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圣剑继承人》 01. 不孝子 夏日铁蹄市夜里某烧烤摊上。 一群寂寞的男人正端着酒瓶愉快的吹水。 “你们车间那个姓李的姑娘是不是喜欢你，我那天见到了，长得还挺水灵。”赵铁柱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挤眉弄眼的演绎起来。 酒精上头的诺米早就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听见这八卦精在提这档子事，二话不说举起啤酒就先跟他碰上一个，“咕噜咕噜”两声，小半瓶下去，畅快的哈出一口气道：“都是他们瞎传的，要喜欢我，我能跟你们几个狗在这撸串？” 可世上哪有空穴来风的事情，桌上另外几人顿时默契的对了一眼，直接无视诺米的反驳，饶有兴趣的向赵铁柱询问起来。 “狗子快跟我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赵铁柱瞬间来了精神，把手里的烟头一掐，右手一扬，一副说书样，“这事说来话长，要不是他们车间那个老王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话说某个未开工的早上，这二货如往常一般到自己的位置上，突然，一道灰影从一旁出现，一张怯生生的小脸带着希冀的，那种双眼放光的眼神你们自己领悟下，看着这二货。” “然后，重点来了，一封情书，真的是情书，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写情书这种东西，可惜我当时没在场，不然真长见识，诺米当时就傻愣愣的站在那，手里拿着情书站着跟个傻子似的，人家姑娘最后羞涩的跑开了，这货也没跟人说上话。”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李牛突然说道：“我不信，你不在场，怎么知道是情书。” “我不在场，老王在场啊，你这个杠精，明天别来厂里上班了，你去工地搬砖吧。”赵铁柱一边怼着，一边举酒示意大家共饮。 李牛大口喝下，随即好奇的问向当事人：“真的是情书？”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到诺米身上，每一张脸都透着无限的好奇心。 “嗯。” 诺米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又摸摸鼻子，不知道说啥，又只好干巴巴的端起啤酒喊道：“喝酒喝酒。” “靠，这么大的事不向组织汇报，你这是有严重脱离组织的倾向，哥几个给我灌他。” …… “叮咚…叮咚…” 持续的门铃声回荡在房间里，诺米试着用被子蒙着脑袋，可声音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频率更加密集。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欲裂，至于怎么回到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大早的，谁呀，难得休息一天。” 抱怨了一声，诺米还是揉着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口随即打开，门才拉到一半，他的眼睛忽然瞪得浑圆。 “爸……” 惊呼声让门外的老爹眉头微皱，一张黑脸颇具威慑力，俨然就是多年不苟言笑的成果，“怎么半天才来开门？” 诺米嘿嘿尬笑着往客厅退去，心里虽然觉得奇怪老头子出门怎么没带钥匙，而且身上这套衣服也没有见过，但头疼的脑袋比浆糊好不了多少，嘴上随口应道：“喝多了。” 维·莱恩扫了一眼，对儿子的私生活没多做干预，说道。“你妈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今天不用上班吗？” “休……妈？爸，你在说什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诺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直视父亲，他的母亲早在五年前就因为绝症去世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他亲眼看着她合上双眼，那个画面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天仿佛都在那一刻塌下来，让人窒息。 难道这老头子提早痴呆了？ 结合上一秒出门忘带钥匙的事情，诺米莫名觉得鼻尖有些泛酸，看着那张被岁月雕琢的面庞，似乎正在他忽略的时光中快速老去，眼眶没来由的有些温润，倍感自责，才发现自己从未想过父亲老去的那一天。 此时的维·莱恩同样一脸震惊，更不知道自己儿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禁在怀疑是不是两口子不在家这段时间这小子喝酒喝坏了脑子，呵斥道：“瞎说什么胡话，你妈活得好好的，小心我削你。” “是是是，我乱说，爸，我给你倒杯水去，你先在客厅休息休息。”诺米连忙顺着老头子的话去说，据说上年纪的老头不能被刺激，自己父亲也就才五十六七，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就患上老年痴呆，现在也只能先安抚他，等情绪稳定了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可…… 家里的电视遥控器去哪里了？ 地板上怎么会插着一把剑？ 沙发的靠枕呢？ 茶几上怎么会有一本《唤灵术补完版》的破书，哪来的？ 一连串的问号如狂风暴雨般将诺米定住身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题还没想明白，因为小时候常年被揍而激发的危机感应天赋在这一刻察觉到身后有大恐怖出现的强烈预警。 起调就高八度的话语骤然如平地惊雷般响起。 “你这个亵渎先祖的不孝子，竟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以此告慰已故的先祖。” 这段宣告般的声讨绝对不是在拍电视剧，诺米感受到了来自父亲身上的熊熊怒火，高涨，猛烈，远超以往任何自己作死惹祸的时刻，那张黑脸面沉如水，那只拳头握的嘎嘎作响，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爸，爸，爸，你冷静下，听我说。” 诺米吓得舌头都捋不直，要是换做一只猫，估计直接炸毛原地起飞三米高，一边往后躲，一边在脑袋里不断思考对策，他真没见过哪家老头得老年痴呆会这么暴躁的，“冷静，爸，我十三岁之后你就答应不打我了，你记得吗？” 维·莱恩冷冷哼了一声，“老子要抽你，管你几岁都抽你，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将圣剑拿来进行这种邪术，今天不把你脑袋打灵光了，我愧对莱恩家族的姓氏。” “老白家什么时候变成莱恩家族了……” 诺米嘴上嘟囔，胸口可真的是心惊肉跳，他的父亲已经随手抄起插在地上朴实简约的长剑向自己鹰扑而来。 教育的铁拳不带一丝犹豫，挟着劲风快速逼近，眼看就要落到身上。 闪躲的诺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老鹰锁定的野兔，全靠最后一博求一逃出生天的机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后撤的步子绊倒，前脚挨住后脚，身形不受控制的后仰，一屁股坐到地上，劲道的拳风险之又险的扫过鼻尖刮得脸上生疼。 挨揍是一回事，拳风是什么鬼！——老头子早年干过体力活，力气再大，也有个限度，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夸张。 接二连三的古怪状况在最终的惊吓冲击下，诺米被酒精困扰的脑袋如闪电划破黑暗，雷击冲破混沌，关于这一切的记忆在一瞬间涌入脑海。 02. 一件事 “爸，别动手，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 诺米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穿越，而且是穿越到平行世界里，还被打的叫爸爸。 假酒害人，这种只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绝对不是做梦…… 这个世界诺米的记忆已经全部成为他的一部分，眼前这位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他父亲的父亲是他现在的父亲。 虽然绕口，但事实如此。 自己就在宿醉中不知不觉的被拽到这个世界，一个跟科学发展观完全不同的世界，历史进程从古大陆起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似蝴蝶效应那般，最初的微小变化创造出如今这个剑与魔法，科技与巫术并存的魔幻世界。 而他穿越的起因是桌上那本尼古拉斯·铁柱，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赵铁柱从地摊上淘来的《唤灵术补完版》。 一本卖五块两毛五的巫师秘术。 两个世界的同一拨人昨夜都在喝酒，诺米记不住自己是怎么回到地球的家，但他能通过记忆看见这个魔幻世界的诺米和那帮人都做了什么。 他们借着酒劲把唤灵术玩了个遍，本该是江湖骗术的东西居然还有那么三四分真货，利用圣剑作为媒介，施术人诺米瞬间原地升天，随后另一个宇宙里喝断片的自己就这般无痛无忧的被召唤过来。 其中的原理他无从知晓，也找不出门道，巫师在这个世界是神秘的，不被各国排斥但也不被接受，除了能在记忆中找到一些关于巫师的影视作品或者都市传说那样的故事外，再没有更多的信息。 诺米在心中叹了口气，穿越的原因算是弄明白了。姓氏被换倒无所谓，自己还是叫诺米，而且身处的人类帝国也处于和平时期，对于武器和魔法有明确的法令，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人乱刀砍死。 可怎么跟维·莱恩解释？这个正准备大义灭亲的老父亲，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告诉他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的儿子？ 会不会被直接锤死？ 接受记忆之后的诺米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位老父亲如此恐怖，莱恩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魔物肆虐大地的时代，兴盛于八百年前不知道多少代的祖父戴维·莱恩三世，驰名大陆的圣职骑士，以帝国之名封号雪鹰，统帅雪鹰帝国全部兵力参与诛神会战，持人族圣剑成为十二人之一终结魔神时代于红林荒原。 而后颠簸没落至今，到维·莱恩这一代只剩下这柄圣剑和祖传斗气修炼法。 不过如今斗气修炼法也没有传到诺米的手上，他也就是个机械加工厂的工人。 说到底，两个诺米没一个有出息的…… 真是个尴尬的事情。 “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维·莱恩神情不善的止住动作，仿佛一言不合就能再次开瓢，刚动手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手中圣剑，并没有损坏，这才按下暴跳的脾气。 诺米从地上起身，先是往后退了两步确保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然后站在沙发边上毫不犹豫的承认道：“爸，我真的错了，真的是喝醉了，再也不敢对先祖不敬，你看先祖的圣剑也没有事情，咱们赶紧把它归位，我会虔心祷告向先祖道歉的。” “哼。” 维·莱恩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怒容渐渐敛去，只是那张大黑脸还是让人压力山大。 在诺米看来这不过是酒后的一次胡闹，无非就是把祖上的遗物拿来耍了下，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仅此而已。 然而这件事情真正让维·莱恩上头的是牵扯到巫术，这个时代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超自然的力量，人类帝国也不希望平民掌握难以把控的能力。 正因为有这样的情况，拥有力量的维·莱恩才会明白力量的可怕，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已经不完全是他的儿子。 如今的帝国乃至大陆都平静的太久，经济的繁荣发展让整个大陆都沉醉在金钱至上的风气中，曾经那些魔武盛行的事迹都被悄然推进历史的尘埃里，就连维·莱恩年少时也曾一度怀疑过自己的父亲为何逼迫自己习武。 因此，无论是哪一个诺米，对于巫术的神秘莫测都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些能力遥远且不真实，即使魔幻世界的诺米已经魂飞魄散，即使维·莱恩表现出超凡力量，但穿越来的诺米都没太过放在心上，本能的不太重视，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穿越本身上。 紧张的气氛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 眼前这张跟地球上一模一样的严肃脸和依然是父亲的身份让诺米很快适应了现状。 维·莱恩不说话，诺米也没再像最初那般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静静候在一旁，看着维·莱恩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拭圣剑。 “还等着干什么，去把剑鞘拿过来。” 在维·莱恩看来傻愣愣的儿子这才手脚伶俐的去找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的剑鞘。 最后圣剑像是灵位被摆回只属于它的位置，这场闹剧在父亲监督儿子向老祖宗虔诚祷告的画面中收场。 父子俩回到客厅，一人占据一张沙发，除了电视的响声又是一通漫长的沉默，好在往日里这个世界的父子相处模式和地球上并无区别，虽然尴尬，也让诺米多出很多思考的时间。 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件事，他很想现在就去完成。 “老妈为什么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有事情。” “……” 记忆里这两口子也是因为有事情临时出门半个月，亲儿子没有多问，没想到半个月后假儿子依然被这三个字打发，诺米不甘心的说道：“那我一会联系下老妈，都半个月了。” “她在忙，忙好了就回来，别打扰你妈。”维·莱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可越是这样，诺米越是想不通，两个临近退休的务工大叔大妈哪里来不容打扰的大事情，这完全说不通嘛。 而且他真的很想再听一次母亲的声音，哪怕是被像以前一样责骂。 03. 通话 悄悄跑回房里，诺米翻出自己的手机，跟他在地球上用的区别不是很大，不过它同其他电子产品在这个世界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炼金产物。 因为这个世界的高科技几乎都出自炼金术师或地精工程师之手。 不过管它叫什么，反正他就叫手机。 就手里这个手机，在全面屏上已经完全做到无边框设计，全触摸操控除了屏幕没有任何按钮，也没有任何缝隙，就像是屏幕长在金属块上，绝对防水抗摔，晶石能源自带蓄能法阵，理论上是永不关机。 满满的黑科技。 作为9102年的人能上手这样的机子，也是有生之年系列。 诺米望着通讯录里显示着母亲的头像胡思乱想了片刻，重重吐出一口气。 手机在手上反而犹豫了，内心说不出的期待和紧张，在视频功能和语音通话间徘徊了很久，他最终还是选择语音通话。 时隔五年，他不知道自己会用哪种表情去面对她，是跟维·莱恩初见时的自然，还是说着说着会忍不住想哭出来。 他真的不知道。 盲音中…… “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您呼叫的……” 无法接通是什么情况？ 一个大妈级的老妇女能有啥事忙到不接电话，诧异的诺米随手又拨出一个，以他两世正常人的思维去想，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忙的合理内容。 “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依然是同样的结果，皱上眉头，地球上的经历让他的想法先入为主的进入死角。 老天爷没理由这样玩他，诺米心中想到，随即拿起手机走出房间。 “爸，妈在忙什么？” “嗯？”正看电视的维·莱恩疑惑了，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对他老妈这么上心，随口应道，“跟她老朋友在一起，你打她电话了？” “嗯，没接。” “那应该在忙。”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维·莱恩直接把视线从儿子身上收回到电视上。 无奈的诺米是拿这老头子没半点办法，看那语气稀松平常，老妈应该是没看到手机，只能按捺性子等电话回复。 简单的吃过早饭，或许说是午饭。 等肚子发现饿的时候，墙上的闹钟指针已经转到了11点。 小的捞面，老的一起，算是对付了一顿。 家里两个大人都不在的那段日子诺米就没再开过火，更别提买菜的事情。 等过了中午维·莱恩把儿子丢在家里说了句出去一趟，又一次潇洒出门。 独留在家的诺米像条咸鱼一样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这是他在地球上的家里最舒服的姿势，期间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上一眼，祈盼着突然会冒出个通话提示。 然而并没有…… 这个房子里的布局基本跟地球上的没有太大区别，这也是他捞面时注意到的，至于原因，当然是不知道，穿越都发生了，这些细节诺米是真得懒得细想。 就在刚才电视里还播了一段人类和精灵同台飙歌的晚会节目，虽然记忆里有，但是亲眼看见又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即使他心绪万千，也刹那失神。 都说精灵天生都是俊男靓女，这句话是一点不假，而能成为精灵中的明星的女精灵，那已经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颜值。 简直自带朦胧白光特效，视觉效果直追指环王里精灵王族出现的那种出尘感觉。 月光女神——奥萝拉，她的名讳，娱乐圈内所能触及的地方都是她的江山，如皎月般洁白清冷，顶级禁欲系代表，散发着让人只可远观不可多想的气场。 与这样的人同台，可想而知会面对多大的压力，但在她身旁欢笑互动的娇小女孩丝毫不落下风。 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充满邻家妹妹的纯真，让人亲近和疼惜，台下的观众随着小姑娘来回示意的手势敲打出富有节奏感的应援操，完美的控场让所有所有人都忘情的参与其中将气氛引向当晚的巅峰。 她从出道到现在也不过两年，而之后也注定会继续像朝阳般散发无限光芒和热量。 曾经的诺米喜欢前者，而现在，他认为小年轻才做选择，他两个都喜欢。 忽然手心传来震动，一串陌生的异域铃声幽幽响起。 他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紧张又期待的看向屏幕，大拇指这么会功夫已经快要按上去，却发现。 “来电显示——狗柱。” 这让他准备好的情绪和表情瞬间无处安放。 不情不愿的按下绿色按钮。 铁柱开口就问：“你醒了没？” “醒了。” “还好，还好，刚我醒过来想想你昨天喝的也不算多，怎么醉的那么厉害，才开始玩就倒地上了，还好会打呼，不然得给你吓死。”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册子还在吗，明天带给我，我找人退钱去。” “册子还能退钱？” 诺米也是觉得奇了葩了，两个世界的铁柱都是神人，五块两毛五的东西居然还能退货。 面对质疑，电话那头的铁柱不以为然，双眉一挑自信的给出对策。 “当然可以，那老头打包票说那东西是真的我才买的，卖假货给我，不退钱，我就把他卖小册子的事情告发……” 正当诺米四处张望要找的时候，耳边的话语声外开始夹杂有频率的“嘟嘟”声。 以他的经验，显然是有电话接入。 定睛一看——“老妈。” “我接个电话，那东西明天带给你。” 不等铁柱话说完，诺米直接挂断接通一气呵成，生怕会错过什么。 “喂——妈——” 细弱如蚊声的叫唤，带着希望，渴求和说不上的无助悲伤。 “傻小子，早上找妈妈有什么事情，你爸不是应该到家了么。” “嗯，没事，爸一早就到了。” 声到嘴边，诺米才发现自己一句话都不会讲，熟悉的语调敲打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是心酸。 “傻小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妈妈这边事情耽误了，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你要记得三餐都得吃，少喝点酒，没事下楼走走，不要天天待在家里，知道吗。” “知道了——妈。” “嗯？” “没事。” “傻孩子，你爸在家，有事情就跟你爸说，别一个人逞能” “嗯嗯。” “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爸爸妈妈都是会老的，总有一天要离开，你要坚强，知道吗。” “我知道了。” “那我挂了，这边事情比较多，妈妈得先去帮忙了。” “嗯，好。” “嘟——” 通话结束。 手机依然被拽在手里，诺米垂下脑袋让人看不见表情，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一张释然后坚毅的脸。 这个世界既然如此魔幻，能够让他穿越，肯定也有办法让他回到地球。 在那之前就用另一个自己的身份好好生活吧。 要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的话…… 那就再说啦。 突然哈哈大笑的诺米把目光投向灵位上的圣剑。 04. 阿尔丹 红林荒原因为恶劣的环境和古老的传说无数年来罕有人迹涉足。 在这片荒原的深处有一处上古的遗迹，那是人族英烈最后冲锋的地方。 深渊峡谷，就横陈在这里，据说是魔神用它的惊天伟力把大地撕裂，留下了这个深不见底宛如深渊地狱的峡谷，终日不散的紫黑色毒雾抹杀一切生灵。 但现在，却有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缓步走下深渊。 他们中有身着古典长袍，头戴圆边尖帽的法师，有身穿族徽盔甲的骑士，有挂满瓶瓶罐罐的巫师……队里最年轻者都已两鬓带霜。 “哎，你可以不用跟来的。”走在队伍中间的最年长者对跟在身旁的女人说道，透着惋惜。 那女人不以为然，“老师，我要是没勇气来这里才是愧对您的教导，而且孩子也已经长大，相信莱恩能照顾好他的，我不如你们心系着这个世界，只是作为母亲，总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 长者重重的叹了一声，随后两人都没再开口。 小队继续缓缓的前进，步伐虽慢，但每一脚都迈得很踏实。 ———— “老头子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吧……” 诺米端详着圣剑有些心虚的想着，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听到门外的动静，他连电视都关了，免得开门声被电视里的声音盖掉。 早上的经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家里能够与穿越搭上边的东西就两样，手里这把圣剑和铁柱的唤灵术小册子。 不过等他准备研究的时候，才发现小册子已经不见了，房间就这么大，十有八九是被维·莱恩拿走了。 剩下的圣剑他也反复翻看，可真看不出哪里有特别之处，就酷炫程度感觉还不如小孩子十来块钱那种按住开关会叫，会闪跑马灯的玩具剑。 好吧，这就是祖传的宝贝，他不该这样不识货。 毕竟在莱恩家族手里传承了数百年，风风雨雨见证了家族的衰落，熬死了数代莱恩人的小命，而它还依然能泛着金属的光泽，光这一点确实就足够称奇的。 标准的西方十字剑造型，剑长近三尺，锋刃依然犀利，剑尖没有磨损，血槽之上就是简洁但结实的护手配上黑色皮质包裹的握柄和剑首上点缀的鹰徽就是这把剑的全部。 可就算把这些能看见的点全部归总起来，那也不过就是一把锋利优质的宝剑罢了，距离它诛杀魔神的名头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有些失望的诺米时不时用指头在剑身上敲敲打打，双手举起来挥舞的时候能轻易带起一阵阵“呼呼”的劲风。 “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如此无礼。” “……” 愣在当场的诺米狐疑的左右张望，看看电视没有开机，用手掏掏耳朵也没耳屎。 迟疑的片刻，右手心毫无预兆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本能的松开右手，但圣剑却没有因此坠地。 在某个惊喜交加的眼神中，它凌空而立，由中脊线向外晕开橙红色的光晕。 同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无名的小子，收起你那副愚笨的模样，告诉伟大的剑灵阿尔丹，雪鹰元帅戴维·莱恩现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 没有被吓住反而有些激动的诺米如实道来，他很认真的收回内心的某个想法，看来这个世界确实神异，至少比地球上后人杜撰出来的那些神话故事来得实在。 “不可能。”阿尔丹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是雪鹰帝国的征西大元帅，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农奴村夫，再过不久就将率领帝国大军向魔神发起围剿，你是有多孤陋寡闻才会不知晓他的名讳。” 听到这里，诺米楞了一下，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禁反问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 “难道不是圣元1457年？” 阿尔丹语气渐微，圣剑轻微的颤动后自主飞行起来，像只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过道，转眼又撞破玻璃冲出阳台。 诺米来不及吐槽，连忙跟了上去，刚跑到玻璃渣旁，圣剑又飞了回来。 “戴维真的已经……那我……”阿尔丹话说一半，带着不敢相信。 诺米再次认真的说道：“已经死了，我是他的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子，应该没数错。” “那最后一战看来是成功了，戴维是怎么死的，能给我说说么。”阿尔丹语气落寞，圣剑也失去了张扬，敛去光晕后直挺挺的躺回茶几上。 诺米有心想要问些事情，不过看情况也只好先给这位祖宗级剑灵上堂历史课。 听完莱恩家族的变迁和世界的变化，阿尔丹感慨万千，“真的是没想到，堂堂帝国元帅的后人会混成这幅模样，连家族的荣耀都无法延续和守护，真是可悲。” 如果圣剑有脸，现在肯定是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 诺米忍住想要抽搐的眼角，难道这个世界的古代人说话都这么欠揍，他也懒得跟这老古董争辩。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从你刚才的样子看，你已经‘沉睡’了很长时间吧？” 沉睡这个缓冲的措辞是诺米想出来的，记忆里圣剑传到老头子手里就是个死物，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做祖先灵位。 现在的复苏在他理解要么一直活着，因为某种原因沉睡至今被唤醒，要么就是死透了，突然诈尸，跟他的穿越有关系。 至于会是哪一种，诺米更倾向于后者。 然而阿尔丹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相反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幽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知道，是想不起来，还是因为其他。” “我在地心火山被锻造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戴维四处清剿魔仆和邪教徒，按计划半年后人族会与各族联合向魔神发动总攻，然后。”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诺米随口接到，“然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几百年后？” “是这样。”阿尔丹默默的说出这三个字后又陷入沉默。 诺米愈发觉得是唤灵术惹的祸，但他不懂其中的原理，试探的问道：“巫术能作用于灵魂么？” 阿尔丹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但还是没有答案。“巫师是一群比法师还神秘的家伙，也许可以，但我没遇见过。” “阿尔丹，这个世界真的有魔神存在过么？” “曾经它们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地上的生灵都生活在阴影之下。” “魔神是什么样子的？” “很难形容，我没有真的见过，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可能会因为它的凝视而死亡。” 面对这把处境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圣剑，诺米也明白自己问不到想要的东西，一人一剑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直到开门声响起。 诺米这次可不怕老头子锤他，反而有些期待对方看见圣剑变化后的表情。 恶趣味的心思。 05. 父子 “老板，筒骨怎么卖？” “18一斤要不要，很正的。” “来一个吧。” 诺米穿着人字拖穿行在小区边上的菜市场里，手里已经提了三个菜，再打个筒骨他就准备回去了。 他是被维·莱恩从家里赶出来的，见到圣剑的变化老头子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他，临出门前还让他把地上的玻璃扫了。 之后一人一剑开始了新一轮深入的交流，虽然不解为何突然让他下楼买菜，但还是老实照办。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欢闹声很快就吸引了回程的诺米，一家新开的门店现在应该正在举行开业活动，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就从它门口经过，那会店里的工作人员还在打扫，没想到现在就开始了。 凑热闹的人群一圈挤过一圈，生生把三米宽的人行道堵个水泄不通，人头不时涌动高呼撩拨着他的好奇心，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停在人群之外。 隔着几层脑袋，即使拥有一米七八的个子也只能望头兴叹，垫起脚尖他隐约看见店门口站着一对穿着黑白制服的女孩，从头到家的纯色打扮，身上印着商家的店标和商品，手中仙女棒俏皮的朝最前排的围观者不断挥舞，同时不忘下腰握拳扭出可爱俏皮的舞姿。 伴随她们的动作，所到之处有点点火星凭空出现，细微宛如砂砾，轻飘飘的飞散开来绽放出火红的花朵。 魔女？ 站在最外边的诺米瞬间觉得自己三观尽碎，这个世界的魔女要这么接地气？居然还接商演，他感觉自己在地球上看的那些玄幻、奇幻、科幻、二次元等等等小说都白瞎了。 以她们的能力就算没有比普通人更容易获得优质生活，怎么也不至于要干这些赚钱吧。 果然不管是哪里，还是天大地大有钱最大。 但还真别说，贼过瘾，特好看，等以后万一回不去了，他也要赚很多钱，请一大班魔女边跳舞边甩魔法。 莫名立下flag 的诺米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愣是同其他吃瓜群众一起围观，看着两个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姑娘一边跳舞一边用仙女棒放烟花招揽人气。 直到中场休息，众人才渐渐散去。 等诺米走到家门口还没有从自己的异世界幻想里出来，作为乐天派，在想好自己今后的打算之后，他已经不被穿越困扰。 推开门，维·莱恩又坐在沙发正中看电视，客厅里已经看不见圣剑的影子。 “爸，剑呢？” 老头子转过脑袋意味不明的看了儿子一眼，“去休息了，” 那张面无表情的大黑脸即使没有生气也让人看着心虚不已，诺米趁着去厨房放菜的时候嘴上带过一句，“阿尔丹真的是老祖宗剑灵么？” “嗯。” 老头子应完，诺米还想继续了解阿尔丹的事情，两件事情会巧合的发生在一起必然有着联系，“那为什么以……” 还没等小的把话问完，老的又不急不慢说道：“从今晚开始阿尔丹会在家指导你剑术，你下班没事就早点回家，我明天要去一趟。” “你不是刚回来么，怎么又要出去，这次是去哪，要去多久？”诺米讶异的问道，记忆里老两口几年都不见得出几回门，怎么到他这里一个不回家，一个刚着家又要出门。 以至于穿越后即将获得新技能的喜悦都被他抛到脑后。 同样讶异的不仅是儿子，还有作为父亲的维·莱恩，在他印象里，儿子大概过了十五六岁之后就很少再跟他闲聊，就同自己年轻时一样，不善表达，渐渐像男人一样沉默，不会太过问大人的事情。 但现在，维·莱恩再打量自己儿子的时候，忽然有一种一转眼儿子原来长这么大了的错觉，回想起来，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儿子每次大事小事都会简明扼要的应着“哦，好”。 “去绿森堡，最多三五天……嗯，把事情解决就回来。” 话末，维·莱恩补了一句。 绿森堡离铁蹄岭可不近，二者的距离相当于横穿一个省，老头子能有什么事情，诺米不清楚，不过他的关注点也回到了即将到手的新技能上，“阿尔丹怎么教我剑术？” 会不会像小说里的白袍老爷爷那样直接灌顶传功，然后自己练熟练度就好了，正经的穿越套路应该是这样。 而且，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明白自己回来路上一直疑惑为什么没有金手指这件事。 只能怪自己当时太紧张太单纯，如果自己现在算是白板小号，那圣剑就是神器，老头子绝对是隐形大佬，还有家传顶级神功，这开局…… 想做个平凡的人好难。 维·莱恩是肯定不知道自己儿子此刻脑洞大开的内容，他像是在心中做了某个决定一般，表情严肃，虽然那张黑脸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诺米感受到了严肃的气氛。 “它会按照它的方法指导你，等我回来如果你能够掌握，那我会把莱恩家族传承至今的斗气修炼法教给你。” “真的？” 想什么来什么，幸福如此突然，让诺米都有些吃惊，“可为什么，以前你从来没提过呢？” 似乎对于这个问题老头子心中早有定论，“没有这些东西，你也可以很好的生活，不用为三餐担心，相反，当你以为自己掌握了力量的时候，生活或许会不尽人意。” 听完这番话，诺米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也不是完全理解。 看着儿子陷入沉默，维·莱恩点到即止，回头继续看他的电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 诺米站在厨房内想了片刻，以他短暂的人生阅历还是选择浅尝辄止比较有自知之明。 ———— 与戴维的后人交谈之后阿尔丹控制着圣剑回到了被供奉的位置上。 它一直在琢磨，关于那些逝去的旧时代。 因为在那些逝去的时间里，有人对它动了手脚。 作为剑灵，并不是不死不灭，它随圣剑伴生，也会圣剑泯灭，在复苏的时候，它就已经察觉到圣剑的神性几乎枯竭，按理说它也会随着时光自然消散在岁月长河里。 但它没有，它被戴维的后人用巫术召唤复苏，以完整的剑灵形态重新出现在圣剑内，可复苏后的自己却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很长的一部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 07. 丹妮·李 “诺米。” “诶，早。” 隔着老远尼古拉斯·铁柱就开始大喊，脖子上披着白色汗巾穿着工作服从马路对面一路小跑过来。 诺米闻声挥手招呼，算是正式与这个世界的组织接上线。 “东西带了吗？” “被我家老头子扔了。” “不是吧，大哥你爸扔哪了，我去找找。” 想到自己的五块两毛五要不回来，铁柱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 诺米看着他紧拽汗巾的手真想说，这钱我给你，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想想这抠门的家伙为了省每个月的代步坐骑钱，他从毕业入职开始就每天早起跑步四公里到厂里上班，风雨无阻。 要是换做别人这样努力不发财，那叫天理难容。 结果这货把省下来的钱拿去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这次的《唤灵术补完版》。 “你头怎么了？” 惆怅的铁柱跑步前进，跟在小黑鸡边上，注意力被诺米的动作吸引过去。 “风太大，把我发型吹乱了，刚差点被巡逻队追。”诺米继续用活动自如的左手揉着额前翘起来的呆毛。 小黑鸡在胯下辩解似的“咕咕”叫唤，明明就是道路限速太过分，它都没怎么使劲跑就差点超速了。 “你个小黑鸡还狡辩，等你被抓去黑屋子里关上一周，你就老实了。”铁柱往前快跑两步，嘿嘿坏笑的吓唬道。 小黑鸡对这个连只鸟都不放过的家伙已经悟出一套应对的办法，那就是别理他，以前它还会“咕咕”的跟他吵架，但后来久了它发现自己叫半天，对方也听不懂，自己浪费了力气不说，这个爱跑步的人还很开心，简直得不偿失。 小黑鸡默默撇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哭笑不得的诺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不过他更关心唤灵术的事情，那东西才是他穿越的第一诱因，故作吐槽道：“那个小册子你是在哪个地摊上淘到来着，就因为这个我差点没给老头子锤死。” “就旧货市场摆地摊的老头，没句话是真的。”铁柱说完反驳道，“这事你可赖不到我，我们都说随便玩玩，你非要把那剑拿来，老祖宗的东西换做我爸也得锤死我，你自己作的。”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尴尬。 不作死就不会死果然是至理名言。 既然知道了唤灵术的出处，诺米觉得晚上下班后应该抽空去一趟，小册子是制式的，应该不是孤本，说不定会有点收获。 走近厂区，跑在一旁的铁柱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边一声—— “铁柱，早啊。” “诶，老李，吃了没？” 那边又喊—— “铁柱晚上喝酒啊？” “你什么时候先整一箱踩脚底下再叫我。” 过了路口进厂不到百米，铁柱的手就没放下来过，脑袋左摇右晃一一招呼过来愣是没落下，那些不知道的路人看他的眼神都以为这货是厂里某领导的小亲戚。 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工人，但正因为如此，诺米哥几个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交际能力，真不是盖的，整个厂十来个车间他能每个车间走进去跟常驻岗位似的呼朋唤友。 要不是今天身边跟着自己，他早就勾肩搭背去了。 挥别铁柱，把小黑鸡安置到厂里的兽厩，诺米也走向自己的车间，这路上的感觉像极了自己在地球上上班的时候，现代化的厂房，树荫水泥路，诺米还是诺米，临门一脚的紧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化去。 他来得不算早，车间里已经大半岗位上都站着人，不是在玩手机，就是聚在一起闲扯，对于门口走进来个人，大部分人没有抬头去看的兴趣，他也没有打招呼的心思，默默走回自己的岗位。 刚坐下，诺米就察觉到一股隐晦的视线，有人在偷偷看他。 假装伸个懒腰，眼角余光瞥向右前方的角落，一道地球上的记忆像是收到提示从脑海里浮现，闪过一道羞怯的身影。 “还真的是她……” 李丹妮，现在应该叫丹妮·李，9号车间之花，厂里的爱慕者没有八个也有七个，跟原世界不同的是，诺米跟她之间没有交集的故事，两人走在路上最多也就点头之交。 反而是这个世界的诺米对丹妮·李有不错的好感度，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为什么要偷偷看我呢？ 诺米皱上眉头，陷入深思，难道……我自己比自己更有吸引力？ 果然，帅气的男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叮：标准时间八点整，今日目标件数600件，已完成0，前日完成件数860，又是美好的一天，操作安全要谨记，手上功夫不要停，加油加油加油！” 开工广播响彻车间，也打断了诺米的脑补，爱看就看吧，难不成还不给人家看嘛，他又不是原来的他，他可是收过人家情书的，还是用茉莉香味的纸写的。 只能说，兄弟咱们段位不一样，不要自卑，不是你弱，只是我太强了。 只可惜让这个世界的衰仔诺米一搅和，估计对方是等不到自己回信了。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袋里上蹿下跳，丝毫不影响手头上的工作，加工件左手进右手出，肩膀要不疼他还能更快点。 毕竟经验上两人合一，怎么也算六年工龄的老师傅了。 车间里的工作是简单乏味又需要小心谨慎的，一旦开始忙起来就很难再去思考多余的事情，注意力全在一双手上。 “咣当咣当”的车床声从早上八点半一直连绵不息的持续到中午十二点，直到广播再次提示午休时间，大家才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吃饭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加班费谁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时间奉献出来，这就是规矩。 两个世界在这一点上，简直一模一样。 “诺米发什么呆，走了，晚了又要没位置，我已经让草头去占座了。” “哦，好，走。” 来叫他的是这个车间的朋友大牙维拿，一对门牙赛过兔子，工作的位置就在他这排最前边。 等他们走到门口，车间里出来的也就只剩零零散散的极个别，午饭和晚上下班的铁蹄厂是每天最壮观的时候，上千号人从一个门口走出，远远看去就跟涌动的潮水似的。 诺米按照记忆里的习惯跟在几个熟人身旁，扯淡吃饭，然后找个地方午休。 陌生又熟悉的一天就在没有半点突兀的举动中度过，没有人会发现诺米变成了另一个诺米。 以后也更不会发现。 08. 戴维说 到点之后，诺米故意在车床边上磨蹭了一会，好错开下班的大潮。 虽然也不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心理上总逃不开有些小心，或许这就是穿越的后遗症，心理上始终背负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偌大的兽厩里除了小黑鸡，还有几只别的代步坐骑在等它们的主人，听见诺米的脚步声，纷纷探头观望，发现不是之后，也不叫唤，默默的等候在属于自己的三平方区域里。 “咯咯咯。” 像只老母鸡孵蛋似的蹲了一天的小黑鸡又是一番亲昵，起身抬爪扭臀，就差来个拉伸凑齐一套热身运动。 “咱们先不回家，去趟旧货市场。” 诺米笑着用手摸了摸小黑鸡的脑袋，真的很讨喜，但恐怖鸟在帝国的大陆百兽图鉴里可是归类到猛禽一栏，据说某只捕鱼的恐怖鸟因为狮群喝水吓跑了鱼，站在河里“骂了”狮群两小时。 书上是这么写的，至于怎么骂，就不知道那些动物学家是不是当时就站在狮群边上偷听，给记了下来。 “咯咯咯。” 小黑鸡活动完，应得很欢快，从打开的格栅走出来，只要是跟诺米一起，去哪里，它都开心。 爬上鸟背，顺便看了下手机，五点五十二，诺米拽了拽缰绳，“慢慢走，不着急。” 铁蹄厂到旧货市场总共六公里的路，按正常速度最多二十分钟，结果硬生生以游山玩水的姿态走了近一个半小时，期间诺米吃了份豆腐脑，小黑鸡从沿路绿化带里抓了三个种类，大小不一，总计二十九条虫子。 要是再不到地方，小黑鸡感觉自己晚饭都吃不下了。 旧货市场营业时间是朝九晚九，除了周末和假期，每天的晚间会是这里最热闹的时间段，看热闹的，来淘宝的，买二手的，各种各样。 这里不禁止代步坐骑入内，只要牵好就行，诺米下鸟拽着缰绳走进人群中，与那些形形色色的顾客以及他们的代步坐骑身穿行于地摊档口前，构成了一幅画风奇异的场景。 要是他们换身色彩艳丽的古装，裹上头巾，俨然就是电视剧里西域商贩到中原做生意的场景。 市场内布局简单粗暴，也分区明确，门口是老工艺品区，看热闹多过买的，都是走马观花也不堵在门口，再往内左边卖二手商品，右边做旧货古玩生意，中间大道则是推车式的小吃摊，都是旧时的老小吃。 走走停停，跟着人流的方向顺着旧货古玩区转到一半，诺米就从众多的摊位里找到了铁柱口中的坏老头。 他就盘坐在地上，身上套着绣有奇特图案的黑色斗篷，双手平放抚着腿上魔法杖样式的长棍，也不招揽客人，就一副随缘做生意的模样。 “大爷，你这还卖巫术的小册子呢？”诺米挤到跟前有意问道。 “嗯——” 那老头脑袋都不抬一下，拉出长长的鼻音，派头装的十足。 诺米顺势笑眯眯的自顾蹲下，翻看起摊位上的物件，一块长方形的黑布就是摊位的全部，上面八成位置摆满了各种做旧的“古书”秘籍，魔法、巫术、剑术、造物……像他这样没见识的现代人，略一看还真给勾起猎奇的兴趣。 他随手抄起一本《火系魔法全解》笑着问道：“老大爷，你说这个真的能练吗？” “难。” 老头脑袋微微扬了扬，满脸褶子又眯着眼，旁人是看不出他到底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只有老头自己暗自偷乐，以他几十年看人眼光，这小伙子有兴趣，是个潜在客户。 “怎么个难法呢？”诺米追问。 老头还没开口，边上同样蹲着翻书的大哥笑道：“老弟我这本好，魔法哪里是地摊上能学到的，肯定难，想学魔法还是去铁蹄学院报个初级法师成人班靠谱，至少人家手把手教你。” 诺米接过旁边老哥递来的小册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狂龙斩》，落款绝境骑士，他连听都没听过，不过对方显然是出于好意故意抢话，他也只好笑笑。 “哈哈，我就看看，白天上班就累死了，哪来时间去学什么魔法。” 大哥听完拍了拍诺米肩膀笑着走向别处。 老头心生不悦，哪有不买东西还断人财路的，换做二十年前，非跟这人没完不可，但现在还是算了，不动声色得“呵呵”两声，语气里尽是你们外行我懒得跟你们说的味道，试图把诺米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狂龙斩》可不是诺米要找的东西，到手里还没握热就又被放回书堆里，他挑挑拣拣又翻了一会，把摊上关于巫术的册子全部单拿出来，其中自然包括他此行的目的《唤灵术补完版》。 “老大爷巫术又是啥呀，这本我瞧着名字也很有趣，你给我说道说道呗。”诺米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虚心问道。 老头这次不敢再继续装下去，过犹不及，他依然保持着高深的腔调，“这是巫师一脉的秘术，传到今天已经是个残本了。” “残本？这不是写着补完版么。” “巫术高深莫测，何况是其中的秘术，若不是遇上了我，怕是它就要真的失传了。”老头说着拿起长棍用末端压在册子上，刚好落在诺米视线正中。 感受手里微微下压的力道，诺米笑道：“大爷这是干嘛，难不成还不做我生意。” “这是孤本，我费劲心力才将它补齐，没想到上了年纪，眼睛昏了把它摆出来。”老头装腔作势道，“你还是看看其他的吧。” 诺米是觉得这老头没一句真话，不过继续演道，“大爷，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师，我看这上面说按照仪式念咒能召唤英灵，是真的假的？” “真，自然是真的，唤灵术的妙处就在于召唤真灵为己所用，不同的英灵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要是你能召唤到红龙之魂，你就能轻易使用火系龙语魔法，可惜这术式对施术人和媒介的要求都极为苛刻，条件并不容易达成。” 老头侃侃而谈还不忘诱惑一番，就等着眼前的年轻人拍板要买，好进入坐地起价的环节。 “这样啊~” 诺米拉长尾音，除了能召唤以外其它是真的假的他无从考证，但至少证明老头知道这册子的内容，他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好了，大爷，这本，还有地上这八本巫术秘籍三十块钱我全拿，前几天我朋友刚买的这本五块钱，他弄丢了，我买本送他。” 老头一听，嘢，这小崽子还套路自己，顿时睁开自己的眯眯眼，身子向前一倾伸出四个手指头，压着嗓子说道：“看你有心，四十拿走。” 我去，这老头点溜溜的，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的“仙风傲骨”瞬间破灭，没半点拖泥带水的开始讨价还价。 “三十，多一点我不要，您老就当薄利多销，我朋友就好这一口，让他开心了，说不定下回还来找你。”诺米说道。 老头搓着两个手指想了想，不甘心的说道：“你手上这本真的是孤本了，三十五，这些东西我没赚你几个钱，我一把年纪还出来摆摊也不容易是不，小兄弟。” “那行，你帮我弄个袋子。”诺米一边拿钱，一边把自己挑的几本书归到一起，嘴上继续问道，“大爷这本真是最后一本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最后一本了，没赚你钱啊小兄弟。”老头一听对方问得话，两挂白眉垂的更低了，心中懊悔不已，少赚好多钱，这年轻人就冲着这个来的。 “你不说这是你补齐的么，我们哥几个到时候试试，要是不行过来找你啊。”这般执意十有八九是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但诺米除了这条线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查起。 “我一个摆地摊的老头子，怎么可能会这些，要会这些也不会摆地摊了，小兄弟你买这些不就图个新奇，难不成还真准备学什么巫术，没档案的野巫师是要被安防队逮捕的。” 几个呼吸的功夫，老头已经把情绪收起，一回生二回熟，万一这小兄弟真给自己带生意也说不准呢。 做生意嘛，干嘛跟钱过不去，老头小心的把三十五块钱塞进怀里衣服内衬的口袋。 而摊位对面的诺米则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真不是做调查的料，查东西，好难。 猛然一听老头说的话，诺米真的觉得合情合理，对方也直接承认这些东西就是假货，否者真是能修炼的秘籍，铁蹄岭的安防部门早就请去喝茶。 可偏偏自己和阿尔丹就是被着假货给带回这个世界。 等诺米牵着小黑鸡走远，老头又娴熟的从身后的布袋里掏出那几本被买走的巫术秘籍重新补上黑布上的空位。 这精明的小老头绝对想不到，几天后真的会有回头客来找他，来找他退钱。 …… 铁蹄岭某小区A栋当晚八点过十分。 三楼某房间内，某男子此时正被某剑疯狂追着扎屁股。 “戴维说过，今天受的苦，明日终有回报，不受苦，就算来了福气你也接不住。” 09. 假的 经过阿尔丹的一番操练，诺米趴在深夜一点钟的沙发上。 他的头发被汗水拧巴成条，顾不得浑身酸臭，只想静静做一条咸鱼。 对于他的晚归，阿尔丹身先士卒替戴维老祖宗执行家法教训不上进的后生，随后一板一眼的摁在客厅练完四小时的基本功。 “也就五百次直刺，一千五百次挥砍，一小时握姿，你现在训练的量还没当初莱恩家随便一个七岁小孩练的多，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松松垮垮，我觉得还需要加强一些。” 诺米魂不附体，满脑子不听不听，剑灵念经，铁了心暂时要做一条咸鱼，连翻身都不想的咸鱼。 别人穿越怎么都那么好命，功法砸脑袋，境界随便飙，技能到手小境界圆满，怎么到他这里就是苦练剑术专精等级0，现在还得玩命练熟练度。 心里苦，没地方说。 而阿尔丹在家憋了一天的显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从早到晚，整整十个多小时的独处对于刚复苏它来说简直是煎熬，没有娱乐项目，不能出门，就像是个被禁足的小孩终于等到自己的玩伴。 “是是是。”诺米埋头敷衍。 圣剑就在他头顶来回绕圈的飞，见对方又不理会自己，也不好继续折腾，虽然这戴维的后辈嘴上话多，老爱抱怨，又没有正形，但终归两天练功的时候没偷过半点懒，要是态度能端正些，或许它也可以温和的训练他。 “你买这么多小册子做什么？”阿尔丹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想跟你说这个，你帮我看看，这些巫术的内容是不是真的。”诺米有心无力的把脑袋扭过来说道。 “想让我帮你看，那你也得帮我把书翻开，年轻人要学得机灵点，你这种人要是给戴维做事务官，不出半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是是是，我翻……哎……” 诺米耷拉着肩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先看看这本。” “抵抗咒么……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又好像不太像，继续翻……嗯，嗯嗯，翻，继续，嗯，嗯嗯……” 圣剑就飘在册子上方，不断上上下下以表示自己认真的态度，九本秘籍总共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一本正经的阿尔丹在诺米的协助下全部阅读完毕。 “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才不是嗯的那么懂的样子，现在不知道！” “我是雪鹰帝国的圣职骑士戴维之剑，又不是巫师的智慧法杖杖灵阿尔丹，怎么可能懂巫术。” 诺米直感觉自己眼角直跳，要不是你是把剑，我今天非锤死你不可，谁给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你当然不是智慧法杖，你是百年智杖，一串又一串的***从内心左进右出反反复复。 沉默片刻之后，诺米只能学做大人模样，控制自己的脾气，继续好言好语的问道：“那你刚才说好像，就算你不懂，你跟着老祖宗戴维，他身边就没有几个巫师？你是圣剑阿尔丹，是个见过世面的剑灵，至少判断这几本秘籍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能看出点什么吧？” 不知道是看出诺米的沉默，还是发现自己真的挺欠揍，阿尔丹话锋一转：“因为巫师的特殊性，在军队里其实并不多见，他们不像魔法师那般体系明确，便于协同作战，而且数量远少于魔法师。” “同时，巫师多爱钻研，跟炼金术师走得比较近，但是又跟炼金术师不同，他们不爱名利，喜欢去追寻世界的本质，偏执，孤僻，喜欢搞小团体又偏偏互相之间看不惯。” “所以就会有一部分巫师走上歧路为证明自己的歪理去祸害别人，因此巫师也被分为白巫和黑巫，虽然德行差不多，但白巫守序，黑巫则无所顾忌，好在黑巫只是少数。” “所以，这几本东西呢？”诺米听得认真，因为真的第一次听闻，大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可是最关键的答案还没说，前面铺垫半天该不会…… 果然，阿尔丹很认真严肃的说道：“不知道，戴维说隔行如隔山，我是骑士之剑，只守护世间的正义，巫术终究是走偏了。” “……”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真假么？”诺米无语后挣扎道。 阿尔丹突然反问：“你这几本册子从哪里弄来的？” “城里的旧货市场。” “那就是假的。” “你不是不知道么？” “我是看不懂，不过巫师连自己的手稿都遮遮掩掩，从来不外漏，怎么可能会拿秘籍出来卖，肯定假的。” 这一席话说完，诺米睁大眼睛抬头看看圣剑，又低头扫过册子，心想果然多见点世面是有好处的，这么二的剑也能摸出事情的突破点。 感受到震惊的眼神，阿尔丹那是相当满足，“年轻人，你还嫩了点。” “好吧，反正没多少钱，我明天把它们送人去，洗个澡睡觉了。” 说着诺米随手把几本册子拢到一处准备带回房间，他可不想老头子突然又因为这东西找自己麻烦，虽然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但做人要吃一堑长一智。 “你，你这就要睡啦？”阿尔丹错愕的情绪全部暴露在声音中。 “对啊，我明天还得上班啊。” 眼看诺米即将走回房间，阿尔丹扭捏的说道：“等等，就那个墙上的黑疙瘩，怎么弄，你教教我，再去睡觉。” “沙发上有遥控器。” “哦，对，你没有手。” 走进房里的诺米回过神来，又快走两步走回客厅，圣剑可怜兮兮的飘在遥控器上，看着诺米按开电视。 “换一个，我不要看这个，这个我也不要，再换一个，对，就它。” 一头黄金龙正在电视里喷着龙炎打魔兽…… ———— 次日一早，诺米到点自动睁眼，才两天，他的生物钟已经开始运作起来。 昨晚的操劳让他一碰到床就睡死过去，半点梦都没做，直到刚醒过来，他还是觉得没休息够。 等他收拾完毕，阿尔丹还在客厅看电视。 屏幕里，两只精灵眼角噙泪悲悲戚戚的拥抱在一起…… 甚至诺米喊了一声“我出门了”。 阿尔丹竟然还很温馨的回来了句“路上小心”。 小黑鸡驮着有些萎靡的诺米自动驾驶跑向工厂，出门时间还比昨天早了一些，也可能因为这点，他没有在老地方遇上铁柱，只能等午休再把唤灵术拿给他。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这样平平无奇的度过，除了铁柱拿到唤灵术时怎么劝都拦不住要去退款的冲动外，大概就是今天丹妮又看了他好几次。 真讨厌，长得帅，做人真苦恼。 推掉晚上大牙和草头的酒局，他是真的没精力去，只想早点回去早点训完早点睡觉。 一天的工作让他累上加累，回家的路上诺米都已经开始抱着小黑鸡的脖子闭眼小憩。 匀速的前进的小黑鸡忽然“咯咯咯”的叫了起来，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诺米睁开眼，他的小区被安防队拉警戒线了。 010. 你家炸了 “哎呀，小莱恩你怎么才回来，你家死人啦。” 保安亭的老王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小区住户没有他不认识的，此刻正协助安防队稳定居民情绪，隔着人群一眼就认出小黑鸡上面的诺米。 这嗓子一出，他身前吵吵闹闹的住户刹那无声，不约而同地回头，几十双眼睛全落在诺米身上。 有好奇，有思索，有迷惑，还有一点点同情。 这时的诺米也被吓得一个激灵，再无半分倦意，直接从小黑鸡身上一跃而下，挤进人群，走到保罗·王身旁带着惊惧的眼神直视道：“我爸，我妈都不在家，谁死了！” 说着就要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老头武功高强，老妈还在朋友那没回来，肯定不是他们。 “我也不知道呀，傍晚你家先是发生了爆炸，然后救灾队来了没多久，安防队也来了，说是在你家发现尸体，就把小区围了。”老王说完指着人群，“你瞧瞧他们，都是那个时候被请出来的，在这快一个小时了，里面还没有动静。” “没说尸体是什么人么？男的女的？” 诺米皱眉听完老王的话，心里拿捏不准，如果真的死的是……那基础信息应该早就传开了，更别说把整个小区围起来，顾不上周遭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手机默默拨出维·莱恩的号码。 “喂？” 第一声等待音都没响完，老头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来，诺米连忙问道：“爸，你现在在哪？” “绿森堡，发生了什么事情？” 诺米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维·莱恩。 老头子听完后，手机无声了片刻，随后又响起平稳的话语，“你不用紧张，也不会是你妈，她没那么快回家，安防队在的话你直接回家进现场了解情况，该走的流程走一下，还有，看看圣剑还在不在，之后回我个电话。” “嗯嗯，好，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平淡到像是在说明天买包菜还是大白菜的调调让诺米瞬间有了主心骨，自从知道自家老头在这个平行世界是隐藏大佬之后，对方做出任何超常表现，他都不觉得奇怪。 “欸欸欸……小莱恩，不能进去。” 在老王的呼喊声中，诺米爬上小黑鸡的背轻松跳过警戒线，一溜烟跑出十多米，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把小黑鸡骑回兽厩，他快走两步向A栋赶去，还剩二十来米的距离，眼看就要到楼下，负责戒严的安防队员就同诺米四目相对，直接围了上来。 “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从来都是好好市民的诺米见着对方两人身上这套制服还是有些在意，认真严肃且老实的回答道：“我就是楼上那户出事情的住户，想上去看下家里的情况，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尽量提供。” “站着别动。” 问话那人说完，他身旁的同伴往边上走开两米，用通讯器向现场负责调查的队长进行请示。 也就三两句话的时间，那人再次走到跟前说道：“可以了，跟我上去吧。” 一前一后向三楼爬去，期间诺米试着想要跟对方攀谈打听情况，不过对方似乎职业素养不错，从始至终不曾搭过一句，他也只好乖乖跟着不再开口。 等到三楼安防队员顿时多了起来，好在有安防队自己的人带路，他是通行无阻，一眼就能看见自己家洞开的房门，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电视机里节目的声音。 该不会阿尔丹这种时候还在看电视吧？ 诺米还未踏入房门，就被客厅内的景象吓了一跳。 阳台那侧还未来得及修好的玻璃全部报销在这次爆炸里，碎满地。 早上出门时还算整洁的客厅此时已是完全面目全非，诡异的以沙发为界，靠电视这侧几乎不受影响。 而相反的，沙发往厨房那一侧充斥着烧焦的黑色，木质地板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完全碳化，厨房边上的绿植以前就不认识，现在更是只剩一根黑色的杆子，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绿意葱葱的样子，厨房内挂壁的物件算是全折腾完了，掉了一地。 幸好碗筷他都塞在消毒柜内，没有砸掉，诺米对自己突然歪掉的关注点表示抱歉，因为那个跟碳一样的“死人”现在就在他脚旁。 连同沙发、地板之下的混凝土、厨房那侧的墙壁和他或她统统被某个东西劈成两半，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队长，人带到，我先下去了。” 完成任务的的带路队员交接完毕转身走出房间。 被称作队长的人脸上带着善意转头笑道，“你是诺米·莱恩？” “嗯，是的，请问怎么称呼，这人的身份有查到么？”诺米闻着空气中各种各有混合在一起的异样气味隐隐有些反胃，脚下下意识的往门口挪了挪，但奇怪的是他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圣剑的身影。 “你可以叫我马克。”马克欣赏的暗自点头，“一般人第一次见到这场景早就受不了了，小伙子不错。” “地上这人的身份暂时还查不出来，这是起特殊案件，会比普通犯罪难处理，你一会跟我回去做下笔录。” 诺米看不懂这个马克的古怪态度，人总不会无故看好你，记忆里也确实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摸了摸鼻子道：“我父母都不在家，这人应该我们也不认识，你们需要多久能调查完，总不能把这个一直晾在这吧？” “等我同事采集完，这些我们会带走，不过你接下来几天不要离开铁蹄岭，如果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会安排人过来找你，要是你有什么线索之类的，也可以联系我们。”马克说完一套官话，突然有个古怪的想法，反问道，“你该不会想晚上回来住吧？” “嗯……没有。”心不在焉的诺米应下后才发现这话应得不对连忙改口，估计没有人会在当天死过人的房子里过夜吧。 虽然他晚上就是这么想的，才会有点嫌弃对方的工作效率，一个多小时了还堵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捡石块擦灰，就是不搬走尸体。 等他们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还不得收拾到几点不知道。 至于那些鬼啊，怪的，诺米就是魂越来的，他也是见过风浪的男人，心里韧性不知不觉间被拔高。 马克眼神怪异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局里特意来电话看来不是无的放矢，耸了耸肩表示鬼才信你的话，以他的角度建议道：“虽然目前事情没有明确指向你们，但这件事终究发生在你家，特殊事件牵扯的人都不简单，我建议你这两天换个地方住。” “好，谢谢。” 011. 你还小 …… “这边事情现在已经弄好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局里吧。”在过道抽烟的马克从屋外走来，到诺米的房间里叫道。 “我把它带上，应该没关系吧？这是我们莱恩家族祖上的遗物，现在房子变成这个样子，再把它留在家里，有点不放心。”诺米一边用薄外套把圣剑裹上，一边询问。 马克随意的摆了摆手，东西都包了一半，还能不让你带么，“没关系，走吧，车到楼下了。” 小区的警戒在半小时前就已经解除，但还是有好事的人不安心回家吃饭，被好奇心驱使着过来围观安防队撤离。 看着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样子，作为当事人，诺米觉得这种体验一次就够。 上了安防队的车，内部与地球上的车相比并没有多少差别，除了看不见的动力系统以外，也是油门刹车方向盘和一整块显示屏。 安防局位于铁蹄岭的中心区域，跟其他市政办公体一起并成一片行政中心拱卫着核心区域的铁蹄领主住所。 这一片区被当地人戏称为铁蹄岭的大脑和心脏，控制着整个铁蹄岭的运作。 一路无言，毕竟也没什么聊得，下了车就到了安防局门口，诺米隔着钢筋水泥的楼群在夜色中远远看见那栋楼顶立着铁蹄雕塑的房子。 “一会杰米带你去做笔录，弄完就可以离开。” 同时，马克低着头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口袋里来回翻找，好不容易找到几张皱巴巴的小卡片，挑出一张塞到诺米手里，尴尬道：“平时不怎么用得到，有事情你联系上面的电话也可以，那是我私人电话。” 诺米摊平掌心上的名片，[铁蹄岭安防局专案科一队队长：马克·肖，电话：****]。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马克已经走远，要说这是例行公事，那还真是热心肠，不过多认识个总该有点用处，默默把名片放进兜里，回过神来才想起身边站着个大活人。 “不好意思，咱们现在就去吧。” 叫做杰米的安防队员笑笑，点点头，走在前面领路。 一套流程下来，等他再次走出安防局的大门，时间才堪堪过了半个小时多点， 站在空无一人街道，诺米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没有出租车！ 因为代步坐骑和汽车的两极分化，致使出租车这个行业根本没有发芽的土壤，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从这里走回小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左右观望，四下确定无人，他对着手里的圣剑小声道：“阿尔丹，还在不在？” “在啊，干嘛？”阿尔丹随口应道。 诺米顿时觉得语塞，自己劳心劳力半天，这家伙一直轻飘飘的看着，“你在你怎么不说话。” “我和你父亲说好了，有外人在的时候不暴露。”阿尔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找到它的时候是在供奉圣剑的灵位上，可当时也就它在家，客厅那状况诺米事后一想就觉得跟阿尔丹脱不了干系，但这家伙怎么做到这么云淡风轻的。 “家里的事情你不跟我说说吗？” “跟你？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阿尔丹说这话没有刻意的想法，只是言语间的轻视毫不掩饰的扑面而来，那种大人对小孩近乎理所当然的轻视，让诺米无言反驳。 自己竟然被一把剑瞧不起，还真是有些没牌面。 不过今天这事，就家里现场的状况，以他现在的能力还真插不上手，诺米掏出手机，拨通维·莱恩的电话，把事情的大致情况告诉老头子。 事情刚说完，维·莱恩就有了猜测，让诺米转述道：“我爸问你，对方是不是冲你来的？” “对，一个蹩脚法师。” “那你跟我爸讲。” 诺米把手机摁在圣剑身上继续慢步前进。 阿尔丹时不时回道：“应该不是，对方身上没有令人厌恶的气息。” “没有，没有。” “不可能，你们不是说已经成功了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沉重的语气让话题陷入沉默，隔了许久，诺米拿开手机，发现老头子已经挂了电话，但一路听下来，阿尔丹的语气变化实在太过明显，“事情很严重么？” “没有。”阿尔丹矢口否认道，“我只是在想你的训练计划应该调整一下，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你还是有潜力的，需要激发一下。” “……” 这话诺米绝对不要接，全当没听见，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好巧不巧，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铁柱？他干什么。” “喂，铁柱，怎么了？” 电话那头铁柱小心翼翼的问道：“兄弟没事吧？” “你这家伙，三天打了两个电话都问我有没有事，是盼着我出事是吧，没事，好得很，让您失望了。”诺米开玩笑道，“才多久，你怎么就知道我这边有事情？” “有个朋友在你那边。”铁柱说道，“晚上要不要来我家住？” “不用好了，我还得回去收拾下，家里乱成一团。”诺米是实在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照实说。 果然，铁柱大吃一惊，在手机那头喊了起来，“我去啊，兄弟，我这真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胆变得这么肥，就这样你还敢回去，你不说你爸妈不在家么，你家那情况还怎么住人。” “呃……应该没什么关系。” “别闹。”铁柱拉出长长的鼻音，可以听出剧烈的心理斗争，“要不，晚上我过来陪你？” 诺米知道自己现在笑出声肯定不对，也很感动有这样的朋友，但这话听得怎么就那么变扭呢。 “真不用，后来安防队已经清理过了，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现在还在路上走呢，就这样，明天见。” 不等铁柱回话，诺米直接挂掉电话，再聊下去也是没完没了。 见诺米打完电话，憋着话的阿尔丹开口催促道：“赶紧回家，磨磨蹭蹭的几点能到。” 诺米第一反应就是这把剑是魔鬼吧，房子都炸了还想着训练，不过真看不出来，这把平平无奇的圣剑还藏了一手。 “阿尔丹，那些被劈开的，是你干的吧？” “赶紧回家，我就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以后，我也能做到么？” “话不要多，戴维说，行军打仗令行禁止，要效率，要速度。” “阿尔丹，跟你打起来的那个魔法师算是什么级别的？” “……”内心着急的阿尔丹退出聊天组，要不是怕太引人注意，它早飞回去了。 终于，一个小时的路，四十分钟出头就被诺米走完，避开那些异样的视线，再次打开房门，异味也已散尽。 阿尔丹控制着圣剑直接挣脱诺米的手。 “开电视，七台，已经播了五分钟，我错过开头了，都怪你走得太慢。” “……” 从被劈成两半的沙发旁找到遥控器，诺米无语中打开电视，黄金龙正率领龙兽大军与地底兽大战。 这种毫无剧情可言只有打打杀杀的动作片，阿尔丹看得一动不动，圣剑飘在电视前像是被定住一般。 到底谁还小，你这视瘾老剑，沉迷狗血剧无法自拔。 012. 凉风 电视里。 黄金龙遭遇地底兽埋伏险象迭生，阿尔丹看得恨不得冲进去一起作战，直到援军到来，龙兽军团大获全胜，它这才舒了一口气。 随后阿尔丹回头，带着释然的语气朝正在训练的诺米说道：“脚，再往前一点，手压住，剑要稳，拿不稳，身上就要多个窟窿。” 浑身酸痛的诺米感觉自己从上到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用一句洋气的话讲，他感觉自己快要坏掉了。 要换做以前，今天的运动量都抵得上半年，先是徒步几公里，回来又是搬沙发，又是堆破烂，完了还得继续训练，简直给人一股要死的感觉。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坚定的执行阿尔丹的要求，试图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完美。 这份坚持的信念在一直打击诺米的阿尔丹看来比那身变扭的动作好看多了。 在它跟在戴维身边的时候，那些贵族家里有天赋的后辈可没少见，但真正能够把天赋转变成能力的少之又少，没有持之以恒的练习，就算他们拥有最好的武器，也不过是华丽的装饰。 只要这小子把这股劲维持住，阿尔丹有信心在短时间内让诺米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哪怕戴维亲自来检验都挑不出毛病。 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酸楚，诺米停下动作在原地活动起四肢，阿尔丹这家伙看完电视剧后就在自己面前抖来抖去，总觉得有些嘚瑟。 今天训练内容已经减少了一半，但他还剩三分之二没有完成，是什么让他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如此拼命，是爱与和平吗？ 都不是。 驱使他的是从心出发的危机感，是一个成年人的居安思危。 诺米设身处地的思考过，如果自己下午在家遇到闯入的魔法师会是什么下场，结果是毫无疑问的，不能因为阿尔丹毫不在意，自己也想入非非，总不能把后半生的希望寄托在圣剑上，更别提没在家的维·莱恩。 说白了，还是得自己拥有力量才是根本。 “咚咚……” “谁啊，都这么晚了。”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诺米吓了一跳，摆手示意阿尔丹躲起来，然后再向门口走去。 “咚咚……” 门外的人并没有应他，而是继续用规律又缓慢的速度敲着门。 有门铃不按，联想到下午的事情，诺米心底顿时发凉，眼看圣剑就快飞进房间，连忙又小声喊道：“阿尔丹，快快快，快过来。” “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诺米轻轻握住飞来的圣剑，把脑袋凑向门上的猫眼。 他瞪大眼睛，只见门外过道内居然空无一人，右手不禁握紧了几分，疑惑的低下头眨巴眼睛之后，诺米再次凑到猫眼前。 难道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搞自己事情？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正在盯住猫眼的诺米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人出现，从敲门的位置上判断刚好是一个成年人站立时会敲打的位置，可就是看不见人。 “阿尔丹，靠你啦。” 剑壮怂人胆，他往后退了一步，压着嗓子提前跟阿尔丹做好预防，随后左手摸上门把手，右手持剑随时准备出手。 要是恶作剧也就罢了，如果是跟下午一伙的还敢来，小爷我今天不敢也得敢一次。 心理自我动员已经到位，诺米一鼓作气只管莽，一把拉开大门，大吼一声：“是谁！” 话音还未落下，伴随着“哎呀哎呀”的痛呼声，一团人影连带着一大袋东西滚到脚下。 诺米定睛一看，“怎么是你，存心吓老子是不是，刚才他么我差点就捅过去了。” 听见这色厉内荏的话，倒在地上的铁柱直接笑得捂肚子。 诺米缓缓呼出一口气，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头也不回的走回客厅放下圣剑。 “噗嗤。” 易拉罐上才冒出的沫连同黄色的酒水一同涌入喉咙，“咕噜、咕噜”一瓶转眼见底。 铁柱提起剩下的东西，反手把门一关笑不拢嘴，“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又把你家老祖宗的遗物拿下来有用么，” “少说屁话。”诺米没好气的说着把圣剑送回房间内的灵位上。 铁柱则一个人在客厅啧啧称奇，“我说，这不是煤气泄漏爆炸对吧？房间地板这个怎么弄得，给我电钻凿我也凿不开这么深的缝，诺米，那个人死在哪里啊？” “有一半，就在你现在蹲的地方。”诺米又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拿了一罐啤酒，舒服的瘫在仅剩的单人沙发上，享受阳台外吹来的凉风，看来晚上是不用继续练了。 那一边正在用手探裂缝深度的铁柱顿时被膈应的不行，“呸，晦气，霉运走开霉运走开。” 喝了口酒，缓过劲来的诺米好奇问道：“你哪里听来是煤气泄漏的。” “救灾队后来对外都这么声称的，我看你家这样子不像啊。”铁柱凑到近前开始从袋子里翻瓜子，找到后往茶几上一倒，自己也一屁股坐在茶几上，开始磕了起来。 看着铁柱这幅吃瓜群众自带果水的模样，诺米哭笑不得，但他并不打算说的那么明白，知道的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不是煤气爆炸，不过不能说，我晚上都被请去安防局喝茶了，说不定这几天还得被传唤。” “你不是受害人么。”铁柱道，“那你爸妈呢，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刚跟他们说了，估计没那么快回来，不过人不回来，钱打回来也成。”诺米嘿嘿一笑，指着一侧的焦黑的说道。 铁柱左右打量了下，“还好就客厅跟厨房，也废不了多少钱。” “你今晚出来跟家里说过了没有？” 茶几上零食啤酒还剩一大堆，诺米估摸着铁柱晚上是不打算回去了，进行最后确认。 “已经说过了。” 两人举起啤酒碰了碰，各自痛饮一口。 ———— 次日一早，两个正在洗漱的人被开门声惊出浴室。 “爸！” “叔……” 目瞪口呆的诺米看着风尘仆仆的维·莱恩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维·莱恩见铁柱也在，和善的点点头，虽然那张没表情的黑脸也分不清和善不和善，但诺米觉得这是难得的和善。 铁柱自觉的退回浴室，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诺米挠挠头道：“你连夜赶回来的？” “嗯。”维·莱恩观察着家里被破坏的情况，内心还是欣慰的，这事在这个时代不是小事，也不常见，从未经历过的儿子能够这么快得接受和适应，着实不错。 “你今天跟厂里请个假，我明天一早还得走。” “啊，哦，好。”诺米应道，“我一会打个电话给主管。” 013. 传承 见诺米请好假，一旁等着的铁柱也准备出门。 “叔，那我就先去上班了，诺米我走了啊。” “要不要骑小黑鸡走？”诺米问道。 “别麻烦了，我跟它相性不合，走了。”说着铁柱出了门。 这边人前脚刚走，那边阿尔丹后脚就跑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把事情交代下，明天就走，诺米和后面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维·莱恩认真道。 在厨房弄早餐的诺米没出声，耳朵却竖的老高，他就等着老头子回过头来说一句[祖上也没什么东西传下来，今天我就把家传的绝顶神功传给你]。 想到这里，诺米脸上就藏不住的傻笑，一方面是科学世界的现代人对超自然力量的向往，另一方面则是拥有力量，他才拥有之后回到地球的可能。 寻找这条回去的道路，少不了要接触这个世界被遮掩的一面，一个异世界的灵魂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跟砧板上的肉没多大区别，更别谈走向更高的层面。 客厅的两位还在断断续续的聊着，诺米端着两碗泡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爸，先吃吧，吃完再继续。” “嗯。”维·莱恩点点头，接过筷子，长长的哧溜了一口，然后说道，“你妈，和我事情都没那么快办完，这边的房子我会找人处理，你明天去金鑫花园找物业拿钥匙，报我名字。” “金鑫花园？”诺米在口中小声念道，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完全没有印象，想不起来这个小区的位置，沉默的间隙连忙在记忆里查找起来。 维·莱恩又吃了两口，继续道：“就在北山大道那边。” 有了方向，诺米很快就在记忆中找到相关的信息，惊讶道：“干嘛把房子租在那边？” 金鑫花园离现在所处的小区一个在铁蹄岭东面，一个在西面，别的什么都不说，单单房价就整整相差了三倍，这样的地方就算只是租来暂住是不是也有点太奢侈了。 维·莱恩喝完最后一口汤，很随意的说道：“昨天买的，有简装，住进去问题也不大，等你妈回来，再搬过去，这边不要了。” “昨天？就这样买啦！” 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诺米惊得把面塞进鼻孔里，虽然他对这边的房子没有特殊赶去，但把买房子给你弄得跟买菜似的，那我还上什么班，请问可以啃老吗？ 一家三口就数自己工资最高也才六七千浮动，两老头一直拿着三千工资到快退休，就算他们省吃俭用，那也不是能买得起几百万房子的存款。 老头子到底是什么隐藏身份。 诺米艰难的咽下一口泡面，原本很香的早餐，顿时变得索然无味，“那边那么贵，家里哪来的钱，难道老祖宗还有家底传下来吗？” “说什么胡话，老祖宗能拿来开玩笑么。”维·莱恩严肃道，“就我跟你妈的一些积蓄。” 诺米一脸不信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刻下“骗鬼呢”三个大字，不过老头子的性格他不说，你逼他更别想，只能弱弱应道：“好吧。” 维·莱恩对于自己儿子信不信这回事毫不在意，也无关紧要，“你吃饱之后我们就开始。” 诺米连忙三两口扒完，然后从里屋拉了一张小板凳坐到维·莱恩身旁听候教导。 “莱恩家族的历史我就不说了，到了你这一代，家族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背负的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尔丹这时突然插嘴道：“不，莱恩家族不应该就这样没落，不指望你重振家族，至少你要记着开枝散叶，戴维说，一个儿子不争气，他就生两个，两个不争气，他就生十个，十个里面只要有一个能出人头地，那莱恩家族的火焰就永远不会熄灭。” 老头就在身边，诺米挑眉不语，跟单身狗说这些，还不是对牛弹琴。 维·莱恩对这把突然活过来的老祖宗的剑也是束手无策，干咳两声掩饰无话可接的尴尬，“这个还是看孩子自己。” 随后话题很快回归正题。 “之前同意阿尔丹传授你剑术，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原本在你出生之前我和你妈就想过不再让你继承家族的力量，因为我们明白平淡的生活来之不易，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度过一生。” “但圣剑复苏和一些其他的原因，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件事情，所以我才会同意阿尔丹训练你，如果你不能坚持下来，那我也不会把斗气的修炼方式教给你。” “好在，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毅力，可同样的，你要想清楚，修炼一途只有更辛苦，没有最辛苦，踏上这条路你可能会遭遇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人和事，远超那个死掉的魔法师。” “你，还想学么？” “学。”诺米坚定的点头，他是巴不得想学，这比游戏里开怪拿秘籍过瘾多了，现在不点头还等什么。 不过，要是换做这个世界的诺米，估计是不会学吧，老老实实做个隐藏富二代，撸串喝酒小日子过得那么舒服，又干嘛要去以身试险呢。 维·莱恩其实内心很复杂，看着坐在身旁的儿子，这一刻，他突然想到诺米的爷爷，自己的父亲，那时候他还很小，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跪在父亲身边向祖先们祷告，成为莱恩家族的新一代的圣剑守护人。 当时他不懂，只是一点点在自己的父亲打磨下成长起来，那时候白天练功，帮忙干活，晚上听父亲讲以前的事情。 现在，也轮到他了么，要把家族的记忆传承给自己的儿子，这种连绵延续的感觉应该就叫做就传承吧。 诺米少见的从维·莱恩的眼里看见失神和追忆。 等维·莱恩回过神来，他认真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可以再想想，就算不学，我和你妈也能让你过上舒服的日子。” 原本以为老头子会干脆利落的开始，却意料之外的“墨迹”，无论是自己到来的这些天，还是诺米记忆里的那几十年，这位父亲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今天却是有生之年头一遭的“墨迹”。 “爸，我学。” 诺米同样认真的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睛。 014. 功法无名 “我也不是想破坏气氛，那个，你们去房间里教，我的剧马上要开播了，我怕你们在这让我分心。” 阿尔丹在诺米震惊的眼神中用剑尖压住遥控按钮，打开了电视。 圣剑那锋锐的剑尖没有伤害到按钮分毫，驾轻就熟的操作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这是身为剑灵的优势吧？ 诺米这般想着，但看到同样注意到这个细节的老头子，那眼里的溢彩，显然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看着儿子看向自己迷惑的眼神，维·莱恩领着他往房间里走的同时说道：“你要是能学到阿尔丹的这一手，也是受用无穷。” “有什么说法么？” “力量越大，越难控制，谁都知道枪能够打死人，但枪在你手里和在安防队员手上效果能一样么？” “力气就好比子弹，能把每一分力气用到点上，那你就是高手。” 道理是浅显易懂，来自武术大国的诺米一听就马上明白其中缘由，可真要做到阿尔丹这种程度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两人进了房间，诺米在维·莱恩的指示下背对老头子盘腿坐下，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宛如武侠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马上要接受长辈传功灌顶，心潮澎湃，既兴奋，又紧张。 万一以后自己也跟某大侠一样出手自带音响，出场自带BGM那该多让人——期待！ “静下心来去感受。” 后背心贴上来的手掌打断了他的幻想，诺米赶紧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听从老头子的指挥去感受。 他可不想临门一家出岔子。 随着合上双眼，黑暗中身体对除视觉外的其他感官变更加敏感，诺米可以轻易的感受到一股股暖流从后背钻入自己的身体。 以掌心为起点，分成数股向五脏六腑、四肢脑袋缓缓流去，所到之处都暖洋洋一片，每到一个节点又从那一股暖流再延伸出一股分支向更细微的去处流动。 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经脉，在暖流的提示下，就像被点亮的道路线路图，每一处细枝末节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诺米知道这不是所谓的內视，所有的画面都是自己脑补的结果，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内的一切，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记住暖流流过的所有地方。 正当他徜徉在体内曼妙变化的时候，后背心的暖流骤然消失，体内的一切就似失去根茎的大树迅速凋零。 从充盈到空虚的落差感让诺米猛然睁开眼，回过头，只见老头子脸上藏不住的疲惫。 “爸，你没事吧。” “抓紧时间记住刚才的感觉，把你体内残留的斗气抓住，变成你自己的东西。” 维·莱恩把话说完立马就地盘腿坐下进行恢复。 诺米顾不得身上的变化，回头的瞬间他瞥见桌上的闹钟，刚才整个过程居然才过了五、六分钟，他还以为至少有半个小时以上。 思绪游离的片刻，体内暖流再次锐减，诺米再不敢有任何多想，摒弃一切杂念，按老头子的指示去抓住它们。 这些游离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应该就是斗气，它们所流经的区域和方式应该也就是莱恩家族的修炼方法。 诺米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意识去接触，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否有这样的功能，但从他在地球上十来年看小说的经验上来说这是正确操作。 果不其然，当诺米试着去控制的时候，那种感官上的接触出现了，斗气给他的感觉就像日渐消瘦的幼兽，无力反抗，但也不会束手就擒，倔强的按照自己的路只管自己往前走。 诺米知道，斗气再抵触也早晚要落入他的手里，然而现在每一分一秒它都在消散，那些散去的斗气可都是属于他的东西。 这比把他饿上几天，又拿了只烧鸡过来，结果跟他说只有鸡爪子是他的过分多了。 几番努力之后，又瘦了一半的斗气终于是被诺米降服，但也谈不上完全控制，用现代话来说有很高的延迟，仅仅比460好上一些，会在体内按部就班的运转，也不再减少，就是所剩无几有些可惜。 松开紧绷的心，睁开眼，诺米有些可惜的对老头子说道：“爸，已经不会减少了。” 休憩中的维·莱恩闻声也睁开眼，手掌再次搭到儿子的身上，过了片刻，他脸上先是惊讶，随后露出满意的表情，赞许道：“不错，很不错，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你休息下，可以先去洗个澡。” 被表扬确实事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但诺米还是有些郁闷，愁眉不展得点点头，起身走向浴室。 维·莱恩看着浑身汗湿的儿子幽幽离去，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估计是第一次接触，正在适应斗气的存在。 洗漱完毕，诺米再次回到房间。 维·莱恩开始接下来的指导，“原本我估计你至少要三次以上这样的尝试才能做到，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虽然保留的量不多，但也间接帮你越过了好几个台阶。”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你已经体验到了，坏处就是你的根基不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的修炼可能不会有任何征兆，甚至你会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非常之快。” “但，要是不注意，当体内的斗气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斗气就会反噬自身，成为无法控制的狂暴能量，由内而外的破坏身体。” “如果，走到那一步，你就回天乏术，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我有很多别的，更好的方法让你从零开始，不过目前只能这样，你只有加倍努力的去锤炼那些斗气，彻底的把它们变成自己的，直到像手脚一样灵活自如，你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一定要谨记，不要贪图修炼的速度，根基稳扎稳打，才能真正的拥有力量。”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诺米听得认真，点头也点的很认真，跟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猜想的结果差不多，平白来的东西都没那么好咽下去，符合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发展走向，郑重严肃的保证道：“爸，我知道了，一定会小心联系的。” “咱们莱恩家的这个功法叫什么名字？” 希望这小子能记住自己说的这些，维·莱恩深深看了一眼，不再强调，转而回答道：“没有名字，或许曾经有，但从老祖宗戴维·莱恩开始往后都没有名字。” “为什么？曾经的莱恩家族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修炼一种没有名字的功法呢？” 问完，诺米第二次从老头子眼里看到追忆的失神。 维·莱恩在心中笑了笑，自己当初也因为名字的问题问过他的父亲，“你爷爷那时候是这么跟我说的，如果莱恩家族的人出息了，别人都会好奇我们修炼的功法是什么，但如果莱恩家族就此没落了，别人还会好奇么？” “显然不会，因为功法永远只是陪衬，真正能让人变强的永远是自立自强的心。” “要让别人因为莱恩家族而记住有这么个功法，而不是因为这个功法才知道莱恩家族。” “哦~”诺米恍然大悟，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腔调还是老祖宗装的圆润，差点就被莱恩家族的集体荣誉感洗脑，厉害，厉害。 “爸，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除了你刚我说的那些，没有本子之类的让我研究学习么？” 维·莱恩顿了顿，“原本也是有的，被你曾祖父烧了。” “啊？为什么？” “帝国不允许编外的武力存在，同时也想把国内所有得功法收为己用，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只要不滥用，不触犯帝国的律法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我们修炼的这门功法其实要注意的不多，练成之后雄浑平和，你可以照套魔法师的分级，每一次进阶你会感受到斗气的变化。” 诺米想了想，似乎这里有点不对，“难道没有进阶的时候，存在特别要命的风险，比如一步走错，就轻则经脉尽废，重则当场死亡的那种情况。” “没有。” 维·莱恩平淡的说完，诺米当场愣住，这老祖宗的东西居然没有瓶颈和进阶风险…… 那，到底是无上神功，还是最低级的，简陋的，连修炼难度都没有的普通功法。 015. 小雨 时间是自己省出来的，诺米把原本预计要花三分之二时间来掌握的斗气只用了一点点时间就拿下了最难的门槛。 在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里，这对父子一个用心教，一个拼命学，维·莱恩更是多次耗费自己的心力用斗气为诺米尽可能的夯实修炼的基础。 都说修炼无岁月，十几个小时弹指间悄然度过。 直到天边星辰渐起，幕布掩上最后的霞红，看了一天电视的阿尔丹突然被长达一分钟的广告无聊到。 “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维·莱恩疲惫中带着欣慰，“效果还不错，今天就到此为止，修炼一途过犹不及，循序渐进才能持之以恒。” 床上的诺米沉浸在掌握斗气的快乐中无法自拔，这种兴奋的感觉，已经超越当年拥有第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时的快乐，是钱买不到的快乐。 又过了一会，他才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第一眼便是看见维·莱恩等候的脸，那张有些发白的嘴唇瞬间把他从喜悦中拉回。 “爸，你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你去弄点吃的吧。” 维·莱恩想要装出作为父亲的坚强，但一开口，每一个停顿，每一个字，都透着难掩的虚弱。 诺米连忙起身，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关心，嘴笨的说道：“爸，你先坐一会，我去楼下买点吃回来。” 说完，急匆匆的跑出门去。 下楼梯时，他三步并作两步，起跳落脚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滞，渐渐地诺米见楼道内也没人步伐变得大了起来，从上拐角到下走道间隔十数级台阶他一跃而下。 空中的身影似飞燕落地，轻重拿捏恰到好处，从始至终只发出轻微的细响。 走出A栋大门，诺米感觉这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一天之间自己竟然从一个运动白痴变成跑酷能手，完全是质的飞跃。 