒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峰哥，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就可以来探明他的底细。” “小林，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张芸峰说道。 “我们可以欲擒故纵，就把陈安妮招进军统局接替梓嘉，但是在工作安排上，肯定不会让她全盘接替梓嘉的工作，可以让他管理一些不保密的文件，先当做一个普通的内勤文员使用。”林寒说道。 张芸峰点点头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故意提供一些保密的，有价值的情报让陈安妮经手，看看她是否泄密？通过这些事情，我们就可以了解杜贵成在其中起的作用。”林寒说道。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做起来并不复杂，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这样做是否值得？其实你随便换一个人来接替梓嘉的工作，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林寒笑了笑说：“峰哥你说的也对，但是这样就失去了一次检验杜贵成的机会。而且，以杜贵成的资历，如果能为我们所用，那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吗？” 张芸峰看着林寒笑了笑说：“小林啊，我以前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没想到你也会为这样的事情冒险。” 林寒笑着答道：“峰哥，我只是权衡利弊，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尝试一下，你以为呢？” 张芸峰毫不迟疑的说：“小林，你这个想法我觉得还是很好的，如果真的能够让杜贵成为我所用，或者是查明他现在的真实身份，我觉得都是值得的。” 然后，张芸峰又对陆毅然说：“毅然，说说你的看法呢？” 陆毅然说：“张处长，我认为小林的计划可以一试，如果我们加强内部管理，也不会让她有机可乘的。” 随后，他看了一眼张芸峰，又说道：“据我以前的观察，陈安妮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她的言行举止和梓嘉相差不大，不像一个受过特别训练的人。而且，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她并不知道杜贵成的真实身份。” 张芸峰听完陆毅然的看法，点点头，又对林寒说：“小林，你可以按你的计划，先把陈安妮招进来，但是对她的背景调查，还是要按局里正常的程序走。” 林寒点头答应道：“好的，峰哥。” “如果他们有准备的话，这样的调查，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你的手续必须要齐全，让人无话可说。”张芸峰继续说道。 “峰哥，我明白了，我会注意这些问题的。”林寒回答道。 张芸峰又看了陆毅然一眼，两人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第228章 突然离别 林寒看到张芸峰和陆毅然的表情，知道他们都同意自己的计划，也就放心下来。然后看着陆毅然说：“陆大哥，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我马上就要走，估计都没有时间回家。”陆毅然答道。 “这会儿梓嘉应该和陈安妮夫妇在一起，不过，估计她很快就会回局里来，你还可以和他见见，还是先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吧？”林寒说道。 陆毅然点点头，站起来和张芸峰道别，然后和林寒一起离开了张芸峰的办公室。 林寒对陆毅然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匆忙？连回家去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毅然说道：“这次是因为特殊事情赶回来，马上就要离开。” 林寒见陆毅然并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当然他也不会开口询问，就把陆毅然带到办公室里坐了下来。 林寒正准备叫人给他倒茶，这时就看到梓嘉走进了办公室。她真准备和林寒说话，一眼就看到陆毅然，顿时愣住了。 陆毅然笑着站了起来，温柔的说：“梓嘉。” 梓嘉立即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 林寒连忙站了起来，对在办公室的汤池州等人招了招手，带头向办公室外面走去。汤池州是明白人，连忙叫上胡成祥和李长乐一起走出了办公室，汤池州还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现在这四个人里面，只有汤池州是有家室的人，他还是在二处的时候结的婚，对于夫妻分离，他是最有感受的。 林寒笑着对他们说道：“最近你们也辛苦了，现在就趁机轻松一下吧！晚上我们一起聚个餐。” 李长乐开心的说道：“好啊，小林哥，这两天确实弄得挺紧张的。”说完，他看向汤池州和胡成祥。 汤池州和胡成祥相视一笑，汤池州对林寒说道：“好啊！谢谢老大，这几天确实把长乐累得够呛，去放松一下也好。” 林寒笑了笑说：“那好，我们就别回办公室了，多给梓嘉和陆大哥一些时间吧。” ◇◇◇ 离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不远处，新开有一家名为“老四川”川菜酒楼。 老板是一个中年人，做得一手美味的酸菜鱼，虽然新开店不久，但生意非常不错。 老板一眼就看出林寒在这四个人中的地位，就对他说道：“这位先生，请进，我们还空了一间雅间，其他的都预定满了，不知你们是否需要？” 林寒点头说了一句：“好，我们就要那间吧！” 这老板连忙把他们迎进雅间，大家很自然的把林寒让在上座坐下，然后都坐了下来。由汤池州负责点完酒菜后，还关上了雅间的房门。 林寒这才把梓嘉将调走的事给大家说了说，除了汤池州，李长乐和胡成祥都感觉有些意外，特别是李长乐觉得有些难舍。 然后，林寒又说道：“过几天，将会有一个新人来接替梓嘉，她是梓嘉上速记学校时的同学，希望大家像对梓嘉一样欢迎她。” 大家都点头答应，李长乐还说：“林哥，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对她另眼相待的。” 林寒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今后大家要注意一下，以后不要在办公室公开谈论自己手中的调查项目，除了我同意进行公开讨论的。” 李长乐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林哥。” 胡成祥则意味深长的看了汤池州一眼，汤池州对他点了点头，也说道：“老大，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寒知道以汤池州的敏锐和胡成祥的缜密，应该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有像李长乐这样的新人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林寒并不担心，现在李长乐能不能理解都不重要。 很快酒菜就送了进来，酒是泸州老窖，菜有招牌大菜“老坛酸菜鱼”、宫爆鸡丁、水煮肉片、鱼香茄子、麻婆豆腐、小菜豆腐汤，下酒菜是油酥花生米、炸河虾。全都是清一色的川菜。 林寒举起酒杯对大家说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今天就好好放松，接下来我们的工作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大家将会比较辛苦。来，干了这一杯。” 大家听林寒这么一说，都端起酒杯来一干而尽。 然后，汤池州和胡成祥就把李长乐这一段时间培训中出现的一些笑话讲给林寒听，说得林寒哈哈大笑不已。不过他对李长乐的努力也做出来肯定，也说得李长乐笑嘻嘻的。 李长乐是一个性格开朗，非常乐观的人，知道他们说这些并不是责怪他，只是分享培训过程当中的一些好笑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在意，还和大家一起笑呵呵的乐着。 席间气氛热烈，大家喝酒吃菜说笑话，倒也显得其乐融融，完全达到了放松的目的。 ◇◇◇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就散了。除了李长乐一个人独自回家，林寒、汤池州和胡成祥都住在军统局本部机关宿舍，他们就结伴而行，一起回到军统局大院。 汤池州和汤池州都直接回宿舍去了，林寒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决定回办公室一趟。 林寒刚走到一楼行动处大门口，就看到外面停车一辆吉普车，好像在等人的样子。他连忙走进办公楼里，就看到陆毅然和梓嘉一起从二楼走下来。梓嘉手中还提着一包东西。 林寒连忙迎上去，对他们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吃饭没有，我陪你们去吃饭吧？” 陆毅然对林寒说道：“小林，不用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不然就来不及了。” 梓嘉也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刚才已经回家了一趟，准备了一些东西让老陆带走。” 林寒并没有多问陆毅然，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说：“陆大哥，你身处沦陷区非常危险的，一定要好好保重！” 陆毅然也有些动情的握住他的手说：“小林，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梓嘉还是拜托你经常照顾她。” 林寒说道：“大哥你放心，不管她在军统局还是调到伯公那边，我都会一直好好照顾大嫂的，直到你平安的归来。” 陆毅然笑了笑说：“小林，我信得过你，我们两兄弟之间其他话就不多说了，我马上就走，接我的车应该已经来了。”说着继续向门外走去。 林寒和梓嘉一起走了出去，那辆吉普车看到陆毅然走出来，立即就发动了引擎。梓嘉赶紧把手中的包递给了陆毅然，陆毅然回头向梓嘉和林寒招了招手，然后就转身钻进了吉普车，很快这辆吉普车就开出了军统局。 林寒看到梓嘉眼中隐隐然含着泪水，只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第229章 善意的谎言 林寒轻声对梓嘉说：“大嫂，不用担心，陆大哥经验丰富，又小心谨慎，不会有事的。” 梓嘉点头说：“嗯，他不会有事的！”说完这话，眼里的泪珠再也忍不住，顺着她美丽的脸颊流了下来。 林寒感到一阵心疼，走上前去，轻轻的揽着她的肩，安慰道：“梓嘉，放心，会没事的。” 梓嘉一转身，伏在林寒的肩头，不断的点点着头，却忍不住轻轻的哭了起来。 林寒只好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静静地等着她宣泄出来，他知道，只有让梓嘉彻底宣泄出来，她才会过好陆毅然不在的日子。 良久，梓嘉有些羞涩的离开了林寒的肩膀，擦干眼泪，说道：“小林哥，谢谢你，我没事了。”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没事了就好，现在比较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梓嘉点点头，和林寒一起向外面走去。 在路上，林寒对梓嘉说道：“大嫂，你觉得陈安妮和他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梓嘉说道：“安妮是一个单纯的人，他先生却很复杂，他一直给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我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好？”林寒解释道。 “我感觉挺好的，安妮对他先生很依赖的。小林哥，有什么问题吗？”梓嘉有些疑惑的问道。 随即梓嘉又补充道：“小林哥，我对安妮还是非常了解的，我觉得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他先生，我确实说不准。” 林寒知道梓嘉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只是淡淡的说：“没什么，她什么时候来局里办理手续？” “她说明天上午就过来，你不会出去吧？”梓嘉问道。 林寒笑着说：“没关系，我等等她就是。不过，我估计明天政府那边的调令就应该到局里了，你也需要准备一下，特别有些重要文件，先转交给胡成祥吧！” 梓嘉显然明白了林寒的意思，虽然有一点觉得奇怪，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的，小林哥，我会整理好的，按你的要求处理。” 林寒并不担心，他知道梓嘉会处理好的，现在梓嘉的心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也放心了。 ◇◇◇ 林寒没有猜错，梓嘉的调令一早就送到了办公室，而且上面已经有了张芸峰同意调动的签字。显然这封调令，先由人事处送到了张芸峰那里。 梓嘉一早就来到办公室，又做了一次清理，并把有些文件转交给了胡成祥。然后就在办公室等着陈安妮的电话，她好去军统局大门口接她。 根据林寒的安排，对李长乐的培训换了地方，最后两天转移到马鞍山电讯处的军情股办公室去了。所以汤池州和李长乐都没有来办公室，直接去了电讯处。 胡成祥将梓嘉移交的重要文件做了妥善处理之后，也离开了军情股办公室。 林寒在调动令上签上他的名字，然后交给了梓嘉，只要梓嘉拿着这份调令到人事处找李处长签个字，这次调动就算成了。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寒和梓嘉两个人，梓嘉突然对林寒说道：“小林哥，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林寒笑着对她说：“大嫂，你过去之后，不要忘了自己曾经是军统局的人就行了！” 梓嘉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说道：“小林哥，你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 当梓嘉把陈安妮带进军情股办公室的时候，林寒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陈安妮问道：“梓嘉，林科长没有在吗？” 梓嘉笑着对她说道：“他在局里的，一会儿就回来，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吩咐过了，你先填张表格。”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登记表递给陈安妮。 陈安妮点点头，接过表格，就坐下来认真的填了起来。 梓嘉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旁边陪着她，嘴里和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先生杜贵成身上。 梓嘉问道：“安妮姐，我看你先生平时不太忙吧，对你照顾得一定很好。” 陈安妮苦笑着说：“其实他一天挺忙的，早出晚归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梓嘉又问道：“那天听说他不是在等政府安排差事吗？不知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安排上？” 陈安妮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刚到重庆不久就给他安排去市邮电局当副局长，不知他为什么又不去上班，现在就这样一直闲着。” 梓嘉这才明白过来，又问了一句：“安妮姐，你还好吧？” 陈安妮淡淡的说：“就那样吧，我现在挺想工作的，谢谢你！梓嘉。” 梓嘉摇摇头笑着说：“安妮姐，不用客气。只要你好好干，小林哥他人很好的，很容易相处，你不用担心其他的。” 陈安妮感激的点头说：“梓嘉，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我不想一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 梓嘉有些怜惜的看着陈安妮，在心中默默地祝福自己的好朋友。 ◇◇◇ 林寒确实没有离开军统局，这会儿，他正坐在于秋枫的面前，满脸微笑的看着她。 于秋枫挂断电话之后，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看着林寒的样子，只是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原来刚才于秋枫接到弟弟的电话，说周末家里要来客人，就是他父亲喜欢的那个钢厂的工程师，让姐姐做好准备。当时林寒正好在旁边听到了。 林寒对她说道：“枫姐姐，我们周末可另外有事，胡洪恩约我们吃饭，准备介绍几个古玩界的老板给我们认识。” 于秋枫看着他说道：“真的，这么巧，你怎么先没有告诉过我呢？” 林寒故作尴尬的说道：“枫姐姐，对不起，这两天太忙，一时忘记了，今天我就是来给你说这件事的。” 于秋枫一脸不信的看着他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这事呢？” 林寒其实并没有和胡洪恩约好周末的事，只是想给于秋枫解围，他也知道于秋枫并不喜欢他父亲的学生，那个年轻的钢厂工程师。 他一脸无辜的说道：“枫姐姐，刚才老潘一直在这里聊天，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嘛。”他直接把锅甩给了潘仁哲，反正这会儿他也不在。 于秋枫想想后笑着对林寒说道：“小林，这次算你有理，绕过你了。” 林寒笑着说：“谢谢枫姐姐。” 第230章 温婉贤淑 林寒回到二楼军情股办公室，就看到陈安妮坐在那里等着他。她一看到他就赶紧站了起，完全没有昨天见到她时的镇静。 他从陈安妮期盼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他觉得她或许和梓嘉说的一样，陈安妮其实是一个单纯的人。 林寒客气的对她说道：“陈女士来了，登记表都填好了吗？” 陈安妮有些紧张的把登记表双手递给林寒，说道：“林科长，我已经填好了，请你过目。” 林寒接过来，对她说道：“陈女士，请坐吧！” 梓嘉也对她点了点头，陈安妮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林寒也坐了下来，还仔细的看了看陈安妮的登记表，然后对她说道：“陈女士，我看了你的情况，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不用着急。等办完入职审批手续，你就可以来上班了。” 陈安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梓嘉。 梓嘉安慰的对她笑了笑，还拉着她的手点点头。 然后林寒在入职登记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把这张表格递给梓嘉，说道：“梓嘉，待会儿你把这张表送到张处长那里，请他审批就可以了。张处长审批完成后，你就可以带陈女士去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 梓嘉对林寒说道：“好的，林科长，我明白了。”就带着陈安妮到一边坐下来，说着工作交接方面的事情。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林寒接起电话一听，原来是胡洪生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对说道：“林先生，我大哥已经从成都回来了，他联系了几个古物界的老板，你看什么时间一起吃饭比较合适？” 林寒毫不迟疑的回答道：“胡老板，那就定在周末，星期天中午吧！下午大家还可以一起仔细的聊一聊。” 胡洪生虽然对林寒安排在星期天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多问，就回答道：“好的，那就星期天中午。” 林寒客气的说道：“好的，那就麻烦胡老板费心了。” 胡洪生在电话里笑着说：“那里，林先生的事情，不用客气。” 林寒再次道了谢，然后又聊聊生意上的事情，胡洪生高兴的告诉他，现在投资的几项生意都非常好，还赞扬林寒的投资眼光了得。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林寒就和胡洪生互道再见，随即挂断了电话。 林寒这会儿心情非常不错，本来他为了于秋枫还撒了一个谎，正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个谎言，没想到圆谎的人马上就出现了，而且还显得天衣无缝。 林寒笑着摇了摇头，对梓嘉说道：“梓嘉，我出去一下。” 梓嘉说道：“好的，林科长” 然后他也对陈安妮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来到了楼下于秋枫的办公室，告诉她周末和胡洪恩吃饭的具体时间。 于秋枫听了显得很高兴，还说林寒帮了她的大忙。林寒笑着说：“枫姐姐，别客气，这都是巧合。”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笑，其实她现在已经猜到，这一定是林寒刻意安排的，既然林寒不承认，她也没有必要拆穿他了。于是问道：“小林，看你现在的样子是要出去吗？” 林寒点点头说：“我现在去电讯处，汤池州他们还在那边做培训，我过去看一看他们。如果枫姐姐没事，也可以一起去走走。”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我去了就怕赶不回来了，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吧！”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就对她说一句：“好的，那我先走了。” 于秋枫还妩媚的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让林寒感觉以前那个枫姐姐好像又回来了一样。 ◇◇◇ 马鞍山。军统局电讯处。 林寒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来中午的午饭时间，他感觉非常的饿，所以他直接去找静雯，他知道静雯一定不会让他挨饿的。 果然，静雯听林寒说还没有吃午饭，就让他坐一坐，然后就拿着她的饭盒去了食堂。 不一会儿，静雯就带着一盒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了办公室，对林寒说道：“小林哥，你趁热先吃吧！” 林寒看到一大盒热气腾腾的饭菜，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就吃了起来。 静雯看到林寒一副饿坏了的样子，连忙给他倒来了杯白开水，还让他不要太着急，慢慢吃。而且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水果来，去洗了洗，说等林寒吃完饭后再削给他吃。 林寒拿着静雯温柔体贴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她和以前大不一样，已经从一个冰山美人变成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小女人，让林寒暗暗赞同徐太太的调教功力。 吃完饭，在静雯给他削水果的时候，他就把梓嘉将调到政府行政部门去的消息告诉了她。 静雯听了之后，高兴的说：“其实我一直都认为梓嘉不适合在局里干，他还是在政府其他部门工作更合适。谢谢你，小林哥。” 林寒笑着回答说：“其是这都是伯公的意见，调动也是他亲手促成的。不过伯公倒是和你的想法一致。” 静雯笑着说：“对呀，伯公是高瞻远瞩啊！如果以后有机会，真的也要好好谢谢伯公。” 林寒点头说：“好啊，下次有机会再去歌乐山看望伯公，我就带你一起去。” 静雯高兴的说道：“好的，小林哥，我们就说好了，一言为定！” 林寒知道静雯和梓嘉姐妹情深，而且静雯最关心和照顾这个小表妹，所以当初才把陆毅然介绍给梓嘉的。 只是没有想到，现在陆毅然长期在外，倒让梓嘉一个人留着家里。她本想搬去和梓嘉一起住，无奈电讯处地处沙坪坝马鞍山，距离太远，上下班太不方便，也才只好作罢。 林寒吃过静雯为他削的水果，这才站起来笑着说：“静雯，我去办公室看看李长乐他们，谢谢你的款待。” 静雯也笑着说：“小林哥，你去忙吧，晚上就留在这边吃饭吧，我给龚姐姐说你这个好吃狗又来了。”说完这话，她还调皮的对林寒笑了笑。 林寒开心的说：“好啊！我也有段时间没有看到龚姐姐了，我要让她请我吃一顿好吃的。” 静雯笑着说：“小林哥，你就放心吧！龚姐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话说得林寒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231章 静雯有想法 林寒从静雯的办公室里出来，直接就来到了军情股的大办公室。才走到门口，他突然就站住了，原来他看到汤池州正在教李长乐一些特工技巧。 汤池州和胡成祥为了让李长乐更容易理解和掌握，特别采取了现身说法的教学方式，他们模拟一些实际情况，一起表演给李长乐看。并让李长乐也参与到其中来，有时候表演到精彩的地方，还不时传出他们几人开心的笑声。 林寒看在眼里，开心的点了点头，心说：真的没有想到，汤池州教学还真有一套，对李长乐来说，这也是最好的一种学习方式。 于是他就走了进去，给他们鼓起掌来。汤池州他们三个人回头看到林寒走了进来，都连忙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林寒鼓励他们说：“刚才我在门外看到了你们的培训，我觉得非常好，大家继续努力。”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点点头，说道：“谢谢科长夸奖。” 李长乐也赞道：“林哥，谢谢池州哥和成祥哥，让他们太费心了。” 林寒笑着对李长乐说道：“长乐，最近培训大家都很辛苦，相信你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李长乐点点头说：“是的，我自己都感到自己有了很明显的进步，谢谢林哥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 林寒笑着摇了摇头说：“长乐，在这里我们就不用说客气话了，你们都辛苦了！现在时间很紧，大家继续努力。晚上看龚处长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 说完，他挥挥手说：“好了，你们继续吧，我现在就去见见龚处长。” ◇◇◇ 林寒踏进龚秋月的办公室，才发现龚秋月并没有在办公室里。他转身又出了办公室，迎面就看到走过来的秦玉兰。 林寒对她说道：“玉兰，龚处长不在办公室里吗？” 秦玉兰看到是林寒，连忙说道：“原来是林哥啊，好久都没看到你过来了，龚处长应该去其他办公室了，平时，她一般不会轻易离开电讯处的。” 林寒点了点头，又听到秦玉兰说：“林哥，要不你在办公室等她一会儿吧！我帮你去找她。” 林寒连忙说道：“好的，玉兰，我就在办公室等他，谢谢你。” 秦玉兰笑着说：“林哥，你就不用客气，现在我就去给你找龚处长。” 林寒点点头，然后就在龚秋月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林寒以为是龚秋月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来的并不是龚秋月，而是静雯。 静雯对他说道：“小林哥，龚姐姐现在有些事情，她要过一会儿才能来见你，她让我过来陪陪你。” 林寒笑道：“龚姐姐真是的，我又不是外人，哪里还用得着让你专门来陪我？我没事的，去忙你的事情吧！” 静雯说：“没关系的，这会儿我也正好属于休息时间。” 林寒听静雯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静雯还给林寒沏了一杯茶，林寒本不想这么麻烦，但是静雯要坚持，他也没有办法，就任由着她忙活了。 静雯沏好茶，就在林寒的旁边坐了下来，她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问你？” 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说：“静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问？” 静雯这才告诉了林寒她自己的一个想法，原来自从小岛浩二投降以来，作为一位电讯专家，他对军统局电讯处的人员进行了不少技术培训，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但是，由于战时对待战俘相关的规定，小岛浩二只能在电讯处的范围内相对自由的活动，并没有完全解除对他的控制。时间一长，就让他感觉比较抑郁，最近他就表现出来明显的狂躁情绪。 为了安抚小岛浩二的情绪，静雯想问一下林寒，能不能够适当的扩大他的自由活动空间，解除对他的一些限制。 林寒想了想说：“从目前的战俘规定来讲，放开对他的监控可能还有一些难度，适当的扩大他的自由活动范围，我想这个应该问题不大。这件事情电讯处自己就能够处理吧！” 静雯摇了摇头说：“电讯处在马鞍山这一带，本来地处就比较偏僻，附近也没有街道商店，在这里面，如果不能够自由进出，是会很难受的。” 林寒也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由于电讯处的特殊性，所以在电讯处附近设有一个警戒管制区，自然不会有普通老百姓在这里。” 静雯说：“电讯处的人员在假日，都可以凭借通行证到附近的磁器口、沙坪坝等地走走，而小岛先生却不可能去。” 林寒点点头说道：“着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就算可以扩大它的行动范围，但是对他的监控仍然是不能够放松的。” 静雯点点头说道：“小林哥，主要就是这个问题，驻电讯处的军警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也不敢扩大他的自由活动范围。” 林寒说道：“静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想如果能够安排局里行动队的人员来负责对他进行管控，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静雯说道：“我也觉得这样才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我不太清楚，这样的方案在局里能不能够通过？” 林寒想了想说：“如果仅仅是针对小岛浩二一个人，我觉得特事特办，问题倒不大。如果由龚姐姐这边提出申请，戴主任那边没有理由不批准吧，毕竟现在他也是为局里面做出贡献的人。” “我明白了，谢谢小林哥。现在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还没有向龚姐姐汇报。既然你说可行，我就给龚姐姐说说，听听她的意见。”静雯说道。 林寒说：“我觉得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可以向龚姐姐详细的说明一下，应该不难办到。”随即他又说道：“静雯，反正这会儿也没事，不如你陪我去见见小岛浩二，让我和他聊聊，听听他的真实想法。” 静雯高兴的说：“小林哥，我觉得这样更好，小岛先生现在越来越不爱和人交流了，如果你去见他，我想他应该会给你讲些真心话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他吧！我也好久没有见过这位‘老朋友’了。”林寒轻松的说道。 第232章 小岛的请求 静雯带着林寒来到小岛浩二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外面也没有军警守卫，看得出来，在这里他还是很自由的。 林寒敲了敲门，就听到小岛浩二的声音喊道：“请进。”声音是带些东北口音的中国话，一点没有外国人的口音。 林寒看了静雯一眼，笑着说：“如果只听声音，谁也不知道他会是外国人。” 静雯笑着说：“是啊，不认识他的人，就算看到他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是日本人。” 小岛浩二听到了静雯和林寒说话的声音，就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林寒，连忙过来对他鞠躬道：“原来是林先生，你好。” 林寒笑着对他说：“小岛先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小岛浩二说道：“还好，谢谢林先生关心。请进吧！”然后他又对静雯一鞠躬，也做一个请进的手势。 林寒和静雯走进了小岛浩二的房间。这个房间不算大，有一张单人床，两把椅子，一个书桌，还有一个小衣柜，靠窗的地方还放着一个竹制的书架，上面还堆着一些书。 这房间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小岛浩二是一个很爱整洁的人。 小岛浩二搬过椅子来，请林寒和静雯坐下，然后他自己坐在床上，然后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寒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岛先生，没有什么事情，今天只在这里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小岛浩二恭敬的说道：“谢谢您，林先生。” 林寒挥了挥手说道：“小岛先生不必客气，听静雯小姐说起你，为抗战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不知现在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适当予以考虑。” 小岛浩二有些迟疑的看着林寒，然后又看了一眼静雯，才说道：“林先生，其他都没有什么，只是太孤独，我想，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与这里反战的日本人一起交流和聚会。” 林寒看着小岛浩二，然后又看了一眼静雯，静雯对他点了点头。 林寒对小岛浩二说道：“小岛先生，据我所知，在重庆确实有日本人反战同盟，但是他们都是自由的日本人，他们反对侵略战争。如果你想参加这方面的聚会，我们也可以让你去参加，不过鉴于你现在的身份，完全让你一个人自由行动，目前来看还不太可行。” 小岛浩二点点头，诚恳的说道：“林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让我去参与日本人反战同盟的活动，我愿意接受你们派人监督，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的。” 林寒点点头说道：“小岛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可以考虑让你参与活动。我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今天的约定。当然，我们还要向上级汇报你的申请，我会尽快的答复你的。” 小岛浩二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对林寒鞠躬道：“非常感谢您，林先生。”然后他也对静雯一鞠躬。 林寒和静雯都站了起来，林寒对小岛浩二说道：“小岛先生，不用客气，我们会尽快答复你的，也希望小岛先生继续为反对战争做出贡献。” 小岛浩二诚恳的点头说：“林先生，请您放心，我会的。”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小岛浩二对着林寒和静雯恭敬的鞠了一躬，说道：“林先生、静雯小姐，您们慢走！”他然后他就送林寒和静雯走出了房间。 ◇◇◇ 林寒和静雯回到龚秋月的办公室，林寒对静雯说道：“静雯，你对这个日本人反战同盟是否了解？” 静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个由反战的日本人组成的反战组织，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林寒说道：“我曾经看过关于这个同盟的卷宗，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反战组织，形式和结构都比较松散，只要在入会申请中声明自己反对战争就可以加入。所以这里面的人身份非常复杂，不排除有日本特工混迹其中。” 静雯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问道：“这个反战组织里面真的可能有日本间谍吗？” 林寒毫不迟疑的的点点头说：“我想，日本人不会放过这样的渗透机会的。” 静雯说道：“如果小岛浩二和里面的日本潜伏特工混在一起，那就可能会出问题的。难道他有什么企图吗？” 林寒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他的目的现在还很难说，不过对他的动向一定要加强关注。这件事情我也会向张处长汇报的。” 静雯点点头说：“小林哥，我是否还向龚姐姐提建议？” 林寒说道：“没事，你继续按原计划进行，这件事情我会进一步关注的，你放心好了，只要他有异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就像我当初抓他一样。” 静雯放心的说道：“好的，小林哥，我听你的。” “静雯，吉田英夫和小岛浩二相处的关系怎么样？”林寒又对她说道。 静雯摇了摇头说：“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感觉小岛浩二对吉田英夫态度很不友好，也许他还在埋怨吉田英夫当初出卖他吧。” 林寒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吉田英夫对他怎么样呢？” “据我观察，吉田英夫好像很怕小岛浩二，平时也不和他相处，他们的关系非常的平淡，一点也没有亲近感。”静雯回答道。 “小岛浩二平时工作态度怎么样？还有他跟你们讲授的那些电讯知识，在技术上属于什么层次的？”林寒又问道。 静雯回答说：“小岛浩二的工作态度没有问题，而且他讲授的东西都是比较高阶的知识，对提高我们对日本电台的捕捉和破译能力，都有很大的帮助，说明他并没有故意隐瞒的迹象。” 林寒笑着说道：“那就好，起码他还是在配合工作的。至于其他的，我们再进一步观察就行了。” 静雯笑着点点头。林寒又对说静雯说道：“明天，长乐他们还会待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担心的，可以问一问汤池州，他会给你建议的。” 静雯问道：“小林哥，今天你就要回去吗？” 林寒笑着对她说：“是的，梓嘉这两天还有一些工作交接，她介绍的好朋友也到局里了，还需要完成一些手续，所以我今天还得回去。” 静雯有些失望的说：“那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我送你去小龙坎。” 林寒微笑着对她说：“好的，我听静雯你的安排吧！” 静雯听林寒这么说，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233章 先生又失约 林寒和静雯一直呆到吃晚餐的时间，都没有看到龚秋月。静雯有些抱歉的对林寒说：“小林哥，龚姐姐可能有事耽搁，这么久都没有过来。” 林寒笑着说：“没关系的，龚姐姐事情多都是很正常的，有你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静雯对他妩媚的一笑，说道：“小林哥，你现在好会说话。走吧，我们不等龚姐姐了，先去吃饭吧！” ◇◇◇ 在电讯处的食堂里，林寒看到胡成祥、汤池州和李长乐也走了进来，他们看到林寒和静雯在一起，就过来打了一个招呼。 林寒本来想叫他们一起坐下，不过在汤池州的暗示下，大家都没有坐下来，他们三人自己到对面的桌子坐了下来。 林寒看着汤池州微微点了点头，汤池州也夸张的对他笑了笑。 静雯突然说了一句：“小林哥，你的手下都特别有意思。” 林寒笑着说：“汤池州的处事经验非常丰富，不论是内勤还是外勤，如果你在处理小岛浩二的事情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多问问他。” 静雯笑着说：“好的，谢谢。” 电讯处的食堂供应的晚餐比军统局本部机关的要更好一些，而且，食堂的师傅对林寒也很熟悉，林寒和静雯要两个荤菜，两个素菜。满满的四盘菜，静雯还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瓶白酒，给林寒和她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酒递给林寒，并向他指了指汤池州他们坐的地方。 林寒笑了笑，点点头说：“静雯想得真周到。”然后就站了起来，走过去，把酒放在他们的桌子上，他对汤池州说：“静雯小姐给你们的，大家喝点吧，放松一下，但不要喝醉了。” 汤池州笑着说：“谢谢老大，我们会注意的。” 林寒笑道：“不要谢我，你们应该谢谢静雯小姐。” 汤池州点点头说道：“好的，我明白了。” 林寒回到静雯的身边坐了下来，举起静雯刚才倒好的酒，对她说道：“静雯，谢谢你。” 静雯也端起酒杯，对林寒说道：“小林哥，别这样客气，这点小事也值得谢吗？” 林寒正要说话，就看到对面桌的汤池州站了起来，然后又看到胡成祥和李长乐也跟着站起来。三个人自觉地排成了一排，然后向他们走过来。 林寒看着汤池州脸上带着微笑，所以他也没有制止他们的动作，只是笑着看他们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 汤池州和胡成祥、李长乐排成一行，整齐的走到了林寒和静雯的面前，他们一起向静雯鞠躬道：“谢谢静雯小姐的美酒！” 静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连忙站得起来，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干嘛？不客气，不客气的。” 林寒也笑着说：“好了，你们别吓到静雯小姐，回去吧！” 汤池州他们随即转身对林寒说道：“遵命，科长。”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回到自己的桌子，坐下来继续吃菜喝酒，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静雯坐下来，笑着说：“小林哥，你手下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林寒笑着说：“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只是对你的美酒表示感谢。” 静雯笑着说：“我看啊，他们就是故意的。就是在给你挣脸面呢！” 林寒笑着说：“这肯定是汤池州出的主意，他的鬼点子最多。” 静雯说道：“不过，小林哥，你真厉害！你的手下对你真的很不错，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信服你的。” 林寒笑着说：“我和他们就像亲兄弟一样，确实有很深厚的友情。” 静雯笑着说：“小林哥，我就知道你行的。” 林寒说道：“谢谢。” 静雯看了一下表说：“我们别光顾着说话，赶快吃饭，待会儿你应该要走了，不然今天就回不了市区了。” 林寒也点点头说：“好的，你也快吃饭吧！” ◇◇◇ 林寒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静雯本来想用电讯处的车送林寒的，结果才知道龚秋月有事已经开车出去了。静雯只好把林寒送到了小龙坎的公车站，搭上今天的最后一班公车，才回到了市区。 林寒在经过军情处办公楼的时候，发现二楼军情股办公室还亮着灯。他心道，这么晚了，难道梓嘉还没有回家吗？他觉得还是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寒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梓嘉和陈安妮都在办公室里，他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你们今天还不下班回家，在干啥呢？” 梓嘉说：“小林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办公室？” 陈安妮看到梓嘉称呼林寒叫小林哥，有些诧异的看了梓嘉一眼，因为梓嘉开始一直都叫林寒为林科长。 林寒说道：“我刚刚赶回来，看到办公室里亮着灯，所以我就上来看看。” 梓嘉说道：“小林哥，安妮的注册登记表我已经办好了，张处长已经签过字了。” 林寒说道：“好啊，明天你就可以带陈女士去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了，这件事情就算成了。”然后他转头对陈安妮说道：“陈女士……” 陈安妮连忙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您不用这样叫我的，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安妮都可以。” 林寒笑着说：“哦，那好，我也和梓嘉一样，就叫你安妮吧！” 陈安妮点点头说：“好的，林科长。” 林寒说道：“安妮，这样吧，明天一早，梓嘉就带你去局人事处报到，你需要带上你的身份证明和私人印鉴。” 陈安妮连忙点头说道：“好的，陈科长，谢谢您！” 林寒笑着说：“安妮，不客气的，以后大家就是同事，好好干就好了，不用顾及太多。” 陈安妮点头说：“林科长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梓嘉说道：“现在已经比较晚了，还是赶快下班吧！” 梓嘉看了一眼陈安妮，才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是这样的，安妮的先生本来说来接她的，当时在电话里说过，如果迟到，他也一定会来的，让安妮在办公室等他。” 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安妮，说道：“安妮，你先生到现在还没有来吗？” 陈安妮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林科长，他又失约了，他经常都这样的。” 林寒笑着说：“也可能他临时有什么急事吧，难道你们就在这里一直等吗？不如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这时，梓嘉说道：“安妮，我们回去吧！现在都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你先生也没来一个电话。” 陈安妮略一犹豫，突然坚定的说：“好吧，不等他了，我们回家！” 第234章 不上班的认 林寒送梓嘉和陈安妮回家，他才发现陈安妮的家竟然在于秋枫住的“三清公寓”的旁边，一条支路进去不远，是一栋依山而建的两层的小洋楼，那里绿树成荫，显得很静谧。 林寒看到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这是一个既隐蔽又方便的安全屋。他随意的问道：“安妮，这栋楼就住你们家吗？”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不是的，我们住在二楼上带厨房的两个房间里，其他楼上楼下还住了另外两家人。” 林寒点点头，又随意的问道：“这个地方很幽静，住在这里挺好的。不知道这些邻居是不是好相处？” 陈安妮有些无奈的说：“我平时爱呆在家里看书，听音乐，和邻居接触不多。不过，我先生好像和他们挺熟的，有时他还会和他们一起打打麻将什么的。”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他并没有让陈安妮看出来。陈安妮本想请林寒和梓嘉一起上楼坐坐。林寒笑着说：安妮，今天就不打扰，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梓嘉也说：“以后机会多的是，今天就不上去了。”三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安妮，说好的，你怎么不等我呢？” 他们连忙转头，就看到杜贵成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林寒和梓嘉，本来怒气冲冲的脸上顿时换成了一副笑脸，对他们说道：“哎哟，原来是林科长和梓嘉小姐，真是幸会啊！” 陈安妮连忙说道：“贵成，我等你两个多小时你都没来，还麻烦林科长和梓嘉送我回来。” 杜贵成连忙对林寒说道：“林科长，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们送安妮，请上楼坐坐，喝杯茶吧！” 林寒和梓嘉都客气的拒绝了，杜贵成也没有勉强，大家就此道别。杜贵成和陈安妮就上楼去了。 林寒和梓嘉一起慢慢的往回走，林寒突然心中一动，看了一眼梓嘉，梓嘉毫无异样的继续向前走着，他才暗暗点了点头。 原来他刚才听到了陈安妮和杜贵成在家里隐隐约约传来的争吵声，只是他们在家里，声音也比较少，外人是听不到的，所以梓嘉并没有听到。而林寒超常的听觉却把他们的争吵听得清清楚楚。 林寒并没有对梓嘉说什么，把她送回了家，就返回了军统局。 ◇◇◇ 林寒今天故意没有准时去办公室，而是早上起来，出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在外溜达了一圈。他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才来到“三清公寓”旁边的一家早点铺子，要了稀饭和小笼包，坐在一个便于观察外面街道的角落，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他选择这个位置非常好，对外的视线非常宽阔，但是又是在一个转角里，路上的人不注意很难看到他。他虽然吃着包子，喝着稀饭，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街上匆匆而过的人流。 一会儿，他就看到于秋枫走进了他的视线之中，她穿着一身白底蓝翠花的旗袍，从林寒前面的街道匆匆走过，向着军统局的方向走去。 林寒看着于秋枫摇曳多姿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枫姐姐真是好身材啊！”说完，一口就吞掉了最后一个小笼包。不过他并没有站起来，依然坐在那里，对早点铺老板说道：“老板，再来一支油条，一块糍粑块儿和一碗豆浆，加白糖。” 早点铺老板大声的唱道：“好的，3号桌这位先生，油条糍粑块儿，豆浆加糖……马上就来。” 林寒听着老板韵味十足的唱腔，不觉笑了笑，不过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外面的街道。 很快，他要的早点又送了上来。他依然不慌不忙的吃着，对街道上匆匆走过的人群，饶有兴趣的看着，好像欣赏一幅流动的画卷。 突然，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进入到他的视线之中。这个女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洋装套裙，丝袜高跟鞋，很像是银行或者洋行中工作的女士。 这个女人也从这家早点铺面前匆匆走过，她当然不会知道，在这家早点铺里，有一个人正在用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寒笑了笑，心道:这安妮小姐不仅漂亮，而且身材还真不错，和枫姐姐都有得一比，而她少妇的成熟风韵，更显得风情万种。 林寒很快叫早点铺老板结了账，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把手中的半碗豆浆，慢慢的喝完，还从兜里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才站了起来。 他站在早点铺的门口，机警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才迈步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去没有几步，他突然加快了步伐，在一家报摊前站了下来，迅速的从兜里掏出零钱，买了一张报纸，然后他侧身站在报摊旁边，打开了报纸，只是他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报纸上，而是从张开的报纸侧面，观察着左前方的路口。 很快，他就看到杜贵成从旁边的支路走出来，然后左转，头也不回的向李子坝方向走去。林寒看了看手表，现在还差几分钟到八点。他收起了手中的报纸，远远的看着杜贵成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不上班的人，这个时候不在家里睡大觉，却像上班的人一样匆匆出门，真是挺有意思的？” ◇◇◇ 林寒慢悠悠的回到军统局军情股办公室时，已经是八点半了，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当然，在这里是没有人打他考勤的。 军情股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梓嘉和陈安妮都没在，应该是梓嘉带着陈安妮去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去了。 林寒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看到桌上新沏的茶，突然点了点头，还笑了笑，然后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梓嘉和陈安妮就回到了办公室，梓嘉走进来，看到林寒坐在那里看文件。就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林科长，安妮的入职手续已经办理完成，我现在就和她办理正式的交接手续。” 林寒看了梓嘉一眼，点了点头，又笑着对陈安妮说：“好啊！安妮，欢迎你。” 陈安妮也有些兴奋的说道：“谢谢林科长，谢谢梓嘉。” 梓嘉拉着陈安妮来到她的办公桌前，开始正式办理相关的交接手续。林寒看着梓嘉和陈安妮认真的模样，心中想笑，但是又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第235章 第一份情报 梓嘉笑着走进办公室，对林寒说道：“小林哥，我和安妮的所有交接手续已经办理完毕，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 林寒笑道：“大嫂，你的调动手续办完了吗？” 梓嘉笑着说：“本来按程序，应该交接完成再办理离职手续的，不过今天李处长看样子心情不错，主动问起我调动的事情，所以我就把两张表格一起给他签了字。” 林寒开玩笑的笑着说：“大嫂，你去了政府那边，以后还请你对小弟多多关照。” 梓嘉也笑道：“小林哥，你少来，你忘了对老陆说过的话吗？” 林寒赶紧正色的说道：“大嫂，我可不敢忘了。” 梓嘉开心的扬扬头，还调皮的笑道：“还好，我家老陆没有所托非人，不然，我可就惨啰！” 陈安妮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概明白了梓嘉和林寒的关系，有些羡慕的说道：“梓嘉，你可要常回来看看，我怕有搞不清楚的地方，还需要向你请教。” 梓嘉笑着说：“安妮你放心吧，我过去之后，有了新的电话号码，我会告诉你的，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陈安妮高兴的说：“好的，谢谢你！梓嘉。” 梓嘉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对林寒说道：“小林哥，那边催的比较急，我想上午就过去报到。” 林寒点了点头，对梓嘉说道：“我听世安哥说那边很想让你赶快过去报到。这样吧，今天你就先过去，改天，我们办公室的人都到齐了，再给你践行。” 梓嘉笑着说：“我没有什么问题，具体时间我就等小林哥的通知吧！” 林寒说：“好的。”然后他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也送送梓嘉吧！” 陈安妮高兴地说道：“好的，林科长，我正想说想去送送她呢。” 梓嘉向林寒道了别，就和陈安妮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 林寒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担心梓嘉去政府部门会出现什么问题，只要有黄世安的照应，在那边就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 现在，他的心思全都在陈安妮身上。今天早上，他委身于那家早点铺，就是想初步观察一下陈安妮和杜贵成的感情是否和梓嘉说的一样那样好？因为自从昨天晚上听到陈安妮夫妻俩的争吵之后，林寒就对陈安妮和杜贵成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凭他的直觉，陈安妮和杜贵成的感情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好，那些亲密，在林寒眼中更像在旁人面前演戏。 确实，根据今天早上的观察，陈安妮和杜贵成一前一后出门，却没有像很多感情深厚的夫妻那样同行。而且，林寒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陈安妮提到杜贵成经常失约的事时，眼里更多的是无奈和失望。 林寒现在已经可以基本作出判断:陈安妮和杜贵成之间的感情是有问题的，这也是他可以充分利用的一个突破口。 ◇◇◇ 很快，陈安妮就回到了办公室，她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梓嘉已经离开了，你还有什么交待吗？” 林寒笑着说：“安妮，你才来，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所以不用太着急，我们现在的工作也不算忙，慢慢来就好了。” 陈安妮有些羞涩的笑着说：“林科长，我可能太着急了一些，真是不好意思。” 林寒笑着说：“没关系的，我们办公室还有几位同事，现在出外勤，过两天才会回来，到时再介绍你们认识。” 陈安妮说道：“好的，林科长。”说完，还过来给林寒的茶杯中添上了开水。 林寒并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只是说了一声谢谢。陈安妮对他笑了笑，说：“林科长，不用的。” 陈安妮坐在办公桌前，整理了一下梓嘉留下来的文档，其实梓嘉都做得很到位了，所以她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林寒看着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就随口问道：“安妮，按照局里的规定，我们每天八点钟上班，你可能会有些不习惯。”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这到没有关系，我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 林寒哦了一声，又笑着很随意的问道：“是起来给先生做早餐吧？” 陈安妮却摇摇头说：“贵成其实很少在家里吃早餐的，以前我也起来做早餐，但是他要么睡到很晚才起来；要么很早就出门了。后来我就不怎么做早餐了。” 林寒点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看杜先生是一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应该有很多朋友需要应酬，难免会早出晚归吧？” 陈安妮本想说什么，但是又迟疑了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也许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林寒看到陈安妮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转而向她介绍了一下军统局的组织架构和各处室的负责人，以及军情处各科室的的情况。 陈安妮很细心，而且她的速记能力让林寒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因为在林寒讲述的过程中，不时看到陈安妮用手指在掌心中不时的比划。林寒知道陈安妮是用一套自己的速记手法，进行凭空强记。 林寒说完军统局的基本情况，对陈安妮说道：“安妮，跟我一起去见见张芸峰处长吧，以后很多事情你都需要找张处长的。” 陈安妮连忙站起来说：“好的，林科长。” 林寒也站了起来，正准备出门，就听到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陈安妮不待林寒说话，就接起电话，问道：“您好，请问你找那位？” 然后，她很快把电话递给林寒，并说道：“林科长，找您的，说有急事。” 林寒略感诧异的接过了电话，说道：“我是林寒……” 陈安妮看到林寒脸上的表情由诧异转而凝重，然后又变得高兴，随即又表情严肃，最后才轻松的说道：“好的，谢谢张局长，我会尽快过来的。” 林寒挂断电话，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我们走吧，这会儿，张处长应该在办公室的。” ◇◇◇ 张芸峰在办公室里很热情的接待了陈安妮，并说了很多勉励的话，让陈安妮感到很激动，并表达了努力做好工作的信心。 坐在旁边的林寒对张芸峰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在思考刚才张雷打过来的电话，说程汉生突然传出自他潜伏在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以来的第一份情报。 但是，程汉生并没有通过林寒安排的联络点来传递，而是意外的通过警察局的一条暗线传递的这一份情报。 程汉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第236章 宴会邀请 磁器口。 川隆达贸易商行。 程汉生早已不在原来的业务员办公室里办公了，他现在和李德浩一起合用一个办公室。李德浩是度庐最信任的原璧山川隆达的老人，就相当于是以前的总管。 李德浩并没有失去度庐的信任，但是在留过洋的度庐看来，他的观念还是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自从他上次回璧山处理家事之后，他对程汉生就愈加信任。所以，他一直在默默培养他认为知根知底的程汉生。 度庐并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不过，他对程汉生还是显得颇为信任的。用他曾经对程汉生说过的话来讲，他和程汉生是在同一条街上，看着程汉生长大的街坊，如果他都不能够信任，那还能信任谁呢？ 话虽然如此，度庐对程汉生也曾经进行过调查，而且知道程汉生还曾经在警察局里混过一段不太长的时间。 程汉生其实对这段经历并没有向度庐隐瞒，他的说辞只是说毕业之后，迫于生计，一时没有能在市内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警察局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基层警察。后来看到没有什么前途，就辞了职回到了璧山找到了度庐，他还是经度庐介绍才来到当时的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 不过，当初林寒和徐中来决定派程汉生去卧底之前，对程汉生的警察经历重新进行了包装。度庐能够查到的信息和程汉生自己的描述并无二致。 只是度庐和程汉生都没有想到，璧山川隆达会出事，度庐也入主了重庆川隆达。所以，度庐对程汉生的信任度是非常高的。 度庐对程汉生说道：“汉生，最近几个月以来你真是辛苦了，在我养病期间，都是你和德浩叔主持大局，据我所知，你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废寝忘食，全身心的放在我们商行的生意上。现在各方面的业务发展都非常顺利，看这势头，我们还要扩大规模，甚至可以考虑转变为新式的公司制。” 程汉生恭敬的对度庐说道：“先生客气了，汉生对商行业务的发展可谓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只希望我们商行的业务越来越好，幸好有德浩叔的教导，才未辱使命。” 度庐看着程汉生毫不居功自傲，谦虚低调的态度，点了点头说：“汉生，好好干，我们将来会转型为更先进的有限公司制度，到时候，你也将拥有公司的股份的。” 程汉生赶紧说道：“度先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汉生自当继续努力，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度庐随即又说道：“汉生，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当初幸得林先生的指点和帮助，我一直想隆重的宴请一次林先生。这事我看还是由你安排，你以前在警察局待过，通过你的一些关系，务必把林先生请来。” 程汉生连忙点头答应道：“好的，请先生放心，我会尽快落实这件事情的。” 度庐点点头说：“好的，这事你就尽管安排，不用考虑花费，但要隆重，要上得了牌面。” 程汉生答应道：“好的，先生，我会尽快去安排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可能还得通过沙磁区警察分局的张局长来牵这个线。” 度庐点头说：“这个无妨，在沙磁区，我们商行和张局长的关系相处还算不错，想来他也不会拒绝，这事你自行把握，事成之后，应当对他表示谢意。” 程汉生听出度庐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林寒请来赴宴。连忙说的：“好的，先生，我立即着手去办理这些事情。” 度庐笑着点点头，又对他说道：“汉生，最近有些发往上海等地的货物，你也要盯紧，不要出差错，这对我们将来扩大业务范围非常重要。” 程汉生恭敬的说道：“先生放心，我会全程跟踪处理相关事宜的。” 度庐最后说道：“如果有些协调方面的事情，你多和德浩叔商量一下就行了，不用事事向我汇报。” 程汉生知道度庐这是让他全权负责的意思，他略显激动的说道：“好的，请先生放心，我会谨慎处理的。”说完，就向度庐告辞，走出了办公室。 ◇◇◇ 林寒来到沙磁区警察分局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上午。 昨天，他带陈安妮去见过张芸峰之后，然后特地去把军情处的内勤王慧叫到了办公室，给她们彼此做了介绍，让陈安妮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向王慧请教。 王慧见林寒这样慎重其事的给她介绍陈安妮，就知道这个人是有些来头的，所以她自然是满口答应，还和陈安妮热情的寒暄了好一阵子。 王慧离开之后，林寒向陈安妮简单交待了一些常规的内勤事务，然后告诉她，明天他不会来办公室，让她除了熟悉自己手中的工作之外，还要注意接听电话。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直接来到了沙磁区警察分局张雷的办公室。 张雷请林寒坐下来，吩咐人沏了茶。他才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还让你亲自来一趟，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这样你好，今天程汉生打过电话，他要来访，我想他可能就是为了你的事而来的。” 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张雷问道：“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找你，难道不怕度庐的耳目吗？” 张雷答道：“我想他既然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找我，一定是获得了度庐的首肯的。” 林寒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明里还是由你和他见面，但是你安排我与他私下在隐秘的地方碰个面，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张雷笑着说：“林先生，请你放心，我来安排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林寒笑着说：“那好，我听你的安排。” 然后，他坐下来和张雷仔细交谈了一阵之后，就在张雷的安排下，悄悄的离开了沙磁区警察分局。 ◇◇◇ 很快，程汉生来到沙磁区警察分局，很正式的拜访了张雷局长。 张雷也很热情的接待了程汉生，在旁人眼里看来，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双方客气又友好。程汉生特别拜托张雷，邀请林寒前往“川隆达贸易商行”赴宴。程汉生还表示，在张雷引荐之后，他会亲自去送请柬。 张雷自然是满口答应，还和程汉生约好了时间，一同前往去拜访林寒。 第237章 难道他是内鬼 程汉生和张雷两人相见甚欢，交谈气氛和谐而热情。由于陪同程汉生来警察局拜访张雷的是“川隆达贸易商行”的一个业务经理。所以张雷和程汉生，并没有多谈其他的事情。 喝了两开茶水之后，程汉生对张雷说道：“张局长，时间也不早了，我一起吃个便饭，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时间，一同前往去拜访林先生。” 张雷并没有拒绝，而是客气的说道：“度老板的事情，张某自当竭力促成，不过倒让程先生费心了。” 程汉生说道：“张局长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此麻烦张局长，我心中颇为不安啊！” 两个人客气的交谈了一会，然后张雷就和程汉生一起离开了沙磁区警察分局，来到沙坪坝正街上的一家酒楼。 原来这是程汉征求了张雷的意见之后，由张雷亲自选定的这家酒楼，程汉生知道张雷的深意，自然是不会反对，和他一起到了这家酒楼上。 他们一起来到这家酒楼的一个雅间里，在座的一共四个人，除了程汉生和他带来的那个业务经理，还有张雷和他手下的一个副局长。 四个人要了一桌酒菜。程汉生显示出了他的真诚，不断的劝酒，而程汉生和张雷其实喝得都不是太多，而他带来的那个业务经理确实一个嗜酒如命的家伙。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雷的故意安排，他的副局长也是一个能喝的人，因此这两个人就拼起酒来，程汉生和张雷也在旁边推波助澜，席间气氛显得非常热烈。 不过结局自然都在程汉生和张雷的意料之中，一阵拼酒之后，程汉生和张雷带来的人就喝得七荤八素的，醉倒在酒楼里。 张雷笑着说道：“程先生，今天难得这么高兴，他们喝醉就喝醉吧。”然后他又叫来酒楼的老板，安排人这两个人送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一阵忙碌之后，酒楼包间就剩下了程汉生和张雷。程汉生这才对张雷说道：“张局长，林先生可曾来了？”张雷笑着回答道：“是的，林先生早已到了多时了，我们现在就去见他。” 说完，张雷就站了起来，带着程汉生离开了酒店的雅间。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酒楼，他们穿过后面一个房间，在角落里的衣柜里有一条隐秘的暗道，这个暗道通向楼下的一个秘密房间。 原来这里是张雷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张雷在前面带路，程汉生后面紧紧的跟着他，快就来到了那间秘密房间。 张雷推开了门，然后把程汉生让了进来，随即就关上了房门。 程汉生这时已经看到了坐在房间中间八仙桌旁的林寒，他连忙走了过去，有些激动的说：“小林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林寒连忙站了起来，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程汉生的手说：“汉生，真是辛苦你了，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非常担心你会暴露，直到昨天接到你传来的消息，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程汉生有些激动的说道：“小林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为我担心了。” 林寒笑着说：“不管怎样，今天我能够见到你，我真的是非常的高兴。”随即，他又转头对张雷说道：“张局长，谢谢你安排的这个好地方。” 张雷笑着说：“林先生，你不要客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程汉生也对张雷说道：“张局长真的是妙计，虽然我们之间事先并没有交流，但是我们之间却有默契，都带了两个酒鬼一起赴宴。” 张雷笑着说：“是啊，现在就让他们好好的睡一觉吧，我们忙自己的事情。” 林寒听到张雷和程汉生的对话，大致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说的事情，也笑着说：“我们时间比较紧，长话短说，汉生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 程汉生就将他现在在“川隆达贸易商行”的情况，仔细的给林寒说了一遍。 林寒对程汉生现在取得的地位表示了赞赏。不过他也提醒道：“汉生，度庐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而且此人阴柔狡诈，所以你以后还得特别注意，所作所为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程汉生点点头说道：“小林哥，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我没有和你联系的原因。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度庐对我的信任度提高了不少，商行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放手由我做主。” 林寒欣慰的看着程汉生，说道：“好啊，这些都是你一步一步取得他的信任后争取来的，真是辛苦你了。” 程汉生笑了笑说：“还好，不过自从进了‘川隆达’，我确实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心中的那根弦一直紧紧的绷着，只有现在，才是我最轻松的时候。” 林寒站起来又握着程汉生的手说道：“汉生，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程汉生摇了摇头说：“小林哥，今天能够见到你，我觉得所有做的都是值得的。” 林寒知道程汉生说这话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他连忙点了点头说：“汉生，将来我一定要为你请功。”程汉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林寒又问道：“对了，汉生，你为什么没有启用我们原定的联络点传递消息？” 程汉生看着林寒说道：“这个联络点有问题！” “这个联络点有问题？”林寒有些诧异的问道。 程汉生说道：“是的，小林哥，这个联络点的人是度庐的人。还好我多长了一个心眼，自从上次和度庐一起回璧山处理家事之后，我在‘川隆达’的地位和权力就逐步扩大，能够接触到商行的一些核心机密。” 林寒看着程汉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话。 程汉生继续说道：“我发现这家联络点有问题，是因为我无意间从‘川隆达’的一份费用支付账目中看出来的。” “那家杂货店的老板会是你们‘川隆达’的人，这怎么可能呢？这家杂货店的老板是我们军统局在磁器口的深度潜伏人员，以前从来都没有启用过他。”林寒急切的说道。 程汉生看了林寒一眼，肯定的说：“是的，其实我当初发现那份账目的时候，我还差一点忽略了。因为那份账目表面上看，就是一份正常的进货清单。但是，后来我查到‘川隆达’商行和这家杂货店并没有真正的业务往来。所以我就留了心，没有和这家杂货店建立联络关系。” 林寒突然心中一动，说道：“没有想到这家杂货店的老板会有问题，难道他就是内鬼？” 第238章 如何处理 林寒有些不相信的对程汉生说道：“我知道此人叫罗志安，还是军统局的老人，以前属于军统局重庆组。自从军统局本部机关迁到重庆之后，原重庆组的老潜伏人员并没有改变任务，仍然按原计划继续潜伏。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那个内鬼。” 程汉生点了点头说：“还好我及时发现，不然现在我可能已经暴露了。” “此外，你还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吗？”林寒继续问道。 程汉生说道：“我还看到他和李德浩有私下接触，以他小杂货店老板的身份，就算是有业务往来也轮不到他和李德浩接触。而且在表面上他们也并不认识。” 林寒点了点头说：“现在看来，他的嫌疑非常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期的军统局内部调查，主要是调查现在在职的人员，像他这种在外潜伏的人员很有可能被忽略掉了。” 程汉生点头说道：“小林哥，在我发现了他的这些疑点之后，我没敢和他接头，所以我的身份他应该现在还不知晓。” 林寒又问道：“那你是否和他打过交道？” “我曾经装作故意路过，到他的杂货店买过香烟等小东西，因为他知道我在川隆达贸易商行的身份，所以对我还挺客气的，但是和他从来没有深入交谈过。以我的观察，这个人确实像受过训练的人。”程汉生回答道。 林寒对程汉生说道：“汉生，你的这个情报太重要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担心，交给我来处理，我相信很快就能够查出他的真面目。” 程汉生满脸信任的看着林寒说道：“好的，小林哥。” 林寒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张雷，又对程汉生问道：“汉生，你突然启用的这条情报渠道，不知是否可靠？” 程汉生回答道：“这个人，其实是老曹的一个老线人，在进川隆达贸易商行之前，由徐局长亲自要求老曹安排的一个情报渠道。这条情报传递线路，张局长应该很清楚。” 坐在一旁的张雷点点头说道：“是的，林先生，这一条情报渠道我知道，而且现在一直都是由徐局长亲自掌控的。” 林寒笑着说：“真没想到，徐大哥还留有这一手，姜果然是老的辣呀！” 程汉生和张雷听到林寒这么说，也都跟着轻轻的笑了起来。 林寒随即又问道：“现在川隆达贸易商行的业务关系中有没有沦陷区的客户？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我刚进入川隆达的时候，这家商行的业务主要是以西南地区的云贵川康为主，少量业务到陕甘宁一带。但是现在的业务发展很快，特别是最近新开辟了沪宁两地的业务。”程汉生说道。 林寒又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两地的主要是些什么货物？” 程汉生点了点头说：“如果从货单上看多是本地的精品瓷器为主，有时也会有一些古玩字画托运。不过，从托运的规格来讲，应该是一些大路货，不是什么珍稀品种。” 林寒突然问了一句：“这会不会是在做先行探路，自然不会是珍稀品种。” 程汉生看着林寒，点头说：“确实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我下一步会特别留心的。” 然后他们又要聊了一会儿度庐请客的事情，林寒略做沉吟，然后问道：“汉生，度庐是否知道我现在军统局的真实身份？” 程汉生摇了摇头说：“按道理他应该知道，不过从他平常的言谈中，他一直认为你是政府宣传部门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还是他真的没有用心去调查你。” 林寒笑道：“看样子，这次度庐请我赴宴，不是鸿门宴。” 程汉生也笑道：“是的，他这次设宴，我看他还真有感谢你的意思。不过也不排除他想进一步观察和了解你。” 时间过得很快，坐一旁的张雷说道：“林先生，时间差不多了，那两个‘酒鬼’差不多也应该要醒过来，我们还得上去睡一会。” 林寒明白张雷的意思，就叮嘱程汉生下一步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鉴于原有的日本组织已经被瓦解，所以现在程汉生潜伏的原则是多观察少行动，其目的就是要挖出“川隆达”贸易商行和度庐背后隐藏着的秘密。 程汉生对林寒说道：“小林哥，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应对的。” 林寒点点头，对张雷笑道：“张局长，那你们现在就去睡一会儿，醒醒酒吧！” 张雷和程汉生会心的相视一笑，然后大家相互道别。先由张雷陪着林寒从这家酒楼的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里。然后张雷就和程汉生一起到楼上“醒酒”去了。 ◇◇◇ 林寒并没有立即回军统局本部机关，而是直接从磁器口去了军统局马鞍山电讯处。 汤池州等人看到林寒走进了军情股的办公室，连忙迎了上来，汤池州对他说道：“老大，我们的培训已经结束了。” 林寒点头赞道：“好的，你们辛苦了。”随即又对胡成祥说道：“成祥，关于长乐的身份设计，现在是否按我的想法进行了补充和完善？” 胡成祥点头说：“是的，我们根据你的要求，重新对长乐的身份进行了包装，而且把你讲的那个故事加入了进去，现在他这个身份足以吸引人的注目了。” 林寒高兴的说道：“干得好，现在你们觉得还有些什么问题？” 汤池州对林寒说道：“还有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设计的那件古董还没有做好。” 林寒问道：“池州，你对那个工匠一定要有十成的把握，而且绝不能走漏风声。这件东西做完之后，立即派人送他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没有我们的通知，不可以再回来。” 汤池州答道：“老大，你放心，这个人不仅手艺精湛，而且绝对可靠。” 林寒点点头说：“明天起大家都回军统局本部机关上班，但这件事情立即进入保密状态，待池州负责的那东西完工后，我们再立即启动这个秘密计划。” 林寒想了想说：“长乐，这几天你就不用来办公室上班。待池州这边完事之后，就由他陪你去乡下，你们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汤池州和李长乐都点头说明白。 林寒现在手中还有一件更急的事情需要立即办理，那就是如何处理那个叫罗志安的内鬼？ 第239章 新任股长 林寒第二天早上一来到军统局办公室，直接就去了张芸峰那里。然后和张芸峰关着门谈了许久，才一脸轻松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当张芸峰听过林寒汇报后，确实大吃了一惊，他思忖之后，说道：“小林，你想过没有？现在还只是程汉生的判断，但是我们还缺乏有力的证据，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会通知调查科立即对罗志进安行全面调查。等结果出来之后，立即对他进行处理。” 林寒点了点头，又说道：“峰哥，我认为他是内鬼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当初在磁器口抓捕‘老王’的过程中，一定是有人在关键时刻走漏了消息。才使得疯老头成功向‘老王’示警，从而才得以逃脱。经过我们的详细调查，当天参与行动的军统局和警察局的人员，都没有发现有内鬼。” 张芸峰突然问道：“那罗志安又是怎么知道抓捕行动的消息的？” 林寒说道：“我个问题我曾经仔细思考过，我认为是我们内部的人无意中泄露了抓捕行动的消息。因为罗志安是老军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更没有人会想到他会是内鬼。在我们启动内部调查之后，当事人害怕连累自己，不得不隐瞒了这一件事情。” 张芸峰看着林寒，突然笑着说：“小林，我发现你的推理能力长进不少啊！” 林寒笑道：“峰哥，我的推理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只是我们需要证据来证明。” 张芸峰点点头说：“好吧，这件事情先就这样安排，等调查的结果吧！” ◇◇◇ 林寒回到军情股的办公室，看到除了李长乐，其他几个人都在。看样子汤池州和胡成祥已经与陈安妮相互介绍过了，他们有说有笑的正聊着。 林寒笑着对陈安妮说：“安妮，汤池州和胡成祥，现在你们已经认识了吧！” 陈安妮笑着说：“是的，林科长，刚才我们已经相互介绍过了。” 林寒说道：“那好，这样吧，明天就是周末了，今天晚上我们还是一起聚一聚，把梓嘉也叫回来，就算是对安妮和梓嘉的接风践行会吧！” 大家听了，都高兴的点着头答应着。 陈安妮还开心的对林寒说道：“林科长，那梓嘉那里就由我来通知吧！” 林寒点头说道：“好的，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能让她缺席。” 陈安妮笑道：“林科长，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 林寒点了点头，又想了想，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一会儿，电话那头就响起了静雯甜甜的声音问道：“小林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说道：“静雯啊！梓嘉已经调走了，今天晚上我们准备请她回来，给她践行，我想请你也一起过来参加，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静雯答道：“好啊！晚上我没有问题，我可以过来，小林哥，我也要告诉你一件喜事，你可要为我感到高兴哦！” 林寒听到电话那头静雯开心的声音，心里暗道，什么喜事？难道静雯交男朋友了？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连忙问道：“静雯，是什么喜事？快说来听听。” 静雯笑了笑说：“算了，不说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喜事。” 林寒见静雯竟然卖起关子来了，就继续问道：“静雯，有喜事应该分享，快说，是什么喜事？” 就听到静雯笑着说：“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晚上见面再说吧，这会儿我还有些事情，再见了，小林哥。”她说完话，也不等林寒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林寒有些茫然的拿着话筒，无奈的摇了摇头，才把手中的电话挂掉了。 陈安妮看到林寒茫然而失落的表情，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就知道，刚才和林寒通话的一定是个女人，何况她还是过来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心里暗道，看着林科长那么在意，却又无奈的表情，那个女人一定很漂亮。 虽然林寒刚才在电话里提到了静雯的名字，但是陈安妮并不认识静雯，以前在武汉的时候，她也曾经听梓嘉偶尔提起过她有个表姐。不过时间久了，她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她并没有想起来静雯是谁？不过，她认为那个静雯小姐在林寒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说过闲话，大家才开始准备做自己的事情。这时正好王慧走进了办公室，叫陈安妮一起去本部人事处拿新下发的文件。 林寒笑着说：“安妮，你和王慧一起去吧，本部机关你需要多熟悉。” 陈安妮点点头，就和王慧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林寒把汤池州和胡成祥一起叫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仔细问了一下上次对军统局人员进行内部调查的情况。其实当时也列出了几个怀疑人的名单，但是经过后续进一步的调查，最终都一一排除了。 现在让汤池州和胡成祥回忆，也没有想起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来。汤池州只是建议缩小调查范围，对认识罗志安，而且当天参与磁器口抓捕行动的人员再次进行调查，应该可以发现一些端倪。 林寒说道：“池州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内部调查已经结束了，由我们来重启调查是不合适的，我会向张处长建议的。” 随后，他们三个人又一起探讨最近一直准备的那个行动计划，因为这是一个隐密而宏大的计划，在细节上，绝不允许出现差错，否则很可能造成前功尽弃。 ◇◇◇ 当陈安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讨论，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闲聊着，显得很轻松，甚至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全然没有以前办公室里各负其责、认真做事的氛围。 陈安妮把局里最新下发的文件做了登记处理，然后把文件夹在文件夹里送给林寒阅处。 本来，按正式的流程应该先给韩鸿飞阅处的，但是最近韩鸿飞出差在外，军情科由林寒代理其职处理相关的文件。 林寒接过陈安妮递过来的文件夹，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才打开文件夹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他看到一份军统局最新的任命通知，其中有一条是任命静雯为军统局电讯处电讯股股长。 第240章 强颜欢笑 “老四川”酒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好在林寒让陈安妮早早的就订下了雅间和酒菜，所以他们并不着急。陈安妮的确是做内勤的好手，这些事她做起来轻车熟路的，丝毫都不显得生疏。 静雯走进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时，天已经要黑了，所以就加快了脚步，她刚刚走上楼梯没有几步，她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静雯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行动处的于秋枫，就随口问道：“于小姐，这么晚了你，你还没有下班吗？” 于秋枫回答道：“我正准备离开，出来就看到你，现在除了值班的，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你有急事吗？” 静雯笑着说：“没有什么事儿，只是今天他们军情股给我表妹梓嘉践行，小林哥叫我也一起去。” 于秋枫听说静雯是林寒邀请来的，就淡淡的笑了笑，说：“哦，那你们玩得开心点，我下班啦！” 静雯连忙客气的说：“于小姐，你慢走。” 这时，林寒带着军情股的一帮人走了下来，梓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静雯，开心的叫道：“静雯姐，你终于来了，我们已经在办公室等你好久了。” 静雯笑着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路上塞车耽搁了。” 林寒隐隐约约看到于秋枫离开的身影，连忙问道：“静雯，那是枫姐姐吗？” 静雯点头说：“是的，小林哥，是于小姐。” 林寒赶紧说道：“我找她还有点事儿，梓嘉，你陪陪你姐。”说完这话，他赶紧跑了两步，追出了办公楼。 梓嘉听着连忙点点头说：“好的。” 林寒望着于秋枫的背影喊道：“枫姐姐，我是小林，等等我，有急事给你说。” 于秋枫听到了林寒的喊声，但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却故意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去。 林寒看到前面的于秋枫没有反应，连忙又跑了几步追了过来，口里大声喊着于秋枫的名字。 于秋枫这才装作突然听到的样子，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看着林寒问道：“小林，刚才是你在叫我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 林寒连忙笑着说：“枫姐姐，没事的，是我声音不够大。”说完还对于秋枫挤眉弄眼的，做着怪模样。林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枫姐姐你是故意的。 于秋枫知道林寒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她也不以为意，只是脸上淡淡的问道：“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儿？” 林寒这才认真的说道：“枫姐姐，晚上我们股里给梓嘉践行，顺便也欢迎陈安妮，你有空没？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还要回去给秋离弄晚饭呢！”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今天星期六，秋离说他有约会的，不回家吃饭。” 于秋枫佯装生气的骂道：“这个臭小子，什么事情都给你讲，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林寒一脸正经的道：“枫姐姐，反正你回去也要做饭，不如和我一起去吧！而且明天我们还要去海棠溪赴胡洪恩的约，有些事情我们还得事先商量一下。” 于秋枫听林寒说要一起商量明天赴胡洪恩的约，就有些犹豫起来，因为她知道林寒为这事做了很久的准备，是他秘密计划的一部分。在这样的正事上，她无论如何都会帮助林寒的。只不过她看到围绕在林寒身边的美女，她就有些不想去。 林寒看到于秋枫犹豫不决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枫姐姐，去吧，一会儿我再和你详细聊聊明天的事情。”说完，也不等于秋枫答应，就对后面走过来的静雯等人说道：“大家快点儿，枫姐姐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聚餐了，大家有什么要向她讨教的，一会儿在酒桌上就不要客气。” 大家都笑着和于秋枫打招呼，对她显得都很尊敬。 于秋枫没想到林寒竟然先斩后奏，直接就把她套进去了，她现在又不能不去，那会扫了林寒的面子，只好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 军情股“迎新践行”晚宴在“老四川”二楼的一间雅间里进行得很热闹，林寒作为上司说了一番激励的话，不仅冠冕堂皇，而且还挺接地气，说得梓嘉和陈安妮都喜笑颜开的频频向他敬酒。 静雯因为梓嘉的关系，也显得比较活跃，虽然于秋枫话不多，但也满脸微笑的和大家一起喝酒吃菜，席间觥筹交错，倒也其乐融融。 席间，陈安妮走出房间去叫小二添加酒菜，回来之后，虽然她尽力掩饰，依旧笑脸相迎，但是林寒和于秋枫，以及汤池州都看出陈安妮的异样。 林寒趁梓嘉来向他敬酒的机会，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梓嘉有些诧异的看了陈安妮一眼，赶紧点点应允。 静雯也很快看出陈安妮的异常，于是她站了起来，举杯说她要谢谢大家以前对梓嘉的关照，所以敬大家一杯。 对静雯的提议，大家自然不会反对，都纷纷站起来举杯应和着喝了杯中酒。汤池州这时也很及时的举杯，说谢谢林寒对他的关照，要敬林寒三杯。 于是他就和林寒单对单的喝起酒来，胡成祥也懂起了汤池州的意思，也跃跃欲试的站起来准备接力。 林寒自然明白汤池州的意图，就来者不拒的喝起酒来，一时间，席间气氛又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梓嘉趁这个机会偷偷问陈安妮是怎么回事？陈安开始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梓嘉有些急了，陈安妮才只好告诉了她实情。 原来，她刚才走出雅间去找小二增加酒菜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一个雅间里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不用听第二声，就知道那是她丈夫杜贵成的声音，随即又听到一个陌生女人嗲嗲的声音，亲热的在向杜贵成劝酒。 陈安妮有些吃惊的透过门缝看到杜贵成坐在里面，左右都是浓妆艳抹、嗲声嗲气的女人，而且这些女人她全都不认识。而此时的杜贵成也全无平日里的正经和风度，倒像一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公子。 陈安妮看到眼中的一切简直惊呆了，差一点她就破门而入，当场斥责他了。不过她想今晚的聚会可不只是为了她一个人，不仅有梓嘉的表姐，还有行动处的于小姐。 而且陈安妮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位于小姐可是林科长都惧怕三分的人，所以她才强忍住没有爆发出来，点完添加的酒菜就回到了雅间里。 只是她的强颜欢笑，又怎么能够逃过在座的那几个军统精英的眼睛。 第241章 芸芷来信 夜已深，夜风徐徐，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大家走出“老四川”酒楼时，都显得很开心。当然，只有陈安妮是个例外。她在梓嘉的劝慰之下，情绪已经比较稳定，但是怎么也隐藏不了她眼里的那一丝忧虑。她俩走在最后面，低声说着闺蜜之间的私房话。 林寒站在“老四川”酒楼的门口，透过薄薄的夜雾，远远的看到杜贵成正在和一个身材瘦小，戴着一幅圆形眼镜的男人在道别。而杜贵成的身边还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那个戴着圆眼镜的瘦小男人先和杜贵成握手，然后又鞠躬道别。 林寒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口中自言自语的说：日本人？ “是的！他是一个日本人，他是“在渝日本人反战同盟”的负责人，名叫高桥洋介。”站在林寒旁边的于秋枫淡淡的说道。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于秋枫，问道：“枫姐姐，你认识他？” 于秋枫点点头，有些不屑的说道：“前期有一个调查案子，曾经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一个好色的老滑头。”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突然灵机一动，对走过来的静雯说道：“静雯，你上次说的关于小岛浩二的报告是否已经上报了？” 静雯点点头说：“是啊！已经向局里申请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林寒摇了摇头，用手指着远处正上黄包车的高桥洋介，对她说道：“这个人，就是‘在渝日本人反战联盟的’负责人，如果局里面同意你们的申请，小岛浩二就会和他打交道。” 静雯哦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要对这个高桥洋介进行独立调查。”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进行独立调查，必须要张处长书面同意才可以，不然只能是我们进行私下调查。” 林寒知道于秋枫对局里的调查流程是非常了解的，就点点头说：“好的，明天我问一下张处长。” 这时，静雯转身走到静雯和陈安妮的面前，刚好挡住了陈安妮的视线。 远处的杜贵成和其中一个人打扮入时的女人也上了一辆黄包车，另一个女人上了另一辆黄包车，跟着他们的后面一起离开了。 林寒摇了摇头，对汤池州和胡成祥说道：“你们先回局里宿舍吧，我送几个女士回家，反正她们都是一条线路。” 汤池州和汤池州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和大家道了别，就回军统局去了。 由于天色已晚，静雯已经无法回马鞍山电讯处，她就只好和梓嘉一起回梓嘉家。 她们的家离这里都不算太远，加上大家都喝了些酒，现在走在凌晨寂静的街道上，一阵夜风吹过，浑身感觉凉幽幽的，很舒服。于是大家就走路回家。 本来梓嘉的家是最近的，但她为了安慰陈安妮，就决定先送陈安妮回去，反正她和静雯在一起，也不害怕。 所以，于秋枫成了第一个到家的人，在“三清公寓”门前，于秋枫和大家道了别，林寒还提醒了一下她明天的约会，于秋枫点点头和大家招招手就上楼去了。 林寒、静雯和梓嘉一直把陈安妮送到她家楼下，陈安妮看着二楼上她家漆黑的窗户，无奈的对梓嘉摇了摇头，嘴里还是对林寒表达了谢意，然后后苦笑着和他们挥手道别，才一个人孤零零的上楼去了。 梓嘉看着自己好朋友寂寥落寞的背影，眼中隐然闪现着泪花，一时竟不愿离开。静雯看着梓嘉的样子轻声的感叹道：“梓嘉，我们走吧，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林寒也说道：“走吧，这是安妮的家事，我们也是操心不了的。” 梓嘉点点头说：“小林哥，静雯姐，我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感情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当初在武汉时，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林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变化的，现在的情况，我想他们自己也始料未及吧！” 三个人沿着寂静的街道慢慢的走着，三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梓嘉心思还是在陈安妮的事情上纠结不去。 静雯看着一直走在身旁的林寒，心中却百转千回，思绪万千，却又不能对林寒说什么。 林寒心中却一直在斟酌杜贵成这个人，今天看到他的行为，让林寒感到很有意思。他的心中有一个疑问，究竟哪一个才是杜贵成的本来面目？ ◇◇◇ 林寒一个人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门口，就看到汤池州和胡成祥都还在大院里漫无目的走着，看样子他们是在等林寒回来。 林寒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还没回去睡觉？难道是怕我回不来吗？” 汤池州和胡成祥笑了笑，汤池州说道：“老大，不是的，是我们有一封信要交给你。” 林寒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信？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呢？” 汤池州说道：“老大，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一个邮递员送来一封加急信件。我们一看是写给你的，我们怕误了事，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说完，就把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他。 林寒听说是自己的加急信件，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看到信封上熟悉娟秀的字迹，心中一动，手中飞快的拆开了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 汤池州看着林寒的样子，和胡成祥一点头，两人就悄悄的溜走了。 这是一封没有详细寄信人地址的信件，只能看到一个陕西字样，字迹模糊的邮戳。但是林寒知道这是张芸芷寄给他的信。 这封信没有寄到苗儿石张校长家，而是直接寄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其实不用打开这封信，林寒已经猜到了张芸芷会在信里对自己说什么。 不过，林寒还是忍不住，仔细的把这封信从头到尾的连续看了几遍。 这封张芸芷的来信，并不是太长，除了介绍了一下她现在的情况，报了平安之外，还回顾了以前和林寒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并对林寒以前对她的照顾表示了感谢。不过，后面话锋一变，谈到了她的理想、追求和人生的奋斗目标，也明确的表达了他们如今的距离，所以，他在她未来的人生中，将永远是她的小林哥。 林寒一点都不意外的，他和张芸芷渐行渐远的心，早就有了端倪，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只是在林寒的心里，还是有些伤感和遗憾。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着，那个曾经带给他初恋和欢乐的可爱小妹，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第242章 风云人物 海棠溪古玩市场是整个重庆市唯一的一家规范的市场。所谓的规范，就是在这个市场区域内不仅有市场管理人员，而且还有一个警察的派驻所，虽然只有四名警察常驻，但是对周围的小偷还是有些威慑力，也保证了市场的正常秩序。 在古玩市场的旁边有一家“菜根香酒家”，这是海棠溪街上的老字号川菜馆，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也是最好的馆子之一。 二楼的雅间里，一共坐了七个人，除了林寒和于秋枫，还有胡洪生两兄弟，另外还有三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 大家刚刚喝了第一杯酒，重新落座，就看到胡洪恩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林先生和于小姐，今天在座的这三位老板都是我们重庆古玩界响当当的人物，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林寒连忙说道：“多谢胡老板。”于秋枫也微笑着点点头，只是她并没有说话。 胡洪恩笑道：“我们就先从宋老板这边介绍起吧。”说着他指了指坐在胡洪生旁边的一个身材微胖，满脸带着微笑的中年人说道：“林先生，这位是宋老板，字汉源，老家是泸州的，来渝数十年，在我们重庆古玩界也是执牛耳之人。” 宋汉源听胡洪恩这样说，连忙谦虚的对林寒拱手说道：“林先生，胡老板言过了，胡老板太过谦虚了，他才是重庆古玩界的泰斗，宋某自愧不如啊！” 林寒连忙对宋汉源拱手说道：“宋老板，幸会，我在诸位老板面前是后生晚辈，还请宋老板，以后多多关照。” 宋汉源客气的说：“林先生客气了，大家以后就是朋友，相互帮助那是应该的。” 胡洪恩也大声笑了笑，又对林寒介绍坐在宋汉源旁边的一个留着胡子，脸型削瘦的中年人。他说道：“林先生，这位是楚老板，字洪武。楚老板可是出生于金陵望族，在古玩界真的可以说是家学渊源、博学多才，也是胡某最为敬佩之人。” 林寒连忙抱拳拱手道：“楚老板，幸会幸会，以后希望有机会向楚老板多多讨教，还请楚老板不吝赐教。” 楚洪武脸上微微一笑，也对林寒拱拱手说：“林先生见笑了，胡老板太过夸大了，洪武乃流离失所之人，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 胡洪恩哈哈大笑着说：“楚老板太过谦虚了。” 林寒也满脸敬佩的对楚洪武说道：“楚老板不必客气，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楚洪武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看林先生乃少年英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将来我等说不定都将以林先生马首是瞻了。” 林寒连忙摇头说道：“楚老板言过了，小林实在是不敢当。” 胡老板笑着说：“楚老板，自古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将来林先生飞黄腾达之时，我们就应该归隐山林了。” 楚洪武也笑着说：“胡老板说得甚是，我看林先生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将龙腾九天。” 林寒赶紧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大家说：“各位前辈，小林实乃新人，在各位大老板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实在担当不起如此谬赞，来，我再敬各位老板一杯，以表达我的崇敬之情。” 大家见林寒为人谦虚，说话真诚热情，对他都心生好感，于是都举杯站起来。坐在一旁的于秋枫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配合着林寒的行动，此时她也端起酒杯，和在坐的老板们一一碰杯之后，大家都一饮而尽。 落座之后，胡洪恩又给林寒介绍最后一位老板。这位老板复姓欧阳，名星云，来自于北平，祖上在前清也是官宦之家，家中所藏甚丰，而且他对明清器物研究颇深，虽然做古玩生意，实乃一位鉴赏大家。 林寒听胡洪恩这样介绍，不由得肃然起敬，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对欧阳星云抱拳拱手道：“欧阳先生，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向您学习一二，必将受益匪浅，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欧阳星云是一个长相普通，作风低调平凡的人，在旁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很难引人注意的人。但是在林寒的眼中，这样的人才是最捉摸不定的。 欧阳星云听到林寒这么说，也站起来回应道：“林先生不要客气，我只是比较喜欢研究，离胡老板说的那个境界相差甚远，如果林先生有兴趣，我们一起交流探讨还是可以的。” 林寒连忙说道：“谢谢欧阳先生，那有机会一定要向你好好讨教的。” 胡洪生看到自己的大哥把今天应邀而来三位老板都介绍给林寒认识了，就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各位老板，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欢聚一堂，我们不要光顾着说话，误了这里的好酒好菜，来来来，大家一起喝酒吃菜。” 大家听胡洪生这么一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宋汉源也说着：“小胡老板说得甚是，我们可不要误了胡老板的盛情。” 大家都说说笑笑的喝酒吃菜，大家讨论了很多彼此关心的问题，在胡洪生的鼓动下，还让林寒讲了一些对当前时局的看法，特别是战争时期的一些投资机会。 林寒自然没有推辞，他引经据典，生动活泼的向大家讲述了当前的时局以及未来的发展，说得大家频频点头。特别是今天才认识的这几位老板对林寒的独到见解颇为惊讶，但是林寒言之确凿，又很难让人怀疑，里面就有人对林寒留上了心。 林寒今天讲得特别的精彩和切合实际，连经常听他“胡说八道”的于秋枫都听得津津有味。 随后林寒还讲述了一些投资渠道，在座的几位老板里面，胡洪生是尝到甜头的，他根据林寒提供的投资方向进行了大量的投资，取得了超级的收益。所以他对林寒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因此，他在旁边无形中充当了一个解说员，让这几位老板心中的疑惑一一化解。 当大家酒足饭饱之后，除了胡老板两兄弟之外，其他三位老板已经对林寒刮目相看，都有了深入结交之心。 林寒微笑着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也温柔的对他一笑，她明白，林寒今天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天在座的这几个老板，全都是重庆古玩界的风云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引起整个市场的风吹草动，甚至掀起轩然大波。 第243章 再探老君洞 林寒今天在海棠溪“菜根香酒家”结识了这几个重庆古玩界的风云人物之后，已经达到了他今天来赴宴的目的，所以宴会之后，他私下特别感谢了胡洪生兄弟。 胡洪生笑着说道：“林先生，你千万不要客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些都只是小事情，我能和林先生结识，全都是缘分。” 林寒看胡洪生说得真诚，也点头说道：“是啊，我们有缘在东水门相遇相识，就是缘分，不过胡老板为了我的事情如此费心，实在让我感动。” 胡洪生握着林寒的手笑着说：“林先生，以后不必说那些见外的话，我们大家一起携手齐心赚钱就好了。” 林寒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才和于秋枫一起向胡洪生兄弟告辞。 ◇◇◇ 林寒和于秋枫走在海棠溪的街道上，心情轻松的慢慢的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通往“海棠温泉”的那个岔路口。 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这家温泉确实不错，上次泡过之后，真的是身清气爽，心旷神怡。” 于秋枫想起上次和林寒一起泡温泉的事情，不觉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爽了，当时我可是紧张的不得了。” 林寒故作诧异的看着他她说：“枫姐姐，你紧张什么呢？难道是怕我……”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个鬼，你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怕跟丢了肖德阳。” 林寒这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于秋枫的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今天就去再泡一次温泉吧，酒足饭饱之后泡个澡有利于消化。”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算了吧，今天什么都没有准备，不是太方便，还是回去吧！” 林寒还想说服于秋枫，但是他说了一大堆理由，也没有能够说动于秋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枫姐姐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于秋枫点点头，柔声的对林寒说：“小林，以后有时间，我专门陪你来泡一次温泉，今天就不去了。”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说，连忙说道：“好的，枫姐姐，我今天都听你的。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今天说过的话哟？”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的，我不会忘的，你放心好了。” 林寒开心的说：“好的，我们一言为定。” 于秋枫突然笑着说：“好啊！我们今天一言为定，到时我叫上秋离一起来。” 林寒睁大了双眼看着于秋枫的如花笑脸，心说，完了，我又上了枫姐姐当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醒悟过来的样子，得意的点了点头，说：“小林，你是和秋离穿一条裤子的兄弟，难道不能一起来泡温泉吗？” 林寒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了，不过，下次我单独和秋离一起来。”然后他笑着说：“枫姐姐，你的承诺还是要兑现的。” 于秋枫看着林寒自以为得计的样子，笑了笑说：“好啦，小林，别胡思乱想的，反正不是今天，以后再说吧。” 林寒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好吧，不过以后和枫姐姐说话要注意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样子，突然莞尔一笑，说：“好吧，小林，今天是星期天，白天我都陪你玩儿，晚上也和你一起吃饭，如何？”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于秋枫，一脸不相信的问道：“枫姐姐，你说的真的吗？说出口的话可不许反悔哦？”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眼睛，认真的对他点了点头说：“当然，你枫姐姐从来说话算话的。” 林寒高兴的说：“好的，说好了，一言为定，不能反悔。” 于秋枫对着林寒笑了起来，笑得很自然，笑得很美。 林寒心中一动，好久没有说的口头禅脱口而出：“枫姐姐，你真美！” 于秋枫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白了他一眼说道：“小林，你真傻！” 林寒一脸蒙圈的看着于秋枫，心中暗道：我怎么傻了？我哪里傻了？想着想着，他猛的醒悟了过来，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你说的很对，我真的太傻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脸无辜的表情，笑道：“承认自己傻就对了，好吧，你说今天想去哪里玩？姐姐都陪你。” 原来，林寒刚才突然想起了前两天于秋离给于秋枫打的那个电话。当时说今天于秋枫父亲的学生，也是和他父亲同在一家工厂工作的那个工程师，要到他们家做客。而且于秋枫的妈妈，也专程从乡下赶了回来。那个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撮合于秋枫和这个工程师之间的感情。 可是于秋枫对这个工程师没有一点感觉，所以她今天必须要借故不回家，这也是她弟弟给她支的招。而能够在星期天陪着她的人，除了林寒，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 林寒想明白了，又看着于秋枫的满脸轻松的笑脸，也开心的说：“好的，枫姐姐，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离晚上还早得很，既然我们都到南岸来了，不如去爬爬山，上老君洞玩玩，我还可以顺便去拜访一下好友。” 于秋枫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问道：“你在老君洞还有老朋友，那些牛鼻子道士啊？” 林寒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说：“是啊！枫姐姐，可能你不相信，我和老君洞的掌门人天一道长和怒道人都是好朋友。” 于秋枫看出林寒所说不像是说谎，就笑着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爬山，老君洞上面风景倒不错，我也有些年没有上去过了。你也可以顺便去看看你的道士朋友，真是一举两得。” 林寒见于秋枫不仅没有反对，而且还很开心的样子，看来她真的是要陪自己游山玩水，心中一喜，开心的说：“好的，枫姐姐，老君洞， Let's go。” 于秋枫听到林寒口中连英文都飚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开心，她轻拂了一下飘逸的长发，禁不住还对林寒风情万种的一笑。 这一笑的风情，当然只有林寒才能懂了。 林寒第一次去老君洞是因为青云子的那张照片，结果寻清云子而不遇，却无意中结识了天一道长和怒道人，虽然只是短暂相聚，但是彼此相谈甚欢，也算是老朋友了。 此刻，林寒登山的心情真是惬意之极，难得还有于秋枫这样的美女陪着自己再上老君洞，和第一次去完全是不同的两种心境。 这一次是携美同游，游山玩水，好不悠哉悠哉！ 第244章 温柔的拒绝 林寒和于秋枫穿过一段狭窄的街道，走过一段不算太陡的石台阶，就来到了陡峭险峻的青牛崖下。崖壁左侧的松树林中是一长坡极其陡峭的石台阶，沿着这条石台阶上行，可以直达老君洞的山门。 由于这段石台阶极其陡峭，普通人走起来还是很费劲的，林寒和于秋枫很快就向上爬了一大半路程，林寒依旧面不改色，而于秋枫就有些累了，林寒伸手拉住于秋枫的手，说道：“枫姐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于秋枫摇了摇头，本想抽回被林寒拉着的手，没想到林寒手中一紧，反而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好吧，那我们继续走，还有一段石台阶，枫姐姐，我带着你会省力些。” 林寒看似随意而自然的牵着于秋枫的手，继续向山上走。于秋枫看到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只是笑了笑，就任由林寒牵着自己的手，顺从的跟着他向山上走去。 很快，他们就走进了老君洞的山门，来到了“三清殿”前。殿前有一巨型香炉，一大群善男信女们正在敬香祈愿，四周烟雾缭绕，香火鼎盛。 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你到家了。” 于秋枫先一愣神，随即就明白了过来，笑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说道：“林先生，那就请进吧！” 林寒没想到今天于秋枫随和温柔，仿佛又回到以前快乐的日子，他也笑道：“于小姐，女士优先，还是您先请。”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别逗了，还是去找你的道士朋友吧，我是不信这些的。” 林寒打趣的笑着说：“哦，原来枫姐姐不信道教的，但你为什么住却在三清宫里？”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纠正道：“什么三清宫？是三清公寓好不好，又胡说八道。” 林寒笑道：“好嘛，我说错了。” 两个人心情轻松，相互打趣开着玩笑，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对来游玩的情侣，只不过他们一个帅气，一个漂亮，在人群中颇为引人注目。 他们绕过“三清殿”沿着青石大道向后面殿宇走去。 林寒现在也不知道天一道长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还记得在祖师殿左侧有一精舍，那里是老君洞为游客和香客特设的一间茶室，作为来客歇脚休息之处。当初天一道长曾和他在里面喝茶聊天，而且天一道长还转交了两本青云大师的著作，他们两人还相谈甚欢。 林寒见于秋枫心情不错，他倒也不在意是否能够见到天一道长，只想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在林间漫步，好好的享受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 林寒和于秋枫沿着老君洞的青石道路，转来走去，就来到了老君洞最高处的一座凉亭之中，他们凭栏远眺，整个两江交汇的重庆城的全景尽收眼底，真是登高望远，心旷神怡之感慨。 这老君洞的殿宇修筑的特别有意思，整体它是呈现一个之字形，沿山层层叠叠往上，最高处就是之字的那一点，那里建有一个凉亭，是老君洞的最高处。 林寒伸出双手，对于秋枫豪气的说道：“枫姐姐，从这里看下去，感觉我们就是在云雾里，山之巅，仿佛世间万物一切尽在掌握。” 于秋枫笑着说道：“小林，你还年轻，正当有如此胸怀，趁此乱世，精忠报国，建功立业。上可报效国家，下可慰藉父母妻儿。” 林寒转脸看着于秋枫，笑着说道：“枫姐姐，我怎么看你现在说的，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像谁？”于秋枫问道。 “岳母！”林寒笑着答道。 于秋枫一愣神，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笑道：“如果我是岳母，我绝对不要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儿子。” 林寒愕然的看着于秋枫，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说：“你这岳母，真是不称职。” 于秋枫听了林寒这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举手指着天空中掠过的一只飞鸟，说道：“我就想像那只鸟儿一般，在天空无忧无虑，自由翱翔。” 林寒看着于秋枫，轻声说道：“枫姐姐，一个人飞会很辛苦的，而且还很无聊。”说完，还看了于秋枫一眼，有继续说道：“那我也变成一只鸟儿，陪着你一起飞，你说，好不好？”说完这话，他有些紧张的看着于秋枫的脸。 于秋枫听到林寒这么说，心中确实是有些感动，不过她很坚决的说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林寒焦急又疑惑的问道。 “因为你不是一只普通的鸟，而是雄鹰，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梦想在远方，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于秋枫一边轻轻的摇着头，一变慢慢的说道。 林寒看着于秋枫的表情，知道她没有开玩笑，这话代表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或许这也是她和林寒保持最后的距离的原因。 当然，于秋枫并不知晓林寒来自未来的身份，就算林寒亲自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的。只是于秋枫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她从林寒的一些奇怪或者说有些神秘的行为和超前的判断力等方面得出一个结论，林寒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他不应该属于这里。 至于林寒到底应该属于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认为林寒应该在更高的层次，有更美好的未来。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枫姐姐，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无家可归的普通人。我不仅不是什么雄鹰，连小鸟都不是。我只想陪在我喜欢的人的身边而已。” 于秋枫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小林，你不用着急，你将来一定会找到你喜欢的人的。” 林寒还想说什么，于秋枫摇了摇头，用温柔的语调对他说道：“小林，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 林寒无奈着说：“没什么，枫姐姐何必这样客气。” 于秋枫笑了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准备下山了，不能误了轮渡。”说着转身向凉亭外面走去。 林寒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也跟着于秋枫走了出去。 此时，天近傍晚，香客和游人都纷纷离开，下山的山道上，人声喧哗，显得颇为热闹。 林寒和于秋枫却少了很多话，只是慢慢的走着，林寒想说点什么，纵有千言万语，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于秋枫只是温柔的对他说：“小林，小心些，这山道太陡了，不小心很容易摔跤的……” 第245章 不合时宜的拥抱 夕阳下的杨子江上隐隐约约蒙着一层薄雾，夕阳折射之下的光线，有一种淡淡的美，但是，在有些人的眼中却是淡淡的愁。 林寒和于秋枫站在海棠溪到东水门的最后一班渡轮上，其实船上还有一些空位，但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选择坐下，而是倚着船舷，望着缓缓东流的江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还是林寒打破了这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我想和你去东水俱乐部吃晚餐，那是我们第一次来的地方，也是我们第一次吃晚餐的地方。你看怎么样？” 于秋枫没有迟疑点点头说：“好啊，我也有些想吃火锅了，我们就在那边找家火锅店吃晚餐吧！” 林寒见于秋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自己的建议，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他轻轻的对于秋枫说：“枫姐姐，你真好！” 于秋枫突然对他莞尔一笑说：“小林，你就像我家秋离一样，干脆我就收下你这个干弟弟吧，反正你都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 林寒摇了摇头说：“枫姐姐，我不要当你的干弟弟。” 于秋枫疑惑的看着他，问道：“那你想当什么？” 林寒本想脱口而出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一咬牙说道：“枫姐姐，我不要当干弟弟，我要当亲弟弟。” 于秋枫听了这话，眼里禁不住一红，她点点头，有些动情的说道：“好的，当亲弟弟，比秋离还亲。” 林寒这才笑着说：“好的，枫姐姐，我们一言为定，改天我告诉秋离，看他是怎样的反应？”说完，他还哈哈大笑起来。 于秋枫看出林寒是用笑声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失落和绝望。她温柔的对他说道：“小林，改天有空的时候，你到姐姐家里来吧！姐姐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林寒强颜欢笑的说道：“好，姐姐，我要吃白豆炖猪手，我要喝那白白的浓汤。” 于秋枫连忙点头说道：“好的，姐姐给你做，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做。”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谢谢姐姐！”可是他的笑，在于秋枫的眼里看到的却是那么的苦涩；是那么的无奈；是那么的失落。 ◇◇◇ 林寒站在“三清公寓”的楼下，笑着对于秋枫说道：“姐，三清宫到了，请你摆驾回宫。”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小林，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寒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的，我看着姐姐先走，我然后就回去。” 于秋枫说：“好的，那我走了。”她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突然，林寒对于秋枫喊道：“枫姐姐。” 于秋枫一回头，看到林寒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道：“枫姐姐，道别要有个仪式，今天，我们就来一次西式的道别。”说罢，也不等于秋枫回应，伸出双臂，一把就把于秋枫搂进怀里。 于秋枫大吃一惊，想要挣扎，却发现林寒越抱越紧，只好贴着林寒的耳边说道：“小林，别闹了，拥抱过了，就好了，现在松开手，不然姐姐要生气了。” 林寒听话的点点头，在于秋枫的耳边说道：“好的，姐姐。” 于秋枫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公寓的门口，人来人往的，一对孤男寡女在这里热烈的拥抱，难免会惹来旁人的闲话。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年代，于秋枫并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于秋枫温柔的对林寒说道：“小林，听话，现在就回家去。” 林寒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来，他正准备和于秋枫道别，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异样的表情。 于秋枫发现了林寒眼中的异样，连忙转过身去，她也有些吃惊的愣住了。 原来她看到从楼下走下来的三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和林寒。 林寒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她是于秋枫的母亲，在她的旁边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不用猜，林寒就知道，那一定是于秋枫的父亲。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戴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清秀斯文的模样。 林寒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于秋枫父亲的学生，就是那个工厂里的工程师，也是于秋枫父亲心目中的未来女婿。 于秋枫有些尴尬的叫道：“妈，爸，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寒也连忙对于秋枫母亲叫道：“伯母，你好！” 于秋枫的母亲脸上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是小林啊，怎么不进屋坐坐呢？”说完这话，还一脸无奈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丈夫。 于秋枫父亲的学生有些不安的看着于秋枫说到：“秋枫，今天等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你，没想到你……”或许是觉得这句话问得有些唐突，他又改口问道：“秋枫，这位先生是谁？” 林寒听到问他，就上前两步，把于秋枫挡在身后，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我是于小姐的同事。” 于秋枫的父亲此时有些生气的对于秋枫说道：“秋枫，回来了就上楼去吧！” 于秋枫连忙对他的父亲说道：“爸，这是我的同事，小林。” 林寒连忙对于秋枫的父亲说道：“伯父你好，经常听秋枫说起你，今天有幸一见，真是幸会。” 于秋枫父亲只是淡淡的说道：“林先生，不客气。”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小林，你回去吧，我上楼了，再见。”说完她和林寒挥了挥手，然后就上楼去了。 于秋枫父亲的学生面带挑衅的看着林寒，问道：“这位林先生，请问你知不知道我和秋枫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 林寒知道刚才自己和于秋枫拥抱时，一定是被他们看到了，只是当时他和于秋枫都没有注意到。 林寒正想回答，就听到于秋枫母亲说道：“小林，谢谢你送枫儿回家，今天不好意思，就不请你上去坐一坐了。” 林寒感激的对于秋枫的母亲说道：“伯母，不用客气，那我就告辞了。”说完，他也对于秋枫父亲说道：“伯父，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然后向他点点头，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于秋枫父亲的学生有些生气的还想要说些什么，也被于秋枫父亲用眼神制止了。他还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林寒离去的背影，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算是于秋枫看到了，都会出手痛扁他一顿的。 第246章 是真还是假 林寒心中黯然，默默的沿着街道向前走，他心中倒不担心于秋枫会有什么事情。以他对于秋枫和她家庭的了解，她的父母都是开明的人，父亲留过洋，见过世面，而且具有比较强的西方现代意识。 而且于秋枫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旁人并不能够主导她的意见。正是因为于秋枫如此独立的性格，反而让林寒更觉得郁闷。以林寒的现代思维方式，他并不是很理解于秋枫拒绝的原因。 在感情上，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昨天接到张芸芷的分手书信时，他因为早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感动意外，虽然有些伤感，但也能坦然接受。 而今天，他本以为是一个好的机会，向于秋枫隐约的表白出来自己的爱意，没想到却被于秋枫温柔的拒绝了。他相信于秋枫并不是对自己没有感情，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选择了放弃。 他内心深处不理解，但是于秋枫的决定他只有接受，不然朋友都没法做了。 林寒是一个冷静的人，而且他相信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他自言自语说道：“弟弟就弟弟，比秋离还亲的弟弟，秋离这家伙听了，不知道他心中会有多大的阴影面积？”想到这里，他还笑了笑，虽然笑容显得苦涩又无奈，但是却不再迷茫。 前面街道的转角处有一家咖啡店，林寒现在不想一个人回到军统局的宿舍，他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 这家咖啡店看样子是新开不久，门口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闪烁不停，咖啡店内正播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星的最新唱片。 林寒这时才突然发现，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来，重庆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西洋和海派文化与重庆的码头文化相结合，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战时陪都文化现象，从普通市民的生活方式的变化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要一杯咖啡，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慢慢的品尝着。这会儿，他心中想的，不再是刚才还一直困扰着他的感情问题，凡是想通的事情，他就不会再花费时间去多想的。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轻轻的喊他：“这不是林先生吗？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林寒连忙转过头去一看，面前站着一个熟人。他吃惊的问道：“杜先生啊！真是幸会。”原来他面前的这个人正是陈安妮的先生杜贵成。 林寒看到杜贵成独自一个人，并没有看到陈安妮的身影，他就笑着随意问道：“杜先生一个人来喝咖啡？” 杜贵成也笑着说：“吃完晚饭出来散步，刚好从这里经过，就看到林先生坐在这里，顺便进来打个招呼。” 林寒连忙招呼说道：“杜先生请坐，来杯咖啡，休息一下。” 杜贵成也没有客气，就在林寒的对面做了下来。很快就有一个侍应生走过来，对他说道：“杜先生，还是来一杯意式拿铁吗？”他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 杜贵成说道：“林先生，以前很少看到你到这里来喝咖啡？” 林寒笑着说：“是的，我今天是偶然路过这里，想歇一歇就进来了，杜先生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吧？” 杜贵成笑道：“因为这里离家不远，这家咖啡感觉还不错，所以有空时就过来坐坐。” 林寒故意问道：“安妮小姐呢？没有和杜先生一起出来散步？” 杜贵成说道：“安妮在家的，今天她不太想出来，就没有勉强她。” 林寒微笑着点点头说：“杜先生和安妮小姐那恩爱有加，真是让人羡慕啊！” 杜贵成笑了笑，问道：“杜先生，看你年纪轻轻，应该还没有成家吧？不过，我相信喜欢你的小姐们一定是数都数不过来吧！” 林寒摇了摇头说：“让杜先生见笑了，我现在乃孤家寡人一个，小姐们的弓箭都不知射到哪里去了？” 杜贵成笑道：“林先生太谦虚了。” 林寒故意懊悔的说道：“还是杜先生好，娶到安妮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真是有福之人啊！” 杜贵成脸上露出几分微笑，说道：“林先生，过奖了。” 两个人就这样胡乱的聊着，林寒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杜贵成的言语之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试探自己，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询问任何敏感的问题，显然很老练。 林寒心道，既然你玩老练，那我就装幼稚吧。他喝了一口咖啡，对杜贵成叹口气说道：“杜先生，还是你过得潇洒，可以一个人在外逍遥自在，家中还有贤惠娇妻。不像我，一天穷忙，到头来还是一个人，一无所获。” 杜贵成心中一动，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林先生如此年轻就当上科长了，将来前途无量啊！怎么能叫穷忙呢？我一个闲人，倒是羡慕您更多一些。” 林寒摇摇头说：“杜先生，不瞒你说，只是表面看着光鲜而已，没有什么‘搞头’的。” 杜贵成眼睛一亮，嘴里还是很随意的问道：“林先生，以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要想有‘搞头’，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林寒摇摇头说：“杜先生不知道，戴主任御下甚严，张处长也是戴主任的翻版，军统局条条框框太多，一点也不容易。” 杜贵成看林寒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林先生如果用心，我想办法还是有的。” 林寒心中暗暗一笑，满脸真诚的看着杜贵成，说道：“那还要请杜先生多多指点。” 杜贵成笑道：“林先生太谦虚了，以林先生的能力，这些都是小事情……” 林寒喝完杯中的咖啡，笑着说：“杜先生，今天很开心和你聊天，以后还要向您请教，还望杜先生不吝赐教。” 杜贵成笑着说：“林先生客气了，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聚聚，好好聊聊，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搞出点名堂来。” 林寒点点头说：“好啊，杜先生，改天我约您，今天先告辞了。”说完，站了起来，还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 杜贵成开心的说道：“好说，林先生，我们一言为定。” 林寒和杜贵成一起走出了咖啡馆，在路口相互道别，一如多年的老友。然后，林寒就头也不回的往军统局方向走去。 杜贵成站在路口看着林寒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247章 甄别安妮 早上将要上班的时候，突然下起了一阵暴雨，把匆匆忙忙上班的人淋成了落汤鸡。 林寒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陈安妮早已经到了，不仅办公室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在他的办公桌上，已经放着一杯新沏的热茶。 林寒暗自点了点头，和她打招呼道：“安妮，你怎么这么早？”随即又看到她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就关心的对她说道：“早上这雨下得真大，你出门没有带雨伞吧，看把你淋得，赶快去找张干毛巾擦一擦，不然容易感冒的。” 陈安妮听到林寒说的话，心中不觉的一热，感激说道：“谢谢林科长，我还没有那么娇贵，不碍事的！” 林寒看着陈安妮湿漉漉的头发，摇了摇头，然后就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这时胡成祥正好走到门口，他看到林寒连忙招呼道：“林哥，今天好大的雨，你这是要出去？” 林寒一把拉住他，给他小声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向张芸峰的办公室走去。 张芸峰的办公室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林寒看了一下手表，知道张芸峰现在还没有到办公室。他又走到军情科，正好遇上打开水回来的王慧，一问才知道韩鸿飞还没有回来。他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看到陈安妮坐在办公桌前用干毛巾擦拭头发的时候，就赞许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胡成祥，胡成祥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陈安妮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今天汤池州说去出外勤，不到办公室报到，他还说你知道这件事情。” 林寒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的。” 陈安妮点点头，对林寒笑了笑，说：“好的，我明白了。”说完就在考勤簿上登记起来。 林寒抬头看了一眼胡成祥，问道：“成祥，上次的培训计划，还有什么问题吗？” 胡成祥一听就明白了林寒这话的意思，就说道：“林科长，培训计划已经完成。” 林寒点头说：“好的，希望这一次能够达到好的效果。”胡成祥会心一笑，说：“我想，会的。” ◇◇◇ 重庆城是一个由杨子江（长江）和嘉陵江两江交汇而成的半岛，而交汇处，嘉陵江的北面，称之为江北，此处筑有一城，为重庆治下的江北县的县治所在地，也称之为江北城。 民国以来，重庆城区大兴土木，拆掉城墙，拓宽公路，合并街道，修建新式公寓，和清末时期相比，早已模样大变。而江北城里的街道狭窄崎岖，沿江而建，全是鳞次栉比的老旧建筑，和清末时期并无明显的变化。 就在江北城边的一个隐密的小院里，汤池州和李长乐正坐在正屋里说话。 “长乐，所有的资料你都必须非常熟悉，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池州哥，你就放心好了，这些东西我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了。” 汤池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周围几户人家，都是我们的人，所以你尽可能的放心。另外派过来掩护你的老妈子和小丫头，今天晚上就会到位。” 李长乐说道：“好的，不过这小丫头会不会出问题。” 汤池州说道：“没问题，你放心好了。”他随即又说：“你大少爷的派头还是要随时随地的拿起来，虽然是家道中落之后，盛况不再，但派头不能忘。” 李长乐笑着说：“池州哥，要是你让我演一个大学教授，我肯定不行。但是要扮一个少爷，一个纨绔子弟，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汤池州看着他纨绔子弟般的笑容，也笑着说道：“是啊，这个倒不用特别的去演，你举手投足间就有那么一股纨绔子弟的味道。” 李长乐听到汤池州这么一说，还故意摆了一个架势，然后也哈哈大笑起来。 ◇◇◇ 林寒在办公室里一点也不意外的接到了程汉生打来的电话。听到他在电话一本正经的说着度庐邀请他赴宴的事情，恭敬和诚恳的态度让林寒很想笑。 当然他并没有笑出来，而是配合着程汉生在电话一板一眼的说着套话，就像两个话剧演员在对台词。 陈安妮疑惑的看着林寒有些做作的腔调，她还看了一眼旁边的胡成祥，看到他全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才放心了，继续熟悉手中的军统局规章制度和工作流程。 程汉生说将亲自给林寒送请柬过来，林寒当然不可能让他把帖子送到军统局，就和他约在上清寺的“金巴黎咖啡馆”见面。 林寒很随意的问了一句：“程先生是一个人过来吗？” 程汉生回答说是两个人，但是张局长会陪同他们一起过来。 林寒笑着说：“还如此麻烦张局长，真的是不好意思。”然后又寒暄几句，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林寒坐在办公桌前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下午我有几个朋友过来，约在‘金巴里咖啡馆’见面，那里你比较熟悉，你陪我一起去吧！” 陈安妮飞快的点点头说：“好的，林科长，需不需要预定桌子？我有那家店的电话，很方便的。” 林寒笑着对她说：“好吧，安妮，那就麻烦你定张桌子吧！” 陈安妮说道：“科长，一点都不麻烦，我马上就办。” 林寒对陈安妮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她不仅和梓嘉一样做事干净利落，而且为人处事比梓嘉更成熟，加上她有很强的亲和力，没来多长时间，就和军情处的同事相处得十分融洽了。 林寒看着正在打电话的陈安妮，心想，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只是她和杜贵成在一起，不知道她受到杜贵成的影响有多大？ 最开始的时候，林寒甚至有些怀疑陈安妮和杜贵成不是真的夫妻，而是一对工作搭档。特别是当林寒看到他们住的地方的时候，因为那里太适合作为一个联络点了，甚至可以当做一个秘密基地。 不过随着他对陈安妮的深入了解，他越来越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感觉陈安妮并不知晓杜贵成背后的真实身份，当然也很有可能和杜贵成并不是一路人。 林寒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主观判断，他需要用事实来进行甄别，所以他决定下午带她去见见程汉生，观察一下陈安妮的表现。 第248章 大红请柬 金巴黎咖啡馆。 林寒带着陈安妮走进去，就远远的看到在咖啡馆里坐着的程汉生和张雷，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他应该是跟程汉生一起来的川隆达贸易商行的人。 他们看到林寒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就站了起来，张雷还轻声的笑道：“汉生，林先生换口味了，以前和他一起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妹妹，今天带来的却是个成熟的女人。” 程汉生边站起来边笑道：“张局长，但是有一样没变，全都是美女。” 张雷笑着点点头，然后抬头对林寒打招呼：“林先生，你好！” 林寒连忙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 程汉生和与他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恭敬的对林寒问好，林寒自然客气了一番，然后大家坐下，林寒随即给他们介绍了陈安妮。 陈安妮看到他们桌上都没有点喝的，就热情的对他们说道：“张局长、程先生和方先生，请问你们喝点什么？这里的咖啡很不错的，如果不想喝咖啡，下午茶也很好的。” 程汉生连忙很客气的说道:“陈小姐，您太客气了。” 林寒笑着说：“程先生，无妨，今天我们都听陈小姐安排吧！” 程汉生笑道：“好的，那就劳烦陈小姐了。” 坐在旁边的张雷笑着说：“林先生，陈小姐真是好能干，要是我办公室的人能有陈小姐的一半，我就轻松多了，还是林先生有眼光啊！我真是佩服之至。” 林寒笑着说：“张局长说笑了，谁不知道张处长的手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陈安妮对张雷妩媚的一笑，说道：“张局长啊，一定要喝杯咖啡，提提神。” 张雷先是一愣，随即对林寒笑道：“林先生，你的陈小姐果然厉害，我昨晚为一个案子彻夜未眠，确实有些精神不济呀。” 林寒关心的说道：“张局长，干嘛这么玩命啊，工作都忙得完吗？” 张雷和程汉生明显能够听出来，林寒说的这话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两个人都心领神会。张雷故做无奈的说道：“唉，我怎么能够和林先生比，身不由己呀！” 程汉生也说道：“还是林先生好，我们为了生活，还得拼啊。”说完这话，他又对跟着他一起来，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人说：“方同，把请柬拿出来吧。” 那个叫方同的人，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张非常精致的大红色的请柬，交到程汉生的手里。程汉生接过来，又双手递给林寒，说道：“林先生，我们度老板盛情相邀，隆重邀请林先生和于小姐三日后赴晚宴，林先生望勿推迟。” 林寒笑着接过请柬说道：“度老板这么客气，还麻烦张局长和程先生你们两位专程送过来，我实在是不敢当，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麻烦程先生回去转告度老板，林某一定准时会赴宴。”说完这话，就把请柬递给了旁边的陈安妮。 陈安妮很自然的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对林寒微微一笑，就放在随身的包里。 程汉生还是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多谢林先生，我们也算了一件大事。”坐在旁边的方同也同样的点点头。 这时，陈安妮做主点的咖啡和茶点都送了上来，林寒笑着说道：“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客气，随意一些。” 程汉生和张雷和林寒都是好友，只是因为方同和陈安妮在，并没有显得特别亲热，反而是彬彬有礼，显得有些客气。 林寒并不在意，其实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然后大家天南海北的闲聊了一阵，程汉生就起身告辞，并叫方同去付账。但是被林寒阻止了，他笑道：“程先生，你如果这样就不给我林某面子，大家过来都是客，这账就由不得你了。” 程汉生还是故意装着要付账的样子，陈安妮笑着说道：“程先生，账我已经付过了。” 程汉生这次说道：“林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寒笑着说：“程先生不必客气。”随即他又对张雷说道：“张局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专程过来，到我办公室坐坐？” 张雷笑着说：“不了，林先生，我还是早些回去，最近事情太多，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林寒看出张雷确实是熬了夜的样子，也没有强求，然后就和他们相互道别。 ◇◇◇ 林寒和陈安妮回到军统局办公室。 陈安妮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那张请柬，双手递给林寒说：“林科长，这是请柬。” 林寒摇摇头说：“不用给我，就放你那里吧！” 陈安妮说道：“好的，不过到时我会提醒您，不会误了你和于小姐赴宴的。” 林寒笑着说：“谢谢你，安妮。”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不客气，但是于小姐需要你亲自告诉她。”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的。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陈安妮点点头，但是又很快给林寒重新沏了一杯新茶，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 林寒看着陈安妮的背影，心道，陈安妮以前应该做过行政接待方面的工作，所以举止很大方，而且说话，待人接物都非常得体。 通过林寒的仔细观察，他认为陈安妮只是因为工作比较熟悉而显得比较从容，但是她并不像一个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因为她更多的是在用自己的真诚和热忱在做事。 林寒突然对陈安妮说道：“对了，安妮，昨天晚上我在离你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里，无意中遇到了你先生，我们还坐下来，喝了杯咖啡，聊了会儿天。” 陈安妮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说道：“是吗？昨天贵成回家都没有说这事儿呢，不过他回来得挺晚的，可能忘记了吧！” 林寒笑道：“杜先生太忙了吧，这等小事，也不值一提的。” 陈安妮有些无奈的说道：“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问他，他也不说。我也懒得再问他了。” 林寒看出陈安妮是真的有感而发，并不像故意装出来的样子，他暗暗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战争时期，世道艰难，要想做些事情，确实需要花费些时间，这也挺正常的。” 陈安妮也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吧，不过我家贵成的想法，有时真是琢磨不透的。” 第249章 突发大新闻 陪都山城一件突发的大新闻，吸引了陪都媒体和市民的高度关注，一时间议论纷纷，立即成为广大市民茶余饭后的讨论焦点。 重庆的一些主要的报纸在社会新闻版面进行了大量的报道。在《新蜀报》的社会新闻版上，标题是这样写的：《大夏国玉玺重现天日，明玉珍后人待价而沽》。这篇新闻特写，揭秘了最近两天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惊天大新闻。 原来，在这篇主编亲自操刀的深入报道中，讲述了一段和重庆相关的历史。 在元朝末年，湖北随县人明玉珍，本是农民，至正十一年（1351年），明玉珍招集乡兵，共计有千余人，参与反抗元朝残暴统治的农民战争。到了至正十三年冬，他加入由徐寿辉领导的国号天完的红巾军，任元帅。至正二十年夏，陈友谅杀徐寿辉自立为帝。明玉珍不服，与其绝交，并自称为陇蜀王。后来在手下刘桢等人的拥立下称帝，国号大夏，定都于重庆，1366年，明玉珍病故后，大夏被朱元璋的明军所灭。 而引起轰动的是有一个人，自称是明玉珍后人，持有大夏国玉玺一方，据说是其世代祖传，数百年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传到他的手上时，早已家道中落，如今生计没有着落，才欲忍痛出售此祖传宝物。 这个消息见报之后，立即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影响。有质疑这方玉玺真伪的，也有人认为这将是解开大夏国历史秘闻的钥匙。民间更多是讨论这方玉玺的价值，有人说这方玉玺价值连城，也有人说可能就是赝品，一文不值。 陪都大街小巷的茶馆里，各种人士都站出来对此事评头论足。而且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普通人可能不会注意到，如果是留了心的人，就会发现这两天，在各个茶馆里，总会出现一两个陌生的茶客，但是他们仿佛又知道与此事相关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的口中，总能不断的传出一些令人惊叹的密闻和消息出来，一时间，各种道听途说的秘闻喧嚣尘上。 市民大众特别是对持有这方传国玉玺，自称为明玉珍后人的持宝人充满了兴趣。人们都在猜测和传言中等待着这位皇帝后裔的出现，大家都想看看，皇帝的后裔长什么样子？有怎样的气质和派头？ 虽然新闻界不断的推波助澜，吊足了民间大众的胃口，但是这个皇帝的后裔始终没有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于是，民众之中又很快形成了一股质疑的声音，更有好事的文人墨客、考古研究者和历史学家，不惜笔墨，在报纸上发动真伪大讨论。 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士之间，开始还颇具绅士风度，心平气和在报刊上撰文讨论。后来也不知道哪一方先出言不逊？又有哪一方恼羞成怒？作文辩论者俱都忘记了斯文，变得剑拔弩张、口诛笔伐起来。 这件事情的出现，乐坏了各大报纸的社会新闻版的主编，许久没有遇到过这样让市民关注和参与的大新闻，所以全都积极参与进去。由于有各家报馆的推波助澜，这件事情从新闻出现三天以来，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 林寒和胡成祥坐在军情股办公室里，桌面上堆着重庆市各大报馆的相关报道，全部由陈安妮做成了剪报，分门别类的放在他们的面前。 陈安妮心里并不清楚为什么林寒和胡成祥会关心这样的社会新闻，但是他发现林寒对这些新闻不仅是关心，而是特别的重视。 她还看到胡成祥不仅精心阅读她做的简报，甚至还会做一些重点记录。 而且这两天，胡成祥都会提交一份分析报告给林寒，而且林寒都是非常仔细的阅读他的分析报告，还在报告上作批示。而批示之后，胡成祥都会离开办公室一段时间。 陈安妮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件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夏国玉玺事件”，和他们军统局有关系，而且这个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林科长。 陈安妮并不清楚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既然林寒在办公室里也没有明说，她当然也不会问，只是做好自己手中的工作。其实她也非常清楚，统计调查局不是一个普通的政府机关，所以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不一定是像她这样的女人能够理解的。 陈安妮心里想得明白，所以她做起事来，依然是有条不紊，和以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其实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林寒一直在暗地里观察陈安妮的表现，他发现陈安妮对这件事情产生过疑问，是她并没有去深究的意思，而是专心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让林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对陈安妮的判断没有错，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女人。以后对杜贵成的计划实施起来应该就会顺利很多，当然他现在的关注点还不在此。 ◇◇◇ 第三天的下午，一直在外执行公务的汤池州突然回到了办公室。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显得很轻松，他向林寒作了工作汇报。他的声音说的不大，陈安妮坐在办公桌如果仔细听，也能够听到一些。但是陈安妮没有这样做。 汤池州汇报完工作之后，还给办公室的同事带了礼物。他送给陈安妮是一袋红枣和一袋枸杞，还说女人多吃一些对身体好。 陈安妮开始还觉得有些好意思，不过当她看到林寒和胡成祥都有礼物，也就开心的收了下来，还对汤池州表示了感谢。 陈安妮心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因为就连他的先生杜贵成，从来都有没有买过这样东西给她。她感激的看着汤池州，再次对他报以微笑。 汤池州只是微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林寒看到汤池州和陈安妮的眼神交流，笑了笑，又把注意力放在汤池州交给他的书面报告上。 林寒对汤池州的做法非常赞同，刚才他在办公室里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口中汇报的东西，都不是重点，就算是无关的人听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所有的关键内容都在这份书面报告里面。 汤池州这样做，显得很自然，不会让陈安妮有丝毫的其他想法，这也充分体现了汤池州对陈安妮的关心。 林寒又把心思集中到这一份书面报告上来。 这时，就听到陈安妮对他说道：“林科长，今天晚上你要去磁器口出席川隆达贸易商行度老板的宴会，请您不要忘记了。”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谢谢你，安妮，我知道了。” 陈安妮笑了笑，又提醒道：“还有，别忘了带上于小姐。” 汤池州听到陈安妮这么说，就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陈安妮看到汤池州赞许的眼神，对他莞尔一笑，倒让汤池州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第250章 内鬼关在渣滓洞 林寒喝了一口茶，就站起来离开了军情股办公室。他要去见见张芸峰，他现在很想知道对罗志安的调查结果，这关系到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张芸峰的办公室开着门，说明他在里面，而且没有啥重要的事。林寒在门口敲了一下门，就走了进去。 张芸峰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着咖啡，而王慧正在旁边收拾冲泡的器具。 张芸峰抬头看到林寒进来，问道：“小林，过来坐，要不要也来一杯？” 林寒点点头说道：“好的，峰哥，我也提提神。” 王慧连忙说道：“林科长稍等，很快就好。” 林寒笑着对她说道：“麻烦你了，王小姐。” 王慧也笑着说：“林科长，不客气。” 其实林寒和王慧很熟，私下关系很不错。平日里王慧都叫他小林哥的时候比较多，不过他们在张芸峰面前，都表现得很严肃，一点不敢大意。 王慧冲好咖啡，放在林寒座位前的茶几上，然后就退出了办公室，顺手还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 张芸峰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林寒，却没有说话。 林寒连忙说道：“峰哥，上周末有些事情，约见了几位商界的老板，我才没有时间回家的。”他以为张芸峰在责怪自己上周末没有回苗儿石张校长家，所以干脆主动说明原因。 张芸峰听林寒这么一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小林，怎么啦？知道自己惹出大事了。” 林寒说道：“是的，峰哥。” 张芸峰笑道：“我不是说回家的事情，我是说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传国玉玺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你搞出来的吧？” 林寒见张芸峰说的这件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峰哥，这件事确实是我弄出来的，现在还只是大戏刚刚登场而已，高潮部分还在后面。” 林寒以前给张芸峰简单汇报过他的计划，张芸峰是一个放手的人，他并没有过问细节，只是叮嘱他要注意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特别是社会舆论。 现在这事在各大报馆推波助澜之下，越发成为社会重点关注的热门事件。张芸峰有些担心，如果准备不够充分，控制不力，可能还不好收场。 林寒笑着说道：“峰哥你放心，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张芸峰看林寒说得这么肯定，就点了点头，轻松的说道：“控制得住就好，只是要注意一点，不能因为这样的社会事件，而影响国人对抗战的信心和决心。” 林寒说道：“好的，我明白。” 张芸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对他说道：“小林，对罗志安的调查已经有结果了。” 林寒飞快的看了张芸峰一眼，见他一脸平静的样子，问道:“难道他不是内鬼？” 张芸峰摇了摇头说：“不，正如你所料，他可以说就是那个内鬼。” 林寒松了一口气，问道：“查出来了就好！峰哥，对他是怎么处理的？” 张芸峰说道：“现在已经把他抓起来，暂时关押在渣滓洞监狱。” 林寒知道按照军统局的惯例，军统局内部犯了错误的人，也会被关在渣滓洞监狱。 他曾经听于秋枫说过一件事，以前有一对都在军统局工作的男女同事，因为违反戴笠在抗战胜利之前不能结婚的禁令，私自结婚。结果事情曝光之后，那位男同事就因为违反内部条例而被关了半年，地点就在渣滓洞监狱。 不过令林寒有些奇怪和不解的是:为什么没有在军统局本部机关进行审讯？而是直接就被关进了渣滓洞监狱，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其他因素？ 张芸峰当然看出来林寒的疑惑，说道：“就初步审讯的结果，这个事情有些复杂，罗志安不承认自己故意泄密，也不承认自己是被人收买，为人卖命。而且他信誓旦旦的表示，他更不会为日本人做事，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被日本人的飞机丢的炸弹炸死的。” 林寒嘴里轻轻的哦了一声，并没有说话，继续听张芸峰说。 “不过罗志安也承认，他确实是从行动队的人那里知道磁器口的抓捕计划的，而且当天他喝了些酒，就在杂货店里吹牛皮，隐约其辞的说过这事。据他回忆，当时那个疯老头就在他杂货店里，应该是被他无意中听去了，从而间接泄露你的行动计划。” 