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王者之传承》 1.沙漠 沙漠深处,风沙满天。 一道单薄的身影正斜靠在一个巨大的妖兽尸体身旁,利用妖兽巨大的身体躲避着漫天的风沙。 那被狂风卷起的沙子扑在脸上如同针尖,即使用手挡着,沙子依然会从空隙处扎在脸上。 青年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尚未干涸的血液露出殷红。 那剑,早已残破不堪,剑的刃口已经和鱼骨一般,本有一尺宽的阔剑,现在却已不到到三寸。 身上的盔甲也没有比剑好上多少。 上面布满了抓痕爪印和着无数的豁口,即使残破,却也能帮助他卸掉一半的风沙。 虽然走起路来会发出叮当的响声。 青年裸着的脚早已变的污黑,一头长发如同许久没洗的拖布般遮住了脸庞,凌乱的胡子更是将脸遮住了大半。 青年透过指缝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风,依旧在刮。 沙漠的天气多变,时而狂风,时而暴雨。 看着漫天的风沙,青年呼出一口长气,然后又慢慢喘匀呼吸,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用手指蹭掉长剑上面剩下的血渍。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体力消耗了大半,青年回忆起刚才的厮杀,仍旧心有余悸。 妖兽凶猛,攻击多变而又致命,自己拼尽全力才将身边的怪物杀死。 正当他收剑准备离开的时候,沙漠就刮起了狂风。不止缺水,沙漠里的狂风也是致命的。 如果不及时找到避风的地方,便会与沙同埋,变成沙子中的一垒白骨。 幸好,身边这妖兽的体型巨大,挡在身前可以抵御狂风。 咕…… 本就饥饿的身体,在一番厮杀之后开始了咕咕乱叫,青年用手摸了摸肚子,看了看身旁的尸体。 在这一望无垠的沙漠,除了缺水,还缺食物。 上次吃饱是什么时候,他早已经忘了。 也忘了来到这沙漠多久,忘了以前的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青年眼睛里透着迷茫。 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问题他想了无数遍,依然找不出答案。 风暴没持续多久,便平静了下来。 停止沉思的青年拖起了长剑,开始打量眼前的没有了呼吸的妖兽。 看着地上躺着的巨大尸体,青年的手现在还积愤的有些颤抖。 妖兽整体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蜥蜴,青蓝的躯体足有三丈,那厚重的皮肤让青年手里的剑多了许多裂纹,巨大的爪子能轻而易举的将人的脑袋捏碎,尾巴末端挂着的尾锤没少让青年吃亏,青年身上的盔甲也因为刚才的打斗多了许多裂痕。 青年抽出长剑,像锯木头一样锯下了妖兽腿部的一小块肉送进了嘴里,皱着眉头嚼了几口艰难的咽了下去。 肚子不再乱叫之后,他又喝了几口兽血便转身离开,继续寻找离开沙漠的路。 这没有食物的沙漠,他就是靠着那些妖兽活下来的。 肉为食,血为水,弱肉强食,这是丛林的法则,也适于沙漠。 庆幸的是,沙漠里的妖兽并不像绿洲那样稀少,隔个几天就会遇到,或者一只,或者一群,几乎每次遇到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谁死了,谁就是食物。 夜幕降临,被风刮干净的天空露出了漫天繁星。 疲惫的青年看着夜空有些迷茫。 今天依然没有找到离开沙漠的路。 青年走到一个相对高一些的沙丘躺下,将身体埋进了沙子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 沙子盖在身上会有一定的保温效果,这样晚上才不会被冻醒,沙漠的昼夜温差及大,对比白天的热浪,晚上冷的出奇。 沙为被,地为床,就那样的睡下了。 梦里。 偌大的祭堂,被雨中夹杂的电弧照的通亮。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跪在一地的尸体身旁,面露悲沧,手中握着长剑,剑尖指着心脏。 青年飞奔而去,想要阻止眼前的男人自裁,可惜,晚了一步。 剑入,血出… 青年抱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大声咆哮:“你这是为什么?” 中年人嘴唇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道:“你……一定要活下去……保护好……她。” 青年拼命点头,手捂着那不再喷血的伤口,滑落的泪光映出那逐渐没有温度的身体。 正当青年沉浸在悲愤中时,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带着森寒的杀意向着青年掠来,手上的钢锋带着紫芒,致命的毒药,见血封喉。 将死的恐惧惊醒了熟睡的青年,青年起身坐起,手里紧紧握着长剑,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个梦,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也不知道那是回忆还是噩梦。 他抬头看着刚刚升起的红日,慢慢的起身,将身上的沙子拍拍干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晌午的烈日晒得青年皮肤通红,本就干渴的喉咙,现在已经如同火烧,脚下迈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咔嚓。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陶器碎裂的声音突兀的出现,青年愣了一下,沙漠全是黄沙,哪来的陶器? 寻着声音看着脚下,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是一处屋脊,刚刚的声音就是脚下那黑瓦发出的。 房屋被沙子掩埋的只剩长长的屋脊,房屋整体早被黄沙埋住,从房脊看,这处房屋应该是个巍峨雄大的建筑,放远望去,竟有上百处相似的建筑和脚下一样。 这里或许本来是个城市,青年一边想着一边低头检查着地面,虽然失去记忆,但城市的样子还是了然于心。 废墟的规模宏大,仿佛在告诉世人,它已经把昔日的辉煌灿烂打包在逝去的岁月中,悲今悼古,即使巍峨如它,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袭和漫天的风沙。 青年没有心情陪这个被埋没的古城悲伤,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一捧凌冽的清水。 本想在废墟中看看是否还存有井水,在废墟中巡查了一遍后,青年有些失落。 这沙漠里的黄沙将这废城埋的结实,别说河水,估计就算是湖泊此刻估计也早已经变成了黄沙。 没有寻到水源,青年悻悻的离开,手里拿着一个奇怪花纹的破碗。 那碗是刚才在寻城的时候捡到的,碗沿有些豁口,身上虽然龟裂却也完整,身上雕琢了金色的奇怪的花纹,通体漆黑。 至于为什么要捡起这个饭碗,大概是青年觉得拿上这个,自己看起来才有些烟火气吧。 离开废墟走了许久,体力有些不支的青年坐在了一处能够遮挡太阳的沙丘边上,将饭碗扔在面前,手里摩挲着长剑,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累了一个上午,浑身倦意,就那样坐着睡了过去。 …… 2.新名 叮当。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响声将青年惊醒。 青年瞬间站起身来睁开双眼,双手握紧长剑,紧张的手上都露出了青筋。 因为,在这偌大的沙漠,也只有那些妖兽会在自己身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被惊醒的青年却没有找到妖兽的影子,却被眼前的生物震的一怔。 人?! 那是一个人吧?! 青年的瞳孔不由的放大,缩小,循环了数次。 那是真的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眼前男子披着土黄色的披风,披风遮挡住身上的铠甲,腰上别着一把短剑,而剑柄此刻正被他握在手里。 而另一手正慢慢往回收着,像是做了一个抛物的动作,后者此刻正歪着头,一脸好奇的打量自己。 青年揉了揉眼睛,不确定自己看见的东西是否真实,疑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徘徊在沙漠无数日夜,还从来没有见过同类,如果眼前的人是真实的,那他是不是就能带着自己走出这里了?! 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吗? 青年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疼…… 正当青年疑惑时,对方打断了沉寂。 “我说…你拿个破碗跑到沙漠里要饭,能有生意吗?” 青年这才看清碗里的一枚铜钱,刚才的响声,应该就是铜钱撞击破碗发出来的。 自己……被当成乞丐了吗!? 拿把破剑,端个破碗,身上的铠甲甚至都不如街头的乞丐,许久没有碰过水的身体散发出汗臭,里面还夹杂着那些腐烂的血腥味…… 被当成乞丐也不足为奇。 但青年觉得自己不是。 “我……” 他想要解释,但是长时间没有与人交流,一时失语,竟不知道该怎么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披着披风的男子名为秦汉,是个军人,此刻正歪着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邋遢青年。 这乞丐一头白发看起来许久没有洗过,头发里掺着的沙子将头发弄成了黄白两色,看上去就像没有搅开的染料。 脸被头发遮挡,也只露出了一只眼睛,脸上的胡子也将面容遮挡了大半,瞧这扮相,被说成猿人也不为过。 一身的皮包骨头,身上的铠甲也不知道是从哪攒的,破破烂烂。 不光胳膊连一条腿也露在外面,那稀疏的腿毛正迎着微风摇曳,手里握着的…… 应该是把剑吧! 又或者,是个锯子? 也可能是根铁棍? 这邋遢的模样,乞丐没跑了,估计智商高不到哪去,不然怎么会来到沙漠要饭。 看青年没有说话,秦汉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道:“额,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剑客?应该长的很魁梧的那种!” 秦汉问完,就觉得自己也傻,跟傻子问路,能问出结果才怪! “我…”青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艰难的发出了一个‘我’字。 秦汉皱了皱眉,以为对方是在回答自己的答案,纠结的打量了下邋遢乞丐。 “你要是剑客,我他娘的就是皇帝了!” 青年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军人,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不语,但是视线却不肯离开眼前的军人,生怕他消失了一样。 正当俩人沉默的时候,远处一个十几人的队伍骑着骆驼走了过来。 当队伍和眼前的秦汉汇合的时候,那种长时间厮杀的血腥味道弥漫在青年的周围,使得青年眉头蹙了一下。 来的十几人全都披着披风,披风下面都穿着相同风格的铠甲,那些铠甲上都有着不下十道刀痕,看起来全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队伍里的那几个女兵身上的血腥气息,比起身边那些男人竟也不落下风。 “秦汉,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喊话的是一个女兵,绯红色的发色和姣好的身材在队伍里面异常扎眼。 青年打量了一眼喊话的女兵。 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皮肤白嫩如雪,绯红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姣好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即使穿着盔甲,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身边的那些女兵虽然身材姣好,样貌可人,但相比之下犹如村口莽姑。 “哦,花将军,这人是个乞丐,我见他在这要饭,就扔了个铜钱给他!”秦汉答了句。 “沙漠里行乞?!你确定?”花木兰疑惑的看了看一身邋遢的青年,眉头皱了皱,与青年的外型相比,那满是豁口的长剑才更让人诧异。 花木兰看了青年一眼,随后视线就定格在了青年的那把剑上。 长剑上面有着不少的豁口,看上去应该是经常砍劈一些硬物导致的,有些豁口还很新。 由于常游走于战场,花木兰对血腥味是有一些敏感的,那剑身此刻正冒着浓浓的血腥味。 可眼前握剑之人人并不像一名剑士。 像秦汉所说,他更像一名乞丐,瘦弱的像个骨架,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给人病恹恹的感觉。 花木兰看着那把破剑想了一会:“你是剑客?” 青年本想答是,但眼角瞥过一旁的秦汉,后者翻了翻白眼被青年看见,心虚了下。 “不…”青年依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你可曾见过一个剑客?” 花木兰没有过多的怀疑眼前人的回答,毕竟这副皮包骨头并不像终日舞剑的人。 “没…” “你手上的剑是你的吗?” “是…”青年紧张的将剑抱在了怀里。 花木兰沉默了半晌,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青年:“真的?” “恩。” 看着立马将长剑抱在怀里当宝贝一样的青年,花木兰觉得有些好笑。 那剑残破成那样,对方却当宝一样抱着,估计是才捡到的怕自己这群人抢吧。可熟不知,那剑,却是青年在这沙漠唯一的伙伴。 “你叫什么名字?”花木兰再次问道。 “我…”青年望着眼前的漂亮姑娘,又一次语塞,想了半天却只答出了一个‘我’字。 “你来这里多久了?”花木兰疑惑的看着青年,继续问道。 “不……不记得了。”青年终于能连贯的说出几个字来,虽然有些结巴。 “那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 青年摇了摇头,一脸迷茫。 秦汉:“花将军,这人八成是傻,你问他还不如问城门口的那棵大树,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再不回去城门就关了。” “而且这沙漠也危险,说不定啥时候跑出一群妖兽。” 花木兰冲着秦汉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夕阳斜挂的天空,下午的确已经过了大半。 时间上看,这沙漠确实不能再深入了,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她望了望远处偌大的沙漠,叹了口气,接着转过头来看着青年。 “你没有名字吗?” 青年这次不再说话,点了点头。 “那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又一次点头。 花木兰看着那一身破烂铠甲,淡然道:“铠,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望着青年点头,花木兰满意的笑了笑。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3.水幕 十几人组成的骆驼队伍向着沙漠边缘的方向移动着,队伍后方一脸兴奋的青年,正是刚被赋予新名为铠的男人。 铠看着两边向后飘去的沙丘,恍然如梦。 今天,或许就能离开了吧。 他摸了摸胯下疾走的骆驼,从手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这不是梦。 与那无处不在的妖兽带来的恐惧和食不果腹的煎熬相比,更难以忍受的是孤独。 数不清的日夜只有一人在偌大的沙漠里度过,陪伴他的,就剩下那把不会说话的残剑,还有寂静的月光和毒辣的太阳。 铠摸了摸那磨得发光的剑柄,心中暗叹,终于是要回到人间了啊。 “就快到了,穿过前面的山脉就是了。”花木兰对着身后的铠说了一声。 当花木兰说完,铠却有些疑惑,因为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并没有见到什么山脉? 铠疑惑的四处张望,正当铠刚要张嘴询问的时候,身体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随着骆驼的移动慢慢的融了进去。 随着触碰,他本能的眨了一下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竟变成了水蓝,仿佛被一层水幕罩着,层层涟漪浮现在眼前。 铠被这突兀的变化惊的一愣,深吸了一口气……无法呼吸?! 他抬手提剑,准备劈开眼前的这层水幕,才发现身体居然也无法动弹。 那水幕中貌似有什么东西存在,从中散发出的威压让铠的汗毛倒竖,瞳孔虚张,心头升起一抹惊惧。和那威压的源头相比,自己如同沙漠里的沙子般渺小。 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这如山岳般的恐惧,即使曾经面对沙漠里那狰狞的妖兽他也不曾有过。 心脏急速的跳动的声音回绕在耳边,不能动弹的身体也开始了颤抖。 那道威压像看着蚂蚁一样打量着自己,貌似眨一眨眼便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就当铠即将被那道威压压的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一道天籁划破了水幕。 “铠?!” 当水幕散去,沙漠再次恢复成了让人视觉疲劳的金黄色,回过神来的铠大口的喘着粗气,感激的看了一眼正用手捂鼻的姑娘。 花木兰看着铠疑惑道:“你没事吧?” 铠平复了一下情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冲着花木兰笑了笑:“没……没事。” “没事?那你刚才怎么想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不……不知道。”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也吓了一跳。 突然就无法动弹,像被什么绑住了一样。 “不知道!?”花木兰愣了愣:“额,真是个怪人…”她没有继续追问,转头拍了拍胯下的骆驼向前行去。 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从头发掉下来的脏灰打断了他想继续和那位姑娘多说几句的想法,只好低头怏怏的拍了拍骆驼。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自己好像融进了什么东西,然后又被吐了出来。 铠低头思索了一会,回头看去,后满依然是满眼黄沙,那突兀出现的水幕无影无踪。 错觉吗? 回过头,看着前方,铠却被眼前的景色惊艳,甚至将刚才的那股恐惧都抛到了脑后。 视线里,一望无际的黄沙被一片高耸巍峨的山脉所取代。 山脉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碧绿的山体和那死寂的沙漠不同,正露出盎然的生机。 铠愣了半晌方才明白,原来山脉就是眼前的这处,可山脉如此巨大,刚才为什么会看不到? 难道是刚才那道水幕阻隔了自己的视线? 回想起刚才的那道威压,仍就心有余悸。 不管了,只要能离开沙漠就比什么都好,铠心头有些兴奋,被胡子遮掩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喜意。 几人穿过山涧的洞穴,一片草原树木呈现在眼前,铠静静的看着那片绿色,一片片农田呈块状排开,远处的树林遮挡着夕阳,风景煞是好看。 他深吸了一口不夹杂沙尘的空气,露出享受的神情,仿佛吃到了珍馐美味一般。 众人穿过田野走了许久,一条宽河横在眼前,河面上有座简易的浮桥,桥面很窄,只有一人肩膀的宽度,众人从骆驼上下来,准备牵着骆驼过河。 位于队尾的铠跟着众人一样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因为杂草丛生,视野被前面的十几人和周围的杂草挡住,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手里紧紧握着那把残剑。 桥下河水并不算深,水流也不是很急,河水里的鱼正欢快的游着,水流发出哗哗的淌声。 河水的流淌声却使得队末的铠神情一滞! 流水的声音? 前面难道有水! 这宛如神音的响声,是水源! 有水了。 铠揉揉了耳朵,确定那不是幻听,随后惊喜的向着流水的声源处疾跑,像只兔子般跳过了那些杂草,当看见那清澈的河水时,他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僵在原地。 游弋的鱼儿,潺潺的流水,狭窄的浮桥,这些都证明着脚下的河水是真的。 这是在沙漠里难以寻到的珍宝--水源。 铠捏了捏自己满是脏灰的脸,确定这是真的,他想虔诚的跪下感谢老天给他的这份礼物,可干咳的喉咙阻止了他微弯的膝盖。 咽下一口唾沫后便毫不犹豫的奋力一跃,跳进了河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吓跑了嬉戏的鱼儿。 天堂,这才是天堂! 平时只能用沙子洗澡的铠,此刻已经幸福想要放声歌唱。 他不停的用水拍打着脸上,身上,仿佛这些立马都会消失一般。 铠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泡进了水里,嘴一直大张往里灌着河水,用手不停的揉搓着挂满沙子的头发。 那干裂的皮肤被水泡出了些许的光泽,而清澈的河水却被铠泡的开始污浊,甚至反射出了浑浊的油光, 岸边的众人在惊诧了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原来是那在沙漠乞讨的乞丐跳入了水里,边上的众人这才将捂住鼻子的手松开,看着铠在河水里扑腾。 铠长时间行走于沙漠,找不到水源,无法洗掉身上的汗臭,而那些妖兽的血液溅在身上,时间长了也会散发出犹如腐肉般的难闻气味。 汗臭加上腐臭,那是一种常人难以理解,也无法言喻的味道。 “我刚才还想让你们把他踢进去,没想到这小子自己跳进去了。” 花木兰对着几个士兵嘟囔了一句,毕竟铠身上那腐臭的味道实在刺鼻。 秦汉看着水里扑腾的铠,若有所思,手指却是不停的在怀里摩挲着那个有着奇怪花纹的破碗。 铠在水里泡了许久,身上的腐物也都洗的差不多了,头上的沙尘也去掉了大半,待扑腾够了上岸,一行人才继续赶路。 日落星稀,一座城市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古朴的石墙上面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正来回走动,上墙上面一立着一个用来瞭望的高塔,高大的城门即使叠上两头大象也能轻松通过,城门上放的灯笼透着幽亮,映着那刻进墙里的名字。 上郡城。 位于长安正北,约八百里的城市,与北方的魏国仅有一墙之隔,本是北魏和大唐的通商要道。但因两国交恶,商道关闭,为了躲避战争,人口流失了大半,即便如此,城镇仍有着十几万的人口。 而上郡城也是离花木兰军队最近的城镇,军队的军需大部分都是在这里采办。 今天花木兰一行人进城本是为了取一批维修的武器,结果维修的铁匠没在家,听邻居说铁匠要晚上才能回来,一行人觉得回去又没有必要,所以就在城里逛了逛。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商人见到他们穿着兵服,想要结交,便争抢着给他们结了账,几人推诿一番,拗不过也就接受了请客,一行人和商人聊了一会,也聊到了沙漠那些妖兽。 听那行脚商人说,商路本来是绕着沙漠行走,但是路途比起直接穿过沙漠远了近三倍有余,如果沙漠没有那些食人的妖兽,商队带些骆驼只要找对方向也是可以走的。 商人回忆几年前他有批货太急,他铤而走险雇了一批绿林人组成商队穿越沙漠,走了一段时间后竟远远见到,一名男子手持长剑与一个几丈高的妖兽对战。 那妖兽皮肤硬如铁甲,爪子锋如钢钩,虽然身形巨大却异常敏捷。而那对战的男子虽不如那妖兽巨大,却凭借非凡的武艺和那妖兽打的难舍难分。 见有人被妖兽拖住,商人本想让人过去帮忙,可那些绿林人却说是那男子占着上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妖兽斩杀,一行人去了就是累赘,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对于武艺他是外行,那些绿林人又那样说,但无论是真是假他也不想多耽搁时间,随后看了一会也就离开了,之后他再也没敢进过沙漠。 后来商队之间聊天,才知道冒险穿越沙漠的商人不止他一家,走出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一部分见过那个剑客,那人也就成了传说。 最近两年沙漠里妖兽的数量貌似增加了许多,本来从不走出沙漠的妖兽竟开始向沙漠外围袭扰,离沙漠最近的上郡首当其冲,就连临近的军队也受到骚扰。 花木兰半信半疑,但是身边的副将秦汉却非要去沙漠找剑客,毕竟之前军队曾经被妖兽攻击折了不少兵将,秦汉觉得如果能找到和妖兽打斗过的剑客传授一些经验给士兵,那至少会减少一些损失。 花木兰觉得秦汉说的有些道理,反正下午也无事可做,也就带了人去沙漠寻人,谁想到剑客没找到,竟然捡到个傻乞丐。 想到这里,花木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铠。唉,浪费时间。 一行人来到门口,和守在门口的士兵打了招呼。 “花将军,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路上是不是遇到妖兽了?那剑客可寻到了?”守门的士兵长看到花木兰走近,立马跑过来殷切的问道。 “妖兽倒是没遇到,剑客吗…” 士兵长眼睛一亮指着队尾问道:“咦,那位就是你们找来的剑客吗?” 4.入城 那士兵长没等花木兰说完,就跑到了队伍后头,打量着那多出的一人。 当见到一身乞丐装备满脸络腮胡子的铠时,那士兵长明显楞了一下,揉了揉眼睛。 “额……,看起来……确实……像个高手!” 秦汉看出来守门人的疑惑立马解释道:“哈,兄弟说笑了,这小子是个傻乞丐,我们见他拿个破碗在沙漠要饭,怕他死在那荒郊野漠的就带回来了。” “要饭!在沙漠里?”守门人惊讶的看着铠。 “是啊,我们也吓了一跳。不说了兄弟,我们得赶紧进城了,你们也赶紧关了城门歇着吧!我们今晚上就不出城回营了。” “哦,那你们慢走。” 看着一行远去,守门的兵长就将城门关了去,嘟囔了句:“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沙漠里要饭……没饿死真是奇迹。” …… 由于刚刚入夜,温度降下了许多,微凉的夜风吹散了白天的闷热,城内的街道上的行人也比白天多了许多,街道两边还有不少的商贩挂起了灯笼售卖商品,夜晚的上郡城反倒比白天热闹。 熙攘的人群透出这座城的活力,在他们脸上几乎看不到之前被恐惧笼罩的影子。 花木兰一行人穿着整齐,带着军人特有的英姿走在街上,自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街上熙攘的行人见到花木兰一行人连忙让开了一条小路供其通过,眼神里有着敬畏。 来到上郡城的这几年,花木兰带的兵不紧紧是守卫边疆,扰城的山贼马匪她也帮助清理了不少,按理说城市治安是由地方官的府兵来管,可这边疆城市,贼匪猖獗,加上两国交恶流民乱串,光靠城里的捕快杯水车薪。而自从花木兰来到守军上任,便着手治理了不少的匪寇,因此上郡城里的治安比起头几年好上了几倍不止,再加上几个月前的妖兽屠城也是她带着士兵染红了身躯解决,所以即使被视为英雄也不为过。 望着瞬间出现的一条小路,还有两旁敬畏的眼神,花木兰心中涌出了一股暖意,随即向着人群拱了拱手,带着队伍通过。 队伍两旁的不少男子,看到花木兰时眼睛里都充满着炙热的憧憬,让人感觉高贵又充满野性的身躯已经引得无数男人咽下口水,更何况花木兰还有着沉鱼落雁的美貌。 虽然垂涎花木兰的美貌,但却没人敢贸然追求,因为其骁勇的战绩可不是一方美貌便能抵消的了的。 眼前的漂亮姑娘可是能和那些恐怖妖兽相抗衡的人,甚至还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妖兽撵回了沙漠,周围大部分人的眼里除了憧憬,还有畏惧。 而行于队尾的铠并没有对周围人眼神有着太多关注,此刻正兴奋的左顾右盼,就像刚刚进城的乡下人那般对周围充满好奇。 熙攘的人群,嘈杂的人声…是在那寂静的沙漠永远也看不到听不到的,还有路边那蒸着包子的笼屉,此刻还散发着饭香… 咕… 听着肚子的哀嚎,铠咽了咽口水,丝毫不在意人群中见到他时那种厌恶的感觉。 和前面的队伍相比,铠的打扮穿着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身上的铠甲残缺不全,像是被大象碾过了多遍;光着的脚连着瘦弱的腿,腿上甚至可以看见骨头的形状,上面的稀疏的腿毛随风摆动;两只胳膊看起来像根竹杆,拎着的破剑像一把锯子,如果只看那剑可能会被当成一个木匠也说不定;头上的胡子和头发连成一片,因为刚才在河里扑腾现在仍然湿漉漉的,下巴上还有不断流下来的水滴滴在了地上;唯一有神的就是那双眼睛了,此刻正带着期盼和兴奋望着周围,像是离家许久受尽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那般。 “这人怎么跟着花将军的队伍走?” “八成……是个俘虏吧。” “你见过俘虏自己跟着军队后面走的?我要是俘虏早跑了。我觉得那应该个乞丐,你看,他这扮相可比街口那崔麻子凄惨多了。” “可能是吧,不过看完花将军,再看到他…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废话,你看完鲜花再看牛粪,不吐就不错了。” 似乎听见了两人的嘲笑,铠突然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引得两人一愣,两人随即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向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盯着眼前的乞丐。 而铠的眼睛却没有看眼前的两人,而是将瞳孔上的焦点对准了两人身后的一处冒着热气的蒸屉,那白腾腾的热气夹杂着肉香缓缓从锅沿冒出,缓缓的飘向四周,如同赤身裸体的妖异少女,正对着禁欲许久的大汉媚笑勾着手指,那手指勾的铠口水直流,像一个刚挖出细缝的泉眼。 走在铠身前的秦汉发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猛的回头,发现铠居然站着路中央对着一处望的出神,顺着其视线而去,只见两个年轻人握紧了拳头正紧张的看着铠。 怎么,难道这小子刚进城就遇到仇家了吗?秦汉心里嘀咕了句,便走到了铠的身边看着两人,想要询问一下情况,毕竟人是他们带回来的,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们还是需要付一点责任。 “两位兄弟,可是有什么事情?” 两人见秦汉过来,心中的紧张瞬间放松了不少。秦汉毕竟是守军的副将,城里的人大部分都认得他,虽然平时有些出跳,做起事来却从不含糊,眼前这邋遢乞丐突然停在他们不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感觉。 虽然嘴碎,可两人真真实实的只是平头百姓,真对起兵将来,就跟幼童一样。 虽然嘴上判定眼前的人是个乞丐,但当他距离近了,两人心中涌出了一股寒意,不由的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铠因为长时间与妖兽厮杀,身上充满了杀戮的戾气,当目光选中猎物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连沙漠中那狰狞的妖兽都有所顾忌,所以当铠一靠近,两人就感觉浑身的汗毛倒竖,心中暗凉。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先回家了。秦副将军,告辞。”其中一人说完便紧忙离开了人群。 “啊…等等我……抱歉秦将军,我也有事,先走了,告辞。” 看着迅速离开的两人,秦汉感到莫名其妙,转身看了看发愣的铠,发现他正一脸的艳羡的瞅着冒着热气的蒸屉,嘴角的口水已经流出了下巴。 “你看什么呢?”秦汉顺着铠的目光望过去,就只看见冒着热气的蒸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差点忘记眼前这人是个乞丐了。 “原来是想吃包子,我还以为是遇到仇家了!嘁,你要不是傻子,我才懒着管你。”说罢,秦汉转头走到卖包子的大娘那买了半屉包子,回来递给了铠。 见到包子递来的铠眼神一滞,随即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包子,睁大了眼睛盯着包子看了许久,好像生怕包子会飞走了一样。对于在沙漠生活了许久只能靠吃兽肉维持活路的铠来说,那包子就如同漆黑夜里的满月一般璀璨。 止住了颤抖双手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来,满是感激的望着秦汉,铠觉得此刻眼前的秦汉就如同行走于人间的神明一样。 看着那眼睛都起了了一层雾气的铠,秦汉有些无语。 “不就是几个破包子么!看你这没出息的熊样,痛快吃了,一会还得跟上队伍呢。” 听得秦汉发令,铠双手一抖,眼睛迸发出幽蓝的光芒,眨眼间就将那六个包子吃了。看着铠吃完包子,周围不少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秦汉也惊得嘴巴张的老大。 那包子可是有砂锅般的大小啊… “谢…谢。”铠感激的道了声谢,一脸满足。 “咳…你这家伙,属河马的,吃东西真他娘的快。走了!”回过神的秦汉数落了一句,转身就奔着前方的队伍撵去。 5.铁匠 俩人回归队伍后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了一处庭院旁,那院子里面横七竖八的摆放了许多武器和农具,看起来像是一户铁匠的铺子。 “实在是对不住兄弟们,我以为你们得明后天才能过来呢,所以今天就外出一趟,实在对不住,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没等众人进院,就听见里面一个憨厚的嗓音飘了出来。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正一脸憨笑的双手作揖对着院子里的两个士兵说道,看打扮是个铁匠。 那铁匠身上穿着一件皮制的黑色围裙,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在被院子里的火把照的油亮,黑褐色的眼瞳上面蹙着浓黑的眉毛,一张国字脸配上那略微有些显厚的嘴唇让人觉得此人并没有什么心计。 “王大哥说的哪里话,全城的手艺就你的最好,价格公道,况且你还经常的搭钱在我们身上,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该说不好意思的该是我们才对,要不是营里急着用,我们也不会今天就过来取。” 听着铁匠如此说,那站在院子里的士兵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没等铁匠接话,院外花木兰的那一队人马就走了进来,为首的花木兰见到那穿着黑围裙的铁匠抱拳施礼打了个招呼。 “王大哥。” 见到花木兰也在队伍里,那王姓的中年眼神里有些惊讶,连忙拱手道:“花将军,连你也来了!” “许久没有出军营,今日进城,算是放松一下。” “哦,难得难得。不过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也不知道你们过来,让你们白天扑了个空。我这就把那些修好的武器装好。” 说罢,铁匠转身就开始收拾院内角落散着银光的长戟宽刀,那些武器看起来像刚刚打磨好的一样。 “王大哥不必着急,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今晚会住在城里军队的驿站,明早上才离开。” “哦?!那就再好不过了,正好我还剩下俩个断戟需要修一下,明天一起给你。”铁匠捎了捎头,道。 “呦!王锤子,你居然还有不按时修完的时候,真是稀奇!”秦汉突然从队尾窜了出来,大嗓门的喊了一句。 “秦汉!你小子也来了!正好,你今晚上留下来陪我修戟。”铁匠明显和秦汉比较熟络,见到他也不见外。 “我堂堂一个副将帮你抡锤子,多掉份,你不就剩两个断戟么,自己干吧,我今晚也去驿站好好的睡个觉。” “秦汉,既然王大哥说需要帮忙,你就留下吧。” 花木兰见到那从来不求人的铁匠居然开口求人帮忙,就顺便帮他下个命令,算是还个人情,毕竟这铁匠之前帮过他们不少的忙。 “老大,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咱们这好容易进趟城,你还让我陪这个老小子轮锤子?”秦汉见到花木兰让他留下来,抱怨了句。 “嘿…我这开玩笑呢,你就算留下来,也只能解我这一时之急呀。唉,最近农忙,不少坏了的农具都送我这修,确实有点忙不过来,要是有个帮手就好了。”铁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听到这话,秦汉想起了今天捡到的乞丐,心头一亮,立马一本正经的说道:“就知道你忙不过来,我今天给你带了个帮手来,嘿嘿。”说完就把铠拉了出来。 “这小子是我们请回来的剑客,本来我们打算带军营去的,今天便宜你了。”秦汉拍了拍铠身上那破破烂烂的铠甲,发出了当啷的响声。 那铁匠皱着眉头打量了铠那一身的皮包骨,明显是不太满意,边上的花木兰见到秦汉居然要把这乞丐推给铁匠,刚欲阻止就见到秦汉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也就没再说话。 她也明白,这呆傻的乞丐带回军队也没什么作用,既不能打杂又不能上战场,还要给本来就勒紧腰带过日子的军队带上点负担,虽然有些对不住眼前的铁匠,但军队的利益必须摆在首位,便也不再说话。 “秦汉,你小子又想诓我,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个狗屁的‘天外陨石’就是一块黑煤炭,我扔炉子里那东西就烧没了!这次,你又想弄个乞丐来骗我?!” “乞丐!?姓王的,你别不识货,看仔细了,这小子是个剑客!”秦汉指了指铠手里拿的那个像不足三寸宽的破剑吼道。 听秦汉说完,花木兰和那铁匠嘴角都抽了抽。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争嘴,既然你们不用我留着也行。”铁匠摆了摆手,转头看向铠问:“小子,看你瘦成这样能拿起锤子不?想要吃饭就得干活,我这可不养闲人哪!” 铠看了看边上的秦汉和花木兰,见他们没有什么表示,也就点了点头,随后径直的走向院落深处,拎起了铁锭上面最大的锤子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在抛向空中随机又接住,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见到铠能这么轻松的将锤子耍起来,那铁匠的眉毛才舒展了一些,然后老脸一沉转向秦汉。 “秦汉,你莫不要以为弄个帮手过来给我,那‘陨石’的事儿就了了。” 秦汉立马赔笑道:“意外意外,上次是我眼拙认错了东西,王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哈。”秦汉打了个哈哈。 花木兰见到那铁匠答应留下铠,心里也踏实了许多,随即拿出一个钱袋递到铁匠面前:“王大哥,这是维修的费用,这次也麻烦你了。” 铁匠见到递过来的钱袋,不由的眉头又挑的老高,无奈的道:“花将军,你看你这又来,我都说了维修武器不要钱,我知道最近你们军队日子不好过,军中缺粮少药的,这钱我就不收了。” “那怎么行,王大哥,别再推了,你都已经帮我们免费修了半年的武器了,你再不收,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往你这送了。钱不多,算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见到铁匠将钱推过来,花木兰又解释了一番递了过去。 “花将军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这命都是你们捡过来的,理当为你们出份力,再说,给你们修修武器又不搭钱,我再收你们的钱那我成什么了!” 铁匠又一次推回了钱,一边的秦汉见到两人推来推去,一把将花木兰手里的钱袋夺了过来,跑到院里房间支开的窗口边上,一把将钱袋子扔进了屋里的床上。 “两个神经病,再推来推去太阳都出来了!王锤子,我知道你为了给我们修武器搭了不少,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哪能让你白干活,给你钱就收着,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虽然认可秦汉的行动,可他说的话却让花木兰的脸色有点发黑。 铁匠斜眼看了看秦汉,转身就要回到房里把钱还出,秦汉见状立马拉住了铁匠,铁匠无奈的嚷嚷:“你看,你们这是干嘛,我都说了不用给钱的。” “行了,王锤子,你可别说我们占你便宜呀,好歹我们还搭了个人给你。”秦汉转头朝着玩锤子的铠努了努嘴。 6. 活着,终归是好的 铁匠这才想起那一直不吭声的铠,看了看那瘦弱的身板,又看了眼一脸坏笑的秦汉,刚才心里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却突然觉得这钱收的好像一点都不亏。 铁匠想了一会,转身对着花木兰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吧。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修的造的尽管来找我,我王大锤别的不行,打铁的手艺在这城里还是排的上号的。” 花木兰笑了下:“那是当然,不用你说我们也会来找你的。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王大哥休息了,明天我再派人来取剩下的武器。” 见一行人要走,铁匠连忙喊道:“哎,留下吃完饭再走吧,我今天听说你们过来,特意让那张猎户弄了点野味,现在正在锅里炖着呢。” 花木兰眼睛转了一圈,偷偷咽了咽口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王大哥您自己留着吃吧,想必走了一天你也累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花木兰便拱手抱拳施了一礼便吆喝着一队人马向着院门外走去。 “哎…这…好吧。” 王铁匠看着一行人背影消失,一回身,却发现秦汉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里,正满嘴流油的嚼着东西站在门口,手里抱着着个盆,里盛满了煮熟的兔肉。 “他们走了吗?怎么都不等我。”秦汉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后抱怨了句。 “秦汉,你小子又到我房里划拉什么了?”王铁匠见到那被秦汉抱着的盆没好气的问道。 “嘿,刚才就闻到香味了,我就进屋里找个吃的。你看你这一锅肉,你又吃不了,不如让我占个便宜,顺便给兄弟们打打牙祭。” “你这小子,早就猜到花将军不会在这吃饭了吧。” 秦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唉,木兰这孩子,就是太正经了。算了,那肉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端就多端点,你这个盆也装不了多少,等着,我回屋给你多盛些。” 铁匠说完就欲往屋里走,秦汉见状紧忙拉住了铁匠。 “别,王大哥,我拿这些回去都得挨顿数落,要不是我嘴馋,我才不拿,带些回去尝尝味道就行了,你帮我照顾这‘剑客’就好,嘿。” 王铁匠转头看了看那正望着肉盆的肉留着口水的铠,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放心吧,你只要少坑我几次什么都好说。” 王铁匠虽然实在,但不是个傻子,当然明白这瘦弱的乞丐去军队干不了什么,那花木兰虽然没说,但刚才秦汉让他留这,她也没有阻止,不然以她的性格估计早就怒斥秦汉了。 “嘿,那就多谢王大哥了,等我们灭了敌军,给你请个大功,到时候让皇上赏你八个老婆。” “我可养不起那么多人。”铁匠白了秦汉一眼,“那肉要凉了,赶紧回去吧。” “好嘞。”秦汉说完就抱着肉盆离开了。 “这小子…”铁匠看着消失的秦汉无奈的说了句,随后走到铠身边仔细打量了下。 “小子,我叫王大锤,但是大家都叫我王锤子,是个铁匠。你叫什么?” “铠。”铠擦了擦口水应道。 …… 铠抹了抹嘴角的油光,回忆着刚才的肉香,一脸的意犹未尽,刚才的吃相和速度让那铁匠惊的嘴张的老大,甚至能看见铁匠的喉咙。 吃过了晚饭铠便跟着铁匠来到院落里面的一处一人多高矮房,周围堆着不少的杂物,看起来像是一个仓库。 “小子,我这本来还闲着一个屋,可我这一个人邋遢惯了,客人也少,我就把那些打铁的家伙都放到闲着的屋了,现在实在拾掇不出来。暂时就这仓库有地方,还的亏他们把那堆武器拿走,不然这里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铁匠将那矮房的门打开走了进去,铠也跟着进去,发现里面除了周围有些散落的铁器外,中间还摆着一个用木板和铁棍搭成的小床,看起来是临时休息用的,想来应该是这铁匠累的时候不想回屋用的。 不过这铁匠也真够懒的,这里距离主屋明明就几步远,铠不禁想到。 铁匠捎了捎头,见铠许久没有说话,以为他是不太满意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手道:“秦汉那小子,他要是早点告诉我找我了个帮手,我也不至于连个住的地方都不准备,嘿嘿…” 见铠依然没有说话,他有些尴尬,弯腰将手里的行李铺在了木板上,一边铺着一边说道:“你等我下,我这马上就能铺好了,等忙过这几天,我就把那客房拾掇出来,顺便让那木匠给你打个床出来,哪能让你住仓库呢….” 铁匠像是许久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了一样,嘴上不停的唠叨着,而铠在铁匠身后就那样安静的站着,闭眼听着那在沙漠里永远也听不见的唠叨,仿佛那是一首动人的歌声。 他害怕这是一场幻觉,害怕睁开眼睛又是黄茫茫的一片,害怕又变成了一个人走在沙漠,害怕陪伴自己的东西再次变成了风沙,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因为唠叨的声音还在,那粗犷的人影还在,周围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呼啸的风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终于离开了那个困住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沙漠了。 眼前的一切真好,铠不禁想到。 孤独散去,魂归平静,疲惫顿时如潮水般涌来,铠的眼皮像被铁砧拉着一般,慢慢的闭上,那在沙漠顶着无尽的恐惧,挨着没日没夜的饥渴,漂泊了无数岁月的清瘦身躯,终于是在眼前那铁匠的唠叨声中倒了下去。 “活着,终归是好的。”心头一道有些略显苍桑的声音幽幽的道。 “是啊…活着,终归是好的…”铠也有些感概,自己终于从那孤独的沙漠离开了,那无法忍受的孤独,让他无数次的想把剑锋指向自己的喉咙,可每一次,都会有一道声音从心头响起… 活着,终归是好的。 “你是?”铠想要集中涣散的精神,可身体的疲惫却一直拉着他的精神往下坠,沉下的眼皮,让铠的意识开始变的模糊,无暇在顾及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终于睡了过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挂了一抹欣慰,模糊的身影慢慢的从心头消散。 铁匠正铺着被褥突然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竟见到倒在地上的铠,以为他晕了过去,刚想去按人中却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 “特么……你这小子想吓死我么,怎么说睡就睡啊,这床还没铺好呢……你好歹洗个澡啊…” …… 上郡城,一处驿站,十几人围着桌子正津津有味的嚼着饭菜。 “秦汉,你都把那乞丐推给了王大哥,怎么又去占王大哥的便宜呢!”花木兰将清秀脸庞上的一抹油光擦净,对着秦汉嗔道。 秦汉嘴角一扯:“你吃完了才说,有点不太厚道啊…再说,我要不拿,那王锤子不肯放我走呀。”说罢,秦汉翻了翻白眼,瞟了一眼被十几人啃得的见了底的菜盆。 “哦,那……再递给我一块,不要这个,我要那个大的,对对对……就那个,那个肉多。” “……” 等吃完了饭,众人将留下的狼藉收拾完毕,便都散了。 待到周围没人,秦汉小声的向花木兰问道小声问道:“将军,咱们既然进城了,要不要再问问那管事的太守,能不能帮咱们把军饷催催?已经拖了三个月了,这边的军队不比咱们自己带出来的兵,如果再拖,军心怕就散了。万一那魏军再攻城…” 闻言,花木兰皱了皱柳眉,叹了口气。 花木兰的军队守在大唐的最北方,位于长城脚下,与曹操的魏国相望而立,因为主要任务是守边疆,所以被叫做守军。 “也不知道皇上搞什么,以往扣留军饷一般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这次已经快三个月了。” 自大唐开国以来,一直发展军事,以兵为先,以武治国,无论何时都把军队放到首位,不然也不可能在这战乱纷飞的时代立足,还打下了这片大陆最大的版图。 可如今,军饷延发,粮草也不足三月,即使城中的太守倾全城之力,也只为守军凑够了一月的粮,毕竟那是几万人的量,能凑够一个月已然是这座城的极限了。 因为军饷没有按时发放,士气有些低落,这个时候花木兰不敢贸然领兵去和魏军硬拼,只能窝在长城脚下守着,也让她有些气短。如果是当年在西边领军,早就杀到曹营去了,可自己刚调任到这里不久,军队被之前卸任的将领邪风歪气带的兵不像兵,看起来更像一群痞子,而自己从西面带来的只有不到一千的精英军,前些日子与妖兽厮杀还折了几百。现在真的手短脚短,即使真有一把子力气也施展不开。 那魏军似是看出他们不敢贸然出战,虽然不敢大举来犯,可平时骚扰不断,两方军队也有些死伤。 头疼的是最近对方换了个攻城的将领,武技非凡,诡计多端,军队在他手里吃了不少的暗亏。 奇怪的是,那人一直穿着一身厚重的盔甲,面甲还一直拉着,到现在脸都没有露过,谁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那多变的战法,诡异的计谋,让花木兰颇为头疼。 更头疼的是,前阵子北风沙漠里莫名奇妙的跑出来三只妖兽,妖兽大的罕见,身高几丈,破坏力极高,徒手便能拍碎城墙,一脚能踩塌fangwu,锋利的牙齿更是将无数人嚼成肉泥。 北风沙漠正是他们捡到了铠的地方,那里位于大唐的最北侧,经常都刮着狂风,所以才会被叫做北风沙漠。相传那里的妖兽存在了近万年,比大唐存在的时间还要悠久,那里的妖兽数量更是无法估量,它们皮糙肉厚,攻击力强,速度奇快,即使军里最强的战士也无法在他们手中讨到好处。 但那些妖兽从来不会跑出沙漠主动攻击人类,因为在大唐的历史,甚至整个东大陆的历史里面,从未出现过妖兽从沙漠里面出来主动攻击人的事件,可就在几个月前,军队被从沙漠里跑出来的三只妖兽袭击,伤亡惨重。 那些妖兽先是翻过了沙漠和绿地之间的交界山,然后冲进了上郡城,咬死了无数的城民,踩坏了无数的房屋,吓得城民四处逃窜。等城里见不到人影后,那三只怪物居然直直的跑进了守军的营地,正好走进了守军的伤兵营,几百名伤兵,无一幸免,全部被妖兽咬死。 花木兰带着五百精兵,再损失了近一半的情况下,杀两只,伤一只。无奈被打伤的妖兽速度奇快,一群人追赶不上,不然花木兰也不会将它放回沙漠。 因为妖兽袭击,守军在距离上郡和守军军营之间设置了一道避难所,并留下了五千军士,一方面如果有战事,可以将这里军人召集回营,另一方面如果再有妖兽入侵上郡,这五千人可以开拔征讨妖兽。 这也是为何上郡城的城民对她崇敬有加。 不过现在她面对的却是诡异的敌军,随时可能出现的妖兽,还有涣散的军心… 前有贪狼,后有猛虎,现在的守军让花木兰感觉,就像是没吃饱的猎人遇到了熊。 “算了,再等等吧,刘太守已经帮过咱们不少,别再给人徒增烦恼了。军饷的事也不是一个太守能管的了的,我已经派人去长安送信,看看那边怎么说吧。” 秦汉闻言,不再说话。 7.铁匠的帮手 半月归山,红日升起,朝阳的红光落在铁匠古铜色的皮肤上,映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勾勒出铁匠粗犷的线条。 铁匠停下挥舞的锤子,看了看一地的农具,长呼了一口气。 军队的武器虽然修完,但还有不少的农具需要铁匠来修,这农忙的季节,铁匠的生意就没断过,不等太阳升起铁匠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铁匠擦了擦汗,身上的肌肉紧了紧,继续挥舞着锤子将那些锄头破镐被砸的发出铛铛响声。 就在铁匠挥汗如雨的同时,院落的石墙上冒出一个半睁眼睛,看上去没有睡好的脸。 秦汉打了哈欠,“王大哥,起这么早啊!” “呵呵,等你半天了。给,这是昨个剩下的两个长戟。”铁匠见到秦汉,立马将修好的长戟递了过去。 将手里的铁盆挂在墙角,拿过长戟打量了一会,秦汉笑道:“你这手艺还真好啊,这戟修的跟新的一样,这手艺,啧啧。” “废话,你小子也不看看我是谁,不怕告诉你,我家祖上就是锻造大师,只要有材料,连神兵利刃我都能给你锻出来。”听到秦汉夸自己,铁匠也不谦虚。 “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秦汉环顾了一圈见没有铠的影子,咦,昨天送来的剑客呢?” “还在睡呢,估计一时半会还醒不了。”铁匠摆了摆手里的农具,“对了,你们在哪捡到那小子的?” 秦汉一愣,“捡?怎么能说捡呢!那是我们请来的。” 看着对方心虚的脸,铁匠怒道:“你小子,少给我扯,那要是剑客我他娘的就是藩王了。那小子那狼狈样,你说他是从土里爬出来的我都信,你是没见到他昨晚上吃饭,那家伙……呵!”