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心情好了，小区里的人再有指指点点诺米也完全无所谓，自顾自走到小区外的餐饮一条街，看着面店、快餐店、糕点店，以及杂七杂八的食物，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忘记问老头子要吃什么。 记忆里一翻，作为亲儿子的某人也没有任何头绪。 诺米老实掏出手机打了过去，“喂，爸，我在小区外面了，你想吃点什么？” 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有两个字“随便”。 提着两份打包好的汤面诺米又行色匆匆的向家里赶去。 父子俩就这样在客厅茶几上吃着面，看着阿尔丹热爱的节目——人类王子和女精灵猎手在屏幕内卿卿我我。 这对表面父子一个都理解不了一把剑为什么会喜欢看言情剧…… 晚上的指导一直到夜里十一点才结束，要不是第二天得离开，维·莱恩也不想操之过急。 躺在床上的诺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静下来的房间让他一闭眼就满脑子斗气流过经脉的画面。 反复几个来回，诺米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盘腿入定继续修炼。 ———— 次日，雨声淅沥，后半夜开始飘下的雨一直连绵到了早上。 兴奋过度的诺米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从昏睡中醒来，昨晚后来具体是几点躺下来睡觉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现在整个人都好累。 用脑过度，比通宵玩新手机还累。 浑浑噩噩的起床洗脸，顺便看了眼闹钟，还好没有起晚，有多的时间能让他磨蹭一会。 用冷水洗了脸之后，人立马清醒许多，收拾好一切，把冰箱里仅剩的早餐吐司和鸡蛋弄好，他才去主卧敲门。 “爸，我要去上班了，早餐我放灶台上了。” 老早就在看电视的阿尔丹这时插了一句，“你爸一早就走了，早餐还是你自己吃掉吧。” 诺米楞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回答，心想：也是，绿森堡估计都才到就为了家里的事情赶回来，事情还没办，路上来回折腾又没了三天。 随手拿上雨衣，跟阿尔丹说了声，然后下楼找小黑鸡。 一路上雨水雾蒙蒙的，左右都是披着雨衣的同路人，帽檐上不时有水珠挂下，但这些丝毫影响不了诺米对斗气的热情，小黑鸡匀速向厂区跑去，他也继续摆弄自己的身体。 跑着跑着，小黑鸡忽然扭头看向一侧等候红绿灯的路人。 “咯咯咯。” 声音带着调侃，跟小孩子远远见到朋友“略略略”的吐舌头似的。 诺米没有聚焦的眼睛迷茫的看了过去，铁柱正站在红绿灯路口朝这边拼命的挥手。 “我说你，真不打算弄一只代步坐骑么？” 铁柱无所谓的说道：“你也淋雨，我也淋雨，它用两只脚带你去上班，我自己也是两只脚去上班，那我干嘛还要每个月多花几百块钱。” 诺米一时语塞，铁柱继续说道：“听说过段时间厂里要请人来搞演出，好像有明星。” “你怎么知道？” “我朋友告诉我的，说是厂里有一笔款收不回来，刚好那个明星跟欠款的公司有合约，然后就拿演出抵。” “还可以这样？”诺米惊呆了，这是什么骚操作，比铁柱遍地朋友还骚，“上头是怎么答应下来不要钱，变表演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不该问的我没问，都是我朋友告诉我的。”铁柱耸了耸肩膀。 “好吧。”诺米呵呵干笑道，还是自己见识少，转而问起，“你晚上有没有事情？” “干嘛？下雨天的还能有什么事。” “下班之后跟我一起去一趟金鑫花园。” “你去那里干嘛？” “到时候告诉你。” 思索状的铁柱忽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哦~对了，你猜猜昨天谁来找我问你的情况么？” “谁？”诺米懵道。 “你绝对想不到，你们车间那个丹妮居然找到我，打听你的事情。” “她怎么会打听我的事情？”诺米嘴上好奇，心里也好奇，就之前上班那两天，在车间里她没少看自己。 铁柱有点遗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问你为什么没来上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小表情肯定有点什么。” “没啦？” “没了，我就说了你家有事，她就走了。” 有了铁柱这一茬，这一整天上班的时间，诺米都会时不时偷偷观察右前方的丹妮·李，只是每次发现对方要回头的时候，他又悄悄避开。 别问诺米为什么要偷偷观察，原因很简单，回来上班也没见丹妮跑过来表示工友情。 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关怀…… 这是他单身多年的经验。 016. 这么巧 下班后，天空已经转阴。 诺米如约到厂区门口的右边第三课大树底下与铁柱汇合。 见面第一句话，铁柱就问：“那女的有找你么？” 诺米摇摇头，到下班都没找过他，没啥可说的，“走吧走吧，省的一会又下雨了。” “不可能呀……” 两人一鸟的声音渐渐远去。 ———— 北山大道与铁蹄厂的距离跟回小区的距离差不了多少，但架不住铁柱只有两条腿，诺米也就下鸟牵着小黑鸡一路步行，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走起来也就不觉得累了。 看着铁柱跟自己诉说各种小道消息的样子简直跟地球上的那个没有两样，诺米在听的时候也在想，真的庆幸自己是穿越到一个平行世界，另一个自己的身边有着同样的人陪伴，要是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光是隔阂感和孤独感就让人崩溃。 更别提成日提心吊胆自己身份暴露的压力。 乌云下的两人在进入北山大道后很快就找到了醒目的金鑫花园，偌大的大理石牌坊就伫立在马路边上，四个鎏金大字磅礴大气，门口花坛警卫布局清晰，即使是雨天依然一丝不苟的站在岗位上。 “你家老头子真的在里面买了房？”铁柱站住脚带着怪异的语气打量起诺米，“你可别忽悠我，一会连门都进不去就很没面子。” “我家老头子办事靠谱，走。” 话说的顺口，其实诺米也是纠结，一边心里没底，一边对老头子就是特别有信心， 还好没到门口，他俩就被一道带着善意的目光锁定，负责审查进出访客和陌生人的警卫面带微笑知道两人走近才伸手拦下。 “不知道两位是找谁？” 铁柱看着诺米，诺米看着警卫，愣了一秒之后，诺米询问道：“我过来物业拿钥匙，户主是维·莱恩。” “您是他什么人？”警卫不卑不亢的缓缓问道。 “我是他儿子，诺米·莱恩。” “好的，麻烦您稍等。” 警卫客气的说道，转头进了警卫亭用内线核实信息。 见人走了，铁柱这时才捏着嗓子凑到诺米身边，“这素质专业啊，我就没见老王干过这些事，那我以后过来是不是还得先申请啊，这还不如老小区方便，麻烦。” “是麻烦，不过也少了闲散的人混进去，住里面的人应该不用担心遭贼。”诺米笑了笑，如果只是门口的警卫，那也不一定能拦得住想找事的人吧，老头子的用意是什么呢？ 毕竟，魔法师可不是只会炸房子。 还没等诺米想通透，警卫也核实完从亭子里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莱恩先生，让您久等了，大门进去之后右拐一百米就是物业的便民驿站，他们现在还没有换班，您过去刚刚好。” “好的，谢谢你。” 客气玩，诺米带着一鸟一人从打开的闸门阔步前进。 两步路的距离，很快两人就找到了警卫口中的便民驿站，萌化的Q版人偶惟妙惟肖的站在门口比出请的姿势，看着也颇人性化。 “请问是莱恩先生么？” 诺米刚推门进去，屋内的工作人员早就候着他们，其中一名身着制服的年轻女子起身走出工作台。 “你好，我是来拿钥匙的。”诺米点头示意，简洁应道。 那年轻女子转眼走到跟前，扎着个简洁的小马尾，上下收拾的干练模样，温柔的自我介绍道：“莱恩先生，我是B13栋的专职管家，您可以叫我维尼，您想今天去看看房子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带您过去。” 诺米和铁柱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感兴趣的闪光。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进了门真不认识路。”诺米客气道。 维尼颔首浅笑，让人生不出疏远感，她先是将钥匙和门卡交到诺米手里，然后侧身站到他们的身旁伸手引领，就跟每一位户主联系她时一样。 “那这边请，以后您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出了门，维尼就跟堵门等待的小黑鸡撞了个对眼，一人一鸟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紧跟着出来的诺米，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都在等一个回复。 “小区里有代步坐骑的兽厩吗？” “有的，先生，就在我们过去的路上。”维尼心里轻吐一口气，触不及防的差点被吓到，还好绷住了。 随后维尼快走半步，与诺米两人拉出半个侧身的距离，以便自己能尽量用正脸面对他们，同时把金鑫花园的布局和一些基础生活场所的位置告诉两人。 虽然每路过一个位置都是浅尝辄止，但也悉数概括了跟生活相关的一切。 把小黑鸡安置好，他们随后就来到了位于造景小土坡背后的B13栋大门，拿着刚到手的门卡刷开大门，一个敞亮的一楼大厅出现在眼前。 老头子买了这栋的16楼一间朝南的三室一厅，这规格跟原小区一比，确实鸟枪换炮的走向。 心情愉悦的诺米带上吃瓜十斤有些撑的铁柱和维尼随即走进电梯向新房挺进。 示数一眨眼一变，16楼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出了电梯右转靠右这侧装着严实防盗门这户，就是他的新家——1601室。 在铁柱期待的眼神中，诺米推开了门。 “玄关就这么大，你家老头子是不是买彩票还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顾不得被外人笑话，诺米自己也被刚进门的玄关面积惊到，少说有三十平。 再往内，桌椅沙发，基础家电一应俱全，好坏虽然看不懂，但绝对是人来就能入住的状况。 “我靠，这阳台……我靠，这侧卧……我靠，这主卧……诺米，你还是我认识的诺米吗！” 听着两人笑闹，维尼自始至终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她走到窗边顺手打开了一道口子，清新的微风慢慢冲淡了封存的气味。 “莱恩先生，如果您近期有准备重新装修，或者搬家的话，也可以联系我，希望我能帮到您。” “嗯嗯好。” 相当满意的两人在维尼走后又逗留了片刻，然后准备回去拿衣服，今晚就入住。 “你家老头子真得没说要让你付房贷？” “没有。” “我不信。” “……你不信，那关我什么事情。” “我晚上回去问问我爸是不是也藏着掖着准备给我惊喜。” “叮——” 电梯门应声打开。 “诶。” “咦。” 两人一惊一喜站在门口，电梯内只有一人，散着披肩长发，眉宇间充满震惊，粉黛小脸随着衣着的变化更显亮眼。 “这么巧。”铁柱嬉皮笑脸道。 017. 单纯 电梯内那人迟疑了片刻，总觉得让这两人进来会有些尴尬，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也得等她先从这里逃离再说。 有了这个想法，丹妮的手指忍不住想要戳向电梯门旁的关门按钮。 但这个想法终究是不现实的。 铁柱舔着脸笑道：“没关系，这个门没那么快合上，我刚上来的时候体验过。” 说完还不忘拍拍诺米的肩膀，让他快点跟上，随即自己就钻了进去。 尴尬的丹妮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默默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欣然接受铁柱的误会，总比好过被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 看着合上的的电梯门，她往后挪了挪，直到后背贴着墙，尴尬不尴尬的，反正已经被他们进来了，要不要开口接话呢？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怎么会这么巧就遇见了？天呐，才到15楼？诺米是不是没衣服，天天穿来穿去就这几件，裤子是不是好久没换了？这个叫铁柱的干嘛笑成那样，好吓人…… 摆着高冷脸，或者说还没找好表情的丹妮在一秒之间内思想大爆炸。 诺米象征性的冲丹妮点点头之后退到铁柱的另一侧，心里同样在想，难道这个女人住在楼上？ 在场的三人只有铁柱最为开心，他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攀谈起来，“丹妮，你住楼上？” 丹妮一脸他果然会找话题问我的表情，不自然的尬笑点点头，“是的。” “哇，这么巧，你是几零几呀？”紧接着就把诺米的信息全部兜出来，铁柱大拇指指着身后说道，“这家伙买了16楼1601，看来真的很有缘分，晚上他就准备搬过来。” [喂，他买1601关我什么事，他要搬过来又关我什么事！缘分你个鬼啊！不过诺米为什么会突然买在自己楼下，楼下不是一直住着……好吧，她也不知道是谁，但也太突然了吧。] 丹妮真想一个白眼甩他脸上，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客套又不是礼貌的说道：“还真有点巧。” “是吧，我也觉得超巧的，要不是知道你们没有什么，换别人还不得，嘿嘿嘿。”铁柱完全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个劲的扯道。 聊得背后另一个当事人无言以对。 丹妮这次是不接话了，视线无辜的瞥向电梯上的楼层示数。 [呼~5层了，5层了，一会开门我就走，我昨天就不该找这个人。] 铁柱顺着对方的视线也看了眼楼层数，回过头依然笑容满面，“都是同事，还住的这么近，晚上要不要下来玩，庆祝下诺米的乔迁之喜，我一会就去准备两个菜，晚上好好热闹热闹。” 被这话吓到的不只是丹妮，也包括站他身后的诺米，莫名其妙的小老弟，怎么就办起乔迁之喜，两男一女，你是想干嘛？ “叮——” 救命的开门声终于响起，丹妮感觉自己假笑的脸肯定超丑的，但也好过与这个铁柱再纠缠下去，连说带跑。 “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晚上，先走了。” “那好吧，真可惜。”铁柱热情的挥别，没理会背后拉扯自己衣服的手。 看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诺米哭笑不得的问道：“你闹哪样？” “你不好奇他为什么打听你的情况么？”铁柱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问道。 被这一说，好像是好奇，所以这货居然是在套路丹妮，而自己还单纯的信了他高达16楼的调侃。 诺米一阵胸闷气短，怪自己太年轻。 “那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铁柱认真道：“这还有什么看不看得，难不成你还想着人家会喜欢你嘛，别那么自恋好不好。” “要我说，现在简直天时地利人和，能住在这里，这个丹妮估计家境也不错，人还长得这么标志，有这样的机会，果断得追，想那些有的没的都没用。” 诺米也是服的不行，就不该觉得这货能机智一回，还以为他能帮自己调查处丹妮身上的秘密。 可是常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同事的多看两眼产生戒心呢？ 而且还是长得颇有姿色的同事，换做是大部人，铁柱才是正常的状态，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思维视角的变化。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铁柱挤眉弄眼的激动道，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一样。 诺米无奈苦笑摇头，“走了，吃晚饭去。” ———— 另一边，丹妮小跑逃离B13栋楼之后，向无人的小道走去。 走了一段之后，四下无人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老师，您在忙吗？” 手机发出微弱的声音。 “怎么了？” 丹妮小声地问道：“老师，那个人搬到我的小区来了，就在我楼下，是不是？” 手机那头沉吟了一会，“不要紧，继续之前那样就好了。” “好的老师，那您注意休息，我有时间过去看您。” ———— 铁柱抓住机会就多霍霍了诺米一根鸡腿和一个煎蛋，满满的一份大碗拉面上铺满了配料，卤蛋一个，煎蛋一对，鸡腿鸭腿各一，还有大排。 为此，老板特地给他多舀了一勺酸菜。 用铁柱的话说，自己吃这么奢侈真不舍得，可吃诺米的就不一样了，以前肯定不会这样吃，但现在吃他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谢绝了铁柱帮忙的心意，诺米骑着小黑鸡一趟往返，手上就只多了一只行李箱和圣剑，完美的诠释了粗糙直男的搬家过程。 箱子里有三分之二是被子枕头，剩下的三分之一里有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就这些，还是他思索了很久之后确认全部带齐的行李。 在收拾的时候，阿尔丹还深怕新家没有电视，一直絮絮叨叨，直到诺米拍着胸脯保证有一台更大更好地电视，才放弃让诺米抱走电视的想法。 走进新家的大门，房子是更大了，他的心却空牢牢的，没有半分的喜悦，反而添了一丝没来由的孤独。 倒是阿尔丹开心的四处转悠，客厅比原先大了三分之一，特别是30寸的电视坐近点跟看电影似的。 为此，阿尔丹决定给诺米放一天假。 018. 饭局 几天之后，诺米也习惯了从新家上班的过程。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搬家那天的偶遇之后，他再也没有在B13栋里碰到过丹妮，上下楼一层水泥板之隔，又是同一个时间点上班，同一个车间，愣是再没遇见。 以自己特殊的身世情况，一本正经的推己及人，诺米认为这个丹妮绝对不简单。 无奈以他的能力，线索全无，剩下的也全是自己的猜测，就跟前些日子去旧货市场的结果一样。 在这方面，诺米感觉自己陷入了困境，他清楚自己的斤两，动下脑子，想点事情问题不大，但要做到顺藤摸瓜，把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明白，真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 要是可以，他都想弄则招聘广告，诚聘智囊一枚。 只可惜，这些事情又不是跟谁都能推心置腹的。 于是诺米只能沉迷修炼无法自拔，在肥皂剧狂魔阿尔丹的指导下，他把体内的斗气从信号不好460，渐渐提升到了3G信号水平。 有维·莱恩临走前的叮嘱，他也一直压着自己的修炼速度，把重心全放在根基的打磨上。 “叮：生产就像战斗，既要安全，也要奋斗，标准时间五点三十分，今日完成件数820件，请大家洁净台面，有序下班。” 车床运作声瞬间被伸懒腰的吆喝声与闲聊取代，诺米则默默起身就准备回家。 还没走出两步，草头从后面赶了上来，“你下班准备去哪？” 被叫住的诺米回过头来很自然的说道：“回家呀。” “这么早就回家，家里有事情？”草头问道。 “没什么事，怎么了？” “那就好。”草头接着说道，“我看你最近一下班就溜，还以为你有啥事情，晚上一起去吃饭，大牙在后边叫人。” 诺米拉着脖子从陆陆续续往外走的人群里看见了大牙，以及跟在他身边有说有笑的几人，都是自己认识的一伙，往日里没少一起吃饭，意外的倒是车间的主管竟然也在其中。 “晚上老比伯也一起？” 草头点点头，小声说道：“是的，就是他找的大牙，不知道什么名堂。” “大牙也不知道么？” “他没说，神神秘秘的，估计是要紧事，你没什么事，晚上一起，说不准万一是好事呢。”草头嘿嘿笑道，见诺米还有迟疑，搂着他的肩膀走到一旁，把路让给其他下班的同事，“反正没什么事，别犹豫啦，他们都过来了。” 诺米确实在想要是没那么要紧，他还真准备回家，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跟过去看看好了，他已经三点一线好几天了，也是该放松下，于是点头应允草头。 大牙一伙再加上诺米两人这一行也有九人之多，以主观比伯和大牙为中心，大家都有一句每一句的先聊着，而诺米则和草头站在最外围跟着，偶尔搭搭腔。 也许是因为这次聚会有比伯的参加，吃饭的地方有意的选了一家装修还算可以的中档饭店。 看来今天还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摆到桌面上来谈。 “这不有位置，还往哪走呢？”大牙笑着拉住最后走进包厢的诺米两人，指了指自己右边空出来的两个位置。 诺米环视一圈，前脚进来的人都已经入座，这刚好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就是留给他跟草头的，感受到比伯看过来的视线，他客气的点点头，直接坐了下去。 跟着坐下的草头笑嘻嘻的东张西望，肯定是有好事才摆这种阵仗，否则大牙也不会去在意谁坐在哪里。 等点好的菜上桌还要一会，一群人依然在聊着没营养的废话，比伯作为他们车间的头头，人还是不错的，长得慈眉善目，也是目前铁蹄厂主管里面唯一一个六十高龄没有退休的，不是厂里不让，而是他自己不想退下去。 据说他还有个儿子是上面管理层中的一员，俨然在外人看来是好人好命的代表型。 “诺米，前些天新闻里发生爆炸的小区是你们住的那个吗？” 聊了一圈，比伯聊到了诺米头上。 正在吃菜的诺米按照报纸上的报道随口敷衍道：“对的，好像是煤气泄露什么的，主管这么小的新闻都给你注意到了？” 可能是因为属于特殊案件，也可能是安防队那边的作用，诺米家爆炸的事情并没有被详细的报道出来，只是出了一则模糊的通告。 这还是回来上班后诺米见熟人里除了铁柱外没人询问，才奇怪的去查了下才知道的，通告里甚至连哪门哪户都没有，完全是一带而过。 还没等比伯接话，大牙先惊奇的回头：“我怎么都没听说。” 诺米抹了抹眼角说道：“因为没变成火灾，所以没怎么报道吧，就那户人家家里可能遭了秧。” “原来是这样，难怪一点都没听说。”大牙充满笑意的脸看了比伯一眼，心想这老家伙人越老真是越精明，举杯示意道，“来来来，喝酒。”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泛红。 比伯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发出一声呻吟，然后开始进入正题。 “其实呢，今天叫大家来，一是交流下感情，大家在厂里是同事，在私底下那也是朋友嘛，我说的是不是，咱们车间也是有人情味的。” “二呢，是有一个好差事，下周六晚上厂里会办一场晚会，还请了当红歌星，然后呢，上面希望咱们车间能够出几个人，到时候去帮忙。” “我跟大牙商量了下，他觉得你们都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们平时工作状态都很好，如果事情交给你们，那厂里的领导也放心，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话音落下，在座的几人除了诺米、草头和两个饭局发起人，其他人顿时左看右顾，想从别人那里得到点看法。 而诺米之所以和草头不为所动，是因为没必要去好奇，大牙今天的表现已经很明显，诺米既然已经坐下来了，那这个事情之后的走向他就向大牙看齐就可以了。 毕竟人家有好事能想着自己，这份情他得承下来。 再一个，诺米刚听到厂里有晚会的安排时也是犯迷糊，总觉得有点熟悉，一下子没想起来，在想起来是铁柱老早几天前就跟自己说过的事情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想说：原来是这个事情。 果然，小道消息，还是只服尼古拉斯·铁柱，不去做包打听都可惜了。 过了一会，其余几人慢慢静了下来，斑鸠亚伦左右确认了下意思说道：“主管，我是粗人，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我话就直说了，说不好的，您别见怪。” 比伯笑呵呵的说道：“大家私底下吃饭，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那我就说了。”亚伦道，“歌星不歌星的其实兄弟几个都不关心，大老爷们的也不会像小年轻那样追星，您跟我们说说具体要做些什么，要是有啥好的福利，也可以跟我们说说，毕竟去帮忙了，车间里的事情没做，这业绩可就没了。” 临末，亚伦又歉意的笑了笑，“我们都是打点粗工的，也就这点想法，您别见怪。” “你们这么问，也是应该的。”比伯面不改色的说道，“具体你们要帮什么，就看到时候哪里需要帮，不过只要大家去了，都统一按三倍工资计算工时，还包两餐饭，之后还有没有奖金拿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019. 黑衣人 正事聊完，自然是皆大欢喜收场，大家饭后又坐了一会，随后便是各回各家。 路上，大牙、草头和诺米同行回厂里取代步坐骑。 走了一段，草头才把自己晚上对亚伦的不满说出来：“我说大牙，下次咱们有这样的好事就不能带上斑鸠这种人，你有好事想着他，他倒好，还唱曲一样扮起小相公。” 本来还看似挺严肃的一件事，愣是把诺米逗乐，他笑出声来拍了拍大牙的肩膀，对着一边的草头说道：“斑鸠多问一句也是人之常情嘛，说不定斑鸠不问吉姆也会问呢。” 大牙也跟着笑着摇了摇头，“他问他的，不碍着我，叫上他也不过是省的以后别人嚼舌根。” “对了，比伯什么时候找上你说这事的？”诺米随口问了一句。 “就前两天，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大牙说道，“比伯今年得了个孙子，估计明年就准备退休了，他退下去，那位置就空出来了，咱们厂你们也知道，主管这一层从来没有空降的先例，都是从各自车间老员工里选拔出来的。” 草头一听，眼睛一亮，斑鸠的事瞬间抛到脑后，由衷的开心道：“那大牙你是不是就上去了。” 诺米也是没想到向来不温不火的大牙居然早就把眼睛看向主管的位置，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无论是记忆里的，还是他相处下来的感觉，随和的大牙虽然相貌不出众，但总是笑呵呵的人缘一直不错，话不多做事又尽责，也不是会搅风搅雨的人，老实的像是一辈子都在岗位上做工人都不奇怪。 大牙看着两人解释道：“哪有那么容易，比伯那老家伙精着呢，我也不过是比大家早点知道这个消息，等下半年他退休的消息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想爬上去。” 话虽如此，这早了几个月的消息却足够让大牙做很多事情，包括这次的晚会，而在这之前大牙能和比伯走的这么近肯定也下了一番功夫，同时新任主管的选拔里，最终做决定是管理层没错，但老主管的意见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这前前后后的大小事情串联在一起，就是大牙志在必得的决心吧，诺米觉得自己能想到能想到的就这些，这还是看着结果才推到这些过程，大牙想必是付出了不小心血。 诺米说道：“人多又有什么，资历上你也不比别人弱，车间里能跟你竞争的也没几个，你肯定可以的。” 大牙叹了口气，显然并不轻松，没底的说道：“希望是吧，不过这次的活肯定不会让你们两个吃亏，到时候好好干。” “那肯定的。” 诺米和草头笑着应道。 骑着小黑鸡回家的路上，诺米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很多时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连大牙都知道为一个主管位置进行谋划，而自己似乎除了知道自己准备干嘛，多余的东西一点没考虑过。 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事情可都比竞选一个主管来的有风险。 安静的夜路，只剩小黑鸡在胯下欢快的“咯咯咯”，晚上这顿饭还真吃掉了不少时间，自己走的这条路不在主干道，这个时间已经连个人都没有。 诺米停下思绪温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要是能像小黑鸡这样天天那么快乐也是件很美的事啊！ 等回到家，他就先好好洗个澡，然后再睡前运动下，自从自己斗气有成，阿尔丹也“温柔”了许多。 十来分钟后。 靠近北山大道的一条小路上，眼看着就快到金鑫花园，小黑鸡却停下了步伐，它警惕的盯着路旁的黑暗处，用短促的音调发出“咯咯咯”提醒背上的诺米有情况。 而诺米也已经有所戒备，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早就今非昔比，拦路的要只是小痞子，再多来两个他都有信心把对方狠狠教育一下，可眼前这人，虽然躲在阴影里，他还是看出了对方衣着的不一般。 哪有人大晚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还蒙着脸，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坏人么？ 地痞无赖可没这么讲究，诺米谨慎的右手悄悄摸向口袋。 忽然！ 也不见对方有任何动作，一个白点骤然从黑暗中冲出，转瞬就到眼前。 诺米吓了一跳，连忙从小黑鸡背上翻身下地，同时不忘从后面推开小黑鸡。 分毫间，白点从一人一鸟间飞过，诺米匆匆一瞥只看到白点是个弹丸大小的白色丸子，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一丝阴凉。 啪嗒脆响，身后两米处的一颗行道树树干瞬间遭殃，被蔓延的冰晶裹上冰衣，晶莹的棱状冰锥在冰衣上肆意分布。 诺米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后心发凉，自己要是慢一步，或者还是以前的自己，就这一下绝对是秒杀。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被推开小黑鸡，它回过神来立刻愤怒的冲黑衣人“咯咯咯”叫了起来，同时张牙舞爪似的扑打翅膀回身挡在诺米身前。 黑衣人不由分说再次出手，抬起的右手像甩水一样往前一甩，白芒乍起，成片的白点凭空出现，宛如散弹枪出膛的弹幕爆射而来。 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这还打你妹！” 诺米见状除了爆出口连上前拼一拼的勇气也瞬间消失，在地球上他连架都没打过，铁蹄岭的诺米也没有，更别说与这些修炼的人进行战斗。 这一刻，他才发现几日来洋洋自得的斗气水平在实战面前不堪一击。 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老子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他顾不上许多，扬起手狠狠拍在小黑鸡的鸟屁股上，“跑啊，二货。” 起先又惊又怒的小黑鸡还准备着跟他大骂三百回合，但看到那层弹幕的时候，它也吓得腿软想要开溜，可背后就是诺米，它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直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一道人影从身后往一旁窜去，它才后知后觉的撒腿就跑。 诺米拼命之余不忘回头看上一眼，只见小黑鸡摇摆着身子迎头赶上。 他也不再压制自己的速度去等小黑鸡，用自己的余光瞥了一眼黑衣人，对方还站在原地，摆足了反派高手的姿态。 飞来白色弹丸一颗没落下全部擦肩而过砸在马路对面的行道上。 刹那间白气升腾，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盖所能触及的任何地方，一条长达七米的寒冰长廊降临世间。 一转眼，诺米已经跑出十余米，按对方的招式十有八九是法师或者巫师，身体素质绝对没法跟自己比，他趁机掏出手机，连忙拨打求救电话。 “嘟……嘟……” 等待的盲音还未响完，自以为逃出生天的诺米瞬间愣在当场，一堵宽约五米的冰墙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拔地而起，寒气四溢飘出蓝盈盈的冰晶，彻底当初去路。 紧跟着，白色的冰霜在冰墙四周的地面上迅速蔓延，如果他止步不前，不出几秒就会扩散到脚下。 “您好，这里是铁蹄岭安防局报案中心，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手机里微弱的声音犹如救命稻草，可此时诺米根本没有时间细讲，左右是唯一的出路，只有绕过冰墙的范围才能逃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去，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闲庭信步般缓缓走来，手中更是多了一根用布条包裹的法杖，不知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原本就是如此，步步逼来，脚脚生冰。 “北安路中段，朝北山大道方向，有个法师要杀我，救命，赶紧来，晚了我就成冰雕了！” 歇斯底里的求救声在夜空中回荡。 020. 不尽人意 诺米前脚喊完，黑衣人后脚就到了身后。 他知道自己这样求救肯定会刺激到黑衣人，可不这么做，他又能怎么办。 难道就任由自己悄无声息的被人整死在小巷里？ 那绝对不可以，他不会就此束手就擒，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绕过这堵冰墙，跑出北安路，诺米就不信布满监控的大路上，黑衣人还敢继续逞凶，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裹起来。 感觉到背后愈发逼近的气息，诺米只觉得浑身发凉，他都分不清是冰墙的寒气，还是因为自己的恐惧让双颊发麻。 “到此为止吧。” 空灵的嗓音像是来自黄泉之下的呼唤，根本不似人声。 [码的，连声音都怕被人听出来还出门搞我事情，王八蛋。] 诺米在心中敢怒不敢言，黑衣人都已经放话准备憋大招，万一还未尽全力，自己嘴嗨一时爽，换来一顿爆锤那真的是得不偿失，在这个关头不管有没有信心能逃过去，先求饶肯定是没错的。 “大哥，我都不认识你，萍水相逢一场，和气生财，大家都是文明人，你有什么要求直说，不用动武的，只要你收了魔法，我肯定不跑。” “咯咯咯。” 这话说得小黑鸡都不信，但架不住拳头大的是霸霸，它都感觉到屁股后面凉飕飕的了。 冰墙的拐角就在眼前，身后黑衣人再没有半点声音。 可越是寂静，诺米觉得越是恐怖，等过了冰墙他就跳到小黑鸡背上，让小黑鸡全速奔跑起来，他不相信在地面上还能有两条腿的比小黑鸡跑得快。 破风声从背后骤然响起，把他的想法打的七零八落，与此同时前方道路上的白霜和一侧的冰墙毫无征兆的疯狂生长，一根根大小不一，短则半米，长则一人高的冰锥如犬牙交错，雾气缭绕，在路灯照耀下泛出熠熠金光。 靠近冰墙一侧的小黑鸡躲闪不及，被突如其来的冰锥胸脯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黑羽飘零，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冰柱留下妖艳的轨迹。 吃痛的小黑鸡往后踉跄两步，“咯咯”哀鸣。 近在咫尺的出口就这样在顷刻间被黑衣人彻底堵死，而破空飞来的攻击可不会等他想好出路再飞过来。 无处可逃，又不得不逃。 那落地带血的羽毛深深刺激到诺米，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助的猎物，从一开始就被玩弄，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出路，他的生死只是黑衣人想与不想的事情。 沮丧、绝望，叫人无法呼吸。 此时，还能逃的方向只有一个，折返退出冰墙冰锥拦路的范围，向马路对面的人行道跑去，然后翻过护栏跑进野地里。 诺米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这个方案有多少成功的可能，也顾不上往野地里跑是否安全，他只想赶紧跑，赶紧逃离这里。 他拽住惊慌的小黑鸡就往一旁带，三根寒冰构成的短矛如期而至，在瞳孔中不断变大，成品字封堵去路。 就在这刹那间的回眸，冰矛坠下，诺米根本来不及躲，更别提去懊悔自己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撒腿就跑，还失神驻足在冰墙前。 一切都太迟了。 他只能凭借本能，发疯似的怒号，用尽全力嘶吼为自己壮胆，让麻痹颤栗的身体动起来。 “老子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他松开小黑鸡转身双拳挥出，可以说完全没有章法，阿尔丹教的招式套路早就抛到脑后，这是最后的困兽犹斗，这是蛮力和魔法的碰撞。 要么挡住，要么暴毙，诺米心中只有一片空白。 “嘭——” 左拳挥空，冰矛贴着左上臂撕开衣物，片刻不停地飞向身后的地面。 当下诺米甚至没感觉到疼，只觉得手臂被被冰了，然后一股股暖流从翻开的地方涌了出来。 蓄势待发的右拳同样挥空，估算错冰矛的速度，右小臂直接撞上冰矛，疯狂集结的斗气依然赋予了它无可比拟的力量。 蛮横，狂暴，右侧这根冰矛直接中断成两截，来势顿时消散，被撞飞到地上，已经没有威胁。 而剩下的那根，诺米再没有第三只手能够去阻挡，他瞪大眼睛面对冰矛，眼里看不出半点恐惧的情绪，也许已经吓傻，也许是认命，恐慌了一整个逃亡过程的他在这一刻呆站在了原地。 “咯咯咯” 一直盯着诺米的小黑鸡奋力跃起，后发先至赶上那根即将贴脸的冰矛，把诺米撞飞出去。 等他稳住扑飞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小黑鸡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悲鸣，冰矛从外往内扎穿了翅膀，抵在了胸骨上。 茫然，脑袋彻底陷入空白的诺米连爬带跑回到小黑鸡的身边，右手颤抖的握上那根散发着寒气的冰矛想要帮它拔出来。 还未用力，小黑鸡就疼得直叫。 “别，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我，帮你拔出来。”诺米紧紧盯着小黑鸡，磕磕绊绊的说着。 “吧嗒。” 夜色下一声清脆的响指。 不知不觉中，黑衣人已经走到了诺米跟前，二者间相距只有两米，但黑衣人停在步伐静静的等待。 白色的冰霜从诺米脚下升起，一点点顺着鞋面，顺着裤子，顺着大腿往上爬。 诺米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的脚被缓缓冻上，他最后看了一眼黑衣人，便低下头像平常一样温柔的摸了摸小黑鸡的翅膀。 是不是老头子说的，不尽人意就是现在这般？ 自己好像连力量的边都没粘到。 很快，地上的一人一鸟彻底被冰霜覆盖，像是栩栩如生的雪雕。 黑衣人再次动了起来，举起手里法杖准备下手。 正当法杖高举之际，“嘭隆”巨响从冰墙另一侧响起，宛如手雷爆炸一般，冰墙中心部位在刺耳的呲啦声中应声绽开无数裂缝。 黑衣人连忙挥舞法杖向诺米的身体砸去。 但动作刚到一半，伴随着又一声巨响，冰墙轰然倒塌，无数幽蓝色的碎块像炮弹一样被一股巨力轰飞，纷飞的冰块碎屑如山崩于前瞬间笼罩住黑衣人与他身前的诺米、小黑鸡。 与此同时，一道娇小的身影手里提着足有腰粗的红纹乌金战锤没入弥漫的白雾中，希望能够在对方还未做出防备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只是看这冰墙的厚度需要两锤才能破开，动手的人至少是个大法师或者中级巫师，遇上这样的情况，如果对方想要弄死诺米，她觉得就算有十个诺米也是一锅端。 好吧，她是来救人的，不该往这方面思考，希望他能侥幸活下来，她不抱希望的祈祷到。 021. 冰冻的“死鱼” 冰雾里伸手不见五指，来救人的女子走在遍地的碎屑上发出“滋滋”的踩踏声。 四周寂静，仿佛除了她自己再无别人。 这样盲目的搜寻也不是个事，万一对方反过来趁机偷袭自己，那不就马失前蹄，若要等这些雾气自动散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她一边往深处搜寻，同时随意挥舞起手里的战锤。 那副举重若轻的姿态，很难叫人把战锤的重量和看着就骇人的体积联系到一起。 可紧接着劲风大作，凶猛的气流鼓动冰雾，就像是有台鼓风机在运作一般，迅速的将冰雾往外吹散。 “咔擦——” 冰块脆裂的声音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尤为突兀，女子顿时停下脚步顺手一提将战锤抗在肩上，闻声回头看向发声地。 五米外的地方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个模糊影子。 而另一边，黑衣人恨恨的从自己的寒冰壁垒中走出来，同时身上披上了一层冰甲，晶莹剔透护住各处要害。 事发突然，他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自我保护，诺米可不是他的首要目标，完全没必要冒着受伤的风险急于一时。 诺米和小黑鸡就倒在黑衣人身前，身上的冰霜此刻已经被飞来的冰块砸的七零八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脸色乌青，嘴唇发白，睫毛上已经挂上了白霜，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黑衣人张开右手在空中一抓，一根崭新的冰矛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现在结果了这小子他就离开这里，至于那名乱入的不明人士是敌非友，但绝对不会是安防队，从报案再到现场赶过来至少要十分钟，只要不是安防队，他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冰矛脱手而出，直奔地上的诺米。 与此同时，一大一小两道黑影同时突入，从后方袭来。 黑衣人显然有所防备，第一时间逃离原地，硕大的战锤接踵而至从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 这一幕，看的他眉头紧皱，还好没有托大，这一击注定有去无回，所以铁定力大势沉，自己要是临时架起冰盾，只会被摧枯拉朽撞成重伤。 视线再转，诺米的身前已经站上一人，手里紧紧握着那跟即将插入身体的冰矛。 “你是谁？” 一张陌生的面孔，黑人不带情绪的话语幽幽传来。 那女子小嘴微张，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很紧张的模样，囔囔自语：“还好赶上了。” 说罢，她起身直视对方，毫不客气的说道：“关你屁事，给你机会趁现在赶紧给老娘滚，否则一会你想走也走不了。” “哼，呵呵，真是笑话。”黑衣人冷笑一声，不再自讨无趣，同时往后退去拉开距离，猛然撑开双臂，寒气铺天盖地的向上空聚集。 诺米身前女子一脸厌恶，杏目怒睁，左手一翻一张齐人高的合金盾牌就出现在手中，左手支起撑在身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攻击。 要不是背后躺着诺米，她非冲过去削他不可。 黑衣人的法术很快有了变化，他头顶两米处成片的冰针在形成，可说是冰针，那也是相对冰矛而言，每一根直到长成筷子粗细才停下变化。 左手法杖往前一指，在他的控制下漫天冰针分成三组先后飞出，顷刻间盾牌立处如暴雨倾盆，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诺米身前那女子面色凝重，让一个法师尽情输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密集的撞击硬是将她连人带盾往后推了一步。 但也就仅此而已。 黑衣人见到对方拿盾时就知道这一招会收效甚微，所以也不恼，法杖不动声色的轻点地面，第二击跟上。 察觉到第一波攻击停止，那女子丝毫没有松懈，把盾牌举到身侧准备出声威胁，把对方赶走，她是来救人的，必须先保证诺米的安全，多做缠斗只能增加风险。 即使她很想锤爆对方的狗头。 可话还未说出口，脚下地面突然结起冰晶并且迅速长出冰爪扣住她的双脚和身后的诺米，她刚想用力挣脱去救，头顶上方又一波攻击正在形成。 等她注意到时已经冰块已经有西瓜大小，疯狂吸收四周的寒气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地上冰墙的残骸，之前攻击的废渣，全部成为了新一轮攻击的完美养料。 这个黑衣人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她十分不解，现在是和平年代，帝国律法明确表明不能私斗，也不允许雇佣兵在境内活动，而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是个老手。 她也认识不少法师朋友，但大同小异，人类帝国内的法师现在基本分成两类，理论类和等级类，前者说到交战都是纸上谈兵，画面全靠脑补，后者只会修炼晋级，一心往上爬拿魔法师协会的补贴。 像黑衣人这样精通战士作战特点，能够把握时机利用实地有利条件的人在铁蹄岭内可不多见，即使是在帝国圈子内也不算常见。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诺米这个普通平民过不去呢？ 他的爸妈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缘。 然而现在可不是想这么费心的事情的时候，她把想法压下，一脚踹开冰爪，回头看了一眼像冰镇死鱼一样的诺米，心中幽怨：“哎，好气啊。” 就算她把诺米从冰爪里拽出来也来不及甩到一边，就算甩出去了也是白送给黑衣人，老娘扛了。 抱怨中，头顶已经生成直径五米的巨型冰球径直砸来，无可比拟的压迫感迅速靠近，仿佛陨石坠落要灭绝一切生机。 面对如此危局，她怡然不惧将盾牌高举过顶，脚成马步。 “嘭——” 沉闷巨响，冰球与盾牌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诺米身前的女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一撑一蹲再一起身，脸上憋得通红，双手发力以非人之姿将冰球生生抗住，紧接着以盾牌为坡面将冰球引向一旁。 黑衣人见状双眼一凝，这女人不仅仅只是口气大而已，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有这样的实力。 麻烦了。 而且体内魔力已经去三分之二，在纠缠下去只怕很不利。 警铃声远远从路口传来，安防局的人终于到了。 就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间，还未从冲击中缓过来的女子果断抓住机会将盾牌从左手交到右手，鼓足全力向黑衣人投掷出去。 相隔不过四米，慢一步，就慢了躲开的时机，黑衣人急上心头连忙把法杖立在身前，同时不断后撤，仓促间一层又一层的冰盾接连生成。 “砰砰砰砰砰——” 黑衣人前方碎冰四溅，没有一块冰盾能坚持住一秒，一触即溃，在飞来的合金盾牌前宛如薄纸。 作为法师本就不是体能见长，他拼尽全力去扭转自己的身体，也只能堪堪避开半个身子，便再也避无可避。 巨大的力量最终撞上了法杖，木裂的脆响是它最后的挣扎，应声断在他的手里。 一时间黑衣人就像断线的风筝，双脚离地倒飞进远处的黑暗中。 伴随两声重物坠地的响动，再没有半点声息。 诺米身前的女子此刻状况也不是很好，强行抗下那颗巨大的冰球让她内府受了震荡，逆血上涌再也压制不住从嘴角流出，双手垂在身侧不受控制的颤抖。 车声渐进，她依然目视黑暗，保持警惕，虽然砸中了，但面对像黑衣人这样的对手，你永远保不准对方会不会有后手。 这是老师用无数次教训教会她的。 伴随着一通杂乱的脚步声，她这才缓缓松掉胸口提住的那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粗气，“痛死老娘了。” 前来救援的安防队成员迅速包围勘查现场，从中走出一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马克。 他偷笑着递去一叠纸巾，熟悉的问候道：“丹妮，怎么样，你还好吧？” 022. 别气 “不好！”丹妮没好气的说道，“那个人抓到了吗，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女孩子要温柔，你这样子会嫁不出去的。”马克伸出食指有些汗颜的摸摸自己太阳穴故意打趣道，这丫头不打架的时候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一动起手来就跟变个人似的。 “你先在这里休息下，等我队员回来就知道了。” “嗯。” 马克往后走去，诺米和小黑鸡已经从冰爪里被拖了出来，分别放到一旁清出来的空地上正在检查体征。 见到马克过来，手底下办事的队员汇报到，“队长这两个没什么大碍，都有些冻伤，这只恐怖鸟的伤口已经结痂，冰系魔法反而变相帮它止血了，至于这个人，他身上有微弱的斗气反应。” “哦？当真？”马克挑了挑眉毛，看着脸色铁青的诺米，这小子都二十好几了，现在修炼，会不会太迟了。 