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江湖之剑侠传奇》 第一章 当年林氏 千年繁华知何处,梦魂萦回是扬州。 扬州的三月,杨柳依依,浓荫烂漫,到处一片生机,绿枝繁花,热闹至极。 与此同时,扬州府一处高宅大院之中。 “老爷,您坐下歇会,在这转来转去也是干着急!” 闻言看去,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手在一扇朱红的门前来回踱步,这中年男子身着一身青色官袍,中等身材,面相方正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看似面无表情,但来回的动作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眉角虽有些细纹却更显成熟的风韵。 这时自拐角绕过另一个妇人来,身带妖娆,面相带笑难能让人生厌: “是啊,老爷,您这样着急也没用,我带了些点心,您和姐姐先吃些东西吧。” 说着让旁边的丫鬟端上了些茶点。 “是啊,父亲,您和母亲先回书房等候消息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钰儿刚进去一个时辰,想是还要等些时辰才能生下来。” 一个年轻男子也在旁边附和,顺手接下了些糕点拿给门前的中年夫妇二人,二人未接,男子只得又把糕点放回盘子,挥手清退了丫鬟,轻叹了口气,对后来的妇人说道: “江姨娘,您先去吧,这孩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生,您先帮忙照看着些府里吧。” “我晓得的,你就安心守在这吧,钰儿肯定会顺利生下个小少爷的。” “希望如此吧。”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稳婆在里面仍无音信,几个丫鬟来来去去已是接了好几盆热水进去,就在中年男子来回走的越来越快,年轻男子也有些面带焦虑的时候。 “哇~” 突然屋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声,两人身躯一震,就听屋里“蹬蹬蹬”跑出来了一个丫鬟,满头是汗,“老爷,夫人,大少爷,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二人一听大喜,就要冲进屋子里去,旁边的妇人拉住他俩,说道:“两个大男人怎么能进去,让我先进去看看,老爷还是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哈哈哈,好!好啊!想我林家也是传承至今,儿孙自然要个个有成,就叫他林成吧!” “父亲,好名字,这小崽子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中年男子脸上难掩笑意,突然想起似的,“吴妈,接生的稳婆带去账房,领二十两赏银!” “是,老爷。” 翌日,扬州现任知府家中大开门庭,庆贺林家长孙的出生。 “林大人,恭喜恭喜,喜得长孙!” “林公子恭喜啊,喜获麟儿!” “多谢张大人。” “宋大人客气了,您这边坐。” 家中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婆们也都喜笑颜开。 “小姐,你看府里好多人啊,出去凑个热闹吧!”厢房中,一个绿衣的小丫鬟怀里抱着孩子,哦哦的拍着,一边对旁边慈意笑着的年轻妇人说。 “你这丫头总不知轻重,少奶奶刚生产完,出去要受风寒的晓得伐?” “好了常妈,小翠就是玩闹了一点,让她在这房里陪我吧。还有,小翠,要叫我少奶奶。” “才不要,小姐一辈子都是小翠的小姐。” 周钰摇摇头,似有些无奈,只得任她去了。 府中前院:“洪武三年,我林清则蒙当朝天子御封榜眼,虽不是状元,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后返回扬州府为官,已有三十余载。林家世代为官,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今天吾儿有幸喜得一子,府中设宴三天,感谢各位前来祝贺!” “林大人客气了,我等能见证未来的国家栋梁出生,也是我等的荣幸啊!” 一片奉承声中,林清则也是春风得意,对着院中众人拱了拱手,带着儿子步入后院之中。 “老爷,听说过几个月皇上钦点左相柳怀民下江南巡查,是不是得提前做做准备。”林家二夫人江月琴和林清则耳语了几句。 “扬州府上下安定,我林家也清清白白有何需要准备之处?”林清则面无表情,不以为然。 “那柳怀民官居当朝左相,与他同级者不过二三人,扬州府若是怠慢了他,岂不是对老爷您的仕途有碍。” “无妨。” 洪武三十三年七月,扬州林府。 “老爷,那柳怀民要的那件东西,当真在咱们府中,便交出去罢,不然恐怕是有杀身之祸啊!” “柳怀民狼子野心,那东西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定是要天下大乱的,我林家先人将其传下,嘱咐后人保管妥善,岂能在我手中功亏一篑!”林清则虽面色沉重,仍是坚定不移的说道,而林家大妇也只是坐在其左手边默然不语。 “父亲,柳怀民手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是借机发难,林府上下恐怕是难以保全了。” 林清则默然片刻,叹息一声。 “府中家丁丫鬟们给些银两,各自遣散了罢,安排人把成儿带走,越远越好!那件东西,就让它跟我一起埋葬在地底下吧!” 第二天,林府正堂,一个小厮慌忙跑了进来, “老爷,柳大人来了。” 林清则坐在正中,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知道了,富贵,你这就去帐房领了银子回家去吧,过几日府中恐怕有变。” “我不走!老爷,十年前我父母将我卖入林府,从那天起我就是林府的人了,我哪儿也不去!” 林清则喝下了杯中的茶,没再说话,静待柳怀民进来府中。 “林大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说话间,走进来一个中年人,面相稳重,笑意温和,但眉宇间的桀骜显示出此人并非善类。 “下官好的很,几日不见,柳大人倒是身体康健,未曾有恙。”林清则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放下了茶杯。 “林大人说笑了,不知我前几日提出的事情,大人考虑的如何?”柳怀民闻言也只呵呵一笑,表示并不在意林清则的冷嘲热讽。 “不知柳大人所说何物,我林清则两袖清风,府中并无奇珍异宝,柳大人此番恐怕是所托非人了。” “哦?林大人这是深思熟虑过了,当真不交了?”坐在左侧的男人停住了笑意,微微眯缝了眼睛,身体前倾,显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委实没有,不知大人让我交出何物?”林清则老神在在,看似云淡风轻。 “这林府上下数十人,林大人就不准备替他们想想吗?”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柳怀民有些恼怒,拍桌而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着吧!”说完就大步走出门外。 “柳大人慢走。”林清则亦是语气平稳,端着茶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翌日清晨,林府门前。 “你们一队,去后门,把林府围起来。”突然冲进林家大院的数百官兵瞬时让林家杂乱起来,只见为首的官兵大喊: “扬州知府林清则私藏前朝遗物,意图谋反,我等奉钦差柳大人之命,前来抓捕重犯林清则,林家众人知情不报,按同谋罪论处,一律收押死牢!搜,统统抓起来!” “不要啊,大人,我家老爷是冤枉的,不要错抓好人啊!”一些没来得及走的丫鬟们死死抓着包裹,苦苦哀求着。被官兵一把踹倒,“拿来吧你!” 林府正堂,“成儿送走了吗?”“送走了。”“好,咱们也走吧。” 林清则说着起身掸了掸官袍,昂首走到堂外,后面跟着林家独子林国衡,“林清则在此!” 瞬间就涌过来一堆官兵,“带走!” 后院, “小翠,你快走吧,这个密道直通南巷一处私宅,没人知道的,你快走,带着成儿回你的老家,一定要照顾好他。” 周钰看着还在熟睡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留,满眼都是不舍和遗憾。 “娘亲不能看着你长大了,成儿,你一定要长大成人,林家以后就靠你了!” “小姐,你放心,只要小翠还活着,一定保护好小少爷。”小翠也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却只能毅然决然的跳下了密道,抱着小林成,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周钰呆坐半晌,擦干了眼泪,掩饰好密道入口,重新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端庄。 这时一队官兵进了内堂,周钰自己站了起来,走向官兵,“走吧。” 领头者与左右对了对眼色,挥手,“带走!” 洪武三十三年,扬州知府因私藏前朝遗物,意图谋反,被巡抚钦差柳怀民发现,其执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林家上下五十余口俱以谋反罪收监,与洪武三十三年八月满门抄斩,事后清点时,林家尚幼长孙不知所踪,前朝遗物亦未觅踪迹,柳怀民下令封锁扬州城,全力搜捕逃脱钦犯林成,全城搜寻此物下落,持续月余,未果。上报京师,右相颜子南当庭弹劾左相柳怀民公报私仇,林家上下含冤被杀,柳怀民与其对峙,天子下令严查此事,另派钦差巡查,走访后也无其他收获,后就此不了了之。右相愤愤不平,想要找机会为林家平反而不得。 第二章 小小少年 “林成,你等等小姨!” 周翠在身后紧赶慢赶,前面的小屁孩却是丝毫不停。 “周小姨太笨了,追不上我。嘻嘻嘻嘻。” 周翠见林成屁颠屁颠的越跑越远,叉腰喘了口气,继续追了上去。 她看着前面奔跑的小家伙,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起当年的情景。 “呼,呼。” 五年前,扬州城的清晨,太阳未出,凉风习习,周翠急促的喘着,有些惊慌的边跑边向后望,唯恐一队拿着长枪的官兵突然出现在眼前! 眼见着前面路口,有一辆灰色马车停着,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急匆匆的上了去。 那车夫靠在车厢一侧似乎闭目养神,待周翠上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掩好车帘,警惕的左右看了看。 “驾!” 丝毫不停留,马车一路奔驰,出了城。 出城一路颠簸,周翠不住的抹着眼泪,强忍着让泪水不掉下来。小林成被颠醒,哭个不停。周翠又手忙脚乱的哄着,想到悲伤处,更是情不自禁。 “小林成,从今以后咱们两个就要相依为命了。小姐待我像亲妹妹一样,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姨,我带你回老家,把你安安稳稳的抚养成人!” “吁~” 走了三四个时辰,车夫一声吆喝,停了下来。马车走出了很远,已经看不见扬州城了。 车夫扶下周翠,拱手说道。 “当年林大人初上任,乡绅霸道,欺我农家人,是林大人主持公道,救我一家性命。没想到这样的好官,也会被陷害至此。” 车夫一声长叹,接着说道。 “吴某是个小人物,不能为大人做些什么,也只能送姑娘出城了,接下来天高路远,希望姑娘一路保重!” 边说着,还拿出一道开好的过路用的文条,这条子是用别人的名义开出来的,不然周翠只怕走不出三五天就得被抓回来。 “多谢吴家大哥,我会倍加小心的!” 周翠欠了欠身,给车夫施了一礼,接过条子小心地收好,整理了包裹,就此离开了扬州城,返回了自己当年的故乡。 山东省中南部地区,泰沂山脉延伸至此,一片山峰绵延不绝。因山洼往南有一处平地,这平地一面是山,另一面则环水。开荒的人们在此安家落户,建屋造田,打猎打渔。 周翠走了足足半年多,历经艰难,终于回到了这座南屋山下的小山村。这是她出生的地方,虽然村里的人们都不再熟悉,往上倒一倒都能攀出亲戚来,她又带着许多银钱,虽然还有个小娃娃,不过周翠不解释,日子久了,村民们也就不再多问了,只知道这小孩叫林成。 转眼林成就五岁了,草长莺飞的日子,周翠带了林成来到林子里,林静水清,周翠走在树林里,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当然,要是小屁孩林成能老实点就更好了。 “周小姨,你看我,嘿!” 林成一溜烟穿过小树林,有些累了,左右瞧了瞧,爬上了一个不知被砍了多久的树墩,坐在上面,晃着腿朝周翠挥手。 “周小姨,我在这里,快过来啊!” 周翠翻了个白眼,加快几步走了过去。 “跑得这么快,你是想累死我啊!” 小林成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看哪里都新奇,眼睛亮亮发光,奶声奶气地说道, “怎么会呢,我才不舍得周小姨死掉,小姨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就你嘴甜!” 周翠宠溺的捏了捏林成的脸蛋,指了指林子深处,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那里面有个小水潭,没准儿里面还有宝贝呢,要不要去看看?” 林成果然上钩,也跟着压低声音回答。 “有什么宝贝,咱们快去吧,不然被别人抢走了。” “走。” 周翠怕林成又乱跑,领着他的手,一路往里走去。 越往里视野反而渐渐开阔起来,树木都是不知树龄的大树,一眼望上去都看不到顶,前面一个小水潭,水潭上还有个小瀑布,哗啦哗啦的,潭里看着苍苍翠翠的,水也干净得很。 这时,小林成不知又看到了什么,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 “周小姨,我渴了,想喝水。” 周翠掂了掂水袋,发现没水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打点水别乱跑啊。” “知道了,周小姨,我很乖的。” 林成一脸乖宝宝的模样,眼睛瞪得叮咚大,看周翠转过身去,自己也偷偷转身,跑掉了。周翠走到水潭边,蹲下要接水,一转头。 “林成,你要吃什么呢?快放下!” 林成可不管,他看到水潭边上有一棵小树,上面有一个娇艳欲滴的小红果,心思一转就把周小姨支开,跑过来偷吃了。 “咔咔咔,嗝儿~” 林成三下两下就把红果子吃掉了,心里还在想着,果汁好多,真甜!就觉得脑中“轰”的一下炸开了,直接晕倒了过去。 “林成!” 周翠一看林成晕了过去,心急如焚,扔下水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单手托起林成,一只手猛掐人中,抱着林成往来路赶了回去。 那颗长了红果子的小树,在果子被摘下之后就渐渐枯萎了,只在地上留下一摊黑灰,风一吹,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周翠风风火火的进了家门,村里没有郎中,村民们打猎打渔身子壮,轻易不生病,得病都是得去镇上的大病。 眼下林成脸已经肉眼可见的红彤彤,浑身热的像个小火炉一样,周翠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了好几盆凉水,脱掉林成的衣服,不住的用毛巾擦拭着,给他降温。 林成的体内,一股鲜红似血的能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不断地撕裂他的经脉,让他在昏睡中痛的直哼哼。 但是这股能量又有修复作用,每一次撕裂,都会有一小股分流,把他的的经脉再度复原,然后被更多的横冲直撞的能量撕裂。 如此反复了一天一夜,林成全身经脉都被撕碎了好几遍,又修复好几遍,最后能量渐渐被林成同化了,如溪水般缓缓流动着,然后被他的细胞吸收进去,轻易是不会再出现在经脉里了。 周翠见降温无用,去找了村里年岁最高的老村长,老村长号召村里人一起,也没商量出所以然来,正打算把林成搞到镇子上去,找个大夫瞧瞧,林成的发热却渐渐消了,身上也渐渐回复了正常的颜色。 不发热了,林成仍是昏迷不醒,周翠担心的眼见的憔悴了起来,守在林成床边,轻轻的哭。 第二天傍晚,周翠强撑着煮了些粥,小口吃了一些,实在没什么胃口,收拾了东西往林成房间走。 屋子里,林成已经睁开了眼睛。 激灵的一下,一双似乎水晶般的眼睛,带着红光,满室都是流动的红色,随着时间,渐渐消散了。 林成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到处瞅了瞅,什么情况,我的眼睛会发光了? 他使劲闭上眼睛,再猛的睁开!嘴里还发出声音。 “Bing!” 很显然,没有效果。 他不服气,还想要再试一次,周翠已经进来了,一见林成已经醒了,激动的泪流满面,冲过去就抱住林成。 “成儿,你可吓死小姨了!” “小姨,我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了!” 林成却很兴奋,兴致勃勃的炫耀自己的新发现。 “啊?我看看。” 周翠以为是什么后遗症,赶紧拉着林成到处瞧来瞧去,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放过了他。 自从吃了红果子,本来就精力旺盛的林成,更加是生龙活虎的,每天跟小牛崽子似的到处惹事。 “我是江湖第一侠客,林成,林大侠!” 林成和几个小屁孩一块,手里各自拿着木棍,冲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一群大鹅,大摆造型! “嘿,哈!” “嘎嘎嘎!” 大鹅受到了挑衅,一阵乱叫,扑闪着翅膀,两只脚迈着小碎步,扑击过来。 “啊,快跑,敌人打过来了!” 众多小伙伴落荒而逃,而林成不愧是“第一大侠”!站在原地分毫不动,闭着眼睛一通“乱舞九天”。 “啊啊啊啊!” 连打带踢,搅得对面大鹅阵支离破碎。 “嘎嘎嘎。” 大鹅们被惊吓,仓惶的逃跑了,只留下一地鹅毛。 “林成,你真厉害!” “林成,你就是第一大侠!太强了!” 小林成志得意满,昂首挺胸。 “林成,你过来!” 傍晚,周翠黑着脸,站在门口,目光不善。 林成一脸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周小姨,我今天没跟人打架。” 周翠冷哼一声。 “是没跟人打架!隔壁刘奶奶给我告状来了,说你拿棍子打她们家的大鹅,大鹅吓得嘎嘎直叫,回家都不安生。” “那不怪我,是大鹅先动的手!不对,动的嘴,额。” 眼见周翠脸色更黑了,林成果断不再辩解,低着头认错。 周翠也是心生无奈,林成每天带着一群小屁孩满村跑,不是跟一群小孩子打架,就是弄得浑身土猴一样,让她头疼不已。 不过林成总算够年岁了,她迅雷不及掩耳,收拾行囊就带着林成搬进了镇子,小镇离村里几十里远,她给林成报了镇上的私塾,期望着读书能让林成安分下来。 林成依依惜别了小伙伴和惺惺相惜的敌军—大鹅们,跟随周翠,进了城。 第三章 林成上学堂 林成上的私塾是镇上一个老秀才办的,这位老秀才也是自恃怀才不遇,屡考不中就愤而归家,在家中办了这么一个私塾,附近家族没有自己的私塾书院的,有些就送来老秀才这里,启蒙读书,识文断字。 老秀才姓范,大家都尊称他范先生。 说来这范秀才屡次科考不中也是有道理的,他对四书五经虽说不是倒背如流,也是很熟悉了,不然也考不中秀才。 但是这个人他十分的迂腐,通俗一点说就是不知变通,书里说是一,他就严格的遵守是一,从不想如果变成二会怎么样。所以他虽然读的书多,自视甚高,却也只能黯然回乡,当个光荣的学前启蒙老师了。 周翠带林成来的那天,周翠是知道林成什么德行的,一直死死的拽着他,拉着他绕着私塾和附近都走了一下,认认路,也嘱咐了他别乱跑。 范家的院子占地不小。古时候的住宅都是院子,也就是四合院,没钱的可能好多人家住在一个大院里,有些钱的呢,就独门独院。范秀才虽然只是个秀才,不过秀才在这种小地方,也足够大家尊称一声老爷了,是比平民身份高的多的。所以范家的宅院着实不小,范家的四合院是日字院,也就是二进院落,进了大门过了影壁,主房旁边还有一道门,过了之后才是后院,以前说的大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的就是这道门,里面住的是女眷。 私塾是开在了南房,也就是大门一侧的房中,一般做书房或者客厅,范秀才改饰一下,用作私塾之用。 古代的私塾先生是很严厉的,范秀才也是其中典范,严格按照自己曾经的先生教过的,也交给这些启蒙的孩子们。从学礼,到识字,都是一板一眼的来。 上课不规矩了,打! 背书背错字了,打! 学过的行为礼节做的不对了,也要被范秀才揪过去,举起手来老老实实的挨上几板子。 但咱们的主角--林成,前面提到过了,他可不是个老实的孩子。没事还得惹点事出来了,别说这老师还是个老夫子,每天之乎者也,对于教学生,更是一言不合就要拿出小板子打手心。 若平时也就罢了,犯了些小错被打几下手心就算过去了,最过分的,这小子趁着上课时间溜出去,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人范家私塾的后院,抓了后院的一只大黄狗,骑上就满院的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呼小叫的, “驾,驾!” 边呼喊还做出挥马鞭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姿势,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惹得后院的女眷是一阵阵的发笑。 然后林成的壮举就被范家的家丁看到了,报告给了正在私塾中带着学生朗读着刚刚他读过的文章段落。 就见家丁跑了进来,边跑边喊, “老爷,老爷,” 范秀才听他大呼小叫,十分不喜,他本就是个严肃古板的人,自然也要求家中人这么做事,于是不快的回道,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我平时是怎么教诲你们的?” “老爷,小的知错,实在是有个学生正在骑着咱家的大黄狗,正在后院乱闯呢!” “什么!竟有此事!” 范秀才一听就火了,自己在这教着蒙童们读书朗读,居然有人跑到了后院,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也顾不上屋里已经停下来了的读书声,放下手中书卷,匆匆赶向了后院。 屋中的孩童们自然也是知道身边的伙伴哪个溜了出去。若是平时他们自然老老实实读书不肯撒野的,现在有人带头,还惹得老师出去查看,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对视一眼,“刺溜”也都跟着范秀才跑往了后院。 林成骑着大黄狗玩了一会儿,腻了,觉得有点无聊,突然看到了后院中清晨打鸣用的大公鸡,眼睛一亮,追着后院大公鸡开始满院跑。 范秀才赶到后院的时候,正看到林成抓着大公鸡的脖子强迫公鸡打鸣。这可是难为公鸡了,因为脖子被掐着呢。而后院的女眷们,都一个个的捂嘴偷笑,看到自家老爷来了,忙强忍住笑意,脸憋得通红。 范秀才胡子都要气的立起来了,两手直哆嗦, “简直有辱斯文,成何体统!快把他给我抓住,赶出府去!” 林成也是一时玩心起,一听范秀才的话,这才知道事情严重,毕竟当时自家小姨为了让自己能够进得范秀才的私塾,也是颇费了番力气,附近镇中子弟虽然不多,却也不是人人都能来的。 林成听到自己要被赶出府去,回去被周小姨知道,怕是伤透了她的心。于是忙向范秀才认错,林成跪地俯首,态度诚恳, “老师,学生知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请不要赶学生回家!” 跟着来的几个学生平时也是调皮捣蛋的同伙,只不过这次林成实在是胆大至极,偷跑出来之前,他们几个可都是通过气的。觉得读书之时溜进后院这事,若是被抓住怕是要把范先生气死,没敢干。此时一看林成被抓住了,也都跪倒在地为他求情, “老师,林成只是一时贪玩,请老师责罚他罢,不要赶走林成。” 林成虽然调皮,其实也聪明的很,平时学礼背诵的进度都比旁人快出不少,若不调皮也是讨先生欢喜的学生,范秀才虽然古板也是爱才的人,因为他自觉自己就是个身怀大才之人。虽然气血上涌,气愤不已,也是不舍得赶走他的,刚才只是一气之下脱口而出,此时看这么多学生下跪求情,也就顺坡下驴, “平日里你虽偶有调皮,却也是个读书的料子。此次犯此逾礼之事,便罚你每日抄写礼记一则,抄完为止。速速回去读书!” 说完范秀才余怒未消,拂袖而去。 “弟子谢过老师!” 林成一听不被赶走了,喜出望外,赶忙谢了范先生,几个小孩子对着贼笑了一阵,赶往了南室,赶紧继续读书,今天的书若是背不下来,怕是又要被范先生打手心了! “周小姨,我回来了!” 最终林成也没能逃过范先生的板子,虽说林成背书靠着过人的记忆力背了下来,不过还是被范先生找了理由打了板子,手心是阵阵发麻,通红一片。 “成儿回来了,快进来吧。” 周翠看着林成,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异样,于是轻车熟路的绕到他背后,拿出藏在背后的双手,果然是红通通有些发肿了。周翠看的是一阵心疼,但还是板着脸问, “被打成这样,你犯了什么错了?” 林成一脸内疚,还是一五一十的跟周翠交代了。周翠气的是哭笑不得的,就差再打他一顿了,想到林成的手心,却是舍不得, “范先生是附近最好的先生,你若不能在他门下读书,怎么能走进仕途,考取功名?” “知道了,周小姨。我以后会好好读书的。” 和大多数小孩子一样,林成对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是不以为然的,从他骑狗之举就能看出,他其实向往着自由和快意,只是年纪尚小,只是按照周翠给他的想法,读着书,慢慢长大。 之后的林成果然是安稳多了,再没做过这么惹得范先生雷霆大怒的事情了,毕竟手心肿了三天,吃饭都没法自己动手了,写字更是歪歪扭扭如同针扎,写礼记写的他是痛不欲生。 至少截至目前,是这样的,而林成,已经十岁了。 古代读私塾,分“短学”和“长学”两种,“短学”,顾名思义就是学的时间短,只交些粗浅的,能识文断字即可。“长学”,则是正月则起,直学至冬三月才止,学生们学的东西多,也是为了日后层层科举而准备的。古代学子们苦读数十载,都是从很小的孩童就开始读圣贤书了。 寒来暑往两载有余,林成安心读了两年的圣贤书,也算是下了大决心了,洪武四十年夏,范家私塾传来阵阵诗书朗诵之声, “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有余力,则学文。 小姨呼,应勿缓。 小姨命,行勿懒。” 是的,能这么读弟子规的,也就林成了。学了两年时间,以林成的聪慧,学的东西基本倒背如流,但范先生循规蹈矩,认定了基础要熟读,多背,等他觉得你可以了,准你去考试才肯放你走。加上天气炎热,让人心生厌烦之情,林成终于受尽煎熬,决定做点事情了。 “林成,今天可还有诗经要读,咱们就这么溜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有些畏首畏尾的说,这小孩就叫做虎子,是镇上猎户家的儿子,从小就跟自家大人上过山打过猎,要说胆大,也是不怕谁的,不过干出逃学这种事,还是有点心里发慌。 “诗经诗经,咱们已经读了十几遍了吧!我都能背下来了,今天让小爷我带你们去探险。” 林成一拍胸口,表示一切都听咱的就行了。 “就是虎子,你莫不是害怕范先生责怪吧,胆小你就回去吧,咱几个出去玩就是了。” 旁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揶揄了几句。 虎子一听不乐意了, “谁,谁怕了,不就是逃学吗?走就走,谁怕谁!” 几个小子就出了镇,往北边的山脚下出发。 要说在镇上这么些年,林成还算是认真读书了,在镇里还能找到个东南西北的,出来进了山,就找不到路了,虎子不愧是猎户家的,对这山路很是熟悉,眼见着出也出来了,就说, “我曾经跟我爹上过山,他嘱咐我千万不能去南屋山主峰西边,也不告诉我为啥。我看咱们就去那探探吧!” “好,走。” 众小伙伴一听觉得可以,还是个大人们不让去的地方,兴致勃勃就出发了。 要说这几个人也是有准备的,既然逃了学,准备上山,肯定是要带些吃的喝的,用作路上补充体力,这不,这些东西打了个大包袱,放在了小胖子家门房处,这几个跑出来就拿着包袱出了城,包袱呢,就背在另外一个小孩儿的背上。 这一个小团体,林成显然是孩子头儿,小胖子姓白,就叫他小胖,家里是个员外,镇里镇外有几处房产和田产,还开了个商行做生意。家里也是疼这个儿子,平日里零花不断,是小团队的财务担当。虎子呢,插科打诨,玩玩闹闹,也是个混小子。最后一个小男孩姓侯,几人叫他猴子,长得比较瘦小,老实,就成了几个人的小跟班。 说走咱就走,一路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也就走了小半天了,这就到中午了。几人也是累了,找了个大树地下平坦处,席地而坐, “猴子,快把吃的拿出来吧,这半天,饿坏了。” 猴子嗯了一声,把后面鼓鼓囊囊的包袱拿到前面,铺了开来。 呵,果然小胖准备的吃的,真是不会亏待自己啊,烧鸡烧鹅酱牛肉,还用水袋子装了满满两水袋的烧刀子。有吃有喝有笑,这几个吃的倒是进行了,反正就出来玩这么一天,也没打算省着。吃的喝的全给搞完了。 几个小孩子,喝完了两袋子烧酒,都是东倒西歪,人事不省了,猴子本来不想喝,他是个老实孩子,被几个人拽着当小跟班,纯属是被胁迫的。 “来,猴子,再来两口,这酒还挺有劲!” 林成边说着胡话,边起来去小解,走到了旁边的树边,稀里哗啦尿了一通,然后回来东倒西歪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被凸漏在外的树根绊了一下,一下头朝下栽倒下去,摔进一个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树洞里。 “咕咚咕咚咕咚” “林成,你快回来,还没喝完呢!” 也不知是谁嘟囔了几句,又翻过身睡过去了。 第四章 失踪 “来,再干一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成迷迷糊糊的还说着半醉半醒的话,一转身好像抱到了个圆滚滚呃的东西, “猴子,你怎么秃了,光溜溜的都没毛了,啊啊啊!!!” 正说着,一睁眼睛,一个骷髅正对着他,一对没有眼眶的眼睛似乎发着幽幽的光,吓得林成马上汗就下来了,甩手就把怀里的骷髅头扔了就去,酒劲也跟刮了狂风一样,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家伙,林成差点没吓晕过去,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石椅之下,椅上坐着一架枯骨,看出来有些年头了,却仍是行端坐正,似有威仪透露而出。 不过林成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像少了点啥。想起来了,枯骨主人的脑袋刚被他扔出去了。 发现只是个骷髅,林成虽然刚才吓了半死,也是缓过来了,毕竟是个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 想到自己把这看起来就像大人物的尸骨弄得身首异处,不觉有点尴尬,赶忙四处找寻刚才的头颅,还好,挺结实,他拿好头颅,还吹了吹土,掸了掸。 然后走到座前,郑重其事的鞠了个躬,行了一礼。 “前辈,小子唐突,冒犯了您的安眠,还请见谅。” 说着又鞠一躬,把头颅小心翼翼的放回空着的脖颈上,只见这颗骷髅头晃晃悠悠,往左一歪,停留在了上面。 林成见状松了一口气, “前辈,您继续坐您的,我随便看看,您不用管我。” 说着,刚转过身, “哗啦”, “不要啊!” 林成回头,只发现椅上之骨已经散落一椅,地上也有些胳膊腿儿的。激起了地上不知多少年的尘土飞扬。 林成挥了挥遮挡眼睛视线的尘土,默默地蹲下一个一个拾回四散的骨头,然后尝试着拼接回去。 事实证明,这是白费功夫。 不一会,林成绝望的坐在地上, “前辈,咱不是故意的,等我出去,我给您找个风水宝地下葬了,保证比这石头凳子舒服的多。您莫要怪罪!” 他将一堆散骨头平摊在了椅子上,决定先不去理会这个看着内疚的东西。转身打量起了身边的环境。 这是一个小石室,看起来比他读书的屋子小得多,主位上起一座石椅,前方隔着不远是个石桌,旁边相隔不远是个石头做的案几,两边似房檐一样是凸起的圆柱,中间平坦放了些东西。 整个石室浑然一体,石椅石桌石案与石室主体相连,毫无缝隙。 打量完屋中布局,他又往上看去,发现一处石洞,这是他才想起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他喝的迷迷糊糊去小解,回来的时候被树根拌倒,刚好跌进了石室用来通风的树洞,这树洞本来是有遮挡掩盖的,不过年头太久,露出了一个黝黑却隐秘的洞口,林成就好死不死的摔了进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林成也不是个想太多的人,刚好来到了一个说书中才有的密室,里面有一具神秘的枯骨,那边石案上还有东西未查看,林成说起来还有点兴奋的! 正说着他就走过石案边,案上一把带鞘之剑,一卷带字竹简,竹简下压着一张刮平的羊皮,上面似有些小人画, 林成十分激动,这就是奇遇啊,说书的先生都是这么讲的,某某人掉落悬崖或者落入秘境,得到传承、密宝,然后终成一代大侠! 林成能不能终成一代大侠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奇遇倒是真的。 林成少年心性,自然先去拿剑。不过他终归只是十来岁的孩子,拿着三尺长剑是无不可,这剑放置许久,想要拔出来就有点难了。 林成使劲半晌,也没弄出剑来,只能失望的先放下了,然后拿起竹简,读起上面的字。 “人字决,” 林成摇摇头,没听说过, 继续往下看, “世上天地人三决。得天字决者,可通天晓地。得地字决者,可统御天下。得人字决者,可剑破神州!” “吾今有幸得人字决一观,可惜时运不济,时日无多。无法亲身一试天地人三决之一的精妙,实乃人生一大憾事。留下此书待有缘人,他日必可仗剑江湖,名留千古!” 林成心动不已,一袭白衣,一柄长剑,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这不就是他追求的吗! 他忙放下竹简,拿起羊皮帛,仔细的端详起上面的图画来。 羊皮帛上共画了十三个姿势,每一个都描绘了一个持剑之人,或刺或挡,或辗转腾挪,或一往无前有敌无我。 这十三个姿势,有十二个在正面,只有一个画在背后处,还有两字,慎练! 林成粗略的浏览了一遍,这些剑法看似简单,却又似乎有着种种变化,看的林成晕晕涨涨,赶忙摇摇头,把这羊皮帛收于怀中妥善保管。 那把剑虽然现在挣不开,但是他还是爱不释手,四处望来没有个绳子布条的,他干脆就手持着宝剑,右手虚拔剑柄,幻想着未来自己行侠仗义的日子。 自娱自乐的一会儿,他有点累了。这会儿离他摔下树洞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听得肚子咕咕乱叫,他才后知后觉的,自己饿了。 这可为难了,这石室之内除了尘土,就剩那具枯骨了,林成挠挠头, “得找个办法出去啊!” 一边自言自语,林成来到了掉下来的洞口下面。 洞口不大,勉强他一个孩子的宽度,不过开口可是有点高的,他摔下来的时候醉酒,人事不知。醒了之后少年体力,也就活蹦乱跳了。 不过想要原路返回,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他仰头鼓捣半天,也没能爬的上去,还把自己累的够呛。而运动了半晌,闲了下来后,他更觉疲乏饥饿。 “完了,又累又饿又渴,还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我看来是要困死在这了。前辈,等我死之后就和你一同做伴了。” 林成坐在地上一阵疲惫犯上心头,不住的想着自己回不去了怎么办,家里还在等着他的小姨是不是会悲痛欲绝。想着想着,内外交迫的林成慢慢靠着石椅就此睡了过去。 话分两头,林成掉进石室,苦寻出去的路而不得。另一边,那几个小崽子一起逃学出去玩耍,回去的时候居然少了一个,这可是交代不过去了。 若是只是逃学,最多被先生责骂几句,打个板子,搞个罚站罚抄写那一套,这几个人每年下来没个十次八次都说不过去。但是现在,林成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你说,不会是这片林子有什么怪物,把他给叼走了吧!” 小胖本来就喝了酒醒过来的,到处找了半天此时是困顿不堪,直接席地而坐,对另外两个还在尝试的说道。 “别扯了,要是有怪物,也是先叼你走,你这白白胖胖的,一看肉质就嫩滑。” 虎子一脸不屑的回到,显然对他脱口而出的想法不太认同。 “滚!那你说,林成是去哪儿了?” “我要是知道就给他揪出来了!” “我说,天都快要黑了,再不走咱们怕是也回不去了,这深山老林的,天黑还能找得到路吗?” 一向小心翼翼不说话的猴子突然说了句,小胖和虎子听完也是沉默了,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约好一块出来探险,给人带出来了回去少一个。 “对不起了,林成,咱这就回去跟先生汇报你失踪的消息,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救你的!” 小胖向西面做了个揖,站立少倾,然后招呼虎子和猴子就此往回走,汇报给大人们去了。 几人到了镇上的时候,天都黑透了,这几个还算是尽职尽责,没回家径直往了范府而去。 “什么!你说林成失踪了!” 范先生听到消息都来不及生气了,赶忙遣了家丁去各家回话,除了林家的都回来了,林成那边也通知周翠一声,几个小孩儿出去深山老林饶了一圈,别人家的回来了,林成不见了。 剩下的家丁也不歇着了,直接提着灯笼带了火把就让几个孩子领着出了镇,找人去了。 话说回各家,报完信说孩子回来了,也就不担心了,几个孩子也都是皮得很,一来二去各家都习惯了。周翠听到消息可就不一样了, “林成失踪了?” 周翠一听感觉是头晕目眩,差点就晕倒了,听说范府已经差了人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找,她可没心情在家干等,也要了灯笼火把的,紧随着就出镇去了,这大黑天的,一个女人家的进山也是很危险,范家夫人听了回报,让汇报都回来的家丁也跟着出去,看着点周翠别也走丢了。 前面说到过范秀才虽然人迂腐,心地还是很善良的,遇见人才也是喜欢的紧,虽然林成总是惹事,但是林成写的一手不错的字,读书论道都是头头是道,井井有条,让范秀才看着顺眼。听到人丢了,跟着家丁也一块翻山越岭的找来了。 不过那是前人隐居之地,树洞也十分隐蔽,若是白天走到地方细细搜索还有的找,黑天那只能是白费功夫。 所以几大队人马,分拨来回的找,足足一夜的功夫,几人喊的都是口干舌燥,熬了一晚上脑袋都发晕,眼睛旁边都是一圈一圈的黑了,还是没什么结果。 天蒙蒙亮了,几波人马汇合, “周姑娘,已经找了一晚上了,我看您已然是撑不住了,快回去歇息歇息罢,休息完再来找寻不迟。林成只一晚应不致出什么意外。” “是啊,周姨,您快回去歇息吧,是我们撺掇林成出来探险,一定也会把他找回去的。” “无妨,我还能行,再找一找,成儿可能就找到了。让我,” 周翠说着,就晕死了过去。本来刚知晓林成失踪,她就气血上涌,强行提了一口气,找寻一整晚没结果,终于是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范府众人也先只得把周翠带回府内安置,先行回府休息片刻,待吃了早饭再来寻林成。 而林成呢,这时他在干什么? “嘿,哈!” 林成在练剑。嗯,这个说法不太准确,确切的说,是假装练剑,因为剑他拔不出来,只能用手比划当剑来练。 不对啊,他不是又累又饿又渴然后睡着了吗? 按外面的算法,早上天没亮他就醒了,在这石屋子里睡觉,一醒来是腰酸背痛,伸个懒腰浑身嘎巴嘎巴的响。 然后正伸懒腰的功夫,从怀里掉出来一个鸡腿! 这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吃掉了这个鸡腿,他是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都有心情练剑了,实在是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练了一会反而感觉不累了,他觉得也是奇怪,趁着这个兴奋劲,再次开始搜寻出去的办法。 第五章 又搞事情 他还是一只手拎起剑,看来只要还有点体力,林成是不准备放下这把剑了。 又摸索了一阵,没什么成果,他坐在石案上开始思考,如果是他弄出这个石室,会把出去的机关安在哪里呢? 他仔细回想说书先生曾经讲过的内容,又按照石室里面的构造,想着这机关肯定不是在石椅上,就是在石桌上,或者坐着的这个石案上也是有可能的。 “诶,有了!” 主要是,他使劲拍脑门,眼前一亮,既然在山中有一个石室,肯定山体表面不远,自己现在是在山脉以西,那出口在西边没跑了。 “出口在西边,但是这石室中,哪边是西呢?” 林成又陷入了沉思,沉思片刻,他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还是干点实际的吧。于是他又站起来开始四处摸寻可能的机关卡扣,期间又尝试爬上那个掉下来的通气口,上蹿下跳半天,又累的瘫倒在石椅旁了。 休息半晌,他扣住石椅右边把手的前端,却突然觉得没吃住力。一下子把把手掰成了直角。 “不会吧,进来就把前辈的尸骨弄垮了,现在这椅子也要被我搞断吗。” 林成脑子里刚浮现了这个想法,就听到, “轰隆隆” 自己的右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忙往左一看,居然有一扇两开的门,正慢慢往墙体里面退去,就这样一点一点露出了黝黑的山洞,是出口! “啊哈哈哈,说书先生果然不欺我,我这是气运加身,先得奇遇又能化险为夷,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肯定能成一代大侠!” 林成越想越激动,不过还是想到了自己已经一天一夜不见踪影了,范先生和小伙伴担不担心那是小事,周小姨怕是已经难过的昏天黑地了,自己得赶紧回去。想着他就抓住手边的剑,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嘿了一声, “前辈,小子还有要事先回去,等我再得清闲功夫,一定前来把您入土为安,这边先行走了。” 林成冲那具无名枯骨做了一礼,左手握剑,右手摸了摸自己收好在怀里的“人”字剑诀,转身走出了石室,向那山洞行去。 出了石室之门,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见。好在山洞只有一条通道,他只用摸索这前进就可以了, “下次来得带着火把,不然万一被绊倒了,摔了脑袋那可就疼了。”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林成的脑袋倒是不闲着,还在胡琢磨着,正走着,过了一个拐角,他就仿佛看到了前面的蒙蒙亮,心情一振, “嘿,我这就要出去了,待回头我再来好好端详这石室还有没有其他玄机。” 正说着又转了个弯,林成更加激动,几步快走就出了洞口。 有些刺眼,用手挡住有些晃眼的亮光,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应该没来过这边,有点犯难,该往哪儿走呢? “诶” 林成一拍手,管他这是哪儿,反正他们是一路向西走到的这山头,返回去往东就是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提着剑提起一口气,步伐轻快的往回赶路走了。 话说回搜寻大队,清晨的时候周翠晕倒,众多人马都是回到府中休息了片刻,吃了早饭。这会又都回来了,继续搜寻了大半天。 “我说,这再往西几座山头,都要出了这片山区的地界了,这地方来往的猎户都没几个。这几个小崽子也是跑得远。”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书不读,回头各级科举下来就当大老爷了,非要逃学搞什么探险,出了事了家里也着急,自己好好的前途也没得着落了。” “就说呢,这小子看着就不是个老实孩子,这两年也没少折腾咱们。这次出事也是早晚的,按他这样的,总要有点大灾大难的,都是自己作的,就是苦了周家妹子,找了一夜都累晕过去了。” 林成其实已经走到这了,正藏着准备吓他们一吓,敢说他的风凉话,总要教训教训。听到周小姨晕过去了,一下子藏不住了,急嚎嚎的跳了出来。 “什么,你说周小姨晕倒了?” 林成冲上去就拉住了说话的人,那家丁一看,认出来这就是失踪一天的林成,累了一天很是没好气, “还不是你犯下的好事,周家妹子昨晚找了你一晚上,清晨支撑不住就晕过去了。” “她现在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早上就送回府上去了,现在应该正歇息着呢。” 林成一听松了一口气, “那快回去吧,我也找到了。” 几人一听这小子着急回去,也是一乐,大家伙找你找了这么久,也让你着急一回。不过还是分散开去呼唤另外几波搜寻队伍去了。其中一人则带着林成往回去的路走了。 林成归心似箭,虽然他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天,周翠肯定是要担心的不行的,没想到她为了寻找自己直接就晕倒过去了。当下心里无比的愧疚,只想着赶紧赶回去。 “嘿,这小子终于找到啦?失踪了一天一夜,真是很能够的。” “走吧,大家也终于能歇歇了,两年多这是最折腾的一次了。” “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呦,转性了,林成大公子居然也会给咱们道歉啦!” 众多家丁听到林成居然鞠躬道歉,也是啧啧称奇,这小子一年到头竟惹事了,关键范先生还喜欢他,有点事都得这些家丁们来帮忙,一来二去都是熟悉的很。 众人也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德性,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有人就俯身,互相耳语了一番,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担心周家妹子,那咱们这便快快回去吧。” 家丁们听的林成原来是担心周翠,也不调侃他了,带着他就往回赶路。 几个小孩和范先生一早在家休息没有过来,满山搜寻的都是范府的家丁,汇集齐了,大家也就一起赶回去了。 紧赶慢赶小半天,当时这些家伙们也是走的远,终于回到了范府。 “周小姨!” 林成进了范府直奔后院周翠所在的位置,进门扔下了剑就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周翠。 周翠已经恢复了不少,只面色稍显苍白,正在屋中踱步,时而焦急的往外面望望,突然就见林成冲了进来,直奔她怀里,赶忙一把抱住,呜呜的小声哭了。 “周小姨,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玩失踪了,去哪儿肯定跟你说。” 林成很愧疚,觉得自己总是冒冒失失的,让自己涉险还好,让周小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实在是不该。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周翠则没想那么多,一个大小伙子,只要平安,干什么她都不是特别的在意了。 本来她一心想要林成读书考取功名,能够走上仕途,为当年的林家平反。但是过了这些年,她有些想明白了,林家也是扬州名门望族,却仍然被人说杀就杀,满门抄斩。林成走上仕途,如若被人认出林家的身份,怕也是要引来杀身之祸。 这倒是和林成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了,经此一事,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苦读十年圣贤书,这种事情,一年两年他就受不了了,何况要经历十年之久,所以他和周翠回到家之后,就准备和周翠摊牌了。 要说这周翠,之前总归在世家做过丫鬟,也是和小姐一起,知书达理的,针线活自也精通。 这几年,带林成来到镇上之后,就用从林家带出的剩余的银子,盘下了一处门市,内院住着自己和林成,对外的店铺则开了纺织店,做一些毕竟精细的女红挂出来卖,手艺很好,生意也还算不错。 失踪回来后,林成就没去上学在家帮小姨照顾生意。有一天,晚上关了门,他坐到周翠跟前, “周小姨,我不想再读书了。” 林成有些惭愧,毕竟周小姨一直盼着他考取功名的,这两年为了供他读书,也憔悴了不少。 “为什么呢?和小姨说说你的想法。” 周翠没生气,心平气和的问着林成。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读书,总是背书读书,摇头晃脑的,久了我受不了。” “只是因为这个吗?那不读书你想要干什么呢?” “我,我要去练武。” 林成本来还有些犹豫,说着反而挺起了头,声音中有着点点的坚定和少年独有的倔强。 周翠似有些意外, “从那次你失踪之后,你就成天手里拿着把剑,是因为这个吗?” “是,也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不该说。” 林成觉得该和周小姨坦白自己在石室中的经历,拿到了绝世剑法和神剑,又想到说书先生曾讲过的,自己身怀剑谱,冒然告知小姨,恐怕会给周小姨带来杀身之祸。想着,他又坚定了,这是自己要走的路,不能连累周小姨。 “周小姨,我有我的理由,我是一定要练武的!” 周翠只是看着他,冷不丁叹了口气,本打算让他平平凡凡的过活这一生也就是了,没想到躲过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林成却要选择江湖路了。 “我只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不会的,我一定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剑客!” 林成紧了紧自己的手,面容稚嫩,眼睛却仿佛亮着光。 第六章 练武 “你真的要走啊?” 虎子小胖几人实在是不舍,几年的玩伴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猴子倒是稍微松了口气,没了这个大魔王在,剩下虎子和小胖估计就不会这么折腾了,这次自己逃学跟着几个人出去,回来差点没被家里人打死。他是下定决心了,反正林成也走了,他要开始好好读书,不能再跟着瞎混了。 屋中的人一听说林成要走,反应也是各不相同。有些一直发奋读书的,说实话很羡慕林成,生来一幅好脑子,读书写字都是班上拔尖的,若不是贪玩不学,怕是早就远近闻名,至少这镇上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有天赋却贪玩的小子。现在他走了,大家也都是觉得长出了一口气,上面终于没了这位大仙压着了。 有的人则是庆幸,范先生一直钟爱林成,现在少了他,范先生应该对其他学生更加上心一点了。不过这些人估计是想多了,没了林成吸引火力,范先生怕是要对他们更加严格了。 也就只有班上三两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大多是家里是富户或者不打算将来走读书这条路的,才会对林成的出走感到不舍,将来班上就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大家不用送了,我这就去和范先生道个别,以后相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林成像模像样的一拱手,走向了对面的主室,范先生正在里面坐着喝茶,他一早就听说了林成不要读书了,正等着他来。 “先生。” 林成进了屋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恩,你已经决定好了?” “是的,先生,我家小姨也同意了。” “然也,那我就不再多说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范先生端起茶来,林成心知肚明,再行了一礼,就此退出了范家私塾。 从范家出来,他心头也是有点迷茫,在门口眯了眼,朝着太阳片刻,睁开眼睛,继续今天其他的事情去了。 既然是要走练武这条路,自然也得做一做准备了,他虽然不大,但是也是能够自己来挑选这些东西了,周翠给了他足够的银两,今天他需要购买一些练武的服饰,其实最好再去打一把武器的,不过他坚信自己没拔开的剑是把神兵利器,所以不想再上手其他的剑器,这次就是去木匠那里,先雕一把像样的木剑回来,先练体魄,用木剑熟悉下招式,打个基础。 其实这倒是他把练武这件事想的简单了,没有师傅教,练武这东西是很难入门的,自己胡练乱练,是很容易练出些内伤外伤出来,年轻时候不显,等上了年纪就能现出来当年的后患。 而林成也确实有些运气,人字剑决的诸多姿势,虽是练剑,其实也有强身健体之用,虽然没有内功心法来匹配这些越练越高深的剑法姿势,但是在前期用来打基础也是绰绰有余了。 加上周翠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知道任由林成这么胡来肯定是不行,所以专门托了人去往附近的济南府,求来了强身健体的药膳和一套大众的拳法--通背拳。 拳法是易学易上手的大众拳法,但是可别小看了这套拳法,以此拳法名扬江湖的拳师数不胜数。 叫得出口的,有名的通背拳大师,祁同,以此拳法成名,后又用通背拳法败尽北方拳法大师,虽然有说祁同的内力修为已入天人之境,其他拳法师与其相差甚大,但称其为一代拳法宗师并无不可。后祁同又将自己的理解融进了原本的通背拳谱之中,现在流传开来的都是祁同修改过的版本,讲究“冷脆”之感,拳出冷劲,拳力集中而迅猛,让人难以招架。 附近方圆数百里都是山脉环绕,有名的武者并不多,更别说都是离得很远。林成也不想再度离家求学,老前辈的尸骨还在洞里呢。林成还得守着这个地方,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不止是老前辈的坐化之地这么简单,有时间他要再去探历一番,挖出可能还有的秘密。 所以周翠只得求来了这些东西,也算是尽尽心力,帮助林成走的略为平坦一些。 别看周翠一介妇人,却是实在能干,一个人这些年,带着林成,过得有滋有味,林成这么折腾捣蛋,每次也都能把麻烦解决,不至于因为什么事情让家里陷入困境。 俗话说,穷文富武,练武是很费银钱的,林成武道启蒙的药膳就价值不菲,两副药膳就要的一两银子,而两副药只能使用一周,若有些跌打损伤,药膏也是要常备,好在周翠现在还能承担的起。 话说这么多,林成第二天就精神抖擞的准备开始自己的练武生涯了。 在家中后院,他看着拳谱,仔细琢磨着拳谱中各个姿势的模样,后来觉得,看不明白,练就完了。 也就说傻人有傻福,林成大大咧咧就这样练,没个人教,怕是不知来来回回几次就练出一身毛病,但有些人就是有天赋,他本就聪明至极,看着拳法,一招一式学的几分像,而有些更为细节的地方,则没办法要求那么多,这是需要一些师傅来手把手的纠正的。 野路子出来的江湖人士为啥等闲打不过名门正派的,一是人家确实资源更好。内修的是更好的功法,外练更精妙的招式。但更多的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们,有师傅教,可以一上来就走上正路。而野路子的草莽英雄,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可能得了个什么奇遇得了一招半式,或者拿到了内功心法,但是没人指导,自己摸着练,分分钟走火入魔都是常有的事,侥幸练正了,招式有个差错,也都是破绽,眼力高的人一眼就能瞅出这处法门可破,那就是被人破了招,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林成呢,他有些东西是没人教,但是打着不舒服,总觉得这么用劲难受。一上午时间,他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通背拳,技法啥的谈不上,姿势倒是被他弄了个七七八八,像模像样的了。 练完他又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冒着热气,身体里仿佛都是发着暖暖的气息。他自己也是很惊奇,自觉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兴高采烈的去洗漱更衣了。 洗完澡换了一身白色的劲装,前襟交领贴合,中间扎紧腰带,下摆直垂而下,不看稚嫩的面容,别说真有几分江湖人士的风范,手里又拿了现在还拔不出来的剑,去往前屋找周翠去了。 “周小姨,你看我这一身可好。” 大中午,没什么生意,周翠坐在柜台后缝着些什么,林成兴冲冲的过去就问周翠。 “我家成儿自是俊俏无双,这练武半天可有累倦?” “还行,累是有些,却是不倦,练了这半天,我反而觉得身体里暖洋洋的,现在更加精神了。” 周翠一想,这怕不是当年林成吃了那不知是什么天才地宝的果子所致,也不明说给林成, “恩,这说明你天赋异禀,这便好好练吧,等你习得了一招半式的,小姨再把这店一关,咱们去济南府求得名师教诲。” “小姨,大可不必,我自己也能练出名堂来,你就瞧好吧。” 林成不以为然,他第一天练武,自己有天赋,有奇遇,按照谱上所书画,按部就班即可,名师教导非是必要。 周翠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说了,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他就是了。周翠本就打算让林成平平稳稳的过这一生,看他固执的自己练,更觉得就是强身健体,只要不出什么毛病就是了。 林成和周翠中午吃过饭,周翠关了店小憩去了,中午这会基本没什么人上门,久了周翠也就不在中午开门,就一个人开着小店,少做一会生意也是没的什么,毕竟她手里的银两是足够的。 林成则是又回到了后院,继续他的练武大业。 上午打拳比较尽兴,他下午准备看看剑法,毕竟他打算以后就仗剑走江湖了,上午练拳,下午练剑,晚上则是用药膳药浴修养身体,将自己一天的锻炼强化到身体里面,也消除一天的疲惫。 林成先是仔细研究了那十三式剑法,决定按照顺序,先把一个招式练到精通,至少信手拈来的时候,再行练习下一招式。毕竟他还小,他觉得自己要把基础打好,行走江湖急不得,这么小,还带着神功秘籍,出去不被人抢了才怪。 江湖中人可能会觉得人字决号称天下剑决总纲,为剑中第一法决,必然记录了什么精妙的剑法招式,让人一看就能恍然而悟,通晓了剑中奥秘,成为高手甚至剑道宗师。其实这是想多了,天下剑法众多,但万变不离其宗,用剑首重一字—稳。指东打东,剑随心动,有如臂使,方为剑中大家之境界,等更深层次的万剑归宗,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都是要配合高深的内功心法了,没有深厚的内力,是无法使用出那种境界的剑法来的。 而人字决,号称天下剑法总纲,靠的就是基础。十三式剑法由简入繁,再返璞归真,每一招都是蕴含着剑法中的至理奥秘,或刺,或斩,或挡,或挑,练至极致会生出无穷妙用,让人防不胜防。 林成每日下午也就开练第一式,刺剑。 第七章 练剑的过程说来简单,刚开始练肯定是从最简单的姿势练起,刺这一动作,是剑中精髓。因为剑细长而扁,前端锋利,刺的动作能把剑的杀伤力表露无遗。 林成就拿着他从木匠那里专门定制来的木雕宝剑,重复着提剑、弓步、刺剑、收剑、合剑的步骤,仿似一个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每一个动作都用出每一分力气,感受着自身力量的发出和收回,然后对照着剑谱上的图像,调整自己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力气仿佛都汇聚到了手臂上,随着剑的一前一后,一起一落,身上每一处毛孔都在欢呼雀跃,在吸收着能量。 林成不知疲倦,周翠却是心疼,她知道一向顽劣十足,好动的林成是找到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她看着每日疲累,却知道不能打消孩子的想法,所以只能在他休息的时候,拿上水和毛巾,给他松弛放松一下,缓一缓僵硬的身体。 就这样,林成每日上午打拳,下午练剑,日子一天天倒也充实,而他靠着药膳调养,每日练武,身体也是一天天的壮实了起来。虽然年岁不大,身上的肉不多,但是身长已是七尺有余,身形修长,练武完后,有时脱了上衣在院中冲洗,一身线型流畅的肌肉,让周翠看到也是觉得,自家的小男孩确是要长成大小伙子了。 转眼一年时间就过去了,一年的功夫,林成仍然在练习通背拳。 他总觉得自己的拳法仍有诸多瑕疵之处,虽然这一年间他也曾去看过别人打拳习武,看着他人的通背拳,一招一式有些还不如自己打来看着劲力通畅,这让他还是有些自得之意,但是他仍觉得自己的拳法只是初入门,未得其中精髓。 其实这是一定的,他自己打拳,是打着舒服怎么来,虽然姿势正确,什么时候用劲,用什么劲把这招拳式打出去,可是没人教的,而且,少年郎少年心性,总想着一招竟工,将力气用死以一招制胜,这其实是练武的大忌,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全力而搏杀,被敌人挡住或未能建功,可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面对反击的敌人了。 这也就是林成还只自练自家,未与人搏斗,这些事情他还不懂的,现在的他,志得意满,自觉自己的十分的天赋都被发挥,拳法已入门,剑中刺、挑、挡也都有所小成,江湖中有名有姓的自不必说,那些无名氏的小人物们,自己怕不是也能走上三招两式,能加以自保了。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这一天中午,林成停下了练拳的步伐和手势,收腹而立,双手收于胸前,换换压下,将心情平复下来,就看到周小姨已经过来了。 “周小姨,今天中午有什么好吃的给我补补啊?” “你这小子,每天练武,停了就吃,都快成一头小牛了。” 周翠也是笑笑,看着自家孩子一天天强壮,她也是欣喜不已, “快冲洗一下换了衣服,过来吃饭了,我卤了上好的牛肉,一年都难得一见的牛肉,今天倒是有人在卖,我就买了些回来给你做了酱牛肉,补补身子。” “好嘞,我这就来。” 林成也不避讳,直接在院中脱了上衣,拿着大桶就冲洗了起来,周翠看了也就摇头笑了笑,这孩子也是学了私塾念了书的,自从退了学之后,就更加的不尊礼数了,说教他还总有些歪理,说什么礼数这东西是做给人看的,既然周小姨也不介意,我一个习武之人,就不搞那些磨磨唧唧的了,痛痛快快的更符合我的气质。说白了林成就是懒,觉得那些东西太麻烦了。 周翠也不管他,自行上了桌把吃的端了出来,说来也难得,虽然周翠开着小店忙了一些,家中还要管着林成这小子,她从没想过找个丫鬟什么的,一个是她自己就是丫鬟出身,不想找个人伺候自己,怪别扭的。 另一个就是她和林成毕竟还是有秘密的人,有一个贴身在家的人,时间久了总会有些痕迹,虽然已经过了这十多年,但是林家之事当年震惊朝野,林家长孙流落在外也是尽人皆知的,只是大多不知林成名字,林成脱逃之时仍是婴儿,现今也无法找寻而已。 而这些周翠也未曾说与林成听,这些身世上的事情,她打算隐瞒一辈子,林家之仇是大,但是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林成去与当朝左相作对,恐怕有死无生,她实在不忍。 正怔怔出神,林成进来了,见周翠这般姿势,跳上前去,伸手在眼前晃了一晃, “周小姨,吃饭啦,我饿了。” “啊?哦,来了来了。” 周翠恍惚中回过神来,赶忙将做好的米饭也乘好端了出来, “饭,菜,快吃吧,多吃点,看你一天天练武,多累得慌。” 林成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手一抄,拿起筷子就呲溜呲溜的吃了起来,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回, “不累,周小姨,我一点都不累,每天练武,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棒,现在我感觉别说这些牛肉,我能吃下一头牛!” “那是越来越能吃了。” 周翠无语,也拿起碗筷小口吃了起来。 “周小姨,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要是一辈子都能吃到就好了。” “只要你想,我都做给你吃。来,再吃点牛肉。” 周翠说着,给林成夹了块牛肉,看着林成吃的香,她也觉得舒心。 林成一小会就扒拉完了米饭,吃了大半碗的牛肉和青菜,自觉饱了,就放下了碗筷, “周小姨,我吃完了,先去休息一下,下午我还要继续练剑的。” “去吧,多休息会,我吃完也就去休息了,下午起来要看到你已经在习武练剑了啊。” “放心吧,周小姨,我从来不偷懒的。” 说着林成就走向了自己的屋里,正想休息,突然想到自己每日习武练习,已经有点时日没有尝试拔出那把剑了,想着,他就把那把已经将剑鞘缠在布中的古剑拿了出来。 林成先是左手握剑,横致于胸前,右手握剑柄,全身发力, “啊,嘿,” 林成憋得脸都红了,坚持了小半分钟,松了开来,把剑重新握回左手竖持。稍微休息了一下, “不行,这个姿势不对,我再换一个。” 说着,林成把剑往上垫了下,握住剑鞘上半边,然后右手反握剑柄, “嘿,” 再次发力的林成,在一瞬间脸就又变成了红色,咬紧牙关,面目狰狞,仿佛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然而还是没用,剑仍在鞘中,安然无损。 再次吃瘪的林成没有沮丧,这个步骤已经持续了一年了,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来一遍,也习惯了,既然认定了这剑是神兵利器,肯定是没那么好拔出来的。 “都说神剑有灵,要不我拜它一拜。” 想着,他把剑置于自己屋中桌上,双膝而归,祭拜而下,口中念念有词, “神剑有灵,小子今日诚心向剑,天地可知我林成心意,吾愿持此剑行走天下,管天下不平事,行江湖之侠义心。望神剑助我。” 说着扣了三扣,林成直身拿起了宝剑,扔已横胸之姿,发力,想要拔出宝剑, “咿,” 林成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仍然没能把剑拔出来,他不信邪,这次把剑置于左边,用右手再行去拔,不成。又把剑鞘下端抵在地上,靠在床边,侧着身子,用左手死死把剑抵在床板上,右手用自己半边身子的力气,往外边拽,当然,还是没拔出来。 “呼,呼,” 林成大字躺在床上,左手仍然握着剑, “这一会比我上午打了半天拳还要累了,明明我已经很心诚了,为什么就是拔不出来呢。” 林成在思索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又把剑用布包好,然后拿出自己的木剑,想要往外开始自己下午的训练。 走了一半,他又停住,放下木剑,返身回到宝剑之前,又一次左手握住剑鞘,剑柄倾向前,斜置于身体左侧,闭上了眼睛。 他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终于成为了一代名剑客的时候,一览众山小,握着手中的剑,默默感受着处于巅峰的孤单和狂傲。下一刻他又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天下午,他手持着木剑,一遍一遍的刺出收回,不知疲倦。这一刻,他仿佛灵魂出窍,于高空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这一年来的努力,看着自己未来可能的江湖之路,他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用不完的能量。他缓缓伸出右手,抓向剑柄,握紧,用力,缓缓向外,仿佛有一些滞感,再发力, “锵~” 宝剑出鞘,林成的耳边环绕着剑吟之声,闭着眼睛,剑指前方,仿似天下尽握,从左向右斜下一挥,只听“哗啦”,林成一下就从沉浸中回过神,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的床已经从中间斜着开了一道,被切成了两半。 这时,门口吱呀一声,原来是周翠听得林成屋中有动静,跑来查看。然后,林成和周翠对视了一眼,只能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左手抬起,带着剑鞘,挠了挠头。 第八章 进山 林成终于把剑拔出来了,兴奋不已,拿着剑在院中舞弄,至于屋里被他无意中挥砍成两半的床榻,那个就让周小姨去操心好了。 耍弄了小半个钟头,有点累了,这毕竟是铁器,不是木剑了,重量、手感上都相差很多,按照之前的节奏练习,肯定是不行的,体力上的消耗是要大上很多的。 这会歇息了片刻,他拿起宝剑,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剑锋三尺左右,重量微沉,当然他现在还小,以后就会趁手很多。剑身不知何材料所铸,泛着淡淡的冷光,剑柄很朴素,只是刻了些祥云纹,而剑身在靠近剑柄的地方,还刻着两个蝇头小楷—清风, “嘿,清风剑,清风徐来,飘然而独立,好剑,好名字,适合我。” 林成越看越是喜欢,将剑合回剑鞘之中,单手持剑,站在院内重新模拟着自己当时拔出剑来的感觉和气势。不过感觉这种东西,就和小说中所写的顿悟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当时灵机一动,以自己的意念融合了神剑的灵性,让清风剑得以出鞘,现在想要再来一遍这个感觉,就难能找到了。 尝试了好一会,发现都找不到当时的状态了。其实找不到还好了,要是再来一遍,指不定院子又得少一两棵槐树,多出半个水缸的。 林成一下午都是用清风剑练习,他这一年只练习了三个姿势,分别是刺剑,挑剑和格挡,这也分别是人字剑决的前三个基础姿势。 这三个剑式虽然基础,其实也能生出茫茫多的变化,比如刺,可以直刺,直直的把剑递出去,尽用快准稳之妙,如浣花剑派剑式之阎王帖--阎王送帖,岂敢不接,剑式一出,面前之敌只能眼睁睁看着宝剑送入自己的心脏,收阎王帖,进阎王殿。