张芸峰说完，看了一眼林寒：“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的。所以现在先把他关在渣滓洞监狱，等着进一步的审讯和验证。”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那他和川隆达贸易商行的李德浩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芸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个事情说来就话有些长了，据罗志安交代，他和川隆达收购前的那家贸易公司就有私下往来，主要从事走私、倒卖违禁和紧俏物资，然后由他转手通过朋友的渠道销售出去。这些年，他应该还赚了不少钱。” 张芸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当时的军统重庆组，地处西南腹地，在军统局内部并不受重视，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没人重视，他们自然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林寒点点头说道：“峰哥，如果真如罗志安所说，那我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我们身边还没有真正的内鬼。” 张芸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小林，也不能这么说，真正高明的特工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因此我们也不能肯定军统局内部就没有内鬼。” 林寒点头说道：“峰哥说得对，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够掉以轻心。” 张芸峰用赞许的眼神看着林寒，说道：“小林啊，你有这样的警惕性是非常难得的，随着抗战的深入，很多我们预见不了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 林寒认真的说道：“峰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会加强注意这方面的。” 张芸峰有些感慨的说道：“小林啊，像我们这种做特务工作的，就是睡觉也应该是半睡半醒的，随时都应该提高警觉，敌人往往就在我们身边。” 林寒点头说道：“峰哥说得对，我会小心的应对的。”然后他喝了一口咖啡，才对张芸峰轻声说：“峰哥，芸芷妹妹给我写了一封信。” 张芸峰有些吃惊的问道：“芸芷这丫头还好吧？” 林寒点点头说：“她已经顺利抵达那边了。” 然后他就把张芸芷信中的内容大致向张芸峰转述了一遍。当然，他也隐约的说明了张芸芷和自己分手的事。 张芸峰听完林寒的转述，默默地点点头，又对林寒说道：“小林，难为你了！” 林寒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侧过脸去，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那苦涩的滋味，相信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第251章 又搭顺风车 林寒看到时间不早了，必须出发去磁器口赴度庐的晚宴，不然会迟到。他是一个很守时的人，并不想出这样的意外来影响气氛。 于秋枫却没有一点儿音讯，他有些担心于秋枫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那天他和于秋枫在三清公寓楼下拥抱告别之后，这几天，于秋枫没有和他多谈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是说她一定会陪林寒去赴度庐之约，让他不要担心。 林寒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步。陈安妮看到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连忙站起来对他说道：“林科长，要不我下去提醒一下于小姐？” 林寒想了想说：“不用了，还是我去吧！现在也应该出发了。”然后他看了一眼汤池州，说道：“池州，晚上晚宴之后我会住在电讯处，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汤池州点头答应道：“好的，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林寒随后又给大家点点头，就下楼去行动科办公室找于秋枫去了。 ◇◇◇ 林寒一眼看到于秋枫坐在办公桌前，正慢条斯理的补着妆，担心就放下来了。他笑着说：“枫姐姐，我们可以走了。” 于秋枫点点头：“我也差不多了，很快就好。不过，小林，你不用着急，我们可以搭顺风车去沙坪坝。” 林寒有些奇怪的问道：“顺风车？我今天都问过了，局里没有车去那边。” 于秋枫得意的一笑说：“局里最近事情多，局里的那几辆破车，各位大佬都有些安排不过来，你就不要想了。” 林寒点点头，问道：“那是哪里来的顺风车？” 于秋枫卖了个关子，没有回答他，继续补着妆。 林寒看于秋枫不回答自己，就自言自语的猜道：“警察局？警备司令部？运输稽查处？……” 于秋枫很快补完了妆，收起化妆盒，才对林寒说道：“你说的都不对，是宽仁医院的顺风车。” “宽仁医院？江医生要去沙坪坝呀？”林寒问道。 “是的，江医生接到那边的一个临时出诊。”于秋枫笑着说。 林寒有些不信的问道：“江医生要去沙坪坝，你怎么会知道呢？”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只是巧合而已，秋离有个同事意外摔了一跤，据说还很严重。他让我问问江医生治疗方面的意见。我就给江医生打了个电话，这样就知道了。” 林寒问道：“江医生平时出诊，都是带着小王和小孙两个护士同行的，座位不够坐吧？”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已经问清楚了，小王护士今天不去。明白了吗？”林寒知道于秋枫的口中就差一句“你这个大笨蛋”了。他笑着夸张的赞道：“枫姐姐真是高明，小林自愧不如。” 于秋枫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 林寒和于秋枫走出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来到于秋枫和江雪莲约好的上车地点，站在路边等着宽仁医院的出诊车。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姐，这两天你没啥事儿吧？” 于秋枫知道林寒指的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没啥事儿，我已把我们的情况给父母说清楚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林寒犹豫了一下说：“不过，姐，今天晚上可能你还得在度庐面前再演一次戏。” 于秋枫点点头说：“小林，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难道你忘了姐姐的‘匪号’吗？” 林寒听于秋枫用“匪号”来形容自己“千变女郎”的名号，不禁笑道：“姐，你真幽默。” 于秋枫没有理会林寒说的话，突然话锋一转，对林寒认真的说：“小林，我看江医生很不错的，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学识渊博，和你挺般配的。”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就一脸正色的说：“姐，别开玩笑了，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和江医生就是普通的好朋友。” 于秋枫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关系，普通朋友也可以发展的。” 林寒不想继续和于秋枫谈论这个问题，就抬头向公路远处望了望，说道：“怎么江医生还没有来呢？我们都等了好一阵了。”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暗暗的摇了摇头说：“小林你放心吧，江医生不会失约的，我们再等一会儿，车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宽仁医院的出诊车就开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坐在前排的江雪莲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笑着招呼他们道：“于小姐，小林，快上车。” 林寒和于秋枫连忙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江雪莲对于秋枫说道：“于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我们临出发的时候，有点小事耽搁了一会儿。” 于秋枫笑着说：“江医生，你不用客气，没关系的，其实我们也没等多久。” 车上的小孙护士与林寒、于秋枫也很熟悉了，所以大家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在汽车经过李子坝的时候，小孙护士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记得上次坐车经过这里的时候，你讲的那个笑话，真是笑死人了。当时江医生对你还有意见，一直强忍着不笑，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能忍住。” 江雪莲也笑着说：“是啊，当时小林那个样子，真的是够讨厌的。” 林寒听到江雪莲这么说，就脱口而出说道：“雪莲，当时你就是戴着有色眼镜在看人，现在知道我是好人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暗道:完了，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江医生，你承不承认？”说完之后，他还偷偷的看了于秋枫一眼。 于秋正此时正侧着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仿佛没有听到刚才林寒和江雪莲的对话。 江雪莲回答他道：“我承认，不过那个时候，你就是一个让人横竖看不惯的人，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坏人还会说笑话，逗得小王和小孙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最终我也没有能够忍住。”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于秋枫也淡淡的微笑着，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林寒和江雪莲一眼。 林寒知道以于秋枫的敏锐，刚才她一定听到了自己对江雪莲的有些亲密的称呼，只是她故意装作没有听见而已。他知道于秋枫心中一定会误会了。 林寒和江雪莲现在确实只是很好的普通朋友，虽然林寒和江雪莲彼此之间互有好感，但是他们并不是恋人。 林寒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 第252章 救命之恩 宽仁医院的出诊轿车经过李子坝、化龙桥、小龙坎，然后就来到了沙坪坝。江雪莲出诊的地方在陈家湾，原来宽仁医院鉴于日本飞机对重庆市区的轰炸日趋频繁，为了以防万一，特别在那里设了一个分部。 于是林寒和于秋枫就在沙坪坝下了车，下车的时候，江雪莲还关心的问林寒：“小林，我们回市区的时间不确定，可能很晚，甚至有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回去，你们怎么办呢？” 林寒笑道：“没关系的，我们今晚可能不会回市区去。” 江雪莲看了他和于秋枫眼，说道：“哦，好的，你们多保重。”随后挥手和他们道别，就离开了。 林寒望着江雪莲坐的汽车，在卷起的尘土里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才转过头来，正准备对于秋枫说话，却发现于秋枫并没有站在他的身边。 原来这会儿，于秋枫已经走出到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去了。林寒以为于秋枫生气了，赶紧跑上前去，对她说道：“姐，我们还是坐黄包车去磁器口吧！” 于秋枫微笑着对他说道：“好啊，听你的。” 林寒见于秋枫过于平静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她正常的表现，他扬手招了一辆黄包车，他们坐上去之后，于秋枫很自然的挽着林寒的手。 林寒知道，于秋枫已经进入到她扮演的角色当中了，他的心才暂时放了下来。 沙坪坝离磁器口并不算远，只是在“新知识书店”和重庆大学这一段路，因为人流较多，黄包车行驶比较慢之外，其余路段都很顺畅。 他们在金沙街下了黄包车，经过一颗大黄桷树下的小石桥，沿着石板路走上去，远远的就看到程汉生和方同，正坐在石板路边的一个茶棚里喝茶，看样子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程汉生看到于秋枫挽着林寒的手慢慢走过来，连忙和方同站了起来，快步迎了过来。还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程汉生就大声的说道：“林先生、于小姐，欢迎欢迎，度老板一直在等你们。” 林寒客气的笑着说：“程先生、方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于秋枫也妩媚的对他们笑了笑。 程汉生说道：“两位这边请，度老板今天设的是家宴。” 林寒点点头，又轻声的对于秋枫说道：“看来杜老板今天是用了心的，家宴更能体现朋友之间感情，度老板看来是真心想交朋友啊！” 于秋枫点点头说：“也许他另有深意吧！” 程汉生在旁边说道：“林先生，度老板说，在外面，在高档的餐厅请林先生吃饭不如在家里亲手做几道菜来得隆重。” 于秋枫笑着道：“没有想到，杜老板竟然还会下厨，真是有些意外啊！” 程汉生说道：“是啊，度老板不仅会做饭，而且他还会弹琴唱歌，他还会作曲。” 林寒惊叹着问于秋枫：“真的没有想到，杜老板如此多才多艺，特别是会下厨，在你们这个年代应该很少见吧？” 于秋枫有些怪异的看着林寒，不过她还是很自然的笑着说：“下厨做饭，都是女人做的事情。” 林寒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句话出现的漏洞，因为这个时候刚好走过一间关着的店铺门口。程汉生有些抱怨的对走在他旁边的方同说了一句：“这家杂货店怎么关门了？本来还想去买包烟的。” 方同说道：“是的，我听说这家杂货店的老板家里突然出了急事，一夜之间就把这个铺子顶给别人了，据说新老板会把这家店改成一家小面馆。” 林寒知道程汉生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他抬头望了一下那间紧闭大门的杂货店，他知道所谓的家里出了急事，那都是军统局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出去的消息，至于未来新开的那家小面馆的老板，十有八九仍然会是军统局的人。 他们转过几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很快穿过横街的岔路口，向左转又经过宝轮寺的山门，就来到了川隆达贸易商行。 林寒一抬头，就看到度庐在李德浩的陪同下站在大门口，正等着他们的到来。他连忙加快了脚步，来到度庐的面前，抱拳拱手道：“度老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来迟了。” 度庐也抱拳拱手回礼道：“林先生客气了，一点不晚，来得正好，快快请进。”他还笑着对于秋枫说道：“于小姐，辛苦啦，里面请。” 于秋枫笑着对度庐说道：“度老板太客气了，真是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 度庐笑着说：“于小姐才是客气，你和林先生能光临寒舍，那就看得起我，我是求之不得的。” 说话之间，度庐就把林寒和于秋枫引到正房的客厅之中，请他们坐下，很快就有下人送上了热茶。 度庐客气的说道：“林先生、于小姐，坐下休息一会儿，先喝口茶，一会儿我们就吃饭。” 度庐这话说得很自然，就像多年的好友到家里来吃饭一样。 林寒笑着对于秋枫说道：“秋枫，今天我们都听度老板的安排。” 于秋枫温柔的对林寒一笑，说：“好的。谢谢度老板的盛情。” 林寒喝了一口茶，对度庐说道：“度老板，看你精神很不错，想来身体已经恢复了吧！” 度庐笑着说：“上次多亏林先生的提醒和帮助，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余毒已经除尽。这还多亏林先生啊！” 林寒笑着说：“这也是巧合，算不上什么的，度老板不比客气。” 坐在旁边作陪的李德浩恭敬的说道：“林先生，说实话，我家老板的这个病，要不是先生火眼金睛辨出真伪，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可以说是救了一命啊！想不到那贱人，竟会对我家老板下此毒手。” 林寒听李德浩这样说话，就知道这老管家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连家中隐私都没有忌讳。他笑着说：“那里，李经理言重了，度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大事的。” 度庐接口说道：“林先生，你不用客气，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德浩叔这话一点不为过。” 林寒听度庐说得这么诚恳，有些动容的说道“度老板，您这样说，我就实在不敢当，万万不可如此。” 度庐说道：“林先生休要客气，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是当之无愧的，度某定当终生难忘。” 第253章 渣渣牛肉羹 林寒和度庐在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客厅里聊了一阵之后，林寒才明白度庐今天请自己赴宴的原因。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度庐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救命恩人，这多少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大费周章，让程汉生通过张雷的关系来请林寒吃这顿饭了。 这时，有一个下人走了过来，对度庐说：“先生，晚宴准备好了。” 度庐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林先生、于小姐，这边请，今天都是家常菜，你们先请入席。” 林寒和于秋枫连忙站了起来，客气的说：“度老板，您请！” 李德浩和程汉生在前面领路，他们来到了后院里。原来餐桌并没有摆在餐厅里，而是摆在后院中，后院周围植有绿树鲜花，环境非常优美。 餐桌摆在后院的正中，桌子上已经满满的摆上了一桌酒菜，只是桌子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度庐说道：“林先生，于小姐，请坐请坐。” 林寒和于秋枫也谦虚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度庐对李德浩说道：“德浩叔，你陪林先生和余小姐聊聊，我去去就来。” 李德浩笑着说：“好的，好的。” 林寒看着度庐走了出去，也笑着对李德浩说道：“李经理，听说杜老板还有一手好厨艺，真是非常的难得啊！” 李德浩笑着说：“林先生，一会儿你就有机会品尝到他的厨艺了，到时你再评判一下味道如何？” 林寒笑着说：“好的，待会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度老板的厨艺。” 李德浩还感叹的说道：“说实话，我跟度家这么多年，也很少能够吃到他亲手下厨做的菜呀！” 于秋枫也笑着说：“看来，我们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程汉生显得很低调，一直坐在旁边，话也不多，这时候他才插话说道：“是啊，我也是对杜老板的厨艺仰慕已久，今天还是托林先生和于小姐之福，才有机会品尝一下。说实话，我现在心中都激动着的。”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林寒还谦逊的说：“程先生，你也太客气了。据我所知，程先生和度老板不仅是同乡，而且也是杜老板的左膀右臂，对川隆达贸易商行的高速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啊！” 坐在一旁的李德浩也笑着说：“林先生说得甚对，汉生年轻有为，思维敏捷，为我们川隆达的发展确实做了很多实事。” 程汉生很恭敬的对李德浩说道：“德浩叔，我做的这些事真的算不了什么，我们川隆达只要有德浩叔坐阵，就算有什么大风大浪，也够安然度过。” 李德浩听到程汉生夸赞许她的话，连忙笑道：“汉生，你就是太过谦虚了，说实话，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川隆达要发扬光大，还是要靠汉生这样的年轻人。” 林寒连忙笑着说：“李经理也太谦虚了，我们都知道您老就是川隆达的定海神针。” 大家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就看到度庐亲手端着一哥大菜盆走了进来，程汉生看到了，赶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要替他端他手中的大盆。 度庐摇了摇头说：“汉生，不用了，你去坐着就行。”说着就端着这一大盆菜，来到了桌前，把它放在桌子的中间。 林寒和于秋枫都对度庐说道：“杜老板，真的是辛苦了，还亲自下厨，让我们真的是感动不已。” 度庐笑着说：“林先生，于小姐不要客气，菜是我的拿手菜，请两位品尝一下，呆会儿请给我一个评价。” 于秋枫满脸娇笑着说道：“老板真是太客气，现在看这盆菜，就已经是色香味形俱全，一看就是顶好吃的。” 林寒也顺口赞同道：“是啊，秋枫说得对，这还没有吃，那香味已经扑面而来，真的是诱惑人的胃呀！” 度庐听他们这样一说，开心的笑道：“大家不必客气，先来品尝一下我的这道菜。” 放在餐桌中间的这一大盆菜，看到表面是一层香菜和葱花，看不到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这道菜并没有看到川人所喜欢的红辣椒。 这时，就看到度庐拿着一个大勺子，在盆里中一阵搅拌之后，能够看到下面是肉糜状的东西和香菜和葱末一混合，顿时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度庐给于秋枫先盛了一勺，倒在一个空碗里，然后对她说道：“于小姐，请您先品尝一下。” 于秋枫连忙说道：“谢谢度老板。”说着就用碗中小勺吃了一口，然后有些吃惊的说道：“啊！真的是太好吃了，这到底是什么菜，我从来都没有吃过。” 度庐看到于秋枫赞叹的表情，他笑着说：“于小姐，你不用客气，慢慢品尝。” 随即他又给林寒和李德浩又盛了一大勺，他准备给程汉生盛的时候，程汉生连忙站了起来，对他说道：“老板，让我来！你们先吃着吧！”说着就接过度庐手中的的勺子。 度庐笑着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对大家说道：“大家请随意。” 林寒也吃了一口菜，也觉得非常好吃，就对度庐说道：“度老板，这菜真的是太好吃，但是我分辨不出来，里面到底是什么肉呢？” 度庐笑着问大家：“那你们就说一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肉？” 于秋枫先说到：“这个肉非常嫩，我觉得有可能是鱼肉加鸡肉。”林寒也赞同的点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是，这菜既有鸡肉的鲜香又有鱼肉的细嫩。” 李德浩也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猪肉，是里脊肉。” 度庐笑着看了程汉生一眼，问道：“汉生，你也说说看，这是什么肉？” 程汉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板，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有吃出来它是什么肉做的。” 这话说得度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全部都猜错了，他既不是猪肉，也没有鸡肉和鱼肉，他只有一种肉。” 大家都有些奇怪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听到度庐说道：“这里面全都是牛肉。” “牛肉？”大家都有些不信的看着他。度庐笑着说:“这是我自己发明的一道菜，名叫渣渣牛肉羹。” 于秋枫笑着说：“原来这道菜是杜老板的独创，难怪这么好吃。”林寒也在旁边附和着于秋枫的赞叹，心中却在想，这度庐大费周章做这一道菜，意欲如何呢？ 难道这道菜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第254章 初步试探 林寒故作好奇的问道：“度老板，这道菜确实非常好吃，我有个疑问，当初您是怎么想到做这道菜的？” 度庐笑道：“说起来也不怕林先生笑话，当初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很穷，吃素比较多。有一次实在想吃牛肉，兜里又没多少钱，就去买了一些碎牛肉，用香菜香葱和红薯粉，加了一些姜蒜大料炖煮而成。我也没想到特别好吃。回国之后我又进行了一些改良，加入了我们四川的一些调料，就是现在的味道。” 林寒见度庐并不忌讳自己曾经留学日本的经历，就笑道：“度老板无意中做出了一道超级好吃的菜，真是意外的惊喜。” 度庐笑道：“是啊！这道菜确实成为我的拿手菜了。” 林寒问道：“不知度老板当初在日本学习了多久，学的什么专业的？” 度庐笑着说：“我学医学文都不行，学的是商科，在日本呆了三年多。” 林寒笑道：“度老板真是学以致用，不像有的学生就是出去玩玩，回来却一事无成。” 度庐点点头说：“林先生说的不错，我有一起去的同学，在那边其实也就是玩玩，回国也没有经商，有的还去了政府机关工作。” 林寒又随意的问道：“度老板，你在日本那几年，应该认识不少日本朋友吧。不知他们对中日战争怎么看的？” 度庐说道：“我在日本的时候结识的朋友比较多，不过他们大多都是经商的，他们之中也有反战人士，在重庆就有一个‘在渝日本人反战同盟’，就有我在日本认识的朋友。” 林寒听到度庐这么一说，马上想起了在“老四川酒家”门口看到的那个和杜贵成告别的日本人。他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还有这样的组织，真是没想到。” 这时，度庐举起酒杯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再敬你一杯，再次感谢你！” 林寒连忙站起来真诚说：“度老板，我说过了，真的不用客气。这一杯酒喝过之后，我们就不再提那件事情。” 度庐开心的说：“好的，好的，林先生。” 林寒和度庐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坐下来之后。度庐招呼大家喝酒吃饭。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还不错，度庐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最近社会上有一条新闻，不知道林先生是怎么看的？” 林寒看着他说：“度老板是指最近各大报馆热议的那件事情吗？” 度庐笑着点点头，李德浩和程汉生也都看着林寒，显然他们也很想听到林寒对此事的看法。 林寒说道：“我也关注了报刊对这件事情的讨论，可是公说公有理，并没有定论。” 大家听林寒这么说，都点了点头。林寒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我认为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当然这个需要考古专家来确定。” 程汉生又问道：“为什么这个持有人一直迟迟不现身呢？” 林寒笑了一下说：“好东西毕竟不能够轻易示人吧。” 度庐也点点头说：“林先生说得对，真正的宝物，哪能够这样随便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的。” 大家听到度庐这么一说，都笑着点点头。 林寒突然问道：“度老板，不知道您对古玩市场是否了解？” 度庐说道：“林先生，本商行不从事古玩方面的交易，说实话我对这些也不是太懂。” 林寒点点头说：“度老板，我对这些还有点兴趣，我有几个好友，他们对古玩古董都非常有兴趣，也收藏了很多。但是他们现在都在沦陷区，不知道现在运输渠道会不会不安全？” 度庐听林寒这么一说，又看了一眼李德浩，说道：“林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往沦陷区的，如果有，我倒是可以帮一下忙。” 林寒动容的说道：“度老板，真的吗？说不定我真的还有机会要麻烦您了。” 度庐笑着说道：“林先生不必客气，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林寒笑着说道：“那我就先多谢杜老板了。” 度庐认真的说道：“林先生，你我之间就不要如此客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林先生请尽管吩咐。” 林寒有些感动的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度庐说道：“度老板如此好意，真让我感激不尽，我也敬度老板一杯。”说着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秋枫。 于秋枫也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说道：“是啊！度老板真是一个热心的人，我也一起敬您一杯。” 度庐也赶紧站了起来说道：“林先生，于小姐言重了，请坐请坐，今日我们再次聚会，也是缘分，林先生对我是救命恩人，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客气了。来，大家一起来喝一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坐在一旁的李德浩和程汉生都笑着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李德浩说道：“对呀，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林寒和于秋枫都笑了，林寒说道：“好的，度老板如此盛情，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来，我们干杯！”林寒初步试探的目的达到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大家都笑着喝干了手中的这杯酒，席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仿佛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样和谐开心。 ◇◇◇ 晚宴之后，林寒和于秋枫就向度庐告别。 度庐说道：“林先生、于小姐，我看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在磁器口留宿一晚，家里客房甚多，明天再回市区也不迟。 林寒说道：“谢谢度老板的盛情，不过我有一个朋友现在陈家湾宽仁医院的，我们还要赶过去探望他一下。今天都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和度老板一起把酒言欢。” 度庐有些为难的看着于秋枫。于秋枫笑着说：“度老板，今天我们确实还有些事情，多谢杜老板的盛情款待，以后还有机会再聚的。” 度庐看他们去意坚决，也就没有强留，对他们说道：“既然两位有事，我也不再强留了林先生，在席间说到的事情，我们找个时间再细谈。不过我话说到这里，只要是林先生你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而为，绝不推脱。” 林寒感激着对他说道：“那我就先谢谢度老板，我们下次再找时间商量相关的细节。” 度庐把林寒和于秋枫送出了川隆达的大门，又吩咐程汉生和一直站在大门口的方同送他们一程。才和他们挥手道别。 第255章 伪装的底牌 程汉生和那个方同陪着林寒和于秋枫，走出了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大门，沿着磁器口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越过石桥，又走到了金沙正街。 由于那个方同一直在身边，林寒并没有和程汉生有什么交流，只是随意的聊着天。林寒知道这说明度庐对程汉生并不是完全的放心，始终让这个方同一直跟在身边。 程汉生招手叫了两辆黄包车，请林寒和于秋枫坐上去了，还提前支付了车资，让黄包车夫把他们送到陈家湾宽仁医院分部，才和他们道别。 林寒对他们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坐着黄包车离开了。 ◇◇◇ 林寒和于秋枫到陈家湾下了车，但是他们并没有去宽仁医院分部找江雪莲。 于秋枫下车之后走过来问道：“小林，我们现在要去找江医生吗？” 林寒笑着对她说：“姐，不用的，我们往前面走走，换其它的黄包车去电讯处。” 于秋枫回头看到送他们来的那两辆黄包车都掉头回去了，就和林寒一起往马鞍山电讯处方向走去。 于秋枫边走边问道：“小林，你是怕这两辆车是度庐的眼线吗？” 林寒点头说：“是啊，毕竟磁器口是他的地盘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点更好些。” 于秋枫点点头说：“你说得对。”随即她又用赞扬的口吻对林寒说道：“小林啊，看不出来你现在越来越老练了，确实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啊？”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样说，心里一阵紧张，心想，枫姐姐这是怎么了？开始明明是赞扬我的话，后面一句怎么又变成了怀疑？而且这个怀疑好奇怪，难道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让她发现了我的来历？ 于秋枫看林寒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就笑着问道：“小林，你在想什么呢？” 林寒连忙笑着说：“姐，我没有想什么，我只是在想，度庐做的那个菜真的挺好吃的。” 于秋枫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寒说这句话有些言不由衷，但是她也没有揭穿他，只是点头说道：“确实，这个菜真的很好吃。” 林寒看于秋枫并没有追问自己，就放心的说的：“姐，你说度庐这个人，他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好像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于秋枫点了点头：“是啊，他对曾经留学日本的经历，以及有日本朋友在这里都没有隐瞒。” 林寒点点头说：“今天我试探了他一下向沦陷区输送货物的事，他并没有推脱，至少看得出来他现在和沦陷区那边是有业务往来的。” 于秋枫问道：“小林，你想利用他的这个商业渠道干嘛？” 林寒笑着说：“利用他的这个商业渠道能够做很多事情，这就要看我们如何来利用？” 于秋枫问道：“难道你不怕他会是日本的潜伏特工吗？” 林寒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怀疑他是日本的潜伏特工，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们至今没有掌握到他一点点这方面的情报。所以我现在决定和他深入的交流一下，我要给他露一下我的底。” 于秋枫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问道：“难道要把你的底牌告诉他吗？” 林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给他的当然是经过伪装的底牌。但是我要让他相信，这就是我真正的底牌。” 于秋枫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他自己，自觉自愿的告诉我他的底牌。”林寒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于秋枫知道林寒一直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很少有得意忘形的时候。就笑着对他说：“小林，看你那副得意的模样，你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林寒点了点头说：“是的，现在国难当头，有的人却趁此国难之际大发国难财，如果我也是他们其中之一，姐，你会怎么看？” 于秋枫双眼一瞪，冷冰冰的说道：“如果你也是这样的人，姐绝不会饶过你。”说完这话，她随即又笑道：“小林，我相信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林寒看着于秋枫，有些激动的说道：“谢谢姐对我的信任。知我者，姐姐也！”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了，得意忘形到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了吗？” 林寒笑道：“那倒没有。”说完，他对路边的几辆黄包车招了招手。两个反应敏捷的黄包车夫赶紧拉车走了过来。 林寒对他们说道：“去马鞍山。” 这两个黄包车车夫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先生，太太，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警戒线外面，里面据说是兵工厂，我进不去的。” 林寒听到车夫这么说，开心的对于秋枫笑了笑。于秋枫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对车夫说：“好，你们就把我们送到那里就可以了，车钱不会少你的。” 这两个黄包车车夫这才高兴的说：“好的，先生、太太请上车吧！” 由于从陈家湾到马鞍山，要翻过两座起伏的小山，当他们到达马鞍山警戒线外面的时候，这两个车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于秋枫下车付了钱，还对他们说了声谢谢。这两个黄包车夫，恭敬的对她说道：“谢谢太太！” 林寒走在于秋枫的身旁，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她笑个不停。于秋枫瞪了他一眼问道：“小林，你笑什么？怪头怪脑的样子，真讨厌。不准笑啦！” 林寒笑着说：“是的，太太！” 于秋枫脸一红，有生气的说道：“小林，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说完，头也不会的向前走去。 林寒看于秋枫真的有些生气了，赶紧追了上去对她说：“姐，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别生气啦！” 警戒处的士兵看到他们走过来，正准备上来查验证件，有人已经认出他们来，就和他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于秋枫和林寒也笑着回应着。所以也没有人来看他们的证件，就放他们过了警戒线。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姐，你说今天江医生回市区没有？” 于秋枫看着他说：“你这么关心你的雪莲，刚才经过宽仁医院分部，你为什么不进去问问？” 林寒一听于秋枫这会话，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就说道：“姐，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她明天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也好搭个顺风车。” 于秋枫没理他，自顾自的向电讯处走去。 第256章 闪亮登场 静雯看到于秋枫和林寒，一前一后的走进了电讯处的大门。她已经发现于秋枫的脸色不是太好，怎么看都是生气的样子。 她看到林寒一脸无奈的样子，就笑着迎了上来，说道：“枫姐，小林哥，你们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于秋枫笑着对静雯说：“静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寒也笑着对静雯说：“辛苦你了，静雯。” 静雯笑着说：“没事的，宿舍已经准备好了的，今天天气还不错，要不我们在院子里坐坐，喝喝茶。” 于秋枫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觉得静雯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好意思拒绝她，就没有说话。林寒赶紧说道：“好的，我们就坐一坐吧，晚上吃得太多了，休息一下。 说着就向静雯使了一个眼色，静雯会意的点点头说：“枫姐，这边走。”就带着他们来到院子里，那里已经摆上了桌椅。 军统局电讯处的办公室是几栋平房围成的小院，里面种植着花草，这会儿夜风徐徐，周围一片寂静。 静雯请林寒和于秋枫坐下，新沏了茶，然后也坐了下来。她看到于秋枫不搭理林寒，气氛有些沉闷，就笑着说：“枫姐，听说今天是度庐请客，吃什么好吃的啦？” 于秋枫笑着说：“你不要说，今天还真有特色菜，度庐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渣渣牛肉羹’，说实话还是很好吃的。” 林寒也接口说道：“枫姐说得不错，那道菜最好吃。” 于秋枫没有理林寒，而是对静雯说道：“我琢磨了一下，其实那道菜也不难，我回家也可以做，静雯妹妹，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做给你吃，味道一定不会比度庐做的差。” 静雯开心的说道：“好啊，枫姐，有机会我一定去你家拜访。” 林寒赶紧说道：“好啊！静雯，下次我们一起去枫姐家。”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我是请静雯妹妹，又没有请你，你激动个啥？”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说，就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就笑着说：“枫姐，我只陪着你们，看着你们吃也可以啊！” 于秋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道：“你哪一次来家里吃饭，不是你和秋离吃的最多，还不吃，你做得到吗？” 林寒赶紧笑着说：“哈哈，都是秋离吃得比我多，我下次可以少吃一些。” 静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从两个人的对话里，她感受到林寒和于秋枫的关系真的是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不过她依然笑着对他们说：“小林哥，枫姐不会让你饿着的。”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静雯，看他的表现，表现不好，就让他站着看我们吃。” 静雯笑道：“好的，我都听枫姐的。” 于秋枫和静雯相视一笑，看着一脸无辜的林寒望着他们尴尬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 林寒躺在电讯处静雯为他准备的寝室的床上，感觉很舒服。寝具都是新换的，看着自己睡的花枕头，他就知道这是静雯的。 不过林寒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至于于秋枫和静雯的感情问题，都不是他现在关注的重点。 今天赴宴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或许可以通过度庐的关系建立一条由大后方通往沦陷区的通道，对未来的行动更加有利。 林寒对最近各大报馆就“大夏国传国玉玺”一事的报道感到非常满意，说明汤池州和胡成祥在幕后做的推动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通过这段时间舆论的铺垫，现在到了那位所谓的大夏皇帝明玉珍的后代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林寒头脑中突然闪现出李长乐那胖乎乎的模样，心道:你这小子，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你进行培训，大戏马上就要上演，你可不要演砸了。 说实话，林寒对李长乐的演技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毕竟他缺乏经验。 ◇◇◇ 林寒和于秋枫走进沙坪坝“新知识书店”的时候，让书店老板吴海容感到非常惊奇，连忙把他们让进办公室坐下来，还亲自沏上了茶。 吴海容笑着对林寒说道：“先生，最近有一段时间没见您了，不知在哪里发财？” 林寒笑着说道：“吴老板，上次一别之后，也没有忙什么，接识了几位古玩界的朋友，另外抽时间去了一些乡下，也是想找些好宝贝啊！” 吴海容听林寒这么一说，非常感兴趣的看着他说道：“林先生，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淘到宝贝了，有什么好东西，说出来分享一下吧！” 林寒笑着说道：“这一趟去乡下呀，确实还有些收获，只是没想到啊，这件事还无意中走漏了消息，现在搞得社会上沸沸扬扬的，让我有些害怕了。” 吴海容瞪大双眼有些不信的看着林寒，问道：“林先生，难道那个大夏国的玩意儿是你弄出来的？” 林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瞒吴老板，这件事情也是偶然，前些日子我在乡间行走，无意中遇见的。可惜呀，走漏了消息，倒让我有些进退两难了。” 吴海容有些激动的问道：“林先生，有没有找人鉴定过，那件东西是不是真的？” 林寒说道：“我已经找专业人士鉴赏过了，这个东西不是赝品。” 吴海容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说：“林先生，我也看到各大报馆的相关报道，对这件东西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林先生真的这么肯定？” 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我确定是真品！” 林寒心中暗笑，我可是历史专业毕业的，对大夏国的历史，我掌握的史料可是远远多于你们现在这个时代已发现的资料的。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自然有理由说明这东西是真的。 吴海容点点头，有些怀疑又很羡慕的说道：“林先生，那你是淘到宝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林寒有些迟疑的说：“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心里真的有些打退堂鼓，我想还是让这段时间的热度消退之后再说吧。” 吴海容笑着说：“林先生，如果你信得过我吴某，我倒是有些出货的渠道，完全不会受社会新闻和大众的影响。” 林寒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说：“吴老板，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真的是很犹豫。” 这时，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秋枫对林寒说道：“我看这个事情，我们也不用着急，我们还可以问问宋老板、楚老板还有欧阳老板他们的想法。” 吴海容顿时用一种吃惊的眼神望向于秋枫。 第257章，小厨房的红烧肉 吴海容有些动容的问道：“于小姐，你说的这几位老板，可是宋汉源、楚洪武和欧阳星云？” 于秋枫故作吃惊的看着他说：“吴老板，是啊！原来吴老板也认识他们啊！” 吴海容真的有些吃惊，因为上次林寒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只是表现出他对古玩的兴趣，没想到没过多长的时间，他竟然已经认识了古玩界最著名的的几位大佬。 他连忙说道：“林先生，于小姐，这几位都是古玩界的大佬，不过做我们这行生意，主要还是要看买家出得起什么价？” 林寒和于秋枫相互看了一眼，已经明白了吴海荣的意思。于秋枫说道：“吴老板说的很对，既然是做生意，当然会挑选出价高的买家。” 林寒也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担忧的说道：“我想还是过了这段风头再出手吧，现在这样，太引人关注了，我真的感觉不好！” 吴海容连忙对他说道：“林先生，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的买家都是低调的人，在市场上可能没有宋先生他们那么有名望，但都是有实力的金主。而且他们对收集这类珍稀物品，那是很舍得出手的。” 林寒故意装着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认真的看着吴海容，问道：“吴老板，真的吗？” 吴海容肯定的点点头说：“林先生，我所说句句属实，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而且前期这些买家都买过很多价格非常昂贵的珍稀品种。” 林寒点头说道：“吴老板，我其实是很相信你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只是这个事情要很低调，不然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吴海容连连点头说道：“林先生，请您放心，我尽快和他们联系，我想他们对这件东西也是非常感兴趣的，他们出的价格应该能令林先生满意的。” 林寒这时才假装放松了心情，满脸微笑着说：“好的，吴老板，我相信你，这件事情一定不要过于张扬，人越少知道越好。我只想和真心对这件东西感兴趣的人做交易，那些只想来凑热闹的，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吴海容点点头说：“林先生你放心，我会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来办理这件事情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林寒站了起来说道：“好的，吴老板，我们就一言为定，过两天我再和你联络。” 吴海容说道：“林先生，好的，我会尽快给你联系买家的。” 林寒和于秋枫与吴海容道别后，很快就离开了“新知识书店”。 ◇◇◇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小林，你真的认为这个吴海容能够引出你想找的那些日本人吗？” 林寒笑着说道：“枫姐姐，能不能够找到要找的人，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但是我认为吴海容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局里面下达的任务，看来高层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如果你能够破获这件大案就好了。” 林寒笑着说：“谢谢枫姐姐的吉言，我会努力找出这个贩卖文物的日本人组织的，而且我怀疑这个组织和日本的潜伏间谍网也有关系，毕竟老王还是漏网之鱼。” 于秋枫点点头说：“小林，我会尽全力配合你的，你放心好了。” 林寒笑着说：“谢谢枫姐姐！” 于秋枫又问道：“小林，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林寒说道：“下一步，我们就坐等吴海容的消息。” 于秋枫又问道：“小林，各大报馆为这件事情搞得沸沸扬扬的，引起了整个社会的关注，你如果私下和吴海容的人交易，你怎么来平息社会的舆论。” 林寒说道：“枫姐姐，你放心好了，现在还不是让社会舆论平息的时候，后面还会爆出一些让报馆继续去挖掘这件事情的线索。” 于秋枫有些怀疑的问道：“小林，难道你还有什么后手吗？” 林寒笑着说道：“枫姐姐，当然了，不然怎么让大家相信这个东西是真的，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会让别人来回答这件东西的真伪的。” 林寒以前只是简单的给于秋枫说过他的计划，所以于秋枫并不清楚他计划的细节，不过他对林寒是信任的。 她知道林寒是一个有些古怪的人，是一个有时她完全看不懂的人。只是她把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而已。这也正是她可爱的地方。 林寒并没有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吴海容，这也是他故意这样做的，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情显得更神秘一些。 ◇◇◇ 林寒和于秋枫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了。于是他们就一起去军统局的食堂用餐。 林寒和于秋枫刚一走进食堂，正好就遇到了陈安妮。 陈安妮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回来了，你先坐吧，我去给你打饭。”随即她又看到后面跟着走进来的于秋枫。也对她说道：“于小姐，你也坐吧，我顺便也给你打过来。” 于秋枫笑着说：“陈小姐，谢谢，你不用客气，我自己去吧，你照顾好你们林科长就可以了。”说完对林寒莞尔一笑，就走开了。 陈安妮看于秋枫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之间并不太熟悉。 林寒本想自己去的，不过陈安妮动作很快，都没等他说话，她就匆匆忙忙的向点餐的地方走过去了。 林寒看着陈安妮的背影，心道:陈安妮和梓嘉一样，都是办事风风火火的人，但是陈安妮比梓嘉更多了几分成熟，为人处事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林寒抬头向四周打量，没有看到胡成祥和汤池州，他感觉有些奇怪，按照正常的计划，两个人都应该在军统局本部机关。 而且，以陈安妮的处事风格，如果胡成祥和汤池州不来食堂吃饭，她也不会独自来的。难道他们临时有事出去了？ 这时，陈安妮已经端着餐具走了过来，放在林寒的面前，笑着说道：“科长，今天吃的是南瓜炒牛肉，只是现在有些晚了些，有些凉了，我让陈师傅偷偷给你加了些小厨房的红烧肉。” 林寒吃惊的看着陈安妮，轻声的说道：“安妮，真行啊，来的时间不长，都可以从陈师傅手中加到菜了，而且还是小厨房的。” 陈安妮笑着说：“其实陈师傅人真好，很好说话的。” 原来，这个掌勺陈师傅向来公事公办，林寒从来没有从他的勺子里面多过一片肉，现在陈安妮还能够从小厨房加菜，真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啊！ 这个陈师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258章 杜贵成的熟人 林寒笑着问陈安妮：“安妮，厨房的陈师傅是你亲戚？” 陈安妮愕然的看着林寒说道：“也不是啊，凑巧同姓吧，我们以前并不认识，但是好像他和贵成认识。” 林寒笑道：“这个陈师傅可是个有脾气的人，我们从来都不会在他的勺下占到一点点便宜，我还是喜欢电讯处的师傅。” 陈安妮看着林寒说道：“科长，我听胡成祥说，我们在电讯处还有一间大办公室，我还没有去过呢？” 林寒点点头说：“是的，那是当初查磁器口日本间谍潜伏案时临时使用的一间办公室，电讯处那边办公室比较多，现在也就留下来了。” 陈安妮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寒笑着说：“安妮，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吧，那边的食堂可比本部机关好吃多了。” 陈安妮开心的说道：“好的，谢谢林科长！” 林寒又问道：“安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吃饭，池州他们呢？” 陈安妮回答道：“他们上午到办公室来报了到的，然后说临时有事就出去了，而且他们当时说中午回来吃午饭，可是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林寒看陈安妮已经吃好了，就对她说：“安妮，你先回办公室吧，不用等我，我待会儿还有其他事儿。” 陈安妮点了点头说：“好的，科长，那我就先走了。” 这时，就看到于秋枫也吃完饭走了过来，看着林寒餐具里的红烧肉，有些吃惊的说：“小林，你的美女手下很厉害啊，真的对你是特殊照顾的。” 林寒笑着说：“姐，别笑话了，不过安妮是有些路子，这陈师傅还真给她面子。” 于秋枫淡淡的说道：“我看她挺精明能干的，用好了确实是一个好帮手。” 林寒加快了速度几下吃完饭，站起来对于秋枫说：“姐，我们走吧！” 于秋枫看着他说道：“我现在回办公室，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姐，我现在先去找峰哥，看他在不在？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渣滓洞监狱。”林寒说道。 于秋枫只是点点头说：“好的。” ◇◇◇ 林寒直接去了张芸峰的办公室。 还好，他的运气不错。张芸峰上午去警备司令部开了个会，他没有留在那里吃午餐，而是直接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这会儿，他午餐之后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张芸峰看到林寒进来，对他指了指沙发条几上的茶和咖啡，说：“小林，想喝什么自己动手。”林寒点点头，就自己动手冲了一杯咖啡。 林寒喝了一口咖啡，对张芸峰说：“峰哥，我觉得有必要去渣滓洞监狱见见罗志安，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张芸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从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他更多是违纪，或许他并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内鬼。” “峰哥，你也认为当初泄密只是一个意外吗？”林寒问道。 “从目前调查的结果和掌握的证据来看，确实是一个意外。当然，这件事情回想起来也有些蹊跷，为什么那个疯老头正好在他的杂货店呢？”张芸峰说道。 林寒点点头说：“是啊，我觉得还是有些疑点，我想见他一面和他聊聊。” 张芸峰看了看林寒，问道：“小林，你来找我，是想不走正常程序，只是私下和他见面？” 林寒笑着说：“对，峰哥一猜就中，我就是想私下和他聊聊。”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给那边的看守所所长申顺祥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安排一下，你直接过去找他就可以了。” 林寒高兴地说道：“谢谢峰哥！” 张芸峰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林寒说：“本来我是想今天下午就过去，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下午还得去处理，那就明天上午去吧。” 张芸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渣滓洞监狱打个电话。 有张芸峰亲自出面，这事就显得非常的顺利了，他和对方也没有说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对林寒说：“好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自己安排时间去吧！” 林寒高兴的说道：“好的，峰哥。那我先走了。” 张芸峰突然叫住了他，说道：“本周末记着回家吃饭，母亲说要见见你。” 林寒连忙点头问道：“姨母有事找我？” 张芸峰摇摇头说：“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回去再说吧！” “好的，峰哥，我记住了。”林寒答道。 ◇◇◇ 军情股办公室。 汤池州和胡成祥正在向林寒汇报工作。 汤池州对林寒说道：“老大，现在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已经派人把消息散布出去了，我相信报馆的线人很快就会找到长乐现在住的地方。” 林寒点点头说：“很好，长乐知道怎么应对吧？” 汤池州说道：“他知道的，那两个女佣都是我们的人，而且也有经验，应付报馆的人应该没有问题，下一步就看你的指令。” 林寒点点头说：“那好，按原计划进行，进一步等我的指令。”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点了点头，然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林寒又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我想问你点儿事？” 陈安妮听说林寒有事问她，就走了过来，问道：“林科长，什么事情你说吧？” 林寒很随意的问道：“安妮，听你说陈师傅和你家贵成认识？” 陈安妮点点头说：“是啊，是陈师傅无意中说的，好像他们在武汉的时候就认识了，只是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到我家里来过。”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安妮，你在武汉的时候做什么工作呢？” 陈安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并没有正经做什么事情，那时贵成工作比较繁忙，我都是待在家里照顾他的。后来他调动了工作，比较清闲，我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才去了武汉的速记学校学习，这样才认识的梓嘉。”林寒点了点头，没听说话。 陈安妮看了林寒一眼，继续说道：“我后来在几家单位短期工作过，不过由于战争的影响，呆的时间都不长，不过也算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 林寒笑着问道：“后来就到重庆来了？” 陈安妮说：“是的，还多亏了梓嘉，才有机会来到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我真的很开心。” 林寒笑着对她说道：“安妮，开心就好。” 他心里却在想，没想到这个陈师傅竟然是杜贵成的熟人，真的是有点儿意思！ 第259章 军统局的大厨 林寒和陈安妮很随意的聊着天，他再也没有问陈安妮关于食堂陈师傅的问题，还和她聊了两件梓嘉曾经告诉过他的，关于她和陈安妮的趣事，还说得陈安妮笑个不停。 当陈安妮重新回到她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时，林寒心中却一直在琢磨这个陈师傅和杜贵成的关系。 难道这个陈师傅会是“中统局”的人？或者他仅仅是杜贵成的熟人。还有一种可能这家伙是杜贵成的线人。 他又回想起这个陈师傅的样子：一张胖胖的脸，不高不矮的身材，不过他和一般的食堂厨师永远有张热情的笑脸不一样，他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 以前还不觉得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现在把他和杜贵成联系在一起，林寒就觉得这人有些不一样了。 林寒站了起来，离开了军情股的办公室。他先来到楼下行动处于秋枫的办公室。 于秋枫一脸轻松的坐在办公桌前，正在补妆。一边还和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聊着天。 林寒看着于秋枫美丽的脸，心中有一种失落，不过他还是笑着打趣的对她说：“枫姐姐，你已经这样美丽动人了，还化妆？还要不要天下的男人活？”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本小姐化妆又不是给天下的男人看的。” 林寒故意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的笑着说：“枫姐姐，难道是给我一个人看的吗？” 于秋枫瘪了瘪嘴说道：“小林啊，什么时候你变得脸皮这么厚了？” 林寒故意非常失望的叹道：“哦，原来不是为我，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失落的样子，说了一句：“小林，你真傻！” 林寒突然笑道：“枫姐姐，你真美！” 于秋枫听到这一句久违的口头禅，也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你这小子，不仅脸皮越来越厚，而且越来越贫嘴了。” 随即，她又问到：“小林，现在就要去渣滓洞监狱吗？” 林寒连忙说道：“枫姐姐，不用现在去，我们明天上午一起去吧！” 于秋枫点点头说：“好的，那就定在明天了。”然后看着林寒，突然问了一句：“小林，要不要还搭你的雪莲的顺风车？” 林寒一脸尴尬的说道：“枫姐姐，你就别笑话我，哪里可能又搭上江医生的顺风车？” 于秋枫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林，我没有骗你，江医生最近一个月每天都要去宽仁医院陈家湾分部，因为那边新开业，需要她过去支持那边的工作。所以是可以搭她的顺风车的。” 林寒有些怀疑的说：“真的吗？有这么巧的事情。” 于秋枫认真的点点头说：“我可没有骗你，你不信就算了！” 林寒这才相信的笑着说：“好啊！有顺风车当然要搭了。”说完这话，他还偷看了一眼于秋枫的表情。于秋枫面色如常的继续化着自己的妆，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现。 他这才在于秋枫的面前坐了下来，轻声的对她说：“姐，我问你个事情，食堂的陈师傅来军统局多久了？” 于秋枫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那个陈师傅到军统局的时间很久了吧，在武汉的时候他就在食堂做饭了，怎么了，你为什么对他感兴趣？因为今天中午的红烧肉吗？” 林寒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道：“姐，他应该不是编制里面的人员吧！” 于秋枫点点头说：“是的，他不算军统局的，但是他能够到军统局食堂来做饭，也是通过层层审查的，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进来的。” 林寒说道：“姐，这个我明白，只是这个人我觉得有些令人怀疑，因为他和我的一个怀疑对象有关系。” “你准备调查这个陈师傅？小林，你是不是最近太紧张，有些草木皆兵了？”于秋枫关心的看着他说。 林寒摇了摇头说：“姐，你放心吧，我很正常的。” 于秋枫想了想说：“小林，你先去人事处找李处长，从侧面打听一下他是怎么进来的？是谁的关系？不要毫无准备贸然的调查他，因为能够进军统局的人，哪怕是一个烧饭师傅，都是有些背景的。” 林寒觉得于秋枫说的很有道理，在这个年代，最讲究的就是人情关系，而像军统局本部机关这样的特殊单位，没有关系是进不来的。 于是，他看着一脸关心的看着他的于秋枫说道：“谢谢姐的指点。这件事情我会小心行事的。” ◇◇◇ 林寒没有迟疑，立即来到了军统局人事处办公室找到了李处长。 由于张芸峰的关系，加上戴笠不只一次的在局会议里对林寒赞赏有加，并且多次表示应该重点的培养这样的人才。 所以，李处长对林寒也非常的客气，热情的让他坐下，还叫人给他泡了茶。然后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对他说道：“李处长，叫我小林就好了，您千万不要这样叫我，在您的面前，我永远都是小林。”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有些吃惊，说出这一串儿马屁精才说得出来话，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处长笑着说：“哈哈，小林啊，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看来芸峰没有少教你啊！” 林寒知道李处长和张芸峰的私交非常好，两个人是非常好的朋友。他恭敬的笑道：“峰哥常常告诫我说，李处长是最值得信赖的人，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你。” 李处长听到林寒这么说，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芸峰真会说话，那么小林，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有事就直说，我和你峰哥的关系，你也知道，大家不用客气。” 林寒这才说道：“李处长，今天真还有一点事情想麻烦你？” 李处长笑着说：“小林你就不要客气了，说，什么事？ 林寒就把他来找李处长的原因说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直说对这个陈师傅的怀疑。而只是说他有一个朋友在外开了一家餐厅，正在四处找大厨。也不知道他这位朋友在什么地方知道了陈师傅的情况，就想托自己来问问他的情况。 李处长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问道：“小林，这事还真的有点奇怪，找大厨竟然找到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厨房里来了？” 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李处长，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第260章 查明来历 李处长对林寒说道：“小林，据我所知，这个陈师傅名叫陈忠良，老军统局的时候就在食堂做饭了，有时他也负责小厨房，大家反映他炒菜手艺还是不错的。” 林寒趁机说道：“是啊，我那位朋友就是说陈师傅的手艺不错，不知道是谁介绍他进到军统局食堂的？李处长，你是老资格了，你应该比较清楚这事儿吧！”他在询问的同时没有忘记拍拍李处长的马屁。 李处长笑了笑说：“小林啊，你还真问对了人，换个人还真不一定清楚这件陈年往事。” 林寒赶紧笑着说：“峰哥就说过，李处长是我们军统局的百晓生，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今天专程来请教您。” 李处长虽然知道林寒林寒说的是客套奉承，但是听在耳中还是挺高兴的，他笑着说：“当时我在老军统的人事处当科长，本来老军统局厨房的人事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那是总务科的事情。” 林寒点点头，双眼恭敬的看着李处长，听他继续说下去。 李处长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当时总务科的万科长正好因公出差了。当时在一处当科长的杜贵成来找我，说他老婆的堂叔是个厨师，做菜手艺还不错，原来的馆子歇业了，没了生计，所以他想介绍他到军统局食堂来。” “说来也巧，是局里食堂有个厨师，因为家里面的事情辞职了，正好缺一个厨师，平时里我和杜贵成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我就把这事儿给总务科的万科长，打了个招呼就成了。” 林寒没有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从李处长这里查清楚了陈忠良的来历，原来他竟然是由杜贵成介绍进来的。但是后来新的军统局成立之后，他却没有留在主要有一处升格而成的“中统局”里，而是来到了主要由二处的人组成的“新军统局”。 陈忠良的这个选择，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里显得有些出人意料。虽然后来杜贵成也离开了“中统局”，但是陈忠良却始终没有离开“军统局”。而且当初杜贵成介绍他是陈安妮的堂叔，但陈安妮并不认识他，而且在武汉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到她家里来过，说明这是杜贵成撒的一个谎。 当然，这些并不能说明陈忠良有什么问题，只是林寒突然有一种感觉，自从杜贵成出现之后，他就一种强烈的感觉，杜贵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且这个陈忠良会不会是他布下的一颗闲棋冷子？ 林寒又和李处长聊了一阵，大致也了解了陈忠良的情况。李处长最后说道：“小林，在我看来，如果不是非常有名的大餐厅，陈忠良他是不会离开军统局的，这里毕竟是政府机关，在当前的时局下各方面都比在外面更稳定。” 林寒说道：“李处长说得对，我也就这样回我朋友吧。今天真是打扰你了，那我就告辞了” 李处长倒是一个和气的人，笑着说：“小林，不必客气，以后有时间也躲过来走动走动。” 林寒恭敬的说道：“好的，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多来向李处长请教。” 李处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啊，都是你们峰哥教得太客气。” 林寒也笑着向李处长再次告别，才离开了人事处，回到了军情处办公室。 ◇◇◇ 林寒回到了军情股办公室，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陈安妮看到他回来，就过来给他倒开水掺茶。 林寒随意的问道：“安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 陈安妮只道林寒是关心自己，也没有多想就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林寒。原来她的父母均尽健在，武汉沦陷前也跟随政府撤退到了大后方，不过因为她有个姨父住在成都，所以他们都去了成都，并没有和陈安妮一起来重庆。 而且她还有两个堂叔，不过都在武汉乡下，都是当地的乡绅，广有田产，一时也舍不得丢下这些产业，所以就滞留了下来。不过最近接到过父母从成都寄过来的家书，也说到那边乡下成立了维持会，他的两个堂叔被逼无奈也加入了，只不过并不负责。 而杜贵成家在湖北边远地区，受日本人的影响很小，所以也没有撤离到大后方来。 陈安妮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家里的事，然后看着林寒。林寒点点头欣慰的说道：“安妮，这样说来你家里人都还好，也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在这乱世生存下来也不容易呀！” 陈安妮有些感激的说道：“是啊，林科长，谢谢你的关心。” 林寒笑着说：“安妮，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陈安妮笑着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林寒的办公桌，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样子他并没有多想林寒问她这些事情的原因。 现在林寒知道陈忠良肯定不是陈安妮的堂叔，而且他一个食堂厨师的身份也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所以这些年来，他在军统局里倒也相安无事。 林寒决定要进一步深入调查这个陈忠良。 他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知道韩科长回来了吗？” 陈安妮回答道：“林科长，今天我还问过王慧的，她说韩科长还有两天才能回来。” 林寒哦了一声，心道，这一次韩科长出差时间真够长的，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亲自出马，而且还去了这么久，连峰哥都没有给自己透漏一点风声。 不过林寒也知道，这并不是说张芸峰对他不信任，而是军情处的工作原则如此，而张芸峰是一个非常信守原则的人，并不会因为关系亲疏而透露无关的消息。 在张芸峰的定位中，林寒就是负责军统局在重庆区域的反谍防谍工作，以现在重庆市作为国民政府陪都的地位，如果换一个人，他反而不会放心。 林寒认为对陈忠良的调查有必要通过韩鸿飞的人来进行，自己军情股的这几个人要去私下调查陈忠良，还是有些困难的。 林寒心想，既然韩鸿飞要过几天才能够回来，那就等等也无妨。而他还想起自己在上清寺那家街角咖啡馆对杜贵成说过的话，他想明天上午去渣滓洞监狱回来之后的，抽空单独约杜贵成吃晚饭，再探探他的口风。 至于沙坪坝“新知识书店”的吴海容那里，他还不着急，他知道吴海容的“买家”一定会对那件“国宝”感兴趣的，林寒想让吴海容先着急几天，然后再去找他。 第261章 渣滓洞监狱 五月的山城重庆，天气日益暖和，虽然还是清晨，在晨风吹拂之下，脸上感觉凉幽幽的，并不会感觉寒冷。 林寒和于秋枫在晨风之中站在市区通往沙坪坝的公路旁，他们正在等车。当然，他们等的并不是公车，而是宽仁医院的出诊车。 昨天下午，林寒还是拨通了宽仁医院的电话，从江雪莲的口中，他知道于秋枫并没有骗他，江雪莲确实在最近一个月里，每天都会去陈家湾宽仁医院分部上班，支持新开业的分部。 当林寒表面明天想搭顺风车的意思之后，江雪莲很高兴的说：“小林，没问题的，你到时在路边等就可以了。” 林寒在电话里和江雪莲聊得十分投机，说实话，林寒和江雪莲聊天，他感觉非常的轻松，一点都没有拘束感，而且他们之间谈论的话题特别多。而且涉及的面也非常广。 作为留洋博士的江雪莲对林寒丰富的现代知识感到非常吃惊，不论说是天文地理、人文社科，那怕是当她谈论到医学中一些当代人很难理解的观点的时候，她发现林寒不仅能够理解而且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些新观点，让她感到有些惊世骇俗，但当她是细细琢磨，会觉得也很有道理。 有时江雪莲甚至这样想，如果林寒从医，一定会成为名动中外的伟大医学家。 不知不觉中，江雪莲对林寒的感觉越来越惊奇，而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只是他们并没有往更深层次去想。但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于秋枫的眼中，她就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所以昨天下班前，当林寒告诉她明天还是搭宽仁医院的顺风车去沙坪坝的时候，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反对。 ◇◇◇ 他们等的时间不久，很快就看到宽仁医院的出诊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的面前。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江雪莲，摇下窗户向他们打招呼说：“于小姐，小林，上车吧！” 于秋枫看到，车上除了司机只有江雪莲一个人，笑了笑说：“谢谢江医生，又麻烦你了。”然后她，毫不迟疑的拉开了前座的车门，就坐了上去。 林寒看到于秋枫坐到前排，心中一愣神，也只好拉开后座的车门，上去和江雪莲坐在了一起。其实江雪莲的本意是让林寒坐前面，自己和于秋枫坐后面的，不过，现在这样她也觉得挺好的。 江雪莲对林寒说道：“小林，最近你挺忙的，经常往沙坪坝这边跑。” 林寒说道：“是啊，我好像和这边挺有缘的，最近总往这边跑，还多亏搭上你的顺风车，不然坐公车要耽搁很长的时间，还有谢谢你才是！” 江雪莲笑道：“小林，你还客气什么，不就是顺风车吗？顺风而已。” 林寒和江雪莲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偏见的就聊到了一些专业知识上来，江雪莲知道他们之间聊的内容，除了从事这个机专业的高级别人员，一般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但是偏偏就有一个政府统计调查局的家伙，能够和她聊到一起去，而且还时常能给予她很多启发，所以，江雪莲把与林寒聊天当成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于秋枫坐在前排的位置上，双眼茫然的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并没有说话。但是江雪莲和林寒聊天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有些聊天内容，涉及到很多专业知识，她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她知道一点，江雪莲和林寒聊得非常投机。 于秋枫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不开心的样子，她知道江雪莲才是最适合林寒的女人。 ◇◇◇ 林寒和于秋枫还是说在陈家湾宽仁医院分部下了车，和江雪莲道别之后，就往渣滓洞监狱走去。 陈家湾到渣滓洞监狱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而且坐黄包车也不能直接抵挡，会靠近监狱的那一段区域是军事警戒区，军统局电讯处其实也在那个区域里面。 所以他们叫的黄包车也只能走到警戒区的范围之外，然后他们只能步行前往渣滓洞监狱。 于秋枫一个人默默的在前面走着，也不和林寒多说话。林寒也许是，刚才在车上和江雪莲说得太多，聊得太投机，太开心了。突然一下转换过来，看到默默无语的于秋枫，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们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于秋枫突然开口问道：“小林，刚才你在车上聊的神采飞扬的，为什么现在不说一句话了呢？” 林寒听到于秋枫突然这么一问，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我的姐姐呀，自从你下车之后就一直不说话，现在反而问我为什么不说话，这是不是有猪八戒倒打一钉耙的感觉？ 当然林寒并不敢把自己心里想的话对于秋枫说出来，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姐，好热啊，一段路还真的不近，路上也没有一辆车，顺风车都搭不上。”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呀，刚才才搭了顺风车，才走了这么一段路，就不想走了？” 林寒笑道：“姐，不是我不想走，只是天气渐渐热起来，走出了一身臭汗出来，见到人家所长，这不太好意思。” 于秋枫说道：“你这小子，想的东西就是多。” 林寒笑了笑，转来一个话题问道：“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当初磁器口的抓捕行动，难道真的不是内鬼泄密，而是无意中被疯子老头听了去，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于秋枫并没有多想，她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曾经仔细思考过，我认为是内鬼泄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寒开心的说道：“姐，我的想法也是和你完全一样的，我不认为当时只是那个疯老头无意中听到了这个消息。而且当时我们综合各方面的消息，‘老王’都不可能在当时就知道他已经暴露了。”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一定是有内鬼泄密。不过，小林，你真的认为罗志安就是那个内鬼吗？” 林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吧，什么都有可能。” 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的土公路向前走着，转过前面的一个弯道，就进入一个三面环绕山沟里，四周林木森森，鸟语花香，其实是一个踏青野炊的好地方。 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小弯，他们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后世十分著名的地方——渣滓洞监狱。 第262章 私会罗志安 林寒和于秋枫来到渣滓洞监狱的大门口，一个守门的卫兵从岗亭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寒和于秋枫向他出示了“军统局”的证件，并说明了他们是专门来找申顺祥所长的。 卫兵看了他们的证件之后，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让他们稍等片刻，然后他回到岗亭里，向监狱里拨打电话。 于秋枫笑着对林寒说道：“小林，我还是第一次到渣滓洞监狱来，这地方还是有些偏僻，长期待在这里会很难受的。” 林寒看了于秋枫一眼，语含深意的说道：“姐，这座监狱可不简单，以后你就明白了。” 于秋枫看到林寒郑重其事的说出这句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光中，她看到了以前神奇的林寒出现时才特有的表情，虽然有些疑惑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在于秋枫心中，还是不明白林寒口中说的不简单代表什么意思？因为现在的渣滓洞监狱，其实只是一所普通的监狱，除了关着一些刑事犯人、江洋大盗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没有关押政治犯。 很快，那名卫兵就接到了让他们进去的命令，他客气的对他们说道：“林先生、于小姐，请进，申所长正在办公室等你们。”同时，另一个卫兵打开了监狱的大门。 林寒微笑着对那个卫兵点了点头，就和于秋枫一起走进了渣滓洞监狱。 ◇◇◇ 渣滓洞监狱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主要是监狱的办公室和监狱守卫及看守的寝室。 林寒和于秋枫走进前院，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少校军装的男人，正从一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看到走进的林寒和于秋枫，满脸笑容的对他们说道：“你们可是林科长和于大队长？” 林寒连忙笑着对他说：“是申所长吗？我是小林。”随即一指旁边的于秋枫：“她是于大队长。” 申顺祥连忙点头说道：“是我，欢迎两位，请进办公室坐坐。” 申顺祥的军衔比林寒和于秋枫都高，但是他对林寒和于秋枫却是非常的热情，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申顺祥现在只是渣滓洞监狱的看守所所长，级别也就是一个科级，现在的渣滓洞监狱还只是一所普通的监狱，并不受人重视。来这里当看守所长的人，身后多半都是没有什么实力人物支持，都是些不得志的人。 他知道林寒和于秋枫都现在是军统局里的风云人物，而且，他们今天来找自己，还是张芸峰处长亲自打的电话，他确实是不敢怠慢的。他还想好好巴结一下张芸峰，找个机会调离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偏僻监狱。 申顺祥把林寒和于秋枫迎进了办公室，让他们在竹沙发上坐下了，然后说道：“昨天接到张处长的电话，知道你们两位今天要过来，我还专门准备了好茶，一起来尝尝。”他边说着边亲自动手为他们两位沏茶。 林寒连忙客气的说道：“申所长不要客气，我们今天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不必麻烦啦！” 于秋枫只是笑了笑，坐在沙发上也没有说话。 申顺祥有些自嘲的笑着说道：“不麻烦，你们两位这么远来到我这个无人关注的地方，我真是高兴都来不及也，这茶一定要喝的，不然那就真的失礼了。” 林寒看申顺祥的样子，知道这家伙心中也有苦，就笑着说道：“申所长，这个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是环境不错，空气也新鲜，而且还有一点，就是特别安全。” 申顺祥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寒，问道：“林科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寒笑着说：“申所长，这里好呀，远离纷争困扰，不与人斗，是不是很安全？” 申顺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林科长这话说的也对，不过啊，就像我吧，也才三十多岁，就待在这花香鸟语的地方养老，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林寒对他笑了笑说：“申所长，若是耐得住眼前的寂寞，将来会有很多机会。” 申顺祥看着林寒，问道：“林科长这话是安慰我吧？”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申所长，如果相信我，静候后两三年，我想一定会有很大的变化。” 申顺祥笑了笑，还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林科长、于大队长，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请明说，我一定会全力协助你们的。” 林寒看了一眼于秋枫，说道：“申所长，我今天来主要想见一下罗志安，有些事情想和他私下聊聊。” 申顺祥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不如把他带到办公室来，你们慢慢聊。林先生，你看这样如何？” 林寒感激的说道：“这样甚好，那就麻烦申所长了。” 申顺祥又转头看了看于秋枫，于秋枫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听小林的。” 申顺祥点头说道：“那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安排，你们先喝茶。” 林寒再次感激的对他说道：“申所长，麻烦您了。” 申顺祥扬扬手说道：“林科长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然后他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寒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申顺祥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室显得很简单，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具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东西。 他对于秋枫说道：“姐，看来这个申顺祥当这个监狱的看守所长，做得也有些不情不愿，他也不想在这里多花心思啊！” 于秋枫笑着说道：“是啊，才三十来岁的年龄，就被扔到这个偏僻的监狱里当个所长，自然是很难用心的。” 她看了林寒一眼，又问道：“怎么？你良心发现，又想多管闲事了吗？” 林寒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说道：“那倒没有，我对他并不了解，不过据我的观察，他还不是个庸才，屈居在这里，难免是心生不安的。” 于秋枫看着他嘴里打趣的说道：“小林，难道你还会看相？我看你这次看走眼了，我看他就是一个会溜须拍马屁的人。”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姐，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溜须拍马屁的人，他就不应该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这时，就听到办公室门响，申顺祥和罗志安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门外还站着两个人，看来的押送罗志安的看守。 申顺祥对罗志安说道：“军统局的林科长和于队长要见你。” 罗志安很自然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坐在旁边的竹沙发上，抬头仔细打量着林寒和于秋枫。 第263章 谎言 罗志安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长相普普通通，身形微胖，但是显得精明强干，倒是有几份杂货店老板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林寒和于秋枫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位先生和小姐，不知找我有什么事情？”看来他并不认识他们。 林寒笑着说：“罗兄，我是军情处的林寒，这位是行动处的于大队长。” 罗志安有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着林寒，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就是林寒，林科长啊，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真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随既他又对于秋枫说道：“于大队长的大名倒是早有耳闻，只是我一直在外潜伏，并没有见过你本人，今日有幸一见，于大队上果然不愧为军统第一美女。” 于秋枫听罗志安赞扬自己美貌，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林寒笑着说：“我听张处长说，罗兄是军统局在磁器口的长期卧底，而且对你颇为赏识。没想到这次启用你作为联络点，却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事，看来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林寒选择这样的方式和罗志安说话，是为了让他心中感觉容易接受，体现出林寒并没有把他当做犯人来看待。 罗志安说道：“林科长，其实我已经将我的情况对局里作过详细的说明，磁器口抓捕行动泄密，确实不是我干的。” 林寒笑着说：“罗兄不必着急，我今天和枫姐一起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因为整个磁器口的抓捕行动是我和枫姐一起负责的。按照我们当初的计划，是能够把整个磁器口的日本潜伏特工一网打尽了，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却让‘老王茶馆’的老王，也就是这个日本间谍潜伏组织的大头目漏网了。” 罗志安也有些遗憾的说道：“是啊，让他逃掉真的是太可惜了。” 林寒继续说道：“罗兄，我还想问一问当时的一些细节，请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罗志安点点头说道：“其实那些情况我已经做过详细的报告，既然林科长有意还原事件的真相，我一定配合，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林寒点点头说道：“多谢罗兄的配合，那么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和你接头的人是谁？”林寒问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等这个人来和我接头，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所以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个将要和我接头的人是谁？”罗志安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和川隆达贸易商行的经理李德浩是怎么认识的？” 罗志安看了林寒一眼，回答道：“我是通过以前那家商行的老板认识他的，当时川隆达贸易商行刚刚买下了这家商行，我和以前这家商行有些生意往来，所以和李德浩认识。这个我已经在局里调查的时候交代过了。” 林寒没有说话，继续问道：“磁器口的那个疯老头，你是否认识？私下和他是否有往来？” 罗志安说道：“这个疯老头在磁器口，无论男女老少都认得他。我和他倒是有些熟悉，因为他偶尔也会在我的杂货店里买些东西，而且，有些用不上的破烂我也会扔给他处理。但是我私下和他并没有什么往来。只是当他是一个半疯半癫的人，有些可怜他而已。” 林寒看罗志安说道头头是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因为在他看来，罗志安的说法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说的是实情；另一种可能，这是他事先就想好的说辞。 于秋枫听到罗志安的说法，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说的这些全无新意，都是把他向局里调查时所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这是就听到林寒继续问道：“罗兄，那天你说你喝了酒，在杂货铺里摆龙门阵，无意中泄露了抓捕行动的消息。” 罗志安点点头说：“是啊，就是被那该死的疯老头听去了。” 林寒问道：“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再复述一遍当时的情况。” 罗志安愣了愣神，然后接着说道：“我记得我当时就是说那些日本人、狗汉奸，今天一个都跑不掉，都会被一网打尽的。” “当时听你说龙门阵的那几个人，他们听了之后是怎样的表情？”林寒问道。 罗志安想了想说道：“他们只是哈哈大笑，说我喝醉了，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因为当时还不知道抓捕行动已经开始了，只是第二天他们有几个人还来我的杂货铺夸赞我，说我料事如神。” 林寒笑着点头说道：“这几个人经过我们事后调查，除了疯老头其他都没有问题。” 罗志安说道：“这几个人都是磁器口的老居民，应该不会和日本人扯上关系。” “你当时除了从行动队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抓捕行动的计划之外，还和谁就这件事情有过接触，请你一定不要隐瞒，这也关系到将来对你的处理？”林寒又问道。 罗志安眼神中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林科长，除了行动队的，没有给其他人说过这事了。” 林寒笑了笑，突然问道：“罗兄，抓捕行动那天，你和谁一起喝的酒？” 罗志安连忙说道：“我是和行动队的老查一起喝的酒。” “还有呢？”林寒的语气变的严肃起来。 “没有了。”罗志安答道。 林寒盯着罗志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罗兄，你在撒谎！” 罗志安突然听到林寒这么说，身上禁不住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于秋枫心中有些吃惊的看了林寒一眼，但是她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故作了解的点了点头。又用一双犀利的眼神看着罗志安，嘴里却淡淡的说道：“老罗，你也是老军统的人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林寒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于秋枫，暗暗点了点头。 罗志安沉吟了半响，终于说道：“林科长，实不相瞒，我确实还和其他人谈过这件事情。” 于秋枫有些吃惊的盯着罗志安，冷冷的问了一句：“局里当初调查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汇报？” 罗志安无奈的回答道：“这个人是我的亲舅舅，为了不让他受牵连，所以隐瞒了这件事情，但是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林寒笑着说：“罗兄，那你就说说详细的情况吧！” 第264章 理由 罗志安之所以决定要坦白，他还是迫于林寒和于秋枫作为磁器口抓捕行动的负责人，对磁器口实际情况的充分了解。 他在应对军统局对自己的调查时，还是显得游刃有余的，但是，他从于秋枫的态度中隐隐感觉到，自己隐瞒的事估计瞒不住了。 只是他心中也不太担心，他认为自己充其量就是违反了纪律，按照军统局的惯例，过一段时间还是会放出去的。 所以他还是决定把当时的情况向林寒作个说明。 其实当时和他一起喝酒的，一共是三个人，除了行动队的人，还有就是来磁器口看望他的舅舅。 这个行动队的人叫钟泽，他不是行动科第一大队的人，但于秋枫也认识，只是不太熟悉。而且在罗志安被调查之后，他也被立即被隔离审查了。不过这个钟泽还是比较仗义，并没有说出罗志安舅舅的事。 罗志安说道：“林科长，我舅舅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他绝不可能是汉奸。”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罗兄，你舅舅是干什么的？” 罗志安说道：“我舅舅是做小生意的，开了一个早点店，卖些包子、馒头、油条、糍粑块儿，还有小面稀饭豆浆啥的。也赚不了多少钱，就是够生活而已。” 林寒有些感兴趣的问道：“那他在什么地方开店？” 罗志安答道：“现在他和别人合租了一间小门面，就在离上清寺‘三清公寓’不远的一个岔路口。我舅舅只做早点，中午和晚上由另一个人经营中餐。” 林寒有些惊奇的看着罗志安，因为他说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自己当初为了掌握杜贵成和陈安妮的情况，那天早上去吃早餐的店。 林寒不动声色的说：“对的，他家的早餐还不错，油条糍粑块儿炸得好吃，豆浆也很好喝。” 罗志安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说道：“林科长吃过我舅舅的早点？” 林寒点点头说：“是啊！”他随即又过转头去，看着于秋枫：“于大队长，这家早餐店离你家不远，不知你是否吃过他家的早点？”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我还真没有吃过，我家因为父亲的缘故，吃早点比较西化，除了订的牛奶，其他都是自家做的。不过说起来，我每天上班都要从那家早餐店经过。”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于秋枫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好像我的事，小林什么都知道一样，真有些奇怪？ 罗志安说道：“我舅舅原来是在璧山乡下务农的，后来迁到县城做早点生意，生意也不是太好，还是我叫他到城里来的。现在生意好一些，才算安定下来，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林寒对罗志安的说法不置可否，于秋枫却说了一句：“只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罗志安一愣神，又摇了摇头肯定的说：“林科长、于大队长，如果说其他人我还信，但是我舅舅，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 林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于秋枫，又对罗志安说道：“罗兄，但愿你舅舅没有问题，不过，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出乎人的意料的。” 罗志安有些不安的看着林寒问道：“难道你们查到我舅舅真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说道：“罗兄，听说你的父母都是因为日本飞机丢的炸弹而遇难的？” 罗志安恨恨的说道：“是啊，该死的小日本，此愁我不报，我誓不为人。”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罗兄，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罗志安摇了摇头说：“我和日本人有如此深仇大恨，我舅舅怎么也不可能为日本人服务。” 林寒也点了点头，说：“罗兄，谢谢你给我们说这些，我想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了，你也好好回去休息吧！” 罗志安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说：“林科长、于大队长，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全都告诉你们了，我希望你们回局里能够秉公办理这事。” 林寒笑着说道：“罗兄，你放心，我们会据实汇报的。” 罗志安站了起来，和林寒握了一下手，还向于秋枫点了一下头，就走了出去。门外的两个看守，带着他回他的狱室去了。 林寒和于秋枫也跟着站了起来，来的门口，和申顺祥热情的道了别，就离开了渣滓洞监狱。 ◇◇◇ 林寒和于秋枫沿着树林间的土公路向前走着，路上空荡荡的，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土路两边全是高大笔直的松树，周围鸟语花香的，显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样子。 林寒边走边对于秋枫说：“姐，你对罗志安这个人怎么看？” 于秋枫说道：“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不像是内鬼。” 林寒笑着说：“是吗？但是如果他说的是假话呢？” 于秋枫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在军统的时间也不短了，其实他也很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进了渣滓洞的人，局里的调查会很深入，很难不露出破绽的。” 林寒知道于秋枫更了解军统局的内部调查程序，也就是说，于秋枫认为罗志安说不了假话。 林寒心中一直在思考，如果罗志安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内鬼？磁器口抓捕行动泄密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现在看来好像也解释的过去，但是，林寒一直都认为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至于罗志安的舅舅，林寒那天吃早餐的时候，其实对他就有过很仔细的观察，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确实是一个吃苦耐劳的普通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为日本人干事的。 这件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于秋枫看到林寒突然沉默不语，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笑道：“小林，想出问题的关健了吗？” 林寒一脸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姐，我真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想得透彻，不过我始终认为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会不会是你自己，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 “姐，我有吗？”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林寒突然肯定说道：“姐，我始终认为那个‘老王’一定会再次回到重庆来的。而且那份潜伏组织名单上最后少的那一个人，绝对是存在的。我相信他就是那个内鬼。” 于秋枫看着林寒，问道：“这就是你一直认为这件事情不简单的理由吗？” 林寒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265章 奇怪的陈师傅 林寒一直认为从“老王茶馆”搜出来的那一份潜伏名单中，最后一行只有两个人的名字，并不是那个潜伏小组只有两个人，而是因为那个人太重要，才在那份名单中隐身的。 而这个隐身的人，在林寒的心中一直被当成那个神秘的内鬼，虽然他到现在都判断不出来，这个人究竟是在军统局？还是在警察局？但是林寒知道，这个人就潜伏在他的身边。 于秋枫听林寒说着他的看法，突然笑着对林寒说道：“小林，如果那个内鬼是我，你会怎么做？” 林寒有些愕然的看着她说道：“姐，你就别开玩笑了，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是你绝对不可能。” 于秋枫欣慰的笑了笑，说：“原来你还是相信你姐的。” 林寒也笑道：“当然了，谁叫你是我的亲姐呢！” 于秋枫听林寒这么一说，脸上莞尔一笑：“小林，我们现在去陈家湾宽仁医院见你的雪莲妹妹，还是去电讯处见你的静雯妹妹？” 林寒有些尴尬的说道：“姐，别开玩笑了，今天我哪个妹妹都不见，我只要我姐。”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现在越来越滑头了，反正今天已经出来了，我就听你的安排。” 林寒笑道：“今天哪里都不去，我们回家里呆着去。” 于秋枫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事就这么完了？不去继续调查罗志安的舅舅？不去调查他的社会关系？” 林寒笑着说：“当然要继续调查了，所以说我们现在回家呀！” “回家？回局里？”于秋枫疑惑的问道。 “不，回我们的家，‘三清公寓’302室！”林寒笑着说。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讨厌，那是姐姐的家，又想占姐的便宜。” 林寒嬉皮笑脸的说道：“对啊！那是姐姐的家，我可是你比亲弟弟还亲的亲弟弟，那当然也是我的家了。” 这话把于秋枫逗笑了，她说：“小林，你这是在说绕口令？而且还这么的不要脸，你想鸠占鹊巢啊？” 林寒也笑道：“姐，鸠也有宣布一下自己的势力范围，你这只喜鹊还不乖乖的听话？” 于秋枫看着林寒拉腔拿调的表情，笑道：“你这只鸠，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鸟！不过我这只喜鹊可是不怕你的。”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既亲密又有分寸，倒也不显得寂寞。在经过电讯处的院子时，林寒也没有进去，而是令人意料的选择向磁器口方向走去。 于秋枫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也跟着林寒一起走去。 ◇◇◇ 当他们来到磁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林寒对于秋枫说道：“姐，我们在磁器口吃了中午饭再回去吧？” 于秋枫点点头说：“好啊，你想吃点什么？” 林寒脱口而出：“毛血旺！” 于秋枫笑道：“又吃毛血旺？你真是个老土鳖，磁器口好吃的东西多了。” 林寒有些尴尬的说：“这次听姐的，你说吃啥，我就吃啥。” 于秋枫笑着说：“好啊，那今天姐就带你去吃点不一样的。”说完，很自然的挽着林寒的手，向前走去。 于秋枫带林寒到了一家炒菜馆子，门脸不是太大，但是显得很干净，这会儿正是午餐时间，堂内显得有些拥挤，不过，他们还是在角落找到了一张空的桌子。 于秋枫叫林寒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店小二过来递上了菜单，于秋枫接过来对林寒说道：“小林，今天就听姐姐的，你只管吃就好了。” 林寒点头说道：“好啊，我的嘴巴现在只吃，不发言。” 于秋枫笑了笑，就开始点菜。她点了：椒盐花生、软烩千张、坛子肉、火爆肚条，外加黄辣丁炖豆腐。 林寒看着于秋枫熟练的点着菜，看样子她对这里非常熟悉。就问道：“姐，你以前来这家店吃过饭？” 于秋枫点点头说：“是啊，我有个姑妈就是沙坪坝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经常到磁器口玩儿，常在这家店吃饭，也是一家老店了。” 林寒点点：“难怪你对这家店这么熟悉。” 很快，点的饭菜就送了上来，林寒吃过之后觉得确实非常好吃，特别是坛子肉，肥而不腻，吃了美容养颜，林寒看着于秋枫还真吃了几大块肉，笑道：“姐，这么肥腻的东西，吃多了要长胖的。” 于秋枫毫不在意的说道：“姐的身材吃什么都长不胖。”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顺势抬眼看了一下大门之外，他猛地愣了一下神。于秋枫马上看着他问：“小林，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林寒说：“奇怪了，他怎么在磁器口？” “谁在磁器口？”于秋枫连忙问道。 林寒说道：“厨房的陈师傅，陈忠良。” “啊！怎么可能呢？”于秋枫有些不信的惊叹道。 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我没有看错，就是他。” 于秋枫满脸狐疑的问道：“也有可能他今天休假吧，不然他怎么会有空闲到磁器口来？” 林寒摇了摇头说：“我想没这么简单！” 于秋枫听林寒这么说，立即叫过小二算了账，就和林寒一起走出了这家川菜馆子。 现在是中午时分，磁器口大街上还是很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林寒凭着他超常的视力和听力，很快就在前面人群攒动的人流中看到了陈忠良的身影。而且，经过仔细的观察，林寒可以确认陈忠良现在是一个人，他正顺着磁器口大街往江边方向走去。 于秋枫走在旁边说道：“小林，我们跟上去，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林寒点点头，就和于秋枫一起加快了脚步，远远的跟着陈忠良。 走在前面的陈忠良，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还是不疾不徐的在前面走着，偶尔他还会回头张望几眼，当然，林寒和于秋枫是不会让他发现的。 林寒笑着说：“姐，你看这陈忠良，还知道观察自己身后有没有尾巴，真是不简单啊！一个厨房的伙头师傅。” 于秋枫也看到眼里，点点头说：“这个陈师傅是有些奇怪，不过，小林，你怎么想到要来磁器口的？” 林寒边走边对于秋枫说道：“姐，其实我本来的意思是在磁器口吃过中饭之后，就乘坐庆磁航业公司的客轮回市区，虽然慢一点，但是比坐公车舒服。只是没想到……” 第266章 船上接头 林寒和于秋枫跟着陈忠良，穿过磁器口正街，很快就来到河街之上。磁器口的三条河街，都是季节性的街道，现在刚进入5月，嘉陵江水已经开始上涨，很快就将漫到下河街上，因而下河街那些商贩们都在打包东西，准备搬离河街。 而上河街和中河街的商户还稳如泰山的继续做着生意，不过其实他们也知道，随着江水的上涨，他们也将面临和下河街的商户一样的命运。 陈忠良并没有在河街上停留，而是继续向河滩上走去。 林寒有些奇怪的说道：“这陈忠良到底想干什么？再过去就是客运码头，难道他也是来坐轮船回市区的？” 于秋枫点点头说：“是啊，看样子很有这种可能。” 林寒笑着说：“这样也好，我们和他一起坐船回市区，以前只在厨房里见过他，今天还可以在船上好好和他聊一聊。”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没再说话。 ◇◇◇ 磁器口客运码头上，聚集着不少等船的人。那个年代，坐船虽然比坐车要慢一些，但是票价更便宜一些，所以还是吸引了大量的乘客选择坐船。 陈忠良走到码头上，并没有往人群中挤，而是一个人走在江边，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还点燃了一根香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林寒和于秋枫放慢了脚步，找到一个人多又比较隐蔽的地方，远远的监视者陈忠良的一举一动。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陈忠良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那里，也没有看见有人走过去和他交谈。 这时，嘉陵江中响起了轮船的汽笛声，客运码头上等船的人群又躁动了起来，原来是庆磁航业公司的客船抵达了磁器口码头。 庆磁航业公司主要运行朝天门至磁器口的往返线路，途径中渡口、刘家台、上清寺、临江门等地。一天有早中晚三班船，生意还算不错。 庆磁航业公司还引起了重庆本土航运巨头——民生轮船公司的关注，也将开辟这一航线，并且将终点延续到合川。 待抵达磁器口的乘客下完船之后，在客运码头等候已久的乘客，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拥而上，争相恐后的上船。 陈忠良这时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才向客船走去。 于秋枫对林寒说：“看样子，这个陈师傅还真是搭这班客船的。” 林寒笑着说：“姐，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也上船吧！” ◇◇◇ 当这班由磁器口开往朝天门的客船起航的时候，林寒和于秋枫已经站在船舱外面的一个角落里，这里正好能够避过中午太阳的直射。当然这里更好观察到陈忠良的行踪。 由于这只是一班短途客船，所以并没有分舱位，只有一个大的散舱，里面是一排排的铁椅子。这班船是中午时间，船舱里并没有坐满人，还空着一些座位。 有些短途乘客也不愿意坐在喧闹的客舱里，客船的船头船尾，也分散站着一些乘客。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小林，我们要不要过去和他聊聊天？” 林寒摇了摇头说：“现在不着急，先等一等，看一下再说。” 这时，就看到陈忠良从客舱里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机警的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走出了客舱，向船尾走去。 当然他并没有看到于秋枫和林寒，因为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林寒和于秋枫都做了一些伪装。林寒戴上了墨镜，转头看着奔腾的嘉陵江水，于秋枫则戴起了遮阳帽，还用手绢儿擦着脸。 林寒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点点头，然后慢慢的就向船尾移动过去。 突然，林寒对于秋枫做了一个暂停行动的手势。于秋枫从林寒的脸上看出极为震惊的神色，她也想向船尾张望。但是立即就被林寒用眼神制止了。 于秋枫没有犹豫，立刻掉头往回走，很快来到了船头。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到林寒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边，轻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姐，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 “是谁？”于秋枫有些疑惑的问道。 “杜贵成。”林寒直接说道。 “你说是杜贵成，你办公室那个成熟美女的先生？” 林寒点头：“正是他。” “你有没有看错，他在船上干什么？”于秋枫问道。 林寒也有些不信的说道：“他是来和陈忠良接头的，刚才就在船尾，我看到他们一起见面交谈。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很熟悉，不是第一次见面。” 于秋枫有疑惑的问道：“刚才我们并没有看到杜贵成，难道他一直在船上，并没有下船？” 林寒点了点头说：“很有这种可能，他坐船来到磁器口，并没有下船，而是在船上等着和陈忠良见面。” “会不会他们只是偶然相遇？”于秋枫又问道。 “不是，他们见面时，并没有偶然相遇时该有的寒暄。其实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陈忠良就是杜贵成的人。”林寒肯定的说道。 “小林，你的意思是说陈忠良是杜贵成的线人？”于秋枫有些不信的问道。 林寒点了点头：“是的，姐，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线人那么简单，我认为陈忠良就是杜贵成的人。” 于秋枫吃惊的看着他说道：“那你的意思，他们是一个组织的成员，而且这个杜贵成还是这个组织的负责人。” 林寒点头说道：“姐，你说的很对，他们就是一个组织的成员，杜贵成家住的那栋小洋楼，应该就是他们的基地，或是秘密联络点。” 于秋枫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办公室的那位陈安妮，也是他们的人？” 林寒摇了摇头说：“如果换做旁人来看，可能会认为陈安妮是和他们一起的，但是据我的观察，陈安妮并不知情，所以我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对陈安妮的怀疑。” 于秋枫说道：“这么说来，陈忠良当初来到总局厨房工作，就是杜贵成布下的一个棋子。那么这样看来，这个杜贵成真是不简单啊！那么早能够进行这样的布局，那他是什么人呢？”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还不能够判断杜贵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断定，他和我们不会是一路人。” 于秋枫点了点头说：“是啊，这样的布局，现在想起来真的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杜贵成现在并不是‘中统’的人，要不是今天看到他们在船上接头，我真的不敢相信。” 第267章 偶遇 庆磁航业公司的轮船在嘉陵江上破浪前行，两岸青山缓缓的向后流逝，船上的乘客有的人打起了遮阳伞，虽然正是阳光灿烂的午后，其实并不显得很炎热。 林寒和于秋枫混在乘客中，倒也不显山露水，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俩的行踪。 于秋枫眼里看着流逝的江水，头却亲昵的靠在林寒的肩头，嘴里却在他耳畔轻声的说道：“小林，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去和他们‘偶遇’一下，和他们聊聊天，看看他们的表现？” 林寒眨了眨眼睛，突然用一只手揽住于秋枫的香肩，说道：“姐，如果你配合我演一出戏，我们就可以和他们碰个面，我以前还说过要约杜贵成聊聊的。” 于秋枫毫不迟疑的说：“你想怎么做？姐自然会配合你的。” 于是，林寒就在于秋枫的耳边轻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说到最后，于秋枫脸上还微微一红，不过她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好，那就听你的吧！” 林寒真诚又一本正经的说：“谢谢你，我的亲姐。” 于秋枫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娇媚的说道：“傻瓜，不是姐，是亲爱的。” 林寒对于秋枫转换角色之快，真的有些感到瞠目结舌。心道：以枫姐姐的条件和演技，如果她去演电影，一定能当影后，不说红遍全世界的，红遍全国，甚至红到到香港、南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林寒并不知道，虽然于秋枫是一个很敬业的人，但是如果换作是与其他人一起出任务，她是不会和其他人表现得如此自然和亲密的。 林寒和于秋枫又亲密的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慢慢的向船尾走去。 ◇◇◇ 船尾的一个角落，杜贵成和陈忠良现在已经结束了交谈，然后就看到杜贵成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纸袋，递给了陈忠良。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钱。 陈忠良恭敬的接过纸袋，对杜贵成说道：“谢谢杜先生，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的。” 杜贵成淡淡的点了点头，说：“老陈，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对你是很放心的。” 陈忠良满脸感激的笑着说：“谢谢杜先生的信任。” 杜贵成点了点头，突然又问了一句：“安妮在你们那里表现怎样？” 陈忠良回答道：“从我的感觉来说，安妮小姐和局里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得不错，也挺受人欢迎的。而且她和他的上司，那个年轻的林科长也处得很好。” 杜贵成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也没再多问其他的，只是对陈忠良说：“老陈，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今天就这样吧！” 陈忠良点点头说：“好的，待会儿我就在中渡口码头下船。” 杜贵成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而是从身上掏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然后把剩下的香烟都丢给了陈忠良。 陈忠良接过来，只是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船尾，回到了船舱中，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这班船就抵达了中渡口码头，在一阵人声喧闹中，陈忠良也站起来，跟着拥挤的人流下船去了。 ◇◇◇ 林寒和于秋枫倚在船中部的船舷上，看到陈忠良一个人下了船，沿着码头一个人慢慢的走着，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于秋枫轻声的说道：“他确实是一个人在行动，码头没有看到有接应的同伙。” 林寒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 很快，上下船的喧闹声在汽笛声中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这班轮船很快就驶离了中渡口码头，继续航程。 在中渡口码头上船的人比较多，很快船舱里面就坐满了人，再没有空位。有很多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只得站在船舱的外面，渐渐的也有些拥挤起来。 林寒和于秋枫也随着船舱外增多的人群，慢慢的往船尾移动。 远远的，林寒在人群中已经看到了独自一个人在船尾依着船舷抽烟的陈忠良，他对于秋枫眨了眨眼睛，于秋枫也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正好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提着行李，向船尾挤了过来。其中一个男学生对同行的几个学生说道：“同学们，我们再往后面走一走，后面还宽敞一些。”其中一个女学生也附和着说：“对的，后面人少些，空气也好，我们都过去吧！” 随后，这几个学生就一起往船尾挤过去，林寒和于秋枫也跟在他们身后向船尾靠拢。 杜贵成也许是在想着什么心事，看着有几个学生向这边走过来，他也没有太在意。 林寒和于秋枫走在这些学生的身后，在离杜贵成十多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就站住了。 林寒轻轻的揽着于秋枫的腰，于秋枫也温柔的把头靠在林寒的肩头，两个人望着船外的风景，亲密的窃窃私语着，并没有再看杜贵成一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轮船离上清寺码头越来越近了，船上心急的乘客开始往船中移动，船尾渐渐空旷了起来。 杜贵成抬头看到离他十几米远处，有一对依船舷而立的情侣的背影，看两人亲密依恋的样子，应该是正处于热恋之中。 杜贵成突然苦涩的笑了笑，还摇了摇头，他想到了陈安妮，当初他和陈安妮也经历过这样美好的热恋过程，现在想起来都是甜蜜的回忆。 只是人生无常，很多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自从他离开“中统局”之后，他和陈安妮之间的关系就逐渐产生了裂痕。当然，杜贵成自己也很清楚，主要责任还在自己。从内心里来讲，他还是觉得有些有愧于陈安妮的。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杜贵成更看重的是自己的事业，对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这些年来他都一直瞒着陈安妮，他只是想让她获得更单纯，更开心一些。 只是事与愿违，这些年来，虽然他和陈安妮依然同处一室，但是他们的关系却渐行渐远。 这时，轮船已经抵达了上清寺码头，船上的广播响了起来，开始通知乘客抵达码头时上下船的注意事项。 杜贵成扔掉了烟头，站直了一直依靠在船舷上的身体，还拍了拍衣袖，他也准备下船了。 他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刚才一直依偎在一起的那一对情侣也转过身来，虽然只看到那个男人的侧面，杜贵成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这是一个熟人。 他并没有犹豫，加快一步向前，对那个男人说道：“林先生，好巧，竟然在船上遇见你！” 林寒故作愕然的转过头来，看着杜贵成很诧异的说道：“原来是杜先生，正的好巧！” 杜贵成随即又看到站在林寒的一个漂亮的女人，风情万种的转过头来，对他妩媚的笑了笑。 杜贵成看在眼里，真的有些惊呆了。 第268章 意外的晚餐 于秋枫看着杜贵成吃惊的样子，心中一动，她很清楚，杜贵成的诧异应该不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自己与林寒在一起的亲热表情。 于秋枫心中暗道：我并不认识他，看他的样子好像对自己很了解似的，这家伙看来真是如林寒说的那样，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杜贵成对于秋枫也笑了笑，笑容很绅士。他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俩走在前面。 于秋枫并不为他所动，依然很自然的挽着林寒的手，缓步跟随着人群向船下走去。杜贵成跟在他们的身后，嘴里还和林寒聊着天。 上清寺码头上下船的人都很多，他们走得比较缓慢。 杜贵成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不知你们是在哪里上的船？我一直都没有看到你们。” 林寒知道杜贵成是在试探自己，就认真的说道：“我们是在磁器口上的船，没想到能遇见杜先生，您不会也是在磁器口上的船吧？” 杜贵成摇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到沙坪坝办点杂事，是在中渡口码头上的船。” 林寒笑着点点头，随口说道：“哦，原来如此，中渡口上下的客人比较多，我也没有注意到杜先生。” 杜贵成揶揄的轻声笑道：“林先生身边有如此靓丽的美人儿，自然不会注意到我啦！” 林寒很大方的笑了笑，说：“那里，杜先生说笑了。”顺便很自然的给他介绍道：“这位是于小姐。” 杜贵成连忙对于秋枫说道：“于小姐，真是幸会，今天你可是让这艘船上所有的女人都黯然失色啊！” 林寒随即又对于秋枫说道：“亲爱的，这位是杜先生。” 于秋枫听到林寒的介绍，也扭头妩媚的一笑，对杜贵成说道：“杜先生您好，谢谢杜先生夸奖！” 林寒和于秋枫并不避人的态度，多少还是让杜贵成感到有些意外。 于秋枫虽然不认识杜贵成，可是杜贵成对于秋枫可一点都不陌生。如今这个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林寒身旁的漂亮女人，可不是那家的名媛小姐，她可是军统局行动队鼎鼎大名的于大队长。 杜贵成现在对林寒更有些刮目相看了。 ◇◇◇ 林寒、于秋枫、杜贵成三个人走在上清寺码头的河滩上。 杜贵成对林寒问道：“林先生，不知你们现在准备去哪里？还去单位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喝茶聊天。” 林寒一脸轻松的笑道：“单位上的事儿，杜先生懂的，也没有啥急事。不过，我今天和于小姐还有些私事。就下次吧，我请杜先生喝茶。” 杜贵成故作遗憾的笑道：“好啊！我们只有下次再聚了，今天林先生忙不过来，我还是能理解的。”说完还对林寒眨了眨眼睛。 林寒笑道：“杜先生说笑了。” 很快他们就从码头走到了街上，在这条街道的中部，就是那家“金巴黎咖啡馆”。 杜贵成对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林先生、于小姐，可惜你们今天还有事，不然我就可以请两位去这家咖啡馆喝杯咖啡，聊聊天。” 林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于秋枫则客气的说道：“谢谢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确实有些不巧。” 杜贵成连忙说道：“于小姐不必客气，以后有机会。” 他们走到前面岔路口，就互道再见分开了。杜贵成借故还有其他事情，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寒和于秋枫依旧手挽着手向“三清公寓”方向走去。他一点都不担心杜贵成会在身后盯梢，他就是要让杜贵成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杜贵成确实如林寒所想的一样，他转了一圈，又远远的跟在林寒和于秋枫的身后，他确实想知道林寒和于秋枫到底要去哪里？ 当然，他的盯梢水平是很高的，就算林寒和于秋枫刻意留心观察，也不一定能发现杜贵成的行踪。 不过现在的林寒并不需要这样做，他和于秋枫一直走到“三清公寓”的门口，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在走过罗志安的舅舅卖早点的店铺时，两个人还窃窃私语了一番，不过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两个恋人间的甜言蜜语罢了。 杜贵成隐身在路边的一个花店里，远远的看到林寒和于秋枫走进了“三清公寓”。 他摇了摇头笑了，心中暗道:我自己是不是有些高估了这个年轻人？现在看来，这位林先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想来，他也是很难逃过金钱美女的诱惑的。 杜贵成从花店里面走出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林寒坐在于秋枫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喝着于秋枫新沏的茶，故意对她说道：“亲爱的，今天辛苦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于秋枫嘴里轻声笑骂道：“小林，你还在演啊？，什么亲爱的，现在我是你姐。” 林寒点头笑道：“姐，我今天要吃你煮的菜。” 于秋枫笑着说：“好吧，姐给你弄晚餐。不过你吃完了得乖乖的回局里宿舍去。” 林寒无奈的摇摇头，只好答应道：“遵命，我的亲姐姐。” 于秋枫对他莞尔一笑，那张美丽的笑脸，让林寒忍不住脱口而出：“枫姐，你真美！” 于秋枫笑道：“小林，你真傻！”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 陈安妮看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有看到林寒回办公室。就对汤池州和胡成祥说道：“看来今天林科长不会回来了，大家都下班吧！” 汤池州和汤池州都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手中也没什么事，也没有收到林寒的最新指令，就轻松的准备下班。 陈安妮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汤池州、胡成祥一起离开了军情股办公室。 陈安妮在路上也没有多耽搁，只是在回家途中的菜市场稍作停留，买了一些做晚餐的蔬菜。虽然现在杜贵成很少回家吃晚饭，不过陈安妮还是要回家做饭，只是做得简单一些。 很快，她就走到了自家住的那栋小楼门口，就看到楼下的女邻居正在外面收拾今天晾晒的衣物。她对陈安妮说道：“杜太太，你下班了呀，很辛苦吧？” 陈安妮其实和她并不是很熟悉，只是笑着随口说：“还好，今天天气不错，晾晒的衣服都干了吧？” 那女人点头说道：“是啊，今天大太阳天，把这些冬天东西都晾晒一下。”随即，她又羡慕的说道：“对了，今天杜先生回来很早，还买了很多菜，估计这会儿都做好了吧，杜太太，您可真享福！” 陈安妮有些诧异，不过嘴里还是微笑着应付着，就匆匆的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陈安妮走到门口，看到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就知道杜贵成果然在家。她推开门，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着的炒好的菜，还闻到弥漫出来的香味。而且还能听到厨房里传出来忙碌的声音。 陈安妮有些意外的喊道：“贵成，今天你是怎么啦，做了这么多菜？” 第269章 心中有气 杜贵成笑容满面的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陈安妮温柔的说：“安妮，你回来啦，赶快去洗洗，趁热吃饭了。” 陈安妮看着杜贵成，问道：“贵成，今天你怎么有兴趣弄晚餐了，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杜贵成摇摇头说：“安妮，我今天突然想到，你天天这样去上班还是很辛苦的，回家还要做晚饭，真是难为你了，今天我正好也比较空闲，我就去买了些菜。” 陈安妮满脸欣喜的说的：“以前你根本不会进厨房的，没想到你还会做菜。”边说边用手指尖夹起一块肉尝了尝，点点头表扬道：“贵成，真的没有想到你做的菜还挺好吃，不比我差。” 杜贵成笑着说：“大师傅平常都是不显出手艺的，只在关键时刻才出手。” 陈安妮笑道：“你还大师傅？真的敢说啊！” 杜贵成笑了笑，还催促她去赶快去洗手来吃饭。 陈安妮在洗手间里，边洗手边琢磨，今天这样温馨和谐的画面，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在她的心中都已渐渐的淡忘了。没想到今天，突然之间又出现了，真是让她心中感到非常的欣慰。 陈安妮的家境不错，并不是一个差钱的人。当初她之所以听到梓嘉一说工作的事，就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不想整天待在家里，想换换环境，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不然她和杜贵成的矛盾迟早会爆发，而以她和杜贵成的性格，如果爆发出来，一定很难收拾。 今天的晚餐多了许多温馨和和谐，说实话，杜贵成的厨艺还真的不错，晚餐荤素搭配得当，炖的排骨汤也是恰到火候。陈安妮也是难得的好心情，他们还开了一瓶洋酒，浅斟低酌，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杜贵成喝了几杯酒，对陈安妮说道：“安妮，在军统局也上了一段时间班了，你感觉怎么样？” 陈安妮感觉有些意外，因为平时杜贵成从来不会问她工作上的事情，不过她想到今天难得的温馨气氛，认为杜贵成可能良心发现，也想关心一下自己吧！ 于是，她笑着说：“我现在工作挺好的，也不太繁忙，林科长和同事们都比较好相处，我感觉还不错。” 杜贵成点了点头说：“你感觉好就好了。那林科长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是一个有些背景和能力的人。”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确实是一个年少有为的人，只不过他平时并不都待在办公室里，很多时候都在外面跑，我感觉他还是很辛苦。” “他辛苦？我看你不见得吧！”杜贵成淡淡的说。 陈安妮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知道林科长不辛苦？” 杜贵成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安妮的话，而是问道：“安妮，你认不认识行动处的那个于大队长？” 陈安妮迟疑了一下，说：“我只知道行动队有一个于小姐，大家都叫她枫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她？”随即她又补充道：“她可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很漂亮的。” 杜贵成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坏笑的看着陈安妮。 陈安妮是一个聪明人，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这个于小姐和林科长的关系有些奇怪，我感觉林科长有些怕她。” 杜贵成笑着问陈安妮：“那你认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陈安妮有些愕然的看着杜贵成，然后说道：“上次给梓嘉践行的餐会，我曾经见过于小姐一面，感觉他们就是同事关系吧，他们之间相处很有分寸，而且于小姐是林科长的工作搭档，大家都知晓的。” 杜贵成摇了摇头说：“安妮，你可能看到的只是表面，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 “他们有什么比较深层次的关系？难道他们是……”陈安妮若有所思的说。 杜贵成只是含笑不语，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静静的看着陈安妮。 陈安妮随即又说：“不过，据我所知，林科长和于小姐都没有婚嫁，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别人好像也说不上来什么吧！” 杜贵成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这样说来，你说得也对。” 陈安妮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问道：“贵成，什么时候对林科长感兴趣了，而且你刚才那个话说得有些怪怪的，你知道些什么？” 杜贵成倒也没有隐瞒，就把今天在庆磁航业的船上偶遇林寒和于秋枫的事说了一遍，还特别指明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陈安妮听杜贵成说得很详尽，就如亲自所见一般，就知道他并没有说谎。她就笑着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啊！他们郎才女貌的，本来就是一对璧人。” 杜贵成看陈安妮说到林寒和于秋枫的事时，不仅开心，还有一点儿小小的激动。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陈安妮已经融入到军统局的团体之中，她已经在潜意识里站在军统局的立场在思考问题。 杜贵成摇了摇头，突然感觉有些索然，闷闷不乐的喝起酒来。 陈安妮看到杜贵成态度突然转变，微微一愣，轻声的问道：“贵成，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杜贵成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 陈安妮看出杜贵成有心事，说道：“贵成，怎么了，刚才我们还开开心心的，怎么说到林科长和于小姐的事情，就不开心了？” 杜贵成突然对陈安妮说道：“安妮，当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老军统局吗？” 陈安妮点头说道：“贵成，我知道你是有些怨言而离开的，不过你当时离开和现在的军统局应该关系不大吧？” 杜贵成满眼怨恨的说道：“不是的，不仅有关系，而且……” 陈安妮吃惊的看着杜贵成，连忙劝道：“贵成，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而且现在中统局和军统局都分开这么久，别再多想这些了。” 杜贵成深深地看了陈安妮一眼，柔声的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我心中有气，如果你能帮我出了这一口气，气顺了，我就不会再纠结了。” 陈安妮有些慌乱的说：“贵成，你在说什么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想让我帮你出什么气？” 杜贵成盯着陈安妮的双眼，问道：“安妮，你愿不愿意帮我？” 第270章 试探 陈安妮看到杜贵成认真的眼神，就有些慌乱起来，说道：“贵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我怎么帮你？” 杜贵成笑着宽慰陈安妮道：“安妮，你不要担心，也不用害怕，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要相信我，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 陈安妮点点头说：“贵成，那你说说要我怎么才能帮你？是谁让你现在要报复他的。”她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想先搞明白杜贵成到底想干什么再说。 杜贵成却突然话锋一转，轻松的笑着说：“安妮，你也不要紧张，只要你答应帮我就可以了，其实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非常容易的。” 陈安妮突然问了一句：“贵成，难道你想了解军统局的事吗？就算是如此，在军统局也是有纪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 杜贵成说道：“只要你在军统局工作，你就可以帮到我。” 陈安妮说道：“不管怎样，如果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军统局的机密是不可能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文员，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很普通的文件，我都没有看出有什么机密可言。” 杜贵成笑了笑：“安妮，你可能想多了，这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不需要你去窃取军统局的机密。” 陈安妮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贵成，刚才我还真担心你让我去窃取机密呢？” 杜贵成看了陈安妮一眼，有些伤感的问道：“安妮，我知道，就算为了我，你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陈安妮听出杜贵成话中的无奈，连忙，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说：“贵成，我们是一家人，但是我想我们做的事情都要有意义，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去损害国家的利益。” 杜贵成看着陈安妮认真的样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我知道，安妮，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当刚才说的，就是开了一个玩笑。” 陈安妮认真的看着杜贵成，问道：“真的吗？贵成，你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 杜贵成点了点头说：“安妮，你就当是一个玩笑话吧！我将来真的有一天需要你的帮助，我不会让你违反你的原则的。” 陈安妮这才开心的说道：“谢谢你，贵成，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真是太好了！” 杜贵成没有再说其他的，只是温柔的对陈安妮说：“安妮，快些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 夜已深，夜凉如水。 陈安妮和杜贵成在久违的一场激情之后，她带着满足和笑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杜贵成看着卷曲着身体，就像一只漂亮的小猫一样安然的睡在身边的陈安妮，听到她鼻中发出阵阵均匀的呼吸声，他却毫无睡意。 他坐了起来，点燃了一支香烟，陷入了沉思当中…… 今天他特意试探了一下陈安妮，果不其然，陈安妮是一个讲究原则和纪律的女人。她不仅漂亮，而且认真、善良。说实话，在杜贵成的心目中，陈安妮一直都是一个好女人。 想当初，当他第一次在朋友的聚会中，意外的见到陈安妮美丽容颜的时候，他一眼就爱上了她。然后他动用当时所能动用的一切资源，对陈安妮展开了火热的追求，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抱得美人归。 不过这些年来，特别是自己负气离开“老军统局”之后，由于他的不甘心和与某人一争高下的决心，让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他所从事的不为人知的事业当中。他对陈安妮的感情确实有些疏忽，逐渐导致他俩的关系渐行渐远，由曾经的激情逐步归于平淡。 杜贵成摇了摇头，收回来对过去的回忆。他又想到了林寒和于秋枫，说实话，正是因为今天在船上看到他们的温馨和甜蜜，才让他有了一些感触，还有了今天丰盛的晚餐和对陈安妮的试探。 他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特别是一个男人，最难抵抗的就是金钱和美女的诱惑。据他的组织对林寒进行的详细调查，发现林寒并不是一个缺钱的人，而且他的身边有于秋枫这样风情万种、美丽动人的美女，一般的庸姿俗粉是难入他的法眼的。 不过令他感到略微安心的是，他发现林寒对工作并不是一个百分之百尽心尽力之人。特别是今天，在工作日里，他和于秋枫却利用工作之便，在外游山玩水，谈情说爱。 他对最终拿下林寒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杜贵成掐灭了香烟，还温柔的拥抱了一下仍在睡梦中陈安妮，这才熄灭了台灯，安心的睡觉。 ◇◇◇ 林寒此时一个人睡在军统局宿舍里，也是久久难以入眠。 今天下午，他一直呆在于秋枫家里，并和于秋枫一起好好的吃了一顿她亲手弄的晚餐。 由于于秋离在机场加班，并没有回来吃晚餐。于妈妈仍然在乡下养病，也不在家。晚餐就是林寒和于秋枫两个人，于秋枫也特意弄了几个可口的菜，吃得林寒心花路放的。 于秋枫看到林寒开心调皮的样子，跟平时于秋离在家里时简直一模一样，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弟弟一样。 于秋枫有时候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她对林寒的感情，仿佛越来越像姐姐和弟弟一样了。有时，她也会有些许的失落，不过当她冷静下来细想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林寒当然体会不到于秋枫感情的变化，自从他接到张芸芷的分手信之后，加上在老君洞对于秋枫隐晦的表白把被她拒绝之后，现在他从来不去细想个人的感情问题。 他知道，顺其自然也许是最后的选择。 晚餐之后，林寒没有像以前一样赖着不走，看到天色渐晚，就在于秋枫略微有些愕然的目光中主动告辞了。 林寒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又想起今天在船上和杜贵成的“偶然”相遇，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于秋枫的柔情蜜意。他知道于秋枫虽然善于伪装，但是对自己的感情却是真诚的，所以那一幕很真实，但是却不现实。 杜贵成！这个在林寒的口中有意思的人，今天会不会回家把今天的事告诉陈安妮呢？林寒略作思考，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他认为杜贵成一定会告诉陈安妮的。明天去办公室，从陈安妮的表情中他相信就能看出来。 林寒的思绪又回到了他原来的计划上来，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明天开始，“大夏国传国玉玺”的持有人就应该与公众见面了。 第271章 卖早点的舅舅 林寒今天特别提前了几分钟，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神采奕奕的陈安妮正用一种探寻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对她笑了笑：“安妮，今天你真早啊！” 陈安妮连连点头说：“林科长，你早，吃过早餐了没？” 林寒摇了摇头说：“我直接从宿舍过来，还没有去食堂。” 陈安妮眼前一亮，关心的说道：“林科长，听说局里食堂的早餐，总是稀饭馒头，偶尔吃一次包子还是菜包，多吃几天肯定会不习惯的。” 林寒不在意的说道：“其实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加上有时候早上并不想吃早餐，反而觉得没有什么？” 陈安妮笑道：“林科长，要不这样，以后每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餐过来，花样也比较多，一定比在食堂吃得好。” 林寒笑着说：“安妮，谢谢你，但是真的没有必要那么麻烦，不用了。” 陈安妮，一边给林寒沏茶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林科长，要是你有女朋友或是成家了就好了，这样就有人管你的早餐了。” 林寒看了陈安妮一眼，故意摇头说：“就算是有女朋友了，也不一定有早餐吃的。”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你是有女朋友了吧！” 林寒未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不好找啊！”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昨天我家贵成都看见了，你还要保密？” 林寒故作紧张的对陈安妮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说道：“安妮，这件事情你还真的为我保密，别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陈安妮知道军统局的规定，在抗战期间所有人不能私自结婚，但是并不反对谈恋爱。她看到林寒紧张的样子，连忙笑着说：“林科长，你就放心嘛，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完还有些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林寒这才做出一副放心的样子，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我看你先生一天挺忙的，什么时候约一下，我请他吃饭、聊聊天。” 陈安妮有些奇怪的看了林寒一眼，爽快的答应道：“林科长，你太客气了，我和桂成一直在说想找个机会请你一起吃个饭的。要不这样，明天请你和……”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着说：“请你和于小姐一起到我家里去吃顿便饭吧！” 林寒笑着说：“安妮，我想不用这么麻烦，明天还是让我来请客吧，上次我还答应你先生的。” 陈安妮连忙说道：“林科长，真的不麻烦的，而且我家贵成也烧得一手好菜的，真好可以请你尝尝他的手艺。” 林寒听她这么一说，就做出几分心动的表情，陈安妮看到他没有反对，就赶紧说道：“林科长，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晚上到我家来吃饭。”说完她还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叫上于小姐一起！”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又赶紧给她做一个保密的手势。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保密的。” 林寒，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端起陈安妮，比他沏的茶，喝了一口，赞道：“安妮，我发现最近你泡的茶特别好喝，是不是换了茶叶？” 陈安妮笑着说：“局里总务处提供的茶叶，确实不怎么样，这是我专门出去买的陈年普洱茶。合起来口感当然不一样了。” 林寒说道：“安妮，怎么还让你个人破费了，下次报销办公用品费用，你把这个费用做进去吧。” 陈安妮笑着说：“林科长，不用了，反正我家贵成也爱喝茶，我顺便就多买一些，真的不值一提。” 林寒看到陈安妮认真的样子，就笑着说：“那好，我也不客气了，谢谢你！安妮。” 陈安妮对他莞尔一笑，说：“林科长，你就是太客气了。” ◇◇◇ 汤池州和胡成祥走进了办公室，和林寒和陈安妮分别打过招呼，就走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过来一下，我们谈点事儿。另外，一会儿，你还要陪我出去一趟。” 汤池州赶紧回答道：“好的。”说完赶紧走到林寒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寒又对胡成祥说道：“成祥，目前各大报馆现在的动态怎么样了？” 胡成祥也站了起来，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笔记本，走到林寒的面前。 林寒对他一点头，让他也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胡成祥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向林寒详细的汇报了这两天市内各大报馆对“大夏国传国玉玺”事件的跟踪报道。 汤池州在旁边不时补充一下他们的应对措施。 林寒听完汇报，点点头说：“很好，从目前情况来看各大报馆的热度不减，不过现在需要再添点柴火，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胡成祥说道：“科长，我明白了。”说完看了一眼汤池州。 汤池州看着林寒轻声的说道：“好的，那今天就更进一步，让长乐露个脸，我想，还是先让《新蜀报》率先披露这条惊人的消息。”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按你的计划实施。” 汤池州和胡成祥相视一笑，都点了点头。 ◇◇◇ 林寒和汤池州从军统局大院出来，往上清寺方向走去。很快他们俩就来到了离“三清公寓”不远的岔路口，进了一家早点铺。 汤池州是吃过早点来上班的，他见林寒走进了这家早点铺，并没有多问，跟着走进去，就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林寒点了豆浆、油条、小笼包，然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汤池州。他看着林寒笑一笑，就点了稀饭、茶叶蛋和泡咸菜。 早餐铺老板用他一贯的腔调唱起了起来：“二号桌的年轻先生，豆浆油条小笼包，豆浆少糖！另一位先生，稀饭茶蛋泡菜。” 汤池州一些疑惑的看着林寒，轻声的问了一句：“少糖？” 这时，就听到林寒对早点铺老板说道：“老板，你真是好记性啊！我只来过一次，你还记得我的豆浆要少糖。” 早点铺老板笑道：“这位先生，因为一般人都是多加糖，很少主动少糖的，所以我一下就记得你啦！” 林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老板，你观察得可够仔细的。” 早餐铺老板谦虚的说道：“生意做久了，只是习惯而已。” 林寒突然对他说道：“老板，我看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那老板一愣神，又说道：“这位先生有所不知，我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怎么可能过目不忘。”随即又自嘲的说：“只恐怕那些字认得我，我却认不到他们哟！”说完就走开了。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此人是罗志安的舅舅，你怎么看？” 第272章 都不简单 汤池州听林寒说这个早点铺的老板竟然是罗志安的舅舅，还是感觉有些吃惊。 其实他以前并不认识罗志安，只是因为军统局这一次查内鬼事件，才让他知道罗志安原来是军统局的长期卧底。 汤池州虽然不知道林寒的用意，但是今天带他来吃早点，肯定是想试探一下这个老板的底细。于是他偷偷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要的早点就端了上来，两个人也不说话，也不着急，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说实话，林寒对这家早点铺的早点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他吃得很享受。 汤池州熟练的剥掉了盐茶蛋的蛋壳，然后放进装稀饭的碗里，再夹上一筷子的泡咸菜，就唏哩呼噜吃了起来。林寒看着汤池州那故意装作有些夸张的吃相，不禁笑了起来。 突然，汤池州猛地抬起了头，把吃在嘴里的稀饭，一口吐在了地上，大骂道：“你他嘛的这是什么破店？稀饭里竟然有只死苍蝇。” 早餐店老板连忙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怎么回事？我自家煮的稀饭里肯定不可能有苍蝇的，您是不是看错了？” 汤池州怒道：“什么我看错了，我明明就是吃到了一只苍蝇，真恶心。”说完还不断的往地上吐口水。 老板还是不信的说道：“哪里有苍蝇，我看看，怎么可能会有苍蝇呢？” 汤池州双目圆瞪，对着地上的他吐出来的稀饭说道：“你看，那不是只苍蝇是什么？” 林寒听汤池州这么说，也有些奇怪的扭头看了地上一眼，那里面果然有一只死苍蝇。这时，早餐铺老板也看到了，那里面确实有一只死苍蝇。 他满怀狐疑的摇了摇头。赶紧对汤池州说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再给你换一套早餐，这顿早餐算我请客了。” 林寒没有想到这个早餐店老板竟然这么豪爽，其实在这个年代，碗里出现一只苍蝇，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也没有人会为此计较。他不禁对这个老板的说法点了点头。 汤池州却不依不饶的说道：“那可不行，这只苍蝇是我发现的，没发现的已经被我吃到肚子里了。” 这老板有些无奈的说道：“先生，这是不可能的，本店一直很注意卫生，平时都没有苍蝇的。” 汤池州眼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老板还不承认，政府正在开展‘爱国卫生运动’，要求扑灭苍蝇害虫，我看你就是给政府唱反调，信不信我让人来封了你这黑店。” 坐在一旁的林寒听到汤池州这么一说，心中暗道：你这个汤池州，扣人家这么大一顶帽子，还要封人家的店，你可真够黑的。 这时，早餐店老板已经反应过来，对汤池州淡淡的说道：“这位先生，我看你今天不是来吃早餐的，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林寒看着这老板说话的语气一改先前的亲切和随和，突然声色俱厉的说出这句话来，倒让林寒感觉有些吃惊。暗道，原来这个早点铺老板还不是一个怕事的角色。 林寒刚想要出面来打圆场，就看到从厨房里冲出来一个身形壮硕的年轻人，他虽然穿着衣服，围着围腰，但是林寒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是个练过功夫的人。如果脱掉上衣，他一定是个膀大腰圆、肌肉遒劲的家伙。要是汤池州和他单挑，估计汤池州占不了便宜。 汤池州站了起来，瞪了那年轻人一眼，骂道：“怎么？小子，你还敢打我不成？” 那个年轻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那个早点铺老板。看那架势，只要这老板一发话，他立即就会动手把汤池州扔到大街上去。 早餐铺老板用眼神制止他的冲动，重新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对汤池州说道：“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冲动，马上就给您换早点来。” 林寒心中一动，对汤池州说道：“这位先生息怒，就算是有苍蝇，也应该是无意的。既然老板答应重新上一套早餐，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说完他还对店铺里吃早餐的人说了一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大家都不容易，平安是福啊！” 早点铺老板用感激语调的对林寒说道：“这位先生说的在理。谢谢您！”说完，他对那个年轻人说道：“子豪，给这位先生重新上一套早餐，稀饭茶蛋泡菜，外加一笼小笼包，算是给这位先生赔礼道歉。” 那个叫子豪的年轻人，有些不情愿的瞪了汤池州一眼，不过还是重新回到厨房去了。 汤池州听到林寒出来打圆场，就知道这戏演到这里就该停止了，他也顺势坐了下来，表面上还声厉内荏说道：“既然这位先生出来打圆场，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啊，你们店的卫生一定要注意。不然下一次，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了。” 林寒心中强忍着笑，对汤池州说道：“这位先生，这样甚好，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宽。平安是福，和谐是福啊！” 很快，茶蛋、稀饭、泡菜和小笼包就送了上来，汤池州其实已经很饱了，他看了林寒一眼。看到他只是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硬着头皮把桌上的早点全部一扫而空，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肚子，留下一句话：“嗯，今儿早上算是吃饱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林寒看着汤池州的样子，心中笑道：最后这一句话是画龙点睛之笔，真是像足了一个招摇撞骗，混吃早餐的二流子。凭这句话，你这家伙就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 林寒付过自己的早点钱，还和早点铺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老板连忙笑着对他说道：“这位先生，今天多谢你了，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林寒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就走出了这家早点铺。 ◇◇◇ 早点铺老板久久的凝望着林寒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看店里已经没了外人，才回头对那个名叫子豪的年轻人说：“子豪，今天这两个人都不简单啊！你差一点就冲动了，这样会酿出大祸的。” 子豪听话的点点头，又问道：“师傅，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早点铺老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现在还不好说，只是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今天来这里故意挑事儿，一定是有目的的，我以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子豪点了点头说：“好的，师傅，我会注意的。” 早点铺老板看了子豪一眼，挥挥手让他进厨房里去了，然后他坐了下来，望着门外街道上来往的人流，陷入到沉思之中。 第273章 意外的惊喜 汤池州走出早点铺，一直往前走，拐过一条街道，他才回头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有跟踪他的尾巴。