铁匠像回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脸的难以置信。 听铁匠说完,秦汉也是一愣,他当然见到那小子的吃相,别说铁匠,他也惊的够呛,六个砂锅般大小的包子,眨眼的工夫就没了,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吞。 “咳…异人自有异像,你抡锤子的懂个屁。”秦汉没好气的道。 “他娘的,你小子这是用完我了是吧,信不信我一锤把你屁股砸开花。”说罢,铁匠作势抬起了手中轮舞的锤子。 “别别别,我这开句玩笑哈。” “痛快的,说实话。” “额,那个小子,其实是我们在沙漠遇到的,遇到的时候整杵着个铁棍也不知道在干啥,见到我们还拿着那铁棍和我比划了几下,我居然打不过他,你也知道,我秦汉的武技在咱军队里是排的上号的,这小子居然能和我打成平手,说明确实有点武艺,这兄弟,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呀。” 秦汉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斜眼微眯看了一眼铁匠,见到铁匠一脸惊讶的时候,嘴角抹上一股弧度。 这老小子信了。 “本来我们想把他留在军里面当教头的,但这不是怕前阵子虐城的妖兽再来,就决定把这能和我打成平手的剑客留在这,保护你们安全,所以我们才勉强割爱将这剑客留在了和我们交情最好的你这。怎么样,够意思吧?”秦汉斜眼瞅了一眼发楞的铁匠,“这就是兄弟!” 铁匠看着唾沫横飞的秦汉,眉头挑了挑,这小子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那我还的谢谢你喽!” “嘿,自己人,不用客气!”秦汉大咧一笑,假装没看见铁匠那狐疑的眼神,“军队还有事儿,改日再聊啊,走了。”不待铁匠说话,秦汉便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秦汉消失,铁匠撇了撇嘴,“这小子…我他娘的要信你我是锤子!”说罢看了看远处还在修葺的房屋叹道:“唉,妖兽啊,希望不会再来了。” 之前那肆虐的妖兽屠城,铁匠也是在场,即使铁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对那妖兽屠城所带来的阴影挥之不去。 毕竟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就在眼前被嚼的嘎吱作响,换做任何一个常人都会汗毛倒竖,心生恐惧。 铁匠晃了晃脑袋,稳了稳情绪。 …… 铠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仓库简陋的顶棚,清晨的阳光将仓库照明亮而不刺眼。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不再是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周围的铜器铁具。鼻孔里吸入不再是干燥的风沙,而是带着些许湿润的空气。后背传来床板硬实的触感,身上也没有沉重的黄沙。 有那么一瞬间,铠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以为自己仍就躺在梦里。 反应了一刻后才想起来,他已经从沙漠离开了。 铠坐直起身,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掌传来疼痛的触感。 原来都是真的,这不是做梦……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正当铠在心中感叹的时候,仓库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阳光从门外射进照在铠的脸上,他连忙用手遮在眉毛上面防止阳光刺疼双眼,从手掌的阴影下他看到了一个粗犷的身影,随即听到了对方的笑声。 “你小子可真能睡,这都第三天了,来吃饭吧。” “好……” …… 太阳和月亮的交替数次,证明了时间的流逝。 清晨的阳光直射在铠那略显单薄的背影上面,此刻他正轮着锤子一锤一锤的锻着身前的一个铁铲,铁匠看着那挥汗如雨的身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前的小子虽然看着单薄,力气却是颇大,几十斤的锤子在他的手里就像没有重量一样被他轮舞着。 “过来歇歇吧,喝口水。” 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到铁匠身边坐下,虽然说话比之前利索了许多,不再像之前说话慢慢吞吞,可沙漠里面一个人待的时间实在太长,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特别流畅的与人交流,说话还是有些结巴。 “小子,你除了吃的多点话少了点,干活还真是一把好手,你来这里的几天是我在这待的最轻松的。”铁匠说完递给铠一瓢水。 铁匠看着牛饮的铠,继续道:“你这家伙干起活来像头驴一样都不知道累,不过你来我这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呢。”铁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头却道:“还好当初没把他撵走,嘿嘿。” 今天是铠醒来的第九天了,铠刚来那会,楞是倒在仓库睡了两天三夜,要不是还有呼吸,铁匠还真的以为他睡死过去了。 等他醒了,居然生生干噎了一锅的馒头,铁匠当时都看傻了眼,这货不光能睡,还能吃,跟猪一个样!要不是他吃完就帮铁匠干活,铁匠真的是要把他撵出去了。 现在到了农忙,维修的农具多的数不过来,铠醒了之后帮他分摊了不少,让他轻松许多,毕竟只是一些农具,维修起来也比较简单,铠上手就会,只是数量太多。 算上日子,铠来到这里也有小半个月了,期间铠一直帮忙维修,好像都没出去过。看了看那单薄的身体,铁匠心里冒出一丝歉意。 “谢谢。”铠笑了笑。 “你这小子,从来我这儿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俩个字,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谢的,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说才对。今天请你吃点好的,走,跟我去外面走走,咱们哥俩今儿喝一顿,放松放松。”说完,铁匠便拉着铠向着门外走去。 在这炎炎夏日下,白天的上郡城虽然不如夜晚那般热闹,但比起沙漠来,至少也强了千倍。 铠虽然浑身洗的干净,换了身铁匠的旧衣,比之前利索的许多。但满头长发,半脸胡子,看起来仍旧不修边幅,真实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却因为那一头乱发,看起来像个油腻的中年人。远远看去,仿佛比铁匠还要大上许多。 铁匠在这城里住的久了,路上难免遇上几个熟人,许多人见到铠都以为铁匠带了父辈的亲属过来闲逛,也都对着铠恭敬的低头作揖行起了晚辈礼数。铁匠虽然不知道铠的详细年龄,但细看上去肯定不会超过三十,只是因为那胡子有些邋遢显老。 而那些人行礼的时候,铁匠的嘴角都不由的抽了抽。 “我说,阿铠啊,你这头发和胡子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年纪轻轻的被人当成我的长辈,总让我觉得被你占了便宜。”铁匠半开玩笑的说道。 铠挠了挠头,“好。” “咱们前院张老汉之前就是个剃头挑子,到时候你找他给你拾掇拾掇。” “行。” “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去好好吃上一顿,犒劳犒劳你,这些日子你也累的够呛。” 铠高兴的点了点头,对于吃食,他从来不会拒绝,在铁匠家待到现在,食量虽然有所下降,但比起常人来仍高上不少,长时间的没有油水的生活,让他对食物有着炽热的期盼与渴望。 8.妖兽的痕迹 铠自从来到上郡城的铁匠家就没有踏出过院门,现在走在街上对周围充满着好奇,左顾右盼不停的打量四周,仿佛周围都是一些天外来物。 视野里的那些石子铺平的道路,吆喝的商贩,斑驳的城墙,鳞次栉比的房屋……都是在沙漠里面见不到的。 走了一段距离后,却又看到了一些异样。 那些鳞次栉比的房屋塌陷了多处,好像被巨人刻意踩踏的一般,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整片塌陷的地方。塌陷的房顶漏出破碎的家具,家具上面有些许淤黑黏稠,看上去像干涸了的血迹…… 损毁的房屋附近有着几堆烧过的纸灰,边上撒落着零散的纸钱,些许被破坏的房屋上面攀爬着几个工匠,正有条不紊的将手里的青瓦摆在屋顶。 那些被破坏的地方看起来或是被巨大的重物撞击,或是被巨大的陨石砸平,那些建筑看起来并不破败,应该被破坏的不久。 而那些被破坏的地方却让铠感觉道一丝熟悉。 “王大哥,那些房屋是……怎么回事?”铠指着远处修葺房屋的人群问道。 “那都是妖兽弄的。”铁匠表情有些凝重,“沙漠里跑出来的妖兽,仅三只就把这里破坏成这样,死了近千人!” 果然,怪不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铠心想。 旁边的铁匠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斜了一眼铠,“这下你还敢说自己是在沙漠靠吃妖兽活下来的吗?仅仅三只就把上郡祸害成这样,就凭你这单薄的体格,估计连对方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经过几天的相处,铁匠对这帮手也有了一些了解,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癔症。总说他是在沙漠里流浪,靠猎杀妖兽为食。 这在亲眼见过妖兽发狂,还亲身体验过妖兽屠城带来恐慌的人眼里,无疑是痴人说梦。 那些妖兽有着如铁塔般的肢体和锯齿般的獠牙,再加上如风般的速度,即使搭上半城的捕快也撑不过三息,那妖兽仅仅来了三只就变成了这上郡城的噩梦。 单靠一人能制伏妖兽?别开玩笑了! 就连鲜尝败绩的守军将领花木兰都是折损五百精英才将妖兽战退,并且还没有达到全歼的成绩,两死一伤就已经让上郡的百姓欢呼了数日。若不是有守军在附近驻军,估计上郡的百姓早就弃城而逃了。 所以在铠说他是靠着狩猎妖兽为生的时候,铁匠总想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 若不是顾及秦汉和花木兰的面子,估计这小子的脸已经胖上一圈了。 铠无奈的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但无奈对方不信,又不能拉出一只妖兽证明,只能尴尬的咧了咧嘴。 铁匠发现铠的表情不像被吓到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病的不轻啊! “总之,你以后不要随便说自己曾靠妖兽为食就行。那些妖兽……” 一说到那些妖兽,铁匠的回忆里就会出现一些阴影,脸上都透着些许阴郁。 昔日的故友被踩成肉泥,坚固的房屋被撞成瓦砾,抵抗的捕快被咬的的嘎吱作响,他们的惨叫声现在仍不绝于耳,仿佛这些事情就发生在刚才。 铠见到铁匠开始了沉默,刚才红润的脸现在已经变的惨白,担忧的拍了拍铁匠的肩膀,“王大哥,你怎么了?” 王铁匠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下,“算了,不提也罢。走吧!” 铁匠说完,继续向前走去,而手心却毫无可查的抖了一下。 …… 俩人拐过一个街角发现前方路上突然人多了许多,一群人挡住路的中央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有热闹铁匠带着铠也凑了过去。 铁匠拉着铠走挤到了人群中心,看到一个跪在地上的少女,女孩一脸肃穆,眼帘下垂,面有菜色,不过模样看上去还算清秀。年龄大概在十三四岁左右,身形消瘦,一身的污浊,破旧的衣服上面还打着许多补丁,在她身边则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人,看起来时日无多。 女孩身边立着一个写着‘卖身’的牌子。 铁匠活了三十多年,凭借阅历,当然知道眼前的孩子是走入绝境才出此策,自己想要帮忙无奈能力有限,无法给予什么帮助。铁匠叹了口气,从袖口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少女面前,收回手时听到了弱弱的‘谢谢’二字。 放完铜板,铁匠看了看那抿着嘴的少女,回身拉着铠离开。铠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那个孩子是…?” “唉……要么是兵乱逃城,要么是马贼抢劫,估计其余的家人都死在了意外吧。”铁匠说着,眼中带着些许忧伤,“那老太婆或许是她最后的亲人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加上妖兽横行…唉…活着难啊。” 铠面有忧色,“那她以后…” 不等铠问完,铁匠便接道:“放心吧,这城里的大户虽然不多,倒也不是没有,说不定哪家大户看上就收入门里当个丫鬟了,日子反而好过些,咱们这种人买了,反而嚼人口舌。”说完这话,铁匠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走吧,去喝两杯,别因为那孩子搅了兴。”铁匠说完就拉着铠继续向着路的一侧走去。 两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处不算太大的酒肆,店门上的牌匾刻着“吃了不饿”四个大字。铠看到这四个大字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心里腹诽了两个字。 说的废话。 铁匠却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到了。” 两人进屋之后,铠打量了一下四周,十张桌子有大半坐着客人,嘈杂的人声像极了街角的闹市,跑堂满头大汗也不急躁,对着客人躬身微笑吆喝着客人点的菜肴,桌子上晶亮的油光似乎证明着这处小店的兴隆。 两人找了个空桌坐下,铁匠挥手把吆喝的跑堂唤来,点了几个小菜,两壶烧酒。 等跑趟离开,铁匠笑道:“小子,这里地方虽然小,但菜的味道地道,量也足,不像那些装修的和王府一样的地方,一盘没炒熟的白菜都得要你几十文钱。” 铁匠说到这里,不由的回忆起了前阵子那硬拉着自己去那高档酒楼吃饭的商人,心头便不停的念叨败家。 他与那商户本无交集,因为他顺手帮了那商户一个小忙,商户给钱他不肯接,商户才生拉硬拽把他带到了宴请贵客的酒楼吃饭。 在这农耕民忙的季节,自己忙的昏天暗地一月最高的收入方才不到一两银子,市集上最贵的白米也才二十文一斗,那天商人宴请自己,竟然足足花了二两!他也是结账的时候看过菜单才知道,原来那里消费居然如此高昂。 看着那商户交钱,铁匠都替那商人感到肉疼,要是他有十两银子就能在这城里买个大宅院,还能将那无处下脚的铺子扩建一倍了。 如果真的吃到什么珍馐美味也就算了,那顿饭除了那盘子里的菜摆的稀奇,跑堂的变成了靓丽少女外,其他的也没什么新奇,那盛菜的盘子还小的可怜… “二两啊,一顿饭就吃了两个月的工钱…那些酒楼,真特么黑。”铁匠一副肉疼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铠虽然不明白铁匠在说什么,但也点了点头。 等小二将酒菜从铠炙热的目光中端来之后,两人开始了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俩人的脸都微微有些泛红,说话的时候连舌头也大了一圈。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铁匠再说。 “王大哥,你看起来和那守边防的军队很熟,还没问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铠好容易插上话问了一句,顺便用筷子夹住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肉。 看着铠抢了先机将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肉送入嘴里,铁匠将被截了目标的筷子收了回来。听得铠问起这个,铁匠笑意散去,直了下脊背,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要说很久的架势。 9.汗默国 那是大唐国君李治仍在世时候的事情,身为皇后的武则天当时也不是女帝。 当初李治即位之后,便举全国之力打造了一个铁甲军团,那些铁甲将士兵全身包裹的如同堡垒一般,无论是弓箭还斧戟都无法伤及分毫,大唐便是凭借着这只铁甲部军团生生将国土的面积增加了十倍不止。 昔日被强国注视便要浑身颤抖的岌岌小国,用铁甲军团的马蹄踏出了今日被所有人仰望的泱泱帝国。 从未正式看过大唐一眼的吴国,被大唐蚕食的国土达到了三分之二;刚刚称帝的刘备,被大唐驱赶出了川蜀;曾奉天子号诸侯的曹操,在刚刚俘获了吕布后,竟也被杀退到了长城以北;大唐的版图也开始有了最初的雏形。 曾经被三个强国围在中间,整日过的心惊胆战担心国将不国的小国,已变成了真正的雄狮,攒下东大陆最强的国力和军队,而这些仅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 见证了大唐的奇迹,无数的小国也开始了互相蚕食,甚至一些县城的富贾乡绅,攒了几个民兵,弄了几匹瘸马,竟也想开疆扩土,建国立威。 战乱,从未停下。 …… 五年前。 汗默国,一个只有几十万人口的边陲小国,它位于大唐的西北外境,按面积换算连大唐中最小州郡的二分之一都不到,整个国家也就只有三个城市,军队还不到万人。 如果说大唐是一只所向披靡的雄狮,那汗默国就只能算是一只勉强被人注意到的蚂蚁。 汗默国国王汉尼拔从未想过开疆扩土,因为他不喜欢战争,连国家的军队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编制,甚至许多军人都是兼职,他只希望能偏居一隅,战争能避则避。 可汗默国所处的位置太过尴尬,北有刚被赶来的曹魏,南有诸葛亮加盟的刘备,西有茹毛饮血的突厥,东面有刚刚崛起的大唐。汉尼拔不是傻瓜,处于战乱纷飞的年代,汗默国又立于大国之间的兵马必争之地,只有选一个大腿抱着,才能避免将国内那几十万百姓变成刀下亡魂。 有着汉室传承的蜀、唐二国都递来了劝降的诏书,只等他的一个选择,思来想去,汉尼拔最终定下了现在正如日中天国力强盛的大唐。 当把那封写着‘愿意划国为州’的表书送出后,汉尼拔就将自己关在了寝宫,哀嚎了整个下午,传承近千年的古国,最后竟断送在了他的手里。当第二天汉尼拔带着通红的眼睛准备开最后一次早朝时,突厥的弯刀骑兵攻破了他那脆弱的城墙。 …… 汗默国东南角的城市--破风城。 名叫王大锤的铁匠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锤子,笑着瞥了一眼角落里丰乳肥臀的妇人,那是他的老婆,曾经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姑娘。而那个曾经青涩单薄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两个儿子的母亲,此刻正拎着鸡毛掸子,追着闯了祸的两个儿子,满脸愠怒。 “婆娘啊,你追不上那两个猴崽子的,待会等我忙完了,我来修理他们俩。”铁匠憨笑道。 夫人白了一眼铁匠,“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儿早上,这两个小王八蛋竟然把点燃的炮仗扔到李大婶家的厕所里去了,崩了人家一脸!的亏那老太太不记仇,还给咱送了礼物,看,这鸡毛掸子多结实,人家今儿赶集先给咱买的!”夫人转头对着两个儿子瞪眼吼道:“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两个兔崽子。”说罢,扬起了手里的掸子继续追打俩个孩子。 当----当---- “哈哈哈…恩!?”爽朗的笑声随着紧促的钟声戛然而止。 破风城那几乎没响过的警钟正被敲的当当作响,而远处集会的喧闹变成了凄厉的的惨叫,地面随着战马的踢踏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铁匠一愣,随即跑到院里的石磨上面向着远处眺望,当看清视线内的情景后,心头一凛,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他看见穿着甲胄的骑兵向着那眼露惊惧的人群踏去,带血的弯刀从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拔出,刀入白骨剜出血肉,带出凄厉的惨叫和生机。 突厥人的军队进城了。 铁匠脸色惨白的从石磨上下来,跑到院角拉住有些慌张的妻子和儿子。 “快,你带着孩子们藏起来,突厥人进城了!我得去看看。”铁匠说罢,拿起了刚锻好的长刀,刚欲起身却被惊得恐慌不已的老婆拉住衣角。 “你…能不能不去。”妇人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的魁梧汉子。 王大锤是个铁匠,同时他还是一名军人,一个有着军籍的打铁工人。 铁匠明白,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但若不去,妻儿老小和城中的百姓都会变成对方的刀下亡魂。他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将妻子用力的搂在怀里,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们去地窖躲着,等我回来。”说完便提起宽刀向着门外冲去。 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听着远处那冲天的喊杀声,拖着俩个孩子的妇人心生惊惧,满脸担忧,白皙的脸上有着青色。无奈男人的职责所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盼着上了战场的男人能够凯旋,看着消失了人影的门口,妇人叹了口气便转身带着孩子奔向了地窖。 来犯的敌人来自大陆西部的突厥,也被人们称为突厥蛮子,共有五千人,却是破风城军队数量的三倍之多。 偏居一隅的小国很少经历战争,更何况人口最少的颇丰城。没什么经验的军人即使将武器全力挥舞,却怎么也阻挡不了那弯刀挥下的轨迹,守城的军人在那些突厥蛮子的眼里如同被拔光了毛的家禽一样任人宰割。 城内的街道成了拼杀的战场,一场人间炼狱般的死斗正在上演,王大锤便在其中。 一个断臂从眼前抛过,喷出的血浆将本就血红的身躯染的更加鲜艳,铁匠转头望去,看见刚才还嗓门震天的同伴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似乎对自己英年早逝的命运有些不甘,双眼略有悲怆没有合上。 一千五百多人的军队,从西门被杀退到东门,剩下不足百人的残兵,残兵身后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百姓身后是敞开的东门,那东门门前,却是滴着鲜血的弯刀,握着弯刀的人自然是那面带不屑的突厥蛮子。 铁匠喘着粗气,捂着迸血的伤口,心头的恐惧被杀出来的血性占着,即使被围,握住刀柄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眼前的敌军只有不过两千,剩余的大半都没出现在这周围,虽然己方军队和突厥蛮子没有交锋,对方的军队作风却是了然于心,他看着家的方向有些心神不宁。 对方从进城之后就开始挥刀,一丝交涉的意思都没有,那就证明对方的目标是要把这变成一座死城。 “突厥过境寸草不生!”这是那个在他铁匠铺里修刀的异国老兵说的,他们走过的城市没有生机,无论城主拿出多少金银终都逃过不过被屠城的命运。回想老兵眼角的疤痕,看着周围冷漠的铁甲,铁匠知道今天十死无生了,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手,用浸透的衣服将额头擦成血红,眼角瞟了一眼家的方向。 “只要老婆孩子能活下去就好。”铁匠如此想着,却被远处通天的火光照的心头一紧。 无题 “狗娘养的,老子和你们拼了!”铁匠挥舞大刀向着家的方向挥砍,焦灼的情绪催动着体内仅剩下的一丝体力,妄想杀出一条血路回家,他想看看妻儿是不是都被烧死在了窖里。而那些蛮子们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纷纷举起弯刀轮番阻挡,犹如抓到了田鼠的野猫想要将到手的猎物戏耍一番。 在无数次挥砍无果之后,铁匠半跪在地,手里紧握着长刀喘着比刚才频率更高的粗气,身体被刀身支撑才勉强没有倒在地上,血红的双眼直直望着家的方向。 周围的守城残兵看着突然变得骁勇的铁匠,心头的怒火也跟着燃到了极点,纷纷提起宽刀向着突厥蛮子砍去。这一次不足百人的队伍几乎折了九成,而远处的火光已经变成了浓烟,铁匠心头的担忧更盛,再次用脱力的身体提起如山般重的长刀,有气无力的对着敌人砍去,可砍出的刀影犹如黄牛犁地。 自西方来的草原蛮子趴在马背上哈哈大笑,嘲笑着眼前这群有气无力的莽汉如此不自量力,笑声过后,一道握着弯刀的手向着铁匠的脖颈处挥去,正当弯刀的刃口快要碰到铁匠脖子的时候,一道流光带着嘶嘶的破风声狠狠的穿进了提刀人的心脏,提刀的突厥士兵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当看见刀影举起就已闭眼等死的铁匠听到身边传了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时,以为自己已经身首分离,想要再次睁开眼睛看看家的方向,睁开双眼竟看见要砍死自己的蛮子倒在地上,那倒地的蛮子胸口处露着半截的箭羽,箭身身上刻着小小的‘唐’字。 援兵来了。 在使者带着降书向着长安奔跑的时候,西北边塞的大唐守军就已经知道了汉尼拔的决定,本就准备驻扎在汗默国的军队在等待着长安的调遣军令,可等来的却是汗默国的求援。八千轻骑用了最快的速度向着这边奔跑,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汗默国三座城被破了两座,最可笑的是第二座城居然是离着唐军最近的破风城,距离唐军驻地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距离。 在羽箭射出不过数秒,绣着‘唐’字的黑色军旗就出现在了城东门不足百米的范围内。射出羽箭的骑兵名叫秦汉,是这只骑兵队伍的先锋将,边塞的唐军看到求援立马调动了八千的轻骑前来打援,领兵的便是秦汉。 奔进城的唐军将驻守在东门外的突厥蛮子系数屠了,来到了瘫软在地的铁匠身边。 秦汉下马扶起染成血人的铁匠,“兄弟,你没事吧?” 铁匠没有说话,手指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家的方向,声若蚊虫般说道:“家…”说完便昏了过去。 与突厥对峙的唐军站成一排,将那残存的百姓护在身后,望着站成一排的唐军,突厥的蛮子终于严肃了起来,纷纷将手里的武器握紧盯着对方。 秦汉将铁匠扶在地上,顺着血浆看到一地尸体,目光爬上了一抹寒意… 那些尸体被枪扎刀砍的不成样子,几乎没有一具完整,孱弱的老人没了四肢,花季的少女光着身体瞪大了流着血泪的双眼,腰腹间露出的血肉证明着她受到过怎样非人般的对待,高不及腰的孩童被拦腰斩断,怀孕的妇人被开膛破肚,脏腑外露的汗默军人躺在秦汉脚边慢慢停止了呼吸…… 这是一处人间炼狱,炼狱中的人们变成了肥料,终将滋养大地。 脸色铁青的秦汉将目光从地面移到突厥蛮子滴着鲜血的弯刀上,眼里慢慢涌出了幽蓝色的寒光,寒光迸出无尽的杀意,咬着牙齿吼道:“你们连高不及马背的孩子都不放过,我秦汉定要杀你们至不死不休!”说罢翻身上马,握紧长枪示意军旗前倾。 “将他们全部宰了,一个不留!” 黑色的旗帜微微前倾,发出了进攻的指令,大唐的军人整齐划一吼出口号。 “踏!” 马脚下的哀歌唱响了马背上的愤怒,大唐军人们纷纷将手里的武器紧了几分,待喊过口号之后便如同海啸般向着敌人拍去。愤怒的唐军如同开足马力的绞肉机般向着敌人的方向碾着……这一刻,荒原上的突厥蛮子终于体会到了那些百姓面对他们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恐惧,转瞬之间,那围着孱弱百姓嘲讽的两千余人就变成了骑兵脚下的残肢断体,变成成了白骨红肉,穿着漆黑轻甲的唐军踏着腥红的地面,那血已经将一半的马腿染成了红色。 秦汉擦了擦手里的长枪,“城里还有,兄弟们,跟我去杀光他们!”秦汉吼完,枪锋向前一指,军旗再次前倾,这次倾斜的角度低了许多。 “进!”伴随着军人的们怒吼,胯下的战马如同闪电般向着城内冲去。 巷战,开始了。 荒原的突厥蛮子或是放火烧城,或是忙着搬运粮食,或是奸**女,或是屠戮生灵……城里,是另一处的人间地狱。 痛苦的尖叫和凄厉的苦啸已经麻痹了他们的双耳,远处整齐划一的军队咆哮被他们无视,即使有通风报信的士兵,也因他们所处于的位置过于分散而无法全部传达,面对大唐愤怒的轻骑,突厥蛮子们仅出现了小部分有规模的抵抗,其他散落在城内的蛮子像秋末田里的稻谷那般,被收割的干干净净。 残阳如血,夕阳的光芒将满脸鲜艳的唐军映成了修罗,他们脚下踩着的是敌人的尸体。 唐军胜了。 当胜利者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破风城本十万的城民现却不足万人。 天色渐暗,后续来援的重骑步甲也相继到了城内,战场正被工兵清理着痕迹。破风城内一处空地上,五十个被砍断手脚的突厥蛮子被团团围住,一个有着绯色头发的少女正在他们面前问话,围观的军人里面参杂了丧失亲朋的汗默百姓,他们哭泣着,愤怒着,颤抖着……无论怎样的情绪都无法弥补丧失亲朋带来的伤痛。 躺在墙角的王大锤缓缓睁开了双眼,双手艰难的支撑地面,将拖着疼痛和疲累的身体靠着墙面坐直,看着远处围在空地的那群军民。 那里不再有挥着弯刀嘲笑他的突厥蛮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着大唐戎装的兵卒。带有血丝的眼睛向一边瞟了瞟,血红的地面上躺着一排排的尸体,或裹着草席或披着白布,那些应该是破风城里那些死在敌人刀下的军民,他们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从世间来过。 铁匠仰头看着月亮苦笑了下,没想到本已是必死无疑的一条烂命,居然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真好…活下来……”铁匠抹了抹嘴角的喜泪喃喃道,劫后余生的脑海里出现了妻儿的身影…… 老婆孩子,对了他们还在地窖里面。铁匠突然站直起身,因为身体还没恢复把握不住平衡,向前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 刚好在站在身边的秦汉看到了铁匠,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被自己救下的拿刀人,走了过去将铁匠扶起,“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家…我的老婆孩子!我得回去看看…我得回去看看…”铁匠不停重复着一句话,一步一挪的向着家的方向走着。 秦汉看着铁匠的焦急模样,不再拦他,转向身后的三个士兵命道:“你们三个,陪他过去看看。” “是。” 三名军卒点头应是后就背起铁匠向着他家跑去。 11.家人已逝 看着熟悉的大门被烧成了黑炭,铁匠显的更加焦虑,本就摇摇晃晃的身体现在连站着都有些吃力,借着军卒的火把他看到院内一片焦黑,一抹不安掠上心头。他紧忙从军卒的背上跃下踉踉跄跄冲向了院内西北一处角落,慌乱的扒拉开那些烧的漆黑的柴灰,灰烬下那四方的铁窖门已经被熏得漆黑,掀开铁门,一股黑烟飘了出来,熏得几人咳嗽了几声。 铁匠焦急的将头探向地窖口喊道:“婆娘!婆娘!王盾!王杵!你们答句话啊!” “婆娘…儿子…”铁匠的喊声逐渐带上了哭腔,他不顾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转身就要伸脚向着地窖的梯子踩去,焦急的情绪使得他手忙脚乱,看起来异常笨拙。 一旁的军人紧忙拉住慌张的秦汉,“兄弟,你还是等烟散散再下去吧!” “我的老婆孩子还在下面……我的老婆孩子……”铁匠说完强撑着身体向下攀爬。 被秦汉唤来的三人见到铁匠如此焦灼,叹了口气便将那铁匠拉了上来,铁匠的伤势严重加上一天的死斗,身体早就脱力,再让他下到那飘着浓烟的地窖,不死也得留下半条命,三人不忍铁匠再伤,深吸一口气后便捂着口鼻下到窖里。 三人在窖里摸了一会才摸到没了动静的母子三人,摇了摇,没有得到任何反应,随即将母子三人背上了窖口放在地上,铁匠见到家人,伸出颤抖的手拼命的摇晃没了动静的几人,看着那脸上熏得漆黑的妇人孩子,边上的三个兵卒知道已是无力回天,走上前去拍了拍铁匠肩膀表示安慰。 摇晃了许久的铁匠终于是没了力气,沙哑了嗓子,坐在那抱着自己的妻子,一动不动眼也不眨的看着妻儿,宛若一尊铜像。 过了许久,一名军卒走上前看着满脸是泪的铁匠,“兄弟,将嫂子和孩子送到广场那头吧,那里有人负责他们。”说话的军卒刻意没有说‘遗体’两字。 铁匠听完仍就没有什么反应,三名军卒又站了一会,铁匠才开始慢慢挪动满是伤口的身体,起身想要将妻子背在背上,无奈身体疲乏到了极限,没等抬起妻子的身体,自己先趴在了地上。 “城没守好,仗没打赢,最后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哽咽的铁匠又开始了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 看着铁匠发泄,身旁的三人没有阻拦,也没有继续安慰,他们经历过数次战争,看过无数这种场面,见过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像个婴儿,也见到过拄着拐棍的老妇拎起菜刀…丧国之辱失家之痛,皆是人家大哀,发泄出来也好,至少,这是想要挣扎着活下去的证明。 待到铁匠发泄的差不多了,几人帮忙搭手的将铁匠的妻儿背走,铁匠倔强的背着自己的老婆,一个军卒在其后面帮忙拖着,防止两人都摔在地上。 秦汉看见一行人,本以为会看到铁匠活蹦乱跳的老婆孩子,却见到一行人背着的一动不动的妇人孩子,连忙拉出一个军卒问道:“怎么回事?都没气了?!” “蛮子烧城点了柴禾,柴禾堆下面就是地窖,他老婆孩子就躲在地窖里面,被烟熏死了。”军卒答道。 “他娘的…这帮牲口!”秦汉啐了一口,转头看着那坐着不动的铁匠,铁匠身前是刚刚被盖上白布的三具尸体。 远处突然暴发出来的喝彩叫好声将秦汉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那剩下的五十个突厥蛮子开始被处决,看着那滚在地上瞪着眼的人头,边上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丝慌张,见了一天的血腥屠杀的人们终于有了复仇的快感,此刻正鼓掌叫好。 当刽子手处决到第三十七人的时候,一道身影走上了处刑台,火把将漆黑的影子照出轮廓,轮廓之上透着沧桑,正是刚刚经历丧妻失子之痛的铁匠,和早上相比苍老了许多。 “兄弟,能换我来吗?”铁匠目光愤恨的看着台上跪着的十三人,嘴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问道。 刽子手看看铁匠,又转头看了看负责审问的女统军,见那统军点头,刽子手便下了刑台,下台前将行刑的宽刀递给了铁匠。铁匠拿过宽刀看着那些或伸或缩的脖子,心头的怒火瞬间翻涌,双手爆出青筋证明已是出了全力。 抬手、挥砍、抬手、挥砍、再次抬手、再次挥砍、再次抬手…… 在周围的喝彩叫好声中,刑台上又多了十三具无头的尸体,没有理会周围的呐喊,铁匠将刀一扔转身向着人群外走去,身体有些佝偻的坐在了妻儿身边,继续发呆。 午夜,皎洁的月亮将夜晚照的通亮。 秦汉拎着俩个酒坛来到铁匠身前,将坛子封口撕开递过铁匠面前,“兄弟,喝么?” 铁匠看到眼前递过来的酒坛楞了一下便伸手接过,随即仰头痛饮,月光下的两道人影,就着月光喝着闷酒,没有酒令没有配菜,只有咕噜下咽的声音,看起来有些滑稽有些诡异。待喝到酒坛见底时,秦汉才开口问道:“我叫秦汉是个军人,你叫什么?” “王大锤,铁匠。” …… “那年我大儿子八岁,小儿子五岁。”铁匠擦了擦有些泛红的眼睛,将桌子上最后一杯酒喝下。 “抱歉。”铠有些尴尬无措的道。 “陈年旧事罢了……唉,说起来,那时候木兰和秦汉都驻扎在西北,木兰当时只是统军,秦汉还只是个偏将,一晃眼这都过去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铁匠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唏嘘。 “他们本来不是守在这里的吗?”铠疑惑道。 “那时候秦汉他们是在西北,也就是这片沙漠的西侧,后来他们升迁才被调到这里。”铁匠指了指沙漠的方向。 “那他们什么时候调到这里的?”铠提起手里的筷子,看了看精光的盘子,又放了下去。 “差不多一年前吧,他们前脚调过来,我后脚就搬过来了。我这人朋友不多,又和这帮当兵的脾气对路子,也就跟过来了,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铁匠抿了抿杯子,皱了下眉便喊来了跑堂,又点了几个小菜要两小坛酒。 铠见铁匠又点了菜,眼睛明亮了许多,“王大哥没有再续弦吗?” “呵,哥哥我一个人过惯了,再说我今年都三十五了,这个年龄想娶个媳妇可不大好找,干的还是个出苦力的差事,没人瞧得上。” “哦……” 两人沉寂了一会,满头大汗的小二才将酒菜端上,见到酒菜上桌,两人又开始了一轮的推杯换盏。 “说说你吧,你连家在哪都记不起来吗?”铁匠将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又问了出来。 铠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我一直在沙漠里。” 12.醉酒 “那你姓什么你也想不起来吗,家里人的模样可有印象?” 铠迷茫的摇了摇头,对于眼前这收留自己的铁匠,铠不想保留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铠对铁匠也了解了不少。热心肠、爱唠叨、耿直、老实,也是铠来到这城里第一个收留他,能让他吃饱穿暖的人,铠将他视作亲人也不为过。 “不记得了。”铠无奈的说道。 铁匠叹道:“不记得也未必是坏事,不过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真的在沙漠里面活下来还是被别人关的久了被关傻了,那沙漠的怪物可不是人力能抵抗的,当初就连军队都是折了几百精英才只打死了两只。你说你一个人在满是妖兽的沙漠里存活了几年,我是不信。” “我并没有骗人……”铠语气平静,貌似并不想在这个上面争执。 “行行行,知道你没骗人,来,喝酒。” 说完,两个红脸再次将酒杯碰到了一起。 几杯白酒下肚,铠突然有点扭捏起来搓了搓手,“王大哥,那花将军今年...多大?” “哈哈……,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是想打听木兰的事儿。” 铠挠了挠头,老脸一红,也不敢说些什么。 “没记错的话,今年应该二十二了吧。怎么,你喜欢人家?”铁匠笑的有些猥琐。 铠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但是并不算那种深入骨髓般的喜欢,只是今天借着酒劲回想起了那道倩影,可能就是所谓的饱暖思**吧。 “肯定是从见了面就惦记人家了吧!小子,我也不打击你,单说这上郡城内的年轻才俊,不说一万也有八千,都把木兰那丫头当成心中的女神一样供着,你若真是喜欢想要追求人家,至少也要先打败这城里的才子少爷们,除了他们还有军队里的那些骁勇青壮,不过那边人更多,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铁匠哈哈笑道。 “我就是那么……那么一问。”铠并没有因为铁匠说的那些所谓对手胆怯,而是觉得让眼前的这位大哥在公共场合揭穿自己的心思有些脸红。 “我说你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问我如何认识他们呢,臭小子,我可比你活的时间长,就你这点心思,我眨个眼就能看出来。” 看铁匠还要继续说下去,铠忙将酒坛端来给铁匠倒满了酒:“喝酒,喝…酒,嘿。” 铁匠看着快要溢出来的酒杯,斜了一眼铠道:“臭小子。”说完把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 铁匠好酒却不胜酒,没一会工夫就已经趴在了桌子上面,铠也喝得不少,不过比起铁匠要精神的不少,此刻正看着铁匠有些犯愁。 还没有结账呢! 铠来到城里随然一直帮忙干活,却没有要铁匠一文钱,刚才那小二来了两次都问铠是不是还要点什么菜,可那跑堂明明见到铁匠睡到在桌子上却还这么问,意思很明显--赶紧结账滚蛋,别占地方。 铠晃了铁匠好一阵子都没把他弄醒,只好在跑堂冒火的目光中尴尬的走到了账台前,见到富态圆润的酒肆老板,铠低着头发出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能……能不能……先赊……赊账。” 说完这句话后,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觉得自己的脸此刻一定和那沙漠里面那只差点掐死自己的巨猴屁股一个颜色。 不待酒肆老板回话,边上早就不耐烦的跑堂立马回道:“我们店小利薄,概不赊账!要不是看那王锤子总来,我刚才就撵你们出去了!” 铠眼睛一亮:“撵我们出去就不用给钱了吗?” 跑堂的小二白了他一眼:“做梦呢!是把你们扒光了扔出去,吃白食的就这待遇知不知道!”说罢,跑堂将袖子一撸,作势要打架的样。 “齐蛋,你没活了是不是?我这的事儿你都能参合一脚了?”酒肆老板的八字胡一抖,朝着店里的跑堂训斥了一句。 “可是……” “可是个屁,忙你的去。”酒肆老板瞪了一眼还杵在那的小二吼了一句。 跑堂见老板瞪了眼睛,连忙低头转身向着厅内跑去,临走前狠狠的瞪了铠一眼,铠眼睛微眯装没看见。等跑堂离开,那富态的酒肆酒肆老板才缓缓的问道:“刚才听你们聊天,你们是汗默国人?” 铠和铁匠坐的地方离账台不算远,两人的聊天声有一部分自然会飘到这酒肆老板的耳朵里,酒肆老板因为忙住管账,加上屋内人声嘈杂,只听到了大概,却不知具体。 铠愣了愣道:“王大哥是,我应该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酒肆酒肆老板也是一愣:“怎么,你连自己是哪国人都不知道,难道失忆了不成?” 铠点了点头。 店家看他这严肃的样子不似作假,也就不再追问,笑了笑继续道:“我早前经商曾在汗默国遭难,幸亏汗默的国民,我才渡过大难。”酒肆老板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铁匠:“这老小子和人来过多次,之前从未提过他老家是哪里,我今天才知道这王锤子居然是汗默国的国民!这顿饭我请了,权当报个恩情,你扶着那憨货走吧。”酒肆老板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听店主这么说,铠连忙拱手道谢,转身回桌将那烂醉如泥的铁匠扶起往出走,走到门口时,那店主又将几份打包好的熟食强塞给他并送他出了门口。 铠出了酒肆门口走了几步,拎着纸包扶着铁匠看着天空有些西斜的太阳,擦了擦头上的细密的汗珠,心道:“应该……能找到家吧。” 凭借着印象,铠走回了来时的大街,午后渐热,街上的人比来时人少了不少。铠看了看本应跪着女孩的街边,那卖身的牌子还在,只是奄奄一息的老妪和那清瘦的小姑娘已经没了踪影,或许像铁匠说的,她已经被哪个有钱的富贾带回家去有了生计吧。 13.小草 夕阳渐落,橙红色的阳光将地面染成了金色,浑身被汗湿透的铠终于走到了家门口,铠看了眼后背上还没有清醒的铁匠有些无语。 铠回到屋里将铁匠卸到了床上,又到院子里洗了把脸擦了擦满身臭汗的身体,对于铠来说浑身大汗之后能将身体用湿毛巾擦擦依然是个很享受的事情。等擦干净身体回到自己住的仓库,从一个矮柜里捡了身旧衣套上,那些衣服基本都是铁匠的旧衣,瘦弱的铠像个衣服架子一样把衣服撑了起来,坐在那把用新铁打造的床上拿着一个蒲扇,享受的神情像刚刚清点完收成的地主。 “崔老二,你在吗?崔老二?”忽然,一道稚嫩的嗓音打破了院内的宁静,听上去来人的年龄应该不大。 铠眉头皱了皱,起身出门正见到大门边上一个穿着白色麻布衣的小姑娘正站在那左顾右盼,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有一双清澈的黑色眼眸,芊瘦的身体仿佛随时能被风刮倒,比起今天在路上卖身的少女好不上太多。小姑娘的脑袋此刻正向着门口里面探着,手里拎着个纸包,像是找人,见到铠走出来眼睛一亮喊道:“崔老二!你们这一下午干什么去了,我来好几次了都没人。” 女孩名叫小草,是前院子张老汉的孙女,也是那老汉唯一的家人。那张老汉是个磨刀的手艺人,早年靠着磨剪子戗菜刀的手艺养活了眼前这瘦弱的少女,铁匠本也有磨刀的活计,可不忍心看两人为了生活犯难,搬来之后就将磨刀戗刃的活都交给了前院那张老汉,祖孙俩的日子也比之前好上了些许,两家也因为有着生意的来往,熟络了不少。 铠醒来的当天,这小姑娘正巧来送些磨好的锄头,见到了刚刚睡醒的铠。当时的铠一身破烂铠甲,浑身散发着轻微的汗臭,走路还叮叮当当的,小姑娘误以为是街口要饭的崔麻子来到铁匠家耍赖,便要帮忙撵人,等知道铠是新来帮忙的下手后就一直打趣说铠是崔麻子的弟弟,这崔老二的名字也是她给取的。 “我叫铠,不叫崔老二!” “哟,怎么今天不结巴了?咦,这么重的酒味,你喝酒啦?”小姑娘蹙了蹙眉,一手捂鼻手另一只手在身前扇了扇。 “陪王大哥去了趟酒肆,喝了点酒。还有,我叫铠,不是崔老二。” 小草白了铠一眼,“切,你看你那扮相,脑袋上跟盖了个拖布似的,还有那一脸的胡子,和街口的崔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你们不是兄弟谁信啊。” “……你来干嘛来了?”铠不想再和崔麻子很像这件事上与对方争执,因为每次都是她赢。 “差点忘了,喏,这是爷爷让我带来的绿豆糕,说天热给你们拿些,可以解暑的。”小姑娘仰着小脸将纸包递到铠面前道。 “那就多谢了。”铠接过绿豆糕道了声谢,看到小草的手不像脸上的皮肤那样白皙光滑,有些枯黄,掌心有不少的老茧血泡,如果不看那张稚嫩的小脸,谁都会以为这手一个农耕多年的老妇人的。 “客气什么,我先走了,你要是去认兄弟,别忘了叫我啊。”小草笑嘻嘻的应道,临走还不忘打趣下铠。 “哎,等一下!”铠连忙叫住要离开的小草。 “嗯?干嘛!?”小草站住了身体疑惑的看了看铠,想了一会道:“你不会是酒后乱性,想对我做点什么吧?”小草作势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假装害怕道。 铠白了她一眼:“想的真多,你那么小,只有猴子才对你有兴趣。” “呵!说话利索了,嘴也挺刻薄呢,再说我只是现在小,你怎么知道将来大不大。”小草双手掐腰挺着胸膛,自信满满道。 铠不明白她为什么纠结于大小的问题,说道:“中午喝完酒,那老板送了我们些熟食,给你拿些,算是还礼。” 听到这,小草眼睛一亮,笑道:“是什么?是什么?额,不会是你们吃剩下的吧!” “当然不是,你等下,我去拿。” 待到铠拿着弥漫香气的纸包递给小草,后者眼睛弯的像个月牙。 “闻着味道就是好东西,这是……酱肉?”小草深吸了一口猜道。 铠挠了挠头:“好像是吧。” “这个好像很贵的吧?要是太贵了,我可不好意思要。”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小草的手却紧紧的抱着被油渍浸透的纸包,全然不在意油渍涂在衣服上。 “老板送的,我们还有呢。”铠咽了咽口水斜了一眼被小草抱在怀里的纸袋。 他本舍不得,但还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这看起来瘦弱的少女,不知为什么,他看见小草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亲人,模糊的记忆里面,那女孩应该是他的妹妹,他记不起来那个女孩的脸,也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但是他觉得应该和眼前的少女差不多大。 所以每次见到小草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归属感,就好像在外漂泊数年的旅人找到了依托,那种感觉很奇妙,让他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眼前的这个女孩。可是,他却又什么都没有。 “那我就不客气了,嘻嘻,走了。”小草说完便蹦跳着回家去了。 铠摆摆手目送小姑娘回去。 铁匠曾和铠说,张老汉祖孙俩人过得不易,那老汉的儿子儿媳被马贼害了,俩人遇害的时候小草不过四岁,儿子儿媳遇害后,张老汉就背着小草走街串巷找些磨刀磨剪子的生计,饥一顿饱一顿的,两人住的地方还四处漏雨,冬不阻冷夏不遮阴的,祖孙俩人几乎没过过好日子。 因为近些年大唐和魏国交恶,加上这上郡城离边线太近,城里一些百姓害怕被战争波及,便搬家离院的空了几处闲房,这张老汉才带着小草从四处漏雨的茅草屋搬到前面没人住的宅院里,住的地方解决了,可吃饭依然是个问题。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这半大的女儿也能吃死半个老子,小草十多岁的年纪正长着身体,食量比起小时候涨了不少,老汉宁可自己饿着也要让孙女吃饱。铁匠不忍心老汉日子难熬,就把铁匠铺里磨刀的生意舍了,转而全送给了张老汉,这祖孙俩的日子这才从青黄不接的日子挣扎出来。 小草这丫头也算懂事,知道家里日子难过,就缠着一个工匠学了门扎油纸伞的手艺,最近也出了徒,为了能多卖些钱,就没日没夜的扎伞,只要醒了,手上肯定不会闲着,手上的血泡和茧都是这些日子磨出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如此吧,铠看着女孩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疼。 14.祖孙 炎热的天气将树叶晒得蜷缩,树叶上的蝉也被这闷热的天气晒的不想出声。 一个木板车走在石板路上,木质的轮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车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那静静的躺着,老人半睁的眼睛有些浑浊,满脸的皱纹如同石刻,牙齿更是没了大半。 躺在车上的老人望着着拉车的女孩背影心头有些哀伤,这闷热的天气对于她年老体迈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虚弱的身体有些怕冷,这等闷热天气连蝉都不肯叫出声来,她竟还盖着一层棉被,被子上面几处露出的棉花脏的有些发黑,像盖了一层浮灰。 老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虚弱的身体越来越冷,每天都觉得自己是躺在冰窖里面,冷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身前那瘦小的身体向前卖力的拉着,那是她的孙女,今年刚满十四。 一家人从北方逃难来到此处,只剩下眼前的孙女和自己,老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法再往南走,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孙女,她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孙女找到一处安身之所,哪怕当个丫鬟也好。 女孩穿着一身补丁的破衣,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面有菜色的脸因为使劲拉车有些涨红,前倾的身体让本就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矮小,女孩腰里别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卖身’俩个大字。 女孩不识字,不知道木牌上面写的什么,但觉得奶奶是为了自己才写的那块木牌,奶奶说她要离开了,不能再陪着女孩,但这块牌子能让她找到个好人家,让她不愁衣食。 女孩懂的,奶奶最近连水都喝不下了,奶奶和爹娘他们一样,要离开了。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只留给她冰冷枯瘦的身体,所以无论那块木牌写了什么她都答应,因为,那是奶奶要走前唯一的愿望。 女孩将木车推到有阳光的地方晒着,这样奶奶会舒服一些,自己找了处阴凉处避开太阳,顺便将木牌摆好,随后便跪坐在了木牌边上,等着有人来找自己,一直等到太阳从东方爬到了头顶。 …… “这个孩子这是来卖身的吗?身边还有个老太太,这谁敢买啊!” “是呀,是呀,那孩子还好说,那老太太怎么弄啊!” “唉,估计又是北方逃难过来的吧,听说魏国那边闹灾饿死了不少人,一亩地麦子结出的麦穗,一个手就能握住,连个孩子都养不活。” “战乱加上没有收成,这可怎么过呀?” “就是就是,唉,要是不开战,咱们大唐说不定还能送去不少粮食接济一下哩。” “得了吧,咱们自己还不够呢,为啥要给那姓曹的?” “要我说,咱就应该把军队开过去,把那魏国收到咱们大唐的版图上,没了战乱大家日子就都好了。” “恩,就是就是……” 女孩在墙角下没多久就来了一帮人将他围住,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或关于人情,或关于苍生,或是军政,可这些都和女孩没有关系。她只想知道有没有人肯收留自己,奶奶能不能活到明天。 女孩紧抿着嘴唇,手上不停的挫着衣角,想着只属于自己的心事。 讨论了许久的人群被一双大手扒开,一个粗壮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粗壮汉子来到女孩面前,看着女孩的孱弱身体脸露慈悲。 被盯了许久的女孩将下巴抬起,看到了王铁匠那张有些沧桑的脸,女孩嘴唇微动瞳孔微缩,那张脸让她感到熟悉,曾经自己的父亲也是那样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关切。 “他是来带自己走的吗?” “他挤进人群,来到自己面前这么看着自己,一定是要带自己走的。” “一定是这样!对,一定是!” 女孩心想,心里不由的有些激动,嘴唇不再抿着,刚想起身,几枚铜板却落在了面前。 