也可以斜刺,反身刺,不论哪种刺法,都是稳准,可快可变,以敌人或反应不及,或未能预估的方式,将剑刺进要害。此为刺剑。 挑剑,可攻可守,变化多用,可从难以阻挡之处顺势而上,挑破对方的防御。也可抵住敌方兵器,转腕一挑,荡开兵器,转守为攻,而这又需要用到格挡之技。 剑号称百兵之王者,是杀人之兵器,但杀人非目的。执剑者,当行侠义之事,以剑来扫平眼中之不平事,若遇不能杀,或不该杀之人,可以格挡来防护自己,也保护别人。非是人要杀你,你就杀人,只问此人该不该杀,若不及死罪,只因得罪你,手中之剑便要见血,那等滥杀之人或能功高一世,却是留下的千古骂名,被人唾弃。 林成这三式已有小成之态,拿着木剑也有不错的杀伤力了,换了宝剑清风,更是威力倍增,寻常大人三个两个是进不了身的,江湖人士那就另说了。 这天晚上,他终于练剑完毕,收了功,感觉着习以为常的暖流,在身体里慢慢扩散开来,然后就准备去冲洗吃饭了,晚上他想要和周翠坦白一些事情。 “练完啦,快来吧,今天有鸡肉吃。” “好嘞,我这就来。” 林成在思考着怎么和周翠说明,一边就略带心事的坐了下来,周翠也在对面坐好, “吃啊,怎么了,看着心事重重的。” “周小姨,我,” 林成有些犹豫, “什么事,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周小姨,你还记得我去年失踪了一天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找了你一天一夜,我是又急又累,都晕倒过去了。” 周翠白了他一眼, “然后回来之后你就说什么都不愿意读书了,是和这个有关吧。” “是,我在一个山洞里得到了一把剑,里面还有一张剑谱,就是我每天下午所练的法门。” 周翠其实也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过林成一直没说,她也没追问,现在林成主动说出来了,肯定是有什么想法, “恩,具体得到了什么就不用告诉我了,你知道就行啦,现在你是打算怎么样?” “周小姨,我想再去那边,那洞府看着简陋,但我总觉得其内还有玄机,我想再去一探。” “倒是并无不可,那地方虽偏,附近却是没什么危险之物,不过你现在突然想去探探,是因为你拔出了这宝剑吧。” “是的,周小姨,有利器在手,我自觉也有些自保之力了,这才想去。” 周翠只是思忖了片刻,说道, “不行,你初得宝剑出鞘,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刚才我还给你换了床铺呢。等再过几月,你完全掌握了这把剑之后,再说出去的事情吧。” 林成听周翠说起中午被他一剑斩断的床榻,也是尴尬不已,答应了下来,反正已经潜心练武一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时间,等他用剑更加熟练顺手之后,就可以真是宣告出山了。 就此,林成仍旧上午打拳,下午练剑,只不过把木剑换成了清风剑。剑刃锋利,初用总有些掌控不住,院子中也是各处都是剑痕,看着狼藉了很多。周翠一天天的也是很无奈,看着这小子,想着让他赶紧进山吧,又觉得进山怕是总会有些危险,一时间很是矛盾。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林成总算对于宝剑的掌控略有小成,清风剑其实细长,比旁剑剑身更加长一些,若普通之剑,只三尺余长,而清风剑则剑长三尺,柄长近尺余,所以清风剑更加难以掌握一些。不过过了这些时间,林成对此剑不说有如臂使,也是能够勉强做到剑随意动了,平日里将剑单手持于身侧,算是培养自己对持剑的感觉,心中有些骄傲之意。 “周小姨,明日我想进山,需备些干粮水袋的,我可能要在洞中过夜。” 周翠一看这天终究是来了,也不阻止他了,林成人虽小,却一直有主意,她强加阻拦也只是徒增不愉快罢了,就点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周翠准备好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两三天的干粮和水,还有一个替换的外衣,她知道林成不喜欢东西太多,也就没准备更多,这些东西只够用两三天,也是提醒林成早点回来,别在外逗留太久之意。 “出去小心点,你鬼点子多,但是江湖经验少,外出少说话,别惹事,这次进了山,探一探就早点回来,别待太久。” “晓得的,周小姨,我会注意的。” 林成笑了笑,心里有些急迫和期待的兴奋感,这一次,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出门去出山探路了,不是当时逃学出来的感觉,自己也算是开始外出行走了。 林成背好行囊,周翠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抻了抻肩膀两角,然后退后了两步,挥挥手, “走吧,一路小心。” “知道啦,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林成也挥挥手,就此转身往城门而去,周翠在身后看着林成,眼中似乎带着不舍,他知道这一去不只是两三天,探明之后,恐怕他就少有再回家练武的时间了。 林成一路脚程轻快,半柱香的功夫就出了城。 出了城之后就是各种土路,分叉口众多,大多都是进山的道路。他分辨了一下,找了当初的那条路,紧了紧行囊,提脚而去。 这次不是上次几个小孩一路玩玩闹闹的,只一个多时辰,他就觉得道路渐渐荒僻了起来,都是山林遮挡,他仔细回想,想到了当时他和虎子、小胖等人也是在此感觉有些累,然后找地方歇脚铺开野炊的家伙事儿,驻足片刻,他想起了,当时是往西有一片树下的平地,他走过去,看到了当时留下的痕迹,啃过的熏鸡,喝完乱扔的酒袋,还留在地上。 看着这些总觉得恍惚如梦,只一年时间,林成就和读书的时候天差地别,现在都以江湖人士来自居了,想着读书时的无拘无束和无法无天,出了江湖,就有些东西要背负了。不论是江湖伦理还是自身的原则,都是必须遵守着的东西,若仍然无拘无束,恐怕会给江湖带来更多的风雨波涛了。 “毕竟我手里是有人字决的,名扬天下看机遇,至少也要成一代剑道大师。” 林成自己想着,开始搜寻自己当初掉进去的树洞。 那树洞现在林成可是钻不进去了,这一年时间,林成的身体已经迅猛的发育了起来,归功于每日坚持不懈的锻炼,不看脸蛋,林成已经和一些身材稍弱的大人无疑了。他想要找到树洞,只是想要遮掩起来,毕竟自己误打误撞能够进去,也可能会有其他人掉进去。 只片刻,他就找到了,看着已经腐烂的树根,他想了想,干脆没做遮掩,只把自己掉下去的痕迹弄去。这样就算有人来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个时间太久,腐烂的树根,不会想到下面还有个山洞石室。 弄完之后,他转身去找自己出来的洞口了。 那洞口颇为隐秘,在山峰背阴坡,他左拐右拐,总算是走到了,打燃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进洞走去。 第九章 另有奇遇 林成手持着火把,一路曲曲折折,他四处查看,当时着急往前走,洞中也是暗黑无比,没能仔细查看,这回有了火把,一条路他走的不快,能照到的地方都查看一番,不过他注定是要失望了,这一条山洞是自然形成,暂时看来只是在洞中深处挖了一个石室,没有其他玄机。 到了石室门口,看着黑暗中微微泛着幽光的门口,他并没觉得害怕,只是走上前去,在门口摸索了起来,想要找到打开关闭石室之门的开关,不过不知是比较隐秘还是其他情况,左搜右寻也没能看出机关在哪里,他一想,反正没人来,就这样开着吧。 进了石室,一眼就看见了散落在椅子上的枯骨,走上前去,他拿出准备好的包袱皮,摊平在石桌上,念叨着, “前辈,小子鲁莽,冲撞了您,这次我带来了包袱,回头带您出去,入土为安,您也能安心的去了。” 说着便把一堆骨头挨个码好在包袱中,叠好系好,放在桌上,准备走时拿好,找个风水之地给前辈安葬。 弄完这些,他擦拭了一番各处的灰尘,放好自己身上背着的包袱,坐在石椅上歇息片刻,想着这石室中是否还会有其他价值连城之物,虽说他已经得到了天下顶尖的剑决,也拿到了清风宝剑,但是横财这种东西,多了谁也不会嫌弃,毕竟他只是初学武功,连个用来入门的内功心法都没有呢,现在只能算是外练筋骨,打熬身体,终究不能成大道。他可是听说过,练外功之人,莫说成为名震天下的一流高手,连二流高手都极为稀少,而且没有内功相护,强练外功是会折寿损命的,只能逞一时之威。 他自恃天赋异禀,未来总能入得名门正派,学得上等内功心法,所以他不着急练外功,只是打拳练剑打基础。但今天又来到这石室,他是冲着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奇遇来的,最好能有前辈修行的内功心法,就最好了。 说到这,得交代一下石室主人何以至此,坐化于一处偏僻山脉的石室之中。 当年天地人三决现世。传闻天字决能通晓古今,得天下之造化,但此决现世之初便不知所踪,究竟落入何人之手,无人可知。 地字决则是统御天下之法决,传闻得地字决者能号令天下,此决为前朝开国之前所得,之后便横扫八方,战胜了诸多列强诸侯,乱世中建立了大一统王朝,后来前朝末代皇帝昏庸无道,地字决被义士偷出皇宫,不知所踪,天下再次大乱,今朝趁势而起,再次建立王朝,至今已近百年。 人字决,则现世之初就在武林中兴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前两决,说起来武林中人恐怕并不多关注,但人字决是传说中一步登天的天下剑法总纲,传闻得之即能成就剑道宗师。听闻三决现世,武林中人无不摩拳擦掌,人字决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杀戮和抢夺,武林中殒命的宗师甚至步入天人之境的大宗师都超过十指之数,武林中众多大派因此江湖浩劫,共同协商将此决封存于少林藏经阁中,只有武林中公认的正直之士,有名望的剑派大家,或者武林前辈,才能在大家的共同同意之下进入一观,每人可带一名后辈。 至此本来已经平息,但过了诸多年,渐渐演变成只有名门大派才能有资格观看这一剑决,其他人则无门路不能观看,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一来,普通的江湖中人便不满十足,本来非大派中人的功法招式都是吃亏的,现在连众人都可观瞧的人字决也被这些大派隔绝起来。所以有些无门无派,又行事邪诡的人,密谋将此法决偷出,本来这法决偷出来,几人心怀鬼探,一定会争夺而致刀兵相戈,偏逃出之后,遇到了一名江湖中名传已久的散修—清风道人,也就是石室之主。 说是散修,其实清风道人出身武当,皆因当年犯了山上清规,才逐出师门。但此人也是天赋惊人之辈,硬是不练师门所传,另辟蹊径,独创了内功心法--清风决。被逐之后,此人平日漂流无定所,行游戏人生之乐趣。 这次偶然遇到了这几人,一看,呵,都是熟人啊,尤其那酒肉花和尚,正是叛出少林,被武林同道通缉的,当年清风还在武当时与此人做过一场,端的是阴狠毒辣,结下了仇怨。这会正从少林后山而出,也是定有蹊跷。 几人本就心中有鬼,一看清风道人,也是有旧仇怨在,对视一眼,其中两人眼中泛出狠意,杀人灭口就在此刻。 当即提着兵器就上前去,乒乒乓乓战作一团。 花和尚手持一长棍禅杖,挥舞的猎猎作响,清风手持利剑,时挡时进,打的有来有回。但对方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另二人,一人是出手偷出宝决之人,江湖人称,千里无踪,虽是飞贼,但轻功了得,一首暗器出神入化,寻常兵器则是一把短剑,只是等闲并不与人近身搏杀。这人虽偷得人字决,见被清风所阻,自恃轻功卓绝,也不欲先行逃跑,反而在一边瞧个热闹。 另一人,则是同花和尚一样,同样心狠手辣之人,人称夺命勾陈大,双手持两把银月勾,挥舞着也加入了战团。 清风道人不亏是天资卓绝之辈,自创的清风决,真气绵延而悠长,剑锋也时进时退,时左时右,在两人夹击之中辗转腾挪,毫不慌张。 只一会功夫,清风真气一运,荡开花和尚挥落的禅杖,并趁机阻了陈大一瞬。但见清风转身直刺陈大心窝要害,陈大双勾被禅杖所阻,气势不足,阻挡不及,但其也是成名的高手,勉强挡了一挡,避开了心脏,被清风剑刺中左肩,惨叫一声,捂肩而退,口中怒喝, “莫千,你还不动手?” 千里无踪莫千一听,也不看热闹了,今天这事传出去,几人都是没有安稳日子了,也怪他当时鬼迷心窍,听两人教唆,来偷这人字剑决,现在想来,就算不生变故,他怕也要被杀人灭口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清风道人解决掉,所以他袖手一抬,两枚毒钉就冲着清风直飞而去,这毒钉是莫千特制的,上面开了一道沟槽填充了药,非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他是飞贼,伤人性命会被人追杀的,所以是填了他自制的麻药,中者片刻就人事不知。而毒钉平日藏于袖内,有机关,发出之时以内力催动,毒钉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只听破空之声,不见毒钉之影。 清风耳边微动,他与三人对战,自是要耳听八方,见旁边观战的莫千终于动手了,反而放心下来,感知了暗器路线,便要躲闪。但对面三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临时凑在一起也知道配合彼此,花和尚使出一式遮天蔽日,杖影呼啸而至,陈大也持勾再临,银勾双架,封堵清风的躲闪路线。 清风见此,冷哼一声,以鱼死网破之势直冲陈大所在,对当头一棒不管不顾,是打定主意先干掉一个,不然腹背受敌,恐怕折戟在此了。陈大刚才被清风一剑刺中,正心中气恼,见他竟把自己当做突破口,更是怒火上涌,强架双勾也要与他搏命了。 一人持剑俯冲而至,前有银勾以逸待劳,后有禅杖兜头而下,另有毒钉厉啸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清风剑势如风,硬憾陈大银月双勾,借力侧身躲开毒钉,气运全身接了花和尚一杖,身子前扑脱离两人包围的战圈,回身一道剑光闪过,如水中之月一闪而逝。 清风侧转身躯,翻出几周,返身单膝跪地,用剑撑住自己的身躯,另一手捂胸,面目苍白,噗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 另一边,莫千毒钉未能建功,运起轻功飘然而至,花和尚收了禅杖,望向陈大,而江湖中邪道一流高手之一的夺命勾陈大,已是双勾落地,一只手半抬,喉中挤出“嗬,嗬”的声音,然后,轰然而倒,一代高手,就此陨落。 花和尚二人相顾骇然,但事已至此,不死不休,提起各自武器再次攻伐而来。 清风强提真气,也提剑应敌。 花和尚主攻,莫千倒抓短剑忽左忽右上来补刀,只一会功夫,清风道人周身就多了几道伤口,莫千的短剑也是特殊之器,伤之血流不止。 清风自觉今日凶多吉少,一边左挡右支支撑着,一边暗暗寻找机会,行冒险之式,来夺回形势,若能再次瞬杀一人那是最好。 正想着,花和尚突然杖势一滞,原来这和尚平日里酒色财气无所不沾,所以人称酒肉和尚,多日疏于练功,虽然功法是出自少林的上乘功夫,但对打许久,有了些许体力不支之象。清风见此心中一喜,格挡住莫千的偷袭,趁他脱离之机,转瞬强攻花和尚,清风决的特点就是随心而变,绵延不绝,打了这么久清风仍旧真气绵长尤有余力,现在强起而攻,花和尚瞬间就阻挡不住,三下两下被剑气荡开了禅杖,就见剑光从右向左一瞬而过,他只觉眼前一阵白光,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身子站在原地,上面却少了脑袋。 清风兔起雀跃这几个呼吸的功夫,杀花和尚,反身顺势抵住了追杀而来的千里无踪莫千。 “说说吧,你们上少林,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莫千面漏苦色,没想到这一会的功夫,两个江湖有名的魔头人物就命陨当场,当真是江湖凶险,自己还是安心的当个飞贼吧,再也不行这等凶险之事了。 当下自怀中掏出一个布帛, “清风大侠,清风大哥,清风大爷,都是他们蛊惑我的,我本来不想干的,都是他们谋划的,我以后肯定奉公守法,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这是少林藏经阁的人字决,都给您,只求清风大爷放过我!” 清风面容冷硬,接过布帛只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念你平日并无其他劣迹,手上也无人命,就此放你一马,你,走罢!” 莫千见清风肯放他走,就此转身疾驰而去,跃起落下三下两下没了踪影。 清风却一下倒了下来,再次用剑撑住,他受花和尚一杖,已是重伤,强撑着杀掉一人,吓跑了莫千,当下已是强弩之末,他叹了口气,定了心神,觅地疗伤去了。 可惜伤深入肺腑,他虽然辗转几处寻医问药,也找了诸多江湖好汉输送内力维持生机,终究是难逃大限。就此回到了山东老家,旧前所挖山洞,坐化于洞中石室。 若说这石室中,另有奇遇,是确实有,清风自创的清风决,内功心法齐备都在石室之中,只是所在何处,林成能不能找到,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第十章 初试剑 说回密室,林成怀着希望而来,举着火把四处查看也是没有成果,小半个时辰之后,也就歇了,将火把熄了,坐回了石椅之上,打开了自己的包袱。 包袱里是周翠为他准备的吃食,有些易食的点心,也有些方便携带和储存的干粮和肉食,林成都各自取了些,然后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边咀嚼,边思考着, 这次出来自己是想看看这石室之中,是否还有他遗漏的东西,现如今看来,这石室就这么大,一目了然,便是有,也是有机关遮挡,想要拿到恐怕得有一些运气了。 这个就急不来了,虽然他自觉运气一向比较好,也不用急在一时。 自己正在打基础,打熬身体,没有师傅教的话,有内功心法怕是也没法修炼,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林成这次来,实在的目的还是想要把不知名的枯骨前辈,入土为安。顺便摸索一下石室是不是能找到开关,毕竟这算是自己的秘密之地,不便漏光。 等这次踩点完毕之后,他就想来这边练武了,自从掌握清风剑之后,他自觉剑法更重要,拳法只用来启蒙,未来肯定掌剑双绝才是,在家里练剑又有诸多不便,有一个宽阔的地方用来放肆施为,对他的修炼大有裨益。 不过现在还是先休息休息,恢复过来再四处查看一番,不只是石室,洞口四周也得侦查一下,毕竟自己打算在此长待,总要弄得安全一些才是。 吃了东西喝了水,林成只休息片刻就恢复了体力,用火石重新点燃了火把,开始了又一次的搜寻,当然,这次又没有什么结果,盖因清风道人坐化之前未能来得及将自己的传承整理完备,他平生所学大多传自武当一脉,所以所留只得自创内功,清风决和宝剑,人字决当年被贼人偷走,谁也不曾想到落入了清风之手,可惜他未曾细细观阅修行便撒手人寰。 人字决和宝剑他本是自觉时日无多,每日置于手边,以便自己查看,坐化之时也没能放回。清风决,却是整理之后便收入室中机关之内,数十年未能得见天日。 其实清风既然想留下传承,就别弄些复杂的,偏要放进机关之内,让进来的人不能轻易得到,但也可能,此决不知多久才能现世了。 又是几个时辰,林成叹了口气,今日还有另外的事,不在这耽搁了,这便走了。 想着,收起自己的包袱背好,将长剑也用布缠了背于背后,双手托着枯骨,就此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四处观望想给前辈找个安身之处,说是寻找风水宝地,他可不会瞧这个,瞅着再往背阴北坡而去,有一处四周无树木遮挡,下方又有水流环绕而过,就是这里了。 说干就干,林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地方,拿着清风剑就开挖。 “清风啊清风,虽然知道用你来挖土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为你前主人尽一尽孝心也是应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清风剑没有反应,林成也没停,继续挖,一会就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坑出来。 “这地方荒山野岭的,怕不是还有些野兽,骨头被叼了去就不好了。” 想着他挖的更深了些,眼看着他都快要在坑底爬不上来了,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骨头一个一个摆好,弄了个似模似样的人形,然后爬了上去,在坑前一跪而下。 “前辈,小子虽然不知您姓甚名谁,但今日得您宝剑清风,又得授人字剑决,以后小子便是以您传承自居,相信能有此宝剑之人,必是扬名江湖之前辈。前辈惋惜未曾细细体会人字决之精妙,此愿便由晚辈替您实现吧,定执此剑再度名扬天下。”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将挖出的土尽数填了进去。 都弄完,林成看天已是不早了,马不停蹄的赶回镇中,还能回家睡个好觉。于是就收拾东西准备原路返回。 不过林成终于出镇一次,怎么会这么平平淡淡就让他绕一圈就回去呢? 就听林成掸掸身上的土,正待迈步,突然听到有一女声, “救命啊,救命!” “嘿,” 林成心想, “英雄救美吗?” 他并不迟疑,急忙往声音传来处走去。 小跑几分钟,又穿过了一小片树林,终于在开阔处看到了什么情况,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倒在地上,脚边有个篮子,正惊恐的望着对面,战战兢兢的往后挪蹭。 再往对面一瞧,好一头健硕的畜生。竟是一只独眼龇牙的野狼。 狼是群居动物,若是碰到一群狼,那这俩也别挣扎了,谁也跑不了。但这山上猎人众多,实际上成群的野狼并不多,并且狼群有王,知晓猎人的厉害,轻易不进犯附近的村寨。但这独狼,对人来说,却更为危险。 独狼,一般是狼王争夺中,败落的一方,被新狼王赶出狼群独自过活,但独狼也要生存,没有诸多下属狼的侦查和配合,独狼是碰到什么吃什么,如果野外碰到这种狼,那就是不死不休,因为它可是饿着的! 对面这头独眼狼,从身影上就能看出,身长两米有余,身上肌肉嶙峋,充斥着爆炸般的力量。虽然一只眼睛瞎掉了,身上还有些血迹斑斑的伤口,但更显示出它身经百战。 独眼狼唯一的一只眼睛,散发的幽幽的绿光,天色渐暗,更显出危险和诡秘。而它迈着不算稳定的步伐,却是一步步逼近地上摔倒的女孩,嘴巴微张,向下滴落涎液,它真的是饿极了。 林成一看十万火急,也不管自己没有实战经验了,拔剑就冲着独眼狼奔了过去,用奔跑的速度带动自己的剑势,一记千锤百炼的刺剑式用出,狠狠地扎在了狼头之上。 说来也确实林成缺乏战斗经验,狼这种生物,号称铜头铁骨豆腐腰,这这一剑虽迅猛,但是只破开了狼头一指头深的口子,而独眼狼吃痛之下,狼头一甩,把剑啪的一下甩了开去,自己跳到了后方,独眼恶狠狠的盯着刚才伤它之人。 林成一剑戳到了硬处,又被狼头带偏,宝剑险些脱手而出,好在他掌控力尚可,勉强收住了清风剑,定了身形,再次摆好姿势对着独眼狼。 地上的女孩一看有人来救,虽然这人面相看着不大,拿剑倒有几分样子,急忙站了起来退到一旁,并提醒道, “公子小心,对付狼要想办法伤它腹部,狼骨很是坚硬的。” 林成一听知道自己刚才犯了错,先手一剑用错了地方,不过才刚刚开始,自己体力充沛,他也是心头发狠,潜心苦练了一年多,还对付不了一头畜生不成。 他目光专注,紧盯着对面狼的独眼,等着独眼狼再次扑来,他能等,这头狼等不了! 果然,独眼狼只对峙片刻,就俯身用力,后腿蹬地往前扑来,它忌惮对面人手里长长的东西,刚才虽然未伤它多深,却也疼痛不已。 林成看独眼狼来了,更是聚集精神,准备迎敌的招式,他想着攻狼的下腹,必要用挑剑式,但狼下腹被狼身所挡,要怎么才能杀伤到呢? 但此时是来不及想了,恶狼已然扑到身前,身子高高跃起,血口大张直冲而来。 林成眼前一亮,机会。 就欲变招起挑剑,以清风之锋利来终结这头独眼狼,可惜他虽然看到此时机,反应却慢了。狼口先行一步到他眼前,他怒目圆睁,甚至能看到狼口内跃动的口水。 他慌忙躲避,却有些不及,虽然躲过了血盆大口,独眼狼锋利的前爪却是撕破了他的前襟,胸前刷的一下就血染了半边衣裳。 伤口不深,但是没有功夫去关心这个,独眼狼看对面的人似乎不堪一击,落地之后返身就全身绷紧,肌肉爆破,蹬地甚至出了一个土坑,迎面再次扑来。 林成这次更加不堪,胸前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来不及调整,他只能以懒驴打滚的姿势,避过了这一次独眼狼的扑袭。旁边已经躲远的小姑娘双手在胸前握着拳,看的也是一阵阵的紧张,看到林成受伤,更是心里一颤。 林成也不顾脸面了,滚过独眼狼一扑,开始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他要赶快找到办法解决这头恶狼。 正想着,独眼狼再次一跃而起,这次狼口却未张开,原来它见两次咬不到,也不张开大口了,而是灵活利用自己锋利的狼爪。 林成没想出办法,尝试着双手握剑,与狼爪迎面相击。然而狼爪剑锋相触的一刻,他就后悔了,应该躲开这一击再寻办法。狼爪处传来一阵大力,这次双手握剑也无用,清风剑一歪便横飞而去,斜斜的插在了地上,林成也被带翻在地,左手虎口一阵疼痛,显然也受了创伤。 林成见独眼狼再次转身,顾不上站起来,又一个懒驴打滚,就滚到了清风剑处,用力拔出宝剑,刚转身面对恶狼,就见它已是扑面而来,这次它再次狼口大开,显然是打算一口咬断面前之人的喉咙。 危急关头,林成反而不慌了,电光火石之际,他突然灵机一闪,侧身向下,身形后躺蹬地而出,眼看着恶狼于头顶扑过,右手握剑用尽全身力气,斜向上一挑,一道致命的剑光划过,他只觉脸上身上都是腥臭的狼血,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半晌没能起身。 第十一章 有女小莲 旁边的小姑娘一边紧张的攥紧了拳头,一边又不敢发出声响,怕打扰了正与恶狼搏斗的白衣小公子。当然这会都是黑衣了,天暗下来也不必在意。 这下一看小公子把独眼狼搏杀死掉了,心情激动不已,她一只手捂着嘴,慢慢的靠近打斗地点,就见那狼,眼睛还睁着,身子不时的抖动一下,肚子肠子撒了一地,眼看是不活了。 她看到这就放心了,独眼狼果然是死了,急忙忙跑去倾倒的篮子旁边,拿了些草药,奔着还躺在地上的林成而去。 林成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就听见一阵哒哒的跑步声,然后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这身影也是毫不客气,跑到他跟前就要撕开他胸前被血染红的衣裳。边说到, “公子,你胸前受了伤,这草药是止血的,快快涂上吧。” 林成有些发懵,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撕开了前襟,不觉有点面红耳赤,好在天色渐暗,也没能看得出来。 除了周小姨,这是第二个接触到他身体的女人,额,女孩。小姑娘手法很熟练,伤口在左胸斜向上,直到肩膀。她清理了下伤口,便将草叶细细嚼烂,均匀的抹在了林成的伤口之上,抹完发现没有包扎之物,小姑娘脸色微红,怔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转过身解开了自己的亵衣,还不忘转头警告林成一眼, “不许看。” “哦,哦,” 林成刚于恶狼搏斗完,本还不觉疼痛,被草药一激,胸前泛着麻意和一阵阵的刺痛,让他有些咬牙,但他此刻已是顾不上疼痛了。 他用右手撑着身子,放心的让面前的女孩儿摆弄他的伤口,他只怔怔的看着,看她撕开自己血染的前襟,看她轻柔小心的拭去伤口周边的杂物,看她拿出草叶轻轻的咀嚼然后涂在他的伤口上,他因为有些疼,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神中一瞬间闪过的心疼。然后现在看着她转过身取出亵衣为自己包扎伤口,林成只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心里萌发了出来,然后扎了根,挥之不去了。 女孩儿终于转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白布,见面前之人仍是痴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一阵羞恼,嗔怪的撇了他一眼,也没怎么计较,仍是把他的伤口缠好。亵衣被撕开,穿过肩膀和腋下,在后背处打了个结。 眼看已经包扎好,她松了口气,脸色又开始泛红了,两个人静静地等着,都默然不语,心中想着各自的小九九。 “多谢姑娘,在下看来是已经血止住了。” 最终还是林成打破了僵局,说了一句没营养的话。 女孩儿也是回过神,慌忙起身,脸色发红,行了一礼, “公子哪里话,是小莲该感谢公子救命之恩才是。不知公子姓名,也让小莲铭记于心。” “我叫林成,家住出山不远的镇上。姑娘名小莲,出淤泥而不染,确是好名字。” 小莲噗嗤一笑, “看你年纪不大,嘴却是甜的很。” 林成见此一笑,只觉她的脸上泛着光,呆呆的望着小莲,未及答话, 小莲看他又呆傻了,心里越发羞赧,却是一跺脚转身,收拾她那散落的篮子去了。 林成也是挠了挠头,自觉有点丢人,这么盯着人家姑娘看,赶忙起了身来,拍了拍土,又抹了一把沾着狼血的脸。左手现在无法用力。只能包袱宝剑都用右手拿好,跟了上去。 “小莲姑娘不知家住何处,为何这个时辰还在山中徘徊?” “我家是山里的猎户,林公子今天怕是出不了山了,便去我家歇息一晚吧。” 林成连连点头, “正是此理,这黑灯瞎火,我单手往回赶怕是路途颇难,而且放小莲姑娘一人赶山路我也是不大放心的。” 小莲闻言没说话,只是拾好了一篮子草药,起身的时候白了他一眼。不过天黑了,林成也没看出来。 “这边走吧,穿过前面一座小山,就到我家了,一炷香的时辰就到。” 林成点头称是,跟着小莲慢慢走进了山里。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林成的火把已经弄丢了,只有小莲姑娘带的一盏小油灯,她打了灯在前面走,听着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声音,虽然是久居山林的猎户家女儿,却也是有些担惊受怕。 林成看出来了,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她问话打趣, “小莲姑娘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吗?” 小莲看了他一眼, “我也是镇上出生的,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爹伤心不已,便离了镇子,来了山中做猎户。” 林成有些尴尬, “对不起啊,小莲姑娘,” “没事的,早就过去了,在山中生活也很好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你每天会到草丛里抓蛐蛐吗?” “抓蛐蛐算什么,我爹有一次带着我去打过一条大蛇,比人都长。” “哇,那你爹真厉害。” “那当然了,他可是附近最好的猎人了。” 一路说说笑笑,两人但也放松了下来,顺利走到了小莲家门口, “到了,看那处灯光,那就是我家了,我爹用栅栏围成院子,还有老虎的血撒在周围,没有野兽敢来。” 林成受了伤,体力不支,走了这么半天,天又黑,磕磕绊绊的,听得这就到了,一下停住了,呼呼的喘气。 小莲也没催促,她这一路和他聊了不少,她是从小一个人长大,爹爹是猎人,每天大半时间都在林子里。只嘱咐她不要乱跑,在家随便玩。 后来又给她带来了些书,教她念书写字,虽然会的不多,但也有些平时打发时间的乐趣。 平时她连镇上都没怎么去过,只一段时间去一次集市采购的时候,她才会跟着他爹一起去镇上。这次遇到了林成,一路说说笑笑,有些难言的欢快和自由,让她很是开心,到了家门口,她反而有些迟疑了。 “咱们,不进去吗?” “啊?哦,进去,我爹肯定着急了。” 她甩了甩头,把脑袋里杂乱的想法赶走,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林成紧跟着也进了门,然后关上了, “爹爹,我回来了。” “妮子回来了,这么晚,我就待出去寻你了。” 小莲进了屋,放下篮子抱着老爹的手臂撒娇,然后就见林成跟了进来, “爹,我去采药的时候,遇到了只独眼野狼,多亏这位公子相救才得以幸免,他还受了伤。” 莲爹一听闺女遇险被人所救,大惊失色,急忙查看女儿周身是否安好,发现小莲无恙松了口气, 然后对着林成一拱手, “巫某在此,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幸遇公子才能安然无恙。” “伯父客气了,在下是听到小莲姑娘呼救,江湖之人,怎可见死不救。” “嘻嘻,你们这么客气做什么,爹爹,他可比我还小呢,叫他林成就行了。” “是极,是极。” 林成心里有鬼,连连点头, “那怎么行,恩公虽小,也得称一声林公子。” 莲爹不肯,坚持称林公子,然后招呼了他坐下,要查看一下伤口,需要清洗一下再行包扎。 小莲一听,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耳根,急忙忙找了话题就走了。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食,林公子想来也没吃饭呢,这会必是饿了。” 莲爹疑惑地瞥了她一眼,让小莲先端盆水来,然后拆了林成左臂的缠绕,这才发现了,女儿的亵衣可是他去镇上采买回来的,怪不得。 莲爹见林成也有些脸红,未曾说破,只催小莲快些拿水来。 少倾,水来了,小莲还特意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白色布条。 “你包扎的太仓促,若不清洗干净,林公子这伤口过一天怕就感染了。” 莲爹拿毛巾沾水后,擦干净伤口,又重新涂了制好的止血药,然后拿了绷条,来来回回缠了三圈,绑好了。 “涂了这药,林公子静养一周时间,这伤就不碍事了,日常行动便能无妨了。不知林公子深夜不归,家中是否担心。” “谢谢伯父,我与家中已说明,进山两三天不归,不妨事。” “那就好,小莲,你就带林公子去休息吧。” “好的,爹爹。” 巫小莲应了一声,转身带林成去休息了,回头时候还偷偷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偷偷笑了下。 林成只拿了随手宝剑,跟着小莲就去了侧房。 进了屋,小莲转过身来看着林成,微微有些低头, “你今晚,就住这吧,床褥我几日洗一次的,不脏的。” 林成已经清洗了血迹,虽然稚嫩却俊秀的面容,笑了笑, “谢谢小莲姑娘,我不挑的,小莲姑娘也快去休息吧,今天怕是惊到了。” 小莲只一笑,关了门走了。 林成看着门关上,然后把剑一放,就躺倒在了床上。也没脱衣服,左手摆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枕在脑后,不知在想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 等一会他有些困了,弄好睡觉的姿势,闭了眼休息,眼前却一直浮现出小莲的脸,那个认真给他包扎的,有着可爱笑容的,回头对视一笑露出小酒窝的脸。 这一夜,林成失眠了。 第十二章 回归,争吵 第二天中午, “哎呦,起来啦,我爹爹说有贵客,出去打些野味中午吃,这会儿都快回来啦。” 林成有些尴尬,顶着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他当然不能明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是因为一直在想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身上有伤,昨晚没太休息好。” “那感觉好点了吗,我跟你说,昨晚涂的药可是我爹爹亲手配置的,放到集市上能卖好些钱呢,你的伤过几天肯定就没大碍了。” 林成只是笑了笑,听着小莲叽叽喳喳的说这话,偶尔搭一搭腔。 没多一会,莲爹回来了,见林成已经起了,正和一家闺女有说有笑的说话,也没打扰,径自进了厨房,这次他打了两只肥硕的兔子,能做一顿烧兔肉给两个孩子吃。 “你一直待在山里没出去过吗?” 林成聊着聊着,问小莲。 小莲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期待, “出去过啊,每次镇上大集市的时候,爹爹都会带我去采购东西的,爹爹配的药膏卖得很好的,然后还会买好多的米油和盐之类的日常用品,还会给我买很多衣裳呢!” “嗯,一个月才出去一次呢,我打算进山来修炼剑法,常来找你怎么样,这样你也不会总是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林成有些意味不明的说, “真的吗?那我就可以和你说话了,还可以看你练剑,看你年纪不大,还挺厉害的,那么大只野狼都给杀死了。” “那自然,剑法可是我最得意的地方,每天练剑也不是玩玩的。西北坡有一个山洞,我要在那里搭一个落脚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安心的在这边练功了。” “西北坡吗,我很少去那边,这次因为过一阵子要去集市了,我想要多采一些草药给爹爹,结果就遇到了野狼,平时他都不让我去那边的,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处不错的落脚点。”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的,我这么厉害,区区几只野狼怕什么?” 林成直接拍胸脯了,表示你的安全我负责了, “吹牛,才碰到一头独眼的野狼,你都受了不轻的伤,才不要有下一次了。”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表达,其实她是心疼了,林成可是为了救她受了这样的伤,心里很是自责的。 “不妨事,不是几天就能好了,到时候我林成又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哈,小毛孩还好汉呢。不跟你扯了,我要去帮爹爹做饭了。” 说着,小莲眨眨眼,就跑去了厨房。 林成默默给自己打打气, “虽然你小,但是你帅啊,一定能行的。” 不过他是客人,不好跑去厨房凑热闹,干脆打量起了屋里,这山中的屋子,一住十几年,他觉得也是很新奇的。 屋子都是木头的,主体用了大段的实木,应该是直接砍下的树,其他部分也是竹子,然后用不漏水的茅草毡草铺成顶。屋中挂着各种野兽的头,狼、鹿、甚至虎头都能找到, “莲爹果然是个很厉害的猎户。” 林成心想,又到处看了看,也就不乱跑了,坐回了客厅,等着两人回来。 另外一边,莲爹见小莲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和林公子多聊聊天吗?” 小莲一听爹爹调笑,脸皮薄的刷一下就红了, “爹爹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帮你做饭来了。” 莲爹一见女儿这模样,心里哪儿还不明白,加上昨天看林成也是对小莲有些想法,心中有意撮合他们两个。 虽然莲爹因妻子去世,避入深山来清净自身,却不希望女儿以后也和自己一样,一辈子在山里过活。这次遇到了一个看着正直可靠的公子,虽然年纪小了些,但他们两人不介意也就是了。 而且两人都还小,可以多观察观察。 当下,莲爹也没有多问,只教女儿怎么处理食材,把这一锅兔肉是做的喷香扑鼻。 “行了,端上去吧,我洗个手,这就来了。” “好嘞,我去啦。” 一顿兔肉大餐,林成虽然年纪小,但是练武之人胃口大,加上莲爹也是胃大之人,吃了兔子不够,还要加了做的熏肉,喝了二两黄酒,这才罢休。 林成只一年前喝过一次酒,这次虽然喝的不多,也是有点迷迷糊糊,和莲爹晕乎乎的说了好一会的话,又去休息了。反正他现在身上有伤,也练不得剑。 林成在小莲家休息了两天有余,因与周小姨约定了两三天便回,他便提出了告辞,并和莲爹说了自己以后会来这北坡练功之事。 莲爹大笑,他当然同意,正担心两个孩子没有机会相处,是不是找机会多去镇里,既然如此,也便省事了。 只嘱咐了和家里人多加商量,虽然江湖人士自恃有武艺在身,但林成毕竟年岁尚小,独自出门是有些风险的,要多加注意。 林成一口答应,一定会说服家里的,过一阵子他完全养好了就再度进山。 这次只待了两三天,他的手已经拆了缠布,简单的活动没问题了,只是还不能练剑,毕竟一只手掌握不了平衡,勉强练那么几下也是差强人意,事倍功半。 而这几天已经和林成玩熟了的小莲,也是有些依依不舍,用秋意莹莹的眼睛,盯着林成,眼看着他挥手离去。 “人已经走啦,过一阵子就回来了,你准备准备,过几天咱们也要去镇里赶集市了,没准儿能在镇上遇见的。” 小莲回过神来,脸色发红,不过应了一声,去收拾出山的东西去了。心里还有些期待,会不会真的遇到呢。 林成一大清早就往山外走,这次很是顺利,没有再听到有小孩子被吊在树上喊救命什么的。他也是归心似箭,所以走了一个多时辰,就眼看着出了山,小镇的城门遥遥在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了提背后的东西,紧了紧手里的剑,往回走去。 “小姨,我回来啦!” 林成刚一进家门就大喊,整个院子都能听得到。 周翠正在后院绣着镇上夫人太太们喜欢的花式,一听林成的声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出来。 一下就抱着了林成,也不顾他风尘仆仆的,然后把住他,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你都去了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受伤?你说你就这么出去了,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办?” 林成被抱的有点龇牙咧嘴,伤还没好呢。听得小姨这般话,心里也是有点愧疚,自己一心想找个地方练习剑法,却是忽视了周小姨的感受。 “周小姨,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还留在院子里已是施展不开了,所以肯定要找一个宽阔的地方来练习的。放心吧,我福大,等我练成了绝世剑法,就带小姨荣华富贵!” “谁要你荣华富贵,我也不是没见过。” 周翠知道林成是铁了心要走江湖路了,心里叹息,也是没有办法。 “不对,你受伤了,刚才就看你不太对劲,过来让我看看。” 周翠还是发现了林成的异样,一把拉住他往后院走去,然后让他脱了上衣。 “这么长的伤口,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出去的。” 她心疼的摸着林成已经有点结痂的伤口,然后看着林成,等着他的解释。 “小姨,这不是没什么事吗,这伤口也不深,你看都快好了。” 林成想着怎么说比较好, “其实也没什么危险的,” “没什么危险还被伤成这样?你是不是还想瞒着我来着?” “咳咳,” 林成只能尴尬的咳速两声, “我第一天就打算回来的,是我要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姑娘被一头野狼追赶,我是为了救人来着。那头野狼也被我斩于剑下了,这几天是在那姑娘家养伤,涂了些止血的药,已经没什么事了。” “哦?一个姑娘,哪家的姑娘?长得如何?人怎么样?” 周翠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眼看林成伤口修养几日也就好了,开始询问那姑娘的事,林成好歹出身名门大族,虽然这事没人知道,但是她得把好关的, “额,这,” 林成一下就变成了囧脸,脸上开始泛红,神色有些慌张,像是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孩子, 周翠也是看出来了些什么,只说让林成先行歇息吧,等会她去做一顿大骨头汤给林成补补身子。 林成一抹脑门,自觉逃过了一劫,也是累坏了,把东西放下,躺在自己前一阵新换的床上,小憩了起来。 平平静静的过了几日,周翠和林成细细谈过,都了解了些情况, “周小姨,我想以后去我得到奇遇的地方练功。” 一日午后,林成跟周翠说了想法, “我不同意,你才出去一次就受了伤,日后若一直在山中,难免受更重的伤,我又不在你身边,谁来照顾你?要是你真出了意外,受了重伤怎么办?” “周小姨,这次出去只是个意外,而且我也是为了救人,若论起来,你还应该夸我的吧。” “你若不提还好,为了救人我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我看你不只是救了她吧,你想进山怕是也有其他的想法?一个猎户的女儿,我不同意!” “周小姨!你这是看不起他们了?他们自食其力有什么让你如此看低的?” “我家成儿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日后自然是要明媒正娶一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若只救了人家,两家互有往来,我自不说,若要更进一步,想都别想!”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好啊,为了一个认识了几天的女孩儿,你就这么说你周小姨?走!你走!” 林成也是觉得气愤,自家小姨一向宠爱他,怎今日竟如此言语相激,便提了剑出了家门。 第十三章 拔剑吧少年郎 林成出了家门,举目四顾也不知道去哪里,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银子,加上人长得小,虽然身强体壮,也能看出来是十几岁的少年,去哪里都不太方便。 所以他干脆就四处游逛,漫无目的,渐渐的往城南去了。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群人聚堆在一起,不知道在围观些什么,他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 林成年岁小,力气也不大,但他会拳法,还不时用剑柄顶人腋下,三下两下被他推搡着,挤进了内圈去。被他挤开的人看他虽然长相清秀,但提着长剑,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嘟囔了两句不再言语。 进了内圈,林成见得分明,地上躺着一个老头儿,须发皆白,看年纪怕是已年过古稀了,这会儿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着。 林成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听着围观众人的议论声。 “这是谁做的事?这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在这卖点菜自家种的菜,还要被人打,造孽啊!” 一个人看着地上的老人不住地摇头,问着旁边的人。 “还能是谁?城主府,秦家二公子呗,仗着他爹是泰安城城主,在这南屋山的辖区内任意妄为,没人能管啊!” “我就说呢,这秦家二公子怕是又闲的发慌,要去山中打猎去了吧,为何又无故掀了这老人家的摊子,打了他?”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人插话进来, “谁说不是呢,秦二公子要去哪便去,于咱平头百姓何干。偏偏他说这老人家摆的摊子挡了他的道,这才命恶奴掀摊子打人,老人家也是命苦啊,一个人孤苦伶仃,靠卖些菜来生活,还摊上这样的事。” “您认识这老人家?” “当然认识,就住这一片的,搬来镇上已经十来年了,也没个儿孙来看望过。也是他腿脚利索,天气好的时候,老人家还会上山捡些蘑菇野菜的,也拿来卖,真是辛苦啊!” “那可真是,本就劳苦人家,生活不易,还要受人欺凌,可怜可叹啊。” 这人还待叹息一声,似乎也把自己生活中的悲痛不幸一并抒发出去。 就见一队家丁模样的人列成两排懒懒散散的跑近了来,前面的有一匹高头大马,毛色雪白,蹄掌如飞,伴着“踏踏”的马蹄声,直奔这围观之处而来。 “秦二公子回来了。” 有人认出来人身份,低声惊呼。 “那快走吧,别留在这挨了无妄之灾。这老人家也只能看他造化了。” 大家说着,一哄而散,让开了中间大道的部分。 林成见这所谓的秦二公子人多势众,本来也有些犹豫,他站在围观人的旁边,未曾挡住秦二公子来路,他便想着静观其变吧。 于是微微眯着眼,看着马上之人。但见这人十五六岁模样,一脸张扬桀骜,带着傲人的笑意。手里拿着马鞭,身后背着弓,身上青色劲装,看着也是意气勃发。 “可惜了,看着一表人才,却如此行事。” 林成似是有些老成的摇了摇头。他默默握紧手里的剑,想着见机行事,若是秦二公子硬要为难地上这位老人家,他得想办法帮上一帮。 虽然林成还不算入了江湖路,但路见不平,总得用手中之剑过问一番才是。只是,他有些担心自己的伤势,才摘了绷带,恐怕会阻碍自己的发挥。 他正自己琢磨自家事,却不知祸从天降。 秦家二公子本来见大家知晓自己来了,一下闪开了一条道来,很是满意。正看到站在一边打量着自己,穿着一身白衣,左手持剑,仿佛是江湖侠客一般的林成,还不知道怎么的摇了摇头。 本来这秦二公子见到比自己帅的,心里就不忿,又见他不躲闪自己,这下心中有火,直接一个勒紧,停下马来,一个马鞭甩了过去。 林成本是在想着自己一会儿要怎么救下老人家,就见一道鞭影直冲自己挥舞而来,伴随着“啪”的一声炸响,他躲闪不及,脸上刷的就多了一道血痕,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从脸上泛了开来。 那地上正呼痛的老人家在马鞭挥洒而下的时候,仿佛也停止了一下动作,随后又继续叫痛了起来。 而林成也是实实在在的痛,这一鞭带着巧劲,秦二公子未用尽全力,只要给林成个教训,但用鞭之时,秦二公子运了内力,鞭子打在脸上,这鞭痕没个三五个月是消不下去了。 林成本来只想救下老人家,这下也是心头火起,他只站在旁边,什么都没做,却先挨了一鞭子,这秦家二公子做事恁的是多了些霸道! 他也不等了,持剑便走了上前,走到路中间,先是俯身扶起了老人。 “老人家,您且退后,今天这头,我给您出了。” “少年郎,你可要小心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碍事的。” “放心吧,老人家,您只管退后。” 说着转过身,持剑而立,眼神冷冽。 “嘿,倒是不疾不徐,本少爷欣赏你,你若是开口求个绕,这老头儿挡我之事,便是过去了,如何?” “呵,好大的威风,堂堂秦家二公子,只会带着家奴,仗势欺人吗?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笑话,我秦武天赋异禀,泰安城中哪个不知,单论武艺我也不怕你这毛头小子。怎么,你要与我比试比试?” 说着他便翻身下马,挥挥手,让后面家丁拿走马鞭和弓,拿了自己的兵器来。 林成见秦武受言语刺激,果真要下马与自己比斗。便要开头提了条件, “公子倒是爽快,两人相斗,若是我赢了,那便放过这老人家,如何?” “若你能胜我,我便交了你这朋友,放过一个老人家当是小事。但若是你技不如人,又当怎样?” “那我手中之剑,便是你的!” 林成自觉没什么筹码,心里一咬牙,便说出以剑相抵得话语来,心中也是默默地想, “不行,以后我得留存些金银财宝之类,即便平时不用,紧急之时也好有个搪塞。” “哈哈哈,为了救一个老人家便以手中之剑相抵押,小兄弟也是仗义之人,我秦武虽然纨绔,也是敬重你这等真汉子,这便打吧,胜负一下便知。” 林成闻言心里提气,右手拔剑而出,持在身侧,心里却是觉得这秦二公子仿佛是有些名不副实的样子。 不过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秦武已经持剑攻了过来,他也凝神静气,准备见招拆招。 秦武不愧于自己的天赋,右手提剑,脚下也踏着忽左忽右的步伐用来迷惑林成,瞬间就到了林成身前。就见他剑法大开大合,一记劈斩就迎头斩下。 林成自家知道自家事,本来就年岁小力气吃亏,左手还有着伤势,虽然不是惯用手,但也是有很大影响。他也不硬挡,一看秦武这架势,他脑袋一转,决定用游走来寻找机会。 他只轻轻一挡迎头之剑,抽身便退。秦武见自己第一剑没有受力,知道对面小子要退,得理不饶人,再次提剑欺了上去。 林成被逼左挡右支,连连后退,只几招的功夫就看起来危在旦夕了。 林成心里暗暗叫苦,若不是左胸伤势,他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这下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再次一挡一挑,荡开了秦武攻势迅猛的长剑,他突然发现此时秦武胸前空门大开,好机会! 但是他刚受了一击,虽然用技巧挑偏了剑势,但也是手臂微微发麻,还是吃了年纪的亏,力气不够,稳定就不够,需要反击之时提不起足够的力气。 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电光火石的功夫,他看机会出来,便聚了周身的力气,一击有去无回的刺剑杀出,不要伤人建功,只要这一剑稍稍逼退对面秦武,攻势阻上一阻,他便能喘口气,恢复些体力另想办法解决掉秦武,赢下这场比试。 谁知秦武见林成这一剑杀来,竟然不退,只侧过了自身要害之处,要以伤换伤,靠自己更强壮的身体,硬换掉林成。秦武也是发现对面白衣小子有点有余力不敢发的感觉,心知他必是身上有伤,更加有恃无恐。 一见自家少爷要以伤换伤,秦家大队人马里有一个也是持剑之人就要运轻功过来制止这比斗,旁边一个看着严肃的中年人却伸手一拦,冲着他摇了摇头。 林成可不知这些事情,他只感觉自己这一剑刺出也不是,收回更不能。这只是比试,若他真下了杀手,不说能不能杀掉秦二公子,得手之后,他恐怕也要被斩杀当场,毕竟后面那些秦府的家丁卫士们也不是摆设。 但要以伤换伤,势头一开,他便是必败之路, “不行,不能这么打下去。” 林成脑中飞速的想着办法,蓦的想起人字决刺剑图谱,那一剑仿佛动了起来,飘忽不定,他的眼神也变得朦胧了起来,手中之剑仿佛瞬移一般,一瞬横移而去,直直刺在了秦武所持之剑的剑柄之上,就听“啪”的一声,长剑脱手而出。林成顺势举剑,搭在了秦武的肩膀之上。 “你输了。” 秦武有些没反应过来,楞楞的看着手中剑被击飞的方向。 秦家队伍中,那严肃的中年人一瞬间变了脸色,然后收敛了神色,眼中却透出些莫名的意味,自语一句, “有意思。” 退到后面的老人,自林成拔剑出来,就紧紧盯着他,见此一剑,眼中更是去除了之前的浑浊,放出了精光。他低下了头,眼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精光。 第十四章 老爷爷 “秦武显然对这个情况有些始料不及,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手中之剑是怎么被击飞而去。 不过他总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下也就明白,自己确实是败在这个白衣少年的手下,对面堂堂正正的赢了他。 “哈哈哈哈,小兄弟果然不凡,是秦某小看了你,不知道小兄弟姓名,秦某人认下你这个朋友了。” “秦公子,承让了。我也只是侥幸胜了一招半式的。在下,林成,就住这镇中。” “好,林小兄弟,我见你是身上带伤,等过些时日,我再来与你讨教讨教。” “欢迎之至,在下随时恭候秦公子大驾。” 来来回回,扯了半天皮,秦二公子也仿佛为人大度一般,也不提找老人家麻烦的事,还仿佛很是赏识林成,互留了姓名,就带着自家下人,自己依然骑车高头大马,“踏踏”的走了。 林成看秦武终于是走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他自觉剑法练的不错,但才只一年多,与这据传整个泰安城有名的秦二公子相比,总归是差的多了些。这次秦武也是吃了轻敌的亏,他不知为何未尽全力,被林成一招顿悟之刺击飞了宝剑。 若秦武发挥出自己内力深厚的优势,林成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总归是赢了,这把清风剑也是保下来了。林成比试了一场,心情有些激荡,深吸了口气,转过身走到了那老人家跟前。 “老人家,您没受惊吧,身上是否无碍,小子搀您去看大夫吧。” “不必了,少年郎,你是个好心人,我只是皮外伤,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不如你便扶我回家吧,我家就在不远,过了两条街就到了。” “行,那我扶您回去。” 说着,林成也就搀扶着老人家回到了他的家中,果然如老人所说,走了几步远,过了两条街就到了。 “少年郎,既然扶我老头子到这儿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林成一听也不着急走了,就随着老人家进了院子。 这是个小院子,独门独院,只门口一个门房,放些柴木之类的杂物,进门就是主厅,主厅连着一个卧室。不大,却也被老人归置的井井有条。 林成随老人进屋,坐在客厅桌旁。看着老人去给他沏茶,忙上前要去帮忙,被老人赶回来了, “你回去老实坐着,我这老头子还没有这么不中用呢。” 林成一见也不好多说什么,回身坐下安心等着,少倾,茶来了。 “来,老头儿我没什么好茶,这是普通的大麦茶,只管喝着解渴。” 林成接过来,连说不敢,一口气就干了一大杯茶水。 老人家眯缝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喝完了,又给续了一杯,林成这杯没再喝,只放在了旁边。 “少年郎可是姓林名成,不知何方人士?” “小子林成,家就是南屋山下,随我家人来镇上求学的,可惜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已经休学一年多了。” “读书有什么,老头子我一辈子也没读什么书,不也活到了古稀之年吗,阎王都不来叫我,自在得很呢。” 林成听这话也是腹诽了几句, “您可才被人打了,要不是我救下你,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不过这也就心里想想,说出来怕是要被老人家打棍子轰走了, “那是,不知老人家贵姓?” “我姓莫,大家都叫我莫老爷子,你也这么叫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看林公子剑法凌厉,手中所持也必是宝剑,不知可否让老朽借此一观?” “老人家折煞我了,叫我林成就是了,公子当不得,这剑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确实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 说着林成递了剑过去,莫姓老人便双手仿似颤悠悠的接了过来,双手一用力,“锵”的一声,宝剑出鞘,莫姓老人细细的看着宝剑,看到清风二字,手仿佛抖的更剧烈了些。 也不知道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大喘了几口气,然后将剑还给了林成。林成有些担忧, “莫老爷子,您没事吧,宝剑锋利,您小心些。” “没事,我有点累,想歇歇,你便先回罢。” “那,我这便走了,老人家注意身体,我明日再来看您。” “等等,我这有一些药粉,专治外伤的,你拿些再走。” 说着,莫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瓶,然后扔给了林成,挥手让他快走吧。 林成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了小瓶,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又添了一道伤口,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自家小姨说呢。便心事重重的走了。 这才过了两三个时辰,林成也就出去逛了一圈的功夫,经历了无妄挨鞭,拔剑相助莫姓老人,与秦二公子比武,又去老人家稍作了休息。走到了家门口,林成却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很多,他往日在家里练功,闭门造车,只觉得自己天赋超人,等他出外行走,必会一鸣惊人,这才遇到了一个素有纨绔之名的秦家二公子,就差点输得一塌糊涂。顿悟剑式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这次比武严格来说是林成败了。 “到底还是小看了江湖了。” 他叹息一句,推门进了家。 脸上那么大一道鞭痕,他也没好意思去看周小姨,径自回了房里涂药去了。 一打开瓶,他就觉得这药粉有点眼熟啊,倒出来一闻, “嘿,这不是巫大叔做的药粉吗,说来,还有几天就是一月一次的大集市了,小莲也该跟巫大叔来镇上了。” 不过随后他又想到自己早上为啥出了家门,脸上一苦, “算了,不管了,我认准了,小姨还能强行逼迫我不成。” 他自己开导自己,给脸上涂了药粉,抹上,一阵龇牙咧嘴。 他这样子见到周翠,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但林成也是仗义救人,周翠也不好多说,只是心疼,晚饭给他买了好多鸡肉,让他多吃了个肚瓜浑圆,吃完只能靠在椅子上不住地打饱嗝,心想有周小姨真好,这做饭的手艺没得说。 第二天,一早林成打了两套拳,现在他的通背拳更多是用来舒展筋骨,打的力求拳劲通透,让自己一身的力气得到释放,调整好身体的状态,为了之后更好的掌控用剑的感觉。 然后他收拳取剑,双目紧闭,一遍一遍重复着刺剑,想要重现昨天那飘忽的一刺,可惜,当时的情景不能重现,这一剑也总是差了些火候,刺不出昨日瞬移般的鬼魅。 尝试了一会儿,他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也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掌握的,于是继续一剑一剑练习自己的三式剑法,经过昨天一战,他知道这三种剑式也有无数变化,不能自得意满。 认真起来不知道时辰,林成感觉一晃眼,就快要中午了,他这边刚收了剑,就见周翠拿着一个食盒招呼他, “别练了,这里有两份中饭,你给老人家送去,陪他吃个饭说说话吧。” 周翠昨天听他说今天再去,心想老人可怜,就干脆让林成中午去送个饭一起吃吧,她自己在家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林成应了一声,梳洗好换了衣服,就提了盒子往城南去了。 “莫老爷子,我又来了。” 林成见门没关,敲了敲门就进来了,正看见莫老爷子也在院子里一招一式的打着拳,这拳他没见过,看着只觉得一招一式看似缓慢,却遒劲有力。 林成就在旁边看着,等莫老爷子打了一套收功直立之后,迈步进了院子, “莫老爷子真是精神,不亏这么手脚利索。” 说着也没等答话, “我带了中饭来,老爷子还没吃吧,小子陪您吃个饭。” “那感情好,林小子果然是个好小伙。” 林成和莫老爷子坐下来边吃边说话,其实就是林成被老人套话,这小子年纪小,虽然鬼点子多,但是跟一个老人也不至于耍什么心眼,三句两句被老人了解了个详细。 比如家里只有一个小姨,自己自学了一年多剑法和拳法,那宝剑是自己去山中偶然摔倒,却在一处偏僻的树洞里发现的。甚至自己有了心上人都被莫老爷子打听了出来。 不过林成还是没全说,剑只说是树洞中发现,只有这一把剑,剑谱则是和拳谱一样都是周小姨买回来的。至于莫老爷子有没有信,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的话题基本扯到了小莲的身上,一说起小莲,虽然只是相处了几天的时间,但少年的心事,来的快,一下子扎根在心底,有人一勾,他就全鼓捣出来了。 包括他去深山找地方练功遇到小莲遇险,在狼口救下她之后自己也受了伤,去小莲家中休养几天,等等等等,他都说了出来,老人再次笑眯眯的听着,不时插两句,说他的小姨只看门户之见,想要拆散他们俩,实在是不该。少年心性,不是强堵硬塞能管用的,应该顺其自然。 林成大呼太对了。莫老爷子又给他出了主意,平日还正常练功,不在这个事情上跟他小姨多加争辩,毕竟他要出门练功,只需练功之时多与人家女娃多加接触就是了。 等日后感情渐深,林成小姨想要拆散也就没法下手了。 林成一听有理,决定就这么办。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吃完饭,林成就以下午还要练功为由,收拾了东西回了家。 莫老爷子看着林成出了家门, “这小子倒是勤奋,不过这剑法若是寻常流传的剑法,我却是不信的。” 他抚了抚白须,眯眯着眼,仿佛带着些危险的目光。 第十五章 重逢 就这样,林成每日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练习,每天中午都去莫老爷子家中畅谈一番,如此过了七八天,身上的伤势就好了七七八八了。 而在家,他一样和周翠插科打诨,一点也不提小莲之事了,让周翠暗暗点头,看来他是想明白了,这样山里的女孩儿,可能有些特点,但在她眼里还是配不上自家林成的,归根到底还是出身的问题。 林成可不管周小姨想什么,他现在除了练剑串门,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不过今天可不是了,他早早的就穿戴好一身白色长衫,跟周翠说了, “周小姨,今天一月一次的大集市,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去给你捎回来。” 周翠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镇里最热闹的日子,附近来来往往的客商,进山打猎的猎户基本都会在这一天汇集到城西的集市里,或者兜售自己来往的收获,或者叫卖打到的猎物。有经验的猎人,一年的猎物是吃不完的,多余的都会拿出来卖。靠山吃山,不管这片山什么时候被吃干净了,在此之前大家总得生活。 “你今天但是勤快,平日没见你上集这么积极呢。” 周翠只是疑惑的瞅了瞅他, “既然你一早就准备了出去,就带点野味回来吧,野鸡野兔的都行,回来炖汤吃肉。” “好嘞,那我就出去了,小姨再见!” 林成见周翠同意了,一看银子什么的都带了,检查了下宝剑,就此出了府。 林成家住的离城西不远,实在是小镇就这么大,走上一走也就到了。不过今天确实是人山人海,集市上人来人往,几乎是水泄不通。 “冰糖葫芦儿~冰糖葫芦儿~” “精钢的捕兽夹子,您可以摸摸看啊,一夹一个准,保证您每次出山都满载而归!就算不进山,就在家里用来夹老鼠也是可以的,再大的老鼠也跑不脱!” “新打的鹿肉嘞,都来看看啊,鹿茸,鹿尾,都齐全呢,来两斤肉您也是不亏的!” 林成正想着巫大叔和小莲会到哪摆个摊呢,听着卖鹿肉的,嘿,这也不多见啊,买一点吧。 正想着,提着剑,吸了口气, “嘿,” 这一通挤,总算是来到了卖鹿肉的摊位前。 “老板,你这鹿肉可是新鲜的?” 老板一看来了个少年人,看着白白净净的还带着剑,肯定是个富家公子,生意有望,一下就热情洋溢。 “当然,公子你看,这都是刚进山打来的,鹿茸,鹿尾,甚至鹿鞭都在呢,你想要哪儿我给你切哪儿。” “鹿鞭什么东西?我要大腿肉,鹿茸也给装上吧,我带回去给我小姨补补身子。肉来,来上三五斤的,装好我带走。” “好嘞,您等着,这就好了。” 那摆摊的老板一看这是个没买过东西的,就可劲切了足足五斤肉,装了布袋包起来,鹿茸也装上, “来,给您收好。” 林成掂了掂,还成,没缺斤短两,便问, “多少银子?” “统共收您二十两银子,这鹿可都是山上游荡,不好打着呢,新鲜的,腿肉更是劲道,加上鹿茸,收您二十两不多了。” 林成哪儿知道多不多,反正他一共带了30两银子出来,家中周翠带林成出逃,本就从林府带了诸多银票,至今还有余,别说周翠女红手艺好,结识的也都是镇上乃至附近城里的夫人太太们,生意一直不错,林成就没短过银钱花销。 一说二十两银子,不多,还剩下十两银子呢,今天任务都完成了,接下来可以安心找小莲父女二人。 旁边人一看这摊主是坑人呢,这白衣少年伸手就要掏银子,知道也不是缺钱的主,大家就闭嘴瞧个热闹,一会走了,摊主挣了这么一笔,鹿肉没准儿就卖的便宜了,大家也能买点尝尝鲜。 “呵,五斤鹿肉二十两,不知道的以为卖的是老虎呢。” 有人可是看不下去了,说着就走了进前来,就见这人虎背熊腰一大汉,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应该也是进镇来卖猎物的,旁边跟着一个女娃,面相带俏,嘴角含笑正盯着摊前林成看呢。 林成闻言转了头,一看登时一喜,这不正是自己来集市要找的巫氏父女,喜笑颜开, “巫大叔,小莲,真是巧啊。” “巧什么巧,若不是我们撞见,你怕是真二十两买了这些鹿肉了,冤大头啊你。” 小莲说着走上前去,跟老板说, “五斤鹿肉,就算加上鹿茸,五两银子最多了,林成,拿钱吧。” 老板本来听人要搅黄了自己的生意,正待撸袖子呢,一看来人,这不是家住山北坡的巫老大吗,惹不起惹不起,听得巫家女儿这么一说,也就顺着接道, “对对,我刚才是算错了,公子您给五两银子就行了,看我这老糊涂了,差点多收了您银子。” 林成只是没买过东西,也不是傻,这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宰。不过正好因此碰到了小莲,也是喜不自禁,掏了五两银子,给了摊主,没跟他计较,跟着巫氏父女就走了。 “巫大叔,咱们去哪?” “集市往里有一片干净的地方,去那边把我背的这些东西摆上。” 小莲也跟着很是自豪的说, “我爹爹可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猎人,这集市可是专门给爹爹留出了地方,就算我们不来,也没人敢占上。” “是吗,巫大叔真厉害。” 林成傻乎乎的跟着捧,多说几句好话总没坏处。 “嘿,” 巫大叔只是嘿了一声,到了地方,把东西铺开,一大包的东西,小莲还拿着些。 不愧是名声在外的猎户,巫老大这包袱和别人的可是不一样,摆出来的,就有处理过的虎头,狼头,像什么鹿头也是有的,你要是问,这有什么用啊,也不能吃? 还真是有用,古代有头有脸的人家,正厅都喜欢挂上个什么虎头,鹿头的,有的挂上带着角的羚羊。 一是这东西镇邪,大家都信这个,二也是气派,显得有排面。 小莲也打开小包,里面则是些瓶瓶罐罐,林成一看,果然莫老爷子给自己的药粉是巫大叔做的,这治外伤止血什么的都是效果显著。 