然后，他又看到林寒远远的跟着走了过来，就放慢了脚步，慢慢的往军统局方向走去。 林寒并没有很快跟上来，他在军统局附近逛了一圈，确认没有异样，才回到了办公室。 汤池州已经先回来了，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等着他。林寒开玩笑的说：“池州，今天的早餐吃得不错吧？” 汤池州做了一个难受的表情，摇了摇头，还用手摸了摸肚子说：“真是撑死我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林寒走过去也坐在沙发上，笑着赞扬道：“池州，真没有想到，你的演技不错，刚才很像那么回事。” 汤池州笑道：“老大，我以前和街上的混混儿打交道很多，他们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也见过不少，如法炮制而已。” 林寒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从今天的情况看来，罗志安的舅舅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老实的生意人。” 汤池州点点头说：“这个早餐铺的老板，看样子有些胆小，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人。而且，后来从厨房里冲出来的年轻人，看样子也是一个练过功夫的人。” “你说的很对，这个人不简单，看来罗志安没有说实话。”林寒说道。 “老大，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汤池州问道。 “先加强对这家早点铺的监控，你不适合再去做这事了，今天你应该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事我会通知行动队，让他们协助我们的。”林寒说道。 汤池州听林寒这么说，就点点头说道：“那好，我还是跟踪长乐这边的事儿。” 林寒点点头，然后扭头对陈安妮问道：“安妮，韩科长回来了吗？” 陈安妮回答说：“林科长，韩科长已经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他自己办公室的。” 林寒笑着说道：“那好，我一会儿去找他聊聊。” ◇◇◇ 军情科办公室。 韩鸿飞听完了林寒对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笑容满面对林寒说道：“小林，最近这么多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林寒一本正经的说：“韩科长，辛苦倒说不上，只是这段时间你都不在，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汇报和请示。” 林寒谦虚的态度令韩鸿飞颇感欣慰，他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一次出差时间比较长，科里很多事情都顾不过来呀！”随即又语重心长的笑着说：“小林啊，以后军情科的事务，你也要逐步参与进来，别眼里只看着你军情股那一亩三分地。” 林寒认真的笑着说：“韩科长放心，我听从你的安排。” 韩鸿飞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小林，你刚才说的几件事情我觉得都没有啥问题，科里会全力支持你。至于你担心的人手问题，我看从两个方面解决:一是让你自己物色的人迅速到位；二是从处里其他部门抽调些人手充实到军情股。” 林寒恭敬的对韩鸿飞说道：“韩科长，谢谢您的支持，我想先把行动处的潘仁哲调过来，不知您认为如何？” 韩鸿飞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你说的是行动队的那个老潘，那个老警察？你看上了他吗？” 林寒知道韩鸿飞是老观念，对巡警出身的潘仁哲多半都有些轻视。他肯定的说道：“是的，就是他！他虽然是巡警出身，但是在地面上关系熟，人脉广，朋友多，而且他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韩鸿飞看到林寒认真解释的样子，笑了笑说：“小林，没有关系，只要你看上的人，调动过来应该问题都不是很大，至于老潘，那更不是问题了，立刻就可以办。” 林寒听到韩鸿飞这么说，高兴了点点头说：“好的，谢谢韩科长的支持。” 韩鸿飞摆摆手说：“小林，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我看这样吧，我们下午去见一下张处长，把我们军情科的有些工作再重新分配一下。” 林寒看出韩鸿飞说这话是很认真的，并不是违心之言，连忙说道：“好的，我听韩科长安排。”然后就起身告辞。 韩鸿飞站起来要送他，林寒连忙说不用，不过韩鸿飞执意要送，林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韩鸿飞把林寒送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对他说道：“小林，你同学杜向阳和仲嘉丽夫妇，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 林寒一愣神，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韩科长，谢谢您，他们都还好吧？” 韩鸿飞笑着点点头说：“都挺好的。” 林寒开心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又向韩鸿飞道了声谢，就回军情股办公室去了。 ◇◇◇ 林寒从韩鸿飞这里知道了杜向阳和仲嘉丽的消息，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心中还是非常高兴。自从在湖南临澧特训班毕业之后，他除了知道杜向阳和仲嘉丽受命前往沦陷区潜伏之外，就断了音讯，今天听到他们安然无恙的消息，还是有一些激动。 陈安妮看到林寒春风满面的回到了办公室，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就走过来给他办公桌上的茶杯添开水。 她边倒开水边随意的问道：“林科长，这么开心啊？” 林寒笑着说：“是啊，刚才无意中知道了一个久无音讯的朋友的消息，他们一切安好，怎么能够不开心呢？” 陈安妮笑了笑，说：“林科长，你真是一个性情中人，能做你的朋友，真的很好。” 林寒笑着说：“安妮，我们在一起工作，既是同事，当然也是朋友了。” 陈安妮开心的一笑说：“谢谢科长！” 林寒笑着说：“安妮，大家在办公室不用这样客气的。” 陈安妮莞尔一笑，点点头。 林寒看到汤池州和胡成祥都不在办公室里，就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最近我们办公室会来一些新人，他们来了之后，后勤方面的相关事宜你要准备好。” 陈安妮轻松的笑着说：“好的，科长，现在局里很多办事流程我已经很熟悉了，都能够妥善安排的，你放心好了。” 林寒看着一脸自信的陈安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明天晚上去他家里吃饭，我得好好的试探一下她和杜贵成的真实关系，如果陈安妮能为我所用，那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第274章 误会 林寒突然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起来，一会儿就听到他低声的和对方说着话，好一会儿，他才挂断了电话。 他对陈安妮说道：“安妮，这会儿手上有什么急事没有？” 陈安妮笑着回答道：“科长，要紧的事儿我都办完了，现在手里的只是一些常规工作，都不是太紧急。” 林寒说：“那好，你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去一趟电讯处。”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说没有去过电讯处的办公室吗？今天就带你过去看看。” 陈安妮开心的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准备好。” 林寒刚才的电话是打给静雯的，他把杜向阳和仲嘉丽的消息告诉了她。静雯听了也非常高兴，并说她还有些事情想找他商量。 由于静雯在电讯处特殊的地位，并不能像林寒那样自由安排时间，所以林寒决定还是他去一趟电讯处和静雯面谈。 静雯在电话里听到林寒说，他到电讯处来见自己，连忙开心的同意了，还脆生生的对他说了句：“谢谢小林哥！”倒让林寒觉得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陈安妮很快就准备好，就和林寒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林寒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上午近十点钟了，他想起韩鸿飞说下午见张芸峰的事，如果抓紧一些时间，赶回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对陈安妮说：“安妮，你去问一下王慧，下午张处长什么时候在，我在楼下行动科等你。” 陈安妮赶紧答应了一声就去找王慧去了。林寒很快就来到了楼下行动科的办公室。 ◇◇◇ 行动队的办公室里，没有看到于秋枫，只有潘仁哲一个人坐在那里写着什么东西。 林寒走过去对他说道：“老潘，你在写什么东西呢？” 潘仁哲抬头一看是林寒，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原来是林科长，我正在填调动表格，真是谢谢你把我要到你的手下！” 林寒没有想到韩鸿飞一回来之后，办事效率突然变得这么迅速，于是他笑着说：“老潘，我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我也希望到我这边来之后，好好干，充分发挥你的特长。” 潘仁哲感激的说：“林科长，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林寒笑着点头说道：“那好，过来之后我们一起好好努力，争取做出好成绩来。”随即他又问道：“老潘，枫姐姐去哪里了？她怎么没有在办公室？” 潘仁哲说道：“枫姐临时接到通知，出任务去了。” “出任务？不是说只配合我的工作，不给她另外安排其他工作了吗？”林寒问道。 “林科长，是三楼的事。”潘仁哲还用手指了指楼上说道。 林寒知道三楼是党政情报处，主要负责从事对其他党派的情报工作，当然，其工作重点，众所周知，主要是针对延安方面的情报。 潘仁哲继续说道：“听说他们好像是侦破了一个延安方面的秘密联络点，所以通知行动队执行抓捕行动，正好我们行动科科长不在，只好由枫姐带队去了。” 林寒心道：最近没有听说破获了延安方面的联络点啊！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有些担心的说：“不知道枫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潘仁哲笑着说：“林科长，你就放心吧，凭枫姐的身手，不会有事的！” 林寒知道行动队的人，对于秋枫是像神一样的崇拜。只要有她在，大家心里都有底，就算她不亲自上阵，也能够激发士气。 林寒点了点头说：“但愿如此吧，希望枫姐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时，陈安妮敲门走了进来，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我刚才已经问过王慧了，张处长去警备司令部开会去了，今天下午不会回来。”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安妮，那我们就出发吧，既然张处长下午不回来，我们也就不急着赶时间。” 陈安妮当然是听林寒的安排，她连忙点头说：“好的，科长，我都听你的安排。” 林寒随即又给她介绍了潘仁哲，陈安妮听说潘仁哲将调到军情股工作，就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林寒看着眼里，对陈安妮的为人处事深以为然，禁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 ◇◇◇ 由于没有专车，从罗家湾军统局本部机关到沙坪坝马鞍山电讯处，只能够去坐公车，或者坐庆磁航业的轮船。毕竟坐船比较慢，所以林寒还是决定坐公车去沙坪坝。 这个年代重庆市的公车系统基本上已经建成，从上清寺开往沙坪坝的班车，每半小时一班，循环发车。由于那个年代很多人舍不得坐车，选择走路是常事。所以除了上清寺开往七星岗沿线比较拥挤之外，开往郊区的班车还是比较宽松的。 陈安妮去买了两张车票，和林寒一起上了公车。那个年代的路况并不太好，公车沿途还要停很多车站，所以说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走得非常缓慢，摇得令人昏昏欲睡。 林寒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在公车上摇来摇去，不知不觉就靠在陈安妮的肩膀睡着了。 陈安妮看到林寒枕着自己的肩膀，睡得很香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叫醒他，只好任由他靠着自己。她看着林寒摇来晃去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伸出手来揽住林寒的肩膀，让睡得更安稳一些。 陈安妮让林寒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在陈安妮的心中，现在的林寒，就像是一个没有睡醒的弟弟，所以她并不在意。 公车继续往前行，开到化龙桥的时候，从车站走上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头烫过的卷发，挺漂亮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说话很大声。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车后面的陈安妮，就高声的说道：“那不是陈小姐吗？真巧啊！我们在这里又碰面了，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呀？” 陈安妮一看，原来是一个熟人，以前就认识，但是交往并不深。她还是热情的说道：“真巧，原来是王小姐呀，我去沙坪坝办事，你去哪里呀？” 王小姐走过来，一眼看到头枕着陈安妮肩膀沉睡的林寒，连忙说道：“李小姐，这位是你先生吧？哟，真是英武帅气啊！果然和李小姐是天生一对。” 陈安妮脸一红，连忙说道：“王小姐，你误会了，他是我的上司，林科长。” “你的上司？李小姐什么时候出来工作了？”王小姐有些不信的问。 两个人这一问一答之间，就把林寒吵醒了。 第275章 后备线人 林寒猛的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倚在陈安妮的肩上，还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陌生的、淡淡的香味。 他已经清醒过来，本想对陈安妮说句抱歉和感激的话，却听到她正在和一个女人说着话，他就装着突然惊醒的样子，连忙坐正了身体，赶紧抬起了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陈安妮和那位王小姐。 陈安妮见林寒醒了，连忙对他说：“科长，你醒了，刚才您可睡着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沙坪坝。” 林寒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不过看到陈安妮一脸坦荡的表情，他也就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那位王小姐，问陈安妮：“安妮，这位小姐是你朋友吗？” 陈安妮连忙说道：“是的，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虽然心中并不是很愿意，但是她还是给他们相互做了一下介绍。 林寒听了陈安妮介绍，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礼貌的对她笑了笑。 王小姐当听陈安妮介绍说这位英武帅气的年轻人真的是她的上司时，她脸上露出了大吃一惊和羡慕的表情。嘴里说道：“原来是林先生，真是幸会。” 随即，她又小声的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什么时候出来上班的？你们那里是什么单位？” 陈安妮见这个王小姐这样问，只好回答道：“我去的时间也不长，现在“统计调查局”工作。 王小姐显然对“统计调查局”并不是很了解，只当是一个从事数据统计和调查的政府部门，就笑着说：“安妮，真不错，现在这样的时局之下，去政府机关工作还是不错的选择，我真的好羡慕你。” 陈安妮只是笑了笑，除了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还好之外，再没有多说其他什么。 这位王小姐显然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她见陈安妮没有说话，就满脸热情的对林寒说：“林先生，不知道你们那里还招不招新人，我可是很能干的，什么都可以做。” 林寒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过口中还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王小姐，请问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王小姐这才压低了些声音，小声对林寒说：“不瞒林先生，我已经失业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正满城找工作呢。” “哦。”林寒恍然大悟的看着她，感概的说道：“是啊，现在兵荒马乱的，战争时期要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是不容易的。” 王小姐如遇知音一般的说道：“林先生，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我以前从事过会计、秘书、后勤等工作，如果你们那里需要统计什么？调查什么？我还是能够胜任的。” 林寒突然灵机一动，问道：“王小姐，请问你是否做过走访、入室调查之类的工作？” 王小姐点头说道：“我做过啊，以前我还在小学兼职当过临时教员，就做过这类的事情。” 林寒笑着赞道：“没有想到王小姐还是一个多面手，什么事情都做过，真是难得。”随即他又问道：“王小姐，你今天是去沙坪坝办事吗？” 王小姐说道：“林先生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做内勤的工作，我现在就去看看是否适合自己。” 王小姐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停不下来，虽然她和林寒只是初次见面，而她就像老朋友一样和林寒聊着天，还把她朋友介绍去面试的事，详细的给林寒说了起来。 陈安妮听到林寒和王小姐聊个不停，他已经看出林寒对这个王小姐有些感兴趣，他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她也乐得不用和王小姐说话，只是满脸含微笑的听他们说。 林寒听王小姐说完了经过，又随意的问道：“王小姐，那是一家什么性质的单位？” 王小姐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只知道是一家书店，最近因为业务扩展很快，所以需要增加人手。不过那家书店对学历还有特别要求，我感觉挺好的，还好我也是高中毕业的，符合他们的条件。”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那个年代，高中毕业生就算是有文化的人。一般的单位招人，不会有这么高的学历要求。 他有些感兴趣的问道：“请问王小姐，你还记得这家书店的名字吗？” 王小姐点了点头说：“我这里有我朋友写给我的纸条。”说着就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对林寒大声的念了起来。 林寒听得很清楚，王小姐口中很清楚的念出了“新知识书店”的名字。 林寒笑着说：“原来是沙坪坝的‘新知识书店’啊！” 王小姐听林寒这么一说，有些意外的问道：“林先生，您和这家书店里很熟吗？” 林寒并没有隐瞒，淡淡的笑着说：“很熟悉倒说不上，不过和他们老板倒是打过几次交道，这家书店感觉还不错的！” 王小姐听林寒这么一说，不禁眼睛一亮，看着林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陈安妮看着有些无奈，她就说道：“慧娴，我们林科长说不错，就一定不会错的，你就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吧！” 王慧娴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眼神，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对陈安妮说道：“安妮，还是你福气好啊，以前在家当太太，什么都不愁。现在出来工作，又在林先生这样的好单位。” 陈安妮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有些无奈的看着林寒，尴尬的笑了笑。 林寒却笑着赞道：“王小姐有所不知，安妮在我们局里的工作干得很不错，同事们对她是很认同，大家都很喜欢她的。” 陈安妮听到林寒这样当面夸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林科长，您过奖了。” 王慧娴有些羡慕的看着林寒和陈安妮，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要是我能进到你们这样的单位那就好了，我也会很努力的工作的。” 林寒看了陈安妮一眼，陈安妮赶紧不露痕迹的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还趁王慧娴不注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林寒笑了笑，对王慧娴说道：“王小姐，其实我们政府机关也经常招人的，你可以先去书店先上班，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倒是可以来我这里试试。” 王慧娴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林寒，问道：“林科长，您说的是真的吗？” 林寒认真的点了点头说：“这样吧，王小姐，你和安妮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今后有机会，可以让安妮通知你。” 王慧娴连忙感激的说道：“谢谢林科长！” 林寒笑着说：“不用客气。”他心里在想，如果能够在“新知识书店”安插一个线人，这位王慧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他认为这位王小姐，表面上有些大大咧咧的，却是一个内心冷静，小心谨慎的女人，是一个很合适的后备人选。 第276章 不明电台 公车沿着嘉陵江边的公路慢慢的行进着，虽然开得有些慢，好在天气并不太热，习惯了公车龟速的乘客们也显得不急不躁，倒也相安无事。 林寒、陈安妮和王慧娴聊着天，也并不觉得寂寞。当抵达小龙坎的时候，陈安妮长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这老牛车终于到了。” 林寒也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是啊，坐公车太耽搁时间，还是搭顺风车方便。” 王慧娴显然对这一切早已经习惯，说道：“我觉得有车坐比走路可好多了！” 这话说得林寒和陈安妮都点了点头。林寒笑道：“王小姐说得有道理。” 由于军统局电讯处和“新知识书店”不在一个方向，所以他们很快就分手了。王慧娴还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今天说过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林寒笑着说：“好的，我不是开玩笑，如果有机会，我会让安妮联系你的。” 王慧娴再次对林寒表示了感谢，并和陈安妮窃窃私语了几句，林寒看到陈安妮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他心知肚明的摇摇头，转过头去看着其它地方，假装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 林寒和陈安妮一起往前走，陈安妮还回头看了一眼走向另一条街道的王慧娴的背影。 她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真的觉得王慧娴适合在我们局里工作吗？” 林寒笑着看了她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安妮，我估计你对王小姐的了解不是很深吧！” 陈安妮点点头说：“是的，其实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因为朋友的关系才认识的，但是对她确实不是很了解。” 林寒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王小姐有比较丰富的工作经历，你别看她外表大大咧咧，但是她为人热情，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而且她内心非常冷清，如果使用得当，还是很有价值的。” 陈安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虽然她并没有接受过特工训练，但是他相信林寒看人的眼光。于是她说道：“好的，不管怎样，我都听你的。” ◇◇◇ 中午时分，正是电讯处吃午饭的时间。 静雯把林寒和陈安妮带到了食堂，今天的午餐是“红烧排骨”、“凉拌三丝”、“清炒藤藤菜”还有“酸菜胡豆瓣汤”。 当然，这些菜并不是小炒，虽然也是大锅菜，吃起来确实比军统局本部机关食堂好吃多了。就连陈安妮这种对饮食比较讲究的人都觉得味道很不错。 林寒一口气啃完了几块排骨，喝了一小碗“酸菜胡豆瓣汤”，才对静雯说道：“静雯，还是电讯处的饭菜好吃，戴主任对你们真是很关照啊！” 静雯笑着说：“小林哥，欢迎以后经常来电讯处吃饭，我们的大厨可是龚姐亲自找的，那做菜的水平确实是顶呱呱的。” 陈安妮上次在“老四川酒楼”给梓嘉的践行餐会上见过静雯，知道她是梓嘉的表姐，但是当时她初来乍到，也没有多注意。 今天她和林寒一来到电讯处，她一眼就发现静雯眼中不时流露出来的，对林寒的深深的真情和眷恋。只不过林寒处理得当，俩人仍然显得很亲近，场面一点也不尴尬。 陈安妮心道：真没想到，于小姐还有这么强劲的一个对手，只是不知道林科长会选择哪一位？她突然觉得这事有点意思，她真想看看，在她心中一贯睿智的林科长到底会选择谁？ 午餐之后，林寒把陈安妮带到军情股的大办公室，并指着以前梓嘉坐的办公桌说：“安妮，这是以前梓嘉的办公桌，你也坐这里吧！” 陈安妮开心的说：“好的，科长。”随即她就坐了下来，又对林寒说：“科长，刚才静雯妹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现在你就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林寒赞许的点头说：“好的。”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 静雯的办公室，窗明几净。 办公室里面显得很干净，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桌子上和窗台上都放着清新的绿色植物，显得生气盎然的样子。 静雯坐在办公桌前一直在等着林寒的到来，她对林寒今天亲自来到电讯处，还是感到非常的开心，她觉得林寒心中还是有她的。 而且静雯已经知道了林寒和张芸芷已经分手的事情。说实话，在她的心里也重新萌生了新的想法。当然她今天请林寒过来，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感情的事。而是因为她有了一些重要的发现，要向林寒通报。 林寒很快就来到了静雯的办公室，笑着对她说：“静雯，你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电话上还不愿意说清楚。你发现的重要情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静雯点了点头，就把她最近在电台监测工作中的一些新发现，给林寒作了一个说明。 原来静雯在日常的电台监测过程当中，发现了几个特殊的不明电台信号，而这几个信号以前都没有出现过。经过静雯的分析判断，还把这个电台出现的区域缩小到了上清寺地区。 静雯对这几个特殊的电台讯号以及截获的一些电文进行初步破解分析，虽然目前还没能完全破解。但是，静雯把这几个电台讯号和以前在磁器口的日本潜伏组织的电台进行比较，发现有很多高度相似的地方。 于是，静雯作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她认为这些讯号就是前期漏网的日本特工和其总部联系的往来电文。 虽然这只是静雯提出的一个初步结论，但是她还认为，在这几个不明电台里面，可能就有林寒一直在寻找的那个隐藏在军统局内部的内鬼。 当林寒听完静雯给他讲述的情况之后，心中感到非常吃惊，又觉得非常高兴。 他笑说对静雯说道：“静雯，说不定这一次真的被你发现了那些漏网的日本潜伏特工的踪迹，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静雯笑着说：“小林哥，你就不要表扬我了，这件事情和小岛先生还有很大的关系。” 林寒很有兴趣的问道：“现在小岛浩二的情况如何了？” 静雯笑着说：“他现在的心情比较好，工作的态度也比较积极。这次对这些电台的跟踪和对电文的破解，他还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林寒笑着说：“那真不错，待会儿，你带我去见见他，我想再和他聊一聊。” 静雯笑着点点头说：“没问题，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第277章 主动作伴 林寒和静雯从办公室里出来，向小岛浩二工作的地方走去。林寒问道：“静雯，上次放宽小道浩二活动范围的报告，局里批下来了吗？” 静雯点点头说：“局里批下来了，每月同意他有一次的机会去参与‘在渝日本人反战同盟’的活动，还有两次机会可以离开警戒区外出，但是都需要有人陪同，不能单独成行。” 林寒点了点头，笑道：“我想这也许是局里能够同意他外出的底线了，不知小岛感觉如何？” “自从上次把局里的决定告诉他之后，他还是比较开心的，工作的积极性也很高，这次检测到不明电台讯号后，对电文的破译，他还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思路。”静雯笑着答道。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来小岛和‘在渝日本人反战同盟’已经有接触了？” 静雯摇了摇头说：“他只是离开警戒区去过两次周边的地方，不过通过吉田英夫，倒是认识了一个日本人，但是他还没有参加这个联盟组织的活动。” “吉田英夫？我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前非常紧张，现在是否已经缓和了？”林寒问道。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初好很多，毕竟他们以前是同学。”静雯说道。 “现在他们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吗？”林寒有些意外的问道。 “也不是很经常，根据局里的规定，他们平常并不在一起工作，晚上住的地方也是分开的。平时也只有吃饭和召开和他们俩相关的会议的时候，才会碰面。”静雯，看出林寒有些疑惑的样子，就对他详细的做了说明。 林寒默默的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局里这样的规定，我觉得还是比较合理的，毕竟他们现在还是战俘的身份，虽然现在为我们在工作，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静雯笑着说：“这件事情，峰哥应该给龚姐姐说过的，所以龚姐姐也很重视，对他们俩的外出都是进行了特别安排的。” 林寒听说张芸峰给龚秋月打过招呼，他就有些放心了，他知道龚秋月对张芸峰的意见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于是，林寒就换了个话题，看着静雯笑道：“静雯，这一年多来，你的电文破译水平应该进步很大吧？” 静雯莞尔一笑，还是很谦虚的说：“还好吧！我以前接触的多是美式的编码和破译方法，自从小岛先生来了之后，学习了很多日式编码和破译方法，东西方的两种方法一融合，我觉得好像打开了一扇窗，确实有很多感悟。” 林寒笑道：“静雯，我相信你一定行，在这一个领域，一定能够做出骄人成绩的。” 静雯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轻声的说道：“小林哥，你这么对我有信心？” 林寒很认真的说道：“当然了，以你的资质和悟性，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超越龚姐姐和小岛。” 静雯看林寒认真的样子，不禁又笑了起来，怀信心的说道：“谢谢小林哥的鼓励，我会努力的一定。” 两个人轻松的说说笑笑，走出了电讯处的大院子，然后下了一段石台阶，来到一个小院，现在这里是特别为小岛浩二准备的办公室，现在他手中的工作主要是负责编写电讯处的高级培训教材的一部分。 这个小院的门口并没有军警站岗，和在电讯处内部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林寒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院其实也是在电讯处守卫的警戒范围之内，而且可以看出来，这是一种明松暗紧的格局。 林寒禁不住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样子峰哥一定跟龚姐姐支了招的，这样安排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 小弟浩二亲自给林寒沏了一杯茶，双手恭敬地端这递到他的面前，说道：“林先生，请喝茶！” 林寒也笑着用双手接了过来，还说了一声谢谢。 小岛浩二和静雯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他也知道静雯没有在其他办公室喝茶的习惯，所以只是客气的请静雯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来。 林寒抬头4周打量了一下这个办公室，他发出小岛浩二现在的工作环境，比上次来见他时好了很多。看来龚秋月并没有把他简单的当做战俘对待，而是更多的从技术专家的角度，奶考量对小岛浩二的使用。 林寒看出小岛浩二对今天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双眼看着林寒，等待他提问。 林寒满脸轻松的笑了笑：“小岛先生，看你的样子，精神不错啊！最近生活工作还顺利吧？” 小岛浩二虽然坐在沙发上，但是身体坐得笔直，恭敬的点头回答道：“谢谢林先生的关心，在静雯小姐的协调下，我现在各方面都非常好，谢谢！” 林寒笑着说：“小岛先生不用客气，我听静雯说，你最近的工作对他帮助非常大，还是要谢谢你的。” 小岛浩二一低头，满脸严肃的说道：“不用谢谢，静雯小姐确实是这个行业中的后起之秀，前途远大啊！” 静雯听到这话，只是看了林寒一眼，还满脸无奈的笑了笑。 林寒也对她笑了笑，还有意的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就是对静雯说:“看嘛，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连小岛浩二都这么说的。” 然后，林寒并没有深入和小岛浩二谈论最近检测到的不明电台而是和他泛泛的聊了一些日常的工作、生活状况。 林寒知道，随着静雯和整个电信处人员电台监测和电文破解水平的提升，在追踪不明电台这种事务性的工作中，小岛浩二的作用会越来越小，所以他并不想就这样的事情和他深入探讨。 他突然对小岛浩二说道：“小岛先生，听说你很想参与到本地的日本人反战同盟的事务中，不过根据现在的相关规定，还不能够完全由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小岛浩二恭敬说道：“林先生，我很明白。” 林寒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静雯，笑着说道：“这样吧，下一次你去参加活动的时候，由我陪你去吧，我想这样你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也能够放得开一些。” 小岛浩二听到林寒的话，一点都没有迟疑，说道：“谢谢林先生，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林寒笑着说：“小岛先生不用客气，其实我也很想结交一些在重庆积极参与反战的日本朋友。” 小岛浩二连忙答应：“林先生，这样甚好。我还可以给林先生当翻译，让大家交流起来更加顺畅。” 静雯见林寒说得一本正经，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她并不清楚林寒主动提出给小岛作伴的目的，不过她还是在旁边敲起了边鼓，对这样的安排大加赞赏，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278章 重要情报 林寒并不想给小岛浩二添加压力，所以又闲谈了一会儿，就和静雯告辞走回了电讯处大院。 静雯问道：“小林哥，我现在去把最近监测到的不明电台的相关资料交给你吧，看看对你调查工作有没有用？” 林寒说：“静雯，这么重要的资料，当然有用了。不过，你现在不用给我这些资料，今天你最好按我的要求另外做一份‘情报’给我。” 静雯有些不解的问道：“小林哥，你想怎么做？” 林寒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从你发现的不明电台的资料里，找一个你认为最不重要的，但是把它做成一份最重要的情报，交给我就可以了。” “那其它的呢？”静雯还是不解的问道。 “其它的我会让汤池州亲自过来取的，不过，这事你需要保密。”林寒看着静雯的眼睛说道。 静雯看林寒说得如此郑重其事，连忙点了点头，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小林哥，难道你对安妮姐还不放心？” 林寒笑了一下，肯定的说：“其实我并不怀疑安妮，只是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需要我验证一些疑问，你这份情报我觉得就很有利用价值。” 静雯听到林寒反复说到“情报”两个字，就已经开始明白林寒的用意了，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待会儿拿给你。” 林寒笑着说：“好的，静雯，那就辛苦你了。”说完这话，他还做了一个盖章的手势。 静雯笑着点点头说：“小林哥，放心吧，你要的‘重要情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你要稍等我一会儿。” 林寒笑着说：“好的，我在大办公室里等你，我先去看看安妮，看她是不是无聊得睡着了。” 静雯笑了笑，说：“小林哥，你现在真会关心人，你快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说完还和他挥挥手，就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林寒没有立刻去军情股大办公室，而是走到龚秋月的处长办公室，看她在不在？也想顺便问问周末回张校长家的事。当然，他更想从龚秋月这里问问张太太要见他的原因。 可是龚秋月并不在办公室。现在已经成为龚秋月秘书的秦玉兰看到林寒，连忙对她说：“小林哥，真不巧，龚处长上午就去局里开会去了，今天估计不会回来了。” 林寒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说：“是啊！真是不凑巧。”然后，他又和秦玉兰闲聊了一会就告辞了。 ◇◇◇ 林寒一走进军情股的大办公室，就让他眼前一亮。 原来陈安妮并没有睡觉，而是利用这段时间，把整个办公室都打扫和整理了一遍，变得清爽而井井有条。 林寒笑着说：“安妮，辛苦你了，我才走开一会儿，这办公室就大变样了。” 陈安妮笑着说：“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也没费多大的劲，简单收拾一下就好了。” 林寒看着整洁的办公室，感慨的说道：“以前梓嘉在的时候，这里也是保持窗明几净的。汤池州他们在这里呆了几天，就搞得乱七八糟的了，还好你过来，这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真好！” 陈安妮听到林寒表扬自己，也很开心的笑着说：“林科长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能够做好的。”然后她又说道：“而且这里的办公室很宽敞明亮，比局里的那间办公室好太多了。” 林寒笑着说：“是啊，电讯处这边条件相对好一些，我看要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把重心转移到这边来的。” 陈安妮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寒，显然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林寒摇了摇头说：“将来日本飞机对重庆的轰炸会变本加厉，越来越厉害，局机关所处的位置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很容易被日机轰炸。” 陈安妮这才明白的点点头，说道：“林科长你说得对，我也觉得电讯处这个位置更隐蔽一些，不容易挨炸弹。” 林寒点了点头，这时就听到门口传来静雯的脚步声。 静雯对林寒说道：“小林哥，听你这么说来，我们这里倒是一个安全的地方，那磁器口呢？会不会也很安全？” 林寒摇了摇头说：“磁器口也不安全，虽然现在看来离市区比较远，但是它就在嘉陵江边，对轰炸的日本轰炸飞机来讲，嘉陵江就是非常好识别的地标，敌机可以沿江而上对磁器口进行轰炸。磁器口其实很难逃过一劫。” 静雯和陈安妮听到林寒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让她们不得不相信。 静雯又问道：“小林哥，像磁器口这样的场镇，日本人有轰炸的必要吗？” “静雯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如果换在其它地方，日本人是不会轰炸的。但是你别忘了磁器口附近分布着好几家兵工厂，那就是日机轰炸的重要目标。比如二十四兵工厂就紧挨着磁器口，日机对这些兵工厂的轰炸，难免会殃及到磁器口的。”林寒有些无奈的继续分析道。 静雯哦了一声，陈安妮还说道：“但愿小日本的飞机飞着飞着就迷失了航线，炸不到我们。” 静雯被陈安妮的话逗笑了，对她说道：“安妮姐，你说得真有意思，最好日本鬼子的飞机都掉到江里。” 林寒看着两个大美女，相互打趣开着玩笑，就有些无奈的说：“你们啊，想法都是好的，但是战争的现实是非常残酷的。” 静雯和陈安妮都点了点头，也不再开玩笑了。 这时，静雯把手中的一个档案袋和一份装有《档案交接记录表》的文件夹，递给了林寒，说道：“林科长，这份重要的资料我现在移交给你，请你签收一下。” 林寒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在表上签上了交接时间和名字，然后把文件夹交给静雯，说道：“好了，静雯，辛苦了。” 静雯笑了笑，对林寒说道：“小林哥，这件事情就完结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和陈安妮点点头，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寒手里拿着那个档案袋，四下张望起来。 陈安妮有些不解的问道：科长，你找什么？” 林寒突然看着陈安妮身边带的那个大包，立刻就笑了起来，对她说道：“安妮，把这份文件放在你的包里，这个很重要，你要注意保管。” 陈安妮知道林寒没有携带公文包的习惯，正好她今天出门带了一个大包，连忙点头说道：“好的，科长，我会妥善保管的。”说完就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档案，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林寒点了点头，又满意的看了看办公室，说道：“安妮，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第279章 五三大轰炸 林寒和陈安妮离开了电讯处，走出警戒区，沿着一条上下起伏的土公路向前走，在路边也没有看到有等客人的黄包车。 林寒有些奇怪的对陈安妮说道：“今天真的是奇怪了，怎么没有看到一个拉车的？” 陈安妮毕竟是第一次来，她也不知所以然，不过林寒看到陈安妮小谨慎的提着自己包，不觉暗地里点了点头。 他们花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走到了陈家湾。林寒看到街边的宽仁医院分部，又看了看手表，心中一动，对陈安妮说：“安妮，我们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顺风车可以搭回市区？” 陈安妮连忙点头，笑着说：“林科长，你是被来时的公车颠簸怕了吧？” 林寒有些无奈的笑道：“其实颠簸我倒不害怕，只是时间确实太长了些。”随即还有些调皮的说：“再说了，我也不能总拿你的肩膀当枕头啊！还让你的朋友误会。” 陈安妮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很快就转为正常，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误会也很容易解释清楚的。”她看了林寒一眼，又关心的说：“科长，昨天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好吧？你虽然年轻，可也得注意休息，注意不要熬夜。”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心道：陈安妮果然是过来人，处理这些事情很成熟。而且他也知道陈安妮说这话，也是出于对自己关心，因为他体会得到她的真诚。 于是他笑着说：“是啊，昨晚上是没有休息好，谢谢你，安妮！” 陈安妮莞尔一笑，说道：“林科长，这还用得着客气？” ◇◇◇ 宽仁医院陈家湾分部，看病的病人也很多，进进出出的，有些拥挤。 林寒走进了医院大门，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医生正提着一个医药箱，从里面匆匆的走出来，就要和他擦身而过。 林寒赶紧一把抓住了他，还把那医生吓了一大跳。他马上站住，转过身来，满脸怒容的瞪着林寒问道：“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医生，我想请问一下江雪莲医生在不在这里上班？”林寒赶紧抱歉的对他笑道。 这个医生满脸狐疑的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林寒旁边的陈安妮，这才露出了笑容，也没有搭理林寒，而是满脸微笑的对陈安妮说：“这位小姐，你也是来找江医生的？” 林寒愕然的看着这个医生，心说:这医生什么德行，看到漂亮的女人，态度立刻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急弯儿？ 陈安妮连忙点头：“是的，医生，林科长和我是专程来找江医生的。” 这医生听陈安妮称呼林寒为科长，虽然不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但是看他的样子，确实是像政府机关的人。于是，他又看着林寒问道：“你们是江医生的什么人？” 林寒赶紧说：“刚才不好意思，我们是江医生的朋友，听说她现在每天在这里上班，今天特地来探望她。” 这医生听林寒这么说，才有些吃惊的说道：“江医生下午就赶回市区去救人去了，你们不知道今天日本人的飞机对市区进行了大轰炸吗？据说这一次的轰炸规模空前，造成了很多人员伤亡，市区的医院现在都人满为患了。” 他看着林寒和陈安妮吃惊的样子说：“这不，我刚才接到总院的电话，通知我马上赶回市区去参加救援，通知我的同事只说了‘好惨’两个字，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这时，就看到一个护士模样的人从门外跑了过来，对那个医生喊道：“袁医生，紧急救援小组的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袁医生赶紧点点头，说道：“好，我也准备好了，出发吧！”说完对陈安妮点了点头，就和那个护士一起匆匆离开，没有理会站在一边的林寒。 陈安妮有些尴尬的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并没有生气，而是突然问道：“安妮，今天是几月几号？” “今天是五月三号。” “今年是那一年？” “民国二十八年！”陈安妮一脸吃惊的看着林寒。 “民国二十八年，那就是公元1939年的五月三号。”林寒自言自语的计算着。 陈安妮对林寒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她眼里那个思维严谨，处事果断的林科长，竟然对日期如此陌生，甚至大家习惯的民国纪年，也要转换成公元纪年，真的太奇怪了。 她感觉林寒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这时，就听到林寒说了一句：“坏了，这次损失可大了。” 陈安妮不解的望着林寒：“科长，什么损失大了？” 林寒带着愤怒和遗憾的眼神看着陈安妮，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一次日本人对我们陪都重庆的轰炸是一次空前的大行动，他们会投掷大量的燃烧弹，造成市区大量的建筑被炸毁，大批的市民伤亡，这一次的损失惨重啊！” 陈安妮赶紧点头回应着，不过她心中暗自思忖：林科长难到会算命，还是未卜先知？他刚才算了一下日子，竟然知道将会造成的损失，而在见到这个袁医生之前，他对一切好像还一无所知，这位林科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寒当然猜不到陈安妮现在心中的想法，而是有些担心的自言自语的：“敌机来自武汉，怎么我们前方潜伏的人没有消息传递回来呢？难道陆大哥出了什么意外吗？” 陈安妮知道林寒口中的陆大哥就是梓嘉的未婚妻，也焦急的问道：“科长，你说陆先生会出意外，那我们梓嘉怎么办啊？” 林寒猛然清醒了过来，说道：“安妮，现在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点儿担心。不过，我相信陆大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赶紧赶快回市区去。” 陈安妮点着头说：“好的，但愿陆先生没事。” 林寒挥手叫了两辆黄包车，和陈安妮分别坐了上去，他对车夫们说了一句：“请快一点，送我们去小龙坎汽车站。” 这两个车夫赶紧点头答应，拉着他俩飞快的向小龙坎汽车站奔去。 ◇◇◇ 小龙坎汽车站。 这里是重庆北部郊区的交通枢纽，虽然有些简陋，但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从市区过来公车都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而且乘客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脸上自然流露出的忧伤表情，就像是逃难的一样。 车站里有人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今天市区遭受的大轰炸的情况，虽然有些道听途说的成份，不过也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聆听。当他描绘其中的惨况时，人群中不断传出阵阵的叹息声和咒骂声。 林寒和陈安妮站在街边，看到眼前车站里有些嘈杂和混乱的样子，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安妮对林寒说：“林科长，你稍等，我去买车票。”她刚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把手中的包递给林寒。 林寒看出陈安妮是担心在这混乱的车站会出问题，所以把装着“重要情报”的包给他保管。他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对她说道：“安妮，不用，我们一起去买票吧！” 第280章 有心还是无意 林寒和陈安妮穿过车站里有些拥挤的人群，还没有走到车站的售票处，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林先生！” 林寒连忙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竟然是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的老板——度庐，连忙说道：“原来是度老板，真巧啊，在这里还能够遇到你！” 度庐满脸微笑的说道：“我刚才就是看背影很像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林先生。” 度庐笑着对旁边的陈安妮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但是他并没有问林寒她是谁。 林寒笑着对度庐说道：“度老板，这位陈安妮女士，是我的同事。”随即也向陈安妮介绍了度庐。 度庐热情的对陈安妮说道：“原来是安妮女士，幸会，幸会！” 陈安妮也热情的笑着说道：“度老板你好，我是林先生的下属。” 度庐略感吃惊的看了林寒一眼，随即又笑道：“林先生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能人啊！” 陈安妮连忙笑着应道：“度老板客气了，我们林先生才是大能人。” 这话说得度庐笑了起来，赞许的对陈安妮说道：“安妮女士不仅漂亮，而且还这么会说话，真是难得啊！” 陈安妮脸上略显羞涩，只是淡淡的的说道：“度老板过奖了。” 度庐随即又对林寒一本正经的说道：“林先生，我们贸易商行可是很需要安妮女士这样的人才啊！如果可以，我真有心请她到我这里来，一定委以重任。” 林寒听到陈安妮和度庐的交谈，暗暗对陈安妮的得体应对点个赞。他开玩笑的对度庐说：“度老板，我们安妮可是一个好助手，你这样当面挖角，不太合适吧？” 度庐笑着说：“林先生无需担忧，就算我想要挖你的人，自然要你的同意才可以。” 林寒也笑着说：“那不好意思，度老板，这一次要让你失望了。” 陈安妮站在林寒的身后，听着他们俩拿自己开玩笑，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站着。 林寒这话把度庐说笑了，他们互相像老朋友一样握着手。度庐这才告诉林寒，他亲自到车站是来接他大哥到重庆来玩的，他大哥从璧山乡下做长途汽车过来，看时间差不多应该要到了。 林寒也只是告诉他到这边来办理些公事，听说今天市区被日本飞机进行了大轰炸，现在要赶回市区去了解情况。 度庐对林寒说道：“林先生，那你就不用去买车票了，我的车就在外面，正好可以送你和安妮女士回去。” 林寒摇头说道：“那怎么好麻烦度老板，你还要接你的兄长，这样会耽搁你的事的。” 度庐笑道：“林先生，说来也是巧了，我接上我大哥也是去上清寺，顺路，一点也不麻烦。” “度老板不是开玩笑吧，真的这么巧？”林寒林寒问道。 “还真的是这么巧，不瞒林先生所说，我在上清寺附近置有房产，我大哥这次来重庆就住那里，所以并不麻烦。林先生，你也不用客气。”度庐笑着说。 这时，就看到李德浩带着一个乡绅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提着行李的下人。 度庐说道：“正好，我大哥也到了，那就一起出发吧！” 李德浩一眼看到了林寒，就过来打了个招呼。度庐也把他大哥给林寒做了介绍，然后就一起走出了车站。 ◇◇◇ 这是一辆黑色的福特牌轿车，度庐的大哥身形有些胖，就让他坐在前排。他和林寒、陈安妮三个人坐在后座，好在三个人都苗条，倒也不显得拥挤。 也许是因为旅途疲劳，度庐的大哥上车就打起了瞌睡。陈安妮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所以，一路上都是度庐和林寒在闲聊。 林寒随意问道：“度老板，现在战事陷入僵局，南京伪政府也初现雏形，不知和沦陷区的贸易往来是否还顺畅？” 度庐说道：“不瞒林先生，总体来讲往来渠道还是畅通的，不管日本人还是沦陷区的中国人，总是要做生意挣钱的，只是时间上，目前来看还有些久，不太令人满意。” 林寒点点头说：“是啊，毕竟是战争时期，做什么事情都会多费一些周折。” 度庐问道：“林先生，可有什么东西需要交流到那边的，无须客气，只要您开口，度某倒是愿意助先生一臂之力。” 林寒见度庐说得很真诚，也认真的说道：“那就多谢度老板，将来如果有这个需要，一定会来打扰度老板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陈安妮知道他们看似随意的闲谈，有可能定的就是大事，所以她只是扭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不发一言，也没有去注意听他们谈论的内容。 度庐虽然一直和林寒在说话，其实也一直在暗中观察陈安妮。他看着陈安妮坐在车窗边美丽的侧影，不觉心中一动，还真的起了心思。 不过当着陈安妮的面，他也不好多问林寒，就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不知你今天是否有空，我们一起吃过便饭。” 林寒非常抱歉的对他说道：“度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突遇大轰炸，我又一整天没有在单位，估计会有很多事情等待着去处理，今天肯定不行了。” 度庐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今天出此大事，估计也够忙的，林先生工作为重，那就下次吧！” 林寒说道：“多谢度老板的理解，如果度老板在市区多呆几天，我倒可以请度老板吃个便饭。” 度庐有些遗憾的说：“可惜，我在市区呆不了几天，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明天就需要我回去处理，不过也没有关系，下次我们再找机会就是！” 林寒笑着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度老板很多事情都事必躬亲，也是很辛苦啊！” 度庐笑道：“哪里，林先生为国事操劳，我等乃为一己私利，实在是有些惭愧啊！” 林寒听了这话，突然心中一动，就笑着说：“度老板谦虚了，上次磁器口的抗战宣传活动，度老板既出钱又出力，令林某敬佩不已！” 度庐谦虚的笑着说：“哪里哪里，据说是林先生运筹帷幄，一举击破了日本潜伏组织，真是大块人心啊！” 度庐说出这话，林寒并不觉得意外，以度庐的实力，要想知道自己的底细并不是难事。但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今天他为什么挑明这事呢？ 他这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第281章 新闻号外 黑色的福特牌轿车沿着嘉陵江边的公路不疾不徐的开着，车上的林寒和度庐聊了很多彼此对当前时局的看法，而度庐的看法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度庐的看法显得有些新颖，他认为继去年十月湖北武汉沦陷之后，日军的战略目标就是湖南长沙。他认为在长沙还会发生激烈的交战，不过最终守不住。但是他又认为重庆固若金汤，坚持五六年都不会有问题。 林寒听到度庐的观点，心中暗自大吃一惊，因为度庐的观点与未来战争局势的实际发展基本一致。 湖南省是中国著名的鱼米之乡，在当前抗战时期，也是重庆国民政府的粮食、兵员及工业资源的重要供给基地。由薛岳将军任总司令的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也设在长沙城内。 自从武汉沦陷之后，长沙的战略地位迅速上升到特别重要的位置，成为屏障中国战略大后方——大西南的战略门户，也成为全国军民注目的焦点。 第9战区40多万国军部队在以湖南、湖北、江西三省接壤地区对日军进行的全面防御。 目前中日军队在湘北新墙河一线隔河对峙，双方暂时都还没有采取行动，战局处于僵持阶段。 武汉沦陷次日，华南重镇广州也随即沦陷。由于日军战线太长，后勤补给已经跟不上战争的需要，为此日军调整了侵华策略。 在军事上停止了对国民政府正面战场的战略进攻，重点巩固已有的占领区。同时加强对沦陷区的经济掠夺，力图实现其“以战养战”的目的。 由于日军放弃速战速决战略，准备长期作战，因此，无论是国民政府、军队还是广大民众，对于守卫长沙都显得比较有信心。更有报纸广泛报道国军驻防情况，宣称长沙固若金汤。 林寒当然知道长沙会战的最终结果，他没有想到度庐的看法竟然和现在社会上的主流看法大相径庭，可以说观点非常独到。 这让林寒暗地里对度庐刮目相看，心中思忖，如果度庐真的是隐藏的日本特工，那确实是一个颇难应付的强硬对手。 ◇◇◇ 福特轿车开到上清寺附近的时候，林寒问明了度庐的详细去处，由于和他们的去向有所不同，而且林寒也不想让度庐知道自己的行踪，就以送陈安妮回家为借口，在“三清公寓”附近，他和陈安妮就下了车。 度庐知道林寒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多加挽留，只是和他们挥手盛情道别。 林寒站在路边，看着度庐乘坐的小轿车绝尘而去，才转过头来对陈安妮说道：“安妮，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这里离你家比较近，你就不用去办公室了。” 陈安妮点点头，然后打开随身的包，准备把那份档案拿出来交给林寒。 林寒摆了摆手说道：“安妮，这份文件你先保管好，我现在也不回局本部机关，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这东西带到身上不太方便。” 陈安妮连忙点头，又把那份档案放进了包里，说道：“好的，科长，我一定会妥善保管的，明天一早带到办公室。” 林寒点点头：“好的，回家注意安全。” 陈安妮笑着说：“科长，你放心吧！这里离家里这么近，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问题的。”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好，你快回去吧，现在还赶得上给你家杜先生做晚餐。” 陈安妮也笑了笑说：“好的，林科长你慢走。”说完转过身就离开了。 林寒看着陈安妮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穿着一身蜀锦的旗袍，衬托出她婀娜多姿曼妙身材，很自然的显示出一种成熟少妇的别样风情，让人难免有些冲动的想法。 他暗自忖道：安妮不仅长相漂亮，而且性格温柔贤淑、端庄秀丽，做事又迅捷干练，加上几分成熟女人的诱人风姿，确实有一种吸引男人的独特魅力，难怪度庐这家伙也会对陈安妮动心。 当然，林寒并不认为度庐是因为看上了陈安妮的美色，他相信度庐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而是一个善于观察，知人善用的高手。他那有别于传统的识人思路，很有可能和他接受的西方现代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今天度庐对陈安妮表现出来的兴趣，倒让林寒心中一动，如果将来度庐真心想让陈安妮去“川隆达贸易商行”，自己在这里面或许还能做一些文章。当然，这要等他对陈安妮完全放心之后才会考虑这事。 林寒想着这些，摇了摇头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就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时，就听到一个报童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来：“看报，看报，重大新闻，大夏皇帝后人现身说法！” 林寒听到报童的叫卖声，“咦”的一声就停住了脚步，随即又听到那个报童的声音：“号外，号外，今日本市遭日本飞机大轰炸，损失惨重！” 林寒连忙大声说道：“卖报的，给我来份报纸。” 那个报童闻声很快就跑个过来，对林寒说道：先生，两份都要吗？” 林寒点点头，报童很快从手中抱着的一叠报纸中，抽出了两份报纸递给了他，林寒付了钱，就站在路边，快速打开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那份号外是《中央日报》临时刊发的，主要报道了今天日本飞机对重庆市区的疯狂轰炸，描述了记者看到的现场情况：整个市区大火冲天，浓烟滚滚，市区大量建筑被炸毁、倒塌，而且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号外还报道了政府和以宽仁医院为主的社会团体对受伤市民的救助情况。最后还重申了坚决抗战、绝不动摇的决心。 林寒摇了摇头，又打开了另一份报纸。不出林寒所料，这是《新蜀报》社会新闻版发表的一篇独家专访，标题是：“大夏皇帝后裔现身说法，传国玉玺保存历经磨难。” 林寒飞快的浏览了一下报道的内容，心中暗笑道：这个汤池州，干这些事情确实是有一整套，看这报道把这件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能不相信确有其事。 他收起了报纸，继续去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三清公寓”的门口。 林寒突然站了下来，抬头望了望楼上的窗户，略微踌躇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虽然心中有些担心于秋枫今天去执行任务的情况，但是他并没有走进，而是继续往军统局本部机关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在他的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282章 大吃一惊 军统局总部位于罗家湾，地形相对比较隐蔽，加之今天日机轰炸的目标主要是渝中半岛的老城区，所以这里今天显得安然无恙。 林寒走进军统局大院，来到办公楼前，就看到行动处于秋枫所在的办公室里传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他不禁一愣神，也没有迟疑就走了进去。 在办公室里就看到一群行动队的人散坐在于秋枫四周，看样子他们在讨论着什么？ 林寒对他们说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下班了都不回家？” 黄天邦看到是林寒，连忙站起来对他说道：“林科长，我们正在说今天发生的事。”边说着还边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对他说：“林科长，您请坐！” 林寒对他说了一声谢谢就坐了下来，这时，就看到于秋枫看着林寒说道：“小林，都下班了，你怎么又来办公室？” 林寒笑道：“枫姐，今天早上听说你去出任务了，看样子任务完成不错啊！” 于秋枫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今天抓捕的对象，看样子都是一群文化人，不似奸邪之人，也不知三楼的那些人想干什么？” 林寒也摇摇头说：“是啊，他们办的事，有时我们也搞不明白。”随后他又说道：“大家知不知道？今天日本飞机对市区进行了狂轰乱炸，听说损失很惨重。” 大家都点了点头，陈大超接口说道：“是的，损失惨重，我去了一趟市区，看到好多建筑都被炸毁了，街上有不少市民的尸体，太惨了！”他说完，还痛苦的摇了摇头。 有几个人听了陈大超的描述，都大声的骂了起来，于秋枫也说道：“这小日本越来越疯狂，看这架势，恨不得一下就把整个重庆城给炸平了。” 黄天邦也摇头说道：“我们的防空部队真的是毫无办法，任小日本这样欺凌我们吗？”有好几个人都附和着他的疑问，有人对林寒说道：“林科长，大家都知道你对时局的判断非常准确，你给我大家说说，将来到底会怎么样？” 于秋枫对今天执行的任务感到有些无奈，加上今天的大轰炸，心情也很郁闷的，也想听听林寒的说法，就对他说道：“小林，大家对未来都感到有些迷惘，还是你来说说吧，给大家鼓鼓劲儿！”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再拒绝，就点了点头说道：“我认为今天的大轰炸并没有结束，估计明天日本飞机还会再次过来轰炸。其目的还是想打击我们军民抗战的信心和决心。” 大家听了都点点头，有的人开始担心明天日本飞机继续来轰炸，心里盘算着怎么给住在市区的亲友早些做好躲避的准备。 林寒继续说道：“不过大家不要被日本人的大轰炸吓到了，未来几年还会有比较艰苦的战斗，这样的大轰炸还会出现。但是，随着日本人的战线日益延长，打仗消耗的资源将成为他沉重的负担，使其无力再拓展新的占领区。” 说到这里，他看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都专心致志的听他讲了，又说道：“将来随着很多国际大事件的发生，胜利的天平就会像我们这边倾斜，我们一定会取得抗战胜利的。” 对于林寒的判断，大部分人听了都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表示出疑问。 林寒也不可能把没有发生的事情说得太明显，只能表达说是自己的预测和判断。不过他也反复说明了自己对抗战最终取得胜利的信心。 于秋枫也点点头说道：“我也很认同小林的看法，战争就是资源消耗战，我相信只要我们守住大后方，一定会有全面反击的那一天，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一定会实现。” 林寒看了于秋枫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对大家说道：“枫姐说的非常正确，往往战争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资源而引起的，不过日本人在中国显然高估计了自己的军事能力，虽然现在国军的装备还处于劣势，但是我们有巨大的国土面积和四万万人口，既为我们提供了防御纵深，也保证我们有充足的后备兵源，而日本人显然不具备这些优势……” 大家听林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对时局的看法，对他的肯定的表述和坚定的信心，除了表示出惊奇之外，他们大都能够接受他的观点。 黄天邦还说道：“林科长分析得太好了，很多观点真的是闻所未闻，但是又让我们茅塞顿开，让我们不能不信。”说完还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老潘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能够调到林科长的手下，真是令人羡慕啊！” “是啊！”有好几个行动处的队员，都这么说道。 林寒看了一眼于秋枫，见她脸上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就说道：“大家不要这么说，老潘的特长正好我这边用得上，所以才调过去的。大家在枫姐身边，同样能够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都是我所不具备的的。” 大家听林寒这么一说，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寒问道：“枫姐，怎么没有看到老潘呢？” 于秋枫说道：“听说今天江家巷附近也受到了日本人飞机的轰炸，老潘急匆匆赶回家里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林寒有些担心的说道：“但愿老潘家里面没有出事。” 这时，有一个行动队员接口说：“老潘向来福大命大，应该能够躲过这一劫。” 林寒也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继续聊，我上去看看张处长在不在？”说完和于秋枫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行动处。 ◇◇◇ 林寒急匆匆的来到了二楼，看到张芸峰的办公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也不知道张芸峰是否在里面。想敲门又怕张芸峰在里面与人密谈。 他略微踌躇之后，急忙走进值班室一问，才知道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前，张芸峰接到局里的紧急通知，去戴主任办公室开会去了。 林寒站在办公室走廊里，发现很多科室的办公室都还开着门。下班时间早过了，这些人都还在办公室，说明都在加班，这样的情况在军统局出现得次数并不太多。 林寒赶紧走到军情股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同样门开着，应该是汤池州和胡成祥都没有离开办公室。 他连忙走了进了去，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让他大吃了一惊！ 第283章 西安来人 军情股办公室里面坐着三个人，不过除了坐在办公桌前的胡成祥，还有两个坐在沙发上的陌生人。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胡成祥连忙站起来说道：“科长，你终于回来了，这两位先生一直在等你。” 林寒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对他们笑着说：“你们好！你们是……” 那两个人看到他也站了起来，对他说道：“林科长，你好！” 其中一个身形削瘦，三十多岁年纪，脸色有些黝黑的人，笑着对他说道：“林科长，我们是西安站的，下午我们已经和张处长谈过话了，他让我们向你汇报一件和你相关的重要事情。” 林寒听说这两个人是军统局西安站的同事，说话又这么客气，当然不会怠慢了，连忙对他们说道：“哦，原来是西安站的同事，赶快请坐。” 两个人都笑着说：“林科长，不必客气，大家都不是外人。”说完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寒也笑着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筒美国骆驼牌香烟，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对这两个人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来，先抽根烟。”说着打开了香烟筒，递给了他们。 两个人并没有拒绝，从香烟桶里抽出了两支香烟，然后取出身上的打火机相互点燃。 林寒并不抽烟，但他也从香烟筒里抽了一支香烟，扔给了坐在旁边的胡成祥。胡成祥一把接住了，笑道：“谢谢科长！” 林寒对他微微一笑，看着那两个人点燃了香烟，就对他们说道：“我想两位还没有吃晚餐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陪两位去吃个便饭！” 其中一个面容清瘦，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的中年人对他说道：“林科长，你太客气了！” 林寒知道军统局地方站点的中下级人员，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一般都会安排住宿，但是，吃饭基本上都是在局里的食堂解决。 林寒笑着说：“两位不要客气，论年纪，两位都比我年长，就不要叫什么科长了，直接叫我小林就好了。” 随即，林寒就对胡成祥说道：“成祥，你先去‘老四川酒楼’，要个雅间，我们随后就到。” 胡成祥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林寒这时已经看出来，这两位来自西安站的同事，并不是西安站的高层人员，为了等自己，他们现在没有去食堂吃饭。所以他决定主动请他们吃饭，然后再谈正事。 那个长得微胖的人看到胡成祥走了之后，才向林寒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这两个人都来自军统局西安站下属的军情股，长得微胖的名叫马宝驹，是军统局长期潜伏在延安的一个地下特工，最近因为下线被人检举而暴露身份，被延安安全部门抓获。西安站不得不让他撤离回国统区。 由于张芸峰曾经委托西安站为他进行一些特别调查，西安站的站长就安排他军统局本部机关直接向张芸峰汇报，同时也算是还张芸峰的一个人情。 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叫柳文绍，他是军情股的股长，是马宝驹的直接领导，此人在军统多年，但是一直没有得到晋升，多少有些怀才不遇。这次特意安排他和马宝驹一起到重庆，其实也是变相的让他休假，享受一下福利待遇。 林寒也把自己的情况向他们做了一些介绍，想来这两位来之前已经对他有了充分了解，特别对他前期破获的磁器口日本潜伏间谍案赞叹不已。 他连忙谦虚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有一些偶然，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柳文绍对林寒心生好感，对他叹道：“林科长这么年轻，就取得如此成绩，真是让我等自叹不如啊！” 林寒连忙说道：“柳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你们的一线经验都是需要我好好学习的……” 林寒笑着和他们聊着天，心中暗自忖道:既然是峰哥让他们等自己，一定是有和自己相关的重要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但是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寒对他们俩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我想两位也饿了。” 柳文绍和马宝驹看出林寒是一个谦虚真诚的人，柳文绍还客气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让林科长破费。” 林寒笑着说：“两位从这么远的地方来，我尽一点地主之谊，千万不要客气。” ◇◇◇ 林寒带着柳文绍和马宝驹刚走到一楼行动处，就看到于秋枫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灵机一动，连忙迎上去，低声对她说道：“亲姐姐，请留步，亲弟弟有一事相求，务必请亲姐姐成全。” 于秋枫看着林寒和两个陌生人走下楼来，有些奇怪的问道：“小林，有什么事要姐姐办的？” 林寒连忙说道：“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我现在陪两位西安站的朋友一起去吃饭，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免得我尴尬起来没有话说。” 于秋枫莞尔一笑：“小林，你这个话包子，天上飞的就会被你吹到地上来，你还会尴尬，没有话说，简直是开玩笑！” 林寒赶紧说道：“姐，我在陌生人面前就会尴尬，说不出话来，求姐姐了？” 于秋枫看到林寒满脸的焦急和真诚，就笑着说：“虽然姐知道你是打胡乱说，不过，看你这戏演得这么辛苦，我还是陪你吧！” 林寒听于秋枫答应了，开心的对她说道“姐，你真好！”于秋枫一瘪嘴，没说话。林寒连忙又说道：“姐，你真美！”逗得于秋枫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林寒把于秋枫向柳文绍和马宝驹做了介绍。于秋枫的大名在军统局内部可是美名远扬，柳文绍和马宝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是久闻其名的。 今天见她竟然要陪他们吃晚饭，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他们站长也不一定请得动这位漂亮的于美人。更没有想到林寒三两句话就让她同意了。他们不禁对林寒还更加刮目相看了。 ◇◇◇ “老四川大酒楼”二楼的雅间里，坐着五个人，满满的一桌酒菜，此时酒过三巡，大家传杯换盏，欢声笑语，席间气氛甚是融洽。 酒足饭饱之后，于秋枫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事要谈，就借故和他们道别，先行离开了。胡成祥也走出了雅间，在外面大堂等着他们。 柳文绍吸了一口香烟，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情报，这也是张处长前期委托我们站长交办的一件大事。经过我们的调查，特别是宝驹同志历经艰险，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使这件事情有了一个眉目。” 林寒对马宝驹笑了笑，表达了对他的敬意，还给他们的酒杯中都斟满了酒。不过，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听柳文绍说。 柳文绍继续说道：“我们在延安找到了你要寻找的那位堂兄。” “林城池？”林寒有些吃惊的问道。 第284章 得而复失 林寒感到有些激动和意外，其实先前他心里想的，他们可能带来的是关于张芸芷的最新信息，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带来的竟然是关于林城池的消息。 对于林城池的去向，一直以来都是林寒心中的一个结。一年多以前，他带着使命穿越前往公元2019年，就是为了去找这位林氏家族的前辈。 可是因为意外，他却来到了80多年前，刚刚成为抗战陪都的重庆。偶然结识张校长，并在他的帮助下也没有能够找到林城池一家人，反而在张云峰的推荐下加入了军统局临澧特训班，从一个来自未来的大学生变成了军统特工，这是他穿越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意外。 如今终于得到了林城池的消息，他确实非常激动，连忙对柳文绍说道：“柳先生，我的堂兄他现在在哪里？” 柳文绍笑着说道：“林科长，你这个堂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啊，在那边可是典型人，是一个受到表彰的先进人物。” 林寒其实前期从张芸峰那里已经听到一些关于林城池的零星消息，他对柳文绍说道：“我和我这位堂兄也失散多年，他具体在干什么，其实我也一无所知，没想到他竟然在那边还混出了些名堂。” 柳文绍也是一个老军统，很明白林寒此时的心情，他笑着安慰他说道：“这些年来世道艰难，先是军阀混战，后又遇上日寇的全面侵略，很多人思想都产生了分歧，有了不同的选择，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啊！” 林寒也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柳文绍说道：“林科长，我们就是为了他的事情专程而来的，宝驹一直潜伏在那边，他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还是让他来给你详细的说说吧！” 林寒面带感激的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马宝驹。 于是马宝驹就把他所掌握的关于林城池的情况，向林寒慢慢的讲述起来。 原来林城池一家人，在几年前，因为他和父亲所在的报馆裁员，生活遇到困难。他父亲的一个老友在西安的一家报馆里做事，就邀请他们一家前往西安。 那家在西安的报馆，其实是延安在西安的一个地下联络点。林城池一家到达西安之后，他和他的父亲在报馆里工作了几个月，他父亲做编辑，他做校对，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后来那家报馆突然被“中统局”的人查封了。但是在对他们一家的审查过程中，林城池一家人很意外的全部被释放了。军统局西安站现在也没有查到其中的原因。 林寒听到马宝驹说到这里，有些奇怪的看着马宝驹，然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文绍，有些不解的问道：“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柳文绍摇了摇头，只是说到：“这件案子不是我们军统局调查的，是由‘中统局’独立办的案子。而且据我所知，当时这家报馆的大部分人都未能幸免。”他又吸了一口烟，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件事情还让中统的那帮人得意了好长时间。” 林寒理解的点了点头，又对马宝驹说道：“后来呢？” 于是，马宝驹继续往下说：“后来，他们一家人就突然失踪了，大约在半个月之后，他们已经去了那边。” 林寒问道：“难道说他们和那边真的是有联系？” 柳文绍点了点头：“你在看来，肯定是的，但是‘中统’那帮笨蛋，为什么竟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了？这真的让人有些奇怪。” 马宝驹继续说道：“后来这个事情，引起了我们西安站的注意，对他们一家人的行进路线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结果发现他们竟然用的是全新的身份，所以在路上并没有遇到阻拦。” “全新的身份？那边给他们搞的吗？”林寒，有些不解的问道。” 柳文绍和马宝驹都摇了摇头，马宝驹说道：“当时西安城内的形势，要想那么短的时间重新搞到新的身份，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那边的人应该没有这样的手段，除非是有特殊的人在幕后帮他。” 林寒突然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堂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他感觉到林城池的行为，不像一个普通人。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难道他以前就是那边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暴露身份而已，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说完，他还摇了摇头。 柳文绍叹道：“现在看来是有可能，林科长，看来你对这位堂兄一家还是了解不够啊！不过后面还有更令人吃惊的事，宝驹，继续讲吧！” 马宝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到了那边之后，他和父亲都参加了工作，而林城池因为工作积极，很快就成为先进典型，并且被派往干部学校学习深造，后来进入边区安保部门工作。”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马宝驹：“他在安保部门工作，那和我们不是成了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柳文绍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世间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兄弟阋墙啊！” 马宝驹继续说道：“还有更令人奇怪的事情，由于之前他一直用的是新身份，所以我在接到任务去秘密寻找他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功夫。开始一直没有找到他，直到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才让我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 “当我准备和进行他初步接触的时候，我的一个下线，他一直在暗地里协助我调查林城池的下落，却非常奇怪的暴露了。”马宝驹有些无奈的说道。 林寒一脸感激的对马宝芝说道：“宝驹兄，真是难为你了！” 马宝驹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接到站里迅速撤离的通知之前，我曾经试图多次想和他接触，至少给他带一个话，让他知道林科长你在寻找他。” 林寒点了点头，把面前的酒杯举起来，敬了一下马宝驹和柳文绍，然后一干而尽。他的这个动作让柳文绍和马宝驹心里都一热。他们都知道自这一刻起，林寒就没有把他们两个再当外人了。 马宝驹略显激动的继续说道：“但是非常令人奇怪的是，林城池突然消失了，凭空的消失了，在整个边区难寻他的踪迹。” 林寒一脸愕然的看着马宝驹，他感到非常的意外，马宝驹历经艰辛，刚刚确认了林城池的身份，怎么突然之间他又消失了呢？ 第285章 两种可能 马宝驹肯定的说道：“林科长，我在处理之前进行了仔细的寻找，撤离之后，通过站里的其他渠道也进行了全面的查找，仍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林城池已经不在边区了。” 林寒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宝驹兄的意思，他现在一直是用的新身份，而不是林城池？” 马宝驹肯定的说道：“是的，他当时的名字叫李世忠，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林城池，李世忠，李失踪。”林寒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这几个名字，笑着说：“他这样突然的失踪，去了哪里呢？” 柳文绍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判断他应该是带着任务离开了那里，只是茫茫世间，他具体去了哪里？要想找到他，真的是大海捞针啊！” 马宝驹也接口说道：“主要是找不到和他相关的任何联系，这就很难寻找了。” 林寒点点头问道：“那我大伯和伯母也一同消失了吗？” 马宝驹看了一眼柳文绍，有些迟疑的说道：“林城池消失之后，他的父母并没有同他一同离开，而是留在边区工作和生活，但是……” 林寒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说：“怎么了？” 柳文绍长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是宝驹撤离之后发生的事情，据我们后来得到的消息，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他们双双去世了。” “双双去世了，这怎么可能呢？”林寒猛地站了起来吃惊的叫道。 马宝驹神色黯然的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当时他父母坐马车一起外出，途中那匹马突然意外受惊，他们乘坐的马车掉落到悬崖之下，当救援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因伤重流血过多去世了，当时坐车的人无一生还。” 林寒眼眶之中已经饱含着泪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 柳文绍看了马宝驹一眼，很理解的对林寒说道：“林科长，还请节哀顺变，我们了解的情况就是这样，至于这件事情真的是意外，还是人为？因为我们也鞭长莫及，没法进行详细的调查。” 林寒点点头，用手偷偷的擦了一下眼中的泪水，又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对柳文绍和马宝驹说道：“柳先生，宝驹兄，谢谢你们给我带来确切的消息，来我们干一杯！” 柳文绍和马宝驹，连忙都举起了酒杯，相互碰杯之后一干而尽。 柳文绍又对林寒说道：“林科长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张处长妹妹的事，他吩咐我们也要转告你。”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芸芷的情况怎么样了？” 柳文绍笑着说：“芸芷小姐过去比较顺利，没有什么大的波折，现在她主要在那边的学校里面学习，表现很积极，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说道：“由于她年轻漂亮，在学校里很受瞩目啊！据说追求他的年轻人还不少。” 林寒苦笑了一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看着一个小姑娘长大了，有主见了，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谁也拦不住啊！” 柳文绍理解的说：“是啊！以前老话说女大不中留，唉，在现在这个多变的年代，各种思潮汇聚碰撞，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活跃啊，而且敢做敢为，不好管啊！” 马宝驹可能知道林寒和张芸芷以前的情侣关系，又有些安慰的说道：“林科长，据我们了解，芸芷小姐对追求她的这些年轻人并不感兴趣，所以她还是一个人。” 林寒明白马宝驹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手表，对他们两个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谢谢两位带给我的消息，今天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们找个时间再聊。” 柳文绍和马宝驹都点头说好，柳文绍说：“如果林科长还有什么想了解的，我们知无不言。” 林寒又一次谢过了他们，一起走出了雅间。 胡成祥看到他们走出来，连忙站了起来，对林寒说道：“科长，账我已经结了，请问还有什么安排？” 林寒有些抱歉的对柳文绍和马宝驹说道：“柳先生和宝驹兄，非常抱歉，本来可以安排两位出去玩一玩的，但是今天重庆市区受到了日本飞机的疯狂轰炸，看来不能成行，只好委屈两位了。” 柳文绍连忙说道：“林科长，你不要客气，今天承蒙盛情接待，已经非常打扰了，我们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林寒笑着说：“柳先生、宝驹兄，无须多礼，你们会在重庆待一段时间吧？” 柳文绍说道：“根据我们的行程安排，后天一早我们会启程去成都，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然后再返回西安。” 林寒点点头说道：“那好，明天晚上我为两位践行，如果可能，我想把张处长也一起请来。” 柳文绍听林寒这么一说，连忙和马宝驹一起致谢道：“多谢林科长，让你费心了。” 林寒自然明白柳文绍的意思，笑着说：“柳先生不用客气了，就这么说定了。” 柳文绍和马宝驹相视一笑，都点头答应。 ◇◇◇ 由于柳文绍和马宝驹都被安排在军统局本部机关宿舍暂住，所以林寒就邀请他们一起到他的宿舍里面闲聊。 林寒升任副科长之后，他的宿舍就是他一个人住了。房间里除了床铺、书桌、书架之外，还多了一个衣柜和一对沙发，这在军统局中下级军官的宿舍里，算是比较高的待遇了。 林寒请柳文绍和马宝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给他们沏了茶，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来两筒美国的骆驼香烟、两只美国打火机和两盒美国巧克力。 他分别递给他们，诚意十足的说道：“柳先生、宝驹兄，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请两位务必收下。” 柳文绍看到林寒这么客气，只是简单的推辞了一下，就收了下来，还向林寒道了谢。 然后他们三人就坐在那里闲聊起来，聊着聊着，自然离不了又聊到林城池。 柳文绍喝了一口茶，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堂兄的去处，我认为只有两种可能？” 林寒和马宝驹都看着他，林寒问道：“柳先生，你认为他会去哪里？” 柳文绍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认为林城池有可能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去南京，一个就是来重庆！” “林城池会来重庆？”林寒若有所思的问道。 第286章 意外的礼物 柳文绍看出林寒的疑问，就说道：“林科长，当然也是我的猜测，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去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两个城市都是他们高层人物频繁现身的地方，以林城池的身份，为了保证这些高层人物的安全，他一定会在这些人的周围。” 林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柳文绍的推断，其实他也知道，由于林城池的突然消失，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留下来，目前所有的结论都只能是猜测，不过在他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终究有一天会和林城池会面的，只是不知道到时会以怎样的一种形式出现。 林寒对柳文绍说道：“柳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和他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他又变换的身份，而且他的行动也会更加隐秘，要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 柳文绍笑着点了点头说：“林科长，你和他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 林寒回答道：“我和他见面还是小时候，怎么算起来也有十四五年了吧。” “哦。”柳文绍轻叹了一声，说道：“那么说来，如果你们面对面的走过，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都有可能认不出来了。” 林寒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十四五年的光阴变化还是很大，我自己都觉得现在和我小时候相比，变化也是非常大的。” 柳文绍笑了笑说道：“不过，林科长，你不用着急，我们这里有一件小东西，我觉得还是送给你更合适。”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问道：“什么东西？” 柳文绍笑了笑，然后给马宝驹递了一个眼色。马宝驹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从随身带的一个小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来，又递给了柳文绍。 柳文绍郑重其事的接过了这个信封，然后递到林寒的手中，轻声的说了一句：“这件东西，我想林科长你会用得上的。” 林寒接过信封，在手中轻轻的捏了一下，感觉里面的东西略微有一些硬，但是他知道不会是信签，有些像明信片，不过他知道里面肯定不会是明信片。 他心中一动，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信封里装的一定是照片。 林寒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打开这个信封，而是感激的对柳文绍和马宝驹道了谢，说道：“柳先生、宝驹兄，这份厚礼，小弟在此收下了。两位的厚意，我会铭记在心，容当后报。” 柳文绍和马宝驹见林寒说得如此郑重，都摆了摆手，柳文绍说道：“林科长不用客气，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从柳文绍和马宝驹的行为，林寒已经明白，他们交给自己的这个信封里的东西，一定是他们没有向军统站汇报，而私自掌握的东西。之所以他们现在才拿出来，也是对林寒今天盛情款待的回报。 林寒相信这个信封里面的东西，不会有其他人见过。 林寒再次表达了谢意，并且对他们说道：“柳先生、宝驹兄，如果两位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直言，我一定尽力而为。” 柳文绍笑着说道：“林科长，你有这番心意，我和宝驹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们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林科长无需多礼。” 林寒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可惜这两天局势混乱，估计明天也不会得安宁，不然我当陪两位出去好好玩玩的……” 大家都客气的说笑着，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看着时间不早了，柳文绍和马宝驹就起身告辞。林寒连忙站起来，一直把他们送回到军统局总务处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林寒进房间看了一看，条件还算不错，对他们说道：“柳先生，宝驹兄，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见面再聊。” 柳文绍和马宝驹都再次表达了对林寒的谢意，才相互挥手道再见。 ◇◇◇ 林寒凝视手中拿着的两张照片，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两张照片对于他来讲是一件极其意外的礼物，他真的很欣慰自己选择了盛情款待柳文绍和马宝驹。因为这两张照片的重要性，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 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半身像，这个年轻人有一双坚毅的眼神，满脸的笑容，充分体现了他拍照时喜悦的心情。 他胸前还带着一朵大红花，这张照片应该是从光荣榜之类的橱窗里偷偷取下来的，这应该是马宝驹的杰作。 林寒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林城池。如果将他的眉宇之间和林寒比较，竟然有几分相似的地方，或许这就是林氏家族的基因特征。 他手中还有另外一张照片，画面有些远，还有一些模糊。看得出来，这明显就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在这一张照片里，出现了一位那边著名的领导人，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林寒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从事安保工作的林城池。 林寒真的有些感激柳文绍和马宝驹提供的这两张照片，这两张照片解决了他心中的很多困扰和担心。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林城池，就算是面对面的在大街上走过，他也不会认识。现在他终于看到了林城池的照片，见到了他的本来面目，特别是感受到他们眉宇之间的那份相似，他就放心了。 林寒很快就收回了思绪，对于柳文绍和马宝驹给他提供的这份厚礼，他认为不是一顿饭和几样洋玩意就足以回报的。所以他得好好的想一下，如何帮他们一把。 柳文绍在军统局西安站混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一个小小的股长，林寒看得出来，柳文绍其实并不是一个平庸之人，一定是有些原因让他受到了人为打压，限制了他的晋升空间。如果能想办法，帮他解决他的问题，他相信柳文绍今后还能够给他提供巨大的帮助。 对于马宝驹，是一个有丰富的潜伏经验的特工。虽然他话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正是一个潜伏者必备的条件。 林寒心想，与其让他在西安和中国人纠缠不清，不如派他去和日本人斗智斗勇。 当然，要想达成这些事情，其突破口就在张芸峰身上。 他必须得好好的计划一下…… 第287章 初试合格 陈安妮急匆匆的来到了办公室，手里还紧紧的提着昨天的那个包。很快她把这个包锁进了办公室里的档案柜里，然后才开始做清洁，整理办公室。 当林寒面带倦容的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陈安妮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说道：“科长，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看你好憔悴的样子！” 林寒对她一笑，说道：“是啊，昨天晚上喝了些酒，和朋友聊天也比较晚，有些睡眠不足吧。”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安妮，给我来杯咖啡提提神。” 陈安妮连忙应道，就去给他冲泡咖啡。 林寒看着陈安妮忙碌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这时，汤池州和胡成祥，也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林寒看着他们俩笑着说：“池州，昨天那报道我看了，很不错，我们继续按原计划进行。” 汤池州和胡成祥连忙答应，汤池州还说道：“老大，昨天日本飞机真的是太疯狂了，投掷了大量的燃烧弹，我在江北城这边都能够看到整个渝中半岛的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他嘛滴小日本太可恨了。” 胡成祥也在旁边说道：“是啊，看来日本人也是狗急跳墙，越来越疯狂了。不过看样子今天也不会好过。” 汤池州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的防空力量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其肆无忌惮的乱扔炸弹，想起都让人揪心。”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们的防空部队为什么击落不了日本人的飞机，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摇了摇头，林寒无奈的说道：“因为日本人的轰炸机，飞在我们防空部队的高炮射程之外，我们无可奈何呀。” 林寒又给他们打气的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自己的空军力量太薄弱，不过现在的情况在逐渐好转当中，相信再过一些日子，我们的空军就能够升空迎击敌机了，到那个时候，就会大大的改变现在被动挨炸的窘况。” 胡成祥也无奈的叹息道：“还是怪我们自己的军事力量太过薄弱，不然的话，绝不会让小日本这样猖狂。” 这话说的得大家都有些沉默。这时窗外又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汤池州看着窗外，无奈的说道：“他奈奈的，看来该死的小日本还不满意昨天的轰炸成果，今天还得跑防空洞。” 这时，就看到王慧敲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份简报递给了林寒。 林寒赶紧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对昨天日本飞机对重庆轰炸的情况简报。他看到上面的数字，忍不住咒骂了起来。然后把简报递给了陈安妮，对她说道：“安妮，让大家都看看，然后归档。” 陈安妮赶紧点头接了过来，回到她的办公桌，拿出一个文件夹进行了登记表，然后把这份简报加到传阅文件夹上，递给了汤池州。 汤池州接过来看了一遍，说道：“真是气死人了！”说完还说了一句国骂，然后把文件夹扔给了胡成祥，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生气。 陈安妮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池州，你也别生气了，不管他日本人怎么炸，我们都不会屈服的。”说着，又把刚冲好的咖啡端到了林寒的面前，对他说：“科长，你要的咖啡。” 林寒点点头，对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问道：“安妮，昨天那份文件带过来了吗？” 陈安妮连忙点头说道：“科长，已经带过来了，早上一来我就锁在档案柜里，我马上就给你拿过来。” 很快，陈安妮就把昨天静雯亲手做的那份档案袋，交到了林寒的手里。 林寒接了过来，对陈安妮轻轻的说道：“安妮，辛苦你了！” 陈安妮笑着说：“科长，你不用这样客气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事情。” 林寒笑了笑，又随口关心的问道：“安妮，这两天敌机轰炸很厉害，外面不安全，你还是要提醒你家杜先生，多进防空洞，少出门比较好。” 陈安妮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我昨天晚上就提醒过他了，他一天在外东跑西跑的，也不知道干啥，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着急。” 林寒笑着说：“男人嘛，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是最近不太安全。” “是啊！昨天晚上他还说要想请你吃饭，他就是一个一天也闲不住的人。”陈安妮无奈的说道。 林寒笑道：“安妮，其实杜先生还是不错的，虽然说早出晚归，但是至少他每天都回家。” 陈安妮点了点头说道：“是吧，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优点，这难道不是应该做到的吗？” 这会儿，汤池州也从刚才的激动中平缓了过来，听到陈安妮这么说，就笑着说：“安妮，你可要把你先生管紧哦，要是哪天晚上不回来，那就出问题了。” 陈安妮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家先生像你一样吗？夜不归宿，胡天胡地，不知所以！” 汤池州对林寒做了一个鬼脸，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看着胡成祥说道：“千万不能去惹安妮，不然够你喝一壶的。” “我吗？我才不会像你这样去惹安妮姐，而且我每天晚上都是按时回宿舍睡觉的。”胡成祥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寒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此时，他的目光已经集中到陈安妮刚才交给他的那份档案袋上。 他的眼光飞快的检查了一遍那个档案袋，然后又拆开来，拿出里面的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 林寒其实并没有用心看手中的资料，他心里暗中思忖，经过刚才的检查，他可以肯定这一份档案并没有被人拆阅过的痕迹，刚才在他拿到手里的时候，仍旧保持了原来的样子。 昨天他故意让陈安妮把这个档案当成“重要情报”带回家，就是想试探一下杜贵成，看他会不会有所动作。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动过这份档案。 难道杜贵成没有发现这份情报，还是对这份情报没有兴趣？ 林寒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判断，像杜贵成这样情报机关出身的人，对情报具有天生的敏感性和探索欲。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陈安妮并没有让杜贵成知晓自己带了一份“重要情报”回家。 而这种可能，正是林寒最愿意看到的。现在可以说，陈安妮已经初步通过了林寒对她的测试，只不过陈安妮自己还蒙在鼓里罢了。 第288章 五四大轰炸 军统局军情股里，大家议论一番之后，都在快速处理自己手中的事情，有些静悄悄的。 这时，潘仁哲匆匆走进了办公室，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我的手续已经办完了，今天正式过来报到。” 林寒笑着对他说：“老潘，欢迎你加入军情股。”随即叫过陈安妮，让她给老潘安排了办公桌和相关的办公用品。汤池州和胡成祥也过来和他热情的打着招呼，其实大家都是熟人，潘仁哲也不会有什么陌生感，很快就能融入进来。 这时，窗外第二次防空警报又响了起来。 陈安妮说道：“科长，这是响的第二次警报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去防空洞吧！” 林寒点了点头，对大家说：“昨天日机轰炸的主要区域还是老城区，今天有可能会扩大轰炸范围，所以今天我们也要注意躲避，大家收拾一下，都去防空洞。” 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来，为了应对日本飞机的轰炸，特别成立了“防空司令部”，由于当时的防空能力很弱，防空雷达类的设备极其稀少，而且防空部队配置的高炮的数量和射程都有限。所谓的防空，其实主要是被动的防御。躲防空洞成为最直接而有效的办法。所以在重庆市内遍布防空洞，重庆市民对日机轰炸已经习以为常。 由于日机轰炸的航线主要就是从武汉沿着长江而上，除了轰炸沿江的城市之外，作为国民政府陪都的重庆，更是轰炸的重点。 随着日机轰炸次数的增多，各种各样的土办法应运而生。为了准确的掌握日机的飞行情况，防空司令部在长江沿线一带设立了许多监测哨。这些监测哨在发现敌机时，会将敌机来时的时间、机型、数量和飞行路线都记录下来，通知当地的防空机构，然后通过电台迅速上报“防空司令部”。 “防空司令部”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及时在重庆市内的最高点——枇杷山上挂空袭警示气球和鸣放防空警报，以便军民躲避空袭。 ◇◇◇ 军统局大院后面不远处就有两个防空洞，主要供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工作人员使用。 军统局的防空洞和普通市民的防空洞相比，这里的设施还是要更齐全一些，除了一些应急的医疗设备之外，防空洞里装着两排电灯，洞内显得比较明亮。沿着洞壁还用木头做着一些简易的长凳子。甚至还有几张办公桌，有急事的人员还可以在这里处理公务。 防空洞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但是井然有序，没有人大声喧哗，陆陆续续进入防空洞的人员，熟识的也只是相互默默的点头打着招呼，显得异常的安静。 林寒坐在进洞不远处的长木凳上，他的左边坐着潘仁哲，右边是胡成祥。陈安妮和汤池州坐在他们的对面的木凳，两个人低着头在说着什么，由于说的声音很小，旁人听不到他们到底说的什么。 这时，空袭警报声又凄厉的响了起来。 林寒低声的问潘仁哲昨天家里的情况。由于昨天江家巷也遭到了轰炸，有很多民房被炸毁，那些木结构的老宅燃起了熊熊大火，烧毁了不少房屋。而且有不少的人员伤亡。不过潘仁哲运气比较好，由于他临近的几户人家，前些年都改成了砖墙，所以大火在烧到他家之前被扑灭了。 昨天潘仁哲办完调动手续就赶回了家，他不仅参与了灭火，还进行了现场的指挥，最终保住了小半条街没被烧毁。 林寒低声的问道：“老潘，嫂子还好吧？” 潘仁哲也压低声音回答道：“还好，她没事，我以前就提醒过她的，听警报就去防空洞，不要耽搁和侥幸。” 林寒欣慰的点了点头，表示对潘仁泽这样做法的认同。 昨天的空袭造成很多人员伤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昨天日本飞机的轰炸，不像以前一二个轰炸编队，炸完就飞走了，而是出动了大量的飞行编队，对重庆市区实行轮番轰炸。 就是在这个反复轰炸的过程中，有的市民凭老经验和侥幸心理，在轰炸的间歇回家查看受损情况；还有的听到空袭之后，听到新的警报时并没有躲避，当他们发现当天的轰炸不同往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这时，防空洞外面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凭生意的方向，主要还是昨天受轰炸的老城区。 胡成祥嘴里恨恨的说道：“这小日本是安了心的想把整个重庆城都炸毁吧！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真是白日做梦！” 林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是啊！日本人就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打击我们的抗战信心，但是他们忘了中国的两个成语，那就是越挫越勇、越战越强，中国人不会屈服的。” 胡成祥点了点头，定说道：“科长，你说得对，中国人是不会屈服的，是炸不垮的。” 林寒对胡成祥和潘仁哲说道：“是的，你们一定要有信心，日本人吞并中国的野心是不会得逞的，我们一定会取的抗战的最终胜利。” 林寒说完这话，又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日本飞过来了，看来今天他们确实扩大了轰炸的范围。” 话音未落，防空洞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阵隆隆的轰炸声，有远有近，凭声音推断，最近的爆炸点离军统局本部机关应该不太远。 胡成祥小声的说：“不知道今天局里会不会被炸到？” 潘仁哲也听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的说：“听炸弹爆炸的声音离我们这里已经很近了，如果日本人再扩大一些范围，就会被挨炸了。” 林寒担心的说道：“局里这个位置，虽然相对于老城区要隐蔽一些，但是这里离国民政府大楼也不是太远，很容易成为日机轰炸的目标，我估计今后很难躲得过轰炸的。” 潘仁哲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科长，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办公室搬迁到其他地方？” 林寒点了点头说：“这个问题我认为局里面会有安排的，一些重要的机构应该会搬离这里。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如果是真如我说的那样，我们可以去电讯处那边办公。” 过了一会儿，防空洞外面的轰炸声平息了下来，空袭解除警报声也响了起来，防空洞里的军统局工作人员，有人就开始返回办公室。 陈安妮刚站了起来，就被林寒用眼神制止住了，对大家说：“我们先就在吧，轰炸不会这么快就结束，敌机很快还会再来的。”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防空洞外的空袭警报声突然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 轰炸，对重庆城不断的轰炸，持续了近一天的时间…… 在轰炸的间歇，一队队救火队在熊熊燃烧的房屋之间紧急灭火；战地救护队的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废墟中抢救伤员…… 江雪莲一直在医院里忙碌着，她几乎没有休息，不断的救治着在轰炸中受伤的市民…… 林寒和他的下属们只有无奈的呆在防空洞里，当然他们也没有闲着，林寒和汤池州、胡成祥一起继续完善着他们那个谋划已久的“国宝计划”。 五月四日徬晚，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持续了一天的大轰炸终于停止了，重庆城依然在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的烈火映红了两江，映红了天空，映照在那些不屈的中国人的脸上…… 第289章 峰哥很支持 林寒和他的下属们走出防空洞的时候，一眼就能够看到不远处正熊熊燃烧的大火。燃烧的灰烬和硝烟随风吹过来，让他们真切的感受到，其实轰炸就在他们身边，离他们真的很近。 军统局本部机关有几间外围的办公室被炸毁，由于军统局的特殊性，救火的消防队伍已经抵达现场，正在全力灭火，很快就把大火扑灭了。 林寒很快回到了办公室，林寒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赶紧回家去吧，看看家里面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们。” 陈安妮在防空洞里经历了今天一天的不断轰炸，早就有些心神不宁，她听到林寒这么说，连忙点头说道：“好的科长，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现在就先走了。” 林寒对她说道：“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你赶快回去吧，不要耽搁了。” 陈安妮点着头，拿着自己的包匆匆的就离开了。 林寒又对潘仁哲说：“老潘，你也回去吧，看看嫂子的情况，还有一点，我建议你尽快把嫂子搬到郊区去，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市区很不安全。你要抓紧时间办这件事情。” 潘仁哲其实现在心里也非常的忐忑，他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林科长，我听你的，我现在就赶回去尽快办这件事情。”然后和汤池州他们草草的打了个招呼，就迅速的走出了办公室。 林寒这才对汤池州和胡成祥说道：“池州，你来说说现在我们那个计划的进展。” 汤池州说道：“我们这个国宝计划，一直按计划在推进，现在已经让《新蜀报》进行了独家专访，很快就会安排长乐和其他报馆见面。从目前来看，社会的反应还是比较大的，不过这两天受到大轰炸的影响，估计我们的计划进程会出现一些延迟。” 林寒点点头说：“不错，就算受到大轰炸的影响，我们这个计划的进程总体还是令我很满意的，池州、成祥，你们两个这段时间辛苦了！” 随即他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国宝计划’，池州，我觉得你取的这个名字很不错，那我们干脆就把这个计划定名为‘国宝计划’吧！你们觉得呢？” 汤池州笑着说：“老大，这个名字其实不是我取的，是成祥一直这样说的，我只是鹦鹉学舌而已。” 林寒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胡成祥。胡成祥也笑着道：“科长，其实我也是为了顺口随便说的，既然你认为很好，那么我们就这样取名吧。” 林寒点头笑着说道：“那好，我们这个计划就定名叫‘国宝计划’吧！虽然是个国宝并不是真的。” 汤池州和胡成祥都笑着表示同意，于是这个计划名字就被正式确定为“国宝计划”。 林寒突然对胡成祥说道：“池州，你现在去宿舍看一下昨天那两位西安朋友在不在？把他们立即请到办公室来。” 胡成祥连忙说道：“好的，科长，我马上就去。”说完，立即走出了办公室。 林寒又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本来今天我准备给西安站的那两位朋友践行的，看样子，今天的大轰炸，附近的餐馆不一定能够正常营业，他们明天就要离开重庆，你看附近还有什么吃饭的地方？” 汤池州说到：“科长，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做红烧鸡的地方，稍微有点偏僻，但是那里很安全，是开在岩洞里的。老板号称365天，天天开业。” 林寒点头说道：“好的，池州，你把地址留给我，现在你马上去那里订一桌，我们随后就来。” 汤池州拿出纸笔写下了地址，很快递给了林寒，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 林寒当然也没有闲着，赶快来到张芸峰的办公室。 他看见张芸峰的办公室开着门，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张芸峰看到林寒一脸焦急的走进了办公室，连忙问道：“小林，你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急事吗？” 林寒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峰哥，昨天那两位西安的同事，我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他们把相关情况都告诉了我。明天他们就要离开重庆去成都，昨天我自作主张，今天准备给他们践行，而且……” 林寒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张芸峰说道：“怎么，你是想让我出面？” 林寒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是啊，峰哥，我有些自作主张了，还请峰哥不要见怪。” 张芸峰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情，而是轻声的说道：“小林，你的想法我明白，我也觉得你和他们建立一定的关系，是很有必要的。说吧，在什么地方？” 林寒看到张芸峰这么说，就知道张云峰会支持自己的想法，连忙说道：“地址在这里。”说着，就拿出了汤池州写的那张纸条，把地址念给张芸峰听。”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好的，到时我过去，不过你龚姐姐正好在，我就带她一起过去吧！” 林寒听张芸峰这么一说，连忙开心的点头说道：“好的，有龚姐姐一起那就更好了。” 张芸峰看了林寒一眼，感叹的说道：“小林啊，这一年多的时间你的变化真大，越来越会搞事情了。” 林寒笑着说道：“这还不都是峰哥教导有方，如果是功劳，都是峰哥您的。” 张芸峰笑着说道：“这小子，现在竟然会拍马屁了，而且还把马屁拍到我身上来了，真是的，待会儿叫你龚姐姐好好修理一下你。” 林寒嬉皮笑脸的说的：“峰哥，大嫂对我可好了，她不会修理我的。” 张芸峰和林寒又说笑了几句，那种兄弟之间的感情，要是让军情处的其他人看到，都会羡慕不已的。 张芸峰随即又正色的说道：“小林，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林寒就一本正经的把他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芸峰。 张芸峰听林寒讲完之后，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柳文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之前没有晋升，确实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这个容易解决，而且最近西安站会有一些人事变动，让他晋升科长没有问题。” 林寒连忙笑道：“谢谢峰哥。” “至于你说的把马宝驹调过来的事情，你有没有详细的计划？”张芸峰问道。 林寒点头说道：“峰哥，这件事情我有一个长远而详细的计划。” “长远而详细的计划？”张芸峰看着林寒问道。 林寒肯定的点点头说：“是的，这是对现在进行的‘国宝计划’的补充。” 张芸峰笑道：“好一个国宝计划的补充，有时间我们再仔细聊。” 第290章 践行酒 林寒回到军情股办公室，看到柳文绍和马宝驹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他连忙歉意的说道：“柳先生！宝驹兄，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啦！” 柳文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林科长客气，我们也是刚到。” 林寒也客气的说道：“今天这日子过得真的很憋屈，大家都饿了吧！我们也不耽搁了，先去吃饭。” 林寒对胡成祥说了一下吃饭的地方，然后就陪着柳文绍和马宝驹一起走出办公室。 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被炸毁的几间办公室的大火已经扑灭，除了总务处的人还在忙碌，其他人都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食堂里的晚餐的供应也和往常一样，除了随风传来的硝烟味儿，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他们出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在门口叫上黄包车就向那家岩洞烧鸡店奔去。一路上看得出来，军统局所在的罗家湾片区，并不是主要的轰炸点，虽然有少量房屋受损，那是总体还不是很严重。 林寒坐在红包车上，心中一直在思考：这一连两天的连续大轰炸，总局附近受到的伤害还不算大，但是老城区那边损失就非常惨重了。 他感到一阵心痛，但是却又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因为现在的防空水平，除了躲避没有其他有效的方法。而名震天下的陈纳德美国飞虎队，还要在两年之后才能够成立，现在所谓的防空，基本上就是一种被动挨打的状态。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他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时间不长，他们从主公路转入一条小道，在小道的尽头，他们下了车，又沿着一条石台阶往下走了十几步，就来到了那家开在岩洞里的饭馆。 汤池州站在洞口正四处张望，当他看到他们之后，连忙迎了过来。他对林寒说道：“老大，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马上入席。”说完还和柳文绍、马宝驹热情的点头打招呼。 柳文绍也非常客气的对他笑了笑，还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真的是太客气了，其实真的不用这么刻意安排的。” 林寒笑着说：“我们先坐着稍等一下，张处长也应该快到了。” 柳文绍和马宝驹相视一笑，都点了点头。柳文绍有些感动的说道：“原来林科长真把张处长请来了，真是费心了！” 林寒笑着说道：“两位是贵客，平时工作又那么辛苦，而且还很危险。这次难得到重庆本部来一趟，张处长说了，他怎么也得陪两位好好的吃一顿饭。” 柳文绍心中一热，握着林寒的手轻声的说道：“林科长，真是谢谢你。”然后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今后林科长若是有机会来到西安站，请林科长务必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和宝驹尽一下地主之谊。” 柳文绍这话说得也是很现实的，对那些来自总部机关的处长、科长，像他这样的级别，还真不一定有见上一面的机会。 林寒一脸轻松的笑了笑，对柳文绍说道：“柳先生无须多虑，或许当你们返回西安站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柳文绍眼前一亮，满含深意的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刻意对他点了点头。 柳文绍这样的老特工，一看林寒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和大家一起在旁边的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就听到站在门口的汤池州口中传来敬礼的喊声：“张处长好，龚处长好，这边请！” 很快，张芸峰和龚秋月就走了进来，柳文绍和马宝驹先前已经见过了张芸峰，连忙都站了起来，向张芸峰问好。 张芸峰今天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身便装，而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的，正是穿着一身旗袍，显得艳丽多姿、风情万种的龚秋月。 柳文绍和马宝驹并不认识龚秋月，还以为她只是张芸峰的家人。林寒连忙给柳文绍和马宝驹介绍道：“这位是电讯处龚处长，也是张处长的未婚妻，也是我大嫂。” 柳文绍和马宝驹一听这位美女竟然是军统局大名鼎鼎的电讯处处长龚秋月，着实心中大吃了一惊，连忙向龚秋月问好。 龚秋月笑了笑说：“两位不要客气，刚才听芸峰说，今天晚上小林要给两位好友践行，我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了。” 柳文绍和马宝驹心中都有些激动。今天晚上名义上是为他们俩践行，不仅张芸峰亲自出面，竟然还带了电讯处龚处长一起过来，想想整个西安站，不要说其他人，就连站长都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而且这还是私人性质的聚餐，从张芸峰和龚秋月的打扮就可以看出，并没有把他们当做外人。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林寒在背后起作用，因而对林寒又增添了几份好感。 大家说说笑笑的都坐了下来，汤池州和胡成祥本想回避，林寒还没有开口，张芸峰就说道：“你们俩还想走哪里去？都坐下，一起吃饭。” 汤池州和胡成祥连忙谢道：“遵命，张处长。”说完都坐了下来。 龚秋月笑道：“小林，这不是在局里，大家也不用太拘谨，放松一些就好了。” 林寒笑着说：“大嫂说的是。”说着端起酒杯想先敬张芸峰，不料张芸峰一摆手说道：“小林，今天老柳和宝驹才是主角，应该先敬他们才是。” 林寒连忙笑着说：“好的，听峰哥的吩咐。”随即向柳文绍和马宝驹敬了一杯酒，还说了一堆临别祝福的话语，说得情真意切，让张芸峰听了都频频点头。 三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大家都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张芸峰和龚秋月敬酒，这次张芸峰倒是没有推辞，还对柳文绍说道:“老柳，你是西安站的老人了，这些年来业绩也很不错，局里都是看在眼里的，还会给你加担子的。” 柳文绍当然听出了张云峰话外之音，连忙恭敬的说道：“谢谢张处长，我定当不辱使命。” 张芸峰笑了笑，又对马宝驹说道：“宝驹同志，卧底多年，历尽艰辛，现在终于回来了，趁现在这个机会，好好歇息，调整一段时间，将来不会让你闲着的。” 马宝驹比较沉默寡言，这也可能是他长期卧底养成的习惯，他感激的说道：“谢谢张处长的鼓励。” 张芸峰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大家一起来干一杯吧！这两天日本人的轰炸，大家都看到了，未来还有很多工作，等待着我们去完成。”说完，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林寒喝完杯中酒，看着一脸正气的张芸峰，心道难免有些担忧。 张芸峰是一个有坚定信仰的人，他的抗日决心坚定无比，只是他现在的选择，在将来会遭受极大的挫折，不知道到时候他又将何去何从？ 第291章 新的疑惑 第二天。晨光熹微中，一辆军车载着柳文绍和马宝驹离开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他们俩隔着车窗向特地来送行的林寒不断的挥手，直到看不见林寒的身影。 马宝驹对柳文绍说道：“老柳，你回去之后，晋升科长就是板板钉上的事情，跑不掉的。恭喜你呀！” 柳文绍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衷心的叹道：“这次重庆之行，很多同事都认为是苦差事，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你我有缘认识林科长，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却又有如此大的能量，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啊！” 马宝驹也点了点头说道：“林科长的为人，真是没说的。” 柳文绍说道：“是啊！林科长为人真诚谦虚，确实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马宝驹点了点头，又问道：“老柳，昨天晚上回到宿舍，林科长给我说的那些话，你也在场，你认为怎么样？” 柳文绍沉默了一下，对马宝驹说道：“宝驹，说实话，我认为林科长昨天晚上说的很有道理，与其整天和中国人自己斗，不如去和日本人干，只不过危险性可能会更大一些。” 马宝驹点了点头说道：“老柳，这个道理我也懂的，其实我倒不在意晋升什么的，我这个人也不是当官的料，我就是一个在下面办实事的人。” “宝驹，我俩共事时间也不短，你说说我们那些派出去潜伏的同事，有多少人失手被擒的，只有你能够全身而退，这就是你的本事。我想林科长正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柳文绍说道。 马宝驹应道：“是的，其实我也知道跟着林科长混，怎么也会比待在站里强。而且林科长大致讲了他的计划，其实危险性并不比我在那边潜伏时大。”随即，他有些羞涩的还加了一句：“而且林科长还说，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讨上一个媳妇。” 柳文绍笑着说：“是啊！宝驹，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早该安个家了，只是现在局里禁止结婚，林科长说的这事儿，不失为一个折中之策。” 马宝驹脸上露出憨憨的微笑：“老柳，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我还是想跟着林科长干。” 柳文绍拍了拍马宝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宝驹，这就对了，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你要好好把握！” 马宝驹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说：“老柳，我明白了。” 柳文绍放心的点了点头，心中又想起他和林寒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接触，也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 他对自己的能力从来都是有信心的，但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力的靠山，现在才混了一个股长。虽然心中颇有怨言，但是他仍然选择了隐忍。 这次能够结识张芸峰和林寒，在他的心中很快就选择了站队方向，今后他老柳就是张芸峰这条线上的人了。 ◇◇◇ 林寒起了一个大早，先把柳文绍和马宝驹送走之后，看时间还早，他并没有去办公室，而是走出了军统局大院，向上清寺方向走去。 这两天的大轰炸，好在上清寺地区并不是日机轰炸的主要目标，虽然有些零星的炸弹投在这个区域，造成的损失并不是很大。 林寒迅速的走了一大圈，看到于秋枫住的“三清公寓”和梓嘉租住的房子都安然无恙，他才放了心。 然后他又走到了离“三清公寓”不远的那个岔路口，远远的看到陈安妮住的那栋小洋楼也，也没有看到被炸到的迹象。 这时，林寒突然感觉有些饿了，突然心中一动，就向罗志安舅舅开的那家早餐铺走去。 显然，昨天的轰炸对这家早餐铺的营业并没有什么影响，今天一早依然照常营业。 林寒走进去对老板说道：“老板，来一笼小笼包，一碗稀饭，一个盐茶蛋。” 早点铺老板抬头一眼，看到林寒，不觉一愣，马上就，客气的对他说道：“先生请坐，你点的餐马上就来。” 林寒对他笑了笑，然后就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随意的问道：“老板，这两天日本飞机轰炸很厉害的，据说市区被炸的很惨，你们还能按时正常营业，真是难得。” 早点铺老板满脸无奈着说：“是啊，我听朋友说，老城区那边真的是被炸的很惨，还好我们这里没有被炸到。”随即他又诉苦的说：“我们做这小本生意，要靠这个养家糊口，不营业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林寒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世事艰难，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早点铺老板也点点头：“这位先生说的极是，这些都是那些该死的日本鬼子害的。” 林寒也说道：“是啊，现在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大家本以为可以安宁一段时间，没想到日本人不消停，还是不断的轰炸我们，炸得我们毫无办法，真的让人生气。” 早店铺老板说道：“对于打仗的事情，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不太懂的，不过我们总是挨炸，心头确实是不安逸哦！” “是啊！不过，挨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些潜伏在重庆的汉奸不断的在给日本人通风报信。”林寒说着这句话，眼睛却盯着早点铺老板脸上的表情。 早点铺老板满脸愤怒的说道：“这些该死的汉奸，如果把他们抓住了，应该把他们通通都枪毙。”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老板说的对，这些汉奸真的是害人啊！要是我身边有这样的人，我恨不得亲自掐死他。” 早点铺老板也点头说道：“是啊，这样的人留着就是浪费粮食，还危害国家。” 这时，早点铺老板把林寒要的早点都送了上来，对他说道：“先生，你的早点齐了，请慢用。” 林寒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专心的吃起早点。只是他的心里有些疑惑。 刚才他故意试探了一下这个早点铺老板，从他的表情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个可能他是在演戏，那他就是一个演技高超的演员；另一个可能，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他的真情流露，并不是伪装。 这个早点铺老板和罗志安的关系，是否真的如罗志安所说的那样，这让林寒产生了疑惑。 第292章 表白 林寒吃完早餐，还和早点铺老板聊了一整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笑着和早点铺老板打了个招呼，走出了早点铺。 他走到“三清公寓”的门口，略微沉吟了一下，并没有进去，而是走到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报摊前停下来，买了一份报，就依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随意的看了起来。 这会儿，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上班匆匆的人流，做生意的小贩叫卖声也此起彼伏起来，又恢复了平时的喧嚣。 林寒浏览了一下报纸的标题，大都是关于昨天日机大轰炸的报道，还有一些还不太准确的损失和伤亡的数字。他虽然在看着手中的报纸，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三清公寓”门口进出的人。一会儿就看到于秋枫从“三清公寓”的大门走了出来，顺着街道往前走着。 林寒脸上轻轻的一笑，很快就收起了报纸，面对面的就走了过去，口里叫道：“姐，你早啊，真的是太巧了，在这里碰到你。” 于秋枫一看是林寒，就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巧不巧的，你就是故意的，今天起得这么早，准备干嘛？” 林寒笑着说道：“我刚才顺便在四周逛了一下，还吃了早点，这不，刚吃完，就碰到你了，你说巧不巧？” 于秋枫看到林寒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的笑着说：“你总能找到理由，那好，就算巧了吧！” 林寒开心的点点头说：“姐，我们一起去上班。” 于秋枫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其他的什么，就和林寒一起肩并肩的向军统局走去。 林寒边走边问道：“姐，昨天日本飞机的大轰炸，家里没有什么影响吧？ 于秋枫说道：“小林，没有什么影响，你放心吧！家里也没有事的。” 林寒点了点头，问道：“伯母还在乡下养病吗？如果可能的话，就让她待在乡下比较好，轰炸不会结束的，还会延续数年的时间。” “我母亲一直就待在乡下，其实我对她还不担心，我最担心的是我父亲。他在兵工厂工作，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厂里。这一次兵工厂也受到轰炸，电话线也炸坏了，一直联系不上他。”于秋枫有些焦急的说道。 林寒说：“今天得抓紧时间联络一下，秋离怎么样，他没事吧？” “他倒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按时躲避在防空洞就行了。”于秋枫说道。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姐，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请你及时通知我。不然我也会担心的。” 于秋枫有些感动的看了林寒一眼，笑着说道：“谢谢你，小林。”说完话锋一转，又问道：“你那两个西安朋友怎么样了？” “我今天早上一大早已经送他们离开了，他们坐处里的车去成都，要过一段时间才返回西安。” 林寒边走边看着于秋枫今天的打扮，有些不解的问道：“姐，很少看你穿军装的，今天为什么没穿旗袍，却穿起军装了呢？” 于秋枫笑道：“好久没有穿军装了，差一点都忘记了自己还是军人，所以今天我特别找出这套军装穿上，你看是不是很精神？” 林寒笑着说：“当然精神了，姐，你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道：“你果然是我亲弟弟，连说话都和秋离一模一样。 林寒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说道：“那是，现在我也只有当弟弟的份了。” 于秋枫看出林寒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对他说道：“让你当亲弟弟还不好，你想干嘛？” 林寒笑嘻嘻的说道：“我可不想叫你姐。” 于秋枫双目一瞪，佯装怒道：“你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的，你不叫我姐叫什么？” 林寒心中一动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想叫你秋枫，枫枫，还有老……” 于秋枫严肃的说道：“老什么？我看你脑壳里面有个乒乓。叫我老师也可以。”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林寒一脸苦笑的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就是个思想守旧的老婆……子。”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生气，还点头说道：“好嘛，我就是老婆子，不过你在哪里看到像我这样年轻漂亮的老婆子？那你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 林寒突然笑道：“好啊，那以后我就叫你老婆……”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子”这个音。 于秋枫说道：“小林，你不要乱叫，又不是打鸣儿的公鸡，叫这么长的时间。” 林寒笑着说：“老婆……子，你还真的没有说错，我是公鸡，你是母鸡，正好是一对儿。”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说道：“小林，你现在好讨厌，越来越油腔滑调，以后你再打胡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寒无奈的摇摇头，正色的说道：“姐，我想把军情股搬到电讯处那边去办公，以后你也不容易看到我了，也就不会讨厌了。” 于秋枫听了这话一愣，问道：“你是已经得到通知了吗？我昨天偶尔听说局里本部机关有些科室会迁到郊区去办公。局里还会在磁器口成立办事处。” “我没有得到通知，这些只是我现在的想法，看来和局里的思路不谋而合。”林寒有些得意的说道。 于秋枫哦了一声，却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严肃的问道：“小林，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就不搭档出外勤了吗？” 林寒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于秋枫的话，还从兜里掏出了香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还对着于秋枫吐出一个烟圈。 于秋枫脸色一变，有些生气的不说话，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林寒赶紧追上了两步，对于秋枫说道：“姐，你生气了吗？我可没有说不和你搭档啊！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 于秋看了林寒一眼说：“小林，你真讨厌，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 林寒笑着又吸了一口烟，才说道：“姐，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的。以后，我们当然还在一起出外勤，我们是军统局的最佳搭档。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得答应我。” “你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于秋枫问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怕你不答应。”林寒笑着说。 于秋枫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吧，什么要求？姐看看能不能不答应你。” 林寒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要求很简单，就是你做我的女朋友。” 第293章 没有回家 于秋枫心中大吃一惊，立即就站住了，看着林寒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行！” 林寒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或者意外的表情，仿佛于秋枫的这个回答，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笑着说：“枫姐，为什么不行？” 于秋枫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现在是你亲姐，怎么可能当你的女朋友？这不行，我不能同意。” 林寒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个没有关系啊，常言说得好，朋友各交各，你可以是我的姐，也可以是我的女朋友。”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鬼？我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可能一会儿是你姐，一会儿是你女朋友？”然后有些疑惑的盯着林寒的双眼，问道：“小林，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而且精神恍惚，胡说八道。” 林寒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没有打胡乱说，平常你就是我亲姐，出任务的时候就是我女朋友，我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正常吗？” 于秋枫有些愕然的看着林寒，说道：“小林，你的意思是出任务的时候假扮你女朋友？” 林寒一本正经的的点了点头，口中却心有不甘的说起了绕口令：“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最后就弄假成真！”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小林，你就不要逗姐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寒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烟，接着把剩下的烟头用手指一下子弹到路边的阴沟里，烟头嗤的一声瞬间就熄灭了。然后他一脸坏笑，柔声的对于秋枫说道：“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于秋枫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又不是执行任务，我现在还是你亲姐。” 林寒笑着说：“亲爱的，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执行任务了。” 于秋枫撅了一下嘴，嗔道：“这小子就是调皮，现在还没有去局里上班，不算执行任务。” 林寒笑着说：“现在就算是演习，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来进行强化训练。” “现在训练个鬼，你这就是故意逗姐姐玩，小林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于秋枫有些惊讶的问道。 林寒突然一把拉住了于秋枫的手，把她往胸前一带，几乎就扑进了林寒的怀里。 于秋枫正要生气，就听到林寒在她耳边说道：“亲爱的，在你后面七点钟方向，有人在跟踪我们。” 于秋枫连忙一点头，随即一侧身，就挽住了林寒的手臂，她还有意的用手扶了几下自己的腰，仿佛刚才林寒拉她那一下，是为了避免自己走路不小心差点儿摔跤。 林寒被于秋枫如此快捷的反应深深的震撼到了，心说，枫姐姐，这“千变女郎”的称号，真不是白叫的，如果她去演电影，绝对是属于偶像加实力派……他心中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禁不住笑了起来。 于秋枫看着林寒突然笑起来的样子，心中一动，回头看了一眼，就一把摔开了林寒的手臂，嗔怪道：“小林，你这个大骗子，哪里有人跟着我们？” 林寒笑着说：“亲爱的，我刚才说了，这是演习。” 于秋枫有些生气的说道：“小林，你太讨厌了，我现在不想理你了。”说完加快了脚步，头也不会的向前走去。 林寒笑了笑，摇了摇头，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跟着，他知道于秋枫是不会为了这事真正生气的。 他渐渐的放慢了脚步，远远的看着于秋枫转过前面的街道，向军统局方向走去。当于秋枫的背影消失的时候，林寒的心中去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 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他：“林科长!” 林寒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陈安妮，于是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安妮，昨天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陈安妮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谢谢林科长的关心。”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家里没有事情就好。” 陈安妮突然笑了笑，轻声的对他说道：“科长，刚才看你和于小姐走着走着就分开了，是不是闹别扭了？” 林寒听了这话一愣神，随即故意装作有些无奈的笑到：“没事儿，于小姐就是这个脾气，全军统局的人都知道。” 陈安妮也笑着说：“科长，虽然我到军统局时间不长，但是我也听说过于小姐可是军统局一枝带刺的玫瑰啊，但是我没想到你也会被刺蜇。” 林寒笑着说：“安妮，没想到你观察这么仔细。” 陈安妮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要我看啊，静雯小姐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还是没有刺的。” 林寒一愣神，马上笑道：“安妮，这你可能就不了解了，静雯以前可是一枝带刺的月季花呀！” 陈安妮听到林寒这么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科长，没想到你这么幽默，常言道，女人都喜欢幽默的男人，可是于小姐怎么对你就是不冷不热的，我真是猜不透。” 林寒知道陈安妮是过来人，有自己的眼光，就笑着问道：“安妮，就你来看，如果我们要选择一种花，是要带刺儿的玫瑰，还是不带刺的牡丹呢？” 陈安妮看了林寒一眼，突然用手捂住红唇，强忍住笑，一脸狡黠的说：“科长，我要是你呀，就左手一枝玫瑰花，右手一枝牡丹花。”说完，自己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林寒一脸愕然看着陈安妮，笑道：“安妮，算了，我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啊！要是你家杜先生有了你这枝牡丹，另外还有一枝玫瑰，你会怎么想？” 陈安妮突然正色的说：“林科长，那我就拿一把大剪刀，把那枝玫瑰剪得落英缤纷。” 林寒吐了吐舌头，说道：“安妮，这样的话，你说我怎么还敢左右一枝花？” 陈安妮这时却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眼里一闪而逝的忧郁，当然也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 林寒关心的问道：“安妮，这会儿正好没外人，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 陈安妮略微迟疑了一下，才下决心似的点了点头，说道：“科长，实不相瞒，昨天晚上杜贵成没有回家，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杜先生昨天晚上竟然没有回家？”林寒有些吃惊的问道。 陈安妮有些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担心的问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第294章 捉弄人 林寒和陈安妮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门口。就看见于秋枫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林寒。 林寒连忙走上前去，有些不相信的笑着对她说道：“枫姐姐，你在这里等我？”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得美，我才不等你这个捣蛋鬼。” 陈安妮随即也走过来，笑着和于秋枫打了个招呼，随即又和林寒挥了挥手，说了一句：“科长，我先去办公室了。”然后就离开了。 林寒有些尴尬的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问道：“姐，你不是等我，那你站在这里等谁呢？” 于秋枫突然莞尔一笑，用手指了指身后，淡淡的的说道：“我在等他！” 林寒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位穿着整齐的西式军装，打着领带，样貌英俊帅气的年轻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看样子是送人的礼物。 不过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就瘪了一下嘴，又回头对于秋枫说道：“姐，这家伙是谁？我不认识他。”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当然不认识，你又不认识天下所有人。”说完还故意对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快步走向前去，大约在离林寒十几米的地方，和那个人面对面的交谈起来。 林寒有些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再转身看过去，突然发现于秋枫和那个人都穿着军装，心头就有一团怒火陡然升起来，而且他还看到于秋枫和那个人交谈时，态度显得非常的亲密，而且那家伙把手中的礼物送给于秋枫时，她还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林寒暗道：这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一个家伙？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枫姐姐说过？看样子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他抬头又看了他们一眼，就看到于秋枫正用手轻轻的拍着那个人肩上的灰土，还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的位置。 林寒来不及多想，毫不迟疑的就快步走了过去，对于秋枫说道：“姐，快走，上班要迟到了。”然后也不看于秋枫，就对那个年轻人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原来是我姐的朋友啊！幸会幸会。”说着就伸出手来要和对方握手。 那个年轻人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同时问道：“您好，请问先生您是……” 林寒眉毛一挑，指着于秋枫朗声说道：“我是他亲弟弟，请问先生贵姓？”同时他用眼角偷瞄了一眼于秋枫。只见于秋枫笑嘻嘻的看着他，还用那双美丽的手捂住了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林寒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完了，是不是上了枫姐姐的当了? 这时，就听到这个年轻人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仍然非常有礼貌的问道：“这位先生，如果您是她的亲弟弟，那我是谁呢？” 站在一旁的于秋枫看到眼前这奇怪的一幕，终于实在是忍不住了，松开了捂着嘴的手，哈哈大笑起来。 林寒听这个人这么一说，再看到于秋枫开心的笑容，电光火时间马上就明白过来。 他有些尴尬，但是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的问道：“难道你是枫姐姐的弟弟？” 这个年轻人笑道：“是的，先生，我是于秋水，我还有一个小弟叫于秋离。” 林寒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一声，用手捋了一下头发，笑着说：“原来是秋水呀，嘿嘿，那就不是外人，都是一家人。” 于秋水笑道：“您应该是小林哥吧？我曾听我姐提起过你，还说你和秋离穿一条裤子。” 林寒有些尴尬的笑道：“哈哈，正是我。”随即又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刚才你干嘛不给我介绍一下？”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道：“谁叫你刚才还逗我呢，难道只允许你捉弄人？这叫一报还一报，自作自受！”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于秋水说道：“秋水，你不是在空军部队里面训练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林哥，是这样的，昨天我随部队回重庆公干，我就抽空临时回了一趟家，今天马上就要返回部队去。”于秋水答道。 “哦，这么匆忙啊，那你怎么到军统局来了？”林寒又问道。 “小林哥，是这样的，昨天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部队的同事，他也是飞行员。昨天在家里见到我姐，今天一早他特地买了一件礼物，托我送给我姐。因为时间比较急，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军统局的门卫，让我姐在门口等我……”于秋水详细的解释道。 于秋枫对于秋水说道：“秋水，你快去吧，不要耽误正事，同时转告马先生，谢谢他的礼物。” 于秋水点头说道：“好的，姐，那我就先走了。”然后又回过头来对林寒说道：“小林哥，再见，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详细的聊，听秋离说，你特别有趣。” 林寒也笑着答道：“好的，秋水，你多保重，你放心，枫姐有我照顾她，一切OK!” 于秋水也笑着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又向他们两个挥了挥手，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林寒突然睁大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于秋枫，于秋枫看着他的样子，只是对他瘪了瘪嘴，说了一句：“上班了，小捣蛋鬼。”然后就走进了军统局的大门，头也不回的向办公室走去。 林寒呆呆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跟着她追了上去。 ◇◇◇ 林寒黑着一张脸走进了军情股办公室。 陈安妮连忙走过去，轻声的对他说道：“科长，你喝咖啡还是喝茶？” “不喝！”说完这话，他就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陈安妮一愣神，心道：看来林科长在于小姐面前碰了钉子，这下搞得心情不好了。他还是给林寒沏了一杯茶，端到林寒的面前放下，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林寒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你，安妮！” 陈安妮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轻轻的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汤池州和胡成祥，还向林寒做的地方撸了撸嘴，意思是，今天林科长心情不好，大家不要招惹他。 汤池州和胡成祥对望了一眼，都暗暗的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林寒看了大家一眼，突然问道：“老潘呢？他现在都还没有来，难道家里出事了吗？” 第295章 炸不垮的重庆城 陈安妮听到林寒问潘仁哲的情况，她看了汤池州和胡成祥一眼，见他们两个没有搭话，赶紧小心的回答道：“科长，潘老师还没有来，他家里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林寒点了点头，心中突然醒悟过来，连忙提醒自己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把私事带到工作中来了，不能够这样！ 于是，他才平静了一下心情，对大家说道：“这两天突然遇到日本飞机的大轰炸，我们有的工作只好延迟了，今天开始按计划，继续推进手中的工作。” 汤池州突然站起来说道：“报告老大，按照计划，你今天应该去沙坪坝‘新知识书店’见吴海容。” 林寒点了点头说，问道：“池州，今天是不是其他报馆都应该有相关的报道？” 汤池州迟疑了一下说：“由于昨天的大轰炸，有可能出现延误，我马上就去跟进这件事情。” 林寒说道：“好的，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由成祥去盯着吧，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胡成祥连忙说道：“好的，让我去跟进报道的事情吧！” “我们去沙坪坝吗？”汤池州问道。 “不去沙坪坝，我们去昨天被轰炸得最严重的老城区走走。” 林寒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一边回答着汤池州，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安妮一眼，暗自点了点头，就走到了她办公桌面前。 陈安妮连忙站了起来，问道：“科长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我们去沙坪坝，在车上遇见的你的那个朋友，最近是否给你联系过？” 陈安妮点点头说道：“是的，她和我联系过，她已经通过了‘新知识书店’的应聘，现在已经在那里上班了。” 林寒站在那里略微沉吟，然后对陈安妮说道：“你抽个空和王小姐联系一下，约她今天晚上在沙坪坝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吃饭，但是要提醒她不要声张，下午晚些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 陈安妮点头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和她联系。” “还有，安妮，办完这件事情，你自己安排一下时间，联系一下你或是你先生的朋友，看能不能够找到你家杜先生？”林寒又补充了一句。 陈安妮感激的说道：“好的，谢谢林科长！” 林寒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转头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我们现在就出发。” 