想带她走的人,却只留下一个背影。 女孩又跪坐回去,嘴再次抿起,看起来有些委屈。 “谢谢。” 那道背影楞了下,继而继续前行,越来越小。 女孩用满是泥土的小手捡起地面撒落的铜板,放到了自己胸口处仅有的布包,向着铁匠离开的方向望着,她想看看那人会不会回来,如果那人回来,她愿意主动走上前去,问他是否愿意收留自己,当丫鬟当妾都好,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了了奶奶的心愿,只要有关切的目光在…… …… 炎热的天气让人群添了几分燥热,燥热驱使人群散去,街上人越来越少,小女孩带着老妪走到另一处街角,嘴里正嚼着东西,手里剩的半块馒头是用铁匠给的铜板买的,她已经三天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那老妪身体虚弱,喝水吃饭都很困难,也不知道用什么吊着身体的最后一口气。 女孩将剩下的半块馒头挫成碎末,碎末顺着掌心流到老妪的嘴里,然后端水递到老妪嘴边,感到嘴里有东西流进,老妪虚弱的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有些自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却很微弱,若不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 看到老妪肯吃了东西,女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洁白的牙齿,浅浅的酒窝。 老妪看到那阳光的脸,愈加自责,那样的美丽的脸,本应有最好的环境让其生长,应该给她最好的教育,她不该在这个年纪承受大人都承受不了苦楚。 女孩没有看到藏在皱纹和白发后的悲伤,见到奶奶不再下咽,便将剩下的馒头吞了,肚里有了东西,女孩的脸色好上了不少。 当再次跪坐在地时,一个穿着白色圆领袍服的男子领着俩个家丁站到了少女的面前,居于当中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有些阴沉,黑色的眼袋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睡好,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此刻正面露垂涎的看着少女。 “卖身?” 女孩愣了下,转头看了看奶奶,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微微点头。 “死契还是活契?” 女孩思考了下,她记得活契好像是可以赎身,便低声说道:“活契。”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问道:“想卖多少,收钱的是谁?” “是我。”女孩紧抿着嘴唇。 “你?那想卖多少?” “只要够给奶奶……”说到这,女孩停顿了下:“只要够送走奶奶就可以了。” 他看了看边上奄奄一息的老妪,微微点头道:“这个好办,交给我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闻桑。” “和我走吧,按了契你便归了我府上,以后保你衣食无忧。” 16.你回来了 夜里的微风有了些许凉意,风从支开的窗口吹到屋里,铁匠打了个冷颤睁开了眼,从中午睡到现在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铁匠坐起身子,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上午见到的女孩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角让自己救她,那女孩还说只要自己肯去救她,愿意嫁给自己为妻,可没等自己跟着她走,女孩就变成了冷风将自己吹醒。 铁匠起身抻了抻懒腰,骨头发出嘎嘣的响声,在屋里踱了几步后来到仓库,见铠睡的正香也就没有惊扰,因为睡的时间太长,铁匠现在反而精神了很多,即使是这大半夜也完全没了睡意。 铁匠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梦里的那女孩比起白天来好像漂亮了许多,也不知道她找没找到一户好人家。 他看着月亮发了会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总觉得这梦有些真实,他匆忙的走向街上,寻找白天那女孩跪的地方。 夜已深,街上什么人都没有,铁匠借着月光找到了女孩曾经跪坐的地方,那块写着“卖身”的牌子仍旧立在那里,只是人已经不知去向。 铁匠捡起那块牌子,仔细的端详了许久,总觉得心头有些阴霾,皱着的眉头将脸拧到了一起,手上摩挲着那块木牌,因为太过专注,竟没注意到身边一道影子慢慢凝聚成型,变成一道少女。 “你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把铁匠吓得一愣,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铁匠僵硬的转过脖子,竟看见梦里一模一样的少女站在身边,少女看着自己,面带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浅浅的酒窝。 “啊……嗯。”铁匠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嗯答应了句。 少女仔细的打量着铁匠,盯着铁匠看了许久,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后还围着铁匠转了几圈。 铁匠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因为在等你。” 铁匠一愣,“等我?” “嗯。” 铁匠挠了挠头,“为什么?” “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嫁给你。嘻……”女孩笑了笑。 “收留你当然可以,只是娶你,我觉得配不上你。”铁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了眼前打扮的有些妖魅的少女道。 女孩歪着头,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是愿意喽。” “当然。”铁匠老脸一红,点了点头,“这深更半夜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对了,你身边的那位阿婆去哪了?”铁匠环顾一圈,却没发现那位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奶奶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去哪了,怎么把你一个人扔这?” “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到回不来的地方。” “什么地方能远到回不……”铁匠话说到一半,明白了女孩的意思:“那……家里就剩下你自己了吗?” “嗯,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自己了,我也要离开去找他们了呢。” 铁匠看着少女有些担忧:“那你愿意跟我走吗?我那是个铁匠铺,养活你一个小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闻桑摇了摇头:“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如果有下次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下一次?什么意思?” “明天去北方的树林,我在那里等你,如果看到我,请帮我把我和奶奶葬在一起。你的朋友来了,我得走了。” 铁匠愣了愣,有些不解,“你说什么啊?什么葬在一起?” “那就好,我叫闻桑,记住我的名字。闻东西的闻,桑花的桑。” 铁匠楞道,“我记下了,闻桑对吧!” 女孩满意的点了点头,“恩。” “还有……谢谢。” 女孩说完,变成了一抹银亮,随风而走,只留下呆滞的铁匠站在那里发呆,“见鬼了?” 远处的脚步逐渐接近,随后铁匠见到铠从街口跑了出来。 “王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铠看到铁匠后脸上舒展了不少。 “阿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睡觉吗?” 刚刚铠察觉到这里有些奇怪的波动,便醒了过来,等看到铁匠屋里没人便跑出来找他,正好看看波动的源头是怎么回事。那道波动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让他想起了沙漠里的妖兽。 等到了这正好遇到了发呆的铁匠,还以为铁匠被妖兽袭击,等见到铁匠没事,铠安心了许多。 铠挠了挠头,“突然醒了,发现你人不在屋里,就出来找你。”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吗,瞎操心。”铁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暖。 “那你跑这里做什么?”铠有些疑惑。 “赏……赏月不行吗。” 铁匠指了指天空上那半轮月亮撒了个慌,他可不想说自己是来到这里幽会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况且今天还和铠说过自己不想续弦。 “家里难道看不到月亮?” “这……这里的大,看的真晰。你管我!” 铁匠是个话多的人,而话多的人都特别好懂,话多好懂的人说话结巴,那他肯定是在撒谎,更何况和铁匠相处了半月,铁匠说话从来不打结。 铠歪头斜眼瞄着铁匠,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铁匠被看的有点脸红,索性把头一低假装啥没发生,一边往家走一边絮叨:“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晃悠什么,看你那脑袋,跟顶了个拖布似的,明天去剪了,别二半夜的吓唬人。” “哦,好……” 两人走了一会,铁匠将语气一转道:“天亮以后,你跟我去北侧的树林一趟吧。” “去那做什么?” “去看看。” 与美女幽会本应该是一让个男人脸红心跳又开心的事情,可铁匠却没有那种心情,反而有一抹沉重,那女孩消失的太过诡异。 第二天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睡回笼觉的铠被铁匠推醒:“小子醒醒,该走了。” 铠揉了揉眼站起了身,胡乱的穿了一套衣服便跟上了走远的铁匠。 出了大门的时候,两人看见西院不少人正忙着搬运行礼,两个穿着唐裙的姑娘站在高处,嘴里不停的嘱咐干活的人们轻拿轻放。 起来好像是搬家。 “他们回来了。”铁匠嘟囔了一句,便急匆匆的想着北方的树林走去。 铠连忙跟上铁匠,“王大哥,西院是谁?你认得他们?” “瘟神。”铁匠哼了一声,像是不愿意讨论,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对了,阿铠,你的床今天应该打好了,那徐木匠答应给我打个床铺,今天应该可以去取回来。” “那个铁床挺好的,不用打的。” “打都打了,下午去取回来,顺便再把那个仓库给你收拾收拾,弄成个客房。” “那多谢王大哥了。” “你这小子,对了,你这结巴好了啊,喝顿酒居然说话利索了!” “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铠笑了笑继续道:“王大哥,咱们到底要找什么啊?” 铁匠想了一会:“找人,也可能是找魂。”铁匠说完也是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 俩人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也没有碰到昨晚遇到的女孩,便坐在了一旁的树阴下,拨弄着一边的树杈。 是不是搞错了?铁匠想着。 17.埋葬 铠刚想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眉头却不由的一皱,昨晚上的那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他转头看着身后波动的源头。 铁匠也若有所感,顺着铠的视线望去,视野内出现了闻桑的笑脸。 “找了许久了吧。”闻桑笑道。 铁匠捎了捎头,貌似并不意外,昨晚这女孩诡异的消失并没有给这粗线条的铁匠带来什么困惑,“你没告诉我确切的地方,我就胡乱的找一了一气。” “王大哥,这个女孩是?”铠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因为昨天街上人多,而且他的心思都在吃饭上面,也只从远处匆匆一瞥,并不记得对方的模样。不过从刚才的波动来看,显然对方异于常人,铠不由的手握成拳,以提防有可能到来的变故。 似乎是看出铠的想法,小姑娘微微一笑,道:“嘻……放心吧,不会害你们的,跟我来吧。”说完向着身旁一侧走去。 两人跟着闻桑向着森林里面深入,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铁匠有些心猿意马,心中不停的琢磨要是这姑娘真的想要嫁给自己要如何处理,不知道是张灯结彩的迎娶好,还是低调的完婚更好呢,要不先……嘿,不太好啊,铁匠露出逐渐猥琐的脸。 而一旁的铠总觉得这名少女有些异样,却说不出是什么,心中难以放下戒心,双眼一刻也没有从这名少女身上挪开。 而少女则面有忧色,像在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当一行人走到一处乱草堆时,闻桑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铁匠,指了指那些草堆,“就是这了。” 铁匠险些撞到突然停下的铠,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环顾四周有些莫名其妙,走了半天的山路,最后却被领到了这里,一路上也忘了问这姑娘为啥要把他们找来这里了。 铠挡在铁匠身前,一脸凝重:“这是什么?” “你们掀开就知道了。”闻桑说完身体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铁匠看到女孩慢慢消失,眼睛瞪得老大,不停的揉着眼睛,嘴里念叨了一句,“又走了?” 铠也有些惊讶,沙漠里面的妖兽各种能力都有可能碰上,但是凭空消失的能力却鲜有,眼前的少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又能莫名其妙的消失,绝非常人。但其外貌和气息又和常人无二,也无法将其和那些长相狰狞的妖兽归为一类。 难道是魔族!铠心摸了摸下巴。 铁匠看着铠道,“那个姑娘……又消失了。” 铠点了点头,看上去要比铁匠平静许多,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铁匠挑了挑眉,“你不觉得稀奇?那姑娘又消失了,难道真的是鬼?!”想到这,铁匠心中一阵恶寒。 “或许不是鬼。” 铁匠一愣,“那她是啥?妖怪?神仙?” 铠莫名其妙,摇了摇头道:“先看看那神仙让咱们找啥吧。” 两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处草堆。 草堆摞得很高,看起来应该是刚摞不久,上面草叶还没有打蔫,那些草的根茎横截面都很整齐,应该是被刀割的。 铠将草堆扒开了一条缝隙,探头瞅了一眼,“王大哥,底下好像有东西。” “嗯?快,扒开看看。” 两人胡乱的扒开草堆,见到地面上露出的一角草席,看样子地面下面埋着一个草席,两人赶忙将土扒开,所幸土埋的并不算深,等将浮土都扒开之后,露出了一人多高的草席,等两人看到草席铺开后的景象双眼不由的一滞,一股寒意徒然从脚尖升起。 草席里躺着的正是刚才还在前面带路的闻桑,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少女赤裸的身上挂着数不清的鞭伤烫伤还有血口,手脚上都有一道紫红色的勒痕,像是被禁锢了很久,少女的双眼瞪得很大,像是经历过很大的痛苦与恐惧。 女孩身边还有一个年迈的妇人,一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如同石刻,上弯着嘴角像是愿望达成般露出一丝欣慰。 草席里的两人正是昨天在街上卖身的一老一少。 认清草席里的两人后,铁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角颤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刚才带路的少女依旧不见身影,有些匪夷所思。 昨天的那场梦难道是真的,少女实际是托梦希望自己去救她?想到这,铁匠不由的打了个哆嗦,顿时一抹自责爬上心头。 难道那个带路的少女只是一个魂魄?他也听过一些坊间异事,据说那些死后的冤魂会找值得托付的人去揭开真相复仇。铁匠自问和她非亲非故,不明白她为何找上自己?两人仅有的交集就是昨天的匆匆一瞥和几文铜钱。 从死人堆里爬过的铁匠并没有因为白天见鬼而感到害怕,反而为眼前的一老一少感到可惜,一股悲切引燃了怒火。 “该死。这是谁干的?” “妈的,那人没见过女人吗,把人祸害成这样。” “该死的混蛋,这小姑娘看上去才十几岁,特么的混蛋。” “畜生!牲口!” “让我逮到,非打断他的狗腿!”铁匠捶胸顿足的咒骂道。 待铁匠骂的差不多了,铠才问道:“怎么办,要报官吗?” 铁匠被问的一愣,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应该只是流民,在大唐是无法立案的。” “那……埋了她们?”铠终于放下了戒心,也明白那个女孩为何能来去无踪了。 “等等吧,咱们没有挖土的工具,咱们得先回去告诉城里的捕快,让他们先派人过来看看再说。”铁匠走到女孩身边,阖了她的眼睛,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女孩身上。 两人将地上的一老一少再次用草席卷好,然后盖上野草,防止被太阳晒到。做完这些,两人默默的转身离开。 铁匠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路上呐呐无言,回想着昨晚那女孩说的话,那些轻声细语此刻早已变成倒刺,剐的心窝生疼。 「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如果你肯收留我的话,我愿意嫁给你。嘻……」 「奶奶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如果有下次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 如果昨天把那孩子接到家里,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如果不是扔了几枚铜钱,而是多问几句,她是不是就不会遭遇不幸? 如果及时醒来,是不是就能找到那个女孩,并把她救下? 铁匠在路上问了自己许多遍没有答案的问题,脸上的红润逐渐变的有些惨白,这种自责让他想起了地窖里的妻儿。 到家之后铁匠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一言不发,也忘了去找城里的捕快。 铠见铁匠一路无言,脸阴沉的像要下雨的乌云,也不好意思打扰,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幽怨的斜了一眼北山。 算了,在沙漠里面没水没粮,几天不吃不喝都是常态,饿一顿两顿的死不了。 铠环顾四周,看到院子还有一些没弄好的农具,便撸起袖子准备把剩下的零活干完。小半个月的忙碌,该干的也都干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边角的活计,铠一边捶打,一边回忆着那个女孩。 “魔族……”铠想起了这个词语,莫名的有种熟悉,却不知源头来自哪里。那个女孩给自己的感觉,应该就是魔族,那种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 …… “崔老二,崔老二……你发什么愣呢?我都叫你半天了。” 一道银铃响起将铠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寻声望去,见到小草此刻正把身体整个趴在大门上面,双腿悬空不停的晃荡。 “我叫铠,不是崔老二。” “知道啦,崔老二。今天我爷爷在家,你要不要剪剪头发?” “剪头发?” “恩,昨天你送的酱肉,爷爷吃的很开心,把过年藏的酒都给喝没了,觉得没什么报答你们的,就有门手艺,所以想给你理理头发。”小草继续晃悠着双腿道。 “不用了,我这样挺好的。” 小草斜了一眼铠,轻轻哼了一声,“我就是过来传话的,一会还要卖伞呢,不过这么热的天,你还留那么长头发跟满脸的胡子不觉得热吗?” “习惯就好了。” 小草摆了摆手:“随便你吧,爷爷下午都在家,你要是剪头发随时都可以去。” “恩。”铠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双手利索的拾掇着地上散落的器具,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小草还挂在门上,“你怎么还不走?” “哎,好歹我也是个美丽的少女,你就这么撵我走?!”小草白了对方一眼,“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铠挑了挑眉,无视了对方,继续捡着地面的锄头、镰刀。 “喂,那个……你能不能抱我下来。”小草红着脸道,腮帮鼓鼓的道,“我下不去了。” 手短脚短的小草挂在大门上,看起来像一个玩偶,铠盯着小草看了许久,直到对方脸红的像个苹果才说了一个字。 “该!” 18.主仆(一) 目送小草离开后,铠揉了揉脸上的五指印,回身继续叮叮当当的敲打着手里的农具镰刀,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眼角撇到大门那又出现一道身影,以为是小草又回来了。刚想说话,却听见了一道撕破喉咙的喊声。 “拖布成精啦!我滴妈……” 显然那声音不可能是小草发出的,声音的源头并不像小草那般稚嫩,听起来像是一个成年女性,铠顺着声源看去却只见到一个穿着青色唐裙的背影向西跑去,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继续干活。 …… 铁匠铺的西院,二层闺阁,一个打扮成熟的妇人正坐在窗口看着窗外发呆,而那急匆匆的脚步却将他惊的回神。 “元月,你做什么这么着急?” 妇人对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姑娘问道,那青色的姑娘叫做元月,今年二十有四尚未婚嫁,是妇人的贴身丫鬟。 “夫人,不好了,那王大锤院里的拖布成精了!”元月说完就进了厨房,开始胡乱的翻腾。 “什么拖布成精了,你大白天的乱说什么呢?” “额,就是,我看见王大锤的那院子里面有个拖布居然长了手脚,正在锻铁。”元月张牙舞爪的形容了下铁匠院子里的怪物。 “什么?拖布成精了去锻铁!拖布精不应该拖地吗?你确定看的是拖布精而不是锤子精?”妇人疑惑道。 元月将一串大蒜套在脖子上,听到主子这么一说也是一愣:“夫人,你说能不能那铁榆木铁匠天天就知道捶捶打打的,家里的物件成精了也和他一样,就知道打铁?” “胡说,你去了没见到铁匠吗?咱们回来好歹和人打声招呼,毕竟邻居住着。” “没看见,估计是被那拖布精给吃了,你等下,我去收了那妖孽。说不定能把王大锤救回来。”元月说完找了张黄纸,拿了个毛笔占了点自己的腮红,胡乱的在黄纸上乱画了一通,“夫人,要是我回不来,就赶紧跑吧。”说完又噔噔噔下楼,跑去了铁匠处。 “一天就能胡闹。”夫人嗔了一句,推开了侧面的窗口,正好看见铠在那里叮叮当当的敲打着什么,夫人也被铠满脑袋的毛发惊了一下,看了几眼便回过了神,“这应该就是元月说的那个‘拖布精’了吧,怎么留那么长头发,不热吗?” 那妇人刚自言自语完,元月就出现在了铁匠家的门口,此刻后者脖子上挂着一吊大蒜,手里不知哪里弄的木剑,剑身上插着刚刚用腮红写的黄纸符,另一只手上挂了一串佛珠,正慢吞吞的在大门上往里面爬。 正在干活的铠见到大门上的元月这身扮相有些呆愣,看着那姑娘像个树懒一样慢慢往院子里攀爬,等她快要爬进来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连忙跑回了屋里,元月见铠跑回了屋里嘴角微微上挑,晃了晃手里的木剑,“哼,妖孽!怕了吧,待会看老娘不杵死你。” 当元月终于将整个身体爬进了大门时,一转身见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铠,惊的哇哇乱叫,手中的木剑混乱的向前刺去,却始终够不到一脸严肃的铠,另一只手则不停的将脖子上的大蒜薅下来朝着对方扔。 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挥舞了许久,将脖子里面的大蒜掏了出来扔到一边,面无表情的道:“仙人,我们穷苦人家不算命的,你要是饿了,我这还有个满头给你,你走吧。”铠说完递给元月一个硬的能砸钉子的馒头。 元月挥舞了半天,听到对方说话,便停了动作,等铠伸出手给东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伸了双手去接,然后看到一个又黄又硬的馒头出现在手里,嘴张的老大说不出话来。 铠见对方不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想起了铁匠之前教给他的说辞。 “生逢乱世,命算不算都一样,况且我们这穷苦人家实在没什么可算的,大师请回吧。”铠说罢,将大门横拉了开,见到元月不动,生拉硬拽的把元月弄了出去,铠把元月弄出门去之后,回到铁砧边继续干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站在门口的元月此刻左手握着一个木剑,右手挂着一个珠串,双手中间夹着一个能砸死人的馒头,脖子上挂着一串大蒜,杵在门口嘴张的老大,因为楞的时间太长,嘴角的口水都从下巴流了下来。 边上恰巧一对母子经过,被母亲牵着手的男孩抹了抹鼻涕,看到了因为嘴张的时间太长留着口水的元月,再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用手指着元月道:“娘,你看,那有个傻子。” “嘘,不许胡说。”那母亲听到孩子说完也注意到了元月,看到元月身上的‘武器’后蹙了蹙眉,随后便以元月为中心,绕了个大弧走了过去,好像生怕元月窜出来咬人一样。 元月见那母子经过,这才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转头冲着院里把木剑一指,喊道:“呔,妖怪,你什么意思?” 铠低头打铁没有出声,心里默道:“哼,神棍,王大哥说过凡是拿着木剑过来的都是骗钱的,那馒头就是给这帮神棍准备的,非把你们的门牙硌掉不可。” “说你呢,拖布精,给老娘说话!别以为拿个锤子我就怕你。” “你过来,看我不杵死你!” “#@…%…*&@!” “&@…¥#@*……” “你特么给老娘出来,把我的王大锤给我吐出来!” 元月在门口叫了半天,铠被扰的有些心烦,刚想撵人却看到屋里的铁匠走了出来,铁匠双眼微红,看到门口的元月也是一滞,随即生气的吼道:“元月,你要干啥?你那扮相是去祭天吗?” 元月见到铁匠出来也是一愣,立马止了声音,想把身上的大蒜木剑藏起却找不到地方却只能拎在手里,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滑稽,惊慌失措的看着铁匠弱弱的道:“王大哥在家啊?” 铁匠此刻正有些自责伤心,哪里注意到元月的这般变化,直愣愣的问道:“你要干啥?” “哦哦,没事没事哈,那个王大哥,你看没看到你右手边那个锤子被一个妖怪轮着?”元月看着铁匠,手指头像贼一样指着铠道。 “妖怪?什么妖怪?那是我请来的帮手,他叫铠。” “活……活人?” “废话。” “……” 见那姑娘又一次张大了嘴,铠这才明白原来两人认识,门口的姑娘可能是刚才逃跑的青衣姑娘,估计是把自己当了妖怪,回家带了这身破烂来降自己,想到这再看看那扮相的元月有些哭笑不得。 元月红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搓着衣角用余光瞄了瞄铁匠有些扭捏的嘟囔了一句:“哪有人留那么一脑袋头发的……” 铠摸了摸盖住脸的头发想起了小草的话,张师傅下午都在家,或许真应该去一趟,想到这铠又揉了揉被扇了一巴掌的脸。 等送走了元月,铁匠回头对着铠道:“是那隔壁的邻居,半年前搬到这里的,家里就两个女子,不必在意。”铁匠说完就回了屋里继续沉默。 19.主仆(二) 闺阁楼中,妇人正憋着笑意看着元月,身体不停的抖动,看起来憋的有些费力,“那个,元月呀,你收妖怪……噗……收的可还顺利,看你这脸红模样……噗……刚才肯定是一番苦战吧。赢了……噗……还是输了?” 听到这话,元月头埋的更低了,嘟囔了句:“那根本就不是妖怪。” 妇人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了,“那是啥,天神?” “不是,就是个帮忙的。”元月扯了扯衣角,无奈的道。 “过来帮忙的妖怪?” 元月小脚一跺,嗔道:“夫人!” 目睹全过程的夫人此刻终于是绷不住笑意,放声大笑道:“噗哈哈…你…你不是哈哈哈…不是要杵人家的吗哈哈哈,你…你…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夫人揉着肚子笑的趴在了桌上。 元月被笑的满脸通红,哼了一声后便走到了厨房,将脖子上的大蒜取下挂到墙上,屋里忍住笑的夫人走到边上继续问道:“见到心上人了?” “夫人竟瞎说,元月哪里来的心上人。”元月脸一红急忙解释道。 妇人看着从脸红到脖子的丫鬟继续道:“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催我赶快回来,当初是我要来这上郡城你不让,现在倒好,我这刚回娘家几天啊,你便急的跟火烧了房一样。” “那……那这个房子也不能空着不是。” “咱们家空了十几处宅院也没见你这么心急,怎么这最小的一处空着,你反而着急了?哎呀呀,也不知谁一大早就开始打扮,还去了人家那好几趟,” “你不是说邻居住着,总得打个招呼么,我身为下人怎么也得尽尽本分,嘿。” 妇人撇了撇嘴,“少来,你那奴籍十年前就被我销了,你想嫁人还是出家,我可不拦着你。” “嘿,裴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那你见到铁匠了?” “恩,状态不是太好,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没有睡好。”一说到铁匠,元月眼里满是精光。 “嚯,那可能是昨晚去青楼消遣了吧,这年龄的男人火气还旺着呢。”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哩。”元月噘嘴道。 “好好好,他是好人,那你什么时候跟人把话挑明了呀?你自己都说那铁匠榆木脑袋了,你不说的明白,那叫王大锤的就一直当你是个找茬的。” “再…再等等。” “再等,你就真的成老姑娘了,咱们大唐十五岁就可以婚配,你这年龄的姑娘很多可都已经生了一窝孩子了,你不着急呀。” “那夫人还不是一样……”元月话说到一半,连忙止住了嘴。 “唉,我能怎么办,好容易遇到一个好人,却比我早出生了二十年,好容易嫁上了,结果还被砍了头。”一听到这话,妇人脸上的笑意变得落寞,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回到窗口坐了下去。 元月连忙走到妇人身边,小声道:“夫人,对不起……” 妇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在意,脸上却没了刚才的精神。 夫人姓裴名玉,比这丫鬟大五岁,今年也没过了三十,风韵犹在容颜仍美,比起自己这漂亮的丫鬟也没落了下风,只是常常一脸愁容的坐在某处发呆,家里的变故已经过去了半年,她依然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依然会在窗口回忆那个慈祥帅气有才艺的老爷,那个年近五十的中书侍郎,张锦。 张锦本有正妻,两人感情深厚,奈何妻子因病早逝让他悲痛难捱,便决定不再续弦,也因为这份执着吸引了裴玉,裴玉本是大家闺秀,又因家境优渥有一地的追求者,可她偏偏看中了那个工作癫狂只想和妻子合葬的张锦。 无论她怎么暗示,那张锦都和一块木头一样,就知道工作,裴玉只好厚着脸皮跟着人家,风雨无阻。 张锦读书她去掌灯,张锦打猎她去牵马,张锦生病裴玉陪伴,两人终于在裴玉二十五岁那年有了几分情愫,裴玉抛弃了姑娘家的廉羞对着张锦大吼:我知道你和嫂子的感情,可这样先去不是问题,你至少纳我为妾。 张锦一怔,随即点头。 她本想,妾身也好早晚会混成正房,幸福的日子好歹有了开始,可谁知道后来张锦在朝堂上参了权臣,最后被陷害处死,也幸好自己一直是妾身属于下人不必陪葬,这才躲过一劫。 好像这一切张锦早就知道。 她记得在狱里见到的最后一面,张锦在月光下负手而立,依然仪容整洁,波澜不惊的微笑,脸上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有一丝恐惧,唯独看见她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惜。 “小玉,对不起。” …… 行刑那天,来了许多人,人群中有人咬紧了牙齿,有人默默的流泪,有人直叹可惜,有人拍案叫好……一年前的那天,是她人生最痛苦的一天,也是最悲哀的一天。 因为悲切,裴玉在家闷了数日,几乎每日以泪洗面,日渐消沉让家里的亲朋都紧张了数日,直到看见弟弟拿回来一则征女兵的征兵宣传,那宣传的画册上画了个骑马持剑的姑娘,那姑娘的头发随风而舞,胯下的战马如同盘龙,一身戎装像一个不惧天地的骑士,马上那人便是大唐第一女将,花木兰。 裴玉想来上郡城看看那女将军,想看看那被无数女性封为大唐第二个神话的女孩,想知道那个靠着自己摸爬滚打走到现在的女孩到底有多坚强,于是她留下担忧的父母与弟弟,带着元月来到了上郡城买了这处别院。 在这没住上几天,就遇到了妖兽屠城,妖兽肆虐的那份恐惧到现在还让裴玉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邻居铁匠带着他们主仆二人疯跑避难,恐怕早已葬身兽腹。 也因为那次恐惧,她也真的从那失去爱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真正的生死面前,什么狗屁的矫情都不会有。 那一次她也见到了那个女孩,浑身是血的铿锵玫瑰,带着几百兵卒疯狂追赶妖兽的女军人,眼睛里满是坚毅与愤怒还有些许倔强的花木兰,浑身血污却让人感觉干净到了极点,像鲜血染红的白玫瑰般娇贵冷艳,看得裴玉如痴如醉,心生羡慕,也多了几许嫉妒。 而丫鬟元月自从被铁匠抱着逃跑一路之后,再看见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就再也迈不动步子,眼睛里冒着星星每天抻着脖子去瞅那王大锤抡锤子,时不时的去让那铁匠小声一些,实则却是希望那铁匠能歇一歇,本以为会加深对方对她的好感,最后却变成了铁匠眼里那个天天来找茬的。 这一次,也被铁匠毫不客气的撵了回来。 也不知道那长的像个猩猩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20.小草的伞 篱笆院墙围着低矮残旧的草房,泥草房的房墙已经开始残破发黄,房顶上的烟囱还冒着袅袅青烟向着天空飘去,若是将这处矮房放到野外绿树青草旁,或许会是一番美景,放到这城中闹市却只是一处破院草庐,遭人嫌弃。 矮房内一个佝偻身躯的老者,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许是日子过的不济,老汉身体上竟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瘦的快要露出自己的骨架,与刚刚从沙漠出来的铠一般无二。 老汉微眯着眼睛,专注的神情像是从艺多年的手工匠人,手里拿着一个磨得锃亮的剪子,正仔细修剪着身前的一头乱草。 “小子,你这头发得有五六年没理了呀,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张老汉看着露出了帅气脸庞的小伙笑了笑。 那露出的脸上刻着一笔浓如漆墨的眉毛,深褐色的双眼像是一道悠悠的山谷般深邃,坚挺如峰的鼻梁,凌厉的脸庞透着坚毅,若这年轻人的皮肤白上几分,再穿上青衫拿上羽扇或许会成为那些怀春少女追捧的中心。 “五六年了吗,或许吧。”铠看着铜镜里五官清晰的自己有些苍然。 “你看起来并不像本地人,你家是哪里的?” “不记得了,记忆里只有一片沙漠,还有那些妖兽。” 老汉听到妖兽二字,手心不由一抖,回忆里那屠戮了无数生灵的画面使他心生恐惧,那次事故他失去了不少老友,使他觉得自己愈加孤独,不过还好,身边还有个可爱的孙女,让平淡的生活多些色彩,浑浊的老眼多了些许光亮。 “那还真是难熬啊。”老汉虽然不信,却也没有拆穿。 “是啊,很难熬,不过现在总算是出来了。” “那你是怎么躲避那些妖兽的,他们跑起来可是很快,之前城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都跑不过它们去。” 铠被问的一怔:“为什么要跑?” 老汉楞道:“因为他们很强大,很厉害还很残忍。” “人也很厉害,很强大。” 老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沉默了一会:“那你遇到他们怎么办?” “和他们厮杀,谁死了谁就是食物。” 老汉看了铠良久,感觉这年轻人认真的表情不似作假,但仍有些不信,继续追问道:“你打的过他们?” “有时候打不过。” “那打不过的时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每次晕过去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第二天都会醒来在死去的妖兽边上,那妖兽就是打不过的那些,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苍天保佑吧。”老汉看着对方的后脑勺轻叹了口气,觉得这小子可能不光需要剪头发,也需要找个大夫看看了。 “或许是吧。”铠看了看窗外,上午还阳光明媚的蓝天此刻却满是乌云,看样子要下场大雨。 张老汉看了看窗外的乌云笑道:“小草一会就会回来了。”见铠没有接话,老汉一脸骄傲的继续说道:“那孩子在街边弄了一个小摊卖她扎的油纸伞,因为平时天气好她带去摊位上的不多,嫌拿着沉也怕路上弄坏,这天儿眼瞅着就要下了,估计纸伞也好卖,一会准回来取伞。” 老汉刚说完,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小脑袋,急匆匆的往屋里跑,进屋见到露出脸的铠明显愣住,随即看着爷爷问道:“爷爷,这位公子是?” 张老汉被孙女突然显出的礼貌有些惊讶,随后看到铠那露出的脸来才反应了过来。 “公子?什么公子,他不是你说的崔老二么!”张老汉说完一巴掌拍在了铠的后脑勺上,后者翻了个白眼没和他计较,心里却觉得祖孙俩一个德行。 小草闻言不敢相信的走到铠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会,惊讶的道:“真的假的,崔老二,你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吗。” “我叫铠,不叫崔老二。” 张老汉看着自己的孙女打趣道:“怎么?看上了,要不要嫁给他?” “切,谁要嫁给他!之前连话都说不利索。”嘴上虽然这么说,小草还是时不时的朝铠瞟上两眼。 “不娶。” 小草听到后照着铠的后脑勺啪的来了一下:“你想的真多,没那时候,哼。” “怎么回来了,伞卖光了?”老汉插话道。 小草弓着身子开始从边上的箱子里面翻找东西,将里面那些扎好的纸伞捆好背在身上说道:“嗯,阴天好卖伞,我再拿些过去,今天拿十把都卖出去了,还卖了个好价钱,等我在卖一些就给爷爷再买些酱肉和酒回来。” “爷爷可不用,你留着自己花吧。”张老汉嘴上那么说着,却咽了咽口水,昨天吃的酱肉今天嘴里还有回味。 小草来到铠身后又给了他一记巴掌,说道:“我要走了,给本小姐道个别。” 铠斜了一眼小草:“再见。” “哼。”小草扛着油纸伞跑出门口,临走前又瞄了一眼铠,心里默道:“这小子原来长这模样,比起之前好看多了。” 老汉笑道:“这孩子。” …… 大雨散尽之后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清新,铠露着清爽的脸回到了铁匠处,铁匠刚刚从悲切中缓和了一些,走出门口恰巧见到迎面而来的铠,随即一楞,对着铠双手作了一揖问道:“是军里来的兄弟吗,怎么没见到送来维修的武器。” 铠被铁匠问的一怔,随即也作了一揖回到:“王大哥,我是来帮忙打铁的。” 铁匠听到那熟悉的音色后才知道眼前这小子竟然是自己那个邋里邋遢的助手,随即走到铠身前用粗糙的双手狠狠一掐,铠的脸瞬间被横着拉的老长,说道:“还真特么是你啊,你这头发剪了和整个容一样。” 铠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也不言语。 “张老汉剪得?” “嗯。” “这老小子手艺可以,来让我瞧瞧!你这样就年轻多了吗,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留那么多大长头发,多显老。现在可没人再敢把你当我长辈看了。” “嘿……” 显然铁匠现在已经从自责的阴影处走出来了,脸上挂着坦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有空自责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处理后果,所以他正准备出门去找下城里的捕头,将闻桑的事情汇报过去。 “我去找下城里的捕头把今天的情况汇报一下,你在家里看家不要乱走,我会顺道买些吃的回来。” 听到会有吃的,铠将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 21.小草之殃 街角的一处小摊后面,少女数着手心里的几十个铜板,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双手上的铜板传来沉甸甸的分量,那个分量让他觉得踏实,那个触感让她感到幸福,看到了生活的奔头。 “只要每个月下个三四场雨,每次都有这些收入,那家里的房子就能翻修一次,那爷爷以后就顿顿都有酒喝有肉吃了,他就再也不用半夜眯着眼睛给人磨刀了,嘿嘿。”小草自言自语道。 小草边数边笑,那些铜板被翻来覆去的折腾着发出金属撞击的响声,让小草陶醉的忘乎所以,完全没有去注意身边站了一个穿着圆领袍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阴翁猥琐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数着铜板的小草,眼睛里透着火热,看着小草数了许久突然问道:“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小草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连忙将那几十枚铜钱揣到怀里,抬头看着那名中年男子,因为刚才数钱数的实在太过认真,根本没有听到那中年人问了什么,以为对方是来买伞的顾客,紧忙抓起摊位上剩下的唯一一把雨伞说道:“这位公子,是要买伞吗,我这雨伞扎的结实,用十年八年都不会坏,不过我这就只剩下了一把您没法挑了,我就便宜点卖你,原价二十文现价十文钱您看怎么样?” 赵括听到此话向着身后递过一个眼神,一个家丁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小草,小草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银子,眼睛都有些发直的呆呆看着递到眼前的那一两银子,反应了一会才道:“公子,我这雨伞不值这些钱,十文钱就可以了。” “一把可不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到我府上去扎些新的。” “要多少?” “按二十文一个的话,这些钱能扎五十个,不过我只需要十把就够,剩下的当做赏给你的。” 小草眼睛一亮道:“真的,那我立马回家去取材料。”小草说完,才接过了那银光闪闪的一两银子。 “不必了,现在就跟我走吧,十把想来扎不了太久。” “那怎么行,我得先回家和爷爷说一声才好,不然爷爷会担心的。”小草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希望能把自己赚的钱给爷爷送回去,也让他高兴高兴。 赵括眉头微皱,有些不快,想了一会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快些。” “当然。”小草说完就一阵风似得向着家里跑去。 张老汉见到气喘吁吁的小草,刚想过去问问为什么跑这么急,小草就伸出小手将一两银子和一把铜板都递到了他面前,老汉眼睛也是一亮,接过钱后有些惊讶的说道:“你那一把纸伞卖的那么贵吗?” “还没卖完呢,有个大户,让我去府上扎纸伞,十把就卖了一两呢,我得马上过去干活了,估计天黑前就能回来。” 老汉听到如此也有些赞叹居然有人出手如此阔绰,紧忙道:“这么急?那吃了饭再去吧。” “不了,好容易碰到个大户,不能让人等太久。” “哎,谁家啊?” 听爷爷问完小草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那位公子是谁家的府上的,随即摆摆手道:“我也不知道,管他谁家的,有钱赚就行。” “早点回来。”张老汉看着小草的背影喊完,叹了声:“唉,这孩子。” …… 赵括一行人见到小草回来,便将其带上了马车一路向着城角驶去。 张老汉知道自己的孙女懂事,说晚上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老汉低头看着张老汉看着那些铜钱银两,想起了昨天吃的酱肉和藏了半年的老酒,嘴角流涎,一回想起那半瓶老酒他就有些心疼,如果昨天管住自己的嘴,本来能剩下不少,现在倒好那坛子里一滴都没剩下,老头啧了啧嘴随即起身向着最近的酒肆走去。 “今天小草赚的不少,我买点好菜犒劳犒劳这孩子,顺便买点酒应该不会怪我吧,对,只是顺便,我少买些。”张老汉路上边走边想要买什么菜喝什么酒。 张老汉买菜回家不一会,那矮房的烟囱就冒出了带着火星的黑烟,黑烟被风吹向天空,像是呢喃了什么不好的兆头。 灶边的张老汉忙的满头是汗,一边忙着添火一边忙着炒菜,虽然忙碌,但脸上却高兴的皱纹都多了几道,还哼着许久没唱过的小曲。 等菜摆在桌上,老汉才擦了擦手,推窗看着窗外天上的星星有些担忧,“天都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老汉回身坐在凳上,看着桌上的四个菜发呆,四个菜三荤一素,俩人今年过年才只有俩盘菜还都是素的,今天算是搬到这里最奢侈的一回,老汉揉了揉肚子,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舍得动筷。 老汉回屋躺倒炕上歇了一会,年龄大了加上忙叨了一个下午,躺在炕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却是眼带泪花。 小草在梦里不停的嘱咐自己要注意身体,不要总偷偷喝酒,不要没日没夜的干活,不要担心自己,说有人会来继续照顾自己,说她要走了,不能再陪着自己了,如果有下辈子还给自己当孙女,多苦都愿意……小草说完渐渐消失在老汉的视野里,任凭他怎么喊叫都没有人回应。 老汉因梦惊醒,坐起了身,揉了揉覆盖着花白头发的太阳穴,“人老了就爱胡思乱想。” 起身看了看天空,一道流星划过,犹如一道银线。 他来到早就凉透了的酒桌旁,倒了一杯清酒缓缓的喝进了肚子,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本想夹上一筷,可边上少了一个人便觉得索然无味,便放下筷子继续等着孙女回来。 …… 上郡城幽暗的某处别院里,赵括从床上起身喘着粗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淫邪阴翁的脸上带着一丝潮红,眼袋也深了一些。 赵括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女,少女浑身的烫伤和勒痕,嘴角眼角鲜血溢出,身上不少剐蹭的破皮的现象,那是经过拼命挣扎才会有的伤痕。 “来人。” 屋内四个黑衣人齐现,恭敬的拱手道:“老爷!” “处理了。”赵括指了指床上没了生机的少女,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赵括离开别院后,登上马车坐在车内木椅上,双手紧紧的握住扶手,后背却不肯贴着椅子,因为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从屋内到门外这仅仅几步的距离不可能让一个中年人出这么多汗,他的双眼正不可置信瞪着面前的一块木板。 刚才的现象使得赵括冷汗直流,就在刚才床上那少女快没有呼吸的一刻,他见到了之前被他害死的脸,那张妖魅的脸他仍有些印象,因为那是他命令下人打扮出来的,他还记得那个被害死的少女的名字,因为发生还不过俩天的时间,他还说过那名字不错。 闻桑。 今天他本应该看到的是一张挣扎,痛苦,狰狞的脸,最后却看到一张妖魅透着诡异还带有一丝不屑的脸,那不屑眼神像是在嘲讽,嘲讽自己是个废物,撑不过三秒的废物。 赵括双拳握紧,使劲的锤了一下车身咆哮道:“该死的混蛋!” 22.怒吼 铠看着提着一沓黄纸的铁匠有些疑惑的问:“咱们这是要去干嘛?” “去给那姑娘烧一些纸钱,活着的时候穷,不能死了之后日子还不好过,拿着。”铁匠说完递给铠一袋子金箔叠的元宝。 “这是?”铠指着手里的东西不解的问。 “这是元宝,用来送给阎王老爷的!” 铠掏出一个元宝,将其握出了凹陷,愣愣的道:“这不是骗人吗?” “真的可是很值钱的,十两银子才能换来一两黄金,要是一个元宝不知道得值多少铜钱呢,真的咱们可送不起,再说那头好像也用不了真金。”铁匠将铠手里的元宝夺了过来,一边将凹陷复原一边说道。 “所以……就用这个?”铠挑了挑眉。 铁匠白了一眼铠道:“这个能‘烧’过去,重要的是心意,证明那边的还有人惦记。” “原来这样,那这个能换钱吗?”铠又将一个元宝掏了出来,翻来覆去的看。 “都说是假的了,当然不能!只有冥间才能用,人间用不了的。”铁匠没好气的将‘元宝’夺回,塞进了袋子里去。 “冥间是哪?” “人死后去的地方,好人去了能投胎,坏人去了就下地狱折腾。” “那……给咱们带路的那个姑娘,她算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吧。”铁匠扛起铁锹无奈的道,“走吧,去给那小姑娘烧些纸钱,城里的捕快今天也过去。” …… 走到树林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找到一处宽阔的草地,烧起了带来的纸钱金箔,火焰下的干木杈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飘出的黑烟熏得铁匠眼泪直流,再加上天气炎热树林潮湿使得铁匠汗透了前襟,铠则站在一旁蹙眉环顾四周。 一边的铁匠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小姑娘啊,你到了那边别舍不得钱花,如果有需要就托梦给我,别的不敢保证,你要是缺钱我保证立马烧给你,也希望你早日投胎找到一户好人家。”铁匠说完,将一小捆黄香扔进了火堆。 铠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继续打量四周,他总觉得今天的周围和昨天相比好像有些违和,长时间在沙漠里生存,铠对于周围的感应早就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地,今天来到这里后总觉得有些异样,觉得好像哪里出现了变化。 再次环顾一周之后,一个草堆引起了铠的注意,草堆位于两人西南方向大概一百米处,那个草堆昨天并没有出现,而且堆起来的方式和埋着一老一少的草堆的堆法相似,如果不仔细瞅根本看不出来,草堆和两人之间隔着很多树杈和杂乱的草丛,只能从缝隙查看到一丝违和。 铠扯了下铁匠说道:“王大哥,那头有古怪,我过去看看。”说完便向着新的草堆跑了过去。 “什么古怪?大白天的疑神疑鬼的。”铁匠听到这话不以为然,继续蹲在地上摆弄那个火堆。 铠没有回应,继续向着西南方向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草堆下面一个有着老茧和血泡的苍白小手,那些老茧和血泡看上去像上去像农耕多年的老妇人,但仔细看去却又白皙稚嫩,在铠的眼里那双手却是无比熟悉。 “小草……”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视野里回馈的信息已经判断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被那双手的主人骂过数次,也被那只小手扇在过脸上,但他从来没有因为对方而生气或是不快过,相反,他很喜欢那份吵闹,之前待的地方除了风声就是妖兽的吼声,而这只手的主人却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活力。 而此刻,那个女孩的手掌出现在这里,其结果不言而喻。 铠急忙将那些乱草扒开,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过熟悉的脸。 她是小草。 是铁匠的邻居。 当铠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双腿不由的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想要张嘴大喊,却发现喊不出话来。 自从铠来到上郡,自认最熟悉的是铁匠,其次就是眼前的女孩。 昨天见到躺在地上的闻桑,铠并没有什么切身感受,说实话,他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铁匠会一路无言面露阴沉,可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变成了自己身边的朋友时,他有些明白铁匠为什么难受了,这种失去亲朋的感觉着实让铠觉得如刀滾心口,疼痛难言。 