林成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嘛,看着前面父女俩忙活开来,架上货物一件一件卖了出去,他只能卖卖力气,帮忙搬点东西。 巫老大的名头在外,还没到晌午,这几大包东西都是卖光了,小莲一边收拾着收来的银子,系好包裹,一边和林成聊着天。 几天不见,小莲叽叽喳喳的跟他说着这几天她在家每天准备来镇上的东西,无聊的很, “我还想着来了怎么找你呢,没想到刚到就碰到了你,你还真是傻乎乎的,人家说卖你多少你就拿银子啊?” 林成只是嘿嘿傻笑一下,问,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找地方吃饭啊,我都饿坏了,忙活了半天,终于能休息休息了。” 起来伸了个懒腰,把自己年轻女孩的活力显露无疑,林成有些发怔。 “走了,傻瓜。” 小莲见自己爹爹也收拾好了,晃了晃手,示意林成跟上了。 几人找了地方吃午饭,林成早就忘了家里小姨还在等着这回事了,跟小莲边说边笑,莲爹也只在旁边跟着笑笑不管他俩。 “你脸上还有这道疤是怎么回事?才几天没见就多了这个。” “前几天我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回。” 听小莲问起,林成就把自己前几日把恶少欺辱的老人救下的事情,还说了老人无儿无女,自己这几日中午都陪着老人吃饭。 “这老人真可怜。你也很厉害啊。” 小莲一脸同情,然后夸赞林成做的不错,林成一下洋洋得意了起来。 下午小莲硬要跟莲爹分开,跟林成两个小孩子跑去逛了,一路也是欢声笑语,买了糖葫芦两个人吃的不亦乐乎,又买了些好看的配饰,一边挑选,一边试戴。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莲爹就找到他们两个,要带小莲回山了。 “那,我走了,你什么时候再进山来?” 小莲再次依依不舍,望着林成, “很快了,我的伤就要好了,然后我就进山练功,家中总是多有不便。” 莲爹雇了马车,这会在车上叫了,小莲也就三步一回头,上了马车。 “你一定要早点来啊。” “放心吧。” 林成挥了挥手。 一想有人等着自己,他有点想赶紧把伤全养好,好快些进山去。 “你去山里现打猎去了吗?这都傍晚了!” “嘿嘿嘿,小姨,去集市东西多,有点挑花眼了。” “买的东西呢?” “在这,我买了几斤鹿肉,还有鹿茸,据说是滋补之物,我特意买回来给小姨的。” “还有这个,” 说着拿出了一个桃花发簪。 “我一看这个,觉得适合小姨,人面桃花相映红!嘿嘿嘿嘿。” 边说边傻笑,周翠见他还上心给自己买了东西,也就不计较他回来这么晚了。 “行了,算你过关了,明天给你做鹿肉吃。” 林成悄悄松了口气,把东西放下,回了房去。 第十六章 再次进山 林成这几日是一点都闲不住,身上的伤基本好利索了,脸上的伤又不碍事。 焦急的心情在家里还表现得不太出来,中午和莫老爷子聊天的时候可是显露无疑,而莫老爷子肯定是支持林成去山里练功的。 听闻林成几日前见了小莲姑娘,也准备跟进山去了,他就在旁边给林成出着主意。 “林小子,你虽然心急,但不能这么明显,就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练功,你就是去山里修炼的。” “最好吧,买上生活用品,能在那山里搭一个落脚的地方,别去人家女娃子家里常住,她家不介意,你不能这么办事。” 林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吃完饭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莫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心想这小子怕是等不了这几天,就要出镇进山了,他也得跟着进山一趟,看看林成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奇遇。 果然,林成回家之后, “周小姨,我觉得我的伤应该已经痊愈了,最近练剑已经没有那种掣肘的感觉了。” “是吗,挺好的,下次可别这么拼命了,遇到危险要先注意保护自己。” “那可不行,遇见危险我就退缩,那我练这剑有什么用?男儿不就应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吗?” 周翠知道说服不了他,就转移了话题, “你是不是想说,这几天你就准备去山里练功了?” 林成挠了挠头, “我是这么想的。” “去吧,我也留不住你,这天高地阔的,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个小姨就行了。” “小姨放心,等我练功有成,就应该由我来保护你了!” “我才不要你保护,我每天在镇上织织布,绣绣花的,用什么保护。你啊,把自己护的周全,我就烧高香了!” “我还要名扬江湖,成为一代剑道宗师呢,不会出事的。” “这样才比较容易出事。” 周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一门心思要闯荡江湖,有了奇遇就安安稳稳活的更好不行吗? 当然,她没想明白,也没能说服林成。第二天,林成直接就背着行囊准备上路了,这次他带了不少银两,准备雇辆马车帮自己拉上许多东西,让他能在山中搭个小据点,安稳的练上一两个月的功。 出了门,他觉得还是得去跟莫老爷子说一声,返身去了城南。 “莫老爷子,我这就要出镇了。” 推开了门,却发现没人, “奇了怪了,大早晨的,人哪儿去了?” 没找到人,他就直接去车马行,租了马车,四处买了东西装到马车上,就此出发了。 进山的路不好走,好在猎人多,进山出山的,总有路踩出来,而马车也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不时有一两声车夫的吆喝声响彻山路,带着回声荡出很远。 只走了一个时辰,林成看到了熟悉之景, “嘿,到了,上次我和小胖几个人野炊的地方。” 他是想到附近有这么一大片平地,正适合搭个帐篷建个小木屋什么,建木屋他没弄过,帐篷还是搭的起来,给了车夫些碎银子,把东西卸下来,他就忙活开了。 他一边打量着附近的树,然后拿着帐篷的固定绳, “嘿,” 弄了小半个时辰,才搭好了这个帐篷,倒是不小,是个三人宽的帐篷,他怕自己夜间睡觉不老实,干脆买了个大的。 林成看了看天色,快正午了,吃饭吧,有点饿了。 于是钻进帐篷里,拿了东西开始吃午饭。他是带了些米面的,不过刚来第一天,也不想弄,就先用吃着方便的充饥了。 他在帐篷里吃着,隔着三丈远,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却有个黑衣人,正附在一根大腿粗的枝干上。 听着林成那边传来的吃喝的声音,心里暗骂, “臭小子,跟了你半天,你倒是吃的有滋有味的。我可是还饿着呢。” 各位没有猜错,树上的这位正是用轻功追着林成一路而来的,莫老爷子。 老爷子也是老当益壮,七十好几的人了,仍然运功跟着马车,这会儿藏于树上,也没被林成发现。 而林成,吃完东西后,终于要奔石室去了。 说来林成有种感觉,那石室中肯定还有东西未拿到手,或是武功秘籍,或是内功心法一类,但他找不到机关所在,相当于这就是个空屋子。 不过总归是个落脚点,他是想要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的。 像上次一样,他点了火把,一路顺着洞穴走进了石室,室中仍然和上次走时一样,只是多了些灰尘。 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后面,跟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走在路上像猫一样,没有一丝声响。 莫老爷子眼睁睁的看着林成走进了石室,心中激动难耐,终于找到了。 十年前,他本来还是江湖中神出鬼没的神偷大盗。本已打算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的他,在一次经过豫州府的时候,一时技痒,进了豫王府想要顺两样宝贝。 然而岁月不饶人,年岁已高的他,在盗取豫王书房内的玉如意之时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虽然千里无踪,来去无影,但已过六十的他,硬挨了王府客卿一掌才得以脱身。 就此,千里无踪莫千消失于江湖。 江湖传闻他身死于某处,然而他虽未死,却也是自觉伤势颇重,回不到从前了。来到这济南府,只是因为当年清风道人坐化于此,传闻清风道人得丹药屡次续命才得以返回故乡。莫千身无牵挂,便隐姓埋名,来了济南府,一路追寻线索,终于找到这小镇,一住就是十年,却始终寻觅不到清风道人坐化之地。 “终于找到了,这个好运的小子,不枉我为你出谋划策,总算带我来了这地方。” 莫千一生谨慎,这次也没有仗着功夫进这石室,只等林成在室内搜寻未果,再一次出去了之后,他看着林成居然连洞门不知道怎么关,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小子真是狗屎运降临。 然后莫千莫老爷子就进了石室。 莫千进去之后,先是细细搜寻了一遍,石椅上的机关一看就是开洞门的,他未动,石桌看起来无甚玄机,那就在这石案里了。 “噔噔噔。” 莫千四处敲了敲,中间有些中空。 果然有,一看有机关,莫千登时兴奋了起来,再次细细摸索了石案四周,就见他在突起的石案边上某处,用力一按,只听见一阵石板摩擦的声音。 石案的边上,居然缓缓弹出了一个正正方方的石盒子。 就在这了! 他急忙忙的拿出盒中物品观瞧。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 莫千却渐渐沉寂了,然后,笑死了来,脸上却带着哭意,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然后面若死灰,坐倒在这石案之上。 清风道人根本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他只是内力深厚,又得以朋友相助,才能在最后时刻返回故乡。莫千把主意打到了清风遗留之物上,却是打错了主意,这些布帛是清风道人的内功秘籍,这可也是清风一生的心血,但对莫千来说,与废纸无异。 “不对!不对!还有一部分,在林成小子的身上,他那里一定还有玄机,我要想办法弄过来。” 莫千自知只剩下两三年活头了,虽然他一生潇洒自在,也已经人过古稀,但人总想多活些时日,不管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就假装被他识破身怀武功,让他拜我为师,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询问他身上的秘密了!哈哈哈,清风道人,这本该是你的传人,现在却要变成我这神偷弟子了!” 莫千心不恶,再加林成路见不平,平日又多加陪伴,天赋也是出众,他生出几分收徒之心,就此也把自己的传承留下去。剑法什么的,恐怕林成是学了人字决了,他没什么好教的,只能指点指点,指明道路,但内功心法,轻功暗器可都是他莫千的拿手好戏,把这些都教给林成,他也算对得起自己的授业恩师了。 其实莫千也知道,他恐怕两三年之后就要作古了,也想趁自己还有精力之时,教出一个好徒弟来,算是给自己这一辈子,留下最后的印迹了。 说回另一边,林成出了山洞,就开始了一丝不苟的练习,还是三式剑法,他想让这三剑融会贯通,能够自由切换。如挡式接挑的流畅连接,挑出敌人的进攻之后,能够完美的发力刺出致命一剑,。 他觉得自己刺出了赢得比武的那一剑之后,已经有了些心得,这一个月磨这一剑,定能有大的突破。 就这样,半天就过去了,他晚上没有再吃干粮,自己熬了一锅瘦肉粥,补充些能量,兼充饥解饿。 吃完散步,打拳,还摘了些野果回来,也不管能不能吃脏不脏,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吃了起来。顺便一提,林成这次带的是灰色长衫,他也知道穿白色进山恐怕一天就没法看了。 莫老爷子下午就回了镇上,买了一只鸡一壶酒,狠狠地饱餐了一顿,在家等着林成从山里回来。 小莲那边,自从镇上归来,她自己在家不时会发出傻笑,平日给爹爹做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莲爹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也挺喜欢林成那小子的,就希望林成说话算话,赶紧进山来,免得自家女儿天天害了相思一样,魂不守舍的。 第十七章 想吃肉了 林成每日修炼剑法,还按照家里的节奏,上午先打打拳疏通筋骨,等到觉得身体舒展开了之后,就开始一剑一剑的重复,基础肯定是要打牢的。再自己正式行走江湖之前,再怎么练习基础剑法都不为过的。 一晃眼就是几天的功夫,这一天林成带来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他本来就没带太多的粮食,本来就准备自己动手,自给自足的。这会儿嘴馋了想吃肉,那就自己狩猎去吧。 说干就干,简单带了水,收了帐篷放好,他提了剑就准备打猎去了。 努力回想着自己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似真似假的打猎知识,走进了林子里。 茂密的树林,不时传来一阵阵的虫鸣和鸟鸣之声,他仔细分辨着声音,有一大片喧哗的鸟鸣声之处,加上翅膀呼扇的声音,就肯定有野兽出没,他就可以去看看了,是不是能打来吃的。 林成自恃手中宝剑之利,野狼都能斩杀了,只要不遇见成群的,他都敢斗上一斗。正想着,他就见前方树林,腾的响起一阵喧哗之声,他心头一震,就此上了前去,准备好手中宝剑,就要开始狩猎了。 就见林成用清风一片一片扫开眼前挡路的灌木,慢慢走了近前,越走声音越清晰,是一阵“呲啦呲啦”的声音,林成见声音渐进,俯身在灌木丛中,依靠着一棵双人环抱的大树,慢慢探了身去。 他举目而望,就见前面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正随着声音一阵一阵的摇来晃去,再往下一看,原来树下是一只黢黑的野猪正在蹭着身子,声音正是它蹭树发出的,野猪黑硬的鬃毛在树皮上划出斑驳的痕迹,一大片被蹭掉,露出了里面的树干。 林成一看,好家伙,两三百斤的野猪,打了够他吃好几天的了,心中跃跃欲试,心里回想着,野猪,这个畜生应该怎么对付。 正面发起进攻肯定是不行的,一个带着一把剑,还没步入江湖的剑客,想要和一只虽然还未成熟,但是也两三百斤重的野猪硬刚,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野猪的要害在前肩胛骨,刺入之后是心脏,以清风之利,刺穿野猪的鬃毛和皮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刺进之后怎么抽身而退就是个大问题了。 野猪被攻要害肯定是要发疯,一个不小心被野猪牙顶了个豁口,华佗来了也没辙,那就要身死当场了。 所以趁着它正闭着眼睛,闷头蹭树的功夫,必须一击必杀,然后再用余力跳出野猪的攻击范围,最好能爬到附近一棵树上,等野猪流血而亡,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肯定不会出现伤亡。 林成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就要上了,一把剑想要干掉一只野猪,无异于搏命了。 他看了野猪蹭树的规律,发现大概蹭个两三分钟,野猪会稍微松懈一会,休息一下,就是这个时机,他只要抓住,肯定能出其不意,给予野猪重创,然后再跳出危险区域,就能等着野猪殒命了。 再确认了一下,他害怕野猪蹭一会就要走了,呼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就从大树后面走了出去。林成虽然没学过轻身的功夫,内功也没练过,但是他练剑许久,打拳也颇多心得,对身体,肌肉的控制能力都大有增强,这野猪也正专心着,竟被林成慢慢接近了,林成提着脚步,越来越近。 就只剩两三米远了,林成只待一个跳步纵身就能冲到近前,野猪却是有点不安了,它仿佛闻到了些陌生的气味,虽然还没蹭的舒服,但也停下了动作,正待睁开眼睛。 林成心中一呼,就是现在! 他像一只奔向猎物的豹子一样,双腿猛的发力,冲刺了过去。但是虽然身子倾斜,高速前进,他的手却是异常的稳,清风剑在一瞬间出鞘,剑尖则是直冲着野猪身体旁边的树干而去。 他怕剑刃的锋利刺激到野猪,让这头敏锐的畜生反应过来躲开了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林成的剑如闪电一滑而过,就在剑刃要错过野猪的身体的瞬间,林成的眼神再次变得朦胧了起来,一如那次和秦武的比试,清风剑也如那次,瞬移一般扎进了野猪的肩胛骨,直插心脏要害,然后林成松开握剑的手,收力跳开,躲到了旁边的树后。 野猪只来得及睁开了眼睛,就见一道亮光闪过。这野猪要是有思想,这一瞬间的想法肯定是,真是亮瞎了眼。 然后这头野猪就疯了!心脏处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野猪顽强的生命力让它猛烈的挣扎了起来,也来不及看清是谁伤害了它,疯狂的扭动,想要甩掉身上多出来的尖锐,发狠用全身的力气,就听“咔”的一声,它蹭了好半天的碗口粗的树,就此被撞倒在了一旁,断成了两截!带着清风剑和一路的鲜血,野猪慌不择路的冲进了树林。 林成见这一剑果然立功,还没来得及欣慰,就见野猪哐当撞断大树,然后冲进树林深处不见踪影。他一下急了, “我的清风剑!我的野猪肉!” 赶忙也追着野猪而去。 野猪逃得是真的快,一路横冲直撞,倒是没再撞断一棵树,一路的灌木也是东倒西歪,加上地上的血迹,林成追踪行踪比较轻松,但是追踪过程可一点不轻松。 一路上走了小半座山,没了清风开路,他的衣服被灌木荆棘划得破破烂烂,他又不敢放松,万一野猪掉了哪个山沟沟里,他的清风可就拿不回来了。于是他紧赶慢赶,终于发现这野猪的痕迹越来越多,破坏力也越来越低了,看来是不行了。 果然,再走几步远,他就发现了野猪躺在一处灌木杂草环绕之处,压出了一条长长的印迹,身上还插着清风剑,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林成松了口气,总算是追上了。走了上去,踢了踢野猪的身子,野猪抽搐了一下, “嘿,还活着!” 林成又跳出两米远,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下,确认是死了,又走回跟前,拔出了免费坐了一路山路狂飙的清风剑。 用身上已经破损的衣裳,撕了些布条,擦拭干净了清风,剑身其实未沾血,只轻轻擦拭就恢复如初。 然后他就看着野猪头疼了,这野猪跑了半座山,也不知道现在这哪儿是哪儿了。加上自己当时只想着这野猪肉能吃好多天,但这么两三百斤的野猪,他怎么运回去? 想着也没什么好办法,先拖着野猪走着吧,林成又撕了布条把宝剑绑在身后,拖拽了野猪牙,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正走着走着,他累得是腰酸背痛,扔了猪牙待休息片刻,一抬眼,嘿,这地方很熟悉啊,这不就是小莲家附近的北坡吗。 他一下来劲了,打到一只野猪,正好还能去小莲家炫耀一番,就算是附近的猎人老大,也不能说轻易干翻一只三百斤的野猪吧! 这么一想,林成又有了动力,嘿呦嘿呦拔萝卜,不对,拖着野猪,足足小半天的功夫,终于看到了小莲家的木屋小院了! 真不知道林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现在是浑身上下无处不冒汗的,全身酸软无比,停下来的一刻就差点躺下了。 “哎呀,我的天呐,可是累死我了,赶紧去叫门吧,让巫大叔来帮个忙搭把手。” 然后他就放下了野猪,仍然举步维艰的往巫家小院走了过去。 “小莲,巫大叔?在家吗?我是林成。” 这会已经过了正午了,小莲正在厨房收拾家务,想着林成什么时候才会进山来,这都有一周多的时间了,他难道是不想来山里找她了吗? 心里还正难过呢,突然听到,有人叫门,一听是林成,当下心里又羞又喜,赶忙放了东西就出了厨房,然后看到林成的样子,“噗嗤”,就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你这是又和野狼打了一架吗,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林成有些尴尬,自己上半身的短身劲装基本被撕的七七八八,下身的裤子也是这漏一块那有一个口子的,加上浑身是汗,当真是形象不佳至极,看着巫大叔也从屋里出来了,赶忙上前去, “巫大叔,我打了一只野猪,有个三百斤重,这一路上我拖过来的,看到你们的小屋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大叔您帮帮忙一块儿弄回来吧。” 巫老大一听很是惊讶,野猪这种野兽,破坏力太强,寻常两三个猎人都不好下手,一个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出去。没想到林成一个小屁孩自己打了一只野猪回来。 “走,带我去看看。” 小莲也露出好奇的神色,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也就跟上去看看, 林成一看小莲果然感兴趣了,心下得意,对小莲得意的一挑眉,转过身去带路了, “就在前面了,这野猪一路拖拽过来,一身鬃毛都有些磨破了。” “那都无妨,野猪这东西我也打过不少的,不差这一身毛。” 巫老大摆摆手,霸气的回应,一看野猪躺在前面,确实个头不小, “嘿,不错,这野猪不小,你小子有一手啊。” 巫老大看出这野猪是心脏要害中剑,流血而亡,心想林成果然是初生牛犊,这也敢下手。 然后就见他走上前去,喝了一声,扛起三百斤的野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往家里走去。 “跟上吧。” 林成目瞪口呆,自己这一路骨头都要累散架了,巫大叔就这么扛走了? 小莲看着他表情好笑,也得意的一甩脑袋,小辫子在脑后划了一道弧线, “跟上吧。” 第十八章 林中修行 林成看着父女俩走回去,也摇摇头,抬腿跟上了。 因为林成的这一头野猪,巫家父女和林成吃了三天,把大部分肉都吃掉了,没吃的晾干做肉干。 到第三天,小莲一直跟林成抱怨,怎么打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害她吃了三天的猪肉。 林成也只能无奈,他也没想到这头猪这么禁吃的,不过好在是吃完了,在小莲家待了三天,虽然没怎么耽误练功,但是还是有颇多不自在,林成心想还是回到帐篷那边,然后在附近练剑。 第二天一早,他就跟巫老大请辞了,说自己在这还是多有打扰,此番进山是为了练剑而来,需要一个僻静之处来仔细琢磨,不断练习。 巫老大心想这小子倒也不是不能自制之人,知晓自己是为了练功而来,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心事耽误了之前的计划。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小莲,林小兄弟要回林中练功去了,你送送他吧。” 小莲长这么大,这附近山坡山谷的,基本逛了个遍,虽然也遇到过几次凶险,但是也都化险为夷了,猎户儿女嘛,怎么能老是闷在家里,小莲拿了弓箭也能打些野兔獐鹿的。 “唉。” 小莲应了一声,却是早就换好衣服了,原来她看出林成是有些离去之心,今早特地换了出行的衣裳,就待跟林成一道而去,看他在何处练剑。虽不至于每日打扰,偶尔给送个饭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林成收拾了东西,告别了巫大叔,跟小莲一起出了家门。 “小莲,我只在山坡上搭了个帐篷,附近有一片草地比较平坦,累了就自己弄点吃的,你见了别嫌简陋。” “没事呢,我也不是没在外面风餐露宿过,不过这边我知道有一个隐蔽的好地方,一会带你去,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去那里,也好遮风挡雨,不至于住在帐篷里。” “好啊,我先带你去取东西。”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地方,林成一看,帐篷还在,只是多了些灰尘,看来这地方不止是人迹罕至,连野兽都不怎么来。 “你就这么搭上帐篷,别说下雨,晚上起了霜不得冷的你睡不着觉,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成也就收了帐篷,跟着小莲去了。 小莲带着林成,一路往西山去了。林成一看这路线,不会是要到前辈藏石室的那个山洞去吧。 林成一边想着,要是真是那山洞,自己是假装不认识呢,还是跟小莲坦白这洞里另有玄机。 不过还好,林成走着走着发现,不是一个山洞,松了口气的同时,小莲高兴的呼了一声, “到了,到了,快来,就是这。” 这儿也是个背阴坡,洞口杂草比较多,还有些碎石把洞口半遮住了,林成一看,顿觉地方不错,出了洞口就有一大片的空地,再往前还有个小水潭,潭水清澈,由一个小瀑布汇集而成,真真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林成喜出望外,当下就夸赞起了小莲, “小莲果然厉害,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你发现,果然是个练功修行的好地方。” “那当然了,远的不说,这北坡方圆十几里我都熟的跟家里一样。” “是吗,那你怎么上次还在回家路上遇到危险了?” “那,那是意外,附近的狼群知晓我爹爹的存在,应该都搬离了的,谁知道哪里来的独狼!” 林成笑笑,当先走进了山洞中。 这山洞倒真的适合用来落脚,进了山洞就直落几米,然后就是一片三四米方圆的平坦地,最里面还有几块大石头可以用来歇脚。林成觉得自己以后的落脚点就换到这了! 这便收拾了东西,放好帐篷,两人忙里忙外搭了好一堆茅草,勉强能住人。又在洞里生了一堆火,一方面照明,一方面则是取暖之用。小莲还抽空布置了些小花在边上。 等忙活完,已经近傍晚了,林成问小莲,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留在这吧。” 小莲正忙着摆摆自己布置完的东西,突然听到林成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我,我,好。” 边说着,边两只手扭捏着,低下了头。 林成自告奋勇要出去打点东西回来吃个晚饭,两人忙活了一天,还没正经吃点东西。小莲也跟着,就拿了东西一起了。 小莲这次带了弓箭,虽然女孩子用不得重弓,但准头不错,也是颇有杀伤力,林成耳聪目明,两人一个负责侦查一个负责狩猎,倒是有条不紊的前进,没多久就列到了两只野兔,分别被小莲两箭钉在了地上,林成过去拎着耳朵回了来, “不错,晚上吃烤兔肉。” 小莲白了他一眼, “就你这样的,知道怎么烤肉吗?” 林成一想还真不会,那就看着小莲发挥吧。 小莲拔了小刀出来,去了皮,剖出内脏,只把肉切了开来,然后用削了皮的树枝串了,夹在火堆上一点一点烤,不时转动一下,没过多久,难以抑制的香味,在小山洞里弥漫了开来。 小莲又从背的小包里拿出了些盐巴,细细的撒均匀,然后递给了林成。 林成也不客气,他早就在旁边馋的满嘴流口水了,接了兔肉就狼吞虎咽了吃了起来,啊呜啊呜的吃了好几口,连连对小莲伸大拇指。 小莲见他这样,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不管他了,继续烤自己的下一串肉。 山上的野兔又肥又嫩,肉多,两人都吃的饱饱的,林成更是满嘴流油,差点没噎死。 吃完之后,把残渣扔出了山洞,两个人就在洞前的草地上,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晚上没有回家,以前不管干什么,晚上都是要回到家的,从来没有例外过,今天有了例外,是因为你。” 小莲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些轻柔的声音,顺着细细的风,传进了林成的耳中。 林成没有望着星星,而是转过头,望着小莲的侧脸。 天已经完全黑了,新月初上,满天的星星,映照着坐在地上的一对少男少女,男孩儿只是痴痴的望着女孩儿,光滑的脸庞在星光之下仿佛变得迷蒙,只见这个脸蛋微微转了过来,展颜一笑,仿佛全世界的颜色都汇集在了她的脸上,眼睛都带上了忽闪忽闪的星光。 她轻轻靠在他肩膀,他轻轻搂过她的肩膀,良久。 第二天一早,林成醒来时发现小莲已经不在了,找寻了一下也没找到,心头有些失落,看来她是先回家了。 不过很快他也就振作了起来,在旁边水潭洗了脸,吃了小莲留下的早饭,准备打拳,舒展筋骨了。 接下来几天就是按部就班了,林成上午打几遍拳,回味着拳法中对自己肌肉的掌控,然后就开始练剑,对自己的剑法进行融会贯通,狩猎野猪的时候,他就有了信心能够用出自己悟出的一剑,所以当时才孤注一掷,现在他便是将自己能够用出的剑式连接起来,能够做到三式都随心所欲的用出,他的剑法,才是初步小成,就可以继续往下修行人字决更高深的剑式了。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林成虽然已经有些领悟,有些心得,但是苦于无人引导,自己慢慢摸索总归是走了颇多岔路,大方向虽然不错,想要一路坦途却是不可能了。 落脚山洞之后的第五天,中午。 一处树林边缘,一棵两人粗的大树上,树干却是布满了菱形的方孔。突然一道剑影,似鬼魅一般,笔直的刺出,“锵”,扎在了树上,剑身笔直不晃,剑柄处,握着一只用力的手。手的主人此时却在微微摇头,又歪了。望着树上七扭八歪的剑孔,他不由一阵哂笑,训练效果不佳啊。 正想着,收剑回身,却听到后面有人叫, “林成,别练了,快来吃午饭啦。” 林成恍惚间仿佛回了镇上,听到小姨喊自己歇歇的情景,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在山里,那喊他的人,是小莲! 林成一下子兴奋了,宝剑归鞘就回了山洞去。 果然,山洞前俏生生的站着位佳人,不是小莲又是谁。 他微微一笑,跟着转过身的小莲就进了洞里。 “特意给你做了些青菜,都是我早上亲手采来的,很甜的,还有野鸡肉,给你补补身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林成只是看着小莲,看着她一样样把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 “呆子,快吃饭,看我干什么!” “嘿嘿嘿,你比饭好看。” “贫嘴,哪儿有人和饭比的?” 林成拿了饭菜开始吃饭,这次换小莲在旁边看着林成,两只眼睛都要透出水来了,然后一边和林成细声细语的说话,说着自己那天早上回家被爹爹数落了一顿,才这么多天都没过来。说着自己今天早上特意很早就起来去采野菜,都是沾着露水,她每一个都洗了好几遍才做成了菜。说着今天她和爹爹说过中午来送饭,可以一直待到傍晚,要他送她回去。 林成也是吃着饭,听着小莲异于往常的温声细语而不是叽叽喳喳,不时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就像多年的恋人一样,仿佛有了默契。 这一天过得异常的快,下午的时间,林成一如既往的练剑,不同的是,旁边有一双眼睛,坐在那天晚上看星星的石头上,小莲晃着腿看着林成挥汗如雨的一剑一剑,每一剑都好像机器人一样,有时候又好像有了幻觉,前一剑和下一剑大相径庭,但是明明是一样的轨迹。 又到了傍晚,快到送小莲回家的时候了,林成却仿佛来了劲头,剑随清风起,不知不觉舞着剑来到了大树前两三米处,林成持剑归鞘,停在了原地,傍晚的风吹拂起他未扎上的碎发,又一阵风起,“锵”,长剑出鞘,横于胸前,林成眼中似有刀光,他持剑而挡,剑上挑荡开来犯之刀,却突然抽身而退,转身右手持剑,横扫而过,林成感觉体内仿佛有一股能量,随着自己挥剑之势,从剑刃中也挥发了出去,“呼”,剑光仿佛撕开了风,林成收剑归鞘,转身向着小莲走了过去。 “走吧,小莲,我送你回去。” “好啊,你的剑练的真好,我喜欢你练剑的样子,好认真呢。” “是吗,那你可以常来看我练剑!” “恩恩,我和爹爹说,以后中午常来给你送饭好了,你也能多抽出时间来练功。” 两人边说着,夕阳下,影子渐渐拉长,然后渐渐不见了。 “嘶啦”,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剑光一闪而过之处,却突然裂开了一道半尺长的裂痕,仿佛被什么东西割开了一样。 第十九章 一个月 林成只送小莲到看到小屋的地方,然后目送小莲进了家门,这才回转身去,自行回了山洞。 自从这日之后,小莲几乎每日中午都来给林成送饭,巫老大都不止一次的对小莲说,他这个当爹的中午都没得吃了。小莲也只是低头笑,然后每日仍旧挎着篮子,来到洞前喊林成,然后看着林成收了剑,急急的回来洞里,看着林成狼吞虎咽的吃掉自己做的饭菜。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每日操劳,然后她在他的身后支持着。 林成也是乐在其中,每天上午虽然也在专心练剑,但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中午快快到来,然后那个萦绕在脑中的身影俏生生的站在洞口,他只觉得很满足。 等中午吃完饭,收拾了东西,两人就一起说东说西。 林成呢,就用他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江湖故事,儿女情长来吸引小莲的注意,每次说到精彩处,林成都是踩在石头上,手眼身法步无一不俊,端的是架势十足。 小莲也坐在下面,托着腮,看的津津有味,听得才子佳人大圆满了,两眼放光,小脸都兴奋了,仿佛自己变成了故事中的人物,和林成两人神仙眷侣。 而如果说到悲剧故事,她又会觉得故事里的人好可怜,孤苦伶仃无人依靠,她恨不得亲自做了饭菜送进故事中,给可怜的人儿吃饱穿暖,有人关爱。 时而换成小莲说,小莲则会细细诉说她这些年都做过的事迹,比如她八岁就跟着爹爹出过猎,拿着一把小木叉,还有好几个猎人伯伯们一起,虽然她什么都没打到,不过几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她还是兴奋不已,因为爹爹说这次收获这么多,是因为带了小莲一起来,她真是个小福星! 之后小莲就一直有练习射箭,第一次真正打猎,是在十岁的时候,她用莲爹给她特制的小弓箭,射中了一只野兔,只不过威力太小,那野兔还逃跑了好久,还是莲爹带着猎犬把野兔抓回来的,后来再出门,小莲也会带上一把弓。 还说之前都是爹爹给她挑选衣服的,每次去集市,她都是赖着爹爹跑来跑去的,上次却是和他一起游玩一路,买了好多小首饰,她爹爹都吃醋了。 中午休息过,林成就要开始下午的修炼,有小莲在,仿佛练剑的时候变得少了些,中午他们互相倾诉,晚上日落之前就要送小莲回家,但是只要小莲看着他,林成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力量。 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庞大的,暂时没法掌控的力量,而在小莲的陪伴下,仿佛体内的力量都温顺了下来,上一次无意间发出的剑气,他都自觉掌握的七七八八了,十次有九次能挥斩出剑气,只不过杀伤力不大,但总是多了一种攻击手段。等到自己更加强大的时候,这就是足以致命的杀招。 而每到快要傍晚的时候,林中风起,林成总会似有感悟的随风拔剑而起,感受风的浮动,手中的剑也会飘忽不定,挡和挑的结合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刺式却总是形单影只,一剑刺出,清风剑仿佛清风中的精灵,忽闪不定。 小莲总是在旁边的大石上不厌其烦的看林成练剑,她喜欢林成傍晚的时候随风舞剑,她觉得很有韵律,贴合大自然,贴合这森林。有时候,她会顺手揪下一片草叶,随着林成的剑舞,一阵悠扬绵长的哨声,从她口中的叶上传出去,顺着风,沿着这片树海,传出很远很远,而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一个舞剑的少年。 在草叶哨响的刹那,林成体内的能量仿佛也有了意识,一瞬间集中到了他的右臂,沿着经脉灌输到了剑锋之上,宝剑看着去势不快,却仿佛瞬闪而过,只跨几米的距离,林成脚步不停,只见剑锋直插眼前的大树,深入尺余。 他有些呆呆的望着手中的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刺出的一剑的威力,自己体内简直有一座宝藏,只是现在还没有挖掘出来,才只是冰山一角就这么恐怖了,完全释放出来,他一定能纵横江湖,一剑试天下。 然后清风剑就被卡在里面了,宝剑虽利,被前后夹击在树干里面,还是不好拔出来的。林成前后晃动,好不容易才把这剑弄了出来,小心的擦拭了下,入了鞘。而这树则是遭了秧,平日里被他刺来划去不说,练习剑气的时候要被他划破树皮,这次更过分,直接扎进了一尺多深,好在大树够粗壮,最多模样难看些,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林成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回身走去, “小莲,回家吗?” “我…… 爹爹说今天和几个伯伯们入深山猎一只老虎,没个三五日恐怕是回不来了,我待明日再回去。” 说着,小莲又脸红了起来,自打认识了林成,她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比以往十几年脸红的次数都多的多。 “是吗,那你今天又落到我手里啦。” 林成假意坏笑着,慢慢逼近小莲,俯身压制了她,用手轻轻挑起小莲的下巴,语带挑逗, “妞,给爷笑一个。” 小莲的脸再次红到了耳朵根,眼神羞涩不敢直视林成的眼睛, “讨厌,别闹了,去准备一下,还要吃晚饭呢。” 林成用手慢慢滑过小莲红润的脸,手掌微收,用手背摩擦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笑着说到, “你带了弓吗,还像上次一样,我侦查,你狩猎。” 小莲感觉脸上那只手慢慢滑过,发烫的面颊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了,待林成收回手,她又觉得微微有些失落,悄悄松了口气。 拿了弓箭,两人又出发打兔子去了。 扑腾扑腾,一阵翅膀乱飞的声音,林中四处很是喧哗了一阵,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大叫, “在那儿呢,林成,我射到它了,你快去抓来。” 又是一阵灌木中跑过的声音,就见一个少年,一手拿剑,一手抓着两个翅膀拎住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鸡屁股上还插着一只微微晃动的箭,得意的冲着女孩儿喊, “抓到了,是一只野鸡,很肥,晚上就烤它了吧。” 两个人回去之后,又是一顿忙活,两人感情日深,小莲指使起林成来也是毫无压力,于是林成变成了跑腿小二,又是四处拾柴,又是生火,还要做好一个烤肉架给小莲。好在野鸡小莲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从上串到烤熟,林成就光顾着在旁边流口水了。 然后当天晚上,两人再一次吃的满嘴流油。小莲收拾了之后,回来发现林成一个大字躺在睡觉的石头上,不由笑到, “吃完就躺下,你是猪吗?” “嘿,当猪有什么不好,只用管吃饭睡觉,什么时候不用管了,那就是要上桌了。” “你一个小屁孩,哪儿有那么多想法,起来啦,活动活动。” “今天阴天,外面都没有星星,去哪儿活动?” “那,你再给我讲讲三国演义的故事吧。” 林成侧过头看了看小莲,然后做了起来, “行,我再给你讲一讲三国的故事。” 然后他从三顾茅庐开始讲起,讲赤壁之战,草船借箭,讲七擒孟获,六出祁山。 小莲在火光下,眼睛的光随着火焰的跳动明灭不定,但一直紧紧的盯着林成,听着他的故事。 小莲惋惜诸葛亮卧龙先生一生智计无双,却不能助刘备一统天下,但是她还是最喜欢诸葛先生运筹帷幄,尽在掌握的模样。那像极了林成认真练剑的样子,仿佛一剑在手,天下尽握的自傲。 讲着讲着,小莲不知什么时候,轻轻的睡了过去。两只小手还托着粉嫩的小脸,眼睛已经闭的严严实实了。 林成也是发现了小莲睡着了,他铺好了茅草,简陋了些,不挑的话也能睡个安稳。 然后拦腰抱起了小莲,轻轻放在了茅草上,放平,给她盖上了自己的长衫。 望着小莲熟睡的样子,他再次轻轻摩挲着,微微捧起,俯身,轻轻吻了她一下。 小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只看到她的嘴角翘起,仿佛睡梦中也十分高兴。 第二天上午,吃了早饭小莲先行回了家,中午做了饭又回来,下午陪伴着林成练剑。如此反复了三天,第四天,小莲中午带饭回来之后, “晚上我要回去啦,我爹爹打猎归来了,那头老虎很是狡猾,没猎到。待下次搜寻到踪迹再次进山猎它。” “恩,好的,我进山也一月有余了,今晚送你回去,明日一早我就要收拾一下回镇上一趟,家中还有小姨,我得陪伴她些时日了。” “恩,应该的,小姨一个人在家也怕是想你了,你回去多哄她开心些。” 又到了傍晚,林成如往常一样送了小莲回去,家门口遥遥在望,两人相视而立。小莲两只手搅在一起, “林成,其实,那天晚上,我还没睡着。” “啊?” 林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莲踮脚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了开去。 “你快走吧,你回来了记得先来找我。” 林成看着小莲边跑边回头的进了自家院子,他摸摸嘴唇,嘴角带笑,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了些许行囊,带了些自己打的野味,踏上了回镇的归途。 第二十章 路遇山贼 林成一路唱着山歌,准备回家看望一个月没有见的周小姨,还有莫老爷子,一个月没人陪他吃午饭,不知道有没有念叨着他。 东西带的不多,打的一只野兔一只山鸡,都简单处理了下背在了身后。还有银子,换洗衣裳都没带一件,反正家里有,他还想着带点回来呢。 林成往回走还顺路去了一趟小山洞,石室仍旧开着,他又搜寻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摇摇头出了洞,继续往回走了。 这一个月来,林成时有狩猎,走路都有些习惯的轻手轻脚,他正欢快的哼唱着不知名旋律,步伐轻快的往回走,突然仿佛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这里离镇上说近不近,说远吧,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脚程,正常时候,进山的猎户都不愿意来这边,没有东西可打。 “奇怪了,这里还有人声,待我去看看。” 他一时好奇,再次轻身踱步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听着几人的谈话。 “大哥,再往前走就有个镇子了,咱们要不就去镇子上歇一歇?还能找点乐子。” 一个听起来有些猥琐的声音传来,林成皱了皱眉,这不像是好人啊。 “不急,这一片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找个行走的商队了解了解情况,说不得还能挣点外块。” “是是,还是大哥英明,那二当家的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放屁,什么二当家的,那矮子就是个叛徒,勾结吴老虎,要造我的反,亏得老子那么信任他。要不是不小心中了毒,他们几个,我一人都能干翻,何至于落魄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破地方!” 一见大哥发怒,剩下不知几人都禁口不言,诺诺称是。 林成也有点听明白了,这伙人怕不是一伙山贼,大当家被造反不得不逃离出来到了这。那他说的找个商队问问路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行,这事我得管,由不得他们在我面前谋财害命。” 他小心的探身出去,发现聚堆的一共四个人,身上都似有些凶悍之气,为首的那人更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几人都带着把钢刀,身上衣服有些破烂,想来是逃亡至此没的换洗。 “惶惶丧家之犬,看着倒还有几分力气,既然你们几人逃到小爷跟前,那也是天意,就葬身于这南屋山上吧” 他正想着,听得那伙人已经起了身要走了。 “王麻子呢,小便也能这么久?” “来了,大哥,我发现往下不远处有一处大路,应该是进山的官路,咱们不如就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你小子不错,一会要是做成这一单生意,多分你一份。” “多谢大哥,都是大哥教的好!” 那莽汉子被捧了一捧,也是心情开阔了不少,当下冲着那官道行去,几人选好了位置,埋伏下,准备做下老营生。 这条官路是附近山脉进镇的唯一一条大路,只要从山北、西边想要进镇,不走深山老林,都要由此经过。 没一会儿,果然有一支商队来了,规模不大,除了看货的商队老板和随行人员,就只三个镖师押运,毕竟这条路挨着南屋山,附近多猎户,少有山贼劫匪敢来这一片的。 不过今天却是出了意外,这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山贼,一见果然有商队,还是个小规模的商队,当下心里一喜,那领头的马上就急吼吼的跳了出去, 那几个镖师这会儿正互相聊天打趣呢,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进镇了,几人也就能完成这次托镖。说实在的,这条路走了不下十次,每次别说劫道的,连只调皮拦路的猴子都没有,若不是有人上门请镖,这生意虎威镖局是不太想接的。 一个年轻的镖师,出镖不多,正抱怨着呢, “嘿,两位大哥,咱们每次出镖都这么沉闷吗,这一路上连个鸟都没有啊。” “这条路一向如此,等你出几次危险的,你就知道安稳点才是好的。” 一个面相沉稳的大哥安慰着他的小弟,正说着,就见前面山路两边,跳出几个人来,手持钢刀,凶神恶煞,但也是衣不遮体,看着很是凄惨。 就见那一看就是领头之人,大喝一声,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路过,哼哼,留下钱财给大爷,我放你们一条活路!” 旁边四个喽啰也是附和一气,表示不拿点东西下来,你们就别准备走了! 三人神情一震,嘿,刚说完这就来了活了,不过领头之人也是稳重些,当下拍马前驱, “几位朋友,在下虎威镖局胡振,押运一单生意,都是养家糊口的。若是不嫌弃,胡某资助几位些银两,放我等过去可好。” “呵,资助些银两,你觉得本当家的是乞丐吗!听好了,你们要么,留下车上的钱财,我便放你们走,要么,就问问我弟兄们手里的钢刀吧!” 胡领队一看交涉不成,这伙人怕是会拼命的亡命之徒了,当下心里有些凝重。那股子凶悍之气做不得假,一个不小心,这一次出镖怕是要有些伤亡的。 他拍马回了车队前,与另一人和跃跃欲试的年轻镖师对视一眼,径直去了后面的马车。 说是商队,其实只四辆马车,前面两辆都是货物,装满了些粮食布帛之类的易经手的东西,倒数第二辆最大最豪华,里面是商队老板,和他的儿子,最后一辆马车则是跟随的几个家丁加上另外一些日常的东西。 最大的马车里,几个劫匪跳出来之时,商队老板的儿子就吓坏了, “爹,还有拦路抢劫的,咱们要不要跑?” “不怕,这次特意带你出来见见世面,我去请了附近最有威名的虎威镖局的镖师前来,几个蟊贼而已,不碍事。” 说来也巧,这才是商队少爷第一次行商,是跟着他爹来熟悉家里生意的行商流程,他爹自觉没什么危险,就只请了三个镖师护送。 那胡姓镖师骑马过来,就见商队老板撩开了马车帘子,询问了起来, “胡镖师,那拦路的是什么人,可有什么要求吗?” “白老板,那伙人恐怕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开口便要你车上的全部货物,不给就要动刀兵了。” “哼,我泰安城白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就这么丢了两车货物逃走了,传出去还怎么做生意!” 胡镖师一听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心想这是得拼命了。 “爹,真的没事吗?看胡镖师的意思,这伙人恐怕不好惹。” 这少东家虽然只第一次行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也有几分,一看那镖师有些脸色不对,拦路之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小蟊贼而已。 商队老板也只是担忧的摇摇头,挥挥手让旁边骑马跟随的家中护卫上前助阵。 胡振回到车队前,跟另两位镖师低语两句,再次冲前方喊道, “大当家的,都是出门在外的,你开口便要了全部财货,恐怕是答应不来了。” “那还废话什么,尝尝我弟兄几个手中钢刀的厉害!” 说着一挥左右,上。大当家也跟随扬刀杀来。 几个镖师和一同骑马在前的护卫也不坐以待毙,先仗着骑马之利,三人结了个三角阵型,拍马先行冲了过去,那护卫也紧随其后。 “当,当”,就听数声钢刀相击之声,几人已是打了起来。 大当家一伙果然是身经百战的山贼,马下战马上却是丝毫不落下风,虽然有地方狭窄,马上也颇多施展不开的原因,但也是相当了得了。 一晃眼的功夫,胡镖师借马势一刀劈砍开大当家的手中之刀,暗运内力一刀劈下,直接由上而下劈斩在了大当家肩膀之上,却只听“铿”一声,钢刀险些握之不住,这大当家的竟有如此之深的横练功夫! 大当家故意漏了破绽硬接胡镖师一刀,见他果然上当,一刀撩斩,马腹受伤。 高头大马瞬间受了惊,腹部受伤,直接一声嘶鸣,直立而起就把马上的胡振甩了下去,扬腿逃了。 另几个捉对厮杀则是各有不同,之前提议拦路抢劫的猥琐男人却是没能挡住人加马的冲击,只“当,当”挡了几招,便被那年轻镖师马缰一勒,就见棕马前蹄高抬,一蹄将这人踢将到了路边,身后便是茂密的树林了,他缓了半天气,正待提刀杀回去,突然后心一痛,他盯着从前胸透过来的染血剑尖, “嗬,嗬,” 他想发出些预警之声,嘴中却不住的往外冒着血沫,缓缓倒在了地上。 林成一击致命,再次收回了身影,躲在树后观察着局势。 那边战况混乱,胡振被摔下马,不得不带伤与大当家搏命,虽然先行解决了猥琐男人,但剩下几人仍旧捉对厮杀,马失了冲劲,便有些周转不开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纷纷学着大当家,找机会砍了马腹或者马腿,年轻镖师见机的快,先行跳下了马来,没有受伤,另一个镖师和护卫却是一时不查,也摔了下来,受了些许的伤。 胡镖师见形势不妙,硬劈斩开来大当家之刀,后退而去,随后横扫隔开另外几人攻向镖师和护卫的钢刀,几人搀扶着后退,刀口斜举,面目坚毅。今日,已是不死不休了! 第二十一章 伏诛 大当家看几人退后死守,也聚集了自己这方几人。 “不对,刘三刀呢?” 大当家感觉不对,寨子二当家造反,跟着自己逃出来的兄弟跑的跑死的死,就剩下四个还忠心耿耿的跟随,这打劫才刚开始,人哪儿去了? “大当家,在那儿呢,看样子是死了。” 王麻子眼神好,四处望了望,看见了已经趴伏在路边的刘三刀,指给大当家。 “妈的,真是个废物。这地方邪性,咱们速战速决,抢了钱财就走,不做停留!” 大当家心中有些不安,指挥了弟兄几个,再次持刀冲了上去。 很快,两边又“叮叮当当”,战作一团,这次没有了马做缓冲,镖师一边虽然都修习了内力,然而除了胡振,另两人打斗经验并不算多,年轻镖师还能靠着冲劲勉强与悍匪打的有来有往。另一名镖师却是节节败退,三刀两刀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胡振虽然武艺在大当家之上,然而他有家有口,身为多年的老镖师,常年接这种安稳的镖,已然失了锋锐之气,和大当家以伤换伤,也是全然落入了下风。 大当家仗着自身横练的硬功,招招硬扛胡振的刀锋,他的刀也是每每往要害处招呼,逼得胡振出刀越来越无力,畏手畏脚只能尽力防守。 就见大当家又一刀直冲心窝而去,完全不顾胡振横扫而来的刀影。胡振心里暗骂,真是疯子一般的打法,他只能收身而退,避开对面的刀锋。 谁知大当家虚晃一招,他见果然逼退胡振,也欺身而进,却是冲着另一个镖师而去,那镖师和那王麻子拼刀已然是有了败势,身后胡振让开了一道缺口,让大当家子直接进了防守圈。他一下腹背受敌,当下心中慌乱,手中刀兵不稳,被身前山贼一下击飞了出去,然后前后一同出刀,他胸口后背中刀,吐血而倒,不住地抽搐着,眼看是不活了。 胡振见自己中计,另一个镖师身处险境,当下大喝一声, “危险!” 然后急忙忙再次出刀砍向大当家腰背之处,然而和之前一样,“铿”,又是一声金石交击之声,他的刀只入了半分就被夹在了肌肉中间。胡振当真是心中绝望之极,懊悔不已,因为自己学艺不精,已然害死了一位同僚。若是自己能勤练内力,也不至于面对一个练了外功的山贼便束手无策! “啊,” 年轻镖师见转眼己方就死掉一人,不觉目眶睚眦,心中发狠,一脚踹开了眼前之人,抽刀回去支援正以一敌二勉力支撑的胡振。 而他踹开的山贼,一下跌坐在路边,还未及起身,就突感剧痛传来,只见一截利剑,由上而下,穿过他的胸腔透出,他也只能勉力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声音,然后身子慢慢侧倒在路边。 商队老板的儿子,正胆战心惊的从马车上观察着外面的形势,虽然父亲就在旁边,外面还有好几个家丁拿些木棍围着马车,他还是难掩心中的惶惶之意。 那镖师被大当家二人合力击杀之时,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这不是开玩笑,真的会死人的! 而在年轻镖师踹开眼前的山贼之时,他只关注了一下,谁知道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因为相隔不近的距离,他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那个山贼仿佛中了邪一样就开始口吐鲜血然后倒地,一想就是死了。 他登时就惊恐万分,声音都在颤抖, “爹,爹,这路上有鬼,有鬼啊!” “别瞎说,镖师们正在跟贼人搏斗呢,你不要在这吓唬自己!” “真的,那边路边,我亲眼看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那个山贼就死了。” 商队老板却是思忖了起来,要说光天化日的有一只鬼帮他们杀掉山贼,怕是不太可信,但是如果是个人的话,就说得通了。 当下他心中也稍有安定,没有声张,这侠士不知是何想法一直没有现身,既然是帮助自己一方的,等赶走了山贼一并感谢就是了。 于是他安抚着胆小的儿子, “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鬼,你肯定是看错了。” 大当家本来在干掉了一个镖师之后,心中顿觉一松,已经胜券在握,这几人靠着自己打头阵,磨他一磨也都能拿下,到时候拿了钱财,杀人灭口,荒山野岭的谁知道是他们犯下的罪过。 谁知打着打着又觉得不对劲,他逼开身前两人,和王麻子背靠背慢慢退后。 “王麻子,怎么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妈的,弟兄们呢!” 王麻子都快哭出来了,怎么自己这边人打一会少一个,现在反而变成三人围攻他和大当家了。 “大当家的,这林中莫不是有鬼,另外几个弟兄们怕是都栽了!” “放屁,有个屁的鬼,一定还有人在暗处,妈的,挡了大爷的财路,有本事你就出来啊?别藏头藏尾的!” 林成刚才其实已经露了身形,他和那护卫配合着,护卫猛然抢攻,另山贼不得不退,而林成以逸待劳,就在树后一记直刺再杀一人。 这边听着山贼的叫嚣,他默然不动,仍旧静静的等在树后,等着刀兵相击的声音响起,他再探出身去观察着,心中计算着形势,是不是应该出去一同参战。 而山贼一方,这会儿已然岌岌可危。虽然还有大当家和王麻子两人,然而对面胡振仍有余力,年轻镖师面带悲愤,白府护卫则是眼神犀利,三人誓要留下对面两贼人,为死去的镖师报仇! “我牵制那大当家,你们速战速决,解决掉那麻子!” 胡振咬着牙说道,然后冲上去再次与大当家刀兵相接,战作一团。 那护卫与年轻镖师对视一眼,也发狠杀将过去,两人刀刀致命,那王麻子连忙招架,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命丧当场。 这二人单人就和山贼斗个旗鼓相当,现在二人合力,只三五个回合,那王麻子就有些招架不住,左边刚挡了护卫一刀,右边年轻镖师的刀也攻来,他正待抽刀挡住,却感觉有些无力,原来是左挡右支两边顾头不顾尾,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一恍惚的功夫,他捂臂后退,右臂已然被砍中,刀伤见骨,血流如注。 他自觉今天已经是没有活路了,只叹一声自己入错了行,当了山贼,今日落得如此下场。 他还想强提了力气拼掉一人,然而对面二人一左一右,交替而来,他已然支撑不住,就在身上也连连中刀之际,他对着那边压着胡振打的大当家一声喊, “大当家的,我王麻子先走一步了,大当家能逃就快逃吧!今天咱们算栽在这儿了!” “王麻子!” 大当家本来力压有些强弩之末的胡振,还待杀了之后立马前去支援王麻子,谁知这最后一个兄弟也要命归黄泉了。 他心中愤恨,顾不得要杀掉胡振,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生天,他大刀再撩,胡振再中一刀,已然有些摇摇欲坠,然而大当家一心要逃,恨恨地看了一眼这几人,收了刀就往后窜去,想要返回树林当中,进了茂密的丛林,这几人就肯定不会再追杀而来了。 胡振眼见着大当家抽身而去,他只能坐在地上,左手捂着胸口,鲜血顺着指缝缓缓留下,右手刀已经脱手,勉强撑着地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别追了,这人横练功夫了得,我的内力破不了他的身,追上也杀之不得,等回了泰安城,再查查他的底细,这等功夫不会是无名小卒!” 他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已经解决了王麻子赶过来的二人,艰难地说道。 二人也是身心俱疲,当然同意,当下扶起胡振回了马车那边。 “白老板,幸不辱命,这趟镖保下来了!” 商队老板有些默然,几条生命就这么失去了,他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胡振,开口说道, “胡镖师,死去的镖师,我白某人负责安葬,他的家人我也会出一比安置费,让他们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两位镖师的伤白某人也全部负责了,谢谢两位的拼死相护!” “至于白护卫,回府再领赏吧。” 胡镖师等三人都是抱拳回应,至少这老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有这一番保证,这一趟镖也算是过得去了。 江湖儿女,生死都看得比较淡。尤其行镖在外的,等闲遇到几个贼人再正常不过,死了只能说自己时运不济,现在还有人给安葬照顾家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老爷,还有一个侠士,之前若非他出手杀掉几个贼人,恐怕我们几个是凶多吉少的。” 白家护卫则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无妨,不知是何方侠士,既然他不愿出来,也是我等无缘相见,日后多行善事,也算是还了别人相助之意!” 这边安排好,搬了死去镖师的尸身带在最后一辆马车之上,胡镖师也进了马车休息,另外几人也是走路带路跟随的,再次往镇上走去,待补给一番再往泰安城进发。 另一边,大当家进了树林,听着耳边的呜呜风声,面目狰狞无比。 本来他被夺了当家之位,只能狼狈逃窜,现在仅有的几个跟随他的兄弟都折损了,他心中不服,无比的愤恨。 这会儿正深一步浅一步的爬着山,大刀边走边挥,切断前方挡路的荆棘,也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怨恨。 突然,耳边风声似乎有些不对,呜呜之中带着些许凄厉的尖啸,一瞬间他的后脖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急忙忙横刀转身,想要逼退身后来袭之人。 然而就见来人剑光一转,这一剑竟是虚招,此时剑光如电,直攻大当家腋窝之下极泉穴,大当家横刀之势已收之不及,仿佛主动迎上了锋锐的剑尖。 “噗呲。” 金属切入血肉的声音响起,大当家脑海里只来得及想到, “他怎么知道,我的命门在腋下!” 就此轰然倒下,大当家殒命当场! 第二十二章 回归,新剑式 林成仗着自己熟悉地形,趁大当家心神不定之时,一剑刺入大当家腋下,收了其性命。 这会儿也没着急走,蹲下来准备搜刮自己的战利品。 他一脸嫌弃的扭过大当家狰狞的脸,然后前身后身搜寻了起来,谁知这大当家也是个穷货,周身上下只些许碎银子,还有一个上面写着黑风寨的铁牌子。林成估摸着这应该是他寨子的名字,他留下也没用,随手就扔在了旁边,拍拍手就走了。 这一路上林成又是心情愉悦,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还顺路去了一趟环山而过的小河边,洗了洗自己有些脏了的手和脸,衣服上的血迹就说是路上打来的的野兽的。 捧了几捧清凉的泉水,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再次轻快的往镇上走去。 林成脚步轻快,这会儿他颇有些后悔,不该玩神秘,没有露面的,若是几人联手,他有十足的把握仍旧击杀大当家于当场。 只不过,他一早就认出了这商队是白家的,也就是一年前的玩伴,小胖家的商队。后面的马车上坐着的,怕不就是他和他的父亲。 一年未见,甚是想念,然而时景不太对,他又想搞个神秘,就没有现身相见。若是出去了,现在应该早就到了城里了。 林成边走边摇头,走了大半个时辰了,适才虽然他出手不多,然而聚精会神的捕获时机,再全力出招力求一击而亡,实际上他耗费的心神颇多,刚才还得着有了小河给他清凉了一番,不然他怕是有些疲惫了。 小镇遥遥在望了,他紧了紧背后的包袱,快步走去。 望山跑死马,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进了镇,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了,急吼吼的往家里赶去。 进了家里的店铺,就见店门大开,周小姨正跟范秀才家的二姨太三姨太谈笑着,像是在讨论刺绣的事情,他反正不懂,笑着打了招呼。跟自家小姨笑眯眯吐了个舌头,眨了眨眼睛,就进了内院去了。 进了自己的屋,坐在床上,真是感觉无比的亲切,都已经一个月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了,真是怀念啊! 他打量了一番,屋内还是干净如初,看得出来周小姨肯定是每天都有打扫。他自觉有些愧疚,自己在外面练功一下就是一个月,等到以后他开始行走江湖,更可能里面都回不了家。 “这次就多陪陪周小姨,在家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再进山去吧!” 林成暗暗想着,脱了衣裳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周翠进来了,看着林成已经睡着了,就坐在了床边,轻轻抚着一月未见的面颊,林成的嘴角都长出了些绒毛, “快长成大男孩了。” 周翠想着,看见了他随手扔到椅子上的外衣,拿了出去准备给他洗掉。临出去又看了林成一眼,轻轻合上了门。 周翠倒了盆水,翻看了一下衣裳,发现了衣角的血迹,她心里揪了一下,也没有声张,洗完就在院子的晾衣绳上晾晒了起来。 刚忙活完,林成推开门走了出来,就见他在阳光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啊~还是家里舒服,在外面这一个月,我都快成了野人了。” “一回家就睡,你倒是舒服的很,我还得给你洗衣服!” “嘿嘿嘿,周小姨辛苦啦,成儿给你带了我亲手打来的野味,这一个月全靠这些给我补充营养,给你也尝尝,肉质很好的。” 林成一脸讨好的凑上去,给周小姨捏着肩膀,林成是越长越高了,现在周翠身后高出半个头去,边捏边说着。 周翠微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然后就拉过林成的手,在身前细细的打量着, “我家成儿真是长大了。” 她眼睛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一时有些忍不住。 “ 周小姨,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别哭别哭。” 林成有些慌乱,连忙用手去擦拭周翠的眼泪。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你的娘亲。” 一说这个,周翠更是有点泪崩,侧转过身拿手帕擦掉眼泪, “不说这个,成儿都要长大成人了。把你那肉质鲜嫩的野味拿到厨房吧,我给你炖肉汤吃。” 说着,周翠就急忙忙的走向了厨房。 林成眼中有些疑惑,他从不知自己的身世,记事以来听得旁边人说起周家丫头和林成也是连连叹息,他只以为自己是周小姨亲生,只是父亲抛弃了他们,为了顾全自己和林成的名声,才让他叫她小姨的。 看这意思,怕是另有隐情了。 林成摇摇头,不想那么多了,周小姨若是想要告诉他,肯定会说的,不急在一时。 他去房里取了包裹,把野鸡和兔子带进了厨房。 “呦,挺肥的兔子,你小子不错啊,在林子里待了一个月会打猎了!” “那当然,我这么天赋异禀,学什么会什么!” 林成一拍胸脯,自卖自夸起来。 周翠白了他一眼,拿了兔子和野鸡,野味肉都不少,就两顿吃吧。 当晚,林成一边吃着周翠做的红烧兔肉和兔肉汤,一边跟她汇报着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比如他现在剑法已经有所小成了,还能发出半米远的剑气。 比如他一个人猎了一只三百斤的野猪,吃了好几天,都快要吃的不行了。 他还选择性的说了些他和小莲的事情,比如中午小莲给他送过几次饭,看他练剑等等。 周翠饭量小,只吃了一些青菜稀饭就停了筷子,坐在桌旁听着林成说话,不时笑笑插几句嘴。 听得说到小莲的时候,她眉头皱了皱,不过看着林成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她只是叹了口气,孩子大了,还一下就一个月不见人,她还能怎么管?随他去吧。 周翠没有对小莲的事发火,林成松了一口气,这顿饭也是吃的很是开心。 当天晚上,林成心满意足的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梦,梦到他终于娶了小莲为妻,然后在镇上开了个武馆,教人练剑。 第二天醒来,林成晃晃头,虽然他有些意动与小莲长相厮守,但是一想到就在这小镇定居,他却很是纠结。 只能先忘在脑后,事情这么多,要学习人字决后三式了,他练了足足一个月才回来,就是为了融会贯通,能学习后面的剑谱! 他迫不及待的换了练功服,吃过早饭,回到屋里,从自己的柜子深处,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张泛着年代感的羊皮帛。 最上面的三式他已经牢记在心了,他目光越过最上,直接向下扫去,他要开始练习中间三式了。 中间三式仍是三幅图,不算清晰的小人手持长剑,分别做出了横扫,劈斩和挂挽之式。 这次林成不同于一年之前,一年前他只看懂前三式的姿势,具体如何用力,他都慢慢摸索着,至今仍不知对与不对。但这剑谱号称天下剑法总纲,怎可能只有一张图而已。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三式,眼神朦胧似心神也进入了羊皮帛之中,只见脑海中的三个小人,仿佛一瞬间就活了过来。 第四式横扫,那持剑之人忽而侧身右腿后撤,以一个略显怪异的姿势仿佛躲过了身前的攻击,然后手中剑从身前横扫而出,一道圆弧划过,优雅而致命。 第五式劈斩,则如直刺一般简单,长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带着画中人眼神中的犀利,一剑好像破开了画布,一道惊虹闪过,就此不见了踪影。 林成有些受了惊吓,不过仍旧稳住心神,看向第六式。 这一式似乎又是一记防守招式,画中之人如羚羊挂角一般,挽过一个剑花,仿佛如同莲花一般,挡住对面敌人的兵器,并且卸力之后仿佛还留有余力,可以用来绝地反击。 林成闭眼良久,仍旧回味着刚才眼前闪过的一幕幕剑法招式。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带着别样的兴奋,原来,剑法真的可以这么有趣,打了一年多的基础,只是为了之后更好的掌控手中之剑! 他像着了魔一样抓了清风剑就冲进了院子,回忆着刚才还留存的影像,弧形横扫,力劈华山,羚羊挂角,剑挽莲花。 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夕阳的余晖撒在了林成一遍一遍不断在练习的身体上,映照着从他脸上一滴一滴留下的汗水。 周翠已经关了店门,倚着影壁有些担心的望着林成,中午她本来打算做了野鸡给他的,鸡汤都炖好了,然而林成像是着了魔一样,喊他也听不到。 周翠也不知道他这状态好不好,害怕打扰了林成练功,只好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心,一遍一遍热着鸡汤,这会儿已经炖的水面漂着些许油花,泛着乳白色,一看就营养十足了。 “这鸡肉都炖烂了,看来只能多喝点汤了。” 周翠有些心疼她的鸡汤,不过好在还能给林成补充营养,晚上得好好教育他一下,不能这么练功了! 于是当天晚上,林成只有低着头喝汤的份,一边缩着脖子听着周翠不断的说着,他还在长身体,不吃午饭还练功那么狠,长久下去是不行的!还说他是不是平时在外边也是这么练的?这样可不行,她得好好整治一下他这个坏习惯,必须好好吃肉,涨足力气! 林成连连称是,只有闷头挨训的份,一句都不敢还嘴。 第二十三章 拜师 林成被训诫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他是不敢再跟昨天似的练功了。