这时就看到潘仁哲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说道：“林科长，我来晚了。” 林寒连忙问道：“老潘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嫂子还好吧？” 潘仁哲感激的说道：“谢谢林科长，昨天的轰炸太厉害了，房子都炸没了，好在人躲在防空洞里，还没事儿。今天一大早我已经把她送上了回合川乡下的轮船，让她回乡下老家去躲躲。” 林寒说道：“只要人没事，那就是好事，房子大了以后还可以重建的。” 潘仁哲同意的点点头，还笑着说：“好在我家这位比做事比较细心，把家里的细软，都是一起带着躲的防空洞，还不至于一贫如洗。” 陈安妮笑着说：“嫂子真行，看来我们都要向他她学习才对。”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笑。潘仁哲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我现在也不能回家了，只能以局为家，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老潘，你现在不用着急，下一步我们把工作重心转到沙坪坝去，我们都住到电讯处。而且，我还听说局里要在磁器口成立办事处，到时候我们再搬到办事处去。” 潘仁哲说道：“好，那把去那边打前站的工作交给我吧，我可以过去联系一下龚处长。” 林寒点了点头说：“好，老潘，你就先去电讯处那边，那边的办公室有现成的，主要是住宿，请龚处长协调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潘仁哲连忙答道：“好的，林科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就出发。” 林寒笑着说道：“好的，那你就先过去吧，后面还有很多工作都需要用你出马的。” 潘仁哲也笑道：“没关系，我听林科长吩咐。” 林寒对大家说道：“那大家就出发吧！晚上全部在电讯处集合。” 大家齐声说道：“遵命！”然后就分头各自出发了。 ◇◇◇ 重庆市警察局。 连续两天的大轰炸，位于市区的警察局，也没有能够完全幸免。警察局西北角的储藏室和食堂、浴室均被炸毁，警察大礼堂也掀掉了屋顶，还炸塌了一面墙壁。而与警察局相连接的民房，大多被炸毁或者烧毁。 好在警察局的主体办公楼躲过了轰炸，依然屹立不倒。所以警察局还保持了勉强还算正常的办公秩序。 林寒和汤池州刚走到局长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办公室里传出徐中来骂人的咆哮声音。 林寒一愣神，就停住脚步，心道：我的大哥，这是谁惹到你了？发这么大的火。 这时，就听到徐中来吼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说什么给敌机发信号的，不是扯淡吗？这两天的轰炸情况，发信号的还不全部都给炸死？这两天的轰炸明显就是无差别的全面投弹，哪里需要什么信号？” 这时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道：“是的，局座，这次轰炸使商业街道几乎全部被炸毁，连罗汉寺和长安寺都被毁了，还有外国教会和英国、法国等国驻华使馆，连挂有**党旗的德国大使馆也未能幸免。” 林寒听出说这话的是曹运福。随即又听到徐中来问道：“周通，这两天的伤亡情况有没有统计出来？” 然后又听到周通的声音：“局座，这一次伤亡非常惨重，房屋基本上全部被炸毁，估计死亡人数在三千人以上，受伤者不会少于两千人，这都是下面的巡警报上来的，这两天主要是在灭火和抢救伤员，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核实。” 徐中来骂道：“他嘛滴！这次日本人真是丧尽病狂了，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们屈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林寒走了进去大声说道：“徐大哥，你说的对，重庆城是炸不垮的，中国人的抗战决心只会越炸越强，越战越勇！” 徐中来一抬头看到是林寒，才缓和了脸色，对他说道：“小林，你来了，快这边坐。” 第296章 伤亡数据 林寒笑了笑，连忙走上前和徐中来握着手，由衷的说道：“徐大哥，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一直都没有时间来看看您，还请大哥不要见怪。” 徐中来紧紧的握着林寒的手，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大声的说道：“兄弟，我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把哥哥忘记了。” 林寒笑着答道：“大哥，忘了谁都可以，怎么可能把您忘了。” 徐中来听林寒这么说，对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一挥手，然后指着沙发对林寒说道：“小林，来这边坐，让我们好好聊聊。” 曹运福等人恭敬的对徐中来敬了一个礼，还和林寒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都走出了办公室。 曹运福走出办公室大门，一眼看到站在门外的汤池州，一愣神，对他说道：“池州，走，到我办公室坐一坐，他们这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的。” 汤池州看到是曹运福，连忙对他说道：“曹大队长，你好，我还是在这里等我老大吧！” 曹运福知道汤池州的个性，也没有强求，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好吧，如果累了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吧！”然后就离开了。 汤池州只是点了点头头，口里笑着答应道：“好的。”不过他身体一动不动的，依然站在那里。 ◇◇◇ 徐中来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根烟，递了一根给林寒，然后对林寒说道：“小林啊，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我这里，有啥事儿就直说吧！这连续两天的大轰炸，我这里的事多得忙都忙不过来，手下这一帮人也不给力，让人不省心。” 林寒接过烟来，拿起打火机给徐中来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说道：“大哥，这两天的大轰炸确实让人心里非常难受。看来日本人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想让我们屈服。” 徐中来看着林寒，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 林寒继续说道：“大哥，其实我今天过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两天轰炸的损失情况，顺便探访一下我关心的人。所以我看到你心情非常高兴。嫂子也还好吧？” 徐中来笑了笑，点了点头，感叹道：“唉，在这样混乱的日子里，你还能想到哥哥我，真的是难得啊，嫂子挺好的，没什么事情。”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这两天连续的大轰炸，警察局的事务一定是非常多，大哥你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生气。”然后又劝道：“大哥，这两天的局面，你手下那帮人，他们都没有经历过，这该死的日本人就是想毁掉这座城市，所以你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 徐中来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主要是两天的事情，让人忙得焦头烂额，到处都需要人手，需要维持秩序，还要准备重建。真的是太难了。要是兄弟你在这里帮我，那就好了，我可就要省心多了。” 林寒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道：“最近肖德阳怎么样了？”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道：“你还记得这件事情，你可真的是有毅力。我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事儿，还是那个样子，也没有看见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一个男人在外面有个女人，那算什么事儿？” 林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也许真是我的感觉出了差错吧。” 徐中来看了他一眼，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小林说实话，也许没有看错，但是现在我也判断不了，这事就先放一放吧！” 林寒点了点头，但是他心里，并没有改变对肖德阳的怀疑。只可惜他现在也腾不出手来深入调查他。不过，他现在对肖德阳的看法有些改变，以前对他的身份更倾向于是潜伏的汉奸，而现在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新的怀疑，或许他属于其他的组织。 “大哥，这两天的大轰炸，损失一定非常惨重，不知道警察局这边是否有详细的统计数据出来？”林寒又问道。 “现在只有一个初步的数据，还没有完全核实，不过，我相信最终实际的损失，比这个数据更大。” 徐中来口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把桌上的几份统计表格递给了林寒。 林寒赶紧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又迅速的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后的统计数据：死亡人数3991人，受伤人数2323人，损毁建筑物4889栋，约20万人无家可归，市区全部商业区几乎都被炸毁…… 他边看边边摇头，然后他把统计表还给了徐中来，说道：“这个损失真的是够惨重的，不过，大哥，这样的大轰炸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还少不了的，我希望我们的空军力量，能够早日飞上天去和小鬼子较量一下。” 徐中来看到林寒有些愤怒的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我们的防空力量形同虚设，空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形成与日军一拼高低的作战能力。这被动挨打的日子，真的是太窝囊了。” 林寒突然笑着说：“大哥，你也不用担心，再过一两年，我们也会形成自己的空中力量，那个时候，日子就会好过了。” “但愿那样的日子早日来吧！” 徐中来又吸了一口烟，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寒站了起来对徐中来说道：“徐大哥，我另外还有些事情，今天就先告辞，下次有空我一定去家里拜访一下你和嫂子。” 徐中来看来也真是被最近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所以他并没有挽留，只是握着他的手说道：“好吧，我也不留你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别一心只想着工作，其他的事情也多想一想，我看静雯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吧！” 林寒听徐中来突然间说到了静雯，也不好意思多搭话，只是应道：“好的，大哥，我会注意的，你也多保重。”说完又对徐中来笑了笑，点了个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林寒走出门就看到汤池州笔挺的站在门口，心里一热，口中歉意的对他说道：“池州，以后你不用这样站在门口等我的，你和曹大队长又熟悉，去他那里坐坐，等着我就可以了。” 汤池州笑着说：“老大，没关系的，我怕你临时有事找不到我，那不就麻烦了。” 林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池州，记住了，以后不用这样。” “好的，老大，我听你的。”汤池州回答道。 林寒笑了笑，对他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去宽仁医院看看情况。” 第297章 怜惜 江雪莲一脸疲惫的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她已经接连做了好几台手术，现在她觉得浑身腰酸腿疼，都有些站立不住了，只想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上一天一夜。 当然，江雪莲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现在只能回到办公室里，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喝口水，补充一能量，后面还有好几台手术等待她去做。 小孙护士也满脸疲倦的坐在她的旁边，她原来就瘦的脸上更瘦了一大圈，她一边快速的吃着东西，一边对江雪莲说道：“江医生，你也多吃几口饭吧，多喝些水，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歇不下来的。” 江雪莲点了点头，端起桌上放着的饭盒，用饭勺舀起里面已经有些冰冷的饭菜，快速的一连吃了几口，然后又喝了几口热开水，才笑着对小孙护士说：“是啊，不论怎样我们现在都得多吃点，多喝一点，得赶紧把这几台手术都做完。” 这两天突然而来的持续大轰炸，造成了重庆市内大量的人员伤亡，这样的损失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以前日本飞机，也时常对重庆进行轰炸，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大的轰炸规模，可以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作为重庆城内最大，条件最好的宽仁医院里早已人满为患，整个医院里已没了平日里的干净和整洁。 由于伤病员太多，医院病房和病床远远不够用，一些轻伤员都只能坐在医院的过道进行救治，因此，整个医院里到处都显得非常的凌乱。不过，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医护人员，给每一个伤病员带来了信心和希望。 ◇◇◇ 林寒和汤池州看到医院里面的惨状，都无奈的摇着头，汤池州骂道：“该死的小日本，连平民老百姓也炸，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林寒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三楼，看着到处都拥挤的伤病员，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的担忧。他带着汤池州，直接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他一走进医生办公室，看到江雪莲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眼都已经睁不开了，手里还机械的吃着东西。心中不觉一阵心疼，连忙对江雪莲说道：“雪莲，你还好吧？” 江雪莲猛然的惊醒过来，手中一抖，饭勺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她连忙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林寒，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小林，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请坐吧！” “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没有什么事情。” 林寒说着接过汤池州递过来的一大包点心和水果，然后在她的旁边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随即把那些东西都放在江雪莲面前的桌上，说道：“雪莲，看你这疲惫的样子，累坏了吧！赶紧来吃些水果吧！补充一下能量。” 他还把江雪莲正吃着的饭盒移到了一边，嘴里说道：“这些饭菜都冰冷了，别吃了。这还有点心，先吃着，垫一下肚子吧。”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给她削起水果来。 江雪莲看着林寒不断的为她张罗的样子，眼睛里不觉一红，哽咽着对林寒说道：“谢谢你，小林。” 小孙护士看着他们的样子，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林先生这个时候出现，真的是雪中送炭，看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有缘之人。 这时，林寒也对小孙护士说道：“小孙，你那冰冷的饭也不要吃了，快来吃些点心和水果。” 小孙护士笑了笑，说道：“谢谢林先生。” 林寒摇着头笑了笑，说道：“不用谢，你们都太辛苦了，可惜这个时间只能给你们买些点心和水果，不然给你们弄点热饭热汤的，那就好了。” 江雪莲一脸感激的对林寒说的：“小林，这样已经很好了，让你费心了。” 林寒对她温柔的一笑，说道：“我这个算什么？哪有你们辛苦，你们快吃吧！” 江雪莲和小孙护士都点了点头，他们确实也饿坏了，冰冷的饭菜实在是吃起来难以下咽，现在吃着点心和水果，确实感觉好多了。 林寒看着她俩吃东西时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不禁叹道：雪莲可是一个很注意外在形象的美女，可是现在为了救人，什么都顾不上，真是难为他们了。 很快她们都吃完了，汤池州赶快过来和林寒一起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小孙护士说：“林先生，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吧，陪着江医生，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别让人打扰她，待会儿她还有几台手术要做的。”说完，她就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也去旁边更衣室休息一会儿。” 林寒连忙点头答应道：“好的，不会让人打扰她的。” 林寒看到江雪莲，办公室靠墙壁那里有一个两人沙发，就对江雪莲说道：“雪莲，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江雪莲确实是太疲惫了，这会儿两只眼睛不断的打架，有些睁不开了。她点了点头，就走到沙发边的坐了下来，靠沙发上，对林寒招着手说道：“小林，我坐一会儿就行了，不用躺着的，你也过来坐吧！” 林寒略微犹豫了一下，看到江雪莲有些无助的眼神，就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的她身边，温柔的对她说道：“雪莲，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不会让人影响你的。” 江雪莲信任的看了他一眼，还对他温柔一笑，就闭上了眼睛。 林寒对站在门口的汤池州，递了一个眼色。汤池州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从外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他就站在门外守候着。 坐在沙发上的江雪莲，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而且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林寒一脸怜惜的看着江雪莲靠着沙发的扶手，紧闭着双眼，虽然满脸疲惫，却难掩她天生丽质的美丽的容颜。 江雪莲在睡梦里侧了一下身，轻轻的靠在了林寒的肩膀上，只是她并没有察觉，依然在沉睡当中。 林寒轻轻的调整了一下自己肩膀的位置，然后用一只手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这样能够让江雪莲睡得更舒服一些。 显然，这样的睡姿江雪莲感觉更舒服，睡梦里的她，还惬意的露出了微笑，或许是他想到了林寒对她的好吧。 此时林寒的眼中，只有一脸的怜惜和关切…… 第298章 美丽的倩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寒依然让江雪莲靠在自己熟睡，这会儿，江雪莲已经从他的肩膀依偎在他的胸前。林寒只好调整到一个让她最舒服的姿势，时间一长，他早已经有些肩酸腰痛了，但是为了不惊醒江雪莲，只好默默的坚持着。 林寒听到几次办公室门外有人找江雪莲，还好都不是做手术的要紧事情，全被汤池州挡在了门外。 林寒看着熟睡中江雪莲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的那张优雅美丽的脸，他这才发现她的肌肤胜雪，脸上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美目紧闭下露出长长的睫毛，鼻若琼玉，檀口樱唇，吐气如兰，虽然熟睡当中，却显得仪静体闲，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美艳不可方无。 林寒暗叹道：以前只是觉得雪莲不仅漂亮，而且知性十足，今日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才发现她今天虽然一脸的疲惫，却别有一番风情，禁不住心中一荡。 这时，江雪莲在他怀里动了动，只是调整了一下睡姿，并没有醒过来。林寒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他发现江雪莲的鼻子上布满晶莹的汗珠，几丝秀发搭过来，遮着了她的眼睛，还粘在她的秀美的鼻子上。 林寒连忙用手轻轻的把她的头发拂开，然后用手指轻轻的拭去江雪莲鼻子上的汗珠，可能是他用力稍微大了一些，江雪莲猛然惊醒过来，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竟然依偎在林寒的怀里，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坐正了身子，满脸娇羞对林寒说道：“小林，真不好意思，我就这样睡着了。” 林寒笑着歉意的说道：“没事，你睡得太香了，刚才我看你鼻子上很多汗珠，我想给你擦一下，没想到惊醒你了。” 江雪莲红着脸说道：“现在几点了，不知我睡了多久？” 林寒说道：“你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吧。现在精神是不是好了一些。” 江雪莲红着脸点了点头，有些害羞的说道：“小林，真的是辛苦你了，你一定坐得很不舒服。” 林寒笑着说道：“雪莲，我没事儿，我一直看着你美丽的脸，就一点儿都不辛苦了。” 这一句话说得江雪莲的脸更红了，她还是羞涩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小林。”然后又说道：“好了，休息差不多了，我现在得去手术室看一看。” 林寒点了点头，关心的说道：“好的，雪莲，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 江雪莲就像一个娇羞的小姑娘，对林寒点了点头，口里轻轻的说道：“嗯，我会注意的，你也要保重。” 林寒笑着说道：“我没事的，只要你好我就好了” 江雪莲听到这话，深情的看了林寒一眼，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过去了。”边说边站了起来，林寒也跟着站了起来和她一起走到门口，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汤池州站在门外，看到他们走出来，连忙对他们说道：“江医生，刚才有几个人来找过你，但是都不是很急的事，我怕影响你休息，所以都没让他们进来。” 江雪莲连忙笑着对他感激的说道：“好的，谢谢你。”然后他转头对林寒说道：“小林，我现在去手术室，估计没有时间陪你了。” 林寒连忙点头说道：“雪莲，没事的，你忙你的吧，你没事就好了，我现在也该回办公室了。” 江雪莲温柔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再谢谢你。”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雪莲不用谢我，到时候我请你喝咖啡吧。” 江雪莲点了点头说道：“好的，那我先走了。” 林寒向她挥了挥手说：“好的，你快去吧！” 江雪莲红着脸，对他轻轻的说：“那我走了！”然后又对汤池州点了点头，就向手术室走去。 林寒望着江雪莲虽然穿着一身白大褂，但是走起路来依然摇曳生姿的窈窕背影，心中暗叹道：雪莲的身材真的是太棒了，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种美。 突然，江雪莲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他嫣然一笑，说道：“小林，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她说完这句话，可能又觉得有些多余，不觉脸上又一红，自己还咯咯的轻笑了笑。 林寒凝视着她的双眼，认真点头说道：“好的，雪莲，我会注意的。” 江雪莲笑着给他点了点头，又对他挥了挥手，才继续向前走去。 汤池州看着林寒有些痴痴的看着江雪莲的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转角处，轻声的笑着说：“老大，江医生真的是好温柔好漂亮啊！而且还那么有气质，我看，和你真的是天生的一对，不论从各个方面都很配。” 林寒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汤池州说：“是啊，江医生真的是一个好女人，让人难忘啊。不过，我现在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池州，你回去可不要打胡乱说啊！” 汤池州笑着说道：“老大，你放心吧，我的嘴封得很严的，不会说的。” 林寒也笑了笑说：“那好，记住自己的话，要是你把这些话传到不相干的人那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相干的人是哪些人？”汤池州故意问道。 “所有认识的漂亮女人。”林寒说完，也不等汤池州答话，又继续说道：“好了，别在这里磨叽了，我们赶快回局里吧，下午还要赶到沙坪坝去。” 汤池州兀自还在说道：“所有认识的漂亮女人，那可就多了。”然后又自言自语的数了起来：“行动处枫姐、我们股的陈安妮、梓嘉，还有电讯处的静雯，还有总务处的小田……” 林寒笑骂道：“池州，你还有完没完，不断的在这里数，你数完了没有？赶快走。” 汤池州笑着说：“老大，我当然得数清楚了，要是不小心透露了你的隐私，那我就可难受了。” 林寒无奈的笑着说：“你这家伙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说的，看你这个样子就是在装怪。” 汤池州一脸好像被识破了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还是老大厉害，不过我不会装怪的，你放心好了。”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林寒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和汤池州不同的是，此时他眼中闪现的却是江雪莲美丽的倩影…… 第299章 出了意外 林寒和汤池州匆匆忙忙赶回了军统局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陈安妮一个人，她一看到林寒走进来，连忙站起来对他说道：“科长，晚上和我朋友在沙坪坝吃饭的事情，我已经和她联系好了，她说没有问题，听从我们的安排。” 林寒赞赏的对她说道：“好的，安妮，这事办得不错。” 陈安妮听到林寒的赞赏，笑了笑说：“我朋友说，自从上次在公车上见到你，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非常想再时见到你。而且……” 林寒看着陈安妮笑道：“你这个朋友是一个性格非常开朗的人，而且人还长得很漂亮。对了，你刚才说而且什么？” 陈安妮调皮的一笑，对林寒说道：“科长，我这个朋友还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说完这话她自己就轻声的笑了起来。 林寒一愣神，突然明白了过来，笑道：“安妮，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陈安妮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回答他说：“我当然照实说的，我说我们科长没有成家，还没有女朋友，科长，我说错了吗？” 林寒愣了愣神，然后无奈的摇了摇，说道：“你说的好像没有错，我是没有成家，我好像也没有女朋友。” 汤池州站在旁边笑着说：“老大，你不是没有女朋友，而是因为围绕在你身边的美女太多了，你无所适从，无法选择。” 陈安妮也连忙点点头，说道：“对呀，池州说得在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漂亮的花儿太多，挑花了眼。” 林寒听到他们俩都这么说，佯装怒道：“什么挑花了眼，没有的事，我可是一个专一的人。” 陈安妮和汤池州都看出林寒并不是真的生气，都轻轻的笑了起来，汤池州还对他挤了挤眼睛说道：“不过我看我们老大很快就会有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 陈安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池州，你发现科长的什么秘密女朋友了吗？” 汤池州笑了笑说：“安妮，你的那个朋友不是对我们科长有兴趣吗？只要老大一点头，那不就成了。” 陈安妮白了汤池州一眼，说道：“才不是呢，一定是你有什么新发现，不告诉我就算了，哼……”说完就转过了头去不理他。 汤池州看到陈安妮有些生气的样子，连忙给他陪笑着说道：“安妮，我只是开玩笑，你可不要生气哦！” 陈安妮嘴里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转过头故意不去看他。汤池州竟然有些慌张的上前去赔礼道歉，轻声的说着好话。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就逗得陈安妮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寒看在眼里，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从陈安妮进来之后，在办公室里就数汤池州和她走得最近，平时里都护着她。看得出来，汤池州对陈安妮是真的有些好感。不过，汤池州也很明白陈安妮是一个有夫之妇，所以除了和她关系有些亲密之外，并没有过分之举。 林寒其实他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在他的年代，认为办公室恋情反而会促进工作的激情。只不过他也知道以现在的状况，汤池州和陈安妮之间是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儿的。 当然，如果林寒对陈安妮的先生杜贵成的怀疑成真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林寒坐在沙发上，理了理自己的头绪，头脑中又闪过江雪莲的笑容。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有些不相信自己似的的摇了摇头，心中忖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脑子都是江医生的影子呢？以前和枫姐姐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难道我真的对她有了恋爱的感觉？ 林寒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就把心思转移到当前的工作上来。他抬起头来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成祥或是老潘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陈安妮连忙回答道：“胡成祥没有打电话过来，老潘倒是打了一个电话，说电讯处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 林寒点了点头，然后又听到陈安妮对他说道：“科长，刚才我一打岔，忘了向你汇报这事了。”说完还狠狠的瞪了汤池州一眼。 林寒笑了笑，说：“没事儿，电讯处那边就算老潘不过去，也应该没有问题的。” 陈安妮感激的对林寒说道：“谢谢你，科长，下次我会注意的。” 林寒看了看手表，对她说道：“那大家就收拾一下吧，安妮，你把处里的相关文件都归还档案室，把我们这边需要的东西带到电讯处那边的办公室去，收拾好了之后，我们就尽快出发。” 陈安妮说道：“科长，上午我已经收拾完毕了，要带过去的东西，我已经打好包，我们可以随时出发。” 林寒用赞许的眼神看着陈安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汤池州：“池州，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汤池州笑道：“文档方面的，平时都是成祥在整理，看他已经打好了包，我也可以随时出发。” 林寒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电讯处。” 陈安妮说道：“科长，我半个小时前问过总务处沈处长了，他说今天小车班有车可以使用，如果有必要可以申请用车。” 林寒笑道：“以前在局里用车，那真的是比登天还要难，自从沈处长上任之后，看来用车也规范多了。不过，安妮，这里面也应该有你的功劳吧！” 陈安妮谦虚的笑着说：“科长，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只不过我平时和总务处那边沟通比较多一些，大家熟悉了，又好办事儿。” 林寒笑道：“好一个好办事儿，那么我们就争取用车吧！”随即他又问道：“安妮，我们用车需不需要张处长签字？” 陈安妮笑着说：“本来按正规的流程是需要的，不过沈处长说过，我们办公室用车例外，只要你签字就可以了。”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沈处长对我们是特别优待啊！那下次有必要请沈处长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陈安妮很快就填好了用车申请表，林寒也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陈安妮然后对他说道：“科长，我现在就去总务处办手续，你们稍等片刻。” 林寒说道：“安妮，辛苦你了。” 陈安妮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这时，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汤池州忙接起了电话，说了几句之后，他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急匆匆的走到林寒身边，小声的对他说道：“老大，刚才成祥打电话回来，说长乐那边出了点意外？” “长乐那边出了点意外？问题严重吗？”林寒担心的问道。 第300章 搬迁 汤池州把胡成祥在电话中对他说的事情给林寒复述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看着林寒，等待他表态。 林寒略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这个意外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还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汤池州看着林寒轻松的表情，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也笑着问道：“老大，你的意思是利用这几家报馆之间的矛盾，再对舆论进行一番引导，强化社会舆论对这件事情的关注。” 林寒看了汤池州一眼，赞许的对他点点头，然后说道：“其实几家报馆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有分歧，甚至有人怀疑这是做的一个局，都没有关系，这件所谓的‘国宝’的真伪对我们来讲只是一个手段而已。”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池州，你马上联系成祥，把我的意思转告他，让他和长乐研究一下，故意透露给这几家报馆的内容要有差异，甚至不怕故意露出一点破绽，让他们去质疑，对我们没有坏处。” 汤池州也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说道：“老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让他们报馆之间去打口水战，以后我们渔翁得利。” “对，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我相信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坐不住了，很想见到这件‘国宝’的真实面目。” 林寒看到汤池州已经明白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继续笑着说：“池州，下一步你们要继续控制好消息散布的节奏，现在你们可以让媒体知道，这件‘大夏国传国玉玺’目前并不在这个明玉珍后人手中，已经被一个神秘的买家收入囊中。” 汤池州笑着说：“老大，放心，我们都明白，长乐扮演的这个角色，就是要让他把这个故事讲得神秘莫测，却又真实可信，让人不会怀疑，又达到我们的目的。” 林寒轻松的点了点头，从办公桌里掏出几包美国骆驼牌香烟，扔给汤池州，然后说道：“这一次我们的‘国宝计划’如果真正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能抓获那些倒卖国宝的日本间谍，我一定为你们好好的请一大功。” 汤池州立刻立正敬礼，大声说道：“谢谢科长栽培。” 林寒一愣神，然后一脸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这样认真干嘛？可别把我当戴主任，我最看重的是你们工作上的认真，这些繁文缛节，能少就少些吧。” 汤池州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笑着说：“我只是想谢谢老大，可没有其他意思。” 林寒也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他什么，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道：“安妮去办用车手续，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我们等她回来就出发。” 汤池州说道：“好的，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 当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停在沙磁区马鞍山军统局电讯处大门口的时候，潘仁哲已经在那里等候一段时间了。他看到车一停稳，就连忙跑过来打开车门，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们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坐公车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林寒笑着走下了车，大声的说道：“这全都是安妮的功劳啊！让我们免去了去坐公车的辛苦，晚上带她去吃点好的，要好好犒劳一下她。” 陈安妮也走下车来，笑着说：“科长，我真没有出什么力，主要还是总务处这边比较支持。” 潘仁哲接过陈安妮手里拿着的一包行李和文件，说道：“安妮小姐就是能干，很多事情她一出马就能搞定。” 汤池州看了潘仁哲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老潘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我们安妮小姐来了？好像对她还很了解的样子。”陈安妮看着汤池州会心的一笑，轻声的对汤池州摇了摇头说道：“小汤，别这样，人家老潘这个人挺不错的，平时帮了我很多忙。” 汤池州听陈安妮这么说，也笑了起来，对潘仁哲说道：“哦，我就是和老潘开开玩笑而已。” 潘仁哲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池州啊！像安妮这样能干又漂亮的美女，不用说我，整个局里注意她的人可多了。” 陈安妮连忙笑着说道：“老潘你不要这样说，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况且我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军统局只有于小姐才是最受人瞩目的。”说完这话，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林寒。 林寒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延续他们的对话，而是说道：“大家先去办公室，把东西归位吧！”然后他又对潘仁哲问道：“老潘，我们还没有吃午饭，你去食堂问问有啥吃的？” 潘仁哲笑着说道：“林科长，吃饭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没有吃午饭，特别和食堂说好的，专门为你们留了饭菜。”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老潘啊，真有你的，这么快就和食堂的师傅这么熟悉了。” 潘仁哲也笑着说：“其实啊，是科长你的面子大，我一说是林科长要过来吃饭，人家可高兴了。” 林寒笑着说：“老潘，你也不要谦虚了。不过电讯处做的饭菜确实比我们局本部机关的好吃多了。” ◇◇◇ 他们在电讯处的食堂吃的午餐，确实如潘仁哲所说，食堂给他们留的饭菜都非常可口，林寒还特意对食堂的师傅表示了感谢。 回到办公室，汤池州立即通过军统局的一部专线电话，向胡成祥转达林寒对“国宝计划”的想法，并和他制定详细的新的应对方案。 陈安妮一直在收拾、整理带过来的文件档案，只有潘仁哲显得有些清闲，有些无聊的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请你吩咐。” 林寒笑着说：“老潘，不要着急，后面需要你做的事情还多着呢。”随即又问道：“老潘，沙坪坝这一块你也应该比较熟悉吧？” 潘仁哲连忙点头说道：“是的，这边我非常熟悉。” “那好，晚上我准备和安妮一起请她的一位朋友吃饭，需要找一家味道、环境不错，但是又不引人注目的餐馆。” 林寒话音刚落，潘仁哲就笑着说：“林科长，你可是问对人了，我知道有一家餐馆，环境好又隐蔽，完全能够满足你的要求。” 林寒笑着说：“那好，那就去你说的那家餐馆，具体地址你给安妮说一下，让安妮通知她朋友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潘仁哲点点头，就向陈安妮的办公桌走了过来。 第301章 不一样的美女 这是一家没有名字的小餐馆，隐藏在沙坪坝一条深深的小巷里，进门一个小院落，一楼一底两层小楼，上下一共只有三张桌子，整个院子古色古香，不像一家饭店，更像是民居院子。看得出来这家老板是很有品位的人。 林寒打量了一下环境，笑着点了头，心里暗忖道：“老潘推荐的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来这里吃饭的一定是熟客，不然都不得其门而入，很像后世的私房菜馆。 陈安妮看着林寒满意的表情，也笑着轻声的说：“科长，没有想到，在这片民居当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深藏在巷子里面的美食之地，我相信这里也鲜为人知吧！” 林寒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 “这里一共只有三张桌子，楼上一桌，楼下两桌，我们订的楼上那一桌，这样更隐秘一些。”陈安妮继续说道。 林寒笑着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如果将来作为我们的办公室更好。” 陈安妮笑着说道：“科长，我觉得这样不好，如果成为我们的办公室，那么我们又去哪里吃美食呢？” 林寒一愣神，点了点头，故作无奈的笑着说道：“安妮，你说得对，为了以后还能够吃到这里的美食，我们就只好另觅他处了。” 陈安妮听到林寒这么说，也笑了起来，连忙说道：“科长，我们先上楼吧！” 这时，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老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他们抱拳拱手道：“这位先生、太太，可曾预定桌子？” 陈安妮脸一红，连忙说道：“老板，我们已经预定了楼上一桌，我就是预定的陈小姐。” 老板一听，连忙抱歉的说道：“原来是陈小姐，我知道的，那请上楼吧！”说着对林寒又一拱手，说道：“先生，您请。” 林寒也连忙客气的拱拱手说：“多谢老板。” 他们上得楼来，走进一间靠窗的屋子，屋子的中间有一个小圆桌，放着一套精美的青花瓷器，有四张园凳，也就是说，这张桌子最多只接待四个人。 林寒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整个房间竟然是一个书房的格局，除了没有书桌，书柜、书榻、博古架一应俱全。随意的看了看，竟然有不少古本书籍，虽然并不是特别珍稀的版本，但是也不是大路货。博古架上的古董，看样子也不是名器，但是都显得很精致。 看得出来，这家老板一定是出生书香门第，想来以前也是大户人家，也许后来家道中落，凭着自己美食的技能，开了这家私房菜馆。 林寒坐在凳子上，猜测这家主人的来历，想着想着，他竟然有一种在书房里凭窗读书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陈安妮也坐了下来，用手试了一下桌上的茶壶，才发现竟然是一壶刚沏好的新茶，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看了看，就给林寒倒了一杯茶，说道：“科长，看这店里的茶具也是青花瓷，而且一尘不染，真是有些讲究的。” 林寒点了点头，端起她倒的那杯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感叹道：“安妮，这茶也不错。” 陈安妮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断的点头赞道：“这茶确实不错。”然后突然对林寒说道：“可惜，今天就只有委屈池州和老潘了。” 林寒笑了笑说：“以后我们的事办成了，就在这里来办庆功宴，让他们也体会一下我们今天的感受。” 陈安妮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有担心的说道：“这里这么隐秘，穿街走巷的，真的很难找的，我怕王慧娴找不到这里。” 林寒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笑着对陈安妮说道：“安妮，这里就不用操心了，王小姐一定找得到的。” 陈安妮看着林寒说的那么肯定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科长，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找得到这里？好像你对她很了解似的，可是你们只见过一面啊？” 林寒看着陈安妮有些不相信的眼神，心里再次印证了自己对她的看法，陈安妮是一个单纯的人。他随即笑着说：“安妮，难道你还担心池州和老潘两个大男人，会把一个大活人弄丢了吗？” 陈安妮愕然间，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不觉有些娇嗔道：“科长，我就说嘛，明明他们和我们一起出来的，他们却在半道上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其他的任务呢？” 林寒开玩笑的笑道：“我们一起来，不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当然也不会让他们闲着。” 陈安妮知道林寒是开玩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科长，我估计这里的收费不会便宜的。” 林寒看着陈安妮一张精打细算的脸，笑着说道：“安妮，钱不用担心，我们这是工作。” 陈安妮这才释怀的点了点头笑道：“哈哈，让科长见笑了。” 这时，就听到上楼梯的声音，陈安妮，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看到一个烫着卷头发，穿着一身灰碎花旗袍的女人走了上来。 陈安妮连忙开心的叫道：“慧娴，你终于来了，我真担心你找不到这里。” 王慧娴抬头看着陈安妮，笑着说道：“你不说，我真的有点找不到，还好这几个交叉路口我都幸运的问到了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安妮，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陈安妮突然想起刚才林寒说的话，马上就明白过了，笑着对她说道：“那说明你真的很幸运，今天我们聚会是有缘分的。” 王慧娴笑着连连点头，开心的说道：“是啊，安妮，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又神秘的小声问她：“安妮，你们那个帅气的科长也来了吗？” 陈安妮笑着说：“当然了，我们科长就是为了专门见你来的。” 王慧娴听到陈安妮这么说，脸上兴奋得都红了起来，连忙说道：“安妮，给我看看，我今天打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安妮仔细的打量她一下，说道：“慧娴，今天真的好漂亮，很好。” 王慧娴却有些不信的看着她问道：“真的吗？” 陈安妮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陈安妮说的是大实话，今天的王慧娴和当初在公车上看到的她，简直完全判若两人。当时的她画着浓妆，穿着艳丽的大红旗袍，显得有些风尘味儿，还挺俗气。而现在的她，不仅秀丽端庄，而且还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息，显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林寒听到两个漂亮的女人在楼梯口嘀咕了一阵子，都没有走上来。他站了起来说道：“安妮，是王小姐到了吗？赶紧请她上来吧！” 第302章 招募 林寒话音未落，就听到王慧娴脆生生的声音：“林先生，不好意思，来迟了，这地方确实不是很好找的。”说着就和陈安妮一起向他走了过来。 林寒看着王慧娴不觉一愣神，有些吃惊的说道：“王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快快请坐。” 王慧娴对林寒嫣然一笑，略微害羞的说道：“林先生就是会说话，谢谢！”说着，就在陈安妮的指引下在圆桌边坐了下来。 林寒看了陈安妮一眼，见她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意思是她也没有想到王慧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林寒心中暗道：难道这王小姐在书店去工作了一段时间，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真是有些奇怪。 陈安妮给王慧娴也倒了一杯茶，很随意的问道：“慧娴，你去那书店工作还顺利吧？” 王慧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轻声的说道：“安妮，挺顺利的，也没有什么压力，说实话，在书店让我能够静下心来安心工作，如果有可能，我还想长期做下去，但是……。” 陈安妮有些吃惊的看了她一眼，又给她茶杯里添上茶水，然后笑着说道：“那样也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比你东奔西跑好多了。难道还有什么让你不安心的吗？” 其实陈安妮和王慧娴以前并不是很熟悉，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在陈安妮的眼中，多少还有些看轻她。可不知怎么的，这次再见面，心中却对她生出了好感。 王慧娴点点头说：“只是这家书店的老板让人有些看不懂，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陈安妮突然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王慧娴，说道：“难道你们老板对你有意思？骚扰你了？” 王慧娴连忙不停的摇着头说道：“安妮，不是这样的，吴老板是一个好人。” 林寒也点了点头，对王慧娴说道：“王小姐，新知识书店的吴老板可是一个热心人，你能够在那里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不知您现在负责哪一块工作？那你担心什么呢？” 王慧娴听到林寒问她，连忙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是的，老板待人很友善，我现在主要负责书店进货、销售和库存的统计管理。” 林寒哦了一声，一脸关心的问道：“那王小姐的工作不是很繁忙吗？” “林先生，开始我也以为会很繁忙，但是我接手工作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一天我都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成工作。”王慧娴笑道。 林寒突然显得很有兴趣的看着王慧娴，笑着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我看新知识书店规模也不小，应该很繁忙才对呀？” 王慧娴看了陈安妮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有所不知，据我的观察，这家书店规模确实不小，但是所售的书籍比较冷门，销售量其实并不大。不过我也没有想明白，这样的书店怎么赚钱呢？” 她停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有些无奈的说道：“因为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所以我每天的工作显得很轻松。但是我担心这家书店开不了多久，就会关门大吉。” 林寒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是啊，吴老板倒不像是一个商人，开这家书店好像也不太在意盈亏。这样的老板还真的不多见。” 王慧娴同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林先生说得很对，好像他对店里的情况习以为常，也看不见他有焦虑的样子，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 “对了，我还听到吴老板提到林先生了。”王慧娴突然说道。 林寒看着她笑道：“怎么会说到我的？王小姐说来听听。” 王慧娴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那天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说：‘林先生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会不会已经找到买家了？’” 林寒饶有兴趣的看着王慧娴，笑着问道：“王小姐，你怎么知道吴老板口中说的林先生是我呢？” 王慧娴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当时他突然叫我帮他查一下统计调查局的电话。我当时心中马上就想到了你。因为上次在公车上，我对林先生和安妮所在的单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完这句话，她还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 陈安妮看着她有些得意的样子，打趣的说道：“慧娴，你不只是对我们单位留下了深刻印象，恐怕对我们科长也念念不忘吧！” 王慧娴脸一红，有些扭捏的说道：“安妮，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林先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林寒听到这话，连忙端起茶杯，对王慧娴说道：“能认识王小姐，也是我的荣幸，来，请喝茶。” 王慧娴有些腼腆的端起了茶杯，回敬了一下，笑着说道：“林先生，真是客气。”她喝了一口茶，接着又继续说道：“但是我查遍了电话局的号码簿，都没有找到你们单位的电话，这是为什么呢？” 林寒这才发现王慧贤竟然是一个较真的人，就看了陈安妮一眼，她点了点头，对王慧娴说道：“慧娴，我们单位是一个特殊部门，在公开的电话局的号码簿里是查不到的。” 王慧娴有些不信的看了陈安妮一眼，然后又转头盯着林寒。他连忙肯定的点点头，说道：“王小姐，安妮没有骗你，她说的都是事实。” 王慧娴这才有些释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那你们从事的就是特殊的工作，难怪吃个饭都要找这么难找的地方！”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寒和陈安妮都跟着笑了起来，陈安妮说道：“慧娴，那你怎么回复吴老板的呢？你手中可是有我的联系电话的。” 王慧娴狡黠的一笑，说道：“安妮，我当时就想，你们单位的电话号码在电话局的号码簿上都查不到，说明很特殊，所以我也就没把你的电话告诉吴老板。” 林寒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道：“王小姐不仅漂亮，而且机智过人，办事张弛有度，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陈安妮坐在旁边莞尔一笑道：“科长，面对这样的人才，你是不是对慧娴动了招募之心了？” 林寒认真的看着王慧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倒是有心，不过，这要看王小姐是否有意了？” 第303章 同意加入 王慧娴有些不信的看着林寒，问道：“林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林寒笑了笑说道：“王小姐，我是认真的，就看你愿不愿意？” 王慧娴有些疑惑的看了陈安妮一眼，轻声的说：“安妮，你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陈安妮连忙摇了摇头说：“我们科长在这个时候从来都不开玩笑的。” 王慧娴这才相信的转头看着林寒，认真的问道：“林科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了我？也不知你们有什么要求？但是我想知道，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林寒用赞许的眼光看着王慧娴，笑着说道：“王小姐，就凭你刚才问的这三句话，你就非常适合成为和我们一起工作的伙伴。” “一起工作的伙伴？”王慧娴嘴里咀嚼着这个听了有些新奇的词儿，然后看了一眼陈安妮，问道：“林科长，那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林寒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说道：“王小姐，其实并不需要你刻意做什么，你只要做好现在的工作就好了。” “真的吗？”王慧娴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林寒点点头说：“慧娴，你只需要把你的工作情况经常向安妮通报一下就可以了。” 王慧娴突然恍然大悟的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当那个什么……奸细……不，是卧底，还是什么的？对了，是线人。”她又想到刚才林寒对自己的称呼，从王小姐变成了自己的名字慧娴。心中一动，问道：“林科长，我说得对吗？”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慧娴，你有一点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和安妮一样，是和我们一起共同工作的伙伴，是同事。只是你的身份现在不用公开，还是从事的原来的工作。” 王慧娴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林寒的意思。她手里拿起茶杯，没有喝，又放回了桌子上，然后轻轻的转动着这个茶杯，并没有开口说话。 林寒和陈安妮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陈安妮会心的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王慧娴说道：“慧娴，你不用着急，也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来先喝茶。” 王慧娴点了点头，停止了转动手中的茶杯，让陈安妮向杯中添加了茶水，然后又抬头看了林寒一眼，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和信任。 这时，店老板走上了对林寒拱手说道：“先生，酒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上菜，不知是否会打扰几位畅谈雅兴？” 林寒连忙起来，客气的对他拱手说道：“好的，现在就上吧，有劳老板啦！” 店老板微微一笑，说道：“好的，请几位贵客稍等，马上就上菜。”说完就轻步走下楼去，跫音不响，空留余韵。 林寒心中暗叹道：这店老板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这间书屋，也许就是他昔日研读的地方，如今开这家无名的小店，书屋成了陌生人的餐厅，想来也是情非得已，自有他的苦衷吧！ 陈安妮看到林寒和王慧娴都陷入沉思之中，笑道：“你们这会儿默契的样子，倒真像是有缘人。” 王慧娴突然抬起头来，对林寒说道：“林先生，如果我答应你，请问我是在为谁做事？” 林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慧娴，你问得非常好，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是在为国家做事。” 王慧娴欣慰的点点头，又看着陈安妮，轻声的问道：“安妮？” 陈安妮也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慧娴，你加入之后，不仅是为国家做事，而且你还是一名军人，当然，并不需要你去前线厮杀战斗。” “军人？”王慧娴有些诧异的对林寒问道。 “是的，一名真正的军人。我们单位隶属于军事委员会。”林寒肯定的说道。 王慧娴好像明白了过来，突然笑着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我真想象不出你穿军装的样子，会不会更漂亮。” 陈安妮笑着说：“慧娴，我们平常上下班都穿便服的，只有在特别隆重的场合才会穿军装。” 王慧娴点点头说：“好的，明白了。”她转头对林寒郑重的说道：“林先生，我想好了，我愿意加入你们。”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好，欢迎王小姐加入我们的团队。” “团队？”王慧娴看着林寒。 林寒笑着说：“就是加入我们的组织，加入我们这个集体。” 王慧娴也笑了笑，对陈安妮说：“林科长真是够新潮的，嘴里全是新词儿。”这话说的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衣着干净素雅的年轻的伙计端着酒菜走了上来，将菜品一一摆上来，主菜是:清蒸鳜鱼、番茄烧牛腩、火爆双脆，还有清炒笋尖、猪肚鸡汤。凉菜是红油耳丝，小吃是红糖糍粑，酒竟然是自酿桂花香。最后上的是一碟点心，里面只有三块。 这伙计对他们说道：“三位贵客，这是我家主母亲手制作的桂花桃酥，送与大家免费品尝。”说完，对他们一鞠躬，说了声慢用，就退了下去。 陈安妮看了大家一眼，说道：“这点心看着很不错啊！”然后对林寒一伸手：“科长，你先请。” 林寒笑着说：“大家一起来吧，看来这点心还是限量的”说着从碟子中拿出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对此美味称道不已。 陈安妮边吃边说：“桃酥其实并不鲜见，但是这样好吃的，我却是第一次吃到。” 王慧娴也点头赞道：“真的，这也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桃酥，还带着桂花香，真好吃！” 林寒笑道：“你们吃口点心就这样赞不绝口，那还不快试试这些菜，是不是也同样美味。” 陈安妮和王慧娴听林寒这么说，也不客气，就放宽心情，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菜品并不鲜见，一般好一些的餐厅酒楼都能吃到。桌上的菜品除了盛菜的碗碟显得精细考究之外，菜品第一眼看起来并不惊艳，但是吃到嘴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和别家吃到的就是有些不一样，让他们一时间竟然停不下筷子，口中自然也是赞不绝口。 陈安妮为林寒和王慧娴斟满一杯自酿桂花香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科长，既然慧娴同意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干一杯吧！”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和王慧娴及陈安妮碰了一下杯，说道：“慧娴，欢迎你的加入，以后就由安妮和你联系，相关手续和工作安排都由她办理和传达。” 王慧娴和陈安妮相视一笑，都会心的点了点头。 第304章 避而不见 林寒走在有些崎岖的街道上，前面并排走着陈安妮和王慧娴，陈安妮正轻声的对王慧娴仔细叮嘱着什么。他看着这两个漂亮的女人摇曳生姿的窈窕背影，禁不住想笑出来。王慧娴已经他一年多来招收的第三个人，他感觉很有些成就感。 他们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王慧娴站在巷口和他们道别，林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王慧娴说道：“王小姐，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王慧娴回答道：“林先生，我现在重庆大学附近租了一间房暂住。” 林寒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很好，在学校附近租房，很适合你的身份，而且可以结识一些来买书店购书的师生。” 王慧娴会意的点点头说：“我明白，林先生。” 林寒也笑道：“好的，林小姐，那我们再见了。” 王慧娴嫣然一笑，向他挥了挥手，转头又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改天再见。”说完就转身离去，很快就汇入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消失不见了。 林寒收回了视线，还笑着点了点头，轻声的对陈安妮说道：“王小姐聪明果断，做事情条理性很强，确实是一个做特工的好人选。” 陈安妮有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轻声的嗯了一声。林寒很快就感受到陈安妮的异常，笑着对她说道：“怎么了，安妮，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陈安妮轻咬了一下嘴唇，淡淡的说：“科长，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和慧娴一样是适合干这一行的料？” 林寒微微一愣神，然后轻声的笑道：“安妮，在我看来，你比王小姐更有天赋，你如果真心想入行，我想你一定会很成功的。” “谢谢科长的夸奖，其实办公室的案头工作对我来说太轻松，太简单，其实我也想尝试一下其他方面的工作。”陈安妮听到林寒这么一说，一时间心情大好。 林寒一脸认真的看着陈安妮，问道：“安妮，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其实现在让你和王小姐联络，就是试探着走出的第一步。” “科长，我明白，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陈安妮点头应道： 林寒笑着对她说道：“安妮，我相信你会最好的，平时里池州没有少给你讲这方面的诀窍吧！” 陈安妮脸一红，轻声的说道：“其实我不是想听的说的，是他老喜欢自我吹嘘以前的功绩，整个办公室里也没人听他的，就把我当做了他的听众。”随即她偷看了林寒一眼，见他笑容依旧，并没有责怪之意，就继续说道：“可是听多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安妮，你家杜先生可是这一行的高手，家里都没给你传授一点什么秘诀？” 陈安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轻轻的瘪瘪嘴，说道：“他从来不在家里提工作上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干的哪一行，我只知道他在电话这方面是技术专家。” 林寒认真的盯着她眼睛，欣慰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排除了陈安妮说谎的可能，就转换了话题，关切的问道：“对了，安妮，早上听你说，昨天杜先生没有回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陈安妮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科长，上午你和池州出去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询问了几个朋友，得到了他的确切消息，他没有事的。” 林寒哦了一声，轻松的说道：“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好了，也省得你整天担忧。” 陈安妮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林寒说道：“科长，据他的朋友说贵成临时有事离开重庆了，估计有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林寒有些疑惑的问道：“安妮，没有联系到杜先生本人吗？” “这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他是不会说谎的。以前贵成临时有事，有时也通过他们捎口信的。” 陈安妮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脸上更多显露出的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林寒听陈安妮这么说，也就不好再深入询问，说道：“只要杜先生没事就好，以他的能力，也不会出啥事儿的。” 陈安妮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寒，问道：“科长，好像你对贵成很了解的样子，不过你们认识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啊？” 林寒笑了笑，说道：“安妮，我和杜先生认识之后，私下还有过几次交流，我对杜先生的能力一点都不怀疑。” 陈安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说道：“科长，我知道局里的纪律，你放心，我不会对贵成说工作相关的事的。” 林寒点了点头，笑着说：“安妮，我相信你！” “谢谢科长！”陈安妮笑着说道。 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陈家湾附近，陈安妮看了林寒一眼，问道：“科长，我们要不要等一下池州他们。” 林寒笑着看着她，问道：“你觉得呢？” 陈安妮有些诧异的看着林寒，因为平常他都不这样说话的，她心中一动，笑着回答道：“科长，我听你的。” 林寒笑着用手指了指陈安妮，赞许的说道：“安妮，你真聪明，这也要耍花枪？” “科长，我可是根据你的问题，据实作出的回答。”陈安妮笑着说。 林寒点了点头，看着前面街道边一家卖小面的铺子，说：“安妮，你看那两个吃面的人是谁？” 陈安妮连忙抬头顺着林寒目光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两个穿着便服的人正在那里低头吃面，从侧影一看，她就知道那正是汤池州和潘仁哲。她就想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却被林寒拉住了手臂。 林寒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陈安妮立即会意的站住了，靠近他轻声的问道：“科长，有什么问题吗？” 林寒面对面的和陈安妮站着，还伸出手来故意装着给她弹拂着肩上的尘土。陈安妮也心领神会的还用手拍了拍。 她看到林寒的眼神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正向四周快速的打量的着，然后对她轻轻说了一句：“这里有生人，我们继续向前走，别过去打招呼。” 陈安妮赶紧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说了一句：“好的。”然后就跟着林寒继续向前走，从那家小面馆的门外走过，并没有停留。 第305章 黑衣少年 这家名字都没有的小面馆，就开在陈家湾宽仁医院旁边不远的地方，虽然土灶粗碗，店堂简陋，但混杂在空气中不断飘出来的香味儿，倒有些令人食指大动。 汤池州和潘仁哲就坐在门口的一张简陋的木桌子边，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麻辣小面。 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这家小面的味道确实好。潘仁哲将最后一口面吞进肚里，然后意犹未尽的拿起桌上的一个高瓶子，向碗中剩下的面汤里滴了几滴，用筷子搅拌均匀，端起来津津有味的喝起来。 他透过端起的碗沿正好看到林寒和陈安妮从他的面前走过，他略微一愣神，就看到林寒边走，一边很随意的敲动着手指。 这时，汤池州也看到了林寒手上的动作，他向潘仁哲递了一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潘仁哲会意的眨了一下眼，又专心的喝起手中的面汤来。 汤池州一边对老板大声说着算账，一边轻声的对潘仁哲说道：“老潘，后面有个穿黑衣服的小子盯上了老大。” 潘仁哲把面碗放在桌子上，还抬起衣袖擦了擦沾着油荤的嘴，低声说道：“好啊，我们把这小子弄回去问问？” 汤池州有些吃惊的望着潘仁哲，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刚才科长下令了，把这个小子带回去。” 潘仁哲略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和汤池州对视了一下，并没有说话，站起来向着刚才林寒走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手里还拿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从这家小面馆面前匆匆走过，跟着潘仁哲的后面追了上去。 这时，汤池州也迅速站了起来，走出了小面馆，跟在这个黑衣人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潘仁哲慢慢的在前面走着，很快就来到一个街口转角处，并没有停留，立刻就拐了过去。 后面的黑衣人也看到了前面街道的转角处，他已经看不到前面林寒和陈安妮的身影，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了过去。嘴里还骂道：“他嘛滴，这两个人走得还真快，一转眼就看不见了。” 他骂骂咧咧的刚刚转过街角，就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是刚才从面馆里出来的，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可他还看到一把黑森森的手枪顶住了他的头。 黑衣人心中一阵慌乱，扔掉手里的烟头，刚想扭头躲避，突然感到身后有一支冰凉的家伙顶住了他的后背，他知道，那又是一支手枪。 他连忙举起了双手，说道：“大哥饶命，我身上只有两块大洋，全部给你们。”话音未落，他的后脑勺上就被人打了一巴掌，就听到汤池州的声音：“你这小子，还真是个机灵鬼儿，随机应变的能力挺强的，别怕，哥不要你的命，跟我们走就行了。” 黑衣人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嘴里说道：“大哥，我就是在街上讨口饭吃，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求大哥饶命。” 潘仁哲一把扭住黑衣人的手臂，仔细的打量他一下，发现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满脸凶光的说道：“你小子少废话，现在跟我们走，如果你想逃，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黑衣少年被这话吓得身体又抖了抖，赶紧说道：“大哥，我跟你们走，千万不要乱来。我上有老下有小……”话音未落，后脑勺又被打了一巴掌。就听到汤池州骂道：“你这小子毛都没有长齐，那来的小，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黑衣少年赶紧一缩头一勾腰，说道：“大哥，别动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潘仁哲扭着黑衣少年的手臂在前面走着，汤池州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一会儿他们就走出了陈家湾的街道，走上了土公路，这条路越走就越显得有些荒凉，在周边的农田里，偶尔还能看到几座无主的荒坟，还能听到不知何处农家传来的狗吠声。 汤池州和潘仁哲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的带着黑衣少年向前走着，他们两个倒没有什么感觉，那个黑衣少年却越走越惊心，哭丧着嗓子说道：“两位大哥，饶命啊！这是要到哪里去？” 汤池州在后面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打了一个趔趄，要不是潘仁哲扭着他的手臂，他已经摔倒在地了。 这黑衣少年用手揉着屁股，强忍着疼痛，再也不敢说话，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 沿着土公路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是一个小的聚居区，东倒西歪的建有五六间房子，其中有一间点着灯的土屋，竟然是一个农家小茶馆，只是这会儿在这里喝茶的人寥寥无几。 土屋前并不是太宽敞的院坝上，放着几张显得有些陈旧的木桌椅，靠边上的一张桌子前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喝茶。 茶馆老板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半百老头，岁月的痕迹早已刻画在他的脸上，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茶客的穿着打扮，就不应该是到他这样的简陋茶馆来喝茶的人。 他感觉有些心虚，还有一点担心害怕。虽然这两个人的言谈举止显得很有礼貌，说话也很客气，他也不敢和他们多说话，更不敢打听他们的来历。 潘仁哲和汤池州押着这个黑衣少年来到了茶馆的院坝里，那个黑衣少年一看到正坐着喝茶的林寒和陈安妮，就被吓得一哆嗦，扭头就想跑。他马上感到手臂上传了一阵剧痛，身后又被一只手紧紧的箍住了后劲窝，动弹不得。 这黑衣少年两腿一软，一下就跪在了林寒的面前，大声说道：“大爷饶命，大水冲了龙王庙，冒犯了大爷，不知大爷来自哪个堂口？小的向你请罪！” 原来这个黑衣少年把林寒当成了某个袍哥堂口的龙头大爷。 林寒笑着对他说道：“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嘛，我也不认识你，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汤池州在后面又恶狠狠的加了一句：“赶快向我们老大交代，是谁派你来的？不说实话，你知道后果。”说着手上一用力，这黑衣少年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连忙说道：“大爷饶命，我说，我说……” 此时提着一个开水壶，正准备上来添茶的茶馆老板，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他一哆嗦，手中提着的开水壶都差一点掉在了地上，他一猫腰，赶快又回到了土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第306章 铁拐牛 黑衣少年抬头偷偷看了林寒一眼，见他脸上带着微笑，仿佛并无恶意，心情才暂时平静了下来，连忙说道：“大爷，小的不是歹人，只是在街上混口饭吃，今天是街面上的大哥叫我跟着大爷您和太太，看看你们的落脚处。” 陈安妮听到这话脸上一红，想要纠正，又觉得对这小子没有必要，看了林寒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也就没有说话。 潘仁哲瞪了那黑衣少年一眼，又恶狠狠的问道：“你大哥是谁？快说。” 这个黑衣少年显然有些怕潘仁哲，面对当前的局面，他也知道，要是不说，今天是走不掉的。他只好说道：“大爷，我大哥江湖人称铁拐牛，是沙坪坝地面的老大。这位大爷、太太，请您们饶了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回去我也什么都不说。” 林寒喃喃自语道：“这铁拐牛是什么来头，我不认识他呀？” 站在一旁的潘仁哲连忙接口说道：“科长，这铁拐牛我知道，他是信字堂袍哥在沙坪坝街面上的龙头大爷，他姓牛，铁拐是他械斗时常用的武器，并不是说他是个瘸子，这家伙心狠手辣，在道上也算是一个狠角色。” 黑衣少年听到潘仁哲这么一说，脸上露出来了喜色，以为眼前的这些人有些害怕了，就站了起来。他刚刚站直身子，立即就被后边的汤池州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腿弯儿上，他哎哟一声，又跪了下去。 汤池州骂道：“什么铁拐牛，真要是惹上了我们，立刻叫他变成瘸子牛。” 那黑衣少年刚想回头看他一眼，又被他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骂道：“看什么看，还不服气吗？” 林寒笑着对汤池州摆了摆手，笑道：“池州，别和这小子一般见识。”随即又对那个黑衣少年说道：“你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 黑衣少年连忙说道：“大爷，你们从那个巷口出来，我就远远的盯上你，我大哥说大爷是高人，很警觉，所以我跟得很远，不敢惊动大爷您，不过后来你们加快了步伐，我怕跟丢了，结果一追上来，就被大爷发现了。大爷您确实是高人，我佩服得很！” 黑衣少年一边说着，嘴里还忘不了奉承林寒几句。 林寒笑了笑，又问道：“你家大哥除了让你跟着我，还说了什么？” 黑衣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大爷，我家大哥让我跟着您，让我打探您的落脚处，还有您干些什么？和那些人接触？” “我和你们大哥素不相识，你们大哥是想找我的麻烦吗？”林寒又问道。 黑衣少年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大爷，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把我探到的消息回去如实禀告，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林寒突然笑道：“既然你家大哥这么想了解我，那么我就去会会他吧！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黑衣少年一犹豫，有些狐疑的偷偷抬头看了林寒一眼，没敢搭话。他知道，如果现在把这几个人带过去见大哥，那他以后就没有必要再在街面上混了。 潘仁哲见他不说话，笑着说道：“信字堂的堂口茶馆就在沙坪坝双巷子边上，名叫‘草堂菜社’，铁拐牛一定就在那里。” 黑衣少年听到潘仁哲对他们的情况这么了解，只得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想:大哥，这可不是我说的，人家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了。 林寒听潘仁哲说完，想了想，对大家说道：“一个袍哥混混儿，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今天天色已晚，改天我们再去找他吧！”然后又对黑衣少年说道：“你回去带个话，告诉你家大哥，改日我定当登门喝喝信字堂的好茶，让他等着我，别下尿了裤子跑了。” 黑衣少年听到林寒这么说，头像鸡啄米似的不断的点头，嘴里还大声的说道：“大爷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林寒无奈的笑了笑，对潘仁哲和汤池州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走吧！” 潘仁哲笑了笑，嘴里却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还不快滚！” 黑衣少年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还说道：“谢谢大爷饶命！”说完一转身，扭头就跑，就怕跑慢了再挨上一脚。 陈安妮看着那个黑衣少年狼狈逃窜的样子，一脸怜悯的说道：“这小子还怪机灵的，可是不学好，在街上当了小混混。” 潘仁哲看了陈安妮一眼，说道：“陈小姐，穷人家的孩子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总得讨碗饭吃啊！可能他不当混混儿，他早就饿死了。” 陈安妮的出身使她对社会底层的生活缺乏了解，所以林寒只是笑着看了看陈安妮，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对大家说：“今天这事就这样吧！大家先回电讯处，有时间再去会会这个铁拐牛。”说着就站了起来。 陈安妮想起要付茶钱，连忙招呼老板过来算账，她接连喊了几声，也不见茶馆老板出来，她有些奇怪的说道：“这老板怎么了？收钱都不积极？” 汤池州笑了笑，从身上掏出几张零钱，扔在桌上，说道：“安妮，走吧，估计刚才我们的架势把老板吓坏了，不敢出来收你的钱。” 陈安妮有些不信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潘仁哲看着她笑道：“陈小姐，以后你少在办公室，多出来和我们一起走走，你就知道厉不厉害了？” 陈安妮想到林寒对自己工作的安排，就笑着点点头，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的，老潘以后你可多带着我，我看你啥都知道，真的是很厉害！” 潘仁哲对陈安妮谦虚的说道：“我算什么？真正厉害的那是林科长。” 陈安妮撅了一下嘴，笑他道：“老潘，你是最会拍马屁的，当面也拍！” 走在前面的林寒和汤池州都听到了陈安妮的话，林寒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汤池州笑着说：“安妮，老潘不是拍马屁，我们老大确实是最厉害的，不然，怎么能抓这么多日本特工。放眼全军统局都是顶呱呱的！” 林寒听到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汤池州，笑道：“池州，你这马屁拍得太没有水平了吧，比老潘还不如！”做完就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陈安妮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汤池州，嘴里还开心的笑个不停。 汤池州面不改色的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还和潘仁哲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307章 意外的任命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照在办公桌上，院子里不断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还有随风飘进来的的花草香，让人神清气爽，精神一振。 林寒看着办公室里安静的坐着的几位下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最初的军情股，就只有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而现在，办公室里就有四个下属，加上李长乐和王慧娴，就有六个人了，这样的发展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林寒心道：要是能把风姐姐也弄到军情股里来，那就是比较圆满了。他还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异想天开，现在而今眼目下，这是一个很不现实的想法。 他无奈的笑了笑，要拿起桌上放着的几份本地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出版日期都是昨天出版的。当然这么早，在马鞍山是看不到当天报纸的。 这时，陈安妮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很快的接起了电话说道：“您好，军情股，请问你找哪位？” 林寒看着陈安妮现在完全按照自己规定的电话礼仪接听电话，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又看起报来。 林寒先打开《新蜀报》的社会新闻版面，果然仍然看到了对大夏国的历史介绍和对，前段时间突然现身的“传国玉玺”的辨析文章，有理有据，肯定也有怀疑，最终的结论有些模棱两可，充分体现了重庆本地最大报纸的精明之处。 尤其是上面还登出了这方“传国玉玺”的两张照片，一张照片是这方玉玺的全景，一张是印文，可以清楚的看出篆书的“大夏皇帝奉天之宝”八个大字，虽然这个年代的印刷技术，还不能很清晰的展现这枚“传国玉玺”的细节，不过已经很让人惊叹了。 林寒边看边点头，心里还叹道：汤池州办事确实靠谱，这活儿做得真不错。 然后他又翻看了其他几份本地小报，有一份名为《新知识报》的报纸，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刊发的一篇文章，对这方玉玺的真伪，也进行了分析，不过作者的结论认为这方玉玺是赝品。 林寒把汤池州和胡成祥都叫了过来，然后问道：“这叫《新知识报》和沙坪坝这家‘新知识书店’有没有关系？” “科长，这是一家小报，发行量不足千份，据我所知，该报和‘新知识书店’没有关系。”胡成祥摇了摇头说。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关系就好。”然后他又拿出走手中的另一份《民生新报》对胡成祥说：“这份报道文章就比较好，非常肯定这方玉玺是真品，不知这家报馆的发行量如何？” 胡成祥接过那份报纸，看了一眼说道：“这份报纸重庆本地，除了比《新蜀报》的发行量低外，应该位居第二，而且读者主要面向工商、民众为主。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道：“成祥、池州你们干的很不错？我就是需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你们辛苦了。” 胡成祥和汤池州，相视一笑，嘴里都连连说道：“还是科长的妙计，我们只是执行而已。” 林寒只是笑了笑，也没有故作谦虚，又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我看《新蜀报》上的照片，特别好，是由你提供给他们的吧！” 汤池州笑着点点头说：“是的。”然后又回到办公桌，从文件袋里拿出四张照片，走过来递给林寒说道：“老大，照片在这里，有两张给他们报社制完版后，立即就还回来了。” 林寒接过来一看，有些吃惊的盯着汤池州问道：“这两张照片竟然是彩色的，你怎么弄的？”林寒知道在这个年代，黑白相机都不普及，而彩色照片更是极其稀罕的东西。 “这两张彩色的照片，是我通过一个朋友，托一家美国杂志的驻渝记者拍的。我想你用得上。”汤池州笑着回答道。 “他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底片在哪里？”林寒又问道。 汤池州说道：“他是一个美国人，很友好，底片，也在我这里。” 林寒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池州，这事你办得非常不错，我们那东西不可以轻易示人，有了这彩色照片，那就好办多了。” 他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对大家说道：“大家注意一下，今天下午我们再去一趟沙坪坝，我和安妮一起去‘新知识书店’，汤池州在店外面策应。老潘，你先去沙磁区警察分局找张雷，让他布置些人手，然后你去那家‘草堂茶社’打探消息。” 大家都立正大声说道：“遵命，科长。” 林寒笑了笑，说道：“大家先忙自己的工作吧！”等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坐下之后，他转头看着陈安妮。 陈安妮连忙站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说道：“报告科长，刚才是处里机要员王慧打来的电话，通知说局里已经决定在磁器口成立办事处，办事处下设置军情股、密保股、文化特别监督小组和行动队等机构，办事处主任暂时空缺，副主任由您担任，负责办事处全面工作。行动队队长由黄天邦担任。” 林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陈安妮看了他一眼，继续汇报道：“另外，您原有职务继续兼任不变。张处长还让您给他回个电话，汇报完毕。” 林寒这才放心的说道：“好的，安妮，你去忙吧！” 军统局磁器口办事处副主任，也是副科级，对他来讲，只能算是平级，不过却是一个独立在外的单位，是一个很多人都想争取得到的职位。 上次他就听静雯讲过要设立磁器口办事处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这个负责全面工作的副主任，对他来讲确实感到非常意外。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起手中的电话，给军统局总机拨了过去，接通之后他说道：“我是军情科林寒，请接张芸峰处长。”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简单的问候之后，林寒就听张芸峰对自己交待好几件事情:一是给他说明了这一次成立磁器口办事处的详细情况；二是让他考虑两位股长的人选；三是让他加速国宝倒卖案的推进速度；四是让他不要忘了周末回家。 林寒只是不断的答应着，并没有多问，几分钟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没有说话，只是今天这个意外的任命通知，让他感受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第308章 不想出手 午后，天空中突然下起了一阵大雨，还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林寒和他的下属们并没有受到这场意外的雷雨的影响，仍然按原定计划出发了。 林寒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陈安妮挽着他的手臂并肩走在一起，一路上，雨水不断敲打在雨伞上响起的啪啪声，仿佛就像一曲调式古朴、粗犷雄壮的鼓音，伴随着他们来到了位于沙坪坝正街的“新知识书店”。 林寒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服，还打着一条蓝白斜条的领带，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陈安妮则穿了一声深蓝底白色牡丹花的旗袍，脸上薄施粉黛，耳边戴着两只款式简洁的珍珠耳环，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翡翠手镯，平添几分温婉贤淑之气，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更凸现出她骄人的好身材。 “新知识书店”门口空荡荡的，显的很安静，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很多读者望而却步，书店里出了两名店员，没有一位购书者。 林寒站在屋檐下，收起来了油纸伞，都去了伞上的积水，然后抬头看到街对面一家杂货店门前，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汤池州，也收起了雨伞走了进去。 陈安妮接过林寒手中的雨伞，和林寒一起走进了书店。她一边走着，口里还温柔的对林寒说道：“小林，这雨真够大的，一直下个不停。看你，后背上都有些淋湿了。”说完，还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后背上的雨滴。 林寒回过头来，对她温柔一笑，看在旁人眼里，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对款款柔情的情侣。 书店里的一个男店员眼尖，已经认出了林寒，连忙迎上来问道：“林先生，您好！” 林寒看着他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书店后面的办公室，笑着问道：“不知道吴老板是否在里面？” 这个店员连忙点着头，回答道：“吴老板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吧！林先生、太太，请跟我来。”说着他就带着他们向里面办公室走去。 ◇◇◇ 书店办公室靠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吴海容正坐在那里用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对面的那张办公桌现在没有人，看样子应该正好出去办事了。 吴海容听到敲门声，随口叫了一声：“进来。”那个店员随即就推开了办公室门，然后移步站在门边，对林寒做了一个亲近的手势，说道：“林先生、太太，你们请进！” 吴海容一抬头，就看见林寒带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心中忖道：这家伙又换了一个女人，而且还这么漂亮，真是够花的。 他连忙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伸出手来，嘴里还大声对他说道：“林先生，您终于露面了，最近您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好找啊！” 林寒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吴老板，最近可是多事之秋啊！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吴海容随即又看了一眼陈安妮，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无论你走到哪里，总有美女相伴，这样的日子，让吴某羡慕啊！来来来，赶快请坐。”说着，就把他们让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安妮故作羞涩的笑了笑，也没有说话，端装大方的坐在了林寒的身旁。林寒一脸爱意的看了陈安你一眼，然后对正忙着给他俩沏茶的吴海容说道：“吴老板，说笑了。”随即介绍道：“安妮，这是吴老板。” 陈安妮连忙温柔的说道：“吴老板，您好。” 吴海容有些惊艳的微笑着说道：“安妮小姐，你这样的美女光明书店，真的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啊！” 林寒听到这话，坐在沙发上轻轻的揽了一下陈安妮的肩头，有些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陈安妮也微微一笑，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过誉了，我哪里担当得起！” 吴海容看到俩人亲密的举动，嫉妒之意油然而生，不过他面不改色的笑道：“哪里，我可是实话实说。”说着，将沏好的茶递到他们面前，说道：“林先生、安妮小姐，郎才女貌，人羡慕啊！” 林寒接过茶杯，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无需如此客气，大家也不是外人。” 这话说得吴海容心情大好，点头说道：“林先生，喝杯茶而已，这个礼数还是不能忘的。”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吴老板，好茶啊！” 吴海容一脸欣喜的赞道：“有品位啊，这确实是最新上市的特级西湖狮峰龙井，林先生要是喜欢喝，待会儿顺便带些回去细细品尝。” 林寒吃惊的看着吴海容，说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交通阻隔，贸易不畅。而且据我所知，西湖狮峰龙井产量大降，吴老板竟然第一时间能够得到此等好货，让我不得不佩服。” 吴海容有些得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林先生过奖了，虽然时局不佳，但是商人们总是有自己的渠道的。” 就这样，林寒和吴海容畅谈起茶道和战时贸易来，兜兜转转的，始终都没有切入正题。林寒心里也不着急，今天他倒想探探这个吴海容的底细，于是就陪着他海阔天空的闲聊着。 陈安妮坐在旁边，虽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什么就这样天南地北的聊着，还相互打着哑谜，始终不进入正题，但是他还是频频含笑的点头，仿佛她也听进去了一般。 最终还是吴海容没有忍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很随意的问道：“林先生，我们上次说的那件事情，我倒是联系了几个买家，不过他们都很谨慎。你也知道最近社会上各家报馆对那件东西有诸多报道，也有很多争议和质疑。” 林寒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吴老板了，有质疑，谨慎态度，这也是很正常的。” 吴海容一脸欣慰的点点头说：“林先生这样说，那就好办了，这几个钱在买家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件东西。” 林寒看着吴海容，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吴老板，实不相瞒，这件东西我现在不想出手了，如今时局混乱，我还真怕这东西给我带来灾祸啊！” 吴海容诧异的望着他说道：“林先生，你真的不准备出手了吗？” 第309章 诱饵 林寒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而坐在旁边的陈安妮突然有些不满的娇声说道：“Honey，那我们还去不去美国了？” 吴海容听到陈安妮这么一说，就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先生和安妮小姐，是要准备移民美国吗？” 林寒一脸无奈的点点头说：“吴老板，你可知道前几天市区里的大轰炸吗？” 吴海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两天报纸上报道了很多这方面的新闻，听说损失惨重啊！” 林寒摇了摇头，感叹道：“面对这样的局面，这哪里只是轰炸，这是毁灭。这是要毁灭这座活生生的城市啊！” 吴海容突然从林寒的眼里，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恐惧。他心里暗自高兴起来，如果林寒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么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件大好事。 吴海容也装着有些忧虑的说道：“是啊！这样的乱世，想求得生存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够离开这是非之地，在大洋彼岸去享受全新的生活，有条件的人，谁不愿意呀！” 林寒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欣慰的对吴海容说道：“还好吴老板能够理解我，真是好难得。” 吴海容连忙说道：“是啊，如今这个世道不太平，林先生的想法，我是理解的。”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生意终究还是要做的嘛！如果那件东西带在身上，前面林先生担心的，还真是不得不提防，这种因福致祸的事，并不鲜见啊！当然，出不出手，这一切都还要看林先生您的意思。” 林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像才下了决心似的，看了陈安妮一眼，说道：“安妮，美国我们还是要去的，这里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的，不要说你，就是我都有些受不了。” 陈安妮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温柔的对林寒说道：“Honey，所以美国我们还得要去啊！” 林寒苦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不去看来也不行啊！” 吴海容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暗自高兴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而是一脸平静的微笑着给他们的茶杯里添上了开水。 这时，他就看到陈安妮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几页打印的文字资料，还有两张彩色照片，递到林寒的手中。 林寒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把这些东西放在了桌面上，然后轻声的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你说得对，生意还是得做！” 吴海容笑着说道：“既然林先生和安妮小姐有这样的安排，这件东西顺利脱手之后，既去了一件心病，又增添了一份大洋彼岸开启全新生活的保障，也算是一个两全之策啊！” 这话仿佛说进林寒的心窝里了，他连连点头，欣慰的叹道：“知我者，吴老板也。看来，我这回真是没有找错人啊！”随即他又继续说道：“这样吧，吴老板，我把这些资料提供给你，由你从潜在的买家中选择一位最有诚意的买家，我会带他去看实物，再确认交易。” 吴海容忍住了内心的欣喜，脸上平静的说道：“林先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用心促成这笔交易，林先生和安妮小姐也可以远走高飞了，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说着，吴海容拿起手中的照片看了看，还感叹道：“林先生真是有心啊，这照片竟然还是难得一见的彩色照片。在整个重庆，恐怕也只有那几个美国记者有这样的彩色照相机。”说着又拿起文字资料看了一下，不由得又连连点头说道：“这背景资料内容详实，文字描述详细准确，竟然还是中英文的，林先生，确实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您的资料这么专业。” 林寒看着吴海容认真的查看着自己专门为他准备的诱饵，暗地里觉得有些好笑。他温柔的看了陈安妮一眼，才转过头来对吴海容有些得意的笑道：“这一切，可都是安妮的功劳。” 吴海容有些诧异地看了陈安妮一眼，由衷的赞叹道：“没有想到安妮小姐学贯中西，英文都这么好。” 陈安妮谦虚的笑道：“吴老板过奖了，这不算什么的。” 吴海容快速的查看了照片和资料之后，非常慎重的把这些资料收了起来，还去他的办公桌前，拿了一个空的档案袋过来，仔细的装好之后，才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您放心，我按您的吩咐去做，有了消息，我一定及时通知你。只是……” 林寒心领神会的对他说道：“好的，这件事情就拜托吴老板了，至于佣金，按行内的规矩，我再加一成。” 吴海容连忙摇头说道：“林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佣金不是问题。我的意思是，林先生您不太好找啊……” 林寒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哎呀，吴先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说着就告诉了吴海容一个可以联系他的电话号码。 吴海容拿出纸笔记了下来，笑着说：“好，我会抓紧办这件事情，希望很快就能给林先生带来好消息。” 林寒一脸真诚的说道：“那就麻烦吴老板了，事成之后……” 吴海容连忙阻止他说道：“林先生休要客气，我吴某做事，也是冲着林先生的为人，实乃心甘情愿所为，其他的话，就不用再多说了。” 林寒看吴海容说得甚是诚恳，也就没有再多纠缠，只是笑了笑，说道：“如此，那就多谢吴老板，我们也不多打扰了，告辞了。” 吴海容连忙挽留了几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听茶叶来，放进一个装书的纸袋，递给林寒道：“林先生，这一听西湖狮峰龙井茶，请您顺便带回去品尝一下。” 林寒客气了推让了一下，又道了一声谢谢，就收了下来，顺手递给了陈安妮。 陈安妮接过装有茶叶的纸袋，笑着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上次去欧洲带回来一些品质不错的咖啡，下次我一定带一些过来，请吴老板品尝。” 吴海容笑着说道：“那我也要谢谢安妮小姐。”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甚是融洽，恍如多年的老友。 吴海容送林寒和陈安妮走出书店的大门，这时雨也停了，吴海容握着林寒的手说道：“林先生，您的事请放心，再会。” 林寒也客气的说道：“吴老板，那就拜托您了！” 这时就听到旁边一个女人脆生生的声音喊道：“哎呀，那不是安妮吗？你怎么在这里？” 第310章 承运单位 陈安妮听到有人叫她，连忙转过身去，就看到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一头烫过的披肩长发，穿着一身白底蓝翠花的旗袍和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婷婷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突然满脸惊喜的大声叫道：“哎呀，慧娴，你怎么在这里？好巧啊！” 王慧娴也满脸惊奇的说道：“是啊，安妮，真是好巧，我刚刚远远的看着就有些像你，不过也不敢确认，直到走近了，我才发现真的是你，让我开心死了。” 陈安妮也满脸笑容的说道：“是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安妮，我现在在这家书店上班。”说完，他还转头对吴海容，说道：“老板，我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妥了。” 吴海容有些诧异的看了陈安妮一眼，又看着王慧娴，笑道：“好的。”然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王小姐和安妮小姐还是旧识好友？” 王慧娴和陈安妮相视一笑，对着吴海容连连点头。陈安妮还拉着王慧娴的手说道：“吴老板，慧娴和我可是好多年的好朋友了，只是这两年兵荒马乱的，一时间断了消息，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上了，真是好幸运的。” 王慧娴也开心的点着头，对吴海容说道：“是啊，老板，我和安妮起码有两三年没见面了。” 陈安妮连忙给王慧娴介绍林寒，说道：“慧娴，这是我男朋友，林寒先生。”说着陈安妮拉了一下林寒的手臂，嘴里撒娇的嗔道：“Honey，这是我以前的好闺蜜，王慧娴小姐。” 林寒很有礼貌的对王慧娴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王小姐，您好，认识你很高兴。” 王慧娴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些羡慕的说道：“林先生，您好。我这几年和安妮断了音讯，没想到她的男朋友这么英俊潇洒。”说完还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真是好福气呀！” 陈安妮掩藏不住脸上的得意，嘴里却谦虚地说道：“慧娴，你就是会说话，他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林寒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对吴海容说道：“吴老板，在安妮眼中呀，做一个她心中的好男人，真的好难啊！” 吴海容也满脸笑容的说道：“林先生和安妮小姐，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一看就是天生的一对，让人羡慕啊！” 陈安妮和王慧娴在旁边小声的聊了起来，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然后又看到王慧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纸笔，记录着相互的联系方式。 林寒无奈的看了吴海容一眼，低声说道：“女人啊，就是这么麻烦，说起话来就没完。” 吴海容也赞同的点点头，感叹的说道：“林先生，其实不要说女人，就算是我们男人在他乡遇到旧友，也会欣喜若狂的。” 林寒点了点头，叹道：“古语说得好，久旱逢甘露，它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喜，他乡遇故知确实是三生有幸之事啊！” 吴海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看到陈安妮和王慧娴正在依依不舍的相互告别。他和林寒相视一笑，都会心的笑了。 陈安妮和王慧娴和吴海容道了别，然后挽着林寒的手臂，挥了挥手，就在吴海容和王慧娴注目下离开了“新知识书店”，汇入到沙坪坝正街上拥挤的人流之中。 ◇◇◇ 吴海容端起办公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微笑着对刚刚坐下来的王慧娴问道：“王小姐，没想到你还有安妮小姐这样的朋友，这样就好办了，她的男朋友林先生，可是我们店的一个重要客户，以后可能还要请王小姐多多费心。” 王慧娴你们点头说道：“老板，只要用得着我的，我一定尽力。”随即又有些不解的问道：“老板，安妮和确实是我多年的好友，不过她男朋友，那位林先生，我倒是不认识。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吴海容笑了笑说道：“王小姐，你不认识林先生没有关系，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林先生对安妮小姐可是迁就得很啊！” 王慧娴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看样子这个林先生对安妮确实是一片深情。”她端起办公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有些羡慕的摇了摇头长叹道：“唉！安妮出生名门望族，学业也很优秀，如今能找到像林先生这样的男朋友，这也是命中注定的。” 吴海容看着王慧娴，笑道：“王小姐，你这么漂亮，做事也这样能干，还怕找不到像林先生那样的男朋友？” 王慧娴一脸无奈的笑道：“老板，说实话，像我这样出生普通家庭的女人，安妮小姐为人贤淑，并不用别样的眼光看待我，所以才能和安妮成为好友，其实在旁人眼中都是高攀了。我怎么可能找到像林先生这样的男朋友，不可能的。” 吴海容深深地看了王慧娴一眼，说道：“王小姐你不用气馁，人的姻缘自然是天注定的，只是你的真命天子，还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罢了。” 王慧娴笑着对吴海荣说道：“谢谢老板的安慰。”说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吴海容，说道：“老板，这一批向外发的货，我已经办好了相关手续，这是回执单，你查验一下。” 吴海容笑着说：“王小姐，辛苦你了，本来这些事情都应该是老李去办的，没想到他家里出了大事，我就只好让你去跑一趟了。” 王慧娴笑着说道：“老板，看你说的，您又没有让我去搬去抬，只是办手续而已，没什么关系的。” 吴海容对王慧娴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是颇为赞赏的，他点了点头，笑着对王慧娴说道：“王小姐，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外面可能比较忙一些，店里的事情还请你多担待一些吧！” 王慧娴笑着说道：“好的，老板，现在我对店里各项事务的流程都比较熟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吴海容很随意的翻看了一下王慧娴递过来的单据，说道：“王小姐，处理的很好，我信得过你，以后这些单据你不用给我过目，你把这个单据先登记，改天交给来做账的林会计就好了。” 王慧娴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把文件夹放回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说道：“好的，我这里先登记。” 说着她就拿出一本登记簿，翻到后面的空白页，在上面用钢笔开始记录起来。 她在承运单位那一栏，端正的写上“重庆川隆达贸易商行”这几个字…… 第311章 人在哪里 林寒一脸微笑的看着陈安妮走路的样子，笑着说道：“安妮，我真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称职的一个好演员。” 陈安妮笑了笑，淡淡的说道：“科长，我其实并不是在表演，其实这样的偶遇，我真的遇见过，我刚才只不过是把我经历过的的生活，重新再现一遍而已。” 街上一阵风吹过，雨后的风，带着清新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很清凉很惬意。她用手抚了抚被风吹散的头发，又问林寒：“科长，今天我们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我看那个吴老板的眼神，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真担心有什么细节没有做到位。” “安妮，你别担心了，今天你们做得都非常好。”林寒还赞许的点点头。 “真的吗？科长，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陈安妮开心的说。 林寒点了点头，看到路边有一家裁缝铺，玻璃门上醒目的贴着“定制西服、旗袍”几个大字。就对陈安妮说道：“安妮，我们进这家店去。” 陈安妮没有多问，挽着林寒的手，就走进了那家裁缝铺。 ◇◇◇ 裁缝铺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长相端庄秀丽的半老徐娘，她看到林寒和陈安妮手挽着手走了进来，连忙大声招呼道：“这位先生、太太，欢迎光临，请问是先生定制西服？还是太太定制旗袍？本店都可以定做的。” 陈安妮没有想到这家不大的门面，里面倒显得挺宽阔，当中的柜台上放着很多布料，左边靠墙处，挂着一长串已经做好的西服和旗袍。看来这家裁缝铺的生意还不错。 陈安妮并不知道林寒进来的用意，所以她只是边抚摸着布料，很随意的问道：“我们先看看。”随即又赞道：“老板，你这里的料子很不错啊！这绸缎是杭州来的吧？还有这款面料，应该是上海的？” 这女老板一看陈安妮这么懂行，连连点头说道：“这位太太，你真有眼光！两款面料都是才到的，你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寒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口中对陈安妮说道：“安妮，选两段上好的料子，一段给你做件旗袍吧，一段送给王小姐作礼物。” 陈安妮回头娇媚的对她一笑，嗔道：“好的，听你的。”然后就和女老板一起仔细的挑选起料子来。 林寒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门外，这时他看到两个短布衫打扮的年轻人，沿着街道走过来，在这家裁缝铺门口逗留了一下，还向里面张望了好几眼才离开。 林寒摸了一下鼻子，心里思忖了一下，就看到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一眼看到坐在旁边的林寒，说道：“老大，刚才你们从‘新知识书店’出来，就有两个小子跟着你们，现在他们去了‘草堂茶社’，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林寒笑着说道：“池州，不用着急，我知道那两个小子跟着我，所以我才进这里来坐一坐，顺便等你过来，你坐下吧。” 汤池州点了点头，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 “草堂茶社”。 这里正好是沙坪坝往陈家湾方向转弯的地方，所以站在茶社的门口，可以看到两条大街。 潘仁哲从茶桌旁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走到了茶社的门口，左右望了望，他心中虽然有些着急，但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看到街对面有一个卖香烟的小贩，就招手叫道：“小崽儿，来包香烟！” 这个卖香烟的小贩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听到潘仁哲的召唤，赶快从街对面跑了过来，笑着对他大声说道：“大爷，你要什么烟？老刀、炮台、哈德门、大前门都有。” 潘仁哲随手从他面前摊开的箱子里，拿起了一盒香烟，大声说道：“我就要这盒。”然后付了钱，低声的对他说道：“小李子呢？让他过来见我。”卖烟的点点头，就迅速的离开了。 潘仁哲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左右望了望，没有看到有人注意到这里。他笑了笑，打开手中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还吐了一个烟圈，才慢慢的走回茶社，坐下来继续喝茶。 一会儿，一个看起来浑身没有几斤肉，只剩排骨架子，看样子风都吹得倒的的男子，匆匆忙忙走进了“草堂茶社”。 他一眼就看到旁边坐着的潘仁哲，连忙走了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潘哥，好久不见你了，今天怎么有幸到这地面来了。” 潘仁哲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道：“小李子，好久不见了，我挺想你的，坐下说话。”说着丢了一包椒盐花生给他。 小李子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一样，没想到身手还很敏捷，一把抓住了花生，坐下来剥着花生就吃了起来。 潘仁哲看着他这个样子，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也没有说话。 小李子几颗花生米下肚，好像才稳了稳神，对潘仁哲小声的说道：“潘哥，过来有啥事儿？” 潘仁哲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有人注意到他们，就低声的问道：“我问你，铁拐牛现在在哪里？我找他有事。” 小李子一听潘仁哲要找铁拐牛，吃了一惊，低声回答道：“潘哥，你怎么会和这铁拐牛结上叶子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应该呀！最近铁拐牛挺低调的，街面上有没有发生啥大事？他怎么会把你给惹上了？” 潘仁哲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管这些，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就行了。” 小李子赶紧点了点头，凑近他的脸，低声的说道：“潘哥，这‘草堂茶社’算是废了。” 潘仁哲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问道：“这话怎么讲？” 小李子说道：“大约一个月以前，磁器口有个袍哥堂口，被政府的人一把把锅都给端了。潘哥，你是政府的人，应该比我更很清楚这事。” 潘仁哲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和铁拐牛有什么关系？他们分属不同的袍哥堂口。” 小李子点点头说：“是啊，本来这件事情和铁拐牛没有关系，但是据我的一个兄弟说，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不来这里了，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他不来这里了，那他信字堂的这帮兄弟呢？”潘仁哲问道。 “兄弟都还在，只是由管事三爷出面在处理堂口的事情。”小李子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道。 潘仁哲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他人在哪里？你别给我兜圈子，昨天他就在这里现了身。” 小李子一愣神，笑着说：“潘哥，你真厉害！这事你都知道。” 潘仁哲有些生气的说：“小李子，老子有段时间没来这片儿，你屁股就翘起来了，是不是皮子在‘造痒’啊？” 小李子连忙说道：“潘哥，我哪里敢？据我所知，他现在就在磁器口！” 第312章 巷口 潘仁哲看了小李子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铁拐牛在磁器口是什么意思？” 小李子谨慎的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才小声的说道：“潘哥，据我所知，好像说他要接手被政府端掉的‘义字堂’堂口。” “铁拐牛接手‘义字堂’堂口，这怎么可能呢？”潘仁哲大惑不解的继续问道。 小李子也点了点头说：“潘哥，你说得对，按正常的情况，完全是没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好像就是这么个迹象。” 潘仁哲沉思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铁拐牛就是一个打打杀杀的粗人，怎么可能管得住‘义字堂’的人，那里面不乏很多有身份的人，而且都以经商的老板为主，可不是‘信字堂’那些下三滥的角色。” 小李子点头说道：“可不是嘛！所以这件事情就显得很蹊跷，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潘仁哲看了小李子一眼，仍然不相信的摇摇头：“在磁器口，一直以来都只有仁、义、礼、智四个堂口，信字号的人一直边都挨不上，现在反而要成为的‘义字堂’的龙头老大，这怎么可能嘛！” 小李子也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又剥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吃起来。 这时，就看到两个穿着短衫的年轻人走进了茶馆，他们并没有停留，直接就转过“老虎灶”到后面去了，看样子他们是‘信字堂’中的人。 潘仁哲看到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老虎灶”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小李子。 小李子连忙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潘哥，这两个人都是‘信字堂’的打手，不过他们平常大多都是待在堂口，并不在外面去招摇，今天看来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潘仁哲听到这话笑了笑，对他说道：“你小子还是像以前那么滑头，好吧，今天就不多聊了，你去吧！” 小李子听到这话，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抱拳拱手说道：“我先闪人了，这地儿不安全，早晚会出事，潘哥你保重。”说完一转身，头也不会的就走出了“草堂茶社”，看样子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逗留。 潘仁哲看着小李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暗自思忖：既然铁拐牛不在这里，再呆在这里没有什么用，不过林寒和汤池州他们都没有现身，如果自己离开这里，就怕到时候他们来了又找不到自己，那不就变成麻烦事了。 正思忖间，他一抬头就看到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人，领头的人潘仁哲认识，是沙磁区警察分局的稽查队长陆大良，后面的人应该是他的手下。 今天一大早，潘仁哲就去了沙磁区警察分局找了张雷局长，转达了林寒寻求支持的意思。张雷听了当然也没有怠慢，就让这陆大良和他联系，并商量好了相关的细节。 看现在的样子，陆大良也是在外面等的时间太久了，看到里边一直都没有动静，就带人进来查看。 “草堂茶社”的幺师那眼睛是贼尖，一眼就看到了陆大良，连忙迎了上去，大声说道：“陆队长，你可是稀客，赶快请坐，我马上给你沏茶。” 陆大良没有理会他拿一套，马着脸说道：“我听说这里最近有人蠢蠢欲动，想闹事儿，我就过来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幺师一笑，连忙摆摆手说道：“陆队长，谁人敢在你的地盘上闹事，那不是找死吗？这是没有的事。” 陆大良哼了一声，和他的几个手下在潘仁哲旁边的一张空桌边坐了下来，又问到：“你们三爷呢？在不在茶馆里？” 这个幺师手中飞快的给他们放好茶碗，手中长嘴水壶一抖，举过头顶，来了一式“高山流水”，先给陆大良冲好了茶，盖上茶盖，对陆大良说道：“陆队长，请喝茶！”然后又给他的那几个手下冲好茶。 这个幺师才说道：“陆队长真是不巧，就在你进来不久前的一小会儿，三爷刚好带几个弟兄离开了。” “哦，你们三爷带人离开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呢？我一直就在这边街上的。”陆大良有些发怒的问道。 “陆队长，小的怎么敢骗你，三爷他们走的后门，您在前门当然看不到了。”幺师赶紧进行解释。 陆大良这才缓和了脸色，点了点头说道：“想你这小子也不敢骗我，你去吧，我坐一会儿。” 幺师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卢队长，你随便坐，有什么事儿直接叫我就好了。”说完，还向他一鞠躬，然后转身就到其他桌子添开水去了。 潘仁哲把陆大良和这个幺师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暗自点了点头：这里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再待在这里没有意义。 他端起桌上的盖碗茶喝了一口，目光和邻桌的陆大良对视了一眼，陆大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潘仁哲笑了笑，给他递了一个走的眼色。然后就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币，压在茶船下面，然后起身就走了出去。 陆大良略微逗留了一会儿，对他的几个手下说道：“兄弟们，走吧！我们去街上遛遛。”说着就站了起来，带着他的那几个手下，扬长而去。 身后还传来那幺师有些尖尖的的声音：“陆队长，你慢走啊！有空再来喝茶。” 坐在茶社里的茶客，对这样的情况早就司空见惯，大家喝着茶，聊着天，谁也没有把这些当回事。 ◇◇◇ 裁缝铺里的陈安妮挑好了两段料子，那女掌柜用纸包好了，还系上了红色的绳子，才递到了她的手中。 林寒站起来付了钱，还对女掌柜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对陈安妮和汤池州说道：“我们走吧，去找家茶馆坐坐。” 那女掌柜连忙建议道：“先生、太太，拐过前面的弯儿，那里有一家‘滴翠楼’，那里的茶很不错的。” 陈安妮对那女掌柜嫣然一笑，说道：“是吗？那我们就去那里看看。”说完又挽着林寒的手臂，和女掌柜道了一声再见，就走出了裁缝铺。 汤池州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不远，陈安妮轻声的问林寒：“科长，这女掌柜推荐‘滴翠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草堂茶社’呢？” 林寒看了陈安妮一眼，说道：“安妮，茶馆也分三六九等，像我们这样打扮的人，是不会去贩夫走卒云集的茶馆喝茶的。” 这时，他们俩正好走到一个巷口，突然从巷子里快速冲出几个人来。 下午倾斜的阳光正好照进巷子里，陈安妮仿佛感受脸上有耀眼的亮光闪过，她刚想抬头看个究竟，就听到背后传来汤池州焦急中大声提醒的声音: “安妮，你小心！……” 第313章 袭击 陈安妮猛然一惊，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不过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一双男人的手紧紧的搂住，身体往后回撤了几步远的距离才站稳了脚跟，只是这时，自己的身体已经紧紧的依偎在林寒的怀里。 其实这都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陈安妮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刚才站的那个巷口，有四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正围着者汤池州一阵狂砍。好在汤池州的身手不错，他左支右绌，于刀光中穿梭闪躲，一步步后退，嘴里还大声喊着：“老大，小心！” 陈安妮还没有来得及脸红，就感觉紧搂着自己的腰的那双手就松了开去。只见面前人影一闪，林寒已经冲上前去和那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交起手来，他嘴里还轻松的说道：“池州，你自己要小心，看我的。” 话音未落，就在刀光拳影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哀嚎声…… 一个手持大砍刀的黑衣人，本来凶狠的举起大砍刀，奔着从后面冲上来的这个年轻人的面门就砍了过去。猛然间他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还没有来得及笑出来，突然感到从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 他有些不相信，却又绝望的明白过来，这是自己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心里叫了一声：“我的妈呀……”，就觉得手中的刀撒手掉落，然后眼前一黑，痛得他立刻晕倒在地。 林寒这一次出手毫不留情，一击即中。因为他愤怒了，如果不是汤池州示警，加上自己反应迅速，那么陈安妮现在可能已经血溅当场了。 林寒一出手就放倒了一个人，另外三个黑衣人立刻看出林寒是个硬点子，其中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双方一点头，举起手中两把寒光闪烁、极其锋利的大斧头，立即就向林寒扑了过来。剩下另一个手持大砍刀的黑衣人对付汤池州。 这两个黑衣人一离开，汤池州的压力顿时大减。他在躲闪之间，很快从腰里掏出了手枪，毫不犹豫抬起手来，对着面前这个挥舞着砍刀，步步紧逼的黑衣人，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就栽倒在地，大砍刀咣当一声掉落在街道上。这一声枪响，早已经把街上的人吓得抱头逃窜，四处躲藏，还伴随着一阵阵小孩子找不到妈妈哭喊声。 汤池州顾不得上前查看中枪黑衣人的伤势，一扭身看向林寒这边。他这才发现，一个持斧头的黑衣人已经栽倒在地，另一个黑衣人满脸惊恐的看着林寒，像中邪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汤池州连忙冲了过去，挥手一拳，击打在那个人的脸上，打得那个黑衣人一个趔趄，退后两步没有站稳，也摔倒在地上。汤池州扑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也把他踢晕了过去。 林寒看到汤池州出手，就转身看着身后有些惊魂未定的陈安妮，对她说道：“安妮，不用怕，已经解决了，没事的。” 陈安妮赶紧上前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依然有些害怕的说道：“刚才真的好吓人，我被吓到了。 林寒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没关系的。”说着，还弯下腰捡起刚才掉到地上那包料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笑着递给了她。 陈安妮赶紧接过来，点点头，用还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科长，我不怕了。” 林寒点了点头，又无奈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个黑衣人，摇了摇头。他看到汤池州正在弯腰查验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伤势，然后就看到他直起了身子，对林寒说道：“老大，几个人都残了，跑不掉的。” 林寒点了点头，这时，就看到从前面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汤池州警觉的又从腰里掏出了手枪，待他看清来人之后，才放心的又把手枪插回了腰间。 原来来人正是刚才从“草堂茶社”出来的潘仁哲，他跑到他们面前，大声问道：“科长，安妮，池州，你们都没事吧？我听到枪声才发现这边出事了。” 林寒一脸轻松的摇了摇头说：“老潘，你来得正好，快联系一下警察局的人，让他们把这几个人全弄回去，好好的审一审，看看是什么来头？” 陈安妮也恨恨的说道：“这几个人胆子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我们动手，真是太吓人了啊！要找出幕后的指使者，关他十年八年的。” 汤池州也笑着说：“安妮说得对，竟然敢把我们安妮小姐都吓到了，干脆关他们终身监禁。” 陈安妮听了这话，对汤池州莞尔一笑，脸上却莫名奇妙的生出一片红晕，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在街角处才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就看着几个人顺着街道跑了过来。汤池州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什么警察总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才出现呢？” 陈安妮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用手捂着嘴巴笑道：“这个问题还得问老潘，他以前可是做过警察的。” 潘仁哲摇了摇头，但是同情的说：“其实啊，也不能怪警察，这些巡警待遇差，事情还多。平常抓抓小偷小贩什么的，倒没关系。要是遇到街头的狠角色，冲在前面，要是出了啥事儿，这一家老小的就难过了！” 很快，陆大良带着他的人就跑了过来，他也是认识林寒的，连忙过来问道：“林先生，你们没事吧，不好意思，我们赶过来晚了点。” 林寒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说：“我们都没什么事儿，不过，还要请陆大队长把这些人都带回去，仔细的审审，给我一个结果。” 陆大良连忙点头说道：“请林先生放心，我马上就把他们抓回去，仔细审问。”说完连忙吩咐他的那几个手下，让他们赶快行动。 这几个警察都是老手，很快就上前查验了这些人的伤势，发现有两个黑衣人伤势较重，没法行走，另两个还可以走动。 有一个老警察轻车熟路的就在街边的一间铺子里，卸下两块门板，临时又在街上拉了几个力夫，抬着他们就走了。 陆大良恭敬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要不要到局里去喝杯茶？张局长也在办公室的，他还特意吩咐我，见到林先生，务必请您去局里坐坐。” 林寒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笑着说道：“这样吧，陆队长先把人带回局里去，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现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处理。” 第314章 光头牛三 “滴翠楼”是开在沙坪坝正街上的一间高档茶楼，来此喝茶的大多是做生意的老板。 在二楼临窗的一间雅间里，正坐着三男一女。 林寒端起桌上的盖碗茶，喝了一口，点点头说：“老潘，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潘仁哲点了点头，都把他在“草堂茶社”了解到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他又把自己认为其中不太合理地方，作为疑问提了出来。 他讲完之后，还十分不解的说道：“这件事情怎么想来怎么都显得蹊跷，而且刚才竟然有人当街行凶，想诛杀你们，就更显得有些奇怪了。” 林寒没有说话，把头转向汤池州那边，看着他，想先听听他的看法。 汤池州也没有多想，分析道：“从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杀手来看，他们一定是事先设计好的，而且狙击的对象应该就是老大和安妮，只是他们低估了我们的反制能力。”他看了一眼林寒，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自己的看法。 于是汤池州又继续说道：“虽然不目前他们的动机和指使者我们都还不清楚，但是并不排除几种可能性。” 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第一种可能，是日本潜伏间谍组织残余势力组织的报复；第二种可能应该和‘信字堂’的铁拐牛有关，但是其动机让人有些怀疑，因为我们以前和他并没有什么过节。” 陈安妮突然插话道：“但是他昨天还派人跟踪过我们，说明他也是安了心的。” 林寒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着大家，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几个杀手，从身手和能力来看，我估计不会是日本干的。反而有些像江湖门派间的寻仇，不过他们找上我们，倒是让人有些奇怪。”他突然又笑着说：“不会又和上次在夫子池一样，找错了对象吧？” 夫子池的事情，以前林寒当做笑话，给他们说过，因而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由来。 汤池州笑着说：“老大你说的对，这几个人的身手确实是很一般，这样看来我们还真的很难判断谁是对手？。” 潘仁哲说道：“林科长，既然有人要对我们下手，我们也不能闲着，要不我们先出手把‘草堂茶社’查封了，试试铁拐牛的反应？” 林寒摇了摇头说：“现在暂时不用着急，要查封一家茶馆那很容易，但是也容易打草惊蛇。” 潘仁哲点点头说：“嗯，林科长说得也对，可能我太着急了一些。” 林寒笑了笑，然后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磁器口探探虚实。”随即他又对潘仁哲说道：“老潘，你先送安妮回电讯处，然后你再去沙磁区警察分局，看看审讯的结果，晚上我们在办公室碰头。” 大家听了林寒的安排，都点了点头。 ◇◇◇ 他们刚刚从“滴翠楼”走出了，林寒突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街对面，一家杂货铺铺屋檐下的阴影里站着的一个人，感觉有些面熟，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也隔着街道看着他们，虽然隔了一条街，但是林寒仍然一眼就看出那人眼光里露出来的怒火。 林寒心中一动，对潘仁哲说道：“老潘，你看对面街沿上杂货铺门口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潘仁哲看了一眼，说道：“林科长，虽然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但是从他的身形来打扮来看，碰巧这人我还知道。” 林寒听潘仁哲说这个人他认识，就对他说道：“这人我也感觉挺面熟的，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潘仁哲连忙说道：“林科长真的见过他，他就是一个街面上混的流氓，人称光头牛三。不过他大哥就是铁拐牛。” “光头牛三？”林寒自言自语的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家伙，当初在宽仁医院附近的望江楼，他还被我修理过。” “林科长，你和这光头牛二还有过节？会不会是这家伙一直都不服这口气，伺机想报复你。”潘仁哲问道。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也有这种可能。” 当林寒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光头牛三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林寒也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对大家说：“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 潘仁哲和陈安妮和林寒道别之后，沿着往陈家湾方向的街道一直往前走，他的任务是先送陈安妮安全的回到电讯处。 他们在走到位于街道拐弯处的“草堂茶社”时，潘仁哲看到“信字堂”的管事三爷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陈安妮也看到了“草堂茶社”的招牌，对潘仁哲说道：“老潘，原来这里就是那家茶馆！看这些进出的人，都是以下力人居多。” 潘仁哲在旁边说道：“安妮，这袍哥根据不同人的身份也分不同的堂口。比如‘仁’、‘义’两堂，都是一些在社会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礼’字堂的人主要以经商的小商小贩为主。而‘智’字堂，主要是在江上跑生活、跑船打鱼的人为主。而这‘信’字堂的，主要都是社会最低层的人，贩夫走卒、小偷强盗、娼妓流莺，什么人都有。” 陈安妮点点头说：“原来袍哥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当袍哥的都是穷人呢？” 潘仁哲笑着说道：“安妮，哪有这么简单，在我们四川，很多名人高官都是袍哥出身的，而且他们的太太小姐，也有出来嗨女袍哥的，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陈安妮听了，有些咂舌地摇了摇头说：“竟然还有女袍哥，真是太厉害了。” 他俩很快就走过了“草堂茶社”，潘仁哲走着走着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光头牛三在管事三爷的招呼下走进了“草堂茶社”。 ◇◇◇ 林寒则和汤池州在路边各叫了一辆黄包车，往磁器口方向行去。经过“新知识书店”的时候，林寒还刻意看了一眼，确实有些门前冷落，书店里并没有几个读者。 林寒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到底想的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从沙坪坝到磁器口，过了重庆大学，一直都是下坡，人力车夫拉起车来也显得轻松多了，虽然一路上的街道都有些曲折，但速度还是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磁器口。 汤池州先下车，付了车钱，对林寒说道：“老大，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道：“我们去磁器口横街上的‘川隆达’贸易商行，见见度庐，度老板！” 第315章 铁盒子 “川隆达贸易商行”后院的一间书房里，度庐手持毛笔正伏案练习书法，旁边一个面容较好，身材窈窕，年约二十来岁的姑娘，站在那里给他磨着墨。 度庐一口气写完一页纸，才暂时停了下来，拿起刚写完的字，欣赏了一下，又对旁边的姑娘说道：“雨荷，你看看，我的字是不是又进步了？” 那个叫雨荷的姑娘笑着赞说：“少爷，你的字一直都写得很好，现在更显得炉火纯青了。” 度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雨荷，这么多年以来，你就只会说好听的话儿。” 雨荷连忙笑着说：“少爷，我哪里有了，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 度庐一脸不信的说道：“是吗？”说着就把毛笔放在青花瓷的笔洗里洗涤起来，然后把洗净的毛笔挂在笔架上。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伸了一个懒腰，才对雨荷说道：“雨荷，你到我家恐怕也快有十年了吧？” 雨荷连忙回答道：“少爷，我七岁来的，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度庐有些吃惊的看着雨荷，摇摇头叹道：“真没有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眼你到我家都十五年了。” 这时，雨荷给他奉上茶来，度庐接过来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这茶还真不错，先闻清香，后尝甘甜。” 雨荷笑着说：“少爷，最近你喝上这个茶之后，都赞了好多次了。” 度庐听了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问道：“雨荷，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雨荷听到度庐这样问，不觉脸色一黯，说道：“少爷，我父母早亡，当初是一个表舅把我卖到府上当丫鬟侍候少爷的。之后除了开始两三年，表舅还有来看过我，这十多年早就杳无音讯了。” 度庐哦了一声，叹道：“哎，雨荷，你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雨荷连忙说道：“少爷，我命不苦，自从我来到府上，蒙老爷和太太的善待，有吃有穿的，还跟少爷读过不少书，也算识文断字的，想想其他那些孤苦伶仃的小丫头，哪里有我这样的好运。” 度庐听到这话，心里暗暗点头：雨荷丫头平日就温顺善良，从不与人争斗，没想到她还有一颗感恩的心，属实是有些难得。 度庐笑着问道：“算起来你今年也有二十二了吧？” “少爷，我今年虚岁二十三了。”雨荷红着脸说道。 度庐点了点头，又问道：“雨荷，你有没有什么相好的人？” 雨荷红着脸说道：“少爷，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有。少爷您还没有娶少奶奶，我怎么敢想那些事情。老爷和太太以前就说过的，少爷没有娶少奶奶之前，我要好好服侍少爷。” 度庐笑着说：“雨荷，现在早就是民国了，新时代新思想，老爷说的那些陈规陋习，不用再管了。” 雨荷咬了咬嘴唇说道：“老爷和太太有恩于我，虽然他们现在都不在了，但是他们的话我还是要听的。” 度庐突然严肃的说道：“雨荷，现在家里是谁做主？” 雨荷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少爷，当然是你了。” 度庐说道：“雨荷，你知道就好。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待在我身边也不是个办法。我为你寻了一门亲事，知根知底的，我想问你愿不愿意？” 雨荷俏脸一红，随即又有些纳闷的问道：“少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请你责罚我。” 度庐笑着说：“你这丫头就是想多了，没有你的事，我是觉得你和商行里的程汉生挺配的，正好他也没有娶媳妇，我想把你许配给他，让你们好好过日子。” 雨荷羞红着一张脸，低垂着双眼，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度庐笑着说：“汉生也是我们璧山人，和我们老铺子就在一条街上，也算是知根知底。他为商行做了很多事，是我很倚重的人，将来发展潜力还是很大的。” 度庐看到雨荷还是没有说话，有些奇怪的问道：“雨荷，难道你不愿意吗？” 雨荷连忙害羞的说道：“少爷，我没有……” 度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不就成了，好了，这事儿基本就这样定了，我会给程汉生讲的，你先下去吧！” “哎！”雨荷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羞涩的低着头，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度庐看着雨荷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又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才走出书房，向前院走去。 ◇◇◇ 程汉生坐在经理办公室里，正忙着处理各项业务，旁边还坐着一个财务人员，正在和他核实着数据。 自从他进入“川隆达贸易商行”以来，商行的发展进入了一个井喷期，营业规模和业务量越来越大。而度庐对程汉生的信任度也越来越高，给他的权限也越来越大。 现在商行里的经理表面上还是李德浩，不过，经过度庐的业务调整，程汉生已经成为了商行的实际负责人。 程汉生一直牢记当初林寒对自己的要求，要当一颗不引人注目的闲棋冷子。所以他全身心的都投入到商行业务发展上来，他确实是有些经商的天赋，如今“川隆达贸易商行”的蓬勃发展，也花费了他无数的心血。 在度庐的心中，在全商行其他人的眼里，程汉生都是一个尽心尽力为商行付出一切的典范。当然，他得到的回报，除了不断扩大的权力，还有不断增长的薪水和奖金。 度庐在办公室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进了打扰他们的工作，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一下已经西斜的夕阳，就走进了旁边他自己的老板办公室。 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走到墙角，打开放在那里的一个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几张单据和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箱，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他打开了小木箱，里面竟然是一些干草，还让他闻道一股熟悉的稻草香味，他把那些干草拨在一边，下面又露出一个长条形的做工精美的铁盒子来。 度庐看着这个铁盒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这个铁盒子从小木箱中取了出来，又把它放在自己面前的办公桌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从小木箱的底部，摸出一把精巧的小钥匙，插进这个铁盒子的钥匙孔，轻轻的一扭，听到几声的“卡塔”声，但是，这个铁盒子并没有打开。 度庐有些意外的摇了摇头，仔细观察了一下钥匙孔，突然会心的一笑，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有些凹凸不平的金属条，把它和那把钥匙并在一起，再次插进了钥匙孔，并且尝试着不断地调整那根金属条的位置。 这时，就听到“咔咔”两声，那个铁盒子的盖子就打开了。度庐听到这两声清脆的声音，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了微笑。 这时，办公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第316章 脱不了干系 度庐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对门外问道：“有什么事啊？” 门外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少爷，林寒，林先生求见。” 度庐听出来外面是李德浩的声音，他高兴的说道：“先请林先生去客厅喝茶，我马上就来。”门外的李德浩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当办公室外的脚步声消失的时候，度庐打开了铁盒子，铁盒子里面是红色的丝绒衬底，檀香木做的支架上放着一支玉如意。他小心的伸出双手把这支玉如意从里面取了出来。 这是一支造型古朴、质地通透，晶莹剔透、入手温润的玉如意。看得出来，这件玉如意雕工精致，造型别致，而且年代久远，绝不是平常人家的东西，倒像是宫中流出的珍藏品。 度庐叹了一口气，把这玉如意拿在手中仔细把玩了一下，还对照单据看了看，才点了点头。然后他很迅速的把桌上的东西重新收拾好，原样锁进了保险柜。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办公室向客厅走去。 他的办公室离客厅很近，也就是十几步的距离，他看到客厅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商行里的伙计，名叫王六，因为办事机灵，就在商行里做些打杂跑腿儿的事。 而另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站在门口。度庐虽然并不认识，但是他猜应该是林寒的随从。 当度庐走上前去的时候，就听到王六弓着身子，点头哈腰的喊道：“老板，林先生在里面的，李经理正在陪他说话。” 而汤池州看到度庐，只是欠了欠身，不亢不卑的点头说道：“度老板，你好。” 度庐看着汤池州笑了笑，又对王六说道：“小六子，你带这位先生下去歇息一下吧，不用在这里侍候，林先生难得来一次，我还要和他多聊几句。” 王六一点头说：“好的，老板，我知道了，你请。” 度庐点了点头，就走进了书房。 ◇◇◇ 林寒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喝着茶和李德浩胡乱聊着天，两人不是传出爽朗的笑声，看来两个人聊得颇为愉快。 度庐走进屋，笑着说道：“林先生大驾光临，我来迟了些，还请林先生恕罪才是。” 林寒听到度庐的声音，就和李德浩一起站了起来，笑着客气的说道：“度老板言重了，我今日不请自来，登门打扰，还望杜老板不要见怪。”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度庐连忙伸手说道：“林先生请坐。”随即，他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德浩略微躬身对度庐说道：“少爷，你和林先生聊，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办。” 度庐笑着对他说道：“李叔，你去忙吧！有雨荷在这里侍候就行了。” 李德浩来点头，然后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喝茶，我就先告退了。” 林寒连忙说道：“好的，李经理请自便。” 李德浩再看了度庐一眼，退后了两步，然后才转身走出了书房，在门口，他还顺手把书房的门带过去关上了。 林寒笑道：“商行有像李经理这样的既忠诚又得力之人管理，杜老板可是省心不少啊！刚才看到院子里的货物堆积如山，工人人来人往，度老板的生意真的是蒸蒸日上啊！” 度庐谦虚的笑道：“林先生，您所言极是！商行的快速发展，确实离不开他们这一帮人的尽心尽力，只是我这院子里狭窄拥挤，都让您见笑了。”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又喝了几口茶，闲谈了一阵。度庐才问道：“林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到磁器口来了？” 林寒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哎，今天还算有些幸运啊，不然差一点就见不到度老板了？” 度庐满脸吃惊的看着林寒，见他并不像开玩笑，连忙关心的问道：“林先生何出此言，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寒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度庐，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我惹恼了什么人？今天在沙坪坝街上，竟然无故被人砍杀，要不是我手下身手还算了得，可能我今天就血溅街头了。”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林先生下手？”度庐又一脸不信的说道：“林先生，有没有查出来指使者是谁？” 林寒摇了摇头说：“那几个人已经被赶来的警察带回区分局去了，这些人具体是什么来头，我还没有时间去过问。” 度庐一脸真诚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不知我能够帮到你什么？有什么话请直言，只要是度某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辞。” 林寒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多谢度老板，不知度老板对磁器口码头上的那几个袍哥堂口是否熟悉？” 度庐笑着说道：“不瞒林先生，虽然我并不是袍哥中人，不过，我父亲和大哥都是入的‘仁’字堂，而且李叔也是袍哥堂口中人，我和各大堂口的关系还算融洽，林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讲就是了。” 林寒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把今天在沙坪坝街上遇黑衣人袭击的经过，以及潘仁哲提出的疑问，基本上没有保留的说了一遍。他特别提到了铁拐牛这个人。 度庐听完林寒的分析和疑问，沉思了片刻，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以前和铁拐牛是否有过节？” “我和他没有过节，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林寒肯定的答道。 度庐点了点头又说道：“铁拐牛要接手‘义字堂’龙头老大一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看样子还颇有可能。” “度老板，这话怎讲？”林寒一脸疑惑的问道。 度庐摇了摇头，也是不解地说道：“昨天我和‘礼字堂’的龙头老大钱万春，在他‘春雷茶馆’喝茶时，他也提到了这件事情，还说是川中总舵的安排，这事他也觉得很蹊跷，不知道其中有些什么门道？” 林寒听到钱万春的名字，很快就想起了这个人。当初在磁器口抓捕秦天石的时候，在宝善宫嘉陵小学的办公室里见过他一面。他听到度庐这么一说，就点头说道：“这样说来，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度庐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林先生的意思是铁拐牛和今天的袭击案有关吗？” 林寒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不论如何，我认为他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而已。” 度庐点点头说道：“林先生，这事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详细调查一下再说。” 林寒笑道：“好的，谢谢度老板！” 第317章 招供 林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对度庐说道：“度老板，不瞒你说，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麻烦您。” 度庐笑着说道：“林先生您不要客气，有什么事请说。” 林寒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客气，就把因为日机对市区的疯狂轰炸，调查统计局里准备在磁器口设立一个办事处的事情，简单的给度庐作了介绍。还特别提到了这个办事处将由自己负责。 度庐听林寒说到这里，笑着说：“那我要恭喜林先生高升了。” “度老板，你误会了，其实并不是什么高升，只是平级调动，也不多一分薪水，反而多些事情而已。”林寒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说道：“度老板，现在的问题是需要寻找一处房产，我对这里并不熟悉，还得请度庐帮忙，看看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度庐点了点头说：“林先生，这件事情好说，您可以把要求告诉我，我让李叔亲自去跑这件事情，我想应该不是太难的。” 林寒再次对度庐表达了谢意，然后又把要求给他详细的说了一遍。度庐还慎重其事的拿出纸笔，一一记录了下来。 林寒喝着茶，看着度庐真诚而又认真的眼神，全然不是做伪的表情，心中竟然感觉有些迷惘。如果不是因为他心中对度庐一直以来就存在的怀疑，他认为度庐还真是一个值得深交朋友。 他看度庐已经记录完毕，就对他说道：“杜老板，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度庐本来想留林寒吃晚饭的，可是他看出林寒确实是有事的样子，也就没有强留。他站了起来，有些遗憾的说道：“既然林先生还有事，我也就不留您了，不过请您放心，今天我们谈的事情，我会尽快落实的。” 林寒再次向他道了谢，然后就在度庐的陪同下一起走出了书房。 度庐看到依旧站在门口的汤池州，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位先生，你怎么没有和王六一起去休息一下呢？” 汤池州笑了笑说：“谢谢度老板，我没事，不用去。” 度庐赞许的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林先生，您的手下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林寒笑着说：“度老板过奖了。”随即他又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我们走吧！”说着和度庐道了别，就和汤池州一起就离开了“川隆达贸易商行”。 ◇◇◇ 程汉生端着一个茶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林寒和汤池州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他面色如常的转过身来，对坐在沙发上的李德浩说道：“李叔，你说着林先生是什么来头？