他小心翼翼的将小草从地上抱起到自己怀里,打量着昨天还和自己玩笑的姑娘…… 没有了呼吸的脸让铠觉得心口好像堵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他摇了摇怀里的女孩,想要叫醒对方,可她没有任何反应,那双紧闭的眼睛好像被冰凝结,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铠跪在地上抱着小草,却觉得这个画面竟此熟悉…… 他没有心情去追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从沙漠出来后自认最熟络的就是铁匠,其次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平时除了铁匠就和这女孩交流最多,也是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他知道这个女孩有多懂事,为了让自己的爷爷有好日子过,那女孩没日没夜的扎着油纸伞,扎的满手血泡和老茧,单薄而又倔强。 铠有些愤怒,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双手紧紧抱着小草愤怒的吼了一声,那声音犹如雷霆,响彻了整个森林,惊的飞鸟离林犹如飞云。 沙漠深处,一群妖兽被远处冲来的威压惊得作鸟兽散。 远处烧纸的铁匠被这声怒吼惊的一愣,连忙朝着发出声音的铠跑了过去,当跑到铠身边时候,发现铠怀里的小草时,竟然是惊的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两人要说和小草最熟悉的还是铁匠,从铁匠来到上郡就认识了她们爷孙两人,平时两家走动颇多,这小草脾气秉性他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基本是拿其当自家的半个闺女看的。 当看清小草身上的伤势时,铁匠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拳头上的手指已经将掌心刻出血印。 “妈的,是特么谁,害死一个还不够,居然连小草也被害了!”铁匠愤怒的吼道,“让我遇到,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树林里回荡着铁匠的怒吼,而铠则静静的抱着小草的尸体发愣,他无法像铁匠那样,能用一些脏话发泄着不忿,只能呆呆的看着怀中不再灵动的少女,眼睛的深褐逐渐变的漆黑,犹如能吞噬一切的无底黑洞。 “我要他血债血偿。”铠将拳头握的嘎吱作响。 23.闻桑再现 边上的铁匠来回踱着步子,不停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也很愤怒,也很伤心,毕竟小草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更长,他更了解小草一家。 “那张老汉今后可怎么办?小草可是那老头的命根子,那老家伙一定会寻死寻活的。” “那些捕快怎么还没有到,那群蠢货在干什么,那个姓战的怎么当的头。” “怎么连小草都没有看住,该死的,这群废物捕快,平时一天天人五人六的……妈的……牲口、畜生。” 铁匠不停的来回走动,满是焦虑和愤怒的神情,嘴里不停的咒骂。 铠低头不语没有接话,脸很阴沉,甚至有些狰狞,深褐色的眼睛变的漆黑,浓黑的眉毛皱的很深,身体冒出的戾气汹涌如海啸般向着四周涌出,即使是上过战场爬过死人堆的铁匠此刻也不由的皱起眉头。 戾气汹涌如海,能吞没高山宽河。 铠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无论是谁,我一定会让那人为小草陪葬。一定。” 看着那张狰狞的脸,铁匠想起了当年看着一地尸体暴怒的秦汉,后者带领的唐军变成了修罗! 铁匠看着铠的眼神缓了好一会才说道:“等捕快过来吧,他们会处理的。” “恩!”铠轻轻应了一声,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尽量不要乱动她的尸体,现场需要保护,我去看看那些捕快到哪了。”铁匠说完便向着城里跑去。 铠伸出手掌帮小草阖了眼睛,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对方身上,做完这些,他又走向卷着一老一少的草席旁。 “出来。”铠忽然对着闻桑的尸体喊了一声,却没见到任何动静,“如果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和你奶奶的尸体扔到河里。” 待铠说完,一阵微风凝聚成一个人形,随后一个妖魅的少女出现在了草席旁,少女蹙着眉头脸色阴沉,似是有些不快,此刻正狠狠的瞪着铠。 “有事说事,如果你敢动我奶奶的尸体一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已经是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铠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从两人来到森林之后,除了那处草堆,这缕残魂才是那个更加违和的存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前天夜里的波动,却没有看到对方,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对方,反而察觉到了那处草堆。 闻桑有些匪夷所思的打量着铠,按理说自己已经成了幽魂,不可能被感应到,可眼前这个单薄男人一下就找到了她所在的地方,而且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并没有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讶异,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路人甲,闻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心里有些不明白对方是反射弧长还是深藏不露。 算了,不跟他计较这些,找那个铁匠过来就是希望他们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既然叫自己出来肯定是有些问题要问。 只见铠平复了下情绪,指着远处小草的尸体问道:“那边的那个女孩,是昨天夜里送来的吧?杀死小草的凶手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同样的死法,同样的地方,铠笃定杀害小草和闻桑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那女孩原来叫小草?她的事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是昨天半夜被抬过来的,而我是被一个叫赵括的男人害的。话说回来,你怎么感应到我的?” “赵括是谁?” 闻桑有些激愤,“一个变态,一个猥琐的男人,一个恶心的生物。” 铠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愤怒脸上有些铁青,“说重点。” 闻桑这才注意到铠低沉的脸色,竟感到一丝寒意,低头幽幽回道:“我只知道他三十多岁,面色惨白,有很深的黑眼袋,他行房事的时候喜欢虐待人。”说到这,少女有些脸红顿了一下,继续道:“他的别院是在那城里的西侧,他的正院却在东南侧,几乎横跨了整个上郡城。而我是死在西侧的别院里,那个叫小草的可能也是一样。” “现在带我去找那个叫赵括的。” 铠的说出的话带着威仪,不容质疑的威严,那威严能俯瞰一切。 闻桑从出来之后便感觉到了一股凶狠的戾气,带着凶狠的杀意,即使他是幽魂也觉得有些森冷,几乎是铠问什么他答什么,根本没有刚出来时候的那股嚣张劲儿,此刻懦弱的像一只鹌鹑。 “我知道你要报仇,我也想带你去,可我现在离不开这个地方,因为我死后用了一半的魂力诅咒了那个叫赵括的男人,现在只能在这里守着,等魂力恢复我才能离开这里,到时候既能送你去找赵括,我也能去到冥界。” 铠皱着眉盯着闻桑:“我希望你不要撒谎。” 闻桑被铠盯得有些发慌,连忙应道:“不会。”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魂力?” “我也不知道,毕竟第一次当鬼,经验不太足。” “魔族?” 闻桑摇了摇头,有些疑惑,“什么是魔族?” 什么是魔族?铠自己也想知道他们是什么,身前着姑娘的异样,让他觉得这女孩可能是魔族,现在却听到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也有些疑惑世间是不是真有魔族这个物种。 铠回到了小草身边,继续坐在那里看着小草的尸体,一言不发。 闻桑见铠沉默,也不打扰,想了一会来到铠身后,有些犹豫胆怯,却还是壮着胆子弱弱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能感应到我?” “直觉。” “你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 “……” 闻桑沉默了好一会,双手握于身前问道:“你会去帮这个姑娘复仇吗?” 如果闻桑现在不是半透明的状态,铠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的火热和期盼,可铠就蹲在那里都连头都没有回,好像她真的不存在一样。 “会。” “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闻桑的眼睛明亮了些许,回复的有些欢快。 铠没有作答,默默看着小草的脸颊,回忆着和这小女孩之间那少的可怜的过往。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闻桑突然发声说道:“对了,还有些事得告诉你……” 24.捕头战雷 上郡城北侧的山林距离城镇有三十多里,平时鲜有人来,因为树草杂乱难进难出,即使有人过来也不深入,平时也只有那些烧林为耕的农夫才会在干燥的日子里偶尔出现在林边,不过他们也不会深入这茂密的山林,因为那些枯枝硬刺会刮坏他们不多的几件麻布衣裳,他们舍不得衣服被破坏,况且也没有必要深入山林。 今天这片山林却是出奇的热闹,上午迎来了俩个祭客,下午迎来了一群官爷捕快,这样热闹的场景估计也只有月黑风高夜时出现过几次。 穿着白衣挂着口罩的仵作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后背,此刻正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小草尸体上的烫伤。 一个穿着捕快服的中年男子,高眉阔眼下巴宽长,脸上有些许的胡茬,双眼如炬脸色阴沉,右手扶着腰间的佩刀,正弯腰检查着地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战捕头,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铁匠脸色阴沉,看着眼前的中年人问道。 提刀的中年人叫战雷,是上郡城的总捕头,管理着整个上郡城的治安,是个正直严肃负责又有些执拗的中年人,从十六岁进衙入行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的工龄,办案无数且心思缜密,在城里的口碑很好,也因为无数的功绩他从一个小小的捕快变成了上郡城的总捕头,在这城里的秩序管理上,除了那刘太守就属他的官职最大。 按理说今天战雷不必亲至,因以前总在王大锤那里修刀,所以和铁匠私下交情不错,昨天遇到了铁匠报案,今天便带着一行捕快捕头来到这里看看,更主要的是他有些手痒,自从花木兰来到此处上任带着练军的目的收拾马贼,马贼就连番被灭,没有马贼骚扰城镇之后他也有了余力去清缴城里的那些案犯蟊贼,这上郡城的治安便也比之前好了几倍不止。 说这上郡城的治安是花木兰主外,战雷主内也不为过,治安好了之后他反倒闲着无事可做,每天游走于各个区间的捕头班房看有没有事可以帮忙。 昨天就碰到了王铁匠报案号,因为还有其他案件处理,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 战雷撇了一眼铁匠,“我刚到现场,哪有这么快,我又不是神仙。”战雷说完又把铁匠拉到一处没人地方,低头小声对着铁匠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说被托梦的,你信不信!?” 战雷眉头一挑道:“王锤子,你这个时候别开玩笑,这可是命案!还有,那个白头发的小子是谁?” 铁匠撇撇嘴,“老子没开玩笑!那小子是我的助手,叫铠。我说,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要是我干的我还报官做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是这深山老林的,又只有你和你那助手来过这里,一旦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就不好处理了!” “什么意思?这么说我报案还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得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我说清楚,不然不好破案。”战雷看着一脸郁闷的铁匠继续道。 “这个好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只要我王大锤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帮,毕竟这孩子我也认得。” 战雷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草,轻叹道:“谁不认识啊,唉,白瞎这孩子了。”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蹲在地上的仵作已经来到身前对着战雷说道:“总捕头,这两个小姑娘都是被奸杀,临死前被折磨过,身上有烙铁和勒痕,一个致死的原因是钝器伤到了头部所致,另一个是被钝器伤到之前就已经断气,他们的脑骨都有塌陷。” 战雷摸了摸下巴,“那就是说凶手怕他们没死透,又拿钝器补了一下?” 仵作点了点头,将战雷领到闻桑的尸体前,掀开盖着的白布,指着尸体上各处的伤痕,解释着大概是由什么造成。 边上飘着的闻桑处于隐身的状态,脸上略有不悦,处子之身被变态夺了也就罢了,死之后还要被那老仵作翻来覆去的指点,那仵作指点也就算了,非要将脸凑的那么近,看上去异常的猥琐。 而她并不知道那有些年迈的仵作因为近视必须将自己的脸和尸体凑的及近。 闻桑飘到铠身边,幽怨的道:“这有什么可查的,你去告诉他们是个叫赵括的就行了。” 铠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走到战雷面前施了一礼,“铠见过总捕头。” 战雷见这年轻人竟然主动走到自己身前,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就是是王锤子的下手?” “是。” “你找我有事?” 铠示意他往北走几步,战雷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铁匠也有些不解跟了上来,铠见他们过来向着北方深处的地方遥遥一指,“那里,可能还有人。” 战雷和铁匠都是一愣,有些不解,异口同声道:“什么人?” “死人。” 战雷看着铁匠,铁匠看着铠,俩人有些不解,铁匠问铠道:“小子,你看到什么了?” “王大哥,那边有很多小草之前身上那样的草堆,那些草现在已经都已经腐烂了。”在铁匠离开之后,闻桑告诉过他,不远处还有许多和她有着一样遭遇的人,就在这片树林里面埋着。 铁匠听完身体僵住,战雷却是不知两人说的是什么,“什么草堆?” 铁匠头皮有些发麻,没有去理战雷,看着铠问:“你确定?” “肯定。” 铁匠连忙看向战雷,声音有些颤抖,“快让你手底下的人去那边看看,应该不止这俩人死在这处,这两人死后都被草堆盖着。” 听完铁匠说完,战雷心中一凛,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是个老捕快,当然明白接连两处同一地点死了同龄的少女意味着什么,这可能是个连环杀人的惯犯,紧忙向着那仵作喊道:“白老,这两个女孩死亡过程相似吗?” 仵作听到问话连忙回道:“几乎一模一样。” 战雷连忙向着远处的下属大吼:“你们几个体力好的去北面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堆叠的腐烂的干草或是败草,遇到就仔细检查下那些败草下面有没有尸体,仔细闻闻有没有尸臭味,给我把这片山林都趟一遍。” “是。” 战雷看着远去的几个捕快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想起了一年前的一次报案,那次报案之前并没有受到重视甚至都没有立案,之所以没立案是因为报案人年龄太小,是个只有六七岁的男童,男童哭着大喊姐姐被绑,却被自己的父亲歉笑抱走,那男童家里重男轻女的观念严重,父母祖辈都不待见家里的女儿,只有那一直被姐姐疼爱的弟弟一直想要守卫姐姐。 记得那天那男孩来到办案的衙门处大吼姐姐被坏人绑了让衙门派人去抓,衙门里的人以为是小孩子胡闹,便没有当真,之后不久那家人便搬走了,因为战雷和那家人住的不远,所以他们搬家的时候远处看了一眼,当时并没有在意。 现在想起来,据周围长舌的说辞好像是那家人突然得一大笔银钱,之后便搬出了上郡,而战雷的回忆里,他们搬走的那天,马车上面全家人都在,唯独少了那个男孩的姐姐。 25.捕头战雷(二) 远处地面上的枯叶突然被踩的沙沙作响,有所发现的捕快喘着粗气的陆续回来报告,结果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不同的尸体,或是刚刚腐烂,或是变为白骨,那些尸体的共同点就是非常瘦小,骨架单薄,基本可以确定都是未成年的少女。 等所有人回来报告完,核对出有一共七十一个具尸体,加上地上小草和闻桑的两具,一共有七十三人被害。 当核对出死亡人数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众人一度陷入沉默,周围除了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就只有所有人的心跳的声音,那是心惊肉跳的声音。 一共七十三个少女被杀,埋葬于此,而身为管理上郡城治安的捕快一行人无任何人知情,这七十三人的死亡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这群穿着捕快衣服的人脸上,扇的一群人不敢出声,扇得一群人僵在当场,扇的一群人低头不敢语。 仵作最先做出反应,急忙抓了一个捕快大吼:“带我去看。” 小捕快反应过来,紧忙带着仵作向着远处跑去,那仵作也不管自己的年迈的身体,像是疯了一样边跑边爬的跟着捕快后面狂奔。 “妈的,七十三个人,混蛋,居然有七十三人,我弄你祖宗,七十三个……那人是妖兽还是畜生?” 战雷甚至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都是一人所为,他不停的咒骂想把心中的窝囊怒气释放出来,但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越骂越生气,越骂越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从小草尸体的新鲜度看,这人肯定还在上郡城里面。这里最近的城镇就是上郡,离这树林不过二十里,树林往西北方向三十里就是守军的军营,这人竟然胆大到了这种程度,将尸体都埋在了这处树林,这绝对是熟悉路线的上郡人才做得到。 那人竟然在他管辖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底下,害死了七十多人。 “我弄你祖宗。妈的……小六,带老子去看看尸体。”战雷骂够了,指着刚回来的普快喝道。 小捕快连忙带着战雷向着远处的案发地点走去,留下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铁匠看着铠有些不解,“你怎么发现那些尸体的?” “你走之后,给咱们带路的小姑娘告诉我的。” “闻桑?” 铠一愣,“你知道她的名字?” 铁匠没有说话,看着战雷消失的方向,轻叹了一声。 待到太阳将要落山时,仵作和战雷回来了,两人的眼睛都变的有些呆滞发傻,仵作看着战雷声音有些发颤,“可以断定是一人所为,骨盆上都有精斑,全部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被奸杀,最大的不过十五,死亡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死的最长时间的不过一年。” 听到这些,战雷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几欲晕厥,如此的作案频率,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如果不是被王铁匠叫来,他还浑然不觉。 战雷望着远处两个盖着白布的少女,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少女被凌辱过的身体让他愤怒,身为保卫一城的总治安官,居然有人在他守卫的城里杀死了七十多个少女。 如果是当年马贼猖獗自己无暇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根本不必留出心力对付马贼,只要一心对付案犯蟊贼即可,妖兽屠城他有心无力,但这天杀的人屠必须由自己抓住,必须砍头游街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感到自己的责任此刻正拿着鞭子抽自己,它好像对自己很失望,所以它抽的很大力,那鞭子的响声像鞭炮一样,炸的耳朵嗡嗡作响,抽的嘴脸生疼。 在僵了许久之后,战雷终于回了神,看着一个个垂头丧脑像犯了大错的下属们,不悦的喊道:“兄弟们,这个案件是我们的耻辱,一年内居然有七十多个少女死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不能再任其逍遥法外,不能让他再有机会去害死别人。” “今晚所有人都不用回家了,和家里打个招呼说我们今晚要查案,所有的捕头将自己负责的区域盯好,将城里所有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少女查出来保护起来,查询最近失踪的人口核对符合年龄的,还有,晚上留一组人在这里看守,这里是案发地点,如果凶手不知道事发,按照频率理应还会出现。” “齐三,你带着手下去看看有没有脚印,核对那些重复的,找出可疑的脚印量出来,邢六,你带人去城里挨家挨户的检查,看谁家有这些刑具。” “所有人听着,这个变态的混蛋已经杀了七十多人,而且是在一年内,频率越来越高,也就证明他已经开始有了虐待杀人的习惯。还有,有能力杀死这么多人而不被发现的肯定是某些大户,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买卖少女或者雇佣壮丁奔袭二十多里来执行埋藏尸体这种重活,能杀死这么多少女而不被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经常买卖奴仆,而且只买少女,更大的可能他应该是个单身,重点查查城里那些丧偶或者从不纳妾的富人们。” “兄弟们,这人的巴掌已经都甩到咱们脸上了,在咱们地盘上杀人,即使妖兽咱们都没怕过,都打起精神来,一个喜欢杀人的变态就把你们弄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咱们是捕快,干的就是处理案犯的活,咱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事没察觉就算了,察觉到了咱们就把巴掌轮回去,把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轮成肉泥。” “有没有信心!” 众人异口同声吼道:“有!” “都干活去。” 边上的铁匠和铠看着战雷如此瞬间就分析出了犯人的大概特征,还将一众人的自责化成了动力,心头不由的有些钦佩,尤其是铠,他已经听过闻桑的描述,也大概知道犯人的特征,这些特征也都被战雷侧写了出来,不由的心里暗暗赞叹这战雷是个奇人,边上飘着的闻桑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对这个叫战雷的中年汉子不由的钦佩了几分。 战雷看着眼前的众人散去,领着铁匠走到一处交代了几句,随后叫上同行的马车将小草的尸体拉回,同回的还有铠和铁匠。 临走前,铠和铁匠将闻桑和那老妇人埋到了一起,用木头刻了一个简单的墓碑,因为魂力所剩无几,闻桑无法现身告别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铁匠几眼,便回到了墓里。 入夜之后,两人来到了张老汉的门口。 张老汉正坐在院子里的一角发呆,他已经奔走了一天去寻找小草,眼睛早已急的通红,本就苍老的脸颊显得更加垂暮,当看到小草尸体的时候他差点昏厥,幸亏铠和铁匠扶着才没有摔倒边上的石板上,呆滞过后就是老汉的嚎啕大哭。 张老汉悲伤的并不是以后一个人独活,而是自己的孙女没能保护好,自己明明答应过儿子儿媳好好照顾她,结果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汉此刻的心情如同屋里那一桌没动过的菜肴一样,早已凉透。 26.赵括 上郡城某处富贵地方,一个青瓦高墙的宅院正被天上的云荫遮住,深庭宽院显得有些清幽,斑驳的高墙和光滑的石狮组成的景色透着丝许沧桑。 这处巨大又有着些许历史的宅院占地高达六倾,算是上郡城里少有的大院,院落的主人也是上郡城里少有的贵人,那位贵人的爷爷是曾帮助大唐开国建业,其名为赵云福,而这处宅院便是大唐将疆土扩到这里之后由朝廷送给那位开国功臣的一份礼物。 赵云福辞官归田就留在上郡终老,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继续在长安做为官,一个则留在上郡陪他终老,大儿子如今已官居户部尚书,小儿子两年前则因病离世随他而去。 如今赵家在这处庭院里只剩下赵云福最小的孙子赵括一人。 赵括如今也有三十有二,家大业大现在却是单身,赵括之前本有一名结发妻子,却在一年前离奇死亡,从妻死后便一直没有续弦单身至今,这在普通人家却算不得什么,但身为大户富甲一方竟也如此痴情专一,的确让周围人们觉得此人尤为可敬,人们也为其可惜,惜其膝下无子。 也有人奇怪,为何赵括夫妻合床数年却未有一儿半女,却不敢妄自上前盘问,毕竟这赵家业大气粗,院内的家丁也有些狗仗人势,因为一个长舌问题挨顿毒打可算不上明智。 家主赵括此时正坐在庭院内一处小湖边的亭内,正看着湖水的粼粼金光发呆。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却将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照的更加苍白,赵括手指轻弹桌面,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面容舒展,目光时亮时暗,貌似正回忆着记忆里自己的那些故事。 故事里有一条幸福的主线,而那条主线却在一年前被主角掐断。 …… 一年前的的春天,天气还不算炎热,初春并没有为上郡带来春天的朝气,却带来了北方的难民。 因为居于北方的魏国大肆吞并小国,北方战乱不断,导致无数家庭破碎,无数粮仓变空,来自北方的难民如潮水般向着大唐涌来。 两国交界的上郡城首当其冲的受到了难民潮的拍打,上郡的人们看着那些双眼无神面无血色的干瘦难民,打心底觉得他们可怜,便纷纷搭棚施粥。而身为上郡有名的大户,赵府也毫不意外的搭起了施粥的大棚,赵括为了让难民们吃饱甚至将家里的屯粮都拿出来施舍给那些难民。 那时候的赵括一脸的书生意气,认为乐善好施才是人间大善,也因为从小受到爷爷的熏陶,即使家境优渥也从不沾染那些蝇营狗苟,从不出入赌坊妓院,每日靠休书养性,家境优渥的同龄人大部分都有三到四个小妾,而他娶了一房小自己三岁的妻子之后便从未纳妾,两人也算是恩爱有加。 至少,他觉得是这样。 因为难民太多,即使将家里的屯粮散尽大半,那群难民也没有吃饱离开的迹象,一直赖在他搭的大棚那里不肯走,弄得赵括有些尴尬,本以为施碗热粥让这群人吃饱,他们可以继续向着大唐的南面继续深入,也算将他们打发了,可没想到人越来越多。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铺老板也就算了,可他是上郡的赵家,爷爷是被封了爵位的贵人,这要是因为没有余粮而突然撤了大棚肯定要让人笑话。 正在赵括尴尬难行的时候,长安城里的大伯赵路来了信件,催促他去长安一趟,办理一些事情,顺便打点一下关系,将来好带他去长安出仕,这也是当年爷爷的安排。 赵括正好借机散了粥棚,准备去长安处理些关系,本以为会去很久,离去之前便嘱咐自己的妻子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也告诉妻子自己估计需要在外待上足月才能回来。临走的时候妻子向着赵括挥手抹泪,依依不舍的样子让赵括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出门在外有人挂念的感觉真好,若是有个一儿半女就更加圆满了,心里也对于长安之行有了急切,希望能早点办完事情回家。 长安之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因为大伯位居户部尚书手里握着重权,所以他只要在尚书府里等待时机露上一面,偶尔拜访几个王爵相爷也就算是将任务完成,等事情办完他便怀着急切的心情提前启程回家,等大伯赵路交代完之后,便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本说好的一月之行,仅用了半月,赵括心想着能提前回到家里见到娇妻顺便给她个惊喜,也期待着能回家和妻子的鱼水之欢,疲惫也少了许多。 日夜兼程的赶路,到家已是午夜。 等众人到了门口,却发现本应亮着的府灯没有点着,打开院门发现临门边的下人少了许多,前门的丫鬟被一行人入院的动静吵得惊醒,出门见到赵括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赵括见着表情紧张的丫鬟眉头渐渐蹙起。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本应住在后府陪在夫人旁边,不知今晚为何会出现在前府的门口,看着周围没有亮灯的下人住处,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夫人呢?” 丫鬟听到赵括问话,连忙行了一礼,反应一会才颤声说道:“老…老爷,夫人应该在后宅睡觉。” 赵括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怎么没去陪夫人?那些下人呢?” “夫人……夫人她说府里就她一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就让他们放假了,让我来替他们守着前府。” 赵括看着眼前这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丫鬟想了一会,“这样啊,我去后府找她。”赵括说完,向后面递过一个眼神,身后的一行家丁走出两人来到了那丫鬟的身前,那丫鬟见到那两个家丁来到身前,紧张的浑身颤抖想要大声喊叫,却又不敢发声。 赵括带着剩下的两个家丁继续向着后府走去,将手里的火把熄了,借着月光向着深院走去。 北侧的主屋是由一个大厅连着一个主卧形成,两侧各有一个客房,其中一个客房被打通,用来给丫鬟住。 一行三人没有发出声音,走到了敞开的客厅,偌大的客厅没有点灯有些幽暗,是从这里能看到卧室亮着微微的烛光,还能听到一些呻吟喘息。 28.赵括的妻子 少妇这时候才想起眼前的书生是何人的后代,开国功勋多半武夫出身,更何况以是武治国的大唐,即使眼前的男人是个书生,也依然有着那丝血性,随即明白自己真的闯下大祸,犯下了不可逆转的错误,连忙磕头认错。 “老爷,慧儿知错了,慧儿再也不敢了,求老爷放过慧儿吧。”美妇人的妆容早已哭花,因为连续磕头头发也很凌乱,在普通人的眼里依然是个美人,可此刻她在赵括的眼里却和那些难民乞丐一般无二。 “回答我的问题。” 祁慧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我是在成亲一年之后,才……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五年前你就知道了。” 妇人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随后你就将这个所谓的‘远房亲戚’介绍到这里当了账房,然后开始有了私情对吗?就因为你无法生育!?” 妇人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赵括想要点头,犹豫了下,拼命摇头说道:“我当时只是看他可怜,并无私情。” 赵括沉默了一会,“那小子应该还没有死,一会我会再审他,还有你那贴身的丫鬟应该也知道些什么,你们的证词若有出入…”赵括停顿了一下,“以后我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妇人听到这话,立马连忙磕头,颤声说道:“老爷饶命,我说,我说,是五年前开始的……” 赵括长叹了一声,手指握着的桌角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不能生养的?” “那年回家祭祖,长安的一位御医也回了家里,我那时候染了风寒,老御医把脉诊出的病状。”妇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的声音仿若蚊蝇。 赵括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说是我的问题?” 妇人低头不语,常言道只有男人有占有欲,哪里会去道女人也有,赵括对她宠幸有加,而她又从小被溺爱,所以一直以己为先,从不顾及他人感受,即使是自己的问题也要说成对方的,怎么会承认这种事,如果承认,赵括肯定会去纳妾增房,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赵括因为妻子总说是自己的问题,本来还不相信,可日久天长即使是假的也被枕边风吹成了真的,而赵括因为是个书生又是有名侯爷后人,面子挂不住便不好意思去请大夫问病,况且家中没有老人崔子,所以他也不急,谁想到今天才知道真相,想着临出门前还想和眼前的女人有个一儿半女,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赵括看着低头不语微微发抖的妻子,以往如果看见妻子如此肯定会上前去哄,可回忆起刚才,只让他觉得恶心。 那种感觉就像吃的饭里被人放一堆老鼠的粪便一样恶心。 “我真的那么不堪,只有眨眼工夫?呵,既然如此,可真是苦了你了。” 妇人听完一惊,赶忙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慧儿的错,请夫君休妻吧。”妇人紧抿着嘴唇,感觉好像说出这句话是自己最大的让步。 赵括看着那妇人如此回话不由的嘴角一扯,怒极反笑道:“不急。” 那两个家丁已经将王四关起来回到了门口,并没有进屋,及懂分寸的站在了门口。 赵括看着妻子喊了一声来人,指着那妇人喝到:“给她件衣服,将她和那王四关到一起。” “是。” “还有,吩咐下去,明天继续开棚散粥。” 两名家丁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点头称是然后退下。 屋内只剩下凌乱的床铺和愤怒的赵括,赵括有些伤心,默默回忆着过去的点滴,回忆着刚遇到妻子的时刻,那时候他的慧儿也只有十几岁,青春懵懂纯洁如莲,哪像现在这般淫乱。 赵括有些疲惫,本应到来的激情变成愤怒,现在正不停的踱着步子。 过了一会,家丁将前院的丫鬟压了过来,询问东家要怎么处置,赵括看了看那丫鬟,让家丁离去自己处置。 丫鬟听过刚才的尖叫看到地上的血渍和秽物害怕的双腿发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赵括,又低头看看那处地面,赵括顺着她目光望去才想起来没有收拾,指了指那处血渍和床铺,“先去收拾了。” “是。”丫鬟喘了口气,连忙拿来扫帚和抹布将那处收拾了,赵括看着恢复如初的床铺本想上去歇会,可想到刚才的画面心中不由的觉得恶心,便出门来到客房。 丫鬟便老实的跟在赵括后面不言不语,等待主家发落,赵括坐在床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丫鬟,丫鬟是前几年卖身过来的,今年刚刚十五,正是亭亭玉立的时候,早年灾荒跑到这里卖身为婢,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只剩下一副骨架,如今在赵府吃的好些,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身体也有所发育,虽然没有夫人那般姿色,但也算看的过去。 “夫人偷人,你已经知道了吧。” 丫鬟连忙跪地一头顶地,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老爷,是夫人她逼我保密的,说如果不老实守着秘密,就把我卖到娼馆里去。” “起来吧,她没有这个权利。” 丫鬟听完才疑惑的抬头看着赵括。 赵括伸手将丫鬟拉起,仔细打量了一会,问道:“看你的样子还算可人,今晚侍寝你可愿意,如果做的好了,纳你做妾。” 丫鬟眼睛一亮,随即脸红,点了点头,她本是奴籍,若是可以成为有钱人的妻妾算是婢女最好的出路了,那丫鬟想着本来以为今天少不了一通责罚,没想到责罚反到变成了馅饼,一时让她觉得有些不现实。因为她本就喜欢家里的老爷,这等有钱的大户公子每日修身养性,即使是国家尚武也依然能讨得少女的欢心。 29.冲动的惩罚 赵括本不想杀人,谁知下手重了竟失手将那女孩掐死,看着那没有生机的丫鬟,并没有出现杀人之后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神的释放,像是什么东西得到了满足,他细细的观望着那个瞪大了眼睛的女孩,几乎看了一夜。 天色渐明,家丁来到看着没了生机的丫鬟也没说些什么,他们原来都是军人,见的血色多了,府里死个丫鬟也算不得什么,帮助主子把尸体收拾了看着赵括问道是否还去散粥。 赵括黑着眼圈点了点头。 …… 逃难的流民听说赵家的粥铺继续开了,又聚集道昔日能吃饱的地方,排着队伍等着,赵括则从那队伍里挑出了二十个黑瘦男人,让他们进府大鱼大肉的招待了一番,随后将他们领进了关着妻子的牢笼,里面还有个刚变成太监虚弱呼吸的王四。 边上的王四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刀口发炎疼痛难忍仍在呻吟叫喊,看他身上的脚印和青紫的脸颊,想来应该是没有事做的人就拿殴打他来度日了吧。 赵括对着身后的一行家丁轻声说了一句:“将这二十个人活埋。” 一行家丁面无表情的将那二十个黑瘦男子带了出去,那些人离开前还猥琐的对着赵括拱手道谢,有人甚至打趣道若还有此事他们随时恭候。 等人群散去下人搬了个椅子给赵括坐下,看着妻子许久,赵括本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心疼悔意,可见到妻子现在的模样,心里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想是欣赏了一件自己雕刻多日完成的艺术品般陶醉。 他喝退下人,独自坐在那里欣赏着眼前凄惨的两人。 “这下喂饱了吗?” 呆愣的妇人听到赵括的声音,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明亮,急忙跪爬到了赵括脚边,隔着栅栏用额头不停的敲打着青石地板,额头被磕的血红发出当当当的响声,声泪俱下的求饶。 “老爷,慧儿错了,慧儿知错了,绕了我吧老爷,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呜……求您了老爷,看在昔日情分的份上就绕了我吧,我真的错了……呜…” 赵括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匕首哐啷一声扔在了地上,地上磕头的妇人微微一愣,疑惑的抬头望着赵括。 赵括指着王四轻轻一笑,“杀了他。” 妇人听到让自己杀人,不由的心生恐慌,继续如小鸡啄米般的磕着头,装作没有听到,从小到大她连一只虫子都没捏死过,哪还有胆量去杀人。 赵括将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牢门的栅栏对着妇人道:“我曾将把你当宝贝般供着,奈何你自己不争气偏要找个奸夫度日,若你今天杀了那个奸夫,我就饶你一命。若是不然,我会成全你们,把你和他埋在一起。” 妇人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是躲不掉了,要么被杀,要么杀人,如果杀人说不定自己还能留下一条活路。昔日温文尔雅的丈夫变成今天这般,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妇人抹了抹脸上的灰尘,犹豫了一下,颤抖着双手拿起了匕首,缓缓起身走向了角落的王四跟前。 王四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见到情妇拿着匕首过来反而露出了一丝喜意,扭曲的脸上露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动手吧,我王四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呵呵,眨眼工夫,哈哈哈哈……” 妇人听到这话连忙冲上前去将匕首刺入了王四的心脏,不想他再说出那些话来,看着迸出的鲜血喷到脸上,妇人的嘴角微动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眼,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括看着王四在地面抽搐挣扎,嘴里的鲜血随着生机一块流淌,几息过后,王四便彻底没了生机,只留下一个渐凉的尸体。 妇人跪在王四面前,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 赵括见王四不再挣扎,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私牢。赵括走后,祁慧将染血的双手捂住了脸,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对不起……” 翌日,赵括便对外宣称妻子暴毙身亡,说是因病传染极快,必须立马火化,用了那被掐死的丫鬟尸体代替了妻子,妻子也就这样的“死”了。 那就是罪恶的开始。 …… 赵括依然平静的看着湖水,他没有因为昨日害死了一名少女而感到自责,相反的,他沉浸在杀人过程的快感之中,他喜欢看着那些少女挣扎,在她们挣扎的过程中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正思考着,家丁一脸的凝重的走了过来,道:“东家,事发了,尸体全被找到了。” 赵括皱了下眉,“谁发现的?” “是那个叫王大锤的铁匠。” “怎么发现的?” “小的不知,不过昨天那个女孩好像和他有些关系。” 赵括眉头皱了皱,“什么关系?” “两人前后院的邻居,那女孩还有一个爷爷叫张老汉,年近六十。” 赵括只有一年前抢了一个平民家的女孩施暴,在抢人的过程中被那女孩的弟弟看见,万幸那家重男轻女的严重,他们只想要一笔金银赔偿,赵括拿出两倍的金额,又将那家威胁的搬离了上郡,打那以后他都是买奴作案。 昨天雨后莽撞了一些,因为他看到那个叫小草的少女,那少女太像自己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所以他有些冲动,那种冲动几乎快要变成一种习惯,他想将那名少女绑在床上,他想看着她不停的挣扎,所以便将她诱骗到了那处宅院。 他并不怕被查出来,因为他是爵爷的后代,在这上郡暂时还无人可以动他,除非是长安六扇门的来人,他怕的是人们的议论,和那些口舌,怕的是给家族蒙羞,因此他不想让人知道他赵括是个变态的杀人狂魔。 而且他们未必会找到证据,自己的家丁都是大伯赵路托人从军队精选出来送到这里的,这是从爷爷活着时候保留下来的传统,现在也是一样,他相信这些家丁扔尸体的时候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他将那些刑具放到了一个废弃的庭院,那里几乎没人会去,但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样,那房屋地契也不是自己名下。 “不用慌,他们没有证据,暂时还怀疑不到我头上,即使知道是我他们也动不得我。”赵括苍白的脸上露出阴翁一笑。 ———————————————— 这个配角真废字数,神烦,却又不得不写。这几章应该能过审吧! 30.太守刘及 上郡太守府内,刘及打量了下眼前这打扮的像个教书先生的年轻人。 对方比早先见到的时候更加清瘦,脸色也不如之前红润,眼窝深陷,面色苍白,俩个长长的眼袋挂在脸上,仿佛是刻进脸上的皱纹,看上去比以前沧桑了许多。 刘及眯了眯细长的眼睛,勉强的将肥胖的身体塞进了太师椅内,下巴的肥肉也跟着抖了几下。 大唐建制中的太守属一城之主,因为城分大小,所以太守的级别也分等级,其和刺史分级相同。 一等上州刺史为从三品官员管着一个省郡,二等中州刺史为正四品管着国内的人口大城或是商业枢纽,三等下州刺史则为从四品,管的只是个有人的城。 上郡城因为地处两国贸易通道,本来商业繁荣,人丁兴旺。 可因为近年大唐和魏国公然撕破脸皮,明刀明枪的在沙场上较劲,导致两国商业枢纽上郡商业颓废,人心惶惶,许多人弃城离去。 因此使得上郡从商业枢纽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城,而刘及就是这座城的太守,一个由正四品变成了从四品的下州刺史。 大唐的王侯品级最小也是正三品,那是刘太守这个从四品的官只能仰望的存在,更何况曾经帮助太祖开国的那群人。 而赵云福就是那群人之一,如今他的孙子赵括便继承了这个爵位,正三品的开国县侯,而此时,对方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按级别,刘及见到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赵括也需要先弯腰行礼才对,刘及知道眼前的书生背景,也知道他的伯父在长安手握重权,更何况他还是位侯爵,不敢怠慢,恭谨的行礼客套了一番再一脸堆笑的将那脸色苍白的赵括迎进府中。 按礼数如果赵括想见自己吩咐一声就行,不用亲自动身前来,也不知对方亲自过来所谓何事。 “不知少侯爷来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刘及讪笑。 赵括一挥衣袖,“刘太守言重了,我这贸然来访已是不尊,哪还有权恕罪,您还是叫我赵括吧,我只是个书生,这侯爷的称号我可不敢乱当。” 刘及点了点头,“既然您是读书人,那我还是尊称您为一声先生吧,不知赵先生今日来访有何公干?下官若是能帮,当竭尽所能。” “没什么,过来看看,我过阵子可能去长安出仕,所以过来打声招呼,毕竟您是本地太守,我也算得这的城民,按常理理应过来拜会一声。” 刘及一愣,“不敢当,不敢当,不知赵先生何时启程,去长安官居何处?” “一切都没定妥,等去了之后才能知道。” 刘及捋了捋自己的一撮小黑胡子,“既然是王爵后人,想来官位不会太低,刘及在这里先恭祝先生官运恒通了。” “多谢。” “既然先生要走,我刘及当设宴相送,若是日子定下来了,可一定要和下官说一声啊。” “当然,到时一定通知刘大人。” 两人寒暄了一会,扯了一会有的没的,赵括才假装看了看天色。 “刘大人,天色不早了,今天突然到访就是打个招呼便不多坐了,家中还有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既然家中有事,就不再多留了,先生慢走。” 两人站直起身拱手作揖,相互道别,刘及看着赵括离开,转头朝着没人的屏风慢悠悠的飘了一句:“如果真是他,凭你我的级别可是不够管哪。” 战雷从一侧的屏风后走出,面露肃杀,看着消失的背影:“我也希望不是他,他是这城里有名的善人,做人端正,可种种迹象表明他也在嫌疑人之列,而且嫌疑最大,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人就是他。” 刘及摇了摇头:“一个侯爷府里死两个丫鬟直接拖出去埋了即可,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战雷面色铁青看着刘及,有些不悦的说道:“大人,即使他们是奴隶,也该有相应的权利。”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小子永远不懂变通,你要记得咱们大唐律里写着,若是卖身为奴,则生死婚配全由主人处置,和那牛马牲畜无二,你看到的那几十人若全是奴籍,你又能怎么办?” “如果是奴籍,他为什么要埋在北山的树林里面,我觉得至少有一部分不是,至少,小草不是。” “你这小子,你刚才也说他是个善人,表面看谁都觉得他是个好人,可好人是需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既然要这个善人的名头,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做过什么坏事,尤其是凌虐杀人这种事,他身为侯爵后人断然不会承认的。” 战雷听到这话也是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大人您也觉得是他。” “本来不确定,但是现在确定了,我和这人素无来往,今天突然来到我这,还通知我要去长安出仕做官,这明显是点拨我的意思。而且我也确定了一点,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奴籍。”刘及顿了对顿,“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证明他不怕我们查。” “可张小草肯定不是。” “所以,只有这个张小草有迹可循,其他人都是奴婢,只要无人揭发,咱们就无权过问。” 大唐版图扩大太快,很多前朝遗留的陋习仍在,私刑处死奴婢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虽说大唐律不允许动用私刑处死奴籍,可如果无人揭发报案,那些奴籍的死活和拉车犁地的牲口无二。 战雷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明白。” “所以重点是张小草被带走的过程可有人看到,即使看到,谁知道她的死亡过程。” 战雷叹了口气道:“那天暴雨刚过,张小草支个卖伞的摊子才一直坚持到雨后,其他商铺早早的关门躲雨,街上早就没了人,上哪去找证人。” “那就没办法了。”刘及长舒了口气,显然轻松了不少,“那赵括不是我们可以动的人,没有证人最好,如果有证人,我敢保证那个证人活不过两天。所以你只要收集证据,即使有证据也得是长安城六扇门的人来处理,不要妄动,明白了吗?” 唐律规定,凡是涉及王爵及浩命大臣的刑案,全部都由大理寺直属的六扇门来处理,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和权利捉拿犯了案的王公大臣们,证据确凿后再提交到大理寺审,其他行政机构则不能越权处理。 “难道就任其逍遥法外?” 刘及缓缓道:“既然他今天来了,就证明他日后会有所收敛。” “可是人死的频率越来越高,已经证明了他杀人成了习惯,若是放任不管,早晚还是会有人死于他手。” “给六扇门写封信吧,让他们来人处理,让城里的那些未成年的少女不要单独出门。”刘及捋了捋肥胖下巴上的一撮胡子,“这事不要把动静闹的太大,那妖兽进城已经吓走了不少人,如果再制造恐慌,这里恐怕就要变成一座空城了。” “我知道,那我要派人盯着他吗?” 刘及犹豫了一会,“盯着也好,但是不要跟的太紧,赵府那些家丁都是精兵,比起守军的精英也不逊色,若你不想折几个兄弟,就不要触他的霉头。”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战雷有些郁闷,起身要走。 刘及见战雷要走连忙拉住对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雷子,我知道你郁闷,但是你需要忍耐,即使他们将巴掌扇到了你的脸上打的你牙齿落地你也要忍着,有些人比妖兽还要恐怖,是你我得罪不起的,想想你的家人兄弟,我不希望你的直脾气害了自己。”刘及看着眼色泛红的战雷,有些担忧,继续道:“之前六扇门让你去当差,你不去我反而安心了许多,因为以你的脾气在长安那处深潭虎穴无法自处,在这处小城,我刘及还有能力保你一保,所以,好之为之吧。” 战雷点了点头,作揖告辞。 31.张老汉 铁匠铺,两人合力将刚刚打好的木床抬进了仓库,王铁匠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咧着嘴打量着仓库四周。 原来横七竖八的堆着的那些破铜烂铁都被清了出去,仓库的墙面也被重新粉刷了一遍,低矮破旧的木箱变成了一人多高的衣柜,嘎吱乱响的铁板床换成了结实的木床。 这处仓库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的客房,比起铁匠住的主屋还要规整不少。 王铁匠揉了揉腰,撇了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铠。 如果换作平时,这小子看到周围的变化估计早都笑的合不拢嘴了,可自从小草死后,铠的脸上就一直挂着寒霜,连吃饭都不如以前积极。 “阿铠呀,小草都死了几天了,人都走了,你悲伤也没用,既然喜欢人家,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铠沉默了一会,才愣愣的道:“其实……也算不上喜欢,只是有些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那人为什么要杀小草,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杀了她们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因为那人是个变态,是个畜生!好了,别跟个娘们一样,赶紧干活!这一上午了你就跟个木头似的,干完活你跟我去看看那张老汉,这两天他就寻死觅活的。” 铁匠刚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了战雷的喊声。 “王锤子,出来!跟老子喝酒去。” 铁匠将脖子伸出窗外,看到了趴在大门上的战雷,后者的脸色很不好看,脸黑的像被火燎了多年的锅底,本就很长的下巴现在更长,像穿鞋用的拔子,两个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铁匠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你老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出息,知道请你爹喝酒?” 战雷眉头一挑,作势提了一下刀柄,“老子是总捕,你再这么说话小心我砍了你。” “那不去了。” “爹。” 铁匠:“……,你这是咋了,脸怎么长的跟头驴一样?” 战雷一把将铁匠扯到门外,拉着他往酒肆方向走,叹了口气道:“你说老鼠打不过蛇怎么办?” 铁匠莫名其妙的捎了捎头,“跑啊。” “要是蛇就住在老鼠窝里呢?” “那就搬家呗……”铁匠楞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查到是谁了?” 战雷点了点头,随后摇头苦笑道:“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大理寺才能管。” “这上郡还有你们惹不起的人?!”铁匠皱着眉头看了对方一眼,脑袋里的灵光一闪,“难道……是侯爷府?那个书生?!……不可能吧!” 战雷微微点头。 “怎么可能呢,那赵括可是有名的善人,而且是个文弱书生,他妻子死了一年他都没有续弦,如此痴情专一的人怎么会是杀人狂魔?” 战雷耸了耸肩,“阳光的是表面,阴影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只是让你看到他善良的一面,如果让你见到另一面那你也离死不远了。” “所以你郁闷?”铁匠挑了挑眉。 “我能怎么办?!” 铁匠叹了口气,脚步也慢了许多,“如果你当初去了六扇门,是不是就可以处理他了?”铁匠记得一年前战雷说过,六扇门看重了他断案能力,希望他能去那边当差,不过被他拒绝了。 “去了也未必,他大伯赵路是户部尚书,说不定在长安手眼通天,在他们眼里,我连蚂蚁都不算。” “那就这么算了?” 战雷左右看看,见街道行人稀少才低声道:“已经派人去看着他了,也给长安那边发了信,就看大理寺怎么处理了。” “你就不怕大理寺的也有他大伯的人?” “放心,大理寺卿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据说连当今皇上都拿他无可奈何,一个尚书还撼不动他。” 铁匠摸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 铠推开张老汉家的房门,环顾一周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张老汉,老人正目光呆滞蹲在墙角不知在想着什么,浑浊的老眼里面全是血丝,见到铠进屋也只是微微抬头,随后低头抱膝,沉默不语。 铠看着桌面没有动过的食物,又看看墙角的张老汉,知道这老汉又是两天没有吃东西,桌子上的饭菜是他昨天送过来的,现在看起来一点没动。 “张师傅,节哀顺变,既然人没了,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嗯……”老汉听完头也不抬的轻哼了一声。 “王大哥说你若是有需要就和我们说,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哥俩可以养你归老。” 听到“归老”二字的时候,张老汉似是有所感触,又或者回忆起了什么,眼睛飘过一抹精光,好像小草还在时那样微微笑了一下,随后又被逝亡孙女的悲伤淹没,眼角的细纹加深了许多,嘴唇微颤道了声谢,又开始沉默。 “张师傅,你吃些东西吧,身体要紧。杀害小草的人会找到的,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老汉听到这话擦了擦浑浊的老眼,连忙起身上用干枯的手掌拉握住铠的肩膀,颤着声音:“那凶手找到了?那畜生是谁?带我去找他,我要为小草报仇!” 听得张老汉声嘶力竭的吼声,铠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听到答案后张老汉的双手缓缓从铠的肩膀上垂落,木讷转身向着角落走去,当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张老汉又急忙转身冲到了铠的身前,再次握住铠的肩膀,“小子,你不是能说你杀死妖兽吗!只要你能杀死那贼人,我给你钱,我把我全部的身家都给你,只要你能杀了那案犯,只要你能杀了那畜生……” 张老汉一边说边走到了有些发黄的白木柜边上,在里面胡乱找了一通,翻出一两银子递到铠的眼前。 铠看着那双紧紧攥着的银钱的手,上面满是皱纹老茧,犹如即将干枯脱落的树皮被风吹的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不舍。 那一两银子是小草最后送回来的东西。 铠将张老汉的手推回到了胸前,“张师傅,不用如此,小草是我的朋友,要是遇到那杀人的凶手,不用你交代我也会把他杀了的。你吃口饭吧,要不然你就看不到那凶手被绳之以法的那天了。” 老汉听铠说完,想了一会才慢腾腾的将银子收好,移到桌前夹了几口凉透了的饭菜,胡乱嚼了嚼吞下,眼中冒出了些许亮光。 “我……等着那天。” …… 夜晚,赵府的某个角落,赵括看着一个不停挣扎乱动的麻袋,嘴角露出一抹淫笑。 “确定是她吗?” “回东家,确定是她,这便是那长安巨富郑元宝的小女儿,郑瑾儿。” “没有人知道他家还有人活着吧?” “东家,郑元宝全家因罪被斩,这郑瑾儿被家里的婢女替了所以逃了出去,在逃亡途中被我们发现这才带了回来,即使活着也是要犯,所以生死都不会对东家有任何影响。” “做的很好,下去吧。” “是。” 赵括面带淫笑看着那个麻袋,回忆着去年长安一行的惊鸿一瞥,眼前的女孩便是当时那个姑娘,长安城巨富郑元宝之女,郑瑾儿。 去年的长安一行,他见了无数的大元官要,而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个富贾,或者说是富贾的女儿,那个叫郑瑾儿女孩。 当时的郑瑾儿紫衣白裙,短裙下露出修长白直的双腿,刚刚发育的胸前微微鼓起透着少女的青春,一头黑发简单束在背后如同高空垂下的瀑布,白皙的小脸透着红晕犹如红宝石般让人陶醉。 细长横直的柳叶,漆黑透亮的眼眸如同黑夜里的极星,直挺的鼻梁和樱桃般的嘴唇构成了那精致的五官,加上身上的那股高贵的气质即使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等词语形容也不为过,比起那明艳不可方物的花将军也不逊色。 当时的赵括即使是妻子未出事故,也看得有些呆木,当时郑瑾儿仅有十五,不知如今她会变成如何漂亮的模样。 赵括一步一停的向着布袋走去,咽了一口唾沫解开了袋口,看着里面露出惊恐和倔强的少女,袋子里的少女手脚都被绑着,嘴里塞着布团,不停的在袋子里面挣扎。 女孩的脸色有些发青,不如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红润,像是饿了很久,两侧的脸颊微微凹陷,发丝胡乱垂落显得有些落魄,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如之前明亮,却也漂亮如常。 因为嘴里有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赵括将郑瑾儿嘴里的布团拿出,猥琐的笑道:“郑小姐可还记得鄙人?” 此时的郑瑾儿如同一只惊弓的麻雀不停发抖,看着赵括疑惑了会,颤声问道:“不记得了,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一年前我们曾经在户部尚书府见过。” 少女一惊,随即瞪直双眼喝道:“你是赵路那老匹夫的人?” 赵括貌似对少女的反应并不惊讶,只是略微一笑道:“我是他的侄子,赵括。” 32.赵府家丁 玄月挂在当空,星云密集成河,夜色下一袭白衣骑着黑马向着上郡城的方向狂奔。 骑马人浓眉如墨,短发黑瞳,眼神有些游离,脸上有些泛红,半睁开的眼睛透着一丝醉意,嘴里时不时的打着酒嗝,背后一把长剑,腰间挂着一个装酒葫芦,正坐在马背上左右摇晃,像风中摇摆的柳叶,远远看去似乎随时可能跌下马来。 “狄仁杰那混球,就知道瞎使唤人,嗝,老子居然要跑这么远去救一个傻妞,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早干什么去了,嗝……” 带着骑马人的酒嗝与抱怨声,白马喘着粗气踢踏着地面向着北方的城市绝尘而去。 …… 铁匠铺里,元月端着做好的宵夜看着醉死过去的铁匠有些无奈,为了见铁匠一面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今晚还穿了一席白色短裙,裙子很短,短到快要看到不该露出的弧度……元月本想着穿成这样又是夜晚,或许能和铁匠发生些旖旎事情,结果来到这却看见铁匠那货像只死猪一样打着呼噜,嘴里喷出的酒气让她眉头微蹙,便从房里退了出来,唤出了铠,不情愿的将做好的宵夜递给了昔日眼里的拖布妖怪。 元月刚见到剪完头发的时候也是愣住,不知他是哪家的公子,还福了一礼,等知道后便有些恼火,毕竟因为这个小子自己出了很大的丑,还被路人当成了傻子。 现在再见到这小子依然气不打一出来,愤愤的道:“他怎么喝这么多酒,你这在家当弟弟的就不知道管管。” 铠接过宵夜也是一愣,随即感到莫名其妙,不再理她,在铠眼里这女人和疯子没什么区别,所以不想和她言语。 元月见他不说话,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元月离开后不久,一道影子慢慢凝形,出现了闻桑有些仓白的脸。 “今晚可能还会有人死在赵括手里。” 铠见到闻桑出现并没有太过惊讶,将宵夜放到了床上,平静的道:“既然你能从墓里出来,你的魂力想来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吧。现在,能带我去找他了么?” “你确定?那人在你们大唐好像有很大的背景,你不怕被杀吗?” “既然知道他有背景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闻桑打量了铠好一会,这才发现那清瘦的身躯几乎没有一点肌肉,估计被风一吹就会栽倒在地上,赵府的家丁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比他宽上两倍,真难以想象在树林的那声怒吼是他发出来的。脸上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不出一丝要去打死打活的紧张,从那张坚毅镇定的脸上没有看到丁点恐惧的情绪。算了,真人不露像,或许他真有这样的实力,死马当活马医吧。 闻桑想了一会,“因为你看起来不像一般人。” “能记得路吗?” “当然。” “带路。” 夜晚的繁闹散尽只剩下深夜的幽静,而路面却时不时的响起石子被踩碎的喀嚓声,一个白发男子深夜踩在路上,面露肃杀,手里握着那把陪了他不知道多少岁月,经历过不知多少厮杀的残剑。 或许是错觉,那本只有不过三寸的剑宽,现在竟已接近四寸。 长剑的主人并没有在意武器的变化,因为只要握住剑柄,就能感到昔日的肃杀之意,长剑被握住的瞬间发出了轻轻的嗡鸣,像是抱怨最近被主人的冷落,或者是因为没有喝到殷红的鲜血,似乎是为了回应主人发出的戾气,剑身散发出的寒芒透着幽寒,映出去往冥界的门。 上郡城的西北一角,几院破落的空宅围起的一处宅院,整齐的高墙,漆黑的铁门,和周围的破落建筑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铁门后的宅院里面站着十几个身体壮实的家丁,几人一个角落的看着四周,将居于中间的房屋护的密不透风。 因最近东窗事发,赵府的家丁比之前谨慎了许多,每逢赵括出门,身后都跟着一群家丁,平时至少八人,而今晚则有十四人跟随,而整个赵府中当过精兵的家丁也仅有十六人而已。 院门之前,铠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深褐色的铠那幽蓝色眼眸此刻已经变得漆黑,手中的钢锋散发着幽幽寒光。 “当他有淫念的时候,我能感应到他,如果他再次从其他人身上看见我的脸,就证明那人快要死了,而那时候我的魂力会衰弱几分,就只能再次回到墓地休息。就是这里!”闻桑解释完之后停在了一个漆黑的铁门前,转身看了看铠,眼中满是对复仇的期盼,可嘴上却违心的说了一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铠摇了摇头,示意闻桑躲在一边,随后提起长剑举过头顶,向着那门的方向用力一挥,一道流光从剑锋飞出向着院门掠去。 砰。 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铁门在那道流光通过之后变成了细碎铁块。 “谁?” “谁在外面?” “怎么回事?” “门怎么碎了!?” …… 铁门崩碎之后,十几个身着黑色家丁服人影立马聚集到了门口,在看到那些铁屑之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十四人毕竟曾经从军,有些见识,当位于门口的家丁见到那道流光飞出时,不由的心头一凛。 “好像是……剑罡!” “武道巅峰的剑客才能使出剑罡,你说什么胡话?” “武道巅峰?” “不可能,全大唐的武道巅峰也不过寥寥数人,怎么会来这里?” “可是那门碎的样子很像。” 当灰尘散尽,月光下的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那花白的头发被夜风吹的有些凌乱,端正的五官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邪祟,单薄的身躯像一根竹竿,感觉轻轻一碰就会倒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破剑,刃口像锯齿一样残缺不齐,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捡的。 “谁在那?” “你是谁?这门是你弄坏的吗?” “二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装神弄鬼,想找死吗?” “知道我们是谁吗?小子,滚远点。” …… 铠没有说话,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看见一堆杂草般的看着一众家丁。一行人被铠的盯的有些头皮发麻,虽然对方看起来单薄,但是那个眼神告诉他们,对方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在战场上厮杀血拼过的士兵对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现在的直觉告诉他们,门口站着的单薄青年很危险。 待感觉到不对劲之后,家丁们才仔细观察了下周围。这里是上郡最偏僻的地方,附近的住户早就搬离了上郡,平时这个角落也鲜有人来,而现在是午夜,周围也只有那白发青年一人,那就说明铁门是被眼前的青年破坏的,从地面碎落的铁块来看,那明显是用及其锋利武器才能做到,而青年手里的残剑用肉眼看就知道达不到这种程度。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种,对方真的是一个能使出剑罡的人! “是他们吗?”铠盯着一行人脸微微侧向一边,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闻桑看着众人,眉头蹙起,“是,他们是赵括的下人,都是帮凶,死不足惜。” 铠点了点头,再次将剑举起。 一行家丁面面相觑,不明白白发人在和谁说话,但听得对方刚才的话心里都已经明白,肯定来者不善。当他们看到铠举起长剑的那一刻,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们,危险即将来临,一行人曾经从军经历过战场厮杀,都有些武艺傍身,此刻立马反应了过来,纷纷掏出兵器迎了过去。 待铠的胳膊挥下时,身前的十多人早已变成了网状向着铠跃了过来,刀枪棍棒各有一套章法,向着铠的面门挥舞,铠挥出的剑锋也仅仅伤到两人,那两人被剑罡扫中之后便如同弹射出的炮弹般飞了出去,并将院墙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那两人的身体里的所有骨头也在剑罡波及的那一刹那变的粉碎,此刻如同两坛淤泥一般摊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行家丁并没有因为战友震飞而有所犹豫,仍然一往无前的向着铠的面门攻去,他们知道,战场分神乃是战场的大忌。 而铠则平静的看着剩下的十几人向着自己袭来,身体逐渐模糊,十几人的武器在即将触及他的身体之时,铠的身影便已完全消失。 那些刀枪棍棒的目标消失后便相互叠加在了一起,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家丁们握着落空的武器看着铠凭空消失的地方,面露疑惑,随即环顾四周查找对方的身影。 那白发青年如同幽灵般消失不见,一行人的心中暗道不好,估计今晚遇到了强人。 下一刻,一名家丁突然诡异的身首分离,喷出的血浆将众人的身体淋的殷红,剩余的几人面露惊惧,纷纷将武器握紧了三分,眼睛瞪的滚圆环顾四周查找着敌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他难道会隐身不成?” “所有人背靠背,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人多,只要看到他一起攻过去。” “看到了,他在我面……” 最后的喊话的人没等说完,身体就已经变成了两截,一道流光从他的身前亮到身后,再次喷出的血柱如同火山里面的喷泉般,将一众人的身体染的更加鲜红。当看见队伍里有人再次变成了两截,剩下的一行人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脸上都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来无影,去无踪,剑光一闪便要死人,对方绝对是一个武技高手。 我们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难惹的人…… 噗!噗!噗! 正当众人思考要如何应对的时候,队伍里再次喷出了血柱,几个眨眼间人群就损失了大半。 一行人如同碍眼的乱草,被不停的收割,铠的速度如同鬼魅,众人根本捕捉不到,每当看见铠的身影之时必然会有一人倒下,很多人甚至来不及惊叫就已成了两截。 十四个家丁最后只剩下三人。 三人此刻相互靠着后背,身上的冷汗已经将内衬湿透,他们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他们知道对方一旦出现便会如同死神一样会带走一个生命,三人握着武器的手指微微发抖,咽了一口唾沫。事情发生的太过短暂,几人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谈判就已经折了大半。 “兄……兄弟,我们只是家丁,能不能放一条生路?” “对啊,我……我们只是一群打工的,没有必要赶紧杀绝!” “出……出来露个面,商量下可否。” 暗处的铠看了一眼闻桑,想要看看她的意思,而后者此刻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清瘦青年杀起人来竟然同砍瓜切菜般轻松,那些魁梧的家丁在他面前如同蚂蚁一般弱小,仅仅几息时间,十一人就变成了尸体。 闻桑斜了一眼剩下的三人,“北山树林的那群人,有些其实送去的时候还没有死,有一半是他们用石头砸死的,这群人甚至还奸.尸,所以他们不该存在世上。” 铠点了点头,从暗处走出来到三人眼前,三人见到铠出现后,长舒了口气,刚想说些讨饶的话,却看见铠将长剑举起,对着三人轻轻一挥,“下辈子做个好人。” 下一秒,三人如同最开始的两人般撞道了院墙上,变成了肉泥。 34.郑瑾儿 “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了!”闻桑看着地面上奄奄一息的赵括,似乎还是觉得不太解气。 “他身体太弱,经不起折腾。” 铠说完,将一个看上去像短裤的刑具套在了赵括身上,用哪短裤上面的挂钩把他挂在了之前挂满刑具的墙上。 床上的郑瑾儿感觉地面没了动静,将捂着眼睛的手挪开,看着铠自言自语有些不解,“那个,从刚才开始,你在和谁说话啊?” 铠被突然出来的声音问的一滞,这才想起来屋里原来还有个人在,回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美丽少女。 郑瑾儿看到铠在发楞,顺着对方视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没有穿好,连忙去够自己的衣角。无奈手脚被缚,无法利索的穿上衣裙,正当郑瑾儿手忙脚乱的在床上瞎滚时,铠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郑瑾儿不由的心头一惊。 所幸将眼睛一闭,静静的等着。 铠看着双眼紧闭的少女有些奇怪,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刚才还挣扎乱滚,现在怎么纹丝不动,还抿嘴闭眼!? 铠走到郑瑾儿的身后,用手拉了拉绑着郑瑾儿的绳子,将绳子的中段放到宽阔处,举起了手中的残剑。” 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解个绳子还让人温柔点,这个绳子难道是个什么宝贝不成?铠仔细看了看那全是毛边的麻绳,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高端的地方,这样的绳子在王大哥那满地都是,不是用来铁锹就是锄头,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拿这玩意当宝贝。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没有含糊,手指翻飞的解着那些死扣。 郑瑾儿眉头紧锁,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对方即没有扑到自己身上,也没有将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身后去解那根绑着手掌的麻绳。 难道她对绳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听人说有些人在这方面的爱好有些特殊,想到这,她打了个冷颤,瞥了一眼墙上的赵括,难不成两人其实都有一样的爱好? 额…… 郑瑾儿转过僵直的脖子看着身后的白发青年,“那个,请问你在干嘛?” “帮你解绳子啊。” “你也是个变态?” “为啥骂我?” “你拿剑切开不就行了吗?” “可你让我温柔点啊!” 郑瑾儿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我的意思是……算了,你拿剑劈开吧。” “哦。” 铠持剑将绳子劈开,松开了郑瑾儿的手脚。 闻桑隐身站在一边,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将脖子伸到铠的身旁,轻声问道:“好看吗?” “好看。” 郑瑾儿被铠突然说出的话弄的一愣,随即有些羞怒,连忙将滑于臂间的衣服穿上,看着铠道:“变态。” 铠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将头转向一边。 郑瑾儿将衣服穿好,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墙上的赵括以外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屋内,“刚才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鬼!” 郑瑾儿眉头蹙了蹙,没有理会对方的胡言乱语,指着墙上的赵括,“你认得他?” 铠看着郑瑾儿指着的赵括,点了点头,“他是杀了我朋友的人。” “刚才听你说,这人曾虐杀了七十三人?” “全是和你一般大的少女。” 郑瑾儿听完身体一凛,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想着要不是眼前的人来到这里,自己岂不是和那些少女一样下场,心里多出了一丝侥幸,紧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道:“小女子郑瑾儿,谢过恩公。” 铠被眼前的少女举动惊得一愣,连忙将她扶起来,“顺便而已,不必客气。” 郑瑾儿想起了刚才门外那十几名强壮的家丁,估计已经悉数被眼前青年所杀,这清瘦青年的武技必然不凡,或许能帮自己报了家仇。想到这里,郑瑾儿眼珠一转再次跪地求道:“小女不才,若是恩公不嫌弃,小女愿以身相许。” 铠连忙摆手,感觉莫名其妙,今天两人刚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嫁自己?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用这样,都说是顺路了……那个,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有需要便来找我,我是在铁匠铺里帮工。再见。” 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向着院门外面跑去,只留下了郑瑾儿一个人默默的跪在那满是血污的房间里面。 郑瑾儿抬头,看着铠的背影逐渐消失,嘴角微弯,“铁匠铺的铠吗?我记住了!”随后站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角瞟到墙上没了动静的赵括,后者此刻浑身是血,表情狰狞。 郑瑾干呕了几下,在嘴边扇了扇风,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咽口,自言自语道:“变态,活该你有今天!” 屋里现在很安静,只有用来照亮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嗤啦声。地面被赵括的血染成了红色,看起来阴森恐怖,郑瑾儿抱了抱胳膊,感到一股凉意。 “赶紧走吧。”这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说完就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脚刚要迈出门槛的那刻,脑袋里明光一闪,她又转身向着床边跑了回去,双手在床板上不停的拍拍打打找着什么。 之前就觉得这床有蹊跷,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她听到了床下有回音,下面说不定有暗格。 这变态好歹也是赵尚书的侄子,身价一定不菲,既然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留个宅子,那宅子的暗格肯定有好东西。郑瑾儿最近正愁吃愁穿,反正来都来了,先掀开看看,要是有好东西就打包带走,反正这一帮人都死绝了。 郑瑾儿掀开床上的布垫,再次仔细的敲打了好一会,终于在侧边找到了一个细密的缝隙,用细长的指甲将木板撬开后,她看到了一个一尺见方直达地面的洞口。洞里放着一个方形盒子,盒子不大一只手就能托起,郑瑾儿拿起盒子颠了颠,很沉。仔细打量了下盒子,上面没有锁头只有一个普通的卡扣,轻轻一提便能打开,当打开后见到里面的东西时,郑瑾儿惊的张大了嘴。 “感谢苍天!” 盒子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夜明珠,正发着幽幽的荧光将郑瑾儿的眼镜反射的晶亮,看上去价值不菲,珠子下面是平铺的一层碎金,看起来像是什么敲碎后放进去的。郑瑾儿毕竟是长安大户家的千金,熟识各种宝物,知道这珠子不凡,立马将那金子和白珠揣进怀里,用双手护住。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这些都是她看不上眼的俗物,被她当做石子一样随处乱扔,现在看到这些反而像找到了稀世珍宝一样护在怀里,心中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家门不幸被害,一家人系数被杀,只有她被自己的婢女替下才跑了出来,也因为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出多少盘缠,没几天便花光了,她本想要去求职做工,可无奈她朝廷要犯的身份只能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的。 她收好盒子里的夜明珠和碎金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想了一会后,又走到了正在燃着的油灯附近。她将油灯的油全部洒在了地上,又将一些可以燃烧的木杈扔到了地面,外面那十几个家丁的尸体他搬不动,治好将那些木屑和剩下的灯油洒在那些尸体上面。 当看到外面横七竖八躺在地面的尸体时,郑瑾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都有些发麻,没想到那个叫铠的小子居然下手这么狠!那些尸体很多都断成了两截,身体里散落的脏器摆了一地,喷出的血液将院子的地面染的腥红,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等料理好一切后,郑瑾儿将点燃的烛台扔到了地面上。火苗碰到的地面一瞬间,便如同火龙一样穿了出来,等火焰变旺之后她便匆匆离开了。 赵府院内。 浑身淤青的家丁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看样子即使是抢救过来估计也只能是一个废人了,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个白袍青年,白袍青年背后背着长剑,腰间一个装酒葫芦,手里正拎着另一名家丁,他手里的那名家丁要比地上躺着的那个好些,好歹还有意识,不过也没有好上太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半的脸肿的像个猪头。 “你只是个家丁,嗝,没有必要为了点钱卖命,说吧,你的东家去哪了?” 被拎着的家丁斜眼看了看地面上的同伴,回忆起刚才的画面,眼前这冒着酒气的白袍人进门就要找东家赵括,自己和同伴过来看来人是谁,只因为同伴问话的态度不好就被打的半死,自己还不等说话就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总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不太讲道理,无奈技不如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听到对方终于又开始问自己问题,紧忙点头呜咽道:“东家出门了,我不知道去了哪。” “嗝,不知道去哪了?”那青年又将拳头握起,向着手里的家丁砸了过去,几下过后,家丁的另一半脸也肿了起来。 “这次知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名家丁……哎……别打,别打了……我说我说,东家在城西北的一处宅院。” 白袍青年将家丁放到地上,斜眼看着家丁:“欠揍。嗝,立马带老子去,要是路上你敢偷奸耍滑,就别怪我李白不客气。” 家丁听到这白袍青年自报名号,心头一惊,差点晕了过去,他是侯爷府的家丁,对于黑道白道都有所了解,当然知道这李白在大唐有些什么名头,立马恭敬的向着李白行了一礼,道:“小的……小的不知道是李大人驾到,刚才多有得罪请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带您去找东家,您跟我来。” 李白有些不耐烦的在那家丁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脚,道:“痛快带路。” “是……” 35.李白 浓郁的黑烟四处飘散,呛人的气味夹杂在空气里,熏的人睁不开眼。烟雾源头的不远处,一个穿着靓丽的少女捂着口鼻在夜色下狂奔。 郑瑾儿觉得一会肯定会有人赶去救火,不敢在那边待的太久。她已经不再是长安城富甲一方人人垂涎的富家小姐,取而代之她变成了人人唾弃唯,恐避之不及的朝廷要犯。一直引以为傲的长相变成了催命的符纸,随时会被见过她的人引燃。 接下来又得东躲西藏了,郑瑾儿无奈的想道。 因为跑的太快呼吸有些不畅,她停在了一个路口想先歇歇喘口气。大户人家的闺女被教育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琴棋书画,关于体能方面的训练几乎为零,算上逃命那次,如此狂奔便也仅仅是人生的第二次,孱弱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了如此高强度的体能消耗,此刻已经喘的像一只狂奔了百里的犀牛。 她摸了摸胸口,还好,刚才拿到的宝贝还在,心里踏实了不少。 郑瑾儿单手扶墙,弓着后背,另一只手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看着地面自言自语,“该死的。” 歇了一会后,郑瑾儿扶墙起身想要继续奔跑,眼里却满是迷茫。 该去哪呢? 长安巨富被朝堂波及,郑元宝一家被斩,本已逃脱的婢女临时折返,将郑元宝的女儿换下做了替死鬼,郑瑾儿换上了婢女服逃脱。本想找和父亲有旧的郭仪老将军为家里平反,无奈长安的眼线太多,只能跑到这上郡城看看能不能遇到郭仪的门徒花木兰,想通过她来帮助自己通知郭仪一些事情,可没想到刚到这上郡就被赵家的家丁捉了。 现在想想,好像是急昏了头了,花木兰是军队的将军,自己只是个案犯,如何能进到军队找到她,再说即使找到,她真能帮助自己吗? 自己对她也不了解,如果她也是赵家那群人的走狗怎么办? 赵括在这上郡经营已久,说不定和那群人有什么关系,不能再以身犯险了。想到这,郑瑾儿握了握拳头。 可此刻没有了目标,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寻找刚才那个白发青年吗! 那人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剑客,可他会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去刺杀一个朝廷命官吗?应该不会吧!如果以身相许,他会管吗? 应该……会吧。 郑瑾儿本已经直起的身体又弯了下去,无力的靠在了墙角,感觉很无助,也很无奈。双手捂脸撑头,想大声的哭出来,却又不敢出声,双肩微微的抖着。 “你很绝望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像一个温婉的少女,但对于准备随时逃难的郑瑾儿来说,那道声音却如同天雷,震的郑瑾儿身体一僵。 “是……谁?” 郑瑾儿连忙抬头,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女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站在对面,笑容很美,也很亲切,那张亲切的笑脸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郑瑾儿咽了一口唾沫,“你……认得我?” “认得啊!你是……” 不等微笑的少女说完,郑瑾儿便起身狂跑,像一只逃命的兔子般瞬间消失不见。 “该死的,竟然被人发现了。”郑瑾儿边跑边想。 当再一次气喘吁吁的扶在墙角时,郑瑾儿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了,双腿累的不停的打着哆嗦,此刻她恨不得躺在地上,但又不得不环顾四周,左右查看有没有人跟来。就当他左顾右盼的时候,那个微笑少女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郑瑾儿刚把脖子转过来就见到了那张诡异的笑脸,吓的一个激灵险些坐到地上,一边后退一边嚷着:“啊,你……你要干嘛?” “真是的,你跑什么跑啊,我又不会害你。”张小草双手撑着下巴,蹲在地上微笑道。 “你……你是谁?找……找我做什么?” “嘿嘿,我叫张小草,过来想拜托你些事情。” “张小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郑瑾儿挠了挠脸若有所思。 “嘿嘿,你以后说不定也会听到的。” “张小草……小草……你是小草?你不是……你不是……不是已经……”郑瑾儿越说越害怕,回忆起刚才那个青年杀死赵括时说的话,他分明说了是为了报仇才要弄死赵括的,那不就证明那个小草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眼前的人,是人是鬼?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难道那小子没骗我?真的有鬼!这个世界怎么了?郑瑾儿在心里腹诽道。 “对,是我,的确已经死了。嘿……”蹲着的少女说到自己死了的时候眼神有些黯淡。 听到对方承认,郑瑾儿连忙向身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后背贴道了墙墙面,双腿胡乱蹬着地面颤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你朋友已经报了,你找我做什么?” 小草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仇报不报其实无所谓的,只不过,我有个亲人希望能有人帮忙照顾下……” …… 李白被赵府的家丁带到了上郡城的西侧荒凉处,不等到达目的地,就借着月光见到远处滚滚的浓烟向着天空飘去,黑色的浓烟在月光的衬托下就像一朵黑云,将远处的宅院团团包住。刺鼻的烟味使他眉头蹙起,他踹了家丁一脚,“赵括在那边?” 家丁被踹的一个趔趄,立马恭敬的道:“就是那儿,但是看起来好像着火了。” “用你废话,瞎子都看到起火了。他晚上不睡觉,跑到那儿去干什么?” “小人不知道。”家丁的眼睛一转道。 李白看着那家丁有些游离的眼神,表情开始变的严肃,“我来这城里除了公差还需要找到一名少女,那女孩叫郑瑾儿,若是她有什么三场两短,我会让你们全府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家丁听完这话,双腿抖的差点支撑不住身体,对方在江湖上的名号他是听过的,别人这么说他或许可以不信,但是眼前这人说的话,他不敢不信。想到这,家丁立马声泪俱下的跪地求饶,“大人,一切都是东家的事,与我无关啊,我只是负责听命办事,求大人饶命啊。” 李白听完心头一跳,暗道大事不好,随即一拳将那名家丁打晕向着冒烟的那处宅院掠去。 还好,火势没有想象的那般大。因为木头潮湿,灯油又少的可怜,所以仅仅是浓烟浑厚,仅有几处亮着的残火烧的噼啪作响。李白站在门口抽出背后的长剑,向着飘出浓烟的地方用力一挥,一股狂风瞬间将那些浓烟吹散,还顺带着将燃烧的火焰一并熄灭。 浓烟散尽露出了满地尸体内脏,李白看着那一地的碎肉将眉头皱的老深。那些尸体和内脏都已经被烟雾熏的焦黑,但那些截面依然清晰可见,看上去是被锋利的剑锋砍断,也有被直接震的内伤致死,李白看着那整齐的截面自语,“剑罡?” 李白连忙起身走到屋内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少女的尸体,舒了一口长气,当看到墙上挂着的赵括时,他被惊的有些呆愣。 墙上挂着一个红透了的血人,表面被烟雾熏的有些发黑。他的左臂看起来是刚被砍断的,地面上那只焦黑的胳膊应该就是他的,断臂的截面变的黑糊,还散发着浓浓的烤肉味,明显被人用灼热的东西烫过;身上还有很多被鞭子抽打的痕迹,那些鞭子的印痕看起来像编筐的藤条,密密麻麻;仅剩下的一只手上手指都断了一半,看起来是地上那个木夹弄的;腿上的那些钉子密集的像一只刺猬,也不知道钉钉子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将那么多钉子钉在了腿上;尸体被一只银色的铁短裤兜在了墙上,身后的血渍将墙染红了大片…… “真是恶趣味。” 李白嘟囔了一句,走出门外跃到了房顶眺望四周,希望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朦胧的月光下只能让人看到上郡城大致的轮廓,他瞪直双眼,看到眼睛发涩也没有寻到一点踪迹。 李白看了许久,正当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远处一声少女的尖划破了夜空。 “啊,你……你想干嘛?” 听到喊叫声后李白连忙向着声源方向跑去,在这深更半夜里面还在外面游荡的少女多半就是他要找的人。在房顶闪跳几下之后便出现在了距离郑瑾儿不远处的房顶上,李白拿出怀里的画册看了一眼,仔细打量着地上那个女孩,确定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随即飞身掠下走到了郑瑾儿身边。 郑瑾儿此时正听小草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多出一人,脑袋微微点了一下似乎在答应着什么。 “以后,就麻烦你替我照顾他们了,小草在这里先行谢过。”小草说完郑重的跪在地上,将额头砸进了土里。 郑瑾儿点点头没有说话,心头有些感慨,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鬼这一说,并且他们也并不像话本里写的那样都是想要害人的异物,这真有些不可思议。脸上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恐慌,现在满是从容镇定。 小草说完身体便开始变的有些模糊,只见她的身影逐渐消散,变成了一抹灰尘消散于风中。郑瑾儿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消失不见,将刚要张嘴问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有些替对方惋惜,可惜了一个花季少女。 惋惜之后,郑瑾儿的眼睛便爬上了一抹明亮,将曾居住在里面的迷茫驱散殆尽。正当她挺胸抬头准备迈步前行时,一袭白袍青年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敢问可是郑瑾儿小姐?” 郑瑾儿愣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仔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假装从容的道:“你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 李白看了看对方身上沾染的血迹,又瞅了一眼挂在半空的月亮,心里腹诽到:二半夜的在路上瞎逛?你去哪能路过这?当我是傻瓜!! 但想到对方的处境,心里释然了不少,“在下李白,是名诗人。” 郑瑾儿身体微微一僵,身为长安富贵大户的女儿消息要比一般人灵通不少,颇有些见识,当然对江湖传闻她也了解不少,甚至曾梦想过要去当个女侠行侠仗义,自然知道李白是何许人。 李白是时下大唐有名的诗人,其作品徜徉恣肆,扬葩振藻,迷得万千少男少女纷纷拜倒在其汹涌的才华之下。 可郑瑾儿却知道一个不一样的李白,表面是名诗人实则是名剑客。据传闻李白曾单凭一把长剑便可御敌一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江湖剑客,说的就是他了。江湖上有人做了个杀手排名榜,而榜首便是那个以诗人自居的剑客,还有传闻说李白可能是皇室后人,之所以能在大唐横行无阻也因为其皇室血统。 现在自己是朝廷案犯,是应该被斩首示众的郑家罪人,他偏偏这时候找上自己,难道是为了帮朝廷收割漏网之鱼?!想到这,郑瑾儿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眉头紧锁的思忖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难道刚刚答应小草帮忙就要下去见她?这要是见了面岂不尴尬? “你怎么来了?” “啊哈哈,抱歉,我被李白砍死了,你看看再找个人帮你吧。” “……” 郑瑾儿身体细微的颤抖并没有逃脱李白的眼睛,他明白眼前这少女的处境,知道她是害怕遭遇不测所以不敢随便表明身份,便也就不再多问,“或许是我认错了,如果小姑娘你认得郑瑾儿姑娘麻烦你帮我带为传句话,我想替张锦向那已经死去的郑家一百零三口性命,鞠躬致歉。” 李白说完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抬头直身,看到了女孩眼里的打转的泪花。女孩一言不发的靠在墙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眼睛微垂看着地面,努力忍着不让眼眶的泪水流下来,那无措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李白挠了挠头有些无所适从,心里则不停的咒骂长安的那群人都是混蛋,想着早晚老子要扒了你们的皮! “那个,若你见到她,麻烦帮我转告一声,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最近我会在上郡的太守府里等。” 李白说完变成了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郑瑾儿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松开了握住衣角的拳头,两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郑家满门,一共一百零三口性命,因为张锦弹劾户部尚书赵路贪腐而被波及,张锦被权臣陷害被斩,顺带将郑元宝一家送上了绝路,赵路用郑家的财产补上了亏空。 因为张锦弹劾失败,导致赵路贪腐东窗事发,为了弥补错误赵路将郑家逼上了绝路,最终郑瑾儿变成了孤儿。 或许张锦才是一切的源头。 36.灵海 黑夜下的一道身影向着城中掠去,身后带出了无数的残影,破风声在耳畔不停响起。 惩治赵括并没有给他带来复仇的快感,即使杀死赵括千次百次,也换不回小草复活一次。 铠看着远处尚还有些灯火的城镇,回忆着小草的笑脸,心头仍有一些失落,人不在了,回忆还在,从今以后就只能在回忆看到小草的影子了。 身边的闻桑或许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表现的也很平静,只是默默的陪着铠向着家的方向掠去。 两人缄默了许久之后,闻桑刚想张嘴道别,忽然看到铠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色变回到原来的褐色。 “你的眼睛怎么……”闻桑诧异的问道。 不等闻桑说完,就发现周围的景色全都有了变化。 黑夜变成了白天,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也没有看到太阳,脚下的城镇变成了巨岛,岛上上绿树青葱一片翠绿,岛的周围是一片见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那海的颜色却是黑的,粼粼的纹路看起来像极了黑色的火焰,感觉这火焰能把一切都吞噬进去。 闻桑此刻就站在小岛的岸边,望着着那漆黑的海面张嘴发楞。 “这是……什么地方?” 闻桑将目光从海面上挪开,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人迹。岛屿看上去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岛上全是树木草丛,岛的中央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闻桑仰着脖子也没有看到山峰的尽头。 “铠!你在吗?这是哪儿啊?”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她见没人答应,便在这岛上走了一圈,这岛上有山、有树、有海,可就是没见到活物,连虫子也没看见一只。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难道这里就是冥界!?这里原来这么冷清的吗!这海是什么,看起来好像火焰一样。 闻桑蹲下身体想要伸手触摸海面,在手指即将触摸到海面的时候,胳膊就被一个粗大的手掌拉住。 一道充满沧桑的中年嗓音响起:“孩子,别碰那火焰,会灼伤你的。” 闻桑顺着那只清瘦的手指看到了一张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目光如炬,眉毛漆黑如墨,高挺的鼻梁,坚毅的脸…… “铠?” 中年人被叫的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铠!是那小子的新名字吗?不错的名字,化身为铠保卫他人……不错的寓意。” 闻桑仔细的端详那摸着下巴的中年人,看了一会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只是两人太过相似,眼前这人除了脸上有些皱纹,眼睛漆黑,其他几乎和铠一模一样。 难道是几十年后的铠? “您是?” “我是这里的守灵人。” “守灵人?”闻桑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是看大门的。” “门房?” “差不多。” “这里就是冥界吗?阎王在哪?” “阎王?哈哈,这个名字那老家伙可是不太喜欢。” “谁?” “那家伙喜欢别人称自己为冥王,不过在我来看都一个意思。” “你说的那人是阎王?”闻桑这才明白过来,对方可能说的就是阎王。 “恩。”中年人应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原来是魔族,难怪有这么强大的魂力能进入这里。看你的样子好像刚死不久,真是可惜啊,如此美丽的少女……啧啧。” 闻桑眼睛微垂,点了点头,貌似并没有在意那个魔族的问题。 中年人笑了笑,继续道:“孩子,不必介怀,苍生皆有轮回,人自然也有。” 闻桑仰头看着中年人许久,眼里多出一抹精光,“真的吗?那……如果有来世的话,能选择自己的心上人吗?” 真是这个年龄段天天念叨的事啊,中年人一愣,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关心的是这种问题,心中觉得好笑,“当然能了,只要对方同意,来世就可以做夫妻喽。”中年人眼睛转了下,“你那心上人是谁?能和我形容下样子吗?” “他三十多,很魁梧,国字脸,眉毛很浓,嘴唇很厚……他叫王大锤,嘿。” 中年人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额,看样子,不是那臭小子啊,真是可惜了哪。” 闻桑愣了楞道:“您说的是谁啊?” “哦,你刚才说的那个叫铠的,他怎么样?” “他?额,我不了解,就知道他挺厉害的,一个人能打十几个。” 中年人点点头,一脸骄傲的道:“那是自然。” “你是他的什么人吗?还是,你就是未来的铠?” “哈哈哈,小姑娘想象力真是丰富,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死人罢了。” 闻桑有些惊讶,“你也死了!?那,这里就是冥界吗?” “这里可不是那鸟地方,这儿是灵海。”中年人指了指地面道。 “灵海?那是什么?” “一个人存储力量的地方,喏,这片海域就是。”中年人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一望无尽的大海,骄傲的说道。 “海?可你刚才还说这是火焰,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温度。” “海域只是说一个范围,或者是空间。里面装的可能是刀,可能是剑,可能是空气,当然也可以是水或者火焰。” “可火焰都是光亮炎热的,这漆黑森冷的火焰又能做什么?”闻桑指了指漆黑的海面反驳道。 中年人笑笑,道:“孩子,世间万物不能去看表面的,就像害死你的人,他表面是人人敬仰的善人书生,可实际却是一个虐人成性,杀人成魔的狂人。” 闻桑貌似不想再去讨论那个凶手,继续问道:“那这个火焰能做什么?” 中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思考了许久:“吞噬一切。” “那是什么?将一切吞进去的火焰?” “按你们常人的理解,可以叫法术吧,或者魔法,又或者……额……神通?!” “这是铠的灵海?是为他提供力量的!”闻桑讶异道。 中年人微微点头。 “可……他分明是个剑客。哪里像你说的会用法术?” “哈……谁说过,法师不可以提剑?剑客难道不可以会魔法?方士难道就只能观星测月?” “不理解……”闻桑皱了皱眉,一脸茫然。 “我当年和你一样,也不理解。” “当年?!” “呵呵,不说这个了。”中年人再次打量了下闻桑,面露担忧道:“孩子,你的灵魂碎了许多,若是不及早修补,恐怕会变成一个游魂,那样可就不能去冥界轮回了呀。” 听对方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闻桑叹了口气。 “我也没办法啊,我将一半的魂力化成了诅咒,附在了那凶手身上,谁知道竟然会将灵魂扯碎。” 中年听完脸上一僵,他知道撕扯灵魂会有多么大的痛楚,没想眼前这女孩居然为了诅咒仇人竟然生生扯碎了自己的灵魂,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这个少女竟然知道如何使用诅咒这种复杂的法式。 中年人清了清嗓子,“早年间确实有魔族能撕扯灵魂诅咒敌人,不过也因为这技能太过残忍,大部分的灵魂都被扯碎,无**回传承,所以这项技能没有被传承下来。” 