队员又用扫描器一样的东西确认了一遍，“仪器上显示没错，不过他体内斗气为了抵御寒气消耗太大，暂时不能得到精准的实力等级。” “知道了。”马克点点头，“等他恢复给他进行测试，然后登记入册，医院那边联系了么？” “应该也快到了，来的路上杰米联系过。” 聊得间隙，马克无意间一回头，发现丹妮正盯着地上诺米，一脸八卦的飘出一句，“你看上人家啦？” “没有，他不是我的菜。”静坐了一会，丹妮脸色好了许多。 马克摆出一副难以理解的夸张表情，“你这是瞧不上人家么？你瞧瞧这孩子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身高合适，人也有朝气，我觉得挺好的。” “那你怎么不跟他好，尽说废话，我只是表达我的观点而已。”丹妮继续说道，“我只是好奇，既然之前断了让自己孩子接触这个圈子的路，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让他修炼，不明白。” “矿磁——呲——” 金属在地上磕碰拖拽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交谈，丹妮的疑问，同样马克也不解。 派出去勘察现场的队员中回来一人，双手拽着合金盾牌的握柄在地上费劲的拖行，短短几米路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人看着都累。 “呼，呼，丹妮小姐，呼，你的锤子只能你自己去拿了，我没办法了。” “瞧瞧，我就说你们要多锻炼，偏不听。”马克恨铁不成钢，趁机数落道。 丹妮顿时一个白眼甩过去，“我可是因为你们才受的伤，现在动不了了，要么马克队长帮我把武器拿回来吧。” 马克嘿嘿一笑，一语双关赖皮道：“拿个锤子，你这人，没意思，我是为了他们这班好吃懒做的家伙好，你那东西我可拿不动。” “好了，说正事，那边什么情况？” 回来汇报的队员气息平复下去，说道：“对上除了有一些血迹以外没看到人，其他几个兄弟正在扩大搜索范围，看能不能顺着痕迹抓住他。” “嗯，让他们注意小心，防止狗急跳墙，你一会去把几个路段的监控要过来。”马克听完做出指示后向丹妮询问道，“就你跟他交过手，有什么线索没有？” 丹妮认真的回忆起来，把黑衣人的外部特征大致描述出来，同时补充自己的猜测，“冰系魔法并没有烂大街，铁蹄岭内就我知道的几个都没有这种实力，而且精通作战技巧也不是一般养尊处优的法师能做到的，有可能来自外面，也有可能是铁蹄岭内我不知道的。” “嗯，我到时候会按这条线去查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趟医院？” 慢一步的医疗车总算是来了，马克看着被抬上车的诺米问道。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我吐得那些血你当是番茄酱啊。”丹妮怼完马克就自己撑着大腿站起来，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爬上车，临关门前她又说道，“其实，归根究底还是要找问题的源头，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随机杀人，你还是等他醒了问问他把。” 说完，她把车门一关，医疗车扬长而去。 ———— 等诺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 病房外阳光高照，映照在窗前的绿植叶片上，更添一抹生气。 病房里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断断续续把昨夜的事情和后续的安排有了大致的对接，但关于丹妮的部分被有意瞒了下来。 “我们队长说，如果接下来你想到什么，一定要联系他，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还有就是这星期内你去局里做下备案，因为你已经不算是普通平民，按照帝国修行者安全条款第二十八条，凡是帝国公民都不得隐瞒修炼事实，如有违反视情节轻重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杰米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把诺米唬得一愣一愣的，帝国律法比教科书还厚，他怎么可能知道哪条是哪条，你是安防队的，你说备案，就备案吧。 送走杰米，他也跟着下了床，经过一夜的恢复行动基本没有问题，除了身上数不清的乌青一碰就痛以外，活着真好！ 艰难的换上自己的衣服，脏是脏了点，但总不能穿着病号服离开，他现在就担心两个，一个是小黑鸡，一个是阿尔丹。 小黑鸡昨晚跟他一起被送到医院，在这边做了简单治疗之后就送去了动物医院，杰米也亲口保证说小黑鸡已经没有事情，可想到昨夜的惨状，他心里就闷得慌，没有亲眼去见一见，总是有些不放心。 至于阿尔丹，自己一夜未归，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要是从家里跑出来，那可就…… 而且真的是自己倒霉遇上那个黑衣人么，诺米觉得不是，短短半个月内两个带着歹意的法师接连闯入他的生活，难保以后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自己都不一定能撑过下一个。 为此，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诺米拿上自己的东西到柜台利索的缴了费，万把块钱花出去他就只听了手机提示音的一声响，不过看病花钱，何况还是救命，该花还是得舍得点花。 出了医院大门，直奔金鑫花园，片刻不停只怕多耽误一点时间，生怕万一有事情发生，就是因为自己迟了半步。 冲入B13栋，一路电梯无停，家门完好无损，诺米胸口那个心算下去一半。 推开门。 [耶利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卡尔，相信我，无论是谁，哪怕是我的父亲，是这个国家，都不能阻止我跟你在一起，只要我还活着，我爱你的心就不会熄灭，只要你，在我身边。] [嘤嘤嘤……悲情痛哭。] 阿尔丹就悬在电视前，一动不动，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对于喘着粗气走进客厅坐下的诺米熟视无睹。 似乎是喘气声影响了观感，阿尔丹不忘提醒道：“小声点，正精彩呢。” “……” 诺米感觉这把剑已经废了，只能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你打不过它。 023. “咯咯咯” 默默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多小时，肥皂剧终于进入广告时间。 阿尔丹这时像是想起沙发上还有个活人，缓缓飘过来绕着诺米的脑袋来回转悠一圈。 “你这脸……是被人套麻袋了？” “……” 诺米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想聊天的念头，“我昨晚没回来，你不奇怪？” “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阿尔丹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好奇之心，反而对被打这事起了兴趣，“你真的被打了？” “怎么听着，我被打你那么开心呢？”诺米眼角狂抽，语气不善的说道，“是个冰系法师吧，我也分不清，反正能用冰墙，冰矛之类的法术，没死算我命大。” “那跟你父亲联系了么？”阿尔丹饶有兴致的问道。 “没有。” “为什么没有？”阿尔丹假装诧异，“你被打了，让你爸出头，合情合理，对方以大欺小，难道咱们莱恩家族就好欺负了么？” “戴维说，弟弟被欺负了，哥哥上，哥哥打不过，就喊上兄弟，兄弟不够多，那就全家一起，只要力气使到一处去，没有莱恩家族拿不下的敌人。” 阿尔丹洗脑式的演讲陈词激昂，沙发上的诺米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小声嘟囔，“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不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套路……” “咳咳……”阿尔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刚才自己的那番话确实是戴维说的，不过当时是在另一种情况下，它纠正道，“戴维说，不要私下议论大人，那你说给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这次的事情我不准备告诉父亲，他走了有几天，现在估计正在办事情，如果告诉他，很有可能又要赶回来。”诺米说着感觉有点口渴，起身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继续说道。 “再则，就算这次叫了父亲回来报仇，不说能不能找到对方，那下次呢？这次我就已经是九死一生了，下次等我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又有谁能帮我告诉父亲。” “而且，我不认为这个冰系法师时来找我的，很可能是冲着你，或者咱们莱恩家族来的。” 谈到这一点，阿尔丹不由插了一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这不很显而易见么，我才修炼多久，怎么可能招惹到那些修炼的人，前段时间被你劈死的火法，这才多久就来了冰法找我事情，如果不是冲着你来的，那就是冲着莱恩家。”诺米有条有理的分析道，虽然整个事情是个人都能理清楚，但摆到台面上会清楚很多。 要是能点头，阿尔丹还真想点点脑袋表示赞同，沉默了一会，它继续问回先前的问题：“既然不准备让维回来，那你有什么打算？” 早有想法的诺米直接说道：“要是父亲知道敌人的身份，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应该会告诉我让我留心，加上这次的事，只能证明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要变强，至少能够自保，你得帮我想办法，否则莱恩家族的香火就到我这过了。” “修炼之途没有捷径。”阿尔丹说的斩钉截铁，心里却甚是满意，想成为强者并不容易，要强的不仅仅是实力，而是心态，没有一个自强的心态，即使是天王老子，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而它能做的，就是帮戴维把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诺米想要的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他心里有一个不成熟但大胆的想法。 而修炼嘛，大不了不睡觉咯。 ————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诺米一刻不停的朝铁蹄岭内唯一的动物医院赶去。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交钱，不然前台连小黑鸡的信息都不会给他。 都是该交的，他爽快的给完，人家爽快的给出小黑鸡的看护位置，待到诺米走远，前台接待员悄悄拿起电话。 “您好，KBN-572729的饲主来了，现在正在去禽类看护区的路上。” 没有察觉的诺米边走边看，记忆里他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给小黑鸡买防疫药，也只有在动物医院里能看到各种千奇百怪的动物，以及魔兽。 宠物、坐骑多在路上走走总能看见，而魔兽只属于体制内的部门，平民是没有饲养资格的，私下拥有都是重罪。 不过他这次运气不好，没有碰到，在诺米记忆里也只遇见过一次，撞见受伤的焰角马被送来急救，奄奄一息的躺在推车上面。 当它一进入大门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宠物坐骑纷纷噤声，能躲主人怀里的都使劲埋头，没得躲的自己抱着脑袋。 可就是造成这一幕的焰角马在魔兽中还排不上号。 走走停停，诺米很快便从众多的禽类中找到了小黑鸡，似乎是冥冥中的联系，摇头探脑的小黑鸡在他看见它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转过头，就像是触电一般的心有感应。 “还疼吗？”诺米用手轻轻覆在层层叠叠的绷带上面，胸部盖着的纱布旁还能看见剃毛的痕迹。 正如杰米所说，小黑鸡的状态看着不错，一见到诺米就“咯咯咯”直叫，欢快之意再明显不过，一时忘形还想扇动翅膀，顿时疼的吐舌。 诺米看的又想笑又心疼，本来要摸上头的手轻轻拍在小黑鸡的脑门上，笑骂道：“傻不傻。” “嘿！住手！”粗犷嘹亮的兽人语响彻小黑鸡这个片区。 在场所有人和禽类都扭头看去，三个身高近两米的绿皮獠牙鸡公头肌肉大汉狂野跑来。 看着越跑越近的兽人，诺米小心的护住小黑鸡往后退，想要给对方空出道路，避免波及，可没过一会，那三双红澄澄的眼睛就差要生吞了他。 面对堵住去路的三个兽人，诺米只能仰头去看，小黑鸡这时候倒是不送，从诺米肩膀后探出脑袋，张嘴“咯咯咯”的，气势汹汹宛如质问对方。 诺米还没开口，为首的兽人清了清嗓子，用口音极重的通用语说道：“你是诺米·莱恩？KBN-572729的饲主？” “我是，但KBN-572729是……哦哦哦，小黑鸡啊，我是我是，请问？”诺米小心的问道，这三个兽人真的是太高大了，像他这样的人类标准身材站在他们这一堵墙面前，真的不够看。 “我叫加布里埃尔·该尔特，黑羽部落驻铁蹄岭代步坐骑租赁公司代表，现在请你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配合调查，否则我们将采取非常手段。” 无时无刻给人野蛮粗鄙印象的兽人大汉严格按照流程警告诺米，而身后随时待命的同行兽人则比出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捏得拳头嘎吱作响。 小黑鸡对他们三个很有印象，因为小的时候它就来自全是这些绿皮人的地方，昨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特别亲切，难道他们是故意套近乎，想要利用它伤害诺米？ 想到这里，小黑鸡更凶了，有了前夜的遭遇，它跟诺米那是过命的交情，本来就不能让诺米受欺负，现在是绝对。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对诺米没有好语气的加布里埃尔在小黑鸡的一通恐吓下，虽然嗓门还是很大，但语气轻柔的冲小黑鸡解释道：“我们就找他问下话，看来你很喜欢他。” 024. 解约 “咯咯咯。” 听到对方语气弱下来，小黑鸡也将信将疑的叫了两声，表示自己接受他们的态度。 转过头来，加布里埃尔又回到公事公办的状态，“诺米·莱恩，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一下，跟我们走吧。” “现在吗，去哪里？”诺米本能问道，现在的他也学会了处处留心。 加布里埃尔随口说道：“二楼有我们的办公室，走吧。” 说完把堵住的去路让出一条道。 小黑鸡有些不放心的用脖子摩擦着诺米，这一幕都落在三位兽人办事员的眼里，他们身居此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骑关系，一眼就能分辨出二者关系的亲昵真实。 诺米笑着回身摸了摸小黑鸡的脖子，把拱的有些凌乱的细羽轻轻捋顺，同时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早点好，我就能早点接你回去。” 随后，他在三个兽人的簇拥下上了二楼，那架势比明星出门还引人注目。 一到办公室，兽人们最先做的不是就地审问，而是不约而同的开始扒衣服，这一举动把诺米吓得想当场转身逃跑。 三只绿巨人和一只小绵羊？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好在加布里埃尔因为小黑鸡的表现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略带解释的说道：“这些衣服勒的真难受，我一直跟部落反应不要穿这些狗屁制服，但……为了部落的荣耀，哎，该死的荣耀。” 等他们脱完，身上也就只剩一条护裆的围兜，而三个兽人就像解放天性般满面畅意。 略显尴尬的诺米应也不是，不应又显得不礼貌，最后只好当做没听见浑身不自在的干等着。 加布里埃尔可没有人类的扭捏观念，大马金刀的坐到办公桌后直接开口：“KBN-572729为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诺米想了想如实回答，把一晚上的经历捡重要的告诉对方。 加布里埃尔满意的点头听完，“这些跟我从安防局那边核实到的情况一样，你没有说谎，这很好，但安防局没有告诉我，你遭受的攻击是意外，还是有人要杀你，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诺米若有所思的说道，“这跟你们找我有什么关系么？” “你和KBN-572729的租赁协议不能再继续了，包括之后你个人的坐骑租赁业务，本公司也将不再受理。” “为什么！”诺米蹭的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协议里有，你自己回去看，KBN-572729因为你受了重伤，我们对所有铁蹄岭的坐骑负责，所以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加布里埃尔表情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面面相觑，诺米根本就不记得协议里有没有那种条款，谁会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 诺米连忙辩解道：“你们不能这样，这次只是意外，小黑鸡跟着我不会有危险的，你们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终止这份协议，这对小黑鸡和我都不公平！” “这些你跟我说没用，条款被执行了才叫条款，否则你以为我们兽人愿意把钱浪费在这些纸上面么？”加布里埃尔瓮声瓮气的抱怨道。 诺米是没空理会他为什么要抱怨这种事情，别说租赁，任何交易跟财产相关的东西不都会需要一纸文书做个凭证。 他不得不把话题引回正确的轨道上，“您听我说，小黑鸡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我是他的第一任主人，我进入铁蹄厂的第一天就是骑着它一起去上班，几年来，我们从来都没分开过，就在昨天，它救了我的命，我答应要用一辈子去报答它，加布里埃尔先生，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不行，你走吧。” 加布里埃尔不感兴趣的摆摆手，像这种情真意切的诉求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种，但会走到这一步，结果从来都只有一个。 解约—— “那您为何还要叫我到这里来问话，如果只是解约，您都可以直接一封邮件就能了事，但既然您找我问话了，那不是代表这事情还有余地么？”诺米真的理解不了兽人的思维，他们也没理由要无聊到耍自己玩，只好继续争取道，“我愿意以莱恩家族的荣誉作担保，绝对会一如既往的对待小黑，不，一如既往的对待KBN-572729，不会让它再陷入危险中，我保证。” “够了，你走吧。” 诺米还想开口，坐在一旁的两个兽人摩拳擦掌明摆着表示只要自己再废话，就要动手。 可如果他就这样走出这个门，那小黑鸡今后就再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这是诺米很难接受的现实。 “先生，难道就没有半点情由可讲吗？” 蓄势待发的两名兽人顿时声势浩大的站了起来，臀下的两张木凳被起身的动作推翻在地，一个跨步的功夫两人来到诺米身后，抬手就要去扣住他的脖子和手。 早有戒备的诺米瞬间调动体内斗气灌注双腿，一个后撤便像滑手的泥鳅从两人夹击中轻易抽身出来，站定后立刻摆出防御架势希望能有商量的余地。 两个动手的兽人显然也被手底下突然消失的人类楞到，迟钝了片刻才急忙转身，捏拳就要朝诺米脸上呼去。 “停下，西奥，达克塔。”加布里埃尔用兽人语命令道。 诺米虽然听不懂，但看着两人放下的拳头，也立刻跟着收起动作。 加布里埃尔这才说道：“看在KBN-572729的份上，我并不讨厌你，所以愿意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您说。” “我们调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判断饲主除了必须要解除的协议通知外，根据坐骑们的情况选择揍不揍你们。” 加布里埃尔像是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方面严苛的要求遵守协议中的各项条款，而另一方面却把私下施暴说的理所当然，矛盾到蛮不讲理。 “可是……” 诺米刚想开口，却被加布里埃尔一口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让坐骑们受伤本身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它们原本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坐骑，可以同你我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奔跑，若不是它对你的那份感情，无论对错我都会选择教训教训你。” “所以，你走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否则，哼。” ———— 专案科一处。 “队长，兄弟几个已经把那一带的监控都看过了，嫌犯有意的兜圈子，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从北安路出来路过华容、平和、中心，最后出现在西福路，就没了踪迹，饶了大半个铁蹄岭，似乎对铁蹄岭很熟悉。” “在籍的修炼者也都去核实过，已经排查过。” “还有从边防各关口回来的兄弟都没有看到嫌犯的身影，可能还没有离开铁蹄岭。” 马克听完汇报，反问一句，“你觉得他会躲在哪呢？” “嘿嘿，老大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他肯定有内线，否则一个外来的法师可做不到这样。” “那继续，最近辛苦下，上个案子都还压着，这个线索明确的要是还抓不到，咱们就等着被骂吧。” 025. 意外之人 事情接连不断，让他没办法执着于一件事情，在诺米被解约的下午，小黑鸡被代步坐骑租赁公司接走。 正所谓不查不知道，他一上网络便翻出成千上百类似遭遇的信息，但无一例外，被解约，就等于单方面宣判你永久失去租赁权。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起解约事件反转过。 而且代步坐骑租赁公司的兽人代表都享有人类帝国保护法的保护，只要不闹出人命，或者恶性事件，他们胖揍个人类那跟闹着玩似的。 诺米就看到有个饲主因为虐待一只鹿角兽被打成猪头的照片，据版主说这人在医院里躺足了半年还赔付了鹿角兽所受惊吓和伤病的全部费用。 跟那些人一比，像他这样不用赔钱也不用挨打的，似乎还应该偷着乐才对。 但诺米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回家的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代步坐骑，难免心里不是滋味。 口袋里手机突然一阵抖动。 “这个点谁会找我？”诺米嘟囔着伸手一摸，“铁柱，他大中午的找我干嘛。” 刚接通，手机里就传来一通叫嚷。 “我说你这个月是不是被人下诅咒了？三天两头请假出事的，去年一年我也没见你有这半个月请假多，你现在在哪呢？” “现在回家路上呢，我也觉得最近特别倒霉，小黑鸡被扣了，我也被租赁公司的解约了。”诺米垂头丧气的述说道。 “什么！”铁柱生怕自己听错了，强调道：“你再说一遍，怎么就被扣解约了。” 听完诺米避重就轻的复述，铁柱庆幸的念叨起来，“还好，还好，没被打就不错了，你还敢跟兽人讲道理，那些兽人一个巴掌都有你脸大，全都一根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理你。” “就是这样，不过你怎么这么清楚。”诺米随口问了一句。 铁柱不以为然的说道：“多看看科教频道，博闻强识，争当帝国优秀好青年。” “好吧，帝国好青年，你能给我支支招，有什么办法要回小黑鸡么？”诺米认真请教道。 铁柱连想都没想直接否定道：“不是做兄弟的故意打击你，租赁公司背后是整个兽人联邦，就连咱们领主都管不了，你拿什么跟人要。” 回应他的只有手机里的沉默，铁柱是不知道小黑鸡救过诺米，但无关其他，这就是诺米要面对的现实，想不承认都不行。 等了一会，手机里还是没有声音，铁柱像是独白似的宽慰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难受，小黑鸡在兽人那里能吃的好，睡得好，比跟着你强，小区的兽厩才屁点大，还要每天要驮着你这百八十斤的东西，你要知道，像小黑鸡这样的别看在人类社会只是个坐骑，在兽人那边地位可是很高的。” “说的也是。”诺米收起自己颓丧的情绪。 铁柱浑然不在意的继续说道：“这就对了，总是有些没办法的事情，小老百姓的，看开点，咱们聊点开心的，你是不是答应去那个明星晚会帮忙了。” “今天厂里出公告了？”诺米奇道，这昨天才定下的事情，今天就出公告，有点快的。 “哪有那么快，我朋友告诉我的，这福利算是厂里白送给你们车间的，别的车间可没有，听说是你们车间那个主管要退了，上面才借机当个小考核，想从你们主管交上去的人里面挑一个顶上这个空缺。” 诺米已经习惯了铁柱各种冒出来的朋友，不过结合这些话来看，大牙说不定就是下一任主管了，“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一些，可跟我关系不大呀。” “这些跟你当然关系不大，重点在我已经打听清楚晚会来的明星是哪个了，你绝对猜不到！”铁柱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言语间藏不住的激动。 诺米一脸懵，“你不是不追星么？” “别管我追不追，你不猜一下？不猜我说起来多没意思。” “……”诺米顿时一头黑线，“不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癖好，快说。” “你真不……” 诺米无情打断，“快说。” “好吧。”快乐大打折扣的铁柱用手掩住嘴巴，小声的说：“是虾米——” “哈？什么虾米，说大声点。”诺米真的没听清楚，铁柱的声音小得跟被人掐住脖子一样。 铁柱连忙说道：“不能大声呀，要让别人提前知道夏米会来咱们厂办晚会，会翻天的。” “夏什么米？哪个啊，有这么夸张吗，我怎么不记得有哪个叫夏米的，怎么不叫下冰雹，夏天下冰雹那才翻天。”诺米挠着头想来想去没有这么个人。 “你个白痴。”铁柱被手机那头的愚蠢气到，忍不住骂上一句，“是夏弥，夏弥，夏弥，你喜欢的那个夏弥啊。” “是她……”诺米顿时惊在原地，那个娇小灵动的身影，甜美可爱的面容，居然要来铁蹄岭，这比帝国的皇帝出巡边境还罕见。 帝国每个皇帝每隔几年都会亲自到边境各城视察，可明星却不会去缺乏商业价值的地方，这些地方里自然包裹地处偏远的铁蹄岭。 铁柱听到诺米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并且被惊到，满意地大笑，“就是她，没想到吧，我也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她，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你上次说是被拿来抵债的吧，也只有她了，难怪厂里会肯，用演出抵回款。” “所以说，你懂得，哥们，到时候嘿嘿，要点签名照什么的，合个影之类的，想想就刺激。”铁柱越说越激动，狂热的好像已经看见夏弥到来一样。 “你这消息准不准哦？”诺米回过神来又觉得有点不可能，如日中天的大红人怎么可能被拿来抵债，千里迢迢到铁蹄岭演出想想都不现实。 而且他被惊到只是意外，还没有到上头的地步，不会跟原本的诺米和现在的铁柱这般亢奋，对他来说，更像是知道一个有名气的漂亮名人要来他工作的地方，有点期待，有点好奇，仅此而已。 那一头，铁柱胸脯拍的棒棒响，“绝对不会错，你等着瞧，到时候兄弟我就全指望你了。” “先别想的那么美。”冷静下来的诺米一盆凉水泼了过去，“就算是她，到时候我车间里的这帮人会安排在哪里都还没定下来，更别人一帮人里面的我。” “你现在想的那么美，到时候我就一个打杂的，连对方人影都看不到，你说有啥用。” “好像，有点道理……”铁柱木木的应道。 ———— 铁蹄岭内某处暗室。 一名赤luo上身，胸口绑着绷带的灰发男子跪在一尊萦绕诡异气息的等身石像前，脑袋扣在双臂上匍匐在地，嘴里念念有词做着祷告。 几分钟后，从暗示外进来一人，浑身罩在黑斗篷下，手里拿着戒条和一本古朴的黑皮书。 他来到灰发男子身后，伸出布满褶皱的右手翻开书本，嘴里说着不是大陆上现有的任何一种语言，神秘且发音绕口。 随着每一个音节飘出，地上灰发男子恐惧的颤抖起来，大声乞求道：“执事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像是被打扰的不悦，灰发男子身后那人猛然举起手中戒条拍下，啪的一声，余音在暗室内回荡起来，一条血痕迅速出现在他的背上。 剧烈的疼痛根本不似打在身上，灰发男子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抽搐，但他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咬着牙，指甲深深扣进肉里，涎水止不住的溢出嘴角。 又过了一会，身后那人终于开口。 “圣主不需要废物，但他仁慈，因为你是个有价值的废物，最后一次机会。” “是……我一定完成任务，不辜负圣主的期望。”灰发男子痛苦的紧闭双眼，哀求道，“请执事责罚。” 那人不再开口，不急不慢的合上手中的黑皮书，举起戒条一下，一下的打在灰发男子的后背上。 转眼，已经暗红一片，惨不忍睹。 但灰发男子随着戒条的抽打不再颤栗，好似已经没了疼痛。 026. 战斗的本能 诺米在结束了和铁柱的通话后回到家，在阿尔丹的节目声中发了会呆，忽然想起自己还真有一个勉强算是认识的官方人物——马克。 自己还有对方的名片，就是不知道被扔到哪里了。 隐约记得，几天前洗裤子的时候就没有拿出来…… 想到这里诺米立马起身跑进卧室找了起来，至于安防局能不能跟代步坐骑租赁公司搭上话，会不会帮他搭话，那都等先问了再说。 名片很快便被他找到，记忆没有出错，错的是他把名片放在口袋里连带着裤子一起洗过了。 他那个痛心疾首，悔之晚矣。 两只手捏着拈花指小心翼翼的把皱巴巴的卡片轻轻揭开。 [0*5-8*66**79] 前面是区号，后面三个糊掉的数字有两个能看出大概，唯独8后面的数字只剩上下的圆弧，到底是8、9、6、3里面的哪一个，诺米很难判断。 “我觉得是8。” 阿尔丹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把诺米吓了一跳。 “你不看电视，跑进来干嘛？” 阿尔丹无奈道：“今天是周三，下午没节目看，你忙好了出来，我教你点真东西。” 一听真东西，诺米连忙点头，他缺的就是真东西，“我找人问个事情就来。” 反正完整的号码只差一位数，四分之一的概率，他一个个试过去就是了，打不了被人骂一句。 3—— “喂？” “你好，请问是马克么？” “你打错了。” “好的，不好意思。” 刚听到回话的是个男声的时候，诺米还高兴了下，以为第一个就中了，结果好运并没有眷顾他。 果断换下一个。 6—— “喂，你好，马克么？” 一道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你找马克·肖？” “对对对。”都准备挂电话的诺米连忙应道，这要是能碰到重名，他挂了电话就去买彩票，“我找专案科一队队长，马克·肖。” “你找马克有什么事情？” “我想……他现在不在么？”话到嘴边，诺米又给咽了下去，他得好好改改自己耿直的性子，可不能别人问什么自己就说什么。 那边女声还没回答，他就听见手里隐隐约约的讲话声，是马克的声音。 [谁找我？你这丫头，怎么偷听我电话。] [略略略~不知道。] 正当诺米在想安防局里还能有这么俏皮的姑娘时，马克终于拿回电话，问道：“请问你是？” “我，诺米，想问你件事。” 听完诺米的事情，马克空欢喜一场，还以为是对方想起嫌犯的信息，出于人道关怀，他含蓄的问道：“那些兽人没怎么样你吧？” “……”诺米无语，怎么搞得像是全世界都觉得他被会打，兽人的名声到底是有差劲，“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这边有什么申诉渠道推荐的吗？” “代步坐骑租赁公司的事情我们管不了，除非是你受到人身伤害，业务方面不归我们管。” “好吧，谢谢。”诺米彻底没了办法。 “小事情，你最近不要晚归，不要走小路，嫌犯在逃，就在铁蹄岭内，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记住马克的告诫，诺米自然会多留个心眼，当务之急是他要学会战斗，而不是只能用斗气进行跑酷。 跑得再快，被抓住还是一顿毒打，有什么用。 客厅里圣剑就静静的悬浮在茶几的正上方一动不动，魔幻世界的东西真是伪科学。 见阿尔丹不开口，诺米说道：“我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圣剑骤起，剑锋所指赫然就是他自己。 诺米下意识的想要防御，可两个拳头怎么跟削铁如泥的圣剑比，自己是有段时间没被阿尔丹戳屁股，胆子变肥了么？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跑，一边说道：“说好的教东西呢？” 阿尔丹默不作声，一道寒芒掠过，圣剑出现在了诺米逃跑的路线前方。 等诺米停下逃跑的步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右肋部衣服已经被划开的时候，阿尔丹再次袭来。 诺米一边跑，一边探着手不敢相信的在衣服的破洞里摸索，这件衣服还很新好吗！ 他郁闷的抱怨道：“你动手就动手，别弄坏我衣服呀！” 如果这个时候会理他，那阿尔丹就不是阿尔丹了。 不管诺米往哪里跑，圣剑总能后发先至，凌厉的剑锋交织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不到五分钟，诺米就像被剑刃风暴洗礼了一般，身上衣服再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比最时尚的洞洞装还卖弄。 而他身上像手臂，大腿等肉多的地方遍布血痕，一道道浅浅的红线看着吓人，但其实不疼。 阿尔丹在对力道的控制上真的是登峰造极的厉害，如果让它去古代做刽子手，凌迟那三千刀非他莫属。 “哎，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被压着欺负的人都还没说话，阿尔丹就开始嫌弃起来，“你跑来跑去跑什么呀？啊？你是能跑掉，还是能怎么样？” “我不跑还能怎么样？”诺米小心的检查自己的伤口，憋屈的反驳道。 “当然是找武器啊，你是猪吗？”阿尔丹痛心疾首道，“不会找武器，你跟猪有什么区别。” “家里又没有武器。”诺米无奈摊手。 “那你平时能带武器出门么？” “不能……” “那你说的什么屁话。”阿尔丹训斥道，“厨房里的菜刀不行么？锅碗瓢盆总有能用的，扫把不行么？板凳不行么？难道非要是正正经经的武器才叫做武器么？” “你说的那些，除了菜刀，其他也扛不住被你削一下。”诺米说的心虚，甚至感觉自己简直是在狡辩，其实他已经意识到阿尔丹想要教给他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因地制宜，学会对抗。 “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做一只待宰的猪崽吧。” 阿尔丹说动手就动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寒芒再起直奔着诺米赶来。 之前的狡辩在刹那即至的剑光面前瞬间瓦解，诺米随手抄起靠在墙角的扫帚挥去，即使他已经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还是慢了半拍。 右臂上的袖子滑下半截，半个胳膊露了出来。 “你瞧瞧你身上的伤口，有多少条，你就已经死了多少次。” 阿尔丹控制着圣剑一个摆尾，原地漂移后再度冲向诺米，只有痛了，累了，人才会用身体去记住，而不是那颗不中用的脑袋，这是戴维当初教育士卒时说的。 它不需要这根莱恩家的独苗能懂这么多道理，只希望他能把这些都变作生存的本能。 接下来的时间里，诺米在客厅中上蹿下跳，手里的家伙从扫帚换成菜刀，从菜刀换成锅盖，最后拿着平底锅与阿尔丹硬刚一回合，成功挡下当天第一个攻击。 “累死我了。”望着锅底上的一个大洞，诺米单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圣剑的进攻总算停下来了。 阿尔丹平静地说道：“你已经是个修炼者，不要像个普通人那样只会喘气。” 得到提醒，诺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盘腿坐下修炼起来，他这个刚入门的人还真没有这个习惯。 修炼无岁月，等到体内充盈时他才睁开眼，也是借机真正的休息一下。 真的是非人的累，比被疯狗追还惨，他不信有狗能用那么快的速度追他个把小时。 “阿尔丹，你刚才用了几层力？” 面对理所当然的疑问，阿尔丹说道：“跟攻击你的冰系法师应该差不多的段位，我毛估估的，所以明白自己能活着有多侥幸了么？” “你现在最多比见习级别高半截，还没真正达到入门层次，至于攻击你的法师我估计在初级往上，中级之下，你肯定是打不过，但脑袋灵光点，他想拿下你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看你这么发挥。” 诺米默然点头，心中有了很高的落差。 “好了，打起精神，用手握住剑柄走到阳台。”看着有些灰心的后生，阿尔丹严厉的要求道。 诺米不明所以的执剑走去，推开阳台的落地窗，一天的日照晒得地面滚烫，骄阳不知道几时已剩余晖。 “准备好了！” 诺米还没反应过来，体内斗气狂泻而去，握剑的右手随圣剑起伏冲天挥斩…… 028. 黄雀之后（上） “马克，我这边好像有动静了，位置现在发给你。” “好的，辛苦了。” 罗拉收起电话抹了把嘴唇边的雨水继续趴在大雨浇灌的天台上，手里拿着黑色战术望远镜，身上披着伪装衣，一般人不留心根本发现不了她。 如果诺米在这里，他肯定能听出对方熟悉的声音，正是偷接马克电话的那个女人。 自从安防局在各处监控里发现诺米怪异的举动之后，她就改变了自己的行动方向，转而远距离跟踪起诺米来。 总归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这些天的努力很快就会有回报了。 ———— 毫无察觉的诺米完全不知道自己没羞没臊的举动已经被一名安防局的干部看光，他焦急的等着，身上寒意越来越重，即使调动斗气也只是杯水车薪，早晚要被耗死在这里。 他准备再坚持最后两分钟，如果阿尔丹无法赶来，诺米就得自己谋出路了。 空气愈发清凉，屋檐落下的水珠已如冬泉般刺骨。 [对不住了。] 诺米暗咬牙关，该来的没来，他就只能自己搏上一搏，力量顷刻间聚集，一个转身踢向身后房子的大门。 嘭的一声，木门摇曳作响，愣是没被一脚踹开。 “我靠，质量这么好！” 上一秒的愧疚之心瞬间荡然无存。 看着木门上的脚印和发麻的右脚，诺米忍不住破口大骂，身后这间房子他躲雨的时候就注意到黑灯瞎火，十有八九没人在家，所以才准备破门而入。 这是他计划最关键的一点。 留在室外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防不住对方的攻击，相反跑到狭小一点的空间能限制对方的法术的灵活性，增加了障碍物自己也能更好的躲避攻击。 其次就是雨水。 凝水成冰对于像黑衣人这样的冰系法师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己留在室外，这漫天大雨还不得给他一个万箭穿心。 一脚作罢，诺米赶紧又起一脚。 他突然的举动同时牵动躲在暗地里的人，留心背后的视线余光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仿佛有那么一刹那落下的雨水慢了一拍。 紧跟着空气中寒气骤升，冰霜纹路迅速从四周向大门汇聚，坠落的雨滴悄然间化作晶莹的冰珠砸得满地脆响。 在这般寒冷的温度中，诺米愣是急的满头大汗，一脚接过一脚，锁孔的螺丝已经松动，大门眼看就要被踹开。 来自背后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临门一脚。 以现在的水平如果还有什么能力值得他骄傲的话，那就是直觉，对危机感应的直觉。 刻不容缓，诺米当机立断从一侧躲去，一根粗长的冰矛紧跟着撞在了木门上，三分之一的矛身直接斜扎进门里。 这可是他踢了五六下没踹开的厚实木门啊！ 居然这么轻易的被扎个对穿，要是落到自己身上，那还不得变成串。 “跑，跑不过，老子跟你拼了。” 莽劲上头，顾不得这柄冰矛会不会伤手，诺米聚力折下大半矛身回头寻找雨幕中的身影，从冰矛飞来的方向，黑衣人就躲在这条街的右边。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丝丝寒意，人影并没有如期望中出现在路灯下，迎接他的是满天的冰珠。 身前坠下的雨水仿佛都成为了黑衣人的武器，不合常理的扭转轨迹跳转九十度角向诺米飞来。 他连忙学着孙大圣的模样将手中矛身舞起棍花，但攻击并不是就这般简单而已。 这一次，黑衣人可是要必杀诺米不可，否则他也没法或者走出铁蹄岭，教规不可违背，辜负圣主厚望的人不配作为信徒行走在这世上。 一个接一个法术从他手里生成，势必要让诺米暴毙在今夜。 “你们快到了没有，那小子撑不了多久，别想我会下去拼命。”天台上的罗拉利用战术望远镜的检测功能顺着法力轨迹很快就找到了黑衣人的藏身之处，开始催促安防局救场。 战斗可不是她的强项，以她观察到的嫌犯实力，两个她都不够对方打得，如果贸然下去肯定会打草惊蛇。 至于此刻正在挨揍的诺米，她只能说一声抱歉。 电话那头的马克此时回复道：“两分钟，马上就到。” 左右两侧在家的住户这时候也陆续被楼下的响动吸引，纷纷探出头来张望邻居是不是遇上麻烦。 诺米身后这户人家同样如此。 女主人好奇的打开窗户往下张望，就看见自家楼下一个年轻小伙在那左逃右窜，一地的冰渣让她怀疑自己更年期提前花了眼。 等她目瞪口呆看着地上长出四面近一层楼高的冰墙把小伙子困住的时候，这才虚张声势的朝楼下大喊：“你们再在我家门口乱来，我就报警，让安防局来抓你们！” 赤手空拳，两手红彤彤一片的诺米闻声抬头大喊：“大姐，快报警，这里有个逃犯。”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急促的窗户闭合声。 估计对方已经被这幅场景吓傻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想莽也被生生砸清醒，手中矛身在第一轮攻击中就毁于一旦。 之后全靠自己这几日的训练成果赤手硬抗，要么就地打滚，几个瞬息的时间，自己感觉漫长的像是几个世纪。 等他以为自己挡住了最后一根冰矛的时候，满地冰渣才是自己给自己囤的坟墓。 从始至终黑衣人就不曾出现，比上次更谨慎，也比上次更直接。 战斗爆发到四面冰墙一瞬间堵住他所有去路最多只用了一分钟，诺米挥拳蹬腿试图从其中一面爬上去，可寒冰的硬度和厚度轻松教他做人。 [阿尔丹到底飞哪去了？关键时刻掉链子，被你害死了！] 被埋怨的圣剑剑灵此时正漂浮在罗拉的正上方百米位置，它从战斗之始就赶到这里，意外发现罗拉之后就没再妄动。 不是因为忌惮，而是并不着急，它想看看在被碾压的局面下，诺米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又能坚持多久。 整个过程它谈不上满意，但也算中规中矩。 局中人的诺米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很不好。 四面高耸的墙壁正在一点点往里靠拢，平滑的墙面上仿佛随时都会冒出恐怖的冰尖柱，那画面像极了古代时候某个臭名昭著的刑具。 要是再逃不出去，自己绝对完了…… “该死的，马克。” 等不下去的罗拉没法再继续看着，自己再不出手，这个叫诺米的年轻人就没命了。 她刚从怀里掏出两枚黑色圆球往空中一抛，一道飞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径直奔向地面愈合愈拢的大冰坨子。 阿尔丹这有意无意的一下可把罗拉三魂吓掉七魄，差点就准备扭头就跑，从自己背后悄无声息的出现，这么近得距离直到飞过眼前才看见，要是对方冲着自己来，那是不是刀架到脖子上，自己才反应得过来。 太可怕了！ 什么时候安防局的案件会牵扯到这种人物，以后她再也不要随随便便答应马克的请求了。 而另一边阿尔丹真的没想吓她，只是单纯的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它能飞的更直白些。 想入非非的罗拉可不管这些，她就被吓到了，原本两枚黑色圆球变成的乌鸦都是去袭扰黑衣人的，现在果断留下一只在身边戒严，只派出一只标记黑衣人的位置，并打断对方施法，安置好这一切，她立马又趴地面回地面掏出手机联系道：“有神秘人入场，实力强大。” “收到，你注意安全。” “注意你个头啊，哼哼，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要叫我，我就是个小女巫啊，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想为你们英勇牺牲。”罗拉说完就挂了电话，因为底下厚如石堡的冰墙在她没注意的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她都没来得及去看，那个骂骂咧咧的小伙子就提着剑大步跨出冰墙的残垣断壁，从挨揍的无助少年顿时化身成找人干架的热血青年。 楼下。 “王八蛋，你给我出来！狗日的。” 几天之内因为同一个人两次与死神擦肩，诺米彻底暴走，底气来源于实力，哪怕这份实力现在不属于自己。 他手脚现在还有些颤抖，真的是被吓得，离死的距离就是阿尔丹快一秒和慢一秒的差别，冰墙围拢的同时，那些锋利的冰尖柱也在生成，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是他一拳又一拳砸向冰尖柱的挣扎。 十指关节处皮薄的地方甚至能隐隐看见白色。 他只是在用谩骂发泄自己的恐惧，他只是在用快走掩饰自己的颤抖。 他脸色发青，是冻得，也是吓得，声嘶力竭却坚定无比的顺着阿尔丹的指示往黑衣人藏身的地方赶去。 雨水浇筑在脸上，却点燃了他胸中绝地反击的火焰。 莱恩家的人，绝不束手就擒！ 029. 黄雀之后（下） 夹道里，乌鸦难听的叫唤着。 先诺米一步赶到随即便对黑衣人发动攻势，漆黑的翎羽有着夜行衣般的完美潜行效果，跟黑衣人黑对黑打的有来有往。 占着自己小巧轻便，乌鸦在空中腾挪扭转，黑衣人的法术很难有所成效。 然而罗拉的乌鸦终究只是追踪的小伎俩，跟德鲁伊的风暴乌鸦可没法比，喙和利爪在冰甲面前只能挠挠痒，好在它也不傻专门盯着眼睛耳朵下手，着实烦人。 等诺米气势汹汹的堵到夹道口的时候，黑衣人也发现了诺米。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撞击在一起，谁都不想放过对方。 路灯迷蒙的白光照在诺米身上，手中平举的圣剑拉出长长的黑影，扎入黑暗中，“这次你可别跑！” “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全力调动自己的魔力，背向夹道另一侧的出口直面剑尖，他求生的路不在身后，而是眼前这一条。 白芒从他脚底涌起，一个繁复的法阵瞬间出现，兹拉作响的冻结声顺着墙壁向四处蔓延，眨眼间爬满蓝色冰晶。 “冬之殇——” 话音坠地，罗拉的乌鸦奋力出逃，往上扑打的翅膀一点点冻上冰晶，动作更是迅速僵硬。 它“呱呱”的发出丧音抗争着，但最后还是抵不住寒气的侵袭猛然坠地，啪的一声就似玻璃摔在地面的声音，鸟身瞬间四分五裂，没有半点活物的惨状，只有一颗覆满白霜的碎裂黑珠往一旁滚去。 此时的诺米已经冲入这片冰霜领域中，与出口不过几步的距离，温度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所遭受的寒冷跟现在相比只能用凉爽来形容。 诺米每跨出一步身上的白霜就多上一分，眉上发梢雪白一片，身上被雨浸湿的衣服此刻也被冻得硬邦邦的。 身前的道路已经布满寒冰荆棘，黑衣人的前方更是备好了数十上百的冰锥等着飞出。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坚定，只有一击，属于他自己亲自动手的一击，他一定要亲手斩向眼前这个敌人。 体内所剩无几的斗气全部汇聚涌向圣剑，这是他和阿尔丹计划好的，无论结果如何，阿尔丹都会帮他兜着。 所以，来吧！ 这一次，谁怕谁呢！ 黑衣人身前三米位置，诺米前脚踏地成弓步站定，他昂首挺胸，对方眼里的讥讽伴随没有攻击死角的冰锥一同飞来。 “一字斩——天冲。” 