度老板对他可是礼待有加啊！” 李德浩点点头说：“林先生毕竟帮过少爷的大忙，说重一点就是救命之恩，所以我们少爷对他是很有结交之心的。” 程汉生好像才明白过来的样子，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拿起一叠单据，对李德浩说道：“李叔，我们还是继续来讨论一下业务上的事吧！” ◇◇◇ 沙磁区警察分局，局长办公室。 张雷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来得正好，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招供了。” 林寒很有兴趣的看着他说：“是吗？没想到竟然那么快，看来张局长的手下办事效率让人佩服啊！” 张局笑着摇摇头说：“林先生就不要笑话我了，这话还得由我来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潘先生还是审讯高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混小子搞定了。” 林寒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潘仁哲，笑着说：“老潘，原来你还亲自上阵了？安妮还好吧？” 潘仁哲笑着说：“林科长，安妮已经平安送达。那几个人就是外强中干的小混混，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些什么特殊的来历。我还没有来得及放大招，他们就招供了。” 他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张雷请大家都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又叫人送来茶水，才对林寒说道：“林先生，对不起，这种恶性事件在我的辖区内发生，都是我的过错……” 林寒连忙阻止张雷继续说下去，笑道：“张局长不必自责，这些事情就是一些意外，现在人都抓住，也招供了，其他的就不用再说了。” 张雷还是一脸歉疚的说道：“林先生大人大量，我更加无地自容了，实在是有负徐局长之托。” 林寒立刻明白了张雷的意思，原来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徐中来的责罚。毕竟“五三五四大轰炸”之后，市警察局里一大堆事情，早就让徐中来焦头烂额、抓狂不已。要是再让他知道林寒大白天在沙坪坝大街上被人追杀，还不让徐中来暴跳如雷。 张雷对徐中来的脾气还是很清楚的，他在怒火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虽然张雷是他的手下爱将，到时候也难免吃不了兜着走。 林寒笑着说：“张局长无需担心，徐大哥那边，我会亲自给他解释，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谢谢，谢谢林先生！”张雷感激的说道。 林寒摆了摆手，说道：“张局长，不用客气。”说完，又转头看着潘仁哲。 潘仁哲这才说道：“林科长，那几个黑衣人就是街道上的混混，受光头牛三的指使，想找您寻仇的。” 林寒有些奇怪的问道：“真的是那个光头牛三儿指使的，和那个铁拐牛没有关系吗？” “是的，科长，对这几个人我们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方式审讯，他们的口供都是一致的。”潘仁哲说道。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潘仁哲继续说：“那个光头牛三就是当初在望江酒楼调戏江雪莲医生，结果正好被您遇上，把他好好的修理了一番。结果他不思悔改，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林寒轻蔑的摇了摇头：“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的，原来是个小肚鸡肠，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潘仁哲点头，又继续说道：“结果就在昨天，他无意中在沙坪坝看到你和陈安妮在一起，他就起了报复的心思，所以才叫那个黑衣少年跟踪你，不想又被您识破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汤池州问了一句：“这么说来，那个黑衣少年回去向他禀报了这件事情，他就动了杀机？” “池州分析得很对，今天先派了两个人跟踪林科长和安妮，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你在后面。”潘仁哲对汤池州笑着说。 “然后这两个人就向光头牛三禀报了情况，那牛三认为安妮小姐没有反抗之力，四个人面对您一个，他自认为很有胜算，所以就下了狠心决定干掉您。”潘仁哲汇报完之后，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坐在旁边的张雷有些激动的说道：“林先生，既然证据确凿，我们立刻抓捕光头牛三，查封‘草堂茶社’。如今国难当头，我看还有几个敢闹事。” 林寒很理解张雷将功折罪的心情，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起来…… 第318章 按兵不动 林寒心中一直在思考，现在是否有必要对光头牛三动手？现在动光头牛三，必然会惊动铁拐牛，对这样一个江湖上混的袍哥老大，他其实并没有放在眼里，他唯一的担心，是如果这个铁拐牛乱来，会不会影响“国宝计划”的实施。 张雷和潘仁哲都有些着急的望着林寒，等待着他的决定。 汤池州看了林寒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老大，张局长的建议也值得考虑，至于我们的计划，并不一定要在沙坪坝实施，我认为不会有什么影响。” 林寒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作出决定，而是对张雷问道：“张局长，最近磁器口片区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林先生，磁器口是个水陆码头，从表面上看，好像是风平浪静，但是，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有大事情要发生的样子。” 张雷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谨慎的回答道。 “张局长说的对啊，上次磁器口的抓捕行动之后，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像铁拐牛这样的人，都能浮出水面，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林寒感叹道。 张雷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说：“这说明有人在暗地里整合、收拾‘义字堂’和‘信字堂’两个堂口的袍哥势力，这是要往‘义字堂’里面加入‘信字堂’的暴力成份。” 林寒听到张雷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是啊！张局长，如果按照这样的苗头发展下去，沙磁区不会安宁的。” “我会加强对他们的监控的，倒是眼前这事儿，林先生是什么意思，对光头牛三，抓还是不抓？”张雷有些急切的问道。 林寒摇了摇头说：“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再给他几天时间，看看他的动静。”大家都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林寒又说到：“把那四个黑人中，最后吓得不知所措的的那个家伙放了！” “把他放了？”大家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他们都不是很理解，林寒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林寒笑着对大家说：“是的，他应该是四个人中受伤最轻的，放他回去给光头牛三带个话儿，我三天后在‘滴翠楼’等他给我一个说法，到时如果他不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雷和潘仁哲对视了一眼，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张雷说道：“这样也好，多给他三天时间，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汤池州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大费周章，不如直接去抓人封店来得爽快，不过他知道林寒这样做必有深意，所以他也没有多说话。 看见大家都没有反对，林寒笑着说：“这件事处理方式就这样定吧。”并把一些细节对张雷进行了详细的交待，张雷一点没敢马虎，拿出笔记本都一一的记录了下来。 然后，林寒又将军统局在磁器口设立办事处的事情告诉了张雷，让他到时协助办理一些房产手续，张雷自然是连连点头答应。 ◇◇◇ 交代完事情，林寒等人就准备回电讯处，但是，今天在张雷管辖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虽然林寒显得并不在意，但是张雷无论如何都要陪你致歉的。 在张雷一脸歉意的邀请之下，林寒也没有坚持，毕竟张雷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处得很不错的。不过，他还是特意让张雷不要太招摇。 所以张雷就带他们来到沙坪坝后街上，一家不引人注目的川菜馆子。这家川菜馆子不仅干净，而且味道特别正宗。 张雷的歉意在林寒的阻拦下，只好不再提起。大家一高兴，还喝一瓶好酒。林寒见大家喝酒都有分寸，也和大家喝了几杯。席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没有多逗留，林寒和张雷道了别，就大家一起想电讯处走去。 ◇◇◇ 夜凉如水，清风徐来。 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走在林寒身后的汤池州还笑着对潘仁哲说：“老潘，这会儿真没有意思，连个盯梢的人都没有。” 潘仁哲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说道：“池州，看来你是有些闲不住啊！是不是今天你的身体都还没有活动开，就把那几个人搞定了？” 汤池州摇了摇头，看着林寒的背影向潘仁哲努了努嘴，轻声的说道：“老潘，老大出手那才叫快，最后那家伙都被他吓傻了。”说完，他还绘声绘色地说起当时的情形来。 潘仁哲并没有看到林寒亲自出手，听到汤池州的描述，不由得咂舌的说道：“原来林科长这么厉害啊！” 林寒走在前面，他们之间的对话，当然句句都听在耳中，他回头笑着说：“老潘，你别听池州忽悠你，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汤池州笑着说道：“老大，我可没有夸张，我说的都是事实。” 林寒只是又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他迎着夜风往前走着，当他在享受夜风拂面的清凉时，他的心中已经在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三个大男人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着，走起路来就像脚底是生风，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回到了军统局电讯处。 林寒看到天色已晚，本意想让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但是他们走进电讯处大院时，却发现军情股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 潘仁哲说道：“这么晚了，谁还在办公室里啊？” 林寒笑道：“我们今天一路回来，什么事儿也没有，既然办公室还有人，我们也去办公室坐坐。” 汤池州和潘仁哲都说好，跟着他就走进了军情股办公室。 ◇◇◇ 办公室里灯光明亮，不过只有陈安妮一个人，她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看着一本书，以便打发时间。不过，她怎么都看不进去，他还是有些担心林寒他们的安危。 当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的时候，就知道是林寒他们回来了。她连忙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这时，就听到林寒的声音：“安妮，你怎么没有去休息，一个人在办公室干嘛？”谁去他就看到陈安妮一脸关切的目光。 陈安妮连忙说道：“科长，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真的有些不放心你们。” 跟着林寒走进办公室的汤池州，也笑着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不用担心，就凭这几个小混混，还构不成对我们的威胁。” 潘仁哲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也笑着说：“只要有林科长在，那些都不算事儿。”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安妮看着大家一脸轻松的样子，也就放了心，连忙又对林寒说道：“科长，刚才我接到一个自称是度庐的人打来电话，说有事找你……” 第319章 孪生电台 林寒听陈安妮说度庐打电话找过他，他有些奇怪的问道：“安妮，他说什么具体的事情了吗？” 陈安妮连忙说道：“科长，他只是说是关于房子的事情，不过他在电话里面没有细谈，他说明天还会打电话来的。”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又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大家听到林寒的安排，都走出了办公室，林寒才想起没有看到胡成祥，就问陈安妮：“安妮，成祥去哪里了？” “科长，他在食堂吃过晚饭之后，就被静雯股长叫走了。现在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宿舍？”陈安妮说道。 林寒点头说道：“好的，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去静雯那里看看。” 静雯的办公室里同样也亮着灯，但是里面空无一人，显然她并不在办公室，但是她也没有下班去休息。 林寒心道：难道是龚姐姐召集他们有事吗？一边想着，一边往龚秋月的处长办公室走去。 果然，龚秋月的办公室里也亮着灯，只是大门关着，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林寒站在门前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敲响了房门。 很快，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秦玉兰，她看到林寒连忙说道：“小林哥，你可回来了来，请进来吧！龚处长正好有事要找你。”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就跟着秦玉兰走进了办公室。 ◇◇◇ 办公室靠墙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林寒都认识，除了静雯和胡成祥，竟然还有小岛浩二。静雯和小岛浩二手中还拿着一些资料。 龚秋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办公桌的另一面放着记录本，看来是秦玉兰坐在那里做会议记录。 胡成祥看到林寒走进来，就和小岛浩二一起站了起来，他对林寒说道：“科长，您回来了，来这边坐。” 小岛浩二也习惯性的站起来对他一鞠躬，说道：“林先生，您好！请这边坐。” 林寒看到龚秋月边放着一张空椅子，就对他们向下挥挥手，笑了笑说道：“你们都请坐吧，我坐在龚处长旁边就行了。” 他坐下来之后对龚秋月说道：“龚处长，你们这是在开会吧！出了什么事情吗？”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静雯。 静雯微微点了点头，说明他猜得没错。 龚秋月对他说道：“小林，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会儿你也发表一下意见。” 林寒有些愕然的点了点头，一脸不解的望着龚秋月。 龚秋月对静雯说道：“还是让静雯再讲一遍事情的经过吧！” 静雯点了点头，就把他们现在正在讨论的事情给林寒讲述了一遍。 原来电讯处最近新监测到一个可疑的电台信号，这个信号是静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的，这个电台信号的发报时间极不规律，而且每次发报的时间都非常短暂，这个电台讯号使用的频率非常怪异，有时竟然是占用商业频率，非常难以跟踪。 正是因为这个电台信号的神秘，让静雯产生了怀疑，于是布置电讯处进行全面监测，才发现这个电台信号，就像是某一部合法电台的孪生兄弟一样，时有时无，时而正常，时而可疑。 静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她从技术的角度向龚秋月进行了汇报，又向小岛浩二进行了相关的技术咨询。 不过这件事情让身为电讯专家的龚秋月和小岛浩二都感觉有些迷惑不解。一时间也没有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 今天的讨论会议，鉴于胡成祥也具有一定的电讯基础，而且擅长分析判断，所以也邀请他来参加这个会。 林寒听静雯讲完，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对小岛浩二说道：“小岛先生，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呢？” 小岛浩二坐直了身体，看了一眼身边的静雯，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件事情我还不能够确切的判断，不过他竟然能够占用公开的商业频率，说明他和这个商业频率的使用者，应该有很紧密的关系。他采取这种方式也是为了避开监测。”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这个商业频率查出来是什么人所有的？” 静雯说道：“我们已经查过了，这个频率是四川美丰银行的公开频率。” “四川美丰银行？怎么又和这家银行扯上关系了。”林寒口中说道，心里却在想:上次委托胡洪生在美丰银行内部的私下调查，一直都没有结果，看来在美丰银行里面确实存在一些让人不解之谜。 龚秋月点点头说道：“是啊，就是这家美丰银行。小林，你以前对这家银行进行过调查，谈谈你的看法吧！” 林寒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上次的抓捕行动，美方银行里面确实有一个主管也在其中，他的名字叫做坢山雅志，中文名字叫董家昌。”说着，他突然对小岛浩二问道：“小岛先生，这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小岛浩二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林先生，我并不认识他。” 林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个人是一个死也不认罪的人，所以说这条线索目前已经断掉，调查也无以为继。至于这个电台信号，我建议继续跟踪吧。” 龚秋月看到林寒这样说，心中一动，脸上也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件事情也急不来的，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散会吧！” 林寒也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大家见讨论也没有结果，也都无奈的收拾好东西，先后离开了办公室。 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龚秋月、静雯和林寒三个人。 龚秋月让静雯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她对林寒说道：“小林啊，你心里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据我们的调查和分析，那个董家昌是为日本潜伏小组提供资金的，只是他被抓了之后，那些账户都突然停用了。也就是说那些账户，从此再也没有进账。显然对方对潜伏小组被破获一事掌握得非常清楚。” 静雯也说道：“小林哥，你还是认为我们身边或者是在美丰银行里还潜伏着我们没有抓到的人？” 林寒点了一下头，严肃的说道：“是的，也就是说，在美丰银行里面还潜伏着一个日本特工。而且这个蹊跷的电台信号，我认为和这个人有关。” 龚秋月说道：“既然这样，静雯，这个电台的事就不必在处里再大张旗鼓的展开调查了。不过，你个人继续保持对它的监控，并且配合小林，展开对这个电台的秘密调查。一定要找出这个潜伏的日本特工。” 静雯抬起头和林寒对视了一眼，正好看到林寒满脸微笑的看着她，她脸上不觉一红，连忙扭过头去，对龚秋月点了点头。 第320章 忐忑 林寒在静雯的陪同下回寝室，在路上，静雯对他说道：“小林哥，那个电台的事，我这里有一份资料，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明天再找时间仔细聊。” 林寒接过了资料，点了点头说道：“静雯，这一次希望通过你的这个线索，能够把那家伙抓住，才算了却我的一个心愿。” 静雯认真的说道：“我会尽力的，小林哥。” 林寒打开寝室的门，看到已经焕然一新的寝具，他感激的对静雯说道：“静雯，昨天的都挺好的，也很干净，其实不用更换的。” 静雯笑着说：“那些床上用品是总务科提供的，质地不太好。今天我都给你换成了自己买的了，这样睡着更舒服一些。” “谢谢你，静雯，让你这样费心，我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林寒谢道。 静雯笑着说：“小林哥，你和我还客气什么？脸盆和毛巾都是新买的，温水瓶里也有热水，你洗漱后早些休息。” 林寒感激的看着静雯，然后邀请她进去坐一坐。 静雯笑着说：“小林哥，今天有些晚了，我就不进去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寒也没有勉强，点了点头，笑着对她说道：“好的，静雯，你要早些休息，明天见。” ◇◇◇ 林寒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很舒服。他虽然来自未来，在他的年代，有很多高科技的床上用品，不过，他还是最喜爱纯棉的布制品。那种自然、柔软和放心的感觉，是让睡一个好觉的保证。 静雯的良苦用心，林寒自然是心知肚明，让他怀有深深的歉意。静雯是一个好姑娘，是与他感情最好的同学，但是，他确实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这一年多来，特别是在静雯认了徐太太做干妈之后，她的性格渐渐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冷艳孤傲的她，如今变得温柔体贴，这就是要变成一个贤妻良母的节奏啊！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在心中轻轻的对静雯说了一声抱歉。 他翻身起床，倒了一杯水，然后依在床头想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过他又想起了于秋枫，这段时间忙于工作，都没有和她碰面，不知道这几天她怎么样了？ 林寒想到于秋枫对自己的态度，真的越来越像他的姐姐，以往和她那些亲密的感觉，渐渐的在消失，越来越像姐弟之间的感情。 他喝了一口水，又躺了下来，他现在决定睡觉了，工作、感情，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在他今夜的梦里，不断浮现的那个美丽的女人的倩影，却是江雪莲那次温柔的回眸一笑…… ◇◇◇ 林寒一大早来到军情股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他笑着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以前在本部机关的时候，我几乎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今天是怎么了，你们都睡不着吗？来得这么早！” 陈安妮笑着说：“科长，这地方真的好！空气清新，早上醒来闻到窗外的鸟鸣声，一点儿都不想赖床，就想早早的起来，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自然到办公室就早了。” 林寒笑了起来，说道：“安妮，我真的没有想到这鸟鸣声，还有这样的功能。”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胡成祥却说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思考问题，心中有事儿，自然就起得早了。” 潘仁哲却笑着说道：“我也不想瞒大家，我就是喜欢电讯处的早餐，那是真的好吃，我不想错过，所以我就早早的起来了。” 汤池州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早起的原因，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一贯都起得很早，只是保持了我平常的习惯而已，或许是因为这里办公室离宿舍太近了，所以就来得早了。”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好吧，你们都有理由，最好以后每天都坚持这样，比我早就好了。” 大家这才回味过来，好像中了林寒的计了，大家互相望了望，都笑了起来。 林寒看到办公室里融洽无间的气氛，点了点头说道：“大家注意了，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我把工作分一下工，大家分头行动。” 大家听到林寒这么一说，都拿出了纸笔，准备做记录。 林寒安排潘仁哲去沙坪坝了解“信字堂”的消息，并且汇同沙磁区警察分局落实三天后在“滴翠楼”与光头牛三见面的事情。 然后他安排胡成祥按计划去江北城见李长乐，把后续要进行的相关事宜向他交代清楚，让他随时准备登上前台，面见买家。 因为李长乐是整个“国宝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他是证明那方大夏国“传国玉玺”真伪的关键棋子，一点都不能够出现差错。 林寒又交待陈安妮，留在办公室注意接听电话，重点是“新知识书店”吴海容的电话，另外让她找机会以老友见面的方式和王慧娴联络，掌握一下吴海容在他们走之后的表现。 他又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跟踪一下‘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动态，至于找办事处办公地点的事，度庐一定会放在心上，我会交给你具体去办理。确定之后，由安妮拟写申请，向军情处张处长报告。” 汤池州和陈安妮听到林寒的安排，都点了点头，汤池州说道：“老大，请你放心，我们会办好的。”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我因为其他的事情，不会在办公室，因此所有的事情你们都按部就班的推进，如果有紧急的事情，通过安妮这里给我打这个电话。” 他说完之后，将张校长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陈安妮，并叮嘱她说道：“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就不用打这个电话。” 陈安妮点头说道：“科长我明白，你放心好了。” 林寒这才点点头说道：“好了，大家各自行动吧！” ◇◇◇ 林寒坐在龚秋月的面前，喝了一口秦玉兰为他沏的茶，笑着说道：“大嫂，这茶真不错，喝起来很香。” 龚秋月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小林啊，你不用在这里拍马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说吧，要嫂子怎么帮你？” 林寒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道：“大嫂就是厉害，什么都瞒不住你。” 龚秋月笑着说：“小林，你少来这套，说吧，想探听什么消息？” 林寒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嫂子，明天你是否和峰哥一起回家？” 龚秋月美目一眨，笑着说：“当然要一起回去喽。” 林寒有些忐忑不安的，小心的问道：“大嫂，不知道姨母找我什么事儿？” 龚秋月一脸怜惜的看着心怀忐忑的林寒，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林，你放心吧，伯母不会找你麻烦的！” 第321章 落花有意 静雯一个人坐在电讯侦测办公室里，四周显得静悄悄的，这里是龚秋月授权特别设立的一个办公室，平时只供龚秋月和静雯两人使用。 现在她却有些心神不宁，感觉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因为心中老是不自主的想起林寒来。 她摇了摇头，努力驱散头脑中的思绪，随手打开了桌子上的电台侦测仪。 这部电台侦测仪是从美国引进的最新型号，性能比以往使用的同类产品提升很多，静雯对这台机器也颇为钟爱。 她把监控频道调到了那个熟悉的频率，这个频率是一个公开的商用电台频率，所以平常有很多正常的往来电文。静雯通过特殊的方式将这些电文进行过滤之后，并没有找到她想要找到的那个对象。 静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才上午，还不到九点钟，静雯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这家伙还在睡懒觉吧！” 随即她又暗想：不知道小林哥什么时候会来找我，还是去办公室等他吧！一边想着，她就走出了电讯侦测室，来到了她外面的办公室。 静雯坐下来，正准备沏茶，就看到秦玉兰走进了办公室。 “玉兰，这会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是不是龚姐姐找我？” 静雯说着，手里提起个温水瓶，正在对着茶杯里倒开水。 秦玉兰连忙过来帮忙，看到桌子上放着两个茶杯，有些奇怪的问道：“静雯姐，泡两杯茶呀，是一会儿有客人要来？” 静雯脸上微微一红，掩饰着说道：“也不是的，昨天和小林哥说好的，他要过来研究一下那个神秘电台的事，我就给他先把茶泡上吧！” 秦玉兰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小林哥现在正在龚处长的办公室里，看样子他们是谈家事，我可不想听人家的事儿，我就出来了，顺便到你这边坐坐。” 静雯笑着说：“玉兰，那好啊，你在这里坐会儿吧！” 秦玉兰当初是通过林寒的关系，从军情处的内勤人员调到电讯处的，由于她聪明勤快，办事可靠，学习能力很强，深受龚秋月的赏识，平时基本上都把当做秘书使用，也不用做以往在军情处时做的那些打杂的事儿。 在秦玉兰的心里，对林寒是充满感激的，鉴于林寒和静雯的特殊关系，她和静雯的关系相处得也非常融洽。 秦玉兰帮着静雯沏好了茶，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随口说道：“小林哥真的是一个好人，要不是他，我还来不到电讯处。对了，静雯姐，你知不知道小林哥和张小姐的事情？” 静雯虽然从龚秋月那里，隐隐约约知道林寒和张芸芷分手的事情，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细问，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徐太太曾经多次告诉她，男人的心是不确定的，只要他没有成家，任何女孩子都有机会。 静雯知道林寒在军统局和于秋枫的关系特别好，就具体的交往来说，可能还超越了和自己的亲密程度。但是在她的心中，始终认为林寒和于秋枫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小，当然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理由，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玉兰，小林哥和张小姐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临澧培训班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很好了。” 静雯并不想在秦玉兰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心意，只好淡淡的回答道。 秦玉兰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静雯姐，小林哥应该是和张小姐分手了。”后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静雯姐，要我看啊，你和小林哥才是最佳的一对儿，现在有机会了，你可要把握住哦。” 静雯脸上一红，笑骂道：“你一个小妹儿，什么时候学会牵线搭桥这些事了？你自己干嘛不把握机会？”静雯其实很清楚，秦玉兰平常并不是一个嚼舌头、说闲话的人，她之所以告诉自己林寒的事，其实也是对自己的关心。 秦玉兰笑着说：“静雯姐，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像小林哥这样优秀的人，也只有静雯姐你才配得上。” 静雯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玉兰啊，其实两个人感情的事情，是要靠缘分的，和认识的早晚，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秦玉兰看出了静雯心中的哀愁，有些怜惜的看着她说：“小林哥也真是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找个机会，我要提醒他一下。” 静雯连忙劝阻道：“玉兰，你千万不要做这样的事情，这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秦玉兰也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静雯姐，说实话，小林哥有时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有时让我都觉得和他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这时，听到门外传来林寒笑嘻嘻的声音：“玉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秦玉兰猛然一惊，对静雯伸了伸舌头，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小林哥，我对你可没有意见，我们都在夸赞你呢！” 林寒满脸笑容的走进了办公室，故意装作不相信的样子，问道：“你们在夸我？我有什么好值得夸的。”说着，还故意的上下打量了自己几眼，摇了摇头说：“从这小子的身上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静雯和秦玉兰看到林寒幽默的表情，都咯咯的笑作了一团。静雯知道林寒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正好化解了秦玉兰刚才的尴尬。 她笑着对林寒说：“小林哥，你来了，请坐吧，这里茶都给你泡好了。”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他突然对秦玉兰说道：“玉兰，赶快去办公室吧，龚处长正四处找你呢！” “小林哥，是真的吗？”秦玉兰看着林寒一脸认真，不似说谎的表情，连忙说道：“静雯姐，我先走了，你们聊。”说完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林寒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笑着看静雯说道：“玉兰，我话没有说完，我说的不是真的。” 静雯看着林寒一脸坏笑，完全就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大奸臣模样，就笑着啐了他一口道：“小林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看你现在这样子，就像个大坏蛋！”说完就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像个大坏蛋吗？还好，不是个大笨蛋。” 林寒看到静雯捂着嘴笑的样子，让他头脑中突然闪现出，昨天晚上梦里出现的江雪莲捂嘴转身一笑的画面，他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静雯看着林寒的样子，以为在笑她，脸上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片红云。 只可惜，静雯并不了解此刻林寒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第322章 笑与泪 林寒和静雯打趣的开着玩笑，闲聊了几句才转入正题。 “静雯，如果那部电台不用美丰银行的频率，只用自己的频率，是不是更容易发现它？” 林寒端起桌上的茶杯咖啡，闻着茉莉花茶的清香，对静雯问道。 “是的，以现在的监测手段，只要是陌生信号，只有一上线，就会被监测到。而利用合法得的商业电台，可以进行很好的自我伪装。” 静雯知道以林寒当初在“临澧特训班”所学的那点儿基础的电讯知识，跟不上现在电讯侦测技术的快速发展。他看了林寒一眼，继续说道。 “小林哥，合法的商业电台有固定的频率，电文以我们的技术手段很容易破译，每一个电台长期使用它会形成一定的规律和套路，如果不是刻意改变，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现大的变化。”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这个美丰银行的孪生电台的电文是否能够完全的破译？” “这些电文都能够破译，而且同样是一些商业往来电文，不过，对方虽然狡猾，但是百密一疏，还是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静雯笑着说道。 “低级错误？是什么错误？”林寒有些急切的问道。 “是的，小林哥，如果单纯破译的每一封电文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如果长期跟踪美丰银行的商业来往电文，会发现这个孪生电台拍发的电文中的业务和美丰银行的业务竟然是的格格不入的，甚至是南辕北撤的。” 说着，她还拿出几份整理好的译电的对比材料，递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是啊，如果单看他的一封电文感觉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与美丰银行同一件事情的电文对照来看，就发现他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或者牛头不对马嘴。” 静雯这才点点头说：“是啊，正是因为这样，如果不是长期进行跟踪的，很容易轻易的把它当作正常的商业电文而漏掉。” 林寒心中一动，突然看着静雯说道：“静雯，你的意思这个电台还有另外一套专用的密码本，如果按那个密码本翻译，就不会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那些内容？” “小林哥，你说道对！美丰银行的普通商业电文是不加密的，就算有一些加密的业务，也很容易破译。而这个所谓的孪生电台，它的电文本身是不加密的，所以非常容易忽略掉。” 静雯双眸凝视着林寒的眼睛，不知他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林寒连忙点头道：“我明白了，没想到这个孪生电台竟然这么狡猾。”随即他又追问道：“那么，现在要如何最快的锁定这部电台的位置？” “据我判断，这部电台应该不在美丰银行里，但是这个播报人对美丰银行的电台使用情况非常熟悉，而且对美丰银行的正常业务也有一些了解。”静雯肯定的说道。 林寒不断的点着头，有些兴奋的说：“所以可以这样推测，这个人一定是美丰银行内部的人，而且能够接触到电台，甚至有可能是电台的技术维护人员。” “是的，小林哥，我同意你的看法。只是现在要发现这部电台的发报电报的地点，还有比较大的难度。因为他每次发报的时间都不固定，而且非常短暂，有时候甚至在两封美丰银行的正常电报的间歇，他真的是非常小心和狡猾。”静雯有些无奈的说道。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还得从美丰银行中能够接触到电台的人和其联系人里面去展开排查，一定能够找到他。” 静雯点了点头，问道：“小林哥，让我怎么配合你？” 林寒笑着说：“静雯，你继续保持对这个电台的侦测，看能不能够从中找出一些规律，一个是尽量掌握其收发电报的时间；另一个就是能够尽快的确定大致的范围。” “好的，小林哥，我会全力以赴的尽快这两个问题。”静雯认真的说道。 林寒笑着对她说道：“谢谢你，静雯，待抓住这个家伙，我一定好好的为你庆功。” 静雯妩媚的一笑，淡淡的说：“庆功这些我倒不在意，不过，如果小林哥到时能够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寒愣了愣神，随即笑道：“好的，不说满足你一个愿望，十个愿望都可以。” 静雯狡黠的一笑道：“我可没有十个，我只有一个，我们可是说好了，小林哥，你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哦？”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 静雯瞪大了一双美眸，笑容可掬看着林寒，其媚眼如丝，娇艳欲滴的样子，让林寒觉得今天的静雯和以往真有些不一样！ ◇◇◇ 林寒回到军情股办公室的门口，看到陈安妮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还不时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他有些愕然的停住了脚步。心里暗道：安妮怎么哭了？他心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杜贵成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就算是杜贵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陈安妮现在也不可能知道。难道她只是在伤感，杜贵成突然出走之后，带给她焦虑和不安吗？ 林寒摇了摇头，加重了脚步声，走进了办公室，看着陈安妮，有些吃惊的对她说道：“安妮，你怎么啦？有心事？” 林寒突如其来的问话，显然打断了陈安妮的思绪，她仿佛才回过神来的样子，赶紧用手擦一下眼角的泪水，尽力装出一张笑脸，略微有些哽咽的说：“科长，您回来了，我没事儿，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没能控制住情绪，到让您见笑了。” 林寒关心的说：“安妮，杜先生还没有消息吗？” 陈安妮无奈的点了点头，深圳的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没有任何消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什么了？”随即她，又有些赌气的说了一句：“去吧，走了也好，但愿他能够好好的活着。” 林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只是说道：“安妮，杜先生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忧。” 陈安妮点点头，只觉得鼻子一酸，而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再次顺着她美丽脸颊滑落而下。 林寒看着陈安妮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有委屈，有担心，更多的却是失望和无奈！ 第323章 大笑 陈安妮飞快的从怀里抽出了手绢，擦干了眼泪，笑着对林寒说道：“科长，刚才接到那位度老板的电话，说找到一处很不错的地方，很适合当办事处，汤池州已经去看了。” 林寒看到陈安妮很快就能从个人感情中，转移到工作上来，他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池州去，我就放心了。”随即他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的说起来。 “以前像寻找办事处这类的事情，本该由总务处来负责的，不知为啥这次都交到我们这里来了。以前的总务处，对这些权力可是抓得很紧的，自从沈处长上任以来，这方面的变化确实很大。” 陈安妮看了林寒一眼，深以为然的说道：“科长，你说的很对，虽然我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也深有体会。这次，沈处长对您是很放心的。” 林寒只是笑了笑，因为他心里很明白，这一切都是冲着张芸峰的面子。他这个新任的办事处副主任，虽然级别没变，但是实权却是扩大了不少，这可是军统局很多人眼中的一块肥肉啊！ 不过，面对深受戴主任器重的张芸峰和林寒，确实，在军统局本部机关里，还没有谁想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和他们较较劲，掰掰手腕。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陈安妮接起电话和对方聊了几句，随即又看着林寒，说道：“科长，是汤池州的电话，他已经看了那个办公地点，他也觉得很好，但是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是和那家房东有关系。” 林寒有些诧异的问道：“在磁器口，难道度老板还搞不定吗？” 陈安妮继续说道：“池州的意思是想请你亲自去看一下，再做定夺。” 林寒看了一下手表，这会儿已近中午的时间，他又看了陈安妮一眼，说道：“安妮，你告诉池州，让他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和休息，我下午过去和他碰面。” 陈安妮点点头，迅速的在电话里向汤池州转达了林寒的决定，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林寒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中在不断的思考，然后他停下了脚步，对陈安妮说道：“安妮，给行动科打个电话，我要和郑科长和新任的办事处行动队长黄天邦通下电话。” 陈安妮点着头，手里也没有闲着，很快就拨通了本部机关行动科的电话，不过郑科长并不在办公室，说是和于秋枫一起临时出去了。 不过还好，黄天邦还在办公室。 林寒接过陈安妮递过来的电话，对黄天邦说道：“天邦，我是林寒，调动通知你应该已经接到了，你对到办事处来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电话那头传来黄天邦的声音：“林科长，哦，不，林主任，我非常愿意到你手下工作，我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报道。” 林寒笑着说道：“好的，按局里的编制，你下面应该还有七八个弟兄，这些人手，你确定了吗？” “林主任，您放心，人手早已经确定，都是和您一起参与过行动的老手，他们都非常愿意跟着您。”黄天邦大声的说道。 林寒高兴的说：“好的，天邦，你和兄弟们准备一下，后天一早赶到沙坪坝，具体安排会由老潘和你联系的。” “遵命，请林主任放心，我会带着兄弟们准时到的。”黄天邦在电话那头恭敬的说道。 林寒知道黄天邦是一个严谨又讲究上下级礼仪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在电话里鼓励了他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对陈安妮说：“安妮，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办公场地吧！多个人也可以多个参考。” 陈安妮知道林寒是怕自己一个人待到办公室，又想起伤心事，叫上她一起出去走走，也好转换一下心态。 她感激的对林寒说：“好的，科长，我听您的！” ◇◇◇ 林寒和陈安妮在电讯处食堂和静雯一起吃的午饭，今天的主菜是红烧牛肉。 林寒吃边笑着说：“在本部机关食堂，能吃上一次南瓜炒牛肉，就是很好了。在电讯处还有红烧牛肉吃，真的是安逸！” 陈安妮也点着头说：“静雯，这边的伙食这么好，你身材还是这么苗条，真是让人羡慕啊！” 静雯看了林寒一眼，见他也笑着对自己点着头，显然他很同意安妮的说法。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安妮姐，看你说的，你的身材才是我们军统局数一数二的，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你流口水呢！” 陈安妮笑着说：“静雯，你真会说话，要说我们军统区身材最好的，我看还是非于小姐莫属。”昨完这话，她还抬眼看了一下林寒。 林寒正专心致志的吃着红烧牛肉，他一抬头，看到静雯和陈安妮两双美眸都盯着自己，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枫姐姐的身材是不错，不过和你们比，也是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静雯和陈安妮看着林寒说话的样子，相视一笑，扑哧的一声，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寒摇了摇头，又夹了一块红烧牛肉，丢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心里却暗道：这女人心啊，真的是海底针，不知道她们到底想些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这样，让人捉摸不定。 在军统局本部机关，午饭后本来是有午休时间的，但是，主要是后勤部门在执行这个作息时间，其它业务部门，基本上没人有午休的习惯。 所以，林寒和陈安妮午餐之后，并没有休息，就立即出发前往磁器口。 ◇◇◇ 这是一座位于磁器口横街上的两进院子，前院大门就在横街之上，出入方便；后院背靠马鞍山的一处峭壁，后院几间屋子都隐于岩石和树木之中，显得甚是隐蔽。这后院，几乎就是一个天然的防空洞。 整个院子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虽然因为年代的久远，显得有些斑驳陈旧，但是总体依然显得很干净、清爽。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曾经是一座大宅子的一部分，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官宦之家，鼎盛之时，想来也是富甲一方。只不过后世家道中落，或是子孙不孝，多次变卖了主宅。其间随着时光的流逝，几易其主，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林寒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他对站在一旁的李德浩、汤池州和陈安妮说道：“李经理真是费心了，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你们认为呢？” 大家都连连点头，都对这地方赞不绝口。由于院子里的房屋户型方正，只需添加些办公家具就可以很快入驻。 这时，李德浩说道：“林先生，只是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现在自家宅子的主人，并不是磁器口本地人，早在数月前已经易手，现在属于一家贸易公司名下，而且还是合资的公司，他们要价甚高，而且几乎没有谈判的余地。” 林寒有些奇怪的问道：“一家合资贸易公司，在磁器口买老宅子，倒是件新鲜的事情。” “林先生说的对呀，这家公司不仅买了几家这样子宅子，甚至还有买进一些普通的民房。”李德浩有些不解的说道。 “李经理，请问这家贸易公司是什么来头？”林寒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德浩说道：“林先生，据我所知，这家公司叫‘涅槃（国际）商贸有限公司’，据说身后有银行的背景。” “什么啊？原来竟然是这家公司啊！”林寒实在是没有忍住，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一向稳重的林寒，为何突然如此大笑？ 第324章 一个电话就搞定 林寒看到大家诧异的眼神，一脸轻松的笑了笑，说：“大家不用吃惊，只是有些凑巧，我和这家公司还有些交情，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李德浩看着林寒说得那么轻松，就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不用自己操心了，度庐交办的事儿也算有了结果。 他连连点头说道：“这真是有些巧，既然林先生有这样的关系，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情就算搞定了。” 林寒真诚的对李德浩说道：“这事还多亏李经理的帮忙，才能够找到这个的地方，我非常满意，我也拜托李经理代我感谢度老板。” “林先生不必客气，这件事情还让您亲自跑一趟，说起来，我实在是有些惭愧啊！”李德浩有些歉疚的说道。 林寒笑着说：“李经理，无需如此，我已经很感激了。” 李德浩知道说的并不是客气话，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后续手续和其他什么事情，如果林先生还需要我协助，我一定尽力而为。” 林寒也客气的回答道：“多谢李经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会拜托你的。” 李德浩口中谦虚的说着客套话，然后又和大家道了别，才离开了这里。 陈安妮看着林寒，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科长，你真的和这家商贸公司有往来啊？刚才我听李经理说，这家公司是很难打交道的。” 林寒笑着说：“说实话，这个地方价钱贵一点，其实也是值得的，要是换个人，在价钱上可能真的是丝毫都不会松动。我想让他们出一个略低于市场的价格应该不是难事吧！” 汤池州在旁边说道：“老大，其实不要说低于市场价，就是用市场价格，我觉得我们也是占便宜的，这地方真的是太好了，特别是后院，住在里面都不用躲防空洞了。” 林寒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又点了点头，才说道：“池州，你说的很对，磁器口迟早都躲不过日机的轰炸，只是相对市区来讲，受到轰炸的次数会相对少一些。” 汤池州点头说道：“老大说得对，我也觉得这样省去很多麻烦，而且我们贵重的物品都可以放在后院，不会受轰炸的影响。” “科长，那这个租房手续什么时候办理，我也好向处里提交申请报告。”陈安妮又问道。 林寒想了想说：“安妮，这个租房报告，待会儿回办公室，你就开始拟稿，至于具体的租金，我和对方联系之后，再告诉你。” 陈安妮点点头说：“科长，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还是有其他什么事？” 林寒毫不迟疑的对他们说了两个字：“回去！” ◇◇◇ 他们三人匆匆回到电讯处军情股的办公室。 林寒拿起桌上的电话，翻出来电话簿，给胡洪生拨了过去，很快对方就接通了电话。 胡洪生在电话里听到林寒的声音，有些意外而又高兴的说到：“林先生，最近日本人的飞机三天两头的光临，还真让我有些担心您。今天又听到你的声音，我这个心啊！也就可以放下来了。” 林寒笑着说道：“谢谢胡老板关心，今天我是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胡洪生听林寒说有事商量，连忙说道：“林先生，我们的生意现在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因为前几天的大轰炸，凤凰歌舞厅和餐厅受了一些影响，不过，最近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我们涅槃公司的业务，不论是在本地还是在沦陷区，都是蒸蒸日上的。” 林寒知道胡洪生误解了自己今天打来电话的原因，就在电话里笑着说：“胡老板您多虑了，您知道的，对于公司的经营，我是非常相信胡老板的，所以我也从来不过问。只是现在我手中经办的一件事情，正巧和公司的业务有点关联，所以我才打电话问问您。” 胡洪生听到林寒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然后就问林寒是什么事情？ 于是，林寒就在电话里将军统局租房子的事情，大致给胡洪生说了一遍。 胡洪生听完林寒的介绍，就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起来，对他说道：“林先生，这件事情还不简单？这事是由涅槃公司的许经理负责的，其实你打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你还绕着弯儿专程给我打电话，真是太给我面子了吧。” 林寒笑着说：“胡老板，这是一件公事，我们还是走正规的手续，至于价格，我看确实太高了一些，就按市场价吧！这样大家都说得过去。” 胡洪生笑道：“林先生，您要用这房，可以直接搬进去住，就当公司免费借的不就可以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林寒笑了笑说：“胡老板，作为公司董事，我们还是为股东负责嘛，既然是公事，我们就公事公办好了。”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一说，当然也没有再坚持，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林先生的意思办吧！至于手续，我叫许经理处理就好了。我马上就通知他派专人处理这事，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还需要添加什么，直接吩咐他就可以了。” 林寒笑着说道：“那就麻烦胡老板费心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下周我们再抽个时间面谈，到时候我会电话联络你的。” 胡洪生当然不会拒绝，还谦虚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向林先生请教呢！” 林寒和胡洪生在电话里又聊了一会儿，还确定了租金的具体金额，才挂断了电话。 陈安妮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着林寒打这个电话，她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听林寒对对方的称呼，一直都显得非常礼貌和客气，但是这件开始以为最棘手的事情，好像就在两个人简短的谈笑间就解决了。 林寒看着陈安妮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安妮，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样吧，你把申请写好后交给我就可以了。” 陈安妮有些疑惑的问道：“科长，您不是说要让张处长签字吗？” “我拿去给他签吧，反正明天我要见张处长，让他签好字之后交给总务处就行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和他们接洽的，也省得你再跑一趟局机关。” 林寒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上了租金的金额，然后递给了陈安妮。 陈安妮接过来一看，发现他和对方确定的金额，竟然比原来的报价低了近三分之一。 她不禁抬头看了林寒一眼，心道：林科长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在现在这样的乱世，很多人巴不得从中搞些歪门邪道，占些便宜。而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第325章 问计 陈安妮一点都没有怠慢，很快就草拟好了一份《军统局磁器口办事处关于租用办公房屋的请示》，然后就交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来看了一看，点了点头，陈安妮拟写的公文，一点都没有问题，然后就在上面签好了字，收好之后，放进随身的文件包里。 然后，他又向陈安妮和汤池州交待了明天工作的一些细节，然后才离开办公室去找龚秋月。 让林寒没有想到的是，龚秋月并不在办公室里，一问秦玉兰才知道，中午午餐之后，龚秋月就离开电讯处去了军统局本部机关。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会心的一笑，心中笑道:明天要回苗儿石张校长家，龚姐姐肯定是和峰哥一起回去，所以她今天就得赶回市区去。 他坐下来和秦玉兰在办公室里闲聊了一阵，然而，当他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秦玉兰突然对他说道：“小林哥，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笑着说道：“玉兰，你平时可不是这样说话吞吞吐吐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还说什么该不该问？” 秦玉兰脸上微微一红，有些扭捏的说道：“这个问题是有点特殊，所以我才拿不定主意嘛！” 林寒看着秦玉兰的样子，心中一动，心道：这小丫头想说什么呢？看样子好像还不是说她自己的事。 秦玉兰看到林寒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笑着问道：“小林哥，你觉得静雯姐怎么样？” 林寒听到秦玉兰这么一问，自然就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于是他笑着说：“静雯妹妹是个好姑娘，而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 秦玉兰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的继续问道：“小林哥，还有呢？” 林寒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和静雯妹妹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秦玉兰满脸失望的说道：“你和静雯姐就只能成为朋友吗？那不可以成为……” 林寒笑了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静雯走了进来，看到他和秦玉兰在一起聊天，就问道：“小林哥，你不是出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林寒笑着说道：“我刚才过来找龚姐姐，她没在，我这会儿正好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和玉兰在这里闲聊。” 静雯看了秦玉兰一眼，秦玉兰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是啊，静雯姐，现在和小林哥聊天，感觉以前不一样了。” 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说道：“玉兰，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秦玉兰一摇头，看了静雯一眼，还瘪了瘪嘴，才对林寒说道：“小林哥，你就是有些变了，现在越来越不说实话了。”接着还对静雯说道：“静雯姐，你说小林哥是不是这样了？” 静雯看了林寒一眼，笑着说：“是吗？也许有吧，也许没有，我也不知道。” 秦玉兰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静雯姐，你什么时候都是帮着小林哥说话，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的事我不管了。”说着，拿起面前的文件夹，翻出一份公文来，就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静雯淡淡的一笑，说道：“好了，玉兰，小林哥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也会养成一些说话的习惯，没什么的，习惯了就好了。” “静雯姐，你……哎，就会帮着小林哥，刚才你还不承认。”秦玉兰只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林寒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说多了大家都会感觉很尴尬，就站了起来，对她们说道：“好了，我现在还有事儿，先走了，请你们继续批判我吧！”然后还加了一句：“不过，以后我也不改！”说完就匆匆地的逃出了办公室。 秦玉兰看着静雯，无奈的说：“静雯姐，我刚才本来想问小林哥对你的想法的，他就是不愿意说明白。” 静雯笑了笑，说道：“玉兰，你的心意我懂的，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要这样，我上次就说过，这个得看缘分，强求不得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她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的哀愁，看在秦玉兰的眼里，难免还是有一些为她感到心痛的。 ◇◇◇ 林寒回到军情股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的样子，让陈安妮和汤池州都大吃一惊。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汤池州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过去关心一下林寒。 陈安妮当然明白汤池州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来，新沏了一杯茶，轻轻的走到林寒的面前，对他说道：“科长，你喝茶，这是新沏的。” 林寒笑着对陈安妮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安妮，我没事的，你们忙吧！” 陈安妮含笑点了点头，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和汤池州对视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汤池州也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挥手做了一个让她坐下来的手势。意思是现在不要去打扰林寒。 这时，陈安妮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陈安妮，赶紧接起了电话，一问才知道是潘仁哲打来的。她灵机一动，对林寒说道：“科长，老潘找您。” 林寒有些疑惑的望着陈安妮，问道：“老潘说什么事情了吗？” 陈安妮赶紧回答说：“他说有事情要向你汇报。” 林寒哦了一声说，走过来接过陈安妮，手中的电话，就和潘仁哲聊了起来。 一会儿，就听到林寒对电话里的潘仁哲说道：“老潘，你这样安排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和黄天棒联络一下，后天一大早，他会带人到沙坪坝来，具体怎么安排，你和他协调一下。” 说完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以后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竹沙发上坐了下来，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过来坐，我们聊一聊。” 汤池州连忙站了起来，也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林寒，没有说话。 林寒看着汤池州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笑了，对他说道：“你干嘛这么严肃？放轻松，我不是安排工作，我们聊聊天。” 汤池州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老大，你刚才把我们都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林寒摇了摇头，轻轻的问道：“池州，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拒绝一个关系很要好的女孩子？” 汤池州一脸懵逼的看着林寒，问道：“老大，你没有开玩笑吧？” 林寒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326章 新情况 汤池州有些为难的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无奈的看着林寒，苦笑着说道：“老大，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可没有这些经验。” 林寒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说：“池州，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经验总比我丰富吧！对我，你还想藏私吗？” 汤池州一脸无辜的说道：“老大，实不相瞒，我成家完全是家里做的主，我和我妻子结婚前只见过一面，我哪有什么经验？” 林寒这才想起，在现在这个年代，很多家庭的婚姻都还是由父母包办，完全自由恋爱结婚的，还并不是特别多。 他点了点头，还轻轻地拍了一下汤池州的肩膀，同情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只是不知道你们感情怎么样？从来就没听你说过。” 汤池州笑着说道：“老大，我可不是一个花心肠子的人，还好吧。只不过现在她只给我生了一个丫头，我又不时常在家，她难免会受些委屈。” 林寒看到汤池州有些无奈的表情，想到这个年代的人大都重男轻女，一个媳妇如果能够为夫家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很大的一件功劳，生活地位都会提升不少。反之，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的。 林寒有些同情的说：“那你有时还得多抽时间回去看看才是。” 汤池州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汤池州看着林寒同样郁闷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要我说呀，静雯小姐和江医生都是好女人，真难以取舍，如果能都收入门中，那就好了，只不过这谁大谁小？却是颇让人费思量的……” 他见林寒没有搭话，嘴里兀自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还煞有介事的分析起来：“要说相貌气质，两位真是不相上下，江医生那可是留洋博士，做小肯定不合适，不过这样就有些委屈静雯小姐。如果静雯小姐做大……” 林寒看着汤池州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倒像极了街边算卦看姻缘的半神儿。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分析，说道：“池州，现在大清早亡了，建立民国都二十八年了，你还想着妻妾成群啊？现在可是在推行‘新生活运动’，倡导一夫一妻制。” 汤池州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寒，说道：“老大，运动是运动，生活是生活，以你的条件和将来的成就，家里有个一妻一妾再正常不过了！你看那些身处高位的大员们，哪位家里不是三妻四妾的？” 林寒知道汤池州这种想法，在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占着主流的地位，不过自己毕竟是来自未来的现代人，婚姻爱情观和他们还是大相径庭的。 汤池州见林寒没有说话，又低声笑着说：“老大，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接到家里的来信，就是要给我讨门小的，好为池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林寒看着汤池州的样子，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有些无奈说：“我是支持一夫一妻制的，你这个想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有时候必须得做出选择，但是选择了一个人，可能又伤害了另一个人，真的是太难了。” 汤池州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又抬头望了望坐在办公室桌前埋头记录着什么东西的陈安妮，低声的说：“我要是再娶个小的，一定要找个像安妮小姐这样，文化气质都不错的女人。” 林寒瞪了他一眼说道：“池州，你可要注意分寸哦，安妮可是有家庭的人。” “老大，常言说的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放心好了，对安妮我不会乱来。”说完这话，汤池州就笑了起来。 林寒看着汤池州这话说得虽然正经，但语调却多少有些暧昧的样子，就摇了摇头说：“你知道就好啦！”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安妮听到笑声，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从汤池州的眼神中她就感觉到他们在说自己，就一脸疑惑的看了汤池州一眼。 汤池州连忙对她眨了眨眼，微微摇了摇头。陈安妮和汤池州在军情股办公室里是私交最好的，平时两人交流比较多，所以彼此之间就有一些默契。 陈安妮看到汤池州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只是在闲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虽然她隐约听到他们谈到女人，不过也没有在意，继续忙自己手中的事情。 ◇◇◇ 接近傍晚要下班的时候，陈安妮接到了王慧娴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告诉了陈安妮这两天“新知识书店”的情况:吴海容这两天都没有待在书店里，据他说是有些古玩上的业务买卖，需要他去处理。但是他并没有向她提到为林寒寻找买家的事情。 另外，她还提供了一个新的情况。王慧娴无意中接到了一个民间组织需要印刷年会资料的业务，对方联系人说和吴海容先前就接洽过，需要印刷一百份年会资料，包括有请柬、议程、组织章程、名册等内容。 王慧娴听说是和吴海容基本已经谈妥的生意，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填写了相关的单据，接收了他们提供的原始资料。 等这个来联系业务的人离开之后，她才看到这家民间组织的名称，竟然是“日本在渝反战人士同盟会”。 陈安妮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她又仔细的问了王慧娴一些具体细节，才挂断了电话。 当陈安妮把这些情况仔细的给林寒汇报了之后，林寒突然来了兴趣，他心中思忖道：这真的是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和这个组织搭上了线。 他随即又想到前期小岛浩二强烈要求参与这个反战组织的活动，使他很快就做出来和这个日本人反战组织进一步接触的决定。 林寒对陈安妮说道：“安妮，王小姐提供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你要利用和王小姐接触的机会，提醒她务必进一步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而且告诉她，我对她的工作表现非常满意，希望她继续努力，同时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陈安妮开心的笑着说：“科长，您放心吧，我和她约的明天一起见面吃饭，我会转达你的意思的。” 林寒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汤池州说道：“池州，明天你要在暗地里保护安妮的行动，不能出意外。对了，平时你还要教安妮一些特务工作技巧，特别是跟踪和反跟踪知识。” 汤池州赶紧回答道：“好的，老大，请您放心，我一定按您的要求，保护好和教好安妮的。” 陈安妮也连忙对他们说道：“谢谢科长，谢谢汤老师！”说完还意味深长的对汤池州嫣然一笑，让他还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327章 杀气 晨雾弥漫的磁器口客运码头，一大早就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西装革履，手中提着礼品盒的年轻人，他急匆匆的赶到了码头上。 一艘民生轮船公司由磁器口开往朝天门的客船已经停泊在那里，有很多赶早的乘客已经开始登船。 这一班早班船，是由民生轮船公司新开辟的航线，无形中和原来垄断此航线的庆磁航业公司形成了竞争，虽然船票并没有降低，但是在时间上更有利于乘客选择，也给大家带来很大的方便。 林寒看到渐渐热闹起来的客运码头，开心的笑了笑，很欣慰自己选择了一大早就赶来乘船的正确决定。 张芸峰临时的住宅位于军统局本部机关附近，远在沙坪坝马鞍山的林寒是没有办法和他同行的，而张芸峰和龚秋月一起同行，回苗儿石的路程比林寒更近一些。 所以林寒不敢怠慢，就算不能先于他们回到家里，至少也不应该迟到太久。 他提着手上的礼品盒，买了一张船票，匆匆的登上了轮船。 林寒已经很久没有回张校长家了，相信现在张校长和张太太一家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和张芸芷分手的事情。既然现在张太太带话要让他回家，说明是有话要对他讲。 林寒知道张太太肯定不会责怪自己，只是他和张芸芷分手的事情，多少还是让他感觉心中很是郁闷，同时也感觉有负于当初张校长和张太太的期待。 他回想起自从一年前来到这个时代，无意中结识了张校长，进而认亲，并且在张云峰的推荐下加入了军统临澧特训班，开启了他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再想到他们一家人对自己如亲人一般的关心和照顾。他现在的心里竟然有些怕见到张校长和张太太。 很快，轮船在汽笛声中就起航了。林寒坐在船舱里，晨风吹进来，吹拂在脸上，还是能够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林寒仿佛毫无感觉，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敲开了磁器口的一家糕点铺，买了一些糕点小吃带在身边。不然，他觉得自己见到张校长和张太太的那一刻，一定会手足无措的。 班轮沿着嘉陵江乘风破浪航行，抵达华村的时候，林寒就下了船。不过，他还得去坐过江的木渡船到嘉陵江对岸，下船之后，他还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够抵达张校长的家。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过江的渡船虽然是人力的木船，但在几名经验丰富的水手操控下，很快就抵达了江对岸。 林寒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还早，如果张云峰和龚秋月不像他一样早起的话，这会儿他们应该都还没有到家。 他提着礼品盒子，慢慢的走在沿江的石板路上。这会儿，晨雾渐渐的开始弥散开来，除了偶尔能够遇到几个早起的农夫之外，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人。 就在他能够远远看到苗儿石小学高高的旗杆的时候，林寒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来临。 对于这种危险的警觉，完全来自于他的本能和多年以来练习林氏家族的内功心法，而形成的自然反应。 林寒突然停了下来，把手中的礼品盒放在了路边的一块有些光洁的石头上，然后弯下了腰，重新松开了本来就系得很好的鞋带，然后又把它重新系上。 他这才站起身来，很随意的拍了拍粘在西服上的尘土，然后他好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看身后空无一人的小路，才转身继续赶路。 林寒在假装系鞋带的时候，他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和倾听，没有发现这条小路上有其他人，而且在路边的草丛里，也没有发现隐藏有人。 但是，那种危险的气息，那种杀气，却越来越浓。 林寒有些吃惊，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对他图谋不轨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一个顶尖的高手，而且是内家高手。 林寒竟然发现自己头上隐隐然有冷汗冒出，他加快了脚步，前面有一长坡石台阶，两旁都长着茂盛的树木和野草，要是有人藏在里面，倒是不容易发现的。 他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走过了一座小石桥，小石桥的后面，还有一座石牌坊，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贞洁烈女的牌坊，牌坊的后面还有几块字迹斑驳的石碑。 林寒还走着走着，突然一闪身，就隐身到一块石碑的背后，他迅速把礼品盒放在了地上，然后从后腰里掏出了手枪，飞快的上了膛。然后又脱下了西服的上衣，搭在握着手枪的手上。 然后，他才站了起来，提着礼品盒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感到了一丝紧张，他抬头望了望前面的这一段上坡的石台阶，两边茂盛的树木和比人还高野草，随着晨风飘荡，摇来晃去的，也判断不出来里面是否真的藏着人。 林寒提醒自己要冷静，今天这样的感觉是他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面对这种危险的气息，他不得不小心自己的每一步。 他一步一步的上着石台阶，他已经能够看到苗儿石小学那栋两层楼的教学楼的屋顶，他加快了脚步，迅速的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突然从前面的一个岔路口，远远的走来一个担着蔬菜的小贩，面对着他慢慢的走过来。 林寒双眼仔细的盯着那个小贩的动作，他挑担子的样子非常娴熟，一点也不生疏，看得出来是长期从事这项工作的结果。 林寒抬了抬西服掩盖着的那只紧握着手枪的手，面对着那个人，小心的走了过去。 由于这条小路比较狭窄，对方又挑着一担子的蔬菜，所以当他们两个交错而过的时候，一定得有一个人要避让一下。 杀气依旧。 随着两个人距离逐渐的缩短，那股浓浓的杀气，越来越强烈。 在这个时候，林寒心中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迎面而来的农夫一定不是普通人。 很快，两个人就越来越接近，林寒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笑容，不过他并没有率先采取什么行动，反而放慢了脚步。 林寒已经能够看到对方隐藏在一个大斗笠之下的脸，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 他的表情是诧异的、奇怪的、不敢相信的。 林寒心中非常清楚，他和这个即将面对面交错而过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他认识！虽然现在他的脸上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伪装。 但是，林寒却知道他是谁！ 只是，那一股杀气，依旧存在。而且，还越来越强烈！ 第328章 击杀 就在两个人将要碰面的时候，那个农夫透过大大的斗笠边缘对林寒微微一笑。然后，他微微一侧身，右手将本来横担着的扁担，往左侧轻推，肩上的菜担子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转了一个方向，正好让出一条可以让林寒走过的路来。 那农夫口里还轻声的说了一句：“这位先生，山路崎岖，行路还请小心。” 林寒在这一瞬间，扫了一眼这个农夫挑着的两个装满蔬菜担子，很沉重的样子，看来还真是两担子蔬菜。 林寒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仍然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并侧过身来，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擦肩而过。 但是，杀气依旧！ 林寒走出两步远，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那人说了一句：“谢谢先生提醒。” 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依然担着他的蔬菜，大步不停的向前走。不过，就在林寒叫他的那一瞬间，他那微微颤动了一下的肩膀，并没有逃脱林寒锐利的眼睛。 林寒看着他又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双手飞扬，只见两道寒光，向着他飞驰而来，而那人肩上的担子划了一个半圆，依然稳稳的留在他的肩膀上。 就在这一刹那，浓浓的杀气逼近了林寒。 不过，这杀气并不是来自面前的农夫，林寒已经判断出那两道寒光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身后。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寒猛然转过身去，就看到在这条石台阶两边的树丛里，一下子冲出四个黑衣人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大砍刀，两个人一组，一前一后，向着林寒就冲了过来。 林寒心中一惊，左手一把拉开盖在右手上的西服上衣，立即就露出右手中那把已经上膛的勃朗宁M1935手枪。 这时，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发现两道寒光，奔着他们面门而来。不过这两个人毫不惊慌，大砍刀挥舞处，铮铮两声，已经将迎面飞来的两把柳叶飞刀磕飞了出去。 这两把突如其来的飞刀减缓了这两个黑人冲过来的速度，为林寒得了宝贵的时间。但是这两个黑衣人依然冲到离林寒不足两米的地方。 不过，他们也看到林寒手中黑森森的枪口。 两个人毫无畏惧感，口中大声吼道：“巴嘎……”，虽然道路比较狭窄，但是两个人突然左右分开，手中大砍刀，一左一右，径直对准林寒两腿劈了过来，而后面的两个黑衣人，突然发力冲过来，手中的长刀径直往林寒面门劈了过来。 林寒心神骤紧，他看出这些人使的竟然是日本武士乱刀流中神奇刀法——柳叶劈风斩。 林寒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心中蹦出三个字：日本人。 他腾身而起，身形往后急退，同事扣动了手中的勃朗宁M1935的扳机，两个点射，迎面而来的两个黑人立即在枪声中摔倒在地。 而一左一右偷袭他的两个黑衣人的两把长刀，在林寒有些神奇的步伐中，咫尺毫厘间堪堪被林寒避过，双刀划过膝盖时的寒气让林寒额头的冷汗一下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寒心中暗道:好险，脚下踩了一串儿倒八字往后速退，不过，他的眼中确有了一种不详的预兆。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左一右攻击他的这两个黑衣杀手，从身上迅速的掏出了两把手枪来。 这时，在他的身后突然响起“砰砰”两声枪响，就看到左边的那个黑衣人一个趔趄，头一歪，就栽倒在旁边的草丛里。 而另一个持枪的黑衣人被击中了持枪的手，手中的枪，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 这家伙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大砍刀，猛的向林寒飞身扑了过来，完全就是舍命一搏的架势。 林寒没有犹豫，再次抠动了手枪的扳机，一枪打在这家伙的右肩上，他手中刀咣当一声掉落在石板路上，还溅起一串火星。 这个黑衣人连中两枪，哪里还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啪的一声就摔倒在地上，顺着石台阶，向着林寒滚了过来。 林寒一闪身让过滚过来的身体，飞起一脚踩在他的面门之上，那黑衣人闷个哼了一声，立即就晕了过去。他的身体再滚了两圈，就一动不动了。 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有些焦急的声音：“小林，你没有事吧！” 林寒连忙转过身去，看到张芸峰和龚秋月一人手中拿着一把手枪，匆匆的跑了过来。 原来刚才那两枪是他们开的，显然张芸峰更冷静，枪法更好一些，一枪就击倒了那个正面攻击林寒的黑衣人。 而龚秋月毕竟是女人，虽然平时训练的时候，她的枪法还是不错的，但是在这紧急关头，还是显得有些惊慌，加上害怕误伤了林寒，所以她那一枪只击中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肩膀。 林寒连忙说道：“峰哥，大嫂，我没事。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挑着一担蔬菜，农夫模样打扮的人？” 张芸峰说道：“刚才那人正好和我们擦肩而过，我看到他挑着担子飞奔而去的，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因为害怕才这样的。” 林寒连忙说道：“峰哥你们稍等，我去看看就来。”说着，就越过张芸峰和龚秋月，沿着石板小路向前追去。 很快，林寒追到到一个三岔路口，几处望望，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林寒心中遗憾的道：可惜，让他走掉了。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只要他人在这里出现，就不怕以后找不到他。 ◇◇◇ 林寒也不再多想，又转身跑到刚才受到袭击的地方。 刚才突如其来的枪声，显然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人，林寒看到张芸峰刚好检查完那几个人的伤势，龚秋月正在对听到枪声赶过来的几个人安排着什么。 张芸峰看到林寒回来了，对他说道：“小林，这些是什么人，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寒摇了摇头说：“看样子像是日本的，而且是受过冷兵器训练的，像是些日本武士。” “会是日本人？我刚才查验了一下他们的伤势，三个人基本上报废了，还有一个中了两枪，晕过去了，得赶紧让人把他送到医院去，这可是一个活口。” 这时，那几个人听明白了龚秋月的安排，几个人一起动手，抬起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向苗儿石小学跑去。 龚秋月走过来对他们说：“芸峰，我让他们把那家伙抬到苗儿石小学去，先让校医看看，然后用小学的电话通知警察局和医院来人。” 张芸峰点头说道：“好的，先这么办，我们走吧！” 他们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从上面跑下来几个背着枪的警察，口中还吹着警笛，尖厉的警笛声让林寒想起了防空警报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第329章 指使者是谁 那一帮警察里面，带头跑在最前面的，看样子是个小队长之类的角色。他看到路边躺着的两个黑衣人血迹斑斑的身体，还有旁边草丛中露出的另一个黑衣人的双脚。 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出人命了，赶紧封锁现场。”然后他又对另外一个警察吼道：“王麻子，你赶快去打电话通知局里，这里出大事了。” 那个叫王麻子的警察无奈的说道：“李队长，这里哪来电话？” 然后，这个李队长又怀疑的看着林寒他们三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林寒走了过去，拿出证件递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道：“那两位是军统局的张处长和龚处长。” 这个李队长听明白了林寒的话，被吓得有些口吃起来，连忙跑到张云峰的面前，举手敬礼道：“报告张……张处长，我是……巡警队小队长李国泰，警号3724，听候……您的吩咐。” 张芸峰看了他一眼，说道：“好，李警官，你留两个人在这里处理这些尸体。然后，你带其他的人跟上刚才抬上去的那几个人，把那个受伤的人看管起来，立刻送到医院去。”随即他又加重语气道：“一定要看守好，除了医生，不准其他人接近他，然后让你们局长给我打电话。” 张芸峰说完还把张校长家的电话告诉了他，李国泰举手敬礼道：“遵命，张处长。”随后，他就立刻安排其他几个警察赶紧奉命行事。 林寒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峰哥，我看，还是我跟着去吧，我怕这些警察把事儿搞砸了。” 张芸峰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你先跟过去，到了医院你立即通知行动处，让他们立即派人过来守着。” 林寒连忙点点头，又把手中提着的礼品盒递给了龚秋月，说道：“大嫂，这是我给姨父姨母买的点心，你先带回去吧！” 龚秋月赶紧接了过来，点点头说道：“好的，小林，你快去吧！别忘了快去快回。” 林寒又向张芸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着李国泰等人追了上去。 ◇◇◇ 今天是星期天，苗儿石小学没有上课，所以校医也不在学校。那几个抬着伤者的人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林寒和李国泰等人就赶到了。 李国泰看到林寒跟着上来了，立刻就让其他人听林寒的吩咐。 林寒让人在学校找到一辆平常用来装教具和书本的平板车。他让人把受伤的黑衣人放在平板车上，拉着向医院跑去。 苗儿石这个地方其实是比较偏僻的，稍微大一些的医院都离得有些远，最近的西医诊所离这里也不算近。 林寒跟着这一帮人跑了好一阵，才来到那家西医诊所。在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之后，这家诊所的医生不敢怠慢，迅速对伤者进行了检查。 还好这家伙命大，只是昏迷不醒，看样子还有救。 医生吩咐立刻准备做手术。一时间，诊所里面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林寒对李国泰说道：“李队长，吩咐你的人守好这里，不要让其他人接近伤员。” 李国泰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林科长，我听你的吩咐。”说完，立即布置了两个警察，守候在手术室门口。然后又让两个警察，守在诊所的大门口，诊所里面的人只出不准进。 林寒看着李国泰安排他的手下，点了点头，心道：看不出来这家伙，办事还是挺利落的。 然后，他又用诊所的电话给张校长家打了一个电话，并向张芸峰详细的汇报了这里面的情况。 张芸峰还在电话里告诉他，他已经通知行动队派人过来守护，等他们人到了之后，让他赶紧回家来。 林寒口里答应着，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才发现诊所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原来，就在他打电话的这一会儿，李国泰已经把诊所里的其他病人全部赶出去了。 林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李国泰走过来给他敬了一根烟，恭敬的对他说道：“林科长，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现在这里安静了，也没有什么闲杂的人，这样就不容易出事儿。” 林寒点头说道：“是啊，这个人对我们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李国泰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您放心，不过，这件事情看来不简单啊，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还得给局里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情向上峰汇报一下，不然到时候我有可能要承担责任的。” 林寒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李队长考虑问题很仔细嘛，没问题，你去打电话吧！” 李国泰见林寒同意他去打电话，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连忙走进医生的办公室里，给警察局打电话汇报情况。 林寒坐在走廊里的长木凳上，心中一直在琢磨:今天这四个杀手，无论从身手或准备的情况来看，都不是沙坪坝突袭他们的那几个混混可比的，今天刺杀应该是刻意的安排。 首先，应该可以排除这件事是光头牛三派人干的，而且先前已经给他打过招呼，林寒认为光头牛三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么谁是这次刺杀行动的幕后指使人呢？ 林寒仔细的回忆这件事情的整个经过，开始这四个杀手并没有使用手枪，而是使用了大砍刀，想来他们开始并不想把动静闹大了，只想静悄悄的把自己干掉。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中间会意外出现那个农夫，还有刚好赶到的张芸峰和龚秋月。 如果这四个人都是日本人，那么指使他们的，难道是上次在磁器口漏网的日本潜伏组织的老大——“老王”吗？ 如果真是他，那就说明他有可能重新收集了他的残部，试图重新开展活动。 如果不是他，那就说明目前潜伏在陪都的，还有其他的日本特工潜伏组织。 林寒头脑中一时思绪万千，但是怎么也理不出了一个头绪，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手术室的门前，看着“手术中”的指示灯依然亮着，门边两个警察倒是很认真的持枪站在门口把守着。 这两个警察虽然不知道林寒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看到李国泰对他点头哈腰的样子，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所以他们看着林寒也是很敬畏的样子。 李国泰打完电话，赶紧跑到林寒的身边，尊敬的对他说道：“林科长，我已经给分局汇报了这件事情，他们听说是您在这里，叫我完全听从你的吩咐。”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辛苦李队长了。” 李国泰连忙说着：“不敢当，不敢当，林科长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 这时，就听到大门外传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李国泰一愣神，说道：“什么人敢到这里来闹事？林科长，您请坐，我出去看看就来。” 第330章 连环杀 林寒也听到这家西医诊所门外传来的喧闹声，心中一动，暗道：行动队的人不可能来得这么快，而且以那帮老油子的作风，门口的两个警察是不敢阻拦他们进来的。 他对李国泰说道：“李队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现在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李国泰一愣神，连忙点头说：“好的，林科长！”随即，他又让那两个守在手术室门前的警察加强戒备，然后才和林寒一起向诊所门外走去。 ◇◇◇ 西医诊所大门外，这会儿竟然围了不少的人。有几个精壮年轻人用木板抬着一个病人，正想往屋里冲，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拦住，不让他们进来，于是引发了大声争吵。 看着这几个年轻人不听劝阻，想强行向里冲的样子，那个叫王麻子的警察就有些急了，端着手中的枪，“哗”的一声拉开了枪栓，开口骂道：“龟儿子的，你们哪个敢动？再动老子就开枪了！现在这家诊所暂时不对外营业，你们转其他医院去。” 另一个警察也大声骂道：“都给老子滚开，别在这里闹事，小心吃老子的花生米儿！” 那几个年轻人显然并没有被他们两个吓唬到，几个人暗暗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精壮的汉子说道：“两位大哥，实在是来不及了，再不赶快让医生看病，人就要落气啰。” 另一个年轻人也说道：“先让我们抬进去，让医生看哈儿，先把人整活了我们就转院。” 王麻子听到这话，双眼一瞪，骂道：“爬哟！人都死球了，你们还抬进来做啥子嘛？赶快抬回去办丧事、打玩友噻！” 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听了这话，开口就骂道：“还有口气，格老子的，你娃啷个咒人死也？”说着就冲到前排来，一把抓住了王麻子手中的步枪。 王麻子这会儿心头都有些虚了（胆怯），他也看出这几个人并不像普通的老百姓，看样子不是怕事的人。 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又大声吼道：“放手，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们当汉奸处理，打死了白死。” 那个年轻人的行为，带动了其他几个人，他们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抓住王麻子和另一个警察的枪，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个挤到了墙边，然后就听到几声闷哼。 他们嘴里大声吼叫着，抬着病人就冲进了诊所。 ◇◇◇ 这群人冲进诊所，刚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一个警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个警察手中举着一只驳壳枪对着他们。 李国泰右手举着手枪，嘴里恶狠狠的叫道：“你们谁敢再走一步，老子就开枪了，全部给我滚出去。” 站在他旁边的林寒，看着李国泰的样子，还点了点头，心说：看不出来，这家伙现在这副样子还真能唬住一些人。不过，当他看得到李国泰背在身后的左手时，不觉有些想笑，因为李国泰的那只手一直在颤抖不停，显然他心中也是慌得一匹。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两个面色冷峻，穿着灰色短襟衣服的精壮汉子，手中寒光一闪，已经到了李国泰和林寒的面前。 李国泰眼光中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他手中的驳壳枪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他突然感到喉咙里很难受，一股血腥灌入嘴里。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像纸一样薄的东西划过，然后飞溅的鲜血就模糊了他的双眼，迷蒙了他的世界。 他真的不相信，对平民百姓每次都有效的恐吓手法，这一次却失效了。只是，他已经失去了再次纠正的机会，他的身体就那么软绵绵的摔倒在地上。 驳壳枪掉在水泥地上的“卡塔”声，让林寒在多年以后都难以忘怀。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林寒没有来得及出手施救，因为这两个灰衣人已经对他出手了。 林寒只看到有两道寒光一上一下向他袭来，刀虽然很快，他依然看清楚那是两柄薄如蝉翼的钢刀，就像两张纸划过空中，寂静无声，但却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林寒心中大骇！他已经没有时间掏出腰间的手枪，只有扭身挫腰，躲避双刀的同时，展开身形，疾速后退。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他一直认为守护伤员才是他的重点，而且他有些侥幸的认为，在行动队的人赶来之前，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只是没想到对手来得这么快，而且对手并不如他所想。 对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干掉他，立即干掉他，才有了这一环扣一环的连环杀局。 ◇◇◇ 林寒虽然处于被动防御的守势，但是腾挪闪躲间，其敏捷的身手，也让这两个偷袭他的灰衣人感到非常吃惊和意外。 这两个人连续几刀落空之后，看到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突然就停止了攻击，一起双双后退，同时把手伸进了怀里，动作显得非常熟练和默契。 这个场景，一如美国西部片里的枪手对决，那两个灰衣人的身手已经够快了，只是林寒就是比他们又快了那么一点点。 林寒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只见他一侧身，一伸手，一抬手，就扣动了手中那只勃朗宁M1935的扳机，“碰碰”两声尖厉枪声，立即打破了诊所的“宁静”。 只见那两个灰衣汉子突然夸张地扭动了一下身躯，失去重心的身体立即向后倒去，他们手中刚刚从怀里掏出来的手枪，还没有来得及瞄准，就失去了控制，和摔倒的身体一起掉落在水泥地上。 这时，林寒才发现，刚才那一群年轻人已经在枪声中，丢下了抬着的病人，一哄而散，留下木板上的病人和几个躺在地上的人。 守候在手术室的两名警察听到枪声，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仍然端着枪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人看到现场的样子，冲过来大声叫了起来：“李队长、王麻子、古日白，你们怎么啦？” 当他看到躺倒在血泊之中的李国泰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大声喊道：“快叫医生，医生快来，医生……医生……” 这时，有个胆大的男护士，从其他房间跑了出来，看到现场的场面，也跟着大声的喊了起来。很快，诊所里又有一个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闻声跑过来，开始对躺在地上的人进行检查。 另一个警察看到现场的这一切，还算冷静，冲过去把掉到地上的枪支捡了起来，急忙对林寒说道：“长官，这几个家伙有枪，不是普通人，我们需要人手支援。” 林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手术室里怎么样了？” 这个警察连忙说道：“报告长官，手术还在进行当中，还没有结束。” 林寒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警察连忙立正报告道：“长官，我叫郑州。” 林寒点点头，立刻命令道：“郑州，你现在就是小队了，马上和那个大呼小叫的兄弟，去大门口关门，禁止一切人出入。如果有不听劝阻，立即射杀。” 郑州连忙回答道：“遵命，长官。” 第331章 怎么会是你 西医诊所。手术室门口。 “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熄灭了，主刀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当看到诊所里的情况时，望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林寒，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个在检查伤情的医生站了起来，走到那位主刀医生面前，对他和林寒说道：“路医生，林长官，门口的两个警察只是被人打晕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另外那两个穿灰色衣服的和走道中间一个警察已经没救了？” “没救了？”林寒摇了摇头，有些后悔自己一枪毙命的枪法太过精准，不过在当时如此危险情况下，他也别无他法，丝毫不敢手软。 路医生显然是这家西医诊所的负责人，有些茫然的问道：“黄医生，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林寒连忙打断了他的问话，对他说道：“路医生，伤员的情况怎么样了？” 路医生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说道：“那个人中了两枪，其中一枪离他的胸口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还好，他的命算是救回来了，只是他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要苏醒过来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林寒听说那个伤者的生命没有大碍，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路医生！不过这人对我们非常重要，可能暂时还要打扰你，待他病情稳定之后，我们就会把他转走。” 路医生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那我的诊所怎么正常营业呢？”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路医生，可能你的诊所这几天不能够对外正常营业。” 路医生盯着林寒，没有说话。那个黄医生说道：“那怎么可以呢？不对外营业，我们的损失怎么算？”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林长官，我和路医生是这家诊所的合伙人。” 林寒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说道：“黄医生，如果政府觉得你这家诊所违反了相关规定，需要停业整顿几天，你觉得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黄医生有些生气的说道：“林长官，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寒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说道：“黄医生，现在抗战时期，西药十分匮乏，但是我看你们这家诊所，药品非常丰富，不知道走的哪一条进货渠道？对此我倒是颇感兴趣的！” 黄医生怒道：“你……” 路医生急忙打断了黄医生的说话，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请勿责怪，为抗战做贡献，我等自然是鼎力支持的。只是，我和黄医生经营这家小小诊所，赚钱并不多，也仅是养家糊口而已。停业的时间长了，我们也会无以为继的。” 林寒见路医生说话语气变得客气多了，也笑着说：“路医生是明白人，不过据我所知，政府将会在江北这片区域新建一所公立医院，当然其实质是公私共营的，不知道路医生到时有没有兴趣和政府合作？” 路医生和黄医生眼睛一亮，相互对望了一眼，还点了点头。路医生连忙说道：“林先生，如果您所言不虚，我们倒是很愿意和政府合作的，只是……” 林寒知道他们现在还有些怀疑他的能力，他笑着说道：“两位都知道，现在是抗战时期，一切之行动都要围绕抗战这个核心，如果有军事委员会大佬出面打招呼，你们认为还有问题吗？”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然后有些将信将疑的看了林寒一眼。黄医生说道：“林长官说的甚事，只是希望到时，林长官能够帮上这个忙，至于股份，我们都好商量。” 林寒已经看出来，面前的两位医生，虽然是合伙人，显然路医生对医术更为擅长，而黄医生则是个经营人才。两人配合起来，相得益彰，难怪这个小诊所生意这么兴隆，而且药品储备还这么丰富。 他笑着对他们说道：“两位医生请放心，我林某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的。”说完，还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两张给他们。 ◇◇◇ 三个人站在诊所的走廊上，相互交谈着，竟然有越谈越投机的感觉。这时，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这下可把两位医生吓坏了，连忙焦急的望着林寒。 林寒对他俩笑了笑，从腰里掏出了手枪，对他们说道：“两位不用害怕，没事的，我过去看看。” 林寒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郑州手里握着枪，正在和门外的人对话。 不过，林寒已经听出了外面是于秋枫的声音，他心中一喜，对郑州说道：“快开门，是我们的人，让他们都进了。” 郑州听到林寒这么一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连忙和另一个警察卸掉了门上的大门栓，拉开了诊所的大门。 于秋枫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黄天邦和陈大超，以及其他的行动队员。 她一眼看到了林寒，大声的问道：“小林，你没有事吧！” 林寒连忙对她说道：“枫姐姐，我没事，你放心吧！” 于秋枫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还没有来得及移开的三具尸体，看着林寒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事？” 林寒赶紧点了点头，回答道：“枫姐姐，我真的没事儿！” 于秋枫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去查看起尸体来。 黄天邦和陈大超都过来和林寒打过了招呼。 黄天邦对他说道：“林主任，我和兄弟们原本准备明天按您的要求去沙坪坝的，但是听说你在这边遇到了袭击，所以，我就带兄弟们赶过来了。”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天邦，既然来了，待会儿你带着兄弟们跟我走就行了。” 黄天邦连忙点头说道：“遵命，主任。” 林寒笑了笑。黄天邦口中这几句主任，倒让林寒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角色来。 军统局磁器口办事处的副主任，级别没有变，但是权力却扩大了很多。那里就是一块自己能够掌控的地方。看来，以后确实要好好利用这新的身份。 突然，他看到于秋枫掏出来手枪，对这那个木板上躺着的病人，厉声呵斥道：“别动，举起双手，慢慢坐起来，不然一枪崩了你！” 行动队的人听到于秋枫的喊声，一下子就围了上去，举着手枪对着他。 原来，刚才黄医生查验地上的人的伤势时，看到他呼吸正常，身上有没有血迹，所以就没有多管他，就让他一个人躺在那里。 这时，林寒也走了过去，定睛一看，有些不相信的对着这个躺在门板上的病人，大声的问道：“怎么会是你？” 第332章 马失前蹄 当林寒看到躺在门板上的这个病人时，确实是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马宝驹。 先前那一帮精壮汉子用门板抬着他，在门口闹事的时候，林寒并没有直接和马宝驹打过照面。 而且他的脸上还被人涂了一些泥土，头上还给他戴上白色的头帕，加上他躺在门板上一动不动的，让人看着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就算是注意到了他的脸，也不可能立刻就认出他来。 要不是刚才于秋枫突然发现马宝驹的双手，突然伸出盖着的被子费力的扭动起来。这才引起了于秋枫的警觉，所以才立即拔出手枪，大声警告他。 林寒连忙上前掀开马宝驹身上盖着的被子，这才发现他的双手竟然被绳子紧紧的固定在门板上，他仔细观察马宝驹的脸色，才发现他仿佛是才清醒过来的样子。 于是，他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焦急对他喊道：“宝驹，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还顺手拿掉了他头上缠着的头帕，看到马宝驹有些艰难的摇动着头，可以看出他的后脑勺上有明显的伤痕，显然曾经被人从后面重击过。 于秋枫看出林寒认识这个人，再仔细一看，发觉这个人有些面熟，随即也认出他是西安军统站的马宝驹。 她连忙一挥手，让围过来的其他行动队员闪开，然后熟练的从陈大超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几下就割断了捆绑在马宝驹手上的绳子。 片刻之后，马宝驹才有些清醒过来，他看到眼前林寒关切的脸，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口里缓缓的说道：“林科长，是你救了我？” 林寒连忙点头对他说道：“宝驹，你现在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马宝驹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刚想起身坐起来，突然“哎哟”一声，又躺了下去，这一下痛得他脸上都变了形。 他又想伸手去摸后脑勺，林寒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宝驹，你先不要动，看你样子伤得不轻，马上让医生给你看看。” 说着，立刻就站起身来，转头看到路医生和黄医生都就在旁边，连忙对他们说道：“路医生，这位是我们的同事，你赶快给他检查和治疗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路医生点了点头，又回头对不远处站着的几个护士说道：“你们过来几个人，赶快把这位先生送进治疗室，马上对他进行全面检查。” 黄天邦看到林寒认识这个人，而且交情还不错，连忙对他的手下一挥手，不等那几个护士过来，就抬起了马宝驹躺着的门板。 这时，马上就有个护士过来，领着他们去了治疗室，随即，路医生也跟着走了进去。 黄医生对林寒说道：“林长官，手术室中的那个伤员，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林寒毫不犹豫的说道：“暂时只能让他先在这里治疗，等他病情稳定和好转之后再转移走，这期间由我们的人来负责他的安全。” 黄医生点头说道：“好的，那我就按林长官的安排，先让人把他转到病房去。” 林寒客气的对他说道：“那就麻烦黄医生啦！” 黄医生笑了笑，然后转身就安排其他医护人员把手术室中的伤者，先转移到中病房去。然后又让人把那两个昏迷的警察，暂时推进手术室进行观察治疗。 这家西医诊所因为比较小，所以并没有设立常规的住院病房，只有两间治疗室，一个手术室。 一会儿，路医生从其中一间治疗室走出来，林寒连忙迎了上去，问道：“路医生，我同事伤情如何？有没有危险？” 路医生看到他焦急的样子，赶紧回答他说道：“林先生，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头部受到了重击，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林寒听说马宝驹没有生命危险，才放下心来，对路医生说道：“谢谢路医生。” 路医生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指着仍然躺在走廊上的两具灰衣人和李国泰的尸体，有些不安的问道：“林先生，这几个人，您准备怎么处理？” 这时，于秋枫和陈大超走了过来，陈大超对林寒说道：“林科长，刚才我已经搜过这两个人的身，除了地上掉落的两柄极薄的刀，还有那个警察交过来的两把手枪，就没有其他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了。” 林寒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不可能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出什么有用东西来。不过他从今天两次交手的过程分析，他初步判断这两个灰衣人很有可能与日本人有关，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判断他们是日本人或者是汉奸。 他想了一想，对路医生说道：“这两个人的身份，还是交给警察局去调查吧！这两具尸体，等警察局的人来了，让他们拉走就行了。至于李队长，看警察局这边怎么处理吧，他也是因公殉职。” 路医生连忙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有警察局出面，我们诊所也好有个说法。” 林寒现在已经看出来，这个路医生是有些胆小怕事的，于是就安慰他道：“路医生，你不必担心，我们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不会对你们诊所的声誉和将来的营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路医生这才放心的笑了笑，说道：“那好，林先生，您忙，我再去看看那两个警察的情况。” 林寒看着他走进了手术室，才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这里得安排行动队的兄弟严加看守，直到那个杀手苏醒过来，再带回局里去审问。” 于秋枫说道：“小林，你放心吧，我让陈大超带兄弟们守在这里，不会有事儿的？”然后她又关心的问道：“小林，今天是怎么回事？连续两次被人追杀，这种情况以前是很少见的。” 林寒也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随即就把今天两次遇袭的经过，给于秋枫详细的讲述了一遍。林寒嘴里讲得倒是有些轻描淡写，但是听到于秋枫的耳中，确实让她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于秋枫说道：“看来对手对你的行踪非常了解，今天两次的偷袭都是有备而来的。” 林寒也点点头说道：“枫姐姐分析得对，我也是这样认为，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到马宝驹。”他看了于秋枫一眼，问道：“枫姐姐，你还记得他吗？” 于秋枫点点头说：“在你认出他之后，我也认出来了。等他情况好一点，我们再仔细问一下他是怎么回事？” 林寒无奈的说道：“以马宝驹的身手和警觉性，竟然着了那帮人的道，真的是马失前蹄啊！” 第333章 温馨再现 西医诊所的大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坐在诊所大门边木凳上的郑州和另一个警察，吓得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透过门缝望出去，马上脸上就露出了喜色，大声的对另一个警察说道：“这下好了，局里来人了。” 郑州正想开门，马上又停住了，对门外的来人大声喊道：“曹大队长，请您稍等一下，马上就给您开门。”说完这话，他赶紧跑进诊所里，对林寒说道：“林科长，外面是市警察局的曹大队长带着一帮兄弟过来了，要不要开门？” 林寒听说是曹运福来了，笑着对他说：“郑队长，那赶快去开门吧！” 郑州听到林寒叫他队长，一愣神，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林科长，我马上就去开门。”说完就向大门口跑去。 林寒没有犹豫，也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过去。 ◇◇◇ 诊所的大门打开之后，曹运福快步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林寒，连忙问道：“兄弟，还好你没有事，当我接到报告的时候，我正好和徐局长在一起，他可是很担心你啊！” 林寒笑了笑说：“今天一言难尽啊，现在我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非把我干掉不可啊！”随即他又把今天两次遇袭的经过，给曹运福讲了一遍，说得曹运福不断的点头，连称幸运。 林寒又说道：“可惜了，你们有个叫李国泰的巡警小队长殉职了。” 曹运福是认识李国泰的，听到这话，也摇了摇头说：“这年月，要想生存下去，确实也不容易呀！李队长因公殉职，我会禀报徐局长，他的身后事予以厚待。” 林寒点点头，又对他说道：“曹大哥，那个叫郑州的巡警，临危不乱，有些胆识，我看他比较适合接替李国泰。” 曹运福听到林寒这么一说，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郑州说道：“郑州，你现在接替李国泰的小队长职务，把你的手下召集齐了，在这里都听林科长的安排。” 郑州连忙立正敬礼道：“遵命，曹大队长。”随即又向曹运福汇报道：“曹大队长，我们小队还有两个人在处理苗儿石小学下面的尸体，里外还有两个昏迷不醒，李队长又殉职了，现在只有我和丁三在这里。” 曹运福没有迟疑，转身对跟着他进来的几个警察说道：“你们几个人，现在都听郑队长的命令，直到他们分局的人过来之后。” 那几个警察齐声应道：“遵命，大队长！” 郑州这家伙也是一个老油条，知道这几个家伙都是市局刑警大队的人，也没有敢怠慢，连忙对那几个警察拱手说道：“各位大哥，那就暂时辛苦你们了。”说完，立刻就安排他们在诊所门口进行守卫。 曹运福看在眼里，对林寒点了一下头，小声的说道：“看样子，这小子还不错啊！如果能干，将来把他调到市局的刑警大队去。” 林寒笑着说：“曹大哥，反正唯才是用，你自己看着办喽。” 曹运福看着走道上的三具尸体，摇了摇头，回头对跟着他进来的另外几个警察说道：“罗大锤，把这两个穿灰衣服的尸体，叫人拉回去，让局里法医出报告，然后处理掉。” 他看了一眼李国泰的尸体，有些伤感的说道：“另外派人去棺材铺，买副好点的棺材，先把人收殓了，还有，打电话去他们分局，通知李队长的家属。” 曹运福安排完毕，才对林寒说道：“兄弟，今天这个事情很有些蹊跷哦，以后你可得当心一点，说明对手是下了狠心的。” 林寒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刚才我还在和于大队长说这事。” 曹运福一愣神，问道：“原来于大队长也在这里啊？” 林寒点头说是，这时就看到于秋枫从马宝驹的治疗室走了出来，她看到和林寒站在一起的曹运福，就对他点了一下头，说道：“曹大队长也来了，看来今天这事，闹的动静可真不小啊！” 曹运福也和于秋枫打了个招呼，说道：“于大队长，今天的事就是冲着小林兄弟来的，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以后可到小心提防了。” 于秋枫也一脸关心的对林寒说道：“是啊！小林，今后你可真的得小心一些。”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枫姐姐、曹大哥，我会注意的。一会儿，我还得赶到峰哥家里去，这里的事情就要先拜托你们了。” 于秋枫和曹运福都点头答应，让他赶快过去。林寒又把对诊所的守卫分工和他们进行了沟通，大家商量好之后，他就带着黄天邦的和他的手下，一共八人离开了这家西医诊所。 林寒带着这么多人，并不是心中起了畏惧之心，而是他想到明天在沙坪坝还有一个局，那才是关系到后续一系列计划的大事。而且基于现在的形势，就他军情股的那几个人，人手明显是不够的。 在林寒的计划当中，以后他就会更多的利用军统局磁器口办事处副主任的身份来工作。他相信以后随着办事处逐渐成型，开展工作起来会更加游刃有余。 ◇◇◇ 林寒并没有带着黄天邦和他的手下去张校长的家里。 他给黄天邦安排了一件事情去做，让他带着他的手下，对苗儿石小学下面那一条，通往嘉陵江边码头的石板小路周围的树丛、草丛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看能不能找出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然后，他才一个人走进了张校长的家里。 张芸峰和龚秋月看到林寒进来之后，一直有些不安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张校长和张太太看到林寒回来，也是热情的招呼他过来在客厅里坐下。茉莉丫头也很快的送上了新沏的茶。 张太太一眼怜惜的看着林寒，说道：“小林，这段时间可苦了你了，你看看，都瘦了一大圈了。” 林寒连忙恭敬的对张太太说道：“姨母，最近实在是工作太过于繁忙，都没有抽出时间回来看望您和姨父，我实在是有些惭愧。” 张太太连忙说道：“小林，一家人就不要说这样客气的话了，来来来，我们开饭吧！”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张太太简短的几句话，又让他看到了昔日家庭的温馨。 第334章 寻求支持 家宴是温馨而和谐的，自从张芸芷离家出走之后，这一家人好久都没有这样围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张太太不断的给林寒碗里夹菜，口中还有些埋怨张芸峰起来：“芸峰啊！你自己一天忙公务就算了，还让小林和秋月也跟着忙过不停。”说完，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龚秋月的碗里，接着说道：“你看看，小林就不要说了，连秋月都变瘦了。” 张芸峰虽然感到有些委屈，不过，他是不会和自己的母亲计较的，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母亲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强制他们放假休息。” 龚秋月笑着对张太太说道：“伯母，芸峰自己也不好好吃饭，他最近也瘦了。” 张太太满脸慈爱的看着龚秋月，她对龚秋月这个准儿媳妇，可是喜爱得很的。不过，她突然抿嘴一笑，故作不信的说：“秋月，你还护着他，我看他啊！还长胖了些！” 张芸峰看着自己的母亲笑了笑，并没有申辩，不过他看着林寒在旁边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也给龚秋月夹了一个炖鸡腿，放在她碗里，嘴里还柔声的说道：“秋月，母亲都说你瘦了？来，多吃点鸡肉。” 林寒看着张芸峰故意气自己的样子，只好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然后，他端起酒杯来给张校长和张太太敬酒。敬过之后，又敬了张芸峰和龚秋月，这才端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起饭菜来。 张太太看着林寒吃饭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小林，你慢慢吃，还有菜的。” 张芸峰知道林寒心中还有事，而且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也有很多事要给自己汇报，所以他也没有多劝酒，席间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午餐之后，林寒知道张太太是有话要对自己讲的，所以，他并没有同张校长和张芸峰一道去书房，而是和龚秋月一起来到了客厅里。 没多久，张太太手里拿着一件东西，也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龚秋月连忙起身给她让座。 张太太坐下来，也让龚秋月坐在旁边，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她才微笑着对林寒说道：“小林，这里有个小玩意，本来是想留着以后给你和芸芷丫头的。”说到张芸芷，她又叹了口气道：“芸芷这丫头就是任性，我和你姨父也合计过了，女儿长大了，未来的路还是由她自己选择吧！小林，只是有些难为你了。” 张太太说着，把手中的一个小锦盒递给了林寒，还加了一句：“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收下就好了。” 林寒赶紧用双手接过来，也不好多说其他的什么，只好说道：“谢谢姨母！” 张太太点了点头，又叮嘱道：“现在时局动荡，你们公务又忙，自己要多加小心！”说着，她转头对龚秋月也说道：“秋月，你和峰儿也是一样的，要注意。” 龚秋月连忙点头说道：“伯母放心，我和芸峰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小林确实更要注意安全。” 张芸峰和龚秋月并没有把林寒今天早上遇袭的事告诉张太太，就是怕她担心。不过，就算是龚秋月现在回想起来，她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的。 林寒也点头说道：“姨母、龚姐姐，我会小心的，你们放心吧！” 张太太点了点头，又对林寒说道：“小林，你去书房吧，我知道你们还有事要谈，就让秋月在这里陪我聊会儿。” 龚秋月看着林寒，对他点了点头说：“小林，你快去吧！”林寒笑着站了起来，和他们点点头，就快步向书房走去。 ◇◇◇ 张芸峰和张校长坐在书房里，正在喝茶聊天，张校长手中还翻看着报纸。不过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显然他们聊的事情并不轻松。 林寒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走了进去。 张芸峰看到林寒走进来，用手指了一下靠墙的书榻，让他坐了下来。茉莉丫头也进来给林寒新沏了一杯茶。 张芸峰这才问道：“小林，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林寒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翻看着报纸的张校长。见张芸峰并没有要他回避的意思，就点了点头，把今天上午遇袭的详细过程以及在西医诊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张芸峰说了一遍。 其中说到紧要危险之处，让坐在旁边的张校长都有些激动，脸上频频动容。 听完林寒的讲述，张芸峰有些无奈的说道：“马宝驹是我让他回重庆的，我本来是想明天再和他见面的，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中了人家的暗算。” 林寒也说道：“马宝驹刚刚醒过来，身体状况还不是特别好，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询问他原因。” 张芸峰又仔细的询问了那家西医诊所的情况，还有守护伤者的详细安排。他点了点头说：“这样安排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下一步你得继续加紧调查今天这些杀手的身份。” 林寒点了点头：“峰哥，我会加紧调查的。”接着，他又对张芸峰说道：“峰哥，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 “那好，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张芸峰看着他说道。 林寒点了点头，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就把静雯发现孪生电台一事，以及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全部对张芸峰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张芸峰沉默了片刻，对林寒说道：“这件事情应该和你上次磁器口破获的日本潜伏组织有关，极有可能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内鬼。” “峰哥，你也这样认为吗？这个人的身份虽然现在还不明确，但是我认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查获的那份潜伏组织者名单中的无名氏。” 林寒看到张芸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显然比较认同自己的观点。他就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跟踪调查的。” 张芸峰看了他一眼，问道：“小林，你现在手中调查的事情很多，你那些人手应该不够用吧！”然后又问道：“局里成立磁器口办事处一事，你应该很清楚了，现在筹备得怎么样了？” 林寒笑着从身上拿出了那份租房的《请示》，递给他说道：“峰哥，办事处的地方已经找好了，位置很不错，房租也不贵。只是办事处的人手还不足，这事还得请峰哥多多支持。” 张芸峰接过那份《请示》，看了一会，点了点头说：“我看这个位置不错，局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着拿着桌上的钢笔，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这个报告，如果明天带回局里吧，我交给总务处沈处长，顺便给他打下招呼，让他们抓紧批下来。” 林寒笑着说：“谢谢峰哥，我也是这个意思。” 张芸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335章 玉佩 张芸峰看着林寒，突然有些动情的说道：“小林啊！刚才我还和父亲说到你，我们当初让你参加临澧特训班的培训，让你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特务工作者。让你经受了这么多磨难和危险，真不知道是对是错？” 张校长在旁边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当初伯公就不是很赞同，想让你去重庆大学念书，唉，只是你当时也没有同意。而且，我也知道芸芷上了大学之后，对你所从事的工作也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从而导致你们出现现在的状况。” 林寒对张校长说道：“姨父，芸芷长大了，现实世界对她打开了新的一扇窗户，她对未来有新的希望和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怪她，我以后对她，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的。” 张校长欣慰的看着林寒，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就是有些难为你了。”然后，他又问道：“小林，我刚才和你峰哥仔细的聊了聊，如果你对现在从事的事不是很感兴趣的话，可以尝试转变一下，去伯公那边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问道：“姨父、峰哥，你们怎么说到这件事情上来？我一直都认为走这条路一点都没有错，而且我也很愿意继续走下去。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抗战作出贡献。我很愿意这样做。” 张芸峰也点了点头，真诚的说道：“小林，说实话，你很适合做特务工作，你的能力、你的见识、你的身手都非常适合。” 林寒笑了笑，说道：“谢谢峰哥的鼓励！” 张校长看着他俩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来对他们说道：“你们继续聊吧！我去休息一会儿。” ◇◇◇ 林寒看着张校长走出了书房，才对张芸峰说道：“峰哥，你把马宝驹调回来，本来是想把他安排在哪里？” 张芸峰看着他，笑着说道：“当然是在军情处。” 林寒连忙说道：“峰哥，你看这样好不好，反正我这边办事处还差人手，就让他到我这里来吧！” 张芸峰笑着说道：“对马宝驹的使用，我考虑了很久，确实跟在你的身边是最合适的，所以我把他从成都叫回来的意思，就是让他好好的协助你开展工作。” “峰哥，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小弟捉襟见肘的。”林寒开心的笑道。 张芸峰又说道：“小林，办事处不用对外公开挂牌，至于用什么伪装身份，你可以自己考虑。而且磁器口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你行事也要多加小心，以后出门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好的，峰哥，我以后会注意的。”林寒感激的说道。 张芸峰看了他一眼，说道：“汤池州是一个具有丰富外勤经验的特工，身手也非常不错，以后你出门就带上他一起吧。” 林寒其实一直都知道汤池州是张芸峰特意安排给他的人，只不过林寒一直比较自信，凭他自己的身手，他外出并不需要保镖。 不过对汤池州的能力，林寒还是非常认同的，所以有时他也会带上汤池州一起外出办事。 林寒想到明天在沙坪坝“滴翠楼”的局，他现在却有些担心起来，因为今天他两次连续遇袭，而这些杀手体现出来的能力，让他时不时的联想起那个漏网的“老王”。 这一切会不会和他有关系呢？ 沉默了一会儿，他对张芸峰说道：“峰哥，我想再回一趟诊所，去和马宝驹好好聊一下。” 张芸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也好。对了，母亲把那件玉佩给你了吧！” 林寒一愣神，连忙说道：“刚才姨母给我了一个锦盒，我还没有来得及看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峰哥说的玉佩？”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那你打开来看一下吧！” 林寒赶紧从衣袋里掏出锦盒来，小心的打开，才发现在锦盒里面的一块绒布上，放着一块做工精细、晶莹剔透的玉佩。从款式和造型来看，显得有些古朴，显然是祖传之物。 他把玉佩从锦盒里拿出来，握在手中，感觉非常温润细腻，这是一块好玉。 张芸峰看着林寒手里的玉佩，颇有感触的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两件玉佩，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一件在我的手里。另一件，本来母亲是想将来你和芸芷在一起的时候，再送给你的。” 林寒听到张芸峰这么一说，脸上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 “自从芸芷离家出走之后，你们的情况父母都清楚了。不过，母亲仍然决定把这块玉佩送给你，你就好好的收着吧。”张芸峰说道。 林寒现在已经明白张太太这样做的意思了，在张太太的心里，就算林寒做不了自己的乘龙快婿，也要把他同张芸峰一样，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 林寒感觉眼圈中一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他强忍着没有落泪，说道：“峰哥，我明白姨母的意思，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张芸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着说：“小林，不用这样伤感了，以后你不要忘了这个家就好了。” “峰哥，我就算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都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好，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家！”林寒有些动情的站起来说道。 张芸峰也站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小林，你有此心思就好。其实父亲刚才还在给我讲，他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父亲现在感觉非常欣慰，他没有看错你。” 林寒听到这话，也颇有感慨的说道：“当初多谢姨父的收留，多谢峰哥推荐我去临澧培训班。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在何处呢？” 张芸峰点了点头，又和林寒相视而笑，然后就一起走出了书房。 ◇◇◇ 嘉陵江苗儿石码头通往苗儿石小学的石板路两边的树丛和草丛里，有七八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在里面反复的搜索着。 从树木和草丛的踩踏痕迹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搜索了很大的区域。 现在这条石板路上和草丛里的那三具尸体，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路上的血迹也被人用水冲洗干净了。如果不仔细看，没有人会发现在这里竟然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搏杀。 当黄天邦站起身来看到林寒走过来的时候，连忙向他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林主任，请到这边来。” 林寒知道黄天邦一定发现了什么，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口中还大声说道：“天邦，你们辛苦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黄天邦连忙对他说道：“林主任，我找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第336章 他是林城池 在林寒回张校长家的时候，黄天邦带着他的七个手下，根据林寒的安排，对小路两边的树丛和草丛进行了仔细的搜索。 开始，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稍微扩大了一下搜索的范围，结果还真让黄天邦发现了一点可疑的东西。 ◇◇◇ 林寒手里拿着一片儿残缺的衣角，仔细的观察着。 这一片儿衣角是当时普通大众常穿的棉布，质地不算很细腻，摸在手里，略微显得有些粗糙。当他把这片衣角翻过来看的时候，他心中感到有些微微的吃惊。 没错，这片衣角就是当初他遇袭的时候，那个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的农夫身上的。颜色和质地都和林寒当时观察到的一模一样。 从这片衣角角的断裂处可以看得出来，这是被利刃划破的。林寒望着黄天邦，问道：“天邦，你在发现这片残缺衣角的地方，有没有看到有打斗的痕迹？” 黄天邦连忙点头说道：“是的，有打斗的痕迹，不过离您遇袭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偏离了石板路约五六十米，中间还有几块大石头挡住了视线，在那里看不到小路上的情况。” 林寒用赞许的眼光看着黄天邦，他真没想到，黄天邦除了有一手爆破的绝活之外，还具有不错的观察和分析能力。 “天邦，在那里有没有发现血迹或者其他的什么？”林寒又问道。 “报告主任，没有血迹，不过我们看到一段有人滚下山去的痕迹，不过我叫人下去寻找过，没有看到有伤者或者尸体。” 黄天邦停了一下，看着林寒不断点头的脸，又继续分析道：“我认为当时是有两个人在那里交了手，其中有一个人被打下到山下去了，这里的山势并不是很陡峭，所以那个人即便受伤，也不会很严重。” 林寒点了点头，觉得黄天邦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当时的情况可能就是这样。应该是那个农夫最终占据了主动，然后才挑着一担蔬菜快速的离开。 而这个农夫看到林寒独自一人在石板路上行走的时候，或许是出于中国人本能，对林寒进行了善意的提醒。因为这个农夫在和他的对手交手的过程中，已经发现对手不是中国人了。 黄天邦看到林寒陷入思考之中，并没有去惊动他，而是对他的手下做了一个停止搜索的手势，这并不是他自作主张，而是搜索了这么久，确实再无什么新的发现。 其实，林寒现在思考的一个重点，并不是这几个杀手，而是这个担着蔬菜的农夫。当然，他肯定不会是农夫，这只不过是他伪装身份的手段而已，因为林寒见过他的照片。 照片上那一张笑得自信，晓得阳光灿烂的脸，自从他看了之后，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因为这个人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堂兄”——林城池。 只是林寒万万没有想到，他没有能够在李子坝轻轨站楼上的住宅里找到他，却在数十年前的一条石板小路上和他偶然相逢。 不知道这是常人口中说的命运，还是时空运动中的必然结果。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人，却在另外一个年代相遇。这一切，以这个年代的科学，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林寒相信，如果自己把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林城池，他一定不会相信的，因为这一切已经超越了他所有的认知。 而且，现在林城池并不认识林寒，也不知道有这一个人，更不知道找他何事？就算他们再次相遇，要想取得林城池的信任，注定是一件颇费周章的事情。 林寒摇了摇头，收回了思绪，抬起头来，对黄天邦说道：“天邦，叫兄弟们收队吧！你们应该都还没有吃午饭，叫上兄弟们去前面苗儿石吃点东西。” 黄天邦点了点头，只见他把双手放在嘴唇里，一吹气，几声尖厉的口哨声就破空响起，扩散到四方。他手下的行动队员们，显然非常熟悉黄天邦的口哨音，大家都放松的笑了起来，原来他们已经知道现在收队去吃饭了。 黄天邦笑着对林寒说道：“林主任，通知他们了，我们走吧！” 林寒笑着点点头，说：“天邦，你这方法真不错。我觉得以后，在我们办事处可以推广。” 黄天邦谦虚的笑道：“林主任，这就是一个小把戏，雕虫小技，上不了大堂的。” 林寒笑着说：“天邦，你可不要小看自己的特长，以后我们办事处不管大技小技，只要管用，我们就要用，就要推广。” 黄天邦开心的一笑，真诚的说：“林主任，你和其他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兄弟们听说成立办事处时，都想过来跟着你干。还有几个兄弟为此闹得不愉快。” 林寒看了看黄天邦，知道他所言不虚，他非常理解的说道：“谢谢兄弟们的抬举，天邦，你可以告诉兄弟们，以后办事处总是要扩大的，只要他们以后愿意来，我林寒都欢迎他们。” 黄天邦高兴的点着头说道：“好的，主任，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告兄弟们，让他们耐心等着。” 林寒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行动队员，对黄天邦说道：“天邦，办事处行动队的编制，我记得加上你，一共是八个人，现在人都齐了吧？” 黄天邦点头说道：“主任，都到齐了，他们全部都是有经验的老队员，枪法和格斗能力，在行动队里都是拔尖儿的。” 林寒点点头，放心的说：“好的，天邦，行动队以后就由你负责，如果人手不够，你可以增加一些临时的编制，但是进度不要太急，要循序渐进。” 黄天邦连忙点头答应道：“谢谢主任的信任，我和兄弟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林寒看着他信任的点了点头，还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苗儿石本是一个小地方，因为靠近嘉陵江，江对岸又是相对比较繁华的华村，就有一些老百姓来此居住，并逐渐形成了一条小街。 街虽然不算大，自从日本飞机开始对重庆进行轰炸以来，有些家在市区，又不想远离的市民，就陆续搬了一些人来此居住。这条街道就逐渐的热闹起来，茶馆、饭庄、旅社也新开了好几家，生意很是兴隆。 “春秋酒家”是苗儿石街上新开的一家饭店，粉墙碧瓦，小拱门两边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书“春秋”两字，字体大气磅礴，倒少了几分小家子气。 这会儿，早已过了午餐的饭点，饭店里没有食客，显得有些冷清。 洪掌柜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不过，他很快就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过来。 当他抬头看到一群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走进来的时候，他心头一喜，暗自开心道：“这个时候还有生意上门，真是个好兆头！” 第337章 春秋锦鲤红 黄天邦和他的手下刚好是八个人，本来正好坐一桌，林寒笑着对他们说道：“兄弟们都辛苦了，天邦，也不用坐这么挤，分两桌坐吧！你再问问掌柜的，有什么好吃的，让他都弄上来。” 这帮行动队的家伙听到林寒这么说，都高兴的叫了起来，有一个还喊道：“要是能整碗红烧猪蹄儿，那今天就安逸了。” 林寒笑着说：“天邦问问掌柜的，如果有红烧猪蹄儿，就让他给兄弟们上来吧！” 大家听了林寒的话，又是一阵欢呼。 林寒在张校长家已经吃过午饭，所以就让洪掌柜上了一壶茶，陪着大家一起吃饭。林寒以前经常和行动队一起行动，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平易近人的个性，坐在一起也不显得拘谨。 只是林寒提醒黄天邦，这一顿饭就不用喝酒了。黄天邦自然明白，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所以也没有让洪掌柜上酒。 这“春秋酒家”新开业不久，菜品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那道“红烧鲤鱼”，做得特别地道。当这鱼端上桌的时候，那随风飘荡的鱼香味儿，让人食指大动。不要说这帮行动队的队员，就连林寒都没有忍住，他吃了几口鱼肉，还对这个道菜赞不绝口。 洪老板是一个有些眼光的人，林寒虽然年轻，但是洪老板知道他才是这帮人的带头大哥，所以对他毕恭毕敬，有问必答。 他听到林寒夸赞这道“红烧鲤鱼”做得好吃，就过来对林寒笑着说：“这位先生真有眼光，这道菜，自从本店一推出之后，就成为最热销的菜品，只要上我家饭店来的客人，没有不点这道菜的。” 其实“红烧鲤鱼”在重庆只是一道家常菜，家家都会做，做出来的味道大都一样，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这家“春秋酒家”做出来的“红烧鲤鱼”，依然是红烧，依然是用的那些调料，但是吃起来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处于战争时期，但是并不能阻止那些“好吃狗”们搜索美食的脚步。虽然新开张不久，但一传十，十传百，这名声就传了开去。就连对岸华村的有钱人，也会跨江而来品尝一二。 林寒突然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掌柜的，为什么你家做出来的‘红烧鲤鱼’就是不一样呢？” 洪掌柜笑了笑，凑近林寒，低声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开馆子的，要想做出名堂来，要有两大秘诀。” 林寒故意瞪大了一双眼睛，笑着说：“这么说来，掌柜的可是用了祖传秘方？” 洪掌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先生，其实做饮食这一行的，哪来这么多祖传秘方，那都是唬人的。” 林寒点点头，又故意问道：“那是什么秘诀呢？” 洪掌柜这才笑着说：“这位先生，实不相瞒，这两大秘诀是这样的:一是用上好的食材；二是找上好的厨师。”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林寒对洪掌柜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掌柜的，此言甚是，确实是这个道理。看来掌柜的深谙此道，这生意不好都不行啊！” 洪掌柜客气的拱了拱手说道：“先生过奖了，我这家店，本小利薄，只能从味道上让客人们满意。还望先生以后多多关照。”他从黄天邦这帮人的打扮就看出，这些人多半是政府里的人，所以他丝毫都不敢怠慢。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常言说得好，酒好不怕巷子深，不过这做鱼和酿酒还是有些区别，需要多宣传、多推广多、促销才是。” 洪掌柜听到林寒这么一说，显然也来了兴趣，虽然推广促销这样的词汇，听着他的耳中显得有些陌生，但是他又觉得这词用得精妙。 他赶紧客气的对林寒说道：“这位先生高论，愿闻其详。”看样子，这洪掌柜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 林寒笑着说：“我觉得啊，贵店可以把这道菜改名为‘春秋锦鲤红’，再定制一个独特造型的鱼盘，再用几粒红樱桃、番茄装饰摆盘上桌，一定会让客人叹为观止的。如果掌柜的有心，再让人在报上写上一两篇食后感想的文章，我相信这道菜一定会名动山城的！” 洪掌柜眼前一亮，对林寒说道：“先生高人啊！高见，真乃是高见也。” 林寒笑了笑，说道：“哪里，掌柜的过奖了，不过我对你家的厨师，倒有些兴趣，不知他以前在哪里高就？” 洪掌柜一直在细细的咀嚼林寒信口开河的建议，越想越觉得其计甚妙，很值得一试。现在他心中已经把林寒直接当成了诸葛孔明一样的高人。 他听到林寒问到做这道“红烧鲤鱼”的厨师，连忙说道：“不瞒先生你说，我这家大厨以前还是有些来头的。数月之前，他可是在磁器口的‘渔船餐厅’上做主厨的，那可是一个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没有几刷子，是干不下来的。” 林寒听说这厨师竟然是磁器口嘉陵江边“渔船餐厅”的主厨，心里不觉大吃一惊。这家渔船餐厅，正是当初“老王”借上洗手间之机，乘船逃跑的地方。 林寒灵机一动，就笑着对洪掌柜说道：“掌柜的，这道菜吃在嘴里真是美味无比，吃过之后又回味无穷！你家的厨师确实是有些水平，让人颇为敬仰，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想向他讨教一二。” “这……”洪掌柜听到林寒这么一说，心里真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这位先生为什么要想见这个厨师，难道真的是像他口中所说的，只是想讨教一下吗？但是如果他有其他目的又怎么办呢？他不断在头脑中反复斟酌林寒的提议，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林寒看出洪掌柜的尴尬，就笑着对他说：“掌柜的你放心，我不是来挖你的人的。”说完他轻声的对旁边的黄天邦说道：“天邦，把你的证件给掌柜的看一下吧！” 黄天邦一直听着林寒和掌柜的谈论着这道菜的事，见他们谈的甚是投机，林寒还显得兴趣颇浓，所以他就没有插嘴。 他听到林寒的吩咐，赶紧站了起来，从身上拿出证件，给洪掌柜晃了一下，就收回了兜里。 黄天邦今天出示证件的手法，已经算放慢了速度，要是换一个人，能不能看清楚证件，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洪掌柜的眼神倒还不错，他一眼就看到“军事委员会”和后面的“调查”“局”这几个字，不过，有这些字就已经足够了。 他赶紧对林寒说道：“这位先生，没有问题，请稍等，我现在就去把陈师傅叫出来见您。” 第338章 又一个陈师傅 林寒看见洪掌柜向厨房走去之后，他在黄天邦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黄天邦点了点头，马上就对坐在左右的两个人耳语了一番，那两个人马上站了起来，一个向前往门口走去；一个向后面的厨房走去。 林寒，这时已站起身来，来到旁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黄天邦端起桌上茶壶和茶杯，也一起走了过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对其他的人说道：“兄弟们尽管吃好了，后面还有公务要办。” 林寒点了点头，笑着对他说道：“天邦，一起过来坐坐。” 黄天邦把手里茶壶和茶杯放在林寒的面前，然后给茶杯里倒上了茶水，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寒问道：“天邦，上次在磁器口破获的日本间谍潜伏组织一案，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黄天邦点了点头，望着林寒说道：“林主任，我知道当时是准备一网打尽的，结果还是让小鬼子跑了几个，也是，那个叫“老王”的大头目，至今还没有下落。” 林寒一脸遗憾的说道：“是啊，当时各方面布置都很到位，准备一网打尽的，没想到还是出了些纰漏，让他在“渔船餐厅”上面借机溜走了。” “渔船餐厅？主任，刚才我听到你和掌柜的谈论的那个厨师，好像就是鱼船餐厅上的主厨。” 林寒点了点头，反而有些疑惑的说道：“是啊！后来也对渔船餐厅上的全体人员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嫌疑？” “主任，这样看来，这个厨师就显得有些可疑了。为什么他放着好好的‘渔船餐厅’的主厨不干，却跑到苗儿石这家不起眼的小饭店来当厨师？这就显然有些不合常理。”黄天邦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寒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还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了几下桌子，显然他和黄天邦是一样的想法。 这时，洪掌柜就带着那个厨师，从厨房里来到了大厅。他看到林寒和黄天邦坐在边上，喝着茶，聊着天，他连忙快步走过来说道：“这位先生，我把厨师叫来了。” 然后，洪掌柜指着跟着他后面走过来的，一个胖胖的厨师说道：“这位是陈忠实师傅，他就是本店名菜‘红烧鲤鱼’的主厨。哦，不对，这道菜应该叫‘春秋锦鲤红’才对。” 林寒客气的对陈忠实说道：“陈师傅来请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有点儿小事情，想向你讨教。” 陈忠实一脸淡然，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林寒的眼里，这位大厨显得有些淡定，不过林寒认为现在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样子，因为这个陈师傅长得很像一个人。 旁边的洪掌柜正要开口说话，就被站起来的黄天邦拦住了，对他说道：“掌柜的，我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来来来，我们先去把饭钱结了。” 黄天邦口中说得虽然客气，但是手上却没有那么温柔，只见他上前一步，拉住了洪掌柜的手臂，稍稍用力一弹，洪掌柜就感觉有些站立不稳，连忙说道：“先生，好的，请用力轻一些，我这几两老骨头可经不住你的折腾。” 林寒微微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陈忠实，突然咦的一声，故作惊讶的问道：“陈师傅，怎么我看着你很面熟呢？我们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陈忠实微微一愣神，随即脸上淡淡一笑，说道：“先生，恕在下眼拙，好像我并不认识您。” 林寒这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哦，也可能我看错了，不好意思，陈师傅。” 陈忠实轻轻地摇了摇头，口中依旧淡淡的说道：“这位先生，没有关系的。” 林寒看出这个陈忠实心静如水，一点也没有慌张的迹象，就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陈师傅的这道红烧鲤鱼，味道非常独特，我记得曾经在什么地方吃到过，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陈忠实笑道：“先生，其实这红烧鲤鱼，在重庆也就是一道家常菜，每一家川菜馆的师傅都会做的，味道也大同小异，我烧的这菜，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陈忠实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寒的问题，但是他的这一席话，仿佛又已经把答案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林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陈师傅这样一提醒，倒让我想起来了，我是在磁器口的‘渔船餐厅’上吃到的这道菜，真的是美味之极，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先生，那就难怪了，这渔船餐厅上的主厨都是经验丰富的烹饪好手，能够做出让先生回味无穷的菜品来，没有什么奇怪的。”陈忠实微笑着说道。 林寒脸色突然微微一变，一脸严肃的说道：“也对，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还望陈师傅指点一二。” 陈忠实依然一脸淡然的说道：“先生，请讲！” “请问陈师傅，你认不认识一个你的同行，他的名字叫陈忠良，在一家政府机关的厨房做事。” 林寒就看到一直淡定的陈师傅眼皮突然一跳，愕然之色，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已经深深的印在林寒那双锐利的眼里。 显然，林寒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完全出乎陈忠实的意料之外，他其实一直踌躇满志的在等待林海询问他在“渔船餐厅”上做主厨的事。 他很想对林寒回答说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抬头看着林寒盯着他的那双眼睛，他就有些犹豫了，他突然有一种被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眼看透的感觉。 林寒并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又喝了一口茶，还叹了一句：“这茶不错，现在这味道就出来，沁人心脾，回味无穷。” 陈忠实有些无奈的说道：“先生，我认识陈忠良，那是家兄。” 林寒，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陈忠良师傅竟然是你的兄长，真的是有些巧了。”还有仔细的看着陈忠实说道：“你不要说，你们兄弟俩长得真是很像。” 陈忠实搞不明白林寒到底想干什么，所以他干脆就不问，是静静的等着林寒说话。 林寒突然说道：“不过我听说陈忠良师傅最近好像出了一些事，不知道陈师傅知不知道？” 陈忠实有些疑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林寒这才笑着说道：“据我所知，他这两天打麻将，输了一大笔钱！” 第339章 渔船餐厅的秘密 陈忠实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他有些生气，但是表面上仍然淡然的对林寒说道：“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不过，我还真不是开玩笑，过不了几天，大哥还真的有可能有事？”林寒一脸严肃的说道。 陈忠实还是有些不信的摇了摇头，说道：“家兄一向为人善良，做事也是兢兢业业，从未与人有什么过节，他会出什么事呢？” 林寒认真的说道：“陈师傅实不相瞒，你大哥现在就有血光之灾，说不定还会危及生命。可惜了了陈师傅烧的一手好菜，以后恐怕就吃不到了。” 陈忠实看出林寒不像是乱说，不过他有些依然不相信的看着林寒，显然对他的话还是很怀疑。因为就在数日前，他才和陈忠实一起吃过饭，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林寒没有说话，从衣兜里掏出了他的证件，扔到了陈忠实的面前。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负责局机关的内部人员审查。” 陈忠实赶紧一把拿起了证件，翻开一看，这才有些紧张，急切的问道：“请先生明言，不知我大哥犯了什么事儿，望先生能放……能救我大哥一命！” “至于陈忠良犯了什么事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要救你大哥的命，其实并不难，只是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不知道陈师傅是否愿意配合？”林寒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忠实略微迟疑了一下，连忙说道：“只要先生能够救我大哥一命，我定会全力配合的。” 