闻桑这是第二次听到「魔族」这个词汇,抬头不解的问道:“魔族是什么?” 中年人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斟酌该用什么措词,缓了一会才开口道:“他们是一个不该出现却又必然出现的族类,是介于神、人、妖之间的种族。” 闻桑皱了皱眉,表示无法理解,“那魔族很强大吗?你说的神和妖又都指的什么?妖不会就是妖兽吧!” 中年人微微一笑,“每个种族都有强大的战士和弱小平民,就看拿他们和谁比了。至于你说的神和妖吗,这个我也说不明白,我个人的理解是神应该也是妖,只是造化更高,所以才被称为神!而那些妖兽……应该也算妖的一种吧。” “那魔族是怎么出现的?他们为何又被叫做魔族?” 中年人眼睛转了一圈,“额,我说是人和妖**配产生的,你信吗?” 闻桑斜了一眼对方,“真变态,你当我没听说过妖兽是什么样子的吗?他们身高体大和巨塔一样,要怎么……额……”说到这小姑娘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脸涨的有些红。 “呵,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毕竟那些都发生在我出生很久之前了。不过据说以前的妖兽可不是现在这样子的,他们可飞天遁地,能幻化身形,也能和常人无异,所以和人类繁衍后代也不是不可能。” 闻桑撇撇嘴,觉得对方在胡扯瞎诌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那你知道我该怎么补全灵魂吗?” “很简单,吞噬更强大的灵魂就行。” “可我这么弱小,哪有能力去吞噬更强大的灵魂。”闻桑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 中年人微笑道:“其实不用去吞噬人类的,妖兽的也可以,估计妖兽又要来了,到时候动静会很大,等妖兽死的时候你吞噬他们就行了。” 闻桑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胳膊,恹恹的道:“我连普通人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斗得过妖兽?大叔你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闻桑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上郡城内,身边是脸上趋于平静的铠。 中年人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对着海面说道:“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吗。” 那漆黑火焰组成的海域貌似能听到他的话语,翻腾了一朵巨大的浪花拍到岸边,那些火焰却很巧妙的避开了中年男人的身体。 中年人微微笑了下,“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希望能等到那天。” …… 铠怔怔的看着闻桑,疑惑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闻桑一愣,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无尽海域,还有那里无尽的漆黑火焰,摇了摇头,“没什么,看错了。” 和闻桑分别之后铠便回到了铁匠铺的仓库里,将擦干净的宽剑放到角落,又把染血的衣服脱掉扔进了火盆。当他盯着火光发呆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仓库的宁静。 “谢谢。” 铠听到声音后双眼一滞,身体不由的僵住。 那道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从离开沙漠之后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那是每次吵架都吵不过的声音,是吵得过也要挨打的声音。 是小草! 他兴奋的环顾四周,仔细的查看每个角落,希望可以找到对方的影子。 “小草?!” 屋里没有人回应,只有干透的血衣被烧的滋滋做响。 铠跑出仓库不停的左顾右盼查看四周,院子里却只有那些冰冷的铁器吹着午夜的凉风,铠沮丧的回到屋里躺在了床上,佝偻着身体,凝望着空气。 “错觉吗?”铠自言自语。 过了许久之后,火盆里的衣服早已烧成了灰尘,铠也沉沉的睡去,屋里的角落慢慢凝聚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少女。轻轻飘到了铠的身后,用满是老茧血泡的手摸了摸铠的脸颊,再用胳膊从背后环住了铠,头贴在铠的后背抱紧了他。 “有你真好。”女孩喃喃道。 过了许久之后,少女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随即莞尔一笑变成了星尘消失不见。 37.凯因 大唐的版图很大,是蜀国和魏国加到一起也不够撑起的分量,但饶是版图大到咂舌的大唐,也只占到东大陆面积的二分之一。 这片世界的陆地都被海洋围绕着,其中最大的两片陆地就是东大陆与西大陆,而大唐就坐落于东大陆的东侧。 东大陆与西大陆之间的交界处。 无数的海岛浮在海面上,远远望去那些海岛就像是两个大陆用力撞击后产生的碎片般没有规则,这片区域也是整个世界最神奇的一处土地,交融了海洋和陆地,居住着人族与魔族。 罗德岛便位于这片岛群的东南一角。 岛的周长接近千里,大部分面积被草皮覆盖,常住的人口不足十万,算得上地广人稀。 岛的中央屹立着一处宫殿,远远看去像立在平原上的一座矮山,宫殿的墙面上雕刻着无数的奇异纹路,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和那斑驳的墙面混为了一体。 周围是一圈铁质的栅栏,上面爬满的青藤把栅栏装裱成了绿色的高墙,高六层宽百尺的宫殿整体看上去老旧昏黄,院子里许久没有打扫的落叶散发出一丝破败的味道。 宫殿里某处偌大的祭堂,近百盏半人高的烛台被摆到了一起,仿若河边密集的芦苇般,星星点点的烛火仿若天上寂寥的星辰,将幽暗的祭堂衬托出一抹森然。 那些烛台的下面都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都刻着人的名字,那些名字大部分都和木牌上面的蜡烛一样,早已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烛芯。 一个老妇人跪在祭堂中间,双手互相叠盖放于心口,虔诚的闭着眼睛祷告,嘴里时不时的呢喃着什么。 老妇身前某个本已经趋近熄灭的烛台,忽然火光大盛如同被烈火催燃,那穿天的火焰如同烟花,照亮了妇人脸上的皱纹,当妇人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烛台的火焰时,身体不由的一凛,随后连忙起身向着门外跑去。 那个烛台下挂着的木牌刻着「凯因」二字。 宫殿里某处方厅,一头银发的少女正用棉布擦拭着身前一对透着寒光的弯剑,少女身着黑色的紧身风衣,身体微微前倾,即使坐在木椅上弓着身体,玲珑有致的身材竟也显露无遗。 少女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透着清澈,嘴角含笑如樱,柳叶弯眉如轻风修剪过的一样,鼻梁高挺如峰,少女的容貌气质冷峻却又美丽,如同高不可攀的冰雪山峰。 真正的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美。 远处的慌乱的脚步声使得少女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停止之后一个肥硕的身影从门外窜了进来,老妇人气喘吁吁跑的半跪在了少女面前。 “殿……殿主,大少……额不……凯因的命火复燃了。” 少女一惊,连忙站直起身,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他没有死!?” 见老妇人点了点头,少女连忙喊到:“快去,找那些能预测位置的魔族,看他们能不能感知道他在哪!快去!” 老妇人听完命令便夺门而去,屋内再次剩下少女一人,少女此刻的表情不知是喜悦还是纠结,双眼呆滞的看着空气,眼中的泪花不时打转,手掌紧握着剑柄。 “原来你还活着……愿月神保佑,让你活到我找到你的那刻。” …… 上郡城的天空渐蓝,黑夜已被黎明取代。 路边的商户支起了叫卖的棚子,农耕的农夫扛起了锄头,饭店的厨子备上了食材,家里的孩子拿起纸笔去了学堂,人们继续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整个城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有人留意某个阴暗的墙角蹲着一名一夜没睡的少女,少女脸上的装早已哭花,身上的血渍也早已干涸,看上去像被荆棘划过的玫瑰。 郑瑾儿站直起身,自嘲一笑,脱下染血的外衣,向着城镇中央走去。 此刻郑瑾儿蓬头垢脸的形象宛若一个疯子,头发像一堆乱草,脸上涂的全是泥灰,身体半躬将双手垂于身前,穿着不知在哪里捡到的旧衣,光着沾满灰尘的脚丫。平日引以为傲的长相早已变成了累赘,她害怕被认出来,所以将自己打扮的像个让人嫌弃的疯子,路上的行人见到她后都是一脸嫌弃的退后了数尺。 郑瑾儿就这样飘飘荡荡的在街上胡乱走着,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扫着两旁的商铺,直到走到一个钱庄门前时她停了下来。本以为要到中午才能见到开门的钱庄,没想到现在就开始营业,心头不由赞叹上郡人做买卖的殷勤,长安城里的钱庄可从没有这个时间开业的。 她面前的钱庄平日里和其他的钱庄一样,要日上三竿才开始营业,因为那些大户们也都不会起的太早,即使是铺里的营收送到钱庄换成银票,也得下午才来。而今日这个钱庄却营业的出奇的早,天刚亮就挂上了营业的招牌。 郑瑾儿左顾右盼,见行人不多,便将头发理了理,走进了那个钱庄。 “掌柜,我想兑换一些金子,请问这里可以兑换吗。” 橱窗里那圆胖的掌柜低头看着地面,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可以,想要兑多少?” 郑瑾儿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金递了过去,看着仍然低头的掌柜有些不解,“您觉得值多少,我就换多少。” 掌柜依然没有抬头,肥胖的胳膊却伸了过来抖了抖手,示意把金子放在手上。 郑瑾儿觉得这掌柜真是高傲,居然连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早就破口大骂这掌柜没有规矩了,而现在这掌柜的表现却是让她感到异常的安心。 掌柜接过黄金打量了一会,貌似对那黄金有些疑问,刚想张嘴,肚子抖动了一下,便又憋了回去,“能兑换十两的银票,或者十贯的铜钱,银子也可以,你想要哪一种?” 郑瑾儿一愣,本以为掌柜的会和自己讨价一番,毕竟自己现在的穿着打扮和呆傻的疯子无二,一般的奸商都会想办法压榨一下,或是尝试哄骗一个呆傻疯子的全部家当,眼前的这掌柜却头也不抬,连称都没上居然就能出价,不由的心里暗叹上郡城的商人真是实在。 “可以混合吗?我想要九两的银票,和半贯铜钱,剩下的权当是兑换的费用吧。” 掌柜的肥脸一抖,笑道:“哦,如此甚好,那小的就多谢小姐了,这就给你拿。” 掌柜说完,飞快的从柜台的抽屉里数了些银票,再拿出半贯铜钱递给了郑瑾儿,手速之快令人咋舌,郑瑾儿发现对方即使递银票的时候脸也依然没有抬起,仍旧注视着脚下。 郑瑾儿拿着银票便出了门,走出门后嘴里嘟囔了一句:“落枕了吧。” 38.胖掌柜 胖掌柜用手指轻轻推开肚子上顶着的青峰,纠结的对着地面躺着的李白说道:“侠士,差不多了吧,那姑娘已经走了,可以放了我吗?” “刚才那块金子给我。” 一听到对方要金子,胖掌柜的脸上的惊惧忽然散去,露出了严肃的神情,“侠士,这就过分了呀,要命我可以给你,这钱我可不想给你。”说完将那块碎金子塞到了怀里。 “呵,信不信老子要你的命?”李白说罢,剑锋一抖,那胖掌柜的肥肚子又抖动了一下。 “欺负人啊,我这可是值十两银票呢,你一票就能赚这么多,这行当可真赚钱……”掌柜哭丧着脸将那块碎金子又从怀里掏了出来。 李白坐了起来一把抢过金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许久,仰头问道:“你认得这金子不?” “你不认得还看那么久?这可是真金,可不止值十……额不……只值十两银子。”掌柜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了解释。 李白浑不在意的继续打量着碎金上面的一处钢印,“胖子,你这银号是大唐官方授权的吧?” 听到对方问起这个,胖掌柜的灵光一闪,“那当然了,在大唐想开钱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须有百亩良田做底,朝廷命官做保才行。”说完斜了一眼地上坐着的李白,“小子,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这钱庄身后的势力可是你得罪不起的呀,你把那金子还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看咋样?” 胖掌柜本来今天只是到店铺里取下昨天忘记带回家的东西,不曾想,他刚把店铺的门锁打开就被人用剑指到了脖子。这打劫的也是个怪人,一进屋就躺在了地上,也不要钱,就让他坐在屋里等一个女孩过来,还不让他瞎看,胖掌柜看对方不打算要钱也就放心了许多,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便陪着对方演,只要对方不抢钱就比什么都强。 等人女孩把金子递过来之后,他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有赚头,那块碎金子让他至少赚了五两银子,心里正美着的时候,这剑客居然反悔了。 他居然像要这块价值十五两的碎金子,那我这一上午不是白干了吗。 看他穿的衣服质量不错,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估计想追人家姑娘瞎出注意。不行,我得吓唬吓唬他,先让他把金子还我,说不定还能在他身上讹点钱出来。 胖掌柜眼睛露出了精光,已经开始盘算如果对方服软该讹多少才好了。 李白看着这见钱不要命的掌柜,眉头微皱嘴巴微张,心想这货真是个铁公鸡啊,从脑袋到脖子都挺铁,为钱连命都不要了!?那期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老子好歹是个打劫的,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怕,难道是自己演的不像!? 从地面站了起来,想了一会道:“那你很厉害哪,那你可知道这是金子的来历吗?” “来历?什么来历?” “这金子是用来发军饷的,你这老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敢私换官银,不怕被问罪吗?” 肥掌柜一愣,心道:“这个打劫的懂的不少,刚才自己就发现那金子是官方用的官银,可那金子也是需要兑换成银票或是铜币才行,而且钱庄本身就有融金子的本领,哪里怕这些。” 掌柜装了下糊涂,“什么官银?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官银是银子,怎么会用金子呢?”说完就要伸手去抢李白手里的金子。 “装傻是吗!你刚才不是说你在朝廷有人吗,那朝廷的令牌你应该认得吧。” 看着李白将金子收到怀里,胖掌柜急的直跺脚,“上到朝廷一品下到县城九品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小伙子我劝你赶紧离开吧,离开前把那金子留下就行,我既往不咎,不然我这势力你可得罪不起啊。” “哎呦呵,真吓人,一会让你看看谁才是得罪不起的那个人。”李白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漆黑的铁牌往桌子上一摔,“看清楚老子是谁!” 胖掌柜一愣,心想难道真的是个得罪不起的人?连忙捡起桌子上的腰牌,却看到漆黑的铁牌上面刻着“刺客盟”三个大字,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那个,刺客盟是个什么官?” 李白一愣抢过腰牌瞅了一眼,尴尬的道:“不好意思扔错了,你看这个!”李白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牌,一把摔在了桌子上面。 掌柜将铜牌捡起,见到上面用小篆刻着“青莲居士”四个字,有些无语,“好……好厉害。” 胖掌柜知道,一般只有在家信道或者文人雅士才会有「居士」这样的称号,但是一般都是称号而已,和名字无二,但把这种称号做成腰牌还随时挂在身上的人可不多见,他只见过隔壁家的大黄脖子上有这个玩意。 这小子是白痴还是自恋?难道文人道友见面还要把腰牌挂在脖子上给人看?直接说名字不好吗?! 胖掌柜此刻面露鄙夷的看着对方,感觉莫名其妙,而后者此刻正举剑狂笑,“哈,怕了吧,赶紧磕头认错,不然拍死你。” 掌柜总觉得自己大清早可能碰到了傻子,但是被傻子劫持的自己岂不是更蠢! 这肥胖掌柜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平时打的东西只有算盘,所以不知刺客盟是何物;而其平时看的书也只有账本,当然不知道诗人中的青莲居士是何许人物,所以并不明白眼前的这青年砸出两块牌子是什么意思,只能一脸发懵的看着李白,揶揄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道士?!话说,青莲居士很厉害吗?见到这个牌子得磕头!?你是给皇上炼丹的,还是给皇上讲故事的?”胖掌柜将腰牌递了过去。 “什么?哦,不好意思又拿错了,再看这个!”李白接过腰牌,红着脸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牌子看仔细了之后才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那胖掌柜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像个打劫的,倒是像个杂耍的艺人,便也不像刚才那般怕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随手将李白放在桌子上腰牌捡了起来,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腰牌,“我说小兄弟,你是不是专职办证,兼职打劫的啊?你在哪弄这么多腰……” 当他看清腰牌内容的时候心头一凛,身上的肥肉开始不停的颤抖,胖掌柜眼睛瞪的老大,反应了一个瞬间便立马跪在了地上,连忙磕头说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请大人饶命啊。” 李白看着掌柜的前后反应觉得有些好笑,“别怕,我就是个办证的!” “大……大人真会开玩笑,若是大人早些亮出这令牌,就算您不用剑指着草民也自当帮你办事。” “额…也…也对哈。”李白挠了挠头,恍然大悟的道。 “……” 当李白离去后,钱庄里只留下恭敬跪地,手里捧着一本诗集的肥胖掌柜。 肥掌柜看着那写着签名的诗集,不禁老泪纵横的哀嚎:“我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 上郡城某处没人居住的旧城区,一群捕快正仔细的检查着地上那些烧的微焦的尸体,尸体大部分都被切成了两段,还有几个骨头被震碎变成了一滩烂泥。 战雷看着那些熏得漆黑的残肢断体,眉头紧蹙鼻,那些洒落的脏器摆了一地,夏天的炎热已经让它们有了味道,上面已经开始有苍蝇环绕。战雷蹲在地上打量了一下脚边的尸体,尸体的截面都很整齐,看起来都是被利器拦腰截断,从武器的特征来看,凶手只有一人,而且皆是一击毙命。战雷心中暗叹凶手的武技之高。 毕竟地上躺着的都是赵府的家丁,曾经都是军中以一敌百的精英,可十四人的阵容竟然输的如此凄惨,从现场打斗的痕迹来看,这十四人好像连还手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这些家丁平时见到城里的捕快也总是趾高气昂,没事找事,仗着手里有些武艺,经常把那些新来的年轻捕快打的鼻青脸肿。但碍于它们是赵府下人的身份,加上刘及的安抚,很多时候都是不了了之,但那些捕快心里终归憋着一口恶气。 他刚才还看见上次被打哭的大力在某个家丁的脸上啐了一口,勘探现场的捕快大部分脸上都带着笑意,仿佛这里不是杀人的现场,倒像是同僚成亲的祠堂。 这些人还是太年轻了,战雷叹了口气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当看到地面胡乱摆放的刑具和一地的血迹时,他就断定这里就是小草遇害的地方,因为地上的那些刑具的刃口和小草身上的几乎完全吻合。屋里有一个巨大的架子床,已经被烧的焦黑只剩下了大半,看样子是火烧到一半就熄灭了,床头床尾连着手链和脚铐,床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坑洞,床上的被褥已经烧成了焦灰正黏在了床体上面。墙角还有一个炭炉,看样子是用来烧地面上那个烙铁用的。 当他看见屋里墙上挂着的那个尸体时,眼睛不由的瞪的老大,揉了几次眼睛才确认眼前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体是谁。 这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现在看来是时候到了,战雷紧紧的握着拳头止住想要欢庆的身体,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捕快那么开心。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看着,他真想再在这尸体上补上几刀。 小草,你的仇有人帮你报了。 墙上的人便是赵括,开国县侯的孙子,户部尚书的侄子,杀死七十三名少女的凶手。 赵括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断了一个胳膊,从胳膊的截面来看,和杀死外面那些家丁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很有可能是被寻仇上门。尸体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血迹被浓烟熏的有些发黑,下体穿着一个铁裤衩的刑具,胸口两侧被钢钉钉入了墙面,腿上无数的钉子,像个刺猬一样。 战雷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朝着外面的捕快喊道:“大力,你快去把刘大人叫来。” “是。” 一会工夫刘及就被那小捕快拉了过来,当刘及看见满地尸体之后已经惊的满头是汗。来到战雷身旁刚想问些什么,却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墙上挂着的赵括,吓得立马瘫坐在了地上,手指指着墙上的赵括嘴唇打着哆嗦,“赵赵赵……赵括!?” 战雷点了点头。 “完了完了,全完了,这……这是谁干的?” 战雷将瘫坐在地的刘及扶起,“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看样子是仇杀。” 刘及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才停下,满脸凝重的看着战雷:“雷子,赶紧破案,这可是开国县侯的孙子,无论他做过什么,都要先查到是谁杀了他,也好和长安那头有个交代,若不然咱们都有危险。” 战雷也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放开侯爷孙子这个身份不谈,户部尚书的亲侄子这层关系,也足够将刘及和战雷两人脱掉一层皮,随即欢愉的心情被恐惧占据,“明白。” 39.书案上的青年 刘及和战雷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太守府,因为开国县侯的孙子被杀,刘及早已将府上的捕快府兵都派到了案发现场,一来封锁区域,二来希望通过人多找出点蛛丝马迹,虽然在战雷眼里他是病急乱投医,却也没有阻拦。 当两人推开府门,竟看到平时办案的书案上正躺着一个熟睡的青年,脖子上面还挂着一个装酒葫芦,那青年身着一袭白袍,上面有不少灰尘,像是长途跋涉了很远的路,此刻正打着呼噜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书案上面。 战雷忙站到刘及身前,拔刀喝道:“什么人?竟敢到太守府撒野!” 李白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房顶,翻了个身又将眼睛闭上,接着睡去。 战雷被弄的一愣,又吼了一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李白没有吭声,背对着两人慵懒的揉了揉眼睛。 刘及此刻正忧心那赵括的事,哪有心情去管书案上躺的是谁,拉着战雷道:“可能是个聋子,撵出去吧。” 战雷应了一声就要去将李白从书案拉下撵走,刚走到李白身边,一块金色的牌子便亮到了他的眼前。 李白坐直起身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睁的道:“你就是上郡城总捕头战雷吧?“ 战雷见到那金色的腰牌身体一僵,连忙跪地行礼,身后的刘及见到此景立马心道不好,这上郡城刚发生了少侯爷被杀的命案,书案上就来了一位大人物,看战雷紧张的架势,来人至少也是王侯级别的人物。 刘及止住身体的抖动,连忙走到李白跟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那垂下的腰牌,当确认之后眼睛不由瞪得老大,便也赶紧跪地行礼。 “下官参见……” 李白挥手,有些烦躁道:“起来起来,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官场上的繁文缛节,动不动就磕头,不过年不过节的,我又没钱给你们。” “是。” “是。” 两人连忙起身,心头微凛,低头不语。 李白看着沉默的两人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昨天晚上,这城里有个火灾,你们知道了吧?” 刘及战雷两人心头一抖,心道:真是不想来什么偏来什么,这上郡城的大人物居然昨晚就到了,还知道了火灾的事,这可就不是装糊涂就能蒙混过去了,立马点头示意知道。 李白点了点头,“死的人是赵括吧” 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后刘及拱手答道:“大人,赵括是昨晚被杀,我们早上才接到的报案,已经在派人全力追查了。” 战雷接道:“从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仇杀,凶手应该只有一人,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一个结果的。” “恩我知道,我昨天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挂在墙上了,应该刚刚咽气。今天早上报案的也是我!” 两人一愣,战雷连忙问道:“那敢问殿下为何不在昨晚报案?” “忘了!”李白伸了个懒腰,昨天他整个晚上都跟在郑瑾儿后面,早就把这事儿扔脑袋后面去了,而且他觉得这赵括也是个该死的货,不以为然的道:“开国县侯的后人而已,又不是开国县侯本人,死了就死了。我来这是要调查守军军饷丢失一案的,刘太守,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当刘及听到军饷丢失一词的瞬间,冷汗就已经打湿了后背。 心中暗想,军饷怎么可能会丢!?难道守军的军饷迟迟不到,是因为有人劫走了军饷?可自己只是一个城守,和军队根本不是一个体系,这位大人为什么坐在自己的书案上询问这事? 难道是认为自己劫走了军饷? 还是觉得自己和那军饷丢失案件有什么关系? 刘及擦了擦汗,“大人,下官并不知道军饷失踪一事,也不知军饷所踪。只知道守军缺粮,前些阵子下官便从城里抽调了些粮食送了过去,守军的军饷乃户部发于兵部,下官不敢越权,所以并不敢多问。” 李白点了点头道:“你做的不错,我这次来就是调查军饷一事的,不过因为赵括被杀影响了我调查的进度。来,看看这个。” 李白说完向着刘及抛出一块碎金子,刘及恭敬的双手接过,待仔细看了一会便递给了战雷,战雷接过金子也检查了许久,两人的眉头皱的很深,明显是认出了那金子的来历。 “官印?” “这难道……是军饷?” 李白点了点头,“这是在赵括被杀的现场发现的。” 刘及有些恍惚,“大人,您的意思是赵括贪污了军饷?虽说他要出仕,可他并非我朝中之人,哪有资格去碰军饷?” “你难道忘了他大爷是户部尚书?”李白说到这的时候眼里满是不屑。 刘及眼睛瞪的老大,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那户部尚书并没有通过兵部发放军饷,而是让他的侄子赵括代替了军部?这……” 李白从书案跳下,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拿起已经凉透了茶杯喝了一口漱了漱嘴。 “大唐律里没有规定王侯后人不可以代朝廷做事,只是代户部发饷这事可大可小,所以朝廷并没有兴师动众的派人过来,只让我过来看看,毕竟牵扯到了朝廷命官。” 战雷问道:“大人,既然有了这证据是否就证明这赵括犯罪已成事实?” “这金子只能说是赃物,不能随便下定论,栽赃陷害不也是常有的事!” 战雷当然知道有可能是栽赃陷害,不过北山那七十多名少女的冤魂可不希望这是栽赃,即使装傻他也想把罪名钉在那赵括身上。 战雷继续道:“大人,这赵括在这上郡势力庞大,即使是我们办案也需要通过六扇门才可处理,哪里有人能嫁祸的了他们?下官觉得,这贪腐军饷的人就是那赵括。” 李白看着战雷微微一笑,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对着刘及说了一句:“刘太守,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战雷说,能麻烦你回避下吗?” 刘及久经官场,看着李白要单独问话,心头觉得大概是这李白觉得战雷可疑,因为战雷总急着给这赵括定罪,他或许才是那害死赵括的凶手,连忙上前想要解释些什么。 李白看了看刘及微笑道:“刘太守不必害怕,这战雷在六扇门也有些名声,我相信他不是凶手。” 刘及这才轻缓了口气,拱手道:“那下官就先回避一下。”说罢转身离去。 太守府内只剩下来李白和战雷两人,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李白打破沉默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40.大理寺腰牌 战雷一愣才想起来,自从对方拿出腰牌,自己就未曾问过对方名讳,虽然那腰牌是真的,可那腰牌上刻着的名号却一直不知是谁。 这才思索了一会,看着对方的打扮,腰间一个酒葫芦,背后一把长剑,一袭白衣……长剑,白衣,酒葫芦…… 战雷突然眼睛一滞,身体微僵,手心开始流汗,脑袋里想起了某个传说。 战雷再次行礼跪拜道:“下官见过李大人。” “呵,起来吧,你脑子也挺好使的。” 战雷起身道:“大人谬赞。” 李白继续道:“在江湖上,你我是敌人,但在这朝堂上咱们算是同僚,你说对吗?” “小人惶恐,无论何时下官都不敢是李白先生的敌人。” 战雷身为上郡城的总捕头,当然处理过一些江湖恩怨,也了解一些江湖上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那传闻中杀手,更没想到那些小道消息都是真的,李白真的是皇家的贵人,他的李姓果然是带着血统,那没有名头的腰牌就是证明。 只是自己不明白,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使唤此人,要知道眼前这人可是江湖排名头几的高手,即使是朝廷高手云集的六扇门全上也未必是其对手,难道命令他的人比他的级别还大,能力还强? 难道是……武皇? 还有赵家的那一地尸体,凶手难道也是李白?!想到这,战雷心中有种解脱的感觉。 李白并没有理会战雷的反应,继续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着急为赵括定罪,以你的能力,不会这么武断。” 战雷听此,立马拱手回话,将那赵括草菅人命祸害少女的事解释了一番。 李白听完一拳将那书案砸的粉碎,吼了一句:“娘的,这厮真是该死,老子昨天来晚了,不然把他捅成筛子。” 战雷看到李白的反应,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是演戏还是真的不是他干的!从能力上看,他知道的所有人中除了秦汉、花木兰二人,也只有眼前的李白能够做到将十四名精英轻松斩杀,但秦汉花和木兰没有折磨人的癖好,那么也只有眼前的李白附和要求了。 毕竟江湖将他传闻的如魔鬼一般。 不过战雷此刻心里还是长舒了口气,心道这位贵人至少还有些许正义感。 而李白此刻也是背后冒出些许冷汗,暗自庆幸还好昨夜赵括被杀,不然郑瑾儿此刻估计也变成了一道亡魂,心里不停的感激着那杀了赵括的人,他可不想回到长安就被狄仁杰像苍蝇一般的围着自己数落。 “若是普通的百姓,我们太守府直接拿了便是,可涉及道开国县侯的后人,我们不得不谨慎处理,早已修书信送了六扇门,也希望他们尽早来人,不想昨天赵括就被杀害。” 李白斜了一眼道:“所以你就想让赵括把罪名坐实,这样,你们就能免去一些来自长安的怒火是吗?” 战雷老脸一红,点了点头。 “你老小子,可以啊。如果你们觉得这赵括是个麻烦,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解决,但我希望你能帮我办件事情。” 听到有人愿意帮忙背锅,战雷眼镜一亮,“大人请讲,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长安有个女孩此刻在你们上郡,我希望你能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最好能给她重新弄个户籍。” 战雷连忙点头,“下官这就去办,不知大人要保护何人?” “这个先不急,你先带人去赵府搜查一下,我想那些官银应该还在赵府。” “大人,虽说赵括已死,可赵府依然是侯爷府,那户部尚书赵路也是那宅子出来的,如果下官贸然带捕快进入,恐怕不妥。” 李白眉头轻佻,有些微怒,“赵路算个屁,你带上这个牌子,这是……额……你等会我找找。”说完从怀里掏出十几块腰牌,一个一个的查验,看的身旁的战雷嘴角微抽。 特么你丫到底还有多少身份? 过了好一会,李白终于从那十几个牌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刻着狮子的银色腰牌,递给了战雷。 “找到了,给你,拿上这玩意就算是赵括他爷爷从坟头里出来都得给你让路。” 战雷接过腰牌,见到上面的文字不由的一惊,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只见上面刻着“大理寺卿”四个大字,大理寺乃是大唐设立三司会审的最高机构,而大理寺卿则是那里的最高长官,换句话说,行政机构中除了皇帝和宰相,也就是这大理寺卿的级别最高。 战雷感觉此刻手上的腰牌突然有了千斤的重量,连忙双手拖住,生怕将那腰牌摔落在地。 “大人,这腰牌是您的?”战雷战战兢兢的问道。 李白挥了挥手道:“当然不是我的,只是这次来查案抢……额不……要的。放心,正规渠道来的,你只要用心办案就行,别弄丢了,到时候是要还回去的。”李白想起了狄仁杰那张像被一群山羊趟过的黑脸,心里有些快意。 “下官明白。”战雷握着大理寺卿的腰牌,底气足了许多,眼睛一转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大人,您昨夜在案发现场可见到过凶手?” “昨天夜里我到那的时候就已经起火了,所幸火势不算大,我将火灭了就见到了一地的尸体,我也没有见到那凶手长什么模样。” 战雷皱眉,听对方的语气好像不似作假,难道真的不是这个李白干的!? 也对,李白并非上郡的常住居民,平日里游荡江湖,应该不会和那些小丫头结缘。难道凶手另有其人,这人的武技甚至能和守军的将军比肩?想到这,战雷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对方是个好人还好,若是他也和赵括一样是个变态,那可就麻烦了。 “大人,那凶手武技非凡,我在现场发现那些被害者基本都是一击毙命,只有那赵括是被折磨致死。想来应该是和那死去的几十个女孩有关的人,那人明显武技高明,若是下官能力不及,不知道能否请大人一助?” 李白听完眼里出现一抹精光,他本就是个练武之人,当然知道那凶手的境界,也希望能切磋一番。不过听完那赵括所为,并不希望那凶手被擒,敷衍的点了点头,“到时候若是能打的过,我便帮你把他抓了就是。” 哼,老子要是帮你抓他,我就是你孙子,李白半眯着眼睛在心里腹诽道。 战雷听完,拱手称谢,心想只要江湖有名的李白出手,无论什么牛鬼蛇神都跑不了。但心里也有些矛盾,如果凶手是个坏人还好,但是如果他是个好人呢? 他当然也不希望那凶手被擒,毕竟是帮助七十多人报仇的侠士。 算了,要是他真是个好人就假装弄错放了,想办法找个死刑犯当替死鬼就行! 两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对望了一眼,貌合神离的点了点头。 战雷和李白商议了一会便道别来到府外,见到了那在门口踱步绕圈的刘及,刘及见到战雷一把拉住问道:“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战雷摇了摇头道:“大人,这人能帮咱们,即使赵路找咱们麻烦,估计他也能帮咱们顶着。” 刘及一愣,想起类刚才那块金色的腰牌,也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的青色顿时变的红润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他和你说些什么?” 战雷神神秘秘的假装在怀里掏着东西,“大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升官了。”说完直接掏出腰牌对着刘及一晃。 刘及见到“大理寺卿“四个大字,条件反射般的想要躬身行礼,“下官见过……恩?” 大理寺卿乃朝廷三品命官,除了不问朝政的藩王就是宰相最大,如果宰相犯案,大理寺卿也有审理的权利,甚至藩王、大将军都可以,所以这个官位只有皇帝可以任命。他刘及虽然是个太守,好歹也是见过皇帝的人,即使没见过也知道当今大唐的皇帝……是个女的,屋里的那人即使是皇帝的儿子也没有这个权利。 所以,上当了!? 刘及抬头看着战雷一脸的坏笑,知道自己上当立马直起了腰板,对着战雷怒道:“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缓解下气氛吗……” 刘及气急,照着战雷的屁股狠踹了一脚道:“你在哪弄的那假腰牌,也不怕被人拍死!赶紧扔了。” “大人,这腰牌可是真的,不信你看。” 刘及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钢印花纹道:“还真是真的,里面那位大人给你的?” 战雷点了点头,“里面那位大人也是受大理寺所托前来查案,就是为了查那军饷一案的。” 刘及年龄比战雷大十几岁,如今已年过五十,为官数十载,但是对于江湖恩怨不如战雷了解,所以也不知道江湖传闻的那些秘辛,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人的名号我从未见过,你知道这位贵人的名字吗?” “他叫李白。” “李白?那个诗人?” 战雷听到诗人二字才想起来,那李白可是写的一手好诗,他的诗词可是在民间能引得无数少年少女吹捧,无数文学大家赞叹的青莲居士,五大三粗的战雷竟然忘了对方诗人这层身份。 文学登顶是为诗仙,剑道巅峰是为刺客,血统纯正是为藩王,这人真是……什么都行啊,战雷有些嫉妒的点了点头。 “那个李白居然是……”刘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要往府里进,战雷一把拉住问道:“大人要干什么?” 刘及脸有些憋红,“那个,那个啥,最近和我闺女吵架,她已经半个月没搭理我了,你看好容易见到了不是,我……我想要个签名的诗集给我女儿。” 战雷白了他一眼,“大人已经被安排在后院睡下了,你总不能现在去把他拉起来吧,再说他这腰牌还在我这,等咱们办完案还能差你一本诗集,你老糊涂了你?” 刘及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逐渐严肃,直了直身子大步向前迈去,“走,办案!” 41.祁慧 平时牛气冲天看人如草的赵府家丁如今只剩下了两人,一个坐着轮椅,一个杵着拐棍,都老实了不少。 见到战雷带人过来,并没有显得多么意外,气息萎靡的像个老鼠,默默的让开了路,让赵府里的其他丫鬟杂役领路查探各处。 若是平时,这些兼职护院的家丁早就扯起袖子打人了,对于这地方官府衙门的人他们哪曾放过眼里,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他们不得不保持谦卑,恭敬的迎接着众人。 十四个家丁被屠,两人又被李白打了个半死,侯爷后人的东家也被凌虐致死,强大靠山没了,两人还成了残疾。 后台倒了,同僚死了,即使他们再横,这一身伤痛也早已经教会了他们如何做人。所以此刻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被捕快们瞪着,像犯错被抓的儿子般,人家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一点不敢怠慢。 那些捕快心头也爽快了许多,不停的给他们脸色看,偶尔想要动手却发现这俩人身上已经没有了能下手的地方,不由的佩服下手之人的狠辣。 赵家大宅颇大,而且房屋众多,太守府的捕快加上刘及的府兵一百多人,忙了一个上午也才刚把前院查完,这还没有查到后院。 东西没有查到,人却是查出了些许的问题。 偌大的赵府一共一百三十六个丫鬟杂役,丫鬟占了大半,这一百三十六人大部分是哑巴,许多人是直接被割掉了舌头,而那些杂役许多则是有些呆傻,让干嘛就干嘛。 战雷看着站成一排的一百三十六人,心头不免有些激愤,这赵括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行善之人,可对自己的下人下手居然都如此狠辣,那些丫鬟大部分都不过十六七,年纪轻轻竟都变成了残疾,从此不能再清楚的说话。 正当战雷清点人数的时候,一个杂役莫名其妙的离队向着后院走去,一名捕快想要制止那人离队,却被战雷拦了下来。 战雷没有惊动那个离队的杂役,他知道那杂役智商有些问题,想到什么做什么,战雷没有惊扰那个杂役,就默默的跟在那杂役的后面。 杂役叫小六,听那瘸了的家丁说是逃荒来到上郡的,因为干活勤快,又不是个哑巴,所以被赵括收进府里当了下人,这人虽然智商有问题,干活却是一把好手,想起来的活从来不落,手里一直不曾闲着,仿佛生来就是个干活的机器一样。 战雷默默的跟着小六来到了厨房,见小六从燃火的锅灶里取出了饭菜放上了餐盘,餐盘上还放了糕点,饭菜是一荤一素一汤,糕点则是大部分女人喜欢的糯米糕,小六熟练的将饭菜放到了餐盘向着后宅走去。 现在是晌午,是一般大户人家才有的午饭时间,大唐的粮食产量并不是很高,所以普通百姓一般都只吃早晚两顿,即使是太守刘及一天也只吃两顿,只有那些富贾大户或者兵人将士才有一天三顿的待遇,但他们吃的也不是很多。 小六这时端饭,明显是要给家里的主人送去,可那主人赵括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他能端到哪去,战雷身边的跟班看着有些心疼,想要上前告诉那杂役他的主人已死,却又一次的被战雷拦住。 “静观其变,不许多言。” “是。” 战雷领着跟班尾随小六走了一会之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房门前,小六端着餐盘推门而入,战雷等人也紧随其后。 只见杂役熟练的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室内一侧锁着的木门将餐盘送了进去,随后又从里面拎出一个骚臭的木桶出去,看样子是拿去涮洗了。 因为侧门没有锁上,战雷领着下属走了进去。 门后的房间有些幽暗,窗台砌的很高,窗户很小,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口勉强才能将里面照亮,那房间阴暗的角落里有个木床,床上蹲坐着一个妇女,妇女的头发凌乱,浑身脏臭,像是城里角落里那个拿着破碗乞讨的瘸腿乞丐。 或许是这房间安静了许久,突然多出了许多人的呼吸声让床上的妇人感到异常,她抬起头见到战雷一群人后,立马像老鼠般缩在了角落,嘴里不停的叫道:“别过来,不要过来,我再也不敢了,绕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妇人见一行人没有动,以为自己的说辞有了效果,开始跪在床上不停的磕头,嘴里不停的咿咿呀呀的念叨些什么。 这场景,要多诡异又多诡异,如果不是有阳光照进了室内,众人还以为见到鬼了。 边上的跟班看着跪着的夫人,有些奇怪:“总捕头,这是鬼吗?” 战雷也有些疑惑,摇了摇头,走到妇人面前,刚要低头询问,那妇人却疯了一样从床上跳下退到了墙角,眼睛瞪的老大,好像战雷随时会把他撕碎一样。 “这位女士,你……”战雷刚想问话,却发现这妇人有些眼熟,仔细打量了一会后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战雷毕竟是这上郡城的老户,平时查案走访谁都见过,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当然让他印象深刻,而眼前这披头散发的人便是其中之一。 祁慧,赵括的结发妻子,是当年上郡城有名的美女。 赵括和祁慧的结合曾轰动一时,一个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一个是将门后人,两人算得门当户对,祁慧更是是赵括苦苦追了一年才如愿娶得的娇妻,这让许多同龄人艳羡不已。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结婚六年,妻子祁慧便因病暴毙而亡,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那么走了。 可现在,这祁慧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战雷揉了揉盯得发疼的眼睛,再次仔细的辨认,这次确定里面疯狂嘶吼的妇人就是已经死了的祁慧,心里顿时觉得那赵括的变态层度更高了一分。 “敢问,可是祁慧夫人?” 祁慧站在角落嚎叫了许久,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的呆愣了片刻,盯着战雷看了一会方才恢复了一些神智。 “你,你是……谁?” “夫人,我是战雷啊,咱上郡这的总捕头,你忘了吗?你们施粥开铺的时候我经常帮你们打下手的。”战雷见祁慧恢复了些神智,立马拉过自己的跟班一个一个的指给她看,边指边说:“这些是咱们上郡的捕快,这是之前帮你忙的飞子,这是大力,这是马勤……” 祁慧看着那一个一个面熟的面孔,心里的恐惧终于减少了几分,虽然不再想之前那么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角,但双手然谨慎的抱在胸前,打量着众人,好像这些人会随时扑过来一样。 一名捕快拉着战雷问道:“头,她真的是那个赵夫人?那可是有名的美人啊,怎么落得今天这副模样?” 战雷有些不快说道:“你试试成天关在这阴暗地方,就算你原来长的跟潘安一样,关久了也会长成夜壶。” 那捕快撇了撇嘴没敢继续接话。 “你们几个扶她出去,让那些丫鬟给她梳洗一下,再派人通知她的家人,说她还活着。” “是。” 几名捕快连忙将挣扎的祁慧扶走,只留下战雷一人看着这处小屋发呆,战雷有些不解,那赵括为什么将自己的妻子锁在这处小屋,为什么要去祸害那些少女?难道是因为两人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赵括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不过,当年的一对璧人活成了今天的这副模样,也真是让人唏嘘。 不过,赵括之前对妻子那么宠爱,现在为什么会把她锁在这个小屋里面? 难道,是因为出轨!? 战雷摇了摇头,两人出了名的恩爱,怎么可能呢!但,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行得通,再根据刚才祁慧的反应,明显是祁慧出现了问题,战雷没继续无用的思考,开始检查这处幽暗的小屋,从他们进来就被祁慧吸引了注意,还没仔细检查过这里。 屋里的地面被擦拭的很干净,床上的被褥应该换的很勤,床上虽然很乱但还算干净,屋里有一个小桌和四个圆凳,还有一个木床,这就是这处小屋的全部家当了。 战雷坐在小凳上环顾四周,总觉得这里的家具陈设有些突兀,但仔细查看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转身想要离开,起身时身体碰了一下小凳,按理说一个普通的木凳不会太沉,碰一下肯定会有些摇晃,可这长的像腰鼓的凳子却像灌了铅一样,纹丝不动。 战雷疑惑的左右摇晃那个圆凳,很重,像是里面放了东西。战雷灵光一闪立马唤来几个捕快将这凳子抬出去,凳子很沉,竟然需要三个人合力才能勉强抬起。 看着下属吃力的样子,战雷知道东西应该是找到了。 随着锯子的前后拉扯,凳子终于碎成了几块,露出里面金光灿灿的金锭,不用猜就知道,那些黄金正是丢失了的军饷,金锭上面都印着大唐的官印。 看着那些捕快的欢呼声,战雷知道这事终于是告一段落了,既保住了刘太守的官帽,也证明了这赵括有罪。 战雷没有和众人一起欢呼,而是看着地面上碎落的木块若有所思。 42.郑瑾儿?张小瑾! 下午的太守府内再次剩下了战雷和李白两人。 那刘及年龄大了,身体虚胖,况且是个文官当然经不起这般折腾,出一趟外勤跟掉了半条命一样,不过当知道那赵括有罪军饷找到的时候,刘及高兴的像个三百斤的胖子,愣是拉着战雷的手在大街上跳了一圈,兴奋过后就是疲惫,刘及和李白打了招呼之后便回家休息去了,而其他的下属也被战雷支走。 李白看着战雷笑道:“怎么样?查到了吧。” “回大人查到了,一共是一万三千两黄金,差不多是守军五万人三个月的军饷俸禄。” “恩,那就好,你支开其他人不会就只想跟我说这些吧!” 战雷拱了拱手道:“大人,下官觉得事有蹊跷,总觉得这是有人栽赃。” 李白挑了挑眉,“那又如何?他至少有了个可以去死的罪名。” “大人,战雷虽然希望那赵括有罪,但是希望他背着杀人的罪名,可不是这贪污的罪名。” 李白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有什么区别?咱们大唐尚武,以军治国,凡是动了军队利益的,管他皇亲国戚还是朝中大元,一律问斩,罪名大了可以诛九族的。” “大人,如果是这侯爷的后人呢?” “如果侯爷的后人当然只诛一人,毕竟是开国元勋的后人,不能一棍打死。” “所以,这应该是栽赃,具体是谁大人您心里应该明白,你让下官去查,应该就是想看看有些什么蹊跷。”战雷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可能上午单独叫自己出来。 “我上午就说过,你脑子还挺好使的,那么结果呢,有哪些细节?” “那赵括的妻子祁慧被关在一个幽暗的小屋内,可那小屋内却有四个圆凳,如果被囚禁的话,只放一个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放四个。更主要的是那些圆凳都很新,那锯开的木屑也很新,看上去像是是刚刚打好的家具,木头上还有些湿气,所以属下断定,那凳子是被人匆忙放进去的。” 李白点了点头,问道:“那个祁慧难道不知道是谁放的?” “回大人,祁慧被关押了近一年,早已神智不清,或许等她调养一阵子才能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不必了,有这些讯息就已经足够了。你很优秀,想不想去大理寺发展,我可以引荐你过去。” 战雷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下官还是喜欢上郡的风景。” 李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傍晚的天气不像白天那般炎热,被闷了一天的人们开始涌上街道,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单薄少女正在街上慢幽幽的来回穿梭。 侍女的脸不像之前那般美丽,漂亮的眼睛用着和肤色一样的胶布贴成了三角,细长的眉头被刻意化的粗短,嘴唇下巴还粘着一个长着黑线的假痣。 郑瑾儿此刻正满意的看着别人嫌弃的目光。 “这妆容真让人满意。” 若是放在以前在长安时,如果有人敢这般给她化妆,估计她早就开始发飚狂嚎了,可现在却觉得副妆容是她这辈子最满意的一次。 郑瑾儿用早上在钱庄兑换的钱买了一套化妆的用具,化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然后又去布庄买了见长见的侍女服饰穿上,上郡城虽然不如以前,但是留下的大户还是很多,有钱人家的下人穿着侍女服在街上晃荡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长成这样的确实不算常见。 街上见到她的人不免会有几个人腹诽想到:是哪家不开眼的土财主,买个这么怪的丑丫头。 短粗黑的眉毛,三角的眼睛,下巴的长线随风飘舞,给人一种震撼……震撼的让街角的李白脸上一阵抽搐。 战雷带着手下的几个捕头跟在李白身边,看着李白有些疑惑,一行人本以为长安来的大人物让自己保护的人不是公主也应该是个郡主什么的,结果竟见到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傻妞在人群傻笑,心里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这一行人却忘了,若是将那眼眉遮住,下巴的黑痣拿了,那姑娘也仍然是个美人,只是那眼睛和黑色的大痣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战雷指着郑瑾儿问道:“大人,您……您确定就是这人?” 