圣剑挥斩而出，由左下划拉上撩至右上，简单干脆的一剑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残留的斗气以特殊的方式经由圣剑转化形成一道月弧式的剑气冲入飞来的冰锥群中。 轰—— 撞击后一道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夹道，首当其冲的正是站在近处的诺米，巨大的声浪灌入双耳令他头疼欲裂，四射的冰渣零零碎碎的飞溅到他的身上，宣告着攻击的失败。 他单膝跪倒在地上，松开圣剑的手顶住墙壁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指间传来墙壁上没有褪去的冰凉，诺米不知道自己这一斩达到了哪种程度，但他能猜到黑衣人肯定没多大问题。 剩下的只能靠阿尔丹了…… 诺米虚弱的想着，内心却因为这失败的一击无比充实，他不再畏惧，今后无论强敌如何，他只管挥剑便是。 尘埃落地，破碎的冰锥在黑衣人和诺米之间积了足有一米高，视线越过冰堆，后面的黑衣人身上并没有任何半点伤痕，甚至身上的冰甲都不见一些划痕。 “真的是小看你了！”黑衣人得意的说道，“你就乖乖死在这里吧!啊，对了，就是这把剑吧，真的是圣主眷顾。” 耳朵受到冲击的诺米根本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黑衣人双眸中透出的兴奋和激动到曲起的手指。 “安防局，举起手来！” 夹道前后突然出现的安防局干事顿时破坏了黑衣人的好心情，他完全没想到安防局的人会这么快赶到，就算是这附近的住户报案都不可能这么快。 是那只乌鸦！ 稍微一想他就能猜出个大概，但是就区区几个安防局的杂碎能拿他怎么样？ 黑衣人一挥手前后两道冰墙瞬间拔地而起，想要将拿枪指着他的安防局干事隔离在外。 正往里跑来想要去救诺米的马克见机踏墙借力，身如猕猴上树一下子扑到爬升的冰墙上，随后挂着边沿用力上挺整个人翻身上墙。 与此同时闷声不响的阿尔丹趁机发难，惊鸿一剑只留半缕剑光映照在黑衣人不屑的眸中。 等它再飞回诺米身边的时候，黑衣人这才惊恐交加的说道：“这，这不可能！” 他想抬手先结果了地上后继无力的诺米，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都失去了知觉，同时双腿一疼，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跪扑在地上。 那张黑色面巾遮住的脸结结实实的撞在地面，一瞬间甚至更短，黑衣人的手脚居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被阿尔丹当面废掉。 旁观的马克也认出了诺米身旁倒在地上的剑，当初这小子就一定要带着它原来是一把魔具，纵使惊讶于剑的威力，但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情况，修炼者的事又有哪件是稀松平常的。 他一跃而下，先是快步走到黑衣人的身边检查状况，确认黑衣人失去战斗能力之后掏出专门为修炼者特制的手铐将对方扣住，随后跑到诺米身边。 “你怎么样，没事吧？” 诺米张了张嘴，又指了指耳朵。 “你……”马克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一边先扶着诺米站起，一边拿出电话。 “有人在你们头顶！” 罗拉仓促的提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两道由魔能枪射出的炙热光柱照亮夹道，一道飞向地上的黑衣人，一道飞向他身边的诺米。 反应过来的马克连忙拽着诺米离开原地，同时隔着冰墙对外大喊：“封锁街区，屋顶还有同伙！” 这灭口之举再明显不过，阿尔丹刻意留了黑衣人一命又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有马克在，诺米的安危便有保障，它起身迎着飞向黑衣人的那道光柱毅然撞去。 “当——” 撞的响亮，圣剑剑身上不见半点痕迹，光柱泯灭的同时阿尔丹继续向上，既然敢冒头就要有被一锅端的觉悟。 冰墙外的安防局队员此时也行动起来，呼叫完支援，他们迅速向周遭民宅散去，寻找上楼的路径。 另一边，随着阿尔丹轻松登顶，楼顶的战斗一触即发。 “我的妈呀，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听奶奶的话去相亲。” 罗拉盘腿坐在屋檐边举着战术望远镜紧紧盯着天台的大战，一把剑居然把黑衣人的同伙打的节节败退，这是什么魔具！ 好想去弄一把。 在她看的热闹的时候，罗拉是不知道这名同伙的心里有多苦，纵使他有坚定的信仰也想骂娘。 带来掩饰身份的武器悉数被圣剑砍柴般接连劈成几段，这些拿到圈子里都是能上得了台面的家伙没有一件能在圣剑锋刃底下坚持过一回合的。 而且他也发现以自己高级职阶的实力居然拿它没办法。 除了罢休，黑衣人的同伙一时没有第二条原则，如果再拖延下去他不仅没法达到目的，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会暴露。 面对再次飞来的圣剑，他装腔作势的打出排山倒海般的声势，拳掌交替在空中交织，斗气纵横而出在空中呈龙虎互搏之势席卷前方整片区域。 阿尔丹见机决定暂避锋芒，就算它金刚不坏，这世上能伤害到它的东西几乎没有，但是蠢乎乎的任由对方打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最重要是不舒服。 有心算无心，阿尔丹一时松懈正巧落入黑衣人同伙的算计里。 圣剑轻巧的退避出龙虎双型的笼罩范围，等攻击平息随时准备再做进攻。 绚烂的龙虎气势汹汹的扑向地面，刹那间沙尘滚滚，阿尔丹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挺身冲入余波中。 等到这时天台上哪还有半点黑衣人同伙的影子。 ———— “马克，我让渡鸦跟着那个跑掉的同伙了，不过这件事干完，你得帮我一件事。” 黑衣人的同伙成功瞒过阿尔丹，却没想到百米外的地方还有只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罗拉当机作出反应，派出剩下的那只乌鸦跟了上去。 扶着诺米等支援赶来破冰的马克连声答应，“好说好说，别说一件，抓到那个人，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030. 邀请 “嫌犯正在往酒吧街那边跑，你们赶紧派人过来，晚了我没法跟。” “嫌犯进入老乔治的七号场，我去其他出口堵着。” “鼬鼠潜入没发现嫌犯。” “嫌犯没有出现，渡鸦没有反馈。” ……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诺米能够参与的了，他同阿尔丹被马克的人亲自护送回金鑫花园，然后像条死鱼一样在沙发上躺了很久。 久到诺米第二天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洗的澡，怎么爬回床上的。 ———— 次日，雨后晴空的蓝天通透的近似漫画里的景象，不真实又让人十分的心旷神怡。 一大早就在阳台与阿尔丹对练的诺米发现自己体内大跨步式的变化，两次抽空身体的剑技，亦或是最近高强度的训练，让老头子遗留下的隐患彻底根除。 现在他不仅能将斗气如臂使指，更是在一夜之间精进许多。 “阿尔丹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像当初那个火法一样干掉他。” 把晨练的汗渍清理完，诺米临上班前好奇的问道，一整个早上阿尔丹除了对他的战斗方式进行各种吐槽唾弃批判外，没有提及半点对昨夜黑衣人的看法。 可它明明还出手救下了黑衣人。 面对疑问，在开电视的阿尔丹说道：“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可安防局又不可能把情报给咱们。”诺米说道。 阿尔丹听完顿时骂道：“蠢，你当天上掉馅饼么？想要情报当然是自己想办法，你不是认识马克么，今天联系他，想办法把情报弄回来，顺便联系你父亲，跟他说有圣主的消息。” “圣主？” 跟阿尔丹相处久了，诺米已经领悟出一套自动屏蔽对方嘲讽的听力系统，只接受有效信息。 “你这么跟你父亲说就是了，其余的等他回来再说，还有，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吧？”阿尔丹有所思量的说道。 按照自己对阿尔丹的理解，对方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经过昨晚这一遭，肯定是对黑衣人方面有所顾虑，诺米带着不确信的语气说道：“不用这么夸张吧。” “我随便说说的，还不去上班？别妨碍我看电视。” ———— “老大，这不合规矩吧？” 杰米一脸要被抢功的不满，和马克两人就站在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前。 审讯室内就是昨晚被他们带回来的黑衣人，身份已经核实，尤金·卡奈尔，朝辉城小有名气的冰系法师，当地法师协会高级会员，帝国在案荣誉会员，家境殷实，身份清白。 可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却出现在相隔千里的铁蹄岭安防局审讯室里。 马克没去理会杰米的唠叨，聚精会神的看着两名上头派下来的专员直接动用巫术对黑衣人下手，他由衷赞叹道：“真方便啊。” “要是队里有个会搜魂术的巫师，咱们的破案率至少提升一倍。” “可是老大，被搜魂术施过法的人会变白痴的，我们又不是开黑店的可以草菅人命。”杰米看着尤金·卡奈尔两个眼白翻的都快背过去，表情扭曲，满口白沫，仿佛疼在自己身上一般龇牙咧嘴。 马克嘴角微扬，“犯人保护协议里面的嫌犯那肯定不能这样做，至于这家伙可不在里面，你知道有句话么？” “什么话？” “越强大的人做起坏事才越可怕，更何况他可能是一群同伙，一个组织在铁蹄岭内做坏事。” ———— 铁蹄岭国道设卡口。 出门近半月的维·莱恩带着一小队人出现在这里。 “老莱恩，这就是你从良的地方吗？” 维·莱恩身旁一名只到大腿过的矮人大汉青石大咧咧的拍着他的大腿，一脸络腮胡下偏偏要扎着个俏皮的花式小辫子。 与那一脸彪悍的横肉形成强烈的反差萌。 无与伦比的大嗓门配上那爽朗的笑容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道上着实引人注目。 另一名鹤发童颜的女人玲此时也说道：“维的儿子有二十七了吧？” “怎么，你还想做便宜阿姨么？”队伍里最年轻的男人库罗斯调侃道，一张本是清秀的脸上却有一道翻红的旧疤，如蜈蚣般可怖。 跟维·莱恩一同走在队伍最前端的青石突然问道：“你们谁家有闺女没有？” “青石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想占我们便宜，认我们做爹妈？”约什坏笑着往后躲。 青石顿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扯着嗓门吼道：“呸，老东西，打一架啊，侮辱我们赤金山脉矮人一族的都要付出代价。” “好了，别闹了。”队里的长者伦道夫制止道，然后问向维·莱恩，“这儿你熟，怎么安排你说，我们配合你。” ———— 一转眼，一天的工作就在车间的下班提示音中结束。 没了小黑鸡之后，他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往家里走的感觉，人生在世胳膊拗不过大腿的事情总有那么几件。 没办法。 “那个，诺米·莱恩。” 背后一道轻柔的女声忽然叫住了他，这种呼喊全称的方式可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开场。 诺米驻足回身露出一脸的问号，“怎么？” “能一起走么？”丹妮羞怯的开口，眼神闪躲，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当晚巨锤当玩具，铁盾当飞镖的凶悍的模样。 此刻的诺米从脑子到脸再到浑身上下都是——????????? 这女人是要对自己不轨么？ 可想了又想也不大可能。 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最近看谁都像坏人，而且总归同事一场，还是个女生，漂亮的女生，居然主动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也不好让人家尴尬的杵着，他木木点点头，“走吧。” 诺米留心警惕的同时管自己转身继续前行。 显然丹妮也并不在意诺米的直男举动，更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只是静静跟上对方的脚步。 否则，只怕她会当场抡出铁锤砸飞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哪怕当时救他的时候还在昏迷。 两人一左一右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路，诺米错愕的发现今天路上看向他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或者说看向他们俩的人。 不管男女老少总是流露出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或欣赏的神情。 这一点显然丹妮自己都没预料到，一张小脸生生被人看的面色微红似酒醉，一双杏眸闪烁出点点波光，视线低垂看地，贝齿轻咬下唇酝酿着如何开口。 但，沉默依然是沉默，并行依然是并行。 两个人走的比一个人更沉闷，直到诺米忍受不了这份压抑，直接问道：“丹妮·李，你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想跟我一起走吧。” “嗯嗯。”丹妮连忙点头发出乖巧的鼻音。 看着她这幅模样，惊得诺米双眼都瞪大了一轮，这女人是哪里来的可爱生物，太有杀伤力了。 丹妮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轻轻说道：“我是受了他们委托，过来邀请你参加明天的晚会，就在小区里面的[静默]小店里。” “他们是谁，咱们B13栋的业主吗？”诺米说道，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 “嗯——”回答声细若蚊音的丹妮内心都炸开了锅，天呐，怎么就咱们了？我，我，他，关系已经这么密切了吗？哦，咱们？ 好羞耻。 想到这里，丹妮的头都已经不看路了。 一路上诺米十分担心这样走路的丹妮会不会被突然出现的卡车撞飞，虽然自己在不可能让这事情发生，但自己是不是关注点有点不对？ 好在两人有惊无险的在保安小哥“我懂我懂”的眼神中进了金鑫花园。 031. 巧，妙不可言 昨天下午的同行像是打开了诺米新世界的大门，次日一早挥霍完力气去上班，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早一步出门的丹妮。 缘分？ 妙不可言。 想想之前近一个月没碰见一次，这连着两天遇上，也怪不得诺米会有些旖旎幻想。 不过也仅限遐想，在这个世界久了，关于原先世界的认知都渐渐放下，自然也不会再去认为这个世界的丹妮会跟地球上一样。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隔不到百米走了一会，诺米见实在避无可避，也就大方的打起招呼，“这么巧。” 丹妮其实老早就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只是没有恶意，又心中有所猜想，这才一直默默前行，可当诺米走上来开口之后说的那句，让她一下子就想到在电梯里相遇的场景，表情不由的有些怪异。 “早。” “一起走吧，你平时上班都走路么？”诺米问道，毕竟能住得起金鑫花园，有个代步坐骑什么的总是正常，而且还是个女生，自己要不是小黑鸡被收回，他也懒得走路。 想到这里，不由内心黯淡，想念起那声欢快的“咯咯咯”。 “我平常都走路的，不过没走这一条，昨天跟你一起回来的时候发现这条路也挺好走的，早上就试试了。”丹妮说道。 “哦，这样啊。”诺米心道难怪，可话题却一下子又戛然而止，感觉什么都不好聊，不知道什么能拿来聊，跟女生聊天原来这么累。 走在一旁的丹妮心中好笑，看他平时挺活泼的，怎么这个呆呆样，她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闻，问道：“昨天望山楼着火的新闻你有看到吗？” “什么！望山楼怎么会着火？” 这个消息别说诺米刚听到不信，就是换做任何一个铁蹄岭的本地人都没法相信，望山楼可是铁蹄岭有名的地标建筑之一，吃喝玩乐都是高级的，所以会去那里玩的人也是铁蹄岭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样的地方要是发生火灾可不得了。 而对丹妮来说，现在有一个比望山楼火灾更让她惊讶的事情，是眼前这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本地人居然没看到这条新闻，他私底下都在干嘛，与世隔绝了么？ 那可是响彻半个铁蹄岭的警笛声。 “这两天睡得比较早。”察觉到丹妮的错愕，诺米憨憨一笑，随口胡诌，总不能说是阿尔丹霸着电视，加上自己沉迷修炼连手机都戒了。 现在的他一回到家就两耳不闻窗外事，除非有人再次来炸家，否则他是不会为外物所动了。 “那边烧的严重么？” 丹妮说道：“何止是严重，不仅整栋楼都没了，还死了好几个大人物，领主手下的财务官都在死亡名单里面。” “而且昨天金河贸易公司的老总隆多也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对于丹妮突然补上的一句，诺米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不过金河贸易公司他有点印象，铁蹄岭的第一产业支柱是帝国企业铁蹄厂，而第二税收大户就是私企金河贸易公司。 这样庞然大物的老总说死就死了，还跟望山楼火灾同一天，说实话是有些离奇，对那些好事者而言平添许多话题。 不过诺米并没有太多感触，都是一些离他生活好远的人，死了，按平常看见大概也就是一声“哦”。 现在身边走着丹妮，他还得想个不尴尬且风趣的话接下去，“这有点巧额。” “是啊，呵呵。”丹妮一阵哑口无言，这个巧给你用的可真是百搭，倒是看他这个表情像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圈子里的人都在传是面生的修炼者干的，到底会是谁呢？ 面对“呵呵”这种聊天终结者，诺米顿时一通沉默，也跟着哑口。 沉默二人组心无旁骛的并肩走进厂区，走进车间，走回岗位，这一路上人多眼杂，瞬间关于厂花丹妮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先不说其他车间怎么想，反正诺米这个车间是炸了。 草头第一个跑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诺米茫然道，怎么一个个看见自己跟见了鬼似的。 草头好奇又按捺不住的那种纠结表情，一把搂住诺米，“大家兄弟一场，你可别骗我，跟丹妮什么时候的事情？” “哪有什么事情，你们是不是闲的，我跟她能有什么事情，真逗。”诺米无辜的辩解道，要真的有什么，让你们嘴碎几句自己也心甘情愿，现在半点东西也没有，给你们讲了也是白讲。 他可没有少年兴致因为风言风语自己就脑补全部过程。 一旁听的草头就一脸不信，你说没有就没有，他在车间工作这么久，就没见过丹妮跟哪个异性同行过，跟别提早上一起上班的。 想到这里，早上一起上班？！ 草头顿时脑袋一片空白，越不敢想，脑洞越一发不可收拾，有一个可怕的可能在萌芽。 “你不是住南同里，怎么会跟丹妮走到一道的？” 诺米撇了撇嘴，这真的是不信的人，你说再多都是废话，要是告诉他自己现在住金鑫花园，保不准有人也知道丹妮住金鑫花园。 一个16楼，一个17楼，说出去没有点什么，你信？ 反正诺米是不信。 “就那么碰上的，别想太多，会秃头。” 草头褥了褥自己丰厚的卷毛，“不怕，我只想知道真相，只要你没跟丹妮在一起，我变成秃头也愿意。” “你刚才还一口一个兄弟，要这么狠么。”诺米汗颜道。 “当然假的，你当我傻么，这一头头发让多少人羡慕你不知道。”草头贼笑道，“要是你真跟丹妮在一起，兄弟只能为你高兴，哪还有半点不高兴，不过你要是真跟丹妮在一起，还是要小心些，追她的人可不少，里面有不少练家子的，我怕他们会找你麻烦。” 诺米心中刚一暖，又是一凉，这不是无妄之灾么，不过要是草头口中那些人真敢挑事，他正愁没人练练手，反正跟丹妮这事十有八九是要成糊涂账。 他打趣道：“我会留心的，不过你说的那么认真，怕是真的要秃头，兄弟别怪我，我们真没在一起。” 032. 魔仆 草头看着诺米诚恳的眼神顿了顿，清澈，透亮，也没有眼屎，那语气劲儿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真的？” 诺米嘴角含笑，真诚的点点头。 “哎，没劲。”草头失望得摸着一头卷曲的秀发，遗憾道，“你这样我还真的想你们两个有点什么，干活去了。” 目送草头离开，诺米环视整个车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又纷纷避去。 吃瓜，果然是人类的优良传统。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点开工，小道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铁柱耳朵里，一条热烈祝贺诺米脱单的谴责短信洋洋洒洒一整页。 他随手点开，关闭，消掉屏幕上的提示小红点，然后聚精会神的开始工作。 一忙活就是一整个早上，除了无聊点，时间还是过得很快。 午饭时间，诺米跟着大牙草头在外边下馆子。 大牙突然说道：“明天周四了，早上九点都去主楼大厅集合，不用来车间干活，会跟晚会的负责人对接，等到时候咱们需要做什么就清楚了，你们可别忘了时间。” [晚会？] 愣神的诺米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你该不会忘记了吧？”一旁的草头道。 “哈哈，我记得。”诺米尴尬一笑，还真就被他抛到脑后，这几天的事情没一件是让他省心的，哪有空去想晚会的事情。 按他的猜想，最多到时候也就是在晚会现场打打杂工。 大牙也笑了笑，吃了口菜，“没忘记就行，昨天看你看你请假，我还真怕你是不是遇上事情，最近请假有点多，你真没遇上事吧？” “没有，赶紧吃菜。”诺米哭笑不得，总不能说自己大晚上在街上被人追杀吧。 ———— 金鑫花园1601室。 维·莱恩花了一天的时间把事情办完，然后安顿好跟自己同行的朋友，这才回到这个新家。 意外的阿尔丹问道：“昨天你不是让诺米别管，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维·莱恩面色疲倦，双目赤红，显然劳累过度，他关掉了阿尔丹爱看的电视后说道：“魔神的仆人死灰复燃了。” “果然……那个臭屁的称呼。”阿尔丹声音很低沉，那一声“圣主”给它很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最后成真了，时隔几百年之久，整个大陆都物是人非，可愿意自甘堕落成为黑暗奴仆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如果魔神没有彻底死去，封印也开始松动，除了圣剑，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个又一个糟糕消息从维·莱恩的口中蹦出，阿尔丹的声音变得越发凝重深沉。 “你确定？” “确定，诺米的母亲参与了最近一次的封印异动调查，已经确定封印松动，封印后面的东西这些年一直在活跃。”维·莱恩言语平静，但眼眸深处却流露出丝丝悲伤。 阿尔丹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说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深渊峡谷下的封印暂时没有问题，但魔仆自从魔神被封印击败之后，便在各族中潜伏下来，这么多年，竟然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袭击你和诺米的人就是魔仆组织的人，他们的核心记忆都被上了灵魂禁制，搜魂术一旦挖向深处就会当场死亡，我的人把整个铁蹄岭翻了一遍，没有得到一丝有用的信息。” 回想起那些被抓获的魔仆，维·莱恩到现在还被他们的疯狂和执念所震撼，到死都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那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愚昧的平民，可他们却如同被洗脑了一般狂热，甘愿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圣音”犯下罪行。 “几百年前他们就是这套把戏，既然已经有了确凿证据，把事情上报，集结帝国的力量进行清洗才是最直接的办法。”阿尔丹冷声说道，跟在戴维身边，它对魔仆亦是深恶痛绝。 维·莱恩幽幽叹道：“时代不一样了。” 换做是圣剑诞生的年代，大陆上的各族都生活在黑暗和苦难之下，魔仆对任何一个心向光明的生物都象征着邪恶暴虐，他们的出现就是死亡代名词。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人安逸了太久，也没见过火与血铸就的世界，包括他自己。 “昨晚就已经将现有的消息通过领主递交上去，但皇城那边并没有给出回复，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可这次，它没有把该抹去的抹去。” “皇城里要都是一群脖子上装着猪脑袋的东西，何不一剑劈了爽快，省的浪费粮食。”阿尔丹气愤道。 同时它也想到另一件事，“既然魔仆已经开始动手，那肯定不会只对莱恩家族下手，潜藏这么些年，其余十一个家族肯定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你能联系上么？” 维·莱恩摇了摇头，这一点在得知诺米遇险之后他就去着手查访，最终的结果也并不理想。 “有五个家族已经消失，他们持有的五把圣剑现在就安放在皇城博物馆里面公开展览，剩下的五个家族有三族已经改头换姓无从找起，剩下的两族也已经放弃坚守，圣剑蒙尘。” 阿尔丹沉默不语，但剑身却剧烈的抖动，强大的气场不受控制的向外散发，B13栋的住户瞬间不约而同看向16层的位置。 “阿尔丹！”维·莱恩连忙呼喊道，圣剑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让他都感觉到一丝威胁，不是实力上的压迫，而是一种很缥缈的感觉。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这股惊人的气场又瞬间消失，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有枝头的燕雀被吓飞向远处。 “抱歉。”阿尔丹缓缓笑道，“戴维说，这个世界会记住他们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他，错了，真可笑，当初人类为了今天，有多少士卒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一路走，一路白绫，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是他们用鲜血浇筑出来的。” “这是属于他们的未来，而他们的后人，站在他们的尸骸上享受一切，并且无视这一切得来是有多不容易。” 维·莱恩默不作声的听它说完这些愤愤之言，他能懂，但他无法切身体会到这种情感。 “莱恩家族已经不是先祖时的莱恩家族，人微言轻，不过我已经把铁蹄岭的消息放出去，虽然会打草惊蛇，但希望也能警醒其他地方的人多加留心。” “我也已经着手准备去联络更多的人，这不是我们一家能够解决的事情，关乎整个大陆，自然也需要整个大陆的力量。” 033. 赴约 “爸，你怎么？” 归家的诺米怎么也没想到老头子会突然在家，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没告诉自己要今天回来。 原本说好三五天，结果这一走就是快半个月，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维·莱恩经过下午的休息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他一开口就直接说起诺米最近的遭遇，责怪的言语中透着满意。 “这一次你太鲁莽了，明知道不是一个层次的敌人，为什么还要胡来。” “你就没想过可能会因此丧命么？” “好在有惊无险，否则你妈她能受得了吗？” 诺米挠头抓脸一阵憨笑，“这不没事，老妈她什么时候回来呀，这都快去了一个月，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你妈遇到点麻烦，我得去帮她，你自己都这么大了，也能照顾好自己，我还是放心的。”维·莱恩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实情告诉儿子，就连他自己目前也无法确定孩子他妈的情况。 在他看来，诺米还是太年轻，容易冲动。 “妈遇上了什么麻烦，问题大么，她不是在老朋友那么？” 一牵扯到母亲的消息，诺米就变得敏感起来，疑惑三连把维·莱恩都给问住。 维·莱恩揉了揉发胀的脑壳，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明天我就会走，还有阿尔丹也会跟我上路。” “阿尔丹也要带走？” “留在家里对你来说太危险，这几次的攻击都是冲着它来的，我把它带走你也能安心的生活。”维·莱恩指着沉迷电视剧无法自拔的圣剑说道。 诺米点点头，对老头子的决定他没有太大意见，只是刚一听到阿尔丹要被带走有些不安，这大概就是依赖心理在作祟，毕竟对战黑衣人可不是用的自身的力量，潜意识里还是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 维·莱恩想了想，又继续告诫道：“虽然我把阿尔丹带走了，但你自己也要留心一些，历史上出现过的魔仆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诺米应道。 “攻击你的人就是魔仆中的一员，还是最低级别的，这些潜伏的魔仆在帝国里都有另一个身份，我们可能完全想不到身份，可能会是高官，也可能是最成功的企业家，所以你自己要留心注意，莱恩家族与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纠葛。” “就是说他们是社会的毒瘤对吧。”明面上的正经人，背地里坐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而且信奉魔神，诺米明白这些，可问题是，“爸，那不是又变成敌暗我明，姓氏挂在那，别人一看就知道，而魔仆可没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诺米忽然想到早上丹妮提到的那些人，该不会……是被是被老头子干掉的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然老头子这话说得也太凑巧了。 想到维·莱恩在这座城市中辣手屠魔的画面，诺米顿时觉得浑身发麻，刺激的发麻。 “帝国这么大，姓莱恩的多了去，你不自报家门，谁又能一下认出你是这个莱恩家族，还是哪个莱恩家族。”维·莱恩并没有去想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平静的分析道，“这也算是家族的没落带来的好处，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虽然你我都无法见识到家族鼎盛时候的模样，但也因此淡出世人的视线，这么多年，已经没什么知道了。” “那，我又怎么发现他们的身份，有什么特征么？”诺米询问道，如果按老头子的意思，把圣剑带走之后，魔仆组织基本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自己真就衰到碰上了，早发现，总比等对方发难好。 维·莱恩摇了摇头：“要是以前，那些人会毫不掩饰的装着黑色制式长袍，以彰显自己的身份，而现在他们在没作恶的时候，可能比普通人更像个普通人，比精英更像个精英。” “那……”诺米无语，要是这样，还不如别告诉我，免得又看谁都像坏人。 “自己留心。”维·莱恩很不负责的说道，“眼睛长在自己身上，要会看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可以去安防局找找霍普·金，我想他能帮得上你。” “好，我记住了。” 看着儿子身上的变化，维·莱恩多少还是放心了一些，转而问道：“你这段时间修炼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控制住了体内的斗气，进展也很稳定。”诺米挑眉得意道，“而且阿尔丹还教了我一招，爸，咱们家肯定也有配合斗气的招式吧？” “有，我晚上会整理给你，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先打好基础为主。”维·莱恩说道，“一字斩并不是你现在能使用的招式，没有圣剑，你要是强行使用，会伤到身体。” “不会吧。”诺米惊讶出声，自己会的东西，满打满算就这一招，结果还不能用，他之前只觉得是自己斗气不足以支撑，没想到还会伤身体。 “这些等我整理好，你慢慢摸索吧，我想你没太大问题的。”维·莱恩不以为然的说道，只要儿子不出铁蹄岭，也很难遇到需要动武的事情。 毕竟就目前而言，整体局势还是安全的。 聊了这么久，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六点半，诺米想到丹妮的邀请说道：“爸，我住在楼上的朋友说晚上邀请业主到小区里的小店聚餐，你要不要……” 维·莱恩没等他话说完就拒绝道：“你自己去吧。” ———— 灯火阑珊，夜色笼罩住小区的道路。 诺米一个人下楼过去的路上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居然跟丹妮碰面这么多次也没问来对方的联系方式，上下楼的距离，自己竟然不知道她的房间号。 搞得现在只能只身赴约，唯一的熟人都没带上，这到时候入场自己不得一个人傻乎乎的。 想到这里，诺米暗暗下定决心，晚上一定得把丹妮的联系方式要过来。 叫作[静默]的小店就在小区西面一片造景雅致但很偏僻的角落里，远离住宅区，木质结构古色古香，一点都不像吃饭聚会的地方。 站在外面，门口左右就挂着两只大灯笼，没半个活人，也没一点动静，诺米仰头仔细看了看木匾上的店名——[静默]。 没错，就是这里。 他推门而入。 034. 修炼者协会 数十双眼睛就这样齐刷刷的转过。 诺米顿时愣在当场，不是被这群人看的，而是他居然看见丹妮坐在一群人的最中心，手里拿着能塞下两个拳头的大酒杯正在豪饮。 麦黄色的液体荡漾着下降高度，在一片寂静无声中见底。 这一杯，至少能装两瓶青岛，一口气梭哈，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那气势，那魄力，比爷们还爷们。 “嗝——” 悠扬的打嗝声中，坐在丹妮身旁的马克扬起手朝他招到。 “这边。” 诺米一路点头回应望来的视线，无论善意还是新奇，总归没有恶意，坐到马克搬过来的凳子上，他低声问道：“你也住在这边？” 马克一嘴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摆摆手，“我哪来钱在这买房子，就过来蹭酒喝的，顺便把表格给你拿过来，你现在就填了，也省的还要去安防局。” “好。”诺米接过递来的纸和笔，原本他是打算这两天抽空去一下的，只是没想到晚上就能搞定。 他同时扫视桌上的几人，一个小卡座，算上他七个，除了丹妮、马克，他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今天的丹妮看着总觉得有些不一样，那张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是没那么害羞了么，还是因为刚才那被啤酒？ “你跟他们都熟？” 诺米埋头填起表格，一边问向马克。 毕竟铁蹄岭说小也不小，能熟到来蹭酒喝叫人不好奇都不行。 马克点点头，“你先填完，一会告诉你。” 坐诺米在身边的罗拉从他开始填表的时候就偷瞄着表格信息，没过一会她突然站了起来带着气愤的语气高呼道。 “身高179cm，体重90kg，血型O型，我先干为敬！” 说着就举起跟丹妮同型号的酒杯艰难杯吹。 与此同时小店里顿时乱成一团，各种欢呼哀嚎混杂其间，乒乒乓乓的玻璃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就算诺米再呆，他也马上意识到这群人在拿他做赌，哭笑不得的看着罗拉生不如死的咽下第二杯。 那个肚子涨的把衣服都撑了起来。 “这个是罗拉，之前的行动她在场，负责保护你的。”马克介绍道。 苦着脸要哭出来的罗拉实在喝不下第三杯，他是在场除了丹妮以外最自信的人，一开始以为自己至少能对两项，结果一项都没对，委屈巴巴的说道：“我还保护过你，为了你还牺牲了我一只渡鸦，这一杯你得帮我喝。” 诺米下意识的看了看丹妮，发现对方同样笑呵呵的看着，还不明所以的扬了扬头。 什么意思？ 完全看不懂啊。 这个局，有点迷。 再看看正斜对面的马克，似乎察觉到诺米的眼神，他端着酒杯把脸埋在杯口，看着像是在喝，可也没见杯子里的酒有下去一点。 “莱恩哥哥，你就帮人家喝一杯嘛。”罗拉突然撒起娇来，不由分说的把自己杯里的酒倒给诺米，还不忘补上一句。 “棒棒哟。” 那声嗲得让人无法自拔。 [真是个小妖精。] 诺米在心中嘟囔，这个罗拉穿着一身哥特服饰，走着黑暗风却又偏偏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他还真看不出对方的实际年龄。 继续把手里的表格填完，需要他写的内容都很基础，就是一些类似家庭住址的基本信息。 马克收回表格检查无误之后贴身放好，然后脸带笑意的不掩饰声音的说道：“欢迎加入铁蹄岭修炼者协会。” 诺米左右看了看，生怕大家表现出其他情绪，“这种事情可以在这里说么？” “当然，今天在场的都是铁蹄岭修炼者协会的一员，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马克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自己脑门转头对丹妮说道，“是不是你没说清楚。” 丹妮嘴角微提，一个斜眼甩了过来，不客气的说道：“老娘不是把人叫来了，这不就可以了，来，诺米，我们喝一个。” 说完就气势滂沱的单手拿起酒杯举了过来。 诺米满脸震惊，这个自称老娘的丹妮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快快快，懂不懂规矩，要让老娘一直举着么？” 丹妮连声催促，诺米掂量着手里沉沉的酒杯，再看向那只娇小只能握住一半把手的嫩手，好像酒杯拿的比他还稳。 “没没没。” 咣当一声，丹妮说着，“喝完啊，喝完。” 就管自己喝了起来，在场的人都嘴角噙笑等着诺米动嘴。 马克也笑道：“没见过丹妮这一面吧。” 还没从马克话里回过神来的诺米又环视了一圈店内的男女老少，问道：“你是说他们都是修炼者？她也是？” “她也是，罗拉也是，他们都是。”马克说道，“不知道丹妮跟你怎么说的，今天这个聚会是协会欢迎新人的例行聚会，不过协会里大部分人都住在金鑫花园，刚好你前段时间也搬了进来，所以就定在这里举行。” “好吧，到头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诺米默默喝下杯里苦涩的啤酒。 等诺米喝完，马克故意说道：“丹妮，诺米是你同事，你来给大家介绍吧。” “我？”丹妮刚想说老娘不要，可摸了摸小琼鼻又想到自己的马虎，她有些不情愿的应道，“好吧。” 诺米看着这个跟往日截然不同的女生从卡座走到过道上，少了几分含蓄，多了几分率性，他能感受到对方没有布满，只是她不太习惯应对这种场合。 而诺米自己同样不太习惯，这个陌生的场合，他好奇，但又不想说太多的话，大多时候笑笑就好。 丹妮清了清嗓子，指着靠近入口的一桌喊道：“老莱克尔，安静一下，晚上我主持。” 话音落下，店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哨声一片。 接受了丹妮新身份的诺米笑道：“她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 “毕竟长相那么骗人，你不知道她的实力吧？”马克故弄玄虚的说道。 罗拉立马拆台，“丹妮姐在铁蹄岭的修炼者圈里都是排的上号的，可不是花瓶。” “这么厉害，那她是什么等阶？”诺米问道。 马克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很强就对了。” 丹妮回头一个眼神，还想说话的马克顿时哑火，她看着静下来的小店说道：“今天晚上咱们铁蹄岭修炼者协会又进了新人，是我的同事。” “只是同事吗？” 其他桌的人笑闹道。 “同事。”丹妮捏着拳头强调道，“再捣乱等下收拾你。” 说话那人立马一通求饶。 “诺米·莱恩，男，小区B13栋住户，目前是个修炼新人，应该也帮不上大家什么忙，不过欢迎他的加入，大家明白的。” 035. 大家的明白是真明白。 一群人推杯换盏，小菜换了一轮又一轮，几十号人有一大半是被丹妮干趴下的。 最后，诺米只记得自己是被丹妮扛回来的，在她瘦小的肩膀上一颠一颠的扛回B13栋，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吐了。 后来他睡得很稳，也很沉。 以至于维·莱恩与丹妮的交谈他都没听见。 次日，诺米揉着头从弥漫的酒气中爬了起来，家里早已空无一人，往日里昼夜不息的电视机没有亮起，那柄悬浮的祖传圣剑也不再定格在客厅中央。 “每次都走得那么早。” 诺米打着哈欠，喃喃自语，现在家里没了阿尔丹，他觉得更加冷清起来。 好在今天不用到车间干活，他优哉游哉的收拾完出发去集合地。 ———— “你昨晚干嘛去了，身上酒味这么重。” 一见面草头就拧着鼻子问道。 “昨晚有聚会，喝多了。”诺米搪塞过去，看了看在场的人，还差两个就算齐了。 大牙这时候结束跟其他人的闲聊走过来说道：“据说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明星今晚就到，不知道一会会议上领导会不会提出来。” “真的？”草头大为兴奋。 诺米同样心中满是期许，铁柱说是“夏弥”，如果真的是她，能够近距离见到真人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地球上没在现实里见过的明星，在这边反倒有了机会。 大牙不确定道：“也就可能，不过真要来了，也不一定需要咱们。” 诺米和草头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句“说的也是”。 等人到齐，一行人在大牙的带领下径直奔向楼上的会议室。 会议室大门是敞开的，像是专门等着他们来。 “你们先找位置坐下吧。”大牙说道，然后又出了门。 估计是去请示领导。 剩下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闲聊，草头就挨着诺米坐在边上。 “你说那个明星会是谁呢，我这段时间没少在网上逛，也没见到一点八卦。” 诺米笑道：“十八线小明星吧。” “不可能吧。”草头不信，前些日子还说道煞有其事，肯定不是那种小明星来充数。 诺米看着他，半真半假的说道：“那会不会是夏弥？” “那更不可能了，你要说哈莉来，还有点可能，夏弥是绝对不可能的。”草头一听就信誓旦旦的否定掉，在他看来，换谁来都不可能是夏弥才是。 超一线的新星，怎么可能因为合约纠纷来这个小地方。 看着草头跟自己当初一模一样的表情，诺米越看越想笑，但还是得先憋住，虽然他心里也不确定，可铁柱的消息到目前为止都没出过纰漏。 这次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真期待草头到时候见到这位超一线新星的画面。 诺米这头在心中坏笑，出去的大牙也带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个是谁？” “总助还有那个坑人的经纪人。” 诺米定睛一看，西装笔挺坐在主位的男子应该就是总助了，看来今天的会议由他主持，而坐在总助左手边衣着时尚的中年人看来就是那个坑人的经纪人。 也许是他没见识，这个经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老实人，花里胡哨的不是好东西。 “大家好，我是总经理助理——纽特，代表总经理参加这次会议，很高兴各位到场。”总助纽特气吐从容，不卑不亢的环顾会议室，然后自我介绍道。 “这位是新余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盖华德先生，接下来两天会由他来负责指导你们的工作，大家欢迎。” 会议室内顿时掌声雷动，满满的铁蹄厂诚意。 盖华德款款起身向大家鞠了个躬，问了声好，然后就坐了回去，示意纽特继续。 “此次活动关乎铁蹄厂的形象宣传，而各位更是厂里的精英，各位务必……（此处省略百来字场面话）……因为，我希望大家用心做好，尽心做到。” 又是一通掌声。 坐在下面的诺米根本没去听他在讲什么，说了快十分钟一点正事没提到，都是废话。 不过话说回来，经纪人都到了，那明星说不准已经到了，或者正在来的路上。 盖华德讲完第一段，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演讲。 正当诺米无聊之际，大腿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抖了两下。 他没在意，而且坐的位置靠前，现在掏手机肯定会被前面的总助看到，为了这么努力的大牙，诺米继续保持形象工程。 可没过一会，手机又开始抖了起来，而且不再是两下，而是一直不停的抖。 这个陌生的频率，不像短信，也不是电话。 那是什么？ 细微的抖动声很快就引起了左右的大牙和草头的注意。 大牙撇过头看见诺米捂住口袋的手，以为他有电话不好意思接，一道询问的眼神飘了过来。 诺米轻轻摇摇头，瘪了瘪嘴，表示他也不知道，同时伸进口袋准备长按关机。 大牙一下子会错意，以为诺米是要接这个电话，看了看总助说话的节奏就快进入尾声，手指悄悄指向门外，让他到外面去接。 诺米看了看不远处的门口，又看了看总助，对大牙点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对方都这样提示了那还是出去看看吧。 手机在手里还在断断续续的震着，跟装了小马达似的。 讲真的，换做是谁都好奇。 等盖华德把话讲完，诺米起身露出歉意的微笑，“我出去接个电话，不好意思。” 盖华德瞥了一眼，点点头。 走到过道，诺米连忙拿出手机一看，不得了，因为信息太多都重合成[未读信息数104条]。 最重要的是，这个显示信息的软件他根本不认识！ 一个印有乌鸦的圆盾上面左右交叉着剑和法杖，粗糙的logo怎么看怎么像一款低端手游。 手指滑动。 一转眼已经156条的信息被点开。 [修炼者之家欢迎您！] 风中浪子：你们这样太猥琐了，我们铁蹄岭向来好客，当然要正大光明的邀请。 箭心：我的心被这支美丽的箭贯穿了，组团邀请+1。 我是大姑娘：呵，男人。 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我觉得还是不动声色的观察好，说不定她们不愿意接触呢？ 大刀老五：@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这就是你刚才私底下拉群的目的吗？ 大刀老五：[铁蹄岭男神天团作战指挥部.截图jpg] 我是大姑娘：@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禽兽 箭心：@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禽兽 马不克：@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禽兽 一只未成年的渡鸦：@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禽兽 …… 看着手机里越来越多的未读消息，诺米脑袋陷入宕机，他什么时候下载的这个东西？ 036. 月精灵 假酒害人。 心里一合计就是昨晚自己喝嗨了之后的事情，不然手机别人拿去也无法解锁。 可饶是诺米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下载软件的那一幕。 把聊天记录翻到顶，原来他昨晚下载了之后今天才被拉入群，难怪一整晚到早上没有半点动静。 看着[铁蹄岭门卫]发到群里的照片，四名身披粗麻制式连帽披风的精灵脚踩长筒靴，腰跨小热裤，身上罩着一件绿色小背心，可以说是穿的相当低调了。 莹润如玉的肤色，米黄偏白的发色，银灰色的眼眸，无不昭示着她们月精灵的身份。 精灵一族向来很少离开她们生命林地的范围，而月精灵更是精灵中的贵族，突然出现在铁蹄岭这种偏远之地，怎么能不叫他们这群“乡巴佬”修炼者亢奋不已。 这可比什么明星到铁蹄岭来更让他们激动的。 想到这里，诺米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叽叽喳喳不停，信息数正在呈风暴式增加。 可月精灵又为何会来铁蹄岭呢？ 游历大陆？ 不可能吧。 