林寒紧绷着的脸这才舒缓了下来，很认真的对陈忠实说道：“只要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你大哥不就不会有事的。” 陈忠实听林寒这么一说，才有些放心下来，问道：“不知这位先生要我怎样配合你们，到底要调查些什么东西？” 林寒这才笑着说道：“陈师傅，我想知道，你为什在辞去了‘渔船餐厅’的工作，屈身这家酒家做事？” 陈忠实说道：“‘渔船餐厅’生意很好，待遇也不错，是在那里工作不愉快，所以就不想干，刚上洪掌柜的店新开业，正好缺少一位主厨，我就过来了。” 陈忠实的这个理由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有的人为了金钱可以忍辱偷生，而有的人却为了心情而淡泊名利。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陈师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干的不开心，而且我想知道真话。” 陈忠实咬了咬牙，点头说道：“林科长，说实话，是因为我在无意中发现了这艘渔船餐厅的秘密。” “渔船餐厅的秘密？”林寒很有兴趣的看着陈忠实，鼓励的对他笑了一下说道：“陈师傅，请继续说来听听！” “这家‘渔船餐厅’幕后的老板，并不是明面上的庄老板，他其实就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老板……”陈忠实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他，突然恍然大悟，然后轻声的问道：“林先生，您就是当初带人上到‘渔船餐厅’抓人的那位先生？” 林寒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陈师傅好记性，那个人确实是我。”随即他又继续问道：“那么，陈师傅，这家‘渔船餐厅’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呢？” 陈忠实突然有些犹豫起来，他头脑中一直在飞快的思考，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讲出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说出来之后，对自己有什么利弊？如果不说，会不会真的就万事大吉了？ 林寒从陈忠实脸上变幻不停的表情，就看出来他还在犹豫。 于是，他口中淡淡的对陈忠实说道：“陈师傅啊，其实有些东西啊，虽然号称是什么天大秘密，但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有时候透过墙的风声还会很大。” 林寒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非常有趣，有些话，他不用说的那么明了，但是他相信陈忠实，一定能够领会得到。 他这话说得陈忠实点了点头，他突然问道：“林先生，当初你上传抓到你想要抓的人了吗？” 林寒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啊！我当时没有抓到我想抓的人，让这么关键一条大鱼，变成了一条漏网之鱼。” 他说完这话，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忠实也跟着点了点头，也有些遗憾的说道：“现在想起来，没有能够抓住那条大鱼，确实是非常遗憾的。” 林寒突然问了一句：“陈师傅，这漏网之鱼和这家‘渔船餐厅’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这条漏网之鱼就是这家‘渔船餐厅’的幕后老板？”他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说得通的解释，如果在“渔船餐厅”上没有人接应，当初“老王”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逃跑掉。 陈忠实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老王茶馆’的王老板，并不是‘渔船餐厅’的幕后老板。” “不是？”陈忠实的回答着实让林寒大吃了一惊。于是他又问道：“那这家‘渔船餐厅’真正的老板到底是谁呢？” 陈忠实这才不肯定的语气说道：“这家‘渔船餐厅’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度老板！” 林寒哦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原来这家餐厅的老板竟然是他，真的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陈忠实突然又说道：“林科长，那一次虽然没有抓到大鱼，是并不能说就没有机会了。因为有的大鱼虽然游走了，但是时间久了，它还是会浮出水面的？” 林寒已经听出了陈忠实话中有话，他问道：“不知这一条大鱼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再次浮出水面，却是很难预料之事。”随即他又笑着开玩笑的说道：“难道陈师傅做这道红烧鲤鱼，时间长了，都知道这条鱼会在哪里出现吗？” 陈忠实突然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刚才吃饭的那一桌人，已经没有在大厅里了，不过，他同时也看到，大门口已经被人把守了起来。 他笑着对林寒说道：“林科长，你说得对，这条鱼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340章 美食家 林寒有些愕然的看着陈忠实的脸，见他很认真的点头确认了一下，他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平静的问道：“陈师傅的意思，你确定那人就是那条漏网之鱼？” 陈忠实再次对他点了点头。林寒从他淡定的眼神里看不出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林寒继续问道：“陈师傅，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说实话，林寒开始是不相信潜逃的“老王”，竟然会隐藏在苗儿石这个小小的地方。但是，看到陈忠实说话的样子，就有些信了。 陈忠实说道：“林科长，我并没有看到他本人，但是我看到了一个从不离他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陈师傅是怎么发现他的？”林寒有些疑惑的问道。 “买菜。” “买什么菜？” “买鱼。” “陈师傅每天要亲自去买菜吗？” “是的，不过我只买嘉陵江上，每天新打起来的鲜鲤鱼。” 陈忠实毫不迟疑的一一回答着林寒的追问。其毫不掩饰，坚毅而淡定的眼神，给林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还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林寒点点头说道：“这个人现在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 陈忠实突然笑了起来，随即，他又说道：“林科长，我大哥陈忠良，是一名好厨子，但是确实有些坏毛病，但是他在大事上面并不糊涂，如果他犯了贵局的什么戒条，务必请林科长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林寒心中一笑，心道：看来这陈忠实是想和自己做一个交易，以“老王”藏身处这样重要的情报来换取陈忠良的自由。 他知道自己对陈忠和撒的这个临时想起来的谎言，直接击中了陈忠实的要害，毕竟兄弟连心！这也进一步说明陈忠良确实可能有些问题，不然陈忠实不会这么着急就轻易放出这样一条重要的线索。 林寒相信陈忠实对自己在军统局的地位和工作有充分的了解，他认为其虽然判断不出自己刚才所说是否属实。 但是陈忠实一定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将其大哥直接拿下，就算审不出来什么名堂，以军统局的行事作风，陈忠良要想活着走出军统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陈忠实见林寒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话，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对不远处躲在柜台里的洪掌柜说道：“掌柜的，你看我都忘了，快给陈师傅沏杯茶来。” 洪掌柜的赶紧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黄天邦，黄天邦点了点头，催促他赶紧去沏茶。 陈忠实见林寒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让洪掌柜给他沏杯茶来，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寒，然后平淡的说了一声：“林科长，客气了。” 林寒看到洪掌柜把沏好的茶端过来，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他看出来林寒对陈忠实尊重的态度，所以他也很客气的对陈忠实说道：“陈师傅平时辛苦了，今天难得有时间坐下来，来来来，请喝茶。” 陈忠实也客气欠了欠身，口中向洪掌柜道了声谢。 洪掌柜还给林寒的茶壶中添了开水，对他们俩人客气点点头，才又走回柜台里去了。他看到黄天邦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除了摇头，还苦笑了一下。心中思忖道：可惜了，以“春秋锦鲤红”名动山城的梦想，看现在的样子，只会是梦一场了。 林寒这才笑着对陈忠实说道：“陈师傅，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大哥的事，是由我全权处理，此事可大，可小，甚至可无。你大哥的命运其实掌握在你手里，你是一个聪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陈忠实依然表情淡定的说道：“林科长，离这里不远，有一家新开的‘明月鱼庄’，那里有个厨子，天天和我一样买鲜鱼。” ◇◇◇ 春秋酒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听声音是有食客被黄天邦守在门外的手下挡了驾，有人愤愤然的说了几句不满的话才离开。 林寒端起茶喝了一口，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转换了话题，问道：“陈师傅，当初你在‘渔船餐厅’的时候，可是因故惹恼了度老板？” 陈忠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从来没有在餐厅见过度老板？” “那你是否见过李德浩经理？” “没有！”陈忠实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林寒有些奇怪的盯着他的双眼，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既然没有见过度老板，也没见过李经理，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家‘渔船餐厅’是属于‘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呢？” 陈忠实迟疑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外人知之甚少，我是很意外知晓的。但是我敢保证，这事千真万确，不会有假，如若还有疑问，可以去向一个人求证。” 林寒有些感兴趣的说道：“这个人是谁？” 陈忠实说道：“磁器口商会的邹云之会长，我相信现在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件事情的由来了。” 林寒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忠实，问道：“陈师傅，我有个疑问，请你如实回答我。” 陈忠实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林科长，请讲，我知无不言。” “陈师傅，你除了做厨师之外，还从事过什么特殊工作？” 林寒特别加重了“特殊工作”这四个字的语气，他相信陈忠实一定明白自己所指。 “特殊工作说不上，不瞒林科长，我曾经做过中学教员，不过薪资太过微薄，而我又崇尚美食，因而只有‘弃教从庖’了！”陈忠实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弃教从庖’，哈哈，陈师傅真幽默，不知教授什么科目？”林寒笑着继续问道。 “我教过《国文》、《英文》、《自然科学》。” 陈忠实淡淡的回答道。很难有人可以把面前这个胖胖的，有些油腻的脸上，显得十足的厨子模样的人和教书育人的中学教员联系起来。 林寒在惊叹之余，用佩服的语气问道：“不知陈先生当年毕业于哪所学校？” 在林寒的口中，陈师傅变成了陈先生，也说明了他对陈忠实应有的尊重。 陈忠实眼前一亮，依然平静地说道：“当年我在燕京大学求学，后在武汉一所中学教授高中。” 说完这话，脸上突然出现一丝无奈的表情，随即说道：“我迷恋口腹之欲，特别是各种鲜鱼，为此痴迷厨艺，荒废正业，说来惭愧啊！” 林寒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现在有些明白过来，这陈忠实竟然是一个痴迷于厨艺的美食家。 当然，他并不会完全相信，这就是陈忠实的全部，他不喜形于色的淡定态度，让林寒对他多了几分猜测。 第341章 明天的早茶 陈忠实喝了一口茶，对林寒说道：“林科长，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时间也不早，我得去后厨准备一下，还不能耽搁了晚上的生意。” 林寒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陈先生，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请你放心吧！” 陈忠实连忙抱拳拱手道：“陈某在此多谢林科长了。”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个烟熏火燎的厨子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饱学之士。 林寒笑着问道：“不知陈先生是否愿意重回‘渔船餐厅’，如果愿意，我可以让你去做餐厅的行政总厨，将这道‘春秋锦鲤红’发扬光大。” “林科长，您是说executive chef？”陈忠实突然用英文问道。 林寒点了点头。 陈忠实突然摇了摇头说：“林科长开玩笑吧，‘鱼船餐厅’并没有行政总厨这个职位，它只是一家传统的中式鱼餐厅。” 林寒有些吃惊于陈忠实的英文能力和见识，于是他笑着说道：“陈先生说得不错，‘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老板，曾经留过洋，他有比较西化的思想意识，他在经营管理上有很强的西式理念，所以，这个‘渔船餐厅’设一个行政总厨的职位，负责整个厨房，应该不是太困难。” 林寒认为以陈忠实对厨艺的痴迷和他的见识及能力，完全有可能将“渔船餐厅”带上全新的高度，不仅成为磁器口，而是成为整个陪都的高档餐厅。 真要达成这个愿望，不是靠几个手艺好的传统厨子就能实现的，必须得有一个烹饪经验丰富，开拓和创新意识强的大厨才能够做到。 现在，陈忠实正是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 陈忠实看到林寒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说道：“林先生，我之所以离开‘渔船餐厅’，就是因为我对菜品的一些创新想法，不能够付诸实践。而餐厅的管理者鼠目寸光，从不创新。还打着维护传统的旗号，一味的抱残守缺，实在是让我很难与其共事。” 林寒见陈忠实动了心，就说道：“如果陈先生愿意屈就的话，我想，你所有的担心都不会再出现。” 陈忠实认真的看着林寒说道：“林科长，如果真能如此，我倒有意一试，不过……” 林寒看出了陈忠实的疑虑，笑着说：“陈先生无需担忧，我只是觉得‘渔船餐厅’非常适合陈先生研究厨艺，创新菜品，其他事情无需多虑。” 陈忠实看林寒说得中肯，知道他一定有把握达成此事，就再次抱拳拱手谢道：“那就有劳林科长费心此事了。” 林寒笑着点点头：“这事我自然会和度老板协商，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还要请陈先生在这里再屈就一段日子。” 陈忠实笑道：“林科长，这倒无妨。洪掌柜对人还算客气，其人虽然看着有些老气横秋，但却不乏一些创新的意识，我在这‘春秋酒家’，也算是如鱼得水，逍遥自在的。” 林寒听陈忠实这么一说，就放心下来，然后又对他说道：“不过，我想给你安排一个助手，让他每日陪你去江边，选购新鲜的鲤鱼，其他时间由他负责你的安全。” 陈忠实并没有迟疑，连忙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任由林科长安排，洪掌柜应该不会反对。” 林寒见陈忠实没有反对或者表现出反感的意思，就点头说道：“好的，陈先生，那我们就这样定了，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下次我再和陈先生一起喝茶聊天。” 陈忠实是一个识趣之人，连忙起身拱手说道：“林科长，那我就不打扰了，后厨还有一些事情，告辞！” 林寒也笑着对他拱手：“好的，陈先生请自便，你我后会有期。” ◇◇◇ 林寒把黄天邦叫过来，然后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和他的安排告诉了他。 黄天邦听明白之后，点头说道：“主任，这没有问题。我手下有一个叫童敬天的，正好适合留在这里，他本身也会做饭烧菜，就算是让他上锅炒菜，也不会引人怀疑的。” 林寒点头说道：“好的，天邦，那就让他留下来吧！” 林寒随即让黄天邦把洪掌柜叫了过来，给他做了一番仔细交代，当然对“明月鱼庄”的事是只字未提的。在获得洪掌柜的同意之后。林寒还特别表示，如果按他的要求行事，“春秋酒家”将会受到政府的保护和表彰。 洪掌柜听完林寒的意思，当然也不敢反对，不过他想到以后有军统局的保护，倒不用担忧同行的竞争和街面上那些流氓、混混的骚扰，他感觉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打发洪掌柜离开之后，林寒亲自对童敬天做了一些细节上的交代。然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黄天邦带着他的手下，做了一些伪装，分成几批，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苗儿石。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不引起“明月鱼庄”的注意。 只是苗儿石这个小小的地方，从此在林寒心中增添了很重的分量。 ◇◇◇ 沙坪坝“华山酒店”位于沙坪坝正街之上，是一家重新翻修的新式酒店，中西文的招牌显得有些洋味。这家酒店的斜对面，就是“滴翠楼”茶楼。 华山酒店的老板，名字就叫华山，原来此酒店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虽然这家酒店的装修和服务都还不错。但是由于其价格相对于其他传统的旅馆、旅社还是贵了不少，所以生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为此，华山，华老板还发了一阵脾气，把酒店的领班和员工从上到下骂了一个遍，才觉得消了一些气。 当他再次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突然令他眼睛一亮，因为他发现今天来住店的客人突然增加了不少，看着三三两两的进来登记住宿的旅客，这会儿，他心中可乐开了花。 他拿起登记簿，数了一数，不多不少，一共八个人。看这些人的身份，也是七七八八的。有学生；有走亲戚的；有做生意的；还有政府部门出差的；甚至还有一个戴着墨镜，不知道是双眼瞎还是独眼龙的年轻人，看样子还怪可怜的。 他心里笑道:今天生意还不错。八个人刚好凑成一桌席，或是开两桌麻将，我这华山酒店就有些气氛了。 林寒坐在临街靠窗的一间房间里，对黄天邦说道：“天邦，你一会儿去给马鞍山电讯处的军情股打个电话，让汤池州和潘仁哲到这里来。” “今晚，我们都住华山酒店，明天一起去‘滴翠楼’喝早茶。”林寒笑着说道。 第342章 滴翠楼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沙坪坝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渐渐的热闹起来。 “滴翠楼”茶楼。 二楼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早到的茶客哼着小曲儿或是提着鸟笼，陆陆续续的和相识的人坐在一起，或大声交谈，或窃窃私语，新的一天从聊天喝茶开始，对他们来说，今天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重庆人喝早茶和岭南粤地有很大的不同，岭南之人吃早餐的意义胜于喝茶。而重庆人喝早茶，却是早餐之后真正来喝茶的。 不过也有细心的茶客发现，今天在大厅左边的一个角落，有一张桌子显得有些特别。那里只坐了三个人。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年轻人，还戴着墨镜，另外两个人年龄比他稍大一些，显得有些别无聊赖的，边喝茶边东张西望。 他们正是林寒、汤池州和潘仁哲。 在“滴翠楼”喝茶的茶客当中，有一个叫超哥的老茶哥，却看出了有些不对劲。他对旁边的两个茶友说道：“兄弟伙，你们发现没有，今天这里有点不对劲哦？” 其中一个瘦瘦的茶客，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回头看着他说：“超哥，我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呢？”另一个胖子也说：“超哥，除了有几个生面孔，好像也看不出来什么？” 超哥伸手拍了一下“排骨”的头，笑骂道：“排骨，你这个小眼睛木脑瓜，怎么会看得出来？”说完他又对那个胖胖的茶客说：“王胖子，你还是差点眼力，不过比‘排骨’还是要好一些。” 这个外号“排骨”的茶客也不生气，想来平时经常被超哥这样说惯了，还笑着点点头说：“超哥，王胖子一直都比我强，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你就说出来噻。” 超哥这才点了点头，指着茶楼楼梯口的两桌喝茶的人说道：“你们看那几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生？” 王胖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超哥，我刚才就是说那几个人眼生，不过人家‘滴翠楼’开门迎客，除了我们这些天天来喝茶的老板凳，有些生人来也是正常的。”一边的“排骨”也点点头，显然他也很认同王胖子的说法。 超哥啐了他一口，有些得意的说道：“正常个屁，那两桌，一桌坐了三个人，另一桌坐了四个人，看起来好像很随意的样子。但是有一个人却逃不过超哥我的法眼。” “排骨”小声的问道：“原来超哥认识啊！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超哥这才神秘的对他们招了招手，他们把头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道：“这七个人有六个人我都不认识，但是我认识的这个人，在江湖上可是有些名气的凶人。凡是他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事儿，而且他和‘信字堂’的关系密切。” 王胖子和排骨听超哥这么一说，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相信了超哥，超哥在他们这些茶友之间，说话还是颇有分量的。 “排骨”有些慌张的说道：“超哥，既然是这样，我们还是早点走吧，要是真的发生点事儿，我们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啊。” 王胖子也赶紧说道：“是啊，超哥，听说前几天前面街巷口就发生一件砍人事件，还开了枪，砍人的已经被警察抓进去了。我后来听说这个件事情和‘信字堂’可能有些关系。” 超哥显然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他看着王胖子和“排骨”害怕的样子，笑着说：“我说兄弟伙，不要怕，说不定有一场好戏看，我们再等等，应该好戏就要登场了。” 王胖子和“排骨”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看到超哥淡定的样子，也就有些放心了。两人心里都嘀咕着:先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事儿？如果真有事儿，那就赶紧逃跑就是了。 ◇◇◇ 林寒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的问旁边的潘仁哲：“老潘，警察局把那家伙放了之后，对方是个什么态度？” 潘仁哲说道：“据我的线人的信息，据说他们显得很紧张，而且还有些后悔，听说铁拐牛发怒了，把光头牛三狠狠的骂了一顿。而且他们也托人带信儿给张雷局长，回复说，到时一定会来赴约。” 这时，从茶楼的楼梯口又走上来两个人，看模样，是做生意的，这两个人走上楼来，来到临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茶楼的幺哥上来给他们泡好了茶，两个人就低着头的在那里喝茶聊天，看样子，两人在谈什么生意，因而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林寒看见黄天邦带着一个行动队员，扮着生意人走上来之后，他暗暗点了点头，知道其他人已经布置到位，就等“信字堂”的人出现。 当然，坐在楼梯口的那两桌人，并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从那几个人的穿衣打扮来看，就不是喝早茶的人。林寒和潘仁哲用眼色进行了交流之后，潘仁哲也点头确认那些人和“信字堂”有关。 林寒其实并不担心，相信黄天邦的手下已经控制住了整座茶楼的关键位置，而且潘仁哲还告诉他，在附近的街面上，有张局长亲自带队，化妆成便衣的警察接应，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这时，茶楼楼梯口传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有一群人，前前后后的走了上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正是光头牛三。 他的旁边跟着一个中年人，再后面是几个身形彪悍，孔武有力的壮汉。 坐在楼梯口的那两桌人，并未见有什么动静，依然坐在那里默默的喝着茶。 大厅里有些认识光头牛三的茶客，有些不安起来，更有胆小怕事的，已经开始喊幺哥来结账，赶紧开溜了。 林寒看清楚走上楼梯口的光头牛三，低声的对他们说道：“这家伙终于露面了，看看他想干嘛？” 这时有的“滴翠楼”的管事，连忙迎了上去，准备请他们坐，结果被光头牛三身后的人上前拦了过来。 光头牛三一改平日的桀骜不驯，脸上微笑着问道：“管事的，有一位林先生不知他来没有？”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视着茶楼的大厅，然后，当他看到在林寒所坐的那一桌的时候，轻声的对后边的一个中年人问了几句。 那个中年人显然刚才也看到了林寒坐在那里，他连忙对光头牛三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三爷，正是那三个人。” “滴翠楼”茶楼的管事要也赶紧点头说道：“三爷，林先生在那边。” 光头牛三看了这个中年人一眼，说道：“那就不用废话了，叫兄弟们动手吧！” 第343章 换个地方 那个中年人听到光头牛三的话，连忙阻止他道：“三爷，千万不要冲动。老爷交代过了，先忍一忍，我们还是先过去和林先生谈谈吧！” 光头牛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但是还是对那个中年人说道：“彭管家，我大哥就是过于小心了，这是沙坪坝的地界，我们还怕过谁？” 彭管家小声的说道：“三爷，老爷讲过了，要以大局为重，请三爷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按老爷的意思，今天您还得下个矮桩，忍一忍气。除非迫不得已，绝不能先动手。” 光头牛三虽然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在沙坪坝这里地界，从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但是对于他大哥的意思，他还是不敢违抗的。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好吧！好吧！彭管家，听你的。” 彭管家笑了笑说：“那好，三爷你跟我来吧！说完，他向前多走了两步，两人一前一后的向林寒坐的地方走了过来。 ◇◇◇ 林寒看到跟随着光头牛三上楼的那一帮壮汉，并没有跟着光头牛三后面一起过来，而是就在楼梯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坐在旁边的汤池州，轻声的对林寒说道：“老大，看样子，他们是有两手准备，先柔后刚吧！” 林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不管他有没有准备，我今天就要看看他，到底想搞些什么名堂？” 这时，那个彭管家已经走了过来，抱拳拱手对坐在正中间的林寒说道：“这位应该是林先生吧，在下姓彭，是牛府管家，今日特陪我家三爷过来给您赔罪道歉。” 林寒盯了彭管家一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潘仁哲。 潘仁哲会意的一笑，对彭管家说道：“原来是彭管家。”随即指了指座位，说道:“请坐。” 彭管家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继续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家三爷今天是特意过来向你赔罪的。” 这时光头牛三也走了过来，同样抱拳拱手，对林寒说道：“林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一些误会，搞错了对象，给林先生造成了如此大的困扰，我今日特意过来向您赔罪道歉，还望林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的过失。” 林寒这才摘下眼镜，看了一眼光头牛三，并没有说话。而坐在旁边的汤池州说道：“牛三，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一句误会就瞒天过海吗？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光头牛三双眼一瞪，就想发作，不过旁边的彭管家赶紧阻止了他。 彭管家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家老爷也说过了，这件事情都是我们的错，务必取得林先生的谅解。” 说完这话，他看到林寒并不为其所动，又继续说道：“当然，这一次的误会给林先生和你的朋友造成的伤害，我们也深表歉意，并决定进行相关的补偿。如果林先生有什么具体要求？我们也一定尽量满足。” 林寒看彭管家说得甚是客气，也笑着说道：“如此说来甚好，彭管家具体想怎么做呢？还有后面这位先生，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还想听听他的想法？” 光头牛三站在后面，正窝着一肚子的气，听到林寒这么一说，心里的怒气就更盛，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对林寒抱拳拱手道：“林先生，此事实在是误会误会，我们并不是针对林先生。为此对林先生造成的伤害，我们深表歉意。”说着，从他身上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大信封，然后继续说道：“为此，我们决定赔偿林先生2000元大洋，这是银行存单，请林先生万无推辞。” 光头牛三说完，想把这个信封递给林寒。 但是看到林寒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接受赔偿的意思。光头牛三这个时候觉得非常的尴尬，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站在了那里。 彭管家连忙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封，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只是初步的赔偿，如果林先生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协商。” 林寒笑了笑，说道：“彭管家，如果我和我的朋友当时血溅当场，那这个失误成真，我们可不是都成了枉死鬼了。现在拿区区两千大洋，就想把我们像叫花子一样打发走吗？” 汤池州也冷笑着说道：“要不这样，我们也来失误一回，这样大家两不相欠，你们也不用花费钱了。” 光头牛三双目圆瞪，就想发作。结果又被彭管家一般抓住，嘴里连忙说道：“三爷息怒，这事情好说好商量。”后又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千万要忍住。 彭管家又笑着对他们说道：“林先生和这位先生，请息怒，这只是我们初步的赔偿方案，如果林先生不太满意，还可以再商量。” 坐在旁边的潘仁哲冷冷的说道：“我们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彭管家连忙笑着点点头说：“这样好不好，林先生，这里人多嘴杂，我们不如换一个地方再仔细商谈。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只想让林先生满意就好。” 林寒一点都没有迟疑，说道：“好啊！彭管家说的甚是，我也觉得这里人多嘴杂，特别是还有不少陌生人，这里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谈事的地方。” 彭管家脸上微微一红，嘴里笑着说道：“林先生多虑了，那些人并不是针对林先生您的。只是最近世道不是很太平，两千元大洋在林先生的眼里可能并不算是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讲，确实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也不得不做些安排，没想到引起了林先生的误会，还望见谅。” 林寒看到彭管家一直态度温和，并不会轻易发怒，而且数次阻止了光头牛三的冲动，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铁拐牛身边的得力之人，不然不会让他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情。 林寒笑着说道：“既然彭管家说的得这么诚恳，看来真的是我多虑了。那好吧！既然我们今天都来了，我也想尽快妥善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按彭管家的意思，我换个地方再谈。” 光头牛三听到林寒答应换地方，心中一阵狂喜，暗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换了地方，看你还能猖狂几时。老子知道你在这茶楼附近安排了你的人马，想把老子一网打尽，那是不可能的。 彭管家见林寒答应换地方再谈，连忙拱手谢道：“多谢林先生的理解，我们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旁人打扰，很适合我们详谈。” 林寒点点头，脸上一脸轻松的笑道：“看来彭管家是有备而来呀，好啊！那就听彭管家的安排，我们现在去哪里？” 彭管家连忙说道：“地方离此不远，就在磁器口江边的‘渔船餐厅’，我相信以彼此的诚意，我们谈完之后，再共同举杯，同品嘉陵江上的鱼鲜，岂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林寒笑着说道：“彭管家如此安排，真是用心良苦，如果林某今天不去，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对他说道：“彭管家，请吧！” 第344章 来着是谁 当林寒登上停泊在磁器口码头的“渔船餐厅”的时候，心中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上次他因为抓捕“老王”登上过这艘船，只是当时注意力全在抓人上，对“渔船餐厅”并没有仔细观察。 现在他坐在二楼的一个包房里的真皮沙发上，他才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高雅华丽，中西结合，家具显然都是专门定制的，这沙发一看就是海派风格，绝对不是重庆本地制作的。 这包房左右两扇大窗户，明亮通风，江风穿窗而过，凉幽幽的，让人很是舒服。 这时，进来一个穿着一身旗袍，身材窈窕的漂亮的小姐，送上了西式点心，点心显得很精致。还对坐在沙发上的林寒和光头牛三说道：“先生，请问你们要咖啡还是喝茶？” 林寒笑着说道：“来杯咖啡吧，谢谢！” 光头牛三双眼一瞪，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来碗茶！”说完还瞪了一眼林寒，那眼神显然看不惯林寒在这里装洋派。 这个小姐，同样询问了坐在旁边的潘仁哲和彭管家，然后才退了出去，其行为举止庄重得体，看得出来平日里训练有素。 林寒早已经看出光头牛三就是一个争勇斗狠的粗人，对他并不以为意。倒是对坐在旁边的彭管家，颇有几分重视。 这时，汤池州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林寒的旁边坐下，看着林寒微微摇了摇头。 这让林寒感觉有些诧异，因为他们从“滴翠楼”到这里的途中，汤池州和林寒交换了一下意见。 汤池州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对方设好的局，通过转换地方，同时也可以打乱我方的部署，他本以为林寒不会答应更改地点的，没有想到林寒却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这让他有些担心。 不过刚才他借上洗手间的机会，对渔船餐厅进行了全面搜索，却并没有发现有埋伏。而且餐厅上的员工的表现也和平日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倒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林寒从汤池州的眼神里再次确认了没有埋伏的信息。 这时，那位漂亮的小姐端着咖啡和茶水走了进来，只是她给彭管家倒茶的时候，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茶杯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 林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对这家“渔船餐厅”的咖啡还很满意。 他笑着对彭管家说道：“彭管家，这地方还真不错，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坐在这里吹吹江风，晒晒太阳，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彭管家连忙点点头应道：“林先生果然闲情雅致，在这里吹着江风，打上四圈麻将，然后再品尝一下嘉陵江中才打上来的鲜鱼，那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啊！” 两人说完还相视而笑，都连连点头。 而坐在旁边的光头牛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他现在心里想的，要么赶快了结这件事情，要么就大干一场。 光头牛三虽然知道这渔船餐厅上并没有自己的人，但是这磁器口码头上，嘉陵江上，到处都是自己的人。如果这次真的干起来，他相信绝对不会再让这几个人跑掉。 他现在心里最想的就是快刀斩乱麻，把这几个人都丢进嘉陵江里喂鱼去。 不过想虽然这样想，但是他知道自己大哥的意思，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能够得到对面这小子的谅解，将这件事情完美解决。所以，才会派出顾管家来协助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这时，彭管家再次表达了对林寒的歉意，并请林寒说明他们的具体要求，最后他还加了一句：“林先生，我家先生对您可是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只要林先生提出条件来，一切都好商量。” 顾管家这话说的甚是诚恳，结交之心一览无遗，让林寒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光头牛三临时插上这一脚，那铁拐牛一定会想方设法和自己搭上关系的。 “彭管家，说实在的，对这件事情，我非常生气。那几个人出手太重，完全是要置我等于死地，所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解释。特别是让幕后指使者出来，给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位女士道歉，这事让她受到极大的惊吓，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林寒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光头牛三一眼。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能够接受光头牛三开始说的因为误会，搞错了对象的解释，也对那所谓的两千大洋的补偿，并不在意。 光头牛三看了林寒一眼，想要解释一下，却被彭管家用眼神制止了。彭管家怕他因为一言不合，再生事端。光头牛三显然很在意彭管家的态度，所以他只好不说话。不过眼神中的不服气却暴露无遗，看得坐在旁边的汤池州都想冒火。 汤池州看到林寒心平气和的样子，只好强忍住怒火，狠狠的瞪了光头牛三一眼。汤池州见多识广，早年也在江湖上混过，所以他现在都还遗留着一些江湖气，他并不怕光头牛三这样的江湖帮派分子。要是换到以前，他早就带人抄了光头牛三的老巢。 彭管家明白了林寒的态度，心中有些尴尬，他知道现在要光头牛三说出真相，向林寒彻底认错道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经意的向门口望了望，然后才回头对林寒继续说道：“林先生，对于此事的发生，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愿意道歉和赔偿2000大洋，这样，我们再添500大洋，作为那位女士的安慰金，还是请林先生考虑一下吧！”说完，他又向门外看了一眼。 林寒没有说话，但彭管家看着门外的眼神，让他突然心中一动，难道还会有什么人出面来解决这事？ 彭管家见林寒没有说话，心中有些着急，他现在是没有办法让光头牛三去承认是他主使了这次袭击，并且去给那个女士道歉的。 其实一开始，按他和铁拐牛商量的对策，就是承认这事是他们干的，但解释是因为误会，找错了对象，并且许以两千大洋的重金赔偿。 他们认为毕竟对方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自己折了四个人，开出这样的条件，对方应该能够接受。只是看样子，这个林先生并不为之所动。 一时间有些冷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了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林寒心中一动:看这样子，彭管家一直在等的人终于出场了。 来者会是谁呢？ 第345章，三千块大洋 “渔船餐厅”二楼包房的双开大门，一下子就悄然无声的打开了，两名精壮的黑衫汉子，一左一右推开大门，并顺势站在左右，显得还颇有些气势。 这时就看到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左手边的一个人，带着黑色的礼帽，一身绸缎的长袍马褂，手里还杵着一根手杖。 右手边的这个人，林寒一看，心中一动，暗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一边走进来，口中还大声说道：“林先生，你来磁器口怎么就不说一声，让我也好到码头上迎接你。” 林寒看到来人，也笑着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原来是邹云之会长，真是幸会，我一点小事来磁器口，怎么好意思打扰您。” 光头牛三和彭管家这时也站了起来，彭管家恭敬的对那个拄着手杖的人说道：“老爷，您来啦！” 光头牛三也轻声喊了一声：“大哥。” 铁拐牛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就再没有看他。而是满脸微笑的看着走过来和邹云之寒暄的林寒。 邹云之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您就是客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镇‘信义贸易商行’牛老板，牛镇江先生，他也是我们磁器口商会的成员，同时，也是新开张的说‘信义茶楼’的老板。” 说着，又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这位可是党国精英，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的林主任，林寒先生。” 林寒听到邹云之会长这么介绍，说实话，还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成为军统局驻磁器口办事处副主任一事，只是军统局内部的任命，没有想到邹云之消息竟然如此灵通，看来自己的一言一语行是颇受人关注的。 铁拐牛伸出手来客气的和林寒握手，笑着说道：“林先生，久闻大名，一直无缘相识，今日能够一见，真是我的荣幸啊！” 林寒微微一笑，淡定的说道：“牛先生，客气了。只是今天在这样的场合相见，确实有些尴尬。 铁拐牛没有想到林寒会说得这么直接，脸上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林先生，小弟年少无知，行事冲动，不讲后果，冒犯到了林先生，实在是犯下大错，今天让我亲自替他向你道歉。” 说完，他抱拳拱手对林寒说道：“还望林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请您原谅舍弟的鲁莽行为。” 铁拐牛此刻放下身段，亲自出面来向林寒道歉，倒是有些出乎林寒的意料之外，而且他还请来了邹云之会长做说客，更是有些让他疑惑不解。 因为他知道邹云之会长，在磁器口商会可是一个德高望重之人，为人公平正义，很得商会成员的支持和信任。 林寒也客气的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其实这事，林某并不是纠缠不放，只是需要一个说法而已。”说完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邹云之会长。 邹云之会长连忙点头说道：“林先生，牛老板，两位都是大气之人，俗话说得好，冤家易解不易结，今天就出面给两位做一个中间人，了结了此事。大家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共同做生意。” 铁拐牛看着邹云之说道：“邹会长说得甚是，此事因舍弟因以前和林先生的一个小小过节而起，舍弟心胸狭窄，我管教不严，险些酿成大祸。自当由他向林先生和你的朋友道歉。” 林寒略微感觉有些奇怪，他也没有想到铁拐牛会如此直接的说出了原因，反而让他心里感觉这件事情，可能远远不是表面上体现出来的这样，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铁拐牛见林寒没有搭话，又转头对光头牛三说道：“镇龙，还不快过来向林先生道歉。” 原来这光头牛三大名叫作牛镇龙，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看到大哥满脸严肃的面容，只得走了过去，抱拳拱手，一鞠躬，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此事确实因我而起，只因在下心胸狭窄，一直忘不了上次望江酒楼之事，所以那天无意见到林先生，突然心生报复，是我的过错，还请林先生原谅在下的鲁莽行为，以后痛改前非，绝不再与林先生为难……” 光头牛三这一席话说得倒也真诚，和先前的态度判若两人，看来平日里他是真的很怕自己的大哥。 林寒见光头牛三这样一说，倒不好再端着架子不说话，而且怎么也得给邹云之会长一个面子，于是点头说道：“牛兄弟，望江酒楼之是事因你而起，现在这事也是你心存报复之心，出手心狠手辣，以我林某人的原则，是绝不会轻易解决的。” 邹云之会长和铁拐牛听林寒这么一说，心里都有些打鼓，满脸严肃的一起看着林寒。 林寒随即又说道：“幸运的是这件事情，没有造成我们伤亡，今天既然邹云之会长出面调停，牛老板也亲自出面道歉，我林某也不是一个不通事理之人。” 铁拐牛一听林寒这么一说，连忙抱拳拱手道：“多谢林先生大人大量，之前许诺的赔偿，牛某绝不会食言，加上对舍弟的惩罚，赔偿大洋三千块。” 邹云之会长在旁边也连连点头说：“我就给牛老板说过，林先生乃大量之人，绝不是睚眦必报之人，牛老板也是真心赔罪。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两位都是大气之人，让邹某佩服不已啊！” 邹云之会长在中间这么一掺和，林寒想到这个事情终究要解决，于是就顺水推舟，当然也没有拒绝铁拐牛三千块大洋的赔偿。 说实话，虽然现在由于战争的原因，陪都重庆的物价有所上涨，三千块现大洋确实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林寒于是说道：“既然牛老板这么诚心，林某再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今天邹云之会长在场，这事我们就算做一个了断。”说完，他用眼看着站在旁边的光头牛三。 光头牛三连忙拱手说道：“多谢林先生。” 邹云之会长对大家笑道：“好哇，好哇，常言道，不打不相识，林先生和牛老板以后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可以多加合作，这乃是一件好事。” 林寒客气的对邹云之会长说道：“此事倒让邹会长费心了，林某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事后林某自当到府上拜访。” 邹云之会长连忙笑着说道：“林先生不要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邹云之回头又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你认为如何？” 铁拐牛连连点头说道：“邹会长说得甚是。” 第346章 忠心耿耿 磁器口码头。嘉陵江边“渔船餐厅”。 二楼包房之中，这会儿的气氛就显得自然和轻松多了。包房一角的真皮沙发上，围坐着林寒、铁拐牛、邹云之三人，他们一起喝茶聊天，虽是天南地北的闲聊，但相处倒也显得颇为融洽，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 这会儿，光头牛三和汤池州已经离开了包房，潘仁哲和彭管家则坐在一旁陪着他们聊天，只是他们除了时不时的微笑着点头附和之外，倒也是不太讲话的。 ◇◇◇ 汤池州跟着光头牛三之后离开了包房，他远远跟着光头牛三下了船。 走在磁器口码头的河滩上，汤池州很快就看到黄天邦和他的人分散在四周。有结伴在江边钓鱼的；有扮着卖烟卷小吃的，还有扮着闲汉打望漂亮女人、看风景的。 汤池州暗暗点了点头，心说：这黄天邦还是有些东西，这么快就布置到位，难怪他会成为新成立的办事处的行动队长。 光头牛三在前面走着，随着他走过那些茶棚、小吃摊，还有杂货铺、瓷器店，只见他无奈的挥着手，不时有黑衣人从那些店铺里面走出来，跟在他的身后逐渐离去。 汤池州随意走进路边的一个茶棚，坐了下来，看着那些跟着光头牛三离开的人，心里默默数了一下。 那些人怎么着也有三十来号人，他们身上都鼓鼓囊囊的，看来都随身藏着家伙。看这架势，光头牛三本来还是做好了要放手一搏的准备的。 汤池州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有些轻蔑的摇了摇头，让店家给他上了一碗盖碗茶和一盘花生米，就坐在那里剥着花生米，喝起茶来。 这时，黄天邦也走进茶棚，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问道：“池州，船上情况怎么样了？看样子，这家伙带着手下的人都撤走了，问题解决了？” 汤池州点了点头说：“目前来看，这事情已经解决了，下一步怎么行动，要看老大的安排。”随后，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来，问道：“天邦，沙磁区警察分局的人呢？” 黄天邦向前面不远处的几家店铺，努了努嘴，无奈的说道：“那帮警察都在那几家店里，刚才到这里的时候，我安排好弟兄们，就在这附近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些警察和光头牛三的手下都很熟悉，还有人称兄道弟的。” 黄天邦说完，嘴里骂骂咧咧的又说了一句：“这些家伙彼此心照不宣的坐在那里，说说笑笑的，倒也相安无事。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这警匪天生就是一家呀！” 汤池州笑着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要是他们不是一家，那还真的奇怪了。” 汤池州和黄天邦在那个年代，都是属于有信仰和追求的年轻人，加之在军统局严明的纪律制约和戴主任长期的“唯领袖论”的熏陶下，他们对有些社会现象还是颇有看法的。 两人坐在这个路边的小茶棚里，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喝着茶，吃着花生米，倒也显得有些惬意。 根据目前的状况，他们倒不担心还会出现什么事情，难得忙里偷闲，也放松一会儿。 汤池州突然对黄天邦说道：“黄队长，恭喜你升任队长，改天我们好好喝台酒，以后我们都是老大的手下，以后还请黄队长多多关照。” 汤池州和黄天邦在军统局里，一个在军情处，一个在行动处，两人虽然认识，但是并没有一起共过事，私下也没有什么交往，所以黄天邦的话说得比较客气。 黄天邦连忙说道：“汤助理，您客气了，兄弟们都是跟着林主任来的，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亲兄弟，不论是喝酒还是办事，大家都必须相互关照！” “助理是个什么鬼？”汤池州一脸懵逼的问了一句。 黄天邦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说道：“你还不知道？你被局里新认命为办事处的主任助理了。”说完还开起了玩笑：“汤助理，以后你可是林主任身边的人，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汤池州有些愕然的看了黄天邦一眼，知道黄天邦不会说谎，也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能长期待在老大身边就好了，其他的倒无所谓的。” 汤池州说的倒不是客套话，当初他从沦陷区撤回军统局里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受冷落的。不过张芸峰慧眼独具，把他要过来安排在林寒的身边，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协助和保护林寒的安全。 汤池州对张芸峰的知遇之恩，还是心存感激的，加上他又是一个讲江湖义气的人，所以，只要能跟在林寒身边，他就很满足了。 汤池州说道：“黄队长，以后别叫什么助理的了，太拗口，就叫我名字好了。” 黄天邦笑着说：“好啊，咱们礼尚往来，我叫你池州，你也别叫我什么黄队长，叫我天邦就行了，或者和枫姐他们一样，叫我‘天棒’也行。” 两个相视一笑，都点了点头，还握了一下手，代表这艘友谊的小船正式启航了。 俩人说笑了几句，汤池州又问道：“天邦，听说老大昨天两次遇袭，都是险象环生。我昨天晚上问他，他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没有讲细节。昨天你和老大是一起过来的，具体情况到底怎样？” 黄天邦摇了摇头说：“我也是林主任遇袭之后，才带着兄弟们赶到江北的那家诊所去的，具体的经过我们也不知道。只不过后来在搜索他第一次遇袭的地方，找到了一些线索，不过林主任也没有细说。” 汤池州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天要是我跟在老大的身边就好了，可是，老大偏要让我留下来保护安妮。” 随即他又对黄天邦说道：“这磁器口啊，鱼龙混杂，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以后我们都得多个心眼，别让老大再出危险。” 黄天邦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池州，你跟在林主任身边时间长，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招呼一声，行动队的弟兄们都听你的。” 汤池州知道黄天邦是一个认真的人，点点头说：“好的，只要能够保护老大的安全，大家共同努力。” ◇◇◇ 坐在“渔船餐厅”二楼包房里的林寒，倒是想不到自己两位忠心耿耿的手下，正在商量今后如何保护他的事。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就是这家“渔船餐厅”的幕后拥有者，到底是不是“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 林寒想趁邹云之也在这里，正好探探他的口风。 第347章 机会 林寒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问邹云之，他杯中的咖啡早已经换成了一杯清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不知贵商行主要经营那方面的业务？” 铁拐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旁边的邹云之已经接口说道：“牛老板，林先生虽然不经商，但是对当今时局和未来产业发展方向的判断，是极其精准的。” 邹云之顿了顿，看着铁拐牛有些淡然的目光，遂提高了一些声调说道：“在我所认识的人中，无论是久经商海的前辈，还是留洋归来的新秀，尚无一人能出林先生之左右者。老朽对林先生可是佩服得很啊！” 铁拐牛听到邹云之对林寒如此推崇，心中虽然有些诧异，还是微笑着对林寒说道：“原来林先生竟是如此高人，我辈实属有些孤陋寡闻了，以后还请林先生多多指教。” 随即，他又连忙说道：“林先生，本商行主要经营货物贸易和餐饮旅社，俱都是小本经营，倒让林先生见笑了。” 林寒清楚的记得，在数月前磁器口举办抗战宣传活动时，在巴县第一区区署组织的各界座谈会上，并没有见过铁拐牛其人。因而他极有可能是在某种势力的扶持之下，在磁器口商会中突然崛起的新势力，有些像当初“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 而且铁拐牛还是沙坪坝袍哥“信字堂”的龙头大爷。以“信字堂”的人员构成，多为社会底层，且不乏小偷混混、流莺窑姐，以其自身的实力，是远远达不到现在的高度的。 林寒笑着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您太谦虚了，其实做生意，大小倒不重要，关键还是经营理念和创新意识，只要有一个合理的盈利模式，加上细节管理，就算是再小的生意都会做大做强。而若是管理不善，再高大挺拔的参天大树，也会由盛转衰，最终难逃枯死之命运。” 他的这一席话，说得邹云之和铁拐牛连连点头，他们都生意场上的老手，经商的道理自然是一听就懂的，只是林寒话中不时跳出的新奇词汇，却让他们颇为用心咀嚼了一番，才大叹有理。 铁拐牛抱拳拱手道：“林先生果然深谙商道，寥寥数语便道出了经商要诀，令人佩服之至。” 林寒连忙谦虚了一番，又说道：“牛老板也做餐饮，我觉得这‘渔船餐厅’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投资，相信这位老板也是一位很有投资眼光的人。我其实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他看到铁拐牛和邹云之都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是知道这家餐厅的所有人的。 这时，邹云之对林寒和铁拐牛说道：“今天有幸会聚于此，林先生又对此餐厅推崇备至，我们就一起品尝一下嘉陵江上的河鲜。大家意下如何？” 铁拐牛连忙点头说道：“邹会长说得对，我正有此意，今日由我来做东，也算是向林先生赔礼道歉。” 邹云要接口说道：“牛老板有此诚意，我想林先生也是不会拒绝的。” 林寒听到邹云之这么说，心中暗道：这邹云之果然不愧是铁拐牛请来的说客，他这话让自己想拒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他笑着说道：“既然邹会长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拒绝呢！” 铁拐牛见林寒答应了，也笑着说：“这样就太好了!”说着对旁边的彭管家吩咐道：“老彭，你去安排一下，中午我和林先生以及钟会长在此用餐，让这里安排最好的菜品，千万不能马虎。” 邹云之见铁拐牛安排完用餐的事，突然灵机一动，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既然如此，不如请度老板一起过来，他和林先生也是认识的，大家一起热闹一下，也可以听听林先生对当前时局的高见。” 林寒听到邹云之口中提到度庐，就故作意外的看着邹云之，问道：“邹会长，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家‘渔船餐厅’是度老板的？” 邹云之笑着说：“林先生，您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以前这家餐厅确实是属于别的老板所有，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由度老板接手经营。” 林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佩服的说道：“度老板确实是眼光独到，他可是一位商业奇才，‘川隆达’的未来发展，无可限量啊！” 邹云之和铁拐牛对望了一眼，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林寒对度庐竟然如此推崇。 邹云之叹道：“林先生所言极是，自从度老板接手‘川隆达贸易商行’以来，业务确实是蒸蒸日上，在磁器口商会中也是一匹黑马，让人瞩目。” 随即他还叹道：“我这一辈人逐渐老也，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我这会长也要交到像度老板这样的年轻人手中了。” 邹云之的年纪比度庐差不多大一轮，铁拐牛和度庐的年纪差不多，他们算是一代的人，而林寒又比他们小一轮。但是以林寒目前的地位，他们是一点都不敢小瞧他的。 邹云之站了起来，走到包房一边的电话间，给度庐打了一个电话。 林寒这才发现这“渔船餐厅”包房里竟然安装有电话，而且还专门隔出一个小房间，看得出来，这家水上餐厅还很注意保护客人的隐私。 林寒和铁拐牛坐在包房里，是听不到邹云之在电话间里具体说了些什么的。一会儿，就看到他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对林寒叹道：“林先生，还是你有面子啊！” 林寒有些奇怪的问道：“邹会长，此话怎讲？”铁拐牛也一脸茫然的看着邹云之。 邹云之这才笑着说：“本来度老板正在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本意是来不了的。但是当我提到林先生也在这里时，他就毫不迟疑退掉其他事情，说马上就赶过来。” 铁拐牛连忙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没想到你和杜老板还有如此深的交情，这磁器口商会，能够让度老板这样重视的人，真是不多啊！” 邹云之也点头说道：“牛老板说得对，林先生乃党国精英、青年才俊，度老板也是留洋博士，不仅是商界奇才，还多才多艺，两位如此交好，令人羡慕啊！” 林寒笑着说道：“邹会长过誉了，我和度老板有过数面之缘，算是熟识而已。深交却是算不上的。” 林寒之所以如此解释，是不想让邹云之和铁拐牛知道他和度庐的关系。 铁拐牛能够接手“义字堂”龙头大爷“老王”潜逃之后留下的烂摊子，并且能在磁器口商界立足，本事就是一件令人怀疑的事情！ 况且，铁拐牛能够和邹云之牵扯到一起，让邹云之来做说客，说明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这邹云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同样令人怀疑！ 林寒对度庐的怀疑，也从来没有因为度庐对他的示好而改变过。 而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不为人知的隐密关系，也是让林寒感觉颇为头痛的一件事情。 今天，或许才是甄别他们三个人真实身份的一个好机会。 今日暂停更新一天 今日因故暂停更新一天，明天保持继续更新。 非常感谢钟爱本书的各位书友们，本文目前已经写了80多万字，从整部书来讲，目前仅处于完成总体布局阶段，后面还有更多的精彩内容会逐步呈献给大家。 花生米豆在此郑重承诺：本书一定会坚持完本，绝不会停更或太监。 另外顺求一下月票，以前不知道月票的作用，所以也没有求过，现在才明白它和提升作者等级有重要的关系。 因此，如果喜欢本书，又有月票的朋友，请支持一下月票，非常谢谢！ 同时也真诚感谢一直以来给本书投推荐票和月票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花生米豆 2019.9.4 第348章 小慧 林寒正在思忖间，包房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刚才那位身材姣好的美女服务员又走了进来。 她对大家一鞠躬，微笑着说道：“各位老板，刚才我们老板说了，要用最好的食材款待大家。我们已经联系到渔民刚捕获的一条大鱼，很快就会送过来。由于时间有些仓促，今天中午的用餐时间会略微推迟一会儿，请各位老板谅解。” 邹云之会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铁拐牛说道：“时间晚一些倒无妨，既然今天有上等河鲜，那我们等等也没什么关系吧！”说完他又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也笑着说道：“牛老板说的对，今天有口福，晚一点不算什么的。” 这个美女服务员离开的时候，林寒又看到她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轻轻地敲了几下。在这间包房里能够清楚看到她手势的，除了坐在旁边的彭管家，还有就是林寒。 这个女服务员应该是铁拐牛的人，和他具体联络的人看样子就是彭管家了。不过这个女服务员的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寒暗自思索了一阵，也没有看出来。 但是，林寒可以肯定，那个女服务员使用的并不是莫尔斯电码。而且看得出来，这个女服务员和彭管家之间的关系密切，难道她是铁拐牛安排在度庐身边的眼线？或者，铁拐牛和度庐本身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林寒对自己心中突然产生的这样一个想法，感到有些吃惊。 邹云之会长在中间又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难道他仅仅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商会会长？ 虽然林寒心里面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不过他表面上，依然与邹云之和铁拐牛天南地北的侃侃而谈，场面倒也并不见得冷落。 ◇◇◇ 潘仁哲和彭管家陪坐在一边，见三位老板相谈甚欢，这会儿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们坐在一起也不时低声的说着话，彼此都显得很轻松。 潘仁哲想借此机会探一探彭管家的底细。彭管家这个人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光头牛三为泄私愤，妄图刺杀林寒的事情闹大了，不得不有人出面解决，他还不会现身。 潘仁哲对彭管家说道：“彭管家，想来你在牛老板身边做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我看呀，你可是深的牛老板的信任。”说完，话锋一转，叹道：“其实我认为做生意，有时候比我穿这一身衣服东奔西跑的更好一些。”说完还有些夸张的轻轻地拍了拍，他身上穿的那套深蓝色的中山装。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打扮一般都会被老百姓认为是吃公家饭的公家人。 “潘先生说笑了，我跟着牛老板确实有很多年了，多亏牛老板的信任，才做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哪能跟潘先生比，为政府做事那可是吃的皇粮，多少人趋之若鹜啊！” 彭管家笑着回答潘仁哲的话，不过话虽如此，其实潘仁哲也看得出来，彭管家心中并无丝毫的向往，也就是客套而已。 潘仁哲故意说道：“还是彭管家好啊，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不像我们，也就是打打杂，跑跑龙套而已。” 彭管家显然没有想到，潘仁哲和自己初次见面，就说出这样带着些许抱怨的话来。他深深地看了潘仁哲一眼，不觉心中一动。 他低声的问道：“潘先生能和林先生一起前来，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以林先生的为人应该不会亏待下属吧？” “那倒不会！”潘仁哲肯定的点点头，又说道：“不过，在政府机关里面工作，条条款款约束太多，其实收入也真的不高，哪里有你们这样逍遥自在，说实在的，我倒是真还羡慕您这样的生活。” 彭管家试探着问道：“潘先生有没有做下其他生意？据我所知，政府中有不少人也在外面做一些生意的。” 潘仁哲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些年来我也有些积蓄，只是一天东奔西跑的，也没有好的门路，生意上的事情，还要请彭管家不吝赐教啊！” 彭管家笑了笑说：“现在做生意呀，确实也不容易，不过潘先生如是真想做生意，以你的身份，反而比其他人容易得多。” “是吗？”潘仁哲颇感兴趣看了彭管家一眼，说道：“彭管家，我可是真有此心，以后还望多多指教啊！” 彭管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如果潘先生真有此意，以后我们倒可以找个机会详谈。” “那好，潘某先谢谢彭管家了！”潘仁哲说着话，端起茶杯来，对彭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彭管家会意的一笑，也端起了茶杯，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颇为开心的喝起茶来。 ◇◇◇ 这时，包房的大门又打开了，只看到度庐和那个漂亮的女服务员一起，笑容满面的快步走了进来，边走他还大声说道：“哎呀，林先生、邹会长，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寒等人见度庐来了，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邹云之笑着说道：“度老板，我和牛老板倒没有什么，只是你却错过聆听林先生的妙论了！” 度庐只是点了点头，却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多日不见，怎么到磁器口来也不打个招呼，刚才要不是邹会长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情呢！” “度老板客气了，今日到磁器口来，本是一件和牛老板之间的小事，并没有想过要麻烦度老板，现在已经解决了。”林寒也客气的答道。 铁拐牛听林寒这么一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时他看到度庐转过头来，才笑着对他说道：“原来牛老板也在此，倒是一位稀客啊！” “度老板，惭愧啊！只因舍弟狂妄不羁，冒犯了林先生，今日特借您这宝地向林先生赔礼道歉，好在林先生大人大量，不计舍弟鲁莽，同意解结此事，可以说也是沾了度老板的光啊！” 铁拐牛略显尴尬的对度庐说明了来由。 林寒一直在细心观察度庐和铁拐牛的一举一动。从度庐刚进门时的表现，他对铁拐牛显得有些有意无意的忽视，而且，度庐仿佛对他到“渔船餐厅”来的事也并不知情。 度庐略显吃惊的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林寒，又笑着对铁拐牛说：“牛老板，好哇，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了解了，那就是一件喜事了。今日到了我这里，就算我做个东，为大家贺喜。” 铁拐牛听度庐这么一说，连忙说道：“度老板无须如此……” 度庐不待铁拐牛说完，就阻止他说下去，回头对旁边的那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说道：“小慧，叫厨房上菜吧！” 林寒突然心中一动:这个漂亮的女服务员竟然也叫小慧？ 第349章 鱼儿上钩了 林寒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小慧来，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个小慧和黄世安的那个也叫小慧的女友，长得还真有几分神似，不过细看之下，却高下立判。 林寒觉得这个小慧的气质，淡雅如菊，清新高洁，还有几分令人心生疑惑的知性，竟然同江雪莲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 只是这两个美女，一个是留洋归来的医学博士，一个却是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但是她们共同拥有的气质，竟然如此的相似。 这让林寒感觉有些疑惑不解，小慧会不会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再想到她和彭管家交流时，那些莫名的手势，更让林寒坚定了自己的怀疑。 小慧美丽的俏脸上，笑容娇柔甜美，却没有一丝风尘之色，她笑着回应度庐道：“好的，老板！厨房已经准备好了的，我马上通知上菜，请稍等。”说完，美目一抬，笑着还对大家说道：“各位老板，您们先请坐吧！” 大家这才想起自从度庐进来之后，一直都站着在说话，大家经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度庐连忙说道：“大家请坐吧！今日听说捕到一条数十年都没有捕获过的大鱼，一会儿请大家品尝一下。” 小慧这才微笑着和大家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包房。 大家都坐了下来，听到度庐这么一说，邹云之颇感兴趣的问道：“度老板，真有几十年，那一定是很大一条鱼了。不知是条什么鱼？” 度庐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说：“我对鱼没有什么研究，听说此鱼全身通红，三尺多长，近百斤重。打鱼人称之为‘血排’，据他讲，这鱼虽然称不上绝品唯一，这么大的个头也是颇为少见的。” 邹云之点了点头，笑道：“这鱼我还是晓得的，以前也有渔人打捞到过，只是却没有这么大，也就十来斤的样子。” 随即他又继续说道：“此鱼虽然个头不小，但鱼质细嫩，丰腴少刺。若切成条状，血红如新鲜猪排，确实是江中极品。今天看来我等确实是有口福了。” 林寒和铁拐牛对鱼都没有什么研究，只是笑着连连点头。铁拐牛还夸赞道：“还是邹会长见多识广，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度庐也笑着说：“原来这鱼还有这么多名堂，邹会长，真是受教了。” 邹云之听到大家的夸赞，也谦虚笑着说：“老夫在嘉陵江边土生土长，儿时也颇为顽皮，总是瞒着家人偷偷的下到江里洗澡摸鱼，对鱼也有些研究，不过也挨过不少家父的板子啊，现在想来，那可是真的痛！” 大家听到邹云之回忆起儿时趣事，都大笑了起来。邹云之随即叹道：“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也！先父仙逝已久，这数十年的光阴啊，如今想来，恍如昨日。” 邹云之这话不禁让林寒想起自己儿时的趣事，只是离当今这个时代，哪里是数十年的光阴啊？在他的心中，真的就是恍若隔世。 度庐见大家突然有些沉默，就笑着说道：“邹会长，我以为缅怀过去，倒无需伤感，如今时逢乱世，未来难料，过好当下才是我辈之要事啊！” 大家都点头头，显然大家都颇为认同。 林寒突然笑着说：“时局虽乱，不过并非毫无轨迹可循，今日之抗战，国府虽然屡屡受挫，损兵折将，国土沦陷。但是此乃表像，中日之战确实需要耗费时日，但数年之后，日本人将遭受不可逆转的磨难，终将失败而投降。” 林寒以前畅谈时局，总是从大的趋势来讲，并不涉及历史的细节。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对抗战之未来，给出来一个现在看来有些惊世骇俗的结论。他倒真心想要试探一下，在座的这几个人的反应。 今日在“渔船餐厅”吃鱼，林寒却想放线钓鱼，就是不知那条鱼儿会上钩？ 不用看，林寒就知道，现在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露出的都是吃惊和质疑的表情。 林寒说完这番话，还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他突然觉得这茶清香无比，沁人心脾。然后他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看着大家的眼神，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笑意。 片刻的沉默之后，铁拐牛突然摇着头说：“林先生，中日之战真的这么乐观吗？以现在我国之国力，要想与日本人对抗，无疑于以卵击石，明眼人一看，便知胜算几何？” 林寒看了铁拐牛一眼，脸上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心中暗道：这家伙倒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不过却是一个悲观者。 邹云之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寒，叹道：“林先生果然是一腔热血，不过老夫看来，我国胜在地广物博，人口众多，弱在国力羸弱，军力不济。当下或许可以和日本人搏一搏，只是长此久往，胜负难料啊？” 林寒依旧笑了笑，转头看向度庐坐的位置。 度庐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感叹道：“林先生，我等都是商人，对于进销库存，我们倒还长于算计。只是对于这些国家大事，两国交兵，涉及到方方面面，我等这些锱铢必较的商人那能判断出来的。” 林寒心中暗道，度庐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在这样的非正式场合也不愿意表露自己的观点。 不过，林寒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凡是口里没有观点的人，可能心中才是观点最为明确之人。 林寒随即又给他们讲述了一番中日战争，最终中国必将获得胜利的逻辑。虽然他讲到了一些新奇的观点来印证，特别还隐约提到了一个数年后将会闪亮登场的特殊的炸弹时，却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彭管家却突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倒让林寒大为吃惊。 彭管家说道：“我以为，如今的现代战争，是批量化的制式武器的对决，就算那个炸弹爆炸威力再巨大，也不可能改变战争的轨迹和进程。” 铁拐牛对于彭管家未经他的同意，突然发言感到有些诧异，甚至眼神里闪现过一丝不快的神情。不过他话已出口，已经无法再收回来了。 铁拐牛眼神中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林寒鹰隼一般的眼睛，他心中点头暗笑，铁拐牛估计没有想到，自己刚才一番中国必胜的言论，会挑动彭管家骨子里不服输的神经，让他脱口而出，表达自己的看法。 彭管家显然没有注意到铁拐牛眼中阻止他的眼神，兀自继续说着:“胜负的关键决定于长官的决断和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不是靠人数取胜。” 铁拐牛忍不住，大咳了一声。彭管家好像猛然醒悟过来，马上停止了下来。 随即，他又对林寒解释道：“林先生，我前不久在一本书上，正好看到这些说法，我觉得甚是新奇的，今天正好说到这里了，我就依样画葫芦，照搬过来了。” 林寒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口中却故作意外的说道：“看不出来，彭管家对军事还这么有研究啊？真是令人佩服！” 他又转头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铁拐牛闻言一愣神，只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脸上的无奈却显露无疑。 第350章 做媒 邹云之会长看出来铁拐牛的尴尬，就哈哈大笑道：“林先生所言极是，牛老板以前在沙坪坝地界，可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上了些年纪，做事沉稳多了。彭管家自然是学到不少东西。” 铁拐牛听到邹云之这一番话，连忙点头说道：“邹会长言重了，年轻时候不谙世事，处处争勇斗狠，还落下一身残疾，实在是有些悔不当初啊！” 说着这话，他话锋突然一转，又故作轻松的说道：“彭管家平时倒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不知他在哪本书上看到了这些说法，说出来倒让林先生见笑了！” 彭管家也恭敬的点头说道：“是啊！林先生是这方面专家，我有些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林寒其实现在已经心领神会，他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引起对方的不安，于是他就笑着说：“其实，彭管家的的看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今日中日之战争有其特殊性，随着时局的发展，我相信各位都能够看到的。” 度庐也趁机说道：“林先生的观点一向都先人一步，颇具前瞻性，我还是比较认同林先生的观点的。”说完这话，还对林寒微微一笑。 邹云之会长和铁拐牛见度庐这么一说，都纷纷表示赞同林寒的观点，席间时间气氛顿时就缓和了下来。 这时，几位“渔船餐厅”的女服务员，个个面容较好、身材苗条，身穿着一色的镶金边儿的红色滚花旗袍，在小慧的指引下，将才出锅的菜品，一一摆在了包房中间的圆桌上。 这几个服务员看得出来训练有素，上菜次序井然，姿态优美，悄然无声。而小慧在一旁指挥，淡然若定，在群芳之中，更显超尘拔俗。 大家在不知不觉中都停止了谈话，只见满屋中红飞翠舞，玉动珠摇，邹云之会长赞叹道：“度老板，你可真是高人啊！这‘渔船餐厅’我也是来过多次，船还是那艘船，姑娘还是那些姑娘，这一次给老夫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度庐笑着说：“邹会长谬赞了，这渔船餐厅我从来都是不管的，这里全是由小慧小姐在负责，能够得到邹会长这样的赞叹，说明她的付出还是颇有成绩的。” 邹云之会长有些吃惊的看着度庐，颇为感慨的说道：“这小慧姑娘，以前在船上倒是不曾见过，不知杜老板，又是从何方觅得如此佳人的？” 林寒对小慧也显得颇有兴趣，顺着邹云之的话，开玩笑的说道：“是啊！度老板，我和您打交道不是一两次了，没想到竟然藏有如此美丽佳人，让我的心现在都跳个不停啊！” “林先生说笑了，哪里说得上藏着，小慧小姐也是我新聘任不久的主管，其实让她管理‘渔船餐厅’也是放手一试而已，只是效果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罢了。” 度庐对林寒解释着，随即站了起来，又对大家说道：“各位老板，既然菜上来了，大家就请入席就坐吧！” 大家闻言都站了起来，邹云之还笑着对铁拐牛说道：“牛老板，这凡是度老板经手的生意，总是别出心裁，胜人一筹。”说着又对林寒说道：“林先生，度老板可是有一双金手指啊！” 林寒和铁拐牛都笑着点头赞同，林寒还笑道：“度老板岂止是拥有金手指，在我看来，他可是学富五车，胸中包罗万象之人，做起生意来，更当是无往不利呀！” 度庐显然非常在意林寒对他的看法，连忙谦虚的摇了摇手，笑道：“林先生这样说，我杜某怎么敢当，我就是一点小聪明而已，和林先生比起来，我可是自愧不如，相差甚远啊！” 邹云之看着他们俩人相互谦虚礼让的样子，不仅叹道：“林先生、度老板，你们都不用谦虚了。给我老夫的感觉，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等老矣！” 度庐和林寒都双双笑着说不敢，于是大家都坐了下来。彭管家和潘仁哲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这种的场合，他们肯定是不会去入座的。 彭管家对潘仁哲低声说道：“潘先生，我们在隔壁另外安排了一桌，我们就不用和老板们一起了。” 潘仁哲笑着赞道：“彭管家安排妥当，如此甚好。” 林寒看到彭管家带着潘仁哲离开了包房，也没有多想，笑着对度庐说道：“度老板，我看小慧小姐这么忙碌，一会儿我倒想敬她一杯，不知度老板意下如何？” 度庐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寒，笑道：“林先生，何须说的如此客气，小慧小姐能够得到林先生的赞赏，也是她的荣幸。” 邹云之看了一眼度庐，然后又看了一眼林寒，突然笑问道：“我看你林先生年纪也不大，不知可有家室？” 林寒故作无奈的叹道：“邹会长，我一直在外奔波，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谈成家的之事，况且现在的年轻女士、小姐们眼高于顶，我是不入她们慧眼的。” 铁拐牛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们交谈，不时点头附和着大家的说法。 这时，他突然开口说道：“林先生真是说笑了，以林先生的英武帅气和博学多才，不知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如意郎君，想来林先生身边一定美女如云。” 林寒无奈的苦笑着说道：“牛老板其实所言不虚，我身边确实有不少美女同事，可是她们要么是他人妇，要么就是别人的女友，我却只能是站在江边看鱼跳——干瞪眼了。” 度庐颇感兴趣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那于小姐……” 林寒摇头叹道：“于小姐的心，已另有所属，唉，不谈她了吧！” 度庐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少年男女，分分合合倒是常事，也不以为意，又关切的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林先生的条件，要想找一个中意的女子并非难事，只怕林先生眼光太高，寻常家的女子一定是难入你的法眼的。” 邹云之摸着胡须，要摇头晃脑的说道：“度老板说得对，这要找一个配得上林先生，又门当户对的女子那还倒是真不容易。” 这时，度庐突然笑着说：“各位老板，要是谁能做成林先生这个媒，那可是可喜可贺之佳话也！” 第351章 推荐 邹云之马上接过话来，笑道：“林先生，既然话已说到这里，不知你是喜欢大家闺秀，还是洋派的时代小姐？” 林寒看到话题突然都集中到自己的个人问题上来了，心中一动，难道这个话题是事先就设计好的？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将计就计吧。 他突然脸上一红，略显扭捏的说道：“各位老板，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娴熟端庄，温柔体贴，加上能识文断字就足够了。其实在我看了，成家娶妻，并不是选花国皇后，我并不太欣赏那些抛头露面的洋派女子。” 铁拐牛眼皮一跳，不过他并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度庐，又转头看向邹云之。 邹云之笑着说：“林先生虽然看着年轻，而且行事和思想都颇为现代，没想到在成家之事上，却是如此传统，真是难得啊！” 度庐突然加重了语气，笑着对邹云之说道：“邹会长，要说这洋派女子，我等接触倒不太多，但是名门望族中的大家闺秀中，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女子，我看还真有那么一两个。这件事情我看交给邹会长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邹云之笑着说：“看来还是度老板对我了解甚深啊！”他随即转头对林寒说道：“林先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事就包在老夫身上，绝不让林先生失望的。” 这话说得大家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林寒脸上微微一红，连忙岔开话题，指着一桌子的菜，说道：“各位老板，怎么这会儿都谈到我的私事上了，你们看这一桌美味佳肴，看着都让人垂涎欲滴啊！” 度庐也笑道：“来来来，大家都来品尝一下这‘血排’的味道，究竟如何？” 桌子当中，一个巨大的盘子中就是今天的特色菜品，咋眼一看，摆出的是一条大鱼的形状，能够看到去掉鱼肉之后，炸制过的鱼头和鱼尾，只是鱼身中间，看在眼中的竟然不像是鱼。而是像新鲜的猪大排，一团胭脂红，红得灿烂，颇为夺人眼球。 说实话，这样的菜品，林寒还真的没有吃过，在林寒的年代，嘉陵江的这种鱼早已不见踪影，消失数百年了。 度庐说道：“大家请吧！” 小慧站在旁边介绍道：“林先生，各位老板这道菜叫做‘胭脂血排’，请慢用。” 大家听了小慧的介绍，看着诱人的美食，都纷纷动起了筷子。 林寒夹了一块胭脂红的“排骨”，顿时感到鱼香扑面，放进嘴里，感觉外酥里嫩，入口化渣，果真是鱼肉。 他不禁赞道：“果然是人间美味，不怕大叫笑话，我以前确实没有吃过这样的鱼。” 度庐和铁拐牛都点点头，铁拐牛说道：“林先生所言甚是，此乃人间美味，今日得以品尝，还得多谢度老板才是。”说着还对度庐抱拳拱手致谢。 邹云之尝过之后也叹道：“度老板，你这厨师处理此鱼也是颇有创意，手法独到，似烧似蒸，既满足了川人嗜麻辣的特性，却又保持了河鲜的鲜美，真是难得啊！” 邹云之看来真是一个美食家，品起鱼来，说得头头是道，让在座的几位深感佩服。 邹云之看到大家崇敬的眼神，心中难免有些得意，继续说道：“这鱼确实是鱼中极品，十多年前，我也曾吃过此鱼，只是当时的厨师采取了红烧做法，虽然也算美味，却压制了此鱼本有的鲜味，和现在这道菜比，却是稍逊一筹啊！” 度庐见邹云之这样盛赞，心中也是很高兴的，笑着说道：“说到美食，特别是各种鱼，还是邹会长最具权威，我等可是受教了。” 邹云之一手拎着胡须，一手又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继续品味之后才笑道：“不过，还有更佳的一种吃法，那才是美味，只可惜现在很少再做得出来了。” 度庐哦了一声，颇有兴趣的问道：“邹会长，不知你说的，又是一种什么新的吃法？” 邹云之摇头说道：“其实那种烹制方法并不新颖，反而是极其传统中的突变，在外行人看来，以为很像大家常吃的‘红烧鲤鱼’，事实上却是形似而神非，这样做出来的鱼，那才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这种烹饪手法，老夫估计已经失传了。” 林寒听到邹云之说到形似而神非的“红烧鲤鱼”，心中突然一动，对邹云之说道：“邹会长所说的类似‘红烧鲤鱼’传统烹饪手法，是不是吃起来会有一种吃‘水陆空’，却又‘三不像’的感觉？” 邹云之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连忙说道：“林先生，正是，正是那种感觉，不知林先生在何处品尝到这种美味的？” 林寒这下心中有谱了，就笑着说：“说来这也是一件奇遇，我偶然在一家不出名的川菜馆子，吃到一种‘红烧鲤鱼’，就是这种特别不同的感觉。” 邹云之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林寒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吃那鱼，初尝仿佛是水中的鱼，并不算特别；再尝仿佛是陆上的走兽，美味无比；咀嚼再三，却又仿佛是空中飞翔的鸟，其回味无穷，令人叹为观止啊！” 邹云之激动的一拍桌子，急切说道：“林先生说的极对，就是这样的味道，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寒莞尔一笑，说道：“当时我一高兴，给这道菜取了一个新名，叫作‘春秋锦鲤红’。” “春秋锦鲤红！”邹云之口中念着这个名字，口中赞叹道：“林先生果然高才，此名色香味俱全，贴切啊！” 林寒笑着说道：“邹会长夸奖了，其实据我所知，这位厨师姓陈，曾经还是此‘渔船餐厅’的厨师，只是后来不知何故离开了此处。” 度庐显然并不清楚“渔船餐厅”上的事情，转头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小慧：“小慧小姐，不知你是否知晓这位陈厨师的事情？” 小慧立刻回答道：“老板，我到职之后，职员名单中并无这位姓陈的厨师，他应该之前就离开了。” 度庐点了点头，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不知你是否知晓这位陈姓厨师的下落？” 林寒笑着说：“度老板，我不仅知晓他的下落，而且我有意把他推荐给您，作为这家渔船餐厅的行政总厨。”他还特别加重的“行政总厨”这四个字的语气。 度庐看了小慧一眼，开心的说道：“好啊！如果陈厨师来担任行政总厨，小慧负责全面管理，两者一点也不冲突，我相信这样更有益于这家餐厅的发展。” 林寒笑着说：“那就正好，我相信以后本餐厅一定会成为陪都最顶级的江上鱼餐厅。” 度庐突然笑着对小慧说道：“小慧小姐，林先生给你介绍这样一个好帮手，你还不赶快敬林先生一杯？” 小慧嫣然一笑，脆生生的答应道：“好的……” 第352章 “抱团取暖” 林寒听到度庐让小慧给自己敬酒，并不觉得意外，他认为就算自己刚才不说前面那一番话，这个酒一定会敬自己的。 小慧小姐恭敬给林寒的酒杯里倒上酒，然后才给自己倒上，随即用双手举着酒杯，对林寒笑着说：“林先生，欢迎光临‘渔船餐厅’，希望我们的服务能让你满意，在此我敬你一杯。” 林寒笑着也端起了酒杯，说了一句谢谢，还和小慧碰了一下杯，和小慧一饮而尽之后，说道：“小慧小姐，今日一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都想到小慧小姐这样漂亮的女子，竟然具有如此大将风度，让林某刮目相看啊！” 小慧俏脸一红，轻声的答道：“林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初次出来工作，还很缺乏经验，如有不周之处，还请林先生多多包涵。” 林寒笑着说：“小慧小姐太客气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小慧小姐是否留过洋，或者是专门学习个商科课程？” 小慧连忙说道：“林先生猜的不错，我确实是在到过西洋英法等国游历数年，亲生体验过很多不同风格的餐厅，从中也看出一些管理的门道，不过却没有正式的学过商科的课程。” “原来小慧小姐在英法等国游历多年，那自然是见多识广，其管理经验信，手拈来就能用上，林某真是佩服啊！”林寒笑着说道。 “林先生过誉了，在林先生的面前，我只能算是班门弄斧，难登大雅之堂。” 小慧小姐谦虚的说完这话，又对林寒一挥手，指着桌上的其他菜品说道：“林先生，请多吃点菜，如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就是了。” 林寒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谢，笑着看了大家一眼，对度庐说道：“度老板，以后如果再有小慧小姐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请务必推荐几个给林某人。” 度庐笑着说：“林先生真会开玩笑，在你那里可是吃皇粮的差事啊！诸事都有保障，要想找几个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林寒故意摇了摇头叹道：“度老板有所不知，如今时局混乱，你中日开战以来，国府节节败退，从沦陷区撤到陪都的各地大大小小官员，人满为患，无法安置，现在我们这样的所谓的政府机关，都一快成为收容所了，真的能做事的人凤毛麟角啊！” 大家见林寒说的认真，也都跟着点了点头，度庐笑着说：“政府部门，摊子扯得大，难免会有些人浮于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那像我们做些小生意，就是求个温饱而已。” 邹云之也接着说道：“度老板这话说得实在，如今这样混乱的时局，普通平民老百姓的需求也变简单了，先保命，再能吃上顿饱饭，那就足矣。” 铁拐牛这会儿才说了一句话：“邹会长说的不错，现在生意也越发难做，物价也开始上涨，真是越来越难了，以后还要请林先生和各位老板多多支持啊！” 度庐和邹云之都点了点头，邹云之说道：“我看啊，现在大家还得抱团取暖，互相帮忙，才能共度难关。” 林寒一听这话，心中暗想，他先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各位老板，实不相瞒，我奉命将在磁器口开办办事处，其实也是戴老板的意思，想利用局里的一些外围资源，为局里另开辟一条财路。” 他说完这话，还看了大家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们都说戴老板财大气粗，但是现在看来，他也有些捉襟见肘啊！” 林寒心中很清楚，军统局在外界的眼里，是一个权限非常大的特殊部门，也是一个不好惹的部门。但是军统局内部的很多事情，除了相关的部门之外，外界对其知之甚少，因而显得有些神秘。 戴笠对军统局的纪律一向要求非常严格，对泄密者和叛徒的处罚更是毫不留情，因此军统局的内幕并不为人所知。 林寒就算是胡说八道一番，只要不是太离谱，在座的人一时也无法印证真伪。 度庐因为事先知道林寒将在磁器口开办办事处的事情，所以他并不觉得意外。 邹云之听林寒这么一说，倒是表露出特别的兴趣，对林寒问道：“林先生，不知新成立的办事处想从事哪个方面的生意？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我们大家都可以一起合作。” 铁拐牛也接口说道：“邹会长刚才说的对，在此乱世，我们如果抱团取暖，倒不怕没有钱赚。” 林寒看了铁拐牛一眼，还赞同的点点头，对邹云之说道：“不瞒各位，我的设想是利用长江这个黄金水道，走走下江货，一去一来，应该有些搞头。” “下江货？”大家都默默的咀嚼着这三个字的含义，度庐看着林寒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些迷离。铁拐牛倒显得有些开心的样子，邹云之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结果大家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各位老板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不切实际，实施起来很不容易？不过据我所知，在磁器口的商号中有不少人暗地里在从事相关的贸易活动。” 林寒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在座的三位老板和长江下游沦陷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贸易往来。如果能够和他们实在的搭上关系，不怕查不出来潜伏在重庆的那一条贩卖国宝的秘密通道。 而且根据现在他掌握的一些情况，这一条贩卖国宝的秘密通道极有可能和磁器口有关系。 邹云之看了度庐和铁拐牛一眼，缓慢的点头说道：“林先生这个方向倒是一条赚钱之路，只不过路上的关卡太多，大鬼小鬼不少，这可不是一条很好走的路啊！” 林寒突然神秘的一笑，说道：“邹会长，难道您忘了，我还有办事处这面大旗在，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他这句话倒不是在乱说，也不是说的大话，军统局对物流运输方面具有极大的稽查权力。特别是战时紧缺物资和违禁物品，如果贴上军统局办事处的标签，很多事情就不再是事儿了。 邹云之和铁拐牛听林寒这么说，都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脸上还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度庐这才说道：“林先生，你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不过，在具体的运作层面，是林先生的办事处和我们几位分别合作，还是大家在一起共事？” 林寒看了度庐一眼，知道度庐有些心动了。而且只要度庐同意，他相信邹云之和铁拐牛一定不会唱反调。 于是，他笑着对大家说道：“刚才邹会长说得对，面对如此混乱的时局，我们应该‘抱团取暖’才是。” 第353章 任命公文 度庐对林寒令人意外的提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在他的心里还是感觉非常诧异。因为林寒给他的印象，并不是一个为自己谋私利的人。 不过，当林寒把成立办事处一事，推到戴笠的身上去了，让他又感觉有颇为合理。戴笠为了拓展军统经费来源，成立一个办事处来专门从事相关的业务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他看着林寒，直接问了一句：“林先生，是以办事处的名义，还是立一个新的户头？” 林寒说道：“各位老板，我以为我们不拘于形式，两种方式都可以，主要到时看用哪一个身份对业务更有利一些。” 邹云之点点头说道：“林先生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可以做的，只是还需要一个详细的运作计划，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都点了点头，因为这三位老板都知道，如果真正打通了长江这一条黄金水路，那么真的是可以做到财富滚滚而来的。 虽然他们三位各自都有和那边的业务往来，但是，还是极大的受到很多制约。就算是现在做得最好的“川隆达”，与度庐心中理想的业务量，还是相差得很远。 林寒见大家都表露出了浓厚的兴趣，又笑着说道：“各位老板，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大家可以回去好好斟酌一下，我这个提议是否合适？不过这件事情也无需勉强，行则干，不干也不伤大雅，各位老板无须有包袱。” 邹云之和铁拐牛都同意的点了点头，度庐看了他们一眼，也若有此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寒见大家都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就继续说道：“到时，我们再找一个合适日子，一起定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大家以为如何？” 度庐已经看出林寒的心思，他暗自思忖，林先生在这里突然画了一个大大的蛋糕，然而，他现在却并不想马上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他一定还有自己的考虑。 难道他还想找其他商家合作，说实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以后的货物都打上军统局的标签，就代表着安全和财富。没有人愿意和钱做对的，更何况在座都是生意人。 度庐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想这件事情大家不会有什么大的异议。当然，这确实涉及到如何合作的问题，我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今天可以明确一个大的框架，比如说形式，参与的人数等等。” 林寒口中说着度老板言之有理，并赞同他的说法，心中却感觉有些纳闷，看看度庐对这事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捕捉到商机的商人，轻易还不想放手。 难道以前自己对他的怀疑，全都是错的吗？看邹云之和铁拐牛，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得还颇为默契，你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是难以解释得清楚的。 林寒突然对度庐说道：“度老板，这件事情如果你能够出面撑个头，搞出一个初步的草案，然后大家再商量一些实施细节，这件事情就算成了。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邹云之立即笑着同意道：“林先生说的极是，我没有什么意见。” 铁拐牛当然也不甘落人后，立即回答道：“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度老板，这事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度庐并没有拒绝，他微笑着说道：“既然林先生和诸位老板都这么信任我，我自当从命，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够满意。” ◇◇◇ 林寒和潘仁哲告别度庐等人之后，在铁拐牛执着的道歉声中离开了“渔船餐厅”。 他们在磁器口码头上和汤池州汇合之后，并没有在路上多耽搁，直接向军统局马鞍山电讯处方向走去。 黄天邦的人并没有和他们走在一起，他们按照各自的分工，三三两两的落在后面，并不引人注目。 潘仁哲在路上就铁拐牛的赔偿金的支付方式向林寒做了汇报。铁拐牛开出了一张美丰银行的现金支票，金额是三千元现大洋，随时可以支取。 林寒知道铁拐牛虽然在共进午餐的时候，并没有多谈及赔偿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铁拐牛一定给彭管家作过交待，如何支付这笔赔偿金。 现在看来不出他所料，彭管家利用和潘仁哲的关系，完成了这笔赔偿金的支付。 林寒听完潘仁哲的汇报，点了点头说道：“老潘，回办公室之后，你先把支票交给安妮，让她先保管好，至于怎么使用这笔赔偿金，以后再商量。” 潘仁哲看出林寒心中有事，连忙点头答应。 这一路上林寒都显得有些焦虑。汤池州和潘仁哲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多说话，只好跟着他回到军情股办公室。 ◇◇◇ 陈安妮看到林寒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办公室，连忙过来给他沏了一杯茶。 林寒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面的电话，发了一会儿愣。 陈安妮和胡成祥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跟着进来的汤池州和潘仁哲，他们都对他们俩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原因。 潘仁哲把那张三千元赔偿金的支票交给陈安妮的时候，还把陈安妮吓了一跳。当他听完潘仁哲转述林寒的意思之后，才接过了支票，并锁在保险柜里。 这时，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墙壁上的挂钟滴答的声音。 陈安妮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夹，走到林寒的面前，轻轻的对他说道：“科长，这是局里的一份认命文件，是关于磁器口办事处的，请你过目。” 林寒点了点头，接过了文件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设立这个办事处，也有很大的好处，比我们小小的军情股，更有运作空间了。” 大家看到林寒脸上露出了笑容，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时，黄天邦敲门走了进来，林寒对他挥了一下手，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来。 林寒接着对大家说道：“既然局里的公文已经下发了，那么我们军统局磁器口办事处即日起就算正式成立了。”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宽大的办公室，又说道：“这里是个好地方，我们暂时还可以留着，但是明天我们就搬到新的办公地点去。” 他看着陈安妮问道：“安妮，办事处需要的办公设备都准备好了吧？” 陈安妮连忙点头说道：“科长，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搬家入驻。” 林寒赞许的对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公布一下办事处的人员安排吧。” 说完，他就打开文件夹，开始宣读军统局下发的任命公文…… 第354章 又是“信字堂” 大家听林寒说要公布军统局关于办事处的任命文件，立即都站了起来。林寒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坐下，随后就宣读了任命。 任命汤池州为办事处主任特别助理，（正股级）； 任命胡成祥为办事处军事情报股股长； 任命马宝驹为办事处社会调查股股长； 任命黄天邦为办事处行动队队长（正股级）； 任命潘仁哲为文化特别监督小组组长（副股级）； 任命陈安妮为办事处行政人事科员；李长乐和王慧娴为办事员。 因为王慧娴现在身份特殊，所以林寒在这里并没有公开宣读她的名字。 林寒宣读完之后，大家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胡成祥和汤池州会心一笑，因为他们和马宝驹见过面，知道他的一些情况，所以并不感到奇怪。而黄天邦和陈安妮并不认识马宝驹，现在听到突然有一个陌生人来担任新成立的社会调查股的股长，心中还是感觉有些疑惑。 特别是黄天邦，他在军统局也算是老人了，他把军统局本部机关的人员很快的梳理了一遍，也没有和叫马宝驹的人挂上号。 林寒看出他们心中的疑问，就解释道：“马宝驹同志是我们西安站的同事，具有丰富的社会工作经验，由于长期从事秘密工作的原因，他本人比较沉默寡言，希望大家和他相处的时候能理解他的性格。” 大家听林寒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个人有些不简单。大家都笑了起来，陈安妮还笑着说：“科长，不，请主任放心，我们一定会和他友好相处的。” 说完这话，她还对潘仁哲一眨眼，开玩笑的说道：“老潘可是我们办事处的话匣子，只要有他在，再沉闷的人也会变成话包子的。” 潘仁哲也笑着回应道：“以后，安妮小姐别只给汤助理笑脸，把你的笑容普照大地，再沉闷的人也会喜笑颜开的。” 陈安妮听老潘这么一说，脸上不觉微微一红，抬头看了一眼汤池州。只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看着她微微一笑。看来他并不在意刚才潘仁哲的调侃，她心里微微荡起的涟漪也平静了下来。 当然，她的口中也不落下风，又把老潘一些糗事，翻出来给大家说笑了一通。 大家见潘仁哲和陈安妮斗上了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寒坐在办公桌前，听到他们说笑，也不以为意，还笑着说道：“安妮和老潘，无论怎样，以后我们办事处的工作氛围要保持轻松愉快，至于你们是用话匣子，还是迷人的笑容，那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大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黄天邦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希望今后多看到安妮小姐的美丽笑容。” 陈安妮突然夸张的对他嫣然一笑道：“黄队长，这样的笑容如何？” 黄天邦也故意装作颤抖了一下，还晃了晃脑袋，笑着说道：“安妮小姐的笑容真是不得了，我好热啊！我要出门去透透空气。” 大家没想到平常一本正经的黄天邦，离开了军统局行动处，竟然也变得这么有幽默感起来，大家忍不住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林寒也笑了一笑，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和大家商量一下明天搬家的事，我们这里除了一些文件和办公用品，东西也不是很多，应该很容易的。” 陈安妮笑着说道：“是的，主任，主要的办公文件都已经打包整理好，我已经和龚处长联系过了，明天她派处里的吉普车送我们一下。” “嗯，那就好，你负责安排好就行，你也协助一下其他人做好搬家的准备工作。” 陈安妮立即点头答应，然后就去忙她的事了。 ◇◇◇ 林寒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稿笺纸，又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面轻轻的画着。 渐渐的，他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才打断了他的思路，陈安妮听到电话铃声响，急忙站起来，想过来接电话。 林寒对她摆了摆手，然后就自己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于秋枫打给他的，她告诉他，那个在西医诊所的杀手已经苏醒过来了。 马宝驹在休息了一晚上之后，意识和思维都全面恢复过来，他已经对那个杀手进行了初步的询问，有些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杀手竟然是关外“满洲国”人。 林寒连忙追问道：“枫姐姐，他是不是日本人？” 于秋枫在电话那头对他说道：“这个还不确定，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关外话，一点也不带日本人的口音，但是给他说日语，他也不回答。不知是不是故意装着不懂？” 林寒心中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满洲人多半都会些日语，他这是欲盖弥彰。枫姐姐，先把他转移到局机关附近的医院，继续派人严加看守。待他恢复几天，我再过来亲自审问他。” 于秋枫在电话里“嗯”了一声，随即又对他说道：“小林，马宝驹询问他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林寒想了想，问道：“枫姐姐，警察局曹大队长那边，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据他们警察局刑侦大队的调查，那一伙人都是袍哥，他们堂口是江北城外的一个‘信字堂’属下，目前，市警察局已经查封了堂口，还抓了一帮人。” 林寒心中骂道：又是“信字堂”的人，看样子两者之间果然有些关联。 随即，他又说道：“那好，枫姐姐，那就先通知马宝驹去市警察局找曹大队长，先查明他遇袭的原因，这件事情一定和袭击我的杀手有关联，然后让他到磁器口找我。” 林寒和于秋枫又聊了几句，于秋枫还让林寒今后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寒笑着说道：“枫姐姐，你真还是我亲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他们说笑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汤池州，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汤池州连忙会意的走了过来，轻声的问道：“老大，有什么事吗？” 林寒点了一下头，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池州，明天办事处搬迁到位之后，有些部门还得补充人员。我初步考虑了一下，我们现在手里进行的几项重要的事情，必须有专人负责，才不至于乱了头绪。” “主任放心，我没有问题，请主任吩咐就好了！” “今后你的责任比较重，除了直接协助我之外，还要做好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工作。” “请主任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会掉链子的。”汤池州认真的点头说道。 林寒笑着说：“那好，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分工计划，你仔细看一看，提一下意见。”说着，就把那几张稿笺纸递给了汤池州。 汤池州赶紧用双手接了过来，立即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355章 明确任务 林寒刚才沉思的时候，一边在纸上书写着，一边在心里对手中调查的案子，进行了全面仔细的思考。 他突然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就是这些看着好像没有关联的事情，仿佛其中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又把这些事情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而这些案子的源头，就是来自于上次磁器口抓捕行动中漏网的“老王”。 林寒心中有一个直觉，这个“老王”并没有离开“陪都”，而是已经重整旗鼓，继续潜伏在“陪都”从事间谍活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上次磁器口抓捕行动的成果不可谓不丰厚，难道竟然没有伤到这个日本潜伏组织的筋骨？或者说，日本人经营这么多年，其潜伏网络早已盘根错节，磁器口抓捕行动并没有撼动其根基？ 林寒现在很务实的认为，这个“老王”不会甘于磁器口的意外失败，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从自己一日内连续遭受两次杀手突然袭击就可以看出，“老王”这一次已经变被动为主动，要对他发出最猛烈的反击。 林寒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 汤池州仔细的看着林寒的分工计划。这几张纸上其实写的很简单，也有些潦草，但是他还是能够看清楚。 林寒在这份分工计划上列了五条项目，代表现在的主要调查任务。 第一条写的是四个字:“国宝计划”，后面还写着:“林、汤、胡、李、陈、老潘”。 汤池州当然明白，这案子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前期他们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做了这么多工作，目的就是要抓住那伙在“陪都”大肆收购国宝的日本文物买家，而且这还是上峰交办给军统局的紧急任务。 至于那些所谓的文物买家，其本质就是赤裸裸的间谍，而且他们一定和潜伏在陪都的日本间谍组织有关联。 “国宝计划”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希望通过查出这伙大肆收购国宝的日本文物买家，达到摧毁日本潜伏间谍组织的目的。 这个案子由林寒亲自负责。 第二条写着“袭击者”三个字，很明显这条是对昨天，突然出现的杀手进行深入调查，后面的负责人写的是：枫姐、马宝驹、曹大队长。 第三条写着“明月鱼庄”四个字，昨天晚上，林寒回到电讯处，就把苗儿石通过陈忠实发现“老王”踪迹的事对汤池州说过，并且表示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一定要重点跟踪。 后面标注的负责人主要是林寒、汤池州、胡成祥，还有黄天邦和童敬天。对于童敬天，汤池州也知道他是行动队的人。而在胡成祥的名字上，林寒还用铅笔画了几个圈儿，后面写着四个潦草的字。 汤池州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才发现那四个字写的原来是“行动计划”。他不觉笑了笑，又继续往下看。 第四条写着“美丰银行、内鬼”这几个字。另外后面还用铅笔潦草的写着“反战同盟”这几个字。 汤池州会心的点了点头。后面的负责人写的是：静雯、小岛、马。不过让他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后面还写着秦玉兰的名字，名字上面还用铅笔画着圈，还加了一个不太醒目的问号。 汤池州摇了摇头，不过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和电台有关，所以是离不了电讯处的人员参与的。 第五条写了简单的两个字：“林兄”。负责人也是两个人，一个是林寒，一个是马宝驹。 汤池州看到这里，心中暗道，也许这才是调马宝驹过来的真正目的。 汤池州看完了分工计划，抬起头来对林寒说道：“主任，我都看明白了，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听从主任的安排。” 林寒点了点头说：“这只是初步的草案，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行动，临时对人员进行调整。” 汤池州点头回答道：“主任所言极是，只是我担心这些项目同时展开，我们可能人手不足。” 林寒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事情我们也分个轻重缓急，各个部门在办事处成立之后会迅速的从本部机关调一些人员过来相信就能够迅速的解决这个问题。” 随即他又对汤池州说道：“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执行‘国宝计划’和对‘明月鱼庄’的监控。这两件事情一点都不能马虎，必须全力以赴。” 汤池州站起来点头说道：“主任，我明白了。‘国宝计划’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全部就绪，就看什么时候出手，让长乐和那些买家见面了。” 林寒看着他笑着说道：“池州，这个我们还不能急，我们要守株待兔，等着对方先出手。” “好的，我都听从主任的安排。”汤池州点了点头。 林寒也笑了笑说道：“明天办事处搬迁之后我们就开会，公布这个任务分工，以后各司其职。” ◇◇◇ 军统局驻磁器口办事处的搬迁工作显得很低调，电讯处的军用吉普车，把他们的文件资料送到磁器口之后就离开了。 这些资料都是装在普通的竹箩筐里的，上面还铺了一些谷草作伪装。在陈安妮的安排一下，找了一些力夫，把这些竹箩筐都挑进了位于磁器口横街深处的新办公地址。 按照原来的计划，办事处是不对外公开挂牌的，所以，门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为了免得引人怀疑，院子里还胡乱堆了一些货物。 一般经过的人都会以为这里是某个贸易商行新租下来的仓库。 陈安妮很善于处理这些事物，对各项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预先做好了每一个办公室的分配。特别是对行政队的办公室做了特殊的安排，所以行动队的人进来之后一点也不显得打眼。也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林寒看到大家安定好之后，就在内院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召开了办事处成立来的第一次会议。 在会议上，林寒宣布了他对当前各项任务的分工。基本上和昨天他给汤池州看到的草案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特别强调了对行动队的要求，要求所有的成员不得将以往军统局的恶习带到办事处。 最后他还特别强调，所有人员的穿着打扮，尽量和磁器口“水流沙坝”为特征的码头文化相吻合，平常除了去军统局本部机关，不用穿代表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蓝色和黑色的中山装。 所有人听了分工安排之后，都鼓起掌来，大家都显得很兴奋，而且大家都有一种强烈的工作热情。 林寒看着大家兴奋的脸庞，点了点头，但是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一场全新的战斗就要全面的打响了。 第356章 纯属意外 军统局驻磁器口办事处无声无息的开张了，并没有引起磁器口当地人的注意。 办事处前院大门口边的一个房间里，设立一个门房，由一名行动队员负责守卫。 为了出行方便，林寒还让人在后院的小巷里新开了一道后门。从这道门出去，可以从其他巷口出来，汇入磁器口的大街上。 经过张芸峰的安排，从军情处调了两个人，补充到胡成祥的军情股。如果加上李长乐和王慧娴，军情股一下子有了五个人，成为除了行动队之外最多的部门。 根据潘仁哲的要求，从行动处给他配了一个手下加入到文化特别监督小组。 新成立的社会调查股长因为马宝驹一直没有来办事处报到，除了给他预留了一个办公室，一直没有补充新人。 办事处各部门的人员迅速补充到位之后，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办事处的工作很快就进入了正轨。 ◇◇◇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五月下旬的“陪都”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山城素有“火炉”之称，如今，令人生畏的夏天已经渐行渐近。 一个身材微胖的精壮汉子，来到了前院的大门口，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堆作一些货物之外，看不到里面的人。 他点了点头，然后还笑了笑，就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大门。 他才走了两步，突然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年轻人，和气的拦住了他的去路，问道：“先生，这里是私人地方，请问你找谁？” 这人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兄弟，自己人，我现在要见林主任。”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军统局的证件。 这名行动队员看到，证件上写着“马宝驹”三个字，连忙笑着对他说道：“原来是马股长，赶快请进，林主任的办公室在内院中间的那一间办公室。” 马宝驹笑着对他说了一声，然后就走进了内院，他刚跨进了内院大门，就看到，一个美女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连忙笑着打招呼说道：“你好，我是马宝驹，您是安妮小姐吧？我现在前来报道” 陈安妮一看是马宝驹，客气的对他笑着说道：“马股长，欢迎您，林主任现在办公室里，现在带你去见他吧！” “那就谢谢安妮小姐了。”马宝驹连忙谢道。 ◇◇◇ 当林寒，看到跟着陈安妮走进来的马宝驹之后，急忙站了起来，走过来，握住马宝驹的手说道：“宝驹，你终于来了，辛苦你了。” “谢谢林主任，我来报到延迟了几天。” “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来，我们坐下来说。” 林寒把马宝驹让到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和他一起坐了下来。 陈安妮很快就给马宝驹沏来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接着，她又给林寒桌上的茶杯掺上了开水，也端到林寒的面前。然后她才对他们嫣然一笑，走出了办公室，并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林寒看着马宝驹，关心的问道：“宝驹，你脑后的伤，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马宝驹笑着说道：“我第二天基本上就恢复，我估计那帮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下手还算留情。” 林寒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也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然后，林寒就问起了马宝驹突然出现在西医诊所的原因。 因为张芸峰调马宝驹回重庆，虽然事先和林寒提起过，但是并没有谈到具体的时间，所以林寒对马宝驹的突然回渝一事，也是不知情的。 马宝驹点了点头，然后就把他回渝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林寒说了一遍。 ◇◇◇ 马宝驹是在军统局成都站，突然接到张芸峰的通知的。张云峰在电话里通知他，当他接到局里下发的文件之后，立刻启程返回重庆报到。 与此同事，他和柳文绍也接到了军统局对西安站人事进行调整的文件。而且有军统局，路上的站长对他们进行了传达。 这份文件中，任命军统局本部机关，军事情报处韩鸿飞为军统局西安站代理站长，认命柳文绍为西安站军事情报科，代理科长（负责全面工作）。 同时任命马宝驹为军统局本部机关驻磁器口办事处社会调查股股长。 柳文绍和马宝驹都没有想到，那天在践行酒宴上，张芸峰隐约作出的承诺，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柳文绍如愿以偿当上了，军事情报科的科长，终于上了一个台阶。 当马宝驹知道军统局驻慈溪口办事处的副主任是林寒的时候，他就放心了。在林寒身边工作，以张芸峰在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势力和林寒的发展空间，的确不失一个好的去处。 那天晚上，柳文绍和马宝驹这两位好朋友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酒。柳文绍还语重心长的和他进行了交流，两个人说了不少知心话。 而且柳文绍还颇为羡慕的告诉他，现在搭上了张芸峰这一条线，一定要把握住机会，未来的发展空间可能比他还强，再也不会重蹈他在西安站长期被人打压的覆辙。 马宝驹的性格虽然显得沉默寡言，但是他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一点都没有耽搁，第二天就从成都启程返回重庆。 按照原来的安排，马宝驹回到重庆之后，首先要去面见张芸峰，不巧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张芸峰和林寒都要回苗儿石张校长家，所以张芸峰就约在周一见马宝驹。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宝驹回到重庆，见有空闲时间，临时决定去江北城见他的一个老乡。所以他在江边城找了一家旅社住下来之后，就上街去找理发店剪头。 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一帮人走过来，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有人对他突然出手，一下子就把他打晕在地，然后把他装扮成一个病危病人，抬进了那家西医诊所…… 后面发生的事情，林寒就很清楚了。 ◇◇◇ 林寒认真的听着马宝驹的讲述，不断的点头，最后他说道：“宝驹，照你这样说来，你被袭击这事纯属意外，不知不觉把你牵扯到对我的袭击中来了。” “林主任说的对，后来我在市警察局对那帮袍哥进行了仔细的审问，他们也招认，当时是在路上随机找人下手，没想到让我倒霉碰上了。” 马宝驹说完这话，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357章 新情报 林寒连忙安慰马宝驹道：“还好那帮袍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是他们知道你是军统局的人，那两个杀手一定提前对你下手的。” 马宝驹也有些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又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回想起来，还是我怪自己过于大意，我寻思在重庆城除了我那个老乡，就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和人有什么过节。哪里会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寒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从那天对方两次出手袭击我的情况来看，对方反扑的力量非常强悍，那两个荤菜刨锅中的杀手，调查出来他们的来历没有？” 马宝驹说道：“通过对那帮袍哥的审问，这帮人都是一些争强斗狠的浑人，身份都是力夫、车夫之类的下力人。他们都承认那两个杀手都是由他们堂口领头幺哥带来的，以前并不认识。而那个幺哥在西医诊所出事之后，人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林寒冷笑一声说道：“从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这次刺杀行动幕后指使者的安排还是很缜密的。” “林主任说得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当行动出现意外的时候，他们立刻进行了切割，知情者全部消失不见，剩下的那一帮苦哈哈，什么也不知道？” 马宝驹无奈的摇着头，随即又说道：“现在看来，那个被抓获的杀手，才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只是目前这家伙还不是很配合。” 林寒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松了一下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这也过了好几天了，这家伙应该康复的不错了吧？” “是的，虽然行动仍然不方便，但是他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于大队长已经把他从医院转移回局里的临时看守所，由医院按时派护士过来治疗和换药。” 马宝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大红色的信封，递给了林寒，说道：“林主任，这是一封请柬，是市警察局徐局长让他我转交给你的。” “徐大哥给我的请柬，看样子是有什么喜事？”林寒自言自语的说着，从马宝驹手中接过信封，顺手打开看了一眼，才笑着说：“原来下周日正好是徐大哥的生日，他要办寿宴。好啊！宝驹，到时我们一起去祝贺。” 马宝驹听林寒这么一说，心中还是有些激动，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林主任，我听您的安排。” 他心中暗自寻思：没想到林主任这么年轻，竟然能和市公安局长称兄道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马宝驹在市警察局审讯那帮袍哥的时候，曹运福曾经带着他去见过一次徐中来。 当徐中来从曹运福的口中知道他是林寒的下属，而且林寒对他颇为倚重时，对马宝驹非常客气，甚至还请他吃了一顿午餐，让马宝驹多少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当然他自己心里也很明白，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林寒的面子。 马宝驹又问道：“林主任，下一步我们准备怎么做？” 于是，林寒就把那一天做好的任务分工计划，给他详细的说了一遍。 林寒随即又说道：“宝驹，现在办事处设立了社会调查股，其实是专门为你设立的，一是解决你的待遇问题；二是有个身份，以后你到兄弟单位办事时也更方便一些。” 马宝驹由衷的对林寒说道：“谢谢林主任的关心，我知道了。” 林寒看了马宝驹一眼，笑着说道：“马驹，你可能误会了，你手下的人员，按照军事委员会的编制，只有两人。不过张处长已经明确告诉我，不用去考虑那个编制的限制，需要多少人，完全由你自己来决定，根据你的需要配置就好了。” 马宝驹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林寒对他说这些，不仅体现了对他的绝对信任，而且给予他极大的自主权限。 在整军统局拥有这样大的权限，不说他这个新提拔的小股长，也不用说他新提升为科长的老上司柳文绍没有这么大的权限，就算是军统局本部机关的的科长中，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么大的权限。 马宝驹毫不迟疑的对林寒说道：“林主任，根据你的分工，我觉得现在不需要什么人手，就算有人，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一个人先配合您进行调查就可以了。”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你今天先安顿过来，明天我们抽时间去一趟局机关，我要亲自审问那个杀手，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 马宝驹连忙点头答应道：“遵命，林主任。” 林寒突然对他笑着说道：“宝驹，以后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你不用叫我主任，叫我小林就可以了。” 马宝驹连忙摇头说道：“林主任，那怎么可以呢？规矩还是要的。” 林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随你的便吧！” ◇◇◇ 这时，办公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就听到陈安妮喊报告的声音。 林寒立即叫道：“请进！” 陈安妮快步走了进来，看了在座的马宝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叫了一声：“林主任。”却没有继续说话。 马宝驹当然是个明白的，连忙站了起来对林寒说道：“林主任，那我先去办公室了，还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林寒略微沉吟了一下，笑着对他说道：“宝驹，这样也好，你去军情股见见汤池州和胡成祥吧，反正你们也认识，多聊聊，有事我再叫你。” 马宝驹站直了身体，给林寒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对陈安妮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林寒看着马宝驹关掉了办公室的门，才看着陈安妮问道：“安妮，有什么事吗？” 陈安妮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他的面前，对他报告道：“主任，我刚才接到了王慧娴打来的一个电话，她约我晚上在沙坪坝见面，根据我们在电话里的暗语，她应该是有新情报要汇报。” 林寒连忙对她一挥手，让她坐在沙发上继续说。 陈安妮立即坐了下来，然后继续说道：“主任，王慧娴在电话中多次强调了‘见面’这两个字，但是我并不明白她的话外之音。” 林寒略微沉思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我明白了，应该是对方联系的那些所谓的文物买家，在我们守株待兔的策略之下，终于沉不住气，想要和我们接触了。” 第358章 赠枪 陈安妮瞪着一双美目看着林寒，轻声的说：“主任，那今天晚上的这个约会……” “安妮，今天晚上你当然要去见王小姐，而且要表现的和平时一样的正常，就是两个闺蜜的聚会，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林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他办公桌后面的文件柜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的木匣子，随后又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笑着对陈安妮说道：“安妮，听说空闲时间你在练习射击，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陈安妮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是的，我抽空去练习过几次手枪射击。现在我基本上能够比较娴熟的使用都了。” “哦，那你射击的准头如何？” “主任，也许是我以前打字的缘故，经常性的心手合一，手指比较灵活，准头还可以。”陈安妮回答道。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安妮，你不要说，我觉得练习射击和打字还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就说梓嘉吧，外表那么柔弱，但是她的枪法确是很厉害的。” “梓嘉的枪法好，那是必须的，她可有一个好教练。”陈安妮微笑着说道。 林寒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安妮，那你觉得池州的教练水平不高？” 陈安妮的脸上猛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喃喃的说道：“没有啦！汤助理教得挺好的，是我要笨一些。”说完这话，她还偷眼看了一眼林寒，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林寒笑着打开了手中拿着的木匣子，递给陈安妮，说道：“安妮，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的对手会越来越疯狂，所以我们外出执行任务更要注意安全，这里有一把小手枪，很适合你，你就用它作为防身武器吧！” 陈安妮接过木匣子，揭开里面的金丝绒布，就看着里面放着一只小巧的手枪，枪身比较短，还没手掌心大，体积也只比一包香烟略大，握在手中也不会引人注目。 陈安妮把这把手枪从木匣子中取了出来，握在手中也很轻便，她试着举起来瞄准了几下，有些爱不释手的说：“主任，这枪真轻巧，放在随身的小手袋里也看不出来。”然后，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主任，这枪真是给我的吗？”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这支四寸勃朗宁小手枪，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掌心雷’。若是男人用，就显得太小了一些。正好适合你们女士用，虽然只有6发子弹，但是用来防身还是足够了。” 陈安妮听林寒这么说，连忙感激的说道：“谢谢主任。” 林寒笑了笑，然后又叮嘱道：“今天就把它带上吧，在外面要小心谨慎一些。” 陈安妮连忙点头说道：“好的，主任，以后外出执行任务，我都会非常小心的。” 林寒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安妮，天邦出去几天了，有什么消息会传回来吗？” 陈安妮摇了摇头说道：“报告主任，天邦带着他的人在苗儿石，中间他打过电话回来报平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 林寒略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好吧，安妮，你去准备一下晚上和王小姐的会面，我会安排池州在附近接应你的，不过你们并不要直接联络。” “遵命，主任。”陈安妮向林寒敬了一个礼，就拿着装枪的木匣子就出去了。 林寒看着陈安妮的背影消失在他的面前，有些惆怅的摇了摇头，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依靠在沙发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把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本来是一位外国朋友送给张芸峰的，因为龚秋月并不喜欢枪械，所以张芸峰就留在身边，准备等张芸芷长大之后，给她做防身之用的。 随着张芸峰在军统局地位的不断提高，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担心，怕因为他的身份会给家人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张芸芷突然出走西北，张芸峰一怒之下，就把这木匣子扔给了林寒，让他自己处理。 林寒留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他本来想送给于秋枫当礼物的，不料，骄傲于大队长根本瞧不上这种小女人才用的防身家伙。没办法，林寒只好就一直留在办公室里放着。 正好这次成立办事处，搬家的时候，林寒又看到了这个木匣子，还是难免有些睹物伤情的，他心中一动，干脆就把它送给陈安妮作为防身用。现在想来，这倒是挺合适的一个决定。 林寒从沙发里站了起来，重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后打开了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他从档案袋里掏出那两张林城池的照片，看着那张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的脸，他越看这两张照片，越发现林城池和自己有颇多相似的地方。 不过林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林氏家族的共同基因在他和林城池身上一览无遗。 林寒看着照片自言自语的叹道：“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啊！”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苗儿石的石板小径上和林城池偶遇和他对自己的示警。 他心里暗自思忖道：没有想到林城池竟然有如此不俗的身手，他虽然感觉有些吃惊，但是他也并不感到有些意外，林氏家族一直传承家传绝学，还真的不是吹牛的。 林城池竟然在苗儿石附近出现，而且他当时还是一副农夫的打扮，这是他临时的装扮，还是他他一直在以此种身份做掩护？会不会他就居住在那附近呢？ 林城池住在苗儿石街上，或者是在街上卖菜？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要找到他，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怕当初的匆匆一面，只是他临时路过此地，那再要想找到他，就真的有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了。 看来还得派人将苗儿石地区仔细的搜索一番，只是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惊动了“明月鱼庄”的人？ 林寒拿着林城池的照片，思前想后，思绪百转千折，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来到了隔壁的军情股办公室。 第359章 极司菲尔路76号 汤池州、胡成祥和马宝驹三人坐在墙角的竹制椅子上，正小声的交谈着，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林寒走了进来。 从军统局军情处新调到办事处军情股的两个新人，一个叫周子恒，另一个叫蒙宁。 周子恒的办公桌正好对着大门，他第一个看到林寒，赶紧站了起来敬礼道：“林主任……” 坐在他对面的蒙宁，这时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向他敬礼。 林寒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坐下来。 周志恒的这一声“林主任”自然惊动了谈话的胡成祥等人，他们看到林寒走进来了，都赶紧站了起来，胡成祥连忙走过来说道：“林主任，有什么吩咐吗？” 林寒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儿，这样吧，成祥，你们几个一起到我办公室去，我们一起聊聊。”说着对汤池州和马宝驹点了一下头。 胡成祥等人连忙说好的，然后就跟在林寒身后去了主任办公室。 虽然林寒现在名义上只是副主任，但是他负责办事处全面的工作，而且大家也知道，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主任出现。所以办事处里就只设了一个主任办公室。 在主任办公室的旁边，还设有一个机要室，现在里面空着，并没有人，林寒计划在这里设一部电台。 现在办事处内院还有几间办公室，一个是行政人事办公室，陈安妮和汤池州在里面办公；马宝驹的社会调查股用一个办公室，还有一个小会议室。 办事处前院，除了门房之外，还设有潘仁哲的文化特别监督小组办公室和行动队办公室，前院还有几间空屋，当做临时宿舍使用。 为了不引人注目，办事处除林寒、陈安妮和几名股长外，其他人大多分散在磁器口租房居住。 林寒走进了主任办公室，随意的让大家坐下，几个人都非常熟悉，所以也省却了相互介绍和寒暄。 大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寒，想听他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来。 林寒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对胡成祥问道：“成祥，沦陷区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没有？” 胡成祥连忙说道：“主任，现在我这边和局机关军情处的情报收集、分析和传递的渠道，在张处长的亲自过问下，已经全面打通了，今后局里的情报也会及时传递给办事处。”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局里面的支持我倒不担心，我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是信息传递的时效性，看来办事处的电台，必须立即到位。” 胡成祥点了点头说道：“主任，据局里转过来的最新情报，南京伪国民政府，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在沦陷区上海，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务机关，名为‘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工作总指挥部’，地点设在沪西的极司菲尔路76号。” “极司菲尔路76号。”林寒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普通的门牌号意味着什么？那里面的很多特工都将会成为未来军统局的直接对手，而且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对手。 胡成祥继续说道：“林主任，据情报显示，‘76号’的创始者是李士群。李士群早年参加过中共，还曾经赴苏联学习，后被‘中统’抓捕，此人很快就变节，摇身一变成为“中统”的人。‘淞沪会战’之后，就在去年，他又投靠日本特务机关，成为一个为日本人搜集情报的汉奸。” 汤池州嘴里恨恨的骂道：“这家伙就是一个三姓家奴，据我所知，在沦陷区有些同志意外被捕，和这个家伙有直接的联系，将来要是被我逮住机会，我一定要干掉他。” 林寒拍了拍汤池州的肩膀，安慰的说了一句：“池州，对这样的汉奸，人人得以诛之，但是不能着急，今后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 胡成祥看了汤池州一眼，对他点了一下头，表达了和他同样的心情，然后他又继续说道：“李士群觉得自己的号召力不足以领导这样的特务机构，就找来了丁默村做他的副手。” 在座的几个人，除了林寒之外，都是多年的老军统，他们对丁默村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丁默村曾经还是大家的“同志”，他具有“中统”和“军统”的双重身份，后来也投敌成为汉奸。 胡成祥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对他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胡成祥继续说道：“现在这两个人成为这个特务组织的正副主任，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威胁利诱，大肆网罗愿意为伪政府和日本人效力的“军统”、“中统”人员，并且把这些人作为这个组织的核心骨干。” 一直沉默不语的马宝驹突然说道：“林主任，这样下去，我们在沦陷区潜伏的兄弟麻烦就大了，因为这帮人太熟悉我们的工作习惯和套路了，稍有不慎就会被识破，逼着我们必须改变我们的工作方式。” 林寒看着马宝驹，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宝驹说得对，正是因为这些汉奸对我们尊重的工作方式过于熟悉，对于我们之后的工作方式，必须要改变，要创新，要变革，我想戴主任一定也会看到这一点的。” 林寒看了大家一眼，又说道：“这一次，局里为什么单独在磁器口设立办事处？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大家用信任的眼神看着林寒，并用力的点着头，说明他们都很认同他的说法。而且，林寒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对自己能够成为他的下属，能够成为办事处的一员感道非常荣幸。 林寒看着眼里，满意的笑了笑，感叹的说道：“以后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对手，从某些方面来讲，因为他们对我们的熟悉，反而比日本人更难对付。” 大家都点了点头，汤池州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能真正看出哪些人是好汉？哪些人是孬种？是汉奸！” 林寒看了汤池州一眼，感慨的说道：“是啊，这一场战争，就是一件人性的试金石，但是真金不怕火炼，我们只会越来越强的。” 林寒的情绪显然也感染了在座的几位老军统特工，相互看了一眼，用力的点着头。 林寒笑着说道：“好吧，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也不需要去对外多说。下面我就重点谈一谈我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第360章 美女之心 五月的陪都之夜晚，比以往黑得更晚一些。晚上七点多钟了，天还是微微亮的，熙熙攘攘的人流，代表着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就要拉开序幕。 在沙坪坝正街的一家新开不久的咖啡馆里，靠窗的位子上，面对面的坐着两个衣着光鲜亮丽的漂亮女人，悠闲的喝着咖啡，满脸微笑着窃窃私语。 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对有些闲情雅致的时尚丽人。 陈安妮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有意无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她透过窗外街道上匆匆走过的人群，看到斜对面一家杂货店门口，依着行道树站着一个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包牛肉干，旁若无人的站在那里就吃了起来。还时不时的用衣袖擦拭一下有些油腻的嘴，那一脸痞态，像极了一个在街上混日子的混蛋。 “对，汤池州，你真的就像是一个混蛋。”陈安妮心中暗笑道，她还差一点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过她强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抬头看了王慧娴一眼，她才发现王慧娴双眼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王慧娴突然对她一笑，还意味深长的瘪了瘪嘴，又吃了一口蛋糕，才轻声的说道：“安妮，这家咖啡馆的蛋糕还真不错，要不要再给你来一客？” 陈安妮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这蛋糕就是太甜腻了一些，其他都还好。” 王慧娴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了，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人注意到她们。她向前微微屈了一下身体，靠近了陈安妮，小声的说道：“今天吴老板在书店里突然对我说，这些日子也不见林先生出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东西已经出手了？” 陈安妮看着王慧娴，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当然不会说我知道林先生的情况，只是说上次我和你见面聊天时，听你说起过最近公务比较繁忙，想来林先生也是同样的状况吧。” “吴老板有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怀疑？那倒没有！”王慧娴肯定的说道。她看着陈安妮又说道：“这个吴老板，最近长期都在外面跑，书店的事情，他仿佛并不是很关心，经营的好坏也不在意。” “那你今天找我出来，是吴老板的意思？”陈安妮问道。 “是的，今天他看看有些着急，林先生一直不出面，所以他想通过我，联系一下你，给林先生带一个口信，想和林先生见面详谈上次说过的那件事情。”王慧娴还笑了笑，又说道：“所以我今天就正大光明的出来约你了，我可是带着吴老板的任务来的。”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回去对吴老板说，我当即给林先生打过电话，林先生同意尽快抽时间过来和他详谈。” 王慧娴笑着说：“慢着，安妮还没有完，吴老板还专门叮嘱我，让我把这一封信转交给林先生。” 说着，王慧娴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精致的小手袋里，拿出了一封密封好的信封，递给了陈安妮。 陈安妮接过这个信封，迅速的把它装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吴老板倒是有些意思，这一会儿带口信，一会儿带书信的，他到底是在唱哪一出戏啊？” “安妮，你可能不相信，我们这个吴老板，有时候就是怪怪的，就是让你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我真的有时候认为他就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王慧娴说着，还撅了一下嘴，用自己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陈安妮看着王慧娴这个搞笑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随即又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说：“慧娴，让你一天和这样的神经病打交道，真是有些难为你了？” “还好吧，不过我想到林先生交办的任务，我就觉得没有什么了。” 陈安妮故意用有些异样的眼神看着王慧娴，小声的说道：“慧娴，难道你真的恋上我们林主任了？” 王慧娴突然嫣然一笑，脸上竟然还露出了少女般的憧憬，她先是点点头，随即又一脸失落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安妮，恋上？怎么可能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去做那样的白日梦。” 她又一脸认真的对陈安妮说道：“不过，安妮，我确实是非常欣赏林先生的。他阳光帅气，博学多才，特别是对未来始终充满了信心，让我也重新树立起对生活的信心。” 王慧娴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陈安妮感觉真的有些意外，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王慧娴和林寒仅仅只见过两次，她竟然林寒如此推崇有加，甚至对她的人生都产生了影响。 她有些怜惜的看着王慧娴，心中暗道，以前认识王慧娴时，只当她是一个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的女人，甚至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点风尘味儿，还认为她是一个世俗的女人，甚至从内心里有些看轻她。 陈安妮现在才发现，王慧娴竟然是一个雅致的女人，那份淡淡的，空谷幽兰般的气质，让人颇为欣赏。她原来的那些风尘味儿，或许只是为了生活，不得已而披上的伪装。 是啊！一个单身的弱女子，还长得这么漂亮，要想在这个男人的世界生存，确实是需要面具和伪装的。 陈安妮轻声的说道：“慧娴，据我所知，林先生现在确实是没有女朋友的，也就是说每一个未婚的女子，都还是有希望的。当然，除了我！” 王慧娴突然调皮的对陈安妮笑着说道：“安妮，你是不是有些遗憾，自己结婚太早了？” “慧娴，你好讨厌哦，这种话你可不要让林先生听见。” “哈哈，安妮，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过，你可是有夫之妇哟，那个对面街边的混小子，我看啊，他和你就有些说不清了哟！”王慧娴打趣的笑道，还用手轻轻的指了一下窗外。 陈安妮瞪大了双眼，一脸吃惊的望着王慧娴，有些不相信的凑近她的脸，压低声音问道：“慧娴，你怎么看出来他是我们的人的？” “安妮，我哪有这个本事能看出来他是谁？不过啊，我却有本事看出我面前坐着的一个大美女，喝咖啡，吃蛋糕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那隐藏不住关心和眺望，连傻子也看得出来。”王慧娴有些得意的轻笑道。 陈安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慧娴，真有你的，你观察得真仔细，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你心中的花花肠子。”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说：“慧娴，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干这一行。” 王慧娴笑着说：“安妮，你不用夸我了，我告诉实情吧。其实只是我的记忆力很好，上次我们和林先生在沙坪坝的那家私家菜馆见面，在小巷里，就是这个人给我指的路。虽然他今天穿了不同的衣服，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安妮禁不住翘起了大拇指，轻轻的对他说道：“王慧娴，你真行啊！一个陌生路人，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王慧娴狡黠的一笑：“安妮，你现在老实交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361章 驻颜有术 “明月鱼庄”位于离沙坪坝数公里之遥的苗儿石街上。 这家餐厅店堂并不太大，但是它还是一楼一底两层楼，这会儿，真是吃饭的时候，鱼庄里显得有些拥挤和嘈杂，楼上靠窗的座头上，坐着两个二三十岁年纪，小老板模样的男人。 这两个人，正是林寒和马宝驹。 林寒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黏糊糊的感觉，感觉有些不舒服，他暗暗摇了摇头，还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嘴上的胡须，感觉还好，这胡须贴得挺紧的，看样子不会轻易脱落。 他今天是化了妆之后才来到这里的，化妆化的有些匆忙，不过当林寒以新面目示人的时候，倒是丝毫也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对面的马宝驹，见他穿着一身长衫马褂，手里还拿着一副扇子，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摇来摇去，还真的有几分像假装斯文的小老板。 林寒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在这样陌生的场合，马宝驹并不是很善于言谈，这是他多年以来，潜伏时养成的好习惯。 他自顾自的在嘴里咿呀啷个的哼起小曲儿来，只是旁人始终听不明白，他哼唱的是什么曲调？ 只有林寒自己心中清楚，他现在嘴里哼唱着的，是一首数世纪之后风行全球的热门情歌。 他和马宝驹今天要在这家鱼庄吃晚餐，吃的当然是嘉陵江里的河鲜大鲤鱼。 明月鱼庄的伙计手里提着茶壶走到上来，他是刚才听说这两个衣着光鲜的老板，今天是专程慕名而来吃他们家的鱼的，心里就多了几分敬重。 他虽然上上下下的显得有些繁忙，还是给他们两位掺上了茶水。不过嘴里还是忘不了夸自家的鱼，做得是如何如何的美味！ 林寒很快就点好了菜，然后把菜单给了程二虎，笑着说道：“跑堂哥，麻烦你们快一些，我和我这位朋友，还真的是有些饿着。” 伙计笑着说道：“先生请稍等，煮菜很快就上来。” 他说完又大声的对楼下喊道：“楼上临窗一号桌两位先生，红烧鲤鱼，凉拌鲫鱼，油酥河虾，椒盐花生，鱼头豆腐汤外加好酒一壶。赶紧走起……” 林寒看着着这伙计，提者大茶壶，风火火的下落而去，笑着对马宝驹说道：“马老板，看这鱼庄生意还真的不错的，不知做出来的鱼是否名副其实？” 马宝驹慢吞吞的说道：“江湖传言，有真有假，一切都只有吃过了才知道，林先生，我们不着急。” 这时，就听到旁边一桌坐着的一个人，对他们说道：“看样子两位先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吃鱼吧，不过你们你们吃过这里的鱼之后，就会觉得是很值得来此的。” “是吗？”林寒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邻桌坐的是一个中年人，样貌平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咋眼一看，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人有什么特点？不过，这个人给林寒的第一个印象，这是一个颇有些底蕴的文化人。 林寒客气的对他笑了笑，抱拳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那个中年人笑着说：“先生客气了，我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平日里就是喜欢来这里吃他家做的鱼，他家做出来的鱼，和其他饭馆、鱼庄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的。” 林寒看这个中年人是独自一个人在此吃鱼，就颇为好奇的问道：“这位先生，可是本地人？我想，先生就应该是住在这街上吧！” 这个中年人点头笑着说道：“先生好眼力，事不相瞒，我就住在这条街上街尾的地方，那里清静些。” 林寒突然眼前一亮，笑着恭敬的说道：“我看先生英华内敛，风姿卓越，一定是位饱学之士，不知先生在何处授课？” 这个中年人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位先生，恕我眼拙，以前我们是否见过？” 林寒笑着说道：“先生的我们今日只是只是初次见面，以前并未曾见过。” 这位中年人才点了点头，有些怀疑的问道：“那就有些奇怪了，先生是怎么猜到我是教书匠的？” 林寒连忙笑着对他说道：“先生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所以我就有些唐突，追问了一句，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这个中年人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客气了，那倒不妨事，正如先生所言，我以前确实教过多年的私塾，虽然不敢说，桃李满天下，这苗儿是街上老一辈识字的人，有不少人是我的学生。” 这时就看到从楼下走上来两个兄弟模样的人，他们看到了这个中年人，连忙走过来拱手说道：“季老先生，您好，今天又过来吃鱼啦！” 季先生也回礼说道：“原来是李家兄弟，是啊，这有两日没来了，心里却是挺想吃的，所以忍不住就又来了。不知令尊近来可好？” 