不过仍旧是找寻着昨天的感觉,一招一式很是认真。 昨天他体内的能量也受了刺激一般,源源不绝的环绕他周身流动,好像在滋补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更坚实。 今天就没有这种感觉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进入那样忘我的境界导致的。他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肯定得天天多吃才能长到一百八十斤,他也就耐心的继续练习了。 还没到正午,周翠又来叫他了,昨天他沉迷练武,今天周翠早早叫他,让他带着食盒,再去看望看望一个月未见的莫老爷子。 林成不禁有些吃味,嘿,一个老头子,你倒是挺上心的。 周翠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把食盒塞在他手里,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人家老爷子无儿无女的,你说不着家就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多陪陪老人家,还不乐意了?” “哪儿有,哪儿有不乐意,这不是想多陪陪周小姨嘛。” “行了,也出去走走,整天窝在家里练剑,都不会跟人交际了,以后行走江湖也用的上的。” “好吧好吧,小姨说的都对,我这就去。” 林成自知说不过自家小姨,连忙举手示弱,拿着食盒溜出了家门。 说来到家以后他还没出来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跟小莲的事情进展顺利,他正春风得意着,也正好和老爷子交流交流,莫老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老头,他也多学习学习经验。 到莫老爷子门前, “梆梆梆,” “莫老爷子,我是林成啊,您还记得我吗?”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 又不在家,林成有些疑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莫老爷子?” 林成边走边四处望着,人哪儿去了,正想着,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他一喜, “莫老爷子,我给您带了烧鸡,还有我小姨做的饭菜,” 还没说完,就见一席清袍闪过,林成连人影都没看见,只听“啪啪”两声,他胸前被点两下,就动弹不得了。 林成心中骇然,这身影难道是莫老爷子?还是他家里进了什么人了。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功当真是了得! 就见这人从林成僵直的手上拿过了食盒,边走边打开了,一边啧啧称赞, “不错,不错,老朽已经一个月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林成一听这声音果然是莫老爷子,当下一喜,连忙说道, “莫老爷子,小子不知您竟是这等世外高人,可笑我当时还以为救下您一命,想来当日没有我出头,那秦家二公子也只是个笑话罢了。” 林成是看莫老爷子轻功高绝,用足力气吹捧着,要是自己能学会,那纵江湖的梦想就更进一步了。 “不过,老爷子,您能不能先把我解开,这不能动实在难受。” 莫老爷子自顾自的吃着烧鸡,嘴里啧啧有声,吃的是津津有味,不过可是没有解开林成穴道的意思。 “你啊,就在那儿待着吧,等老头子我心情好了,再给你解开,就当是给你的惩罚。” “啊?惩罚,莫老爷子,我可是每天给您带鱼带肉的,这还要惩罚?” 莫老爷子却是不打算解答,自己吃着不管林成。林成哪儿知道,那天林成吃烧鸡,莫老爷子只能在树上看着,这回算是还回来了。 莫老爷子坐在内堂门栏上,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把残渣都放进食盒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当下拿着手里最后一个鸡骨头,似随手一扔, “嗖,” 鸡骨头跟暗器似的,直直的打在林成的肩膀上, “啪”的一声,林成一下被打的一个踉跄,不过好在穴道是打开了。林成回身见老爷子站在原地并未动弹,地上只有一个弹落的鸡骨头,眼中炙热之色更盛。 “莫老爷子,这等功夫真是出神入化,您,您能不能教教我?” “教教你,还叫我莫老爷子?” 林成一听,当下激动不已,连忙双膝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师父再上,受徒儿林成一拜!” 莫老爷子一手背后,一手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起来吧,你进来,我与你细说。” “是,师父!” 林成今天心情真是波澜起伏,本来只是心情愉悦来看望莫老爷子,谁承想莫老爷子竟然是个隐世的高手,这下是撞到宝了。虽然自己直接拜师是有点鲁莽了,不过他本就是随性之人,而且自己野路子,有个人指导当真是重要之极。 林成进了大厅,见莫老爷子,哦,不,已经是师父了,在正座上,正襟危坐,眼神严肃,看林成进来,喝了一声, “端茶!” 林成忙端了桌上的茶, “跪下!” 林成端着茶跪在师父眼前,双手奉上热茶,莫老爷子接过茶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放到了旁边。 “为师本名莫千,无门无派,当年也是有幸得我师传艺,之后便一人闯荡江湖。” “你师祖当年只传了为师轻功和暗器,所以也未提及他姓名。后来的内功和剑法或是为师自创,或是历练探险而来。” “我观你已有剑法在身,又得宝剑之利。为师便教你修行吐纳之法,千里无踪之术还有神出鬼没之暗器,可好?” 莫千徐徐道来,暗暗观察着林成的反应,发现他聚精会神聆听自己说话,也是点头,果然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小子,剑术能到这一境界,练武天赋想来也是不差的,自己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林成听得师父竟然能自创武功,能学会如此之多的功夫,当下心中欣喜不已,虽然师父未说及剑法,但指点迷津肯定也是会有的。 “全听师父教导!师父这等高人,不知江湖名讳如何?肯定是天下有名吧!” 林成一副都听你安排的样子,然后好奇的问起莫千,自己总得问问师父是谁。 “咳咳,” 莫千轻咳了几声,然后缓缓的道, “为师号称千里无踪,当年曾经进过皇宫大院也无人知晓,路过逍遥派一圈,他们镇派的宝物不见了都没人知道。” “那不就是飞贼吗?” 莫千眼睛一瞪, “为师名震江湖,说起千里无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敢说我不是的?” “那是怕贼惦记吧!” 莫千气的呼呼直吹气,胡子都吹起来了, “好你个小子,刚拜了师就没大没小了,看来解你穴道是早了,你且先跪着,别起来了。哼!” 林成自己暗暗吐舌,他就是嘴贱两句,看来得多跪一会了。不过他的想法果然没错,莫老爷子确实不是个正经老头,居然还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飞贼。 没一会林成的膝盖就有点发麻,不由得喊到, “师父,我知道错了,师父肯定是闻名江湖,人人称赞的侠盗,我一时说错话了,您让我起来吧!” “看你小子知错就改,那就起来吧,你今日先行回去吧,明天上午来我院前找我。” 林成忙起了身,大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走路一瘸一拐,不过还是施了一礼,拿了食盒先行告退了。 莫老爷子居然是个高手,他以后也是有师父的人了! 林成出了门就蹦起来了,到家也很是高兴,下午练武都轻快了许多。 晚上,他躺在床上,一边想着小莲的事情,一边想着他学会了诸多技法,闯荡江湖的经历,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 “周小姨,我今日有事,先出去了,晚上再回来,中午不用做我的饭。” 说完林成就跑了,一溜烟去了莫千的院子。 “师父,我来了。” 林成推门就进去,见自家师父又在打拳,拳势缓慢而有力。他就在一旁观摩,没准自己也能用到呢。 等了一会,莫千收了拳, “来了,去隔壁的院子吧。” 莫千也没说别的,就把林成带到了隔壁的一处宅院,这院子看着不大,没想到里面是别有洞天,整个院落干净宽敞,正适合练剑,里面还有各种练武的道具,像练暗器的靶子,直立的木头架子,室内还有打坐的蒲团,看得出来莫千是早有准备了。 “师父,这,” 林成有些手足无措,怎么看起来自家师父是一早就准备收他为徒了,不然为什么准备齐全? “先进屋吧,你也拜了师,为师就跟你说明白。” “为师当年一时迷了心窍,进了豫王府想要拿走王府内一件奇宝,谁知失了手被伤远遁,这才来了这地界。” “若为师猜的不错,你现在所练剑法就是号称天下剑法总纲的人字决吧!” 林成一怔,微微停了片刻,还是回答道, “是,师父,我修炼了人字决剑法。” “果然如此,那剑法当年还是为师从少林取出,谁承想中途遇见了清风道人,也就是你这佩剑主人,一番争斗落得他手上。” “我且问你,你如何得来的这剑谱?” “徒儿偶然落入了清风前辈坐化之地,是一处石室,在其内得到了剑谱和清风剑。” “那,可还有其他遗留之物?” 莫千眼神有些狂热,咄咄的直视林成。 “并无其他遗物了,徒儿只得了这两样东西。” 莫千长叹一声,靠回座位, “时也命也,天意如此啊!” “罢了罢了,老天送了你到我眼前,那便由我教导你成才吧。” “从今天起,你白天仍旧练剑,不过要配合身法,其他东西慢慢练起,内功心法你每日晚上修习,入了门之后可以代替睡觉,祛除身体疲乏。” 第二十四章 修炼 “林成你过来。” “哦。” 林成走近师父,莫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只觉一股温热的暖流由师父所抓之处缓缓的流动,沿着他的胳膊然后行走于全身最后收回。 “奇也怪也,你小子经脉全开,却又全无内力之像,莫不是有人给你用内力开过经脉?” “师父,我小时候好像吃过一个红色的果子,在之后我就一直精力旺盛,平时练武也不易疲倦,您说的恐怕于此有关。” “哦?还有这等好事,那感情好,既然如此,你先修炼内功心法,再学步法练剑,暗器之类以你的天赋,平时不落下也能慢慢入门。” “先进屋来吧,我教你如何吐纳,修炼内力。” 进了修炼室,莫千要林成盘膝而坐,双手互搭置于腿上, “闭眼,收心,入静。” “一念呼吸,心无杂尘,身与心合,是为入静。” “收心在自己的呼吸之上,感受周身的环境,感觉自己渐渐融入进去。” 莫千平静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又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成只第一次入静,却渐渐进入了境界。 林成渐渐从专注于呼吸到忘记了呼吸,似乎只是有一根线在连接着他,呼吸悄无声息,不松不紧,不折不断。他的心神已经融入到了周身之内,似乎他就是这屋内的一部分,不增不减刚刚好。 莫千见他居然一次就进入了入静的境界,心中十分诧异,这小子是个怪胎啊,一次入静当真是奇才了,等下他出静之时问他一问,若是他还有气感,那当真是万中无一了,这等人才,就算没有人字决也是能扬名立万的。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成渐渐从入静之中回过神来,他恍惚间醒来,发现师父正看着自己猛瞧,当下有些害羞。 “师父,您看什么呢,以您这多年的眼光,我是不是也是很帅的,能不能入您的眼?” “放屁,你师父我是飞贼,不是淫贼,哪儿来的这种眼光?” “你小子倒真是个好苗子第一次就能入静,还能这么久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说说,入静的时候都有什么感觉?” 林成思索了一下,自己入静之后有什么感觉?舒舒服服差点睡着了算不算?这说出来怕不是要挨揍,想点靠谱的。 “徒儿感觉自己好像就是这屋中的一部分,朦胧中似乎有一股薄雾包裹着我的身子,让我很是舒适差点就睡过去了。” “好啊!哈哈哈,我莫千老了老了,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的徒弟,当真是天意,天意啊!” 林成一脸茫然的看着激动的师父,看来自己果然天赋异禀。 “小小年纪便能感知天人合一之境界,奇筋八脉尽开,你要是不练武,怕是祖师爷都得从地下跳出来骂街了!” “你先休息休息,过犹不及,我教你步法身法,你有人字决在手,若有高深的步法相配合,等你内力深厚修炼有成之时,能接下你剑法的便是没几个了。哼,当年看我不起的门派,也让我徒弟去找回场子!” 林成很无语,原来教他练武还有这么个目的吗。 “桃花落叶步,方圆五米,一步一换景,咫尺之内,片叶不沾身。” “这门步法非是为师原创,乃是江湖已灭绝已久的门派桃花剑派的不传之秘。可惜桃花剑派,剑法一味追求华而不实,仇家上门无法抵抗,只能遭了灭门之祸。这步法还是为师当年从一处名门大派的藏书阁顺来的,没想到这些名门大派表面看起来正大光明,私底下不知做了多少肮脏的勾当,桃花剑派灭门一案,没准儿就是他们干的。” “说了半天,这是偷来的。师父,我练了没事吧?” “笑话,当然没事,为师练过多时了,你看我有事吗?练功就是了,那么多话!” “好嘞!” 林成开始闷头练习步法,地上有莫千画成的步法图,林成先行按照步骤一点一点系统的学习,毕竟之前没接触过步法,入门总是难一些。 这边林成总算是被难住了,左一腿右一腿走的他是歪歪斜斜,三步两步就横着摔倒在地。 “哈哈哈,还真以为你什么都能一次就会呢,不错不错,这才像个正常人,起来继续,这才只是入门,等稍微熟练了,还得融入剑法呢!” 林成也不气馁,拿出自己当初练剑的势头,一遍一遍的走着步法,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虽然仍旧歪歪扭扭,至少不会自己把自己摔出去了。 “行了,歇歇吧,快去买只烧鸡,给你也恢复恢复!” 莫千看着汗如雨下的林成,有些欢喜这勤奋的徒弟,不过正午了,肚子饿,想着镇上老张家烧鸡,不由得流口水,这就打发了新收的小徒弟,赶紧去买烧鸡去。 “得嘞,师父您等着,我去去就来。” 林成收了架势,抹了把汗,也没顾得上喝口水,颠颠跑出去给师父买烧鸡去了,还顺带着打了一壶酒回来。 哎呦,莫千一看林成超额完成任务,喜笑颜开,果然收个徒弟贴心,还知道给师父买酒回来,当下心情大好。 “你也进来一起吃吧,吃完下午要进行手眼练习。” 林成巴结着师父当然就是为了学到更多的东西,这会听到莫千老爷子要教他更多武艺,也是兴奋不已,赶忙陪着老爷子喝酒吃肉,说话谈天。 “想我当年,飞檐走壁无人知我相貌,行走于闹市也没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千里无踪就藏身于此。” “不过我终日打鹰,却被鹰啄了眼。飞贼这一行,你小子莫入,你天赋异禀,日后若是有心报国,便做捕快,做将军,若图个清闲,做个江湖侠客,快意恩仇,何其快哉!” 莫千有些醉意,他想着自己的峥嵘岁月,谁还没有年轻过,然而终究抵不过岁月,落得现在的境地,等他培养林成出山,自己怕也是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林成默默的听着,心中也对自己未来的江湖路走了深深的期待。 这江湖虽大,终有一日,会传遍我的名字! 正午阳光太盛,不适合林成下午要修行的内容。 下午修炼手眼相合,不管是练剑还是暗器,手要稳,眼要准,两者合一,才能迸发出更大的威力。 这练眼法有多种形式,林成首先要练的是静,开头都要简单的。 所谓的静,就是静置一盆水,林成紧扎马步,目视盆底标记,目不转睛。等怒目圆睁,用水泼眼睛用来干扰视线,眼睛仍旧紧盯盆底不动。 这是基本的练习,林成的练习也是进一步,加了手法的练习,水中盆底有一个光滑的圆球,林成要在紧盯盆底的情况下,手可以问问的拿出圆球,不论面临什么干扰,都不会失败,这第一阶段就完成了。 当然这第一阶段就不容易,林成一下午又在被泼眼睛,抓圆球中度过了,这练武,跟闹着玩似的。 林成是身心俱疲,晚上回到家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周翠打一声,手中剑一扔,闷头就躺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周翠见他模样,知他又是练武去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当日训他狠了,他才找了地方躲避自己,心想下次是不是对林成温柔一点。 当然林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周翠以为训了一顿就让他躲避出家门,显然是想多了。 林成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惊坐而起。 “哎呀我的天,睡觉都不踏实了,还得入静,感受气感!” 林成突然想起师父在他回家之前让他入静,感受周身的薄雾然后尝试吸收进身体,这才从梦中惊坐而起。 他也不知现在是何时分,反正就先入静吧,他收拾了心神,再次尝试进入白天的境界之中。 林成闭上眼睛又觉得朦朦胧胧的,白天感受到的围绕周身的薄雾更加的清晰,可能是因为晚上感知更敏锐,他觉得薄雾似乎变得浓稠了些。 调整呼吸,入静,尝试心神置于周身,然后吸收那层薄雾,林成没觉得薄雾有进入他身体的迹象,只觉得他的感觉触碰到薄雾有一股清凉的滋味,很是舒爽。 然后林成就舒服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成自睡梦中醒来,像往常一样坐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扯开被子。 “嗯?” “我昨天不是修炼来着,怎么躺下的?” 林成苦思冥想没有想出来,就觉得昨晚上入静之后觉得太过舒服,就睡着了。 他自己检查了一下周身上下,没什么变化,看来修炼这种事,急不来的。 一早林成就赶紧洗了澡换了衣服,穿着练功服睡了一晚上,太难受了,吃过早饭,又去了莫家院子旁边的大院,继续自己的修行。 “林成,昨晚为师让你自行感悟入静之时的气感,你可按照嘱咐进行了?” “额,嗯,当然,昨晚我一直在入静状态,到睡觉前都在尝试将气感吸收进皮肤,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且让为师一看。” 莫千又一次搭手在林成胳膊上,气运周身, “嗯,不错,你体内已有天地之气行走于经脉之中,看来你是没有偷懒,接下来你就开始尝试一边吸收天地精气,一边将气归于丹田吧。” 第二十五章 我要去赶集 林成夜里稀里糊涂的吸收了天地精气,现在也是感觉很神奇,这么简单就开始修炼内力了吗? 这显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前提到过,林成的经脉已经被开阔过,奇筋八脉已开,日前没有修炼内力之法,经脉没法充盈自己,现在他开始修炼内力,周身毛孔大开,围绕他身边的天地精气就想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扑向他。 这也就是他修炼经验尚浅,不懂得这样情况是如何的珍惜可贵! “嗯,总归是好事,这说明我晚上睡觉也是能增长内力的。” 林成一边心想,一边露出了期待的神色,等晚上他再去试验试验。 不过白天的修炼已经开始了,步法,剑法,手眼合练,一天的内容安排的满满的,只有等到晚上才可以稍微喘息,只是睡觉前仍要打坐修炼,助长自己体内不算茁壮的内力,并且引导它们盘踞于丹田之内。 一晃眼就一个星期过去了,林成每日勤学苦练,不觉日子过得快。 这天傍晚,林成终于听到了师父喊停的声音。 他一下就卸了全身的力气,差点就准备屁股向后平躺在地上了。想到师父还在看着,万一让他加练,那就欲哭无泪了。 他极速的眨着酸涩的眼睛,一下午的手眼练习,让他心神俱疲,身体虽然感觉还好,但是精神不断的高度集中和来回切换,真的是很折磨人的。 “行了,今日白天就见练习到这吧,第一阶段你已经是基本都完成了。” “是吗?师父,我这么快就完成第一阶段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要不,放我一天假?” “可以,明天为师有要事要办,你且自行安排吧。” “啊?真放我假啊!师父,我就是说说的,这几天在这练功我充实的很,绝对不会厌烦的!” “你想哪儿去了,为师自有我的用意,你等上一天便知分晓。” “哦,师父您不是不要我了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没事,师父,我自己来练习吧,在这院子几天习惯了,地方大方便我练功。” 莫千简直哭笑不得,这傻小子脑子简直不带转的! 自己就是有意要支开他的。 “明天可是一月一次的大集市,你当真要来这院里练功?” “啊!要集市了,不行,我要去赶集!” 林成一听就急了,他回来都好几天了,看这样子还要在镇上练功良久,不趁着这次集市的功夫见上小莲一面,恐怕下次见面又是遥遥无期了。 “哼,这回不来练功了?” “嘿嘿嘿,师父,您不是已经放了我的假,我就不来叨扰您老人家了,老人家需要多休息,我在这嘿嘿哈哈的,扰了您的清梦多不好。” 林成一下就怂了,忙讨好师父,不然变卦了非要他来练功,师父待他如父,而且还得学功夫呢,他还是得听话的。 “行了,回去休息吧,晚上的打坐不可少,明日便休息一天吧,过犹不及。” “是,师父!” 林成赶忙谢过师父,这才收拾了东西出了院门,回家去了。 还没进家门,隔了老远就看见自家小姨正站在店门口和范家二姨太三姨太聊着天,林成又硬着头皮打了招呼,然后溜进了后院。 过了一会,周翠就关了店门进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聊起了天。 “你这几日都汗流浃背的回来,去哪里练功了?” 林成早被师父知会过,自己是个隐世的高人这点,可以透露给他的家人,具体身份就不必多说了。 所以林成如实回答,莫老爷子是个世外高人,他已拜了莫老爷子为师,每日在他家旁边的院子练功修炼。 周翠只是觉得莫老爷子无儿无女比较可怜,才每日让林成去多陪陪,没想到居然还是他的机缘。能帮上林成,她还是很欣慰的。 “范家两位夫人好像来过多次了?是有事吗?” 林成也有些疑惑,看到了好几次二人来此,范家二位姨太太都是知晓林成黑历史的,每次见到他都不免尴尬,还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哦,二夫人和三夫人是来请教刺绣的,这不是范家老太太要过寿,两位夫人想着绣一个百鸟朝凤图献上去讨老夫人的欢心。” 周翠见他问起这事,也是不经意的回他几句, “还说呢,你回来跟不回来没什么两样,成天不着家,还好两位夫人最近来的勤,不然我又是一个人在家,无聊的紧。” 林成看着周翠埋怨的目光,不由得有点羞愧,低头吃着饭菜,然后有些小声的说道, “小姨,我明天想去集市上转转,需要给你买些什么回来吗?” 周翠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虽然他心虚的猫着看不见, “没什么要买的,你天天不着家,我要啥不得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姨真是靠双手养活自己的典范,哦,还养活了我!” 林成才讨好了师父,这会儿还得讨好小姨, “哎,果然成长什么的最累了。” 没办法,集市是一定要去的。 周翠也没难为他,去就去吧,不管他去干什么了,总归是要回到这个家的。 “过几日我可能要每日去范府了,你若是出去练功,我便锁了门一段时间不回来开门了,不出去练功,你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吧。” 吃完饭,周翠也是突然跟林成提了这么一句。 “啊?你不回来,那我只能自己做饭啦。” “又不是不会,你啊什么?这是锻炼你生存能力,以后你在荒野树林里,谁给你做饭?” 林成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做就做吧,就早饭晚饭而已,午饭还要去师父那呢,还得给他买烧鸡猪蹄酱牛肉的,果然练功得先学会跑腿。 “要不,等以后自己老了,开个替人跑腿的镖局?专门跑短程,最好就在小镇里。” “不行,谁有那么多闲钱每日请镖局送些零碎东西,准得亏死了。” 林成脑子里胡想乱想的,回屋打坐去了。 说起来林成的进度还是很喜人的,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他每晚吸收天地精气入体,聚于丹田之内转化为内力,然后按照师父所说,用意念控制内力绕体内经脉而行。 本来师父让他循序渐进,先运行小周天,稳固之后再运行大周天,然而林成是个怪胎,幼年的奇遇让他经脉又宽又壮,奇筋八脉尽开,入先天之前没有瓶颈,只顾积累便可。 于是林成就干脆每日控制体内仅有的小水流一般的内力,绕着水管子一般粗壮的经脉运行大周天,凭他现在的心神力量,只三个大周天,基本就支撑不住了,然后便是沉沉睡去,别提多香了。 所以林成现在无比期待晚上的内力修炼。一方面可以增加内力,内力水流的每一丝壮大都让他很是欢喜,虽然他两三天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另一方面,则是,修炼内力真的提升睡眠质量,林成每天早上都能神采奕奕的醒来,跟每晚睡得香甜有很大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林成吃了饭穿戴整齐。一身飘逸白袍,上面纹了些云纹样式,腰间一条月白色宽腰带,下系一只青翠玉佩挂流苏。加上下身贴身长裤,剑下一双黑亮长靴,配上左手清风长剑。 “好一个翩翩公子,真是俊俏郎君!” 林成正在铜镜前臭美,周翠进来了,冲着脑袋就是一巴掌, “别美了。集市都开始了。你不是着急吗,还不快去。” “哦哦,好的,小姨,我这就出门了,回来给你带好看的头饰。” “行了,你管好自己吧,谁知道你的头饰是不是给我买的!” 林成哂笑一声,出了门。 这次他轻车熟路,直奔集市而去。 人还是十分的多,比上次不遑多让,不过林成已经有了经验,还有了功夫,就见他用剑左右变换,就支出了空当,迈着有模有样的桃花落叶步,他片刻不留的进了内里。 这次林成确实稍微晚了些,男人打扮起来也是很费时间的,等他进了里面,小莲和巫老大已经摆好摊位在售卖东西了。 林成这骚包的模样,才进了集市内不远,小莲就一眼望见了他,当下欣喜不已,不过想到这么多人,便矜持的收了心思,安静的照顾着买家们。不过红晕却是悄然飞了面颊。 林成来到近前,看着小莲也是心里高兴,还像上次一样安心的在后面帮忙搬搬货物,卖卖力气。 “哎呦,巫家丫头,你这后面还有人帮忙呢,这小相公长得很俊俏啊。” 小莲本来就高兴的脸上,刷的又挂满红霞,支支吾吾不好说话。 “人家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用你说呢!” 旁边另一个大姐也是顺着调侃,小莲害羞的样子实在可爱,逗两句很有意思。 “这位大姐,这是您的狐皮,这可是上好的白狐皮,您找好裁缝精心制作,冬天就有一件保暖又漂亮的狐皮大衣了!” “嗯,不错不错,就是它了。” 大姐接过林成手里的狐皮,似是意有所指的说道,然后搭着旁边的伙伴去了别家摊位。 “林成,谢谢你帮我解围。” 小莲看出那两个大姐有心调侃,林成及时出现让她很是缓解了尴尬。 “怎么谢我?” 林成靠近一些,眼神略带侵略。 “我,我不知道,等你回了林子再说吧。这里人多。” 小莲语无伦次,转过头,不理他了。 第二十六章 街头冲突 林成听到小莲害羞了,也不得寸进尺,等他回林中修炼,再和小莲卿卿我我也没人管了。 不知是巫家父女的生意真的好,还是巫老大特意少带了些东西,林成和小莲这边招呼,巫老大在那边带熟客,又是没到中午的功夫,摊位上是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 “林小子,帮了半天忙辛苦了,走吧,大叔还请你吃酒去。” “不辛苦的,大叔,习武之人力气多的是。不过这顿酒是吃的。” 三人又是老地方叫了一桌酒席,巫老大知道林成和小莲下午准备找地方逛去,也没强要他喝酒,两个人对饮了几杯,意思意思就得了。 巫老大顺嘴问了问林成家里的事情,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事。基本等同于老丈人查户口。 林成是一一作答,他家中家世清白,只一个小姨在镇上开了家门店,也是小有名气的,周翠绣房出的东西,巫老大还买过呢。 这么一说巫老大也就放心了,都是清白人家的孩子,两家孩子感情日深,怕不是得上门见个面了,过两年小莲就满了16岁了,当得出嫁的年岁,林成虽是小了些,不过可以先定上,日后再娶进门也无妨。 就是林成练武,日后若是行走江湖,恐怕小莲也要跟着他东奔西走了,即便定居在了什么地方,小莲在家也是要担惊受怕的。两个孩子的事,还是有待商榷。 还有几年时间,不急在一时,两个孩子只要感情好,别的都是添带的。 吃了酒,巫老大就打发两个人自己玩去吧,林成和小莲对视一下,发现对方眼中都有些期待,出了酒楼,就去了热闹地方逛街了。 两个人安静的走在街上,两边是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两人却都有些沉默,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林成,你,最近练功辛苦吗?” 过了良久,小莲有些害羞的玩弄着自己的鞭子,轻声问旁边的林成。 林成也正准备找些话题跟小莲说,听的她问起自己练功的事,当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从自己发现莫老爷子的身份,拜他为师,到自己这几日的修炼,每天盯着个大水盆抓来抓去,还有歪歪扭扭的桃花步。 再加上自己每天晚上的内力修炼,他也是说的详细,每晚他都安然入眠的事情,听得小莲咯咯直笑。 林成这边说的两眼放光,小莲也听得认真。她知道这是林成想要的东西,她本来很埋怨的,一个月来的相伴,他回家之后就一个星期未见。 现在明白了,林成也有自己追求的东西,他想要练成绝世的武功,成为江湖有名的侠客。 那么自己呢?自己有什么追求吗?自己又会在他的生活中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小莲有些迷茫,她只是个普通女孩,可能会些小把戏,那都只是打猎相关的,行走江湖是用不上的。 她也暗下了决心,虽然自己不是江湖儿女,但是江湖侠客也有生活,她可以日常照顾他,在他的身后支持他。她决定要多学习生活技能,吃穿都能让人满意,那林成就离不开她了。 两个人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谁没有点小秘密呢,两个人齐心就行了。 “诶,那有新做出来的糯米糕,我要吃。” “好,我去买点回来。” 两个人也没找什么饭馆之类的地方,就当街拿着糯米糕,边吃边绕。 小莲给林成挑了些绑带护腕,方便他穿劲装的时候练武练功的。 林成则是看着小莲在摊位上调来调去一些簪子耳环的,看她喜欢便买下来。还有一个很好看的小铜镜,林成觉得女孩子应该喜欢,也买了一个给小莲,让小莲很是开心。 两人在街上走着,手拉着手,不过街道也是六马之道,两边虽然摆满了摊铺,中间仍是有宽敞的地方。 不过总有些人,中间有路不好好走,就喜欢弄些耀武扬威的。两人正逛着,耳边突然传来了马蹄的踏踏声,还夹杂着人的呼喝声。 “驾,驾,都给大爷闪开!” 大家一看来人气势汹汹,认识不认识的都知道基本上惹不起,赶忙躲避,纷纷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然而,有主角在的地方,肯定是会出现意外的。 所以,只听见一个妇人的大喊,语气焦急而恐慌, “妮儿,回来,快回来,别再往里跑了!” 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手中拿的小木球突然从手中掉了出去,往街道中间滚出,她也挣开了母亲的怀抱,冲着滚落的小木球追去。 一看这情形,小莲一下就揪紧了心,拽着林成胳膊的手死死的抓着,眼神带着担忧。 林成忙挣脱开小莲的手,也冲着奔驰而来的棕马而去,想要救下要丧生马下的小女孩。 那马上的人果然没有勒马的意思,看着一个小女孩要被马蹄践踏,他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残酷的意味,马鞭一挥,加快了速度,口中骂道, “都没长眼睛吗,给大爷闪开!” 街道右边是一处酒楼,名曰鸿顺楼,此时二楼,一处临窗的位子上,坐着两个人,听得下面的呼喝声,正饶有兴趣的往下看着。 看着此时下面的情形,两人看都没看似乎要命丧马蹄之下的小女孩一眼,却是盯着直冲小女孩而去的林成。就见其中年纪大的那位,眼神一眯,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右手一甩,这酒杯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从二楼窗台直击而下,正打在了棕马的脖颈侧面。当下这马就受了惊,席聿聿直立而起。马上之人没想到竟有如此变故,被摔了个结实。 而林成则是抱起刚捡起木球的小女孩,女孩的母亲也是赶了过来,一下接过小女孩,哭着就要打她。 “大姐莫要责怪她了,先带她回去吧。” 林成跟那女孩的母亲说到,然后看着马上摔下之后,已经站起来,一脸愤怒的那人。 这人穿着一身青色家丁服,料子是上好的布料,一看就是高宅大院出来的,这般骄横霸道,当真是不把律法当回事了。 这青衣之人原来是泰安城主府秦家大少爷贴身的家丁,受了大少爷的嘱咐,前来这镇上集市买一样东西的,少爷吩咐的紧,平日城主府的人也是无法无天,更别说在一个镇上,所以才这等纵马占路。 这人从小学习秦家护院刀法,一身功夫说不上好,也比得上寻常江湖行走的人士了。再加上这人是大少爷身边人,还被传了些内功心法,虽然不入流,随便赏赐给下人用的,也总归是内力在身,能日常运行小周天之境。这下被拦下,心想万一完不成少爷的嘱托,定是要受责罚,怒火攻心,看这贱民更加不顺眼起来。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管本大爷的闲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就扔了马鞭,掏出身配的钢刀,直接杀了过来。 林成没有带剑,右手持折扇做剑,丝毫不怯,迎了上去。 既然是护院刀法,走的也是堂堂正正的路子,运起内力,大开大合,力求破敌防守,打开攻势。 林成则是以扇代剑,内力护住纸扇,侧面接过对面的钢刀。 那家丁力气不小,每刀都似乎有泰山之势,然而对面那看似不大的毛头小子,却狡猾无比,手中拿着纸扇,每次都侧击自己的钢刀,或用巧力挑开刀势,很是滑溜。 来回几个回合,他便不耐烦起来,边攻边嘲讽, “你这小毛孩,只会扭来扭曲耍些没用的把戏吗?有本事和大爷我正面较量较量!” “笑话,面对面交战还不是正面较量,难不成你想要跟我这小孩子比力气不成?攻不破我这一把折扇还敢叫嚣,你羞也不羞!” 林成却不吃这套,反唇相讥回去,他苦练多日,正好遇见一个送上门的陪练,当下心里高兴,哪儿能轻易放他走。 于是就见这家丁虽然一把钢刀耍的猎猎生风,林成踏着半生不熟的桃花落叶步法,自身内力暗运大周天,以内力挥扇,每每找寻对面刀法薄弱之处,或挡开,或闪过,那刀是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如此反复,林成对自身内力的掌控更加熟练,桃花步也渐渐烙进自己意识中,上面不管扇子进退还是躲闪,脚下步伐丝毫不乱。 “没劲,就这点本事还敢如此行事,便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说着,林成气势一变,本来还无欲无求,只躲闪的样子,一下锋芒毕露,手中纸扇仿佛出鞘的剑。脚下步伐一转,好像从一片桃花林中轻步而过,片叶不沾身,纸扇一打,点在那家丁手腕,手中钢刀“当啷”一身便掉落在地,然后林成侧身闪过,折扇“啪”一声一晃打开,右手反持,扇面似剑锋,抵在了那家丁的脖子上。 “一个家奴也敢如此霸道,当真是欠管教!” 林成一挥扇,扇面呼过家丁面颊,“啪”一下便被打倒在地。 那家丁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脸,眼神怨恨的望着面前站着的白衣少年。 “还敢瞪我!还要挨打是不是?还不快滚!” 林成作势欲打,那家丁赶忙爬起身,寻了马再往集市而去,紧握着缰绳,手上青筋暴起,却是不敢霸道的纵马占道,那马一路小跑着行的远了。 林成转身去看在旁边正一脸崇拜的望着他的小莲,满心得意,走了过去。 林成鼻孔朝天,得意洋洋,走到跟前正要说话,就见又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近前, “林公子,我家少爷有请,还请上楼一叙。” 第二十七章 进阶修炼 林成正待向小莲炫耀着,就被打断了,心情十分不美,于是很是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你家少爷是哪个?” “回林公子,我家少爷是秦府二少爷,就在那边楼上,刚才看您大显神威,特邀上楼一聚。” 那小厮向后一指,那酒楼窗口果然坐着秦武秦二少,还遥遥跟他打了个招呼。 林成皱着眉头,他和这秦二少还打过一架,自己当众赢了他,按说以他纨绔名号,不找自己的麻烦就不错了,还找他上去一同喝酒? 他回头跟小莲嘱咐几句,让她在下面等他一等。 “走吧,我跟你上去。” 他跟着那小厮上楼去了。 “哈哈哈,林公子果然是少年才俊,身手不凡,当日秦某人输得不冤啊。不知林公子能否赏脸坐下喝几杯?” “秦少爷客气了,我只是侥幸罢了。既然秦少爷相邀,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成坐了下来,跟秦二少爷和那中年人开始扯东扯西,大多都是关于林成的师承,有没有入秦府做个客卿之类的想法。 其实那中年人便是秦府客卿,这中年人号称疾风剑罗索,速以快剑闻名于江湖,只是娶妻生子落在了泰安城,这才投到了城主府做客卿,也是秦二少爷的随身保镖。 两人现身说法,以利相诱,加入秦府之后修炼资源,比如金银财宝,功法秘籍甚至暖床丫头都是应有尽有。当然,前提是林成真的值得这样的投资。 林成则是表示他现在年纪太小,等日后若想进豪门修炼,必会考虑秦府的。 两边互相恭维了几句,林成就拱手告辞了。 “罗师,刚才林公子似乎还和一个女孩走在一起,两人看来关系不浅,罗师查一下那个女孩身份。这林成若是真天纵奇才,日后并非不能为我所用。” “全听二公子吩咐。” 那罗索听的秦二公子言语,也是甘之如饴。他也算是江湖有名,大周天圆满的准一流高手,入了泰安城秦府这样一个世家,不知被多少人笑话,更别说来辅佐一个背负纨绔之名的秦二公子。 当初有多少羡慕他名声的人,现在就有多少背地里讥讽他的人。然而那些人不懂,能安然从江湖抽身而退已经是难能可贵,而现在看来,秦二公子也并非易于之辈。 不提秦二公子这边的疙疙瘩瘩,林成出门之后就急急的寻了小莲,两人又是你侬我侬的一阵甜蜜,然后就依依惜别了。 林成新拜了师父,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恐怕近一段时间又不能进山了。 不过小莲也知道,她自己这次特意买了好多女红之物,准备回去开始自己的修炼,也不是很需要林成时刻陪伴了。 送别小莲,林成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拍脑门。 “完了,啥也没买,回去怎么跟周小姨交代。” 于是他赶忙去集市,买了两只野鸡回去了,自然也是少不了周翠的一顿说。林成硬着头皮,点头赔罪,总算是挨到了睡觉。 “呼。” 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林成上床继续修行内功,今天的比斗让他对内力的用法有了些新认识,让他更积极的修炼起来,就这样打坐了半夜,然后他又睡着了。 第二天,莫老爷子旁边的院子门口。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我来啦,开始修炼吧!” 劳逸结合一天之后,林成精神奕奕,就像茁壮生长的韭菜等待着新一轮的灌溉。 莫千站在屋门口等他, “进来吧。” 领着他去了后院。 “哇,这是梅花桩吧,我要上梅花桩练习了吗?” 莫千看着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无奈,绷着脸说到, “从今天起,每天上午上梅花桩,半天不能下来。每掉下来一次,罚绑沙袋扎马步一炷香,晚上结束之后加罚。下午我指导你剑法。就这样,先去熟悉一下。” “啊?” 林成一下苦着脸,梅花桩只双手合指粗细,足有半人多高,掉下来不说扎马步的,一个不稳摔下来估计摔个够呛。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以后的悲惨生活了。 不过练还是要练的,林成看着梅花桩还是有些兴奋的,走到跟前使劲拍了拍,纹丝不动,不错! 他尝试了下自己昨天实践出来的运功方法,轻身上跳! “啊!” 果然摔了个狗啃泥。 林成爬起来摸摸头,有些尴尬,老老实实爬了上去,开始来回走了起来。 林成步法小有所成,脚下还是很稳的,这桩成九宫之势,暗和太极八卦,他在这桩上若是平常走还是可以的,想要施展桃花步就已然有些困难了,然而莫老爷子大费周折弄了梅花桩,自然不会让他只熟练行走就行。 “承蒙同行衬托,为师当年在江湖上也曾有盗圣之名,你虽然不随为师入此门,但身法腾挪之法乃重中之重,不能坠了为师名头!” “为师开始教你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独步江湖的身法,什么时候你达到为师的要求了,你就可以下桩了。” 林成一脸憧憬,独步江湖的身法,一想就让人心向往之。 “师父,这身法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我自创的。嗯,方便起见,就叫莫千身法吧。” “哦。” 林成很无语,师父说得这么厉害的轻功身法,结果不取名字,真是明珠暗投,不过管他呢,好用就行了。 “此身法长途奔袭配合为师教你的无极心法,可提纵数百里还留有余力。近程也可躲闪刀光剑影,万箭之中逃出生天不在话下。不过若是与剑法相合却是差了桃花落叶步一截,那步法长于近身搏杀,你也不能耽搁了。” 林成边听边暗暗点头,师父真是实践出真知,对这身法的长处短处如数家珍,肯定都是亲身体会过的。 莫千不拖泥带水,这就开始教了。 “八卦之像,乾为天而在上,坤为地而在下,艮为山,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 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巽西南,兑东南,艮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 “这身法合八卦,所以不管是万箭之中还是刀光剑影,总有一线生机,就看你眼力和身法功力了。等你梅花桩上身法有所成,内力日深,轻身提纵,飞檐走壁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林成一听学这身法就能飞檐走壁,哪个孩童心里没有高来高去的梦想,更是激动不已,当下就表示马上开练。 “哪儿那么容易,先在上面扎一炷香的马步。” 于是林成开始了练习身法的苦修之路,刚开始一直是扎马步,让自己能平稳在梅花桩上。 然后是熟悉八卦方位,莫千会不断说出不同的方位,林成需要及时的变换脚步,若是慢了,莫千就会一粒花生米伺候。 这老爷子搬了把椅子坐在屋门口,旁边一个小桌子还摆了一盘花生米和一壶小酒,很是悠哉闲哉。看林成又错了,右手拿着的花生米屈指一弹,“啪”的就打在林成的肚子上,林成一下就身形不稳,“啪叽”摔了下来。 “第四次了,加上昨天没罚完的,晚上吊水桶扎马步,一个时辰。” 林成只能苦着脸认罚,认命的继续爬上去,自从他内力修为慢慢增长,师父罚他扎马步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了,还怕效果不够,还要两只手吊上水桶。 “真是苦煞我也!” 林成一声长叹,走在梅花桩上脚步却又一乱,熟悉的情形再一次上演。 “第五次。” 莫老爷子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啧啧两声,调教徒弟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不过后来林成也变得狡猾起来,他的身法步法还是一点一点进步,但是内力却是进步颇快,靠着不断训练的眼力,他勉强能看清花生米弹过来的方向,然后林成就运内力硬抗花生米,每次虽然还是掉下桩,至少不那么疼了。 莫千当然知道林成耍了小花招,不过看林成悟性高,也没追究,毕竟身法训练进步还是可以的。 不知练了多久,林成每天都沉醉在花生米中不可自拔,他一度怀疑,为了给自己训练,自家师父是不是包下了一片花生地。 直到一个上午,他还没上桩,就听师父说到, “你小子进度不错,我这莫千身法基础于八卦阵图,你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可以正式练身法了。” 林成简直要感动的泪流满面,终于正式开练了,他不禁又想象着自己白衣如雪,踏月而行的画面,在空中是不是还能看看一些小姐姐们的闺房,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呸,我又不是师父那个老不修的,我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偷看别人的闺房,肯定是不小心看到的。” 嗯,林成收收心,还没学会身法呢,想的有点多。 “大道之数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莫千身法就是人遁之法,天不绝人,必有生机,而你就要看脚下之步,寻得这一线生机。” 莫千说着,轻功一运,亲自上了梅花桩,给林成示范了起来。 “即是合天道,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且看好了,演示过后你便亲身来练,我会在一旁指导你的。” 莫千便提起身形,走起了这莫千身法。 就见莫千在这八卦梅花桩上,行走自如,左歪右扭。林成总觉得师父就在八卦阵中心位置镇守,然而他身影又似乎幻化不断,忽左忽右,似乎这几米方圆的地方如大草原般宽阔,而师父则是这片草原的主宰,总能找到合适的路来释放自己。 莫千年老体衰,全力运功运起身法十分耗费体力,演示了几遍就停了下来,又回了老位置开始喝酒。 “看懂了吗?” 而林成,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第二十八章 进阶修炼(二) 莫千演示过之后,林成便开始了东施效颦的过程。 这会都不用花生米了,林成想着师父的动作,自己都会走着走着,“啪”,摔下来了。或者扭着扭着,自己的脚没踩住,然后, “啊”。 林成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学东西,要不就一看就有那么点样子,慢慢完善。要不则是,很难入门,入门之后却会很快变的很厉害。 现在林成就处于入不了门的状态,师父的控制自如的状态,他很羡慕,也觉得那种状态很是潇洒。但是初学就想要达到那样高深的境界,显然是好高骛远了。 莫千创这身法是为了贴合自己的内功和日常行走江湖,他是个飞贼,保不齐有个被人追杀需要逃命的时候,自然不会给自己束缚那么多条条框框,归根结底是为了让自己成为那人遁其一,逃之夭夭。所以林成刚开始就拘泥于莫千演示的形式,是走错路了。 莫千看着林成有些疯魔的样子,反而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坐着喝着小酒,花生米吃了这么多天吃腻了,现在也用不着弹林成了,他自己就会掉下来,他在旁边看个热闹就行了。 他是想看看,以林成的天赋,是终于入不了门,来向自己请教,还是自己顿悟了身法中蕴含的意境,自行领悟入门。 而林成,是能自己入门的。他被莫千夸赞练武奇才,自己研究这么久,身法入不了门,他觉得丢人,所以一段时间之后,他反而静下心来。 白天晚上自己琢磨着身法的事情,然后自己放慢了步伐,开始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的找寻感觉,先按照师父演示的来,慢慢加快速度,再寻找那种潇洒的感觉。 莫千看着他的变化,也是不住地点头,徒弟聪明也是有好处的,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每天闲的手痒痒,不行,下午得给他多找点事干。 到了下午,林成本来想终于能放松一下,然而剑法修炼,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林成练剑有一年多了,靠着人字剑决打基础,虽然算是小有所成,剑法不错,但是自己练的总有颇多缺陷,现在有了师父,林成就开始痛并快乐着了。 莫千称不上剑法大家,他最擅长的是身法和隐匿的功夫,一手暗器也是闻名江湖,不过他境界在这,指导林成是绰绰有余的。 “剑是杀人之兵,不管招式如何变化,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杀敌。” 莫千难得的说着肃杀之语,也不知他一世只盗不杀之人是怎么悟出这个道理的。 “而刺剑式则是最能发挥宝剑锋利的招式,所以为师教你的剑法,千变万变,都是为了最后的刺,一击必中。” 莫千虽然也从林成手里看过了人字决,不过他自有一套理论,把人字决的剑谱汇总了一下后,他便按照自己的方式教导林成。 于是下午林成依旧勤学苦练,莫老爷子手持木剑,以林成的剑式,一次一次破开他的清风剑,然后点在胳膊上,胸口上,后背上。 林成上午练完梅花桩是腿疼屁股疼,等到下午练完剑干脆就是浑身上下哪里都痛。 莫千用内力附在木剑之上,随他动作打在林成身上,自然都是外伤,而且只红不肿,但是实打实的疼,林成一碰更是呼天抢地,酸爽无比。据莫千说这是让林成有个教训,每次练剑都能很认真,不过是不是真的,反正师父说的对! 在如此高压之下,进步自然也快,林成剑法上一些不利于攻防的小动作被一一去除,少了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变得更加简洁实用。没办法,不实用就被打,搁谁也受不了。 偶尔莫千懒得动的日子,便说, “你小子进步挺快的,今天为师不上手了,你且自行练剑,还按照人字决的招式来回练习。” 林成也是抹一抹不存在的冷汗,然后大声应到, “遵命,师父!” 然后林成继续自己的基础练习法,每个招式的练习,将剑的种种变化熟记心间,莫千也会在旁边看着,哪里错了,他就让林成停下来,然后纠正。 就这样,林成的剑法也在飞速的成长着。 而作为莫千绝技之一的暗器,自然不会不交给自己的小徒弟。 手眼训练差不多了之后,林成又开始了练镖的日子。 本来莫千是用毒钉的,他害怕林成持自己独门飞钉行走江湖会有颇多麻烦,毕竟他仇家不少。所以又专门给林成打造了一种长镖。 这长镖,半尺左右,菱形模样,菱形前面两侧各有一个倒刺,镖身还有一道放血槽,要是进了人身体内,可是要吃一番苦头的。 暗器也不是林成主要杀伤能力,主要是用来出其不意,所以每日练习时间也是少于身法剑法的,不过莫千要求可不低。 最开始,只是静态的,横跨半个院子,固定打靶练习,然后渐渐拉远距离。林成目力足够,不过准度就差的多了,而暗器又是莫千得意之处,看着自家徒弟左一支镖右一支镖,练靶子都上不了,就直接开口训斥。 “你眼睛是长歪了吗,那么大一个靶子,你能给我把镖扔到墙上去?” “手法我是没教过你吗?用那么大劲,这靶子和你有仇?你当你扔石头呢?” 在莫千的毒舌攻击下,林成的扔镖准度也是蹭蹭往上涨,直接抓个人上街表演扔飞镖什么的绝对不成问题。 不过林成八成想跟他师父一起表演,他来扔镖,这老头儿,嘴太毒了。 他一个只偷不杀,不劫色的飞贼,还会被人追杀,那一准是这张嘴给人气的! 林成只能心里愤愤,脸上可是不敢露出分毫的。 打靶有几个月之后,就不打静态靶了。 先是林成人动,靶不动。有了之前的基础,林成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能稳定击中靶心。 然后是靶动,人不动。嗯,没什么难度,林成志得意满。 再来人动,靶也动,林成稍微费了一番周折,也能轻松击中。 “师父,还有没有更有难度的,我都学会了。” 林成一脸得意,跑去给师父端茶送水捶肩膀。 “哦,你看这个呢。” 莫千随手拿起一支镖,抬手一甩,就见那镖似乎划过了一道弧线,镖明明冲着前面,然而拐了个弯,直直的扎在院子右边的靶上。 林成一下眼睛亮了起来,背也不出捶了,“噔噔噔”跑去靶子,看着那垂直扎在靶子上的镖,左瞧右瞧也没看出花来。 那镖尾巴还在颤动着,林成握住镖一用力, “哎呀,” 没拔出来,林成有些恼,两只手一使劲,那镖仿佛知道厉害一般,没吃多大力就出了来,林成始料未及,一下向后仰倒过去。 “师父,怎么做到的?快教我吧!” 他自持脸皮厚,摔了个跟头也不碍事,跑过来双手奉上镖,求师父教自己这没学过的用镖之法。 “这只是小道耳,你先要学的是内力运用之法。” 终于要开始练内力了,之前林成只是一味的打坐提高内力修为,却不知怎么用,有一点小把戏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现在师傅肯教,他当然是欣喜若狂。 “之前只教你打坐入静,现在我教你所练无极心法全部的修行法门。” 林成跟着莫千进了屋,盘坐而下。 “无极心法,修行而来的内力绵绵不绝,可徐可疾,变化莫测。所以修炼之法也得等闲,更加耗费功夫。修行内功,除了几个大境界瓶颈,本就是水磨豆腐,靠时间队里起来的。” 林成见缝插针, “那,师父,都有那几个大境界的?” 莫千顿了一下,扫了他一眼, “既然你问起了,我就给你讲讲。” “江湖门派众多,心法也是众多,然而境界都是相通的。那些不入流的自不必多说,当你能引天地精气入体,归于体内丹田,能完整的运行小周天不断,内力可以在体内运行,退可防守,进可御敌,则是小周天之境,江湖称三流高手。你情况特殊,勉强算在这个境界里面。” “而小周天之后,普通人打开任督二脉,更甚者奇筋八脉尽开,内力运行能进入四肢百骸,行大周天,则为步入了大周天之境,江湖称二流高手。” “大周天圆满之后,内力充盈,便需融入精神,内力上行冲破眉心窍穴,至此内力彻底贯通全身,内力反哺,全身上下将脱胎换骨,为后天之境,江湖称一流高手。能成为一流高手的,都是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大高手了。” 林成一听师父这话,当下不露痕迹的问了一句。 “那师父,您是一流高手吗?” “那是自然,千里无踪莫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是在一流高手中,敢惹我的能有几个。” “嘿,那可不是不敢惹,谁会让自己被贼惦记,那还有的安生吗。” 林成又是腹诽几句,继续聆听师父耳提面命。 “再之后是顶尖高手,那境界为师也没到,不便多说。你只需知道每一个顶尖高手都能称宗师,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就行了。” 跑偏了好一会,给林成稍微介绍了下内功境界,莫千找机会训斥了小徒弟几句,继续说修炼之事。 “跟上次一样,入静。” 林成赶忙平复心情,然后就再一次感受到了和平日一样的融入之感,和周边朦胧的天地精气。 “全身毛孔尽开,引天地精气入体,于百骸归于丹田。” 莫千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成依眼照做,调整着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 “气入丹田,收心神于体内,以力压迫丹田气,让其凝实,安稳聚于体内。” “引丹田气一股,以周天之势,沿经脉蜿蜒而行,每周天行罢,丹田气应茁壮而多矣。” “这是修行之法,你且记下,当每日不断修行。” 内力的进一步修炼,主要在于不断的压缩,不断的壮大,这是需要时间的,也不急在一时,林成着急要学的是内力运用之法。 旁人一般循序渐进,小周天之时只能让内力在体内运行,最多就是轻身功夫好一些,舞刀挥剑提高些速度,到大周天才能内力延伸于体外,附着在兵器之上,用于对敌。 林成是个异类,他奇筋八脉尽开,没有周天瓶颈,可以直接运行大周天才有的奇妙。只是内力的量比正常二流高手差的远了,所以莫千才说他最多也就算的三流高手。 会拐弯的飞镖也是内力的外用,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拐弯只是普通用法,像是突然加速的子母镖,在空中疾飞而突然转折出人意料的暗器,等等,都需要不同的手法,不是千锤百炼不能成名于江湖的。 “我教你内力外用之法,你修为不够,这些招式只能用于出奇制胜,不可逞一时之勇,用作平常把式。你若把自己的本事都显露给别人,那你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晓得了,师父。我会小心的,不会显摆于人前。” 莫千也不多言,继续教学。 “拿着这个镖,运起一股内力,到手掌处。” 莫千看林成慢慢牵引内力至手掌处, “回忆你入静的感觉,想象这只镖是你手指的延伸,尝试把内力运出到镖上。” 林成听闻此言,直接闭上了眼睛,渐渐入静,他融入了环境,自然也融合了这只飞镖。他想熟悉自己体内经脉一样,心神延伸了出去,感受着飞镖中铁器的纹络,然后内力慢慢镀了上去。 “想要怎么飞出这镖,便运内力,扔出去。” 林成一顿,差点散了心境,连忙收心。内力在镖上缓缓流动,猛的睁开眼睛! “刷。” 几个月的苦练让他出镖的手法很顺畅,这镖却和之前不同,镖飞了一段时间之后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晃晃悠悠,歪歪扭扭转了一个小弯,“啪”一声横着打在了墙上。 林成挠了挠头,这个,跟师父的,对比也太强烈了。 莫千这次没毒舌,只是点了点头, “不错,内力延伸出来,之后便是熟练的事情了,多练习就是了。” “一法通万法通,内力外用之法你暂时只能练到这种地步,用在剑上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多练习,有不会的再来问我吧。” “是,师父。” 于是每日晚上,林成也有了更多的修炼内容。 一方面是打坐练功,有了心法修炼的步骤,他按部就班的提升起自己的内力修为,毕竟这关系着自己高来高去的帅气形象呢,马虎不得。 另一方面,在打坐一段时间之后,他还会拿出清风剑,一手握剑柄,一手搭在剑锋之上,他竟然尝试着将剑也纳入内力循环! 自从学会了内力外用之法,他就一直想着这种办法。不出意外,清风剑是要陪伴自己几十年的,闯荡江湖离不了的伙伴,不夸张的说,身家性命都是交于它上了。 而将剑纳入内力循环,第一个好处是能够让他对自己的剑更加熟悉,让这剑如自己的臂膀一样,指哪打哪,如意随心。 第二个也是他异想天开,想着剑锋如芒,能不能借剑之利,打磨自己的内力,让内力更加锋锐? 这事情谁也不知道,可能有人尝试过,但是成功没成功,至少当今江湖中没有这一类的消息传出来。 他也胆子大,没和师父说,就着手开始尝试,自然是波折多多。 剑器锋锐,他内力附着其上不动,还能各自安好,一旦开始流动,那出了身体本就控制不便的内力流,就会变得跟刀刃上的丝线一样,一个不小心,啪就断掉了。 不过林成也是有耐心之人,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一直试,每天晚上他都要尝试着内力在剑上运行,而最好的程度也不过就是镀进剑锋一指长度,便断的断,散的散了。 既然强求不得,他也不心急,只慢慢尝试,每天仍是重点修炼内力。 如此这般,林成每天的修炼满满当当,而他的功夫也一天天变高,他每日于大高手莫千手下修行,自然不知自己现在已经到什么程度了,只是安心的修炼修炼再修炼。 莫千则是对林成的进度暗暗咋舌,果然是妖孽,自己恐怕是要调教出来一个小怪物,年纪轻轻就内力大周天,只差了时间修炼,身法剑法都在水准之上,还有一手不错的暗器功夫,自己当年初行走江湖之时也没这样的功夫! 而林成,才只十三岁。 是的,一晃林成已经修炼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来,他不知白天黑夜的苦练,每个月除了集市时,他才会想起还有个情妹妹要相会,放上一天假,去和小莲东逛西逛。 过了这一天之后,他又会投入紧张的修炼之中,他自觉连轻功都没开始练,肯定是内力、功夫不到家,自家师父还不肯教,所以他更加勤奋的修炼。 终于有一天傍晚,莫千把他叫过来, “林小子,一晃一年多了,你都这么高了。” 莫千有些恍惚的看着身高已然近八尺的林成,面庞微有稚嫩,更多的则是每日勤奋苦练的坚毅。 “今日你去一趟山里,清风道人那石室之内,我放了一样东西,你去取来。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你若是天黑前赶回来了,那东西便归你了,若是没回来,等我下一次心情好吧。” 莫千看着林成,眼中带着期许,仿佛再说, “去吧小伙子,我看好你呦!” 林成可是苦了脸,那地方单程两个时辰恐怕都不够,现在要两个时辰来回。 莫千见他神色不自然,当下也拉下脸色。 “运功全身,轻身提纵的功夫我是没教给你吗?以你现在的身手,一步三丈远轻轻松松,若是做不到,那是你蠢!出门别说是我的徒弟,我嫌丢人!” “哦。” 林成见师傅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办,就走呗。 “那师父,我去了。” “快滚吧!” 林成也不耽搁,提了剑就出了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出了城。 出了城门,林成深吸一口气,运功于脚下,顿时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走着! 林成在山道上飞掠而过,速度是不及那些江湖老手,轻功里的行家。姿势模样却是看着像那么回事,比他平时赶路也是快了几倍。 但是没多一会,镇上进山的城门还遥遥在望,他却停了下来。 “不对啊,这山路蜿蜒曲折,沿路而行,那也快不了多少。不行,我得上树!” 林成自言自语一番,然后四处张望了下。 嘿! 飞身上了一棵一丈高的树,他可达不到立足于树冠,踏着叶子就能飞身前进的地步,只能在能站人的枝干上,跳跃着前进,笔直的向西山去了。 重复的轻身跳跃还是很费力气的,他的内力不足,所以不能大手大脚的用,得把每一分内力都用在该用的地方。 每一次需要多少内力来提纵,需要多少力气用来跳跃,接住自己的缓冲,如何保存自己的体力,都是需要注意的问题,而林成在赶路的过程中,慢慢摸索出来一些技巧,结合师父的传授,他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赶到那石室,他一眼就看见了石案之上的一本秘籍,眼前一亮,上前查看,《清风剑法》,林成一下就激动了,居然是清风前辈的剑法,看来这石室中果然是有东西的,还好拜了师,不然自己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找到。 他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和体内真气,用来时的方式,赶了回去。 天刚刚黑下来,莫千已经掌了灯,在屋中坐着喝茶,神态自若,丝毫没有担心他那进山的徒弟的意思。 就听的院中有一阵衣服抖动的声音,啪一声,屋门应声而开,累的呼哧呼哧的林成回来了。 “师,师父,我回来了。幸不辱命!” “嗯,东西拿到了?” 林成从怀里掏出秘籍, “拿到了。师父,这是清风前辈所创剑法吗?” “不错,想那清风道人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可惜早逝。留下这剑法,为师便替他传给你了,你也要发扬光大才是。” “多谢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我有什么期望,你别像清风一样,当个短命鬼就是了。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该去哪去哪吧,进山找你的小女友,自行修炼去吧!” “啊?师父,您要赶我走?” “你小子学的这么快,我老头子没什么可教的了,你再不滚蛋,就把老头子我掏空了!” “那桌上包袱是给你的,拿了,快滚吧!” 林成自是十分不舍,见师父眼神坚定,看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双膝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我走了,我会常来看您的。” 莫千不说话,只淡淡的喝着茶。 林成起身,拿了包袱,往门口走去,回身望了一眼师父,低下头关上了门。 他也没走大门,就直接轻功一起,翻出了院子而去。 第二十九章 深夜秦府 “嗝儿~” 鸿顺楼的二楼靠窗位置,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胖子,正瘫坐在椅子上,面前桌子上摆了一条红烧鲫鱼,一盘红烧肉和一只鸿顺楼特制的烧鸡,然而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只剩盘底了。 这胖子一边剔着牙,一边打饱嗝,脑袋往窗外望着,瞧着有没有哪家大闺女小媳妇的从阁楼上探出身来,好让他也饱饱眼福。 您要问这胖子是谁?嘿,那当然——不是我们的主角林成了。 此时林成,正在旁边另一个靠窗的桌子上,有些无语的听着身后的胖子手嘴并用稀里哗啦的吃饭声,终于等到他吃完,这饱嗝声又是响破天际,简直是人形大鼓,自带放大音效。 林成收了发散的思维,继续应付着对面有些热情的过分的秦武秦二公子。 说来也巧,林成被师父以出师为名赶出来了,他白天自觉有些无聊,就在街上乱晃,秦二公子又在鸿顺楼二楼吃酒,这就碰上了,被这位请了上来。 本来秦二公子还只是一般朋友叙旧模样,一年多没见,林成又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勤奋修炼去了。但是他身后站着的疾风剑罗索,见了林成却是眼神一眯,他居然有了些许看见江湖成名高手的感觉。 前面提到过林成境界勉强达到了大周天之列,然而与其他人不同,正常一步步修炼到这境界的,基本上都能掌控自己的状态,能做到收放自如。而林成是特殊,没有瓶颈直接来到大周天之境,有些不懂得收敛气势,这才被同是大周天境界的疾风剑罗索看出了跟脚。 当下心中一惊,俯身和秦二公子耳语几句,秦二公子立刻是脸色讶异,然后就开始了热情的套话环节。不过林成在莫千的调教下,功夫到不到家的,小心谨慎程度绝对是翻了番的往上涨。 所以套话没什么结果,林成只说了他被师父看着苦修了一年,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秦二公子越发热情,林成心思一转,听闻泰安城有一座藏书阁,寻常人不得进入,不如趁此机会请秦二公子相助,也免得自己面对他无动于衷,徒然落了他面子。 于是便将请求一说,秦武一听就拍了胸脯,没问题。 他叫来自家在楼下等候的家丁,取了自己外出携带的包裹,自里面拿出来一张铁牌。 这令牌样式普通,却是精钢打造,发着闪闪亮光,前面纹着泰安秦府四个大字,背面则是一个“武”字。 “这是我的私人信物,轻易不交于人的,你持了这令牌,在这泰安城管辖范围内,不管去哪儿,没人敢拦你!若是有人不服,你来找哥哥我,我来给你做主!” 林成自是推却不得,收下了这令牌。 寒暄了一阵,林成就告辞了,他今天是来买些吃穿用度的,陪周小姨待上几天,他准备进山了。 晚上他收拾了一下进山的包袱,穿的自然要带黑色或者青色这种深色的,吃的有那么一两天的,之后就自己打猎了,轻车熟路。剩下的,给小莲买的手链要带着。 还有,师父给的包裹里。 那里面东西其实不多,只一身夜行衣和一盒已经带好镖穗儿的飞镖,还有一支用于飞檐走壁翻家入户的飞勾。 “师父还说不让我做飞贼,这连家伙事儿都给我预备好了。” 林成看着东西也是无语,不过还是带上了,万一用的到呢。 想着,他装上夜行衣,那飞勾,带了三支飞镖都随身携带。收拾好就睡觉去了。 林成睡得香了,有人却是睡不着。 泰安城里,此时已是深夜,万家灯火已熄,城主府主厅,却还亮着灯。 泰安城的现任城主,秦威,靠着不怕死的闯劲和敏锐的洞察力,从六扇门的捕快,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是志得意满,在任30多年,在这泰安城更是说一不二。 然而现在他却坐在了侧面的椅子上,讨好的听着主位上的年轻人说话。 “秦城主上任多年,劳苦功高。我这次带着义父的密折而来,若是能办成这事,秦城主未尝不能进爵封侯,彻底把这泰安城,变成你的地盘。” 这年轻人看着只二十五六岁,说话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与秦威说话也有些颐指气使,漫不经心。 秦威却不敢怠慢,双手支在腿上,上身微倾,严肃的听着年轻人说话。 “柳总捕头说哪里话,当年下官承蒙左相大人提拔,不然下官区区一介平民,如何做得这泰安城的城主!即是左相大人有命,下官就算把这泰安地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林家的小畜生!” “如此甚好,那林家余孽被下人带着从密道逃脱,六扇门查了这许多年,才查到了些线索,现今一路追查到了泰安地界,秦城主可不要让本捕头失望,不要让义父失望。” 说完,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柳孟,站起了身,弹了弹皱了的袍子,回了房去。 秦威赶忙起身相送。 “柳总捕头慢走,秦月,送总捕头回屋。” 秦威送走柳孟,关上屋门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拿起柳孟没有喝一口的龙井茶,微微泛凉,有些苦涩。 “柳总捕头,哼,好大的威风!” 说着,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秦安,去书房。” “是,老爷。” 