想想代步坐骑租赁公司的几个兽人，要不是有职责在身，你请他们来，他们都懒得到人类帝国的区域走一走。 虽然精灵跟人类的习性有些相似，不过对于精灵来说，人类可是破坏自然环境的罪魁祸首之一。 不算友好。 [也不知道小黑鸡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新的主人。] 思绪飘远，诺米心中一声长叹。 手机里的聊天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从这条爆炸信息的出现开始，就注定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四名月精灵不离开铁蹄岭，她们都将被关注着。 因为群里已经有人拍到她们的去向。 鼬鼠先生：@所有人她们入住了翡翠酒店。 鼬鼠先生：[街对面四道背影.jpg]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自己出来也有一小会了，诺米随手打上一句。 你们都不用上班吗！（手动滑稽）：千杯不倒大糯米 这名字？ 谁特么取的，诺米额头一排黑线，这么没皮没脸的名字绝对不会是他自己打上去的，哪怕喝醉了，也不会选这种名字。 再差也是——无情剑客。 随手关掉闹腾的群组，他出来已经有一小会了，得赶紧回去。 ———— “姐姐，怎么感觉一进铁蹄岭地域就浑身不自在。”月精灵队伍里唯一的短发女精灵嘟着嘴向其他三人诉说道，“总感觉被人盯着。” “进酒店之前，街对面的蓝色短袖男子还拿着手机冲咱们拍照呢。”另一人也说道。 见两人都吐槽了，剩下的一人也说道：“对呀，妮妮雅我真的不喜欢人类的城市，一点都不自在。” 作为这次的领队，妮妮雅是几人中年级最大的精灵，也是唯一有数次往来人类城市经验的精灵。 别看跟队的三个小姑娘亭亭玉立，可每一个都近百岁高龄，只是换算成人类的年纪确实还小的很，她安抚道：“你们做得很好，没有因为不适应而丧失精灵一族的优雅。” “但你们也看见了，人类城市里很少会有其他种族出现，更何况是精灵，人类会好奇也是难免。” “所以在外的时候，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精灵一族，你们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知道吗？” “尤其是妮娜，不能像上次那样乱跑迷路哦。” 短发精灵妮娜坐在沙发椅上撒娇道：“我知道啦，姐姐干嘛只说我，我不会再乱走的。” “不过，你们不觉得人类的屋子很闷么，我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 诺米回到会议室之后又持续了一个小时，最终有用的信息有如下几点。 其一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志愿者的福利待遇，其二是女明星真的会在晚间到达铁蹄岭，其三他们要分成两拨，一拨协助器材进厂，一拨去协助女明星近期的起居和安全。 等纽特两人离席，主持大局的自然是聚集他们到此的大牙。 大牙简单的说道：“其实会上也都说了，咱们这批人分两拨，你们可以自己选，我再做调配，一会要协助器材进场的站左边，要去接待女明星的右边。” 话音落下，除了诺米，草头，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站到协助器材那一侧。 诺米都看呆了这群人的速度。 像斑鸠亚伦这类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对女明星不感兴趣可以理解，其他两个小年轻也不感兴趣是怎么回事。 觉得伺候别人掉价是么？ 诺米觉得也有点，毕竟钱没到位，而且协助器材进厂最多七八点就能回家，而去接待女明星鬼晓得要到几点，盖华德只说五点之后让去的人直接联系他。 等那伙人站定，大牙扭头问向诺米：“你们两个什么呢？” 诺米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我晚上没事情，可以负责接待。” 草头也跟着点点，兴致满满的说道：“我还没见过活得女明星呢。” “那好，负责接待这边还差一个，你们有谁愿意调过来的么？”大牙看向站成一拢的六人。 为首的亚伦笑道：“大牙，你不还没选么，要么就你领着他们俩去好了，刚好也跟盖华德先生也熟。” 诺米笑呵呵的瞥了一眼说话的斑鸠，还真会做好人呢，一下子让大牙进退两难。 正当诺米准备开口帮大牙的时候，大牙自己笑盈盈的开口了，“女明星那里有盖华德先生的指导出不了问题。” 大牙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会，希望几人中有人会自己站出来。 然而希望只能是希望，并不一定会实现，大牙只好继续开口说道：“布朗你跟诺米他们一起吧，听说是个大明星，说不定还是你喜欢的明星呢。” 被点到名的布朗扭捏了一下，还是没有驳了大牙的面子。 “也行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晚上五点前联系盖华德先生，诺米你来负责吧，我一会把号码发给你。”大牙心中对亚伦的不满稍稍减缓，依然心平气和的说道。 这几天对他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阶段。 诺米也随之应了下来，掏出口袋的手机，发现时间也不过十一点出头。 “那下午我们干嘛？” 大牙对他笑道：“你们这边，当然是你来安排，不用会工位上干干活，可以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上不要忘了时间就行，辛苦你了。” 037. 辛苦么？ 诺米是不觉得自己会辛苦到哪去，倒是大牙自己又得盯入场，又得防着亚伦几人掉链子。 或许之前大牙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可事到眼前，紧张总是难免的。 不过这些都跟诺米没太大关系，他把麾下两人叫出来，布置好下午重中之重的工作，然后身先士卒，以身作则的去执行它。 一个小时之后，诺米躺在了家里的沙发上，开着电视，躺成一条咸鱼的形状。 茶几上一瓶可乐，一包黄瓜味薯片，开着，就这么放着。 他瘫了很久，两眼失神的背过身去，蜷缩起来。 这个房子太安静了，就一个人的时候。 又躺了一会，诺米伸手掏出手机，他一个大好青年一直消沉是不可能一直消沉的。 被他静音的修炼者之家聊天组还在热火朝天的闹腾着。 经过一整个早上的口嗨，最终昵称［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的修炼者力排众议，决定带人去正面攻略四名月精灵。 不仅如此，在他们讨论时，还@了千杯不倒大糯米，问他要不要翘班一起。 言辞生动撩人，说的那叫一个透彻，仿佛错过了这次机会就错过了整个人生。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诺米把群组静音了…… 诺米看着认不出名字的攻略小组不断在群里更新动向信息，此时已经在理发店做好发型，马上要去酒店上门了。 临走之前居然还找了理发师帮忙拍照，三个油头中年人穿着马甲九分裤背对店门的照片别提有多花哨。 瞧着这三个并排站的背影，诺米一下子真想不起来谁是谁。 群里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认识，还是稀里糊涂的酒桌上，他脑子里现在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想要对号入座也对不上一个。 但这些人真是刷新了他对修炼者的认识，说起来一个个比普通人特殊，到头来他们也不过是稍微有点不一样的人。 诺米手指在屏幕点动，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千杯不倒大糯米：你们这么油腻，不怕吓到那四个姑娘么？ 箭心第一时间回复道：我们这是登门拜访，代表铁蹄岭的修炼者邀请她们进行学术交流。 我是大姑娘：我不是铁蹄岭的修炼者了？ 一只未成年的渡鸦：我这是被代表了么？ 大刀老五：@千杯不倒大糯米现在是午休时间吧？赶紧来，惠民路口等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诺米刚想回复，一个陌生的昵称问道。 骑士之光：@大刀老五这家伙今天就没来上班，说不定早就跑去酒店守着了。 千杯不倒大糯米：@骑士之光丹妮？ 骑士之光：嗯 诺米又惊了，这名字，难不成这女人会是个女骑士？saber，是你么？ 显然不是，她没有呆毛。 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这时插话道：还说你们两个没什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是大姑娘：空气中弥漫着醋的芳香。 骑士之光：…… 骑士之光：你们够了 千杯不倒大糯米：我们不是在聊上门的事情么，不要转移话题。 大刀老五：［惠民路口拍照.jpg］ 大刀老五：@无情剑客我们到了，你来不来，作为群里的后起之秀，我觉得你可以的。 大刀老五：求不改名字，贼骚。 箭心：求不改名字，贼骚。 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求不改名字，贼骚。 …… 骑士之光：我也觉得原来的好听。 我是大姑娘：@无情剑客你知道原来的名字谁帮你取的么？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无情剑客：…… 千杯不倒大糯米：咱们继续聊精灵的事，［流汗.jpg］，你们抓紧上门，前排吃瓜等直播。 一只未成年的渡鸦：还说你俩没什么，这名字改来改去的。 呵，男人。 鼹鼠先生：刚才月精灵里面的短发小姑娘走出酒店往步行街那边去了，其他三人还在酒店里，她们住在303，来的时候让前台先联系对方，不能突兀了，失了礼数不好。 箭心：哦了，谢谢老哥的情报，我们一定让她们宾至如归，等我们的好消息。 然后群组突然戛然而止般陷入寂静。 诺米笑着放下手机，这群人也太活宝了。 那个鼹鼠先生是做什么的？怎么能那么闲，居然在酒店前面守大半天。 还有箭心，大刀老五和外滩酒吧三人，一看就关系不错，群里几十号人就数他们三最闹腾。 还有丹妮这个双面老娘客，真是谜一样的女人。 这群人，太有意思了。 诺米正开心的想着，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垃圾电话？ 推销，还是保险。 “喂？” “你好，诺米·莱恩？” 诺米应到：“是我。” “我是盖华德，现在需要你的帮助。”盖华德简明扼要地说道。 诺米愣了一下，是真的愣到，说好五点呢？ 这才几点，午睡都还没开始呢，就找上来了。 “您说。” 盖华德继续说道：“夏弥的车还有一个小时到，提早了，你带人来翡翠酒店找我，403房。” “翡翠酒店？”怎么也是这个酒店，还真巧，诺米心中笑道。 盖华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盖华德先生，我们一会就到。”诺米简单的回复完，就开始联系手下两人，一边往门外走。 诺米也想过像夏弥这样的超新星出来活动怎么会没自己带人安排起居，在他这个外行的印象里明星都是穿鞋都不用自己蹲下去的那种。 十来分钟之后，诺米赶到了离家不远的翡翠酒店门口。 他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进门，而是从群组照片角度去找鼹鼠先生的位置。 人没找到，手机在口袋里抖了抖。 鼹鼠先生：@千杯不倒大糯米别看了，我在工作，他们三个已经进入了。 诺米惊奇不已，在来往，静坐，忙碌的人中没有一个符合鼹鼠先生的人在，他是做什么的？ 不能久留，盖华德还在楼上等他，诺米回头进了酒店。 大堂里，三个油头中年人此时正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喝着茶水，见到诺米连忙招手。 “大糯米，这里。” 诺米看着三人脸上那种你嘴上说着不要，行动还是很诚实的表情，嘿嘿笑道：“我公干，到楼上找人的。” 见到这三个真人，他也想起了他们的名字。 箭心——拉德·贾伊迪。 大刀老五——安德烈·吉格纳克。 外滩酒吧——莱斯利·哈里森。 大刀老五起身小跑过来拽住他，“急不急？不急在等几分钟，她们马上就要下来了，刚才已经通过前台联系了。” 诺米想了下，还是摆手推脱道：“人家等着呢，说不准我上去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会群里联系，期待你们的成果。” “那好吧。” 在三人的目光中，诺米走向电梯。 “叮——” 电梯门像是约好了似的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打开。 电梯内三名平均身高超过165的月精灵恬静淡雅的站着，正准备走出来。 诺米看向那张精致立体的瓜子脸，双眸被对方璀璨星辰般银眸吸引。 “真的好美……” 比照片更美。 妮妮雅脸带微笑，不卑不亢的和声说道：“谢谢您的赞美，不过，先生能让我们先出来么？” 诺米顿时惊醒，难为情的歉笑道：“不好意思。” 随即为几人让出道路，而跟在妮妮雅身后的两名月精灵顿时被诺米的憨样逗笑。 诺米默默进了电梯，同时在群里发到。 ［千杯不倒大糯米：美！］ 而大堂里，箭心三人早早起身，等待三位月精灵的到来。 038. “咚咚咚，盖华德先生，是我。”诺米站在403门外敲门道。 没一会，房门打开，盖华德就等着他来。 刚往里走，盖华德就开始说了起来，“这是我刚煮的咖啡，你试试。” “谢谢。” 诺米也不客气，坐到圆桌的另一侧，品起飘香的黑咖啡，温热的口感略带苦涩，是好是坏他是一点都分不出来。 而且咖啡的苦跟茶叶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挺好的。”诺米干笑一声算是对这份热情的回馈。 盖华德抿了一口，享受的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这是我从芬芳城带来的，是当地的特产之一，那里出产的咖啡豆比其他地方的浓郁许多。” “确实。”诺米捧场道，静候对方的安排。 余香殆尽，盖华德睁开眼睛看着诺米桌前几乎没有少掉的杯子笑道：“喝不习惯么？” 诺米点点头，“平时不怎么喝。” “咖啡确实也不是人尽皆宜的饮品，试试就好。”盖华德并没有对此发表高谈阔论，而是一带而过。 诺米对于这个说法在心中表示认可，不由觉得盖华德的涵养和聊天方式让人舒服。 他没再端起喝不惯的咖啡，就管自己放松的坐着。 反正盖华德一副悠哉的样子，他更不用急。 两人坐了一会，盖华德感觉自己嘴里的咖啡都失去了香味，他开口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看着眼前这个绝对不超过三十的年轻人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很难去猜他此刻内心的想法，是夏弥的知名度不够么？ 绝对不可能，他是夏弥成为帝国之星的见证者和引路人。 只要夏弥出现的地方就是世界的焦点。 诺米心里才没那么多戏，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会按照领导的指示，等您安排，至于其他的我觉得没必要问。” 盖华德面上没有波动，内心却是纳闷，是他没见识，还是现在边境小城的工人素质太高？ 这一股子专业保镖的腔调是哪里冒出来的，严谨的太不像话。 最主要还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平时你会关注夏弥的动态么？” 能说不关注么，要是可以我就直接说了。 诺米很想直接爆灯，但显然不行，不是说顾及对方的面子，是夏弥现在在帝国的影响力当真空前绝后。 他都不用打听就能在各处看到相关联的消息。 在这样的氛围下，他要说自己没关注，稍稍有些突兀。 虽然事实如此。 诺米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夏弥会来铁蹄岭。”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想你也有所耳闻，毕竟在站上巅峰之前，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盖华德苦笑着说道，“所以才会有这次商演。”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诺米并不感兴趣他们遇到了什么，自己也不过是拿着几百块钱加班费的人，去操心这些身价千万，还是上亿的明星。 在他看来有点吃饱了撑的。 盖华德口中的话顿时如鲠在喉，这年轻人很会聊天啊，这可是超一线新星夏弥的八卦，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嘛？ 就差把不感兴趣写到脸上，还说自己有关注夏弥的冬天，你肯定是骗子。 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你不听，我怎么把想要散播的信息传递出去？ 盖华德心中郁闷，但多年的经纪人生涯让他喜怒不形于色，依然平静的说道：“夏弥的车子会直接开到酒店，四楼我已经包下来了，你们接下来几天都住在这边，然后无论夏弥去到哪里，你们都必须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个人安全。” “就我们三个，这合适么？”诺米眉头微蹙，像是听一个笑话，让三个业余的一线工人来给超一线明星当保镖。 怎么保？ 现在上网查来得及么。 万一出点事情，自己会不会被人喷死。 诺米神游之际，盖华德说道：“一个厂内的小型商演而已，并不对外，所以不用担心，我相信有你们领导在，员工们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情，主要是在私下的时候，需要你们尽下力。” “咚咚咚。” 门外草头的询问声响起，诺米起身说道，“我的人来了，盖华德先生。” “门卡给你，401，你可以先跟他们沟通下，一会我会叫你。” 诺米点头表示明白，领着草头和布朗走进他们的房间。 诺米刚把谈话内容传递给两人，草头一听居然真的是夏弥，当场呆滞，然后陷入无法抑制的狂欢，要不是布朗拉着，草头都准备去走廊上来回狂欢。 而布朗之所以拉着草头，不是因为冷静，是因为他激动的站不稳，自己居然能够成为夏弥的贴身保镖。 这幸福何止是来的太突然，简直是让人窒息。 完全是两个画风的诺米就站在他们对面，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随时都会喜极而泣的那种。 自己刚才在盖华德面前会不会太过平淡了，但要让他演成这两人的样子，诺米觉得还不如打死他来的爽快。 “冷静一点，别想得那么美，万一夏弥要出了闪失，你们两个有想过没。” 诺米这盆冷水一点成效没有，两人一改上一秒的丑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定身子，脸朝天花板仰望，隐约间仿佛有圣光照面。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的夏弥，由我们来守护！” “得，你们守护。”诺米自己往沙发上一躺掏出手机。 只见箭心在群组里发了一张哈里森与妮妮雅握手的合照，并附文。 [会面圆满成功，向三位美丽优雅的月精灵女士传达了铁蹄岭修炼者的友好意向，并！！！成功邀请她们晚上参加外滩酒吧的私人派对，八点半@所有人不见不散！] 这记深水炸弹顿时把潜水的几十号人全部轰出水面，要不是诺米没有取消消息免打扰，只怕是手机都要被信息提示给震坏。 未读信息数更是直逼两千。 “诺米，夏弥什么时候到呀？” 草头和布朗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诺米跟前问道。 诺米摆摆手，“我真不知道，你们也先休息休息，反正晚上要住在这，你们要不要要不要回去拿衣服，换身帅一点的？” 本事随口逗弄，开玩笑的一句话，瞬间惊醒两个梦中人。 “要的，要的，我现在就回去换，十分钟之内就回来。”草头说着就往外跑。 布朗紧随其后。 诺米连忙大喊：“记得别说漏嘴，把嘴看牢了。” 两人没有一个理会他的，全部消失在关门声中。 ———— 妮娜从酒店跑出来之后就像脱笼的兔子四处蹦跶。 大家说过因为路上通畅队伍比预计的提早一天到达，所以今天大家只要休息好，然后迎接明天的任务就可以回到生命林地。 难得来一次人类帝国，妮娜可不会只待在小房间里。 “喂，你是月精灵吗？” 突然有人在远处叫住了她。 一个衣着奇怪的姑娘，又戴帽子，又戴墨镜，还用外套裹住自己，这天气裹得那么严实，难道不热么。 想起大姐的教导，妮娜要坚守月精灵的优雅才行，她浅笑回答道：“对呀。” 039. 嘘 一个小时之后，抱着手机昏昏欲睡的诺米被来回踱步的草头叫醒。 “不是说夏弥很快就到么，这都快一个多小时了，会不会出事情了，你要不要去问问盖华德先生。” 诺米打着哈欠，满不在乎的说道：“没叫咱们就等着好了，不用着急，要有事情盖华德肯定比咱们还着急，要沉住气，我想夏弥肯定喜欢沉稳的男人。” 最后这句话诺米带着认真恳切的眼神看向两人。 就像是在暗示两人，你们是沉稳的男人吗? 如果不是，夏弥可能会不喜欢你们哦。 “咳咳，怎么可能，整个铁蹄厂都知道我草头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草头装腔作势的挺直腰杆，一身黑色西装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打扮的人模狗样。 同样正襟危坐的布朗说道：“确实有点古怪，要不诺米你去问下吧。” “好好好，我打个电话给他。”诺米也是服了这两个人，工作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积极，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在打电话，一会看见应该会回我，你们再看会电视。” 说着诺米低头管自己打开了修炼者之家的群组，就他小憩的这短短一小时，软件的未读消息数已经超出了显示界限，变成了一排省略号。 他点进去一看，箭心三人居然给三名月精灵女士做起了当地导游，带着她们上街闲逛。 群里还发起了偶遇活动，谁能碰到单独出门的妮娜并把位置共享，可以获得外滩酒吧酒水抵用券一张。 这个无时无刻在推店的男人还真是会做生意，不说别人，至少诺米对外滩酒吧有点好起来。 继续往下翻聊天记录。 东一言，西一语，还真有不少群里的人趁着午休上街找人。 铁蹄岭能玩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多，这一二十号人找一个特征明显的月精灵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果不其然，聊天里间隔了十来分钟，一张妮娜在憨笑的照片就出现在了群里。 地点是西田商场。 照片里和妮娜站在一起墨镜女是谁？ 两人挽着胳膊模样相当亲密，才半天的功夫就交上朋友了？ 这到底是颜值的红利还是道德的沦丧。 诺米正要往下看，盖华德的电话来了。 “你们现在过来。” 诺米从沙发上鱼跃而起，伸着懒腰招呼两人。 草头一脸雀跃，“是夏弥到了么。” “稳重，稳重，要稳重。”布朗念经一般在草头耳边絮叨，自己双手却攥的比什么都紧。 “应该不是，没说，要真见到真人，你们也一定要冷静。”诺米最后交代一句，想起两人之前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会误正事。 两人对此底气十足的保证一定会像个专业的贴身保镖。 诺米是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专业，贴身估计能做的很到位。 403的房门是开着的，诺米带人走了进去。 盖华德扫过迎面走来三人，直接说道：“夏弥现在在西田商场，你们跟我一起去接她。” 诺米心中惊诧，怎么也是西田商场，自己今天难道与月精灵有不解之缘？ “对了，你们谁会开车？”盖华德领走走在前面，突然问道。 一时间没了声音，诺米左右看看，草头和布朗只有一个劲的摇头。 “我们都不会。”诺米回答道，虽然他在地球上考过驾照，但是连女朋友都不敢找，哪有钱买车子，驾照到手五六年，车子连摸都没摸过。 而且他不太确定，这两个世界的车子操控起来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好吧，他没有感觉可谈。 只是上一次坐车去安防局看着操作差不多。 盖华德显然也只是随口问问，汽车在帝国的普及率并不高，一般人也不会去特意考个驾照，他带人直接下到车库。 “这些车都是酒店的，你们不会开的话，一会回来我只能带一人。” 黑色的轿车一并排开，大概有个十几辆，没想到酒店还有租车业务，可三人爬上盖华德租来的车，明明后面坐下他们三个大汉完全没有问题，为什么只能带一人呢？ 换言之，要是他们能开车，是不是就可以从车库里开上一辆跟着。 副驾驶座上的诺米看了看盖华德启动的流程，又转头看向一旁停车位上一旁的车子。 还是算了。 就自己这没保底的技术，别把接人开车灵车漂移。 玩不起，玩不起，还是老实让后排两个家伙自己走回来吧。 车灯照耀下的通道狭长又压抑，短暂的旋转爬升便很快到达地面。 车子缓缓驶出酒店，随后在空旷的街道上呼啸前行。 “我希望你们一会见到夏弥，不要做出冒失的举动。”盖华德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两人，诺米是自己探过底的，至于诺米的同事他没法保证，还是得强调一下。 诺米同样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这些担心合情合理，他笑着替草头两人说道：“这些我交代过，他们做事情挺沉稳的。” “嗯，你们的工作很简单，就一个保护好夏弥，不要分心，不要太散漫，不要……额……不要靠的太近，总之保持适当的距离。”盖华德说完瘪了瘪嘴。 对于暂时没有暴露的行踪，车里的铁蹄厂员工更让他担心。 诺米呵呵轻笑不语，主要是懒得理他，抛开头衔夏弥也就只是一个刚过20的小女生而已。 ———— 西田商场内某饮品店。 “你们的小妹妹就在里面和新交的朋友在喝东西。”哈里森摆出一个请的动作，“你们要不要也喝点，这里都是鲜榨的，还不错。” 妮妮雅恪守礼仪的浅笑：“那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顺便把妮娜喊回来。” 备受瞩目的一行顿时引得饮品店内的人纷纷侧目。 “姐姐，你们也来啦。”坐在靠边位置的妮娜顺着动静看过来，一点没有自己偷溜出门的觉悟，站起身，很热情的招手喊道。 妮妮雅好笑又好气，面色无奈跟哈里森说：“让你见笑了，那是我们的妹妹，妮娜。” “那咱们就坐那边吧，还有位置。”哈里森绅士气息弥漫。 ———— “夏弥现在在哪个位置？” 随便找个车位停下车，诺米站在盖华德的身旁看着这座没来过的商场，粗粗一看，占地面积不比铁蹄厂小多少。 “在三楼，我让她在原地等我。” 说罢，四人加快脚步从正门走进商场。 上二楼扶梯的时候，诺米心有所感，朝左后方的柱子处看了一眼，刚才有一瞬间他觉得有人在看他这个方向。 ———— 哈里森三人组强行拼桌，把原本只能坐四人的桌子连在一起。 点好饮品之后，妮妮雅指着妮娜两人脚旁大大小小的袋子发出疑问：“妮娜，这么多东西你哪来的？” 感受到语气里的责备，妮娜有点委屈。 这时她身边的墨镜女摘掉墨镜，解围道：“是我拉着妮娜逛街的，她还给你们挑了好几样礼物，说你们肯定会喜欢。” 妮妮雅三人看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一下子认出眼前这个女人。 “你不是说明天才……”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大刀老五怪叫出声，“是，是，是你么？” 夏弥俏皮的吐着舌头，用食指抵在唇上。 “嘘。” 040. 心有所感 大刀老五立马收声，摊开双手于胸前向下轻压，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饶是哈里森反应机敏也一下困顿于大刀老五的反应，他疑惑的看了看夏弥，又看了看大刀老五。 “她是……” 大刀老五压着嗓子把头往内探了探，“是夏弥啊，那个超级巨星，夏弥。” 哈里森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上下打量起来，难怪第一眼看过去感觉很熟悉，原来是，他起身伸手道：“不好意思，你这打扮，我还真一下没认出来。” 夏弥也跟着起身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轻笑一声，随意道：“我穿成这样不就是想你们别人出来嘛。” 箭心面带善意的问道：“你这次是路过铁蹄岭么？” 出于礼貌，他没有直接询问夏弥与月精灵的关系，但从最小的妮娜到妮妮雅的表现都可以看出她们应该认识。 而且无论是月精灵还是夏弥都不是会出现在铁蹄岭的那一类。 铁蹄岭没有好风景，也不是历史名城，那来这里肯定是别有目的。 夏弥嘬了口吸管，说道：“我有个活动在这边，你们怎么认识的？” 妮妮雅解释道：“夏弥小姐这几位是铁蹄岭修炼者协会的负责人，专门邀请我们参加晚上的交流会的，因为他们说精灵族很少会来铁蹄岭，所以我也觉得可以了解下人类帝国这边修炼者的现状。” 说到这里，妮妮雅又转头跟哈里森面带歉意道：“不过夏弥小姐提前一天到了，晚上的邀约可能我们没法出席了，实在抱歉。” 这个转折真的如暴击一般锤进哈里森三人的心里，一时间胸口疼，还要保持微笑，好累。 夏弥一听有交流会就来了兴趣，连忙说：“妮妮雅我没有关系的，答应了就去吧，就是……我能去吗？” 发觉自己的问题已经被忽略的妮娜举双手发言：“妮娜也想去。” 妮妮雅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夏弥，“你今天没有别的打算么？” 夏弥眼睛弯成月牙，在边上撒着娇，催促妮妮雅做决定。 “就去嘛，好不好。” “那晚上我们就按约到场吧。”妮妮雅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以缓解心中的尴尬，“哈里森先生，你看，我们能带上夏弥小姐么？” 哈里森内心的过山车跌宕起伏，一波接连一波，他还没说话，两旁的箭心和大刀老五已经投来了渴望的眼神。 他笑着摸了摸额头，“当然欢迎，荣幸之至。” 就在这时，诺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你们三个怎么也在这！” 八人闻声看来，夏弥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盖华德，她一边戴上墨镜，一边挥手打起招呼。 哈里森跟箭心两人对视一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人际关系似乎有点绕。 盖华德连忙制止了诺米引人注目的举动，“别大声喧哗。” 草头和布朗是没认出夏弥，但月精灵那对尖尖的小耳朵和绝世容颜瞬间夺走了他们的视线。 草头不敢置信的拉扯诺米的衣角，“那是精灵？” 诺米没回头，小声告诫道：“别说话，跟着看情况。” 等两拨人走近，哈里森眼神示意的问道：“你这是？” “工作。”诺米随意的说道。 余下众人则把视线留给夏弥和盖华德。 “你真是太乱来了。”盖华德无奈道。 夏弥窃笑，“哎呀，盖华德先生，请不要那么正经严肃嘛，我还给您买了礼物呢。” 说着，她从脚边成堆的包装袋里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盖华德。 “哎，好吧。”盖华德也是拿她没办法，“现在呢，准备跟我回酒店了吗？” “我还没逛够呢，难得来一次铁蹄岭，妮娜你说是不是。” “对，妮娜也想再逛一会。” 两人一唱一和，在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哈里森三人心里是最通透的。 当然是继续逛街啦，这不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哈里森大致摸清了这两拨人的关系，月精灵以夏弥为导向，而想要夏弥继续逛街，则需要说服那个叫盖华德的男人。 至于诺米，应该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想定，哈里森含笑插嘴道：“你好，我是铁蹄岭修炼者协会的莱斯利·哈里森。” 正愁怎么说服夏弥回酒店的盖华德本能的应道：“你好，罗纳·盖华德。” “盖华德先生应该也是第一次来铁蹄岭吧？虽然铁蹄岭是个小地方，那既然来了，不逛逛难免有些可惜。”哈里森和气的邀请道，“而且有我们在，夏弥小姐的安全你完全可以放心。” “就是，多可惜。”夏弥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帮腔。 “那……”盖华德无奈。 夏弥趁胜追击，“别那啦，走吧，我才逛了没多久，日程里今天本来就没有安排的。” 见盖华德苦笑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夏弥对着妮娜眨巴眼睛说道：“快喝完，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妮娜马上就喝完了。”妮娜琼鼻一皱，杯里的果汁三两下见底。 他们这边互相聊得火热，诺米则默默在草头和布朗组成的观星人墙后面找了个位置坐着玩手机，安心做个隐形人。 等了没多久，这伙想低调都难得男男女女终于起身准备离开。 盖华德寻找着诺米的身影，说道：“你们两个帮夏弥把这些东西带上。” 草头和布朗连忙绕过人群上前热情的理起地上的手提袋。 诺米扫过众人的脸庞，看见盖华德的无奈，也看见了哈里森三人对他眉飞色舞的暗示。 这三个老不正经的，加起来都过130岁的人了。 一行十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饮品店，有四个青春靓丽的月精灵同行，不管走到哪里都引人侧目，诺米有些顾虑的看了眼夏弥。 不过这份顾虑很快便被打消，从穿着上来说夏弥已经掩饰的很彻底，从头到脚除了换气的孔都裹着，这要能认出来，诺米还能说什么呢。 而且草头和布朗此刻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昂首挺胸，尽忠职守，活脱脱两尊大神跟在夏弥身后一米位置，不远不近，步调一致，专业得骇人听闻。 现在再看草头身上那套西装，简直配一脸。 诺米还说帮他们分担一些，结果两个人居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还一副诺米要抢功劳的表情。 这样一对比，反倒是诺米显得有些游手好闲，他吊在队伍后边，不急不慢的东看看，西看看。 大刀老五默不作声得放慢脚步来到后面问道：“你不是再铁蹄厂上班么，怎么跟夏弥扯上关系了？” “那两个就是我同事。”诺米停顿了下，想了想应该告诉大刀老五也没关系，“夏弥明天在厂里有演出。” “难怪，她说有活动，可我们完全没听说铁蹄岭最近哪里办活动的。” 正聊着，诺米心有所感的看向右后方的柱子处。 大刀老五笑道：“哟，挺警觉地，别看了，是偷拍的，估计在拍妮妮雅她们，精灵一族在铁蹄岭真的是太少见了。” 041. 马克的锅 女人爱逛街，无关种族。 妮妮雅的矜持和优雅在夏弥和妮娜一次次得询问带动下彻底沦陷。 买买买买买，成为几人的主旋律。 五个女人莺莺燕燕从城东逛到城西，从白天逛到黑夜，盖华德为此还先送了一批商品回酒店，否则就以他们六个男的还真的不够提。 本来开开心心的哈里森三人此时表情僵硬，一脸的生不如死。 毕竟他们从未想过陪女人逛街会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情。 好在五张赏心悦目的面容解乏不少。 “咕~” 妮娜摸着肚子问道：“妮娜饿了，你们呢？” 瞅准机会哈里森连忙说道：“要么就先去吃饭，我知道有家饭店做的菜还不错，现在就联系他们，等我们过去差不多就能吃上热乎的。” 地主请客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一直不刷存在感的诺米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悄悄看了看盖华德，对方没有多说什么，诺米也很自觉地没多问。 能蹭吃的事，干嘛要多嘴呢。 盖华德打了声招呼先去开车，夏弥带领下的月精灵小队消费能力可是一绝，几人手里多多少少又提上了三五只袋子。 原本用来接夏弥的车子也完全变成了运输车。 等车子开来，大家放上东西，盖华德大拇指指着空着的副驾驶说道：“夏弥要不要上来？” 夏弥摇摇头俏皮道：“你先把东西送回酒店吧，然后再过来找我们，我跟她们一起走路过去。” 盖华德也不墨迹，叮嘱诺米道：“你看着点夏弥，一点不要出纰漏。” 诺米道：“放心吧。” 黑色的车子这才扬长而去。 饭桌上也许是因为还有下半场，哈里森并没有再叫其他协会里的人到场，一顿饭吃的清清爽爽。 诺米听着妮妮雅介绍生命林地的趣闻，讲述精灵一族的日常生活，对于他来说，这可比夏弥遇到的糟心事有趣多了。 宾客尽欢，下个目的地自然就是今晚的主场，外滩酒吧。 在铁蹄岭这样的内陆地区连条宽一些的江都没有，居然取个外滩作为名字，哈里森这个老板也是很有想法了。 酒吧位置就在铁蹄岭最热闹的商业街，门口早早就挂上今晚被包场的通知，不少顾客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外。 这时诺米才想到晚上除了他们以外到场的可能都是修炼者，他走到哈里森身旁小声问道：“我那两个同事晚上在场没关系么？” “让他们放心玩好了，没关系的，咱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的邪恶组织。”哈里森随意的说道，随口快走两步，朝门口滞留的顾客走去，张口就打起广告。 “下周酒吧周年庆一定要来，全场畅饮，小罗德你到时候跟你的小兄弟们记得来啊。” 前一秒还在跟员工扯皮的小罗德见到哈里森顿时收了脾性，点头哈腰的乖笑连连，“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过来给您捧场。” “那赶紧找地方玩去，晚上都是大好时光，不要浪费了。” 哈里森脸上带笑扫过几人，以小罗德为首的年轻人立刻乖巧的自动散去。 三两句交代好门口的员工，哈里森随即带领众人入场。 诺米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要叫做外滩酒吧。 酒吧里真的有沙滩和一个毗邻沙滩的巨大游泳池，一股股人造海浪时起时伏冲刷着“海岸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幽蓝的池水由浅到深直至如深海般漆黑。 而酒吧的顶棚由巧妙的全息影像构成，此刻正放映着星辰大海的景象，抬头看去璀璨星河斑斑点点氤氲着银光，大大小小的星辰或明或暗遍布整片头顶。 “还不错吧？”箭心笑着问道。 诺米惊叹：“这哪里是不错，简直是过分。” 就连尽忠职守的草头和布朗都被这里的景象美呆。 夏弥同样赞叹出声：“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但我敢保证，这绝对在帝国也是数一数二能让人叹为观止的酒吧，太梦幻了。” “妮娜喜欢这个酒吧。” 被激动的妮娜拽住手的妮妮雅也柔声说道：“进入帝国境内这几天我都没见到天上的星星，没想到会在酒吧里见到堪比林地夜空的星辰。” 哈里森开心的说道：“能被你们赞扬是我们协会的荣幸，我们往里走，一会要是想下水玩的话，可以到更衣室换衣服。” “至于其他人可能还要一会才会到，咱们先开始没关系。” 正往里走着，草头突然在身后问道：“诺米，我们一会该怎么办，她们在玩的话，我们干站着还碍事，可是我们走开的话，要是夏弥有危险可怎么办？” 布朗赞同的脑袋连点。 “我还真没想过，你们不跟着一起玩么？”诺米十分真实的说道，难得来一次，还有这么多美女，而且几十号修炼者聚集在这里，要真有危险，那也是想干坏事的人有危险。 今晚，外滩酒吧会是全铁蹄岭最安全的地方。 “玩？”草头想大声语气强调，又不敢大声，“我才不玩，我要守护我的夏弥，谁知道哪个角落会不会突然冒出个狂热粉丝想伤害她。” 诺米见两人这般谨小慎微，连忙摆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会的啦，放心，你看盖华德先生都要去换泳裤了。” “我也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换一身，你们真不去？” 去吗？ 还是不去？ 草头和布朗两人相视无言。 随着时间推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沙滩上，诺米自己找了个方便观察夏弥动向的位置坐着，换好衣服的草头和布朗依次往里并排坐在他的身旁。 动作拘谨，神色警惕，来回巡视着整个酒吧。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的？”草头抽空问道，真的是抽空，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干活。 诺米喝着哈里森调给他的果酒说道：“都是跟我同个小区的，上次参加了个聚会，我也没想到他还是个开酒吧的。” “这可不是普通开酒吧的……”草头砸吧嘴，没有再聊，而且边上还有布朗在，万一诺米有什么不好说的，自己多问了反而让他为难。 不过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诺米么？ 开这种档次酒吧的老板亲自给他调酒还送到面前，来酒吧参加交流会的居然都过来跟他打招呼，还有什么铁蹄岭协会来着，草头一下回忆不起来，但总觉得很了不得。 只怪自己那时候眼珠子都掉在夏弥和四个月精灵的身上。 蹦蹦跳跳的罗拉玩了一圈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色的卡片。 “千杯不倒给你的，以后过来玩可以打五折，算是协会的小福利吧。” “我叫诺米……”诺米苦着脸接过卡片收好，他到今天都没想起来那晚断片后发生了什么。 “好的，大糯米。”罗拉坏笑道，“你眼珠子看来看去，是不是在找人？” 她要不说，诺米还不觉得，罗拉这么一说，诺米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张面孔，但嘴巴上他还是第一时间否认道：“才没有，我在工作。” “那是我新老板。” 诺米指着被围住的夏弥说道。 他也是没想到，夏弥在修炼者群体里面也这么受欢迎……果然，修炼者也是人。 罗拉嘟了嘟嘴，一脸你说啥就是啥，“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对了，还有一件事，马克说让我找你，他说那笔账要算你头上。” “啊？”诺米又懵了，简直人在酒吧坐，锅从天上来。 “到时候跟你说，我去玩了。” 说完，罗拉就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042. 不胫而走 等交流会正式开始，气氛是热烈的。 酒吧专门培养了一支驻唱乐队，别看一个个头发洗剪吹跟个非主流教主似的，结果吹拉弹唱没有一样是不会的。 从清婉空谷的精灵民谣到激情澎湃的电音摇滚，让今晚的五位主角嗨翻。 就连盖华德都啧啧称奇，一个小地方的酒吧居然养着一支这种水准的乐队。 但对于角落里的诺米三人来说，热闹是别人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大家在知道了诺米的职责所在后便没再来打扰。 音乐声中，他的手机忽然屏幕亮起。 [修炼者之家：未读信息-1] 大家不都在这里了么，谁还在群里发消息？ 诺米点进去一看。 骑士之光：[链接：夏弥经纪人惊现边陲小镇铁蹄岭……]、[链接：西田商场的偶遇，我与夏弥不得不说的故事]、[链接：在精灵簇拥下的天使，全民女神夏弥的私密好友]、[链接：惊！夏弥远赴铁蹄岭密会某男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诺米顿觉无语，他随手点进一个。 洋洋洒洒的文稿足有两三页，绘声绘色的说了自己在路上偶遇夏弥的情况。 结果配图全是从各个角度偷拍到的照片，场景和时间正是他们下午逛商场的时候。 下午自己心有所感的原因，看来根本不是因为本地人没见过精灵，根本就是粉丝认出了盖华德从而猜测出夏弥出现在铁蹄岭。 可前面几条还算规矩，后面的新闻稿怎么越来越魔幻？ 先是小编化身名侦探把夏弥生活照与实拍对比，通过发色、身高、手指甲的染色、鞋子码数以及笑起来的小虎牙作对比，证明此夏弥就是彼夏弥。 同时哈里森化身隐形富豪，开私人派对猎艳，手段通天触及精灵国度，夏弥成堕落明星敛财无下限。 权当八卦看的诺米饶有兴趣的几篇翻下来，然后就很不开心了。 拍了那么多照片，他就只有几个背影，唯一的一个正面照还被选图的编辑截去半个脑袋，出现在网页上的照片里他嘴以上的部位部位是不存在的。 还有没有天理。 会不会选照片。 难得上一次新闻被这么对待。 简直了。 群组里，不满的诺米问道：“你从哪看到的这些？” 骑士之光：网上随便搜到处都是。 千杯不倒大糯米：没那么夸张吧，这都是下午才拍的。 骑士之光：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么？夏弥的粉丝团已经众筹要请私家侦探调查你们了。 诺米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丹妮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但请私家侦探是不是有点过分。 他打开网页，关于夏弥的最新消息已经占据各版面头条，参与讨论人次因为超出太多只能用999+显示，就他跟跟丹妮来回两句的功夫。 头版最新消息已经变成——[惨遭经纪公司坑害，国民女神夏弥背负不平等协议远赴千里还债。] 新闻里连某公司协议原稿的扫描件都出现在网页上，事情的发展矛头急转直指夏弥的经纪公司新余娱乐。 网友的神通广大叫人叹服，协议原稿可不比偷拍，这已经属于商业秘密，根本就不是外人能够随意看到的东西，现在居然被人轻易找到放上台面。 除了不可思议，诺米还能说什么呢。 舆论风向转眼变成乖巧可人的夏弥是公司的牺牲品，甚至此次商演活动公司都没派出随行人员，只有盖华德一人跟来。 夏弥这两个字一时间成为可怜，委屈，被压榨的代名词。 等诺米退出网页的时候，头条标题居然再次发生变化。 [弥心所向，夏天后援会誓与爱豆此生同行。] 这次，他是不准备点进去看了，这样的标题十有八九是夏弥的粉丝宣言。 诺米抬头寻找盖华德的身影，虽然事关夏弥，但真正能对这件事起到关键作用的肯定是作为经纪人的盖华德。 他脑袋转悠一圈也没见到对方身影，这个时候盖华德能去哪里？ 难道是已经接到通知正在处理？ 虽然他也没有义务去提醒对方这件事，但知道的事装不知道，他是做不到的。 而且夏弥和盖华德现在也不算是无关的陌生人。 诺米拨出盖华德的电话，盲音等了一阵，并没有人接，他又接连打了一个，依然如此。 “草头，这里我看着，你跟布朗去找下盖华德，告诉他上网看一下。” “好。”草头应下，“不过让他上网干嘛？” “你先找到他，跟他说关于夏弥就行，一下子我也讲不清楚。”诺米稍微解释道。 草头两人一听到夏弥两个字，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布朗一左一右钻进人群中。 诺米再次拿出手机联系丹妮。 千杯不倒大糯米：你晚上怎么没来？ 30秒…… 1分钟…… 3分钟…… 诺米长按丹妮的头像，对话框里自动生成（@骑士之光），手指在九宫格上停留了一会，他又删掉了那五个字符，关上手机。 又过了一会，正当他注视着夏弥的时候，手机一阵抖动，紧接着变成连续抖动。 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你晚上怎么没来？ 大刀老五：你晚上怎么没来？ 箭心：你晚上怎么没来？ 鼹鼠先生：你晚上怎么没来？ 我是大姑娘：你晚上怎么没来？ 焰娘：你晚上怎么没来？ …… 等一群人把聊天页面刷了几番，丹妮这才不急不慢的回到：刚洗澡，没兴趣。 一只未成年的渡鸦：我们没问你刚在干嘛。 箭心：（香蕉哥蜜汁微笑.jpg）@一只未成年的渡鸦年轻，你以为她是再回你？ 我是大姑娘：@千杯不倒大糯米刚才你想问什么？ 一只未成年的渡鸦：我没成年，我看不懂，你们太坏了。 鼹鼠先生：都要去谈婚论嫁的人，装什么小闺女。 诺米干咳两声，这些人…… 千杯不倒大糯米：你们在酒吧玩什么手机？说正事，哈里森都被扯进去了，不怕影响酒吧生意么？ 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千杯不倒大糯米这广告简直白给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按这事情发酵速度，刚好赶上酒吧周年庆。 这时草头也从人群中走回来，一见到诺米就摇头。 “没见到人，布朗还没回来么？” 诺米也摇摇头，让草头坐下先休息会，等等布朗再说。 人群里的夏弥依然笑颜如花和四名月精灵聊的不亦乐乎，不时还跟协会成员互动碰杯玩起小游戏。 没记错的话，她才20岁吧，已经是成千上万人的焦点，想想自己20岁的时候还天天窝宿舍玩游戏，真的是没法比。 不过漂亮的人，真的做什么都那么可爱。 诺米顺其自然的喝起剩下的果酒。 043. 持续发酵 没过多久，布朗也从人群中走回来。 “怎么样？”草头问道。 布朗摇摇头，同时张嘴说道：“没见到人，我还去厕所里看了，都没有。” “这样啊……”诺米低声自语，如此看来盖华德应该是接到了通知，去哪里处理问题了，那他也就不必再多操心，“我们看好夏弥吧，其他也帮不上。” “到底是怎么了？”坐下的布朗和早一步回来的草头有相同的疑惑。 诺米解释道：“被粉丝拍到了吧，然后现在网上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仔细看。” 