李家两兄弟连忙客气地打回应道：“多谢季老先生挂念，家父一向还好，几天还说着要来找季先生下棋的。” 季先生笑呵呵的说道：“身体好那就是真的好了，令尊是棋瘾犯了嘛，我看抽空亲自上门去何令尊对弈几局吧！” 林寒听到这李家两兄弟和这个季先生的对话，心中暗自有些吃惊，不禁又仔细的看了这位季先生几眼，心中暗道：难道这位季先生驻颜有术，听他他的口气，和这李家兄弟的父亲是同辈之人。 李家兄弟和季生生打过招呼，就告辞到另一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招呼伙计，点起菜来。 这会儿，林寒点的酒菜也送了上来。 林寒看着桌上的酒菜，笑着对马宝驹说的道：“马老板，这菜色香味型均不错，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来，请尝尝鲜。” 马宝驹，也不客气，笑着点了点头，就起筷子吃起来，边吃他还不断的点头赞叹道：“这鱼果然美味，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林寒这时端起酒壶，给桌上的酒杯斟满了酒，然后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走到季先生的桌子前，恭敬的对他说道：“先生，谢谢你的热情引荐，我先敬你一杯！” 第362章 神奇治愈 季先生看到林寒端着酒杯过来向他敬酒，连忙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和他干了一杯，然后一挥手，说道：“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林寒笑着一拱手，口中说了一声多谢，就在桌边坐了下来，并自报家门道：“在下姓林，和朋友一起做一些小本买卖，今日见到先生，甚是有缘，打扰之处还请季先生谅解。” 季先生“哦”了一声，笑着说道：“原来是林先生，既然有缘，那就无需多礼。”说着，也给林寒的杯中斟满了酒，口中笑道：“其实我向来喜欢自斟自饮，这镇上的人大多都知道我这个习惯，不过，今天见到林先生，老夫倒有与你共饮的念头，或许就像你刚才所说，你我之间，这就是缘分吧！” 林寒听季先生这么一说，心中不觉大喜，连忙，又给他斟满了酒，笑道：“季先生说的甚是，来，我再敬先生一杯。”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连就喝了几杯，这几杯酒下肚之后，更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季先生看了林寒一眼，突然捻着胡须笑道：“看林先生的年纪，应该并不是太大，本该是翩翩少年，却刻意蓄着长须，不知何故？” 林寒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暗道：这季先生，看到阅人无数，有一双火眼火眼金睛，我这样的装扮就被他看出来了，真是惭愧。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季先生，说来也有些惭愧。以前出门做生意，因为年纪小，上过不少当，吃过不少亏，所以只好蓄起胡须，装装老练，倒让季先生见笑了。” 季先生又“哦”了一声，随即又点了点头，显然他相信了林寒随口编的说辞，还颇为理解的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出门在外做生意，在这乱世，确实是不容易啊！” 林寒连忙点头说道：“季先生说得甚是，我看纪先生慈眉善目、神清气爽的，不知今年贵庚？” 季先生又捻着胡须笑道：“老夫痴长林先生几岁，今年恰好是耳顺之年。” “耳顺之年？”林寒大吃一惊，季先生看着也就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没想到今年竟是六十岁的花甲之年。也就是说，对林寒来讲，季先生是可以做他爷爷的人了。 林寒赶紧站了起来，你晚辈之礼对季先生鞠了一躬，口中惊叹道：“季先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你竟然这么年轻，真是驻颜有术啊！” 季先生连忙还礼道：“林先生休要如此，你我萍水相逢，有此缘分，不必拘礼，自当平辈论交。” 林寒口中赶紧说道：“季先生客气了，我对先生驻颜之道，颇为好奇，想咨询先生一二，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季先生笑着说道：“林先生不必客气，有话请讲，老夫自当知无不言。” 林寒见他说的甚是爽快，全然没有推却的意思，倒让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就笑着问道：“季先生请勿见怪，我曾经遇到一位长者，已过耄耋之年（八十至九十岁），但是看起来也和季先生一样，我曾虚心向其请教养生之道。” 季先生听林寒这么一说，也颇感兴趣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林寒见季先生来了兴趣，心中一喜，连忙继续说道：“这位长者告诉我了一些养生之术，比如呼吸吐纳之法，固本正源之术。” 季先生有些释怀的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林先生虽然蓄着长须，但是看起来却非常年轻，原来与老夫还是同道，难怪我俩今日一见如故。” 原来这季先生把林寒比装扮年龄显得年轻的原因，归结为和他一样，都是注重养生的结果。 林寒听季先生这么一说，当然就顺水推舟的应道：“原来季先生与我是同道之人，真是有些巧了。” 他们俩这样一说，更觉得亲近起来，季先生说：“林先生，不瞒你说，我十多年前，体弱多病，看面相比我现在要苍老很多。” 季先生略微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寒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就点了点头，笑着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大病一场，看过很多中医大夫，也去过洋人开的西式医院，吃药打针，却一直不见好，反而有愈加严重之势。” “那季先生后来又是怎么痊愈的呢？”林寒着急的问道。 “当时我真的有些走投无路，幸好有一位老友过来探望我，对了，就是刚才过来的李家两兄弟的父亲。他告诉我，在嘉陵江对岸李子坝附近，有一个林姓人家，这林家主人的太太，颇通医术，虽然不开堂坐诊，却专治疑难杂症，很有些名气，让我去试一试。” 季先生说到这里，双眼之中流露出无限崇敬之情，看的出来，他对那个林太太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寒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因为他知道，这个所谓的林太太，就是林城池的母亲。 他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问道：“季先生，后来怎么样了？” 季先生也看出了林寒有些激动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因为既然是同道中人，自然会很关心此事的。 他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去到了林太太的家里，幸得李先生的引荐，没有费多大的周折，林太太给我看了病，还开了几服药回家煎服，令人惊叹的是，一周之后，我的病竟然痊愈了。” 林寒听到这里，不断点头赞叹不已，同时心中又觉得非常骄傲，其实林太太的医术，全都来自于，林城池父亲的传授，实乃林氏家族的家传绝学。 “季先生，然后呢？”林寒继续问道。 季先生满脸崇敬的说道：“林太太真是大善人是啊！，他说我体内自幼便患有隐疾，一直都引而不发，那一次不知何故就突然发作，如果再迟数日，恐怕老夫如今早已化作黄土一杯了，哪里还有机会能够见到林先生。” “哦，真是没有想到那位林太太的药，竟然如此神奇有效，但是，季先生，你现在看起来身体健康，而且明显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这又是为何呢？” 林寒看着季先生，继续问道。 在林寒的年代，大众的寿命已经很难超越七十岁，而面前的这位季先生，花甲之年看起来却只有四十上下，这样难得的案例，让他不得不引起高度重视。 第363章 围棋高手 季先生看到林寒急切的眼神，有些得意的笑道：“林先生啊，世上的事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得清楚的，没想到自从我求医林太太之后，她不仅将我的隐疾治愈了，而且还因祸得福，打通了我的气血之门，起到了延缓衰老的的作用。” 纪先生看着林寒若有所思的眼神，以为他不相信，又解释道：“这话是林太太告诉我的，至于这气血之门，到底在哪里？老夫却也不知道。不过，听林太太说，她为此专门写了医案，说我的病例非常值得进一步揣摩，对她行医有很大的启迪作用。” 林寒连忙点头，衷心的赞叹道：“这林太太的医术，果然神奇，真是令人仰慕啊！只是不知林太太如今是否还在为人治病？” 季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可惜，数年前林太太一家已经举家搬迁，离开了李子坝。” 他看着林寒一脸失望的眼神，对他笑着说：“不过，林先生也无需失望，林太太虽然离开之后不知所踪，但是她的儿子却在数月前回来了。” 林寒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季先生可知林太太的儿子现在何处？” 纪先生笑道：“林太太的儿子，在一个月前就在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家中药铺。平时，他有空的时候，也会在药铺里坐堂开诊。” “在苗儿石街上开了一家中药铺？”林寒有些急切的问道。 季先生看着林寒激动的眼神，呵呵大笑道：“是的，林先生，就在这条街上，他开药铺的铺面还是我家的呢，离我家小院只有数十步之遥。” 林寒听季先生这么一说，心中的一颗石头才落了地，他连忙对季先生说道：“多谢季先生指点迷津，晚辈在此多谢了。” 季先生见林寒很是恭敬，礼数也很周全，心中对他就更添了几分好感，于是就笑着说道：“林先生休要如此客气，刚才我也说过了，你我平辈论交，无需多礼。” 话虽是如此，林寒却也没有怠慢，对季先生还是非常恭敬，以晚辈之礼侍之。 此时林寒心中颇为感概，暗道：林城池，林兄，林氏前辈，原来你就在这里呀，害得我找得好苦啊！ 林寒又满上了一杯酒，敬了季先生一杯，同时招手把伙计叫了过来，要为季先生再点几样下酒菜。 季先生看到林寒如此，自然是要阻止的。不过林寒这一次却没有听他的，径直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壶酒。 林寒点完菜之后，才对季先生说道：“今日难得有缘，这菜要吃好，酒更要喝好，季先生无需多虑。” 这个季先生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见林寒说得情真意切，也就只好作罢。笑着说：“真没想到啊，我向来自斟自饮惯了，今日竟然和林先生如此投缘，此乃天意也！” 季先生摇头晃脑的说出了这番话来，看在林寒的眼中，这就是一个，在他的时代，只能够在经典书籍里才能够读到的，活生生的一个私塾教师的经典形象。 马宝驹一个人坐在那里大快朵颐，虽然林寒和季先生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他的耳朵里，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来他在刻意倾听，只会看到一个醉心于美食的饕餮之徒，自斟自饮，正吃得不亦乐乎。 林寒点的菜很快就送了上来，竟然是四样，两样下酒菜:油酥河虾、蒜香嫩胡豆。两道鱼，一道清蒸，一道竟然是像是生鱼片一样的菜，名叫“念此生”。 因为这道菜的菜名非常特别，许多食客不知其所以然，点的人很少。 林寒刚才在看菜单的时候，看到了这道菜，感觉颇为有趣，就随意点了一道。 当这道菜端上来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有些吃惊，因为这道菜的摆盘像极了日本刺身。当然，那鱼肉是特殊工艺处理过的熟制品，只是看着很像而已。 在民国时期身处内陆中心的陪都，因为没有冰箱保鲜，是吃不到来自于海洋的鱼类刺身的。 “此生，刺身。”林寒心中暗叹道，真的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林寒请季先生喝酒吃菜，季先生也没有推辞，两个人谈笑风生的，吃吃喝喝起来，气氛甚是融洽。 林寒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不知这家明月鱼庄开了多久，你是这里的常客，对这里应该比较熟悉吧！” 季先生笑着说道：“实不相瞒，这家店铺也是我家的产业，两个多月以前，我将它租给了这个老板开了这家鱼庄，我开始并不知道这家鱼庄做出来的菜如此美味，渐渐的我也吃上瘾了。” 林寒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季先生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对这样的美味自然不容放弃。” 季先生也点点头说：“是啊，现在越吃越离不开了。” 林寒笑了笑，随即又问道：“季先生，不知道这家鱼庄的老板姓什么？他可是本地人？” 季先生只当林寒是好奇，所以也并不在意，对他说道：“这家鱼庄的老板的姓比较奇特，姓井，水井的井，这个姓倒是比较少见。” 林寒若有所思的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季先生，这个井先生不知有多大的年纪，是他亲自掌勺，还是外面请的厨师主厨？” 季先生笑着说道：“很多食客并不清楚，其实我知道，井先生对厨艺颇有研究，主要的菜品都是由他亲自下厨，特别是他的几种招牌的鱼类。” 林寒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我想找机会见一见这位井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能够替我引荐一下。” 季先生迟疑了一下，突然问道：“这个，不知道林先生是从事哪行生意？” 林寒马上就明白季先生的意思，连忙笑着说道：“季先生无需多虑，我不是从事餐饮行业的同行，而且我只对品尝美食有兴趣，对经营餐厅这样的生意，说实话，我确实没有什么兴趣。” 季先生见林寒这么说，略微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如果林先生真的想见井先生，倒不是不可以，有时夜里鱼庄打烊之后，井先生也会来我小院小憩，有时还和我对弈几盘围棋。” 林寒颇感兴趣的问道：“原来井先生还多才多艺，不仅烹的一手好鱼，还会下围棋，真是难得。” 季先生笑着说道：“不是我自夸自擂，这井先生的棋艺稀疏平常，不堪一击。不过借住在他这里的一位亲友，下围棋的水平确实是很厉害，水平和我在伯仲之间，真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一个围棋高手，借住在井先生家里，他是井先生的亲戚？” 林寒突然会心的一笑，颇有兴趣的问道。 第364章 盛情相邀 林寒听季先生说到“明月鱼庄”的老板井先生有一个和他借住在一起的亲友，而且还是一个围棋高手，心中不觉暗暗点了点头。 当他听到季先生肯定的回答之后，心中就有些谱了，他随口问道：“不知这位围棋高手是不是姓王？” 季先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自称姓田。” 林寒此刻心中非常怀疑这个所谓的田先生，极有可能是磁器口“老王茶馆”漏网的“老王”。像他这样的潜伏间谍，肯定不会以真实面目示人，随便起一个名字糊弄季先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谦虚的说道：“不瞒季先生，我也曾学习围棋，这些年来，自诩还有些长进。” 季先生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道：“真的吗？” 他见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就高兴的笑着说道：“那就太好了，如果林先生一会儿有空闲时间，不妨到我家小院儿坐坐，一起喝喝茶，相互交流一下棋艺。” 林寒赶紧答道：“我倒没有什么急事儿，只是如此，怕会打扰到季先生的清静。” 季先生开心的说道：“林先生多虑了，近来家中太过清静，有朋友登门品茶对弈，老夫倒是求之不得的。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喝完酒，一起去我家坐坐，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几分钟就到。” 看得出来，季先生不仅家境殷实，而且颇为好客，平日里闲来无事，除了钟情于美食和围棋，倒是一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 林寒连忙笑着说：“承蒙季先生盛情相邀，我自当从命。” 季先生见林寒答应了他的邀请，连连说了两个“好”字，又端起酒杯来和林寒干了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共坐一桌，谈笑风生的喝酒吃菜，相谈越发投机，恍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片刻之后，季先生突然醒悟过来，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我话一投机，倒是怠慢了你的朋友。”说着用手指了指邻桌的马宝驹。 “林先生，不如请你的朋友过来一起坐。”季先生有些抱歉的说道。 林寒也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招呼马宝驹过来一起坐。 这时，就看到马宝驹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迅速地伸进了腰间，然后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林寒看到马宝驹的动作，就知道有情况发生，不禁一皱眉，心中有点担心马宝驹贸然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过他心里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以马宝驹的沉稳和老练，他没有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林寒看着季先生有些诧异的样子，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不碍事，我这朋友应该是遇到了熟人，下去打招呼吧！” 季先生将信将疑地看了林寒一眼，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们一时高兴，冷落了你这位朋友，他一生气，拂袖而去了。” 林寒笑呵呵的说道：“季先生多虑了，我这位朋友可不是小气之人，没事的，来，我们继续喝酒。” 季先生见林寒说得如此轻松，也就不以为意，继续和他喝酒谈天起来。 ◇◇◇ 马宝驹径直走下楼去，都没有来得及给林寒打招呼，是因为他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因为这个声音就是他从成都回到重庆，在江北城的街上被那帮袍哥袭击时，故意说话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个人的声音。之后他就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棒，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躺在那块门板上的危重病人了。 这个声音成为他被击晕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所以他的印象非常深刻。而且他还依稀记得那个人的样貌:一个瘦弱，但是显得有些精明的小个子男人。 而在随后几天，他对那帮被抓到警察局的袍哥进行审讯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这个人。按这些袍哥的交代，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漏网的袍哥堂口的带头幺哥。 马宝驹迅速的走下楼，抬头仔细观察四周。这会儿楼下的大堂里也坐满了吃饭的人，有的人还在喝酒划拳，“五魁首、八匹马”的，划拳行令的声音甚是大声，吵吵嚷嚷的，显得非常喧哗和嘈杂。 “明月鱼庄”的大堂并不是很宽大，除了门口的柜台，大厅里摆着七八张桌子，只是每一桌都坐满了喝酒吃饭的人。 马宝驹迅速对大堂中的人扫视一遍，并没有看到他要找到那个人，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径直就往柜台旁边挂着门帘的厨房走去。 他掀起门帘，就看到里面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厨房，里面有两个掌勺的师傅，正在熊熊大火的灶台上炒着菜，两个墩子手在旁边切菜，还有一个打杂工在端盘递碗。 而站在旁边等待传菜的两个伙计，看到马宝驹闯了进来，一个伙计急忙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说道：“这位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厨房，你有何事？” 马宝驹一抬头，想要仔细打量厨房里的人。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个伙计闻言也走上前来，两个人并着一排，完全挡住了马宝驹的视线。 马宝驹看了这两个伙计一眼，很面生，也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这才故意装作走错了地方，笑着说道：“哦，不好意思，我要上厕所。” 那个伙计一听，连忙对他说道：“先生，厕所在另外一边的那道门，我带你去吧！先生，这边请。” 马宝驹心中虽然有些懊悔，但是脸上依然微笑着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你了。”他只好跟着那个伙计走出了厨房。 不过他刚才走进厨房的第一眼，已经看到在厨房的旁边还有一道小门，应该是通往后院。 当马宝驹从这家鱼庄简陋的厕所中走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他原来淡然的模样。 ◇◇◇ 林寒看到马宝驹走上楼来，虽然面带微笑，但是暗地里还是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很快就明白马宝驹的意思，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林寒笑着对他说道：“马老板，这位季先生邀请您过来一起坐，而且还盛情邀请我们酒后去他家小坐。” 马宝驹笑着对纪先生一拱手:“多谢季先生盛情。”说着就端着碗筷和酒杯坐了过来。 只是他原先那桌上的酒菜，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第365章 先下手为强 当林寒、季先生和马宝驹一起走出“明月鱼庄”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苗儿石这样的街道都是铺的青石板，有些蜿蜒曲折，百数十米长的石板路，规模也不算大，和嘉陵江对岸的“华村”相比，就是一个小乡场，街上是没有路灯的。 好在街上的一些店铺门前，都挂着灯笼，散发出有些晕黄的光线，照在凄冷月光照耀下的石板路上，倒添了几份温暖的颜色。 季先生在前面引路，林寒和马宝驹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街尾的季宅走去。 走着走着，马宝驹突然说道：“对了，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个时间，渡船已经收班了，今晚看来我们只有在这里逗留一晚，只是不知这街上是否还有干净的栈房？” 林寒对这些事自然是不太清楚的，他有些犹豫的站住了脚步，对马宝驹说道：“马老板，你不说我倒忘记了。要不我们先去写下客栈，再去季先生家里一叙？” 这时，突然听到季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两位先生无需为今晚的住宿担心，我家里空得有好几间客房，也干净舒适，就是再多几个人也是住得下的，哪里还用去写客栈。” 林寒听季先生这么一说，连忙和马宝驹对他抱拳拱手道：“如此一来，就是我们不想打扰季先生，也不行了，实在是多有叨扰！” 季先生轻轻一笑：“这等小事，何足挂齿，我们继续走吧！前面就快到了。” 林寒和马宝驹都客气的点点头，跟着季先生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林寒突然发现从前面的巷子里窜出来一个人，他站在巷口，还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才顺着街道又向前走去。 这个人的举止立刻引起了林寒的警觉，这家伙有问题，他马上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马宝驹。 马宝驹显然也发现了前面这个人的异常情况，也对他点了一下头，随即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发现离他们后面不远处，有两个人正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马宝驹并没有说话，立即向林寒使了一个眼色。林寒也会意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街尾附近，周围的灯光更暗了一些，但是在前面不远处，能够看到一个大宅子的门前，挂着两个明亮的灯笼，那里应该就是季先生的家。 前面走着的那个刚才从小巷里窜出来的人，正好从季宅门前走过，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林寒和马宝驹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小个子男人。 马宝驹突然咦了一声，立刻把手伸进腰间，对林寒轻声说道：“就是这个人，不能让他跑掉了。” 林寒听到马宝驹这么一说，也没有多想，立刻毫不迟疑的说道：“宝驹，先下手为强，拿下他，别让他跑了！” 他话音未落，马宝驹已经像一匹脱缰的烈马窜向前去，向前面那个小个子男人走的方向扑了过去。 本来走在前面的季先生，看到马宝驹突然快步向前跑去，而且手里拿着一把又黑又亮手枪，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他愣了一下，连忙回头对林寒说道：“林先生，马先生这是……” 于此同时，林寒上前一步，挽住了季先生的手臂，低声说道：“季先生，休要害怕，我们赶紧进屋。”说着，他把手伸进腰间，也抽出一把手枪来。 季先生更是被吓得一哆嗦，口中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林……林先生，你们……是……有话好说……” 林寒知道季先生误会了，一定是把他和马宝驹当成“棒老二”（土匪）了，连忙对他说道：“季先生别怕，我们是政府的人，先进去再说。” 这时，那个小个子男人已经发现马宝驹追了上来，他想跑，却发现马宝驹的动作飞快，跑是跑不掉的了。 这家伙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举起来对准了冲上来马宝驹。 “碰”的一声枪响，尖利刺耳的枪声划破了沉静的夜空。 不过，马宝驹并没有倒下，只见这个小个子男人身形一顿，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枪“咣当”一声，掉落在青石板路上，还溅起一串火星。 这时，马宝驹已经冲到这个小个子男人的身前，他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然后一把就把这个小个子男人拎了起来。 马宝驹的身材其实也不高大，没想到他的膂力却不小，拎起这个人看起来并不费力。 说时迟那时快，林寒和季先生已经来到了季宅的大门口。 只是这突然响起的枪声，把季先生吓得不轻，此时他的腿脚都有些不利索，好在大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林寒迅速拉过门来，还对他说道：“季先生，别担心，您先关上大门，暂时别开门。” 林寒转身看着后面跟过来的那两个人，这时手中提着两把明晃晃大砍刀，快步向他冲了过来。 林寒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迎着追过来的那两个人就走了过去。 那两个人显然被刚才突然想起的枪声吓了一跳，他们略微犹豫了一下，又看到林寒手里拎着手枪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知道今天遇上了硬角色，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扭头就跑，啪啪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显得尤为响亮。 林寒看这两个人要跑，赶紧加快步伐往前追了过去。 这时，他看到从前面的巷子里突然走出了四五个人，拦住了那两个人的去路。 那两个人也没有说话，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向冲过来的人不问青红皂白的胡乱砍去。这两个人明白，如果不赶紧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今天就只有交代在这里了。 因为后面追上来的那个人，手里可是拿着枪的，那可是要命的真家伙。 不过令这两个人感到绝望的是，他们的刀离那几个人还有一段距离，就发现这些人的手里，人手一把乌黑发亮的驳壳枪，一起举起来对准了他俩。 其中一个人对他们大声说道：“别动，再动就打死你们！” 这两个人一愣神，手中的刀还真的没法砍下去。此时俩人心中已经绝望了，一个人嘴里还骂道：“老子今天他妈滴怎么这么倒霉呀！真是久走夜路必闯鬼？今天这前后的人，手里拿的全都是要人命的真家伙，这谁吃得消啊！” 林寒迅速的冲了过去，对其中的一个人喊道：“天邦，拿下他们！” 第366章 逼供 季先生的家是传统的川东四合院的格局，院子中间有一个大天井，格局和张校长家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的天井中没有栽树，而是铺着青石板，还有两个整块石头打造而成的大水缸。 这种水缸有两种作用:平时里面可以养鱼；如果遇到意外失火，就可以用水缸中的水灭火。 外面街道上显得很安静没有人出来多管闲事，更没有人出来看热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现在很多人都学会了明哲保身。 在这战乱时期，已经习惯了日机轰炸发出的剧烈爆炸声的陪都民众，对于晚上偶尔响起的枪声，早就有些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林寒和季先生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说话。虽然林寒已经向季先生出示他的证件，而且也大致给他讲了他们是在调查案子，安慰他不要害怕。但是季先生，还是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林寒只好不断的给他解释和道歉，渐渐的，才让季先生有些明白了过来的。当然，林寒是不会把具体的事情告诉季先生的。 季先生家里除了有一个女佣人，照顾他的起居生活之外，家里并没有其他人。季先生告诉林寒，的妻子已经去世多年，他有两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一个在省城成都，一个在合川县。他们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带着家人一起回来看望他，平时你就他自己住在这个宅子里。 林寒看到季先生，心情平静了下来，就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的，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请教，我们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季先生点头说道：“林先生，这个战争时期，肯定会有很多破坏分子，还有敌人的奸细，对这样的人确实是需要抓起来的。” 林寒看到季先生，有这样的觉悟心中不觉放下心来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说的很对，我们就是专门对付这样的敌人的。” 季先生一脸苦笑着点了点头，并且还叫那个女佣沏了茶，才长叹一口气说道：“林先生，你有什么要问的，请问吧，我尽力而为，不知能不能够帮得到你。” 林寒再次向季先生道了谢，然后仔细的询问了“明月鱼庄”的井老板和他所谓的亲友，那个田先生的一些情况。 季先生详细的给林寒描述了这两个人的外貌特征，还把他们交往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寒。末了，他还有些疑惑的问道：“林先生，难道他们两人也有问题，会是汉奸份子？” 林寒为了不引起季先生的担心，他只好摇摇头，笑着说：“季先生，你不必误会，我们现在只是进行一些例行调查，特别是最近新开业的一些饭馆、茶馆、客栈，我们都会进行全面的调查的。” 季先生现在已经知道了林寒的政府身份，其实，像他这样居住在小乡镇的人，对军统根本不了解，所以他也没有做过多的联想。 谈来谈去，又谈到围棋上来了，季先生问道：“林先生是真的会下围棋，还是只是当时情景之下的托词？” 林寒认真的说道：“季先生，这件事我说的可是实话，倒是没有欺骗季先生的意思。” 季先生听到林寒这么一说，眼睛一亮，棋瘾就犯了，他很快取来了棋具，对林寒说道：“既然林先生所言不假，那么我们就来对弈一局，今天也算有始有终。” 林寒想到今天的事情对季先生的将来生活，确实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也就没有推辞，点头答了季先生的挑战。 他们一起就在堂屋中间的桌子上，静心的下起围棋来。 ◇◇◇ 马宝驹和黄天邦的行动队员，现在全都进入季先生的家里，紧闭大门，暂时隐蔽起来。 马宝驹和黄天邦在右边厢房中的一个房间里，正在审问那个被他击倒在地，一举擒获的小个子男人。 隔壁一间屋里，那两个跟踪他们的人，也被捆绑了起来，蹲在角落，由黄天邦的手下看守着。 现在，那个小个子男人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由于受了枪伤，虽然并不致命，也流了些血。虽然林寒出手，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但是他还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大声的呻吟着。 马宝驹看着那个小个子男人说道：“小子，你睁开眼看看，你还认得认识我吗？” 那个小个子男人，慢慢张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嘴里轻声的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马宝驹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小子就不要装了，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你要想蒙混过关，那是不可能的。不说你什么也不说，不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把那个小个子男人，吓了一跳，睁开眼睛说道：“我不认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黄天邦已经知道了马宝驹抓捕这个人的过程，听到这个男人这样回答，心中的一团火就冒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一耳光抽在这个矮个子男人的脸上。 他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你还要装，你非法持枪，袭击政府工作人员，就凭这个罪名，你把老子惹毛了，老子一枪崩了你，然后把你扔进嘉陵江里去喂鱼。”说着，伸手又要抽他耳光。 马宝驹轻轻的拉了他一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那个小个子男人说道：“你不要再装了，前两天，在江北城街上，打我一闷棒的事情，你这么快忘了吗？可是你堂口的那些兄弟，现在都在警察局里号子里蹲着，他们可都没有忘记你啊！幺哥！” 这幺哥听到马宝驹这么一说，知道自己也瞒不过去了，就说道：“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堂口龙头大爷之命，带着一帮兄弟做事情而已。” 马宝驹不想和这家伙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单刀直入的问道：“你现在告诉我，那天在西医诊所出现的那两个杀手是什么人？受什么人差遣？还有他们的来历和背景，通通都告诉我，不要想耍花招。” 他说完这句话，还恶狠狠地瞪了这个幺哥一眼，脸上冷酷无情的说道：“如果你还想和我耍花招，那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就见不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了。” 那幺哥被马宝驹这话吓得一哆嗦，因为他其实早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人，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虚张声势的样子。 特别是从那两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他们说出来的话一定是做得到的。 这幺哥一咬牙，说道：“好，我说。”说完这话这句话，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马宝驹和黄天邦对视了一眼，会心的一笑，还点了点头，他们知道对付这样的家伙，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第367章 以棋会友 林寒和季先生的对弈真是高潮迭起，双方妙手频出，盘面局势却一时难分高下。 季先生这会儿的心情大好，虽然盘面上他并不占什么明显的优势，但是今天能够碰到林寒，倒让他感觉颇有几分意外。 他开始以为林寒或许研究过棋艺，也有一定的实战能力，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寒的棋力，竟然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而且，看他快速轻松应对的样子，仿佛并没有尽全力。 季先生心中暗叹，林先生这么年轻，就达到如此高的水平，真的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而且他认为，以林寒的棋力水平，和“明月鱼庄”的“田先生”对弈，一样也不会处于下风，甚至胜面更大一些。 虽然平时他和哪位“田先生”对弈，俩人之间互有胜负，但是他心里隐隐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年轻的林先生，并没有尽全力。 季先生越想越觉得林寒的棋力高超，而且深不可测，越下越让人看不透。不过，他又觉得非常开心，能和这样的绝顶高手对弈，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所以，他也打足精神，使出全身解数，和林寒在盘面上拼死一搏。他知道，有了如此强劲的对手，才能够逼出自己最强的能力。 棋盘上黑子白子，交错纠缠，局面极度混乱，棋局如战场，两个人杀得兴起，还是难分高下。 很快就进入了尾盘阶段，季先生终于发现了林寒的漏洞，于是步步紧逼，追杀林寒一条孤独的大龙。 季先生知道，林寒的这条大龙看似危险，但是最终是很难杀掉对手，只不过自己的尾随堵截，全力追杀，能够让自己在盘面上占到更多的便宜。 这时，林寒却接连出了两手昏招，让他的这条活龙，最终没能逃过季先生的追杀，成为一条死龙。 林寒突然笑了起来，投子认输道：“季先生果然高明，林某自愧不如，这盘棋我可是认输了。” 季先生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林先生，你的这份情谊，老夫领了，来，喝茶！” 以季先生的围棋水平，当然知道在最后时刻厮杀，林寒是故意出错输给自己的，显然他是有为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自己赔礼道歉之意。 季先生心情大好，说道：“林先生，以你的棋力，我想这世间已经很难遇到对手了。而且你有些布局和定式，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让老夫打开眼界啊！林先生，在我看来，你的这些走法，实在是开了今日棋坛之新风。” 林寒谦虚的说道:“季先生过奖了，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这世间高手如云，我这些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的。” 纪先生不住地摇摇头说道：“林先生太谦虚，太谦虚了！” 林寒突然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不知‘明月渔庄’的哪位田先生，下棋的水平如何？如果有机会，我想和他对弈几局。不知季先生能否引荐安排此事？” 季先生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寒一眼，见他不像是在说笑，满脸认真的表情正在等待着自己回话。 他点了一下头说道：“如果林先生真有此意，我想这事情并不太难，有时这位田先生也会到我家里来和老夫对弈几局的。不过，这事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协调，据我所知，田先生并不是天天都在鱼庄里的。” 林寒突然问道：“难道这位田先生还在做其他生意？” 季先生摇了摇头说：“林先生，先前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至于田先生做那一门生意，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曾问过。”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无妨，我只是随便问问，那就有劳季先生抽空和田先生联系一下，我们约个时间，来一个‘以棋会友’如何？” 季先生毕竟搞不清楚林寒心中卖的什么膏药，但是看他的样子，对下棋确实是颇为钟爱的，或许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痴迷棋艺之人。 他心里虽然存在着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找到理由，让自己相信林寒“以棋会友”就是他的目的。毕竟自己有时也会和田先生，还有好朋友李先生一起对弈。 于是，他对林寒说道：“那好，林先生，明天我就抽空去一趟‘明月鱼庄’，问问田先生什么时候有空闲？” 林寒连忙站起来拱手鞠躬道：“那就再次有劳季先生了。季先生连忙摇头，并摆手说道：“林先生不用客气。” 然后他又看了看外面厢房里面，点着灯光的两间屋子，说道：“林先生，今天你们就在我家里住下吧，房间也够，现在天气也比较暖和了，我让张妈添些薄被就可以了。” 林寒连忙点头致谢道：“实在是有劳季先生！” 季先生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林先生，现在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叫张妈，我有早睡的习惯，就不陪你了。” 林寒赶紧站起来说道：“好的，季先生好好休息，我那些同仁都比较有规矩，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季先生听林寒这么说，又笑了笑，然后就和林寒告辞，离开堂屋，去了左侧他自己的卧室。 林寒抬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接近午夜时分，他摇了摇头，就向马宝驹和黄天邦的那间厢房走去。 ◇◇◇ 幺哥带着枪伤的疼痛，对马宝驹和黄天邦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马宝驹将这些情况都一一记在脑子里，在幺哥讲述的过程中，当看到他讲述得比较犹豫的时候，黄天邦就时不时的对他进行威胁，弄得他不得不胆战心惊的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在黄天邦的再三逼问之下，这幺哥确实再也说不出来什么新的东西。 马宝驹看了这个幺哥一眼，又扭头对黄天邦说法：“天邦，看样子就这样吧，量这小子也不敢说谎！” 这是，就听到门口响动，他们连忙回过头来，就看到林寒推门走了进来。 “老大！”、“主任！”两个人连忙和林寒打招呼。 林寒笑着对他们点点头，随即又指着龟缩在椅子里的幺哥，问道：“这家伙招供了吗？” 马宝驹和黄天邦都点了点头。 林寒笑着夸赞他们道：“哈哈，看来你们今天的效率很高啊！这么快就让这家伙招供了。” 马宝驹和马宝驹相视一笑，黄天邦对林寒说道：“主任，这家伙就是一个怂货，稍微一恐吓他就招了。” 林寒也笑了起来，然后又一脸正色的问道：“宝驹，情况怎么样了？” 第368章 供词 马宝驹见林寒询问审讯的情况，就对他说道：“主任，这家伙能招的都招了。我们出去说吧！让这家伙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林寒和黄天邦会意，就和马宝驹一起走出了房间，黄天邦还交待两个行动队员，让他们在屋里好好看守着这家伙，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他。 然后，他们才一起来到堂屋里，在中间的一张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马宝驹对林寒说道：“主任，这家伙虽然招供了，不过，从他招供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一个知情人。” “怎么说？难道他还不是关键人？”林寒有些疑惑的问道。 “刚才这家伙招供说那两个杀手，他以前并不认识，而且也不是他所在堂口的人。他的这个供词和关在警察局的那一帮袍哥的口供是一致的。” “那么，这两个杀手是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林寒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这两个杀手是他堂口的龙头老大的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据说是因为你欠了他们一大笔血债，他们要血债血偿。顺便叫他堂口中的一帮兄弟配合他们行动，当时给他的具体要求，就是只需制造一下混乱就可以了。” 林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冷笑道：“血债？他们还真的会编故事。”随即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鄙视的神情。“他们说得也对，我们在磁器口抓了他们那么多人，对他们来说，也真的称得上血债了。” 马宝驹和黄天邦看着林寒的表情，也笑了起来，并连连点头同意。 林寒也笑着继续问道：“那天今天，这家伙在这里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看到你追他，立即对你动枪？” 马宝驹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家伙说他在西医诊所看到那两个杀手，被林寒当场击毙在地，就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他趁乱跑回堂口个，分享给龙头大爷汇报此事，没想到竟然找不到人，他才知道这个事情坏了，他没有敢多逗留，立即就躲起来。” “这么巧，他怎么就躲到苗儿石来了？”林寒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马宝驹笑了笑，说道：“这家伙交待说，它有一个相好的就躲在苗儿石，而且苗儿石这地方相对比较偏僻，不容易引人注目，所以他就躲过来了。” “今天他又为什么出来露面呢？”林寒，满脸狐疑的看着马宝驹。“对了，宝驹，你当时在‘明月鱼庄’突然下楼去，是不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马宝驹用佩服的眼光看了林寒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当时就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才追赶下去的不过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不过，他招供了一条重要的情报。” 林寒饶有兴趣的看了马宝驹一眼，嘴里淡淡的问了一句：“这家伙和‘明月鱼庄’有关？” “主任说得对，这个‘明月鱼庄’是他和他龙头老大约好的一个联络点，今天他是实在忍不住了，去哪里看看情况。”马宝驹，说到这里，特别放慢了语速，继续说道：“这家鱼庄的一个伙计中间，有一个人是他的一个联络人，正当他和那个伙计说话的时候，被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林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有没有交代和这家鱼庄的关系？” 黄天邦这时接口说道：“主任，这家伙在我们的威胁下，他应该不敢说谎。” 马宝驹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他也交代了，我听到他的声音，追下去的时候，他去了鱼庄的厕所，而当我去厨房的时候，他恰好从厕所出来，刚好和我错过来。” 马宝驹说完，看了林寒一眼，又加了一句补充道：“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从鱼庄的后门溜走的，看了并不是这样。” “他出来的那条小巷子里，难道就是他藏身的地方？” “是的，因为今天他去了明月鱼庄，没有找到人他觉得越发恐慌，像趁晚上换一个藏身之处，讲到他一出巷口就被我们两个盯上了。” 马宝驹说完，有对林寒说道：“这个家伙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还有两个人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所问，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林寒说略微沉吟了一下，对马宝驹说道：“宝驹，你先去审问那两个家伙，看能不能够问出些有价值的情报来。” 马宝驹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黄天邦。林寒对他说道：“宝驹，天邦另外还有些事情，你先审问着！”马宝驹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林寒又对黄天邦吩咐道：“天邦，你现在亲自带两人去‘春秋酒家’，把陈忠实和你派去的那个人一起找过了，我有些事要问问他们。” 黄天邦连忙点头道：“好的，主任，我立刻就带人去。”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主任，他叫童敬天，也烧的一手好菜的。” 林寒笑了笑说：“好的，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了。” ◇◇◇ 这个时点，“春秋酒家”早就打烊歇业了，不过，陈忠实和童敬天都是住在店里的，只不过这会儿他们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卧室里低声说着话。 陈忠实显然有些紧张，因为他也听到了，街上突然响起的枪声，他心里一直在犯嘀咕，怕自己平常带着童敬天去买鱼，是不是引起了“明月鱼庄”的怀疑？ 童敬天倒是显得很镇静，他安慰陈忠实道：“陈师傅你不用担心，我们一直都非常小心，不会露出什么马脚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你也不用害怕，有我在。” 这童敬天说这话，还不完全是吹牛，他在军统局行动大队里，也是一个身手很不错的不错的，除去于秋枫、陈大超和黄天邦，就要算他了。 而且，黄天邦带着其他人重新回到苗儿石街上，就和他取得了联系，所以他并不担心会有什么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聊着，倒是睡意全消，虽然街上早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时，童敬天突然停止了说话，还对陈忠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从床上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驳壳枪来，轻轻的下了床，贴着卧室的窗边，透过窗子的缝隙，向外看去。 第369章 不甘心的人 陈忠实看着童敬天的样子，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手中还抱着一床被子往墙角缩了缩身体。 要是林寒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哭笑不得的。因为他现在的样子，与当初在“春秋酒家”第一次和林寒侃侃而谈时的从容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童敬天手中拎着驳壳枪，贴着窗子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他现在已经听出来，刚才窗外的脚步声已经完全停止了下来，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时，就听到窗子外面突然响起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他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的口中立刻也回应了两声。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缩在墙角陈忠实说道：“陈师傅，别担心，是我们的人。我现在去开门，你呆在这里别动。”说完，他就走出了卧室，来到旁边的一个侧门边。 他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黄天邦的脸，他连忙打开了门栓，把黄天邦让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又吹了一声口哨，就看到两个行动队员，从街道的阴影里快步走了过来。 童敬天赶快让他们进了门，然后伸出头去，向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他又很快的把门又关上了。 童敬天这才回过头来对黄天邦说道：“队长，这么晚了，你现在来找我，是不是出事了？刚才我听上街上有枪声。” 黄天邦点了点头，问道：“陈忠实现在在哪里？马上带上他，和我们一起走。” 童敬天连忙回答说：“好的，陈师傅现在正在屋里，我马上就去叫他。” 黄天邦嗯了一声，又回头对另两个行动队员说道：“刚才我们在过来的路上，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两个行动队员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叫熊大彪的行动队员说道：“队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在经过‘明月鱼庄’的时候，我和王麻儿分开走的，那里也已经打烊，也没有看到有人。” 黄天邦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待会我们回去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前面仔细打探一下，不要让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如果有不知趣的家伙，立刻干掉他。” 熊大彪和王麻儿都看到黄天邦脸上冷酷的表情，连忙点头说道：“遵命，队长你放心吧，我们会小心行事的。” 这时，童敬天带着陈忠实走了出来，陈忠实那天和黄天邦见过面，刚才又听童敬天说，这是他的上司，还特别对他强调，是林先生请他去的。 陈忠实听说是林寒让他过去，知道一定是有急事，虽然他心中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童敬天。 陈忠实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长衫，就跟着童敬天走了出来。 黄天邦和陈忠实打了一个招呼，还安慰他说道：“林先生现在想见你，我们不用去多远，就在街上。” 陈忠实听黄天邦这么一说，先前紧张的心情才平息了下来，嘴里轻声的说道：“好的，黄队长，我跟你们去见林先生。” 黄天邦点了点头，随即又把他刚才的安排给童敬天说了一遍。 童敬天嘴里说了一声明白了，然后就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栓，先让熊大彪和王麻儿，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略微等到片刻，他对黄天邦和陈忠实一挥手，说道：“队长、陈师傅，你们先走，我断后。” 黄天邦点了点头，和陈忠实并排着走了出去，很快就隐身于黑暗之中。 童敬天这才走出门，回头又把门拉过来关上，再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就跟着黄天邦和陈忠实走的方向走了过去。 ◇◇◇ 夜凉如水，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吠，午夜的苗儿石街上，此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在“明月鱼庄”二楼上的一扇漆黑的窗户里面，却有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眸，看到了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只是，当童敬天的身影最后一个消失之后，这个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显然他陷入到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才回到他住的那间隐秘的的房间里，他点亮了灯，然后点燃了一支香烟。 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短头发，戴着眼镜，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有一双坚毅而内敛的眼睛，这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磁器口围捕行动中，侥幸漏网的原“老王茶馆”的掌柜——老王，他的本名是大岛正雄。 大岛正雄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几份报纸，随意的翻看着，好像他的心思，并不在报纸上面，他心中，此刻一直不断的重复着刚才躲在窗户后面窥视到的情景。 其实，自从上次负责买鱼的中田回来，向他汇报，“春秋酒家”的陈忠实带着一个陌生人来买鱼时，他心中就产生了疑惑。 难道我们暴露了？他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春秋酒家”的陈忠实，以前在“渔船餐厅”做过厨师，他是认识中田的，虽然他不一定不知晓中田的真实身份。 虽然大岛正雄并不是经常外出，很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陈忠实也并没有在这里看到过自己，不过，他还是隐隐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所以这段时间，他为了不引人注目，完全没有再外出，就是和季先生偶尔的对弈，他也没有去了。 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不应该因为自己对下棋的渴望，而与季先生进行了接触，虽然次数不多，但是他依然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而且今天派出去的两个伙计，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再联想到那一声枪声，他心里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他现在考虑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自己下一步如何行动，是走还是留？ 要想让他马上就走，他心里是非常不甘心的，因为自从磁器口失败之后，他一直在重整旗鼓，寻思报复。 不过让他感到有些失望的是，自己策划组织的三起对林寒的刺杀事件，全都失败了。特别是后面的两次，他可以说动用了自己的精英力量，没想到依然和第一次一样，以失败告终。 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个叫林寒的年轻人，竟然是他在中国潜伏二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对此，他真的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失败。 是的，他不甘心。他一直在暗中策划，要重新给那个年轻的对手，最致命的一击。 ◇◇◇ 季先生宅子中的林寒，此时同样也不甘心，那个在他手中溜掉的人，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把他缉拿归案。 第370章 就是他 童敬天沿着苗儿石狭窄的街道走在最后面，一路上他都很注意观察前后左右的动静，他还回过几次头，他总感觉后面好像还有人在跟着自己。 走着走着，他感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当他走进季先生的宅子的时候，他还回头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 除了街道远处的一个转角处，一只野猫从街道当中横穿而过，留下几声凄厉的叫声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童敬天一进门，就看到两个行动队的兄弟守在门后，看到他进来，都热情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指了指堂屋，让他赶紧过去。 童敬天也对他们两人笑了笑，然后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赶紧向堂屋里走去。 ◇◇◇ 季先生家的堂屋里，林寒、黄天邦和陈忠实正坐在那里等着他。 童敬天走过去对林寒说道：“主任，今天晚上感觉有些怪怪的，我有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 林寒位置可否的点点头，向他挥了挥手，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黄天邦有些警觉的问道：“老童，你过来的路上，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童敬天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有些急切的说道：“队长，我的直觉告诉我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但是我回头观察了几次，都没有看到人。” “老童，是不是你刚才太紧张形成的错觉？”黄天邦关切的问道。 童敬天很肯定的摇了摇头“队长，不是我紧张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我的直觉一向是比较准的。” 黄天邦“哦”了一声，转头看着林韩说道：“主任，我刚才和陈师傅过来，一路上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我们的对手已经有了警觉，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 这时，马宝驹也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快步走进了堂屋。 大家看到马宝驹走了进来，都停止了说话，抬头看着他。 马宝驹走进来对林寒说道：“那两个人都是‘明月鱼庄’的伙计，不过这两个人交代说，他们并不是跟踪我们的，他们的目标是那家伙。”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那个受了枪伤的幺哥呆的房间。 林寒略感吃惊的看了马宝驹一眼，说道：“他们想杀人灭口！” 马宝驹点了点头，显然他也认同林寒的判断，他补充道：“这个幺哥今天突然在鱼庄出现，应该触碰到了对手的神经，认为留着这家伙可能是一个隐患，所以对他也起了杀心。” 黄天邦突然插了一句：“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幺哥身上有枪吗？只拍了两个带刀的伙计就想干掉他，是不是太托大了。” 林寒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一定是让这两个伙计动手，也可能只是表达一个姿态，让这家伙赶快离开这里。也可能在半道上，这家伙就会死于非命。” 马宝驹和黄天邦都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两个也认为有这种可能。 林寒转头对陈忠实说道：“陈先生，这几天辛苦你，还让你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着他又对童敬天说道：“老童，说说这几天你们观察到的情况？” 童敬天点了点头，就把这两天他观察到的“明月鱼庄”的情况向林寒做了汇报。 他那天根据黄天邦的安排，隐藏身份进入了“春秋酒家”，名义上作为陈忠实的副手，好在他本身对厨艺就有研究，所以他在厨房里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他每天早上都和陈忠实一起去嘉陵江边购买鲜鱼，他也见到了陈忠实怀疑的那一个钟师傅。这个钟师傅以前就是磁器口的“老王茶馆”的厨师。 “钟师傅？”林寒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还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原来他竟然还是“老王茶馆”的人，难怪陈先生对他产生了怀疑。” 陈忠实在旁边听着童敬天的汇报，看出林寒心中的疑问，就连忙说道：“是的，我们平常都称他为钟师傅，他一直都是“老王茶馆”的人，而且深得掌柜的，也就是那个老王的信任。” 林寒突然问道：“这个钟师傅是哪里人？是不是磁器口本地人？” 陈忠实说道：“据我所知，他并不是本地人，不过来磁器口也有很多年了，应该和王掌柜来磁器口的时间差不多。” “陈先生，不知你和他关系怎么样？”林寒问道。 陈忠实连忙说道：“以前就和他认识，关系处得一般般，因为他这个人说话有些毛病，是个大舌头，说话的腔调有一点怪怪的，所以交流并不是很多不过他做菜也是一把好手。” “说话腔调怪怪的，那他会不会是日本人？因为中文说得本来就不好，所以说话的腔调听着就怪怪的。”林寒自言自语的说道。 “日本人？这个我倒判断不了，他这个人在磁器口的时候，因为说话的原因，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话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陈忠实连忙答道。 林寒又问童敬天：“老童，你认为那个钟师傅有什么问题没？” 童敬天连忙说道：“主任，如果刚才你不提醒他有可能是日本人，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我再回忆一些他的言行，我倒觉得他还真的有可能是日本人！” 陈忠实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随即又摇了摇头，嘴里轻声的嘀咕着：“这个钟师傅除了不爱说话之外，他怎么会变成日本人呢？”看得出来，对于林寒的判断，他很不理解。 林寒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堂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他眼睛一亮，说道：“这个钟师傅有可能就是那一份潜伏组织名单中，最后那一组的成员，他应该就是中田！” “他是中田？”黄天邦大声说道。他是参与了磁器口抓捕行动的，也知道那份潜伏组织名单中，最后一个潜伏组名单只有两个成员，一个名叫井之头五郎，另一个就叫中田。 按照当初林寒的判断，这个潜伏小组应该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因为他的身份过于特殊，所以在名单上只留下一个空白。而这个空白者，就是林寒最近几个月以来，竭尽全力想要抓获的那个内鬼。 马宝驹在办事处时，也已经听林寒详细给他讲过当初磁器口抓捕行动的细节，所以他也知道那份潜伏组织名单的事。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么这个井老板，难道就是那个井之头五郎，就是疯老头？” 林寒肯定点了点头，突然肯定的说道：“那个借住在‘明月鱼庄’的所谓的亲友，那个田先生，他就是那个漏网的“老王”，就是他！” 第371章 有些担心 对于林寒得出的这个结论，黄天邦和马宝驹都不觉得惊奇，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顺藤摸瓜，剥茧抽丝的结果，指向的对象都是他。 “这次可不能再让他跑掉了！主任，我们抓紧时间行动吧！”黄天邦跃跃欲试的说道。 林寒一脸严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天邦，就凭我们现在这几个人，黑灯瞎火的，而且对手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们就这样贸然行动？” 黄天邦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他连忙点点头说：“主任说的对，我太着急了。” 这时，陈忠实突然有些担心的说道：“林先生，我在这苗儿石街上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都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个‘老王’，也就是王掌柜在这里出现过，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林寒看着他一眼，表情轻松的笑了笑，说道：“陈先生，从目前的情况看，那个田先生，八九不离十是他。当然，为了慎重起见，我们现在还不能够轻举妄动。” 马宝驹也点了点头说道：“主任说得对，我觉得应该立刻把这家‘明月鱼庄’监视起来。我建议明天调动警察的力量，找一个说到过去的公开的理由，对苗儿石进行全面的搜查。我们的人可以混在其中。” 黄天邦看了马宝驹一眼，说道：“马股长，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甚至还有可能打草惊蛇，又让他们跑掉了。” 马宝驹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黄天邦的疑问，而是看了一眼林寒。 林寒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宝驹的意思，明里我们在苗儿石街上，大张旗鼓的由警察进行搜查，结果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却可以达到迷惑对手，放松警惕的目的。” 马宝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主任，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的人，你觉得应该怎样安排更合适？”林寒看着马宝驹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继续问道。 马宝驹说道：“我们除了每天派人扮作食客进入‘明月鱼庄’蹲守之外，立即在渔庄附近找一个便于观察的监控点，24小时对他们进行监视。我们其他的人主要散布在外围，注意所有和‘明月鱼庄’有往来的人。”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黄天邦在旁边忍不住说道：“马股长，要是‘明月鱼庄’的人一直都没有动静呢，难道我们就这样和他耗下去吗？” 他说完这话，还看了林寒一夜，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又接着说道：“我看啊！不如我们集中力量现在冲进去，一举捣毁那个地方，我看他们还能往哪里逃？” 林寒突然笑了笑，对黄天邦说道：“天邦，你就是有些急性子，虽然我们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要找的目标就在那里。但是我们并不掌握对手内部的情况，如果强行发起进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伤亡。难道你忘了当初进攻‘民生茶馆’的事了？” 黄天邦愣了一下，显然他想起了当初进攻‘民生茶馆’时付出的代价，这才点点头说道：“主任，我没有忘记，那次我们是伤了些人，还丢了两条性命。” 林寒见黄天邦明白了他的态度，又说道：“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并不知道‘老王’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从季先生和陈先生了解的情况，最近都没有看到他出现，万一他没有在这里，我们发动进攻，反而打草惊蛇。” 黄天邦和马宝驹都点了点头。 陈忠实也说道：“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所说的，不过我倒认为林先生说的很多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谋定再动，这样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林寒看了他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还看着马宝驹和黄天邦轻轻的笑了起来。 陈忠和脸上微微一红，嘴里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门外汉，还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惭愧啊！”说完也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守在门口的一个行动队员跑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黄天邦，然后对林寒说道：“主任，我们刚才发门外有可疑的人员经过，甚至有人试图从门外向内窥视。” 一直没有说话的童敬天，这时突然说道：“主任，我觉得我们的行动已经被对手觉察到了，不过同样的，他们也不了解我们的底细。”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老童，你说的对，现在我们双方都还不完全清楚对手的底细，所以对手也在试探我们。” 说完，他对那个行动队员说道：“你们守好大门，不要让人摸进来就行了，暂时不用去理他们。” 那个行动队员说了一声“遵命”，然后就转头离开堂屋，重新回到门口守卫去了。 陈忠实突然问道：“林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我和童先生是留在这里，还是回‘春秋酒家’去？” 林寒连忙对他说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外面还有可疑人员四处走动，为了安全起见，我看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明天天亮了再过去。” 随即他又对童敬天说道：“老童，你先带陈先生去厢房的客房里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再说。” 童敬天听到林寒的安排，连忙点点头说：“好的，主任，我这就带陈师傅下去休息。” 林寒点了点头，又对童敬天吩咐道：“对了，老童，从现在开始，你一直都要和陈先生待在一起，你的任务就是负责陈先生的安全，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陈忠实听到林寒这样安排，眼中一热，感激的对林寒说道：“谢谢林先生，我也会注意的，不会给您和童先生添麻烦的。” 林寒对他笑着说：“陈先生不必客气，对你的的安全我们一定要负责任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快去休息吧！” 马宝驹看到童敬天陪着陈忠实走了之后，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林寒，说道：“主任，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是不是担心那个‘老王’不在这里？”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老王’应该就在这里，他逃不掉的，我并不担心。” 说完，他还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我现在反而有些担心陈安妮那边，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第372章 是你吗 林寒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陈安妮确实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原来，陈安妮和王惠娴约在在沙坪坝的咖啡馆见面聊天，虽然王惠娴开着她和汤池州的玩笑，陈安妮还是很认真的给她解释了自己和汤池州的同事关系，王惠娴却不太相信，一直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说得陈安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有些脸红。 王惠娴看在眼里，只是一个劲的偷笑。要是换在以前，陈安妮肯定就生气了，不过她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 她立刻笑着对王惠娴反击道：“这个小妮子，是不是春心荡漾了，怎么眼中都是男人的话题，我们林主任还是单身，你可要抓住机会，喜欢他的漂亮女人可是排着一长串的。” 林惠娴笑了笑，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林主任倒是人见人爱，可是，他不是我的菜。我看啊！你的那位姓汤的家伙看起倒还不错，挺成熟的，还耐看。”说完，还一脸坏笑的盯着陈安妮看个不停。 陈安妮有些哭笑不得，啐了她一口，轻声笑骂：“你可少来，他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看着我干什么，你想要去碰钉子，我也不拦着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相互打趣，说笑个不停，在旁人眼里看来就是一对好闺蜜之间的嬉闹，倒也不引人注意。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陈安妮对王惠娴的看法早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因而两人的关系也越发亲密，现在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这时，一个长得有些削瘦，脸上带着一副眼镜，一身书卷气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有些羞涩的对王慧娴微微鞠了一躬，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是王小姐吗？” 王慧娴看了一眼这个人，并不认识，不过看着这个人并没有恶意，就点了点头。 “这位先生，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并不认识吧！” 这个年轻连忙说道：“王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姓汤，名小舟，是重庆大学理工系的老师。” “重大的老师？”王慧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随即又笑着说：“汤老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王慧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才发现这个人还挺帅的，然后一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陈安妮，脸上故作惊讶地正看着她，嘴里还故意轻声的说了一句：“姓汤的老师还真不少啊！”说完，又一指旁边的空座位，“您请坐吧！” 汤小舟也对陈安妮微笑着点了点头，听她这么一说，就顺势坐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嗓子，对王慧娴说道：“王小姐，是这样的，我前期在贵书店订过一套进口资料，我今天去了书店，一个店员告诉我，资料已经到了，只是锁在书柜里，而钥匙在王小姐这里。” 王慧娴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她有些不解的说道：“汤先生，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明天一早你可以来书店领取。” 汤小舟有些为难的说道：“王小姐，真是对不起，由于这份资料关系到实验的进度，我是想麻烦林小姐去书店取一下。” 说到这里，他看出王慧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又连忙说道：“不过，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们喝完咖啡之后再去。我可以等！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王小姐了。” 陈安妮看着汤小舟有些焦急的样子，看来所言不虚，而且她们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就笑着对王慧娴说道：“惠娴，看来汤老师确实很着急，你就帮人家的一个忙吧！反正这里离书店也不远，我也要回去了。” 王慧娴看了陈安妮一眼，陈安妮对他嫣然一笑，“汤老师还等着你呢！快去吧！下次我们见面再聊吧。”说完就招呼侍应生过来结了账。 汤小舟满脸感激的对陈安妮说道：“谢谢您。”随即又对王慧娴说道：“麻烦王小姐了。” 王慧娴站得起来，一脸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我们陈小姐都发话了，那就走吧！” ◇◇◇ 陈安妮和王慧娴以及那个汤老师在这间咖啡馆门口，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就分开了，王慧娴和汤小舟一起往“新知识书店”方向走去。 陈安妮则沿着街道往磁器口方向慢慢的走着，她还回头看了一下街斜对面的那家杂货店，却没有看到汤池州的影子。 陈安妮略微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毕竟按照当初林寒的安排，汤池州只是在暗地里保护她，并不是和她一起行动。所以，虽然没有看到汤池州的人，她并没有多想。 走出不远，突然从旁边的小巷里走出一个人来，陈安妮刚想避让，没想到这个人在她的面前突然站住，然后低声的对她说道：“陈安妮小姐，杜先生要见你，请跟我走。” 陈安妮吃了一惊，连忙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着一顶灰色的礼帽，一身灰色长衫，看样子倒不像一个坏人，但是她并不认识。 “贵成回来了吗？他现在在哪里？”陈安妮有些急切的问道。 “杜先生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你，陈小姐，请跟我来吧！”这个中年人低声的说道。 杜贵成自从“五三、五四大轰炸”之后，陈安妮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虽然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他去了沦陷区，也一直没有他的具体音讯，没想到几十天后他突然有了消息，却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让陈安妮感觉有些不解。 她跟着那个中年人从大街上转进了一条小巷，在巷口，陈安妮有些犹豫了，她停止了脚步，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仍然没有看到汤池州的踪影。 那个中年人看到陈安妮犹豫的样子，连忙说道：“陈小姐，别担心，跟我走吧，杜贵成先生就在前面等你。” 陈安妮点了点头，又紧了紧拿在手中小手袋，不觉胆子又大了几分，因为手袋里有林寒给她的那把袖珍手枪。 她跟着那个中年人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巷，然后就来到了嘉陵江边。 陈安妮心中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显得很僻静，光线也不是太好，她有些怀疑的停止了脚步，对那个中年人说道：“贵成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吧！” 那个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用手指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对她说道：“陈小姐，杜先生就在那里。” 陈安妮有些固执的摇了摇头说：“让他过来吧！他又不是见不得人的。” 那中年人见陈安妮不走了，也摇了摇头，然后，他就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果然，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走出了几个人来，其中一个人的身形确实很像杜贵成，但是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的脸。 陈安妮对着那个人大声喊道：“贵成，是你吗？” 第373章 救美 陈安妮看到那几个人迅速的向她走过来，那个很像杜贵成的人，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 她猛地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用左手把手袋绕到身后，右手迅速的取出那把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紧紧的握在手中。 因为这把手枪太小巧，自从传入中国之后，江湖上还给这把袖珍手枪取了一个“掌中雷”的霸气十足的名字。 陈安妮的手掌比较大，所以她把枪握在手中，双手背在身后，加上晚上视线不佳，那个中年人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很快那几个人就来到陈安妮的面前，呈一个扇形围住了陈安妮。 陈安妮已经发现领头的那个人并不是杜贵成，只是他们的身材有些类似而已。她略微向后退了几步，大声问道：“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是什么人？杜贵成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那个领头的人，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穿着一身黑衣，对她笑着说：“陈小姐，杜贵成是谁，我不认识他。” 陈安妮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人这么说，还是难免大吃了一惊。她又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几个人显得并没有把陈安妮这个柔弱的漂亮女人放在眼里，他们只是不疾不徐的向前走了两步，又站住了。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伸手摘下了头上的礼帽，还故作轻松的扇了扇，对带着陈安妮来到这里的那个中年人问道：“老马，就是这个女人，你没有搞错吧？” 那中年人连忙肯定的点头说道：“老大，不会错的，就是她。” 那个黑衣老大点了点，向前走了一步，用有些轻佻的语气，笑着问陈安妮。 “陈小姐，陈安妮小姐，没错吧！”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陈安妮此时心中虽然有些惊慌，但是她还是面不改色的追问道。 这个黑衣老大看着陈安妮镇静的样子，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陈小姐，哪个姓林的小子是你的什么人？我倒是想不通，这小子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兄弟们，你们说说，这是不是不公平？” 其他几个黑衣人都浪笑着，七嘴八舌的吼起来，其言语粗鄙不堪，令人发指。 陈安妮气得声色俱厉的说道：“林先生是我的上司，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们胆子可真大的，敢对军统局的人挑事儿！” 这几个人听到陈安妮这么说，突然都住了口，然后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领头的老大继续说道：“陈小姐，那个姓林的小子，我看不仅是你的上司，还是你相好的情人吧！”说完，还用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看着陈安妮。 陈安妮怒斥道：“放屁。”说着，她就往来路方向后退。 那个黑衣老大一挥手，其他几个人就向陈安妮逼了过去。 陈安妮心中一急，连忙举起手中袖珍手枪，大声吼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由于天色很暗，这里视线不明，这些人都看不清楚陈安妮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大都以为陈安妮手中可能拿着的是一把小刀。 只听那个黑衣老大一脸淫笑道：“兄弟们，这女人就是那姓林的小子的女人，抓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这么干掉了太可惜，先让兄弟们玩玩。” 这几个黑衣人一听这话，都兴奋的狂叫起来，其中一个黑衣人一纵身，就向陈安妮扑了过去，看样子他想抢得首功。 只听“碰”的一声，陈安妮掌中的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吐出了火舌，在这黑夜里，只听到那个扑上来的黑衣人口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家伙抱着大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陈安妮毕竟是第一次开枪，心中还是过于紧张，开枪的时候，手一抖，并没有打中他的胸口，而是打中了他的大腿根部，才没有让这个黑衣人当场毙命，不过这家伙这一辈子注定是要断子绝孙了。 突然响起的枪声，把其他黑衣人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个黑衣老大大声吼道：“一个女人有把枪怕什么，我们并肩子上，干掉她。” 他说完从身后抽出一把大砍刀，大喊一声：“上……”就对着陈安妮冲了过去。 由于光线很暗，视线不佳，这些人又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一时间人影晃动，陈安妮瞄准起来非常吃力。 陈安妮边往后退，手中连续抠动作扳机，“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又听到有人中枪后闷哼倒地声，但是仍然还有黑衣人逼了过来。 陈安妮一咬牙，又抠动了扳机，只是让她大吃一惊的是，枪声并没有响起来。 这时，她才猛然想起来，这把勃朗宁M1906本来可以装六发子弹，可是林寒给她的时候，里面只装了四发子弹。 陈安妮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现在这样危险的境况，所以她拿过枪之后，见里面有四发子弹，觉得够用了，而且还有汤池州暗地里保护她，所以她并没有给枪里装满子弹。 陈安妮一愣神，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马上就明白过来，其中一个人狂叫道：“这女人没有子弹了，兄弟们，上啊！” 陈安妮心中暗道：糟了，今天要出事了。她也管不太多，扭头就往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嘴里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声喊道：“来人啊！抓汉奸啊！” 这时，陈安妮就看到迎面一个黑色的影子，向他她冲了过来。她心中暗道：完了，这里还有埋伏！ 不过这时她也不想太多，举着拳头，对着来人就一拳打了过去。 来人一闪身就避过陈安妮的拳头，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口里大声说道：“安妮，别怕，是我。” 只见这人一扭身，把陈安妮的身体旋转了一圈，躲在他的身后。同时，他的右手中的手枪响了起来。 “哒哒哒”驳壳枪的连射，那枪声就像机枪一样，前面的几个黑衣人扑通几声就摔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躲得过。 汤池州这才回头看着陈安妮，柔声的对她说道：“安妮，现在没事了。” 陈安妮惊魂未定的一把扑进汤池州的怀里，痛哭流涕的拍打着汤池州的后背，大声哭喊道：“你这坏蛋，刚才跑哪里去了，你再晚来一步，我就完了！” 汤池州任由陈安妮在他怀里痛哭着，捶打着，嘴里只是不断的安慰她：“安妮，没事了！安全了！” 第374章 善后事宜 嘉陵江边的枪声和陈安妮的呼叫声惊动了不远处巷子里面的居民，沙坪坝毕竟是城区，而且还是文化区，不似苗儿石那样的偏僻乡场。这会儿，就有人听到声音大着胆子出来查看。 正所谓人多势众，从巷子里出来了一大群人，有两个精壮的汉子冲在最前面，对着汤池州和陈安妮这边就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道：“汉奸在哪里？快抓住他，你看老子不弄死他个龟儿子！” 陈安妮这才发现自己在汤池州的怀里，不觉脸一红，连忙挣开汤池州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池州，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 汤池州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的话你还真是有危险了。” 陈安妮擦干眼泪，并没有责怪他来晚了，而是红着脸有些害羞的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汤池州摇了摇头，有些着急的说道：“安妮，我们还得赶快回办事处去，我担心老大那边可能也会出现一些意外。” 陈安妮赶紧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又问道：“那这一摊子怎么办？” 汤池州笑着说：“安妮，别担心，这些善后事宜，就由我来处理吧！” 他转过身去，看着跑过来到那两个精壮汉子，手里拿出证件，对他们说：“我们是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的，我姓汤，地上的黑衣人都是汉奸的，你们赶快去警察局报案，让他们派人来处理。 两个人看了一眼汤池州手中的证件，其实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不过他们看到汤池州手里拎着的驳壳枪，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立刻就相信了。 这两个精壮汉子连忙点头说道：“好的，长官，我们马上就去。”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陆陆续续有周围的群众拥了过来，还有个胆大的，走近那些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去查看他们的伤情。 有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刚才已经听到了汤池州对那两个精壮汉子说的话，他对汤池州和陈安妮说道：“这位先生、女士，我是区公署的宣传干事，我叫林诗良，请问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汤池州一听说这个年轻人是区公署的，连忙对他说道：“那好，林干事，你马上组织几个人维持一下现场的秩序，让现场的人不要乱动，等警察局的人过来。” 林诗良连忙点头说道：“好的。” 他说完就转过头去，对周围的人大声喊了起来，这些人大都是街坊邻居，也知道这个林干事在政府部门工作，所以都还比较配合。 更有人提着几盏煤油灯走了过来，微弱的灯光也把周围照的有些亮起来。 这时，有一个人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汉奸，还是活的。”围观的群众哦了一声，就有人想往那边去看闹热。 林诗良赶紧阻止住了这些人，又对那个查看地上黑衣人伤情的青年喊道：“李老六，你给老子过来，别在那边去看了，帮我维持一下秩序。” 汤池州看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听到隐约的哼哼声，就知道还有活口，他对陈安妮说道：“安妮，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就来。” 陈安妮双手抱着手臂，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没事儿的。” 汤池州点点头，他又见那个李老六胆子大，不怕事，就叫他提着一盏煤油灯，跟着自己过去查验伤情。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五个黑衣人，有三个人，显然已经成为陈安妮和汤池州的枪下亡魂。有两个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显然受了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李老六还真不怕事儿，他一边给汤池州照着亮，一边还把这几个黑人掉在地上的大砍刀收捡了起来，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对汤池州说道：“长官，这些人都面生的很，肯定不是沙坪坝的人。” 汤池州一看李老六的样子，就知道是在街面上混的，就点了点头，说道：“小子，看你还有些眼力，以后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通报，政府不会亏待你的。” 这李老六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好啊，长官，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这时，就听到警笛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骤然响了起来，然后就又听到一阵跑过来的脚步声。 汤池州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事情办完了，警察就来了。” 李老六在旁边接了一句：“长官说得对，警察局这帮吃干饭的，都是马后炮，没用。” 汤池州听到这话不觉一笑，转头看着他说道：“李老六，我姓汤，以后好好的跟我干，不会亏待你的。” 汤池州本身就带着不少江湖气息，加上他的政府工作人员身份，很容易得到像李老六这样的江湖混混的信任。 李老六高兴地说道：“好的，汤长官，我一定尽心尽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时，有一个警察小队长模样的人，带着五六个警察跑了过来，这人大声喊道：“哪位是军统局汤先生？” 汤池州走了过去，对他低声说道：“我们是军统局驻磁器口办事处的人，我叫汤池州，那位是陈安妮小姐。” 这个警察队长显然很清楚他们的来历，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汤先生，我叫黄国平，沙区警察分局刑警队的小队长，需要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那好，黄队长，现场的善后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处理，地上的人，还有两个受伤的，你先把他们带走，该做啥就做啥，然后关在你们局里，后续怎么处理，我们林主任自然会和张局长协调的。”汤池州对他说道。 黄国平连忙点头答应他：“好的，汤先生，我这就安排人处理现场。” 汤池州对他点头说：“那就辛苦黄队长了，我和陈小姐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说完就和陈安妮一起离开了现场。 这时，那个李老六追上前一步说道：“汤长官，我以后怎么和你联系？” 汤池州这才想起刚才对李老六说过的话，看来这小子当真了，就告诉他了一个电话号码，让他有事情打这个电话找他。 ◇◇◇ 汤池州和陈安妮匆匆赶回了磁器口办事处，在办公室里坐下来。 坐在办公室里的胡成祥，看到他们焦虑的神情，连忙站起来对他们说道：“安妮、池州，发生了什么情况？” 汤池州简单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胡成祥说了一遍，并且有些着急的说道：“不知道今天老大那边情况怎么样？从今天对安妮下手的迹象来看，我们的对手现在是狗急跳墙，变得越来越疯狂了。” 胡成祥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一直在办公室里，主任没有打过电话回来，他们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汤池州突然说道：“看来我有必要赶到苗儿石去。” 胡成祥看了他一眼说道：“池州，你现在不用着急，而且现在你也到不了那里，还是等主任的通知吧！” 陈安妮也赞同的说道：“是啊，胡股长说得对，现在过江的船都没了，你就算现在去也到不了的。” 汤池州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只有等待明天再去了！” 第375章 空房子 林寒在纪先生的宅子里，他有些担心陈安妮的安全，不过想到有汤池州暗地里保护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事情。 他很想打一个电话回办事处询问一下情况，可是纪先生家里并没有电话。像苗儿石这样的小乡场，有没有电话还是一个疑问？ 苗儿石街上离张校长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只不过一路上都是没有路灯的，而且道路狭窄曲折，现在这个时候出去也是很不安全的。 林寒倒不担心有人会对张校长一家动手，因为，自从上次林寒在路上遇刺之后，张芸峰征得戴主任的同意，专门加强了对家里的安保措施。 马宝驹看出了林寒心中有些不安，就对他说道：“主任，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还急不得，明天把我们开始研究的那些计划一一落实到位，一定能把这帮人一网打尽的。” 林寒点了点头，随即又对黄天邦说道：“天邦，让你的兄弟们轮流休息，看守好院子，不要让敌人摸进来了。” 黄天邦点点头说道：“主任，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事儿。” 林寒笑了笑，又对马宝驹说道：“宝驹，你先去休息，上半夜，我陪陪兄弟们，顺便也抽这个机会和他们好好聊聊。” 黄天邦本想让林寒去休息，但是听到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无话可说，只好点头说道：“马股长先去休息吧！我陪主任一起，这些兄弟们还是我最熟悉，也好做些介绍。” 马宝驹迟疑了一下，他并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林寒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式，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他点点头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去旁边的厢房里休息了。 林寒笑着对黄天邦说道：“天邦，走吧！看看兄弟们去……” ◇◇◇ 嘉陵江上的晨雾渐渐散开的时候，苗儿石的街道上就热闹了起来，大人小孩的叫卖声，鸡鸭的鸣叫声，混合在人声鼎沸的人群里，让人精神一振。 原来今天是苗儿石赶场的日子，没有想到苗儿石这个小乡场，地方不大，倒是有固定的赶场日子，而且还非常的热闹。 童敬天和陈忠实趁天还没亮的时候，又悄悄的溜回了“春秋酒家”。一大早，他们依然像往常一样，一起又去嘉陵江边选购鲜鱼。 由于今天是赶场天，在江上讨生活的渔民，特意做了一些精心的准备，今天提供的鱼的种类和数量都比平时要多。当然，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来购买。 童敬天和陈忠实很快就选好了几条新鲜的大鱼，看得出来，这几条鱼不仅个头大，而且非常肥美新鲜，还是活蹦乱跳的。 陈忠实显然对今天的食材非常满意，笑着对童敬天说道：“小童，今天这鱼真的不错，回去可以好好做几道菜，而且今天是赶场天，生意会特别火爆的。” 童敬天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伸着头不断的四处张望，原来他一直在找“明月鱼庄”的钟师傅，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童敬天心里暗道：坏了，是不是昨天晚上那么一折腾，这“明月鱼庄”的人都逃跑了？ 陈忠实看了他一眼，轻声的对他说道：“小童，你就别找了，今天是赶场天，‘明月鱼庄’的鱼是由固定的渔夫专供给他们的。这也是他们的味道不如我们，但是生意却又比我们好一些的原因。” 童敬天听陈忠实这么一说，才把心放了下来，他又听出陈忠实心中明显有些不服气，就对他说道：“我们酒家的生意已经特别好了，只是他们的场地比我们要大一些，自然也卖得多一些。要比味道，还是陈师傅的味道，才是顶呱呱的。” 陈忠实听到童敬天这么说，心里也挺高兴，他站了起来，对童敬天说道：“小童，你看，那不是钟师傅来了吗？” 童敬天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钟师傅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的向江边的一艘渔船走了过去。 童敬天突然灵机一动，心说：每到赶场天，就有专门的渔船给他们送鱼，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 林寒其实早早的就起来了，他并没有休息，只是找了一间安静的厢房，打了一会儿坐，调息了一下身体而已，不过他现在已经精神百倍了。 纪先生也早早的起了床，当他在堂屋里看到林寒的样子，简直大吃了一惊。昨天他见到的林寒是特意化过妆的，而现在他已经除去了伪装，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林寒看到季先生，连忙上前施礼，说道：“季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让您受惊了，林某再次给你道歉。” 纪先生摇了摇头说：“林先生不用客气，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棋艺却如此高超，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林寒谦虚的说道：“季先生太过谦虚了，其实您的棋艺，也是非常厉害的。” 季先生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林先生，不知今天你准备怎么安排？”说着，他有些担心的看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不知我这屋里，是否还安全？” 林寒连忙对他说道：“季先生无需担忧，您的安全问题我们一定会保障的。” 季先生这才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这时，马宝驹和黄天邦也走了进来，他们都客气的和季先生打过招呼。季先生连忙招待他们都坐下，说道：“我已经叫女佣做了早餐，稀饭馒头，还有些鸡蛋。一会儿叫兄弟们一起吃吧。” 林寒连忙客气的道了谢，然后他又看了马宝驹一眼，还对他使了个眼色。 马宝驹会意的点了点头，就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我们想找一间空房子，这间空房子应该能够看到‘明月鱼庄’，这个位置离那里最好不远不近，不知道季先生知不知道，那附近有没有这样的空屋子？” 季先生看了马宝驹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头看着林寒，问道：“林先生，你们用来做什么？” 林寒笑着对他说道：“不瞒季老先生，因为我们对‘明月鱼庄’内部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我们也不能够盲目采取行动，所以我们准备设立一个观测点，加强对那里的监视。” 季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好办，在‘明月鱼庄’斜对面的街道转角处，有一栋二楼一底的房子。现在楼下是一个挂面作坊，楼上有两间小屋，二楼是面坊老板和做面师傅住的，三楼上那个房间还是空着的。” 林寒看了季先生一眼，有些明白过来，问道：“季先生，那里也是你家的产业吗？” 齐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家里薄有些祖产，也就在这街上。”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林先生不嫌弃，林先生随便安排就好了。钥匙就在家里，一会儿我就给你们拿过来。” 林寒和马宝驹对视了一眼，都觉得那个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林寒连忙谢道：“多谢季先生，那就暂时借用那个地方一段时间了。” 季先生大气的说道：“林先生，你们尽管用就是了，不妨事的。” 第376章 狙击点 林寒听到季先生这么一说，心中更是觉得有些感动，真诚的对他说道：“季先生，真是太感谢了！” 季先生笑着说：“林先生不用客气，老夫倒是希望这件事情早些了结之后，能有时间和你好好切磋一下棋艺，我就满足了。” 林寒笑着说道：“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一定陪您大战三百回合。” 季先生开心的笑着说：“这样甚好！希望到时候林先生不要爽约哦！” 林寒笑着说道：“季先生放心，林某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说完这话，两人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对偶然相遇的忘年之交，彼此投缘，此刻一切尽都在不言中了。 林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不知这街上哪里有电话？我想借电话一用。” 季先生愣了一下，略微沉吟了一下，猛然抬头说道：“林先生，本来这街上是没有电话的，不过，最近有一个外来的商人，准备在这里建厂生产洋肥皂，在这里设了一个办事处，我知道那里就有一部新装的电话。” 说完这话，季先生还点了点头，肯定的说：“我听上次和他们的负责人一起吃饭，还听他提起过这事，不会错的，只不过并不对外。” 林寒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说道：“这家肥皂厂的办事处离这里远吗？” 季先生说道：“不远，几分钟的路程，这样吧，我陪你去好了，向他们借用一下电话，凭老夫的面子应该不是难事。” 林寒想到去张校长家有些远，派人去又耽搁时间，还不一定说得清楚情况，还是去那肥皂厂办事处打电话最快捷。 “那就有劳季先生一起走一回了。”林寒对季先生说道。 季先生笑着摇了摇头，笑道：“这倒没事，林先生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林寒连忙说道：“季先生请便。” 林寒看着季先生去了他的书房，就对马宝驹说道：“宝驹，一会儿，我们和季先生一起去打电话，顺便查看一下那间空房子。” 马宝驹点了点头，说道：“主任，我们还是伪装一下，经过昨天晚上的折腾，对方一定会有想法的。” 林寒点了点头，同意的道：“宝驹，你说得对，我们准备一下再出门。” “主任，那个袍哥和两个伙计怎么处理？”站在旁边的黄天邦随即又问道。 林寒毫不迟疑地说道：“先关在这里，等我们的人来了再把他们秘密转移出去，不能让人看到他们在这里出现。” 黄天邦点了点头，说道：“主任，我明白了。” 林寒随即又关心的问道：“兄弟俩的情况怎么样了？” 黄天邦咧嘴一笑：“主任，兄弟俩都亢奋起的，有一段时间没有参与这么刺激的行动了，他们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只等主任的吩咐了。” 林寒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现在，林寒对黄天邦的信任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 苗儿石的街道本来就狭窄，这会儿街道两边都摆满了摊位，有卖秧苗种子的；有卖锅盆碗盏的；有卖针头线脑的；还有卖跌打丸、养生酒的；更有看相算卦的，加上赶场的人又多，人挨人人挤人，摩肩接踵的，行人走起路来宛如蜗牛一般，只能缓慢的移动。 街道上四处都是喧闹嘈杂的声音，呼朋唤友的；讨价还价者的；吵架骂娘的；还有捉住小偷痛打不停的，吵吵嚷嚷的，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季先生也在人群中慢慢的走着，离他不远的身后跟着林寒和马宝驹。 林寒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普通乡民的装束，头上戴着一个草帽，肩上还背着一个背篓，低着头走在人群里，就像一个老实本分的赶场的乡民，倒也不打眼。 马宝驹还是一副杂货店小老板的打扮，不过手里没有摇着扇子，而是提着一个大布袋子，面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啥。 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还跟着黄天邦和另外一位行动队员，看他们两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像两个无所事事，来赶集的闲汉。 很快，他们就从“明月鱼庄”的大门口经过，这会儿时间还早，鱼庄里还没有开堂营业。 季先生和林寒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快就来到前面街道的转角处，看到旁边一家店铺上面的招牌写着“井水挂面”四个大字。 季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林寒，然后就走了进去。 林寒和马宝驹也一前一后的来到这家面铺面前，也跟着走了进去。 黄天邦和另一个行动队员，在不远处的水果摊前停留了下来，然后就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挑选起水果来。只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的都盯着“明月鱼庄”。 ◇◇◇ “井水挂面”铺子里面人还不少，好些人围着柜台正在购买新做好的“水面”和“挂面”。 重庆所谓的“水面”，就是一种加碱的半干面，重庆人早餐必吃的“小面”就是这种面。而重庆人口中所谓的“挂面”，才是切成半尺多长，用纸包成圆柱状的干面。 面铺的掌柜正忙着做生意，看到季先生走了进来，急忙热情的招呼他道：“季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季先生笑着对他说道：“有位先生要想租楼上的房子，我带他们来看看，涂老板，你忙吧！” 说着回头对跟进来的马宝驹和林寒说道：“走吧，这边上楼。”说着就带着他们两个上楼去了。 面铺老板看都没有看林寒他们一眼，更没有在意。难得一个赶场天，今天生意又这么好，他哪里还顾得上管其他的事情。 季先生带着他们很快就上了三楼，走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里面东西不多，除了一张单人床、桌子、柜子等简单的生活家具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马宝驹走到窗前，轻轻地推开了窗户，居高临下，斜眼看过去正好将“明月鱼庄”的全貌一览无遗。 他很快关上了窗户，回头对林寒说道：“主任，这个位置的视野非常不错，不仅能够看到‘明月鱼庄’，而且还能观察到整条街道两边的情况。只有在这窗户上再加上一副窗帘就好了。” 林寒也走近窗前看了看，点了点头说：“这地方真不错，监测站就这里了。” 马宝驹点了点头头说：“主任，那我先就留在这里了。” 林寒点点头，又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我们走吧。” 季先生也点点头，转身就出门去了。 林寒回头看到马宝驹把他手上提着的布袋放在了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来。 这些都是马宝驹自己准备的东西:一个小型望远镜、几个弹夹、笔记本、煤油灯，还有一些拆卸开的金属零部件。 林寒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把拆卸开来的小型狙击步枪。他笑着拍了拍马宝驹的肩膀，说道：“宝驹，真有你的，我都不知道你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马宝驹也回头对林寒笑了笑，说道：“主任，这地方可是一个不错的狙击点。” 林寒会心的一笑，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转身下楼去了。 第377章 难道又是他 林寒跟着季先生的后面，很快就走出了苗儿石的街道，他们沿着一条石板路向前不疾不徐的走着。 这条路上走着不少从四面八方来赶场的乡民，还有几个一路上嬉戏打闹不停的小孩子，他们的笑声飘荡石板路上，平添了几分轻松的气氛。 那家肥皂厂的办事处原来并不是设在苗儿石场镇上，而是设在准备建厂的地方。 林寒心中笑道：这肥皂厂，看样子还是现场办公，在这个时代，还有一点办现代企业的模样。 他又回头看了看，看到后面不远处的黄天邦和另一位行动队员，手里拿着水果，边走边啃，慢慢的跟在后面。 林寒心道笑骂道：这两个臭小子，这会儿还有心情吃水果。不过他知道，黄天邦这样的老行动队员，还真有些天生的胆量，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吃行动队这碗饭的。 林寒看到走在前面的季先生，拐上一条向上的岔道，他也随即赶紧向前走了几步，跟在他的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也向上面走去。 看得出来，这条路是临时挖出来的，还没有铺上石板。在这条路的上面不远处，有一间土墙筑成的房子，旁边还搭着几个竹棚，远远的看到里面堆着一些建筑材料。 突然，林寒感觉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里暗道：黄天邦他们这么快跑过来干嘛？ 他连忙回头一看，就看到两个黑衣大汉，从他身边跑过，有一个人还嫌林寒身上背的背篓挡住了他的路，还推了他一把，你还骂道：“躲一边去，别妨碍老子办事。” 林寒知道要坏事，他看见冲在前面的那个黑衣大汉，越来越接近走在前面的季先生了，他大声的对他喊道：“季先生，小心！” 跑在后面的那个黑衣大汗一愣神，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抖手，从袖口里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来，一句话也不说，居高临下，对着林寒就砍了过来。 林寒早有准备，连忙一侧身，顺势将背上的背篓卸了下来，迎着那黑衣大汉的大砍刀就扔了出去。 只见寒光闪处，这个竹背楼已经被砍作了两半，“哗啦”一声掉道地上。就在这一瞬间，林寒出手了。 这个黑衣大汉只觉眼前一晃，他手中的刀还没有再次举起来，就感觉面前这个人的拳头，已经快到了自己的脸上。 不过这黑衣大汉临危不乱，口中“啊”的大叫一声，抬腿就向林寒踢了过来。看得出来，这家伙的功夫还不错。 不过，他立即感到自己的腿踢到了一块钢板上一样，痛得他“唉呦”一声，赶紧一缩腿。 这时他突然感到自己脸上像烂掉的柿子一样，黏糊糊液体迷蒙了他的双眼，同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已经分不清沾满自己脸上的是血水、鼻涕、眼泪，还是口中的唾液，他头脑中瞬间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我的妈呀！我的鼻子去哪儿了？ 随后就见他头一歪，晕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寒一拳把这个黑衣大汉打倒在地上，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了太多，因为必须把面前这个人搞定，才能出手去救季先生。 林寒顾不上查验这个黑衣大汉的伤势，抬头就看到冲在前面的那个黑衣人，已经到了季先生的面前，手中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直接向季先生的头上砍去。 林寒心中暗叫一声：糟了，季先生危险！ 这时，就听到一声枪响，那个黑衣大汉举在空中的刀，顿了一下，然后一个趔趄，眼里看着面前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季先生，心中闪过一万个草泥马：谁打老子黑枪，老子不服！ 只是不服气也没办法，只见他“扑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顺着不平整的台阶向下滚了下来，然后卡在旁边的水沟里，一动不动了。 这会儿，林寒脸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心道：惭愧，差点害了季先生。 他飞快的跑到了季先生的旁边，对惊魂未定的他说道：“季先生，您受惊了！” 季先生突然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林先生，这帮人太无法无天了，大白天的，就敢取人性命，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林寒看到说这话时的季先生，激动得浑身发抖，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挥舞着，但是，他却从季先生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无言的愤怒。 林寒一把扶住季先生，安慰的说道：“季先生，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他们猖狂不了多久的。” 这时，黄天邦和另一个行动队员也冲了过来，黄天邦担心的对他们说道：“主任，季先生，你们都没事吧！是我们大意了。”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天邦，不要说这些，你们谁开的枪？” 黄天邦和那个行动队员都摇了摇头，黄天邦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主任，我还以为是您开的枪呢？”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随即迅速回头向四周仔细打量，除了下面石板路上那些听到枪声，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的乡民匆匆跑过的身影，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林寒和黄天邦迅速走到那个中枪的黑衣大汉身边，看到这个黑衣大汉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大拇指大小的血洞，正向外慢慢的冒着血。 这家伙已经被人一枪毙命了。 是谁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两个黑衣大汉要袭击季先生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躲在哪里射击的呢？ 一时间，诸多疑问涌上林寒的心头，他随即又问黄天邦：“你们在后面有没有听到枪声的来源？” 黄天邦连忙说法：“主任，我听到枪声来自于我们的身前，而不是身后，所以我才认为是您开的枪。” 林寒默默的点了点头，有些肯定的对黄天邦说道：“从射击的位置来讲，这个人在你和我之间，这个开枪的人当时应该就走在下面石板路上，他迅速开枪之后，趁着混乱，立刻就混到赶场的人群中，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黄天邦点了点头，说道：“主任您分析得对，看来只有这种可能。当时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您和季先生那里，根本就没有注意石板路上行人的动作。” 林寒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人看来是友非敌，只是他为什么只在暗中帮助我们，而不肯露面呢？” 黄天邦和另一个行动队员一脸茫然的看着林寒，都摇了摇头。 林寒也陷入到沉思当中，这个开枪相助者到底是谁呢？难道又是他？ 第378章 杨老头儿的话 林寒此时心中猛的想到了一个人，难道这个人又是林城池，据季先生先前所言，他就在这苗儿石街上开有一家中药铺。 昨天晚上临时发生的意外，打乱了林寒本想抽时间去拜访的计划，在这会儿，他突然有了想去林城池的中药铺看看的想法。 季先生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从林寒和黄天邦的对话中，也大致听明白了刚才是有一名不知是谁的枪手救了自己。 他见林寒等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就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电话还打吗？” 林寒闻言连忙歉意的对他说道：“当然。季先生，稍等片刻。”随即对黄天邦递了一个眼色。 黄天邦点点头，对另一个行动队员说：“洪正道，我们先进去查看一下。” 说完，两人就持枪冲进了那间办事处的屋子。 ◇◇◇ 这座房子从外面看着并不大，其实里面进深很长，前后竟然有好几个房间。只是房间里面并没有人，显得静悄悄的。 进门是个办公室，摆着四张办公桌，桌上和地上都杂乱的堆放着一些图纸和材料样品，显得十分凌乱。 不过，在凌乱的桌子上，确实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木盒子下面开了一个孔，从那里连着一根电话线出来。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那盒子里面装的就是电话。 因为那个年代，很多地方为了防止别人偷打电话，都是这样干的，毕竟电话费并不便宜。 黄天邦给那名叫洪正道的行动队员努了努嘴，洪正道点点头，两个人举着枪立刻来到第二个房间门边。 第二个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两人贴着门听了听了，里面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更远处传来几下响动。 黄天邦和洪正道对视一眼，洪荒正道一点头就推门冲了进去，黄天邦也举着枪在他身后掩护。 这间屋子看得出来，是一个简陋的卧室，放着四张单人床，同样空无一人。 他们两人没有逗留，直接向后面的房间冲过去，这里是一个厨房兼着吃饭的地方，这里也没有人。 黄天邦看到土灶台上煮着一小锅粥，一旁的蒸笼里还有几个蒸热的馒头。但是厨房里面并没有人，他心里暗忖道：怪了，这里的人呢？ 这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咔嚓”的声音，他和洪正道没有迟疑，立刻从后门冲了出去，外面竟然还有一个小院子，堆着一些柴火等杂物，这时，他才看到有一个老头儿背对着门，在那里专心的劈柴火，仿佛对外面的事情毫无察觉。 黄天邦大声对他喊了一声：“老头儿，在忙啥啊？” 那个老头儿仿佛没有听见，兀自劈着自己的柴，黄天邦愣了一下，对洪正道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就冲了过去。 那劈材柴的老头儿，突然看到从身后窜出来两个陌生人，倒把他吓了一跳，拿起手中的柴刀，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挥舞着手中的柴刀，大声的对黄天邦他们嚷了起来。 这老头儿的举动让黄天邦和洪正道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们一句都没听明白，敢情这老头儿是个哑巴，看样子耳朵也不太灵敏。 不过，他们也没有敢大意，洪正道大吼一声，立即用枪指着那老头儿，还把他吓得一哆嗦，手一抖，柴刀就“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洪正道上去一把脚把柴刀踢开，大声的问道：“老头儿，你是干啥的？其他人呢？” 这老头儿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并不傻，他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又不断地用手比划着，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嘴巴。 黄天邦这时已经看出来这老头儿又聋又哑，看样子是这里煮饭的工人。 黄天邦走到老头面前，指了指身后的房间，然后画了两个圈，然后盯着老头儿。 这老头儿反应很快，立刻就明白黄天邦的意思，他用手指着苗儿石街上的方向，然后又比了几个的动作，嘴里哇哇的叫着。 黄天邦点了点头，明白这老头儿的意思是说，办公室的人都去苗儿石街上赶场，买东西去了。他见这个老头思维很敏捷，就又对他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那老头一看，连连点头，意思是他会写字。 黄天邦心中一乐，对这老头比了一个跟他走的走势，老头连忙点头，就跟着黄天邦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 黄天邦带着这个老头来到第一间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林寒刚好打完电话，季先生有些不安的站在一边。 林寒放下电话，看到黄天邦和洪正道，一前一后押着一个老头儿走了过来，正准备开口说话。 这时，就看到那个老头猛地冲了过来，指指林寒，又指着放电话的木盒子，然后哇哇的大叫起来，看样子甚是愤怒。 原来这老头儿看到本来锁着的电话盒子，被林寒打开了，而且还未经允许打了电话，他是在指责林寒的行为。 黄天邦和洪正道赶紧冲过去，一把就把这个老头扭了过来，黄天邦还对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那老头大力挣扎了几下，不过，他哪里有力气挣得开黄天邦的控制，只好无奈地放弃了挣扎，慢慢安静了下来。 林寒看了这老头儿一眼，问道：“老大爷，你在这里是干啥的？” 这老头儿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纸和笔。 林寒拿起毛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老头儿。 老头拿起来一看，摇了摇头，表示看不懂。 林寒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写的是简体字，这个年代使用的都是繁体字，而且自己的书法确实是比较垃圾，更让人看不懂。 他不好意思的对季先生笑了笑，说：“还是我来说，劳烦季先生写吧。” 季先生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寒写的那几个字，书法就不要说了，这里面有好多字他都不认识，不过以季先生的才学，他倒是大致能够读懂林寒写的那几个字的意思。 他心里暗道:林先生的书法看着功底甚差，竟是全然没有练习过的样子，但是和他交谈可以看出他是博学多才之人，这林先生真是好些奇怪！ 季先生连忙接过纸笔，说道：“无妨，林先生请讲，我来写就好了。” 然后就开始由林寒提问，季先生写出问题，再由那老头儿写字回答。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你来我往，总算把这里的事情搞明白了。 原来这个老头儿姓杨，是这个肥皂厂办事处的伙夫。这个办事处其实是一个筹备处，负责前期厂房基建事务，一共有四个人。今天适逢苗儿石街上赶场，这四个人都去街上玩去了，而且约好中午在街上的“明月鱼庄”吃饭。 杨老头儿还说他以前一直在“明月鱼庄”后厨做事，后来突然换了东家，让他干了一段时间，嫌他又聋又哑，就让他卷铺盖卷儿走人了，后来他是在熟人的介绍下，才来这办事处做饭的。 不过，杨老头说到了一件关于“明月鱼庄”的事，引起了林寒的高度重视！ 第379章 如何面对 杨老头儿告诉林寒，每逢赶场天，“明月鱼庄”都要到嘉陵江边去取专门供应给鱼庄的鲜鱼。 杨老头儿虽然又聋又哑，但是力气却不小，做事也快速麻利，而且还识文断字，深受以前鱼庄老板的看重。 只不过突然间鱼庄换了老板之后，杨老头儿基本上就只能在后厨打杂。 有一天，实在是因为忙不过来，就让杨老头儿跟着一个姓钟的师傅一起去嘉陵江边收鱼。 那一天正好下着小雨，按正常的情况，下雨天赶场的人就会少一些，生意就会受一些影响。但是这天钟师傅却出人意料的要了两大筐鱼。 选好鱼之后，就让杨老头儿在前面担着箩筐回鱼庄，钟师傅在后面跟着。 杨老头儿担着这两筐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一直在纳闷:今天的鱼也就是两箩筐，怎么就要比平时挑着重得多呢？难道这里面还装了什么私货？是烟土还是大洋？ 杨老头儿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还是担着箩筐在前面走着。从嘉陵江边到街上的小路上，有一段是泥土路，赶上这天一下雨，路就比较滑，杨老头儿心中有事，一分神，不小心就摔了一跤，结果就把装鱼的箩筐打翻在地上。 杨老头儿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收拾掉到地上的鱼。他却发现一个箩筐的底下，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绿色的铁匣子，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那钟师傅看到杨老头摔了跤，立刻对他大骂了起来，还抽了他一耳光，并赶紧从地上抓了几条鱼扔进那个装着铁匣子的箩筐里，遮得严严实实的。才让杨老头把另一个箩筐里掉出来的鱼，捡起来装好之后，继续让他挑着担子，回到了“明月鱼庄”。 之后不久，杨老头儿就被“明月鱼庄”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扫地出门了。 杨老头儿和季先生都不知道那个绿色的、长方形的铁匣子是什么东西。 但是林寒和黄天邦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那一定是一部军用电台。 林寒心道：对手真的很狡猾，把电台放到这个电话都没有的小乡场上，确实是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军统局等机关的电讯侦测队，也很少走到这些地方来。 林寒谢过了杨老头儿，还赏给他了两块现大洋，乐得他不停对林寒鞠躬道谢，他那高兴的模样，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行了大运。 随着抗战的深入，国统区的物资也开始逐渐的紧缺，物价开始上涨，法币开始出现贬值的趋势。虽然国民政府明令民间不能使用银元，但是私底下，陪都的市民都知道这才是硬通货，私底下也在进行流通。也难怪这杨老头儿得到两块钱会这么高兴。 ◇◇◇ 林寒和季先生并肩走在回苗儿石街上的石板路上，后面紧紧的跟着黄天邦和洪正道，两人警觉的注视着周围，绝不放过任何的异常情况。 林寒还扶着季先生的手臂，也是为了安慰他，给他增加一些信心。他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季先生就一直处于惊恐状态，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 林寒的细心显然也得到了季先生的认同，他并没有拒绝，他轻声地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也曾出钱修路助学，从未与人交恶，究竟是谁要对我下此狠手呢？” 显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季先生，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对人诉说。 林寒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对他说道：“季先生，我们这一次的对手，并不是你相像的私人恩怨，而是关系到民族大义，国家生死存亡的战斗。” 季先生毕竟是有文化的人，平日里对当前时局也颇为关心，也曾和自己的一些朋友探讨抗战局势和国家未来发展。 他听林寒这么一说，就有些明白过来，低声的问道：“林先生，你说我们的对手会是日本人，或者是汉奸吗？” 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歉意的说道：“季先生，实在有些对不住，把你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了，扰乱了你平静的生活。” 季先生听着林寒这么一说，连忙激动的说道：“林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俗话说得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季某人能够为国家做一些贡献，正是不求之不得之事。” 林寒有些感叹的用力握了握季先生的手臂，说道：“季先生有如此民族气节，让我真的是感动万分，如果我们多一些像季先生这样的人，何愁抗战不胜利！何愁打不败小鬼子！” 季先生连忙谦虚的说道：“林先生过奖了，此乃份内之事，余定当鼎力助之。” 林寒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季先生，先前你曾说到林太太的儿子在苗儿石街上开了一家中药铺，不知具体在何处？我倒想去拜访他一下。” 季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个林太太之子开的中药铺，就在我家附近。不过今天早晨出来的时候，不知何故，我看他并没有开门营业。也许他是临时出门应诊去了。”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季先生，今早出门的时候，我曾仔细观察过附近的店铺，并没有看到有中药铺的招牌，不知道这位林大夫开的中药铺的铺号叫什么名字？” 季先生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说来呢，也有些奇怪，当初我也曾经询问过他，为什么店铺不挂招牌？他自己解释说，他只是短期借住于此，临时行医。” 说完这话，季先生突然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林寒一眼，还微微的摇了摇头，脸上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 林寒当然看出了季先生脸上的表情变化，就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是不是感到有些奇怪，我为什么对那位林大夫这么关心，而且可能先生心中还有些怀疑，我也姓林，和那位给你治病的林太太是不是有些关系？” 季先生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一点点小心思，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林寒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实不相瞒，这位林太太的儿子，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堂兄。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苦于长期断了音讯，不知道他身处何处。” 季先生“哦”了一声，不禁感叹道：“国破山河在，在这战乱时期，多少国人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又有多少国人妻离子散，父母永别啊！人人都不容易呀！” 林寒听到季先生的感叹，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突然有一些犹豫和不安起来。 今天如果见到林城池，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又如何让他相信自己的说辞？ 第380章 地位 林寒和季先生边走边谈，一会儿就来到了苗儿石的街口，这里人流就显得有些拥挤不堪了。 林寒看到街边有一家茶馆，就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今天赶场人多，我们都在这里喝碗茶，休息一会儿。” 季先生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跟着林寒一起走进了茶馆。 这苗儿石场镇不大，但是街上却开得有五六家茶馆，不过都比较普通，并没有高档的茶楼。 茶馆里的茶博士看到季先生和几个人一起走了进来，连忙过来招呼：“季先生，难得您老今天有空光临，赶快请坐。”说着，把他们几人引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季先生也，笑着对他说道:“李老幺，今天没有看到你们周掌柜也？” 李老幺一边用抹布擦着还算干净的桌子上，一边回答道：“我们掌柜今天吃酒去了，听说是那家大爷满七十哟。” 季先生笑着点点头，说道：“七十大寿，难得，这酒喝得。” 这李老幺嘴里和季先生闲话，手里却没有停下来，很快就给他们冲好了四碗盖碗茶，客气的道了一声慢用，就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林寒突然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一家茶馆应该不是什么袍哥堂口吧？” 季先生摇了摇头说道：“这家茶馆的掌柜姓周，也是苗儿石本乡本土的人，他倒是嗨过袍哥，不过这里并不是袍哥堂口。大街上中间有一家‘竹林茶馆’，倒是袍哥‘信字堂’的一个分堂口。” 林寒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把黄天邦和洪正道叫过来，凑着他们的耳边，低声的对他叮嘱了几句。 洪正道连连点头答应，然后就起身立开了茶馆。 林寒这才对季先生说道：“我们先在这里喝一会儿茶，看看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季先生看林寒不慌不忙的样子，知道他心中一定有计划，所以他也没有多问，三个人就一起喝着茶闲聊着天。 坐了一会，黄天邦也站得起，低声的对林寒说道：“主任，我现在就去了。” 林寒点点头，简单的说了四个字：“速去速回！” 黄天邦点头和季先生打了一个招呼，立刻转身走出了茶馆。 季先生看到黄天邦也走了，虽然他知道是林寒的安排，还是有些不安的，低声的对林寒说：“林先生，那肥皂厂办事处的两个人怎么处理？” 林寒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无需多虑，我已经通知了警察局，他们很快就会派人去处理的，如果快的话，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走进了茶馆。 那带头的警察很快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林寒，连忙跑了过来，本来想向林寒敬礼，立刻就被林寒制止住了。 林寒可不想在这茶馆儿里，太过招摇。 那警察恭敬的对林寒说道：“林长官，我们的人都来了，分成了两队，一队已经去了肥皂厂的办事处处理现场，我带几个兄弟赶过来，看您还有什么吩咐？” 林寒点了点头，还笑着对他说道：“郑州，现在升小队长了，看你的样子还像模像样的嘛。” 郑州笑着连连点头，恭敬的说道：“全靠林长官栽培。” 这个郑州就是上次在西医诊所，因为临危不乱，表现出色，给林寒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后来给曹运福说了这事，曹运福回去之后立即就把郑州提升为了小队长。郑州心里对林寒还是非常感激的，所以对林寒一直都显得毕恭毕敬的。 林寒对郑州招了一下手，这家伙也机灵，赶快把头凑了过来，林寒低声对他说了一阵，说得他连连点头，口中还说着：“林长官，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你在电话中交待的事情，我们都安排好了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起疑心的。” 林寒赞许的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好的，郑队长，那就按计划行事吧！” 郑州低声对林寒说了一句：“遵命，林长官，我现在就去执行任务了。” 林寒又指着旁边的季先生说道：“这位是季先生，就住在街上另一头的哪座独立院子里。以后你和你的兄弟要经常去附近走动，别让一些闲汉混混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静。” 郑州连忙对季先生客气的说道：“季先生，您老放心，从今天开始苗儿石街上就会成立一个警察分驻所，由我亲自负责，我一定会按林长官的吩咐做的。” 季先生感激的看了林寒一眼，又对郑州说道：“那就有劳郑队长了。” 郑州连忙恭敬的说道：“季先生，应该的，应该的！”随即又向他们两个人恭敬地鞠了一躬，才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家茶馆。 季先生心中颇为感概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让你费心啦！” 林寒微微一笑说道：“季先生放心，在这里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会安排人对你贴身保护的。至于刚才的警察，他们起的实际作用不大，但是会对一般人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轻易不会有人敢对您怎样的。” 季先生一脸感激的看着林寒，点了点头，他刚想在对林寒说些什么。就看到林寒的目光看向了茶馆门口。他连忙也抬起头来，看到从茶馆门口走进了两个人，正举目四处打量，看样子是在找人。 林寒微微一笑，轻轻挥了一下手。那两个人很快就看到了林寒，赶紧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对林寒说道：“老大，我们接到您的电话就赶过来了，昨天晚上出了不少事，我们都很担心您！” 林寒笑着说道：“池州，老潘，先坐吧！我们慢慢再说。” 汤池州和潘仁哲立刻就坐了下来，然后有些奇怪的看着季先生。 林寒随即把季先生向他们做了介绍，汤池州和潘仁哲都很恭敬的向季先生问好。 季先生知道这两个人应该是林寒的下属，很客气的回应他们，并叫李老幺上了两碗茶来。 这时，刚才先后离开的黄天邦和洪正道也走了进来，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林寒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天邦，说说现在的情况？” 黄天邦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季先生，欲言又止。季先生一愣神，连忙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们谈公务，我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寒抢先一步打断了，而且满脸微笑着对季先生说：“季先生，您可不是外人，不用回避。” 然后，他又抬头严肃的看了在座的其他几个人一眼，虽然他没有说话，大家都连连点头，显然他们都已经明白了季先生在林寒心中的地位。 林寒这才看了一眼黄天邦。 黄天邦连忙说道：“主任，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381章 暂缓行动 黄天邦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主任，沙坪坝警察分局的人已经来了，按照你的吩咐，进季先生宅子把昨天晚上抓的三个人押着离开了苗儿石，但是关押在沙坪坝警察分局的看守所。” 林寒点了点头，轻声的问道：“他们还剩下了多少人？” 黄天邦说道：“他们还留下了十个人，全部都是便衣，现在都混在街上的。另外，张局长说他派了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现在全部隐藏在嘉陵江边的一条船上，随时可以听从您的指挥。” 林寒赞许的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张局长考虑的比较周全。” 黄天邦也笑了笑，继续说道：“马股长那里，我给他派了两个人上去，协助他监视‘明月鱼庄’。”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着洪正道。 洪正道连忙汇报道：“主任，我已经转达了你的命令，让一个兄弟去了‘明月鱼庄’订座。一个兄弟去了‘春秋酒家’找童敬天。童哥，很快就会过来这里。” 林寒点点头，口中还说了一个字：“好。” 洪正道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离季先生不远的那家中药铺，仍然没有开门营业，我去敲过门，里面没人回应。” 林寒经常有些失望，他看着季先生说道：“这林大夫不会不辞而别吧！” “不会的，林大夫不会这样的，就算是来不及打招呼也会留言的，我想他只是临时有事，出门去了吧！”季先生肯定的摇了摇头说道。 林寒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季先生说道：“但愿如此，今日不能拜访到他，改天也可以，没有什么关系的。” 季先生能够感受到林寒想见到林城池的心情，连忙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 林寒感激的对他一笑。然后他的脸上很快就变得严肃起来，对在座的其他人说道：“这一次行动一定要汲取上次磁器口围捕行动的教训，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申请组里面派人协助，主要靠我们办事处的力量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端桌上的盖碗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至于那些警察，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实施行动还是要靠我们的人。” 大家双目都注视着林寒，都有些激动的不断的点头，他们都知道，如果这次行动取得成功，那么军统局驻磁器办事处的招牌，在整个军统局就算是打响了第一炮。 林寒满意的看大家一眼，说道：“那么现在我就分配具体的任务……” 这家茶馆里人多嘈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林寒他们这一桌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也并不引人注目。 这时，就看到茶馆的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人正是童敬天，他一眼都看到林寒坐的桌子，连忙走了过来，对林寒，轻声的说了一句：“主任，情况有些变化，今天早上，‘明月鱼庄’挑了三箩筐的鱼，由渔船上下来的人送进了鱼庄。” 林寒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三个从渔船上下来的人是不是进去后就没有离开？” 童敬天连忙点着头说道：“是的，这三个人进入鱼庄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我认为是对方新增加的人手。” “那三箩筐的鱼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林寒继续问道。 “从我们的观察来看，那三箩筐的鱼，比正常的重量都重，里面一定是隐藏着有东西，据我的分析，很有可能是武器弹药。”童敬天说道。 “武器弹药？你的意思有可能是一些重型武器？或者是炸弹？”林寒有些疑惑的看着童敬天。 童敬天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说道：“主任，你说的对，我认为极有可能是当量极大的爆炸物。”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把苗儿石夷为平地吗？那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潘仁哲坐在旁边连连发出疑问。 汤池州对林寒说道：“老大，看来这里的形势比我们预先想象的更复杂，如果我们不能够掌握对方的底细，贸然发动进攻的话，可能伤亡更大。”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们昨天晚上的行动，让对方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们今天立即采取了一些对策。” 他看了汤池州一眼，说道：“池州说得对，我们在没有清楚对手底细的情况下，不能够贸然采取行动。” 他对黄天邦说道：“天邦，你和张局长他们联系一下，让他们船上的人都撤回去，估计他们那一船人，也已经引起了对手的怀疑。” 黄天邦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主任，那今天我们全部暂缓行动吗？” 林寒沉吟了片刻，突然笑着说道：“对，那就暂缓行动，这一次我们可能还真的要靠郑州那几个警察，给我们提供我们想要的情报了。” ◇◇◇ 中午时分，太阳还钻出来云层，阳光灿烂的照在苗儿石热闹的街上，也让赶场的人们的都有一个好心情。 这个时候真是饭点，街上拥挤的人群，已经渐渐消失，早起前来赶场的人，都已经纷纷打道回府，一些摊贩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会儿街上的那些茶馆、饭铺，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到处都人满为患，显得有些拥挤不堪。仿佛是本来在街上拥挤的人群，都挤到这些铺子里面去了一样。 “明月鱼庄”和“春秋酒家”算是苗儿石街上，相对比较上档次的餐馆，这会儿更是，座无虚席，如果你没有及早定位子，这会儿是没得饭吃的。 林寒和季先生并没有去“明月鱼庄”，而是在“春秋酒家”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坐着，桌子上已经上好了菜，旁边是潘仁哲陪着他们。 这时，就看到童敬天端着酒和酒杯走了过来，给他们一一倒满了酒，然后压低声音对林寒说道：“主任，郑州已经带着他的人去“明月鱼庄”了。” 林寒问道：“他们表现还像那一家人吧？有没有什么破绽？” 童敬天笑着说道：“还真没有看出来，这郑队长办起这事来，还像模像样的，我认为很真实，应该不会引人怀疑的。” 林寒笑着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郑州要是把这些事情办好了，如果他愿意，还可以把他调到办事处来，比他在警察局当个小队长好多了。 第382章 安全卫生检查 郑州整理了一下帽子，还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对身后的四个扎着武装带，背着中正式步枪的警察说道：“兄弟们，把你们的精神头都拿出来，我们继续去查下一家饭店。” 那四一个警察，连忙立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还颇有点威风凛凛的架势。 郑州满意的看了看他们说道：“兄弟们，出发！”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明月鱼庄”的门口，这会儿，店堂里面虽然没有先前那么多人，不过还是有不少食客，正在里面喝酒划拳，显得有些闹哄哄的。 “明月鱼庄”跑堂的一个伙计突然看着走进来五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心头一愣神，心说：今天难道出了什么事吗？我们这街上平日里可是没有警察来的。 这伙计心里想着，已经迎了上去，嘴里还热情的喊道：“各位老总，里面请，今天本店新到不少河鲜，请问要吃点什么？” 郑州立刻就站住了，对那个伙计严肃的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冷漠的说道：“我们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我们现在有公务，快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这伙计一看郑州的派头，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主，连连对他恭敬的点头说道：“老总先请坐，我这就去叫老板。” 这个伙计点头哈腰地说着，然后就直奔厨房里面去了。 郑州一愣神，转头向门口边的柜台里看了一眼，柜台里面坐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他一只手拿着账单，另一只手快速的拨打着算盘，看样子是正在给客人结账。 刚才那个伙计听到郑州的话，并没有去柜台找这个人，说明他在“明月鱼庄”并不是真正管事儿的人。 郑州心里暗自寻思：难道这“明月鱼庄”平常都是井老板在后面亲自坐镇吗？ 这时就看到刚才那个伙计，领着一个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脸型削瘦，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这人走过来对郑州一抱拳，拱手说道：“各位老总光临本店，有失远迎，鄙人是本鱼庄的老板，我姓井，请问长官今日到此有何公干？” 井老板这几句话说的客气，但是，态度显得不卑不亢，心中并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郑州心中暗道：这家伙倒还有些气势，和一般的饭店老板，还是有些不一样。 这时，郑州身后的一个警察站出来介绍道：“这是我们新任的苗儿石警察派驻所郑所长，负责今后苗儿石地区的一切警务。” 郑州微微点了点头，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井老板，我是奉上峰之命，对这里进行安全卫生检查。” “安全卫生检查？这个……”井老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郑州一眼，随即会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郑所长，那里面请，先喝杯茶。有什么事情都好说。” 原来这井老板把郑州当成新官上任过来找面子的。以往在地方上，掌握实权的官员，上任之后都会在所管辖的地盘四处走动，一个是宣布自己的权力，另外也是让大家心中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郑州并未为之所动，而是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井老板，这一次餐饮业安全卫生检查，是委员长‘新生活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当前抗战的需要。现在苗儿石的外来人口日益增多，为了民众的安全，我们将对苗儿石的每一家餐厅、饭馆、鱼庄、酒家进行安全卫生检查，这是上峰的命令，我们必须严格执行。” 井老板一脸吃惊的看着郑州，有些怀疑的问道：“郑所长，这件事情事先都没有得到通知，怎么突然间就开始检查了，倒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一点都没有准备啊。” 郑州冷哼了一声说道：“抗战特别时期，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按部就班，慢慢吞吞的了。” 然后，他有些傲慢和生气的对井老板说道：“井老板若是不相信郑某人所言，也可以派人去关帝庙前的公告栏去看一看，看我郑某人是否说了假话。” 井老板看着郑州一副油盐不进、仗势欺人的样子，心里恨不得抽他两耳光。 他心头腹诽道:这家伙狗仗人势，还把自己真的当成一根葱了，要是换在往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井老板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还是陪着笑，点了点头说道：“郑所长，我当然相信了。这会儿正是吃饭时间，我想郑所长和几位兄弟们都还没有吃饭吧，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再办公务，误不了事的。” 郑州依然摇了摇头说道：“井老板，根据委员长最新训令，公务人员不得利用公务之便，随意吃拉卡要，今天这饭我们是不能吃的了。” 秦老板听到郑州这么一说，也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郑所长，那就请到你和兄弟们在到客厅这边喝茶，我也好给后厨打招呼，按郑所长的要求准备一下。厨房里油烟重，我怕会脏了所长和兄弟们的手。” 郑州冷哼了一声说道：“井老板，我看就不用这样麻烦了，苗儿石街上可不只一两家酒馆、饭店的，我们都得去查，还要花不少时间呢。” 说完，对身后站着的四个警察中的一个人说道：“古日白，你带兄弟们按照上峰的检查要求，一点一点的对照仔细检查。” 他随即又对井老板说道：“井老板，麻烦你给兄弟们带一下路吧，这油烟倒不是什么问题，安全卫生才是最重要的。” 井老板有些为难的说道：“郑所长，这个事先也没有打个招呼，我也不知道上面的要求，这个检查……要不这样，郑所长借一步说话。” 郑州自然懂得金老板说这话的意思，他会意的点了点头，嘴里说道：“秦老板，这事情是来得有些急，你们没有事先准备，这样吧，我就给井老板你宣讲一下，这次安全卫生大检查的要求。” 井老板心头一喜，连忙点头说道：“那就多谢郑所长了！来，里面请。” 郑州点了点头，嘴里还有些得意的说道：“刚才在‘春秋酒家’，一检查，就发现很多问题，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三日内必须完全整改，不然就关门，生意就不要做了。” 只是井老板并没有看到，这个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郑所长，用他背在身后的手，向那个叫古日白的警察做了一个很隐蔽的手势。 当郑州和井老板的背影一起消失在大堂里的时候，那几个警察却在古日白的带领下，向一边的厨房里面走去。 第383章 人数不对 林寒和季先生在“春秋酒家”吃过了饭，由潘仁哲去结了账，然后他们三个人就离开了这里。 他们在经过“明月鱼庄”的时候，林寒还故意的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照旧，吵闹的划拳行令声，在街上都能够听到。 潘仁哲看了一眼林寒，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郑州对“明月鱼庄”的检查，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林寒看着他笑了笑，低声的说道：“老潘，你不要着急，什么事情会有个过程，当然，总会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的。” 走在林寒旁边的季先生也点了点头，也低声说道：“林先生说的甚有道理，欲速则不达啊！” 其实这些道理潘仁哲也知道，他只是觉得着急，是因为明明知道这里面的人，就是上次从磁器口潜逃的日本特工，为何不立即出手，将其一网打尽。在他看来，付出一些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也许他以前长期在军统局行动处不受人重视，都是干一些跑腿打酱油的工作，所以他和行动队的那些人，没有特别深的交情。 因此，他对出任务有伤亡，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在他的心中，一直觉得林寒有时候过于和属下打成一片，和下属产生了比较深的感情，这样反而不利于决断和行动。 林寒很明白潘仁哲的意思，但是林寒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用属下的性命来实现自己步步高升的人。在他的时代，由于人工智能的高度发达，很多事情都由机器人代为完成，保护人的生命，已经成为最不可以侵犯的原则。 当他们经过位于苗儿石街上中部的一个小关帝庙的时候，他才看到关帝庙前的公告栏上，贴着两张盖着鲜红的印章的告示。 林寒看到这两张告示，暗暗点了点头，颇有兴趣的走了过去，从头到尾的认真看了起来。 这两张告示，一张是成立苗儿石警察派驻所的公告，而公告中显示，驻苗儿石的警察派驻所的办公地点，就在季先生宅子的斜对面不远处。 林寒和季先生相视一笑，然后又抬头看第二张公告，这张公告的大意是:委员长大力倡导“新生活运动”，鉴于抗战时期日机轰炸日益频繁，为了避免轰炸之后出现疾病和瘟疫流行，全体居民必须加强环境卫生和食品安全卫生，扫苍蝇、杀蚊虫，同时对苗儿石地区进行全面的安全卫生检查，凡受查商铺和个人必须全力配合检查，违抗者将视为反对抗战论处。 季先生笑着对林寒说道：“林先生，这样一来，就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了！” 林寒笑着点头说道：“不过，季先生，这警察派驻所的办公地点倒要请你支持了，当然相关费用是由政府支付的。” “林先生，这个没有问题，那里还有几间空屋，简单清洁之后就能够使用。”季先生笑着说道。 林寒点了点头，心说：在这个年代，家中有些产业倒是可以活得比较潇洒的。 ◇◇◇ 徬晚时分，林寒和季先生正坐在季宅的堂屋里喝着茶。 纪先生现在心里已经非常平静，而且他还有很强的安全感。 季宅的大门口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门口没有人看着了。现在已经由黄天邦安排了一名行动队员，轮流二十四小时守护在那里。 苗儿石警察派驻所的招牌，在季先生的安排之下，很快也由镇上的木匠赶急做了出来，已经在办公处挂了出来，办公室里面已经有警察进驻办公了。 这时，就看到汤池州和潘仁哲匆匆的走了进来，林寒连忙对他们说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汤池州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老大，我已经查明了，每逢赶场天给‘明月鱼庄’送鱼的不是嘉陵江附近的渔民，而是一个鱼贩子租用渔民的船。” “一个鱼贩子？