秦城主一路漫行,背着手,眉头皱起,跟在身边的管家秦安见自家老爷不太高兴,大气不敢出一下,小心的提着灯笼给老爷照亮。 突然,秦威虎目一瞪, “谁!” “咯咯咯咯,小女子深夜拜访,真是不好意思,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就不劳秦老城主相送了!” 声音带着些磁性的沙哑,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秦威却是不受迷惑, “好贼子,当我秦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下冲着庭院东南角追了过去,这时,一道黑衣身影在他之前拔地而起,一眨眼就上了屋顶,看方向,俨然就是从书房出来的。 秦威见这女飞贼现身,脚下一踏,跟着也上了屋顶,一记猛虎下山,身到拳到,打了过去! 那女子丝毫不乱,双脚连点屋脊,身子便向后飘去,全然不顾越迫越近的铁拳。 退了半个屋顶的距离,秦威拳势已尽,女子双脚抬起,左脚趁机蹬在了秦威下垂的拳头上,右脚回旋一圈,直接踢在了秦威下巴上。 秦城主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横着飞了下去,“嘭”,重重摔在了地上。 “久闻当年神风捕头——猛虎秦威,武力不凡,没想到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咯咯咯咯,小女子领教了,不必远送。” 说完,足下运力,便向院墙处飘摇而去,一头长发散落在身后,随着风上下波动。 只一眨眼的功夫女子就要到院墙上,出了院墙便入鱼龙入海,再无踪迹。她放下了进了城主府以来的戒备,脚心朝下便要落在墙上。 谁料,两只镖钉却在无声无息间直冲女子疾飞而来。 掷出镖钉之人却是眼力不凡,竟是提前冲着女子落脚处射来,眼下她避之不及,就要被镖钉打落,然而城主府中亦有高手,此时不走恐怕脱身不得了。 这女子不亏是敢独身闯进这深门大院之人,看似山穷水尽之处也有办法。 只见她好像突然撞上了一堵墙一般,飞在空中之势顿了一顿,脚下仿佛绽放出一顿莲花,踩在其上停留了片刻,让过两枚镖钉之后,这才轻盈的落在了墙上。 这女子一眼就认出了镖钉的来历,眼神微眯,望向暗器飞来之处,天黑看不真切,只一个白衣身影,在摇扇相望。 “六扇门柳孟吗。” 女子心里暗暗想到,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功破空之声,知道不能再作停留,纵身跳出了城主府。 女子一路轻功赶路,直接从城墙上飞出了城。 “桀桀桀桀,白莲教居然派了你这个小女娃前来,那老太婆也真是放心,不过可惜了,你这朵娇花,就要败落在咱们二人手里了。” 才进了山林,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月光下,缓缓现了出来。 女子眼神一凝,被遮着的嘴唇轻启。 “黑白罗刹!” “嘿,小女娃果然见多识广,既然知道小老儿二人名讳,何不束手就擒。我二人怜香惜玉,不会伤你性命的,只会让你,欲仙欲死,桀桀桀桀。” 那白衣老人一张口就带着一股淫荡的腔调,让人作呕。然而,两人凶名赫赫,容不得女子有丝毫懈怠。 “二位前辈在江湖上素有威名,何苦为难小女子,不如,我把东西给了二位,二位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女子一边言语周旋着,一边寻找着生机。 罗生门黑白罗刹,传闻二人从来都是同进同退,死在二人手上的江湖豪杰数不胜数,而且黑白罗刹好淫,心性歹毒至极。若是男的落在二人手上,只折磨折磨也就杀了,若是女的,被二人行那奸淫之事,都是轻的。 江湖上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女儿被二人掳去,乃至成名的女侠,最后被找到的时候,都如行尸走肉一般,眼神麻木,浑身破烂不堪。 “自己若是栽在这,怕是要生不如死。” 这女子,命危矣! 第三十章 林中激斗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把她抓了来,那还不是随咱们怎么操纵。” 和白袍人还要出言调戏不同,黑袍人却是个急性子,手里提着一口黑亮的宝刀,欺身就攻了过来。 二人合名黑白罗刹,实际二人各有自己的名讳。 白罗刹人称鹰爪,双手干枯如鹰爪,坚硬如铁石,传闻他曾经独闯西域绝地黑风崖,只为了观摩苍鹰爪击之势,十年后方出,之后便加入了罗生门,成为了能让小儿止哭的黑白罗刹。 黑罗刹则用刀,刀名翻海,是传世名刀,历代传人都是名动江湖之辈,可惜上一代刀主死在了前罗生门门主手中,翻海刀也易主罗生门,后来赐给了投入罗生门的刀客胡开,而他的名号,也成了翻海刀。 翻海刀无愧于自己的名号,只起刀就带出了巨浪之势,挟裹着翻海之力,刀锋晃眼,直直的劈砍下来。 危机时刻,女子美目流转,不知从哪掏出了两把短剑,不退反进,向着刀光迎了上去。 女子扛不住这翻海一刀,只得险中求生,堪堪避了过去。 这一刀挨着女子的身体划过,刀光不减,顺着刀锋就斩了出去,只听“咔咔”几声,女子身后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越来越大,“轰隆”,树分成两半,倒在了地上。 白罗刹鹰爪自持二人武功高绝,对面又只是一个准一流的女娃娃,也不着急前去围攻,站在一旁看着胡开大显神威,只等着他擒下这小女娃,好让他二人泄泄身上的邪火。 那女子躲过这一击,心却更是沉入了谷底,黑白罗刹名不虚传,只一个黑罗刹就不是自己能力敌的,旁边还有一个白罗刹虎视眈眈,若不想些别的办法,只怕三五个回合,她就要被生擒当场,到时候想死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然而对面二人都是老江湖,轻易不会犯一些轻敌的失误,给自己可乘之机,那自己就制造一些这样的机会好了。 她眼神微闪,高声向那边作壁上观的白罗刹鹰爪喊到。 “鹰前辈,您二位从西域远道而来,无非就是想要小女子从城主府拿出来的东西。小女子这便把它给了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桀桀桀桀,我们可不会赶尽杀绝的,你这样的大美人,疼爱还来不及。不用试图让我等分心,我那兄弟是个驴性子,不把你擒住,是不会罢休的。” 这女子想要和解脱身的方法显然不太现实,若是旁人还罢了,总归能用利益交换,让她全身而退,这二人是江湖有名的疯子、恶魔,想要和解,除非这女子主动宽衣解带,那样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她脑中分身,脚下也有所停滞,稍微一个不慎,凌厉的刀光就划过了她的左臂,还好她及时反应了过来,抽身而退,不然一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退到后面,她单手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又心思活络的开口说道, “久闻二位前辈是怜花惜玉之人,刚才还说要生擒人家呢,怎么只这么一会儿,就要下杀手了。” 眼神水亮亮的,在月光下仿佛要滴出来一般,真是柔情似水,我见犹怜。 面前少言的汉子却是开口了, “你这女娃子诡计多端,这点小伤可是奈何不了你,废话少说,再来接我一刀。” “前辈说接你一刀,小女子自是不敢不从。不过,一刀过后又一刀,小女子若是若是接不住,岂不是当场殒命,二位前辈难道还有些更奇特的癖好不成。” 这女子嘴里说着拖延时间的话,眼神也似乎更加的柔弱了。不过眼底深处,带着无尽的寒芒,若是武力足够,她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两个老淫棍大卸八块。 “桀桀桀桀,老胡,你可要把握好手里的刀,真不小心一刀劈了,那可是暴殄天物,浪费啊。不过以这女娃的身材样貌,真死了,趁尸体还温热,也不是不能接受。” 女子本来还佯装笑意盈盈的样子,听了这话直接就冷下了脸,眼中的寒光都要漫了出来,冻结整片大地。 “找死,当本姑娘是吃素的,就算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是一流高手,我也要让你们掉下两块肉来!” 说着就怒气冲天,身体俯冲,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了眼前的黑罗刹。 双剑舞动,似乎带着幻影一般,一招出水芙蓉,清香扑面,却带着致命的杀机! 黑罗刹大喝一声, “来的好!” 站定双脚,双手握刀,又一记劈斩,似有巨浪滔天之势,翻海刀则是驾驭着巨浪的主宰,刀光所向,气势所指,他竟要和这女子硬碰硬! 巨浪卷击而下,浪下应该凋谢的芙蓉却不见了踪影。 胡开这一刀劈下去丝毫不受力,径直砍在了地面上,绕是他武功超群,发现不对时也有些迟了,干脆一刀未曾收力,只等一击散去再收刀回神。 白罗刹鹰爪却是先行发现了不对,胡开刀势晃眼,然而刀下应有之人却不见了踪影,他学鹰修行,一双眼也像鹰眼一般犀利。 眼睛一眯,一扫,就发现了女子踪迹,双腿一屈就要追击而去。 那女子假借怒火上头,绝境中临死一搏,以自己的肉身做诱饵,发动攻势。而在黑罗刹刀势临身的前一刻,她又施展出了在王府时展现的神通,双脚一顿,脚下生莲花,仿佛空中做了个急刹车一般。 然后借刀势瞬间就脱离了战场,眼见她要逃出生天,眼角余光扫到鹰爪已然发现她的动作,她忍着剧痛,自怀里掏出一颗圆球状的物体,抬手一甩,这圆球便冲着鹰爪躯干飞去。 鹰爪未及飞身追击,见这圆球飞来,惊到, “霹雳子!” 连忙侧身转了几个圈,让过这霹雳子,右脚用巧劲,直接挑开圆球,让它飞往身后的林中。 “轰!” 一声响彻整片森林的响动,就见林中的老树当场就被炸断了两颗。 鹰爪有些神色悸悸的望着树林,回身再去看那女子的时候,全然不见了踪影。 发生这诸多变化,实际只几息时间,翻海刀胡开一刀斩在地上,地面直接就出现了一刀裂痕,如沟一般,可惜这一刀白白浪费了威力,还是让那白莲教的女子跑了。 “好一个步步生莲,好一个霹雳子。” 鹰爪目光似电,在这黑夜中隐有绿色发出,带着嗜血的光芒。 “追。” 胡开被戏耍了一番,白莲教重要人物在他手下逃脱,回了门中恐怕会有所非议,他还得跟鹰爪追踪下去,不能一无所获。 这女子身法超绝,刚才似身踩莲台一般,一步三五丈远,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回头就掩盖了自己的痕迹。不过黑白罗刹都是老江湖,追杀被追杀之事不知经历过多少,一点不对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也一路跟随而去。 这女子虽身法超绝,然而毕竟不是一流高手,那步步生莲之法,是宝莲身法中步入后天境界,才正式可以修习的,女子是靠了天赋,和对白莲教功法顶级的契合程度,提前修炼了些,却不是熟练掌握。 黑罗刹那一刀,她没能完全躲开,后背之上被开了一道几乎见骨的伤口,一路在滴血,因着这伤口,她逃了这么久也没能摆脱身后追赶的黑白罗刹。 女子一路奔逃,一双短剑又不知被她藏到哪里去了,只见她一只手捂着胳膊,背后的伤口完全没有时间理会,而追赶的黑白罗刹气势全开,仿佛下一瞬间就要追杀到身边一样。 她感应着后面两人的距离,眼神虽慌却不乱,好不容易逃出来,若是再被追上,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强撑着逃跑,伤口的血在不断的颠簸之下,也不断的流,现在她就靠着一口气强运内力支撑着,脚下不断地奔逃。 然而即使这样的情况,黑白罗刹二人也只是若即若离的跟着,仿佛下一秒就能赶到,却一直缀着一定的距离。 黑白罗刹也在戏耍她! 女子一口银牙紧咬,势不如人,只能逃跑,此日之仇,来日再加倍奉还! 正跑着,前面出现了一条波浪宽的大河,女子停在了河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又望了一眼身后越追越紧的黑白罗刹,牙一咬,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咕噜噜,” 耳边一下就充斥了灌满水的声音,还有黑白罗刹的说话声, “这水不知多深,那女子想是要溺水而亡了。” “桀桀桀桀,咱们兄弟二人出马,虽然没拿到东西,折了白莲教一员重要人物,也不算白来一场,走吧,听说这泰安城有个拱翠楼,虽然比不上刚才那女子,也勉强能排解一下。” 女子在水下意识渐渐模糊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眼前却突然浮现了一张慈祥的脸,那是个年轻女子,只20多岁,面带着慈爱的笑容,对她伸出了手。 “娘亲!” 她一下就惊醒了,发现自己差点就溺水了,赶忙蹬水往上游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扒着对面的河岸,艰难的爬了上去,瘫在了地上,没有一点力气了。 这一路追逃,写来书少,实际天边已然泛白了。 “吼!” 正在这时,岸边的树林深处,却突然传来响震山林的吼声。 有老虎! 第三十二章 白凌月 “啊!” 小莲一下如同干坏事被抓到的小孩子,脸刷一下就通红,眼神有些躲闪,结结巴巴的说到,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嗯,妹妹这么俊俏,姐姐就不怪罪你了。” 女子声音柔媚,就这么坐了起来,毫不在意自己衣衫不整,胸前已经春光乍泄。 她挑起小莲的下巴,慢慢靠近,眼神中带着勾人心神的魅惑, “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我,我,” 小莲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只觉得自己仿佛也被这女子迷住了一般,还没待她回答,外面传来了叫喊声。 “小莲,小莲!我又来啦,哈哈哈,我终于研究出来,原来这剑法是这么用的。” 小莲一听林成声音,连忙挣开了女子的手,慌慌张张的往外跑了出去,临出去回身, “姐姐,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头一低,出了屋门。 这女子听着外面进入院落的步伐,稳中带着异于常人的轻快,这人身带功夫,轻功也不低的样子,看来救了自己的就是他了。 她摸了摸自己后背上缠着的纱布,微微皱眉,穿回了衣服,挂上面纱,也跟着小莲出了屋门。 “小莲,我跟你说,我终于把前辈的剑法练会了,虽然只是第一式,不过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厉不厉害!” 林成噼里啪啦的一阵说,心情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小莲神色有异。还待再说,发现屋门口站了一个陌生人,还戴着面纱。 “诶,你醒了。” 他一下反应过来是虎口下救回的女子。 这女子打量了林成一番,眼神微闪,欠身行了一礼。 “小女子,白凌月,谢过公子搭救之恩。” 声音柔弱又带着甜,仿佛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一般。 “嘿嘿嘿,哪里话,遇见了哪儿能不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林成骤然听得这声音也是心头一颤,有些发赧,挠挠头说了几句。 小莲见他这模样却是不乐意了,暗中踩了他一脚,疼的林成龇牙咧嘴。 白凌月看着这小情侣两个也是觉得好笑,她出身复杂,所经历之事,不是勾心斗角,就是生死离别。 难得在这小院之中遇见两个纯洁的小家伙,心里也是放松了起来。 说起来白凌月今年也只十八岁而已,不过心理年龄比较大,成熟的早罢了。 小莲不理林成,回身去挽白凌月, “白姐姐,我叫小莲,那傻子叫林成,木头疙瘩一个!” 说着还瞪了林成一眼,林成陪着笑,不太明白小莲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你昏迷了一个多月了,身子骨还需要调养,我炖了鸡汤给你,这山里的野鸡最补了。” “多亏妹妹这一个月来悉心照料了,不然姐姐怕是要魂归故里了。” “怎么会,姐姐这么漂亮,才不会这么年轻就死掉。” “咯咯咯,红颜祸水,没准下一次见我,我就是白骨一堆了。” 白凌月笑声不断,口中却是说着生啊死的,小莲有些不太适应,去看鸡汤炖的怎么样了。 “林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果然天下之大,藏龙卧虎。” “哪里哪里。” “不知公子师承何处?小女子师门一向交友甚广,公子师父可能还是我师门旧识,若如此,小女子也能多个报答公子救命之恩的途径。” “我师父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不便提起他名讳,白姑娘见谅。” 林成却是没有说明,他的师承,不管是莫千还是已经坐化的清风道人,都不是能轻易说出来的人物,万一招来了仇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公子武功卓绝,待小女子恢复过来,可否与公子切磋一二?” “那当然可以,我正学了新剑法,还希望白姑娘指导一二。” 林成一听喜出望外,救了个人回来,还能多个陪练,这好事做的值了,下回自己再去林中转转,看能不能再救个人回来,凑齐四个人一起,就能坐下打麻将牌了。 不过小莲确实不大乐意的,一是白姑娘刚醒过来,还需要恢复。二则是,她觉得林成看白凌月的眼神不对,她得防着点! 白凌月武功很高,内力修为更是年轻一辈顶尖,醒过来之后,每日内功调理,加上食补,没一两个星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中午,小莲正和林成在院子里抓鸡。是的,一只简直成了精的鸡,本来被活捉了之后老实的不行,林成看它也不跑,进了院子就放下了,谁知这鸡就撒了欢了。 一边叽叽咕咕的叫,一边飞天遁地,上蹿下跳,小莲插着腰现在院子里指挥,林成扔了剑一阵轻功乱跳。 “这边,这边!哎呀,你又跑过头了!那边!” “两只手抓,别用一只手,笨死了你!” 小莲气的直跺脚,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林成技高一筹,趁鸡不备,脚下一踢,一颗石子飞出,直接打晕了野鸡,他很是得意,嘚嘚瑟瑟的走过去,一把薅起了鸡尾,拿去给了小莲。 小莲辫子一甩, 拿着野鸡去了厨房。 “哼~” 白凌月站在屋门前,看着两个人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的,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羡慕,若是当年没有那件事,她现在也应该待字闺中,每天绣绣花,憧憬着自己未来郎君的模样。 她摇摇头,晃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恰巧林成捉住了鸡,交给了小莲,他和她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她也嘴角勾起,回了一个微笑,笑颜如花。 “林公子,小女子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若公子不嫌弃,咱们互相切磋一番可好?” “好啊,我正愁没人印证我的想法,倒是多谢白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武道之路,不就是要融合百家之长嘛。” “既然如此,不如白姑娘和小莲去我那山洞吧,洞前宽阔,可用来切磋。” “好。” 于是每日中午,小莲和白姑娘就一起去那山洞处,跟林成一并吃午饭,然后下午就是白姑娘和林成的对打。 白凌月师承名家,两把短剑用的神出鬼没,右手剑行稳,左手剑走奇,每每左手剑的出其不意让林成手忙脚乱,若是真的对敌,他怕是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这和莫千对练不一样,莫千教他的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对方千变万化,我只顶住压力,伺机一击致命。 而白凌月的双剑则是先行压制,把你逼得退无可退之时,以奇致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击败却没有任何办法。 足足两个月,林成和她比了两个月,也输了两个月。到后来,他又是有些疯魔了,满心都是破解白凌月双剑压制,自己学过的剑法一式一式在眼前闪过,不断地和自己脑中的白凌月剑剑相击。 晚上打坐时,都靠习惯性的修炼,脑子里也全是剑法招式。 这一天下午,两人如往常,摆好架势正待开战。 林成真气运起,双脚一蹬,便飞掠过草地,手中剑直刺胸前。 白凌月微微一笑,身形婀娜一侧,以毫厘之间闪过这一剑,回身向林成背后撩去,她双剑短,总喜欢贴身攻防,这样她可能发挥双剑优势,长兵器却是发挥不开的。 林成也没有剑势用尽,两人交战这么多次,彼此的套路都很熟悉了,他力求抢攻占先机,若是被迫回剑防守,那又是温水煮青蛙,落败是迟早的事。 这一剑,他却是趁势扑出,躲开短剑范围,手中清风横扫而回,剑身泛着真气的青光,只听刷的一声,一道剑气挥洒而出。 剑出剑气这一流高手才能发出的招式,林成用出来,白凌月却也毫不吃惊,她后仰而下,脚尖点在地上,仰面躲过贴脸飞过的剑气,双手短剑用力,身体撑起,也不再躲闪,直冲林成而去,她要和林成对攻。 林成双手合剑,再斩出一道剑气,顺着圆月一般的气刃,步伐迷乱,攻了过去。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铁器交击声,两人错身而过。林成还待回复有些紊乱的内力,白凌月却已经返身回来,双剑再一次以他熟悉的节奏,压制了他周身上下,除了防守,别无他路。 “又来了。” 他心里发急,这样不行,要输了,他要想其他的办法。 脑中急转,手上滴水不漏的防下白凌月的双剑,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剑若莲花,引敌人而攻之,虚位以待,伺机而动。” 天字决第六式,莫千给他解读的招法,他剑式一变,剑如莲花,仿佛有着吸力,将白凌月手中,压制的他喘不过气的双剑吸引过来。如墙一般的压力登时出现了裂缝,他眼中闪烁。 宝剑如电,似闪电划过夜空,狂风卷击海浪,呼啸从那裂缝中刺过。 谁知,白凌月却是不退反进,欺身而上,身影一闪,林成必中之剑便从白凌月身旁划过,她剑柄倒握,一下击中林成胸口,林成一个不稳,直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飞了出去。 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笑声。 “咯咯咯咯,真当姐姐是正面迎敌的呢,只是欺负你功力不够而已,再多练几年就能赶上姐姐可。出来三月有余,我该走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吧。” 音笑尤在,人已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 泰安楼 白凌月走了,小莲和林成又恢复了愉快的二人世界,可能林成会有些遗憾,一直没能看到白凌月面纱后的脸。 不过管她呢!走了好,终于不会被虐了,自从练武以来,他还没败的这么彻底过,被一个人压制的还不了手,眼下终于走了,林成又可以忽悠他单纯的小莲妹妹了,虽然小莲其实比他大。 又过了一个月,林成丢失的自信心终于找回来了,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清风剑法前两式。 清风剑法共九式,浓缩了清风道人几十年的剑道领悟,虽然非顶尖,但也足够林成参悟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剑法也名副其实,剑势如风,飘逸,轻灵,突出快和奇。或有狂风之势,狂暴,持续的压力让人难以招架。 林成还只练成两式,以发挥清风剑之利,轻诡的剑法。 两人郎情妾意了一个月,林成又回了镇上,他要去一趟泰安城。 临行的时候,小莲非要林成带上她亲手织的围巾,上面是她终于绣完了的两只凤凰。 嗯,至少小莲是这么认为的,而林成看着围巾上的两只不明生物,怎么看都像是伸长了脖子嘎嘎叫的野鸡,算了,小莲开心就好。 林成此行的目的目的是为了去泰安城中的藏书阁,既然他都出师了,也该为行走江湖坐些准备了。 先回了趟家,他换了一身白衣,带上剑和银子,揣好秦二公子赠予的令牌,出了家门。 这次他不打算徒步过去了,穿的这么潇洒且飘逸,一路轻功加走路,多狼狈。他去驿站租了一匹马,准备骑马前往泰安城。 说起来这是林成第一次正经骑马,之前自然也上过马,赶路却是第一回。他有些新鲜的握着马僵,挥舞了马鞭,便出发了。 “驾!” 泰安城本来也只是一个小城,先祖皇帝打下江山之后,因着地界紧邻南屋山要道,便在此盖起了城池,到如今已有近百年,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会由此经过,北往济南,西往洛阳。人多了,小城就变了大城,也越来越繁华了,在济南府管辖下,也算是不错的城池。 小镇去往泰安城并不远,快马加鞭,林成只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外,下了马,发现大家都排着队进城,不由得感叹出声, “果然是大地方,进城还要一个一个检查,真是严格。” 旁边一个也是进城的小哥儿,许是无聊了,见林成虽然相貌不错,却一副没见过泰安城的模样,想来是乡下来的土财主,带着些我就在本地长大的优越,抱怨起来。 “泰安城算什么大地方,你去济南府,那才叫人挤人呢,进个城要排老长的队。不过这都是卡咱们平头老百姓的,要是有身份有银子,门口拦人的官兵,二话不说就放你进去,还得小心招呼着,哪儿想咱们,太阳下等着,晒得要死要活的,还得看人家脸色。” 林成见有人搭讪,等着进城也是无聊,便也聊了起来。 “这位小哥,我看那城门楼的官兵们,检查货物还要拿刀捅两下,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嗨,全城都知道,你是外来的可能不清楚。” 说到这,这小哥反而低下了声音,手半掩着嘴说到, “几个月前,有个刺客潜入了城主府,据说盗走了府里很是机密的资料,至今都没找回来!” “哦,只是偷走了资料,就这么大张旗鼓?” “不止呢,听说那刺客本来已经得手了,溜走的时候却被老城主发现了,两个人大打了一场。” 林成来了兴趣,他可是喜欢听这种说书一般的江湖故事。 “然后呢?结果如何?” “嘿,说来那刺客真是了不得,老城主几十年前也是六扇门有名的高手,在咱们这泰安城是数一数二的,谁承想那刺客歹毒,见势不妙居然用了无色无味的五步散,若是人不小心吸进了鼻子,五步之内必七窍流血而亡。老城主一时不查,中了刺客的毒,所幸中毒不深,只被她伤了经脉,这几个月一直在调养呢,都好久没露过面了。” 这小哥也不挡着嘴了,说的口沫横飞,就差来一个惊堂木拍上一拍了。 “啊?这么厉害的吗?” 林成有些惊讶,泰安城主秦威他还是听说过的,传闻已经摸到了一流高手门槛的准一流,江湖上都说若不是当了这泰安城主,琐事缠身,他早就晋升为一流高手,再论功绩,晋升名捕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刺客居然能伤了秦城主,看来真的是身手不凡。 那小哥看林成果然惊讶之极,心里十分满意,继续说到。 “不过这刺客没想到,这城主府内,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小哥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当今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扇柳孟,柳大人正在府中做客,这柳大人何许人也,只两个飞镖就把那飞贼打落了下来,血流满地。” “那贼子一看不好,不顾自己受了伤,也强行飞身翻过了院墙逃脱了,柳大人离得远,没有追的上,可惜了。” 小哥说的兴起,仿佛自己亲身所见一般,而那刺客最终逃脱,他也显出可惜的神色,也不知抓到了对他有何益处。 “嘿,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那刺客是个女流之辈,而且据说年纪不大。这些江湖人士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城主府是泰安城的脸面,也敢闯,还让她跑了!” 林成却是觉得这女子当真豪杰,只身闯城主府,在四大名捕之一的手下逃脱,恐怕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吧。 正想着,该进城了,他领着马,交了进城费,打听了方向,先往泰安城最大的酒楼走去。 这酒楼就叫泰安楼,一看就有官方背景,门口有一个年轻小二,迎来送往的嘴皮子很是利索。 他眼见着一个提着剑,牵着马的年轻公子走了进前,眼前一亮,有客上门,当下迎了上去。 “来了您嘞,客官吃饭吗?您几位?” “嗯,吃饭,一个人,先把我这马拉去喂一下,就栓在马棚。” “得嘞,您放心吧,保管把您这啊,喂的饱饱的。” 小二接过缰绳,就示意林成进去,往里面喊了一句, “贵客一位!” 林成进了大堂,不愧是泰安城里最好的酒楼,在外面看只觉得大,进了门,眼前就是一亮,一层大厅虽是热热闹闹的人多,却丝毫不嫌挤,金碧辉煌,更显了这酒楼气派。 “公子,一楼嘈杂,您上二楼雅座吗?” “无妨,我便坐在大厅吧。” “好嘞,这就给您安排座位。” 林成坐到了一角,问了问有卤好的酱牛肉,只是贵了些。 “那就一盘酱牛肉,一盘小炒,再来二两上好的女儿红。” 林成自顾自坐在位上,长剑放在桌上,一只手把着,另一只手敲击着桌子,听着大堂众人的讨论声。 “听说了吗,前一阵子,有人看见了黑白罗刹在城内出现了。” “黑白罗刹?那可是两个恶鬼,官府一直在通缉他们,他二人也敢公然在城里出现?” “嗨,别说出现了,就算他们走到官府衙门大门口,谁敢上去抓他们?嫌命长吗?”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不过黑白罗刹恶名在外,在城里出现也没听说哪家的姑娘被他们祸害了。” “许是二人有要事吧,毕竟罗生门远在西域,大老远跑来肯定有所图谋。” 林成只听了一会,菜来了,他就安心的吃自己的东西,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正吃着,却突然听见二楼传来了喧哗声。 “姓张的,你莫要欺人太甚!” “哈,一个卖布的贩子,也有胆量跟三爷叫板,真是谁给你的勇气?” 一个嚣张之极的声音响起,一听言语就是招人厌恶之人。 “来啊,帮三爷把这个卖布的从二楼扔下去,让他们都瞅瞅,在这泰安城里,跟三爷作对是什么样的下场!” “少爷,小心。” “噗,噗,轰!” 就听几声拳脚相对的声音,街上轰一下,震起了一片烟尘。 一楼的声音霎时就静了下来,大家有的愕然的望了望摔在大街上的人影,有的却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见怪不怪了。 林成却是吃完了,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提着剑,在众人的眼光下站了起来,缓步,走上了二楼。 “我说,这位,额,三爷,您可是霸道了点。” 二楼的格局宽松了些,座与座之间都有格挡,此时二楼正中央,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茶,另一只手像模像样的抹了抹,小口抿了一下。听到身后有声音,他头都没抬。 “哪个不长眼的,又来管三爷的闲事,马六,处理了。三爷不想听见烦心的声音。” 旁边一个九尺壮汉,满脸凶相,冲着林成就走过来,只看他手臂,都比林成大腿还要粗! 然而只一息之后。 “嘭。” 一个硕大的身影,横着飞过了那三爷的眼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说,这位三爷,您太霸道了些吧!” 第三十四章 打抱不平 “哦,有点本事,怪不得敢来三爷这找死,管事的呢?” 这三爷抬头了,却是没往后看,只扫了一眼飞过眼前的壮汉,眼皮跳了一下。 “在,在呢,三爷,小的一直伺候着呢。” 这是一个胖乎乎,看起来很是忠厚的人,连忙凑上前来,以显示自己的存在。 “恩,秦管事,我问你,这泰安楼姓什么?” 秦管事忙不迭的回答, “当然姓秦,整个泰安城都知道,泰安楼是城主大人亲自置办起来的,平时城主大人也没少来这地方的。” 三爷拍拍手,站起身来。 “不错,那三爷我,又是谁呢?” “您是咱们秦家大少奶奶的亲弟弟,泰安城谁人不知三爷的名号!” “很好,既然如此,这位小兄弟,这个闲事,你还要管?” 三爷转过了身来,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了内里却是个破落的心肝。这会儿他站起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和戏谑,望向身后刚刚打伤了他的属下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林成却是笑了笑。 “三爷确实是有个好出身,不过出身秦府就仗势欺人,在我这可说不过去,若是三爷给那位兄弟道个歉呢,我这人好说话,就不追究了。” 三爷怒极反笑,强压着怒火,眼带凶狠反问。 “若我不道歉呢?” “那我就打到你道歉!” “好大的胆子,给我拿下他!” 三爷一看准备要动手了,立马后退到他一众保镖的身后,然后大手一挥,妄想用人多势众来拿下冒犯自己的少年人。 然而他却是打错了主意,三爷虽然号称是爷,不过是泰安城中秦家势大,大少奶奶疼爱这个弟弟,纵容他在城中逞恶,大家都不敢惹罢了。 实际这人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唬一唬普通人的,长得壮实些,只是练过些许浅显的功夫。 于是三下两下,林成连剑都没拔出来,运起身法,在几人身前转过几圈,剑柄打到肋骨处,就听几声“噗噗”的闷响,这些护卫就躺倒了一片。 身边躺倒众多保镖,都在“哎呦哎呦”的叫,这下三爷可是慌了,慌忙的往后退。 “管事的,有人在泰安楼闹事,你这个管事的都不管吗?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那憨厚的胖子仍是一脸诚恳的笑着。 “三爷,我这楼上可没有什么高手保镖的,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向上禀报的!” “妈的,废物!” “小兄弟,我有的是钱,你只要跟着三爷我混,在这泰安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样?想要女人也大把,有的是!” 林成眼中露出嫌恶的表情,一脚踹翻三爷,脚踩在他胸脯上,恶狠狠的说, “道歉!” “对不起,小兄弟!哦,不对,对不起,大爷!大爷您放过我,我仗势欺人,我不是人!” “不是给我道歉,我知道你不是人。那边的兄弟,过来吧。” 林成招呼着那边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状态的少年人,怎么感觉越看越熟呢。 他见林成喊他,仿佛才回过神来! “林成,你是林成!我的老天,你现在这么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放倒这么一大片。” 这人直接冲了过来,很是激动的说,一边说一边比划,见林成稍微有点迷茫,连连点着自己。 “我,我啊,白小胖。” “喔~你是小胖,我说怎么越看越像认识的,好久没见了,你瘦了不少啊,都没认出来!你怎么惹到他的?” “啐,这憨熊,我坐在窗边,他换个座不就完了,非说这位置是他的,要直接把我从窗子扔出去。奶奶个熊的,若真是两个少爷在这,我二话不说自己滚出去,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可不怕你!”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了,指着那张三的鼻子就骂上了,那三爷还被踩着,不敢还嘴,眼睛却是瞪了起来。 林成见他不服,运力一脚,差点给张三踩得闭过气去,当下就认怂了。 “这位大爷,我错了!白胖,白少爷,我错了,求求您二位高抬贵脚,就放了我吧。” 林成看了一眼小胖,小胖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林成脚下一收,一脚就给张三踢的横着给了出去,撞在墙上,差点吐出血来。 “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 捂着肚子肋骨,缓了缓这一口气,赶忙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的跑下了二楼,出去了。 “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小毛孩都解决不了。妈的,打我,等我回去找我姐要人去。” 依稀传来的声音显示,这张三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林成,没事吧,那张三虽然没什么本事,他姐却是秦府大少奶奶,大少爷正妻。近几年一直都是她管着秦府内务,厉害得紧。” “不妨事,一个纨绔,还真能带来什么高手不成,若是不高,那就是来送菜的。” “那我就放心了,这才几年不见,你都成武林高手了!” “嘿,勤学苦练呗,你跟你爹跑生意了?” “那可不,你看我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哎,做生意真不是人干的活。怀念上学那会,咱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小胖有些怀念的说到,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急急忙就要下楼去。 “对了,我家护卫刚才被扔下去了。” 正说着,刚才从楼下掉下去的护卫,又带了四五个护卫,各个拿枪带棒的,就闯了进来,那管事的在门口拦都没拦住。 “我跟你们说了,白少爷没事,你们,” 小胖见人没事,也就放心了,一看这么多人来救自己,很是感动。 “行了,我兄弟在,没人动的了我。搞得兴师动众的,赶紧回去吧。” 打发走自己的家丁护卫,小胖很是热情的拉着林成在二楼喝酒,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开始了怀念峥嵘岁月的聊天。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直接就喝了两三壶的酒。 “还记得你退学前那一次,咱们在树林里喝多了,回头就找不到你人了。你退学和当时有关吧。” “恩,读书读的烦了,加上出了点事,就干脆走了。” 两个人碰了一杯。 “你走了之后就没意思了,都是好好读书的,猴子也不跟我们一块了,我和虎子没过多久就也退学回家了。我回来跟我爹学做生意,他跟他爹去学打猎。” “不读书就不读,咱们几个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猴子倒是个真学的,咱们是耽误了他好几年。” “嗨,那小子好像咱们逼着他玩,实际上他是蔫儿坏。不过听说他现在已经是童生了,过几年就要去参加科举了,没准下次咱们见他,就是在官府的衙门里喽。” 两个人聊了许久,等离开的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喝的是迷迷糊糊,林成也不记得自己还骑了马,只想着他还有事,具体什么事都忘了。 打发了一直拽着林成让他去自己家里的小胖,林成晃晃悠悠在街上走着,脑子里一团浆糊,没一会儿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张三爷却是在泰安楼外等候多时了。 中午时分,他在楼上被林成赶走,自觉吃了亏丢了面子,很是悲愤的前去他姐姐那里诉苦,张三的姐姐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平素管理家庭内务都是井井有条,偏拿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没有办法。 听得他又来诉苦,知道是他耍横终于遇到更横的了,本来想着让他吃个教训。然而抵不过张三的软磨硬泡,只得让自家的供奉跟着他去了,临行前细细嘱托了供奉,休要伤人性命! 这供奉入了秦府其实不久,见一向雷厉风行的大少奶奶,却抵不住张三的几句软话,心中也是起了活泛的心思。 供奉名叫李不才,口头语就是“在下不才,有一妙计”。在外跌爬滚打了二三十年,从一介学了点功夫的普通百姓,走到今天这一步,开通大周天,成为秦府供奉,自是吃了不知多少苦头,眼下见有攀附的机会,他几乎本能的就意识到了,只要让这张三爷满意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能吃香的喝辣的,滋润的多。 于是,虽然大少奶奶嘱托,出了门,他却是一脸贼兮兮的跟张三说道: “三爷,听你言语,今日你可是吃了大亏了。” “那可不是,那个毛头小子趁我不备,把我打倒在地,我姐姐先前给我的那群废物,各个都不顶用,让我丢了这么大脸!” “三爷别急,在下不才,有一妙计。定然能让三爷讨回面子来,不仅如此,还能让你出一口恶气!” 张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刚才姐姐的嘱托他可是听见了的,出了门这供奉就跟自己提主意。他虽然纨绔,不动脑子,小聪明还是有点的。 “哦?你且说来听听。” 李不才听张三的言语,知道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就把计策一一托出。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好啊!先生果然妙计,我怎么早没遇见先生!若是真能办成了,我就跟姐姐说,李先生就跟着我吧,保先生日后修练功法都不缺,银子女人样样有!” “那在下就先谢过三爷了,三爷放心,那小子年岁尚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于是,林成终于喝酒出来了之后,在外面等待着的家丁赶忙去通风报信。 张三爷正跟着李不才在妓院喝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听到这小子终于出来了,推开了左右,带着人就气势汹汹的出了门去。 “妈的,敢跟三爷作对,我弄死你!” 第三十五章 醉杀李不才 林成走到墙角,正扶着墙回复一下神志,就看见夕阳下,前面投来好多个影子。他抬头看了过去。 “你们,怎么横着走,你们是,螃~蟹精吗?” 对面的张三看见林成醉成了这幅模样,抱着双臂,挥手让自己的跟班们先上,带着李不才退到后面。 “螃蟹?老子是你三爷爷!” 林成听不清对面说啥,就见几个长得粗壮一些的螃蟹精走了过来,伸了钳子就要来抓自己。 “还有两条腿的螃蟹,钳子倒是挺壮实的,扭一个下来尝尝!” 林成说着居然主动迎了过去,深入意识的桃花步运起,仿佛一阵清风,呼的到了一个大汉眼前,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内力凝于掌上,就听那大汉惨叫一声。 “啊!” 大汉一只手就摸着肩膀跪了下来,林成再一用力,又听嘎巴一声,那大汉都来不及惨叫了,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哎呀,还连着筋,没拧下来,这螃蟹精果然不一般!算了,换一只。” 林成见他内力加身都没拽下钳子来,甩开了已经脱离了大汉肩膀的手臂,迷离的眼睛看向其他的“螃蟹”。 其他人腿都软了,硬生生掰断了一个胳膊比腿粗的壮汉的肩膀,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冒冷汗,全都愣在那不敢动了,生怕被这杀神找上来,拧掉“钳子”。 张三见林成醉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战斗力,不由的又骂了一声, “真是一群废物!李先生,劳驾您出马了。” “放心,不过有点功夫在身罢了,交给我。” 李不才信心很足,他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只是习武才看着壮实些,和自己这几十年的老江湖比,那真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他纵身跃起,飘逸的落在了一众大汉前面,回头轻蔑的看了一眼,转身凝视着林成。 大汉们可不会觉得被轻视了,眼见着有人出头面对这杀神,一下都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往后逃窜,让出两人打斗的空间。 “哦呦,飞鱼精,不得了不得了,我要拿下你!” 林成见一个身影从空中跳出多远,落在自己身前,不由得惊叹出声。 “竖子狂妄!” 李不才却是觉得受到了羞辱,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一般自尊心会敏感些。 当下他就提了手里宝剑,杀了过去。 “有趣有趣,飞鱼精会用剑法,来,让小爷指导指导你!” 林成晃了晃看哪都重影的眼睛,拔出背着的清风剑,连身子仿佛都带着影子,迎击来犯的宝剑。 “错了错了,小爷我在这呢!” 林成醉有醉的好处,桃花落叶步由自己潜意识和身体本能用出来,和平日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林成冥冥中走出了错叶分身的高级境界,李不才剑击左,林成刚刚还在左边的身子,似乎一个脉动就来到了右边,错身而过,手中执剑回头望月,一缕撕开了李不才的一席青衣。 “哈哈哈,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吾辈羡慕啊!” 林成借酒劲,才习得不久的清风剑式,挥洒而出。 李不才一招失误,被林成得理不饶人,追着打,眼见着张三爷还在看着呢,若是拿不下这少年,别说荣华富贵,他怕是在这泰安城都混不下去了。 想到又有可能回到流浪的日子,当下一咬牙,一跺脚,功法急速运转,剑剑相接,强吃了几剑,添了几道不重的伤口,一举逆转了攻势。 虽然张三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眼前的形势还是看的明白,眼见着李不才扳回了局势,当下也是松了口气。若是这李供奉还不能帮他找回场子,他再回到姐姐那诉苦,估计姐姐要借机发挥了,回头切断了他的跟班和银财来源也不一定。 张三心里暗暗给李不才鼓劲,发狠的想着抓住这醉小子之后怎么收拾他。 这边李不才则是正发着狠,这小子简直和泥鳅一样,他一转攻势之后,这小子又跟刚才一样,迈起歪歪扭扭的步伐,看着让人实在心烦,他又是野路子出身,对付这种有高深步法身法的人,不甚擅长。 他停了一停,收剑到右手肩膀,眼中眼神连闪,咬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林成则是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 “嗝儿。” 打了个酒嗝,看着不对,飞鱼精哪儿去了,赶忙转了回来。 “你这鱼精剑法不错,吃我清风剑和风式。” 说着,不止他的身子,剑也缥缈了起来,仿佛春天的微风,似有似无,明明能感觉到,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 李不才见他口口声声“鱼精”,真是气血上涌,也不留手了,他知道这少年虽小,武功却不比自己差多少,传承也非一般,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 他招招寻要害,拿出江湖拼斗的狠劲,有如饿狼一般狂攻而去。 林成却是游刃有余,他可是才经历了两个月的“地狱”陪练,白凌月每天压制的他痛不欲生,眼下这点压力,他还能空出一张嘴来,说些有的没的。 “剑势杂而不精,落剑乱而不凝,你这鱼精练剑的时候肯定是偷懒了!哈哈哈哈!” “少废话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好师傅教!有好功法练吗!” 林成的话一下戳到了李不才的痛处,当年大旱,家中没有粮食,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妹妹饿死。而他离开了空无一物的家,徒步走了足足三百里去了城里,脚上都磨出了血泡,只因为城里才有饭吃。而到了城里,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他,只能在武馆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还是打杂的看他可怜,收留了他。他为了练武,没日没夜的苦练,却因为方法不对伤了脊骨,一辈子都不能直起身来走路。他为了练剑,挥剑挥到肩膀都肿成了猪肘子一样。现在,有人嘲笑他练的不行,有人说他偷懒! “你这小屁孩懂什么!拿着一把剑就敢来行侠仗义,我就让你知道江湖两个字怎么写!” 仿佛一瞬间就被上了狂暴,李不才的剑都凶猛了三分,“当当”打的林成连连后退,他还不满意,一剑一剑像是对了仇人,稍有不慎剑下就是一条亡魂。 林成压力之下,清醒了一点,收收心,稳住手中的剑,剑如莲花,吸引李不才的剑身一跳,他用自己的剑一侧抵住李不才手中宝剑,脚下错叶分身,仿佛分出了两道身影穿过剑身,然后弓步,左手一击直拳,正中李不才腹部。李不才一下如虾米一般拱了起来,林成再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江湖,强者才有江湖,你这鱼精,还是回老家去吧。” 林成又迷迷糊糊的说些醉话,李不才坐在地上,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个醉了酒的小娃娃,他都打不过! “我不信,我用了二十年才突破任督二脉,跻身二流高手境界,怎么能这么败在一个少年的手上!”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强打了精神,再次提剑冲了上去。 林成却是叹息了一句。 “放你生路你不珍惜,那就让我送你回老家吧。” 林成左手下垂,右手缓缓抬起手中的剑,与视野相平,然后横到身侧,右脚微蹲,桃花从中过,落英缤纷不沾身。 一息过后,林成已经到了李不才的身后,身子前倾,左手横在胸前,右手在身后,斜持剑。剑尖缓缓滴下鲜血。 “轰。” 李不才倒在了地上,他的眼中写完了不甘,苟活了四十余载,在荣华富贵的前夕,却死在一个少年的剑下。 “我不甘心!” 然而没用,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喉咙缓缓流出了鲜血,染红身下的地面。 “嗝儿,鱼精死了,螃蟹钳子也没吃到。我好困。” 林成酒劲彻底上来了,晃晃悠悠,才走到墙边,靠着墙就倒了下去。 本来那边张三一伙,见寄予厚望的李不才直接身死当场,林成通红的眼睛望向这边,心脏都漏跳了半拍。然后就见着他嘀嘀咕咕走到墙边,直接就躺倒了下去。 张三和一众跟班面面相觑了一会,他口中恶狠狠,却底气十分不足的指挥, “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带着绳子,捆好!免得他跑了!” 几个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 张三一脚就踹在了身边人的屁股上。 “你,你,还有你,马六,都给我滚过去,把他给我绑回来!一个醉鬼,还能翻了天了!” 几个人被点到的,不得已,只能拿着绳子,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到了近前,看林成都开始打鼾了,心里放心不少,正要拿绳子去绑,林成挥舞了几下胳膊。 “螃蟹,大螃蟹,别跑!” 几个人吓得差点转身就跑,连连退了几步,看他还睡得香,又小心的逼近,终于是拿了麻绳绑了个结实。一看已经绑上了,马六自告奋勇,提着林成就带了回来。 “三爷,您看,这小子已经抓到了!” “恩,三爷我不瞎。把李不才的尸体也带上吧,还供奉呢,拿一个小毛孩子还丢了性命,真是废物!” 正要走,前方拐角却走出一个人来,白衣折扇,翩翩公子。 “呦,这不是张三,三爷吗,今天这是又祸害了谁家的姑娘?要不要二少爷我,给你先过过手,把把关?” 第三十六章 泰安县衙 张三一见到秦二少,简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要说这泰安城里他最怕谁,不是秦家大少爷,有他姐姐撑腰呢,大少爷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不是大少奶奶,他亲姐姐,对他这么好,颇有些有恃无恐。 唯独这个秦家二少爷,比他还小上几岁,在泰安纨绔的圈子里,却是死死的压在他上面。人家是正经的秦家少爷,不是他这个靠裙带关系的能比的。 而秦二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个大哥在头上,若是他也想觊觎他父亲百年之后的城主之位,怕不是要被离奇死亡。所以他早早表现的顽劣不堪,宁可被泰安城中的百姓在背后诅咒,也得先保下自己这条命再说。 扳倒他哥哥的机会不多,秦大少虽然品行也不算好,至少在这泰安城里,秦家就是土皇帝,秦大少秦文肯定是能平稳接替父亲秦威的城主大位。 现在,机会出现了。秦威很早就开始培养他两个儿子,只不过秦武看起来不争气,这才让他一直玩耍至今。 而这次,秦家主管内务的大少奶奶,居然因为自己弟弟的一己私欲,还是恃强凌弱被人教训,就带了秦家供奉上门报复,致供奉身死,让秦家白白损失了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 秦武一直关注着这张三,以自己秦家二少爷的身份地位,若是想要打压张三,让他老老实实低调做人自然不成问题,但是秦二少放任自流,果然,张三终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闯下了这等事。 “嘿,张三爷,你可真是好兄弟啊!” “把这些人都拿下,带回泰安县衙,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是!” 秦二少跟着的却不是跟班了,而是泰安县衙门的官兵,这城里衙门跟秦家开的一样,秦二少要人自然是一张口的事。 至于亲自审问,他审的事情,泰安知县敢说半个不字吗? “威~武~” 秦武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不住陪笑的泰安城知县大人。 “二少爷,就让下官来问话吧,您别累着。” “嗯,你来问,我听着。” 知县一听也来了精神,一直听闻秦家二少爷也纨绔,不过也没到需要他这个知县来处理什么问题的地步,今天来这县衙开堂会审,他只要处理的漂亮些,在泰安的任职履历就会漂亮些,等他下个调职,没准能升职到济南府去,不由得心里激动。 不怪他一个知县如此,实在是他太憋屈了,泰安城里秦家一手遮天,他这个知县当的毫无存在感,有什么事都得向上请教城主大人,连那张三,若是平时他都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他一敲惊堂木,喝问了一声! “哼,难道你认不出来三爷样貌?” 平日见他点头哈腰的知县,居然当堂喝问他,张三不由得恶向胆边生,不顾上面还有秦家二少,直接呛声回去。 谁料,主位的秦二少直接说了一句。 “藐视公堂,先拖出去打二十板。” “对,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知县一见秦二少发话,赶紧接了下文,示意官兵上来拿人。 “二少爷,我姐姐就在来的路上了,做事留一线!” 张三还在嘴硬,秦二少看都没看他一眼。 “拖下去!” “秦武,你个小崽子,别犯到我手里!” 张三以为有大少奶奶相护,眼下还分不清楚状况,一通叫嚣。 秦二少只是冷笑几声。 “继续问。” “堂下几个,一一报上名来,还要本老,本大人挨个过问吗?” 秦二少在侧,他自称老爷不太好,急忙改了称谓。 “回知县大人,小民秦爱财,是泰安楼的管事。” 秦管事已经得了二少爷指示,实话实说就是了,也不需他做什么假证,张三自己做的事就足够了。 “知,知县大人,小人们只是三爷的跟班,没干过坏事的。” 张三的几个跟班却是战战兢兢,三爷惹到了二少爷,自己几人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理,只恨当初跟错了主子。 “呼~呼~” 这时,堂下却传来了阵阵打呼噜的声音,林成被绑的结实,不知是不是让他体验到了婴儿般的包裹和安全感,现在睡得正香,不时发出一阵一阵的呼噜声。 “何人喧闹,来啊,拿水来,” “嗯?” 知县大人听二少爷出声,赶忙收回自己的话。 “先给这义士松绑,拿水给他洗洗脸,醒醒酒。” “二少爷,您看这样可好?” “嗯,继续吧,那小兄弟是我好友。审案子。” “这,” 知县有些犯难,尸体摆在这,只有这少年身上有凶器,眼下不审嫌犯。罢了,问到哪儿是哪儿吧。 “泰安楼管事,你且把事情叙述一遍。”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秦管事说了一遍张三如何行事,招惹了这少年,然后如何被这少年教训了一番,赶出了泰安楼。 “嗯,我知道了。你等一众,后来发生何事,这尸体又是怎么丧生的?” “回大老爷,是这么回事,” “大老爷,不是我们干的啊,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大人,是这少年杀的人。” “够了,一个人说!” 七嘴八舌好不热闹,知县一拍手中惊堂木,大喝一句。 于是马六就当仁不让,说了那李不才撺掇张三爷如何如何报复,又见少年醉酒,亲自上阵想要捉拿他,谁料少年武功高,自己竟身死当场。 “果然如此?” 知县视线扫过其他几人,那几人忙不迭的点头。 “如此,此案已然明了,那少年被人袭击,自己持剑反杀,额,二少爷,您看这些人都怎么处理?” “都先收监吧,我那小兄弟弄个好一点的牢房关着,回头我得去见他一见。” “放心吧,二少爷,定然不会亏待您这小兄弟的。” 这时,那张三也挨完板子拉了回来,已然是打的要散了架,浑身不受力,不住地“哎呦哎呦”的呻吟着,没了叫嚣的力气。 “带下去,都收监县衙大牢!” 秦二少看着这些人都被带了下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件事闹得更大一些,好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你去,挑一个老爷在的场合,跟大少奶奶汇报,她弟弟被抓进县衙大牢了!” “是,少爷。” 秦武挑了一个平日不算熟悉的家丁前去报信,自己却是在后面慢悠悠的晃荡回了秦家,刚进门,就听见主厅那边有点喧闹。 “少奶奶,少奶奶,大事不好了!您的弟弟好像打死人了,被抓进县衙大牢啦!” 正厅之中,秦威,秦文还有柳孟正在商量着事情,大少奶奶张氏在旁边侍奉着,刚从厨房端了一道点心出来,给坐着的几个奉上。就见二少爷派来的这人,急嚎嚎的闯了进来,就汇报给了秦家大少奶奶。 要说二少爷的家丁也是不怕死,这种场合也敢进去高声叫喊。张氏一听她弟弟的事,就知道大事不好。 秦大少也知道自己小舅子是个什么东西,连忙示意张氏赶紧出去说。 秦威却是觉得在贵客面前失了面子,哼了一声。 “那小子一天天惹事,凤儿,你教的好弟弟。何事在这就说吧,柳大人也在,来听个分明公道。” 这时,秦武打着扇子进了里面。 “巧了,这事我也是清楚得很,就让儿子来说吧。” 秦大少,大少奶奶对视一眼,这是要出事! 秦二少也没添油加醋,只把张三前去报复说成了前去害命,还被一个醉酒的少年反杀了秦家供奉。 “大嫂,不知秦家的供奉,什么时候姓了张了?” 这却是诛心之语了,平日里大少奶奶也算是尽心尽力为秦家,可惜这弟弟实在不争气,带了供奉出去,居然被人杀了,还被二少爷当场抓了,留下了把柄。 “一个少年,多大的少年,姓甚名谁,现在在哪儿?” 柳孟关注点却是另一方面,他从六扇门总部不远千里来到济南府泰安城这个地方,一是为了林家余孽,二则是为了号称江湖剑法总纲的人字剑决。 一个少年,让他下意识就跟这两件事联系了上。 不得不说,作为四大名捕,他的直觉很准确,他才不管秦家死了什么供奉,能达成自己此行的目的才是关键! “回柳大人,这少年姓林名成,是在下的好友,我查过他,他是洪武三十三年生人。” “林成,洪武三十三年。” 柳孟眼神一下就眯了起来, “人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说完抬腿就走,秦家几人连忙跟上,秦威不怒自威,扫了大少夫妇一眼,心里想着,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张三借秦家声势行凶也不是一回两回,看来不能把权都交到秦文手里,得让他弟弟制约着点。” 没过一会,几人就到了县衙大门,知县大人早早的等在门口,二少爷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一会他便带自己父亲等人亲自过来。只不过没想到还多了一个柳孟柳大人,不过没关系,柳大人关心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只要借此机会,拿到实质的好处就行了。 至于林成,确实是个人才,能保住最好,保不住,他也是没什么办法了。 第三十七章 柳孟 林成已经醒了。 本来他还在做梦,梦到自己抓到了一条带鱼,正饿的不行,欣喜若狂的咬了一大口。 “嗷呜!” 一个不留神,直接怪叫了一声。 他有些懵逼的坐了起来,摸着手里好像散发出幽怨气息的清风剑,有些尴尬。 “清风啊,我是做梦了,你别在意。” 林成赶紧安抚自己吃饭的家伙,万一跟他不是一条心了,还怎么行走江湖。 既然已经坐了起来,他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看四周,掉土块的墙壁,锁链锁住的木门,自己这是,进大牢了?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喝完酒出来,正和海鲜们搏斗。” 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什么海鲜,那是那个张三爷带人寻仇来了,自己好像还杀了一个“飞鱼精”?想来那人还挺厉害的,不然张三爷不能有恃无恐的样子。 不过还是被自己斩杀于剑下,我现在怕也是二流高手了! 他有些美滋滋的想着,浑然没有进了牢房该有的样子。 过了没多一会,一个狱卒过来了。 “这位小兄弟,有位大人要见你,既然已经醒了,我就带你过去吧。” 林成被带进了一个昏暗的屋子,不大,进了门只有些许闪烁的灯光,房间黑暗的角落依稀有着些刑具,这是审问犯人的地方! “来了,坐。” “哎呦。” 林成吓了一大跳,刚从亮处到昏暗的房间里,还没适应过来,房里的人又穿了青黑色劲装,直到说话他都没发现那里有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鬼了。” 林成坐下,看着已经从背负双手状态转过来的青年人,灯光昏暗,只能看出这人散发着强烈的气场,是个高手! “你叫林成?” “是的。” “哪里人氏?” “老家山下长座村的,后来搬到镇上去读书。” “本地人吗?” “是的,就是本地人,您去村子里一问便知。” “家中还有何人?” “还有,娘亲在。” 林成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出周小姨是他娘亲的言语,不论他的身世有什么隐情,很显然是不能让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年轻人知晓的。 嗯,柳孟沉吟了起来,这些事他回头就可以让人去查证,林家余孽之事,他把林成画了个叉,只待差人再去调查一番,现在他要问的是另一件事。 “秦二少一年多前当街与你比试,就曾败于你手下,秦二少说你剑法出众。山野村夫,你剑法从何处习来?” “大人,这似乎是我的私事,不知于我这次入狱有何关系吗?” 林成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架势,这人恐怕是为了清风前辈的遗物而来,他脑中急转,想着怎么才能万全,把人字决交给朝廷,他自然是万万不肯的。 “你仗剑行凶,当街杀人。此事,还未判,若是你交代出来剑法所得,果然是我所寻。你持剑反杀,乃正当防卫,并且若你考核通过,六扇门捕头之位,给你留一个,只要你有本事。” 他停顿了一下。 “若是你知情不报,按我大乾律法,当街行凶,按律当斩。不日行刑,我亲自监斩。” “这位大人真是看得起我,小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当的起六扇门捕快,只求个逍遥自在就不错了。” 林成也是眼珠转了几转,看来窥伺这清风前辈遗物的人着实不少,前日从酒楼听到的黑白罗刹,乃至白凌月白姑娘,怕是都为此而来,也不知是怎么流出的风声,过了这许多年,突然一众高手前来抢夺。 “林小兄弟看来是还没想好,无妨,你先在这慢慢想着,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听小兄弟的回答。” 柳孟说着就出了门,关上了这座屋子唯一的出口,整间屋子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音。 林成知道这一次肯定是躲不过了,不交代点什么东西出来,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 “妈的,果然招惹到小人就容易出事,这个张三真是该死。” 他本就被莫千耳濡目染,对律法一类毫无尊重,现在又因为一个人渣,要说出自己的秘密,真的是想杀了张三的心都有。 一个人思考,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刺啦。” 门打开了,柳孟走了进来,这次手上带了他的铁扇,精钢扇骨,天蚕扇面,上面只有四个大字,四大名捕! 当真是威武霸气,走进来,他一合铁扇,望向林成。 “林小兄弟,不知你可想起来什么了吗。” 林成本来就觉得这人不像是泰安城的人,一见四大名捕的扇子,却是明白了这人恐怕是六扇门的高手。 “想起来了,小民当年曾经进山误入一个山洞,洞里有一具尸骨,不知死去多久了。我就是在那山洞里得到的剑法。” 柳孟目带灼灼之光,追问到。 “是何剑法!” “额,上面写的是清风剑法,小民愚钝,只练成了两式,可惜可惜,想来大人寻的可是这剑法?” “可还有其他物件?秘籍?” “还有这把剑,不过大人,这可是小民行走江湖的家伙,您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名捕,不会抢我一个小老百姓的剑吧。” “哼,乾朝地大物博,何须在意你一把长剑。再锋利的剑,六扇门内也有藏品!” 柳孟不关心剑,只关心秘籍。 “剑谱所藏何处?你且带我去取!” “那是自然,不过您得先还我无罪之身,当街杀人可是大罪,若是小民紧张了,记错了地方,您看不是白白浪费功夫吗。” “哼,来人,带林公子梳洗一番,放他出去。” 柳孟哼了一声,对他的小心思不甚在意,他也听闻最近泰安城里高手众多,他得抓着别人不知道的时机,从林成手上拿走剑谱秘籍! 柳孟有些迫不及待了,义父要求的事情办成了最重要的事情,林家余孽都十几年了,抓不到就抓不到了,若是能带了人字决回去,他在六扇门的地位肯定更要大涨,积累了足够的声望,从六扇门跳进朝堂也不是不可能。 怀着这样的心情,柳孟只带了两个跟随和林成,从秦家要了马车,出发了。 第三十八章 途中意外 马车走的很快,只走了一会儿就看不见城门了,柳孟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在想些六扇门内的事情。 车厢很宽敞,只是没人说话,稍显沉闷。 马车刚行到官路上一处偏僻地方,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往里望去,即使是白天也是黑乎乎看不见影。 柳孟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带精光。 “果然还是走漏了风声。” 正说着,前面赶车的车夫已然发现路中间站着两个人,急忙忙勒紧马僵,谁料前面二人中白衣人直接一掌过去。掌纹带着波纹,几乎肉眼可见的袭向马车。 “不好!” 车厢里几人惊变之下具弹身而起,破开车厢顶部,闪过这一掌击。柳孟还怕林成反应不过来,特意拉着他一起。 马夫却没那么好运了,连人带马加马车,都在掌下炸裂开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当真是一掌惊人,然而柳孟身为四大名捕最年轻的捕头,自然也是见多识广,不会被吓到。 “黑白罗刹,果然如传闻一般,手段狠辣。” “桀桀桀桀,几个娃娃都不错,不过我们两个老头子不找你们,把那个最嫩的留下就行了。” 黑罗刹也扬刀以待。 柳孟还没有搭话,却听一个声音又传了来。 “无量寿佛,二位出手就伤一命,贫道也得出来管上一管了。” 这人一身青色道袍,手不持拂尘而是一把长剑,一句无量寿佛也显示了他道教身份。伴随着声音,他从暗处慢慢现身。 “昆仑山,玉龙子。” 柳孟不愧是合格的六扇门捕头,只一个照面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哼,又是你这个牛鼻子,真是阴魂不散。” 鹰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忌惮之色。罗生门和昆仑派都在西域,又一正一邪,自然是颇多恩怨。 黑白罗刹乃是半路入罗生门,所行恶事无数,偏偏玉龙子又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双方交手多次,玉龙子一手昆仑剑法出神入化,所修乾元功也是浑厚无比,再加天罡掌护的近身,硬是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二人不落下风。 