李白此时的眉毛已经快要拧到一块了,有些无奈的苦笑说道:“我确定是她……” 战雷有些不解:“大人,这小姑娘是何方人物,您居然都不敢露面?” “不该管的别问,哪那么多废话。我只告诉你,她家里遭人陷害全死光了,现在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你们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少一根头发,不然我把你们全送宫里当太监。” 话一出口,竟然吓得身边的那些捕头有些发抖,有人颤声问道:“大……大人,如果那痣上的那根毛掉了……算吗?” 李白一愣,“就你话多是不是?等会。” 李白说完,向郑瑾儿走了过去,假装行人左顾右盼的四处乱晃,当看见郑瑾儿的时候双眼一滞,心道:好好的姑娘给人祸害成这样,那天看见是多漂亮的脸蛋啊。 唉,长安的那群混蛋,害人不浅。 郑瑾儿也见到了李白,毕竟那天夜里见过一面,此刻怕被对方认出,刚想躲闪却想起了自己化了妆,便把脸一抬看着李白,微微一笑,露出被她染黑的一颗门牙。 李白被郑瑾儿的微笑晃的一愣,身体微僵,看着那颗像是没了的门牙不免有些心疼,但又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他怕郑瑾儿害怕。 李白假装没有认出这傻笑的女孩,脑袋朝着一边假装打量那些行人,右手摸着身后的长剑微微一晃,郑瑾儿下巴上的那根黑丝瞬间脱落,痣竟然也小了一圈,没有任何人见到李白出剑,即使习武多年的战雷也不知道李白做了什么,而郑瑾儿更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她的脸却比之前普通了许多,不再那么让人一眼难忘。 郑瑾儿看着李白消失在人群后,才将握紧的小手慢慢张开,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咕…… 听着肚子的叫声,郑瑾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郑瑾儿摸了摸肚子想要安抚,却发现胸口的叠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质的小册。紧忙拿出小册打开,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待看的仔细之后便捂住了嘴,差点哭出声来。 那是一本大唐平民都有的户籍册子,很薄,却包含了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信息,册子里面写着‘张小瑾’这三个字,户籍的地址是脚下的上郡城。 原来那人早就发现了自己,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郑瑾儿双手托着户籍册向着李白消失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躲在街角的战雷终于发现了这女孩的端倪,他发现这女孩应是化了妆容的,心里琢磨这女孩或许是被通缉的要犯,而李白要这些人去保她或许和朝中某些大元的案情有关,心里不由紧张了几分,想着不知道自己和这帮兄弟如果遇到了暗杀是否能够顶得住。 李白将册子交给郑瑾儿后便回到了战雷身边,似乎是看出了战雷的忧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人会关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死活,她的存活不会影响道任何人,只是长安有人觉得对她一家有所亏欠,希望她能过得好些罢了。” 战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下官竭尽所能,定不会让小姐受了委屈。” “那就多谢了。” 43.寻死的张老汉 破败的小院外正站着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少女,单薄的身躯像是一个衣架将那身衣服衬托的恰到好处,漆黑的头发利索的盘在了头顶,整齐的刘海下露出郑瑾儿画着怪妆的脸。此刻她手里正紧紧握着那本昨天才拿到的户籍册子。少女看着大门想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便推门走进了院子里,向着那个低矮的茅草房走去。 街角的俩个穿着便衣的捕快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小姐来到这里要做什么。 郑瑾儿边走边想,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安排的一样,那张小草姓张,这户籍册的信息也是姓张,好像命中注定自己就是这家人一样。 虽然郑瑾儿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郑家大小姐,有过财富有地位,不过那些财富最后变成了郑家的催命符,使的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而答应了张小草的要求也就证明她有可能即将多出一名家人。 曾经长安大富之家的千金如今却要照顾一个陌生的老人,还要叫他爷爷,这是郑瑾儿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幕,总有种从神坛上跌落下凡的感觉,虽然这是自己答应过张小草的事情,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芥蒂。 那位老人和善吗? 自己会不会被赶? 小草有没有骗自己?那个老头或许已经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才托付自己来! 屋里会不会脏的难以下脚? 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冲动了。 只有十几步的路,郑瑾儿竟然走了快一刻钟的时间才走到那处草房的门口。 当敲开门后,一个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沧桑老人将头从门里探出,老人佝偻着身子打量了下郑瑾儿有些疑惑。 老汉是张老汉,实际名字就是张老汉,姓张名老汉,因为小时候家人没有文化,生出的孩子总是夭折,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希望能活到老去,这些小草都和郑瑾儿解释过。 郑瑾儿看着张老汉行了一礼,“请问是张老汉张爷爷吗?” 张老汉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脑海里回忆着自己那古灵精怪的孙女,想着如果小草活着也穿上侍女服应该要比对方好看不少。 张老汉微微点头,“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瑾儿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来意,索性心一横直接说道:“爷爷,我叫张小瑾,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女。”说完便跪地磕头行了个大礼。 张老汉被弄的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郑瑾儿扶起道:“孩子,你认错人了,我的孙女叫张小草,已经死了。” “那就错不了,我是受小草妹妹的托付,照顾您终老。” 张老汉挠了挠头,思索了许久觉得莫名其妙,想着自己并无什么可图,突然来人说要照顾自己终老什么的,总觉得有些不切实际,或许眼前的孩子可能是小草生前好友,看自己可怜想要照顾吧。 “孩子,我这老头子健壮的很,不需要谁照顾,你应该是小草的生前好友吧,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还是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爷爷不必太过警惕,我是受小草死后托付而来,没有恶意。如果您想要静静,孙女明日过来便是。”郑瑾儿知道老人会有些犹豫警惕,也不着急,向着张老汉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张老汉却是身体微僵,刚才那声“孙女”像把长枪直扎心脏,使得张老汉心头一暖,甚至都没有注意郑瑾儿说的“死后托付而来。” 张老汉看着那女孩的背影,想起了小草整日挂在嘴上的那句“我是您的孙女,我不管你谁管你?” 赵老汉脸上罕见的挂上了一抹微笑,那是从小草死后再也没见过的表情。 老人回到屋里走到一个灵位前,点燃了几柱长香插到香鼎里面,将刚摆好的牌位又擦了一遍,边擦边念叨:“小草啊,你这平时可没少交朋友,没想到你走了我这糟老头子还有人惦记。放心吧,你的仇有人帮你报了,等爷爷喝完这顿酒,就去陪你。” 张老汉坐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四个盘子,盘子上的菜和小草出事那天一模一样,两荤两素,张老汉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轻轻抿着,抬头看着那吊在梁上的绳子笑了笑。 …… 街角站着的捕快看到郑瑾儿从张老汉家离开,刚想跟上却被突然出现的战雷拉住,两人一愣看清来人后连忙拱手打了招呼,“头儿,您怎么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那丫头干嘛去了?” “她去了张老汉的家里,然后又走了。” 战雷一愣,“老张头?她去他家干啥?咦,等等……” 如今那丫头的户籍地址房子已经塌了,她现在也算是流落街头,正好,老张头孙女刚死现在变成老哥一个,如果两人弄到一个户籍不知道那丫头肯不肯干,这老头心眼儿不坏,身体还算健康倒也不算累赘。 战雷看着两个年轻捕快道:“跟我去张老汉家一趟吧。” 说罢就带着二人来到张老汉的门口,战雷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去,像极了街头的地痞,跨过门槛就扯着嗓子大喊:“老张头,跟你商量点……” 战雷喊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看见眼前的一幕愣在当场。 只见房屋的梁上挂着一个粗麻绳,绳子被打成了一个环圈,看样子是用来吊东西用的。此刻那张老汉正踮着脚踩在凳子上面,而脖子已经伸到了绳圈的另一头,双手正紧紧握着绳子,看样子正准备寻死,只要将凳子踢开就算大功告成了。 张老汉没想到的是,死也没有死痛快,先是来了个小姑娘说是自己孙女,然后这马上就可以见阎王的时候,又窜出来三个捕快。唉,自杀也不消停! 张老汉抻着脖子看了地面三人好一会,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默默的看着几个捕快。他们是来当观众的吗?怎么站那里一动不动! 算了,爱咋咋地吧。 站在最前面那个叫战雷的他也认识,甚至可以说熟的不得了,小时候挨揍他没少帮忙。 有时候帮忙挨揍,有时候帮忙揍他。 这混小子现在混的不错,成了捕快的头目了,也好,最后临走的时候能见到一位故人送行还算不错。 趁着地上的三人还在愣神,张老汉连忙将脚下的凳子一蹬,双手松开麻绳,脖子立马卡在了绳圈里面,紧紧一个瞬间,张老汉就因为血流不畅无法呼吸,脸变的通红。 当看见张老汉乱蹬的双腿,地上的人才从回过神来,三人如同兔子般窜了过来,生拉硬拽的将张老汉声从绳子上扯了下来。 战雷坐在地上气喘嘘嘘,刚才那张老汉卖命的挣扎,竟然将三个耍刀的捕快弄的有些力竭。 “姓张的,老……呼……老子告诉你小草的仇报了,不是为了……呼……让你去死的。” 一个跟班的捕快脱下上衣露出肌肉上的红印,不满的道:“这糟老头子坏的很……呼……,看他给我踢的。” 张老汉气喘嘘嘘的看着战雷怒道:“你臭小子,啊呼……当总捕头了……了不起是不是,死都不让死?你小时候被欺负还是我帮你出的头,现在……啊呼……特么老子的事你都敢管了。” “老张头别……呼……别特么不知好赖,就因为小时候你帮过我,我才管你。” 张老汉试着将呼吸喘匀,“你特么……特么干嘛来了。” “把你的户籍册子给我,我送你一份大礼。” 张老汉从怀里拿出户籍册摔到了战雷脸上道:“拿着滚蛋,别管老子闲事。” 战雷没理张老汉,捡起户籍册对着俩个捕快道:“你们俩看着他,他要是再寻死,就把他绑上。” “是。” …… 上郡城一处叫‘墙不漏风’的客栈,虽然名字奇怪,但是环境还算不错,价格也算公道,既没有大型客栈的张扬,也没有那小馆的局促。 郑瑾儿正做躺在床上看着那个户籍册子傻笑,自从家人被杀之后,她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好容易来到上郡,还差点死在赵括的手里,现在有了这个册子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了。 正当郑瑾儿左翻右翻的时候,屋门想起了敲门声,郑瑾儿眉头蹙了蹙,自己已经和那店家嘱咐过了,无论什么时间都不要打扰自己,自己在上郡又没有亲戚朋友,除了那店家还会有谁,顿时不满的喊道:“我不是说过别来烦我吗?” 敲门声没有停止,继续响着,反而越来越大声。 ———————————————— 郑瑾儿不悦的走到门口,气冲冲的将门推开,刚想破口大骂就发现来人竟是一群捕快。看着门口的一群人心里暗道不好,还以为自己暴露,这群捕快难道是想要将自己抓捕归案,下意识的就去将门关上,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门还没等合上,战雷的大手就撑在了门上。 “捕快,查房!身份证明拿出来。” 郑瑾儿这才回了回神,战战兢兢的将被汗水打湿的户籍册子递了过去。 战雷假装翻了翻册子,那册子本就是他和刘及做出来的,上面的信息他早都能背下来了,看着郑瑾儿额头流汗心他里也有点惊恐,生怕此刻得罪了这位小姐,怕以后会被那位大人人记仇,立马将册子递了回去。 将张老汉安顿好后,战雷就去了一趟衙门顺便穿上了捕快的行头,还带了一群捕快过来认人,生怕他们以后得罪了这位被李白指名保护的小姐。 战雷打着官腔一本正经的道:“张小瑾?” 郑瑾儿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我。” “张小草是你什么人?” “额,她……她是……” “是不是你妹妹?” “对……对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郑瑾儿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那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爷爷?” 郑瑾儿眼睛一亮,随即答道:“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认亲的。” 战雷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丫头比自己还会演,咳了咳道:“那就太好了,你妹妹前几天出事了,死在了后山的树林里,她爷爷,也就是你爷爷张老汉现在在家寻死觅活的,你能不能照顾一下?” 郑瑾儿一愣,道:“当然,这是应该的。” “那,我把你的户籍册登录在他的户籍下,你可同意?” “当然可以。” “恩,那就好。欢迎你来到上郡,我叫战雷。是咱们这的总捕头,要是你需要什么就尽管找我,要是找不到我就找捕快,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敢保证上郡没有人敢欺负你。” 郑瑾儿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道:“那么说,我安全了?” 战雷明白眼前的姑娘问的问题隐含一些其他的意义,郑重的点了点头:“只要在这个座城里,你就是安全的,你什么都不用怕。” 郑瑾儿释然,“非常感谢。” 战雷停顿了一下道:“其实,小草按备份应该和我叫声叔叔,所以,你也算是我的侄女,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跟你叔说,叔弄死他。”战雷说完拍了拍腰间挎着的宽刀。 郑瑾儿受宠若惊的道:“那就先谢过叔叔了。” 说完便将眼睛上的贴布撤了下去,露出了漆黑明亮的双眼,再将眉毛上的盖粉擦净,点缀出了惊为天人的五官,最后将牙齿的黑色抹去,露出仙女般的微笑。 郑瑾儿微微福了一礼,“抱歉,之前多有不便,现在才是瑾儿本来的模样。” 一群捕快楞在当场嘴巴张的老大,这少女前后的变化实在令人震撼,感觉好像看到了一只斗败的野鸡忽然变成了凤凰。 她难道真是个公主?! 44.妖兽来袭 铁匠铺院,一堆堆散落的铁局模具被收拾的井井有条,长短不一铁器被的规划在各处,铁匠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地面的铁具。 “我的手锤哪去了?还有那个长铁尺,怎么都不见了?” 一边帮忙收拾的铠也不知铁匠要找的是什么,从他过来这里就没见过铁匠说的那两个物件。 铁匠皱着眉头四处寻找,回忆那些自己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丢失的几件器具之前好像都放在铠住的仓库里,自从铠来了之后就再没见过。 而铠此刻正看着自己的宽剑发呆,总觉得这剑好像比自己来的时候宽了许多,印象里虽然这是把宽剑,可来到这里的之前这把剑的剑身已经被磨得只剩下三寸左右的宽度,现在看起来至少四寸有余。 见铠没理自己,铁匠继续翻腾着那一堆堆的破铜烂铁。 铁匠没找到自己常用的家伙事儿有些焦急,那些器具毕竟是自己吃饭的家伙,此刻正单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回忆他们最后去处。这时门口突然想起了一道公鸭嗓子般的叫唤,声音喊得太高甚至有点破音。 “王锤子,爹爹来找你喝酒了。” 看到门口的战雷时,铁匠心生烦闷,不明白这货为啥又出现在了门口,难道当上总捕头天天都这么闲?不用办案的? “咋?你媳妇偷汉子的案子破了?这么高兴!” “娘的,你就不会好好说话,老子今个高兴顺道看看你这三孙子。走,喝点去!哎,那个小子你叫什么来着?一起一起,你战雷哥哥请你喝酒吃肉。” 战雷怎能不高兴,赵括被杀,军饷找到,李白让保护的姑娘安排的明明白白。 虽然那赵括死后或许会有些其他问题,不过既然那位大人说他能安排,他就不用操心了,找到军饷更是帮了花木兰一个大忙,还了个人情。 两人被战雷生啦硬拽的扯到铁匠常去的酒肆,还被迫听了一路跑了调的小曲,看跑堂招呼战雷的表情估计他也是这里的常客。 三人找了个桌子挨边坐下,远处的掌柜见到铠后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战雷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铠,趁着菜还没上来便打量了他一会。虽然铠比起刚从沙漠出来那时身体壮实了一些,但看起来依然单薄,一头如乱草的白发,浓眉阔眼,坚毅的脸,高耸如峰的鼻梁,样子还算得上英俊,只是目光看起来有些空洞。 “小子,你家是哪里人?” “不记得了。”铠尴尬的挠了挠头。 “哪有人不记得家在哪的?难道失忆了不成!” 一旁的铁匠插嘴道:“这小子啥都不记得了,连名字都是木兰给起的!” “花将军起的?!” 战雷刚说完酒菜就被端了上来,战雷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酒菜上面,几人开始了推杯换盏,战雷和铁匠一样好喝,酒量却一样不行,几杯下肚就开始了胡言乱语,互相吹捧,铠没有机会插话,就默默的坐在一边将盘子里的剩菜扫了个干净。 战雷时不时的叫来跑堂加菜,铠则像个无底洞一样将无人问津的菜肴嚼下了肚腹。 “来来来,小子,你也喝,别总吃个没完,你是饿死托生的吗?” 铠听到战雷叫自己,这才不好意思的举起了酒杯,轻轻一碰,随后两人仰头将酒水灌倒了嘴里。 “再……嗝……再来,王锤子,你别装死,给老子起来。”战雷将眯着双眼,游离在外的铁匠扒拉起来嚷道。 铁匠此刻脸已经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正双手撑头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突然被人用手抬起了脑袋有些不悦的嘟囔道:“你爹爹我还能喝,先歇一会,你特娘的要是孝顺就别扒拉我……嗝。”说罢又趴在了桌子上面。 战雷缩回了手,刚端起来酒杯,却又见到那没量的铁匠又趴了下去,又想伸出手去抬,却被铠用手拉住。 在被铠触碰的瞬间,战雷突然身体一凛,好像看到了一个巨人在低头注视自己,仿佛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蚂蚁,巨人只出现了一个瞬间就消失不见,战雷揉了揉眼睛才确定刚才那是一场错觉,但身上冷汗却已经湿透了内衬,连醉意都清醒了几分。 战雷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恐慌的盯着铠看了许久,嘴巴虚张的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 似是看到了战雷的异样,铠连忙将手收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战大哥,让王大哥歇歇再喝吧。还有,那个……我能不能再要份烤羊肉?” 战雷呆愣了一瞬间之后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答道:“哦……哦,当然。小二,再给我加份烤羊肉,额不,来两份。” 战雷转过头来看着铠,视线悄悄的移到了铠的双手上面,仔细看过才发现那手掌的掌心处竟然全是厚厚的老茧,比那总拿锤子的铁匠竟然还要厚上几分。 他酒意微醒眉头上挑,有些疑惑的看着铠问:“你以前也是铁匠吗?” 铠摇了摇头道:“我以前在西侧的沙漠里流浪。” “沙漠?那满是妖兽的北风沙漠?” 铠点了点头。 战雷却有些不太理解,虽然沙漠离这上郡仅有几十里地,可城里的人对沙漠的环境不甚了解,很少有人去过深处,据说只有着急出货又顾钱不要命的商人才可能从那里穿过,而且那些商人据说存活的并不多。 据那些自称从沙漠横穿过的商人讲,那里没水没粮,即使带够水粮能找准方向也需要走上几十天,先不说那毒辣的太阳会将人晒得半死,沙漠里随时可能出现的妖兽就能将人变成一坨粪便。 即使没有饿死渴死,也会被妖兽踩死。 那些妖兽他不是没有见过,在它们面前,人族就只有闭眼等死的份,在那样的环境下流浪?开什么玩笑! 战雷仔细看了看铠,脸上露出了审视的目光,因为工作他经常要审问犯人,几十年的审阅历练让他练就了一个看脸就能知道对方说没说谎的能力。 铠平静的语气和认真的态度看起来不似作假,眼神也没有左右躲闪,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难道他在沙漠里面找到了绿洲? 战雷放下酒杯假装平静的问道:“那……为什么要去那里流浪?”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在那呆了很久。” “那你靠什么过活?据我所知,那沙漠里没水没粮,妖兽横行,咱们这城也被妖**的够呛。” 铠捎了捎头:“就靠吃妖兽过活。” 战雷一愣,本以为对方会说自己遇到了绿洲什么的,可这小子居然说自己是靠猎杀妖兽过活,心里为自己的怀疑觉得可笑,那些妖兽随便一只就能推墙毁房,居然以他们为食! 他只见过那些妖兽将人嚼的咔擦作响,可没见过有谁能以一己之力去和妖兽对打的。 这小子不是疯子就是个傻子。 战雷不以为意的道:“嗝,你可能喝多了,我也喝多了,居然会听你胡扯。”战雷又伸手去扒拉那眼睛微眯的铁匠,“哎,王锤子,你这兄弟疯了,你快起来。” 铁匠被摇醒,双眼迷离的看着战雷道:“我听见了,这小子自从到我那就说自己是沙漠打妖兽为生的。”铁匠被晃醒,精神了不少,提起筷子夹了一口盘子里仅剩下的葱花笑道:“你也是,跟个傻瓜似的人家说什么都信!” 战雷追问:“那你是怎么认识这小子的?” 铁匠揉了揉脸道:“秦汉那小子送来的,说他是沙漠里的剑客,放在咱们这帮咱们挡灾的。” 战雷听完哈哈大笑,道:“秦汉送你这的!难怪这小子会胡说八道,凡是秦汉带来的没一个正常的。” “我当然不信,可那时候农忙,手里活多,正好这小子被秦汉塞过来了,别看这小子脑子有点问题干活却是个好手,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嗝~” 战雷再次打量了一下铠手上的老茧,“那你用什么武器?” “一把宽剑。”铠被两人误会也不恼怒,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他们不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只要不让他在回到那一无所有的沙漠就比什么都好,至于失去的记忆,慢慢找回来就好。 战雷愣了楞,他知道花木兰他们一行人之前去过沙漠找剑客的事,也听说过那些商人胡诌说过的沙漠传说,但总觉得他们那是胡闹瞎搞,根本没忘心里去过。 可眼前的小子总透着出一份说不出的诡异,刚才的一瞬间的凝视就让自己的冷汗湿透,如果他真的是个剑客……那上郡城的安全系数不就又高了一个级别,那样就再也不怕妖兽屠城,守军也就不用瞻前顾后的不敢接战了。 战雷再次打量了下眼前这清瘦的青年许久之后,自嘲的一笑。剑客?笑话!自己可能被回忆里的妖兽吓傻了,居然妄想着这么单薄的身体能和妖兽抗衡! 刚才或许是自己喝多了吧。 铁匠听到铠回话,有些不悦说道:“宽剑?铠你这小子都学会骗人了是不?你那破剑刃口和锯子一样,窄的像个布条,哪里是什么宽剑,你臭小子,说把我家伙事儿都藏哪去了?” 被掐着脖领的铠一脸无辜的看着铁匠,总觉得这货喝完酒后特别烦人,也不吱声,任由其抓着领子,手上的筷子却没有停下,继续夹着跑堂刚刚端上来的羊肉往嘴里送。 边上的战雷看着滑稽的两人有些无语。 酒馆的嘈杂声掩盖住三人插科打诨劝酒的声音,也掩盖住了酒肆外刮起的风沙声。 …… 上郡城的西侧的交界山将沙漠和绿洲一分为二,山的身后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漠,风吹过沙漠发出奇怪的呜咽声,仿佛有人在风中啼哭。 山附近的沙丘上面有几处清晰可见的脚印,那些脚印宽约八尺长约两丈,脚印与脚印之间的间距有三四丈长,踩出的坑壁有足半人高。脚指的朝向正是上郡城所在的地方。 上郡西城墙上的瞭望塔里面,两个士兵一个抱着长弓打着瞌睡,一个拿着本黄书不停的流着口水,时不时的向着城西的方向看看。 当那名士兵看完远处翻了一页之后,却发现书上那春宫图居然变成了一个通体漆黑的巨大怪物。怪物四只粗大的手臂吊在身体两侧,浑身覆盖着如同倒刺的鳞片,长长的尾巴仿若树干,瞪着仅有的一只眼睛,张流着口水的大嘴口露出了锯齿般的獠牙,粗壮的双腿支撑着巨大的肚子正向着这边跑来。 士兵揉了揉眼睛,发现书上的怪物又变成了春宫图后,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城门西侧,这一次他惊恐的长大了嘴巴,瞳孔瞬间缩小了数倍,随后瞭望塔上响起了撕破喉咙的吼声。 “敌袭,是妖兽,妖兽来了,快敲钟!” 瞭望塔下的士兵听到吼声立马敲响了警钟。 当----当---- 急促的钟声敲响了一城人的神经。 妖兽再次来袭。 45.妖兽与铠 急促的警钟敲响了人们恐怖的回忆。 在妖兽面前,那厚重的城墙变的如纸般脆弱,城民如同甘蔗被嚼的流着血水,遮住风雨的房屋被一脚踩坏,还有那些变成肉泥的牲畜…… 人们惊恐的涌上了街道,抱着啼哭的幼儿,扶着年迈的父母,背着刚刚胡乱拾的行囊,还有人抱着家里扑腾乱叫的大鹅…… 远处的郑瑾儿被一行捕快护着向着避难的场地奔跑,看着恐慌的人群,一脸莫名。 远处,独居的张老汉跑的飞快,甚至超过了之前绑着他的年轻捕快,卖包子的大婶拿着擀面杖气喘吁吁,青楼里的姑娘一边奔跑一边穿衣……所有人都在向着东北方的避难场跑去。 为了应付随时可能袭来的妖兽,那里有守军临时搭建的驻地。 酒肆里的三人被喧闹的人群惊醒了酒意,看着酒肆里的人群慌张散去,几人才知道是妖兽再次来了上郡。 战雷立即站直起身,毫不犹豫的向着门口跑去。身为上郡总捕他需要组织人群避难,之后还要带着弟兄们和来犯的妖兽厮杀,甚至没来得及和铁匠二人告别,就提着宽刀夺门而出。 临出门时看了一眼铠,他突然希望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样的话,铠一人就有与妖兽一战的实力,城中的居民就不必如此恐慌,可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单薄的身躯和空洞的眼神,战雷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铁匠便拉着铠向着家的方向狂奔,他并不是去家里拾掇什么值钱的物件,那一地的破铜烂铁也并不值几个钱。 他是想看看隔壁那孱弱的主仆,裴玉和元月两人实在是跑的太慢,他怕那两人来不及避难。上次若不是他抱着吓得不敢动弹的元月飞奔,估计她早就变成一滩血水了,所以他不放心想再过去看看。 铠被拉的有些莫名奇妙,“王大哥,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妖兽来了,赶紧去避难,不然会被妖兽吃了。” 铠不解道:“为什么不去和他们打?” 铁匠看着西城墙上飘起来的狼烟,向铠大喝:“都什么时候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剑客!赶紧的,你跟着人群往东北方向跑,那边是守军的驻地,那儿有个避难场。我回家看看元月她们,她们不熟悉路,你先走,我随后到!快去!” 铁匠推了铠一把就头也不回的向着铁匠铺的方向跑去,铠看着背景逐渐模糊的铁匠觉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会竟转身回到了那个酒肆里。 刚才喧闹的酒肆现在已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的瓷杯还在打转,安静的像个鬼屋。 铠回到刚才自己的座位跟前,将桌面上那盘没吃完的烤羊肉塞到了嘴里慢慢咀嚼,回味着嘴里的余香,又意犹未尽的在酒肆里溜了溜,将那些因为着急逃跑来不及吃完的食物都吞下了肚去。 虽然都是别人剩下的东西,可在铠的眼里一点看不到嫌弃的表情,和那些味同嚼蜡的妖兽肉比起来这已经算是人间至臻了。 当吃饱喝足后,铠才满意的擦了擦嘴角,却依然没有要逃跑避难的意思,他闭上了眼睛站在门口如同一尊铜像,眼睛微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还有十五里左右。” 铠张开眼睛,喃喃道。随后回到了酒肆的厅内,用眼睛扫了扫四周,想要找把趁手的兵器,来犯的妖兽他也熟悉,犯不着在回家一趟取剑,不如随便拿个什么打发一下。 环顾一周,才发现这里除了盘子碗筷就只剩下桌椅和板凳。 难道要提着凳子去和妖兽对打?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算了,还是再找找看吧。 铠摇了摇头再次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处宝地。 酒肆的厨房。 当走进厨房之后,一股迎面扑来的菜香便将铠迎了过去,仿佛街边招摇的老鸨,带着家里的女儿将铠团团围住,用眼神释放着诱人醇香,引人口水狂飙。 铠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睛不停的在厨房里面打转,像一个刚有了银子的单身壮年来到了青楼,嘴角流涎的打量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姑娘。 手边的豆腐白嫩如少女的皮肤,上面铺满了碧色的葱花,将其打扮的如同抚琴的清雅少女;红烧的肥鱼上面洒满了香菜,在混着那褐色的酱汁,就像令人垂涎的少妇般妖娆美艳;海碗里的红烧排骨如同被猎到的犀牛,正喘着热气发泄着不甘,等待着与牙齿间的死斗;远处那个被掩埋在锅沿下的坛子散发着幽香,如同阵营里深藏不露的将军,等待着将人的感官征服…… 那里还有炖的发白的鸡汤,晶莹剔透的肉冻,璀璨金黄的炒蛋……那些香味混合在空气中不停的在向铠勾着手指。 咕噜。 铠咽了口唾沫,将本来要伸出去够盘子的手缩了回来。 还是应该先找武器! 再次环顾四周寻找兵器,视线却总会时不时的落到那些散发的香气的菜肴上面。 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工具,能入得了眼的只有两把卡进菜板的菜刀,菜刀的刀身通体漆黑厚重,锋利的刃口像点缀的银边闪闪发光。 铠将那两把菜刀提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临走前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那些无人问津的菜肴,犹如要离家打拼的男人,看着依依不舍的家人般,“等我回来。” 说完,铠变成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 城门南门外侧十里,李白已经离开了上郡城,此刻正骑着马向着长安奔走。时不时的举起手里的酒壶喝上一口,当再次仰头灌酒,却看见天空出现一道烟柱。 顺着烟柱望去竟看到了上郡城的西墙,李白连忙调转马头向着冒着狼烟的地方狂奔。 …… 上郡城东北侧三十里守军驻地。 花木兰眉头紧蹙的看着冒着狼烟的地方,紧紧攥着的拳头甚至发出了咯吱的响声,刚准备提鞭跨马的时候却被秦汉拦了下来。 “将军,让我去吧。” 她想了一会,放下了马鞭,拍了拍秦汉的肩膀:“多加小心。” “放心。” 花木兰对妖兽恨之切骨,当初从西部带来的上千精锐在那场围猎妖兽的战斗中几乎折损了一半,那些都是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今再遇妖兽出现,心头的怒火已经将双眼烧红,只是曹军又有动作,她身为将领不得不在这里提防,否则早就骑马上阵飞奔而去。 秦汉领命后,召集了五百名精英后便向着上郡城的方向掠去。 …… 上郡城的西侧,那满嘴獠牙的妖兽视野内已经出现了上郡城的影子,妖兽有些兴奋,开始了狂奔。 它那巨大的脚掌,每一次落地都能清晰的发出哐当声,砸的大地微微颤抖。 当妖兽将速度刚刚提起时,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那身影很小,小到它需要将头低的很低才能看见,但是那道身影散发出的戾气却很庞大,像个巨人一样挡住了它的去路,阻的妖兽险些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人类!? 妖兽将头低的更低,眨了眨仅有的一只眼睛。 果然是人类! 眼前的人类一头白发,头发下面是看不出表情的五官,看起来清瘦单薄,可能连风都能将他吹倒,这样的虫子居然拿着两把菜刀就敢挡在自己身前!? 不自量力。 妖兽有些兴奋,抬头狂吼。 显然没有把刚才阻挡自己的那道戾气当回事看。眼角的余光斜着低矮的人类,思考着该用多大的力量踩死这挡路的虫子,脸上流露出戏谑和不屑的表情,而更多的却是仇恨! 妖兽的口水不停的向着地面滴落,将那些草地腐蚀成了灰色,显然那些淡黄色的液体都有不小的毒性。 铠听到吼声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妖兽便不再看它,继续低头思索着什么。 一会回去先吃哪个?豆腐!红烧鱼? 炖鸡也不错啊!要不,先吃炒鸡蛋!铠摸了摸下巴,陷入了纠结。 对于眼前这只傻大黑粗,他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这种妖兽他在沙漠经常遇到,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实际对打起来并不废什么力气,因为对方没什么大脑,可能脑袋里的神经和它的眼睛一样稀少,而且肉它的味道也不怎么好。 这妖兽除了力气大,体型大,其他一无是处,虽然有四只粗壮的胳膊和满嘴的獠牙,但其转身缓慢、行动迟缓,估计冬眠苏醒的棕熊都比它难缠。 只要注意不被那四只巨拳击中,还有别被它咬到就行,下盘和背后则是它的弱处。 初遇的普通人肯定会被它的样子吓的瘫痪不敢动弹,可铠不一样,在沙漠里,他是靠吃这些妖兽的肉活下来的这些妖兽无论多么恐怖难缠,对他来说终究只会变成丑陋难嚼的食物罢了。 他才是沙漠食物链的顶端。 嗝。 随着铠的一声酒嗝响起,妖兽和铠都开始了攻势,妖兽四手成拳向着铠面门袭来,铠则以妖兽为中心画弧线跑到它的身后,将手中的菜刀挥舞成了一朵银花。 下一瞬,血花飞溅。 妖兽瞳孔骤缩。 46.看,那有个厨师 上郡城的西城门处。 战雷领着一行捕快战在门前,此刻手里正紧紧握着那把制式宽刀,浓密的细汗已经将刀柄上缠布湿透。他到现在也没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从不出沙漠的妖兽会突然走出沙漠,历史上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相比那些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马贼匪寇,妖兽所带来的恐惧要真实的多。那些马贼匪寇好歹还能以常识观测战力,毕竟他们同为人类,只要人数占优,就有获胜的可能。但那从沙漠跑出的妖兽却不能用常识看待,毕竟仅仅三只妖兽就将整个上郡闹的鸡犬不宁,死伤的人数达到了近千人之多,即使最后守军出面也付出了几百人的代价才杀二伤一。 现在天下已经够乱的了,它们就不能消停的在沙漠里面玩沙子吗?还有,当初为什么要把这存有妖兽的沙漠划到长城内侧,建长城的人是傻瓜吗?战雷抹掉额头的汗珠腹诽。 战雷扫了一眼身边的那些下属,他们也没好上多少,总捕头下设立捕头,捕头下则是捕快,年龄基本是依次递减。那些年龄大些的捕头都紧紧握着刀柄,脸上露出肃杀的神情,都是一脸严肃严阵以待,只要不去注意他们微微打颤的双腿,他们的表现还算可看。 那些年轻的捕快就各不相同了,他们占了捕快的大部分名额,很多人都没有超过二十岁。对于即将到来危险一部分人直接将恐惧写在了脸上,那些人浑身不停发抖脸上的汗水则如同瀑布一般,显然亲眼见过妖兽屠城,吓得不轻。而另一部分人则满脸的兴奋,他们有些是没有见过那些妖兽的新手,对于那些城市的恐怖传说不以为然想一睹妖兽的真容,而有些则是希望能在与妖兽的战斗将对方斩杀从而获得晋升的机会,还剩下的小部分人则满脸透着怒意,这群人则是因为昔日的好友或家人被杀而赶来当差,希望能直面妖兽为昔日的亲朋好友复仇。 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战雷有些唏嘘,也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还有几个能睁开眼睛。 对于新来的捕快设他立了一个只有自己和那些捕头知道的规矩,那就是家中的独子绝对不要,因为那些逝去独子的哭喊如同划破心口的刀刃,他实在不想再听到那种失去未来的声音了。 站在一群捕快身边的则是那些守城的士兵,二百人左右,数量要比站在这里的捕快多出近一倍,和手里的捕快相比这群人也没有强到哪去。 正当战雷左顾右盼频频擦汗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他转头看去,有些诧异他居然还没有离开。后者依然一身白衣,只是神情有些凝重,那人正是之前告别离去的李白。 李白翻身下马看着战雷问道:“我刚出城就看到你们烧起了狼烟,出了什么事情?是马贼入侵吗?” 战雷看到李白的第一反应是感到安心,毕竟来了一个高手,和妖兽一战能增加不少的胜算,但随即又有些纠结,他不希望李白受伤,至少别在这上郡受伤。随即指着远处:“大人,那边有妖兽来袭,您还是回去长安吧,这里很危险!” 李白听到这话有些不快,“我李白好歹在江湖有点名气,遇到危险就让我跑,你觉得我不如你们?” 战雷没有想到对方会回这么一句,虽然知道李白身手不凡,可那不代表和妖兽有对等的实力,而且他还是皇宫里的贵人,一旦出了什么闪失,这上郡城可担当不起,连忙一脸纠结的拱手致歉。 李白沉吟了一会,“放心,即使打不过,我也比你们跑的快!” 额……战雷愣了几秒。 “你刚才说是妖兽?!难道是北风沙漠里面跑出来的吗?”李白诧异的道。 “是的,大人,它就在前方不远处。听观望的士兵说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到了。” “原来是真的,我以为狄仁杰那龟儿子骗我。”李白嘟囔了一句,明显也对沙漠跑出妖兽持怀疑态度,之前在这城里居然忘了问这事儿了,紧接着又问:“那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守着,不应该去迎头痛击吗?” 战雷嘴角扯了一下。迎头痛击?开什么玩笑! 守军主将花木兰用一千精兵折了近一半才将那群妖兽赶走,现在让自己领着这群没上过战场,人数不足一百的捕快去迎头痛击!?和拿鸡蛋往石头上扔有什么区别?想自己死就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 那边守城的士兵听到李白的那句‘迎头痛击’后,有人已经笑出了声音,像是想要嘲笑这来人的无知。 战雷缓了缓情绪说道:“这妖兽凶猛,不可以数量取胜,我们在这也是在等守军方来人,毕竟他们比我们有经验,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了。” 李白没有出声,默默的回身上马,用力将缰绳一拉,头也不回的朝着战雷指的方向奔跑,战雷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白就已经窜了出去。 在马迈出蹄子之前。他看到李白对着那些守城的士兵啐了一口,还听到了‘懦夫’二字。 正当战雷纠结该不该追上去的时候,马蹄声再次从身后响起,从声音上看,这次来人不少,那些马蹄声急促而整齐,战雷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守军的人来了。 战雷本以为带头的会是花木兰,没想到竟是许久不见的秦汉,对方身后则是五百人的精兵。 秦汉没等下马就朝着战雷打了招呼,“战大哥,我们来了。” 战雷点了点头:“你居然带了这么多人!” “对比第一次的一千人不算多了,看你们发的信号,妖兽只有一头对吗?” 战雷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忧虑,秦汉看出对方可能有什么话想说,翻身下马,将战雷拉到了角落。 “你老小子怎么了?像死了爹一样。” 战雷不悦道:“你特娘的,你爷爷早死了,这回是祖宗跑了!” 秦汉一愣:“哦,你儿子?” “屁!京城来个王爷,李家的人,他单枪匹马的去找妖兽了!” “啥?!那小子是疯了吗!”秦汉大惊,那妖兽仅用了三只就将守军精英折了一半,虽然只有一只,其战力也可想而知,单枪匹马去找妖兽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战雷擦了擦手心的汗,“那个王爷要是出事儿,咱们上郡可就真的遭殃了,上郡官府从上到下都得扒层皮。” 秦汉听完心里也替对方捏了把汗,“那你怎么不拦下他啊?还有,这是哪里来的智障王爷?明知道妖兽凶猛还往前凑!” 战雷愣了楞才道:“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表面是个诗人,但实际是个江湖剑客,并且还是个王爷。” 秦汉挑了挑眉,思考了一会:“夸的行当挺多吗,我看这人其实是仗着王爷的身份胡搞瞎搞吧。他叫啥啊!” “开始我也不知道,当他把那王爷的令牌拿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居然是长安李家的人。他叫李白。” 听到李白的名字的时候秦汉脸上一僵,嘴巴张了一会才闭上,刚才紧张的情绪全然飞到了天外,看着眼前的战雷不停的来回踱步,貌似有些纠结该不该去追。 秦汉刚想张嘴却被对方打断,“秦汉,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追他。”说完就准备牵马,却被一脸平静的秦汉拦住。 “你别着急,还是我去吧。对了,他走了多久了?” “没多大会工夫,他前脚走,你后脚就到了。” 秦汉点了点头,随即朝着瞭望塔的士兵吼道:“上面的兄弟,那妖兽离咱们还有多远。” 瞭望塔上的士兵正拿着一个单筒瞭望镜看着妖兽的方向,一脸的不可思议,突然被吼声打断,才回过神来。 “啥……啥事儿?” 秦汉继续喊道:“我说,那妖兽还有多远才到。” “妖……妖兽,对对对,那妖兽被人拦住了。” 听到妖兽被人拦住,城墙下的所有士兵捕快都愣住了。 被人拦住了?被什么人拦住的? 难道李白骑得马这么快,这么一会就和那妖兽打上照面了吗,刚才不还说距离有十里地左右的距离么,那李白的马难道会飞的!? 即使他能飞,可单凭一个人将妖兽拦住!这不太可能吧! 就在地面一行人面面相觑,都以为拦住妖兽的人是刚才出发的李白时,瞭望塔的士兵又吼了一句,让塔下的一帮人露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表情来,就连刚才没有太过在意的秦汉都愣住了。 “拦住妖兽的是个厨师,两把菜刀耍的贼溜,那妖兽被打的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估计被砍了几十刀了。”瞭望塔的士兵扯着脖子喊道。 底下的人反应了好一会,那城守军的士兵长才怒喝了一声:“二柱子,你特么是不是黄书看多了!厨师能拦住妖兽?你喝多了吗?” “我要骗你我是王八,真的是个厨师,应该年龄挺大了,一头的白发。” 二柱子没有撒谎,只是那瞭望镜看的并不清楚,比起那巨大的妖兽来,十里开外的人影只能看个大概。 秦汉连忙问道:“他一个人吗,没有别人帮吗?刚才骑马过去的人呢?” “等我看下。” 士兵再次举起了单筒瞭望镜戳在一圈红印的眼睛上,视野里的白发厨师再次在妖兽背后砍出了无数道血花,见那妖兽只有挨砍的命,那张大的巨嘴像是在愤怒的嘶吼,那巨大的身躯在灵巧的厨师面前就如同一座不会动的肉山,任凭对方拿着菜刀修剪。 有一技之长真好,那些肉估计都会被那厨师拿去涮了火锅吧,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二柱子心想。 视野逐渐向着脚下拉近,只看到一个腰上别着个装酒葫芦的白袍人骑着快马向着妖兽的奔跑,估计再有一半的脚程就能到了。 这人难道是厨师的朋友?恩,难道是送酒去的!涮火锅的时候怎能没酒!这才叫朋友。 二柱子一直注意妖兽的动向,并没有注意脚下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这带着酒葫芦的人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更不可能知道这人是谁,只能在心里胡乱瞎猜,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人肯定是厨师特别要好的朋友,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送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挪下瞭望镜后,二柱子眼睛周围的红印又加深了一些,深吸了口气后朝着下面大吼。 “厨子还在切肉,送酒的走了半路。” 众人:“哈?” 47.李白秦汉 “二柱子,你特么要是在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那些春宫图全拿来烧炕,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上郡护城军的兵长,自己的属下胡说八道明显脸上有些挂不住,此刻正扯着脖子大喊。 二柱子挠了挠头,“头,我没开玩笑,骑马人真的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还有,那些春宫图你看了半年了也没有还我,你说要拿去烧炕,意思是不是就不想还我了?” 兵长一时语塞,脸也憋的通红,甚至有些发黑。 一旁的人顿时哄笑起来,顺带将刚才那些惊惧一扫而过,只有秦汉满脸疑惑。 如果有人能单枪匹马的和妖兽对打,除了那商人说的剑客,在他记忆里面,符合满头白发又有这么高战力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难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 秦汉翻身上马对着战雷道:“战大哥,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就都留在这里。”看着战雷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秦汉挥了挥手,“不必担心我,以我的能力逃跑还是没问题的。”说罢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战雷看着秦汉消失的背影轻叹一声,“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 …… 李白正骑马向着妖兽的方向奔跑,身为一个身怀侠义之心又想不断突破自我的江湖客,这种送上门的挑战他怎么能放过,对比那些曾经挑战过的武师、战将,这种有着未知恐惧的妖兽才更加令他热血沸腾。所以不等战雷阻拦便骑马向着妖兽的方位跑来,临走之前顺带淬了一口那些嘲笑他的守城士兵。 当那巨大的妖兽充斥于视野的时,李白心头暗惊,胯下的骏马也被勒的慢了几分,虽然幻想过妖兽的各种长相,可当看见实物的时候,依然被那妖兽带来的视觉冲击所折服。 没想到妖兽如此巨大,犹如一座铁塔,胡乱挥舞的四只胳膊如同顶梁的柱子一般粗大,流着口水的獠牙发出奇怪的吼声,巨大的眼球、粗糙的皮肤、紧绷的肌肉、胡乱飞舞的尾锤处处都透着强悍。 李白咽了一口唾沫,手掌下意识的伸到脖颈后侧,握住了挂在背上的剑柄以准备应对随时到来的变数。 当马跑的更近时他发现了一些异样。 妖兽胡乱挥舞的胳膊其实是在驱赶敌人,低吼则是因为愤怒和疼痛,因为它根本碰不到身前的对手。 妖兽身前有条白线在不停的变换位置,白线上面绽放着银花将那妖兽整个罩住,如同一个巨大的灯笼。 李白拉紧缰绳,停下了急奔的快马,在距离几丈远的地方观看一人一兽的战斗,当看仔细那人用的武器时候,不由的惊大了嘴。 那居然是两把菜刀!还耍的那么好! 李白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青年将俩把笨拙的菜刀挥舞出无数银花,绽放在了妖兽的背上、腿上,迸出了无数的血柱,每一道血柱喷涌都会带出妖兽低沉无力的嘶吼。而妖兽则笨拙的像一只吃饱的棕熊,只能无奈的挥舞四只巨大拳头,期望能有一拳能够砸在敌人身上。 ———————————————— 那些硕大的拳头看上去比水缸还要大上许多,估计只要中上一下就会被打碎骨头,光看着就让人脖颈发凉,李白咽了一口唾沫,将视线拉到与之对打的同类身上。 与不停嘶吼脸露狰狞的妖兽相反,那挥刀之人一脸平静,脸上即看不到战斗中热切,也没像城门口那些卫兵露出恐慌,好像手里忙活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一样。如果他真是个厨师,那妖兽在他眼里可能都不如一颗白菜来的璀璨。看到这,李白竟有些为那妖兽抱不平起来。 他既然生的那般丑陋,你为何不给予相应的尊重,好歹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也好啊! 不过李白自认自己不会如同对方那般轻松,如果不是菜刀的刀身太短,那白发青年早就将妖兽的骨头砍断多处了,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武器影响了他的发挥,毕竟妖兽皮糙肉厚,每次砍在妖兽身上只见血不现骨,所以一人一兽才僵持不下,如果那白发青年换上长剑估计早就将妖兽斩于剑下了。 李白动了动身上的长剑,下一刻便打断了将剑扔给对方的想法,觉得对方即使用两把笨重的菜刀也能将那妖兽耗死,即使出事他也能及时的补救。在观察了一会之后他便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妖兽的背后和下盘是它的弱处,只要主攻这两个地方再躲开妖兽的拳头和尾锤,那它就和待宰的牲口没什么区别,更何况那尾巴早已经被菜刀砍的甩不起来了。相对于妖兽巨大的身躯,矮小的人类在主攻其下盘的时候则具有先天的优势。 对于那个长相奇葩的妖兽,李白此刻反倒对那个拿着两把菜刀的青年更有兴趣,不知道其使用擅长的武器时自己能不能打赢对方。 虽然那人拿着两把菜刀,但从他攻击妖兽的套路来看,他常用的武器明显不是两把菜刀,右手砍出的裂缝明显比左手边的大上许多,所以他常用的武器应该是刀剑之类可以平砍的武器。 从对方的武技路数来看,至少对方是一个不弱于自己的存在,相信他也能用武器使出罡气。 正当李白沉思要如何与这白发青年对战之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李白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个一身甲胄的士兵正骑着战马向自己跑来,等看仔细对方的脸时,李白的嘴张的老大,恨不得将下巴都掉到地上。 没等对方停下李白便迎了上去挡在了来人的身前,生生逼停了疾跑的战马,指着马上的秦汉大吼:“居然真特么是你!这几年你跑去哪了?害的老子好找。” 秦汉强行拉停了战马,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李白没有说话,连忙将视线挪到了远处缠斗的人与妖兽上,发现真如瞭望塔上的二柱子所说,一头白发,两把菜刀,看起来的确像个厨师,并且真的凭着两把菜刀就能和那妖兽一战,并且还占了上风。 不过那人的长相可自己心中的师父可不太一样,实在是年轻太多,师父他老人家好歹也年过七旬,对他最后的印象就是满脸的褶皱,像筛粮的簸箕一样,而眼前这白发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那个说话漏风的糟老头子。 秦汉看了一会眉头又挑了挑,那白发青年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记不起来是谁。 地上的李白看着马上的秦汉不搭理自己,有些恼怒,随即一把将秦汉从马上拉下来按在地上,“娘的,臭小子,见到老子连声都不吱,现在挺威风是吧!” 秦汉被李白一把拉下,摔了个嘴啃泥,胳膊被对方举在身后压在背上难受的要命,“疼疼疼,要死要死,你轻点啊师兄。” “现在知道叫师兄了,刚才怎么不吭声,小时候嫌我是修理你的次数少了是吧!” 秦汉心头一寒连道:“没…没,怎么可能呢,只是刚才看见你太激动了,都忘了该说啥了!” “这还差不多,”李白一把将秦汉拉起,打量了一下对方,“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这几年你跑哪去了?” “说来话长,咱们先帮那边的兄弟把妖兽解决了再说行不?”