那这个人一定就不是鱼贩子，他应该就是‘明月鱼庄’为了掩人耳目而设立的交通员。”林寒并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 汤池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据我调查的渔民讲，他以前是给‘春秋酒家’送鱼的。而‘明月鱼庄’开业的时候，他曾经也想给他们送鱼，结果被‘明月鱼庄’断然拒绝了。然后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鱼贩子就突然出现了，垄断了‘明月鱼庄’的鲜鱼供应。” 林寒说道：“这样就对得上号了，‘明月鱼庄’所有的设施，应该就是由这个鱼贩子提供的。池州，你继续查下去，查出这个鱼贩子的下线是谁？” 他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池州，调查的时候注意一下保密，这个鱼贩子的下线，会不会是我们一直想抓的那个内鬼？” “好的，老大，我会继续深入的查下去的。”汤池州连忙点头说道。 林寒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又转向了潘仁哲。 潘仁哲连忙说道：“主任，马股长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据他的观察，‘明月鱼庄’里面应该隐藏着比表面人数更多的人。” 林寒有些感兴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里面的人数不对？马宝驹是怎么发现这个异常的？ 潘仁哲笑着说道：“主任，我开始也是这样问的马股长，怎么就能够看得出来人数的不同呢？马股长说，他是根据每天进出的食材和垃圾量，推算出来的。”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方面，马宝驹是真资格的专家，他的很多方法，都是在实践当中总结出来的。以后啊，我们办事处要专门开一个培训班，由马股长来担任教师，好好的教给大家一些在一般的培训班学不到的东西。” 潘仁哲笑着说道：“那样就更好了，我可知道马股长是潜伏专家，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有他执教，我们真是求之不得。”说完，他还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汤池州。 汤池州笑了笑说道：“老潘，你说的没错，马股长的实践经验是在培训班学不来的。” 这时，就看到郑州一个人匆匆的走了进来。 林寒看到他，笑着对他说道：“郑所长，辛苦你了，检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郑州连忙走到林寒的面前，立正向他行了一个礼，对他说道：“林主任，我们有一些新的发现！” 第384章 三大疑点 林寒客气的对郑州说道：“郑所长，不要着急，坐下来说吧！” 郑州连忙道了谢，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一旁的季先生还叫女佣给在座的汤池州、潘仁哲和郑州上了茶。 郑州特别站了起来，再次对季先生表达了谢意。林寒觉得他虽然在警察队伍里面混，还是有一些好习惯的，不觉暗暗点了点头。 郑州毕竟和汤池州、潘仁哲都不熟悉，林寒借着女佣上茶的间歇，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郑州也客气了和大家见了礼。 林寒笑着对郑州说道：“在座的都是值得信赖的人，不需要隐瞒什么，有什么情况及时说出来就好了。” 郑州连忙点了点头对林寒说道：“好的，今天中午带着几个兄弟去了‘明月鱼庄’检查，大致的摸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大家一眼，全神贯注地听郑州讲述他调查的经过。 当时的情况其实都是郑州预先计划好的，他故意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和“明月鱼庄”的井老板周旋，而且还让井老板对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郑州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一些好处。 所以井老板把他让到客厅里面去，单独和他谈话，就是想私下给他一些好处，这样也算结下一份交情，以后类似的事情就好处理。 所以他进入客厅之后，井老板对他还是非常热情，当然也免不了诉一番说做生意不容易做的艰辛和感叹。 但是令井老板感到意外的是，这个郑所长在表达了理解的同时，却又煞有其事的给他认认真真的宣讲了一遍本次安全卫生大检查的意义和主要内容，搞得他甚是尴尬，但是还不好打断他，只好装着认真听讲的样子，听郑州打着官腔慢慢的说完。 等郑州慢条斯理的说完之后，井老板，也没有犹豫，立即让人送上了两件礼物，用一个小布袋装着。 当井老板把这包东西递给郑州的时候，还对他说道：“郑所长，初次见面，这是鄙人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你笑纳。” 郑州看着东西，故着高兴的笑了笑，说道：“井老板，你真是太客气，我心中有数。不过，这事既然是上峰的安排，该走的过场，还得让兄弟们走一走，不过请井老板放心，只要有我郑某人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井老板听到郑州这么一说，原来心里还有的一点儿担心，立刻就烟消云散了。还陪着郑州，天南地北的，瞎聊了一通。 就在这个期间，其他几个警察在古日白的带领下，对“明月鱼庄”的厨房、账房和后院住人的房间，甚至包括储藏室，都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虽然开始在进入厨房的时候，也遭到了鱼庄的伙计的抗拒，但是在古日白立即抓人的强硬态度下，才不得不让他们检查。 当然，这样搜查的结果，只能够看到一些表面的情况，并不能发现什么实质的东西。 不过，当事后郑州和他们碰头的时候，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经过郑州的分析和总结，他认为“明月渔庄”主要有三点值得怀疑的地方。 第一个疑点，古日白在检查时，发现后院角落的泥地上有几个皮鞋的脚印，因为后院里并没有铺上石板，角落里都是有些松软的泥土这几个脚印深深的印在了泥地上。而古日白仔细观察过，“明月渔庄”的人，是没有人穿皮鞋的。由于发现写印的地方是在后院，一般的食客是不可能够走到那里去的。 第二个疑点，在后院的出场时，他们发现院子旁边有一大堆新挖的泥土，疑似有人在后院的山壁处开凿山洞，或者挖地窖，但是却没有看到明显的出入口。 而且那里养着一条凶狠的狗，见人就咬，吓得古日白放弃了对那件储藏室的检查。 第三个疑点，就是这“明月鱼庄”并没有看到一个像“老王”那样的人，但是在后院看到有几个精壮的年轻汉子，这几个人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警察询问他们时，这几个人说他们是轮班休息的伙计。 不过据古日白时事后对郑州表示，那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伙计，反而像是受过训练的人。因为古日白以前在国军中干过班长，他对军人的气质特别熟悉。 郑州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看法，然后又从随身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双手递给林寒说道：“林主任，这是那个井老板送给我的贿赂，我可没有动过，请您过目。”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郑州，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对他说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郑州把那个小布袋打开，露出了里面用纸包着的两块正方形的东西，那个包装纸上还盖着红色的印章。 这时就听到季先生也有些吃惊的叫了一声，还用手拿起一块来，仔细的看了一下上面的印章，才对林寒说的：“林先生，这是上好的烟土，云南产的。” 林寒对烟土这个东西并不陌生，以前在很多历史书上都看到过，也曾看到过一些图像资料，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实物。 他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原来烟土就是这样的，看来这个时代的烟土商家就有一些品牌意识了，那盖在上面的印章相当于就是注册商标了。 林寒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这两块烟土应该价值不菲吧？” 季先生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块烟土按照现在的市价，至少要值一百块现大洋。” 大家听到季先生这么一说，都有些吃惊的相互看了一眼。由于战争的影响，烟土的价格也扶摇直上，而且有时候有价无市，在江湖上有黑色黄金之称。 林寒突然微微一笑，对郑州说道：“郑所长，这个井老板出手真是阔绰啊！看来他对郑所长倒不是想敷衍了事，是真心想拉拢你的。” 郑州连忙说道：“林主任，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我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所以我才亲自把东西送过来，请林主任处理。” 林寒赞许的对他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对汤池州和潘仁哲说道：“以前局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的？” 老潘看了一眼汤池州，见他一言不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主任，按照以前大家的习惯，如果是私人接手的，一般他就不会拿出来。如果是大家一起获得的，一般会上交一部分，私下留一部分，然后把它在黑市卖掉，大家私下再瓜分掉。” 林寒听到潘仁哲这么一说，不觉皱了皱眉头，还摇了摇头，嘴里严厉的说道：“这样处理不行，这东西就是害人的毒药，留着只会害人，我们办事处绝不能这样处理。” 第385章 查户口 林寒对汤池州说道：“池州，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带回办事处去，交给安妮锁起来，以后再研究怎么处理吧。” 汤池州点头答应着，很快就把那包烟土装了起来。 林寒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明月鱼庄’的后院是否有山洞或是地窖？” 季先生肯定地说道：“以前那个地方是有一个山洞的，但是并没有开挖过地窖，重庆不似北方，很少有人在自己家院子里挖地窖的，也用不着。” 林寒“哦”了一声，还点了点头，这时他也想起，重庆这个地方夏天非常炎热，而且是一座山城，当地人也有在自家院子后面挖山洞避暑的习惯。 季先生看了林寒一眼，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觉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这个店铺出租时间已经很久了，据我所知，以前那个掌柜的也没有在后院开挖过地窖，这‘明月鱼庄’接手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东西，它完全可以放在后面的山洞里，那个山洞还比较大，夏天的时候里面是非常凉爽的。” “郑所长，你的手下在检查后院的时候没有看到山洞吗？”林寒有些奇怪的对郑州说道。 “据古日白说，他们并没有看到山洞的大门，而且院子里养着一只凶猛的狗，他们也没有能够对那个方向进行仔细的查看。估计那个洞口被特意伪装过。” 郑州说完这话，又抬头看着林寒，突然说到：“林主任，你先前说过的那个‘老王’会不会就是藏在这山洞里的？”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先前这个‘老王’，他是以井老板的亲友的身份，借住在‘明月鱼庄’里的，他并没有必要躲进山洞里。” 汤池州突然说道：“老大，会不是会因为昨天这里的动静搞得太大，引起了他的警觉，他立刻撤离了此地？或者是暂时躲避了起来。” 林寒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明月渔庄’应该是他们新建成的一个秘密据点，他们一定是花费了打量心血的，所以他们不可能在对我们并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这里。” 大家都觉得林寒分析得有道理，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季先生突然说道：“林先生，俗话说狡兔三窟，说不定这帮人除了‘明月鱼庄’这一个点之外，在苗儿石街上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窝点。” 林寒其中突然蹦出了“安全屋”这三个字，他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季先生说的有道理，这个‘明月渔庄’可能只是一个窝点。在苗儿石街上还有一个所谓的‘安全屋’。” 大家虽然觉得“安全屋”这个词儿有些新颖的，但是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这里除了郑州和季先生，其他几位都知道他们的这个上司，会时不时的从口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些新词儿来，他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郑州和潘仁哲，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查户口！” 说完这话，他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毕竟潘仁哲也是警察出身，他和郑州的思维有很多一致的地方，他们才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点。 “查户口！”林寒眼中一亮，连忙点头说道：“你们说得对，查户口倒是一个好办法，而且苗儿石警察派驻所刚刚成立，对自己辖区的居民情况进行一个全面的调查，也说得过去，并不会显得特别的突兀。” 郑州连忙点头说道：“林主任，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安排相关事宜。” 林寒突然对他摇了摇头说道：“郑所长，现在不能着急，几天你们对‘明月渔庄’得突然调查，一定也让他们产生了一些警觉。欲速则不达，明天你先让分管户籍的警察去走访片区，先做例行调查，然后再找个理由进行突击检查。” 郑州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听林主任的安排。” 这时，季先生有些迟疑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不知道今天的检查会不会引起‘明月渔庄’的怀疑。” 郑州听到季先生这么说，连忙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这件事情他们开始可能会怀疑，但是他如果派人去走访一下苗儿石街上的相关店铺，他们就会发现，其他店铺在今天同样都被进行了检查，而且还对有几家条件比较差的进行了处罚，开具了正式的罚单。他们就不会认为今天仅仅是针对他们的行动了。” 季先生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也对郑州笑着说道：“郑所长安排得如此周密，确实能够消除对方的怀疑。” 季先生抬起头来看着林寒，说道：“林先生，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曾经和我一起下围棋的那位田先生，就是那个日本老牌特工‘老王’，我倒想去见见他。” 林寒听到季先生这么一说，眼前突然一亮，连忙对他说道：“季先生，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一个想法，可能还要麻烦到季先生。” 季先生笑着说道：“林先生，事到如今，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情就请讲吧！” 然后，林寒就把他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大家听了之后都连连点头，觉得可以一试。 林寒见大家都比较赞同自己的想法，就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这件事情如果让您一个人去，我倒是有些不放心。”他又转头看着汤池州说道：“我看这样吧，明天由池州扮着您的家人陪着你，以便保护你的安全。” 季先生一脸信任的看着林寒，笑着说道：“我听从林先生的安排。” 林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会安排其他人在附近接应您和池州，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汤池州也在旁边说道：“老大，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保护好季先生的安全的。” 林寒又想了想，对郑州说道：“郑所长，明天安全卫生检查还没有完成的，你继续派人去走一下过场，然后你调集几个精干的手下，配合户籍警员，挨家挨户的查户口。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立即进行突击检查。” 郑州连忙说道：“好的，请林主任放心，我都按您的安排行动。” 汤池州和潘仁哲对视了一眼，都会心一笑。 潘仁哲心中暗道：真还没看出来，一个基层混的小警察，突然就变成了派驻所的所长，他是看准了林主任这根大树了，这小子看起来未来还会有些前途。 苗儿石警察派驻所所长，虽然只是个芝麻大的官儿，其实在地方上还是有些权力的。 第386章 追本溯源 夜已深沉，月光照耀到苗儿石街上的青石板路上，反射着清幽幽的亮光，就算不点灯火走夜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除了偶尔能够听到远远的农舍里传出的狗吠，四周一片寂静。 苗儿石街道中部，那座小小的关帝庙旁，有一条向后山蜿蜒曲折的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个大门紧闭的简陋小院子，里面有两间低矮破旧的小屋。 这时，从其中一间屋子黑漆漆的木窗里，还透出几丝亮光来。 屋子里面的家具很简陋，但是显得很干净。房间中间的一张木桌子边，围桌而坐着四个人。桌上放着一些酒菜，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几个人除了喝了不少酒，桌上的菜基本上没有动多少。 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良久，一个戴着眼镜，眼睛里闪现着坚毅目光的中年人，这时突然笑了笑，看了坐在旁边的三个人一眼，拿起筷子来，对他们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来，我们都吃一点菜吧！”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磁器口逃脱的“老王茶馆”的掌柜老王，也就是磁器口日本间谍潜伏组织的负责人——大岛正雄。 大岛正雄吃了一口菜，对其中一个人说道：“三郎，从你今天汇报的情况来看，那些警察的安全卫生检查好像也合情合理。但是，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不符合中国人办事的效率。” 这个三郎，就是“明月鱼庄”的井老板，也就是磁器口那个装疯卖傻十多年的疯老头儿，他的名字叫井之头三郎，在就是他当初冒险从“渔船餐厅”上把“老王”救走的。 当然，他现在一点也没有疯老头的样子，现在的他，有着一头修剪整齐的头发，除了脸颊有些削瘦之外，样子长得还颇为俊朗，浓眉大眼的样子，还穿着一身质地不错的长衫。 就算是磁器口的人，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也没有人能够把他和那个疯老头联想在一起的。 井之头三郎点了点头，说道：“大岛君说得对，这也是我感到有些不安的原因。” 旁边一个精壮的汉子突然对大岛正雄说道：“大岛大佐，如果有必要，我们还可以调些人过来，以防万一。” 大岛正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头说道：“矢村，不用担忧，你才来这里不久，你还不了解这些中国人的办事习惯。” 矢村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带了一些威力巨大的炸弹和枪支，以我们现在的人力，我们随时可以主动采取行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大岛正雄看了井之头三郎一眼，就见他摇了摇头，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矢村的肩膀，其面前的酒杯对他说道：“矢村君，这里不是在前线和敌人正面交手，我们做的是隐蔽工作，这里是中国人的战时首都，我们凡事不能轻举妄动。” 矢村是今天才带着他的两名手下，扮着送货的鱼民，带着武器和爆炸物进入“明月鱼庄”。他本是日本关东军的一名少佐，同是也是关东军情报机关的秘密特工。这次是在磁器口潜伏组织被破坏后，由总部新派到重庆来协助大岛正雄的。 矢村毕竟是新人，而且他在情报系统中的地位也比井之头三郎也低，所以他也并没有和井之头争辩，只是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大岛正雄又转头看着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中田，说道：“中田，别只喝闷酒，说说你的看法。” 中田，就是“明月鱼庄”的钟师傅，他看着大岛正雄，点了点头说道：“大佐，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倒觉得‘春秋酒家’和陈忠实一起来的那个姓童帮手，有些令人怀疑，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个人，自从他来了之后，苗儿石街上的事情就多了。” 大岛正雄没有说话，井之头三郎看着他说：“这个姓童的人难道是那个姓林的小子的人？” 中田点了点头说：“昨天晚上我们派出去处理那个袍哥小头目的人没有回来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之后，这个姓童的家伙还出过门。” 井之头三郎点了点头说：“中田说得对，这件事情发生得很是蹊跷，而且，据昨晚上据我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汇报说，这个人还带着‘春秋酒家’的陈师傅很晚还去了一趟季宅。” “三郎，你说的季宅，是房东季先生？”大岛正雄一脸狐疑的看着井之头三郎。 井之头点头说道：“是的，大岛君。” 大岛正雄面色凝重，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季先生，据我观察就是一个家里有些财产的教书先生，除了美食和围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对国事也不甚关心，他怎么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呢？” 然后，他又突然对井之头三郎说道：“三郎，他们进了季宅之后的情况呢？” 井之头说道：“他们进入季宅之后，很久都没有出来，而且季宅里明显还有其他人？” 大岛正雄点了点头说道：“季先生以前家里只有一个女佣，如果突然多了些人，一定是出事了，难道那个姓林的小子追到这里来了？” 井之头三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岛正雄说道：“大岛君，前期我们设计的几次暗杀行动都失败，必然会引发他的强烈反击。而且我们上次派出的杀手，有一个人已经被他们抓获。” 大岛正雄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派出去刺杀他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在苗儿石，就算他把他所知道的全部都招供出来，也不会知道我们在苗这里。” 他不断的摇着头，双眼看着井之头和中田，说道：“如果那个姓林的小子知道我们的行踪，那一定是另有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中田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大佐，难道是‘春秋酒家’的那个陈忠实，他以前也在磁器口，如果他留了心，也许会认出我们三个人来。” 大岛正雄和井之头都瞪大了眼镜，目不转睛的看着中田。 中田看到大岛正雄充满凶光的眼神，不禁被吓得身体抖了一抖。井之头三郎盯着中田说道：“中田，你认为那个陈忠实能够认出现在的我？” 中田赶紧说道：“应该认不出来。” 大岛正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个陈忠实是认识我的，只是在这里并没有和他打过照面，而且仅有的几次去季宅下棋，我也做了化装，他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的。” 井之头满脸凶光的看着中田说：“难道那个陈忠实把你认出来了？” 中田被吓得一哆嗦，此时他心中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非常后悔说这话却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连忙说道：“不会的，他也不会认出外我来的……” 大岛正雄和井之头三郎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而大岛正雄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第387章 初入狼穴 第二天，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上午十点钟，季先生换了一声整洁的长衫，还戴着礼帽，和扮着下人的汤池州一起就出门了。 季宅斜对面的警察派驻所门前，一个警察背着枪站在那里，另外有两个木匠正在赶制门口的公告牌，加上门口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用宋体字写着：重庆市江北城警察分局苗儿石派驻所。 这派驻所现在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的样子了。 其实，这苗儿石派驻所是林寒临时想出来的点子，不过当他给徐中来打过电话之后，这个派驻所就马上变得像真的一样了。 按照林寒的意思，不管警察局里有没有这个编制，苗儿石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他都要这个派驻所要像真的一样存在。 也许这样的事其他人办起来很困难，但是林寒有徐中来这样的大哥，所以办起这事来，自然就毫不费力。 当季先生走过派驻所大门口的时候，那个持枪的警察还毕恭毕敬的向他敬了一个礼，让季先生还有些不习惯，他微笑着给那警察点点头，表达了心中的谢意。 汤池州看着季先生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不过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知道季先生不仅博学多才，而且为人谦和善良，所以他对季先生也颇为尊重。 他还刻意走在季先生的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用细麻绳栓得四四方方的纸包，这里面是几盒冠生园的点心，是给今天去拜访人的礼物。 林城池开的那个中药铺依然禁闭着大门，那个年代铺面的大门都是由一块一块的长木板拼接成的，开门的时候一块一块的卸掉，到关门的时候，再一块一块的拼上去。 季先生有些疑惑的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门板，口中还大声的喊道：“林先生，可在家中！”里面没有人回应。 片刻之后，他回头对汤池州说道：“看来这林先生并不在家里。” 季先生的敲门声很快就惊动了旁边的住户，一个老头儿出门看到是季先生，连忙对他说道：“季先生啊，隔壁的林先生临时有事出门了，他留了话，让我转告来买药的人，说是三五天就会回来。” 季先生听这老头儿一说，也就放心了，他谢过了老头儿，和汤池州一起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 今天不是赶场天，虽然已经十点多了，苗儿石街上依然显得很冷清，除了茶馆里还算闹热，街上很多店铺虽然开了门，也没有什么生意。 “明月鱼庄”门口也冷冷清清的，有一个伙计手里拿着一把叉头扫把，正在门前有气无力的扫着地。 他一抬头就看见季先生和汤池州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他连忙对季先生鞠躬说道：“季先生，您来了，现在还早，没开堂勒。” 季先生笑着说道：“周三，我不是来吃鱼的，井老板可在店里？” 这个叫周三的伙计连忙点头：“季先生，井老板在的，正在客厅里喝茶呢，请稍等，我马上就进去通报您来了。” 季先生点了点头，就在门口站住了。 汤池州在他身后轻声的冷笑着说了一句：“看不出来，这个井老板还这么大的架子，把自己这鱼庄当状元府邸了！” 季先生听了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前一个租这店铺的老板和我私交甚笃，倒是可以登堂入室的，不过这井老板也有自己的习惯，此乃小节，不必计较。” 汤池州笑了笑，又问道：“这周三是苗儿石街上的人吧！” 季先生笑着回答道：“是的，这个周三以前是我的学生，上过几天私塾，但是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就辍学在以前这家店铺当了伙计，井老板接手经营鱼庄之后，看他还机灵，就把他留下来了。” 汤池州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周三又跑了出来，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季先生还客气的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汤池州就走进了“明月鱼庄”。 ◇◇◇ 明月鱼庄后面有一间客厅，是招待尊贵客人的地方，平时没有人的时候，井之头三郎就把这里当着自己放松的地方。甚至有时候，他晚上不会回到后院的房间里睡觉，而是在这里铺床睡。 当然，他这个古怪的行为并不为人所知，因为平时跑堂的几个伙计都是以前店铺留下来的，而且他们都是苗儿石本地人，这些伙计晚上都是回自己的家睡觉的。 晚上留宿鱼庄的人，除了井之头三郎，全都是厨房中的那帮人，而这帮人和外面跑堂的伙计平时泾渭分明，是不来往的，这也是井老板的严格要求，所以也没有人反对。 井之头三郎看到季先生走了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客气的说道：“季先生，您来了啊！来，快快请坐。”说着，又吩咐伙计去泡茶。 季先生也笑着说：“井老板不用客气，我坐坐就走。” 井之头三郎笑着说：“季先生，平时生意繁忙，都没有好好招待您，今天比较空闲，可以多陪陪您，喝喝茶。” 季先生笑着说道：“井老板，您太客气了，不瞒井老板，我最近犯了棋瘾，李先生最近又有些身体不适，我想到了田先生，这也有些日子不见他了，甚是挂念。” 说着，他指了指汤池州手中提着的点心，继续说道：“这不，昨天托人进城去冠生园买了几盒新鲜点心，今天有空，就顺道过来看看他。” 季先生说完这话，对站在一边的汤池州点了一下头，汤池州会意的把手中的点心放在了旁边的一个桌子上，然后退后在一边站着。 井之头三郎一听，微笑着点点头，不过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季先生，您真是太有心了，不过真是不巧，田先生有事去了成都，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回不来。” 他看到季先生脸上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又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让季先生白跑一趟。” 季先生一脸无赖的说道：“真是不巧啊，我本以为田先生在这里的。”之后他也转换了话题，和井之头三郎闲聊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井之头三郎客气的挽留了几句，就送他走出了客厅来到了大堂里。 季先生走了几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转身对井之头三郎说道：“对了，井老板，前几天下雨让我想起一件事来，这后院的山洞土质疏松，很容易倾塌，我得去看看，免得将来出事。” 他说完这话，也不待井之头三郎答应，就直接迈步向后院走去。 井之头三郎心中一动，连忙阻止道：“季先生，等等……”说完就想要上前阻止季先生。 汤池州这会儿可没有闲着，当他听到季先生的话之后，立刻就跟在了季先生身后，正好把井之头三郎挡在了身后。 第388章 后院有秘密 季先生并没有理会身后井之头三郎的招呼声，直接向后院里走去。这里本是他家的产业，熟门熟路的，直接就来到了后院。 当他看到后院里现在的格局时，还真的感到有些吃惊，后院里其他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在原来山洞的那个位置新砌了一道墙，季先生目测那道墙离山洞大概有不到三尺宽的距离。 而昨天郑州所说的，堆在储藏室边上的那一堆黄土，现在已经被清理掉了，那里新增加了很多柴火。 季先生嘴里还高兴的说道：“井老板，你们想得还是周到啊，在这里修一道墙壁就不怕山洞倾斜倒塌了，不过山洞里面应该加固支撑一下才对。”一边说着，直接就向山洞那个位置走去。 他刚刚走到洞口，突然发现山洞和新砌的那道墙之间的地上，放着一块方形的木板。木板上面还有一个圆形的拉环。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木盖子是做什么用的？”说着就要弯腰去拉这块木板上的拉环。 走在后面的井之头三郎，这时越过他前面的汤池州，从后面冲了过来，一脚踩在那块木板上面，嘴里还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您不要动，这上面很肮脏的，别污了你的手。” 井之头三郎这个突兀的动作，声音也很大，倒把季先生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直起了身子，满脸狐疑的对井之头三郎说道：“井老板，一块木板子而已，这倒不妨事。” 这时，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冲出两个精壮的汉子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不过当他们看到井之头三郎的时候，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了那里看着他们。 井之头三郎对那两个人挥了挥手说：“没事的，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这两个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人还用流利的汉语说了一句：“好的，老板。”然后就回到房间里去了。 汤池州的目光一直在这两个人的脚下，直到这两个人回到房间里，他才低下头仔细观察院子里的地面来。 他是在寻找昨天郑州提到的院子里地上的皮鞋印，当然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院子里已经清扫过了，已经看不到皮鞋印的痕迹。 他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后院里果然有些秘密！ 这时，井之头三郎也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请你放心，这个山洞不会出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对它进行加固。” 季先生看着井之头三郎，点了点头，一点认真的说道：“井老板，这件事情不可大意啊！以前我们这里就发生过的，因为下雨山体出现滑坡，山洞倾塌的事故，还死了人的。如果真的出了事，那就不是自家院子的事了，会祸害左右乡邻的。” 井之头三郎陪着笑脸说道：“季先生，我明白您的担忧，就算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会推卸责任的，不会连累到季先生的。” 季先生听井之头三郎这么一说，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轻松的笑着说道：“有井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瞒你说，现在我们街上也有警察派驻所了，千万不能出现这些事故，不然我季某人在苗儿石街上就无脸面对父老乡亲了。” 井之头三郎理解的点了点头，笑道：“季先生，请您放心，我也知道您在苗儿石乃是德高望重之人，我们断然不敢毁了先生的声誉。” 季先生也客气的说道：“井老板的，德高望重那是过誉了，不过，不做为害乡邻之事，乃我等读书人之本分，断然是不敢忘记的。” 季先生这才恢复原来淡定的样子，又对井之头三郎说道：“井老板，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了。” 井之头三郎也客气地说道：“季先生无需客气，这哪里算得上打扰，来，我送送先生。” 季先生也没有拒绝，还笑呵呵的道了一声多谢，就在井之头三郎的陪同下，带着汤池州离开了“明月鱼庄”。 ◇◇◇ 季先生和汤池州走在苗儿石街上，没走出多远，就看到郑州带着四个警察，荷枪实弹的从街边的一家旅馆里走出来，后面战战兢兢的跟着这家旅馆的老板。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圆框眼镜，他嘴里还不断的对郑州说道：“郑所长，还请宽限两日，后厨那里，我立刻加强整顿，保证卫生安全。只是我管事的大儿子老丈人过生日，要过两天才赶得回来，我已经老眼昏花了，忘不了这些事儿。” 郑州双目一瞪，还伸手推了推头上戴的帽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李老栓，你赶快通知你大儿子赶快回来，这是上峰的命令，这是抗战的需要，你有几个脑袋？” 这李老栓被吓得一哆嗦，头上戴的眼镜都差点儿掉到地上，他连忙说道：“郑所长，我马上就派人去送信，让他赶快回来办这事，还请宽限一两日。” 郑州装模作样的看着这老头，还有些夸张的摇了摇头。李老栓口中不断的哀求着，这里这么一闹，街上就有人围过来看起热闹来。 汤池州看到郑州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忍住了笑，暗道：这小子，还有些表演天赋，这作威作福的样子，还真像那家人，真是欠揍啊！ 李老栓这时一眼看到走过来的季先生，连忙上前抱拳拱手对他说道：“季先生，您来的正好，请帮兄弟我美言几句吧！” 季先生一愣神，就站住了。这李老栓，他自然是认得的，他是这苗儿石街上老实巴交的一个小老板，一家人省吃俭用多年才开了这么一家小旅馆，虽然他的年纪比季先生还小，但是看起来起码老了二十岁。 季先生连忙拱手回礼道：“原来是李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他也对郑州抱拳拱手道：“郑所长，你好啊！” 不要看郑州在普通人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但是在季先生面前，他还是显得很客气，连忙上前还礼道：“原来是季先生，您好。” 随即，郑州就简单说了一下李老栓家的旅馆安全卫生检查不过关的事。李老栓也在一旁赶紧补充了一下家里的实际情况。 季先生点了点头，看着郑州，又看着李老栓说道：“郑所长，我看这事李老板家也是特殊原因，还请通融一下。李老板在这街上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为人做事踏实，不会推脱的。” 郑州这才点头，对李老栓说道：“好吧，既然季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宽限你几天，尽快办吧。” 李老栓一脸感激的对郑州和季先生说道：“谢谢郑所长！谢谢季先生！” 郑州这时也看到了汤池州，两人不引人注目的笑了笑，然后带着他的手下，大摇大摆的去检查下一家店了。 汤池州这时就听到旁边有几个围观的人在小声的议论，他不觉笑了起来。 “这卫生检查看来是动真格的，昨天好几家馆子都被处罚了……” “可不是嘛，这苗儿石几时驻过警察哟，张老幺，以后你娃做事要小心点哟！” “对头，对头，今天要不是季先生，这李老栓今天就难过了，看来这个郑所长不好惹哟！” …… 第389章 关帝巷 黄天邦和洪正道穿着一身警察的制服，肩上还挎着两把中正式步枪，他们都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为了行动，也只好将就着。 军统局行动队的人平常都是穿中山装和便装，很少这么正儿八经的穿制服，还扎着武装带，背着步枪。开始他俩才穿上制服的时候，还互相取笑了一番，不过这会儿他们倒是装着挺认真的。 因为和他们一起去“查户口”的竟然是一个女警察。 这郑州还真有些小名堂，他为了把查户口这件事情做得逼真，竟然以林寒的名义向警察局申请了一个女警过来协助工作。 重庆市警察局长徐中来，对林寒的要求向来是支持的，所以二话没说，立即就让曹运福派了一个过来。 不过，这女警的地位可不比郑州低，所以，郑州还是外出去进行安全卫生检查。而查户口的事，就交个了这个叫陆云香的女警手中。 这会儿，陆香云、黄天邦和洪正道在苗儿石街上一个里长的陪同下，走街串巷的查起户口来。 他们几个人刚刚来到那座小小的关帝庙前，就看到季先生和汤池州走了过来，那洪正道正准备给汤池州打招呼，立即就被黄天邦用眼神制止。 那个里长，看到季先生自然是上前抱拳拱手打招呼，汤池州看了陆云香一眼，又望了望黄天邦，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黄天邦和洪正道都得意的笑了笑，那意思是：汤池州，你和一个老头玩，我们可是和一个大美女在一起，你羡慕嫉妒恨吧！ 汤池州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在这一瞬间，头脑中竟然闪过了陈安妮对他嫣然一笑的画面，他心中一动，心说：不知这两天安妮怎么样？是不是已经从那天晚上的刺杀事件当中恢复过来了？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黄天邦等四人，已经转进了关帝庙旁边通往后山的那条小巷里。然后他继续跟着季先生的身后向位于街尾季宅走去。 ◇◇◇ 林寒此刻正坐在季宅堂屋里，和马宝驹一起轻声的商量着事情。 当他看到季先生和汤池州走过来的时候，连忙站起身来，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发现？”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走在后面的汤池州。 汤池州肯定的对林寒点了点头，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这时就听到季先生说道：“林先生，我今天探了一下后院，我觉得是有些古怪，看样子里面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然后把他今天去“明月渔庄”的经过和在后院看到的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 林寒有些疑惑的问道：“季先生，照这么说来，‘老王’他并不在‘明月鱼庄’里面？那他又去了哪里呢？” 季先生摇了摇头说道：“这是那个井老板告诉我的，至于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 “季先生，后院新砌的墙和山洞之间的地上的那块带圆环的木板，您认为会是什么东西？”林寒问道。 “我认为那下面是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季先生毫不迟疑的说道。 “通道？季先生，您的意思那里是一个地道，为什么不是挖的一个地下室呢？”林寒有些奇怪的问道。 季先生这才笑着说道：“林先生你有所不知，我这后院儿的地质结构是很特殊的，后院表面的地质层非常松软，而且曾经发生过下陷。那里是不适合挖地下室的，但是紧靠着山洞旁边，如果挖出一个地下通道，那是可能的。”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看来，他们从‘明月渔庄’的后院挖了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地下通道。季先生，不知道‘明月渔庄’旁边的住宅都是住的些什么人？” 季先生略微想了想说道：“这‘明月渔庄’的左手边是一家叫‘鑫茂源’的铺子，生产酱油麸醋和豆瓣酱之类的调料，他的后院是存放那些东西的地方。” 季先生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那右手边是一家杂货铺，因为他家里人口多，他家的后院是盖成的房子住人。” 季先生看到林寒一直在认真听他讲，他又肯定的说：“这左右两家的人，都是苗儿石土生土长的乡亲，都是老实正直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和日本人或是汉奸混在一起的！” 林寒看了马宝驹和汤池州一眼，点了点头，又问道：“季先生，那家酱油铺子的旁边又住的什么人？” 季先生想了想说道：“这‘鑫茂源’的旁边是一家酿酒作坊，这家酿酒作坊的后院的面积比较大，有前面大街上几家门面的宽度，它的旁边的房子就都是住家的了，离‘明月鱼庄’的距离就有些远了。而且那些住家户的房子的大门并不在苗儿石大街上，而是通过关帝庙旁边的那条通往后山的小巷出入的。因此那条小巷也叫关帝巷。” 汤池州在旁边说了一句：“如果他们是向左边挖的地道，那又挖到哪里去了呢？我觉得他们可能挖的是向右的方向！” 林寒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右手边是杂货店，而且后面住得有人，刚才季先生说过了，后面院子的土质比较松软，对方如果向右挖地道，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马宝驹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主任分析得有道理，左边挖地道虽然看着远，但是经过的后院是酱油铺和酿酒坊，那里都是堆放产品的地方，平时应该没有多少人。” 季先生也连连点头说道：“是的，马先生说的有道理，这酱油铺和酿酒坊的后院全是放的一个个装得下一个成人大缸子，平时很少人去的。”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向左边挖，虽然距离远，但是却不容易被人发觉，而且挖过去那边全是住家户，他们住在那里的某一间房子里，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时，马宝驹在旁边说道：“主任，据我分析，这个‘老王’应该还在苗儿石。” 林寒哦了一声，看着马宝驹，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前天晚上我们那么一闹，就算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他也至于立刻连夜就撤退，而从昨天开始，我们的观测点二十四小时进行监控，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马宝驹看到大家都同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下去。 “而且昨天张局长手下的便衣警察，现在分散在苗儿石的外围，至今也没有接到他们有发现‘老王’或者其他嫌疑人的报告。所以我认为老王依然还在这里！” 林寒笑点头说道：“经过我们这样一分析，如果‘老王’没有离开苗儿石，他人又不在‘明月渔庄’，我觉得‘老王’的隐身点，极有可能就在关帝巷！” 第390章 租住户 关帝巷是一条狭窄，沿着山坡蜿蜒曲折的巷子，道路已经不是青石板铺成的了，主要有嘉陵江边的鹅卵石和碎石块、碎石片铺成，显得有些凹凸不平。 巷子两边的房屋都很低矮凌乱，砖墙、泥土墙、竹篱笆墙，只要能遮风挡雨，全部都派上了用场。 很明显，这条巷子里生活的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苦哈哈。 陪同陆香云等人一起“查户口”的里长，在前面领路，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走上一段台阶，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才回头对他们说道：“各位长官，这路真不好走，你们脚下都小心一些。” 陆香云是一个有些冷傲的漂亮女人，并不是特别爱说话，黄天邦和洪正道开始还想和她多聊几句，结果都挨了白眼。 虽然她也知道他们俩的真实身份，但是在陆香云眼里，这两个讨嫌的家伙和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警察没什么两样。 所以这会儿，黄天邦和洪正道都不太说话，看着香汗淋漓的陆香云偷偷的笑。 陆香云盯冷冷的盯了他们一眼，低声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傻傻的笑，今天查来查去的，都挺正常的，倒是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黄天邦笑着说道：“陆警官，那要是很容易一下就找到了，就无需有劳你的大驾了。这本来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多少要看些运气的。” 陆香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不过也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那个里长，对头说道：“卢里长，这条巷子应该是苗儿石街上最破旧的地方了吧！” 卢里长点了点头说道：“陆长官说得对，住在这一片儿的都是没有稳定职业，没有固定收入的一群人，就靠打些短工过日子，加上这个战乱时期，大家生活更难了。” 看得出来，这个卢里长还算一个有些同情心的人。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了这条小巷的尽头，卢里长口中喘着粗气，缓了缓，才对陆香云说道：“这里是这条巷子最后的一户人了，不过，这家人以前家道还是很殷实的，只是后来出了一些变故，搬去江北城去了，把这小院子交给一个亲戚在打理，据我所知，也是租给了别人在住。” 陆香云点了点头说道：“难怪，看样子这里还是一个小院子，只是有些破败了。” 卢里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打着院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这是一个精壮的汉子，脸色有些黝黑，穿着一身布的衣服，看样子倒像一个下苦力的人。他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很显然，卢里长也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他笑着对他说道：“你是这里的租住户吧！我是这里的里长，这几位是警察派驻所的长官，他们是过来查户口的。” 那精壮的汉子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就让他们进了院子里。 院子中间放着一个小木桌，还有几把竹椅子，那精壮汉子笑着对他们指了指桌子边，意思是让他们坐下，嘴里说了一句：“你们请坐，我这就去拿证件。”然后就进屋去了。 卢里长赶紧拉过一把竹椅子，对陆香云说道：“陆长官，您请坐。” 陆香云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就坐了下来，随即对卢里长说道：“里长，你也请坐吧，这一坡路走上来，你也够累的。” 卢里长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陆长官。” 陆香云脸上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放在屋桌上的茶具。而且还颇感兴趣的，拿手中看了看。 黄天邦和洪正道背着步枪站在，一左一右的站在陆香云的身后。洪正道看到陆香云都不和他们搭话，一脸苦笑的看着黄天邦，却发现黄天邦的目光，也是凝视着桌子上的几件茶具。 这套茶具是瓷的，从质地来看并不是特别好，在卢里长看来也是比较普通的瓷器。 这也难怪，在磁器口附近的青草坡山上，就有好多家烧制瓷器的窑子，出产的瓷器就通过磁器口码头扩散到整个四川和湘鄂等省，还通过茶马古道远销到云贵等地。 陆香云拿着手中的茶具，看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处。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黄天邦，看到黄天邦也正看着她，对着她还点了点头。 这时，就看到刚才那个精壮的汉子，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证件，他笑着对卢里长说道：“先生，这是我的证明，请过目。” 卢里长接过来看了看，对他说道：“原来你姓田，父子俩租住在这里，原来你们是合川县的人啊。” 那个精壮汉子连连点头说道：“是的。” 卢里长抬头看了这个汉子一眼，又指着手中的另一份证件问道：“这人是你父亲吧，那现在人呢？” 这个精壮汉子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家父生病在床上，不能够出来见各位，如果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了。”说完这话，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们都是下力人，在嘉陵江边抬石头生活。前几天，家父在抬石头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现在卧床休息。” 卢里长非常同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哎，生活都不容易呀。”我就把这个精壮汉子的身份证明递给了陆香云，说道：“陆长官，看看您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 那个精壮汉子转头看着陆香云，也连连点着头。 陆香云拿起证件仔细的看了看，心里暗道：从证件却看不出什么问题，不是伪造的。她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具，突然对这个汉子说道：“其他都没有什么，你带我去见见你父亲，既然我们查户口，人和证也简单的对一下吧！” 这个精壮汉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迟疑了一下，连忙点头说道：“家父卧病在床，不能够起身迎接各位长官，请不要见怪。”说着就站了起来，还向她做了一个起的手势 陆香云点了点头，口中淡淡的说道：“那倒无妨，带我们今去看看吧！”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黄天邦和洪正道，给他们递了一个眼色，然后用手指了一下黄天邦。 两人会意的点了点头，黄天邦把水中的步枪递给了洪正道，然后就紧跟在陆香云的后面，走进了那间屋子。 第391章 樱花茶具 这间屋子的屋檐有些低矮，陆香云身材娇小，进去倒没有什么影响。黄天邦身材比较高大，他还得低半个头才能走进屋里去。 屋子里的陈设比较简单，当中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上面还放着吃剩的饭菜。靠墙有个柜子，旁边还有一个竹子的书架，当然上面并没有一本书，堆着一些杂物。墙角还放着一些搬运的工具。 屋子里最里面窗户边有一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用白色的布包着头，不时还控制不了的咳嗽几声。 那个精庄汉子看了一眼跟着他走进来的陆香云和黄天邦，嘴里说道：“这就是家父。” 陆香云点了点头头，走过去和床上的人打了声招呼，那人连连对她抱歉的点点头，口中不断的向他道歉。 陆香云看到躺在床上的是一个中年人，眼窝有一点微微的深陷，眼珠微微向外凸起。她看到这双眼睛，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然后她仔细的看了一下床边，没有看到她想像中的眼镜。 她平淡的对这个卧床不起的人询问了几句，就对那个精壮汉子说道：“好了，没什么事儿了。”随即她又对旁边的黄天邦挥了一下手，口中冷淡的说了一句：“走吧，忙了一上午，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说着就走出了屋子。 她和黄天邦来到院子里，陆香云伸了一个懒腰，对卢里长说道：“卢里长，今天就到这里了吧，大家也累了，我们该回家吃午饭了。”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黄天邦和洪正道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卢里长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连连点头回应道：“好的，陆长官，大家辛苦了，是该休息了。” ◇◇◇ 那个精壮汉子看他们离开之后，沿着狭窄的巷子往苗儿石大街上走去，他才关上了院门，回到了屋子里。 他一走进屋就看到他刚才还卧床不起的“父亲”坐在桌边，正在沏茶。 “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淡淡的问道：“那些人都走了吧，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这个精壮汉子连忙恭敬的说道：“大佐，我看都挺正常的，他们也没有怀疑什么，我看那个带头女人，并不像太认真做事的人。” 大岛正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以后行事千万要小心，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这个小小的苗儿石街上有些不清静，大有风雨欲来之势，看样子那姓林的小子不简单啊！” 那个精壮汉子连忙应道：“遵命，我会小心从事的。” 大岛正雄，点了点头，又对这汉子说道：“行了，武田，让矢村也出来吧！” ，那叫武田的汉子连忙点了点头，走到那个大柜子旁边，一抬手就把那个大柜子推到了一边，看得出来他的臂力非常大，就推一个小箱子一样。 那个大柜子的后面的墙上，露出了一个暗门，武田对着暗门敲了三下，到澳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来，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把南部十四年式8mm半自动手枪，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王八盒子”。 这个从里面走出来，对武田问道：“武田，没什么事吧！当时我在里面听到有女人进来的声音，她是干什么的？” 武田恭敬地对他说道：“矢村君，那女人是一个警察，是来查户口的，没有什么事情，我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 矢村这才点了点头，有对大岛正雄说道：“大佐，会不会，我们在这里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他们是来探听我们底细的？” 大岛正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嘴里淡淡的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不过我们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刚才我已经给武田说了，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留下引人怀疑的任何破绽。” 矢村点了点头，又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地方位置偏僻，一向都不引人注目，就算出点什么事情，这里也容易脱身，后山上我们还有一间应急的屋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大岛正雄看着他喃喃自语的样子，笑了笑说道：“矢村，你不用太着急，抓紧时间，随时做好我们主动出击的准备，只要我们除掉那个姓林的小子，我们重建组织的进程就会加快的。” 武田和矢村听到大岛正雄这么一说，都笑着点了点头，仿佛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中一样。 ◇◇◇ 当陆香云、黄天邦和洪正道从苗儿石警察派驻所走出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人似的。 陆香云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衬托出她窈窕的身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手袋，走起路来，摇曳生枝，全然不像刚才那个高傲冷漠的女警察。 黄天邦和洪正道，都脱去了警察的衣服，换回了便装。 从警察派驻所出来，三个人分头走开了，他们各自在街上转了一大圈，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先后走进了季宅。 林寒看到陆香云走了进来，街把她迎到了堂屋的客厅里坐下来，笑着对她说道：“陆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来来来，先喝一杯茶。”搜索从桌上的茶盘里，拿出一个茶杯，然后提起茶壶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陆香云笑着对林寒说道：“林主任，不要客气，我来的时候曹大队长就交代过了，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协助林主任的。” 林寒也笑着说道：“陆小姐，今天上午‘查户口’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黄天邦和洪正道，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林寒连忙招呼他们一起坐过来。 黄天邦还对陆香云故意开玩笑的说道：“陆警官，你说要回来吃中午饭的，准备请我们吃什么呢？我们今天一上午可是背着枪给你当跟班，出了一身臭汗的。” 陆香云瘪了瘪嘴，冷冷的说道：“想吃好吃的吗，要不我们待会儿过过招，赢了我就请你吃饭。” 黄天邦和洪正道刚想搭话，又被林寒用眼神止住了，笑着说道：“天邦，你们就不知道了，陆小姐在市警察局可是最著名的警花，他可是很有些手段的，你们啊，还真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黄天邦和洪正道，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她，只是也不好当面顶撞林寒，只是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陆香云，并不在意的，笑了笑，对林寒说道：“林主任，我认为关帝巷最后的那一家院子最值得怀疑？他们有可能是日本人！” 林寒并不感觉吃惊，只是问道：“陆小姐，何以见得呢？” 陆香云微微一笑说道：“他们虽然做得很隐蔽，但是还是露出了马脚？” 林寒问道：“什么马脚？” “那院子桌子上的茶具，上面画的竟然是樱花的图案。” 陆香云对林寒嫣然一笑，嘴里淡定的说道。 第392章 山洞的疑惑 “樱花的图案？就能判断他们是日本人？”洪正道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黄天邦瞪了他一眼，吓得洪正道赶紧闭嘴。他也对陆香云说道：“陆警官，原来这就是樱花的图案啊，难怪我觉得这个花有些奇怪，当时我还多看了几眼。”随即就把当时的情况，简单的对林寒说了一遍。 林寒听了不觉心中一动，微笑着对陆香云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没想到陆小姐观察的这么仔细，果然不愧是警察局刑侦大队的高手。” 陆香云微微一笑，说道：“林主任，你就不要夸奖我了，这一套茶具从器型和质地来看并不出色，我看很有可能是关外普通窑烧制的。像新京、奉天这样的大城市，普通市民都有使用，在关外并不鲜见。” 林寒颇感兴趣的问道：“陆小姐去过新京？” 陆香云点了点头说道：“林主任有所不知，我就是关外奉天人，在新京也有亲友，所以这两个城市都比较熟悉。” 林寒哦了一声，还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着陆香云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陆小姐这么熟悉关外的情况。或许正是因为那是大家都能够使用的大路货，才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或者时间久了就当着一般的茶具在用。” 林寒随即又微笑着说：“只是他们可能忘记了一点，这样花色的茶具，在内地，在陪都重庆却是并不多见的。” 陆香云也用欣赏的眼神看了林寒一眼，微笑着点头说道：“林主任分析的极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看来，昨天我们分析的方向就是对的，只是，关帝巷的这个小院子离“明月渔庄”确实也不近啊！挖掘地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有挖出来的泥土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黄天邦接口说道：“如果他们连夜不停的挖，应该是没有问题。” 林寒点了点头又说道：“这样吧，我们还是等马股长绘制的平面图拿过来之后，再仔细的斟酌。凡事也急不来的，大家先去吃饭吧！” ◇◇◇ 午饭是在季宅里吃的，由季先生的女佣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季先生还有些得意的告诉大家，他家的女佣在他家已经几十年了，可是做得一手好菜，不然像他这么嘴刁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这么多年。 陆香云边吃边点头说道：“季先生，今天的菜做得真的非常可口，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黄天邦看着陆香云的样子，摇了摇头，还瘪了一下嘴，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 没想到他的小动作已经被陆香云看到了，白了他一眼，嘴里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又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味起来。 林寒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对季先生说道：“季先生，我下午想召集几个兄弟开个会，想借用一下先生的书房，不知道是否方便？” 季先生说道：“林先生不必客气，尽管用就是了，我马上就叫人去打扫一下。” 林寒自然是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客气的对大家说了一句大家慢用，然后就走到其他行动队员吃饭的地方，和他们说笑了几句，也赢得了那些人的一片欢呼。 林寒笑着和他们又打了个招呼，然后把已经吃完饭的洪正道叫过来，对他吩咐了几句。这才一个人走进了书房，坐在书桌旁，还顺手从桌上拿出了纸笔，轻轻的在上面写着。 其实现在林寒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手就在这里，但是是否立刻采取心动？怎样采取行动？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而且他心中还一直有一个担忧，就算抓住了‘老王’和潜伏名单上的井之头三郎和中田，还是不能找出那一个内鬼。 而这个内鬼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结，但是他追踪了这么久，依旧无影无踪，甚至一度让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不过，经过他自己仔细的分析和思考，他还是认为这个内鬼一定是存在的，而且应该就在离他并不远的地方。 但是他到底是谁呢？要想揭穿这个人的方法，最好就是利用这次准备对“老王”实施的抓捕行动，来引蛇出洞，让这个内鬼自觉现形。 林寒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后又在纸上写了起来。 ◇◇◇ 当马宝驹手里拿着一卷东西，最后一个人走进季宅的书房的时候，他才发现书房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除了林寒之外，还有汤池州、黄天邦、潘仁哲和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子。 林寒看到马宝驹进来，先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将书房的门关了过去。 马宝驹关好门，走到书桌前，把手中拿着的卷着的纸，轻轻的在书桌上面摊了开来。 大家很快就看明白，这是一幅整个苗儿石地区的平面图。 除了林寒和汤池州，大家都有些奇怪的看着马宝驹，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的这个平面图。 不过陆香云很快就看出了端倪，这个平面图并不是进行精确测量后绘制的，明显是手工临时绘制而成，但是重要区域都绘制的比较详细。 林寒看了之后，还赞许的对马宝驹说了一句：“马股长辛苦啦，这么快就搞好了，真不容易啊！” 马宝驹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多说话，还看着汤池州眨了眨眼睛。 汤池州看到书桌上摊开来的平面图，还是感觉颇为吃惊，禁不住对马宝驹竖起了大拇指。 林寒看出黄天邦和陆香云等人的困惑，就笑着说道：“为了更深入的了解敌情，宝驹和池州对苗儿石街上的可疑地方，也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地方，进行了走访和勘测，然后由马宝驹绘制了这张平面图。” 林寒一边说着，一边对马宝驹说道：“马股长，你综合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结合这张地图给大家讲一讲目前的状况。” 马宝驹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根据昨天我们的分析，结合这张手绘的平面图，我们可以看出来，‘老王’应该是隐藏在关帝巷附近的民居里。” 对于这个观点现在大家基本上取得了一致，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马宝驹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今天走访了酱油铺和酒坊，特别到他们后院实地进行了探测。但是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就是他们后面都挖有山洞，用于存放产品。” 潘仁哲说道：“这种情况在重庆也并不少见，很多作坊的后院都是这样的。” 马宝驹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酱油坊和酒坊之间的山洞竟然是通的。而且酱油铺与‘明月鱼庄’的山洞，虽然修了一道木门隔开，其实也是相通的。” 这三家店铺后院的山洞竟然是相通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显然大家都有些不得其解。 第393章 将计就计 林寒若有所思的看着书桌上的平面图，对马宝驹说道：“如果这三家店铺后院的山洞是相通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明月渔庄’的人并不用一直挖地道，而是充分利用这三个相通的山洞来做文章？” 林寒的说法让大家眼前一亮。 汤池州这时也说道：“当我和马股长发现这三个店铺的山洞竟然是相通的时候，我也认为他们利用山洞作为通道是有可能的。至少他们会省很多时间和工程量。” 汤池州看了一眼马宝驹，只见马宝驹对他努了努嘴，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汤池州只好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而且据我们了解，那家酒坊的山洞挖得非常深，一直通往后山。” “池州，是不是可以这样来推断，这条通往后山的山洞，是不是又增加了一个出口？”潘仁哲问道。 汤池州和马宝驹都同时点了点头，汤池州还无奈的说道：“这就是俗话所说的狡兔三窟啊！” 汤池州突然看了一眼黄天邦和陆香云，问道：“天邦，你们早上‘查户口’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锁定怀疑的目标？” 黄天邦刚要开口答话，就听到陆香云抢先说道：“我们回来已经向林主任汇报过了，我们发现了一家非常可疑的院子，我认为那里就是日本人的窝点。” 汤池州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林寒，见他对自己点了一下头，确认了陆香云的说法。他就对陆香云说道：“这个院子在图中什么地方？” 陆香云立刻就从平面图中找到了她所说的院子，她指着那个地方说：“这个平面图这一部分画得比较简略，这个院子没有表现出来。” 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钢笔，飞快的在小院的位置画了起来。 黄天邦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很快就画完，图型和比例都非常准确，他暗暗点头道：没想到陆小姐竟然会这一手。 黄天邦在军统局行动队里一直以爆炸专家著称，所以他对各种地形地图都非常了解，看平面图对他来讲，自然更不在话下。 马宝驹和汤池州仔细的查看了陆香云添加的平面图细节，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林寒。 林寒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从图上看来，这个小院如果充分利用了三家店铺的山洞连接，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秘密通道。现在我们可以确认这个小院和‘明月鱼庄’是敌人的两处窝点。” 林寒看到大家都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池州和天邦，下一步，你们立即安排人手，对这个小院进行密切监控。” 汤池州和黄天邦立刻答应道：“遵命，主任。” 林寒点了点头，继续叮嘱道：“根据陆小姐的反馈，我认为那个卧床休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老王’，他是一个极富特工经验的老特务，所以我们监控的人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汤池州和黄天邦又点了点头，由汤池州回答道：“请主任放心，我和天邦会妥善安排的。” 林寒又看着潘仁哲问道：“老潘，你和那帮便衣警察，有什么发现没有？” 潘仁哲连忙说道：“林主任，我正有一个情况需要向你汇报，在今天上午，我们发现有一帮人分次进入了苗儿石，根据我们初步判断，这帮人一共有六人的。根据我们的观察和判断这些都是江湖人，我们已经把这些人的情况反馈给了曹大队长那里，让他查看是否有这些人的案底记录。今天晚些时候，应该可以得到回复。” 林寒听到潘仁哲说发现有一帮江湖人进入了苗儿石，感觉有些奇怪，如果这帮人真的是江湖人，那还好办。如果是“明月渔庄”的帮手，那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解决这一帮人。 他随即又问道：“这帮人进入苗儿石干了些什么？” 潘仁哲说道：“我们一直派兄弟跟踪这些人，发现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而是分散住进了两家旅社，然后一直闭门不出，还有一个人去了茶馆，看样子是去探听消息。” 林寒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突然对陆香云说道：“陆小姐，不知道曹大哥那里对江湖人的档案是否齐全？” 陆香云立即回答道：“林主任，如果是犯过案的江湖人，我们市局刑侦大队都有相应的档案存底，如果没有案底，或者是外来人员，不一定有档案。” 林寒点了点头，又对马宝驹说道：“宝驹，以你的经验，这帮人有可能是来干什么的？” 马宝驹沉吟了片刻，突然说了两个字：“劫匪！” “这帮人有可能是劫匪？这些棒老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进入苗儿石，是不是胆子太大了？而且这里明明刚成立了一个警察派驻所。”潘仁哲有些不解的说道。 “难道这个小小的苗儿石街上，竟然有什么东西值得一帮劫匪来打劫？想来真的是有点不可思议？” 陆香云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她抬头看了一眼马宝驹，说道：“如果晚些时候查出这帮人是有案底的人，就可以很快确认他们的身份。如果这些人没有案底，‘劫匪’一说就很难确认了。” 马宝驹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在观测点看到了这帮人进入苗儿石，他们带着长短不齐的行李，应该是一些大砍刀之类的武器。” 显然大家一时间并不是很认同马宝驹关于这帮人是劫匪的判断，于是大家就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马宝驹并没有再多说话，显然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善谈的人。 林寒口中也一直咀嚼这“劫匪”两个字，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立刻就计上心来。他突然暗笑道：古人文臣当中，比如诸葛孔明就有突然间生出一妙计来的传说，我现在就有那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特别好，有一种考试结束之后的轻松。 他抬头看了大家一眼说道：“这帮突如其来的江湖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劫匪，我们都要好好的利用他们一番。” 大家都有些不明白的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潘，你从那些便衣警察当中挑两个能言善辩的人，立刻把他们叫到这里了，具体安排，我会当面吩咐他的。”林寒突然命令道。 潘仁哲一愣神，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遵命，我现在立刻就去找人来。” 林寒还笑着对大家说：“不管这帮人的来历如何？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第394章 军火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季宅书房里的会议早已经结束了，马宝驹已经离开了这里，其他几个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这时，潘仁哲带回来了市警察局的消息。他正在书房里向林寒做详细的汇报。 警察局的情报显示，那六个人疑似是来自于川北的一伙江洋大盗。 一般江洋大盗都是一个人，或是两个人，很少有超过三个人的组合。但这伙人却是六个人，在川北以打劫当地著名商户为生，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 不过，据警察局掌握的情报，这伙人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川北一带的县城和乡镇，几乎不涉足大城市，更从未到过川东地区。这一次突然出现在陪都郊外的苗儿石，其目的不明。 林寒听完潘仁哲的汇报，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他，这才点头说道：“看来宝驹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伙计人确实是一伙劫匪。难道这伙人和潜伏在渝的日本人有关？这也有些不符合常理。” 潘仁哲喝了一口茶水，对他说道：“主任，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先把这六个人拿下来，现在他们的行踪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你下令，我们就可以立刻动手，凭行动队和这些便衣警察，抓捕这六个人易如反掌。” 林寒却摇了摇头，笑着对潘仁哲说道：“老潘，不急，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帮人，替我们探一探‘明月鱼庄’的虚实！” 虽然潘仁哲并不清楚林寒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他一直非常相信他的能力，听他这么一讲，也点点头说：“我听主任的安排。” 他看见林寒欣慰的点了点头，就又笑着说道：“主任，你让我找的两个便衣警察，我已经带来了，他们在外面厢房里等着的。” 林寒笑着说道：“那好，赶快把他们两位请进来吧。” 很快，两位便衣警察就在潘仁哲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他们恭敬地对林寒敬了一个礼，然后就在林寒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潘仁哲见状正准备离开，林寒对头说了句：“老潘，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以后他们两个就和你直接联系。” 潘仁哲听林寒这么一说，就点头坐了下来，还端起书桌上的茶壶，给林寒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两位便衣警察一个人倒了一杯茶水，最后才把自己的茶杯上满上，然后静静的看着林寒。 林寒简单的问了一下这两个便衣警察的基本情况。一个便衣警察四十来岁，有些瘦弱的样子，长相显得有些猥琐，看样子很像街上的老混混。 另一个便衣警察，长得肥头大耳的，开口一说话就是一个笑，像是一个很有些亲和力的生意人。 林寒非常满意的看了一眼潘仁哲，这两个人选非常符合林寒的预期，心中暗道：老潘虽然个人能力并不突出，但是他却是一个万金油，特别是对江湖和街面上的事情颇为精通。还有一点，他对自己不仅信任，而且也很忠心，若是好好提升一下，将来在办事处也可以成为一个独挡一面角色。 他看了一眼在座的三个人，然后就把他心中的想法给他们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得诸人连连点头。如果有什么疑问，林寒都详细的给予解释，直到每一个人都明白为止。 当潘仁哲带着这两个便衣警察悄悄离开的时候，林寒才感到有些饿了，好在季先生已经吩咐女佣为林寒留了饭菜，他匆匆吃过之后，还和季先生在书房里对弈了两局，结果是双方一胜一负，竟然在伯仲之间，两人推枰而起之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第二天显得很平静，陆香云在昨天那个里长的陪同下，带着两个真正的警察继续去“查户口”，郑州也继续进行他的安全卫生检查。 很快，苗儿石街上的居民对这两件事情就习以为常了，用他们的话说，一个警察派驻所才成立，总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不然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汤池州在午饭之后也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季宅，一个人外出办事去了。 整个下午，林寒除了让黄天邦派了两个行动队员，装作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员，去街上的茶馆转了一圈，喝喝茶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大部分行动队员都窝在季宅里。 这两个行动队员在茶馆里喝着茶，一边听听那些茶客道听途说来的新闻或者密闻，一边也不忘添油加醋，打胡乱说一通，倒也不落痕迹。 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外出的人都回到了季宅。 汤池州回来之后，直接进了林寒所在的书房里，和他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才和林寒一起走了出来，在堂屋里和季先生及黄天邦等人吃过晚饭。然后大家就在堂屋里喝着茶聊起天来。 黄天邦看着林寒和汤池州天南地北的随意的聊着，虽然林寒也前瞻性的说了一些他现在还不一定很理解的未来远景，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聊天的间隙，他忍不住问道：“主任，池州，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抓人？反正那些人都在那里，早抓晚抓都是抓，不如早点动手。我就有些担心夜长梦多，生出一些变故来，反而得不偿失。” 林寒听到黄天邦焦急的话语，和汤池州对视了一眼，才笑着对他说道：“天邦，你就是一个急性子。不过，现在还有些情况没有完全核实清楚，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季先生见他们谈工作，就借故离开，回到自己卧室休息去了。林寒知道季先生的养生之道的第一条，就是早睡早起，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林寒见季先生走了之后，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你把现在掌握的一些情况给天邦说说吧，免得他着急。” 汤池州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主任。”然后，他就向黄天邦说出一件让他颇为吃惊的事情来。 原来，汤池州今天回了一趟军统局本部机关，张芸峰告诉他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不久前，重庆防空司令部下属的防空部队设在南岸的一个军火库，出了一个库存军火遗失的案子。 防空司令部和军统局驻军检查组，立即对此事进行了调查，却没有一个结果。只是根据对附近码头的调查，查出这批军火是通过水路运走的，装上停靠在杨子江边的船之后就不知所踪。 调查的结果除了对值班的嫌疑人进行撤职查办之外，并没有查到被盗军火的下落。 张芸峰命令林寒注意调查此事，尽快争取调查出结果。 黄天邦听完之后，才看着林寒恍然大悟的说道：“主任，难道这批军火落入到苗儿石这帮日本人手中了？” 第395章 最赚钱的商家 林寒和汤池州都点了点头，汤池州还说道：“据我和主任的初步判断，这些军火极有可能通过船运到了这里。” “通过船运到这里？”黄天邦开始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不过，他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那批军火从扬子江南岸上船，然后经过朝天门，再转入嘉陵江来到了苗儿石，这确实是一条捷径，而且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只要他们稍加伪装，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说完这话，还抬头看了看林寒和汤池州，他们两个都肯定的对他点点头。 黄天邦又问道：“主任，不知道这一批遗失的军火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寒一脸无奈的说道：“除了少量的枪支之外，大部分是工程炸药。” “工程炸药，这些日本人拿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而且苗儿石附近并没有什么大的工程设施。”黄天邦有些不解的问道。 林寒和汤池州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这帮日本人，获取这些工程炸药做什么？而且从军事仓库里面盗出来，竟然没有查出作案人，真是有些奇葩。 对于军火库失窃的案子，林寒和汤池州私下有一个一致的共识，就是重庆防空司令部里一定有日本间谍或是汉奸。而且他们更倾向于是被收买的汉奸。 不过当前他们在意的并不是这件军火失窃案，而是这些军火。如果真的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这些军火进入了“明月鱼庄”，那么他们在采取抓捕行动的时候，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逼急了，对方难免狗急跳墙，那么抓捕行动可能会引起重大的伤亡，这是林寒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并不急于采取行动。 林寒见黄天邦已经明白了现在按兵不动的原因，就笑着对他说道：“天邦，把你今天派去茶馆去的那两个行动队员叫过来，我们一起聊聊。” ◇◇◇ 黄天邦带着两个行动队员走进了堂屋，两个人都恭敬的对林寒立正敬礼之后，才坐了下来。 林寒还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让这两位行动队员感动之余，又感觉颇为有些不自在。 以前在军统局行动处，很少有长官这样对待他们，自从他们调到办事处之后，他们就感到林主任和其他长官完全不一样，虽然有时候也很严肃，但是更多的时候都非常和气，也愿意和大家打成一片。 林寒笑着对他们说道：“今天两位都辛苦了，你们都不要拘束，就当是我们一起聊天。我只是想听一下，今天你们在茶馆里面看到和听到的事情，不用刻意的去区分主次，只要把你们听到的，感觉有意思的事情都说一说。” 这两位行动队员听到林寒这么一说，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才平静了下来，其中一个行动人员笑着说道：“主任，今天到茶馆坐了一个下午，听到的一些事情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 林寒很感兴趣的看着他，笑着说道：“那你就说来听听吧！” 于是，这个行动队员就讲述了一番他今天坐茶馆的经历和感受。 今天午饭之后，他就去了苗儿石街上的一家茶馆喝茶，这家茶馆并不是袍哥堂口，在座的茶客也是三教九流，啥人都有。 一开始，大家熟的和不熟的，都低声的天南海北的乱聊着，其中有一个中年人，瘦瘦的样子，穿着也有些破烂，怎么看都像在街头打秋风的混混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就可听到他在那里高谈阔论，畅谈国事，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也吸引了不少人参与争论。 结果这一闹热起来，倒把这家茶馆掌柜的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打招呼，对他说本店只谈风月，休谈国事。掌柜的这一番话还惹得众多茶客哈哈大笑不停。 本来笑过了也就完了，这时却有一个生意人模样的胖子，说起商界的一些逸闻趣事来，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的注目，渐渐的他就成了茶馆的话题中心。 林寒听到这里只是满脸含笑的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这名行动队员受到了鼓励，也更详细地述说这件事情。 后来话题就转到了本镇上的商家上，这些茶客反正也无事，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这苗儿石街上的商家品头论足起来。 先还是说哪家馆子的菜品最好吃？谁家的馆子最实惠？哪家的旅馆最干净？哪家窑子的窑姐儿最漂亮？那家酒坊的酒最够劲…… 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得变成了哪家商行饭馆的业务最多？ 最后竟然变成哪家的掌柜最有钱？ 其实苗儿石就是一个小地方，穷乡僻壤的，这些闲着无聊的茶客，也多是一些见识短浅的土货，不过他们对这个话题却是津津乐道，趋之若鹜。 有好事者就开始一一评点起来，仿佛他们数过这些掌柜家的钱袋，翻看过人家的账簿一样，说得言之确凿，不容旁人质疑。 在这样的场合，众茶客自然是众说纷纭，本来很难有一个定论，不过那个胖子的好像晓得一些内幕，而且还精于计算。经过他以数据说话，倒让这帮开始还吵得乱嚷嚷的人，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最后众口一词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本地最赚钱的商家是“明月渔庄”。 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开始并没有参与讨论，但是显然对这些话题很关心的茶客，突然说了一句话，这人操着川北的口音，他提出了一个质疑：这家“明月鱼庄”新开业才两个多月，怎么会是最赚钱的商家了呢？他认为不太可能。 于是，那个胖子自然给他解释了一番，还从每天的营业额、人数等等方面做了一些估算，说得那个川北口音的人连连点头。 而那个瘦瘦的的中年混混儿，也很认同这个胖子的说法，在边上推波助澜，最终这个观点在茶客中就占了绝对的上风。 这帮茶客说笑一阵之后，话题又转到苗儿石街上的东家长西家短上去了。 另外一个行动队员也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在茶馆的经历，不过，他听到的多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有价值。 不过，在坐的除了林寒和汤池州，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任对茶馆里面的新闻这么有兴趣？ 林寒只是微笑着不住地点着头，口中还不断的说着好好好，可以看出他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第396章 失踪 又是一个赶场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林寒在吃过早餐之后，召集了汤池州、黄天邦、潘仁哲、郑州和陆香云在书房里开了一个会。 他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黄天邦，知道他心里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采取行动，对于他有些冲动的表情，他并没有说什么，还专门对他笑了笑，让黄天邦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林寒才把自己的的安排告诉了大家。虽然他说得比较轻松，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安排会非常重要。 林寒认为今天晚上苗儿石街上或许不会太平，他让郑州和陆香云上午继续“查户口”和检查安全卫生，不过，要让他们表现出来倦怠的样子，临近中午就打道回府，并要求所有的警察都呆在派驻所里，没有他的命令，不论苗儿石街上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能外出。 郑州显然对林寒的安排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他非常坚决的表示一定执行他的命令。 陆香云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寒一眼，也点点头答应了，她也没有提出什么疑问。 然后，林寒又转过头来看着潘仁哲，对他说道：“老潘，你让那两个便衣警察继续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一定注意不要被人识破身份。” 潘仁哲点了点头，很有信心的说道：“主任放心，他们两个都是老油子，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的事。” 林寒放心的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还有，散布在苗儿石外面的那些便衣警察，他们的打扮和蹲守的地点也要注意时常变换。” 潘仁哲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主任，我会后就去传达您的命令。” 林寒点点头，又笑着对汤池州说道：“池州，今天中午你和老潘去‘明月渔庄’好好吃一顿，注意观察一下那几个川北人的行踪，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在那里出现，但是不能惊动他们。” 汤池州听林寒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还对一旁的黄天邦挤了挤眼睛，开心的笑道：“好的，老大，我明白了。”说完还故意用手肘碰了一下黄天邦。 黄天邦故意瘪了瘪嘴，还开玩笑的说道：“池州，老潘，今天赶场天吃大餐，这可是主任对你们的奖励，要是出了纰漏，今天怎么吃下去的，明天就得怎么吐出来。” 汤池州和潘仁哲听了，倒是没有反驳他，反而有些严肃的点了点头。 陆香云瘪了瘪嘴，啐了他一口，说道：“黄队长，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可刚刚才吃完早餐。” 黄天邦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又一脸无辜的轻声说道：“陆小姐，我可没有说你啊！我说道他们的。”说着还对汤池州他们努了努嘴。 陆香云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扭过头去就不再理他了。 林寒笑了笑，最后总结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分头行事，行动的原则就是不惊动任何人。” 在大家都纷纷点头的时候，黄天邦有些茫然的对林寒说道：“主任，我的任务呢？” 林寒这才笑着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哪儿也别去，带着你的手下好好的待在这宅子里，好好的给我养精蓄锐。” 黄天邦虽然感觉有一点点儿失望，但是他仍然笑着说：“好的，主任，那就让这帮小子养养膘吧！”随即他还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季先生也太客气了，天天还让他们吃得那么好，把这帮小子都养肥了。” 这话说得大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寒见气氛也轻松了下来，也笑着对大家说：“好吧，大家就分头行动吧！” 林寒见大家都离开了书房，他才坐下来略微沉思了片刻。 他现在思考的问题是，如果需要立刻采取行动，怎么才能尽量的避免出现大的伤亡？他一直有些犹豫要不要请军统局本部机关派人支援。 这毕竟是磁器口办事处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大的行动，在林寒的心里，这次行动只能成功，绝不允许失败。 想着想着，他就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堂屋里面。 他看到季先生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正怡然自得的品着茶，看样子他的心情还不错。于是就走过去对他说道：“季先生，今天精神不错啊，难道有什么喜事吗？” 季先生看到林寒走了出来，就笑呵呵的说道：“林先生，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我们的对局，我终于发现了你的漏洞。” 林寒知道季先生对围棋的痴迷，就笑着对他说道：“那好啊！正好现在有些空闲，我就陪您老过过棋瘾吧！” ◇◇◇ 林寒和季先生就在堂屋里摆上棋枰，季先生让女佣新沏了一壶好茶，还点上一炉檀香，才坐下来和林寒对弈起来。 林寒见季先生这么庄重，知道这是他对棋道的尊重，心中对他更是肃然起敬。所以他也不敢大意，静下心来和季先生认真的下棋。 大约半小时之后，棋枰上的局面陷入僵局，季先生的盘面略为占一些优势，但也没有快速取胜的可能。 林寒叹道：“季先生果然厉害，让我的棋很难受啊！” 季先生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林先生擅长后发制人，我现在这点微弱的优势还是很危险的。” “后发制人。”林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笑着说道：“季先生说的甚是，这次我们就要后发制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季先生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林先生，我们在说棋道，你又走神想到公务上去了吧？” 林寒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季先生，不好意思，来，我们继续。” 这时，他一抬头就看到黄天邦引着童敬天来到了堂屋门外，只是看到他们正在下棋，就站住了，没有立即进来。 林寒心中一动，暗道：童敬天怎么来了，难道“春秋酒家”出什么事了？他正准备对季先生说话，易先生已经抢先说道：“林先生，公务要紧，我们的这盘棋就暂且封盘，有空再接着下吧！”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季先生说道：“真是有些不巧……” 季先生连忙摇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并且站了起来说道：“林先生无需如此，你们谈公事吧！我也正好出去溜达一圈。” 林寒有些歉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不过季先生，还是按我们先前说好的，让小洪陪您一起出去。” 季先生点点头并没有反对，嘴里还说道：“洪正道这小子挺机灵的，和我说得到一块儿。”说完就走出了堂屋。 黄天邦和童敬天在堂屋门口和季先生客气的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快步走了进来。 童敬天有些急切的对林寒说道：“主任，‘明月鱼庄’的钟师傅突然失踪了！” 第397章 劫匪缺钱 “明月渔庄”的钟师傅突然失踪了！ 林寒有些意外的看着童敬天，看到他又肯定的对自己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的，他失踪了！” 然后，童敬天就把今天去嘉陵江边买鱼时得到的消息对林寒详细的说了一遍。 由于今天又是一个赶场天，所以按惯例，童敬天陪着陈忠实一起去江边选购鲜鱼。 不过令他感到有些吃惊的是，今天“明月渔庄”来买鱼的并不是以前雷打不动的钟师傅，而是换了一个伙计，带着两个街上的力夫就走了下来。 而且这个伙计并不是厨房的伙计，只是平时在大堂跑腿的伙计。这个伙计也是苗儿石街上土生土长的人。 陈忠实感觉有些奇怪，由于他认识这个伙计，就和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从前天开始，钟师傅就突然不见了，到今天都没有看到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所以今天井老板就让他负责来取鱼，由于“明月渔庄”赶场天的鲜鱼都是由固定的渔船专门配送的，并不需要他来选择，他只是负责取货送回鱼庄就行了。 当“明月渔庄”的两筐鲜鱼抬上岸之后，陈忠实还颇感兴趣的去看了一下有些什么品种。童敬天借机试了一下装鱼的箩筐的重量，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看来今天里面确实是装的鱼。 童敬天立刻就明白了，正是因为今天送的是真正的鱼，并没有什么秘密，所以才派了一个大堂的伙计来取鱼。 他和陈忠实回到“春秋酒家”之后，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不正常，所以他就给陈忠实打了一个招呼，立刻赶到季宅来向林寒报告。 林寒沉思了一下，看着黄天邦问道：“池州和老潘出去没有？” 黄天邦连忙回答道：“主任，老潘已经出去一阵子了，汤助理还没走，刚才我在院子里还看到他定的。” 林寒赶紧对他说道：“你立刻去把他叫过来。” 黄天邦知道事情有些蹊跷，连忙点头答应着，赶快就去叫汤池州。 林寒看着童敬天有些拘谨的样子，就对他说：“敬天，先坐吧！先喝杯茶，我们再细说此事。”说着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童敬天虽然也知道林寒行事风格比较平易近人，但是平时他和林寒，直接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在他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安。 他连忙双手接过了茶杯，嘴里连声说着：“谢谢主任！”在林寒的在此招呼下才坐了下来。 黄天邦和汤池州很快就来到了林寒的面前，林寒也让他们坐了下来，立即吩咐道：“池州，中午你和老潘去‘明月渔庄’的时候，找机会落实一下钟师傅的下落。” 汤池州立刻点头答应。 林寒有对黄天邦说道：“天邦，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观测点，问马股长他们的监测有没有看到这个钟师傅的身影，问明情况之后立刻返回向我汇报。” 黄天邦连忙站起来，立正道：“遵命，主任，那我现在就去了。” 林寒点了点头，黄天邦说完立刻就出去了。 然后林寒转头对童敬天说道：“敬天，最近‘春秋酒家’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对了，昨天，有没有操川北口音的人来你那里吃饭？” 童敬天连忙说道：“报告主任，酒家里没有什么，一切都很正常，昨天确实有一个有些可疑的人来个鱼庄吃饭，据伙计说，就是说的川北口音。” “哦，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林寒有些兴趣的问道。 “那个人匆匆的吃完饭就离开了，并没有打探什么，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童敬天肯定的说道。 林寒看了童敬天一眼，略微有些意外的问道：“敬天，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人可疑的呢？” 童敬天连忙回答道：“主任是这样的，因为来我们酒家吃饭的人，很少一个人来，而且点菜很少不点鱼的。但是这个人就是有些奇怪，他只要了一盘‘炒土豆丝’，另外还要了一碗不要钱的‘和汤’。” 林寒哦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个人囊中羞涩啊！” 童敬天连忙点头说道：“主任说的对，说明这个人经济上有些拮据，而且，我认为这人应该是来踩点的，然后又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 林寒赞许的看着他，对他说道：“敬天，你观察的很仔细，不过，你现在立刻返回‘春秋酒家’，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记住一点，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陈忠实的安全，除此之外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置之不理。” 童敬天立刻点头说道：“主任，我明白了，我现在立刻就返回店里去了。” 林寒点了一下头，然后对他说道：“敬天，你也要注意安全。” 童敬天眼里一热，只是连连点头，说了一句：“谢谢主任！”就离开了。 林寒看了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汤池州，问道：“池州，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汤池州立即回答道：“老大，对方已经觉察到那个钟师傅可能被人认出来了，所以采取了一些措施，让他迅速撤离此地。” 林寒也很认同汤池州的分析，说道：“我们的对手非常的狡猾，他们是想通过让钟师傅消失，来达到切割和我们联系的目的。” “池州，今天你们去‘明月鱼庄’的时候，如果你们看到那几个劫匪，你要仔细观察一下，他们点的菜品是丰是简？” 林寒说完之后，看了汤池州一眼。 汤池州点点头说：“老大，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现在这帮劫匪缺钱！” “现在看起来，这伙人很有可能经济上遇到了困难，他们这样的人为了钱铤而走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的计划实施成功，这帮人还无形中为抗战做出了一份贡献，将来量刑的时候还可以适当减免一些。” 汤池州听到林寒说得这么轻松，也不觉笑了起来。 这时，看到潘仁哲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他对林寒说道：“主任，您的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位了。今天有便衣警察报告，从江北城方向来了几个人，身份不明，身上有可能藏有武器。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进入苗儿石，而是去了肥皂厂的办事处。” 林寒听了潘仁哲的汇报，点了点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准备一下，去‘明月鱼庄’吃饭吧！” 第398章 试探 赶场天的“明月鱼庄”确实是有些拥挤，虽然这里的饭菜比普通的饭馆还是贵了很多，但是它的鱼类菜品，确实是一绝，虽然和“春秋酒家”相比，味道不相上下，但是它又胜在店堂更大一些，知名度更广一些。 在在这中午时分，“明月鱼庄”里自然是顾客盈门，甚是热闹。 汤池州和潘仁哲坐的一张桌子，位置在楼上楼梯边，这里视线非常宽阔，楼上楼下都一览无遗，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观察点。 他们两个都穿着便装，干净又合身，加上他们点菜也显得比较豪爽，倒是没有人敢小瞧他们。而他们的邻座，却是四人做小买卖模样的人。 汤池州和潘仁哲多次交换了眼神，彼此都暗暗点头，原来旁边这一桌的四个人，正是那帮来自川北的劫匪中的人。 今天，这四个人点的菜还算丰盛，但是显然没有点“明月鱼庄”最拿手的几个招牌菜。而是点了一份酸菜鱼、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和一盘凉心舌和油酥花生米。 确实都是一些单价不太高的菜品。 汤池州凑近潘仁泽，压低声音说道：“老潘，看样子这伙人身上确实没有多少钱了，今天估计都是为了蹦场面，才多点了几个菜。” 黄天邦对他微微一笑，嘴角还瘪了瘪，轻声的回答说：“这几个家伙看来是要想干一票，不然可能身上回乡的盘缠都不够了。” 两人说到这里，都轻轻的笑了起来。由于鱼庄里面，人多嘈杂，旁人也听不到他俩低声说话的内容，只当是两位老友相聚，谈到高兴事儿了。 四个人并没有喝酒，一边吃饭一边小声的嘀咕着，如果不注意他们，他们也不引人注目。 但是他们在汤池州和潘仁哲的眼中，他们的行为就显得有些特别，因为这四个人就像走马灯似的去上厕所，其中有一个人还借故走错，还走进了厨房，当然他很快就被厨房里面的伙计拦了出来。 汤池州和潘仁哲都很明白，这帮人是在借机踩点。 当这四个人走马灯的上厕所表演结束之后，其中一个一脸络腮胡的汉子，看样子他是这四人之中领头的，突然招呼伙计给他们上了一壶酒，然后，这些人在那里一脸轻松的吃着菜喝着酒，时不时还能够听到他们传出来的窃窃私语般的笑声。 汤池州微笑着看了潘仁哲一眼，一脸轻松的说道：“老潘，那几个人表演结束了，该看我们的了。” 潘仁哲会意的一笑，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就大声嚷嚷起来。 潘仁哲突如其来的一嚷嚷，很快就有一个伙计跑了过来，一脸陪笑的对他说道：“这位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仁哲瞪了一眼那个伙计，指着桌上的一盘红烧鲤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伙计，你这个鱼有问题，有异味。不仅不好吃，而且不地道了，一定不是原来的师傅做的。” 这个跑堂的伙计开始听到潘仁哲大声嚷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现在听他说是鱼不好吃，他开始紧张的心就放了下来。 这伙计看得出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任何一个行当，时间做长了都会变成老油条。他一脸揶揄的说道：“这位先生，你有眼光，我们后厨确实是换了师傅，但是我们菜的味道一点没有变，这道菜今天也卖出去很多，没有一个顾客提出和先生一样的问题。” 然后他还讥讽的看着潘仁哲，故意的问道：“先生是不是得了嘴疾，味觉出了点问题？” 潘仁哲一听这话，心中不觉一喜，脸上立即就，火冒三丈的说的：“你这小子，明明是你的菜品有问题，你还说我嘴上有病，真是欠揍。” 他话音未落，已经一巴掌给那个伙计抽了过去。只听到立刻响起一声清脆的“掌声”，在嘈杂的喧闹的店堂里还显得特别刺耳。不仅楼上的顾客听得见，就是楼下的顾客，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个伙计大叫一声，捂着脸恶狠狠的大声叫道：“你不是来吃鱼的，我看你今天是安心来捣乱的？你等着……”说完就噔噔噔的跑下楼去。 潘仁泽这才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大家都一脸愕然的看着他，还有人不时对他指指点点，显然大家并不相信他点的鱼有问题。毕竟“明月鱼庄”的口碑还是颇佳的。 汤池州也故意在旁边劝道：“大哥，你休要激动，先坐下来。这鱼吃起来确实有些问题，我们一定要给让这里给我们一个说法。” 楼上的顾客当中，有几个好事者听说鱼有问题，就纷纷走了过来。 潘仁哲指着一盘鱼对那几个人说道：“就是这盘鱼，都有异味了，还做出来卖给我，要是吃这鱼，死了人怎么办？你这小小的鱼庄赔得起吗？” 这时，刚才挨揍的那个伙计领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上来。 这个掌柜的直接来到潘仁哲的面前，一抱拳拱手说道：“这位先生，请稍安勿躁，如果真是本店的鱼有问题，一定是不会亏待先生的，你尽管放心。” 潘仁哲哼了一声，指着那盘鱼说道：“就是这盘鱼，你闻一闻，是不是变质了。” 这个掌柜的端起那盘鱼来，闻了闻，像是闻到了一股臭味，他心中一愣，心道：这怎么可能呢？店里的鱼都是新鲜鱼，怎么这鱼闻起来真的是变质的味道。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揍的伙计，那个伙计也茫然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掌柜的有些不相信的又端起那盘鱼来，看了看，那盘鱼只被夹了一小块，其它都像是完整没动的样子。他心里暗自思忖道：看样子这盘鱼只吃了一口。 他又把这盘鱼凑进鼻子仔细的闻了闻，感觉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他一时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他一踌躇之间，潘仁哲冷笑道：“怎么啦！闻出自己的鱼有问题了吧，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旁边站着的那几个好事者，见这个掌柜无话可说的样子，心中就对潘仁哲的说法信了一大半。其中一个人还大声说道：“如果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明月鱼庄’就应该给一个说法。” 潘仁哲还对他抱拳拱手道：“多谢兄弟正义之言，一会儿请你喝一杯。” 这时，那个掌柜急忙抱拳拱手对潘仁哲说道：“这位先生，此事确实有些怪异，按理说本店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马上给先生新做一份，而且今天的餐费全部不用先生付钱，由本店负责，不知这样处理，先生意下如何？” 潘仁哲没有想到这个掌柜的这么爽快，他看了一眼汤池州，说出一句话来。 第399章 聊一聊 潘仁哲对那个掌柜模样的人说道：“这样处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还有一个条件。” 那个掌柜的听潘仁哲这么说，依然一脸客气的说道：“有什么条件？先生请讲！” 潘仁哲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说道：“这几天我就听说，我们苗儿石街上成立了警察派驻所，现在正在进行安全卫生大检查，我要代表父老乡亲去看一看你们鱼庄的后厨，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卫生？这也是为抗战尽一份力！” 旁边那几个好事者，听到潘仁哲这话，立刻就鼓起掌来，还大声鼓噪道：“这位先生说得对，关系到父老相亲的身体，我们支持你！” 那个掌柜的一听，就感觉有些为难，显然这不是他的职权范围能够处理的事情，他又不能直接推脱。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连忙对大家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前几天派驻所的长官已经带队来本店查过了，本店是没有问题的。” 汤池州这时也站起来说道：“听说我们苗儿石街上多不少店铺都收到了整改的通知，就独你‘明月鱼庄’没事，这个也不符合常理吧！大家本乡本土的，知根知底的，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后面有一个好事者接话道：“对，人家都有问题，你没有问题，这完全是开玩笑嘛！” 大家正僵持在这里的时候，就看到邻桌的那个一脸络腮胡的汉子，走了过来，端起那盘鱼看了看，又闻了闻，突然微微的一笑，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个掌柜本以为这个络腮胡汉子会说点什么，却见他什么都没说，只好失望地摇了摇头，对潘仁哲说道：“这位先生，要不这样，先让厨房把菜重新做上来，您先吃着，其他的事情我们都好商量。”这掌柜的还是比较聪明，直接就用上了缓兵之计。 潘仁哲本不想答应，但是看到汤池州对他暗暗点了一下头，于是就改口说道：“那好吧，我们也饿了，我们先吃了再说，这件事情不解决我就不走了，我也要为父老乡亲们讨一个说法。” 汤池州看着潘仁哲那张一脸正气的脸，差一点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嘴里还故意说道：“本来想好好的吃顿饭，没想到出了这么多破事儿。” 那掌柜的见潘仁哲答应了，连忙拱手道了一声“请稍等。”然后就带着那个挨揍的伙计走下楼去。 潘仁哲还请刚才那位“仗义执言”的好事者喝了一杯酒，这才坐了下来，他有些得意的看着汤池州，正想要和他说话。 他突然看到汤池州很隐密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就有些紧张起来，但是他并没有回头。 原来汤池州正好坐在潘仁哲的对面，他看到邻桌那个络腮胡汉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了，突然向他们走了过来，心中一愣，就有些警觉了起来，在把手伸进衣襟之内的同时，迅速的给潘仁哲递了一个眼色。 这个络腮胡汉子走过来，他们的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笑着对潘仁哲说道：“这位哥子义气，来，我也敬您一杯。” 潘仁哲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他毕竟也是老江湖，连忙笑着说道：“兄弟客气了。”说完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干而尽。 这个络腮胡汉子点了点头，然后凑近潘仁哲的身前，压低声音说道：“老哥，您的手法高超啊！让小弟佩服。” 潘仁哲一愣神，知道自己的障眼法被人家识破了，心中暗道：看来这家伙还有些道道，这一套江湖上的把戏都懂，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当场点破自己，说明这个人并不想与自己为敌。 他对着这个络腮胡汉子呵呵一笑，轻声的说道：“兄弟，你也够意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混口饭吃罢了。” 这个络腮胡汉子也理解的点点头，还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现在在江湖上讨生活都不容易啊！” 潘仁哲又给他满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对他笑道：“兄弟，既然是同道中人来，哥子就不多说其他的了。”说完他又指了指汤池州：“他是我一起谋事的兄弟，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汤池州看到潘仁哲和那个络腮胡汉子谈得甚是投机，这才把手从衣襟里抽了出来。这时，他听潘仁哲这样一说，连忙也举起酒杯，对那个络腮胡汉子点了点头，一干而尽。 那个络腮胡汉子显然很高兴的样子，又和潘仁哲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才走开了，他走的时候还对汤池州意味深长的一笑，搞得汤池州有些不知所以。 很快，新做好的鱼就送了上来，而且还新增加了一道菜，不过这次换了一个伙计，想来刚才那个被揍的伙计心里，对潘仁哲现在还恨得牙痒痒的。 这个伙计恭敬地对他们说道：“两位先生请慢用。”然后又递上了一壶酒，说道：“这酒和加的菜是我们掌柜赠送给两位先生的。”说着还打开酒壶，给他们一个斟满了一杯，才告退而去。 潘仁哲看了汤池州一眼，只见汤池州笑着对他做了一个吃喝的动作，然后就放开胸怀吃了起来。 汤池州还端起酒杯对他说道：“难得好酒好菜，我们今天就好好的享受一顿。” ◇◇◇ 当他们酒足饭饱的时候，邻桌的那几个人也结账离开了，那个络腮胡的汉子临走之时还专门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潘仁哲和汤池州都客气回了礼。 这时，就看到刚才那个掌柜的，陪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了上来，直接来到了潘仁哲和汤池州的面前。 那个掌柜模样的人给他们介绍道：“两位先生，这是我们鱼庄的老板，井老板，他想和两位进一步说话。” 潘仁哲看了一眼井之头三郎，笑着对他说道：“原来是井老板，我刚才提的要求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井之头三郎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的要求合情合理，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这样吧！我们到客厅喝杯茶，我们再好好的聊一聊。” 他说完这个话，又把目光转向了汤池州，对他也客气的说道：“请这位先生也一起去吧。” 汤池州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井老板这么诚心，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400章 识破身份 井之头三郎笑容满面的分别给潘仁哲和汤池州倒了一杯茶，然后却收起了笑容，一脸平静的问道：“两位先生，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光临本店，不知有何指教？” 潘仁哲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不过脸上倒是丝毫也看不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汤池州，依然笑着说道：“井老板想多了吧！我和我这位朋友也就是来吃个饭而已，不知井老板何出此言？” 井老板看了他一眼，呵呵的冷笑了一声：“先生的手法虽然高超，不过都是些江湖伎俩，不用我说的再详细了吧！” 潘仁哲心说：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些眼光，竟然看破了我的障眼法。他嘴里正准备说几句反驳一下他，就看到汤池州轻轻对他一摆手，嘴里笑着对井之头三郎说道：“井老板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不知老板留下我和我朋友意欲为何？” 井之头三郎看了一眼汤池州，他已经看出这个人显得非常的淡定，毫不惊慌失措，不禁心里暗暗点头：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他再看了汤池州一眼，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在他心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原来我看走眼了，这家伙才是主谋。 于是他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多虑了，说不上要留下两位，只是我看两位气宇不凡，不像是在道上做这一行的人，心中有些疑惑，才请两位来此小叙，‘明月鱼庄’的大门永远都开着，两位来去自由，无需担忧。” 潘仁哲挺到井之头三郎这么一说，头脑中飞快的一转，就有了注意，他笑着说道：“既然井老板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倒显得兄弟我有些小气了。实不相瞒，兄弟我与井老板乃是同行，见井老板的鱼庄生意兴隆，今日是特地过来取经的，倒让井老板笑话了。” 汤池州听潘仁哲这么一说，心里就暗暗点头：以前都说老潘在行动处，就是一个跑腿打酱油的角色，没想到他临危不乱，颇为机智。看了老大的眼光确实有些独到。 井之头三一愣神，有些愕然的看着潘仁哲，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位先生真是同行？不知先生贵姓，在何处开店营业？” 潘仁哲不慌不忙的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在下姓潘，合川人，在合川嘉陵江边开了一家鱼庄，开业以来生意平平，虽然不至于入不敷出，却也只能够勉强维持。” 井之头三郎哦了一声，又看着潘仁哲，听他继续说下去。 “井老板，后来我来到重庆探望朋友，知道秦老板这里的鱼庄生意非常兴隆，于是今天特央求这位朋友带我来实地品尝一下，至于耍的点小伎俩，也是想多了解一下贵店的服务，还望井老板见谅！至于这一顿的饭钱嘛，我还是照付的。” 潘仁哲的脸上一脸真诚的说出这番话来，让人看不出了一点做伪的表情，让人不得不信他的这一番说辞。 汤池州坐在旁边听着潘仁哲的说辞，还频频的点头回应。 井之头三郎突然笑了起来：“潘老板，原来是这样，既然事出有因，我们话也说得如此明了，对此事我也不再追究。至于饭钱，既然今天柜上的常掌柜已经说过了，我们也不失言，今日就当我做东请两位客人了。” 汤池州和潘仁哲心里虽然有些吃惊，潘仁哲还故意显得有些惶惶不安的站了起来，对他说道：“井老板大气，令我更显得惭愧啊！” 井之头三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汤池州，笑道：“两位先生先生不必客气。以后若有机会，还欢迎两位先生再次光临本店，让我陪你们好好喝几杯酒。” 汤池州也顺势站了起来，看了潘仁哲一眼，才对井之头三郎说道：“如此，就不打扰井老板了，我们告辞了。” 潘仁哲也随声附和着说道：“井老板，告辞了。” 井之头三郎笑了笑，也没有挽留，随口说了一句：“也好，两位慢走，我很期待潘老板和汤先生的再次光临。” ◇◇◇ 汤池州和潘仁哲没敢逗留，立刻就离开了“明月鱼庄”。 此时的苗儿石街上已经开始散场了，街上行人少了许多，倒也没有阻止到他俩匆匆的脚步。 潘仁哲一边走着，一边有些得意的对汤池州说道：“池州，还好我急中生智，想出了那一套说辞，不然刚才我们还真的有些尴尬了。” 汤池州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潘仁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池州，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汤池州点了点头，问道：“我们今天进入‘明月鱼庄’之后，可曾提起过我的姓名？” “没有啊！我记得并没有提起你的姓名。” 潘仁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愕然的看着汤池州，显然他也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是的，这个井老板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他是说的潘老板和汤先生。” 汤池州看了潘仁哲一眼，一脸懊悔的说道：“开始我还以为照你的那番说辞，此事我们能够蒙混过关的，没想到我们实际上早已经被人家识破了身份。” 潘仁哲也有些信信然的嘟囔道：“他妈滴，这个井老板真够狡猾的，倒让我们在他面前栽了筋斗。” 汤池州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在街上转了一大圈，然后才从季宅侧面小巷的边门走了进去。 林寒和黄天邦正坐在堂屋里轻轻的说说话，说得黄天邦频频点头，还拿着纸笔，把林寒说的一些重要的事项记了下来。 当他抬起头来看着闷闷不乐的汤池州和潘仁哲走了进去，就笑着对他们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中午吃的菜味道不好？” 这时，黄天邦也收起了纸笔，笑着打趣的说：“老潘，你们是不是不小心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潘仁哲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汤池州突然十分懊悔的冒了一句：“今天这臭事儿，可比被鱼刺卡了喉咙还难受。” 林寒看了他们一眼，就有些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啥事儿都没有一帆风顺的，老潘，你来说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第401章 应对之法 黄天邦给汤池州和潘仁哲各倒了一杯茶，然后对林寒说道：“主任，我现在就按你的要求去布置了。” 林寒点点头，提醒了他一句：“天邦，别忘记了斜对门儿那帮人。” 黄天邦笑了笑：“不会的，请主任放心吧！”说完他就出去了。 潘仁哲看了一眼默默无语的汤池州，就把今天中午在“明月鱼庄”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林寒做了汇报。最后他也说明了他们被人识破身份的结果。 林寒听完潘仁哲的描述，略为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说明了我们的对手不仅狡猾，有很高的警惕性，而且还有一张情报网在不断的给他们传递情报。” 汤池州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老大，刚才我一直在回想这件事情，数日前我曾经扮着下人陪季先生曾经去过一次‘明月鱼庄’，也和那个井老板打过照面。不过，当时我也化了妆，而且，那个井老板主要都在和季先生说话，正常情况下他也不会注意我，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应该知道我的姓氏。” “然后呢？”林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所以我同意刚才您的分析，他们是有一个情报网，看来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关注的一个目标了。” 汤池州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潘仁哲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果真的有一个情报网，那么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传递情报的？通讯员？渔船？电台？” 说完这句话，他还恨恨的骂了一句：“他妈滴，这伙人还真的不好对付啊！” 林寒和汤池州都默默的点了点头，显然他们都感受到了来自于对手的压力。 林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就转换了话题，又对汤池州问道：“池州，如果那个络腮胡的汉子，就是那帮来自川北的江洋大盗的头儿，你来说说这帮江洋大盗的情况！” 汤池州这时才想起当时在“明月鱼庄”发生的事，就对潘仁哲说道：“对了，老潘，当时你和那个络腮胡汉子窃窃私语这么久，当时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潘仁哲笑了笑说道：“其实当时那个络腮胡汉子把我当做了道上的同行，我主要给他讲了这‘明月鱼庄’有油水儿可捞，只是自己势单力薄，干不了大的，就来骗骗小钱儿。” 林寒听到潘仁泽这么一说，脸上不禁流露出了笑容，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看那个络腮胡汉子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他真的相信了？” 汤池州还是有些怀疑的看了林寒一眼，又看着潘仁哲。 潘仁哲肯定的点了点头：“主任、池州，我认为那家伙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他肯定会采取相应的行动。” 林寒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平静的说道：“老潘，我认可你的看法，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这帮江洋大盗确实是很差钱，必须要干一票大的‘生意’才能化解当前的困境。” 汤池州也是清楚这林寒的整体安排的，所以他也点了点头。 林寒这时也赞道：“老潘，你找的那两个便衣警察，干的不错，应该是达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的。” 潘仁哲开心的笑了笑，连忙点头说：“是的，这两个家伙都是老油条，做这些事情轻车熟路的，还不会露出痕迹，让有心人不能不相信他的话。” 随即他又有些忧郁的说道：“主任，今天我们既然被人识破了身份，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是主动出击，还是后发制人？” 林寒有些担心的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些从军火库失窃的工程炸药在哪里？如果我们不能够掌握到确切的情报，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是啊！老大说得对，据我了解的情况，那些工程炸药足以把整个苗儿石炸成一片瓦砾，无人能够幸免。”汤池州也担忧的说道。 以潘仁泽的能力，并不清楚这些工程炸药的总当量可能造成的危害，但是他知道汤池州所言不虚，又狠狠的骂了句：“难道这帮人真想拼得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吗？真他妈滴是些神经病！” 汤池州也笑了笑，对林寒说道：“老大，我判断这帮江洋大盗今天晚上会采取行动，我们是静观其变，在一边看大戏，还是给他们打打下手，敲敲边鼓？” 林寒微微一笑，说道：“这出大戏我们不仅要看，还要大声喝彩！” 潘仁哲有些不解的问道：“主任，这个彩到底要怎么个喝法，边鼓怎么敲呢？” 汤池州在一旁笑着说道：“老潘这个还不容易吗？就像你喝酒一样喝。” 潘仁哲知道汤池州是在开玩笑，就转头看着林寒。 林寒笑了笑，就对他们两个说了一番他的应对之法，两人听了都频频点头。 之后，潘仁哲就离开了季宅，汤池州则陪着林寒一起来到季宅的后院。 这个后院并不大，院子中间建有一座凉亭，木柱草顶，中间还有一个石桌，四把竹椅。院子四周也栽了一些花草，只是疏于打理，花草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此时，季先生正在凉亭里面和洪正道下围棋。 林寒和汤池州一走进后院，就看到洪正道手里捻着一枚围棋，正抠着后脑勺，不在下到棋盘何处。 季先生知道林寒事务繁忙，所以并没有经常找林寒一起下棋，但是他真的是一个棋迷，一天不下围棋，心里就不舒坦。 正好林寒给他安排了洪正道做他的贴身护卫，保护他的安全。 季先生自从遇到上次肥皂厂办事处遇刺事件之后，毕竟他是一个读书人，心中还是有些害怕。所有没有必要的事情，他都呆在宅子里，由洪正道陪着他。 那日他棋瘾大发，但是又找不到对手，突然看着陪在他身边的洪正道，心中一动，就决定教他下围棋。 洪正道在行动队的队员当中，还算一个有些文化的人，虽然他并不会下围棋，但是他想到林寒的吩咐，不仅要保护季先生的安全，而且还不能惹他生气，所以他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他就成了季先生的围棋学生和对手。 洪正道正感觉有些为难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林寒，连忙高兴的提醒季先生：“季先生，林主任来了。” 季先生听说林寒来了后院，知道找他一定有事，也连忙站了起来。 林寒连忙请季先生赶快坐下，说道：“季先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一谈，我们坐下说。” 洪正道听说林寒要和纪先生谈事，就准备离开，林寒对他摆了摆手说：“正道，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 然后，林寒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季先生。 第402章 夜袭 夜深人静，落叶有声。 今夜的苗儿石，安静得有些可怕，连远处农舍的狗都没有了声音。 最近因为一支苏联援华航空队进驻重庆周边地区，让前期对陪都肆意轰炸的日本轰炸机吃了憋，没讨到好，这段时间几乎停止了对陪都重庆的轰炸。 苗儿石虽然地处郊外，仍然不时受到轰炸的影响，如今难得过几天清静日子，人们自然早就已经安歇了。 月光清冷地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但是，街道深处的一条低矮狭窄的小巷中的阴影里，贴墙站着几个黑衣、黑裤、黑面罩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戴着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的黑色面罩的缘故，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一个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向其他人挥挥手，带头移动起来，后面的黑衣人显得很有组织性，这些人的行动非常的小心，一溜人，行动起来无声无息。很快就来到了“明月鱼庄”的门口。 这些人中有三个人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他们立刻隐身在大门旁的阴影里。剩下另外的三个人并没有停留，一眨眼的功夫，全都跑进“明月鱼庄”与“酱油铺”之间的那条狭窄的无名小巷，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一切都无声无息地进行着，这些人肯定没有想到，就在离“明月鱼庄”不远的街道转弯的一栋三层楼上的一个黑暗的窗户里，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将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尽收眼底。 此时“明月鱼庄”里，灯火全无，一片寂静，仿佛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睡梦之中。 ◇◇◇ 马宝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旁边的一个行动队员说道：“老杨，这帮人开始行动了，你过来盯着，注意一下，大门口的阴影里还有一个把风的人，另外还有两个蹲在大门口的门柱之后，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们的身影。” 旁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行动队员点了点头，接过了马宝驹手中的望远镜，轻声地对马宝驹说道：“好的，马股长。”然后他就贴近窗口继续监视这“明月鱼庄”的大门口的三个黑衣人。 房间里并没有点灯，除了从房顶上的两块明瓦透进来的月光，让他们能够有些模糊的看到对方，房间里还是显得有些黑暗。 马宝驹转过头来，对一个比老杨看起来年轻一些，身体更强壮的行动队员轻声的说道：“小沈，你准备好，我们随时可能采取行动。” 小沈连忙点头说道：“马股长，我早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听从你的吩咐。” 马宝驹点了点头，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来，然后迅速的打开，只见他非常娴熟的，摸着黑，很快就将一把军用狙击步枪组装完成。 小沈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也对马宝驹如此快捷的身手，心中还是赞叹不已。他知道，能够在磁器口办事处当股长的人，都是有些真本事、硬实力的人，这里可是不需要混日子的人。 这时，就听到老杨轻声的对马宝驹说道：“马股长，他们开始行动了。” “明月鱼庄”门口，此时已经有两个黑衣人贴近了大门，虽然看不很清楚他们的细节，但是能够从这两个人的动作中看到他们正在用工具开门。 对于开这样的门，这两个人显然是熟手，没有费什么功夫，很快就被他们从外面打开了一道小门。这两个人通过这道小门，迅速的摸了进去，然后又轻轻的把那扇门关上了。 那个躲在阴影里把风的黑衣人，仿佛已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依然一动不动的隐藏在那里。哪怕就是从街对面走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那里竟然有一个人。 马宝驹借着月光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明月鱼庄”里面依然像死一般的沉静，毫无声息。 “马股长，我觉得有些不对啊，怎么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人都睡死了吗？”老杨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的马宝驹。 马宝驹手里拎着那支狙击步枪，轻轻的移步到窗前，问道：“那个把风的黑衣人还在不在那里？” 老杨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在！” 马宝驹随即又接过老杨递过来的望远镜，贴在窗户边，向“明月鱼庄”大门口看过去。 很快，那个一直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的黑衣人突然移动了一下身躯，从阴影里闪身出来，贴到门边，看样子他也在倾听屋里面的动静。 马宝驹透过望远镜清，清楚的看到他的右手中，还握着一把亮铮铮的手枪。他心中暗道：这些家伙的装备还不错，看来这伙人还不是那些只会玩冷兵器的传统江洋大盗。 ◇◇◇ 那个黑衣人贴着大门听了片刻，突然表现出来焦虑的神情，他一扭身又跑到“明月鱼庄”和“酱油铺”之间的那条狭窄的小巷口，朝小巷里面望了望，从他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进去的人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沿着他后背的脊梁骨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黑衣衣人其实心里非常清楚，今天晚上并不冷，那一阵突然而起的凉意，是他感到了害怕的缘故。 他迅速的拭去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暗暗点了点头，又迅速的回到了大门口，又隐身那道阴影之中，显然他决定再等一会儿。 这时，刚才一直关着的小木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黑衣人从里面一下子就飞了出来，好像他还没有控制好重心，并没有站稳，只听到“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大门前。 那个把风的黑衣人，连忙从阴影里窜了出来，赶紧伸手去扶那个跌倒的黑衣人，嘴里还轻声喊道：“老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赶快起来！老六呢？” 当这个黑衣人的手拉倒老五时，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看到老五的脖子下面正往外冒着血水。 这个黑衣人知道坏事了，他刚才的预感是准确的，他立刻就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枪对着那扇门。 不过，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突然一咬牙，快步走到街道上，突然他的眼里呈现出一种无比惊讶的神色，他呆呆的站在了那里，手中拎着的枪，竟然都没有敢再举起来。 因为他看到街道对面的那家杂货铺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门，从里面冲出三个手中举着枪，一起对着他的精壮汉子。 这个黑衣人心中暗道:完了，老子今天栽在这里了！ 这时，他就听到了一声枪响，他眼睛一闭，心中念道：大哥，兄弟先走一步啦！ 第403章 想往哪里逃 紧接着，第二声枪声响了起来，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那个闭上双眼的黑衣人，听到了面前有人倒地的声音，他没有任何迟疑，突然向左侧一个空翻，紧接着一个“就地十八滚”，一下子他就躲在街边的一根木柱之后。然后抬起手中的枪对着刚才那三个人站的位置猛烈的射击。 这个黑衣人没有停留，就在枪声之中，闪进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巷子。 这条所谓的巷子，其实只是两栋建筑之间仅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而过的空隙。 这一个黑衣人知道，穿过这条狭窄的空隙，就能够直接通往嘉陵江边，只要他能够从苗儿石街上脱身，他就有办法生存下来。至于其他几个兄弟，现在真的是顾不过来，走，就意味着生存；留下，就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这个黑衣人如风一般的疯狂的向嘉陵江边跑去，这时他又听到苗儿石街上，传了一阵凌乱的枪声，凭他多年来在江湖上喋血生涯积累的经验，他知道，刚才除了自己和对手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介入到今天发生的事件当中。而且，这一股势力竟然是在帮自己。 虽然现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只想迅速离开这里，因为在嘉陵江边还有一艘接应他的船。 ◇◇◇ 马宝驹一连两枪撂倒了两个从“明月鱼庄”对面杂货店中出来的两个持枪人，正当他要开第三枪的时候，他看到那个枪手已经被自己连续的狙击和那个黑衣人的乱枪打得退回到杂货铺里面去了，现在自己的这个位置已经打不到他了。 这时，他又听到从苗儿石街尾那边传出来一阵凌乱的枪声，从枪声传来的位置判断，大致是在季宅方向。 马宝驹心道：难道小日本趁乱先下手为强了？不过他心里并不是很担心，他知道现在季宅一定是有准备的。 马宝驹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到那个黑衣人闪进旁边的小巷，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心中正暗叹这黑衣人的运气真好的时候，突然看到“明月鱼庄”旁边的酱油坊的后院燃起了大火，这时，街上的店铺都点亮了灯，四周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 此时的季宅，木大门已经被撞开了，不过从外冲进来的几个枪手，立即就被埋伏左右厢房里的行动队员的一阵乱枪阻止了前进的脚步。那几个家伙身手也还不错，立刻以大门边的顶梁柱和院子里大石水缸做掩护，互相射击起来。 不断传来的刺耳的枪声让坐在卧室里的季先生有些心神不宁，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那个女佣也是坐在椅子里，用手捂着双耳，正在瑟瑟发抖。 卧室门口站着手里拿着枪的童敬天，他安慰他们道：“季先生，不要担心，林主任都安排好的，他们打不进来的。” 季先生听了这话，只是点点头，并不能改变他此时心中的担心。 一会儿，外面的枪声就停下停了下来。季先生有些紧张的看着童敬天：“敬天，外面没有响动了，怎么回事？会不会……” 童敬天透过门边的窗户看了一下大院儿里的情况，这才笑着说道：“季先生，没事了，对方撤退了。” 季先生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这时就看到大门一下就打开了，林寒和汤池州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您老受惊了，现在没事了，敌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季先生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还问道：“林先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伤亡。” 这时，黄天邦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林寒说道：“报告主任，刚才我已经查看过了，我们这边有一个行动队员受了轻伤，对方有一个人在门口被我们击毙，其他的人跑掉了。” 林寒点了点头，又问道：“警察派驻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黄天邦连忙回答道：“这些人并没有主动进攻派驻所，只是在门口打了冷枪。郑州的人根据您的要求，没有主动出击，一直守在派驻所里，应该没有什么伤亡情况。” 林寒点了点头，随即又笑道：“街上出现了枪战，现在他们应该出马了。” 林寒说的没有错，现在郑州带着他的警察已经立即前往‘明月鱼庄’，去搜索和保护事发现场去了。 林寒又对汤池州和黄天邦说道：“池州，天邦，除了安排守卫这里的人，其他人跟我们去‘明月鱼庄’瞧瞧热闹！” ◇◇◇ 在那个年代，由于街上的房屋大多是木头结构，最害怕的就是发生火灾，不过，这家酱油铺里的伙计多，都是些精壮的汉子，加上后院盛水的水缸比较多，倒并不缺灭火的水，火势很快就在众人的一起行动下被扑灭了。 郑州带着他的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他命令立刻对失火现场和“明月鱼庄”进行了封锁。因为现在“明月鱼庄”面前躺着三具尸体，这可是命案。 当然，郑州带来的警察只能是把“明月鱼庄”围了起来，他本来试图带队借这个机会冲进去的，但是遭到了井老板的拒绝。 井老板还私下把郑州拉到了一边，告诉了他这家“明月鱼庄”的幕后老板是谁，当郑州听明白之后，还当真把它吓了一大跳。 其实，他也确定不了井老板所说是真是假，只好让他的警察暂时在“明月鱼庄”外围进行封锁，禁止旁人进出。以便在林寒那里求证，这个井老板所说是否属实。 陆香云带着两个警察正在查验街上的三具尸体，她本来就是市警察局刑侦大队的人，对这一套的流程非常熟悉，经过她查验之后，心中有些感到吃惊。 她心中暗道：这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被利刃割破喉咙而亡，另外两个明显是被军用制式狙击步枪狙击而亡的，是谁敢使用这样的狙击步枪杀人呢？ 不过她并没有给郑州说这些，因为郑州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小角色，根本不能把他放在眼里，她倒是想将这个情况转告给林寒，看看他怎么说？ 陆香云刚刚站起身来，一抬头就看见林寒在汤池州和黄天邦的陪同下，微笑着向她走了过来。 ◇◇◇ 那个黑衣人终于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嘉陵江边，他看着停在江畔的那艘熟悉的小船，眼里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他立刻走上船去，小声的对船舱里叫道：“小翠，我回来了。” 当他掀开船舱的花布帘子时，却看到一个中年人坐在船舱里，正对着他微笑着说了一句：“你还想往哪里逃？”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潘仁哲。 第404章 缓兵之计 这个黑衣人猛然间看到潘仁哲的脸，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又面露喜色的问道：“这位哥子，怎么会是你？”说着一把拉下了脸上的黑面罩，露出了一张络腮胡的脸。 潘仁哲先是一愣神，随即也笑道：“原来是你呀，兄弟，你们今天是不是吃大亏了？” 这络腮胡汉子见潘仁哲眼中并没有恶意，这才缓了缓心里的紧张，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想起那些现在身死不明的兄弟，不觉脸色一变，颇为痛苦的说道：“可不是么，哥子，完了，我这一帮兄弟今天可能栽到家了！” 潘仁哲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听到这个络腮胡汉子这么说，还是感到有些吃惊：“兄弟，你的那帮兄弟，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怎么会就剩下你一个人回来？” 这个络腮胡汉子摇了摇头，恨恨的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准备，应该是挖了一个坑，让兄弟们来跳。” 这个络腮胡汉子有些动情的说：“如果不是老二神机妙算，我现在也已经深陷其中了，恐怕命都搭上啦！” 那个络腮胡汉子突然醒悟了过来，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潘仁哲，警惕又满脸狐疑地望着潘仁哲：“哥子，你怎么在我的船上，小翠呢？你是什么人？” 潘仁哲倒是没有紧张，不过他还是怕这个络腮胡汉子误会，赶紧说道：“兄弟，不用担心，那位姑娘没有事的。” 络腮胡汉子急忙问道：“她人呢？”说完又大声对后舱喊道：“小翠，你在哪里？” 这时，就听到后舱传来了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答应道：“水哥，我在这里，我没事。” 说着，随着后舱的帘子晃动，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来。 这个姑娘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穿着一身细碎花的衣服，年纪虽然不大，走起路来倒是有几分风韵。 小翠一眼看到了她称作水哥的络腮胡汉子，嘴里又叫了一声：“水哥。”急忙走到他的身边。她的后面跟着走出来两位年轻的便衣警察，站在潘仁哲的身后。 水哥见小翠安然无恙才放了心，这才放下手中举起的枪，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潘仁哲的对面，对他说道：“恕兄弟眼拙，不知道哥子是何来路，但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有何指教？请明示！” 潘仁哲笑了笑，突然有些同情面前的这个江洋大盗来，从他一脸的无奈中可以看出来此时他绝望的心情。 他心中暗忖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想来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江湖汉子，看他的为人，也是一个有血性、讲义气的人。当然，他手中肯定也少不了血债。只不过今天突如其来的挫折，肯定已经让他心里有了退隐江湖的想法。 潘仁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身上拿出证件，递给了这个叫水哥的汉子。 水哥显然感觉有些意外，但是他还是毫不迟疑的接过了证件，打开看了看。看来他还是识得几个字的，他看完之后，立刻又把证件递还给了潘仁哲。 “原来哥子是吃政府饭的，小弟真是看走了眼，原来我还以为哥子是我同道中人，看来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水哥说完这句话，心中的挫败感愈加强烈，突然，他心灰意冷的的把手中的枪扔在了他和潘仁哲之间的桌上，双眼看着潘仁哲说道：“哥子，我认栽了，你想怎么样？” 潘仁哲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我本来是想知道你们的行动计划和成果的，不过看来我要失望了。” 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看着水哥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你们今晚打劫‘明月鱼庄’，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应该也会有些收获的，没想到会这么惨！” 水哥一脸痛苦的看了潘仁哲一眼，随即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哥子是军统局的，军统局是干什么的，兄弟我还是有所耳闻，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这种江湖小人物？” 潘仁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看了你还是有点见识，确实，就你们的那点烂事儿，我们平常是不过问的，只不过你们准备打劫的对象，却是我们眼中紧盯的重要目标。” 水哥猛地醒悟了过来，他精神一振，突然问道：“这伙人是共党还是汉奸？” 潘仁哲并没有隐瞒他，而是肯定的回答他道：“不是共党！极有可能是汉奸和日本人。” 水哥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懊悔，又恨恨的说道：“他妈滴，原来是日本人和汉奸，早知道这样，我他妈就不这样搞了，无论怎样也要拼掉他几条命，可惜啊！我的兄弟们回不来了。” 随即他又看了潘仁哲身后的两个便衣警察一眼，又对潘仁哲问道：“哥子，你说，要我怎么做？” 潘仁哲也看出这个水哥还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就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我们去街上看看再说！” 他说完之后，挥挥手，就带着所有的人下了船，向苗儿石街上走去。 在路上，水哥将他们的行动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潘仁哲，而且还向他提供了一条特别的情报，让潘仁哲心中一喜，心中暗道：还好，今天晚上还算不虚此行。 ◇◇◇ 陆香云抬头看到林寒带着行动队的人走了过来，正准备走上前去和他说话。她就看到原本站到一边的郑州，抢在她的前面，快步走到林寒的面前，还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到林寒一脸惊愕的表情。 陆香云虽然有些不满的瞪了郑州一眼，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生气的样子，而是站在了旁边，看看林寒下一步的行动。 因为曹运福在派她过来之前，就给她明确的讲过她的任务安排。还特别提醒她，郑州虽然是警察局的人，但是这一次的所有行动，他完全听命于林寒的指挥，叫陆香云不用干涉他的具体事务，主要让她配合林寒开展工作就可以了。 林寒听了郑州的话之后，立刻对汤池州和黄天邦轻声的说了一句：“不好，那姓井家伙用的是缓兵之计，他们这是想要跑啊！” 第405章 人影皆无 黄天邦听到林寒这么一说，腾地一下就从腰间掏出驳壳枪来，急切的说道：“主任，那我们还不快追？” 林寒正要说话，就看到马宝驹带着行动队的老杨和小沈跑了过来。 马宝驹来到林寒面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林寒马上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马宝驹带着老杨和小沈立刻冲进了街边的那家杂货店。 林寒立刻对站在旁边的郑州吩咐道：“郑所长，叫几个兄弟跟马股长进去搜查这家杂货店，一切行动听他指挥。” 郑州立刻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几个警察命令道：“你们几个，赶快行动搜查这家杂货店，一切行动听军统局马股长指挥。”那几个警察嘴里叫着遵命，立刻端着步枪，跟着也冲进了杂货铺。 林寒对汤池州、黄天邦和陆香云一招手，把他们三个叫到了跟前，然后低声对他们迅速的吩咐了几句。 汤池州和陆香云都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两个行动队员和几名警察匆匆立开了现场。 林寒这才对郑州说道：“留四个警察看守这里的现场，不准任何人接近这几具尸体，等天亮了再处理。如果不听从的命令的，立即开枪射杀。” 郑州连忙点头答应，回头对一个警察说道：“古日白，你带三个兄弟守在现场。”随即他又把要求对他复述了一遍。 古日白赶紧回答了道：“遵命，所长。”然后连忙叫着另外三个警察的名字。 林寒对黄天邦和郑州说道：“除了留守现场的人，其他的人全部冲进去，抓捕‘明月鱼庄’所有的人，凡是拒捕的，立即开枪击毙！” 黄天邦应了一声，带着两名行动队员带头就冲了进去，郑州不甘落后，带着剩下七八名的警察也跟着林寒冲进了“明月鱼庄”。 ◇◇◇ 黄天邦从大门冲进去之后，发现大堂里黑漆漆的，里面没有点灯。 这时，很快就有警察过来点亮了油灯。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他一眼就看到在厨房的门口躺着一个浑身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头罩的汉子，他的脖子处有大量的血流了出来，把地下都染红了一片。 黄天邦上前一探他的气息，回头对林寒说了一句：“主任，这家伙已经没气了。” 这时，那两位行动队员发现通往厨房的门紧紧的关闭着，两人一左一右，掏出手枪对着门锁，“碰碰”就是两枪，然后一脚就踢开了房门，立刻就冲了进去。 林寒和黄天邦都没有听到里面有反击的声音，他们都感觉有些奇怪，黄天邦接着也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显得静悄悄的，墙上还有一盏煤油灯亮着，虽然光线并不是那么明亮，但是依然能够将厨房一览无遗，除了先前冲进去的两个行动队员，一左一右持枪站在通往后院的那道门边，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 他们看到黄天邦也冲了进来，连忙对他说道：“队长，这道门也是关闭的。” 黄天邦毫不迟疑的说道：“不管它了，立刻打掉门锁。”他说完立刻冲上前去，对着门锁“啪啪”就是两枪。 这两名行动队员心领神会，一左一右，抬起脚来，咣当一下，就把大门踹开了，然后就冲了进去。 后院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厢房里也是漆黑一片。 黄天邦大声说道：“小日本难道跑了吗？全部仔细搜。” 那两个行动队员和后面的警察一拥而上，两下就踢开了那几间厢房的门。 在头两间厢房里都没有人，在后面的那间屋子里面的墙角，看到几个被绳子捆绑着，嘴里还堵着破布的伙计模样的人。 几个警察打着火把，立刻把后院照亮了起来，那几个伙计全部都被带到院子里。 林寒摇了摇头，对黄天邦说道：“天邦，搜索地道和山洞！这些人让郑州去处理。” 黄天邦突然醒悟了过来，对两个行动队员一挥手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立刻搜查那个山洞。” 林寒拎着手枪也冲了过去，他在洞口看见了地上那个有铁环的木盖子。他立刻伸手把木盖子提了起来，盖子下面立刻就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里或许就是季先生那天看到的地道。 他回头对郑州道：“郑州，拿两个火把来。” 郑州听到林寒的命令，赶紧叫两个警察拿着火把冲了过去，然后走进了那个地道。 黄天邦带着行动队员冲进了山洞里，里面虽然黑漆漆的，但是有了火把也看得很清楚，里面并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潜伏在“明月鱼庄”的日本人，好像突然之间都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天邦狠狠地骂到：“日本人真够狡猾的，竟然全部都消失了，他们是从哪里出去的呢？” 这时，进入地道的两个警察突然又钻了出来，对林寒报告说：“报告长官，这个地道很短，里面只是一个小小的储藏室，里面也没有人。” 林寒一听就知道先前他们对这个地道的判断有误，他立即对黄天邦说道：“天邦，山洞里有没有看到通向别去的通道？” 这时警察也打着火把冲了进来，对山洞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通往旁边酱油铺的木门。 黄天邦大声的说道：“报告主任，这里有一道木门，应该是通向隔壁酱油铺的山洞。”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道：“砸开门，继续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的疑点。” 林寒话音未落，那道木门已经“咣当”一声被砸了开来，黄天邦带着人冲了过去。 酱油铺的山洞里也是黑漆漆的，有些蜿蜒曲折，黄天帮带着两个行动动员冲到最前面，后面跟着一帮警察，打着火把照亮着前面的路。 很快他们就在酱油铺山洞里的一个转角处看见了另外一道有些隐蔽的木门。 这个木门隐藏在一个大的酱油缸下面。但是看得出来，由于撤退得太过匆忙，那个大大的酱油缸并不在原来的位置，所以很容易看到酱油缸下面露出的那个小木门。 黄天邦此时已经恨得牙痒痒的，叫人移开了那个大酱油缸，然后冲上去就把那道木门打了开来。他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也不知道下面深浅，一把就从旁边的警察手中拽过一个火把扔了下去。 很快就听到“噗”的一声，火把也熄灭了，下面依然是寂然无声。 黄天邦知道这个洞口下面并不深，他立即就想跳下去，却被林寒一把拉住了。 黄天邦一愣神，正想开口骂人，回头看到是林寒，连忙问道：“主任，这个洞口应该是通向隔壁酿酒坊山洞的入口。” 林寒点了点头说道：“天邦，我知道，不过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另外一条我们不知道的密道，那才是他们真正逃跑的地方。” 黄天邦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这些都是日本人故意弄出来的，就为了欺骗我们？” 林寒看着黄天邦，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时，就听到郑州从后面跑了过来，对他大声说道：“林主任，我们在酱油缸里发现了大量炸药！”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