可惜黑白罗刹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老魔,玉龙子虽能压制,却杀不掉二人,双方也因此结下了深仇。 有此援助,柳捕头心中稍微平定,不算林成,自己这方三人勉强挡住黑白罗刹一人就很吃力了,两人齐至,那只有伺机逃跑一条路可走。 不过他仍是心有警惕,昆仑派不传之秘昆仑剑也是剑道顶尖功法,焉能不对号称剑道总纲的人字决动心,这次玉龙子下山,恐怕不只是为了黑白罗刹而来,人字剑决,自然也是要夺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没想到此处有诸多施主已经到了,贫僧倒是来的晚了。” 又一道身影抱着响亮的佛号从天而降,站在了黑白罗刹对面的位置,眼下,已是有四方相持。 “不知各位施主到此,可是为了我少林遗失之宝。几位代我少林寻宝,贫僧在这里先行谢过各位了。” 又是一个难缠的和尚。 在场众人不由得心里想着。那白罗刹鹰爪高声喊到。 “桀桀桀桀,小老儿可没兴趣替你们这帮秃驴找东西。人字决已失落多年,现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然谁拿到就是谁的,秃驴想要,就看你的本事了。” “无量寿佛,那边小公子所持,是清风剑吧,看来就是你好运得到了清风前辈的遗留之物。清风前辈当年是我昆仑派旧交,你且过来,我保你今日安然无恙。” “阿弥陀佛,当年我少林藏经阁失窃,那莫千偷走人字决后,失手败落清风剑下,这剑决如今有机会现世,自然要物归原主。” “呸,不要脸,人字决乃轩辕黄帝所著,几乎可称天下剑道起源,何时就是你少林之物了,不过是看管了几年罢了!” 林成躲在柳孟一行人身后,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前辈高人打嘴仗,心里想着, “快打起来吧,打起来我好找机会跑,让我交出人字决,门都没有。”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招吧。” 先沉不住气的是黑白罗刹,两人名声最差,拖延下去很可能那几方正道人士先行铲除自己二人,索性他们先动手,把局势搅乱,再趁机抓走那少年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却先扑向了老对手玉龙子,两人放开手脚,战斗余波剧烈,只一会就把另两方卷入进来,打作一团。 玉龙子一人就能抵得黑白二人,再加上少林方正大师,禅杖一挥,化身金刚怒目。 鹰爪手如精钢,见玉龙子一剑劈来,却是直接双手抓去,十指泛着银光,并且越来越盛,他竟然想要用手生生折断玉龙子手中之剑。 不过二人交战也不是第一回了,玉龙子知道鹰爪一双手如铁,自然不会硬憾,乾元功运到极致,剑身在刃外吞吐出半尺长的剑芒,锋锐无比,别说如铁般的双手,就是真的百炼精钢也削下来给你看。 “哼。” 鹰爪很是憋屈,若是旁人功力不够,剑再锋利也破不了他这双鹰爪之手,可惜玉龙子在一流高手中已经是最强的几人之一,几乎看见了入顶尖高手的瓶颈了,乾元功又以浑厚著称,他一身功夫八成在这鹰爪之上,眼下被克制的发挥不出三成。 鹰爪干脆咬了牙,退后躲过玉龙子的宝剑,一掌朝向六扇门一行人打去。六扇门三人围了一个小圈,护住身后的林成。聚精会神的看着高手会战,眼见鹰爪一掌过来,都如临大敌。 “闪开。” 三人默契十足向一侧闪去,然而由于几人太过紧张,竟然忘了身后的林成,而林成一听闪开二字,就知道不好。他身法也不差,急忙忙躲闪开来,不过,却是向另一个方向。 “桀桀桀桀,这么轻易就着了道,你们真是年轻。” 几人之中,身法最好的自然就是如鹰一般的鹰爪,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掌效果如此之好,直接逼开了六扇门三人和那少年,他在掌出之时就以鹰击长空之势扑向了林成所在,此时已然接近了。 然而,林中莲花一闪,一道倩影出现,一把抓住林成的胳膊。 “走。” 莲花再闪,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九章 逃脱 白凌月穿着水蓝色的衣服,白色面纱,在一个绝好的时机带走了林成。 剩下几人虽然都是一流好手,然而这次白凌月准备充足,用了存着白莲教母一年功力的内力水晶,直接一路开了瞬移一般,逃出生天。 只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走出百里远,以这速度和一路轻功极速,后面的人应该是追不上来了。 “下来吧,你还要我一直托着你不成?” 白凌月没好气的白了林成一眼,他借机死死的抱着自己,让她恨不得先把他揍一顿。 “嘿嘿嘿,白姑娘,别来无恙。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林成尴尬的笑了笑,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家姑娘一眼看穿,也是有点脸红的。 “这山里偏僻,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我可是白白救你的,回头再说其他的事,现在还不安全。” 两人又运起轻功,在山中飞上窜下,用了小半天时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林成练武的地方。 “哎呀,这一路累死了。多谢白姑娘搭救,不然我可是没办法脱身了。” 林成瘫坐在洞里大石头上,模样随意的跟白凌月道了谢。 “被那些人抓到你想要脱身,落到我手里,你就不紧张了?我可是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白凌月缺没给他好脸色,一双美目清冷,淡淡地说道。 林成也知道白凌月肯定也是冲着人字决来的,若是自己交出去还好,不交出去,恐怕会伤了两人和气,两人只有两个月比剑切磋的情谊,谁知道这女人还认不认。 “白姑娘,我确实得了清风前辈的遗物,然而我所练可是清风剑法,这你是知道的,不然那两月切磋,我不就早就露出马脚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私藏武学,况且我年纪尚浅,你便是用出人字决的奥秘,我恐怕也认不出来。用这说法蒙骗于我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人吗?” “呵呵呵,白女侠息怒。” 林成只能干笑两声,那几人他还能左右逢源一下,求得生机。眼下白凌月一人,轻易就能制服他,而他又解释不清自己武功来源。 但人字决是万万不能交的,不说这是清风前辈遗留,便是自身也没有完全学会,此番若是失了剑谱,恐怕日后剑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步神速了。 “白姑娘何以确定剑谱就在我手上,我着实没拿到人字决,还是听你们几人讲述,才知晓清风前辈曾经手持此剑决之事。” 白凌月见他咬死了不知道,面上神色不动,心里暗暗着急,此次寻找人字决之事对白莲教十分重要,而当年偷出人字决的莫千已经失踪多年,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得到了清风遗物的林成。 不行,她得想办法撬开林成的嘴。 “咯咯咯,是吗,希望小弟弟没有骗姐姐,不过现在你恐怕是回不去了,安心的在这儿待一段时日吧。” 林成见白凌月态度大变,知道她恐怕还是怀疑自己,现在他也回不去城里,只能安心在这儿先应付白凌月了。 晚上,林成自告奋勇去打猎,白凌月不置可否,跟随着一起。 然后两人打了两只野兔,烤的一塌糊涂。 白凌月看着自己烤的形如黑炭的不明物体,再看了看林成烤的比自己的好上那么一点的,还能看出是烤肉的东西。 叹了口气,甜腻腻的靠了过去。 “林成弟弟,姐姐的这个不太好吃,你能不能把你烤的给我,咱们换一换。” 林成一个小年轻,在白凌月靠过来的时候,只觉一阵迷醉的清香扑鼻,再加上白凌月说话暗施媚功,他迷迷糊糊就把自己的烤肉换给了白凌月,清醒过来后,自己拿着焦炭一样的烤兔肉苦笑。 真是不能大意啊。 之后的几天,两人规律的吃饭练功,每日林成打水,林成打猎,林成做饭,白凌月只管吃。分工明确。 林成的收获就是手艺有了长足的提高,毕竟自己也是要吃的。 当然,剑法也有提高,两人又想之前一样,林成自己琢磨一阵,两人切磋一阵。 一天晚上,月明星稀,林成却在山洞里,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洞外不远处的水潭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撩水声。 那声音不只是在撩水,也是在一下下撩拨着林成一个精力旺盛热血沸腾的少年的心。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林成强迫自己打坐入静,心情慢慢降温下来。 “咯咯咯咯。“ 一阵铃铛般的笑声传来,如魔音,一下穿透了林成的心防。 林成再也坐不住了,他蹑手蹑脚的从打坐的石头上走下来,鞋都没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走到水潭边,躲在一棵树下,偷偷的向谭中望去。 月光洒满水面,被水波荡出一阵一阵的波澜,林成的心也想水面一样,一波一波的荡漾着。 他想到了小莲,就在隔着半个山头远的地方,有一个傻姑娘在等着自己,他收回了身子,背靠在树后面,强压着自己喘粗气。 而水中,白凌月背对着岸边,轻轻的撩着水,抬起手臂,慢慢的洒着水,看着水滴慢慢流下。 她这几日一直用媚功在渗透着林成,润物细无声,此时被这样的情景撩拨着,林成这个毛头小子早就应该安耐不住了。 她满脸微笑的听着林成自以为轻手轻脚的走出山洞,躲在岸边一棵树后面偷看。 正想进一步撩拨他,让他完全被自己掌控,脸上突然闪过了诧异的神色。 在她感知中,林成躲在树后喘了几口气,反而又轻手轻脚的回去了。 重新盘坐在石头上,不断的念着内功修行,再次入静了。 “倒是个有定力的小子,可惜了。” 不知她在可惜什么。不过,过了这一晚,林成仿佛恢复了神智一般,白凌月几次有意无意的诱惑,他虽然仍旧有些吃不消,却是都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一个星期之后,白凌月要回城里打探下消息,看着林成。 “你留在这吧,现在估计全城的人都在找你,我能走,你就不一定了。当然,若是你跑了也没关系,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不过要是让我找你,恐怕我就不是现在的语气了。” “放心,白姑娘,怎么说也是你救了我,我林成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且去吧,我在此等候便是。” 第四十章 情况不妙 当日,白凌月带林成一路逃走,剩余几人虽然也是一路追赶,然而还是被两人成功逃脱。 柳孟一行人最先停住追赶的步伐,柳孟神色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犯了这么大的失误,让那妖女有机可乘。而且林成丝毫没有抵抗,很明显两人是认识的。 他也不去管那边道士和尚和那两个魔道之间的恩怨纠葛,以他现在的武功修为,也管不了。 弄丢了这次最重要的线索,柳孟气冲冲的回了秦府。 而秦府正堂,秦威正带着两个儿子训话。儿媳那边的事情他不想过多干涉,他只需要平衡好两个儿子,让他们都能在竞争中成长,相护依靠和扶持。 当然这只是秦威一厢情愿罢了,城主之位就那一个,两个儿子又都有野心,谁也不会把这位置拱手相让。 这次张三干的事让秦家直接损失了一个供奉,秦老城主也很是不满意,在他看来,若是教训就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居然报复的时候留下了把柄不说,还被杀了一人,简直是愚蠢。 也因此,秦武正式登上了秦家的权利舞台,他接管了秦家的外姓武力,也就是秦家的外姓供奉,秦威觉得秦文一家,有些太过放肆了,需要秦武来制衡一下。 张三则是惨兮兮的,自己只是像平时一样,谁料带来这么大的祸事,此时正被姐姐拎着耳朵教训,直接罚没了所有财务来源,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被训之后他晃悠之下,却发现了那位柳大人盛气凌人的回来了,看样子事情很不顺利。 这事若不是恰好被柳孟撞见,没准儿也就被他姐姐姐夫大事化了了,现在见他也眉头紧锁,不由得幸灾乐祸,躲在正厅外面,偷听了起来。 正厅里。 “柳大人回来了,不知所办之事如何?” “别提了,被那日曾探你府上的妖女,把那小子带走了。” 柳孟语气很是不好,喝了一口茶,直接命令道。 “秦城主马上下令发一个通缉令,通缉林成和那妖女二人,一个白衣持剑少年,一个蒙面青年女子。定要将他们速速捉拿!” 秦威心里不高兴,他去寻宝也不知会自己,明显要功劳独占,现在出了事了,又想起他,要他满城通缉。 不过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仍旧恭敬的说到, “大人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张贴通缉令,泰安城就这么大,一定会把这二人追捕回来。” “那样最好,那女子是白莲教妖女,通缉令就写私通邪教。” 通缉令很快就写好到处张贴了出去,泰安城以及辖下的镇子都张贴了通缉,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这不是林成吗,我还记得他家里还开了个刺绣的铺子,那周姑娘当真是手艺好,附近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爱找她绣东西。” “是吗,那可是造孽啊,不知为什么小伙子居然勾结邪教,怕不是被人迷惑了。” “谁知道呢,听说他读书读的好好的,突然就要跑去练武,本来他天赋好,范先生都夸赞的。” 下面的人议论着,有几个人却是各有不同的想法。 莫千老爷子今天难得出来遛街,就见到这一幕,和白莲教有勾结,不是被冤枉就是另有隐情。 若是有隐情,能扯上白莲教这种体量的教派,那恐怕只有人字决一种可能了,看来清风道人遗物在林成手上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他慢慢走开了,直接去了林成家开的小店。 这会告示刚贴上,还没有官兵搜来这边,他进了店门就看见了林成所说的周小姨。 “不知老丈所来何事?是为女儿孙女绣衣裳吗?” “老夫莫千,是林成的师父。” “哦,原来是莫师父,您快请坐。” “坐就不必了,姑娘若是信得过我,这便跟我走吧,林成恐怕是犯了些事,姑娘也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了林成吧。” 周翠一下就紧张了。 “成儿犯事了,什么事?” “现在满城都在张贴他勾结白莲邪教,我看过不多久,就会搜查到你这店中了。” “好,我跟你走!” 周翠很是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只带了银两,就锁了店门,跟莫千走了。 而莫千隐晦的留下了自己的记号,让林成看到不用担心,带着周翠,租了马车往北走了,他在济南还有几个老朋友,可以暂避一时,而且济南府离泰安城很近,也方便打探消息。 等到官兵得知林成家中的线索来到这小店的时候,店铺早已人去楼空。 “大人,这么全城搜捕恐怕也没什么效果,那妖女是带了那小子进了树林了,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柳孟三人正坐在一处茶楼里喝着茶,隔间清净,而且隔音效果不错,三人就在里面喝喝茶,聊聊天,毕竟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抓到的。 另一人提议到。 “这林成既然是本地人,何不抓了他的家人,再放出风声去,说不定他就自己跳出来了。” “哼,这方法虽然下作,不过能抓到人,自然也不是不行,然而他家中一个不知是不是娘亲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每天去学武的老头那里,也是空无一人,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早就跑了。” 几人商量了许久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先慢慢等了,若不是林成在乎之人,他们抓再多也没用,没办法引他出来。 柳孟有些苦恼的走在秦府庭院之中,却看到一个长相不错的人靠近,却是贼眉鼠眼一脸小心的模样。 “柳大人,我有些情况想要汇报。” “你是何人,有何情况,本官可是没有闲工夫的。” “回大人,小人名张三,是有些关于那林成的重要情况汇报。” “哦,张三爷啊,说吧,什么情况?” “不敢不敢,小人只一个普通百姓,哪里敢叫爷。” 见柳孟已经面有不耐,他连忙说起了重点。 “大人,那林成有一个小情人,为了那女人,他还曾当街殴打我秦府家丁,当真是目无王法,柳大人若是找他不到,不妨从这里下手。” “小情人,是何方人士,家住何处?” 张三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女姓巫名小莲,家就住在南屋山上北坡,有一个父亲,是附近有名的猎户。” “猎户。哼,知道了,回头抓住了林成,你重重有赏!” “谢大人,小人,感激不尽!” 第四十一章 小莲被抓 “巫老大,那只白虎是不是被你偷偷打了,好一段时日没听见那畜生动静了。” “是啊,巫老大,当时可是说好了这只白虎一起打,猎物一起分的。你要是吃独食可就不地道了。” 巫老大,嘿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弓箭。 “那白虎确实在我家,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不过这虎可不是我打的,我林家那小子打来的。” “我说话算话,当初说好了白虎一起猎一起分,现在我自然不能独吞,回头收获多少,按份分给你们就是了。” 另外几人一听是林成打的,也是好奇了。 “林家小子,是你家姑娘那小情人吧,看着年纪不大,居然能在林子里单独猎一直白虎!” “那小子师出名门,厉害着呢。人家可不是打猎,是实打实的江湖武功,武林高手。” 南屋山的猎人们又聚在一起出猎了,跟着巫老大的一共五个人,都是上次一同猎白虎的人马。 正往深山走着,巫老大突然有种感觉,家里要出事了。 “我感觉不太对劲,有点心神不宁的,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 “嗨,想什么呢,咱们几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在这山里转悠了,只有那些畜生们躲着咱们的份儿。哪儿有什么事?” 巫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猎的事,强压下了心中的慌乱,继续往更深的林子里走着。 然而他心神不定,几人看着巫老大状态不对,其中一人说到。 “巫老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们哥儿几个陪你回去一趟,确认没问题了再回来,反正好几天呢,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就是,巫老大,先回去看看。小莲丫头这么大了,肯定没事的,回去看看再回来就是了。” “嗯,多谢兄弟们了,我是心里跳的厉害。” 几个人一路赶回去,,正说笑着,讨论着巫老大未来的女婿的事情。 “不对劲,这附近多了好多脚印,有人来了,咱们快点回去。” 巫老大一眼就看出不对,心里咯噔一下,当下加快了脚步,赶忙赶回家去。 “你们是谁,放开我的女儿!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巫老大还没进门,正看到一伙穿着官衣的人,抬着已经绑上的小莲走出院子,小莲则是已然昏迷不醒了! 巫老大惊怒不已,也不管这伙人究竟是不是官兵了,抄起弓箭就射了过去。 其他几人一见巫老大直接就一箭射了过去,也心一狠,跟着搭弓射箭。 官兵们没料到还会遇到抵抗,刚才进了门就一个小姑娘,没费什么力气就打晕绑住了,谁知刚出院门就几只弓箭射了过来。 “啊,啊,啊。” 几声惨叫响起,六个人都是熟练的老猎人,射固定的靶子自然是不会偏,官兵们几轮之下就倒了一小片。 这时院子里传来喝问之声。 “怎么回事,何人阻挠六扇门办案!” 一阵衣袖破空之声,原来是跟随柳孟的两人之一。他见官兵们躺倒十多个,不由得大怒。 “好贼子,窝藏嫌犯,武力拘捕,本捕头就地格杀,法不留情!” 说着,拔出手中剑来,脚在院门上点过,直直朝着巫老大几人杀了过来。 几人也不慌乱,从背后各自拿了一支长羽箭,各自瞄准。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几人没有交流,箭却形成了两个三角阵型封死了来人的躲避线路,只有硬抗才能突破箭围。 然而。 “哼哼,雕虫小技,看我破来。” 一个一流高手,岂会怕几个猎户的弓箭,他直接挥舞手中之剑,斩落飞过来的箭矢,来势不减,几息之间就到了近前。 几人看弓箭没有挡住,直接扔了弓,从腰间拔出平日近身用的短刀,发了狠。 “妈的,拼了。” 合围冲了上去,几人把来人当做猎物,围成一个阵势,一人受伤自有另一人去补,被围之人每一次都会同时面对三个方向的攻击! 然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被这人近身之后,几个猎人只能抵挡了片刻。 “老大,我老刘今天死在这也不后悔。不是你,兄弟我早就死在山里了。” “嘿,谁还没被巫老大救过,今天要带走小莲丫头,先踏过我们几人的尸体!” “哼,冥顽不灵,我就成全你们!” 身穿捕头衣服的这人,面色冷峻,手中剑如秋风,只刷刷一阵扫过,面前几个手持短刀的猎人,就都静止了一般。 “嗬,嗬,嗬。” 喉咙中发出不甘的声音,终究,轰然倒地。 “耽误本捕头的时间!” 这人收了剑正要走,却感觉脚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低头一看,眼前这个壮汉一般的猎人,手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裤脚,即使人已经死了,手背仍旧爆起了青筋! 他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这捕头紧闭了眼,踢了踢脚,没有甩开,加大了力气,使劲甩了好多下,才算是把猎人的手甩了开去。 “真是晦气,就抓个人而已,非要丧命于此,真是愚蠢!” 他回身指挥着剩余的官兵。 “快把人带走,受伤的搀扶着,死了的回头再来收拾,大人催得紧,要赶紧把人弄回去。” 泰安城里,一个女子穿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却也遮掩不住她超凡的气质,然而看脸颊却又是平平无奇,让人看着好生别扭。 是的,这女子就是来打探消息的白凌月了,条件不允许,她只能简单易容了一番,换了身普通衣服,就进了城。 “又有告示张贴?我去看看,这次是何事。” 眼见着菜市口有官兵出来,贴上了新的告示,白凌月心中一动,凑上前去。 “今抓到逆贼同党,巫氏,本县审问过后,于三天后问斩,特此公示!” “巫氏?小莲!” 白凌月直接就惊了,这些人,太卑鄙了,居然抓林成亲近的人来逼迫他出来。 他们就不怕自己扣押林成,反正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没有引出林成也无所谓! 这群畜生,简直不是人! 白凌月心中气愤不已,然而小莲已然被抓,她也只能先平心静气。 “先去联系教内分部,我得帮林成救人!” 第四十二章 救人 “圣女!” 回复真身的白凌月在人前显得很是清冷。 “此处负责人是谁?” “回圣女,是高大人。” 白凌月直接进了分部,拿出独属于自己的信物,然后就逮着一个人问起话来。 “哪个高大人,他人呢,叫他来见我!” “这,” 答话的人却是犯了难。 “回圣女,分部诸位大人都各有明面上的身份,正常只周五才会碰面的。” “那就联系他们!告诉他们,本圣女有要事,今天必须到场,耽误了我的事情,我要他们的脑袋!” “是!属下这就传出消息去,召唤几位大人回来。” 白凌月自己坐在分部椅子上,有些愁眉不展。 “人一定是要救的,但是自己武力不够,分部的人潜伏这么久,肯不肯因此事暴露身份还不一定,若是调遣不动,只她和林成二人,恐怕人没救出来,自己也会陷进去了。” 真是难办! 而在一条通往济南的路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晃晃悠悠的走着,车厢里有一妇人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扑棱扑棱。” 车厢外传来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正闭目养神的老人一下睁开了眼睛,撩开帘子,抓住正扑打着翅膀的鸽子,拿下鸽子下的纸条,再度放飞了。 那妇人听见动静也睁开了眼睛,看着老人面无表情的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 “莫师父,可是有成儿的消息吗?” “嗯,有些变故,周姑娘先行去济南吧,我得回去泰安城,助林小子一臂之力。” “莫师父,那您,多加小心,还请保护好成儿,他才十三岁。” 周翠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含辛茹苦的养大林成,怕他出事,连身世都没有告诉他,谁知还是惹上了这样大的麻烦。 “姑娘莫要担心,有老夫在,还是能护的林小子周全的。” 莫千则显得胸有成竹,淡定自然。 “全仰仗莫师父了!我替林家多谢您大恩!” 周翠说着就要在车厢里行大礼,莫千连忙扶起她。 “姑娘休要如此,林成也是我徒弟,徒弟有事,我这个做长辈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我这便动身。” 说完,他又嘱托了几句给车夫,让他一定把周姑娘带到济南府,直接运了轻功去往最近的城镇了,他要换身衣服,骑马上路。 泰安城,秦府,一处私院。 秦府宅院众多,这处院落外人从来不曾进入,这是秦府用来做些秘密之事的地方,比如动用私刑! 小莲就在院中,一个阴冷的屋子里,她双手被铁链拷在墙上,身上有着一道道的血痕,显示她已经受过了刑讯拷打! “哼,倒是嘴硬,你只需要说出林成可能藏身的下落,就不用死,怎么样?你这样的美人,不应该陪着一个傻小子一起死,你要是说了,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没准你还能因祸得福,攀上高枝儿呢!” 小莲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耷拉着身子,抬起头都有些吃力。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知道,林成在哪,他没来找过我。” 审问小莲的本来是抓她回来的捕头,然而审问了几天,小莲一口咬定她不知道林成在哪,其余的话一点也不说,口紧的让他气的牙痒痒。 他发泄一般抽小莲鞭子,然而无济于事,后来嫌累了,把审问的差事给了拍柳孟马屁拍腿上,被赶走的张三。 张三把鞭子折成两节,握在手里,调起小莲苍白还带着血痕的脸。 “啧啧啧,一张清秀可人的脸,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可惜你这么替那小子遮掩,明天之后你和他就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了!” 张三脸上现出丑陋而癫狂的笑容。 “满城都是你要被处斩的消息,那小子怕是明天会迫不及待的跑出来送死。可怜咯,小美人,既然你明天就要死了,不如今天就先让我快活快活!” 他正要干些龌龊的事,抓小莲回来的捕头却是进来了。 “收起你的狗爪子,带好犯人,柳大人要亲自过问一番。” 捕头面带不屑,见张三见囚犯都想下手,觉得简直是恶心,转脸就走了。 “哼,算你走运。” 张三只好带了小莲,一路磕磕绊绊到了私院的一处客厅,柳孟在里面。 “抬起头来。” 张三一脚下去。 “大人让你抬起头来!” 小莲吃痛,有些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巫氏女子,因勾结反贼林成,被捕入狱,明日就要被推出菜市口问斩。你可有话和本捕头说?” 一直双眼无神的小莲,只轻蔑的看了坐在前面的柳孟一眼,什么也没说。 “好,有骨气。带她下去,洗漱换个衣服,吃个饱饭,明天送她和那林成一起上路。” 行刑前一天晚上,白莲教分部内。 “圣女大人,您紧急召我们回来,就只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莫不是拿我们消遣。” “然也,圣女大人久居圣教总部,不知咱这分部,发展至今有多不易,若是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女子,让我等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恐怕你是圣女,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吧!” 分部负责人一共三个,两个已经高举旗帜反对去救什么巫氏女子,另外一个也是抱着双臂,高高挂起,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出力的样子。 小莲面纱下咬着嘴唇。 “圣女的话你们敢不听,圣女的命若是丢在泰安城,不知几位大人还能有命继续活着吗?” “圣女的话怎么敢不听,我等几人也只是分析利弊而已,只是救个人,不需分部暴露,我等在外围接应圣女,救出人来立时逃走,重要的只要人能就出来就行了!” “哼,那便如此吧,你们安排好人马接应,我和林小哥亲自去救。” 白凌月有些疲惫,和这几个老油条扯来扯去,也不肯多出功夫。 “林成,法场之上,我牵制住六扇门的人,你伺机救下小莲。若是真的事不可为。” 白凌月只叹息一句,没接着说下去。 昨日就已经来到城中,一直躲在白莲分部的林成,嘴都要咬出血了。 “我一定会救出小莲的,若是救不出来,我就和她一起死在那。” 他有些复杂的看着白凌月。 “白姑娘,在下谢过姑娘大恩!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若真救下小莲,东西我给你,我相信白姑娘不会用它为祸世间的!” “没想到,我反而要用这种方式完成这次任务吗?” 白凌月却是摇头苦笑,东西她当然想要,但是若是要失去一个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任务完成了,也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了。 第二天,午时,正午的阳光暴晒,菜市口却人山人海,小莲,要问斩了! 第四十三章 刑场劫人 刑场之上,知县坐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亲自做了监斩官。 旁边坐着老神在在的秦威和柳孟,其他人则是没有遮凉的特权了,一律站在外面,暴晒着火炉般的正午骄阳。 师爷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挪到了正中央,又往右倾斜,热的都要晕倒了,赶忙凑到了知县大人身边。 “大人,已经午时三刻了。” “嗯,本官知道了,下去吧。” 知县也知道已经午时三刻了,但是这决定权不在自己啊,他看了看坐在左边的柳孟。 “柳大人,是再等一会儿,还是?” 柳孟扫了一眼乌泱泱人群,倒也看不出来是否有人要劫法场。 “不等了,人要来早就来了,不差这么一会儿。杀!” “是!” 几人虽然有遮挡,但是坐了这么久,气温也不低,知县大人身宽体胖,这会儿已经是有点坐的受不了了,听见柳孟的话,又看了一眼秦威,得到城主的点头。 他正了正身子,“啪”一下就扔出了签令牌,喝了一声, “行刑!” 刽子手一直拄着刀,光着的膀子黝黑,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也晒得不行了,眼见令牌落地,就是行刑之时,再无转圜的余地! 小莲听到了令牌落地的声音,她的眼前有些迷离。在私牢的几天,她经历了过去十几年都不曾受过的苦,眼下暴晒了几个时辰,已经头晕眼花了。 她知道自己是被林成牵连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他,仅此而已,她不恨林成,该死的是椅子上坐着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穿着官袍的卑鄙小人。 感觉到身后插着的牌子被拿掉,她举目四望,没有发现熟识的身影,脑后的刀已经被举了起来,影子显现出来一个狰狞的影像。 “林成,你会来救我吗?好累啊,就这样死了吧。” 她绝望的想着,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林成和白凌月当然在现场,还有乔装过来的莫老爷子,他一个神偷,早就提前过来刑场踩过点,自然也已经看到了林成等人有了布置。 而在刽子手的刀举起,就要落下的时候,林成出手了。 他抬手甩出了手中的飞镖,“咻”,直接飞中了刽子手的胳膊,飞镖带着内力和手劲,将这个壮汉撞出了几丈远,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林成一身黑色紧身衣,拉上面罩,一个纵身翻了出去,而白凌月也是一样的打扮,紧随其后跳了出去。 柳孟本来略有懒散的眼神,一下就收紧了。 “来了!” 他没有着急上去阻拦,还有其他人呢,先去消耗他们一下,而且也可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有意思,他还真的和白莲教勾结在了一起,这妖女居然帮他救人。” 他和秦威没动,手下人可不能坐视不理。 “有人劫法场!” 旁边站在刑台下面的官兵一看不对,当即大喝一声,然后持了长矛就要冲上去。 然而六扇门另外两个捕头,和秦家跟随秦威而来的一众供奉却是动作更快,这些人,都是至少二流的高手,也直接轻功翻起,直冲两个黑衣人而去。 林成眼睛转都没转,不顾这些人阻挠,仍旧凌空虚踏几步,到了刑台之上,就待带着小莲桃之夭夭。 而白凌月则是右手一收,两根手指之间各自夹了一个浑圆黑色的球,手一甩,直冲对面几人飞去。 “霹雳子!” 对面几人也是识货之人,连忙空中躲避,让过几个圆球,圆球飞过落在了几人身后的官兵里,人群里。 “轰,轰。” 几声炸响,官兵们一下就被炸飞了一片,惨叫声不断,而人群也是瞬间混乱了起来。 “哼!” 两声哼响起,秦威和柳孟坐不住了,这妖女一甩手就扔出几颗霹雳子,扔多了官兵损失惨重,他们面子上也过不去。 柳孟手中铁扇一展,冲着林成的方向一挥, “嗖嗖嗖。” 就听三声破空声起,三枚镖钉封了上左右三路,林成若是想要救人就要直面这三枚镖钉,而且必须挡住,因为他的身后,就是小莲! “小心!” 白凌月仍旧是变了声音,提醒林成小心暗器。 小莲自有人喊有刺客之后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一个黑衣人在空中飞到了刑台之上,她知道,那就是林成。 而此刻,她安静的等着林成解开她,她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眼神温柔而平静。 “这是我的男人,一辈子的男人!” 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林成则是眼露焦急,绳子很紧,他一时弄不开,然而时间不等人了! 这时,却传来了白凌月的声音,耳边听到的声音也表明了此时的险境。 他若是自己躲闪自然能够闪开,可他的身后还有小莲! 避无可避! 他反而平静了,看着小莲温柔的眼神,他却有着无尽的愧疚,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一次打抱不平,他还是太年轻了。 他有些冲动的抱住小莲,把她挡了个结实,然后运功护住自己的要害,既然这暗器避无可避,他就和小莲死在一起吧! 若是这暗器真落在身上,人是不用救了,白凌月估计两具尸体都带不走,只能自己逃了。不过还好,现场还有莫老爷子。 “咻咻咻。” 又几声破空声起,几枚和林成所发一样的飞镖从人群中飞出。 “叮叮叮。” 竟分毫不差的打落了柳孟发出的镖钉,然后失了劲力,双双跌落地上。 林成一见这镖,神色一喜,师父也来了! 他心中顿时感觉有了依靠,连忙解下了小莲身上的绳子。 白凌月已然站到了他身旁,林成则是把小莲背到身后,用绳子固定住,然后说了一声。 “抱紧我!” 另一只手拔出了身上的清风剑。 四周遍布围上来的官兵,为首的,正是那两个六扇门的捕头,和三个秦家护卫供奉。 林成白凌月二人,要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小莲怎么样?” 白凌月被围却也不紧张,先问了下小莲的情况。 “不知道,看着比较虚弱,准备杀出去吧!” 林成面沉如水,一脸肃杀! 第四十四章 变故 白凌月只轻笑了几声,小莲救下来,就成功了一半了,接下来就准备逃出去。 领头的捕头见这二人还有闲心说话,心中大怒。 “上,拿下他们!” “你直接走,我挡住这些人。” 白凌月娇喝一声,几颗霹雳子给林成开路,她则抽出双剑,俯身迎敌。 轰隆声中,林成面前的官兵被清空了一大片,他提着剑,向着包围圈外冲了过去。 “哪里走?” 官兵们虽然被炸的有点丧胆,然而就这么放跑了犯人,他们可吃不起这责任,又振作精神,持长枪重新合围了上去。 林成宝剑削铁如泥,这些官兵不会内功,林成仗着宝剑之利,一个横扫,直接扫断了面前官兵的长枪,然后左挡右挡,身下步伐不乱,万兵丛中找出一线生机。 面前没有威胁,他一路不断砍杀,左边枪来,他背着小莲,不便回身格挡,只能偏过身子能躲则躲,空余的左手拉住长枪,一用力便从那官兵手中拽了出来,他左臂夹住长枪,再一个棍扫,又倒了一片。 然而官兵人多势众,他终归不能都挡住,不断地打斗,还背着一个大活人让他的体力不断的下降。小莲在他的背上,紧紧的咬着牙,生怕自己发出一丝丝声音,让林成分心,那样会害死他的。 面前都是人,他疯狂的左砍,右砍,有官兵阴险的刺他背后,能挡就挡,挡不了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去护住小莲,众多官兵见此,不住的捅刺着,林成身上只一会儿就多了无数伤口。更让他心碎的是,他分明听见了小莲的闷哼声。 又是一枪,直接刺在了林成的腿上,林成单膝跪地,背后的小莲都拖在了地上,他强撑着挥舞着手中的剑,身前的人墙看着仍是没有出路,他有些绝望了。 “啊啊!” 这时,官兵的背后却传来了不断的惨叫声,只见一伙身穿白色衣服的人,个个手中持剑,从官兵身后袭击而来,毫不留情,每一剑都收割一个官兵的命。 这伙人来势汹汹,很快就杀到了林成的眼前,几个人持剑杀退周围的官兵,另一些人搀扶着林成,走出了包围圈,只一会就上了马车,车夫“啪啪”两鞭,就先行逃离了。 然后这些白衣人又向里杀去,去迎还在刑台上的白凌月。 白凌月还未能突破眉心玄关,只是准一流,而对面也是两个一流三个二流好手,只片刻,她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青衣捕头身手也是不凡,手中剑势如风,一阵一阵袭来,担当主攻,另一名秦家供奉在旁边辅攻,力求拿下这个妖女。 剩下一个捕快和那疾风剑罗索,想要绕开眼前女子,去追带着女子逃跑的小子。 白凌月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她再喝一声。 “分光化影术” 脚下一步一莲,竟然同时分出了三个身影。 “乒乒!” 只片刻,这看似分身的身法就被青衣捕快破掉了,白凌月手臂被划了一道伤口,沿着破损的衣服,往外淌血。 不过阻挡了片刻就足够了,她眼看着林成被一群白衣人救走,混乱中已然登了白莲教的马车逃走了,她放下了心。 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黑色圆球,她眼睛一弯,带着些戏谑,莲花再起,这次是直接飞天,手中如花洒一般扔下了全部的霹雳子。 “轰轰轰轰轰!” 硝烟弥漫了整个刑场,几人只来得及避开伤害,被硝烟遮挡,等到眼前烟雾散开,刑台之上已然不见了人影。 这些人轻易就被人劫走了犯人,秦威和柳孟在干嘛? 从林成解开小莲的绳子时,二人就想要亲自上场了,然而躲在暗处的高手却是不放过他们。 秦威感知稍差一些,柳孟却能感觉到,自己只一动,一阵刺骨的感觉就紧紧的钉在眉心位置,好像有人正在拿针刺一般。 他眼见着两人就要逃脱了,冷哼就站起身。 “咻。” 一支飞镖直冲他眉心而来,这镖看似不快,他却觉得怎么都躲不开!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重新坐回了座位,这飞镖刷一下,从他的头顶飞插而过,带起了他头发一阵飘动。 他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这人武功之高,几可于当日打的惊天动地的玉龙子几人相提并论了。 这林成居然能请动这样的高手,还是白莲教有哪个长老偶尔到了此处? 他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林成几人逃出生天,不敢乱动。 “废物,都是废物!” 被人光天化日之下,从法场直接劫走了犯人,他居然只能干坐着什么也干不了! 柳孟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马上全城戒严,所有官兵都出马,全城搜捕,这城里还有白莲教同党,一并搜出来!我要他们死!” 秦威见柳孟都咆哮了,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连忙指挥知县立马去办,自己秦府的人,也是马不停蹄的加入了搜捕大军之中。 此时,泰安城一处普通的四合院里,后院一处厢房下有一处暗室。 屋中灯光闪烁,中央有一个有一个床,床上躺着一个少女,面色惨白。 一个少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伏在她的手臂上,无助的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小莲,我来晚了。都是我闯下了祸事,是我连累了你!” 小莲缓缓的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林成的面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艰难的开口。 “我不怪你,林成,我不怪你。我只是可惜,没有机会和你一起,闯江湖,过你喜欢的日子。你行侠仗义,我做饭纺织。” “林成,我好喜欢你,你能抱抱我吗?” 小莲的声音越来越小,林成有些崩溃的哭了,然后紧紧的抱住小莲。 “对不起,我本来打算这次回家就带着礼品上门提亲的!小莲,我不要什么江湖,我只想要你啊!” 然而小莲已经听不到了,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眼角,有一滴眼泪划落。 第四十五章 回家 距离全城封锁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林成一直坐在小莲床边,寸步未离。 地下室上层,白莲教分部的人来来往往,都很知趣的不来这屋子打扰林成,只在吃饭的时候,白凌月才会来叫他一下。 而林成这几天也没有吃一顿饭。 傍晚,白凌月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注视着三天来几乎没变换过姿势的林成,面纱下,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次劫法场,虽然与白莲教其实并无干系,然而小莲的死,她总觉得是白莲教众赶来过晚导致的,这让她心里充满了内疚。 看着林成伤心至此,她感觉自己的心有些针扎一样的刺痛。 “已经,三天了吧。” 林成说了句话,嗓子干哑,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般。 “嗯,林成,你,好歹吃点东西吧。” 白凌月小心的措辞,想劝说林成吃点东西。 “我现在,能出城吗?” 林成答非所问。 “秦府已经封了泰安城几天了,再等几天稍微松懈一点,就能出城了。” “我要带小莲回家。” 白凌月沉默了,她理解林成的心情,小莲也是她唯一的女性朋友。但是她也是白莲教圣女,之前强行去救小莲已经让分部的人对她颇有微词了,此时强行带小莲的尸体出城,分部暴露的几率会无限的增大。 她没办法冒这个险。 林成没有听到回应,他也只是沉默了,白凌月已经帮了他这么多,既然事不可为,他就不准备再麻烦白凌月了。 毕竟这儿也不是她的一言堂。 “先带我去吃饭吧。” 林成说着,站了起来,看向了白凌月。 “哦,好。” 回来后,林成要了一些布,把小莲绑在了自己身后,然后拿着剑。 “白姑娘,我还是要带小莲回去,就不在此叨扰了。” 白凌月默然的看着他,她想要阻止他,却说不出能够阻止的理由。只能默默地希望他平安出城了。 已经夜深了,林成冲白凌月拱了拱手。 “多谢白姑娘相助,人字决我已经留下了。若白姑娘不嫌弃,就收下吧。在下告辞,有缘再见吧!” 他站在院子里,望了望无月无星的夜空,阴云密布,一如他站在的心情。 纵身,翻出了院墙。 白凌月则是一愣,看着林成翻出去,她急忙回了地下室,看向中间床上,一张羊皮帛静静地躺在上面,似乎泛着光。 泰安城已经封锁了三天,白天挨家挨户的搜查,晚上又轮流巡逻守夜,莫说是官兵,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 林成轻功了得,纵然背着小莲,在这黑夜之下,也是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城墙。 城墙上比平时也严一些,足足一个小队十来个人的官兵,穿着官府,扛着长枪站在上面。 “我说哥儿几个,咱们要在城墙上站一晚上吗?这黑灯瞎火的,月亮都不出来,能守到啥啊,更别说这几天毛都抓到一根,晚上守在城墙上有什么用啊!” “行了,在六扇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还被人劫走了死囚,咱们泰安城已经够丢人了,这几日严查,也就是让城主大人面子上过得去,有那么个交代。” “就是,听说后来出现了一波白衣人,我滴个乖乖,那可是遍布整个大乾的邪教,听说里面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好咱们没被调去维持刑场。” 林成站在城墙下,听着议论声,脑海中又开始不住的回放着当日的情景,他冲出重围时,小莲死死咬住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却忍不住的闷哼声。 他的眼里一片通红,流不出一滴泪水。这几天已经就干了。 他缓缓的拔出了手中的清风,如同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毒蛇,慢慢亮出了獠牙。 “头儿,我去解个手。” “就你屁事多,去吧。” 其中一人找了个理由,就溜下了城门楼,上面实在太冷了。 他走下来,找了个角落躲着呼啸的风,不住地搓着手。却不知,毒蛇悄悄降临到了他的身后。 “噗。” 剑出,剑归。 林成在身后捂住官兵的嘴,然后慢慢放倒,用他的官兵服擦拭了一下染血的剑。 黑暗中,他的眼神丝毫没有变化,像是不经意间踩死了一个蚂蚁。 收回剑,他缓步,走上了城墙。 夜黑风高。城墙上,血腥味弥漫,血顺着石梯,慢慢向下淌。 林成没有马,只能靠双脚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他不能走大路,一路数百里,他若是中途晕倒在地,恐怕就直接被人认出抓回泰安城了,他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脚踩着荆棘,在深林中摸索着前行,全凭着自己记忆中的方位,往前走着。 腿划破了,他没有感觉,脚磨出了血,他不在意。山林的地上,灌木丛生,还有各种老树的气根。林成目不能视物,走几步就会被绊一下,轻则踉踉跄跄,然而林成几天没吃多少东西,体力有限,被绊一下就直接扑倒在地。 他也不在意自己疼没疼,只是小心的固定住身后的小莲,轻声说话。 “小莲,别怕,我们回家。” 走,摔,停,晕倒,爬起来继续走,直到第二天的黄昏,太阳已经失了温度,像个咸鸭蛋黄,托在地平线上。 林成终于,看到了小莲家的院子。 也看到了院门口打斗的痕迹,门口一边躺倒的巫老大几人。 他的心又一次揪起来的疼。 他把小莲小心翼翼的解到了屋子里。屋中很凌乱,地上有一个被踩了几脚的帕子,上面还挂着没绣完的刺绣。 林成小心翼翼的拿起它,上面是锈了一半的莲花。 他轻轻折叠好,收进了怀里。 又出了院门,他把巫老大几人的尸身都搬进了院子里。 然后在院子后面,选了一片平地,挖起了葬坑。 挖好后,挨个把尸体放进坑里,巫老大在右二,小莲在最右边。 他呆呆的望着小莲似乎睡着了一般的面颊。少倾,站了起来,填坑。 林成没有立牌位,埋好后,他跪在几座坟的的中央,磕了几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面色仍旧平静,左手握剑,右手握紧。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第四十六章 杀回泰安城 “快,快关城门,那个通缉犯来了,兄弟们挡不住了!”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喊声,不住有城门口的官兵挤搡着跑进城门里面。 城门外,一个黑衣人,没有蒙面,双目赤红,周身似乎带着似有似无的气流波动,右手持剑,缓步走过来。 身后是一片尝试阻拦他的官兵尸体,想要进城的人们都想见了阎罗一般,男的拉着女的,女的拽着小孩,还要捂住小孩的嘴,紧紧的缩在后面,让出了通向城门的官路。 “叱,轰。” 伴随着声响,城门被死死的关上,官兵们在城门后面支上了一人粗的原木。 然而,这黑衣人走到门前,眼中血红色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目,浑身的筋肉都鼓噪了起来,只见他左手抬起,一记蛮横的直拳毫无道理的轰在了紧闭的城门上。 “嘭!” 门后的官兵惊恐的发现,一尺厚的铁制城门,竟然陷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拳印! “嘭!” 城门在颤抖! “嘭!嘭!嘭” “轰隆!” 古旧的城门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哀鸣,轰然倒下。门后的官兵仓惶后退,手举着长枪,哆哆嗦嗦,眼见着黑衣人一步一步踏过城门,官兵们不住地后退着! 城门外不远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兜帽斗篷,匿身在人群中,眼见着黑衣人一拳一拳砸在城门上,简直像是个凶兽一般! 他暗暗咋舌。 “林小子这是入魔了啊,看样子还引起了他体内能量的暴动,肉体强度简直不是人!眼下就是我也不好说能不能制服他,这可难办了。” 他有些忧虑的看着城门方向,眼角林成走进去,扣上头上的帽子,他又像个普通人一般转眼就消失不见。 城门里,眨眼功夫也已经是尸横遍野,整个城门向外延伸二十米,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些尸体不似普通中剑,还会发出些呻吟声。这些人仿佛被巨斧砍了一样,躺在地上,身上总得少点零件。有的甚至被腰斩,下半身倒在地上,上半身却像被砸出去,落在三米外的墙角。 一条带血的脚印,也从城门延伸出去。 秦府,大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里面的人却不像往常一样。 秦府里面正一阵鸡飞狗跳,秦家大管家秦安,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正厅,全然不顾自家老爷正在和六扇门的大人们协商要事。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秦安一看就是一路跑回来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有个杀神一路从城门杀过来了,城里的官兵已经死了一片了!” 秦威一听这消息,直接就一惊,拍了椅子就要起来。 柳孟却是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 “秦管家莫慌,不知是何人如此猖狂!” “回柳大人,那人看样貌是前日通缉之人,他一路过来,没人能阻拦,谁去谁死!” “哼,不过是欺负欺负一群乌合之众,让我去拦住他!” 站在就能身后的青衣捕头,冷哼一声,自己请命前去。 “嗯,休要大意,你二人一起去吧,务必将此贼诛杀!” “是,大人!” 另一名身穿暗红衣服的捕头也一同抱拳领命,双双提剑出去了。 “城主大人莫急,我这两个属下擅长合击之术,两人一起,必定能让那林成授首!” “希望如柳大人所言。” 秦威眼皮直跳,虽然得到柳孟的安慰,仍旧是无法抑制的心慌。 “不过是个二流货色,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他自己安慰自己,刑场当日他也不是没见过林成,身手如何他自然也看出来了。若不是那神秘高手压制了柳孟和他,劫法场二人组肯定一个都逃不了,哪里还需要封城这么久。 很可惜,秦威的自我安慰并没有管用,他今天的直觉可能比柳孟还要准。 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踏,踏。” 脚步声,踏进了秦家的大门。林成黑衣几乎被染成了红色,分不清是林成自己的,还是都是被他杀之人留下的。 他走进了庭院,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和正厅的柳孟,遥遥相望! 林成血目成魔,柳孟摇扇相对。 “哪里来的乡下小子,敢来城主府撒野!” 还没需要柳孟出手,出去的两个捕头显然是凶多吉少了,不过秦家还有一个一流供奉在。他收了秦家的奉银,若是危难时刻不出来尽力,怕是以后在官面上,就混不下去了,只能再次回到江湖纷争的道路上,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稳。 这名高手能够打通眉心窍穴,步入后天,脱胎换骨,自然也是有一番奇遇和大运气的!每一个一流高手,不管是官家的,还是江湖上的,基本都是名传一地的侠客,若是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传遍整个乾朝地界也不稀奇。 秦府的这名供奉,叫做齐连,就是山东省人,早年入嵩山少林当俗家弟子,一身硬功,脱胎换骨后更是肉身强横无比。一手少林棍法更是看家功夫,当年为了从少林下山,硬生生看着手中一根棍子,打过了十八铜人巷,脱离少林,独身闯荡。 闯荡江湖多年,后来经人介绍,进了泰安城秦家,做首席供奉,整个泰安城,正经来说,只此一个一流而已。 他喝了一声大胆,手中长棍挑起,马步扎稳,棍尖斜斜指着林成,轻轻晃动。 林成从远处柳孟身上收回了目光,淡淡的望着眼前挡住他去路的人,和行走路边,看见一只拦路的狗没有什么分别。 齐连当下就大怒,竟然小看他,他也不放狠话,直接长步一探,仗着手中棍长,直接朝着林成心窝点去。林成宝剑平举,针尖对麦芒,剑心直朝棍尖,竟是要将长棍一分为二! 齐连当然不会用木棍去硬憾宝剑,棍如蛇,一震一弹直接弹走眼前的剑,反身斜劈,木棍如黑色的闪电,“啪”的一声直直打在了林成颈窝处。 这一棍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木棍可硬可软,齐连以劲御棍,棍身裹挟着自身的冲击力和手臂的动力,加上浑厚的内力加持。这一棍,就是精石也能当场劈碎给你看! 然而林成并没有事,他只是皱了皱眉,这是他进城以来第一次改变面部表情。 有点疼。 第四十七章 血战齐连 院子里,林成和齐连正在交战,柳孟和秦威还在正厅坐着,不过看二人动作,显然是坐不大住了。 柳孟是知道齐连的,六扇门自然会有明面上江湖高手的资料,何况是一个投靠了官家的人。 齐连棍法惊人,一身功夫,就算脱离少林,也能当得少林一院长老,正面对敌的功夫上,比起柳孟自己都要强上几分。 秦威就更是了解自己亲自请来的泰安城第一高手的能耐,眼见着那林成,只几日不见,居然能和齐连打的不落下风,甚至还有些优势,两人真的是相顾骇然了! 而院子里的场景,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林成虽然此刻肉身强度惊人,硬解齐连的棍子,没受多大的伤。 然而他毕竟未入后天,眼力招式无法跟上面前的齐连,进了门这一会儿,一直是在挨打,而齐连本身在名门大派少林长大,又是俗家弟子,能学到少林真传,自然是勤学苦练,加惊人的天赋,他步法精准不乱,眼见面前这人明显跟不住自己,棍子化成残影,一路打快,力求用不断地攻击建功,最后一举击溃。 齐连的策略是对的,他的棍子虽然威力大,可惜遇到了不讲理的,硬扛着棍子击在身上,林成愣是面上看不出受了多大的伤,其实也是齐连的单点杀伤不够。 刚刚出门截杀林成的青衣捕头,用剑,一流高手,按理来说单点杀伤力足够了,然而他心理素质不过关,被林成吓破了胆,趁机将他斩杀在了剑下,也算是给巫老大几人报仇了。 说回院子中。 刚开始,林成还以人字决加清风剑,守势全开,勉力支撑着棍影的侵略式打击,齐连见状,脚下步伐再快三分,少林的基础步法在他的脚下反而显出几分华丽,围绕着林成不断的转圈,每一棍都比林成快一些。 林成干脆放弃了用剑抵挡棍子的想法,他干脆聚焦在齐连的身上,寻找出剑的机会。 林成的身法自然也是不错的,齐连在外围腾挪的时候,林成自然也会在自己的九宫八卦里面辗转,不错躲避着袭来的长棍,并且观察着齐连的人影,手中的清风伺机杀出,力求伤敌。 “嘭,嘭。” 木棍打在林成的身上,发出铁棍敲打木头的声音,林成不断的试图躲避棍子袭来的方向,然而齐连在他眼前不断晃过,他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 一个避让,脚踏乾位,一棍击在他的腿上,好悬一下就跪倒在地。 撑住身子,进离位,棍再从眼前晃过,直直的打在他胸口!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林成仿佛被山下滚落的巨石迎面撞上,双脚离地,直接被打飞,“啪”的撞在影壁之上,反弹回来。 “噗。” 一口鲜血从林成嘴里吐出,他单膝跪地,用剑撑住身体。 林成虽然肉身强度惊人,但齐连棍法出神入化,不断击打震荡之下,林成终于扛不住了,眼下已然是受了内伤! 然而林成古井无波,通红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消退,入魔之后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光秦家的人和六扇门的柳孟! 他再次站了起来,剑拖在地上,划过院子,再次走向齐连。 “呲呲。” 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印迹,走到齐连面前三米远,他停步,举起了剑,直指齐连! 齐连只攻不受,棍棍惊人,足足打了两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把林成打飞吐血,正待休息片刻,眼见他居然又没事人一般,站起来,举剑示意再打。 他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咬着牙,再次冲了上去。 林成这次干脆闭上了眼睛,反正睁着眼睛也看不清面前的人,眼前的棍。 长棍再次呼啸而来,他的耳朵微微一动,身子刚想要移动闪躲。 “嘭,嘭,嘭。” 棍子已然临身,他再次避无可避,不断被打。齐连发了狠,手中棍子化成了无数条毒蛇,仿佛见到了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不断的上前撕咬,释放毒液。每一下林成都尝试躲避,他的身子仿佛抽搐了一样,左边闪躲了一半,突然收了回来,右腿又后退,还没落到地上,又收回斜过身子。 不断的尝试没有效果,林成仍旧在被打,而这次他不再是毫无反应,每一次的击打都会引起他肌肉的颤动,正面打在身上甚至直接后退几步,齐连精神大振,这人终于要支撑不住了! 而林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开始习练身法的时候,踩在梅花桩上,不断的行走着莫千身法,体会其中的奥秘。 他闭着眼睛,目不能视物,耳朵不断的抖动着。睁开眼睛,棍影缭乱,然而再快也只有一根棍,闭上了眼睛,他渐渐清晰了起来,脑中渐渐跟上了棍子的轨迹。 又一阵呼啸声,长棍从斜后方杀出,直击后脑! “巽下断,离中虚。风火易位。” 他默默念着,脚下不停,右脚风位,左脚踩火,全身向后仰过,在空中停顿了半秒,让过横扫而过的长棍,他单手撑地,手臂支撑起全部的重量,一个后翻,站落在地,他躲过去了! 齐连这一棍是要命的,人打在后脑上,必然当场毙命,以林成现在的状态,若是一棍打实了,不死也得当场晕过去,那可就任人宰割了。 然而打空了,齐连没有防备,一下往前扑了一大步,有些惊异,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他收心再次一棍打过去。 “唰。” 没有睁开眼的林成,再一次闪开了斜劈的长棍。齐连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林成仍旧闭着眼,却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剑,齐连还不信了。 “邪门的小子,身法还能顿悟不成!” 他一提长棍再次直直顶了过来,棍尖一如蜿蜒的眼镜蛇,林成也再次一剑直刺,针尖对麦芒! 齐连这一棍仍是虚招,他这次反拍剑身,尽用内力,将林成直接带了一个踉跄,他收棍再次斜举,直冲林成太阳穴而去! 漆黑的长棍仿佛吞噬了一切,一刹那间,齐连竟似乎有种时间静止的感觉,一阵清风拂过。 “啪!” 预想的头开脑裂的情况没有出现,齐连一棍径直落在地面上,如鞭子一般发出一声炸响。 林成睁开了眼睛,目视着面前一米外,眼神中带着惊怒的齐连,右手平举,一直延伸出去,那是一柄剑,正插在齐连的心脏之上。 “你,你!” “轰。” 齐连,死! 第四十八章 屠府 齐连死了! 秦威和柳孟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林成是什么妖孽,正面一对一居然杀掉了齐连! 两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齐连已经倒在了地上,林成继续一步一步往踏过院门。 “踏,踏,踏。” 一步一步,踏在他们的心口上! 秦府护院的家丁们各自持了棍子大刀,聚在他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眼看着他走进了正厅前的宅院。 秦威,柳孟知道两人不能躲避,眼下这种情况,秦威作为秦家之主,无从逃避,而柳孟若是逃了,等他回了六扇门,四大名捕就要变成三大名捕了,脑袋保得住,帽子却是保不住了,柳孟显然不能接受这种后果。 “一起上!秦城主,拿出看家的本事吧,不杀此子,咱们二人一个都活不了!” 秦威沉重的点点头,他功夫本就二流,眼下只能听柳孟指挥,给他打打下手了。 一阵衣衫抖动的声音,二人各自翻出了门去,站在院中,柳孟手持铁扇,已经展开,靠在身前微微摇动。秦威,已然摆好架势,准备迎敌了。 眼见着林成迈步进来,柳孟横挥铁扇,反身再挥,从铁扇中“嗖”的飞出几只镖钉,仍旧是上左右三路,完全封死了林成躲闪的空间。 这次林成却是闪过去了,他的身体一歪,似乎扭成了麻花,从三道镖钉中穿过,面色淡然。 柳孟却没有这么淡定了,他一脸凝重,加上旁边如临大敌的秦威。柳孟心想,不能等他走过来了,压力太大,被林成聚成气势,他怕是连抵抗之心都生不出来了! 身形一展,他大喝一声去除自己的胆怯,飞身扑上! “小子,拿命来!” 一息之间他就来到了林成眼前,手中铁扇合着,直冲眉心打去。 在柳孟想来,林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强行步入了后天境界,眉心窍穴必然不稳,若被他击中不重伤也能动摇林成的根基。 如果是刚才的林成,这一击一定建功,至少打退林成一次,可惜,在林成现在的身体条件下,他的身法已然进去大成境界,只比莫千相差分毫了。 这样的一击,他剑都没抬,左脚踏坤位,似阵风拂过水面,“唰”的闪过铁扇,然后一个铁山靠,左肩径直撞上了柳孟的胸口! 柳孟这一扇当然只是试探,等待林成接招他便可以继续演化下面的招式,启料林成不接这一招,直接靠身法闪过,贴身靠了过来。柳孟能坐上四大名捕,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临危不乱,收腹回胸,接林成铁山靠,并趁机拉开了距离。 面上表情更加难看了起来,柳孟发现他拿不下林成。 然而退是不能退的,林成的身法莫名变得如此诡异灵活,柳孟身法上明显吃亏,但是柳孟乃是年青一代最先突破入后天的青年高手,又得到六扇门各种资源倾斜,自有自己的一番手段! 柳孟铁扇展开,再次强攻而上,身法不行,就与他硬拼,林成和齐连大战过一场,再来消耗战,必然吃不消! “八荒扇,指点江山!” 柳孟欺身而上,铁扇指点而出,被林成侧身躲过,他直接收扇展开,扇骨斩开薄如蝉翼的锋刃,眼看就要隔断林成的喉管。 林成持剑而挡,化解攻势,还不待他反击。 柳孟扇面一转,竖持铁扇,扇锋泛着冷光,刺激的林成皮肤似乎都起了鸡皮疙瘩。 “八荒扇,荡平六合。” 这一扇,以浩荡势平荡前方的一切,经柳孟手里用出,带起一阵狂风,林成的衣衫在阵阵激荡着。 “锵。” 一声剑鸣,清风剑发出厉啸。 林成不顾柳孟招式变化,扇锋落不到身上,就能对他就没有威胁。 而一寸长,一寸强,刚才齐连怎么欺负他的,他现在也可以欺负柳孟。 清风剑直指柳孟握扇的手,铁扇没有护手,若是柳孟招式不变,会径直撞在林成的剑上! 柳孟神色不变,果断变招,他直接近身,贴近林成,铁扇扇面朝上,手腕带动,向上扫去。 “八荒扇,天圆地方!” 林成直接仰面而下,左脚抬起飞踢向柳孟持扇手,意图将铁扇踢落。 柳孟见招拆招,收扇横打,扇骨打在林成腿上。 “铿。” 居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柳孟暗暗心惊,这林成究竟是什么怪物? 林成一击被打回,回身站起,长剑化莲花,产生一股诡异的吸力,柳孟仿佛不由自主的持扇攻击而来,林成剑花再起,“锵锵锵”三下飞快的点在扇正面和一侧,只一招便破了柳孟的招式,柳孟被扇所累,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一侧偏离。 剑光如电,一阵寒光闪过。 柳孟只觉自己被摄了心神,紧要关头只来得及稍稍挪移。 “噗。” 长剑入体,柳孟的脸上带着骇然,死死盯着林成,轰然倒下。 在一旁一直伺机加入战斗的秦威已经吓破了胆,眼下柳孟倒下,他有些色厉内荏的怒吼一声,冲了上来。 “唰。” 又一道寒光闪过,秦威停留在了原地,脑袋一歪,“扑通”从身体上掉落。 “噗。” 血柱冲天而起,秦威也轰然倒下。 秦威,死! 至此,秦府中,能阻挡林成的人已然没有一个。 林成仍旧迈着步伐,走过秦府每一个院落,手中的剑饮够了血。 杀戮直到傍晚,他迎着快要落下的余晖,缓步,走出了秦府的大门。 风轻轻的刮着,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林成身后的林府,已然找不到一个站着的人。 林成站定了片刻,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眼前有点发晕。 入魔自然不是永久的,杀戮了一天,林成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林成再次提步向前,只走了十几步。 “嘭。” 林成直直躺倒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 街道刮着阵阵的风,今天的泰安城格外的安静,街上没有一个人敢走动。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还有一丝光亮。 秦府门口突然来了一小队白衣人,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林成,领头的人做了个手势。 几人小跑过去,抬起林成,走开了。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天黑了。 第四十九章 尾声 洪武四十七年,济南府泰安城秦府全府上下两百余口,尽数被屠,只有秦家二公子和一个供奉出外打猎,逃过一劫。 六扇门三名捕头适逢其会,受池鱼之殃,除四大名捕之一的柳孟柳捕头外,另外两人不幸遇难,惨遭杀害,壮烈牺牲。 消息传回金陵,朝廷震荡! 元帝病重,左相柳怀民代命骠骑大将军程重率三千兵马连夜奔赴泰安城,后封城搜查,连根端起一处白莲邪教窝点,诛杀白莲教众数百人。 然程重部在城中搜查时,打砸抢烧莫不行事,城中无辜百姓伤亡近三成,财、物损失严重! 程重部封城七日,对外宣称已经击杀凶手,并带回尚存气息的柳孟捕头,凯旋回了金陵,受封行赏。 柳孟被接回六扇门扬州总部,修养数月才稍稍恢复了元气。 只可惜泰安一座数十年的城池,就此衰落,只成为往来客商匆匆歇脚之处。 白莲教带走林成的当天晚上,泰安城白莲教分部。 “圣女大人,林公子恐怕。”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在摸过林成的脉象之后,沉吟了许久,冲着白凌月摇了摇头。 “贾大夫,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圣女大人,老朽确实没有办法了,林公子筋脉寸寸断裂,能不能醒过来都很难说,就算醒了,恐怕,也没有再练武的机会了。” 白凌月有些心痛,强忍着泪水。 “贾大夫辛苦了,时也命也。