他说着违心的话，不愿意去回想自己被截掉的脑袋。 “啊？” 草头和布朗不约而同的惊讶出声，两人都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就是一顿操作。 “这，这都什么人啊!” “不行，我要反击。”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夏弥！” “太下流了，这人网络暴徒，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叨叨叨的。” “你怼啊，你这不行，我来我来。” 两人抱着手机互相讨论着打配合，在这喧嚣酒吧的一角为夏弥的名誉而战。 时而化身下午路人说自己遇到的夏弥超级亲切可爱。 时而变成资深网友指点江山，从夏弥的经历过往推断此事必有蹊跷。 但大部分时间两人像斗士一样奋勇怼人，哪怕被人问候全家，还依然不屈不挠。 此情此景，诺米觉得真该让夏弥过来见证下两个狂热粉的诞生。 ———— 事情还在发酵。 对经纪公司的声讨，对夏弥的应援。 各地粉丝团体纷纷自发组织起来然后联合各区域推选出总盟主。 整个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脱离的明星八卦的范畴，对于每一位守候的弥心来说，夏弥是不可被亵渎的天使。 整个事情的发源地，铁蹄岭则成为了帝国各地的关注点。 当地闲散的粉丝群体在短短几小时内响应号召聚集成团，并派出先头部队前往外滩酒吧面见夏弥。 ———— “这个[铁蹄岭夏弥粉丝会人事部]你认识么？”双手没停过的草头突然皱眉问向布朗，“她突然加我，说要集结所有铁蹄岭的弥心，为夏弥澄清事实的真相。” “什么人事部，听都没听过，铁蹄岭从来就没有这东西。”布朗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道。 可话音落下也还没过去几秒，他手机上就收到消息通知。 [你好，我是[铁蹄岭夏弥粉丝会人事部]，刚在评论区看见你一直在努力为夏弥解释，又是咱们铁蹄岭的人，很高兴认识你。] [只要是为夏弥而战，我们都是弥心。]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铁蹄岭夏弥粉丝后援会，不知道你愿意么？] 布朗没有回她，拿起手机在草头和诺米面前晃了晃，“是这个么？什么时候铁蹄岭都有粉丝会这种东西了，真是涨了见识。” “加一个？”草头尝试的问道。 看着这没主见的家伙，诺米笑道：“当然加呀，看她们准备怎么弄，你们不是要保护夏弥么，粉丝的动向当然也要了解清楚，避免狂热粉引发意外。” “有道理，我加了。”布朗又低头摆弄了起来，草头随后进组。 诺米摇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结果他没想到是，更精彩的还在后头。 两人刚被拉进粉丝群没多久，就看见了铁蹄岭粉丝会先头部队反馈回群内的动态，一个五人组成的小组已经在外滩酒吧的马路对面。 因为看见守门的工作人员和包场提示在询问群里的人如何潜入。 “诺米，这算出事了吗？”草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诺米。 诺米是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着玩的话变成安插进粉丝会内部的两个间谍，他看完群里的消息，略带迟疑的打出一段字：“你们去外滩酒吧干嘛？” 可能是因为草头两人在评论区怼出名气，群中人见到他的昵称也没多心，直接解释道：“你来得晚不知道，我们计划潜入到酒吧内部与夏弥见面，希望能够获得一手信息然后为夏弥证明清白。” “绝对不能让那些黑粉和不良媒体借题发挥，污蔑夏弥。” 这时铁蹄岭夏弥粉丝会策划部-欣姐也出来说话了：“我里面有人，你们联系这个号码。” “还有，新来的两位朋友，[**娱乐]这个网站也是这次事情的推手之一，你们可以跟群里的其他成员一起行动，推翻他们发布的不实信息。” 诺米把手机里几条重要的信息转发给自己，然后还给草头，“你继续看着，有新动向联系我，布朗你再去找下盖华德，这方面的事情我们没经验，不能乱来。” “好的。”布朗应下，神色凝重，再次消失在人群中。 随后诺米也起身准备去找人，草头连忙问道：“你去哪？” “我找人问问，总不能坐以待毙。”诺米说道，“你可要时刻关注着，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夏弥的安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草头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放心交给我吧。” 随后诺米也钻进人群里。 哈里森此时正舒服的躺在沙滩上，欣赏着众人戏水游玩的场景，比起与美丽的月精灵和明星搭讪，他更喜欢看着协会成员在这里玩的开心。 虽然他不是协会里年纪最大的，资历最深的，但他绝对是对协会感情最深的人。 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哈里森扭头看去，说道：“起来活动么？” 诺米直接蹲在他的身边把事情告诉对方，在诺米看来酒吧有内线，没有比直接找老板更方便的了，何况哈里森还是修炼者协会的一员，社会经验显然比自己强。 哈里森听完像是听见某件特别搞笑的事情，他嘴角咧着，“才五个，让她们进来玩好了。” 说完，哈里森朝站在墙边的工作人员招招手，凑到对方耳边说了两句，工作人员连连点头转身就跑开。 “已经有一会了，估计有内线也快进来了，还真好奇是谁，哈哈。” “那你还派那个小哥去干嘛？”诺米好奇问道。 “当然是看看内线是谁呀，老板说包场，他还敢偷偷放人进来的话，那我这老板不是很没面子，要是那人没把这五个放进来，我这不派人去支会一声，让他们进来。” 诺米顿时受教的点点头，门门道道还真多。 044.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经纪人，盖华德。”诺米继续问道。 哈里森朝夏弥的位置努努嘴，“估计去处理她的事情了吧，小姑娘能有今天的成就，她的经纪人又怎么会简单，安心看她们表演，别参合进去。” “表演？你是说这次的事情有可能是她们一手编排的？”诺米饶有兴趣的说道，“那她们干嘛花这么大精力到铁蹄岭弄这一出能得到什么？” “你说呢？”哈里森笑道。 诺米见他不是说笑，真的在反问自己，想了想，如实说道：“我不知道。” “要么我们去问问她？”哈里森开起玩笑。 诺米不以为然道：“你去问。” “我才不去，又跟我没关系。”哈里森刚说着，有五个陌生的面孔鬼鬼祟祟的从墙根处摸进酒吧大厅，两女三男交头接耳的样子像是在商讨着如何行动。 “来了。” 诺米闻声看去，这潜入的先头部队实在是太过业余，比他当初设局引黑衣人还业余，神色不够自然，视线游离不定，全场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她们五人没有换衣服。 冒然闯进来的结果就是与厅内的画风格格不入。 诺米能感觉到大家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那边，但都不以为意。 否则怕是她们刚进来就会被赶出去，或者说连进都进不来。 哈里森斜靠在沙滩垫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直视那五人问道：“你说她们准备怎么做呢？” “进来了，当然是要去找夏弥。”诺米想都不用想的说道，“这不就是她们的目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好奇盖华德这么久了还没出现。” “按我想的，如果事情的风向是他在后面引导操控，发展到现在，应该也是化险为夷了，按理说他也该回来守着夏弥了。” 哈里森不置可否的说道：“谁知道呢，反正快的话后天她们就会离开铁蹄岭。” “也是。”诺米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说我还在那较真，真的是，只要夏弥不出事就成。” 说着，诺米索性拍拍哈里森，用手比划着让他给自己让点位置，大大咧咧的坐到沙滩垫上，和哈里森组成吃瓜二人组。 “开始了。” 哈里森碰了碰诺米的肩膀提醒道，然后两人就直挺挺的看着他们。 五人就在他们的视线底下行动起来，欲盖弥彰的动作蹩脚到诺米想上前提醒她们专业一点。 即使分散走进人群里，诺米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任何一个。 在五人中他最在意那名走在泳池旁的长发女子，一头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从刚才五人交谈的模样应该她就是这次的领队。 跟草头手机里发照片的名字能对上的话，她叫做玛丽。 作为本地人，她对这个酒吧其实很陌生，平时不是泡吧一族，要不是这次的任务，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进酒吧一次。 别的酒吧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外滩酒吧这个样子是她完全没想到，在她想象中，酒吧就等于喧嚣，等于群魔乱舞。 但这里不同，她觉得更像影视剧里的泳池派对。 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脸都很真诚，像是熟识的朋友，哪怕自己借道打断他们，也没有藏在眼底的不悦。 反倒是她自己一路走来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擅自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这个念头持续没多久，她就在泳池边上找到了夏弥和四名月精灵。 星空影像下她们嬉戏着水花四溢，碎发贴着前额丝毫掩不住皓月般的眼眸，以她们为核心身边聚拢了少人，欢声笑语不断。 不愧是我喜欢的夏弥，到哪里都是焦点。 无论那些心怀恶意的人如何诽谤，她们的夏弥也永远不会让弥心失望，玛丽骄傲的想着。 可就这么多看了那么一会，她又觉得不对了，围着她们的男男女女更多的倾向于和月精灵的交流，反倒是夏弥更像是一名璀璨的配角。 虽然耀眼，但事实就是配角，无法取代主角的位置。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夏弥，真是太过分了！ 玛丽感觉自己有些气愤，仰着脑袋视线扫过大厅，几位队员此时都已经就位，正偷偷用带来的设备拍下夏弥玩闹的画面。 因为她们的举动，在场的客人面色出现明显异样，玛丽眉头微蹙，她得抓紧时间与夏弥取得联系，否则引起骚动那就麻烦了。 玛丽动身继续靠近。 另一边草头急匆匆的赶来，拿着手机形色紧张，顾不得坐在边上的哈里森直接说道：“诺米，她们已经进来了。” “别急，我正看着呢，你看那里。”诺米指向夏弥的方向，“那个栗色头发的，应该就是玛丽，你也过去，不过揭穿她，看情况护住夏弥。” “你不跟我一起么？”草头问道。 诺米挥手让他赶紧过去，“一起进来的有五个，其他的我看着。” “好，我去了。” 草头走了没多久，协会里的人也来到跟前，一米九几的魁梧个子，两肩摊开就像一道高墙，诺米记得这个跟自己打招呼的人叫安德鲁·蒂曼，他到身边后直接问哈里森。 “什么情况？” 哈里森说道：“来看明星的，你们玩自己的，别管她们，要闹事我就让人把她们丢出去。” 安德鲁无所谓的说道：“就来问一下，影响不到。” 然后就管自己走开了。 哈里森看着离开的背影说道：“他就是鼹鼠。” 诺米心中不由惊讶起来，鼹鼠先生这个昵称给他的感觉就是个矮小的，工作不起眼的人，尤其是中午的时候他在酒店门口还没见到真人。 那时候诺米就在想鼹鼠先生到底是哪一个？ 这跟自己构思的形象差别简直是天壤之别。 “安德鲁这么大的个子，我中午在酒店门口居然没认出来。”诺米苦笑着说道，心里好奇起对方的能力。 哈里森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古怪道：“没认出来也正常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诺米笑笑没再多问，“那边开始了。” 玛丽一边抱歉一边往里走终于站到了夏弥面前，所有人都看出了她另有居心，隐隐护在四名月精灵和夏弥左右。 夏弥看着来人，从对方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熟悉的光芒，嘴唇轻启，问道：“你是有什么事么？” 玛丽环顾左右，真挚的说道：“我是你的粉丝，特地过来找你的，因为……” 她欲言又止，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一双双眼睛此刻都盯着她，无形的压力和陌生的气氛让她无法把正是说出口。 夏弥看着对方着急的模样，她面带微笑走到对方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045. 突然开悟 玛丽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个通透，腼腆的说道：“我叫玛丽。” “你好玛丽，我们去边上说吧，在这里会影响大家玩乐的。” 夏弥走到玛丽身边，在众人注视下像熟识的老友拉起她的手走向不远处的桌椅。 跟玛丽一起同来的四名队员顿时羡慕的眼红不已，领队居然跟夏弥牵手了，天呐，想都不敢想。 等回去的时候能不能让领队的手给他们看一看。 至于跟夏弥牵手，他们连想都不敢想，那真是……几人脑袋无法思考中。 草头听从诺米的安排一直默默跟在一旁，在夏弥走向玛丽的时候，他几度想上前阻止，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要沉稳，要冷静，他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提醒自己，不能干扰夏弥的计划。 等两人坐下，酒吧内协会的成员也恢复如初，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去好奇他们之间的交谈。 随着时间推移，草头手机里的粉丝群消息频发，关于酒吧内的情报和夏弥各角度的照片接二连三的出现在群组里。 一时间群内鸦雀无声，上到粉丝会会长下到新入会小粉丝无不在默默保存原图。 这可是一手无修高清原图。 整个帝国只有她们铁蹄岭粉丝会才拥有的夏弥日常照，还是泳装的，这可不是其他地方的粉丝会能够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只属于铁蹄岭粉丝会的珍藏。 交谈没过多久，人群中的其余四人也来到她们身旁，激动的说话声穿透轻柔的精灵民谣，传到远处的诺米耳里。 “这都成粉丝见面会了。”诺米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星名气再大，不还是个人么，至于要这么捧着。 哈里森好奇的问道：“按理说，你们这个年纪，不都喜欢这样的么？” “还好吧。”喜欢还是喜欢的，诺米不可否认，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作为一个健康无为的大好青年。 可要让他跟这些人一样，那怕是无能为力啊。 远处话音渐弱，诺米抛开心中念头，不确定的说道：“这事到这也算一了了吧？” “我的事了了，你的没呢。”哈里森挤兑道，“明天才是你的主场。” 诺米苦笑着起身，难得来一趟酒吧还没玩上，“我还是先把今天看好吧。” 说着，他想草头的位置走去。 直到诺米走到他的身后，草头都没有察觉，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五个围着夏弥的男女。 “粉丝会那边怎么样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愣是把草头吓跳起来，他心惊未定，拍着胸口连连道：“吓死我了，别神出鬼没的。” “群组里好久没动静了，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 诺米又问道：“这边她们在聊什么？” 草头盯梢的能力还是很靠谱的，一点不漏的把夏弥与粉丝交流的全程主次细要捋了一遍。 诺米听完又朝夏弥的位置看了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她带回酒店了？盖华德再不出现老子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听着这没好气的话，草头歪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看把粉丝请出去的话，对夏弥影响不好，可粉丝在这的话，我估摸着夏弥也玩不起来，一会看着时机去跟她说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去，我总觉得有哪里没注意到。”看着那两女三男的兴奋劲，诺米有些疑虑的说道。 “你去我去？”一整段话草头的关注点都落在了要去跟夏弥说话的事情上。 “你呀。”诺米笑道，他在幕后看着别出事就行，虽然跟夏弥接触也是个不错的体验，不过还是把这样的机会让给草头吧。 “不愧是兄弟，我一会该怎么说？”草头感激的握住诺米的肩膀，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好在布朗那小子傻乎乎的找个人都半天没找到，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然诺米多不好做人。 等晚点布朗再回来也来不及了，他非得羡慕死自己不可。 诺米要是知道草头心里戏有这么足，他绝对要让草头事后请他吃饭，不过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说合适，他没有经验，一点都没有，换做别人直接说一句回去就好了，夏弥这样的明星万一说了她不回去呢？ “要么你就说时间差不多了，问她现在回去可以么，毕竟明天她还有活动。”诺米想了下这套说辞合情合理。 就是现在不仅盖华德不见了，连布朗也一去不回，这就有点太迷了。 “对了，布朗的手机带了吧？”诺米随口问道。 草头想也不想的答道：“那肯定的，怎么？” “没事，我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 诺米刚拿出手机，就看见短消息提示栏里又有一条未读消息。 他习惯性的点开一看。 [狗柱：你是不是在外滩酒吧？我正跟夏弥粉丝会的人过来堵门见夏弥，人超多，非常多，收到请回复。] [我：收到，over。] 为什么要over呢？ 诺米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就是很过瘾呀。 在看到铁柱简明扼要的消息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相当的好，有种自己的卧底成功打入敌营，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自己的快意感觉。 包括之前无意安插草头、布朗进群的举动，无不收效甚丰。 这时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那一句话——两军对战，情报至上。 因为这些消息，他即使坐在这喧闹的酒吧角落也能轻易知道粉丝会的动向。 同样的，以后如果自己有像今天草头、铁柱这样信得过的人在帮自己，那他是不是能够更加轻松的去调查回地球的办法。 想法是很美好的，但被手机里的盲音打断，还是得先解决今天的事情。 “没人接啊，会去哪里呢？” 诺米看着等待接听到中断的界面，这就有点离奇了，在酒吧范围他是不担心那两人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被别人抓走，那就是布朗肯定见到了盖华德，并且是盖华德要求布朗在做着某事。 想归想，是不是真的只能等晚些时候见面了才能确认。 看着夏弥的几个粉丝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用脚踢了踢草头，挑眉弄眼的示意对方。 草头立刻收到讯息，不过举手打起报告：“我先去换回衣服，那样感觉专业点。” “快去，我给你看着。” 草头小跑离开，诺米随后又打开了修炼者之家。 千杯不倒大糯米：@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听说有很多夏弥的粉丝过来堵门。 没一会哈里森回道：你的明星女士怎么打算，什么时候走？ 诺米看到这个回复会心一笑，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说上一句，都不用废话，瞬间就明白自己的需求，找人谈事再没有比这更窝心，更舒服的了。 千杯不倒大糯米发出一张[卖萌表情包.jpg]。 千杯不倒大糯米：稍等。 草头已经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诺米直接让他奔向夏弥询问意见，而哈里森这边如此回复自己，肯定有能帮得到自己的地方。 自己想要轻松的从酒吧混出去，也必然需要哈里森的帮忙。 否则想想以前新闻上看到的粉丝追星的画面，就他和草头两个人能顶个屁用，最重要还没有车，连跑都跑不掉。 难道像落跑新娘那样，自己拉着夏弥狂奔在铁蹄岭午夜的街头？ 画面是很唯美，但现实肯定不会如此。 诺米想了想，在手机上给盖华德发了一条信息：我准备带夏弥回酒店，粉丝正在聚集，三分钟内回复我，否则夏弥因为粉丝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随后他又给布朗也发了一条：三分钟内告诉我位置，情况，我准备带夏弥离开了。 046. 短暂的等待过后，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信传回。 远处一身西装的草头躬身凑到夏弥耳边询问着是否现在回酒店，并把情况简单说给她听。 看着那只红透了的耳朵，真亏他能把话说清楚。 哈里森这时发来消息：前门已经都是人了。 草头迟迟没有说服夏弥，诺米有些无奈的再次拨打起盖华德的电话，要是夏弥信不过他们这两个业余保镖也在情理之中，可把自己的艺人丢在酒吧里玩消失的经纪人就有点过分了。 “嘟……嘟……” 已经不抱希望的诺米突然看见电话就意料之外的接通了。 “一分钟之后我们的车就到酒吧正门了，你们看着时间出来。” 电话里并不是盖华德的声音，诺米疑惑的说道：“布朗？” “是我，盖华德先生在开车，我们马上到了。”布朗说道。 诺米听着话音外的汽车行驶声，他说道：“了解。” 等他抬头去看的时候，草头已经一脸着急，又无可奈何的站在夏弥身后，而夏弥则继续和五名粉丝热情交谈。 千杯不倒大诺米：@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现在准备走了，车在前门。 外滩酒吧周年活动充五千送一千：好的。 在群里与哈里森通完气，诺米果断自己出手，昂首阔步走向夏弥。 草头看见诺米走来，就像是见到救星，苦着脸述说自己的原因。 夏弥并没有拒绝草头的提议，她只是故意拖延着时间，说自己还得跟粉丝们说说话。 诺米咧了咧嘴，试着摆出一个比较有亲和力的笑脸，但试了几下变扭的不行，自己只负责她的安全，又不是来赔笑的。 笑个屁啊。 “夏弥小姐，盖华德先生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你该回酒店休息了。”诺米不卑不亢的说道，声音不大，至少他视线范围里的这几个人肯定能听到。 粉丝会的两女三男立刻就收了声。 夏弥笑盈盈的说道：“原来这么晚了，看来只能聊到这里过，我明天还有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们。” 带头的玛丽脸上藏不住的遗憾，无比真诚的说道：“能见到你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以后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你们，有你们的支持，才是我最大的动力。”夏弥情真意切的回应起来。 诺米木在一旁，只能沉默。 一来二去双方又纠缠了一会，夏弥终于施施然的起身，前往更衣室的时候还不忘跟月精灵们打声招呼，说让她们继续玩，自己先回去。 这五名粉丝从夏弥起身到换衣服就一直跟着，要不是诺米提前让草头盯着，那两女的非跟进更衣室不可。 诺米换好衣服就匆匆赶到女更衣室门口候着，没过多久换回自己衣服的夏弥就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随后在几人簇拥下，向出口移动。 哈里森在收到诺米消息后就早早等在门口，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换了回来，披散的头发也再次梳的的笔直。 “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夏弥说道：“是的，很感谢你的款待。” 哈里森趁势站到身旁，与跟在夏弥身边的诺米、草头将玛丽挡到身后。 “那我送送你们。” 夏弥连忙不好意思的推脱道：“不用麻烦，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送我们出去呢。” “没事，两步路。” 哈里森这幅脸不红气不喘，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的谈吐让诺米羡慕不已。 自己要什么时候能有这份功力，那还不是能上天。 推脱了几下，夏弥也就顺着哈里森的意思让他送自己到门口。 诺米就跟在一旁，从灯光辉映的宽敞过道走出大门，一瞬间，欢呼声响彻天际。 “夏弥，夏弥，夏弥……” 夏弥从换装之后就没再带上墨镜，她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如玉般的手指微张，前一秒还欢腾的长街刹那无声。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我爱铁蹄岭！” 随着夏弥右手收回，这些从铁蹄岭各处聚集来的粉丝以更热烈高亢的欢呼声回应她。 “这就是明星的力量么……”诺米心中想到。 酒吧外的长街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毛估估都有上千号人自发聚集来到这里，只为见夏弥一面。 他们高举着横幅左右摇晃，只为了让夏弥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心中信念汇聚而成的热爱扑面而来，震撼着诺米的心神。 草头第一时间有模有样的走到前头，架起左手做出防护状，一边预防着冲动的粉丝，一边准备随时为夏弥开路。 安防局的警笛声像风中飘摇的柳絮微弱的夹杂在声浪中，三辆防爆车由远到近快速赶来。 这可是突发性的非法集会，毫无征兆。 哈里森用余光瞥了一眼跟在他们后边的五个粉丝，对诺米说道：“这么多人走正门我是真没辙，你自己悠着点。” 诺米也很是无奈，她要是能选择，那肯定拉着夏弥从后门跑，反正哪里人少往哪里逃就对了，然而这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 盖华德的车子停在右边一百米的地方，想要过去，他只能和草头两人为夏弥开道。 与此同时，随着经久不衰的呐喊声，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围观人群中。 苦哈哈的诺米视线四处游走，尝试找到一条最便捷的出路，结果他看见哈里森此刻正开心的眼冒精光。 就在外滩酒吧店招下的滚动海报上，此时正不简单的来回播放酒吧周年庆的宣传短片。 夏弥镇定的站在大门口没有动作，她在等，等安防局的人手到达，身边就跟着两个人，她也不敢贸然走进人群。 三辆防爆车上下来二十来号人迅速走向人群进行沟通遣散。 但这个方式对于气氛烘托下有些着魔的粉丝见效甚微，就在这时，夏弥动了。 她迈步往外走去，草头赶紧跟着同步往外挺近。 诺米不管她们是否有看见，小声提醒道：“往右前方，车子在那边。” 夏弥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同时高举双手摆动起来与粉丝互动，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俏皮的笑容，丝毫没有一点异样，宛如见面会一般。 “感谢大家来这里见我，但是咱们不能影响周边的正常秩序，请大家一定要遵守治安规则，配合安防局的工作，拜托啦。” 嗲嗲可爱的尾音顿时激的粉丝心中一片柔软，苦口婆心的安防队员瞬间感觉自己的工作难度从地狱级跌落至容易以下。 把马路堵得结结实实的人群快速有序的往两边人行道退去。 这时，夏弥在草头和诺米的前呼后拥下缓缓走进人群，虽然在夏弥的呼应下大家有序退场，但还是不时有粉丝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过来想要握手。 只要粉丝不是太过激动，夏弥也看着满足对方。 正当轿车在望的时候，诺米忽然发现自己身边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大大的黑色记号笔请求到。 “夏弥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好喜欢你啊。” 诺米猛地一看，哟嚯，铁柱穿着印有夏弥照片的T恤，俨然就是一个真爱粉，拼命扒拉着他的手臂想要引起夏弥的注意。 “不好意思，让一让，夏弥需要回去了，这位先生请不要抓着我。” 诺米故意强调了自己被抓住的事情，暗暗用眼色示意铁柱，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要是夏弥不给您钱，我也没办法。 夏弥就走在诺米身前，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走到现在要签名的他是第一个，总不能伤了自己粉丝的心。 她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来，小脑袋歪着，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 “要签哪里呢？” “衣服，衣服上。”激动的铁柱连忙递过记号笔，诺米趁机放他过来。 一个行云流水的签名转眼便出现在了T恤的背上。 047. 噩梦 诺米对铁柱那个如获至宝的眼神久久不能释怀。 要不要我也给你签一个？ 签脑门上。 保证一定也用艺术字签。 那些围在边上的粉丝看见铁柱身上的T恤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眼红的有些吓人。 视线中心的铁柱双手护在胸口一脸陶醉的呆站在原地，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心中小九九早就飞上天。 夏弥在诺米和草头的护送下最终成功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布朗本来要坐车随行回酒店，被草头拽住同诺米留下阻拦想要追车的粉丝。 在安防队的协助下，这场集会也随着夏弥的离开迅速散场。 三人在车子离开后也跟着往外撤，走在变回敞亮的街道上不约而同的心中舒了一口气，被一堆人围堵着真的是遭罪，那种气氛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甚至有些压抑。 草头见着边上失魂落魄的布朗，有意炫耀道：“我刚跟夏弥说上话了。” “呵……”布朗郁闷的冷笑，满怀怨气的说道，“要不是你这个家伙，我刚就跟夏弥坐同辆车回酒店了。” 诺米走在前边头也不回，心想这两个勾心斗角的心机男。 等他们回到酒店，夏弥已经休息，盖华德就坐在401里面悠哉的泡着咖啡等着他们。 “你们晚上表现得很好，出乎我的预料，简直都能跟专业得安保人员相媲美，我已经跟你们厂里的领导反馈了，等这次活动结束，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奖励啥？ 前面那么长的铺垫诺米是不信，都是客套话，就他们三个工人还能跟专业的安保人员媲美，那盖华德口中的安保人员是不是该下岗了。 只有奖励能引起诺米的兴趣。 不过想想也无外乎钱的事情。 收到褒奖的草头两人是很开心的，布朗喜笑颜开的推辞，“哪里哪里，我们做的还不够好。” 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嘚瑟。 而草头紧跟着像是宣示一般，“能为夏弥小姐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都是分内事。” 这两个人怕不是着魔了，诺米哭笑不得的说道：“盖华德先生，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这么晚了等着我们，总不会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晚上的事情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你们真正要面对的是明天的演出，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比今天更加努力。”盖华德为几人在桌上倒了咖啡，“来，刚泡起来的手磨咖啡，你们试试。” 看着杯里荡漾的波光，诺米就觉得自己舌头一阵泛苦，这次他是不准备应付盖华德了，毕竟有草头和布朗捧场，他不喝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诺米有一点疑惑，他找个地方坐下问道：“夏弥演出不用彩排么？” 他记得不管是哪种类别的演出，都会事先彩排保证演出效果才对。 盖华德说道：“不算正规演出，只是一场小秀，所以不用彩排，铁蹄厂这次是赚到了，夏弥的价值可不止那几十万货款。” 诺米不懂，呵呵一笑，偶像明星跟铁蹄厂产品的类目好像搭不上边吧。 至此，诺米也不再多问，对于明天的工作盖华德也大概说了下，反正除了夏弥上台表演的那十五分钟，其他时间他们鞍前马后的跟着就对了。 有草头和布朗陪着盖华德瞎扯，诺米自己玩起了手机，看一看有没有错过的信息。 结果还真的有一条，来自大牙的。 [我刚才才听到别人议论夏弥的事情，怕打电话影响你们工作，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舞台设备进厂还在搭建，估计没那么快好，之后还得调试，我这边抽不出人手过去帮你，要是有麻烦记得打我电话。] [已经安全回到酒店，放心吧。]诺米简短的回上一句，省的他两头操心，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忙完，看来大牙那边的几个人要郁闷死。 盖华德在这里闲聊了一会也自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剩下他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诺米是纯粹无聊，网上都是夏弥，群里没有声音，找人聊天又不知道找谁，也不知道聊什么。 而草头和布朗则是凑在一起兴奋的讨论明天保护夏弥的站位，两人已经完全进入角色，设置各种假想敌会从奇怪的地方跑出来，然后再由他们一一拦下。 最后夏弥被他们的英勇打动……以及后续没羞没臊的想法。 注定今晚铁蹄岭会是个不眠夜，无数少男少女会被夏弥牵动心肠，辗转难以入眠。 草头和布朗正是其中之二，在诺米畅快的呼噜声中，他们两人自发的轮班守夜，每两个小时换一班，然后到走廊上来回巡视。 直到次日大早。 诺米被才交班完回来躺下的草头惊醒，那张因为熬夜导致油光发亮的大脸在草头沾到床后显得十分安详。 都没来得及让他问上一句，就睡死过去。 诺米眯着眼看了下手机，六点都才刚刚冒头。 昨晚盖华德说好中午之前不会离开酒店，他们三个只要九点之后能随叫随到就行。 两眼一闭，诺米再次陷入梦乡，他要把刚才未做完的梦继续下去。 梦中母亲抱着她站在一片焦黑的大地上，目光所及之处渺无人烟，只有一缕一缕零零散散的黑烟随风飘扬。 母亲眼神悲恸，张着嘴跟他说着什么，但始终听不见半点声音。 再次睁开眼，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布朗回来喊草头起来接班，诺米也随之醒来， 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被打断之后他就再也没能回到那个梦境。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地球上的经历让他始终在母亲命运这件事上无法乐观起来，不是他不想这个世界的母亲能够长命百岁，而是他真的害怕，害怕又一次离别。 梦中的画面实在太过突兀，他从来没有经历，或者看过类似的画面，母亲那极力想要诉说的表情，让他到现在还喘不过气来。 胸口仿佛被压上巨石。 这些日子他不是不想念罗莉·莱恩，这个拥有异界姓氏的母亲，诺米是无比的期盼能够和她见上一面。 然而维·莱恩的离去，和这次的梦，让他再难平静下来。 诺米顾不得边上两人异样的目光拿出手机就开始翻找罗莉·莱恩的电话然后拨出，手指因为恐惧都有些微微颤抖。 结果，拨出的电话连盲音都没有。 “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一瞬间，诺米感觉自己浑身发寒，两颊僵硬得张不开嘴。 生涩的肩膀艰难的挪动手指拨出第二通电话，依然如此。 一口冷气吸入口中，他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脏要从胸口冒出来，而这口气又进不去。 “诺米，你怎么了？” 见到异状，草头连忙问道，此刻的诺米满头冷汗，嘴唇煞白，甚是吓人。 诺米仿佛没听见一般，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维·莱恩身上。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和一声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开的盲音。 诺米紧咬着牙根，在心中自我安慰道：这不是打通了么。 048. 铁柱的操作 一心思扑在手机上的诺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失控，体内斗气剧烈循环，激荡的余波在房间内形成压抑的气场。 草头和布朗两人视线交错，同一时间看向床上呆坐的诺米。 这个此时宛如洪水猛兽一般的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整天笑呵呵的男人么？ 一言不发，却比当面歇斯底里的嘶吼咆哮还摄人。 “……” 而这一切的中心，诺米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变化，正当他以为自己满怀希冀的祈盼会被狭长刺耳的嗡鸣声打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怎么了？” 简明扼要，却又无比熟悉的问候。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诺米听来那是天底下最令人安心的开头。 “你到妈那了么？” 他一口气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起来的上半身把头埋得更低了。 电话那头并没有马上回应他，“呲啦”作响的电流音断断续续的插入这段沉默无声的空白。 正当诺米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维·莱恩说话了。 “还有……段路，我现在……森林里面……信号……信号不好……” “森林，哪里的森林？妈那边没事吧？”诺米眉头紧皱，心中充满担忧，急切的问道。 “嗞嗞……嘟……” 伴随着两声电流滑过，电话就此挂断。 诺米连忙拨出第二通电话，但这一次没再那么好的运气，电话里生冷的机械音直接播报。 “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老头子到底去了哪里，母亲的朋友难道生活在荒郊野外，连一座信号塔都没有，当初他明明有打通过，为什么这次不行。 森林，你倒是告诉我哪座森林，我自己可以上网用地图找一下方位，至少能让我知道你们是去了哪里。 说是母亲遇到了麻烦，可她不是在朋友那里么，会遇到什么麻烦，需要老头子亲自赶过去。 甚至老头子在出发前连母亲遇到了什么麻烦都不清楚。 细细想来，诺米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马虎稚嫩了，遇到事情根本就留意不到事情的关键所在，每次都是如此，所以在她们看来，自己还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孩子吧。 才会无法让她们能够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正视交流沟通的成年人。 正当诺米陷入胡思乱想，散发着令人压抑的低压气场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一条来自“老头子”的未读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诺米连忙点开。 [不要咋咋呼呼的，好好练我留在家里的东西，等我回去你要是还没上手，看我不打死你，还有你妈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会跟她一起回来的，这边信号不好，不要老打电话，发短消息给我，我看到会回复的。] 泥石流般父爱一览无遗，诺米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的看。 老头子言辞间自信狂野的语气他能感受到，或许母亲真的没有事情，毕竟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过去就不会重复的梦。 心中的恐慌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是的吧。 诺米在手机上回复道：知道了。 体内激荡的斗气也随着这三个字平复下来，几个深呼吸之后胸口的闷痛渐渐消失，房间内压抑的气息也随他的恢复一扫而空。 这时他才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两道视线，诺米回头看去，草头和布朗有些呆滞惊惧的眼神让他顿时尴尬不已，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借口，他干脆装傻充愣的问道：“你们干嘛？” 草头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你还问我们，你怎么了？” 还没等诺米开口，草头又捶胸顿足的说道：“哎哟，吓死我了，妈耶，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刚才就很吓人，我说不上来，布朗你说。” 想要表达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嘴笨说不上话，草头只好把发言的机会让给一旁更愣的布朗。 布朗听草头叫到自己，也是一激灵。 他刚才已经完全走神，因为布朗在心里想，诺米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吧？ 虽然这话在心里想想很违和，但是就刚表现出来的状态显然不是他跟草头这样的平民能做到的，普通人再生气，再低气压也不是这个模样。 布朗把到嘴边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修炼者的话又收回肚子里，因为时机不对。 “没事情吧？” 诺米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父母年纪大了，总会担心些有的没的。” “别想那么多，你爸妈不是身体一直很硬朗。”话题一带，草头自然而然的跟着聊了起来。 “你们两个昨晚在干嘛，一来一去的。”诺米从床上起身问道。 布朗舒服的躺回自己的床上，发出一声长吟，“躺着真舒服，我们当然是以保护夏弥为首要任务，怎么可能让她在铁蹄岭有半点安全隐患存在。” “就是，就是。”草头在一旁附和。 “那你还站在这，快去洗把脸，万一夏弥突然要出门呢。”布朗闭上眼睛催促起草头。 “是是是，有道理。” 想到布朗在睡觉，夏弥要出门，不就只有自己跟诺米陪护，这个剧本很完美，草头笑吟吟的揽着穿戴好的诺米去了洗漱间。 然而草头的剧本并没有如期上映，也许是夏弥昨天的擅作主张，让盖华德不放她出门，也有可能是晚上就要上台，她需要调整状态。 这一整天夏弥都没再出过房间，饭菜都是直接送到门口，除了盖华德会不时进出外，诺米三个人就只有窝在401室里老实的玩手机。 美其名曰：养精蓄锐，备战今晚。 至于昨天那场临时集会的受益者除了外滩酒吧外最大的赢家竟然是尼古拉斯·铁柱！ 这货在网上分享了自己被夏弥亲笔签名的T恤，然后整个铁蹄岭粉丝圈都炸了。 底下的留言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超过999+，每次刷新都有无数个新昵称在底下留言，那些粉丝会里的土豪公开叫价要这件T恤。 最早喊价一万的一楼也被吃瓜群众的口水淹没，别人想的都不敢想，他居然敢喊价一万。 一开始一楼还会辩驳几句，但在群嘲之下，他也就偃旗息鼓，默不作声。 诺米看着那个一楼熟悉的昵称，他无语了。 金失，铁柱的小号之一…… 这家伙竟然自己给自己抬价，你有着经商头脑，干什么不行，非要待在厂里上班，真是屈才了。 有了一楼起头，之后的成千上万楼里，叫价越来越夸张，就诺米翻到的三百多楼已经被喊到八万八。 中间，他还看到两次铁柱的其他小号…… 这波操作秀的，诺米眼睛都直了。 就这些肯定还不算私聊询价的，总之铁柱今天很开心，非常开心。 特意挑了13点14分发了一条信息给诺米，并附图符文。 他站在T恤前，以四十五度角拍了一张合照，然后——把购物车发给哥，清空！ 049. 全岭动员 诺米对这个嘚瑟不已的家伙果断无视，不回复，不理睬。 修炼者之家的群组里面今天也是一片祥和景象，不过不是因为夏弥，而是参加交流会的所有协会成员与妮妮雅她们四个月精灵的大合照。 就这一张照片就有几十兆的大小。 简直可怕。 几十号人为了能够拍出这张合照，也不知道是哪个拥有冰系魔法的成员硬生生是把泳池冻成了冰面。 就这承重能力，万一酒吧哪天倒闭了，还能开个溜冰场。 真的是，诺米觉得这个世界的法术职业除了不再勇者斗恶龙外，似乎其他所有工作他们都能参上一脚。 同时昨天网上因为夏弥闹出的风波还产生了另一个并发症。 泄露的协议曝光了铁蹄厂是夏弥的演出地点，从昨晚新闻出现开始，就有狂热粉说走就走，当晚买票赶来铁蹄岭。 几个毗邻的领地甚至因为客流量骤增发布限行通告，严重影响了当地的交通秩序。 新闻配图里的情形堪比逢年过节的大城市高速路，坐骑、轿车堵满了路，密密麻麻，取材的镜头都拍不到边际。 这些人要一股脑涌进铁蹄岭得多吓人。 再加上本地的粉丝群体…… 诺米想到这，不禁有些慌，心虚无底的问向那两个看着手机傻乐的家伙，“厂里的演出是不对外的吧？” 草头头也不抬的说道：“是呀，开会的时候就这么说的，怎么了？” “没事，希望晚上顺顺利利……不要像昨晚一样。”诺米转念又问道，“草头你们那个粉丝群今天有没有动静。” “我没看，昨晚守夜群消息一直响我就直接屏蔽了。” 被这一问，草头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进群里看看。 同样屏蔽了群消息的布朗在诺米提起的时候就点进群里，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粉丝会的会长居然已经在群里通过了一项提案——告铁蹄厂意见书。 “诺米，粉丝会要告铁蹄厂哇，这是什么情况？”草头看个标题就被懵的叫嚷起来。 “字面意思，告诉的告，不是告上法院的告，有点文化好吧，你这样是不配跟我一起守护夏弥的。”布朗故作遗憾的挤兑道。 诺米才不管这两个心机boy的相爱相杀，问道：“里面说什么？” “大致是粉丝会会长想跟咱们厂里的高层达成一个协议，允许粉丝会的人入场，粉丝会可以给铁蹄厂钱。” 布朗刚把告知书的内容概括完，另一边的草头补充道：“粉丝会会长现在就在铁蹄厂和高层沟通，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双方协议沟通通过与否对诺米而言他当然是希望能通过。 堵不如疏。 与其最后疯狂堵门见偶像，还不如前面就让她们进厂瞻仰，然后来个有序退场，解了夏弥粉丝心头的念想，又维护了治安，厂里还有钱收，完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最主要的是他们三个会减少很多工作量。 应付那些疯狂的粉丝，诺米觉得还不如去跟黑衣人搏斗，无数双手扯着你的衣服，力道不分轻重的扣在你的身上，你还只能跟他说。 [先生请不要这个样子，请放开你的手。] 每一行都不容易，跨行作业，就是自找苦头，诺米对这次事情的最大感悟就是这个。 但事情终归不是想想就可以的，诺米开始着手了解现在外面的情况。 “你们两要不要去问下盖华德，看他有没有收到厂里的变动通知。” 草头起身就要去问，跟着站起来的布朗若有所思停住动作，说道：“问盖华德会不会不好，毕竟他代表经纪公司，我记得曝光出来的演出协议里有规定这次演出的性质，条款太多我也没仔细看。”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问盖华德，我问问大牙，看有没有消息。”诺米说着就要给大牙去个电话。 草头在一旁听着也听出点东西，不解的问道：“粉丝进不进厂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顾好夏弥就可以了么？” 诺米等待电话接通的同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 这两人听完又坐回刚起身的地方点点头，没再开口。 电话刚接通，诺米就能听见大牙那边音响的喧嚣，三言两语间，两人把情况大致交流了下，只得出一个结论——静观其变。 从早上开始大牙就在现场看着调试、布置，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上，而那些高层又怎么会记得现场有这么一号人。 更别提人家凭什么遇到什么事，做了什么决定要支会你。 跟大牙这一番聊下来，诺米不禁自嘲笑道：“我是不是太闲了。” “怎么会，现在弄清楚了，晚上我们护送夏弥去演出的时候心里不是更有底。” 房间里的另两个人纷纷发言支持。 ———— 铁蹄岭安防局顶层会议室。 此时这里坐着的十三个身着安防局干部制服的男女就是整个铁蹄岭安防系统的实际掌舵人。 “局长，我已经跟铁蹄厂那边取得联系，原本这次的活动只是厂内小范围的，所以才没有跟局里报备，只是没想到夏弥在帝国内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边防那边加派了人手，还是有点紧张，进铁蹄岭的人有九成是冲着夏弥来的，因为拒绝入境导致的冲突事件正在逐步上升。” “还有不少被遣返的平民试图抄小道越过边防进入铁蹄岭，引起了不少人效仿，也增加了工作难度。” “而且铁蹄岭内夏弥的粉丝也有动作，如果没有今早做出预案，晚上铁蹄厂可能会有麻烦。” 长桌左右的干部有序的汇报完情况后，会议室内随之陷入沉默，大家都在等着首座上局长的看法。 局长双手撑在桌上，下巴就抵在手背上，一副心不在焉的眯眯眼挂在那张老态龙钟的圆脸上，他左右看了一下，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怎么看？” 左首边面冷如霜的中年人一看平时就不苟言笑，铿锵有力，同时也十分生硬的说道：“铁蹄岭内的民众让铁蹄厂出方案，其他领地过来的平民拖住他们，增加筛查手续，既然是粉丝让夏弥粉丝会的负责人出来谈话。” ————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诺米也很开心。 他担心在意的事情在枯坐之后的时间里都顺利实现，不仅是铁蹄厂与铁蹄岭粉丝会达成协议，安防局方面也会在今晚出现在铁蹄厂协助治安管理，而从其他领地过来的粉丝则在各地粉丝会会长的带领下有序自发的去买小板凳到厂里看演出。 据说就这一个下午，铁蹄岭全部的小板凳都卖光了，杂货店的老板笑到脸颊抽筋合不拢嘴，最后去了医院。 草头和布朗被盖华德先一步派到现场整理夏弥的衣帽间。 而诺米跟车，此刻正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后视镜里哼着小调的夏弥摇头晃脑。 050. “我是不是很漂亮？” 后座的眼睛突然跟诺米镜中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夏弥那张俏皮的脸蛋认真的说出这种不讨喜的话却让人着实讨厌不起来。 略带稚气的脸庞没有因为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而变得充满风尘气，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更像是自家的妹子在跟自己要夸奖。 “你确实很漂亮。”诺米直视着后视镜里的脸，说的很认真。 可夏弥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她反而嘟起嘴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有女朋友？” “没有。” “有老婆？” “……” 看着诺米沉默无语的便秘样也不像是有老婆的人，夏弥带着求解惑的语气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话可把诺米问笑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是啊，他为什么要喜欢自己？ “难道我不可爱么？”夏弥双手叉腰很迷惑的拧巴着小脸，“盖华德先生，我难道不可爱么？” 她不得不强调一遍自己的魅力所在。 盖华德眼角余光瞥向副驾驶座上面不改色的诺米，嘴上一丝不苟的回答道：“我们夏弥当然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大美女。” “盖华德先生，你说话的语气太假了。”夏弥不留情面的揭穿，然后笑嘻嘻的扶着前排座椅的靠背探过脑袋继续说道，“我发现你跟你那两个同事不一样，真的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能感觉到在你看来，我跟个好看的花瓶差别不大。” “可这为什么呢？盖华德先生，是我的知名度还不够吗？” “不，能让帝国边境的人都为你疯狂，已经超越知名度这个概念了吧。”诺米无奈的说道，“而且我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喜欢你的人海了去，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差，反正你过了今晚也要离开这里的，估计也不会再见。” 夏弥听得很认真，看的也很认真，盯着诺米的脸听着听着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盖华德先生，他不耐烦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好可怜。” “我……”诺米张了张嘴，然后还是乖乖闭上，一不小心把话说的太直白了。 “我都注意到你了，当然就有关系啦，俗话说萍水相逢就是缘，何况昨天还在你们修炼协会那蹭吃蹭喝了，这次是正式自我介绍哟，我叫夏弥，很高兴认识你。” 夏弥说完便伸出如玉般的左手悬在诺米身侧，等着他做出表示。 女人的心思他还真是猜不透，诺米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一下就当是表了态，简明扼要的说道：“诺米。” “那晚上就麻烦你咯，诺米。”夏弥笑得很开心，虽然没出声，但那咧开的嘴角挤出迷人的酒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动人的喜悦。 铁蹄岭说到底就只有那么大，翡翠酒店到铁蹄厂也就一眨眼的事情，屁股刚做热，地方就到。 尴尬的是，算着时间过来的车子连门都进去。 铁蹄厂的并不算小的厂区大门此时人潮涌动，比起员工的下班潮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 轿车离门口还有近百米距离就被行人挡住去路，更要命的是这些人明显就是粉丝，而这些粉丝里好死不死的就有人认出了这辆轿车就是昨晚接走夏弥的轿车。 诺米第一反应就是对着盖华德说道：“赶紧倒车，调头去后门。” 随后诺米拿出电话先是联系大牙让他去后门看情况，再是联系草头到后门配合接驾。 “说好的安防局协助治安呢？”诺米心中郁闷的想到，这还不是被堵了门。 可真的不怪安防局的办事不上心，工厂本身设计的用途又不是为了开演唱会，室外场地在这一大波人的冲击下负担加剧，厂里也是临时安排人手进行入厂观看演出的登记。 没有事先的安排，能继续运作就不错了，工作效率就别想了。 而且这次演出本身是给员工的福利，几千号员工加上员工家属，这一部分人入场原本可以跟平时上班一样轻松进厂。 结果被粉丝这一闹，连带着还要安排人手给员工开辟一条专门通道。 好在粉丝这次没有追车，盖华德调头及时，饶了个大圈开到了铁蹄厂的后门，大牙、草头、布朗还有一票诺米不认识的人都等在门口。 轿车缓缓停下，诺米很自觉地赶紧开门下车，准备做一次好狗腿。 然而有草头和布朗在，哪里轮得到他。 应变快上一筹的布朗早一步小跑到后排车厢为夏弥打开车门，晚一步的草头只好跟他一左一右的对齐站着，准备为她开道。 诺米暗自摇头，做狗腿子这事专业还是你们专业，他默默掠过人群，走到大牙身边用眼神询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大牙白眼一飞，显然他也不是很清楚。 诺米再看回夏弥的时候顿时觉得下了车的夏弥像是变得不一样了，还是那么亲切可人，但少了些许真实，多了几分熟练。 跟着一起来夹道欢迎的人群里最欢腾的小男生激动的发出怪叫。 “我终于见到你了，夏弥，我的女神，为了见你，我连夜买的站票，一路站过来的，能见到你本人，我感觉经历的这一切都值了。” “……” 一阵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飘过。 夏弥在一干人的簇拥下有说有笑，随着舞台音乐骤起，活动如期开始。 临时更衣室就设在靠近舞台的车间，门口贴着大大的闲人止步。 像诺米这种既不是闲人也不是后台人员的，就只能站在门口守大门，直到夏弥化好妆准备上台。 三人一路护送，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壮观的画面。 诺米以为自己能想象到的画面最多就是舞台前方的位置会坐满人，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高墙之内能坐的，能站的，只要还有空的地方此刻都杵着一个人。 最夸张的是那些后来者竟然再围墙外搭起脚手架、长梯，一墙之隔也隔不断他们想要看的决心。 可以放眼望去，遍地是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除了人，只剩人。 可怜的厂区领导们原本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他们的真皮大沙发，结果这一闹。 他们也只好把大沙发换成了太师椅紧巴巴的凑在一起，身前小木桌上的茶水是他们最后的倔强，要不是迫于安防局的压力，又何必如此呢…… 夏弥小跑上台，随着她挥动的手臂，底下应援团有序统一的跟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起来。 欢呼声在这一刻响彻整个铁蹄岭的上空。 歌声响起，悦耳的旋律跳动在每个人的耳旁，沁人心脾。 一首接过一首，粉丝们乐此不疲的呐喊，为了他们的偶像，发出最热烈的响应。 “我第一次到铁蹄岭，因为你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有一群可爱的人，和我一起度过了这个美好的夜晚。” 一字一句牵动着每一个粉丝的心。 诺米今天是见识到了偶像的力量，他从始至终守在幕后，但那一声声浪透过巨幕依然震撼人心。 ———— 翡翠酒店内四名月精灵围坐在电视前聊着天。 “姐姐，你说夏弥小姐和圣女比谁更厉害啊？” “妮娜觉得都很厉害。” “两个笨蛋，这哪有厉害不厉害的，姐姐你说是吧。” “你们见过圣女大人对谁这么上心过，夏弥还是一个人类。” 051. 你是哪个 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在夏弥最后深情的发言后圆满落幕。 她在连连鞠躬后后退到幕后。 “怎么样，我的现场有没有也很好听。”有些喘气的夏弥仰着骄傲的小脑袋向诺米炫耀道。 诺米认真的点点头，“确实很好听。” 虽然不是专业的音乐人，但他还是能听出夏弥唱歌时的稳定，各种声调变化丝毫不影响她的演绎。 诺米这话应完，他就感受到了来自左右的灼热视线。 草头和布朗义愤填膺的看着他，肯定是在想自己怎么突然会跟夏弥一副老朋友的模样。 “接下来去哪，回酒店么？”诺米转移话题道，“盖华德先生也过来了。” 盖华德在演出开始之后就去了前排的领导区和铁蹄厂的老总们打交道，这是他的专长，能够为夏弥获得更多资源。 “斯蒂文想邀请你参加晚宴，要去么？”盖华德问道。 “哪个斯蒂文？” “铁蹄厂的老总。” 夏弥一听，想都不想的回绝道：“不去，不去，我要去找妮娜玩了。” 那个短发的月精灵？ 诺米嘴上说道：“那我们送你回酒店，也算有头有尾。” “好呀。”夏弥开心的应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个……”草头突然扭扭捏捏的起来，很有想法，又不好意思开口。 布朗紧跟着干咳两声，“咳咳，那个……夏弥小姐，我们能跟你合个影么。” 看着两个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像个大男生一样羞涩，夏弥顿时笑出声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一边抱歉一边捂嘴憋笑。 “不好意思，你们俩也太可爱了，合影当然可以呀，要怎么拍？” 这两个糙男人可爱？ 盖华德很默契的与诺米对视一眼，这个小女生看世界的角度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对于这两人的扉议，草头和布朗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 眼里只有夏弥的青翠欲滴的银铃般笑声。 在诺米和盖华德腾出地方之后，草头和布朗轮番上阵，与夏弥留下一张张珍贵的照片。 剪刀手准备。 茄子。 比个爱心，好，注意表情。 哎，夏弥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 来个大合照吧？ 咔嚓—— 诺米的大长手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作用的。 以他为首，从角度上看夏弥就依偎在诺米的胸口，两人之后分别站着两大护法草头和布朗，至于腔调十足的盖华德依然独立，一副金牌管家像。 看见草头手机里的大合照，夏弥惊叹道：“哇，这个照片我喜欢，诺米你发给我吧。” “我没你号码，一会我转发给盖华德先生，让他发给你吧。”诺米说道。 这话说完，就连反应很慢的草头都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以把这样没情商的话说的那么认真，那么钢铁。 就连盖华德都为夏弥感到尴尬，但更多的是想笑，这个诺米可真是个极品。 而当事人夏弥当场双手叉腰一脸佯怒的声讨道：“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天呐，你单身不是没理由的。” [我要你手机干嘛？] 诺米本能的是想说这句话的，他真的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还好，在两双惊惧的目光下，他把这句话烂在了肚子里。 我还有得救么？ 最后，诺米干干瘪瘪的嘿嘿一笑，“没反应过来。” “连借口都找不来，真差劲。”夏弥略略略的一通嫌弃。 诺米只好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沉默是金，没有错的。 “好了，既然不去晚宴，我们别耽搁了，走吧，不然一会被人堵在路上想走都走不了。”盖华德笑着解围道。 诺米听完立马借坡下驴，留下草头布朗在这看门，自顾自的往外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后门外面看看，你们收拾完等我消息。” 然后一溜烟的走出大门。 隔着老远诺米就能看见还没散去的粉丝和员工，人数太多估计全部散场还要好一会。 一路迈向后门，自从表演开始之后这边就连个鬼都没有，更别提堵门这种事。 等诺米把前线情报回传到盖华德手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便开到身旁停下。 车窗缓缓摇了下，一个带着墨镜的脑袋撑在窗边说道：“快上车，我赶时间。” “你们晚上还有事情？”诺米上车后随口问了句，并没有在车上看见草头和布朗，“他们两个呢？” “带上他们不方便。”夏弥说道。 “不回酒店的话，我也不方便。”诺米相当有契约精神的说道，“当初开会的时候只说活动结束，多余的事情可不再我的日程安排之内。” 听完，夏弥直接在后排笑翻，“你才是演员吧，日程安排都出来了，都是口头协议，哪里来的活动结束，我不在场，你可别骗我。” “……” 诺米无奈的说道：“我这是上的黑车么？” “是黑色的车子，可不是黑车，你都没看手机么，晚上你们修炼协会的负责人准备给我们举办践行宴会，哈里森特地拜托我把你带上。”夏弥一脸小傲娇的晃动自己的粉色手机。 “我静音了。”诺米看起手机，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哈里森在群里@了自己不下十次，不过当时他就在后台守着，根本没去注意手机。 上下翻看了下记录。 诺米回头说道：“你要跟月精灵一起走？” “不告诉你。”夏弥那个得意呀，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那个幼稚的小心思在诺米看来又蠢又萌，我就随便问问，你那么当真，真的好么？ 诺米耸了耸肩膀，闭上嘴不多说，不反驳。 刚开始的时候夏弥还是很开心的，可没过多久，视线瞥向那张淡漠脸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多看一次，她的好心情就减一分。 结果没过多久，夏弥的小脸又拧巴在了一起。 斗不过呀，怎么办？ 凉拌。 前排的两个男人没一个管她在想什么。 诺米摆弄着手机，静音之后除了协会联系自己外，还有几通陌生电话和铁柱发来的骚扰短信。 今晚的翡翠酒店也如同过节般灯火通明。 没有到铁蹄厂凑热闹的协会成员全都聚集在此，只等最后的三个人到场晚会就正是开场。 而车里的诺米盯着通讯记录里那条记录了数次的陌生号码，想了片刻，回拨过去。 没一会，电话就通了。 诺米带着试探的语气说道：“喂，你好？” 结果迎接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声音，但说出的话让他都无语了。 “你是哪个？” 我要知道你是哪个还需要问你好么，哪里来的傻子，自己打了我这么多电话问我是哪个。 诺米确信自己不认识这样的傻子，果断挂掉电话。 052. 咯咯咯 瞧见诺米面色不善，夏弥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问道：“怎么了？” “骚扰电话吧……” 诺米不太确定的回答，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细细想来，对方口音有些浓重，跟本地人差别很大。 不过就以两个诺米的阅历想要闻音识人还是算了吧。 “这年头你还有骚扰电话？”夏弥没来由的补上一句，“我都没有。” “……” 这年头是什么年头？ 诺米乖乖闭口不言，等着上楼的电梯打开。 “叮铃铃……” “你电话。” 站在电梯最内侧的夏弥提醒道。 诺米刚拿出来一看，电话就中断了，电梯的信号屏蔽能力那真不是盖的。 他定睛一看，怎么又是这个号码？ 刚还问我是哪个，转眼又打过来，小老弟有点跳呀。 心中暗暗做下决定，你要敢打，我就敢接，要是你再打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前脚亮堂堂的Flag刚立下，后脚这个陌生号码紧跟着又打了进来。 诺米一看，有点意思…… 电梯门一开，他让夏弥和盖华德先跟服务员走，自己溜到一旁直接接通。 “你是**吧？***打骚扰电话上瘾了？一直打过来，***是不是有病，******，再打过来看我不骂死你，滚。” 从接电话开始，对方就没来得及开口，更是被这通一气呵成的连环骂说的晕头转向。 电话那头的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诺米在说什么，电话就又被挂了。 说完这通话，诺米也是心情愉悦了，迈着小碎步赶向会场。 可没走出两步，电话又来了。 “这是跟我杠上了呀。” 诺米在心中念叨着再次接起电话，这次他先不说话了，他倒要听听，一连打这么多电话的人能说出点什么。 结果这一等，通话中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的人按捺不住打破寂静，“你怎么不骂了？” 诺米就是不开口，我要继续骂那不是随了你的愿。 “喂，还在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再次问道。 看了看时间，诺米也不想再耗在这里，直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一直打这个号码？” “你不是诺米·莱恩？” 电话那头的人反而反问起来，而且精准到姓甚名谁，这可把诺米惊呆了。 可这个口音，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雄浑之音怒吼道：“我是加布里埃尔你这个笨蛋人类。” “要不是看在KBN-572729的份上，下次见到你，你就死定了。” 来电者的身份终于清楚了，加布里埃尔，黑羽部落驻铁蹄岭代步坐骑租赁公司的代表，自己在兽医医院遇到的那三个龅牙绿皮大汉的领头。 诺米下意识的问道：“小黑鸡是不是有状况？” “哼。”加布里埃尔把满怀的不爽浓缩到这一声鼻音里，言语不善的说道：“你现在来一趟公司，有事情要跟你交接一下，给你半个小时，否则后果自负。” “什么事情你先跟我说一下。”诺米有些着急的问道。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 “嘟——” “靠。”诺米连忙钻进刚打开的电梯直接按向一楼。 焦急的等待中，他在协会群组里@了哈里森，告之大家自己临时有事，可能没法到场，让他们吃好喝好。 电梯门一开，他撒腿就跑起来。 要不是关乎小黑鸡，他跟这个兽人可没什么交情，所以诺米认定加布里埃尔口中的事情铁定跟小黑鸡有关。 时隔这么久没有半点消息，突然冒出来的兽人，让他又怎么能不着急。 去代步坐骑租赁公司的路诺米很熟悉，毕竟除了今年，以往他每隔半年都要去给小黑鸡做常规检查。 一路上狂奔的黑影顿时引起阵阵骚动。 等诺米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兽人公司大门前。 正如他见过的三个兽人的模样，粗犷的建筑风格与左右两边工整的人类建筑完全不同，在这一条街里就是鹤立鸡群。 房屋的力柱全部做成粗壮的兽牙造型，冒出的末端在屋顶交织成出兽性的狂野。 兽嘴样式的大门犬牙交错，玻璃门里零零散散的昏暗灯光点缀在偌大的接待厅里。 原本挺正规的一家公司，硬生生被这个门面毁了一半。 诺米一边走向大门，一边进行着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气息。 紧闭的的大门随着他的靠近突然“滴”了一声，闭门的红色指示灯自动变成绿色。 他抬头看向门头右上角的监控，推门而入。 大厅里连一个人都没有，自己确认过时间，跑过来最多二十分钟冒头，让自己过来，怎么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对一根筋的兽人印象持续下降中。 “我到了，大厅没人，往哪走？”诺米拨通了电话问道。 “兽厩，我在这边等你。” 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大，但加布里埃尔的语气平稳了很多，虽然还是那么振聋发聩。 跟兽人打电话真的得把手机拿离耳朵，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走出业务大楼，兽厩紧贴着出口，灯光比大厅内还昏暗许多。 只有几个分岔路口才会有微弱灯光照耀道路。 没有刻意控制的脚步声飘荡在黑暗中，兽厩里顿时有了动静，各种疑惑的叫声骤然响起，一双双在黑暗中泛着荧光的眼睛飘忽在兽厩的围栏间。 闪闪烁烁，弄得他整个人都提心吊胆。 一坨巨大的黑影就在兽厩的最内侧静静地站着，口里哼着欢快的兽语小调，不断伸手往里递过东西。 就是兽厩里太黑了，诺米看不清楚。 “我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 加布里埃尔还没开口，兽厩里就传来了虚弱的叫唤——“咯咯……” “小黑鸡？”诺米惊呼出声，“是小黑鸡么？” 他快步冲到加布里埃尔身旁，借助昏暗的光线向兽厩里探去，可幽暗一片，能看见个大概囫囵模样。 “咯……” 兽厩里的黑影试图站起身体，但挣扎了下，又倒在地上。 虚弱的交换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声音里的惊喜雀跃，诺米敢打包票它就是小黑鸡没错，哪怕看不见它的身影，他瞪红的双眼怒视加布里埃尔急切的问道：“小黑鸡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们做了什么！” “咯咯……” 感受到诺米的愤怒，加布里埃尔并没有辩解之类的言语，而小黑鸡紧张的直叫，试图述说着什么。 “你说话呀，它怎么了！”诺米摇晃着栅门，想要破门进入。 小黑鸡抬头继续叫唤着，声音变得急促，不是冲着诺米，而是对着加布里埃尔传达自己的想法。 加布里埃尔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把扣住拼命找门锁的诺米，单手就将他抓离地面。 “你放开我。”诺米急迫之余反抗道。 加布里埃尔沉声说道：“闭嘴，该死的人类。” “KBN-572729就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它已经回到了联邦的原始牧场，可它为了你这个该死的人类居然开始绝食，要不是我的族人一直用药水维系着它的生命，它早就回归兽神的怀抱了。” “该死的。” 053. 争取 一字一句，他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小黑鸡为他绝食的时候，被铁钳般的大手钳制住的肩膀仿佛在一瞬间感觉不到了疼。 诺米不再挣扎反抗，被加布里埃尔提在手上，脑海里只剩下那声虚弱的“咯咯咯”。 “你为什么这么傻，不用天天待在小小的兽厩里不好么。” “可以尽情的跑。” “可以跟同类一起生活。” “可以……可以……也不用再驮着我。” “或者，等你下次再上岗的时候就不会遇到一个像我这样危险的主人。” “有什么不好呢……”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兽厩里的坐骑们早已不再叫唤，加布里埃尔只是沉默的抬着手。 许久没有叫唤的小黑鸡积蓄了浑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最嘹亮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黑暗中，欢快之意溢于言表。 即使它身陷黑暗也因为诺米的到来而感到快乐，之前的愁绪全部在那一声“小黑鸡”中一扫而空。 “哼！”不满的加布里埃尔心中早就动容，只是脸上藏不住对诺米的厌恶，不管是什么情况，让KBN-572729受伤的就是他。 在驻铁蹄岭办事代表这个位置上加布里埃尔看过太多人类对代步坐骑犯下的罪行，对人类的偏见早就根深蒂固，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人类能够做到和兽人一样，去对待这些为部落付出的大地宠儿。 可他就算有再多不情愿，但事实胜于雄辩，小黑鸡对诺米的肯定胜过一切，它们是大地的精灵，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加布里埃尔松开自己的手，嘴硬的说道：“人类是最信不过的，比那些斤斤计较的地精还可恶，你自己要被骗，那我也不管了。” 对着兽厩里的暗处说罢，他气滚滚的瞪向趴在栅栏旁的诺米闷声说道：“你把这些混着草药的兽粮喂给它。” 兽人的大嗓门一压住声音，那就跟闷雷滚滚没什么区别。 震得诺米回过神来，加布里埃尔却已经管自己往外面离开，那个怒气迸发的背影，真怕他会出去怼天怼地怼空气。 但现在诺米没空替他操心，按照加布里埃尔说的，在墙根处看到了一大桶绿色蠕虫大酱汤。 一条条肥美的不知名虫子泡在绿油油的汤水里面，搅碎的草药还能看见各种各样的碎叶残茎。 “咯咯。” 明明很虚弱，但这个时候小黑鸡还是忘不了耍皮撒娇。 诺米没好气的骂道：“让你不吃饭，现在开心了吧，皮不动了吧，我看你要是真饿死了还怎么皮。” “咕咕……” 小黑鸡这就很委屈了，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见你，你还说我，我要自闭了。 这声叫完它就发出特有表示悲伤的低鸣装起可怜，身子跟着一抽一抽的把自己脑袋使劲埋进盖不住头的翅膀底下。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容易，赶紧把头乖乖伸过来，不然我没法给你喂吃的。”诺米语气不知不觉的柔软下来，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说话。 “咯咯咯。” 这才对嘛，小黑鸡开心的在地上扑腾，把自己的身体往栅栏口靠去，这样它就能把脑袋探出去。 “那个大绿皮也不帮我开一下门，让我进去的话多方便，真的是。”诺米无奈的贴着门蹲着。 要翻栅栏也不是不可以，可那样的话这一桶东西就不方便了，而且人家没开门，自己翻进去多少也不妥。 能见到小黑鸡对他来说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安分老实点。 听见诺米再吐槽加布里埃尔，小黑鸡很认真的跟他咕咕起来。 这一人一鸟相处了那么久，诺米一听声音就知道小黑鸡在维护加布里埃尔。 “他帮了很大的忙是吧？”诺米轻声问道。 小黑鸡停下挪动的身子连连点头，然后继续加油，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把头探出栅栏。 诺米连忙把它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小黑鸡的冠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说那个大绿皮的坏话，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小黑鸡在糯米怀里享受的眯起眼，发出含糊不清的鼻音。 感受到渐渐平缓的呼吸，诺米有些不舍得打断这片刻宁静，他也跟着静静的享受着，静静地望着四周黑暗。 绝食的小黑鸡，加布里埃尔和他背后的兽人公司会怎么安排呢？ 突然把自己的叫过来，是单纯想让自己劝小黑鸡别绝食，还是会有…… 其他安排？ 会有安排么，诺米贪心的想着。 休憩了片刻，小黑鸡都快在他怀里睡过去，诺米连忙说道：“打起精神，把这些吃了再睡觉。” “咯~” “别撒娇，吃了再睡。”诺米看了看四周也没一双手套，懒得墨迹直接徒手捞起肥美的蠕虫，另一只手掰着小黑鸡的嘴就往里塞。 还别说，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虫子手感真绵软，大也是真的大，他的手一下也就只能抓个两三条。 几个回合之后他动作变得流畅起来，一手抓一手塞，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 小黑鸡前面那口刚吞下，后面就塞了进来，连动都不用动，只要让食物一只只滑入肚子里。 “脖子上都饿没肉了，你说说你，何必呢。” 诺米把桶里的药汤全部喂完，小黑鸡跟着发出畅快的叫声，刚在抚摸它脑袋的时候诺米就发现了小黑鸡体型的变化。 连脖子上的肉都饿没了，更别说它现在看不见的身子，肯定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这是糟了多大的罪。 进食是生物的本能，对任何智慧生物来说都是无法克制的需求。 而小黑鸡只是一只聪明一些的禽类，连魔兽都算不上，为了见到自己…… 诺米没法再想下去。 吃饱喝足的小黑鸡感受到诺米身上散发的丧气“咯咯”直叫，想要他快乐起来。 “你这只傻鸟，受了很多苦吧。” 小黑鸡甩甩头，叫了起来，像是在说没什么。 好在也确实是除了它自己绝食以外兽人并没有为难他。 当初从医院被接走，它就被安排送回黑羽部落负责的牧场修养，一路上有单独的车厢，吃最好的兽粮，还每天有兽人为它做检查。 可后来当它下车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兽人联邦的时候，彻底傻了眼。 在这之前，小黑鸡只是觉得自己在享受兽人的病号服务。 绝食也是从那之后开始的。 好在一切艰辛都有了回报，黑羽部落的人因为它的特殊情况向驻守在铁蹄岭的加布里埃尔了解了情况。 最后，它就被装上了车，送了回来，见到了他。 诺米摸着小黑鸡可怜的脖子，他坚定的说道：“我一会去找加布里埃尔谈谈，至少争取能让我每天过来喂喂你，看看你，你说对不对。” “咯咯咯！” 小黑鸡要会说话，一定是你得想办法带我走啊，大哥！ 054. 夜别 又安抚了一会。 小黑鸡在诺米轻柔的抚摸中悄悄睡去，时不时还会发出轻微又没有意识的呢喃。 这可能是它这么多天来头一次睡的这么安心，这么舒服。 等它彻底睡熟，诺米蹑手蹑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摸黑出了兽厩。 过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了灯，除了离地不远的安全出口绿色指示灯外，只有无尽的幽暗。 “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自己在兽厩待得时间有点长，保不准那大绿皮就管自己下班了。 要是白天，他还能去二楼的办公室碰碰运气，就算加布里埃尔不再，其他的办事员也能找到一个两个。 现在黑灯瞎火的，诺米摸出手机回拨那个被误认为骚扰电话的号码。 这一刻诺米真心感谢科技同样发达的平行世界， 换作中世纪，乃至纯魔幻主题，他想凭空去找个没太多交集的人，那得多难。 上大街喊都不一定行。 心情好了，瞎想也多，正当他感慨的时候，电话通了。 “别在那傻站着，我在二楼办公室。”加布里埃尔先声夺人，在自己办公室里翘着脚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好。”诺米应到，然后问道，“灯的开关在哪？” “你右边一百米上楼梯，左转，我开着门。” 加布里埃尔说完就挂了电话，干脆利落，多一个字都不行。 “……” 这是要节能减排，争当环保先锋？ 得，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诺米继续摸黑前行，路大道宽，他很快便来到了二楼。 幽长的过道看不见尽头，唯有视线的左侧有一道亮光拉出长长的光影。 “咱们谈谈吧。” 诺米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加布里埃尔身前的长桌对面坐下。 “没什么好谈的。” 加布里埃尔开口就要把天聊死。 他表情不耐，似乎心头压着让他难以释怀的大石，让他格外的不爽。 正当诺米哑口无言，等着这个大绿皮的后话的时候，加布里埃尔终于再次说道：“在KBN-572729彻底恢复之前它不能离开。” “必须等它完全恢复，身体状况符合我们的体检标准你才能带它回去。” “你可以拥有KBN-572729的终生使用权，不需要再支付租赁费用。” “但你给我听好，像你这样的人，必须每隔三个月就要带KBN-572729回到这里进行备案。” “我们需要确保KBN-572729的安全，同时，如果KBN-572729再次遭遇意外伤害，或者我觉得你的饲养存在问题。” “上述所说的都作废，同时，你要真的敢让那些事情发生，我保证会让你付出代价。” 诺米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没出现幻听吧？ 还是他一个人大晚上走夜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事情突然的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小黑鸡我可以带回去。” 看着加布里埃尔的大驴脸都快黑绿黑绿的，诺米识相的连忙改口，“我是说等它养好伤之后，我就可以带它回去了么？” 加布里埃尔现在老烦老烦的，特烦眼前这个人类，要不是尊重KBN-572729的意愿，还有萨满大人的指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一个人类拥有一只恐怖鸟。 哪怕即使只是萨满大人口中所谓的使用权不等于所有权，在加布里埃尔看来就是承认了诺米的身份。 这时他气愤的地方，也是最无法接受的地方。 可他就算不在乎萨满大人的指示，也无法无视KBN-572729的意愿。 加布里埃尔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都听明白了就回去吧，以后每天早中晚过来照顾KBN-572729。” “好的，好的，没问题。”诺米乐呵呵的连连点头，正襟危坐的摆足了乙方的态度。 可应完就走？还是要说点啥呢？ 做一回舔狗？ 眼睛扫过那张更墨绿墨绿的大脸，还是算了吧。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诺米满面真诚的憨笑，迅速退出房间不再招惹对方，一直退到楼梯口，他再也忍不住发出惊世骇俗的大笑。 空荡荡的租赁公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不荡漾着他那酣畅淋漓痛快声音。 出了大门甚至开始哼起前日在酒吧里听到精灵小调。 有模有样的像个孩子在马路上跑跑停停，跳跳蹦蹦，渐入佳境后转眼引吭高歌。 “叮铃铃~” 大晚上的又是谁？ 心情好到没头脑的诺米拿起手机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大爷今天接了。 “喂，谁呀？” “哟，在哪呢，听着还挺开心的呢。” “哈里森？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丹妮生你气，说你晚上放了大家鸽子，只好我打给你，咯……哦哦哦……痛痛痛，姑奶奶我错了，我不敢乱说话了。” 话讲一半，诺米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哈里森抽着冷气连连求饶的声音。 怕是丹妮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正动手收拾他。 那头闹腾了一会，哈里森嘶嘶叫疼，继续问道：“你事情肯定办的很顺利吧，要不要过来送送夏弥和妮妮雅她们？” “她们还真晚上就走？”诺米是知道的，跟夏弥去酒店的时候就聊到过，没想到真要这么赶。 “是的，夏弥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说你这人没人情味，临别了还跑路。” [“我哪有。”夏弥微弱的声音在那头飘来。] 诺米想都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还在酒店，那我们在等你一会，抓紧时间，不然错过了就只能看照片了。”哈里森最后叮嘱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诺米撒腿就跑。 11路那是又快又稳。 翡翠酒店的大堂里此刻人声鼎沸，大家开开心心的聊着，漂亮的场面话，依依惜别的肺腑之言，来来回回终于是等到了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来了来了。” 诺米纵情风中的乱发像鸡窝似的顶在头上，招牌式憨笑道：“还好不算迟。” 他视线不自觉的扫过人群丹妮，那张小脸哪里有半点生气，明显晚上玩的很开心，到现在还笑呵呵的。 摸爬滚打这些年，夏弥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不弱，一眼就瞟到两人之间隐晦猫腻。 不过好像是单相思哦。 夏弥心中已有定论，嘴上也开始控诉起诺米，“刚出电梯的时候还说后面就来，你怎么就跑了，真不够意思。” 哈里森立马抓住这句话大声道：“还说自己没说，你看现在又说一次。” “我哪有，我就没有。”夏弥这个小傲娇才不承认自己的小情绪，别人巴不得跟她一起吃饭……对，别人都想的。 诺米赶紧嘿嘿一笑，同时向四位月精灵歉意的点点头，他跟她们交流不多，也说不上话，最后视线还是回到夏弥身上。 “我这不一办完事情就赶来送你们了么，话说，车子呢，没车子你们晚上怎么走？” 他是从门口进来的，外面行人倒是有几个，车么，连轱辘都没见到。 “所以才叫你赶紧回来，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咯。”哈里森神秘兮兮的说道。 月精灵的领队妮妮雅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当听到哈里森的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骄傲了一下。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一群人顿时叫好声成片，往酒店外转移。 众人站定，给妮妮雅五人腾出地方。 妮妮雅这位带头大姐从腰间取下一枚装饰考究的洁白号角，随后仰天对向皓月吹出低沉浑厚的号声。 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她的身上，月精灵的由来就在这一刻显现。 妮妮雅四人映照着发出朦胧的，如月光般的氤氲之光，让整个人显得神圣超凡，不染尘俗。 诺米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史诗三部曲里的精灵一族也不过如此吧…… 可他发现众人看得方向并不是月精灵，而是在左顾右盼的环视天空，似乎正在找着什么。 “在那！” 不知道是谁先大喊了一声。 其与众人顿时齐刷刷凝眸望去。 一览无余的天空中，皓月之下五个黑点正从远处快速飞来。 一转眼，五匹展翅高飞的独角兽赫然出现在每个人的眼底，洁白的皮毛，俊朗的身姿，就连锋锐的独角都充满着力量之美。 “踏踏踏。” 独角兽轻巧的落下，优雅的踩着蹄子走向妮妮雅，发出“唏律律”的马嘶。 同样是马叫，可这独角兽也太大了，完全不是一般的马匹能比的，体型就是一般成年马的两倍，还不说它拥有的实力。 妮妮雅用精灵语跟到来的独角兽亲昵的互动着，没有一个人开口打扰，也没有一个人拿出手机拍照，做出失礼的举动。 过了一会，她回头伸手去啦夏弥，宽慰道：“别怕，它们很温顺的。” 有些心慌的夏弥小碎步走了上去。 妮妮雅拉住她的手放在最前方那匹独角兽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叫露露，才还是个小姑娘，你会喜欢她的。” “露露。”夏弥试探性的叫道。 她身前的独角兽立马发出叫声回应。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他跟小黑鸡见面的时候，诺米触景生情，露出一副姨母笑。 055. 红云 夏弥与月精灵离开那晚虽然只有少数居民看见。 但流露出来的照片也在坊间流传了好几日，成为普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恢复如常的诺米也开始了忙碌的新生活。 为了能够早日接回小黑鸡，它的一日三餐成为诺米的首要重任，每天都要抽出时间赶去租赁公司进行看护和投食，然后夜里回家还得孜孜不倦的联系维·莱恩留下的十八式。 这几天下来那真的是起的比鸡早，睡得狗晚。 好在实力与日俱进，精气神也在斗气提携下渐渐超越一个普通人的极限。 这又是一天下班的自由时间，诺米如往日一般窝在租赁公司的兽厩里与小黑鸡作伴，一人一鸟有模有样的斗起嘴来。 小黑鸡连着吃了这些天的草药蠕虫汤有些厌恶了，想要换换口味，今天只吃了半桶就不吃了。 诺米一看，这哪成呀，刚把你养的能自己站起来扑腾翅膀，多走两步就脚软，都这样了还想挑食，门都没有。 立马就是一顿爱的教育。 结果小黑鸡还耍赖起来就是不吃。 眼看自己丢出去的棒槌没用，诺米就只好想一个糖先哄着，“就一点点了，吃了就没了，吃这个好得快，我知道不好吃，等你好了，想吃啥我都给你买。” 不知道是这场苦难打开了它心智的大门，小黑鸡居然不上套，摇头晃脑的把头探出栅栏朝公司大厅的方向使劲比划。 哭笑不得诺米眼看也拗不过铁了心思想换口味的小黑鸡，只好去大厅里找租赁公司的兽人要些，或者买点其他口味兽粮。 现在的代步坐骑租赁公司里除了加布里埃尔还瞧他不对眼外，其他兽人诺米也已经混上熟脸。 有了这些私底下的接触，他发现这些个大绿皮除了犯轴的时候叫人头疼，平日里还是挺好相处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没心没肺没城府了，跟这些兽人一比，那他简直就是大奸大恶阴诡的化身。 要不是有那一口小龅牙，长相也足够凶残狂野，还有不俗的实力。 否则就他们这些一根筋的绝对是被人类智商吊打的对象。 前两天他因为哼精灵小调被当值的兽人达克塔听到之后，达克塔就拉着诺米在小黑鸡的旁边交流起兽人民谣心得。 一来二去，兽人就更加接受这个天天初入公司还会哼兽人小调的朋友。 诺米开心的拿着从仓储那要来的兽粮，据说是恐怖鸟最喜欢的一种鱼类制成的，散发着特有的腥香味。 揣在怀里还是藏不住味道，还没走到小黑鸡面前，一路上其他代步坐骑就争相探头寻味。 “快吃，这是好东西，你看把它们馋的。”诺米贼兮兮的指向那些望眼欲穿的坐骑们，让小黑鸡身心得到极大满足。 正当他混着药汤喂着小黑鸡的时候，一通电话响起。 “怎么又是个陌生号码？” 是什么时候起，自己老是会接到这种陌生号码，这是什么毛病。 “喂？” 电话那头直接喊了起来，“死诺米你人呢，说好晚上六点半过来撑场，怎么连个影都没有，你太过分了。” “哦哦，罗拉呀……”诺米刚听出声音是谁，下一个反应就是坏事了，自己这几天过的太规律结果忘了答应对方的事情，习惯的泡在租赁公司这，根本没想起来。 罗起气鼓鼓的低声骂道：“罗你个头，快点过来。” “现在过去啊，会不会来不及？”诺米实事求是的问道。 “快点，别废话了，我在厕所里打的电话。”罗拉说道。 诺米转念就心生一计，“要么一会你声音调大点，到桌上打，我要你过来凑局？” “不成，不成，我跑不了，不说了，我出去了。” 手机随即传来一阵盲音。 诺米挠挠头，想不懂，不就是个相亲么，不喜欢随便找个借口开溜不就好了。 不过自己事先答应了人家，而且当初黑衣人事件罗拉也确实出手帮了一把，自己这要不赶场帮上一把，确实不地道。 念已至此，诺米连忙用手掸了掸灰，把剩下的兽粮一股脑混进草药蠕虫汤里。 “当初弄伤你的那个魔法师还记得么，后来我帮你报仇了，有个人帮了我，我现在得赶去帮她，你自己乖乖吃完，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时候的小黑鸡很乖巧的脑袋连点。 “咯咯咯。” 示意诺米快去别耽误时间。 跑出兽厩，公司大厅门口站满了人。 “你们在看什么？” “哦，诺米啊。”站在最后面的西奥神色担忧的说道，“外面天变了，有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诺米挤过众兽人抬头一看，好家伙，红云密布，遮天蔽日。 像是暴雨前黑压压的乌云被渲染成诡异的红色，此情此景本该是昏天黑地，可天地间却被透过红云的余光染成一片赤色。 “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一个兽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仰头看向天空。 诺米等了片刻，见天空没有其他异变，别过兽人向罗拉所在的餐馆跑去。 直到他赶到餐馆，天空依然像块密不透风的红色棉花糖照在大地之上，没有半点变化。 诺米照着店门口的玻璃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这才走进店里。 按照两人早就定好的剧本，他要来一场熟人间的偶遇。 刚进门，就跟迎面而来的一男三女撞了个正着。 “兄弟，走路得看路。” 诺米刚要点头抱歉，视线一扫，这男的不认识，但他身边的女伴不就是罗拉么？ 自己来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诺米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看向罗拉，只见她的左手很隐蔽的贴在身旁往后摆动。 这是让自己直接装不认识走人？ 应该是，诺米顺势侧过身，给她们一行让路，罗拉两人的身后跟着两位年过古稀的老太太，互相搭着手，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等她们出门，诺米这才在里边拿出手机发条信息问道：你自己搞定了？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罗拉的回复：老天爷帮忙，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 诺米想了想回个抱歉的表情包，然后跳转到协会群组里，大家已经就天上的异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众说纷纭，但基本都是道听途说的奇闻怪谈，没有一个是拿得出依据的。 可诺米能明显感觉到大家很在意天象的变化。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