来人,将贾大夫送回去。” “实在对不住,老朽愧对圣女大人,告辞。” 贾大夫什么忙也帮不上,有些羞愧,掩面告辞。 当晚,白凌月跟泰安城分部三位负责人商议许久,中途多加争执。 白凌月想要几人跟随自己,护送她身上的人字决和林成一同回总坛。 几人不肯,声称这次劫法场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眼下这小子自不量力闯秦府,秦府尽数被杀,还不知会引起朝廷什么样的震怒!分部没有精力也不想接什么护送任务。 白凌月大怒,跟几人寸土相争,几个负责人勉强答应了派出一队人马悄悄出城,护送圣女大人和这小子回总坛。 白凌月只是想把林成带回白莲教,看教母是否能有办法,救他一命。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希望了。 第二天,马车出城,本来一路顺利,谁知刚出济南府边界,先后被黑白罗刹等人追上,一番争夺,白凌月孤身重伤遁走,人字决撕裂三份,被黑白罗刹,玉龙子,方正和尚各得一份。 马车失控,林成不知被拉走多久,甩出车外,滑落在一处小山村后。 时间再往前,当日林成入魔进城,莫千本来一路追踪。中途发现那几位高手踪迹,他施计挑拨,引起几人争斗,不过几位都是江湖上的人精,岂会被人无故操控,莫千亦受了鹰爪一击,吐血遁逃。 觅地疗伤数日,再进城寻林成踪迹,得知白莲教救下林成后早已往总坛而去,他一句追寻,然而终究,失落了林成踪迹黯然回到了济南府,只告诉周翠,林成很安全,只是暂时无法露面。 周翠担忧成疾,终日以泪洗面,等待林成归来。 (第一卷完) 第一章 村里来了个傻子 开封府辖内,紧邻济南府有一座小山村,村口有一颗巨大无比的柳树,村里的小伙子们闲来无事的时候环环相抱,足足五六个人才能完全合抱住。 这村也就被称作柳树村。 这天,村口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乡下孩子玩的野,不一会儿就搞得满头满脸都是灰。 正闹着,从村里传来了阵阵喧闹的声音。 “村里来了个傻子,能吃能拉,就是不会干活。” “大傻子,没脑壳,光会吃,不干活!” “哦。” 一阵起哄的声音传来,村里也窜出来几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边走边嘲笑。 那少年也傻笑着,看着周围的小孩子们,嘿嘿嘿的笑。 村口的几个小孩儿也停止了玩耍,加入了嘲弄傻子的队伍中。 傻子是一个月前来到柳树村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反正那天傍晚,村口聊天的老头老太太们,就见一个嘿嘿嘿傻笑着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丝绸做成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就是头上有一道显眼的伤口。 几个老人就上前询问。 “少年郎,你所为何来?” “嘿嘿嘿,嘿。” 得,是个傻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刚好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正好出来了,老村长的儿子那一年被征兵征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家里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的,就剩老两口在家孤苦无依,好在柳树村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的,老村长又是为村子操劳了半生,大家都对他很是尊敬也很是照顾。 众人一合计,就住老村长家吧,还能给老两口做做伴儿,一个傻子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这傻子当然就是林成,而林成就此在村里住下了。 老村长两口子倒真是实在人,没有一点亏待林成,给他吃的好睡得好,而林成虽然现在是傻子,但也是个安静的傻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偶尔还会出去转悠转悠。 而来了个傻子的消息,在这不大的村子里很快就传开了,而且传言这个傻子可能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穿的都是绫罗绸缎,长得俊俏白净的。 而村里的孩子们又因为林成穿的好,最开始还只是好奇上去看看摸摸的,后来发现傻子只会傻笑,就愈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往他身上扔泥巴,扔石头,围着圈嘲笑,编排歌谣。 林成倒是给柳树村的小孩子带来了不少业余活动。 老村长心疼傻子,也心疼傻子身上上好的缎子,给他换了一身昔年自己儿子留下的粗布衣裳,出去绕圈回来,衣服脏了就换洗一下。 村里人不知道傻子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只看他呆呆傻傻的,跟他说什么也不回答,最多就是看着你楞楞出身,然后没一会儿就又看别的地方发呆去了。 这个小村庄在小山沟沟里,轻易没有人来,每隔两三个月,才有专门的人,带着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编制好的草鞋木筐一类的东西,跋山涉水去镇上卖了,再用这些钱采买生活用品,然后再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把东西弄回来。 这附近只有两个村,邻村也是一样的情况,两个村子一衣带水,就隔着不远的山头,进镇子也是两村合起来一起,各出十来个青壮的汉子,方便运东西。 本来村里人比较质朴,收养了一个傻子,多一口人吃饭,村子虽然不大,添一双筷子也倒是没啥。 谁知这一口人,简直是个饭桶! 不是夸张,就是实实在在的饭桶,平常一个穷山村,谁家有白米饭吃? 都是用地里种的番薯,连藤也能拿来,切吧切吧,剁吧剁吧吃掉。 老村长两口子吃的少,每次都把大头留给傻子,大家伙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傻子一次吃下五六口人的粮食,一顿干掉十多个番薯。 傻子来了一个月,赶上外出采买,这次村里的东西卖的不错,用袋子买了不少白花花的大米。 “阿大,这次不错啊,扛了好几袋子大米回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阿大亲自带队,准错不了!咱们村里多长时间没有吃过这白花花的大米了!啧啧,闻着就馋!” 其实以往虽然不如这次卖东西的收益,真买上两升米也是勉强能够的,两个村子分一分,一家少一点罢了,不过别的东西可就没有了。 陈阿大跟邻村的人在岔路口告了别,欢天喜地的带着自家兄弟们回了村。 刚进村就收到了村里热烈的欢迎,不为别的,就为这几个白米袋子,谁不盼着自家能多分上一点,多吃几口白米饭! “老村长,咱们村虽然人不多,上上下下也一百来号人,这点米肯定是不够分的,您为村里操了一辈子的心,这米怎么分,我们听你的。” “对,老村长,我们听你的!” “别人我们信不过。” 村民也鼓噪了起来,除了老村长,最有威望的就是陈阿大了,不出意外,下一任村长也就是他了,不过米是他带回来,还叫他分米,可能就不是那么服众,这才请来老村长。 “咱们村子生在这穷山沟沟里,男的上山打猎,下河抓鱼,没有不干的,就说去年,狗娃为了抓一条一尺长的鲫鱼,给他媳妇儿炖汤补补身子,结果被水冲走了,现在连个尸首都找不到。莫说男的,咱村的老娘们也是好样的,每次出去没有她们编的草鞋木筐,咱们哪儿有余钱还能买米回来!” “所以,我决定,咱们全村做一顿米饭,热热闹闹的吃一顿,正好二虎子打回来几只野山羊,吃肉吃米饭,让大伙都能享受一回!” “好!咱们都听老村长的!” 于是这来之不易的米饭大会餐就风风火火的开弄了,米实在是不多,还做了实实在在的米饭,弄成粥还不够这么多人平分呢,更别说村里大半青壮了,总共就五六桶米饭。 谁知道,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悠进了厨房,里面刚好就放了刚出锅的香喷喷的米饭,说来林成也是委屈,他哪里试过天天番薯,番薯叶子的吃法,一个月下来简直是受不了了,哪怕是傻子也得找吃的啊! 闻着香他就进来了,眼看着一桶热腾腾,白花花的米饭,他眼睛直冒光,抱着一桶就开始吃,等到做饭的人回来了,林成都已经吃完两桶,抱上第三桶了! “哎呀,你这个傻子,怎么都给吃了!” 第二章 狩猎队 “把傻子交出来!” “傻子吃了我们这么多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他不是有一身绸缎的衣服吗,拿出来!” 老村长院子外面,群情激愤,都在声讨着傻子。 不过这些人也就只敢站在门口喊一喊,真闯进老村长的院子,那没人有这个胆子,老村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院子里,傻子林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他不就是吃了点米饭吗,以前别说什么米饭,大鱼大肉他都不想吃呢! 诶,我吃过很多肉吗? 林成陷入了沉思,想不起来了。回过神来,继续瑟瑟发抖,外面的村民们太凶了!拿锄头的,拿镐拿铁锹的都有,看样子自己要是出去,第一时间就要被一顿暴打! 怂了怂了,虽然林成是个傻子,但是也没傻到送上门去让人打的地步。 老村长两口子也是哭笑不得,看来这个傻子比想象中还要能吃! 老村长站在门口劝说着大家,不要激动,傻子只是饿了,这几个月大家辛苦一点,下一次就又有大米吃了! 老太太则是待在林成旁边,一直安抚着瑟瑟发抖,眼神中带着胆怯的傻子。 闹哄了半天,这群人终于是散去了,各回各家,林成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些楚楚可怜,盯着劝的口干舌燥的老村长和老太太,指了指肚皮。 饿了! 老村长也是没办法,都半天了,不管中午吃了多少,晚上不能不让人吃饭啊,只能又拿出老三样,番薯,番薯叶子,番薯藤。 不是每天都能打到猎物的,肉也不是那么多。 经历了傻子偷吃米饭事件之后,不管老村长什么看法,村里人觉得不能白白养着这个傻子了,得让他干活! “村长,你看这傻子一身肌肉,壮实得很,就让他跟俺们一起打猎去,回来还能帮忙扛扛东西。” 陈阿大跟老村长商量。老村长有些犹豫,叹了口气。 “哎,带他去吧,总这样下去,村里人怕是有意见了,你们照顾好他,看看他能帮些什么忙。” “村长你放心吧,有我在,咱也不会亏待他的,出点力气是个老爷们儿就会。” 于是傻子林成跟着狩猎队出去了。 林成很是新奇,陈阿大用草汁,在他脸上画了好几个道道,他也好奇的用手沾了沾,往脸上涂了个乱七八糟,阿大看过来,他就嘿嘿的傻笑。 然后又给了林成一根削尖的长木棍,狩猎队就出发了。 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村庄,每次出去采购,除了吃的,最重要的其实就是铁器了。 然而铁器是比粮食还要贵的,开封府和附近的府,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种地,柳树村也有自己的地,不过种的不是水稻,没有那么多水。 但是铁器可不是谁都能打的。 所以整个村子里,也就陈阿大的木棍上是插着铁枪头的,其他人都只能拿着削尖的长木棍。 狩猎队在林子里挖上许多陷阱,等待猎物上门,至于打猎,那就看运气了。 “阿大,带着这傻子,不会给咱们惹麻烦吧,看他傻呵呵的,吓跑了猎物,咱们还打啥。” “应该不会,这傻子来了一个多月了也没开口说过话,成天就知道嘿嘿嘿傻笑。看他挺老实的,咱们小心点就是了。” “他老实?老实吃咱们两桶米饭!” 说话的人很是不忿,少了两桶米饭,他本来能分一碗的,结果就只吃饭那么一口。 “行了,跟傻子较什么真。他还不是饿的,咱们狩猎队多打些猎物,村里就不会有挨饿的时候了。” 抱怨的人喏喏几句,不再说了。 “嘘,有动静。” 几人走了小半座山,查看了陷阱什么也没有,陈阿大却是突然听见了一阵哗啦的声音。 是动物踩在干枯的叶子上,发出的声音! “跟我来。” 几个人屏住呼吸,猫着腰往前走,林成看着好玩,也学了一下。 “嘘。” 然后猫着腰,跟着前面的人,向声音处摸去。 “好肥的一只羚羊。” 陈阿大拨开眼前的遮挡,一下就看见了站在前方两三丈远,低头喝着小水坑里的水,一只棕色的羚羊。 “别声张,慢慢靠近。” 陈阿大给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围起来,慢慢缩小包围圈。 “嘿嘿嘿。” 谁料,傻子一看前面人动作可笑,学的时候一歪差点摔倒,直接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不好!” 那羚羊耳朵很是灵敏,听见动静,机警的抬起头,一下看到了站起来的林成,原地跳了两下,转身就要跑。 “哎呀,这个傻子!” 陈阿大,心生埋怨,正要赶紧起身追,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正在这时,一阵破空声。 “唰。” 一道黑影从眼前飞了过去。 “噗。” 黑影直直的扎在羚羊的臀部,把羚羊贯穿在地,支愣愣的抽搐两下,不动了。 狩猎队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前面的场景。 “嘿嘿嘿,肉!” 听见傻子的声音,几人又目瞪口呆的转过头,盯着不住傻笑的傻子。 这傻子,咧着大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把猎物弄回来了” 陈阿大一巴掌拍了旁边人一脑袋,那人如梦初醒。 “哦,哦。” 然后他也傻笑了起来,一整只羚羊,这些肉抵得上他们平时好几天的狩猎成果了! 过去了几个壮小伙,一通手忙脚乱,把羚羊从棍子上弄了下来,用绳子捆了,准备晚上带回去。 “嘿,这傻子真是神了,隔着三丈远,直接插死一只迅捷的羚羊!” “你说,傻子怕不是会功夫吧,平常人谁有这么大的手力!” “管他呢,现在傻子就归咱们狩猎队了,有这一手绝活,咱们全村人都能有肉吃了!” 几个人议论着,陈阿大也走过来,双手使劲力气,终于拔出了地上的木棍。 “给你。可以啊,傻子!你还会说话呢,还以为你是哑巴!” “嘿嘿嘿,嘿嘿嘿。” 林成只是傻笑,接过带血的木棍,单手握着,想要找点什么擦拭一下,仿佛这是自己平常的动作。 他有些发愣。 当天傍晚,狩猎队带着一只羚羊,三只野鸡,兴高采烈的回了柳树村。 村口的小孩子们一见狩猎队扛回了大家伙,兴奋围着狩猎队! “哦,哦,有肉吃喽!” 第三章 傻子进城 “我跟你说啊,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神的,隔着三丈远,一枪插中一只羚羊!平时打猎,羚羊那是追都追不上的,没想到傻子一下就干倒一只!” 狩猎队的人这次满载而归,带回来的东西足够村里大半的人吃上一口肉了,没有肉吃也能喝上一碗汤。 这下村子里的人看傻子就不是不是之前的眼神了,这家伙神了! 而大家热热闹闹的讨论他的时候,傻子林成则是抱着一只羊腿,安安静静的啃着,脸上带着幸福的傻笑,终于能饱饱的吃上一顿肉了! 自此之后,傻子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小孩子们仍旧围着傻子转,却不是嘲笑声了,他们跟傻子一块打闹,傻子傻乎乎的,小孩子们反而跟他玩得很开心。 傻林成也隔三差五的跟着狩猎队进山,每次都有收获。一来二去,村里居然有肉剩下了,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干脆就把肉晒成肉干,方便保存。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天寒了。 “阿大,啥时候再去镇上啊,咱们村里的肉富裕了这么多,也能拿去镇上,换些保暖的棉衣回来,说不定还能再找铁匠打两个枪头呢!” 天是真的有点冷了,阿大一边哈气,一边回到。 “快了快了,跟老村长商量过了,这两天就进城。” “阿大,多亏了傻子,咱们这次可是有好多肉,要不要带上傻子一起去镇上转转。” “嗯……” 阿大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带上傻子而已,打猎都没事,进城肯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哦,傻子,你也跟我们进城去!” 傻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见大家很高兴的样子,他也高兴了起来。 “进城,进城。” 挨家挨户都汇集了要带到镇上或卖或换的东西,陈阿大一行人就出发了。 进镇得走小一天的时间,早上很早就出发了,村长家老太太把林成裹得严严实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伙子!真壮实,去吧。” 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呦,阿大,怎么把傻子也带上了?” 邻村一起进城的人一看还带了傻子,有些奇怪。 “哈哈哈,傻子可是我们村的宝贝,这次进城也带他见见世面,有想买的东西也给他买来,不能亏待了大功臣啊!” 邻村领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着两眼瞪得大大的傻子,长叹道。 “哎,我们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救了一个傻子居然是打猎的高手!” 陈阿大哈哈大笑。 “哈哈哈,那是我们村里修来的福气,你们还是差了些。” 邻村领队啧了一声。 “阿大,改天把傻子借我们几天,让我们村也改善改善伙食啊!” “那可不行,傻子可是不外借的,你们想要肉,可以来我们村里换啊,我们现在家家都是有余粮的。” “嘿,真小气。” 进城要走很久,两队人也不说话了,埋头赶路。 天虽然冷了,一直赶路还是很累的,走到中午,傻子不住的喊累喊饿,两队人就停下休息片刻,歇了会继续赶路,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进了城。 小镇不大,但是东西齐全,才进城,就听街道两边的吆喝声。 “油炸糕,刚出锅的油炸糕,三文钱两个嘞。” “糖人,现吹的糖人,瞧一瞧看一看啊!” “糖葫芦嘞,冰糖葫芦儿!” 糖葫芦,林成本来好奇的东张西望的脑袋停住了,紧紧的盯着糖葫芦摊。 一个堆子上插着一串红色的冰糖葫芦,晶莹的泛着夕阳的光。 林成眼中闪过一个场景。 “林成,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吃上面那串,那个又红又大。” 一个女孩儿娇嗔的望着他,指着记忆中的糖葫芦开心的喊着。 那一串糖葫芦渐渐发散,散开成眼前的糖葫芦。 “傻子,想吃糖葫芦?” 林成回过神来。 “糖葫芦!糖葫芦!呜呜呜。” 傻子一边喊着一边还在哭,仿佛丢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好伤心。 一行人有点发蒙,不知道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糖葫芦就哭了,这是馋的吗? 阿大赶紧买了糖葫芦回来。 “傻子,糖葫芦,快吃吧,别哭了。” 林成毕竟还是傻子,有了吃的,就一抽一抽的,不哭了,然后吃上了糖葫芦。 几人本来还小心的看着傻子,怕他干点什么傻事,或者跑丢了什么的。 见着他抱着糖葫芦吃的不亦乐乎,乖乖的跟在众人身后,几人也就放心了,时间紧,几人今天走得快,趁天还没黑,要赶紧去看看要买的东西,还有自家的东西也要卖的。 一行人走的匆匆,直接就先行去了镇上的铁匠铺。 “叮!叮!” 天要黑了,铺子后院仍旧传来阵阵的打铁声,进了铺子,墙上挂着各式兵器,刀枪剑戟,剩下的就是农用的铁器。 林林总总,琳琅满目。 一群土包子简直看花了眼,一个个眼冒绿光,情不自禁的上去摸着。 “这材质,阿大,你要是有这么一把刀,林子里还有什么打不回来?” “都是好东西啊,要是能带上三五把大刀回去,还有谁敢欺负咱们村子里的人!” 山沟沟里的小村子也是有外敌的,远的不说,两个村子相隔两座山外还有几个村子,都是一片山头吃饭的,彼此当然互有摩擦,柳树村和邻村壮劳力少,每次都吃亏,这次要是能带着兵器回去,不管会不会耍,男人们拿着就是威慑。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耕地的家伙,像锄头什么的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村里的耕地,光有狩猎队也填不饱肚子的。 一行人正研究着,林成却是不老实了,本来一路走来他就饿得很,光吃了一个糖葫芦,勾起了他的馋虫,就更饿了。 眼下一群人研究着铁疙瘩没人管他,他很委屈,闻着街角传来的馒头的香味,他晃晃悠悠就走出了门。 “馒头,热腾腾的大馒头,最后一笼了啊,卖完就收摊了,快来买啊!” 林成站在馒头摊后面不住地咽着口水,馒头真香! 第四章 原来是个傻子 “馒头,饿!” 林成盯着馒头咽口水,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吃到一个馒头,可能一个不太够,要多吃两个才行。 一个傻子能想到什么办法?他只知道不能直接吃,上次自己直接吃了两桶米饭就被堵在院子里小半天,吓坏了。 那,不让人看到不就行啦。 林成小脑袋里闪过机智的想法,嗯,就这么办,他瞪着大眼睛,搜寻着哪个人能给他做掩护,遮掩一下他八尺的魁梧身躯。 事实证明,叫他傻子确实是因为傻,他看着一个人去买馒头,贼眉鼠眼偷偷摸摸的跟在那人后面,然后看他掀开盖馒头的布,他也伸手进去,拿了两个馒头,撒腿就跑! “诶,你拿馒头还没给钱呢!” 这么一个壮实的少年,行事这么奇怪,摊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要看他抓起馒头就跑,哪儿还不知道这是要白吃馒头的,撂下摊子就追着林成而去。 林成拿到馒头就不着急跑了,只溜了几步远,然后狼吞虎咽的吃起馒头,两个大馒头,一起往里扔,这两个馒头还谁也碰不见谁! 当然这是夸张了,总之林成一顿囫囵,“嗝儿”,噎着了。 “你这人,偷吃我馒头干什么,快拿钱来!” 小贩很凶,看林成人高马大的,手上没收力,揪着衣服就是一个推搡。 林成一个傻子,哪有跟人打架的意识,直接就被小贩推了个跟头,摔倒在地。 小贩一下就有点傻眼,什么情况,我没使劲啊,这看着壮壮实实的,一推就倒了?不会是要讹我吧。 想到这,小贩更是生气,大声叫骂起来。 “两个馒头就一文钱,你偷吃就罢了,我推你一下你就往地上倒,怎么,要讹诈我不成?我在这镇上卖馒头也十几年了,街坊四邻哪个不认识我,还会怕你?” 越说越气就待要继续动手了,林成一看这架势就吓着了,心里开始打颤。 “哎呀,又被抓住了,完了完了怎么办,他不会打我吧,很疼的!” 眼神很是委屈,他饿嘛! 想着,他就更是委屈,干脆一仰头,哭了起来。 “诶,诶你别哭啊,这算怎么回事。” 这会小贩倒是麻爪了,这少年一看年岁不大,关键说哭就哭了,怎么搞。 来来往往的人们也是议论纷纷了起来,旁边摊位,有一个正拿着摊上青花瓷器的年轻人,听见喧闹,有些好奇的抬起了头,放下瓷器,走了过去。 “老板,等会再来看。” 带了自己的随从走了过去,一见了眼前的情形,地上有个少年在哭,边上有个面带尴尬的小贩。 “怎么回事?老板,你是欺负这小兄弟了?” 馒头小贩一见有人出面了,赶紧喊冤。 “这人,拿了我的馒头吃了不给钱,我就推了他一把,他就坐在这哭,这不是讹人吗?” “他欠你多少钱?” “吃了两个馒头,一文钱。” 年轻人听了有点无语,直接从怀里扔出去一两碎银子。 “行了,这钱给你,不用找了。” “哎,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打发走了小贩,这年轻人也是看向了地上的林成。 旁边的随从说到。 “小,额,公子,这人好丢人啊,这么大了,被推一下就坐在地上哭。” 这位“公子”,长的是面若桃花,俊俏得很,看了一眼同样皮肤白的不像话的小随从。 “没准儿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看他穿的普通,可能是饿急了。” 然后转头对着地上的林成说到。 “小兄弟,快起来吧,地上这么凉,没人追究你吃馒头的事了。” 林成倒是不嫌弃地上凉,在柳树村的时候席地而坐是小事,不过馒头他倒是听懂了。 “馒头,饿,还要!” 嘿,小“公子”都乐了,跟旁边随从掩着嘴,说起悄悄话来。 “小玉,你说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看像,还是个没吃饱的傻子。” 随从点点头。 “那咱们,救济他一下?回头再带他找找他的家人吧,丢了个傻子,怕是要着急坏了。” 是的,柳树村一众确实是着急坏了。他们终于跟铁匠铺定好了订单,要冬天了,地里不出东西,基本就要靠山吃山,打猎度日了,好在这次带来的货物多,总算能待会着东西去。 然后出门的时候,陈阿大问了一句。 “诶,傻子呢?” 众人一下懵圈了,这半天光顾着眼馋铺里的铁器了,谁知道傻子跑哪儿去了! 陈阿大直接就拍了脑门,这天马上就黑了,让傻子一个人在外面过夜,那还不出事! “赶紧去找,小六,你去给咱们定好客房,还按惯例,三间三等房,其他人,分头去找傻子!” 不过这会儿傻子可是不在街上了,那小“公子”带了他去了附近一个酒楼,点了一个烧鸡,两个小菜,这会正吃着呢。 林成自打进了酒楼眼睛就开始发亮,他闻到了饭香味! 上来一份烧鸡,他更是当仁不让,直接抓到了自己面前。一顿胡吃海塞起来。 对面两个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好一会,两个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不时传来“嗤嗤”的笑声。 “小玉,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吃东西的,好傻啊!” “公子,这人本来就是个傻子,这么吃饭也不足为奇。” “嗯,你说的有道理,要不,咱们就带着他吧,这一路太没劲了,带着他没准儿还有点意思。” “恐怕不行吧,莫说他家人还在找他,小,公子你出来这么久,该回去啦。再不回去,老爷要生气了。” “哎,他要生气早就生气了,不差这几天,等我玩够了吧。” 小玉只能叹一口气,回去自己恐怕是要挨罚了,虽然是“公子”贴身的人,关几天禁闭总是免不了的。 说话间,林成吃完了,不住的打饱嗝,看的小“公子”又是直发笑。 “傻子!傻子?诶,大爷您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年轻人吗,有点傻傻的?” 陈阿大在街上叫喊着,拉住旁边的人问话。 “嗯?傻子,傻子在这。” 林成听到了熟悉的喊声,连忙答应了起来。 “真是太感谢您了!是我们的错,傻子脑子不好,我们没留神给他弄丢了,真是感谢。” 阿大不住的感谢对面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公子”,心里想着。 “还好遇见好人了,不然傻子就吃亏了,这下还蹭了一顿酒吃,这么好的酒楼,我都没来过。” 小“公子”也很高兴,把傻子交到他家人手里了。 “原来你真的叫傻子啊,我记住你了!” 小“公子”对傻子笑了笑,只把他当做旅途中的一段插曲,回身走了。 “走吧,傻子,我带你回去。” 傻子收回了盯着小“公子”看的眼睛,嘴里无意识的喊着。 “回家,回家!” 第五章 这回真丢了 第二天,柳树村众人要上街卖东西,那些晒干的肉干都被切成了一条一条的,富贵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但是普通人是很喜欢的,尤其是农民们,又是肉,又方便。 陈阿大还需要去别家订购些需要带回去的东西,比如棉衣,来年种庄稼的种子等等,不跟柳树村其他人一起摆摊。 走之前他特意嘱咐了众人,一定要看管好傻子,千万不能再把他弄丢了,这可是村里的宝贝!昨天可是把他吓坏了。 阿大走了,剩下几个小年轻。 “傻子,听说你昨天遇到贵人了?还去酒楼吃了一顿饭?” 问话的是小六,昨天他去安排住宿了,没出去找傻子,回来听说傻子被人救了,还带他吃了一顿好的,真是羡慕的不行。 “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吃上一次大酒楼的饭菜!” 小六梦想着,虽然感觉不太现实,老村长过了这么大都没进过酒楼呢。不过想想又不犯法。 “想啥呢,小六。赶紧带上东西,要走了。” “哦,哦,好。” 擦擦口水,小六赶忙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出去了。 怕傻子跟丢了,几个人让林成在中间,他们几个掉队了能找回去,傻子丢了可是不认得路的。 到了集市,几人麻利的摆好了摊位,吆喝了起来,这些东西可是关系到村里这个冬天能不能吃饱穿暖的,由不得他们不卖力气。 傻子就有些无聊了,说来这集市的场景让他感觉很是熟悉,他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有些疑惑。 才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林成又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溜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集市深处的地方,总觉得很熟悉,然后有些迷茫的走了过去。 集市最里面是一些卖衣服的,自己家里纺织的衣服,用的都是普通的布,不过手艺还不错,看着比较方正,很保暖的样子。 “诶,这个小兄弟,要挑一件吗?绝对保暖,这衣服来一件就能穿一冬,都不怕脏的!” 林成头都没动,只是看着集市深处的货台子,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那卖衣服的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发现眼前这人理都不理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我说你买不买?不买别在我这跟前站着,碍不碍眼?影响我做生意。” 说着就把他往外推,林成被推得连连后退,回过神来,看着摊主嘿嘿嘿笑了笑,走了。 “嗨,真晦气,碰见了个傻子。” 摊主也摇头,转身照顾其他人去了。 林成转身正想要回去,这么一会儿他还是知道怎么找到大部队的。 走着走着,人仿佛突然多了起来。 “诶,别挤啊,这么大地方呢。” “哎呀,你踩着我了!干什么呢?” 几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突然一起并排过了一个路口,一下就把两边的人都挤住了,引起了一片抱怨之声。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一下。” 这几个年轻人看着还挺有礼貌,好像刚才真的是无心的动作。 但是两边的人都是借着机会,手掏进旁边人的衣服里边,拿出了几吊钱,有的干脆拿走了人家的钱袋子。 林成在前面看了个真切,他眼力可不是白练的,虽然人傻了,那是软件不行,硬件配置还是没问题的。 他一下就盯住了几个人。 “坏人!” 林成着急了,有人干坏事!那些人路过之后,互相看了一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掂了掂钱袋子,重量不轻,今天收获不错啊。 “老大,你看那小子是不是一直盯着咱们看呢。” 其中一个人,偶然一抬头,发现一个人高马大,看着就壮实的少年正盯着他们,心里有点发毛,赶紧通告给他们的老大。 老大抬头看了一眼,也觉得不能停在这,被堵了跑都跑不了。 “走,这人没出声,应该是不想多事,咱们先溜了。” 说完几人就准备开溜。 “坏人,别走!” 林成紧随其后,跟着出了集市,往镇外的方向走去。 出了镇子,眼看路越来越偏了,那几个小年轻停了下来,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紧跟着的林成。 “兄弟,我们也是混口饭吃的,你这么紧追不舍,是什么意思?” 领头的那人眼神凶恶,紧紧盯着林成的双眼。 “坏人,该打!” 林成毫不避让,也盯着他们,口中振振有词。 眼看着林成这个表现,旁边的小弟扯了扯老大的衣服。 “老大,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别说,有人看出来,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越看越像。 “妈的,被一个傻子吓住了,弟兄们,揍他!” 老大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一个傻子,谁怕? 几人捏着拳头,狞笑着靠近了林成,准备动手狠狠揍一顿这个多管闲事的傻子。 集市里,柳树村众人终于发现了,傻子又丢了! 这怎么办?傻子怎么一点不让人省心,几个人东西卖的差不多,赶紧满集市的找,可惜林成这时候已经跟着那伙人出了镇了。 中午的时候,阿大回来了,发现一众人都吊丧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东西没卖出去?” 陈阿大有些疑惑,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赶忙到处找了一遍。 然后脸色铁青,看着这群小年轻们。 “阿大,傻子,又丢了。” 柳树村丢了傻子,之后足足在镇上停留了两天,到处打听,然而傻子像是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了,众人没办法,只能带着满满的收获和遗憾,回了村,又被老村长训斥了一顿,那就是后话了。 而林成出了镇之后,被一群小混混围着要挨揍,林成本来只是被动挨打的,一个傻子,知道坏人就很不错了,还知道动手打人的话,那估计得好好查查这人是不是装的。 不过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些人把林成打倒在地之后,偏偏有人踢了林成的脑袋,这下就出事了,林成本来脑子浑浑噩噩的,被猛踢了一下,脑子“轰”的一下,就涌进了好多的前段。 勤奋练剑,打拳,修炼内力。 “嘭。” 一阵炸裂般的声音,林成的身上鼓起了狂暴的气劲,把周围的小混混们都弹飞三丈远,撞在旁边的树上,生死不知,林成也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进了树林深处。 第六章 龙门镖局 “大小姐,前面有一个镇子,咱们去歇歇脚补给一下吧,回镖局还有几天的路程。” “嗯,吴伯决定吧,这次出来爹爹说都听你的。” 被称为吴伯的人溺爱的看了看大小姐,自己无儿无女,从小就看着这丫头长大,早就把她当做亲孙女看待了。 说话间,车队突然停下了。 吴伯有些疑惑,掀了帘子望了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 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青黑色的镖师衣服,骑马赶了过来。 “吴管家,前面路上躺了个少年,我们摸不准底细,要不,您去看看?” 这车队是陕西龙门镖局送镖的队伍,眼下镖已然送到,正是返回的途中,吴管家乃是镖局大管家,武功颇高,地位也不低,所以车队虽然有领头镖师,出了状况还是要先来过问一下吴管家的意见,再说车里还有镖局大小姐在,不好自作打算。 “有人敢拦我们的车队,我去看看!” 吴管家正待前去查看,大小姐却是兴致浓烈,自告奋勇的跳下了车,往车队前面走去。 吴管家也赶忙跟着前去。 “大小姐,你稍作远离,以防有诈!” “不会吧,吴伯,这人一看还是个少年,虽然长的壮实了一些,不过这么多叔叔伯伯在呢,不会出问题吧。” 吴伯也没多说,小心戒备着,走到躺着的少年跟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少年面相清秀,不似贫苦人家的孩子,身上却又穿的破破烂烂,几乎衣不遮体。看这身材,恐怕还是练过武的,有些棘手啊。 吴伯正犹豫着,他也是行走过江湖的,在镖局当管家多年,看人也有几分准头。这少年怕不是落了难,没准儿就是有仇家追杀,救了他难说没有麻烦找上门。 旁边的少女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及了,一看不是有人恶意拦车,看样子是晕倒了,她同情之心大起。 “吴伯,你看他好可怜,衣服都破了,晕倒在这不知道多久了,咱们把他带上吧,正好去镇里休整一下,等他醒了再让他自行离开就是了。” 她看吴伯面露难色,又机智的补上一句。 “我爹不是常说行镖在外要多结善缘嘛,你看他这么年轻,说不准以后就能帮上咱们。” 吴伯叹了口气,大小姐说的也对,一个少年,带来的麻烦,以龙门镖局的名号,也不是承担不起。 “把他带到马车上,到镇上找个大夫看看。” “是,吴管家。” 一个小插曲就过去了,最多一队镖师们议论几句,也没放在心上,重要的是已经归程了,一路轻车快马,再有个十来天就过了潼关,进了陕西就再不怕有什么意外,众人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洗个澡,放松一阵子了。 进了镇子,感受着久违的人气,众人神情大振,都快马加鞭的赶向了例行的客栈,准备休息一晚,继续赶路。 “阿大,这伙人好气派啊,高头大马,几人宽的大马车,我滴个乖乖。” 阿大一巴掌拍在头上,有点恨铁不成钢。 “还有闲工夫看别人,快去找傻子,找不到你们几个这个冬天分到的肉都减半!” “啊?” 几人苦着脸,又苦逼的继续到处找寻傻子的踪迹,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刚过去的大马车上,正躺着失踪了一天的傻子。 “都过了一天了,傻子没准儿阴差阳错的出了城,咱们不能窝在城里找,得出去搜寻一番。” 陈阿大指挥众人,干着注定没有结果的找人的工作。 “大夫,怎么样?这位公子情况如何?” 来给林成看病的是一位镇上的老中医,治病救人可能少了几分功力,不过中医这行业,有经验还是管很多用处的。 “这位公子,脉象时断时续,莫说昏迷不醒,便是归西而去也不稀奇。但是不看脉象,又是气色红润,身体健康的很,奇哉怪哉。” 老中医有些疑惑的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派高人风范。 “那大夫,有什么方法能治吗?” “老夫,只能开一方,用于调理,能不能有所好转,就看这位公子的造化了。” “那就多谢大夫了。王虎,送大夫回去。” “是,大小姐。” 送走大夫,吴管家走上前来。 “大小姐,这少年应该是江湖人,以脉象上看,恐怕是因故被人破了经脉,能活下来,而且这么健康,也是颇有奇异。” “既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就留下来吧,反正咱们龙门镖局也不差多这一个人,他长得这么结实,醒过来还能给镖局干些杂活,就这么说定了。” 大小姐却是一拍板,救人哪儿有救一半的道理,留下,等他醒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龙门镖局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吴管家和大小姐上了马车,还昏迷的林成也抬了上来。 领头的镖师看安置妥当,大手一挥。 “出发,回家了!” 一阵欢呼,几人急不可待的往陕西方向进发。 一路又停歇了几次,走了足足七八天之后,在马上终于遥遥望见一座巍峨的城关,潼关到了!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领头镖师差人先行回去报信。 “王虎,你先行快马回去,回禀总镖头,咱们回来了。” “好嘞,我这就去回去报信。驾!” 王虎鞭子一甩,一骑绝尘而去。 “原地休息片刻。” 眼看就要到家,也不急了。 领头镖师纵马往后面马车行去。 “吴管家,咱马上就要进过潼关了,再走小半天就到长安城了。” “嗯,大家伙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镖局。” “得嘞,您放心,咱镖局的马各个彪悍着呢,晚上之前肯定能到。” 龙门镖局地处西安府主城长安城内,占地颇大,一侧是城中主干道,后院一直延伸到曲江江畔,乃是陕西第一大镖局,整个大乾朝内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爹爹!” 大小姐眼见着自己的爹爹亲自来迎接,很是开心,从车上就跳了下去。 “嗯,老吴,一路可还顺利?” 镖局总镖头傅衡接过女儿,也很是高兴,转头问了问车里的老伙计,吴管家。 “总镖头,这一路没出什么意外,还算顺利。” “嗯,那边没有另外刁难你们吧?” “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我说老伙计,咱们生死之交这么多年,你就叫我老傅就完了,非要叫什么总镖头。” “总镖头的威严不能损,称呼还是不能废的。” 傅衡摇了摇头,不管这固执的老头,带着女儿进去了。 第七章 跟班林成 “你说你救了一个少年?在哪里呢?” “是啊,娘亲,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少年躺在路中央,我看他可怜,还一直昏迷着,就一路带回来了。” “嗯,念儿也是一片好心,我去和你爹爹说,不过这人醒来若是安分还好,不然只能赶他出门了。” 傅夫人是个传统的妇道人家,一门心思都在相夫教子之上,这些年过来,夫事业有成,女儿也乖巧可人,让她很是自豪,既然女儿同情心泛滥救回一个人,那就当积德行善了。 “嗯。这事我知道,老吴回来就跟我禀报了。” 书房里,傅衡正在看书,他虽然闯荡江湖半辈子,仍旧喜好读些历史,传记之类,他也一直想要女儿傅双念安稳的做个闺中大小姐,可惜女儿性子跳脱,天生安分不得,练武行镖个个都要掺和一番,让他不禁叹息。 这次女儿又不知道从哪里救回来了一个野小子,还一路照顾有加,他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一番,虽然小伙子看着挺健壮,不过听老吴说他全身经脉已断,已习武无望,就算醒来也就是个力气大点的废人了。 “老爷,这人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留在府里吧,我看他长相还不错,留在念儿身边当个随从也是可以的。” “嗯,再议吧,等他醒来再说,若是人品不行,给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林成浑然不知自己昏迷之中就被定下了当下人的命运,他那日脑中记忆碎片一阵阵涌来,脑子像炸裂一般,这才昏迷了诸多时日。 至于经脉断裂,乃是入魔之后全身气力过度透支膨胀所致,说来就是祸福相依。 他儿时吃下了那奇异果实,被他吸收入了体内,能量一直存储在细胞中,这么多年滋养着他的身体,帮助他练武,进展异于常人都与此有关。 万事有利有弊,历经大变入魔之后的林成,全身的能量爆发出来,让他肉身强横一下便跨越了后天瓶颈,但是他境界不够,能量爆发无法掌控,入魔之后更是心智有失,一味的杀戮发泄,终于晕倒在了秦府门前,被白莲教一众救走。 当时他身体经脉已然支离破碎,白凌月本待带他回总坛求助,中途被劫,马车被惊马一路带走,林成摔落山坡,脑袋撞到了山石上,本就迷糊的脑袋进一步受创,就此做了几个月的傻子。若非是体内能量吊住了林成的一口气,他就不是傻子,而是尸体了。 那果子也不知是什么奇珍,林成几个月来食量惊人,不断补充能量,果子遗留在他体内的能量也在不断地修复着林成的经脉,不破不立,若是完全恢复,林成能够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林成现在还在和梦魇做着抗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泰安城的场景,他刺中柳孟,一剑斩下秦威的头颅。 然后画面一闪,他又回到了刑场,小莲在他身后的一声闷哼。 脑海中又开始混乱起来,画面不断的闪动,时而是小莲的言笑晏晏,时而是白凌月的关切莫目光“你没事吧”,时而是泰安县令,手一挥扔下令箭,“斩!” “啊!” 林成惊醒了,满头大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眼睛似乎又有点发红,直直的瞪着,缓缓的,红光消了下去,恢复了本来的黑色。 他终于摆脱了梦魇,摇了摇头,四处打量了起来。 房间很大,只看床,朱红的梨木大床,房间里还有桌子椅子,俱都价值不菲的样子。 “我不是,应该在柳树村吗?这是哪儿?” 林成有些疑惑,看了看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虽然普通但是很贴身,穿着也很舒服。 他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被几个混混打晕了?这是被哪个大户人家救了吧。 外面传来阵阵呼喝的声音,他心头好奇,艰难的起身,下了床。 林成躺了这么多天,身体有点僵硬,不过下床跳了跳,一会也就舒展多了,正要开门出去。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小姑娘端了盆水,嘴里念念有词。 “一直昏迷不醒,让我伺候着,那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是,啊!” 小姑娘吓了个激灵,水盆差点掉下去。 “你你你,醒啦,我这就去报告老爷夫人。” 端了水盆,转头就跑,看的林成是有点迷糊,这没头没脑的。 “小兄弟,我们是做镖局的,讲究个开诚布公,该说的说不明白,我们是不接镖的。同样,我们救了你,既然你醒了,就麻烦小兄弟说明一下来历,我们也好看情况安置小兄弟。” 内院一个会客厅里,总镖头一家都在,傅衡夫妻坐在上手,傅双念坐在旁边,林成坐在一侧。 “我叫林成,济南府泰安人士。” 林成也是组织着语言,没注意,他说出泰安的时候,主位上的傅衡眉头一挑。 “落得现在的地步,也是说来话长了,泰安之前发生了变故,我是受了无妄之灾,痴傻了一段时间,流落到开封府被一伙小混混打晕在了路旁,再醒过来,就已经在您府内了。” 林成长话短说,自称是受泰安风波牵连,才落到如此下场。 傅衡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见此人倒是坦坦荡荡,心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况且年岁不大。 “既然如此,想来你在这长安城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如留在我龙门镖局里,不知林小兄弟意下如何?” “多谢傅总镖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傅双念一见救下的人真的留下了,很是开心。 镖局里上上下下的人,因为他爹爹是总镖头对她总是带了别样的感情,就是同龄人也有些隔阂,眼下有了一个新的玩伴,当然是兴高采烈。 “爹爹,既然林成留下了,不如就让他跟着我吧,我看他人高马大的,出门帮我提个东西,打个架,哦,不是,护卫一下肯定是可以的。” 傅夫人一听女儿的话就知道她是想找个打手一块闯祸,美目白了她一眼。傅衡也威严的说道。 “不行,小兄弟才醒过来,哪儿能跟着你到处胡闹,况且你问过林小兄弟的意见了吗?” 傅双念看向林成。林成不由苦笑了一下。 “我的命都是大小姐救的,若是大小姐有事要在下去办,在下自然在所不辞。” 傅双念一下得意了,转头去看她爹爹。 “爹爹,他同意了,我保证不闯祸啦,你也知道镖局那些人都无趣的很,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 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傅衡只好同意了女儿的要求。 于是林成就成了傅双念的小跟班。 第八章 第一蹴鞠场 “嘿,小伙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啦,好好表现,我罩着你!” 傅双念一脸大姐大的模样,拍着林成的肩膀,语重心长。 林成也是有些好笑,这大小姐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偏要做出大人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乖宝宝的表情。 “是,大小姐,以后全靠大小姐提携了。” 傅双念满意的点点头。 “我带你去找吴管家先做一身府里的衣服穿,要是你肯努力,没准儿以后还能当上镖师呢,那样有俸禄,有奖金还能练功夫。” 大小姐摆出为你好的表情,拉着林成出了屋去。 傅夫人看两个孩子自来熟一般,也就放下心了,这林成长相不错,看着品性也不错,谁还没有点秘密了。日后留在府里,也能多多观察,毕竟是跟着自己宝贝闺女的。 傅衡是不太想一个刚进了镖局的人就跟着女儿乱晃的,想着放到镖局的训练营那边,看着是个可造之材就留下,不然就给点银子打发了。 谁知女儿非要找个玩伴,没办法也只能同意了。 林成出了会客室,被傅双念一路拉到了吴管家那里。 “吴伯,我爹已经同意了把林成留下了,你安排人给他定做一身府内的衣服吧,他跟着我,做我的保镖。” 说到这,她又转头看向林成。 “怎么样,没问题吧,看你高高大大的,保护本小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便宜你了,长安城多少人抢着当我的保镖的!” 说完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转回了吴伯那边。 吴伯审视了林成一番,见他面不露怯,坦荡的回应自己的目光。 他点了点头。 “好的,大小姐,我这就安排人给小林做一身衣服,不过先要给他安排一个住处吧。” “嗯,这倒是,镖局的小鼻头们都住在侧院,把林成也安排过去吧,收拾一个离内院近一点的房间,万一我有事找他呢。” “明白了,大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吴管家安排人去安置林成了,大小姐嘱咐了一番,说林成刚醒过来,好好休息,明天再带去好好逛逛长安城。 “呦吼,我终于回来啦!” 回到了长安的傅双念彻底放飞了自我,这两个来月的行镖路程,真的是把她憋的够呛。 朱雀大街上,来往客商络绎不绝,街道两边是各种商铺,行人商贩也是来往不断,好不热闹。 林成跟在傅双念的身后,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繁华的建筑,长安城果然是个大城市,和泰安城那种小地方就是不一样。 你看那路中间的塔楼,好几层高,建在几人高的台基,下面开了五六米高的楼洞,上面则是一排大鼓。 傅双念看林成一直好奇的盯着楼上的大鼓看,笑着解释道。 “那叫鼓楼,晨钟暮鼓,每天晚上固定时间会有人敲这个鼓的,早上你出来不是听到了钟声,这钟声能传遍整个长安城!” “真壮观,我都没见过!” “哈哈哈,没关系,以后你就是长安人了,这钟楼鼓楼天天见,不稀奇。” 说完,傅双念又神神秘秘的说。 “难得我终于回来了,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小姐,老爷说,最近城里有些不太安生,朝廷好像来人了,您还是稍微安稳一点的好。” 说话的是林成醒来时遇见的那个小丫头,看来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两人镖局出身,都是带武艺的,出门刀剑不离手,所以傅夫人也放心两个丫头自己跑出来玩,况且这次还带了林成一个大小伙子。 “嗨,长安城能有什么事是我傅大小姐解决不了的。跟我走就是了!” 傅双念在家时乖巧可人,出了门可是个长安城闻名的小魔王,她好玩,又能打,龙门镖局的名头在整个陕西都是一流的,长安城中敢惹她的基本打不过她,打的过她的又碍于镖局的名头,不敢惹。 眼下她要带林成和丫鬟小红去的地方,转眼就到了。 “长安城第一蹴鞠场” 鎏金的牌匾上,几个闪着光的大字,向人们宣告着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傅双念带着两个人大刺刺的走了进去,门口招待客人的小厮眼前马上一亮。 “傅大小姐,您可是好长时间没来咱们这了,有您给咱们蹴鞠队加油,那可是咱们长安城蹴鞠的一大风景啊。” 在外人面前,傅双念很是拿着架子,矜持的说道。 “行了,带我去老位子,今天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小厮却是有些面露难色。 “大小姐,这就有些难办了,今天李大公子也来了场中观赛,还带了另外的贵客,这会儿正坐在您一贯坐的位子上呢。” “岂有此理,老娘才两个月没回来,你们就弄丢了我的位子!” 傅双念勃然大怒,差点就拔剑了。 “咳咳,小姐,注意形象,不要这么大吵大闹的。” 小红眼见大小姐粗话都脱口而出了,连忙提醒大小姐,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哼,待我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占我的位子!” 那小厮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也不好拉着发怒的大小姐,连忙冲旁边使眼色,让其他人通告一声老板,这要是一不留神打起来,哪边吃了亏,都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蹴鞠场地不算大,这长安城第一蹴鞠场更是专门给达官贵人们观看的,能进来这馆里的,即使坐在最下面的普通座位,也得有些钱财门路才进的来,所以来这儿看场蹴鞠,可是身份的象征。 蹴鞠场第三层上,只两边各有十余个包厢,都是给各级官员们准备的,按序号一一分好,龙门镖局其实也有专门的包厢,是左手边三号,显示着镖局在长安长安城确实地位不菲。 而第二层除了不够级别上三层的人外,基本都是长安城的二代们! 像是知府的儿子,地方军队长官的子女,一些庞大势力的后辈,比如,龙门镖局傅大小姐。 这些二代们自然也要分个高低的,人人都想要排在前面的位置,那可是能享受到别人羡慕的眼光的。 傅双念当初是拳打长安脚踢咸阳,上上下下的二代们没一个打得过她的(当然是表面上,也有人看她是女流,不好下重手),所以傅双念当仁不让的包下了右手边第一个包厢,这座位就是她的了,谁也不能抢! 今天听说那姓李的混蛋带了人占了她的包厢,她当然第一个不乐意,提剑就冲了上去,旁边的人,能进这蹴鞠场的,自然也都认得傅大小姐,当下都是准备看好戏了。 “那包厢里是什么人?傅大小姐的胡须也敢捋上一捋?” “听说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坐在里面。” “那可不够,当初傅大小姐可是亲手把李公子打趴下的,这二层第一的包厢可是打下来的。” “诶,只有李公子一个人当然是不敢,不过听说是上面来了人了。” 接话的人指了指上面,众人都是有些领悟到了。 “哦~那可是有好戏看了,傅大小姐怕不是要吃点哑巴亏。” “这就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了,老老实实看踢球吧。” 林成落在最后,跟着傅双念往二层走,后面人的议论听得真切。 “嘭!” 比赛还没开始,整个球场都哐当震动了一下。不管是二层三层,还是底下坐着的人,都望向二层第一包厢,这是要闹哪样? 傅大小姐霸气的踢门就进了包厢。 “李明亮,你胆子不小,看来本小姐揍的你还不够啊!” 被叫做李明亮的公子,此时正跟一位穿着华服的青年人介绍着场内的情景,“嘭”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看着傅双念这悍妞踹门而入,很是无语。 其实李明亮倒是不必怕她,毕竟他是官家的人,不过龙门镖局雄踞一方,在黑白两道都是吃得开的,西安知府也得给面子,所以两个小辈的事,那就只能自己解决,而李明亮又打不过傅双念,所以就落得这么尴尬的境地。 不过眼下,他面前的人身份可不一般。 古时候,身上衣服,如果是镶金画龙凤的,那必定是皇家的人没跑了,别的人要是敢干这事,分分钟抄家灭族。 有人撑腰,李明亮也是斗着胆子。 “大胆,见到吴王世子,还不下跪拜见!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傅双念知道自己孟浪了,屋里还有个世子,这就有些麻烦了,她在长安城的威名恐怕不太靠谱。 眼珠一转。 “世子也得讲道理,这包厢是我的全长安城都知道,偏偏你李明亮不知道?世子到来,不引上三层阁楼,领到我这二层屋里,你是有意怠慢世子吗!” “诶,我倒是真不知道这包厢是姑娘你的,三层人满了,不便打扰,听说这包厢空了两月,我就让他们带我来了,没曾想姑娘今天恰好回来,倒是我的不是!” 吴王世子却是直接认下了错,当即给傅双念赔了礼,这让她就有些尴尬了。 “世子不必多礼,是小女子唐突了,二层包厢众多,我换一个就是了,李明亮,你的包厢给我用用。” 李明亮眼看无法无天的傅双念吃瘪了,心里别提多畅快了,神清气爽的呛了回去。 “我都带世子来一号包厢了,我自己的包厢自然也是有人了的,吴王亲临长安城,各级官员都来了,我这还是要帮世子讲解,才有个包厢可坐。” 傅双念看着李明亮小人得志,恨的牙痒痒,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那我就去一层!吴世子,小女子告辞!” 傅双念气冲冲的走下了二层,在一层找了个临场边的座位,带着林成,小红,坐了下来。 第九章 你会不会蹴鞠? 傅双念目光带火,故意不往后看,其实大厅中诸多人已然看见了前排的傅大小姐,见她没上二楼包厢,颇多惊奇,然后更多看见了发生什么事的人,就小声嘀咕给后来的人,大家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议论声纷纷,傅双念脸色羞恼,暗暗在心里给李明亮扎小人,诅咒他出门踩狗屎! 今天来的大人物实在是多,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傅大小姐已经坐在下面面色不渝了,当下也不敢上前捋虎须,只待回头给大小姐赔礼道歉。 须知大人物不常来,这大小姐可是常客,怠慢了,回头来闹,蹴鞠场还开不开了。 说道大人物,三楼一号包厢,此时也是颇为热闹。 “草民,傅衡,参见吴王殿下!” 傅衡带着管家吴伯,来到了一号包厢,而包厢里面坐着的,赫然便是从应天府远道而来的吴王,这位吴王殿下,姿态威仪,面目方正,显出一派正直严肃的模样,他身边只有一个亲卫,低眉顺眼的伺候在旁边,不过众人可是不敢小瞧这人,能当一个亲王的贴身护卫,没两把刷子哪成。 “嗯,傅总镖头起身吧,傅总镖头名震中原武林,龙门镖局也是广受盛誉,不必如此多礼。” “王爷谬赞了,都是武林同道抬举罢了。” 说完傅衡起了身。 吴王示意旁边等候的西安知府李子傅先行退下,他和傅衡要单独聊聊。 傅衡见状也是屏退了吴伯,低首等候吴王的指示。 “傅总镖头可知本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吗?” 傅衡低头垂手。 “草民不知,还请王爷示下。” 吴王轻笑两声。 “这事,整个陕西乃至中原武林,恐怕也就龙门镖局能做了。” 说完,他停顿了好一会,稍微卖了卖关子,等着傅衡搭话。 “草民惶恐,不知龙门镖局一帮跑腿的,能帮到王爷什么。若镖局力所能及,必赴汤蹈火!” 吴王还算满意傅衡的态度,继续说道。 “数月前,泰安一事,傅总镖头可知晓?” “王爷是指,程将军诛杀白莲邪教分部之事吗?” 傅衡小心的试探着。 “哼,那程重匹夫之勇罢了,朝廷派他去查泰安秦府灭门一案,他却趁机纵兵行凶,搜刮民财,他上报给朝廷,诛杀的白莲教名单,还不知多少是无辜的冤魂。可惜六扇门柳孟捕头伤势过重,至今未醒,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说起骠骑将军程重,吴王很是不满,不过程重乃是太子一脉,这话他敢说,傅衡可是不敢听的。当今皇上病重,下一任帝王之争,眼看就要放到明面上了。 傅衡眼观口口观心,等待着吴王接下来的言语。 “扯远了,传闻秦府一事与追查多年的人字决有关。” “哦?竟有此事,人字决居然再次现世了!” 傅衡适时的表现出惊讶的申请,现实中估计并不知道此事。 “嗯,人字决现世,武林纷争必起,眼下朝廷形势不明,武林若乱,会动摇我大乾江山根本,所以人字决,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 吴王眼神愈加严肃,紧紧的盯着傅衡。 傅衡也是暗暗苦笑,这事一听就麻烦无比,龙门镖局一向只做生意,招惹到这种事情真算得上是飞来横祸了。 “传闻罗生门黑白罗刹,昆仑派玉龙子乃至少林高僧方正大师都曾现身泰安城,人字决被三人各得一份,这消息不知被谁走漏了出去,江湖已然乱象渐起,朝廷必须尽早出手了!” 听到如此言语,傅衡知道龙门镖局已经是无法置身事外了,只能硬着头皮问到。 “若只是少林一派,以我镖局名声,还能交涉一二。涉及两个西域大派,傅衡,实在力不从心啊。” 傅衡还想要找理由推脱,最后挣扎一番。 “诶,罗生门和昆仑派远在西域,此番却深入我中原武林,强取我中原秘籍,自然应该受到惩罚。龙门镖局力量不足,可以求助华山派嘛,别说傅总镖头和华山派没有联系,据我所知,龙门镖局拥有人,可是华山剑派的长老,梁新宽梁老前辈。” 见吴王都点明至此,傅衡只得叹息一声,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回到自己会尽力联系梁老前辈,联合华山派前往西域追讨人字决残卷。 “如此甚好,本王静候傅总镖头的好消息了。” 吴王话锋一转,冲着场下的蹴鞠选手们说到。 “这次我特意带来了应天府蹴鞠代表队,就和你们西安府蹴鞠队比上一比,久闻长安蹴鞠队大名,今日也能见识见识了。” “长安城的蹴鞠队只是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应天府南京城中的皇家蹴鞠队。” “双方竞技,自然要比过才知道。眼下比赛快要开始了,傅总镖头先行回去观看比赛吧。” “是,草民告退。” 回到三号包厢,傅衡脸色沉重。吴王此番不一定代表朝廷,可能是代表着自己,人字决拿到他手中自然无用,但对朝廷却是大功一件,他此番想要借花献佛,若是追回,记吴王头功,追不回来,则是龙门镖局办事不利。 若龙门镖局是普通江湖大派,自可不理会一个亲王的调遣,开镖局的却是不行,他们还要吃这碗饭呢!看来只能拉下面子,上华山派借人去了,好歹做做样子,去西域走上一趟。 上面傅衡脸色难看,下面傅双念也是很不爽,尤其是蹴鞠久久未开始,她就更不爽了。 “小易子,怎么回事?瓷马二楞的干什么呢!” “我又不是太监,成天叫我小易子。” 被叫做小易子的人,是蹴鞠场内的负责人,每次比赛前确认双方人员没有问题,用球合格没人做手脚,球架正常,然后他示意裁判可以开始了,比赛才能开始。 眼下久久未曾开始,自然是出了些问题,小易子不情不愿的跑了过来,眼下这情况,傅大小姐没准儿这能处理得了。 “傅大小姐,咱们蹴鞠队的队长,今天突发急病,已经送去城中最好的大夫那去了,可眼下,没人能替代队长啊!” “这可难办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 傅双念似模似样的摸着下巴,突然眼前一亮,转向旁边。 “林成,你,会不会蹴鞠!” “啊?” 第十章 林成你真棒 “啊什么啊?确定就是你了,去吧!别给我傅大小姐丢脸!” “我,这,好吧,我去。” 林成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来陪大小姐看球的吗,怎么转眼就成了上场踢球的。 蹴鞠是什么东西?他对其印象就只停留在用脚踢,别的东西一概不知道,就这样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他有些担忧的转过头,正看见傅大小姐已经化身拉拉队,疯狂的给他加油呐喊了。 他只能长叹一声,得,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小易子自然也看出了这小哥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是没踢过球的,但是傅大小姐给他扔上场,小易子可是求之不得,有一个人顶上,蹴鞠正常开始,他的工作就保住了,至于这场比赛可能会输得多么惨,那不是还有傅大小姐顶着呢,他只是个干活的。 “小兄弟,你等会换上队长衣服,上场跟对面的队长先示意打个招呼。” “额,这位,易哥,那我上了场负责干什么的?” 一看这位小兄弟很懂礼貌嘛,小易子满意的拍拍他,提点了他几句。 “你是队长,看到那边暗红色衣服了吗,他负责给你传球,你就负责把球,踢到球杆中间的球洞里,那叫风流眼,没准你踢球出名了,就不用当个下人了,厉害的蹴鞠手可是大明星!” 他打量着自己这方的人,主要是那个红衣服的副队长,自己今天就要接他的传球,别人的一概不管,然后把这蹴球踢进那个所谓的“风流眼”,就完成任务! 听起来不难嘛! 林成自信满满,走到队里跟几个明显大他好几岁的蹴鞠手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伙儿都听好了啊,今天二楼三楼都是满座,各位踢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代表着什么我想你们比我清楚,都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还有,这位林小哥是傅大小姐钦点的,代替队长的人选,你们赶紧互相熟悉熟悉,一会上场,他就踢队长位置!” 众人反应不一,有人友好的跟林成打着招呼,有人则是无所谓,而穿红衣服那位,副队长,却是对空降的林成虎视眈眈。 本来队长急病,这次万众瞩目的比赛,他是当仁不让的,谁料突然出现一个什么傅大小姐钦点的。 这该死的关系户! 他狠狠地想到,心中的想法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眼神中带着些许恨色。 林成有些奇怪这副队长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不过眼下正抓紧时间熟悉蹴球和规则,顾不上其他的。 蹴鞠的规则很简单,一方发球,球在每个人的脚上都要过上一遍,普通队员和副队长都可以顛上数次,只要球不落地即可。最后由副队长传球给队长,队长一脚踢进“风流眼”,本方得分。中途掉球或者踢不进去,不得分。每次一方完成一轮后,无论得分不得分,都要换发球。 “嘟~” 小易子示意一切正常,林成自信满满的跟对面穿着蓝色衣服的小白脸拱了拱手,裁判员站在中间,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长安蹴鞠队开球,众队员一身青黑衣服,只在头上带了红色的头饰表示此为红队,球在众人脚下分别颠了数下,传到了副队长脚下。 副队长有意卖弄,他一向自持球技高超,眼下队里唯一压的过他的队长不在,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他右脚磕了一下蹴球,球瞬间就高飞过顶,他盯着在空中的球,纵身一跃。 “神龙摆尾”,他站在球的落点,以左脚为轴,身体半转,右脚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做出了一个完美无比的巨龙摆尾的姿势。 “啪。” 蹴球被他一脚踢向风流眼,球弹在上沿,反弹而过! “漂亮!” 红衣副队长自己默喊了一声,面上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只是基础招式,不值一提! 他看着场上场下的人都被自己惊到了的模样,更是很满意,果然他就应该是球场上最亮眼的明星! “嘟,红队犯规,蓝队加一分!” “什么?” 红衣副队长震惊的转过头,看向裁判。 而林成也是一脸震惊。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传球给我,我来把球踢进风流眼吗?我连姿势都准备好了,结果你一言不合就射门了?这是送分啊,难道你是对面派来,潜伏多年的卧底?” 副队长也反应过来,他还是副队长,并不是出风头的那个,他懊恼不已,连带着,狠狠地再次看了一眼林成,都是这家伙害得! 换发球,蓝方一个行云流水的配合,球经过每一个人的脚下,由蓝衣副队长传给穿着更漂亮的蓝衣的南京蹴鞠队队长,一脚跃起的横扫,球直直的穿过“风流眼”。蓝衣队长也云淡风轻的落地,似乎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嘟,蓝方得分,现在比分,二比零。” “哦~!” 一阵欢呼声传来,虽然这是长安蹴鞠队主场,但是刚才那个副队长太丢人了,众多观众们也不吝惜自己的欢呼声给远道而来的南京蹴鞠队。 红方再次发球,长安队众人也是基础扎实的蹴鞠手,各个颠球踢过,转眼球又到了红衣副队长脚下。 众人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副队长却是冷冷的一笑,这次是“蝎子摆尾”! 球飞到他身后,他身都不转,直接脚后跟一摆,皮球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急促的飞向林成的方向,然而副队长用力过大,球眼看着飞过林成头顶,就要出界了。 “嘘。” 场上响起了一片不满的声音! “这个副队长,他娘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这传的什么东西!” 傅双念直接在场边骂娘了,小红连忙拉着激动的的大小姐。 “大小姐,注意形象!形象!” 若说场上最不慌的,莫过于在球下的林成了。 他经脉未恢复,内力自然也没有,然而练武多年的底子还在,就是没有内力,寻常两丈高的墙他也能上的去,莫说这一个小小的蹴球了! 他弓步一沉,横身而起,轻盈的在空中翻过几周,右脚在最高空,横踢一脚。 “啪。” 球飞了出去,全场都静谧了。 “嘟,红队得分,场上比分,二比一!” “哦!” 遮天盖地的欢呼声响起,潇洒落地的林成轻巧的一挑左侧的长发,面带微笑,对着欢呼声最大的傅双念,挑了挑眉。 “林成,你最棒!” 第十一章 心服口服 林成一记潇洒的进球,瞬间点燃了全场。傅双念大喊的声音也被众人听见,跟着高呼。 “林成!林成!” 傅衡坐在三号包厢,认出了林成和场边带领着全场振臂高呼的傅双念,摇头失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罢了,烦心事回头再说,先看看这场比赛吧。” 蓝队毕竟是从京城来的,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队长给队员打过手势。稳住,咱们是优势呢。 蓝队发球,仍旧是流畅的传踢,这次蓝衣队长顶住压力,一个不复杂,但是完成的极其漂亮的技术动作。 “嘭。” 球应声划过“风流眼”。 三比一。 场上的喧哗声有些回落,众人都是想起来,长安队还落后着呢。 不过,紧接着,傅大小姐再次带起节奏。 “长安队,必胜!长安队,必胜!” 在加油声中,林成带领长安队,和南京队互有来回,一炷香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嘟。” 中场休息时间,场上比分,七比九,长安队落后两分。 红方长安队聚集在一起,小易子对那红衣副队长说到。 “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给我搞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传球给林成,别再耍什么小动作,楼上的大人们都不是傻子,再有点什么事,我可保不住你!” “知道了。” 红衣副队长很是不服气,上半场他犯了好几个低级失误,是导致长安队半场落后的直接原因。相反,林成第一次蹴鞠就担当队长重任,却是连连打入好球,几个平常的失误球都被他救回来,让场上场下众人都是大呼小叫,惊叹不已。 既然能赢,又有谁想要输,还是在大人物齐聚的日子,红队都整齐的站在了林成一边。 红衣副队长也不敢再弄什么幺蛾子了,毕竟是会丢饭碗的。 “嘟。” 下半场比赛开始,小易子摆好新的香炉,里面是一尺长的粗香,点燃了。 这次由蓝队开球,可能是中场休息的时间略微有点长,蓝队上来就送了一个失误,传球的时候出现了失误,还没到蓝衣副队长那里,球就掉到了地上。 “哦~” 现场又是一阵欢呼声音,又响起了加油的声音。 红队也不负众望,再次由林成追回一球,八比九。 傅双念在场边,眼睛都泛起了小星星,紧紧的拉着小红的胳膊不住地摇晃。 “小红,小红,要不咱们把林成送进蹴鞠队吧,我觉得他太适合这儿了。” 小红一口同意。 “好啊,好啊,快把他送走吧。” 傅双念一下停住了,疑惑的看了一眼小红,怎么好像小红很想她送走林成似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小红是为自己着想,以后蹴鞠队又有看头了。 三楼,一号包厢。 “翟老,你看那红队的少年,如何?” 吴王旁边那个低调的护卫,似乎从来没有抬过头,却是淡淡的回答道, “是个好苗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蹴鞠。” 吴王强调了一遍。 “属下回答的也不是蹴鞠。” 两个人好像在打哑谜一般的对话,若是旁人在,一定是摸不着头脑,吴王二人则是习以为常了。 对话过后,吴王若有所思。 场上的时间过得很快,要看就到了最后一个回合,南京队队长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一个不小心,球踢出之后在“风流眼”上下沿磕了两下,又弹回了蓝方。 “嘟。换发球。” “林成!打进最后一球,绝杀!啊啊啊!” 傅双念简直疯了,在场边疯狂的大喊着,看的傅衡在楼上一阵阵的头疼,扶额摇头,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女儿。 林成眼神坚毅,丝毫不被外界声浪影响,平静的看着球在队友的脚下一个接一个垫过。心脏也随着“噗,噗”的声音,跳动着雀跃着。 球终于到了红衣副队长脚下,他再次熟练的用脚尖勾住球,左右换脚颠了数下,准备驾轻就熟的传给林成,虽然他对林成意见仍然很大,不过赢球最重要嘛。 “哦,哦!” 声浪一阵接着一阵,香马上就燃烧殆尽,这就是场上最后一球,进了,长安队赢,不进,两队平局。 副队长也兴奋了,右脚弓成一线,一脚轻送就待传球给最后的队长林成,他面带激动的微笑,自觉摆了一个最帅气的造型,就算不能终结比赛,还能助攻别人终结嘛。 带着这样自豪的心情,他“噗”的一脚,踢呲了。 球在他脚上划了一圈,翻滚着向右后方弹去,红衣副队长惊恐欲绝,眼睁睁的看着球滚落他的脚下,“咚咚”的滚远了。 “嘎。” 欢呼声戛然而止,全场诡异的静谧,看着那球咕噜噜的滚到了界外,停了下来。 最终还是裁判最先反应过来,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嘟。红方掉球,双方比分,十六比十六,平局!” 一楼的观众们仿佛一瞬间都被抽走了说话的能力,像盯着杀父仇人一样死死的看着红衣副队长。 林成嘴角抽抽着,听到裁判已然宣布比赛结果,他走到副队长跟前,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向蓝方走去,还得见礼退场呢。 “好!长安蹴鞠队果然有强队风范,最后时刻还不忘给兄弟蹴鞠队让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要多向长安蹴鞠队学习。两支球队带来了一场精彩的对决!” 吴王看着戏剧性的一幕,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带头鼓起掌来。 “是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还是吴王高见,两只蹴鞠队都是兄弟,何必争个高低!” 二楼三楼一下响起了诸多附和声。 一楼众人则是感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实在难受,纷纷找了理由退场了。 “长安队名不虚传,我们南京队甘拜下风。若不是副队长怕我们丢面子,让了我们好几个球,恐怕我们会输得很惨,红方宽宏大量,我们心服口服!” 蓝衣队长很是亲热的感谢着林成,过来打招呼的一众红方队员简直要吐血,谁要让着你们!那个副队长简直是猪头! 可以想象,今日过后,这位红衣副队长恐怕不只是队长之位无望,还能不能继续蹴鞠,都是个问题。 而林成打过招呼之后,连忙追随着气冲冲的傅双念,出了场去。 第十二章 醉仙楼风波 “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走在路上,傅双念一反常态的沉闷到底,小红一路给林成大使眼色,林成迫不得已,硬着头皮,跟傅大小姐搭话。 傅双念使劲瞪了林成一眼。 “去醉仙楼,本小姐不高兴,要喝它两壶酒!” 小红见自家小姐还想着吃喝,就放心了,就是赌赌气,没什么大事,连忙附和起来。 “好啊好啊,小姐不在的这两个月,醉仙楼新来了一位鲁菜大师傅,招牌的糖醋里脊做的酸酸甜甜的,别提多好吃了。” “嗯,那就去吧,正好我也饿了,喊了这么半天,最后也没能赢下来。” 说完又瞪了一眼林成。 林成很是无辜,这又不怪我,谁知道那个副队长眼高手低,一副老大的模样偏偏犯了这么多失误。 好在大小姐也算通情达理,收拾一番心情,向着醉仙楼进发。 长安号称西北门户,城内人口众多,并且鱼龙混杂,西域的波斯人,楼兰人前来中土换卖物资,中土人士前往西北西域做生意的,比比皆是。 而醉仙楼是全长安乃至整个陕省最大的酒楼,大家自然都会以在此楼消费,作为身份的象征,也以此显示自己有实力,做生意可以找我! 傅大小姐更是醉仙楼的常客,一踏入楼里,热闹的声音就一股脑涌进了耳朵。 今天醉仙楼生意也是格外的好,大堂的负责人亲自坐镇招待,见着龙门镖局大小姐,时隔多月终于再次上门,连忙迎了上去。 “傅大小姐,贵客上门,您还是老位子吗?” “嗯,不要包厢,给我一个大厅的位置。” 刚才长安队未能取胜,傅双念自觉丢了面子,眼下坐到大堂,想要借着众人耍耍威风,找补回一些。 “好嘞,大小姐稍等,我这就给您安排。” 这负责人也是人精,傅大小姐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下就安排大小姐坐到了大堂中央的位置,整个大厅的情况,一览无余。 傅大小姐也是无数人关注着长大的小孩,坐在大厅中央这种事情,毫无压力,她施施然坐下,招呼小红坐在旁边,林成坐在对面。 林成有些小跟班的自觉,眼下他和大小姐身份差别太大,和主子坐在一起吃饭恐怕不太合适。 大小姐则是不拘小节。 “本小姐让你坐,你就坐下,哪儿来那么多事。” 得,听小姐的,这位傅大小姐可不想是讲道理的主。 几人点了菜,坐在位子上听着别人的议论声。 然而没一会儿。 “世子殿下,您这边请。” 知府之子李明亮,引着吴王世子,进了门来。 那大堂负责人又是眼前一亮,又有贵客上门了,能得李公子亲自引路的,恐怕就是京城来的了,可是得招呼好了! “世子殿下,李公子,楼上有雅间,您几位上面请吗?” 李明亮见大厅人多,有些皱眉,环视一圈,发现傅双念傅大小姐,正坐在大厅中央。 他凑到世子跟前,低语了几句,吴王世子一下有些感兴趣,点头同意了。 “不用,给我们安排大厅的位置吧,我见傅大小姐也在,安排在旁边,世子殿下要跟傅大小姐交流交流。” 接待的真是心里一咯噔,长安城谁不知道李公子和傅大小姐不对付,两人明面上互损乃至打起来都不是一回两回了,眼下再加上个世子,以傅大小姐那暴脾气,怕不是要出事。 面上不动声色,笑意盈盈的让人带了几人进去大厅之中,正好挨着傅双念坐下了。 不同于傅双念只带了一人,吴王世子出行,随行高手可是不少的,李公子和吴王世子坐下,身后围了一圈带刀侍卫。 大厅的嘈杂声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些谈话声,都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议论着。 加上不时传来的眼神,显然大家都觉的中间的两桌,很快就要起冲突了,默默地等着看好戏呢。 “呦,这不是傅家妹妹吗,真是巧啊,在这遇见了。” “哼,虚伪。” 傅双念看都没看李明亮,不屑的哼了一声。 李明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倒是吴王世子给他解了围。 “傅姑娘果然有西北女儿风范,性情直爽,坦荡得很。” 吴王世子端了酒杯,示意他敬她一杯。 “小女子只是书读得少,当不得世子如此夸奖。” 傅双念也回应了世子,一口干下了杯中酒。 “好,久闻龙门镖局傅大小姐,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今日确实是见到了,傅姑娘在蹴鞠场中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哪里哪里,蹴鞠只是小场面罢了,哪里比得上世子殿下。听闻吴王世子在军中任职,千军万马恐怕都见识过吧。哪像我这乡下丫头,只能看看蹴鞠了。” 李明亮见两人你来我往聊的火热,眼看就撇下自己聊开了。 他表现心切,接了傅双念的话茬就说到。 “世子殿下日理万机,看蹴鞠只是放松娱乐,当然是小场面。我看你旁边这位应该是刚才场上的队长吧,蹴球技术不错,不如一会单独来一段白打吧,想来也是高手。” 白打就是自己单独的蹴鞠表演,除手外均可触球。这就是完全的表演性质的蹴鞠了。 林成显然是不会的,而且就算会,我傅大小姐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李明亮来安排了! 傅双念很是不满,像是刚发现这里有个人一样,转过身去盯着他,缓缓地说道。 “不劳李公子费心,林成是我的贴身侍卫,不是表演蹴鞠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李明亮说让林成表演一个蹴鞠,傅大小姐直接说这是我的侍卫,不是表演蹴鞠的,李明亮可是多管闲事。 吴王世子也是有些皱眉,这李明亮真是坏事,他本来都要和傅双念消除芥蒂,好歹言语交谈,坐下喝杯酒什么,这一下又要针锋相对了。 果不其然,李明亮直接被拒绝,面色难看,揪着傅双念的话头。 “哦?这位林小兄弟还是侍卫,看来功夫不错,不若找个机会,和我的侍卫切磋一下,互相进步嘛。” 吴王世子其实对林成也有些好奇,他年岁不大,身手确实不错。 “李兄还要回府衙借人,就让林小兄弟跟我的侍卫比试比试吧。” 世子发话了,傅双念拒绝不能,只能看向林成,想让他找个理由拒绝,她也借坡下驴。 “小子山野村夫,空有一身力气,与世子殿下的侍卫比试,恐怕须臾就会落败。” “无妨,我让侍卫不用内力欺你,点到为止。” 吴王世子却是不肯放过他,直接拍板了。 第十三章 小孩子过家家 太阳已向西偏斜,醉仙楼门前,钟楼楼下,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李大公子不愧是官家背景,只一会就招来几队官兵维持秩序,在钟楼前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旁边围着的人,一部分是听见吴王世子和傅大小姐对话的醉仙楼酒客,另一部分则是看热闹的。 “诶,你也在?这怎么个情况?” 一不明真相的路人,手里拿着一瓣儿西瓜,边啃边凑了进来,正看到一个熟人,打听了起来。 “你不知道还凑到这里面,不嫌挤得慌?” “嗨,这会儿太阳正足,闲来无事还不来看个热闹?这怎么回事?我看里面的人身份不一般啊。” 吃瓜群众一脸无所谓。 “你看到那个金袍的人了吗?那是朝廷来的,听说是个世子呢!要跟咱们长安城傅大小姐赌斗。” “还有这等事,看那世子文文弱弱的,禁得住傅大小姐两拳头吗?” 傅大小姐果然声名赫赫,路人皆知。 “瞧你说的,除了咱们傅大小姐,哪儿还有公子小姐亲自撸袖子上场的。听说这边上场的是大小姐旁边那个小哥。” “呦,可以的啊,大小姐也知道派人了,这是李大公子想出来的主意吧。亲自上场被大小姐揍怕了。” “这话咱们小声说说就完了,传到李大公子耳朵里,你怕是不想混了。” 吃瓜群众已经吃完了瓜,摆了摆手,安心站在旁边看着了。 长安城人多眼杂,只一会的功夫,钟楼下朝廷来的世子和龙门镖局大小姐赌斗的消息就不胫而走,附近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各大门派在长安城内行走的侠客们。 “世子殿下,差不多了,开始吧。” 吴王世子有些不高兴,他只是临时起意,对这个林小兄弟有些好奇罢了,输赢都无妨。 李明亮大肆宣传,眼下人这么多,这就有些关系他吴王世子的脸面了,而李明亮恐怕是存了借自己的势,来压制傅双念的意味。 “罢了罢了,只比试而已,又不伤人命。” 归根结底,李明亮这几日招待的不错,就当帮他个忙了。 “朱矛,你去吧,不可用内力,不可伤人性命。” “是!” 吴王世子指派了一名亲卫上前。这亲卫面相很是年轻,却是很早就入伍的悍兵,随吴王讨伐过北方蒙古,境内攻打过邪教,尸山血海都闯过,身上自带一股剽悍血腥之气。 吴王派他出场,也是存了尽快获胜立威的心思。 场内外众人,行走江湖的,出身门派的都是心中一凛,好一个汉子,这人只对吴王露出一丝恭敬,领命走上前来,眼神似铁毫无波动,仿佛除吴王外,其他人都是无足轻重一般。 不过总有不懂行的。比如李明亮大公子。 “世子殿下,这个小兄弟有些年轻啊,要不您派那几位上去?” “怎么,你信不过我的亲卫?” 世子本就不太高兴,眼下已经阴转多云了! “不敢不敢,世子殿下自有您的用意,在下不敢随意猜测。” 李大公子眼看世子脸色不对,马上认怂。 “去吧,林成。别受伤。” “放心吧,这人还伤不到我。” 林成自信满满,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过这话在朱矛听来,就是挑衅了。 “哼,狂妄。” 林成挑了挑眉,一个跳跃,进了场中央。 李明亮适时的走出来。 “世子有命,双方打斗不可用内力,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 双方摆好架势。 “呵。” 一声喊,朱矛提步冲刺过来,一拳打向胸口。 林成数月时间没有练武,手上又没有剑,重新熟悉通背拳需要一点时间。 然而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朱矛不愧他的名字,上来就把军体拳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军中武术,都是杀人的功夫,而军体拳更是拳拳到肉,处处不离要害。 林成疲于应对,只能尽力护得自己周全。 不过林成的肉身在入魔爆发之后再次被修复,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比了。 他尝试用非紧要的部位接了猪脑袋的拳头,发现自己能扛得住,就放开了束缚,跟朱矛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对攻战。 放开之后,林成的拳路流畅,招法冷脆,反倒是朱矛有些吃不消了。 “这小子身子是铁打的吗?被我一通乱捶还生龙活虎的。” 不过军人的意志自然没的说,眼见林成还有余力的样子,朱矛也咬着牙坚持,不信打不倒对面的小子。 “噼,啪。” 林成右手一记挂掌,击开朱矛的拳头,左手寸劲一出,拳带劲风! 朱矛也不是吃素的,比这凶险百倍的情形也经历过,他右手化掌,包住林成左拳,弓步把林成向自己身后拉去。 林成岂会任由朱矛摆布,左手被制,他趁势侧身膝撞,朱矛单手接不下膝盖的撞击,只能松开林成的拳头,双手合击顶撞的膝盖。 “噗。” 朱矛借力跳开,两人分开丈远,再次对峙起来,缓步转着圈,不断变换着姿势。 “嘿。” 这次是林成主动进攻,两人拳脚相交,拳风腿影,形成互相倾轧之势。 “啪,啪,啪,啪,啪。” 拳肉打击的声音不断传来,众人只感觉眼花缭乱,行家里手们,却是有些面色凝重。 互相对视几眼,那个大头兵倒是不必担心,这种兵王级别的人,又这么年轻,军中想必也是不多。 这个傅大小姐的侍卫,也是有些了不得,不说别的,这手通背拳,双臂互通,招式随意又不乱章法,劲发冷脆,爆发强力。不是勤学苦练,就是被人高屋建瓴的指导过,不论是哪个,都不容小视。 “这是哪里来的少年高手!” 不过场外几个眼力超卓的,也能看出林成身上没有内力,不由有些可惜。 林成虽然经脉没有恢复,内力不在,但是他体内还有其他能量。 随着他的攻势渐猛,体内细胞也渐渐充盈了起来,朱矛有种错觉,仿佛对面林成体内有一只凶兽觉醒了。 “不能再等了!” 他心中一片清明,拳影中不退反进。 “嘭。” 风骤起,两人错落的步伐带起一片尘土,随着风势渐渐消散。 场中局势已然明朗,林成拳头紧握,停留在朱矛的额头前,带动着朱矛的鬓角随风飘动。 朱矛的拳则是抵在林成腹部,丹田要害,两人最后都收住了拳势。 显然,此番比试是平局。 眼见两人打完了,围观众人也是饱了眼福,反正他们看不懂,两个人打的热闹,他们就觉得厉害极了! “好!打的好!” 围观的人一阵鼓掌欢呼,不过什么时候,都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比试,我师兄两招便能打败你们!” 第十四章 比剑 声音传来,不说各大门派门人反应如何,说话人的师兄,此时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位师兄,名叫杜越垚,华山派一名二代弟子,此人出身汉中府杜家,也算是名门世家,自幼就被测出颇有武学天赋,被华山派选入门中修行。 而自幼聚集无数光环于一身的杜越垚,也着实有些不凡的,他十八岁突破任督二脉,打通全身经脉,又在派内潜心修行了两年,弱冠之年下山行走,他自觉武艺高强,就算是比照一众成名高手,也只是差了时间的积累罢了。 这就是典型的心里没点一三数了,不过世家子弟多有些自视甚高的毛病,他眼力不错,也是看出林成没有内力护身,就跟旁边的小师妹吹嘘,若是他与其对战,只两招就能把那小子拿下。 这小师妹只是个外门弟子,平素又对这个厉害的师兄崇拜的紧,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眼见两个人打完了,大家都欢呼不已,小师妹很不忿,自己师兄这么厉害的人,才应该出这样的风头! 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不走了,就看着这师兄妹两人,看他们怎么收场。 杜越垚心里不知道骂了这智商欠费的师妹多少次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他自持有几分武艺,真与林成对上也不怵。 “不错,这位世子殿下的亲卫我不敢夸下海口,另一位小哥,我必能两剑败之。” “切~” 这回连看热闹的普通人也是发出了鄙夷的声音,合着你说的是拿剑? “哼。你是哪个?报上名来。” 傅双念不乐意了,哪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敢挑衅我的护卫?这是看不我傅双念咯! 杜越垚自然认得长安城一霸。 “小生,华山派二代弟子杜越垚,才下山行走,见过傅大小姐。” “哇。” 华山派的,好厉害的样子,吃瓜群众们惊叹不已。 杜越垚心里得意,很是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脸上仍是带着自矜的神色,心里想着。 “果然我天生就应该是众人的焦点,至于那个小护卫,只能委屈一下你了,用来陪衬我杜大侠,也是你的福气了!” “华山派弟子,真是好威风。” 傅双念见杜越垚得意的模样就生气,当街驳了自己的面子,看来几个月没出现,长安城大魔王的名号不太好使了啊! 傅大小姐撸了袖子就待自己上场揍人,突然想起来。 “不对,我也是有护卫的人了,没看那边吴王世子一脸从容淡定的样子,我不能自己上。” 想到这,她把手里的宝剑直接扔给林成。 “林成,给我揍他!” 林成都是有些无奈了,大小姐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之前把自己弄去蹴鞠,现在又直接扔一把剑过来让自己揍人。 傅双念见林成迟疑了一下,凑过去。 “喂,你不会是不会用剑吧?没事,大不了我亲自上。” “我会用。” “那就行,你功夫不错,刚才那大头兵我肯定都打不过。去吧,把那个姓杜的打成猪头!” 得,你是大小姐,你说了算。 林成认命了,说不好他被救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有个这样的朋友,会让他更快的走出伤痛吧。 第二场,林成对杜越垚。 众人更是兴奋起来,拳术虽然也好看,但是哪有剑客“刷刷刷”来的潇洒且飘逸。 林成直接拔了剑,停置在胸口,片刻,收剑垂下,剑尖斜斜朝向地面。 杜越垚见林成已经拔剑,也不客气。 “请!” “锵。” 利刃出鞘,杜越垚飞身而至。 “华山剑法,金雁横空。” 杜越垚剑似雁过,划出一道笔直的精芒。 林成手拿宝剑,心中无比的安定,虽然这不是清风,不过总比赤手空拳顺手多了。 林成剑下生莲,抵住了杜越垚横空一剑。 杜越垚毫不吃惊,这一剑乃是试探,他须臾就变换招式。 “白云出岫。” 剑锋一转,华山剑法另一式信手拈来。 杜越垚手中宝剑似乎不在乎林成在与不在,只想要从身边划过。 云淡风轻的一剑,带着些许凶险,林成收起了轻挑的目光,这杜越垚,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你要过,我便让你过。 林成腾身而起,一个空翻,从杜越垚剑上腾空而过,林成头悬倒挂,手中剑不停,反刺杜越垚胸口。 这位华山派高徒并不慌乱。 “苍松迎客。” 华山剑法博大精深,杜越垚也是颇有所成,一记沉稳的竖剑挡下林成一刺。 “锵。” 林成落地,双方互换位置。 杜越垚不等林成站稳脚步。 “白虹贯日。” 剑若长虹,转瞬即至。 林成躲避不及,只得再次翻空而起。 “噗噗。” 衣衫展空的声音随着林成的翻转传出,杜越垚心至剑至,再变一招。 “天绅倒悬!” 图穷匕见,之前一招接一招的剑式把林成逼迫到了空中无处躲闪,杜越垚长剑上挑,直冲林成躯干刺去。 “这少年,危险了。” 场外自有好手,看着林成一步一步被逼入绝境,有些不屑杜越垚用内力运剑,自然剑势更快,剑法更凶。这少年吃了没有内力的亏。 林成自然知道他的劣势所在,本是尽力避免硬拼的情况,没想到突然落入了这样的陷阱,这人不愧是华山派高徒,这份抓住机会的眼力和功力就很不错。 不过林成没打算坐以待毙。 “避无可避,就不避了。” 林成发现自己画风渐渐不太对了啊,各种以伤换伤,只攻不守,这是要变成金刚狼的节奏吗。 嗯?金刚狼是什么东西? 不管了,反正自己不能输,这么多人看着呢,输给一个二流的华山三代弟子,太丢人了! 他努力的轻身,空中虚踏,侧过身子,以壮士断腕的姿势接下杜越垚的剑。 场外众人一阵惊异,这是很高端的轻功身法,可是这少年明明没有内力的!难道大家都看走眼了? 杜越垚也是顾不上惊讶,长剑划过。 “嘶。” 只在林成的左臂划出一道口子,林成借此拉开了距离。 “呼,呼。” 林成强行压榨体内的红色能量,做出空中腾挪的动作躲开了杜越垚的剑。 然而林成经脉未恢复,平日里还好,他经脉坚韧,剧烈运动也不会有妨碍,但是强行运功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眼下,林成面色苍白,体内经脉更是多处断裂,林成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十五章 威风的很 “速战速决!” 林成和杜越垚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这句话。 林成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就没办法再留手了,接下来几个回合拿不下,恐怕就没有余力再战。 杜越垚则是有点被惊到了,这小子不是没有内力吗,怎么可能轻功这么好?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持剑只对峙了片刻,就再次同时迈步向前。 杜越垚身法再变。 “巨鹏亮翅。” 杜越垚心想自己正占上风,凶狠的扑击而来。 林成顿觉压力骤增,他旧伤未愈,强行催动轻功,眼下只能在步法上做文章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林成再用出桃花落叶步,脚下小碎步“啪啪”踩过,晃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 杜越垚毕竟经验少,一个不查便扑错了方向,眼见着林成闪过了自己一剑。 “不好!” 他暗忱不对,双脚踏地。 “旭日初升。” 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转三周半,接连躲过林成数刺。 林成最后一剑本待抽剑而退,另寻机会,杜越垚却反踏一脚,左脚贴在右腿上,右脚尖点在林成剑上,林成剑刃一抖,杜越垚后翻,落在了地面。 “啊啊啊!师兄好厉害,师兄太帅了!” 杜越垚的小师妹怒刷存在感,然而这惹得傅双念傅大小姐很是不满意。 “林成,你最棒!林成,给我狠狠地打他!” 场上两人听着场外隔空对峙的两个女人,都是苦笑不已,更坚定了速战速决的决心。 两个人似乎默契的一跳,瞬间又开启了战端。 “叮叮叮。” 两把剑似乎烫手,触之即走,不断的发出交击的声音。 杜越垚内力全开,要以力压人了。 “燕回朝阳。” 身子似春燕滑翔而过,却转瞬即回,接上白云出岫,连出三剑,疾点林成胸口。 林成自知危险,在杜越垚穿过之时,剑刃便横扫而过,然而剑速追不上似燕的杜越垚,他干脆跟随杜越垚的身法赶去,分花错叶。 杜越垚感觉眼前的人仿佛有了重影,三剑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偏斜,被林成轻送躲过。 林成身子一转,剑势水到渠成,递到了杜越垚的脖子下,轻笑两声。 “承让承让,你输了!” 杜越垚涨红了脸,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护卫。 虽然他也承认这个护卫很不一般,但是自己身份尊贵,果真输了真是太丢人了! 他面子上下不来,自然言语上也要争上一争。 “今日我看你身体有伤未愈,让你三分,算不得数。来日我再与你比试一番,到时候,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哈。” 林成感觉很好笑,我有伤你打不过我,等我好了你就打得过了?这是什么道理! “切~” 围观的众人也是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还华山高徒呢,原来是个输不起的小娃娃。” “就是就是,输了就输了,找什么借口。” 众人高声议论,存心杀一杀这位公子哥的傲气。 果然杜越垚简直悲愤欲绝,甩了衣袖,直接轻功飞身就走了。 “诶,师兄,等等我!” 杜越垚的师妹赶忙追随而去,师妹武功不高,飞来飞去可跟她没有关系,只能在地上慢慢跑了。 “慢走,不送。” 林成挥挥手,转身回了大小姐那里。 “大小姐,幸不辱命。” 傅双念很满意,这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出来,笑魇如花,不住的上下扫描着林成。 林成有些惊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刚才被毁容了? “大小姐,你这么盯着我,我很慌啊。” “啧啧,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啊,华山派的内门弟子,都败在你手上。” “嘿嘿,哪里哪里。” 林成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脸上可是毫不客气,得意的紧。 傅双念也没计较。 “先回府吧。” 大小姐跟世子拱手告辞,林成在旁边安分守己,做好自己护卫的角色。 “吴伯,你再给林成看看,他今天可是威风了,华山派的二代下山弟子,被他带伤击败了。” “对滴对滴。” 小红也赶忙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哦?” 吴伯不知那华山弟子功力如何,不过都下山行走了,想来也不会太差。 他让林成坐下,扶上林成的左手手腕处。 “脉象比之上次倒是平稳了许多,不过仍是时断时续,看来林小子这次用力不小啊。” 林成嘿嘿笑了笑。 “那华山杜少侠倒是不坠华山名号,一身华山派武功融会贯通,信手拈来,着实不凡。” 傅双念在旁边翻白眼。 “你把那个姓杜的夸上了天,你还把他击败,不是自夸吗?” 吴伯收回了手,爽朗一笑。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真是个怪胎,没听说过经脉断裂还能自行恢复的。按你这速度,再有月余也就完全恢复了。” “真的?林成,你要是恢复了,我让爹爹给你一个镖师名分,你就是咱们龙门镖局最年轻的镖师了!” “那我就先行谢过大小姐了。” 林成倒是乐得如此,镖师也算是半个官面上的身份,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不过泰安城还有周小姨,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他还得找机会回去一趟,可以的话,把师父和周小姨都接到长安来,就最好了。 另一边,长安李府。 “王爷,您今日颇多劳累,不如让下官安排人,伺候您沐浴更衣?” “不急,李知府,我且问你,龙门镖局在西安府,声名如何?” “若问别的下官可能不知,龙门镖局嘛。这镖局创办已有数十年,华山梁老前辈乃是傅衡父亲的结拜兄弟,两人当年号称西北双雄,名号传到中原武林也是鼎鼎有名。” 吴王点点头。 “西北双雄,确实是两个豪杰。” “后来两人不知因何事,退回长安城,就此创办了龙门镖局,眼下已数十年,傅衡的父亲已经去世许久。而自傅衡接手镖局以来,龙门镖局广纳贤才,危镖险镖接了不少,都原原本本的把东西送到,其中有一次,龙门镖局一路护送密保穿过层层封锁,传递到了深入鞑靼的大乾驻军之中,就此奠定了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声。” “至于在西安府嘛,大家都知道龙门镖局有镖必压,价钱公允,服务周到,倒是广受好评的。” 吴王点点头。 “如此,本王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第十六章 凉州城 “父王,我回来了。” 吴王点了点头,示意世子坐下。 “跟我说说你这一天的见闻。” 世子乖乖坐好,仿佛做功课一般,跟吴王汇报起来。 “儿臣今日早上便去了蹴鞠场,跟那李明亮一路,听他讲解了诸多长安城的事情。不过那李明亮居然很怕那个龙门镖局的大小姐,这倒是很惊奇。后来儿臣去了醉仙楼,又和那个傅大小姐相遇了,也是机缘巧合,她那个护卫很不错,能和朱矛打成平手。” 吴王一直凝神做倾听状,听到最后也很惊讶。 “龙门镖局的大小姐,傅衡的女儿?” “是的,父王。” “哦,那倒是有点意思了,傅家这个女儿横行长安城,我倒也是听说了,不过她一个护卫也能这么厉害,倒真是奇了。” “父皇,那护卫还是个少年,只十几岁模样,若是招来我们账下,不出几年,又能多出一员猛将。” 吴王不疾不徐,没有正面回答。 “咱们要在长安城待上一些时日,城内各处都要走动一番才是,莫要心急。” “是,儿臣着急了。” 吴王世子行了一礼,回了自己房里。 从长安一路向西,甘肃凉州城。 凉州城外三面都是荒芜的戈壁滩,黄沙漫天,另一面则是茫茫一片的青海湖。 凉州城是方圆不知道多少里最大也是最稳定的补给点,往西域的必经之路,毕竟再好的向导,也不能说一口气把你从昆仑山带到长安城,那样不说身体吃得消不,长达数个月的黄沙和是不是得风暴,就能把人逼疯。 此时城内也是夕阳西下,大漠孤烟直。 然而这烟却不是炊烟。 “驾!” 也不知是哪里的马,穿过戈壁还能生龙活虎的奔跑着。 马蹄踏过,带起一阵一阵的扬沙,风卷过,一阵烟尘扶摇直上。马上的人,一身道袍猎猎作响,面上带着防风沙的纱巾,看不清眉目。 “吁。” 这人一路不停留,卷起的沙尘让路人急忙躲闪,嘴里骂骂咧咧的,看这人颇有气势,又不敢大声叫喊。 进了城,他轻车熟路的赶向了城里唯一的客栈兼酒馆。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客栈名字好记,就叫做悦来客栈。不过老板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凉州城也算是附近不小的城池了,又是往来人必经之地,以前也是有一些小酒馆的,自从这悦来客栈开张之后,别家酒馆,不是老板出事,就是酒馆出事,其他人一见也都打消了跟悦来客栈抢生意的念头,对这客栈的女老板,也是讳莫如深。 是的,客栈老板是个女的,姓什么没人注意,其自称九娘,所以大家也就叫她九娘,一来二去的也就传开了。 骑马之人把马绳交了伙计,拍拍衣上的风尘,进了客栈。 “你这臭道士,还没死在外面呢。” 九娘脾气不好,尤其是遇见敢拖欠自己房费的,若是旁人,恐怕第二日,凉州城外的戈壁上,就多出一具血淋淋的白骨来。这个道士嘛,她就只能想想了,因为打不过。 “呵,九姑娘看来还是很欢迎我的嘛,打招呼的当时都很特别。” 臭道士,也就是玉龙子,摘下了纱巾,难得的调侃了一句。 九娘眼神一瞪,恶狠狠的回答。 “我再说一遍,叫我九娘!” 玉龙子毫不在意。 “知道了,九姑娘。小二,来一壶酒!” 说着,寻了一个桌子,坐下了。 客栈只有一个小二,已经拿了玉龙子的马僵给他栓马去了。 九娘冷哼一声,亲自拿了一壶酒,“啪”的放在道士面前。 “臭道士,你欠我三天的房费,加上利息,一共五两银子,今天你要是给了,客栈继续住,酒也继续喝,要是不给。悦来客栈的门,我让你横着出去!” “好说好说,贫道只住了一天便出门了,不知欠下的三天房费是如何得来的?” “哼,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的伙计给你收拾了三天的房间,这笔账不算在你头上,难道算在我九娘头上?” “哈哈。” 玉龙子失笑不已。但也没太过计较,他又不看中什么钱财,这九姑娘倒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伸手掏出十两纹银。 “我再预付十天可好?” 九娘二话不说就拿走了银子,欣喜的摩擦了一下。 “哼,看在银子的份上,再让你住上五天,才十两银子可是不够十天的。” “九娘这店开的可真是赚钱那,凭空就多了十两银子。” 旁边喝酒的汉子,一脸络腮胡,也拍出十两银子。 “不知我这十两银子,能不能换九娘亲手端的一壶酒来!” 九娘开客栈好多年,这种程度的调戏早就免疫了,笑意盈盈的回到柜台,又端着一壶酒,走向了那汉子。 “呦,这位客人真是出手阔绰,九娘这不就来了。” 走到跟前,她没放下酒,伸手就要先拿银子。 “诶,莫急,九娘既已亲手端来,何不亲手倒上呢。” 络腮胡一脸调笑,在他想来,一个独身的女人开一间客栈,自然要哄好客人的。他初来乍到,听闻悦来客栈老板娘是远近闻名的带刺玫瑰,自持有几分功夫,偏要上前来试探试探。 不过她浑然没有注意,旁边的熟客们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也可能注意到了,只不过不知道的是,其他人,看的是他的好戏。 九娘果然肉眼可见的冷下了脸,她假意上前倒酒,那汉子见九娘似乎屈服了,得寸进尺的伸手要摸九娘的手。 九娘一副果然如此,冷笑一声。 “啪。” 一壶酒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络腮胡子的脸上,这络腮胡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双柔夷托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就体验了一回腾云驾雾的感觉。 “嘭。” 络腮胡横着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门前的地上,激起了一片灰尘。 “嗨,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敢调戏九娘。” 大厅吃酒的众人又是恢复了说说笑笑,看过了热闹一般,重新闲扯起来。 只有玉龙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安静的喝着他的酒,一言不发。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玉龙子默默喝完了酒,转身回了屋去。 九娘站在柜台后面,算着她似乎能算一辈子的账。目光偏了一眼玉龙子的方向,微微一动。 晚上,一道信鸽,一只腿绑着小纸条,“扑棱扑棱”飞了出去。 九娘站在窗口,靠着窗户,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关上了窗。 “驾!” 第二天一早,休息了一夜的玉龙子,没换衣服没洗澡,骑了休息了一夜,又精神抖擞的骏马,再次出了城。 九娘一早就站在柜台后面,真是为了赚钱,勤劳的不行。 “凉州城,不太平了啊!” 感叹一声,继续爱答不理的招呼悦来客栈的客人们。 玉龙子出城也不是盲目的追寻,他这一路与黑白罗刹交手多次,只不过多在人迹稀少的地方,一个月前,他强行击伤了白罗刹鹰爪,不过自己也被二人反击所伤,休养多时。 后面再追寻而来,便在这茫茫戈壁中失去了二人踪迹,不过他们若要回到罗生门,必要经过凉州城,玉龙子抢先一步来到城里,也是存了守株待兔的心思。 这一次驾马出门,他是要再次寻找戈壁中绿洲湿地,人口聚集的地方,就可能有黑白罗刹的踪影,鹰爪伤势要比自己重的多,肯定还没好,眼下真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驼铃声,一个骆驼商队,在茫茫的戈壁上行进着。 有两个老人,其中一个一脸阴鹫,另一个冷漠无比,骑在驼队后方的两只双峰骆驼上,遥望着前方。 其他人走在前面,仅有的货物都压在另外两头骆驼上,要人使劲拽着才能缓慢的行走。 拽着骆驼的人,拽一会儿就浑身是汗,戈壁火炉一样的太阳,晒的人都要冒油了,看着后面写着脑袋裹得紧紧的,坐在骆驼上的二人,眼中露出愤怒,还有无奈和更多的惧怕。 二人自然就是黑白罗刹,二人行到戈壁前,强行抢了一只商队给他们打掩护,并且负责提供二人的饮食和水。 沙漠中的水,是最重要的资源,然而两人用水毫无节制,喝水自不必说,商队勤俭节约,小心翼翼的喝水,两人却是大口大口的灌,有水从两边洒落也毫不在意,甚至会用饮用水洗手。 商队老板终于忍无可忍, 想要带领着自己商队的壮丁和请来的几个护卫造反,至少逼走作威作福的黑白罗刹。 可惜,普通人在一流高手面前,和蝼蚁没有什么分别,哪怕这个一流高手受了重伤。 商队老板被杀,老板的儿子只能眼睁睁额的看着,目眶睚眦,然而无可奈何,为了活下去,他只能给两个魔鬼拉骆驼。 一共六只骆驼,除了被骑的两只,另外四只驮着的货物早在上一个居民聚集点被低价卖掉,全换了饮食和水。 “可怜老父亲一生积蓄,都被两个恶棍老人祸害了。” 拉骆驼的年轻男子悲愤不已。 当然,黑白罗刹可是不管年轻人在想什么,只要他干活就行了,至于心怀愤恨,敢动手就再杀一批,反正就要到凉州城了,这只商队知道二人的行踪,肯定是不能留的,早杀晚杀,反正都得死。 不知道年轻人要是知道二人想法,会不会当场就转身拼命了! 此时还未正午,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 商队的副管事凑了过来。 “少东家,天色不太对啊,这是要起黑风暴了!” 少东家,也就是年轻人,看了一眼已经昏沉下来的天空,他爹是个沙漠通,若是还在,这种情况是驾轻就熟,众人按部就班的避险就是了。 然而商队东家已经死了,少东家也面如死灰。 “怎么回事?是不是要起风暴?” 罗生门地处西域,出门遇风暴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所以黑白罗刹也辨认得出来。 年轻人跟的牙痒痒,然而为了小命,只能先行忍下杀父之仇。 “两位大人,黑风暴要来了,这风暴恐怕会持续好一段时间,咱们赶紧找个角落围成一团,避险吧。” “呸,真是倒霉,还有数日的路程就能到凉州城了,这关口遇见风暴。” 白罗刹鹰眼带煞,然而面对这天地之威,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叮铃铃铃。” 这次,驼铃声急促了起来,商队很快便找到了附近一个残垣断壁,不知多少年前,这一片没准还有房屋。 骆驼围成一个圈,四肢跪地,年轻人招呼众人把吃的喝的都藏在骆驼身下,能护住多少就是多少了。 “呜~” 风已经呼啸而来,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 众人顾不上更多,用衣服紧紧的掩住口鼻,藏身在骆驼围出的小圈里。黑白罗刹也知道这时候马虎不得,老实的藏身起来。 一流高手虽然已经有颇多神异,面对大自然的威力,无异是小溪之于大海。 黑风暴足足吹了一天一夜。 众人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身边的人,保证自己不被吹走。 风暴过后,天放晴了,太阳再次炽烤着大地。 “噗,噗。” 发出这动静的自然不是黑白罗刹,高手自然有高手的风范,他们自有真气护住紧要部位,风暴小了后,两人就起身查看四周情形去了。 年轻人使劲的吐着口中的沙子,抖落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黄沙,招呼还剩下的人,赶紧收拾东西。 轻点了一下,人倒是都还在,骆驼少了两只。 好在本来四只骆驼驮的东西,也是少了一大半,眼下两只骆驼,也不会累着。 不过剩下这些水,能不能在沙漠里撑过这一星期,就是个问题了。年轻人有些愁眉不展。 黑白罗刹倒是不担心,没水了就杀了骆驼,又不是他们的,不心疼。实在不行,一路轻功赶往凉州城,还比这骆驼快上百倍。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迷路了。 沙漠中,路是最不靠谱的,一阵风暴过后,方圆百里整个地貌都变了一个样,商队的杠把子,能辨认沙漠中方向路线的老东家又死了,眼下众人无可避免的陷入了困境。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解救他们了。 又走了小半天,就在几人心里都有些没底,不知是不是走错了方向的时候。 “驾!” 黄沙四起。 前方高高的沙丘上,一匹骏马出现,马上人一身青色道袍,在沙漠中长途奔袭了多日也不见弄脏的痕迹,身后一柄长剑,目光冷峻,扫过商队后方黑白二人。 黑白罗刹只听声音,目光便凶恶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十八章 传闻 “扑棱扑棱。” 长安城一处阁楼顶层,一只鸽子落在了横梁上。 “咕咕咕。” 鸽子叫个不停,不一会儿,有一个年轻人,一身年轻侠客打扮,走了上来。 看见鸽子,纵身一跃,抓了下来,拿下鸽子腿上的纸条,读了起来。 片刻,他若有所思,一只手无意识莫抚摸着鸽子的羽毛。 “要汇报给楼主。” 他回过神,放飞了鸽子,拿着纸条就下了楼去。 “楼主大人,凉州城有消息传来了。” “进来说话。” 一个沉稳的中年人声音传来,年轻人闻言,推门进了屋。 “大人,这是那边传来的消息。” 年轻人进屋就把拿到的纸条呈了上去。中年人坐在座位上,伸手拿过,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年轻人低眉顺眼,垂手以待。 “果真如此的话,看来有人要比咱们,对这消息感兴趣的多了。” 中年人沉静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传令下去,全城散播这个消息,多散布几个版本,虚虚实实嘛。你去办吧。” “是,楼主大人!” 年轻人领了命,充满干劲的出了房门。中年人再次查看起纸条上的消息,眼神中泛起冷冷的意味。 “人字决。” “嗨,你说的人字决,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啊。” “哦?你也知道?” “当然了,人字决的来源不清楚,不过现在人人都知道人字决被分成三分,分别由少林高僧,昆仑派的道士还有罗生门的魔头拿到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知道也没人敢去抢啊!”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这位大哥给我们解惑了。” 一男一女,正一副受教了的模样,跟眼前的人拱手一礼。面前的男人只是显摆道听途说的消息,连忙摆手,脸都有些红了,表示这只是小事,当不得谢。 “小姐,东西买回来了,累死了我。” 门口,一个红衣服的小丫鬟边说边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两只冰棍,小心翼翼的生怕化了摔在地上。 “这么半天,小红你不会是自己先偷吃了一根吧。” 男的随口就调侃了小丫头一句。 “少冤枉人了,我可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听话着呢,谁像你,成天游手好闲的。” 小红反唇相讥。 “嘿,我是大小姐的护卫,护卫懂吗?负责大小姐的安危,你看大小姐最近都没遇到过危险,说明我护卫有功啊!” 大小姐,也就是傅双念,没好气的打断了两个人拌嘴。 “行了,大热天,真有闲工夫,我要吃冰棍!” 说着拿走了小红手上的一根冰棍。 “还有我的。” “诶,就两根,那是我的!” 小红一个不注意,就被林成“嗖”的抢走了手上剩下的冰棍。 “小姐,你看他,总欺负我!” 傅双念笑眯眯的吃着冰棍。 “嘶,好凉好凉!” “谁欺负谁啊,你为什么只买两个,摆明欺负我啊。” “切,你一个大男人,自己去买。” 林成一把把冰棍放在嘴里,摇头晃脑,气的小红咬牙切齿的。 “自己跑了大老远,结果还没吃到,下次进门先把自己的塞进嘴里,剩下小姐的林成总不敢抢了。” 这一幕发生在万宝楼一楼大厅,旁边的人认识的都知道这是傅大小姐,不认识的看周围人没人出声,也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林成已经来长安城快一个月了,期间除了跟着傅双念到处乱逛,还跟着傅大小姐把整个长安城的各路纨绔二代们欺负了个遍。官二代都揍哭了好几个,反正有傅大小姐撑腰,他颇有一副狐假虎威的感觉。 三个人一个月来打打闹闹,傅双念也不是摆大小姐脾气的人,林成也是随便了许多。 正说笑间,二楼下来了一个憨态可掬的中年胖子。 “傅大小姐,真是稀客,您能来,我们万宝楼真是蓬荜生辉。阿福,大小姐都看上了什么东西?直接包起来,算我请的。” 说着,他又冲着傅大小姐一阵讨好的笑。 不是这万宝楼管事谄媚,实在是傅大小姐威名太盛,曾经有一个外来的少爷在万宝楼里,跟大小姐看中了一样的东西。本来大小姐想要相让的,谁知那少爷以为这小姑娘怕了他,得寸进尺出言调戏。 下场那个凄惨,不忍直视。反正那个少爷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来长安城,被打出阴影了。 “嗯,我只是随便看看,带我去二楼瞧瞧吧,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胖管事连忙领着大小姐三人上楼。 “哪儿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大小姐见多识广,什么东西在您眼里也不新鲜了。” “不过您看这个。” 刚上了楼梯,旁边早有人持了一个木盒子守在上面。胖管事拿了盒子,打了开来。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西域新进运过来的上好的檀香,就这一块,就价值千金啊。这香料磨碎了放在放在香里烧,只要这么一小块,就能保证大小姐,一夜,安眠无梦。” “哦?倒是好东西?多少钱。” “诶,咱们万宝楼多亏了镖局的照顾,大小姐上门就是我们的福气了,哪儿能要您的钱呢,送给您的。” “呵,还有这样的好事?说吧,管事大人有什么意图?” “嘿嘿嘿,大小姐真是明察秋毫。万宝楼有一趟镖,想要压往蜀地,然而那地方要押送的地方太偏僻了,没有人肯接,这不是,求上您了嘛。” “这你应该去找我爹说,找我干嘛,我又不管押镖。” “傅总镖头哪儿是我这样的小管事能见到的,这不是求大小姐给拖个话。” “嗯,行吧,我去跟我爹爹说一声,这东西我收下了。我爹若是不接这趟镖,东西我可是不退的!” “当然,当然,说是送给您了,哪儿有要回来的道理。” 说完这句,胖管事又神神秘秘的拉过大小姐。 “大小姐,我再附送你一条消息,万宝楼得到消息,罗生门和昆仑山的道士都在凉州城附近出现了,听说拼的两败俱伤,这消息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要传出去了,我先告诉您。” “哦,知道了。” 傅双念不甚在意,两败俱伤,罗生门,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十九章 动身 长安城中传闻四起。 “你听说了吗?人字决出现在凉州城了,听说已经引得沙漠中各路豪侠争夺不休了。” “诶,我怎么记得人字决是在罗生门黑白罗刹和昆仑派玉龙子道长身上?” “嗨,你这都是多少天前的消息了,听说玉龙子和黑白罗刹在茫茫戈壁上狭路相逢,打的是昏天黑地,风暴龙卷,飞沙走石的,最后两败俱伤,被别人捡了便宜。”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玉龙子道长终于灭了仇敌,只是他也伤势不轻,这才使得人字决流传而出。” “你们说的啊,都不对,实际上应该是遇上了沙漠中最恐怖的黑风暴,几人恐怕陨落在里面,被过往的商队捡了人字决剑谱,后来分赃不均走漏了风声,整个商队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干净,人字决也不知所踪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每个人都要插上几句,仿佛不说说自己的见闻,就显得自己没见识了一样。 而这只是长安城中一个小酒馆中的情景。 在整个长安城,乃至更远的河南,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声,江湖人士,不论长幼,无不动了些心思。 武功高的自然觉得,自己若是去了,未必没有机会拿到人字决,哪怕是残卷,修炼一番,也能让自己武功更上一层楼。 而武功低的则是存了浑水摸鱼的念头,万一天上掉下来馅饼,砸到自己头上呢! 怀着一起切的梦想,无数的武林人士,带上行囊,奔赴了远在关外的凉州城。 “爹爹。” 长安城,龙门镖局内宅一处偏院。 傅双念一脸得意的给傅衡捶着肩膀。 “爹爹每天操劳镖局大小事宜,真是辛苦了。” “哈,难得啊,傅大小姐也知道体恤爹爹了。今天没跑出去胡闹啊。” 傅双念嘟着嘴,不依的说道, “女儿哪有胡闹,那都是宣扬咱们镖局威风的。” “哈哈哈,威风的紧呢。” 傅衡大笑几声,然而转瞬之间,面色又有些阴沉了下来。 龙门镖局说是一方霸主,整个西安府都有几分面子,实际上在朝廷眼中,还不如一个二流门派分量更足。 门派可以不听朝廷调遣,甚至和朝廷对着干,只要不被抓到小辫子,朝廷也耐他们不得。 镖局却是不行,这是官面上的势力,行镖之事,若是官府刁难,只是通关文条一样,就能让镖局焦头烂额了。 眼下,城中流言四起,吴王催促着镖局赶紧联系华山派,也前往凉州城,寻找夺取人字决的时机。 傅双念察觉了傅衡的踌躇,她双指按上傅衡的太阳穴。 “爹爹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不如说来给女儿听听,没准儿我灵机一动,给你出个好主意呢!” 傅衡舒适的脑袋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哈,你不给我添乱就行了。不必操心,只是有点麻烦罢了。” 傅双念见爹爹还当她是小孩子,很是不高兴。眼神一转,想起自己好像还从万宝楼胖管事那里得了个委托。 “爹爹,万宝楼的管事,前几日跟我说有一趟镖要走。” “哦,我知道,那趟镖要去往成都府。正在青城派和浣花剑派交界地盘上。两派一向不和,又是去往争议之地,当然没人敢接。” “哦?是这样,成都府,听说有挺多好吃的!” 傅双念使劲回想着以前如果成都的人,说起的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东坡肉! “哎呀不行了,口水都要下来了。” 傅双念有些意动,要不这镖,自己去押? “爹爹,这趟镖会有危险吗?” 傅衡不知道女儿心思,闭着眼睛解释着。 “危险倒也不至于,咱们毕竟只是押送东西的,东西送到了就行。主要是怕麻烦,要去的地方是两派纠纷最严重的地界,普通人还不受打扰,武林人士轻易不敢踏入进去,生怕被两派当做对方的人,引起误伤。” “哦,这样啊,这么危险,我本来还想去的。” 傅双念不由得抱怨了一句。 “不过嘛,咱们龙门镖局的名号还是好使的,两派都跟咱们有些交情,毕竟谁都有用到镖局的时候。怎么,你想去成都府转转?” “好啊,好啊。” 傅双念连忙点头,像个啄米的小鸡。 “行,我傅衡的女儿,哪里去不得。去吧,回头你去告诉万宝楼的管事,这镖,咱们接了。” “好嘞,谢谢爹爹。” 傅双念很开心,欢天喜地的走了。 傅衡还闭着眼睛呢,一听动静,按摩的女儿已经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 押镖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又过了三天,一切准备妥当了,傅大小姐一行人准备出发。 领头的还是上次救下林成时的领头镖师,这次吴管家没跟着,林成和傅双念都换了一身镖师的衣服,跟随在镖师队伍里,一视同仁,只是着实年轻了点。 “小姐,你又抛下小红,自己跑出去玩了。” 小红很是幽怨,她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跟不了押镖,只能留在家打扫房间,等着大小姐归来了。 顺便一提,林成已经恢复了,一度支离破碎的经脉,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恢复如初,甚至因为破而又立,经脉更坚韧了一些。 只不过内力还要重新修习,有了之前的经验,只是多费些时间罢了,林成还年轻,不缺时间。 “我们走啦!” 一身青黑色劲装的傅双念,头发扎的高高的,英姿飒爽,潇洒的骑着马,出了门去。 林成也是一身帅气的镖师服,随着领头镖师,也跟上了傅双念,剩下的几个镖师也都骑着马,还有些跟班就只能跑步跟着了,货物封锁在一个大箱子里,有一辆马车拉着,走在队伍中间。 傅衡见着押镖队伍出发了,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吴伯说了一声。 “他们出发了,咱们也得收拾收拾,上华山。” “总镖头不必亲自去,让我拿着拜贴,带上几个小伙子上山就行了。” “不可,梁老前辈跟我父亲是至交,他放心的把镖局交给我。现在镖局去拜山,我岂能坐在家中等消息。” 傅衡摇了摇头。 两人嘱咐好镖局事宜,带了十来个年轻镖师,拉上拜礼,赶往华山去了。 第二十章 华山派 “龙门镖局,傅衡前来拜山!” 傅衡一行人走的很快,只两天就到了华山脚下,山下有华山派的门生,武林人士,过往某个地界总要来当地势力拜会一番,免得被人误解是来挑衅找茬的。 华山派是整个西北唯一的顶尖门派,位列七大派之一,拜访的江湖人士自然也少不了。 不过龙门镖局总镖头来访,规格还是要高一点的。 镖局众人持了拜贴上山,早有人通报上去了。 华山派掌门闭关,副掌门连傲然带着长老梁新宽亲自迎接,镖局众人刚到山门,两位老前辈已经等候多时了。 “连叔,梁叔,您二老怎么亲自出来迎接了,让我甚是惶恐啊!” 傅衡幼时也曾在华山派修行,不过未曾入门,所以称呼门里的老前辈叔叔,是跟着自己父亲那辈来叫的。 “你小子可是有一阵子没来了,长安城离华山不远,没事上山来看看我们几个老家伙。” 梁新宽看着这个老友的儿子,越看越有当年至交好友二人,闯荡江湖的感觉,可惜了,老友已逝。 “小子这不就来了嘛,您可是不老,拿起剑来能打我两个。” 傅衡适时的吹捧起父亲的结拜兄弟。 “哈,你小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带了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有事相求,快进来吧。” 傅衡命一众人马,跟着华山派第一华山派让他们安置,自己领了吴伯跟两位老前辈入了山门。 “自古华山一条路。” 西岳华山,南接秦岭,北接黄渭,从来以“奇、险”著称于世,从正面上山,从来只有一条栈道可过,众镖师们跟随着华山小弟子走后山的通道去了,傅衡和吴伯,眼见着两位老前辈,几步一迈,片刻就上了栈道,两人对视一眼,也跟上步伐。 稍稍落后了几息时间,二人便失去了两位老前辈的踪迹。 不过傅衡两人也不是易于之辈,轻功高超,加上华山栈道也非第一次走了,身形一展也飞身而上。 华山诸峰如剑,直插云霄,两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蜿蜒而上,已然置身云中了。 “总镖头,每一次登华山,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啊。” “腾云驾雾,真是非同一般,待我以后把镖局交给念儿,我也来这山上清修吧,你可与我一起?” “自然总镖头去哪,咱就去哪儿。” “哈哈哈哈。” 傅衡放声大笑,自有一股豪气在心间。 终于上了山来,山上寒风凌厉,两人真气护体,眼看着马上要到山顶了,一个纵身。 “噗噗。” 衣衫被震的猎猎作响,傅衡二人稳稳的落在了山顶上。 “不错,看来镖局事务还没让你忘了,江湖人,练功为本。” 梁新宽神情淡淡地说道,连副掌门已经先行回了屋去了,梁长老在派内地位尊崇,眼下掌门闭关,有事自可自行定夺。 “随我来吧。” 梁长老领着二人,穿过大殿,进了会客室,示意弟子上茶。 “说吧,你们两个,这次上山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傅衡也不客气,坐在了下首位置,茶也没喝,急吼吼的说到, “梁叔,我们这次确实是遇到难处了。” 傅衡一肚子的苦水,跟着梁新宽面前,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 梁新宽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也坐在座位上听着傅衡激动的讲着,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着茶。 等到傅衡讲完了,他也喝完了茶,放下茶杯。 “我是听明白了,是吴王逼你上山来的,来华山求援。” “可不是嘛,我一个开镖局的,要掺和进这种武林纷争,不是找不自在!” 傅衡皱着眉头,一脸不忿。 “确实如此。最近江湖上传闻,我们几个山上的老头子也有听说。不说玉龙子老儿和那两个罗生门魔头是否如传闻所说重伤,光是被消息吸引去的武林同道,恐怕就麻烦不少啊。” “是啊是啊,这次龙门镖局不想趟这个浑水,也得捏着鼻子进去了,梁叔,你可得帮我啊!” 傅衡有些急切,华山派若是不肯相助,只考龙门镖局自己,恐怕打酱油都不够资格。 当然,若是真的能去打打秋风,绕绕就回来,龙门镖局自己去也无妨。 但是吴王逼迫的紧,这么一个大漩涡,没有会水的在旁边拉着,恐怕一不留神就被卷进水底,无影无踪了。 “莫急,此间事大,掌门又闭关轻易不出,我们要商议一下。你二人就安心住上一段时日吧,没准儿过几天,局势就明朗了,只要玉龙子站出来,恐怕还敢去的就少了一半。” 然而玉龙子当真如传闻所说,不见踪影,黑白罗刹两位邪魔外道,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有一个小商队,据说亲眼看见三大高手对拼,端的是凶险无比,这商队老板是个小年轻,吹牛被人盯上,灌醉之后就信口开河。 直说自己眼看着黑白两位邪魔伏诛,道袍老人也受伤遁走,自己捡了小半张羊皮帛,神神秘秘的不给人看。 鹰爪和翻海刀是不是伏诛了不知道,这个商队当天晚上就被人杀了个干净,被人认为是人字决残卷的羊皮帛,也是不翼而飞。 这更引起了江湖上的震动,无数武林同道觊觎,更多的人汇集向凉州城。 只长安城来说,近一段时日来往的提刀带剑的人,比以往多了数倍。 官府的人头疼不已,心里直骂玉龙子和黑白罗刹,要打要死,没关系,找个没人地方打啊!现在倒好,害得各个捕快官兵们每天加班处理纠纷,还没有加班费! 华山之上的傅衡,对这些变化只是听华山弟子讲述一二,更是有些担心镖局安危,万一有不长眼的偏要去惹有名有姓的大势力,想要扬名呢! “梁叔,不知道众长老商议结果如何?” 仍是会客室,傅衡这次已经眼见的有些心急了。 “长安城里局势确实复杂了许多,你该回去镇镇场子了。” 梁新宽只说了这一句,然后端了一杯茶,吹吹,小口抿了起来。 傅衡见梁叔就说这一句,没有下文了,心都凉了,面色白了又红,正想拉下脸来,求梁叔救命。 “你小子,还是不够稳重,若是你爹在此,可不会这么毛毛躁躁的。” 傅衡见梁新宽还调侃他,放下心来。一记马屁拍上。 “梁叔说的有理,小子自然比不上我爹,比您更是差的远了。” “行了,别给我带高帽子了。这次事大,自然商议的久了些。” 傅衡眼前一亮, “可有结果?” 梁新宽又是喝起了茶,吊足了傅衡的胃口,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跟你下山去。” 第二十一章 俺是个老实人 “真的!” 傅衡真是又惊又喜,本来华山派商议许久,他都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了,眼下多出了个大惊喜。 梁新宽笑的很和蔼。 “老头子也想下山去活动活动,刚好碰见这事,便随你走一趟吧。” 由不得傅衡不喜,华山派长老一共七人,号称“华山七子”。 梁新宽因为早年行走武林,与傅衡父亲并称“西北双雄”,乃是七子中名气最盛的一位。 七子俱是一流高手,梁老前辈更是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是跟玉龙子道长一个级别的名宿。 眼下梁老前辈肯下山陪傅衡折腾,傅衡真是感动不已,同时更是感叹,父亲的结拜兄弟,这么多年真是对自己颇多照顾了。 说下山就下山,除了傅衡自己,众多年轻镖师们早就让吴伯带着回了镖局去了,城中局势很乱,他也要快些赶回去。 傅衡归心似箭,梁老前辈也不甚在意,两人拜别了华山众长老和副掌门,赶下了山去。 画面一转。 “哥,这大地方就是不一样,俺还没见过这么敞亮的大院子哩。” “我里个乖乖,真是个好地方,俺们要是能住这就好哩。” “嫩说的对,凭啥俺们只能住破草屋,这狗大户住的大院子,我看那院子里都是些生瓜蛋子,咱哥俩进去弄点银子!” “我看中!” 哥哥一点头,哥哥弟弟两个人,就要闯进院子去了。 这哥俩儿,一口河南土话,是从南阳听闻消息,一路准备赶往凉州的。 两人一个叫石宽,一个叫石圆,本来都是种地的农民,不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南这地方,地底下有东西,村民们也时常客串一回搬山客,不定挖出些什么宝贝。 一次锄地的时候,弟弟石圆冷不丁挖到了一口断剑,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他连忙叫了哥哥石宽,两个人连着几个晚上,摸着月光,拿着锄头铁锹往下挖了一丈多深,挖开了一座方圆丈许的古墓。 这墓挖开只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正中央一口黑木大棺材,钉得严严实实的。 “哥,你去,把那口棺材打开。” “俺不去,你咋的不说你去?” “怪怕人滴,你是大哥,当然你去。” 两兄弟推来推去,最后决定一块过去。 棺材埋了不知道多久,虽然材质不错,棺材打的也挺好,两兄弟看着这实木棺材,都想弄回家,以后给自家白事用了。 没办法,这时候河南地方实在是穷的慌。 两个人用铁锹小心的翘着棺材钉。 “咯吱咯吱。” 突然,一阵诡异的声音传过来,两兄弟吓得一哆嗦,扔了手里的工具,抱头窜到土坑一边,就着月光,颤抖着望着棺材的方向。 谁料头顶传来一阵亮光,吓得两人脸都白了。 “嫩俩弄啥嘞!大晚上不睡觉,咋个在这挖洞哩!” 两兄弟一听是老爹的声音,一下子魂归正位。 抱得紧紧的两兄弟赶紧松开对方。 “爹,这是俺弟弟撺掇的,非要俺来挖甚墓地,说里面有好东西哩。” 石圆见哥哥直接甩锅给自己,熟练的不行,不由得想到,为啥两兄弟偷吃馒头,每次都是自己挨揍最多!原来原因在这,大哥恐怕偷偷告状了,还以为石宽傻乎乎的,原来他才是最尖的! “爹,这地下真有好东西,嫩看那黑木棺材,我瞅着里面肯定有财宝,拿去卖了,俺们就有肉吃了!” “有墓不偷偷挖,嫩晚上这动静传出八里地。快,开棺吧。” 石老爹其实也是下过墓的,不然当年娶媳妇的钱是哪儿来的,没有钱娶媳妇,这俩大儿子更是没影的事儿了。 不过让几人失望的是,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本竹简,一把刀,有些发锈了,磨一磨倒是还能用。 “还以为有甚好东西哩,都是些破铜烂铁。” 石圆有些泄气,浪费了好几天时间,结果就这么点东西。 “诶,二头,你看这竹简上,是不是些图画。” 大黑天的不真切,三个人把坑囫囵的填了回去。 以后的几天,石宽石圆看图索骥,就那一把破刀,两人争得鼻青脸肿。 就几幅图,一把刀,两个人硬生生练出了名堂。 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两个农家户,练刀成了远近有名的刀客,不仅换了刀,还有新衣裳穿,每顿吃得饱饱的,两个人觉得很知足。 其实好多人有各种各样的天赋,生来就对书画敏感的人,练练就能出类拔萃,乃至能为大家的不说有许多,总有那么一些的,奈何家里没钱,字都不识的一个,还谈什么出类拔萃了!两兄弟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最近听闻凉州城又有宝藏秘籍,两兄弟一合计。 “弟,凉州城在哪儿?” 石圆摇了摇头。 “俺不知道!” “那有宝贝,咱去不?” “去!” 两个人就出发了,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裳,腰挎着两把钢刀。用石圆自己的话讲, “俺就是全村最靓的仔!” 石宽在旁边补充。 “俺们哥俩!” 两个人跋山涉水,一路带的盘缠不多,省吃俭用,酒都不敢多买,看着别个江湖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眼馋的不行。 进了长安城,更是乡下人进城看哪儿都热闹,眼看着城里最大的建筑,按捺不住了。 “凭啥别人吃酒喝肉,俺俩这么潦草,你们这么阔,也救济救济俺哥俩!” 怀着这样的心情,石家兄弟进了龙门镖局的大门。 “诶,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干什么的?” 一个年轻的趟子手,盯着门外两个土鳖半天了,嘀嘀咕咕的,看着镖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你个鳖孙,怎么说话的,甚个偷偷摸摸?俺们正大光明的,张口就骂人泥!” 石圆打蛇随棍上,跟着就叫骂起来。 小年轻禁不住激,上前就推搡起来,这可是正中下怀。 石家兄弟拿着刀把,三下两下就把这人放倒在了地上。 这趟子手是要押镖走的,好一会没回去,等着他呢,镖师来寻。 “怎么回事?两位兄弟,有话好说,直接打了我们的人,不太好吧!” 镖师摸不准两人底细,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多的很,江湖人哪个也摸不准会不会阴沟里翻船,尤其走镖的更是谨慎。 “俺是个老实人,你这镖局嫩的霸道,进个门就要挨骂,打死你个鳖孙!” 石圆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作势又要上手打,石宽也在旁边作帮手。 “诶诶,两位仁兄,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过我这弟兄吧。” 镖师忙阻拦。 石圆眼珠子一转, “嘿,想要俺们放人,可以,不过俺们的亏不能白吃,你得补偿俺!”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