秦汉斜了一眼缠斗的兽与人。 李白没好气的道:“那边用不上咱们,那兄弟一个人就能解决了。你先说说你的事儿,看这身打扮,难道你现在在守军里面当兵?” 秦汉观看了一会缠斗是妖兽和人,确定对方没有说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铁甲,一脸骄傲的道:“准确的说,我是个将军。” 李白一愣,“啥,这守军的将军不是叫花木兰吗,是个女的啊,额……你不会……”李白瞄了一眼秦汉的胯下,看的后者浑身一抖。 “副的,是副的,我现在名字叫秦汉,是守军的副将。”秦汉退后一步无奈大吼道。 李白看了看对方的军装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怎么,还在蛰伏?难道你不信我查到的结果?!” ———————————————— 秦汉眼神变的有些凝重,“有些事情终归要自己确认才行。” 李白挑了挑眉,“那么结果呢?” “和你说的一样,的确不是大唐干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来见你了。” 李白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眉头也舒展了不少,他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却听到远处发出了重物撞击地面面的声音,两人连忙将视线转移到了远处的战场。 妖兽倒下了。 从妖兽那满眼的血丝和不停流出的血水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死透了,但那个白发青年却消失了踪影。秦汉李白因为刚才的交谈并没有将视线聚焦到缠斗的一人一兽,没有想到人会消失,两人环顾四周,除了整片的农田和杂草,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他去哪了?” 秦汉耸了耸肩,“我哪知道!不过那人我好想见过,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铠的一头乱草和覆盖半个脸庞的胡子都已被张老汉的剪刀修剪利索,早已不复当初的邋遢形象,就连身上也比秦汉刚见到的时候多出了些肌肉,此刻既没拎着那把残剑也没穿着露出条腿的破烂铠甲,秦汉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毕竟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对方露出的五官只有一只眼睛,其他的地方全是头发和胡子,说他是头发长在脸上也不为过,更何况现在用的武器还是厨房捡的两把菜刀。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李白白了对方一眼,转移回话题,“那你现在在这里当将军是为了什么?” 秦汉知道对方指的什么,淡然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做对这个国家不利的事情,毕竟是这里收留了我。” “那样就好。”李白不置可否。 秦汉打量了下对方的穿着,看上去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想起了刚才战雷的话,有些疑惑的道:“话说回来,你现在是个王爷?” 听到这个问题,李白立马站直了身体抬起下巴,仰脸朝天的用鼻孔看着对方,顶着一副还不叫爹的表情,“想不到吧,现在咱俩的身份互换了。”说罢将一块金色的令牌扔给了秦汉,“这,就是身份的证明。” “切,估计也是给人当儿子换的。”秦汉不屑的接过令牌,看到上面刻着一个‘隐’字,挠了挠头道:“隐是啥意思?” “隐王!” 48.妖兽与铠(二) 嗤啦! 菜刀的刃口闪现着银光,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砍在了妖兽厚重的皮肤上,迸出一个巨大的血花,但熟悉的感觉却并没有从刀柄传来。 刃口没有切到骨头! 菜刀的刀身太短,妖兽皮糙肉厚,即使整个刀身卡进妖兽的身体也碰不到对方的骨头,只能给对方平添一个伤口,却造不成致命的伤害。 如果刚才回家把剑带来就好了! 虽然剑身残破,至少砍下去能一次到骨,只要几下就能砍死眼前这妖兽了,铠一边挥舞菜刀一边想着。 唉,也不知道厨房里的那些菜会不会凉透,听王大哥说过,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铠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顺带闪身躲过了妖兽甩过来的尾锤。 趁着尾锤没有收住惯性,他再一次用菜刀砍在了妖兽的尾巴上。 随后,响起了妖兽的惨叫声。 这一次,妖兽的尾巴终于断了,因为菜刀太短,铠只能像伐木工一样,将菜刀当成斧子朝着固定一个位置猛砍,方法虽然笨了点,但效果还是不错的,那近一丈宽的粗壮尾巴终于被砍成了两截。 眼前这巨大而又笨拙的独眼妖兽是沙漠中最常见的一种。 四个拳头,一个尾锤,皮抄肉厚,身形巨大,嘴里的獠牙上还渗透着一种毒液,见血封喉。 但也只是外表看上去唬人,实际战斗力却很低下。 从攻击手段来看,那四只巨大的拳头、流着毒液的獠牙、巨大的尾锤,每一个都可以成为对方致命的攻击手段,可对方样样都有,却样样不精。 弱处也很明显,宽大的后背和四只手臂够不到的下身都成了他的弱项,再加上身体巨大移动笨拙,对方便成了铠眼里战斗力最底下的妖兽。 另外,这妖兽的肉也非常难吃,嚼起来和干枯的树皮一样,每次塞进嘴里都会让牙龈疼上好一阵子,铠也只有在饿的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去吃。 这也是铠连正眼都没看过对方一次的原因之一。 不过沙漠里的妖兽大多数味道都不怎么好。 难吃,挡路,抗揍,对方就是这样碍眼的存在。 这样的独眼妖兽,铠在沙漠里杀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方的要害,铠自然也了然于心。 那就是脑袋后面的脖颈处,只要斩断那里的脊骨就可以了。 不过手里的菜刀实在太短,想要一击毙命又不太现实,如果集中于一点又需要他不停的跳起来才能实现,这样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 那就只剩下一种选择。将妖兽的膝盖砍断,让其失去平衡趴在地上,那样就任由自己宰割了。 铠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断了尾巴,却依然生龙活虎不停乱吼的妖兽。 就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即使对方能吓得那些百姓裤裆湿透,也不会让铠的心头出现一丝恐慌,这只妖兽在他的眼里甚至都不如厨房里的那盘豆腐值得操心。 回去后菜会不会凉呢? 铠再次躲开了妖兽的四只拳头,心里继续念叨着刚才在酒肆厨房见到的菜肴,完全没有将拼命厮杀的妖兽放在眼里,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仿佛对方只是一个随时能一脚踢飞的顽童一样。 而妖兽此刻却是气急,本以为只是一只挡路的蚂蚁,抬个脚就能踩死的东西,结果居然被砍出了无数的伤口,连尾巴都被砍断。 更可气的是,对方仅用了两把菜刀就将自己伤成了这般模样,难道对方将自己当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不成。 好气啊,但是又打不过,想跑又跑不了。 妖兽刚才想过要跑,但身为妖兽,尊严不允许它那么做。 堂堂四手巨兽,一生不弱于人,怎么能被一个人类打的逃窜,他一定快到极限了。 看我耗死他。 而铠,正睁着死鱼眼,一脸的平静,看着妖兽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精芒。 赶紧弄死这蠢货,我急着回去吃饭呢。 不然才都凉了。 当再次躲开拳头平举菜刀时,他才发现几丈之外骑在马上的李白! 恩?! 他什么时候在那的?! 按理说上郡城里的居民都很怕从沙漠出来的妖兽才对,为什么会有人来到妖兽的跟前?他不害怕吗? 也难怪他没有发现对方,因为铠的思绪早就飘进了城里的酒肆厨房,而身体则在凭借本能和妖兽厮杀。 难道是来帮忙的!?那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铠用余光扫了一眼,那骑马人一身白袍,下身有些泥泞,看样子是长途奔袭造成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剑,腰间挎着一个装酒葫芦,褐发黑瞳,外貌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恩,长的倒是挺英俊的!和自己半斤八两。 他半斤吧,我八两。 等等,他看自己的表情,为什么好像充满敌意? 以铠在沙漠生存的野性和敏锐的洞察力,一眼就发现了李白的异样,对方看他所表现的敌意明显要比妖兽还要大。 可他并不认识那骑马的人啊,为何他会对自己展现敌意? 铠再一次举起菜刀,旋转成了陀螺向着妖兽的腿部砍去。 看着菜刀那银色的刃口画出的银钱,一丝灵光从铠的脑内划过。 难道,骑马人是那个酒肆的厨子? 只有这个解释行得通了,从来没见过的人对自己展现敌意,要么和自己有仇,要么就是自己拿了他的东西。铠从来到上郡,认识的人一个手就能数过来,也从来没的罪过他们,那么就只有后者能解释的通了。 他应该是来取菜刀的! 要不,一会弄死妖兽后还给他吧! 反正没有弄坏,仅仅是借用了一会,只要一会虔诚的赔礼道歉,应该会被原谅的吧。想到这铠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可下一刻表情便随着一道声音变的更加凝重。 咔嚓。 一道如同闪电的裂纹出现在了左手的刀身上面,紧接着刀刃碰骨的感觉传递到了掌心。 该死! 偏偏这个时候砍倒了骨头!待会要怎么和那个厨子解释! 铠撇了一眼远处,发现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人,不过那人有些眼熟! 咦,秦汉!沙漠里第一个找到他的救命恩人,后来还给他买过香喷喷的包子来着,那个神明一样的男人! 铠再一次将菜刀砍进妖兽的腿腹,本已断了一只腿的妖兽正半跪着,四只胳膊不停的追着铠的身影,而这一刀下去疼的妖兽龇牙咧嘴,不停的嘶吼,四只胳膊中的两只已经撑在了地面避免身体趴倒地上,显然妖兽也明白自己的要害在哪。 拖着两条不能动弹的双腿,加上打不中的敌人,妖兽明白今天怎么都要交代在这了。 唉,刚才有腿的时候,逃跑多好! 现在好了,想跑都没有那条件了。 何况远处还多了两个人族,而且那背着葫芦的人,给人的感觉比眼前的家伙更加危险。 妖兽发出了任命般的无奈低吼,像是交代后事的呓语。 铠却没有心情去管妖兽的死活,在他眼里,杀眼前的妖兽就跟卖鱼的杀条河鱼的感觉差不多,更让他在意的是远处的那个厨子。 刚才秦汉好像被对方按在地上了!难道秦汉在帮自己求情? 这个厨子真不一般,武力如此高超,来了上郡这么久,铠当然知道秦汉是什么身份,好歹也是守军的将领,竟被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看现在两人的谈笑风生的表情,难道是……说通了?! 这秦汉真是个好人! 不,是神明! 从见面到现在都在帮他,被人按在地上起来也不忘赔笑讨好。唉,真不该拖累他。 可手里的菜刀已经裂了,一会还回去,会不会被对方臭骂一顿?顺便也被按在地上吃土? 按在地上倒是可以,不过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偷偷去厨房偷吃了? 那些豆腐、排骨、烧鱼、茄子、炒蛋还有锅里的‘将军’可都还等着自己去吃呢! 不行,我不能辜负他们。 一念及此,铠挥砍的速度竟然又快了几分。 妖兽:…… 但是铠觉得应当去道个歉,毕竟拿了人家东西,可对美食的渴望已经掩盖了他的准则,仿佛两个想法变成了小人在他脑袋里面来回拉扯,弄的铠异常纠结。 正当铠焦虑的时候,妖兽的巨拳竟从他的眼前擦过,险些打到他的身上,那巨大的拳头如果中上一下想必浑身的骨头都会碎掉。铠不以为意的斜了一眼妖兽,妖兽被看的浑身一凛,竟忘了动弹。 这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第一次直视自己,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洪荒巨兽,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一粒灰尘般渺小。 妖兽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只见铠轻轻一跃,用尽全力灌注在右手的刀上面,直指半跪支撑的妖兽脖颈后处,只见一道罡气从菜刀的刃口射出,直接砍进了对方的要害处,下一刻妖兽便没了生机,巨大的身体向着地面倾斜,而本来完好无损的菜刀也因为承受不住罡气多出了无数裂缝。 这一把也裂开了……这厨子应该会疯吧。被按在地上吃吐故意已经是轻的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扒光衣服游街,铠眉毛拧到一块的想着。 就在妖兽就要贴在地面的时候,铠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先溜吧……顺便把刀送回去。 49.闻桑的灵魂补全 妖兽与铠交手分出胜负之后,远处两个骑马人便相继离开了。 妖兽尸体的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凝聚成型,变成一个少女模样。 少女正是闻桑,此刻眼睛和嘴巴都张的老大,呆愣的看着那处战场,仿佛看见了一件自己无法用大脑思考的事情,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之前看见那庞大身躯的妖兽时,她就已经无法用常识思考了。 瞬间隐匿了身形,甚至连呼吸都要滞住,心里不停的暗骂自己愚蠢,为何想要收复这么恐怖物种的灵魂。 顺带还在心里骂那个老家伙胡诌,这恐怖的妖兽怎么可能被收服!? 除非自己疯了才会去招惹那样的怪物,那妖兽可是比城墙还高,腿比水缸还要粗,四个大手握成的拳头比磨豆腐的磨盘还要大上一圈,牙齿密集的像蝗灾里的虫子。 在这样的怪物面前,即使有一万个自己也是白给。 闻桑坚信,只有传说中的神明才可能将其收服! 正当她祈祷着神明降世的时候,铠出现了,瘦弱的身躯直接挡在了妖兽的身前。 一往无前。 当看到铠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是绝望的。 无奈,那单薄的身影在妖兽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好像大象脚下的老鼠,一脚就能踩死。 作为昔日的战友她并不希望铠出什么意外,可身为魂魄又无能为力,即使有实体她也不想去和那长相恐怖的妖兽硬拼,此刻只能祈祷铠能跑过妖兽了。 可他就那样笔直的站在妖兽的面前,没有一丝想要逃跑的痕迹。 “跑啊,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闻桑在心中不停的呼喊,可铠就站在那里,仿若一尊雕像。 她不明白铠为什么要挡住妖兽的去路,即使面对如此狰狞恐怖的怪物,他的脸上居然看不到一丝的恐慌,还露出饶有余裕的神情。 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抠鼻孔了好吗! 快跑啊! 只见铠突然用手托腮好像思考着什么。 难道,是逃跑路线? 当看见铠手里的武器时,闻桑揉了揉眼睛。 “开什么玩笑……”闻桑瞪大了眼睛,看着铠手里握着的菜刀,心中仿佛有一群神兽碾过。 他怎么……拿着两把菜刀就过来了?这小小的菜刀能做什么?难不成他要用这玩意和妖兽厮杀?! 他是不是疯了!? 之前那把破剑呢?虽然之前那把破剑看上去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比这两把菜刀靠谱吧! 难道不给铁匠帮忙了,之前那根‘锯条’不给用了!?跳槽当了厨子,只能改用切墩的菜刀!? 闻桑揉了揉眉心,止了止心神,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赶紧让他快跑才是正事。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她的想象。 “快……”闻桑刚要喊出声的时候,却发现那不要命的青年居然拿着菜刀绕到了妖兽的身后,将手里的菜刀舞出了银花。 闻桑没等喊出声就感到脚下一震,生生将他要喊的话给震了回去。 随后她看到妖兽将四只巨大的拳头砸进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那股力量,即使是大象也会被对方那巨大力量砸成肉饼,要是那单薄的铠被拳头碰到岂不是要变成齑粉! 她抻着脖子望着远处徘徊在妖兽身后的铠。 只见后者突然上下蹦跳变成了一根白线,线上出现无数的刀花,绽放在了妖兽的背上、腿上、拳头、尾巴上面,将妖兽整个笼罩了起来,看起来像个灯笼一样。 她的眼睛甚至跟不上铠蹦跳的速度,只知道铠正拿着菜刀变成了数道白线围着妖兽乱砍。 反观妖兽,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连反击的机会都不曾有过,脸上的表情由傲慢变成了恐慌,现在只能老实的站在那里,一脸迷茫。 闻桑瞠目结舌的看着缠斗的一人一兽,打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妖兽就瞪着眼睛一脸不甘的倒在地上。 当妖兽倒在地上那一刻时,她甚至觉得铠将妖兽杀死这件事,比自己变成游魂还要荒唐。 等铠和远处骑马的两人都离开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显出了身形。 她知道铠很厉害,知道他可以一人之力敌十几人,因为她是亲眼见过铠是如何斩杀那些家丁的。 但那也是在她认知的范畴里面,对方可能仅仅是武技高超而那些家丁技不如人而已。 可没想到对方的厉害程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常识,以常人之力斩杀妖兽! 难道他也是个怪物不成?或者,他真的是神明?! 正当闻桑止住惊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了面前。 她仰着脖子向着上方看去,仰的脖子都有些发疼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排密集的牙齿,巨大的眼睛,往下,则是四根粗壮的胳膊,还有长长的尾巴…… 咕噜。 闻桑咽了一口唾沫,斜了一眼远处静止不动的尸体,好像明白了什么。 尸体都是热乎的呢,而且自己又是魂体…… 闻桑马上将头低下,看着地面,假装没有看见对方,向着身体一侧慢慢挪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如蜻蜓点水般的走路变成了疾步,疾步最后变成了狂奔,闻桑疯狂的向着前方奔跑,在刚才见到妖兽的那一刻,她确信自己不跑肯定会死第二次。 跑了许久之后,闻桑才气喘吁吁的藏在了一个角落,用身边的乱草挡住了身体。 “好……好险!” 她小心翼翼的扒开了身前的乱草,轻轻的将脖子向外面探了探,想看看妖兽有没有跟来。 当草叶被扒开之后,展现在眼帘的既不是远处碧蓝的天空,也不是空旷的绿地,而是一片像倒钩一样的黑色鳞片。 闻桑再次仰起了脖子向着上方仰望,流着口水的密集獠牙再次跃然于眼。 “救命!” 闻桑本能的大吼了一声救命,转身就跑,双脚疯狂的摆动了许久之后才发现自己仍旧处在原地。 她被妖兽掐着后颈拎在了半空。 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指甲刮着墙面,让人头皮听的头皮发麻。 “魔族吗?” “谁……谁在说话?”闻桑缩着脖子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转过来吧,我知道你看得到我。”妖兽说完将闻桑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我还有点事,告辞。” 被放到地上后,闻桑下意识的还是想要逃跑,可就在腿刚要迈出的一刻,妖兽再次发声。 “你再跑,我可就不敢保证掐你脖子的力度了。” 闻桑僵硬的转过身来,再次仰头看着妖兽那仅有的一只眼睛,对方巨大的身高让她感到一阵压抑,即使变成魂魄也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那个……你,居然会说话?!” “当然。” “你……你找我什么事?”闻桑说完向着身后退了几步。 闻桑将四只手臂负于胸前,“你不用害怕,我已经死了,你虽然有人的血统,但说到底也有我们妖兽的血统,我不会伤害你的。” 闻桑楞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不太明白你说的。” “看你的样子,灵魂碎了很大一部分。”妖兽看起来并不想解释什么,将话题转移到了闻桑身上。 听到妖兽说了这么一句,她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再次后退了一步,双手抱着胳膊问道:“你不是想要吞了我吧?” “哈哈……,如果我可以吞噬灵魂的话何必等到现在。”妖兽狂笑道。 “那你找我……有……有什么事吗?”闻桑咽了一口唾沫,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高大的妖兽,那种如同高山般的压迫感使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妖兽止住狂笑,眨了眨仅有的一只眼睛,表情严肃了起来,像是央求的语气道:“你可不可以把我吞噬掉?” “诶?你说什么?”闻桑呆愣了许久,看着妖兽说不出话来。 妖兽看着闻桑沉默不语,以为对方不肯。 “你的灵魂已经残缺,无**回,你将我吞噬就能补全灵魂,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还犹豫什么?” 闻桑有些不解的看着妖兽,“为什么?” 妖兽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幽幽的道:“我……无法前往冥界。” 闻桑愣了楞:“无法去冥界?怎么可能呢?” 在闻桑的认知中,无论生命是什么形态,他们最终都会去往冥界。 守着黑海的中年大叔说过,苍生皆有轮回,去往冥界可能仅仅是个开始,可眼前的妖兽却说它无法去往冥界? 妖兽将头低的很低,像犯了错的孩子,“我因背叛同族被流放到了别的地方,现在回来了,却是不再能融入这边世界的法则了。” 闻桑消化了一会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妖兽是无**回,希望自己把他吞噬,然后一起转世!? “那……你是想要跟我一起去冥界,然后一起轮回?那我是不是也要变成一只妖兽?” 闻桑缩了缩脖子,一想到自己将来会变成眼前这怪物般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这种感觉比回忆起赵括还要瘆人。 “并不是这样,其实我已经无法在这个世界轮回了。” 妖兽仅有的一只眼睛垂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悲伤,无助的像无家可归的孩子,“无论怎样,我都会消散于此,因为,我们被这个世界所厌恶。” 我们?! 难道不止他一个? 闻桑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去同情一只妖兽,即使是从上郡的外乡人,也听说过妖兽屠城的恐惧。 “我不太懂,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吞了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吞噬灵魂。” “灵魂残缺之后,一般都会消散,可你却不一样,你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你身体里充沛的魂力,也只有魔族才有控制灵魂的能力。” “至于为什么希望被你吞噬,毕竟我早晚都会随风消散,不如帮你一把,但我希望你能将我的一丝残魂带到冥界,让我见到那位大人就好。” 闻桑看了看自己,不置可否,“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妖兽思考了许久才道:“冥界之主。” “阎王?” “也有这个称呼。” “你找他做什么?”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妖兽将头低了下来,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盯着闻桑,“干还是不干?” 闻桑看着对方的表情有些愕然,思考了很久才问道:“我需要怎么做?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当鬼,经验并不丰富。” 听到闻桑同意,妖兽露出一丝喜意,仅有的一只眼睛不停的乱转,四只巨大的手掌,不停的在空中挥舞。 “很简单,你站在那里别动就好。” 妖兽说完变成了一道流光飘进了闻桑的身体里面,闻桑的身体表面忽然开始发光,看起来像覆盖了一层发光的薄膜。 光芒渐渐暗淡,一切恢复如常。 “这就完事了吗?没什么感觉啊!” 闻桑握了握拳头,除了比之前感觉精神充沛了许多,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 突然,闻桑脚下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看着让人心悸,仿佛它能吞噬一切。 数条漆黑的锁链从黑影内射出,瞬间将闻桑绑成了一个黑色的茧,开始向着那个黑色的圆影里面拉扯。 被锁链绑住的闻桑并没有感到疼痛和不适,反而有一种浪子归家的归属感。 那些漆黑的锁链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寒冷,贴在身上的感觉就像母亲的双手将她包裹在了手心。 “这就是堕入轮回的感觉吗,真奇妙呢。”闻桑喃喃自语,随即展颜一笑,“再见了,世界。” 说完,整个人被拉进了漩涡里面,跟着漩涡一起消失不见。 50.避难广场 上郡的东北侧的避难广场外,被赶来的守军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广场并不算大,仅有五亩地大小的面积,此刻却是硬生生挤下了十几万人,几乎整个上郡的民众都聚集于此,从远处望去黑压压一片,仿佛一层巨大的黑幕。 捕快和驻军时不时向着人群呵斥,阻止那些因为烦躁而想要动起手来的民众,希望他们能遵守秩序,以避免可能会出现的踩踏。 密集的人群里面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汗水的酸臭混着嚼碎的韭菜,被扔到地上的尿布混着冒着蒸汽的汗脚……那些混合在一起气味让人感到胸口暗涌,不过比起被妖兽咬成碎片来,这点折磨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适应了一阵难闻的味道之后,佩玉、元月两主仆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元月此刻正鼓着腮帮子一脸幽怨的瞪着铁匠,时不时的瞥一眼被他抱着的裴玉,心里的不爽此刻都写在了脸上,佩玉则像刚出生的幼猫般的缩在了铁匠怀里。 不就是摔了一跤吗,至于抱到现在? 这王大锤肯定是看夫人好看舍不得放手! 哼,一定是!男人都好色,没一个好东西。 夫人也是个小浪蹄子,现在还不肯从铁匠的怀里下来。 元月不停的腹诽,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躺在铁匠怀里的裴玉则仰头望着铁匠的下巴,眼睛里冒出奇怪的光芒。 那身肌肉隔着衣服都能让人感觉得到结实厚重,仿若院子里厚重的铁门,两只粗壮的胳膊把她像婴儿一样的抱在怀里,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这感觉就像被一个巨大的堡垒围在了中心。 这种感觉是瘦弱的张锦所不曾给过的。 因为一路抱着裴玉狂奔,王铁匠的胳肢窝此时已经被汗水湿透,释放出有些发酸的味道,可裴玉却忽然觉得他身上的汗水味竟也如此好闻,那味道让她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裴玉小心翼翼的斜了一眼边上嘴撅的老高的元月,微微的别过头来,轻轻的贴在了铁匠的胸口。 这感觉真好! 铁匠左顾右盼寻找着铠的身影,从来到广场上就没有见过那小子,有些担忧,甚至都忘记了怀里还抱着邻居裴玉。 这么多人,这铠去哪了? 他来没来这里啊,千万别出事儿啊,刚才如果带上他一起就好了,我咋这么笨呢。 铠那小子脑子不太好使,万一他真的去和妖兽拼命了怎么办? 结局不敢想象! 回想起上一次见到妖兽的画面,铁匠不禁打了个冷颤。 人们被撕咬的血肉模糊,骨头断裂混着血水喷溅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惊惧和疼痛发出的惨叫则让人心头升起一股恶寒。 那些妖兽刀砍不动,剑刺不进,连弩炮都被它们轻松的躲了过去,它们的力大如牛,身高如山,速度却像风一样迅疾。 它们见人就杀,或撕,或咬,仿佛对人类有着无尽的怒意一般,它们路过的地方不留活物,无论人类还是牲畜家禽,都只会变成一滩血肉。 那是一群从地狱爬到人间的恶鬼。 铁匠咽了口唾沫,再次环顾四周,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铠的身影。 缩回脖子想要伸手擦擦快要流进眼眼里的汗珠,这才发现怀里依然抱着的裴玉。后者好像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被夏风吹的微微抖着,嘴角微微弯曲好像做着什么美梦。 铁匠把脑袋向着胳膊上蹭了蹭,勉强将汗水擦净,再次垫着脚尖抻着脖子眺望四周。 想在这十几万的人海里找人,犹如海底捞针般困难,避难的广场上此刻已经是人挤人的站成了一片。 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因为广场不大,所以逃难出城的城民几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就只能脚跟碰着脚尖、胸前贴着后背的在这夏日的大太阳天下挤着。 而他硬是靠着强壮的体格在广场的边上挤开一块空地,才勉强抱着裴玉站直身躯,忽视旁边人异样的目光,继续寻找瘦的像根柳条一样的铠。 当铁匠再次失望的收回脖子时,眼角的余光才瞟到了一旁的元月,铁匠看到后者此刻正鼓掌腮帮子瞪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从来到这你就瞪着我,你眼睛不疼吗?” 元月白了铁匠一眼,“用你管!” “那你瞪我干啥?” “你抱着我家夫人半天不撒手,是不是想要占点什么便宜?”元月没好气的道。 “神经病,你家夫人睡的跟猪一样,要是你能抱动你来。”铁匠气恼的将裴玉转向了元月。 铁匠心里本来就有些焦躁,此刻听到元月居然这么说他,将眼睛瞪溜圆,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从城里抱着裴玉跑到这已经是浑身是汗,不想没得到一句谢谢,反倒被人说成是想占便宜,真是狗咬吕洞宾。 要不是看她家夫人摔了一脚扭伤了脚,他才懒得管。 元月看着怒瞪着自己的铁匠,忽然就软了下来,先不说自己没有礼貌连一句谢谢都没道过,那铁匠本来就担心助手安危,自己不但没有安慰反倒没事儿找事。 再说,她也没有抱动裴玉的力气,只能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斜了一眼铁匠怀里的裴玉,希望她出来说句话圆场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可当看到裴玉时,她讶异的发现夫人居然在这种声音嘈杂的地方睡着了! 身为裴玉的下人,她自然是最了解夫人的睡眠情况。 自从老爷去世之后,夫人的睡眠一直很糟,几乎夜夜失眠,基本没有睡足整夜的时候,只要有一点声音她就会醒。而且夫人还有挑床的毛病,即使再困再累,一旦换了新床至少也要躺上半个月才能安心睡着。 可现在她竟然在这人声嘈杂、气味刺鼻的地方睡着了! 而且还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缩在铁匠狭窄的臂弯里。 裴玉此刻卷缩的像一只小猫,身体紧紧依偎在铁匠的胸口,睡得正香。 元月低头用脚踢了一下石头,“对不起,王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罢微微抬头,瞥了眼铁匠,“还有,刚才谢谢你来救我们。” 元月知道因为俩主仆刚回到上郡城,妖兽来袭,铁匠怕两人找不到避难场的路,所以疯跑到了两人的住处,将两人从饭桌上拉了出来。 由于着急害怕,夫人在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崴了脚,无法跑动,这铁匠楞是生生将夫人抱到广场来。要知道从上郡到这可是有十几里的距离,什么都没带的元月跑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更何况他还抱着几十斤重的夫人了。 上一次就是这憨厚的铁匠把自己救了,那时是元月第一次见到妖兽,吓得不会动弹就呆愣愣的看着妖兽冲了过来,就在妖兽的爪子快要碰到元月的时候,是铁匠冲了过来一把把她扛在肩膀上跑出城的。 她这条命就是铁匠救的,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对这铁匠有了情愫。 元月本也不想发脾气,但是看到铁匠怀里抱着其他女人的时候,本能的觉得生气,即使他怀里抱着的是她家的夫人。 更何况,同样都是人,为何她是被扛着出来而夫人却是抱着的。 不公平! 铁匠见元月道歉也就不再说话,抬了抬胳膊,继续抻着脖子找铠。 …… 酒肆厨房。 铠犹豫再三还是从门口折了回来,这已经是他第六次从门口折回到酒肆的厨房了,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已经没了热气的菜肴。 咕噜。 铠将快要流出嘴边的口水吞进了肚里,眼角微微斜了一眼菜板上的碎铁片。 菜板上堆着数块的铁片,正是两把菜刀的遗骸,经过数次的挥砍和罡气的摧残,厚重的菜刀终于是熬不住,寿终正寝了。 “那厨子估计会很生气吧。” “要不,就在这里等他,一会也好当面道歉,到时候,再让王大哥帮忙打两把菜刀赔他。” 铠心里这么想着,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碗架上的一双筷子。 “要不,边吃边等?” “这些菜这么放着也是浪费,那些逃难的顾客一时半会应该也回不来,再说,等他们回来菜都凉透了,不如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他们吃了吧。” 恩,我觉得我在做好事。 正当心头犹豫的时候,右手的筷子已经先大脑一步,率先夹起一块鸡蛋送到了嘴边。 被油煎炒过的鸡蛋金黄鲜嫩,跨过嘴唇碰到味蕾的那一刻,铠就已经发出了呼声。 真香! 当第一口菜送入嘴中时,身体里好像某个开关便被打开,铠双眼放光的挥舞着筷子,如同狂风般席卷了厨房里面所有装菜的盘子。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那些本来盛满菜肴的盘子就已经干净的折射出了倒影。 将身前的盘子摞的老高之后,铠擦了下嘴角的油光,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将视线挪到了仍然放在锅里的坛子上。 锅里的余温仍在,丝丝升腾的热气将坛子里的菜香吹向了铠的面前,铠走到锅台边上,轻轻的将坛盖掀开,露出了里面颜色鲜明的菜身,汤浓色褐的汤汁看起来厚而不腻,在盖子被掀开的一瞬间醇厚的酒香扑鼻,直入心脾,光闻着味道就令人回味无穷。 手快于脑的将筷子伸了过去,就在筷子快要越过坛口的时候却停在了半空。 “好东西不能自己一个人吃,还是带回去和王大哥一起。” 说罢,就将那个坛子小心的抱在怀里,向着门口迈了出去,临走之前远远看了一眼菜板上的菜刀。 “那个厨子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回来!” 铠拧着眉毛思索了一会。之前那个骑马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五六,一身白袍,身后挂着一个葫芦,裤腿上有不少泥泞,褐发黑瞳,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把利剑一样。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厨房里的菜肴,加上手头忙着处理妖兽,几乎没有过多关注那人的状况,就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个厨子。 现在仔细想想,那人好像也不像个厨子,长剑、酒壶、白袍……这些都不像个厨子该有的样子,那人脸上没有一丝油腻,看起来倒像个白面书生。 难道认错了?! 铠抱着菜坛一边走一边分析,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进了屋将坛子放到两人常一起吃饭的饭桌上。 当坛子碰撞出声铠才想起来这坛子也是那酒肆厨房的东西,已经弄坏了那厨子的两把菜刀,无论之前见到的那人是不是酒肆的厨子,都不应该再去偷拿酒肆的东西出来了。 铠起身想要找个容器把菜倒出来,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器皿,因为总觉得那些菜本来就应该放在盘子里面,一旦倒出来就会破坏它的美感和味道,所以每次都舍不得倒出来。 将桌子上的海碗和盘子收好之后,又琢磨着找个什么容器替代下这个坛子,至少要弄个东西还回酒肆去。 再次找了一圈之后,终于在铁匠的卧室里面找到一个坛子,这坛子和厨房里腌着鸭蛋的那个有点像却又不太一样,但是大小却差不多,不过这个有盖子和抱回来的坛子差不多。 “就它吧。”铠眼睛一亮,拿起坛子就出门奔向酒肆。 51.再次告别 战雷在城墙下忐忑的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紧张还有疲惫。斜眼看了看远处,离开的两人依然没有回来,心里不由的紧张了几分。 从两人离开城门到现在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了。 “上面的兄弟,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虽然觉得瞭望的士兵不太靠谱,战雷依然扯着脖子又问了一句。 “居……居然弄死了!”被叫成二柱子的士兵嘟囔了一句。 他的手里还举一个瞭望镜,望着远处的战场,一脸的不可思议,“咦,人去哪儿了?” “什么?”站在瞭望塔下的战雷没有听清二柱子的自言自语,有些疑惑。 “妖兽死了!它死了!”二柱子这才反应过来,兴奋的向着脚下大吼。 “啥?死了?!” 战雷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什么。 看到脚下众人僵硬的脸,二柱子继续兴奋的大吼:“我说,妖兽死了,那傻大黑粗的妖兽,被厨子剁了,我们安全了!” 战雷这才听清瞭望兵喊的内容,竟一时失语,嘴巴张的老大,满脸恍惚的看着空气。 妖兽死了?! 真的假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从发出警报到现在,算上没露面的厨子也只去了三个人。 三个人,就三个人,仅仅三个人,就能将妖兽杀了?! 当初那妖兽战雷不是没见过,和妖兽照面的时候他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是用膀胱里的液体憋出来的,更别提和对方一战了。 仅仅三只妖兽,就让守军折损了近五百的精英,要知道那些精英可是能以一敌十,武技超群的凶人。 那些拿战场当自家后院的家伙们都得出动千人,还得在折损近半的情况下才能打败三只妖兽。 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那妖兽被区区几人就弄死了! 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战力已经如此之高了吗! 难道是李白? 战雷皱了皱眉头。 传闻那小子在江湖的名头不小,江湖的名头也确实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战雷没有见过李白动手,但凭借江湖的传闻,或许,他有一战妖兽的实力。 可能,真正动手的是李白。 应该还有秦汉的助力,虽然战雷没有上过战场,不过也听到过不少的传闻,据说那小子在战场上是个不亚于花木兰的猛将,花木兰许多军功都有他的身影。 等等,他刚才说妖兽被厨子剁了! 厨子! 李白和秦汉,一个是剑客,一个是将军,两人怎么看也没有厨子的体征啊。 难道,打败妖兽的,是那个厨子! 那厨子真的有上面那士兵说的那么厉害? 战雷揉了揉下巴,应该不可能吧,区区一个厨子就能和妖兽分庭抗礼,这传出去让那些守军的弟兄们怎么想。 “我说,上面的兄……” “二柱子,你特么再胡说八道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你特娘的是不是黄书看的太多,出现幻觉了!” 守城的士兵长打断了战雷的问话,向着上面的二柱子大声吼道,显然,他也不信瞭望塔上士兵的话。 估计他也觉得这事太过荒唐了吧,三人就能弄死一个妖兽,怎么可能呢! “头,要不你上来亲眼看看!”二柱子听士兵长的训话也不气恼,将胳膊伸出瞭望塔外,做出把瞭望镜递给他的举动。 看到二柱子将瞭望镜伸出了塔,士兵长满脸恐慌:“收回去,收回去,别掉下来了,你特么要是敢把那宝贝摔出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听见没?” 二柱子撇撇嘴,把伸出塔外的瞭镜收了回来,“不信拉倒。” 不怪那士兵长那么紧张,这瞭望镜是只有长安的工匠才能做出来的东西,据说光是镜片就要耗时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烧出来的物件,而且特别易碎。 将易碎的镜片再一个个嵌入到长长铁筒里面,然后再做成可以调试远近的单筒瞭望镜更则更加耗时,据说几个工匠耗时半年才能勉强做出来一个,并且只有皇宫和军队才能配备,其价值可见一斑。 本来这瞭望镜配给守军的,因为之前那些妖兽袭城打的上郡措手不及,花木兰才将瞭望镜递给了守城的军士。 有了这个瞭望镜之后,负责侦查的二柱子也就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在沙漠边上跑了。 守城的军人和军队不一样,类似捕快,说是军队,却只有几百人,而且也不属于军部,受制于地方。 可偏偏在地方又不受待见,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一伙人,当花木兰把东西交到士兵长的手里的时,让守城士兵长第一次有了被看重的感觉。 也因为这个瞭望镜,守城的士兵长对花木兰异常感激,不然之前也不会冒着被刘及降罪的风险,在规定关门的时间为去沙漠寻找剑客的一行人留门了。 士兵长此刻也有一些忐忑,对于那个骑着白马的剑客他并没有什么好感,那人死不死他并不关心,他担忧的是后出去的秦汉。 秦汉身为守军的副将,地位仅次于花木兰,却从来不摆架子,每次来到城里都和他们称兄道弟,从来没把他们当成外人,和之前在这里当兵的那些**比起来,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至少,新来的守军可从来不会用鼻孔看着他们。 “战捕头,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士兵长来到战雷面前问道。 战雷有点纠结的看了一眼二柱子,“万一那兄弟说的是真的呢,说不定妖兽真的死了。” 士兵长斜了一眼远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对于二柱子的话他也想去相信那是真的,但是三个人就能弄死一个妖兽,这用脚后跟想都不太现实。 虽然这二柱子不太靠谱,但平时刺茶军情的时候可从来不敢谎报。 可三个人就将妖兽弄死了,这实在太过荒诞,他也不太相信,可偏偏希望那就是真的,所以,他希望能派个人去看看。 正当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李白和秦汉回来了。 见到二人回来,战雷松了口气。 李白和秦汉两人身上都没有受伤,几乎是怎么去怎么回来的,除了秦汉身上沾了些泥土外,二人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战雷连忙上前去牵起了李白的马,关切的道:“怎么样,你们没事吧,妖兽呢?” 李白斜了一眼边上的秦汉,后者此刻正被士兵长和那些精英围住,像离家许久的孩子被家人找到一般,周围满是关切的目光,不停的被人问东问西。 李白点了点头:“妖兽死了,我们去的时候有个白头发的厨子和他厮杀,没等我们帮忙,他就将那个妖兽解决了。” 战雷一惊,没想到那瞭望的士兵说的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他一个人杀的?没用你们帮忙?” 李白点了点头。 战雷嘴张的老大,抻着脖子看了看两人的身后,并没有看见什么厨子,有些疑惑:“那,那个厨子呢?” 李白耸了耸肩:“不知道,妖兽倒地的瞬间,他也没影了。” “没影了,怎么没影了!那他长什么样?” “恩,一个白发,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使用双刀的厨师。” “他的刀法精湛,速度迅疾,力道强悍,真希望能和他能有一战啊!”对于那人的消失,李白有些惋惜道。 战雷无语。 那可是能弄死妖兽的家伙,你居然想和他一战?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后,李白看着用奇怪眼光望着自己的战雷拱手道:“站捕头,我还要回长安,就不再多留,再次道别。” “好,恕下官还有事处理,就不远送了。”战雷恭敬的拱手道。 李白点了点头,刚想调转马头离开的时被秦汉喊住。 “等下,我送你。”秦汉把一个下属的脸从面前扒开,喊了一句。 战雷一愣,面露古怪的看着秦汉:“你们认识?” “废话,刚一起上过战场,不管死没死在一起都是兄弟!战大哥,我知道你公务缠身走不开,我来替你送他把!” 站了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就送送这位大人吧。” “好。” 说罢两人绝尘而去。 士兵长看着离开的两道身影慢慢消失,有些不屑,继而看向战雷:“那是长安来的公子哥?” 战雷看到士兵长的表情,了然道:“放心吧,那就是一位跑江湖的王爷,不是来当守将的!” 士兵长这才长松了口气,“希望那帮纨绔子弟别再来守军祸害了。” 战雷点头没有说话。 …… “如果你有事,就飞鸽传书到长安,如果我在,准能接到你的来信。”李白一边骑马,一边嘱咐道。 秦汉愣了愣:“如果你不在呢?” 李白沉吟了一会:“你可以对着流星许愿。” 秦汉白了对方一眼,“我说,你为啥走这么急啊?好容易来一趟,请我喝顿酒再走呗!” “我还得回长安办些要紧的事儿。再说,你要不要脸!我都到你地界了,你居然让我请你?”李白白了秦汉一眼。 “我不是没钱吗,这军饷都好久没发了,再说,你是个王爷,你每月的俸禄肯定不少,请你师弟喝杯酒还不是九牛一毛!” 李白白了对方一眼:“少跟我在这装!放心,这次来我就是查你们的俸禄这事儿的,你们的俸禄已经找到了,估计这几天就给你发过去了。” “哦,”秦汉沉默了一会,“那个……额……”秦汉有些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话说却又不好意思说。 “说话,别跟个大姑娘一样支支吾吾的。” “借我点钱!” “啥,你刚才说什么,突然风好大,我听不清!”李白扯着嗓子对着秦汉吼道。 “借我点钱!”秦汉红着脖子大喊。 李白看着秦汉眯了眯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问:“赌钱了?” “没有!” “给人戴绿帽子被抓了?” “我是那种人吗!” “你骑马撞老太太了?” “没有!” “那你干嘛了?好歹是个副将,待遇仅次于那一脑袋粉毛的傻妞,军中还管吃住,你俸禄呢?” 李白知道大唐的建制,主将下为副将,副将下为偏,而偏将下为裨,牙,级别逐一递减,俸禄也是一样。秦汉身为副将,理应是守军高层,俸禄应该不低才对,怎么会沦落到借钱的境地。 “那个……碰到几个混的不好的老乡,我……我把钱都给他们了,后来……后来没钱了,就借了一些!” “他们不好,你混好了!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弄的像个娘们似的。”李白斜了秦汉一眼,从怀里掏出了本书扔给了秦汉:“给你,别乱花钱了!” 秦汉接到书一愣,拿着看了一眼,只见封皮上写着「太白诗集」四个大字,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分明说的是借钱,为什么他扔给自己一本诗集? “这是啥!”一抬头,李白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秦汉瞪了瞪眼,“娘的,当了王爷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抠门。呵,呸!” 52.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妖兽是我弄死的 偌大的太守府衙内,此刻只剩下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正在院子当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 刘及没有和那些城民一样逃到避难广场去。 身为太守,他觉得自己应该留在府衙内镇场,不能让那些驻守在前线的捕头和城兵寒心,身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自己却先跑路,这是刘及身为太守所不能放下的尊严。 刘及停下踱步,将肥胖的身体塞进太师椅里,用眼睛盯了一会紧闭的府门。 如果那些城兵和捕快都没有挡住,妖兽入城将自己吃了,那也算死得其所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手心的汗还是止不住的流。 妖兽来袭的恐慌早已经将破获军饷案的喜意淹没,刘及擦了擦手上的汗水,喝了一口凉茶,斜了一眼书案上的那本诗集。 「太白诗集」,这是李白临别前他腆着脸皮要的,里面还有李白的亲笔签名。 如果不是早上自己抱着李白的大腿不让他走,估计他不会往书上签名的吧。 现在他还感觉的到那嫌弃的目光,还有那只已经握住剑柄的手。想到这,刘及觉得脖子有些发凉。 要不是自己是个太守,估计李白早就将自己踢出去了。 毕竟,谁都不愿意被一个中年的油腻胖子抱住大腿。 诗仙李白,是女儿一直特别崇拜和喜欢的诗人,如果不是对方急着要走,他真希望能带着女儿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偶像,顺便缓解下父女间的隔阂。 “要是前几天不和孩子吵架就好了。”刘及自言自语,看着冷清的院落,有些落寞。 遗言什么的都已经和管家交代好了,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老家还有几处商铺,送老婆孩子回去经营,应该也够他们活一生的了。 正当刘及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等脚步声停下的时候,府门被当的一脚踹开。 刘及立马放下茶杯,瞪着眼睛看着门口处。 以为来的会是妖兽,他正襟危坐,想要死的体面一点。 结果却看到了战雷,有些意外,随即脸上露出喜意,连忙站直起身目光炯炯的看向战雷。 “妖兽被赶走了是吗?” “兄弟们都还好吗?” “死伤多少人?” 刘及紧张的看着战雷,连连发问。 战雷眼睛转了一圈之后,忽然有些慌张的大吼道:“大人,快跑吧,妖兽进城了,咱们兄弟都顶不住了。” “什……什么?”虽然事先预计到最坏的结果,可当听到的结果时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守军没有及时赶到吗?” “守军都被打的溃不成军了,快,大人,随我去避难。” “一会守军的大部队就来了,只要和他们汇合,咱就安全了。” “你快跑啊,上郡不能没有你啊大人。” 说罢,还假装看了看门外,伸出去脑袋的时候,因为憋着笑,肩膀忍不住抖了抖。 刘及看到战雷狂抖,以为对方也是被妖兽吓得。一下子瘫坐回椅子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原本炯炯的目光此刻有些灰暗。 “咱们,死了多少兄弟?”刘及有气无力的道。 战雷一愣,本以为刘及会和他预计的一样,变成一个左摇右摆的慌乱皮球,可刘及并没有像剧本里想象的那样,甚至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像认命了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 肥肉乱颤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难道,这刘胖子不想逃命了?! 看他的眼神,好像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额,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战雷突然有些自责。 “额,一个都没死!” 本以为会全军覆没的刘及,听到答案一怔,“一个没死?!” 战雷挠了挠脸,随后眉飞色舞的道:“那啥,额,就是,我骗你的。” “其实妖兽被杀了,兄弟们都没有事,都没用咱们动手就死了。” “凭空出现几个高手,他们几个人就把那妖兽收拾……啊!” 没等战雷说完,就见到一个急速飞来的皮球,那皮球弹到面前的时候,还伸出了拳头,“我问候你老母亲!” …… 避难场上。 整个下午王大锤都在抻着脖子找人,因为人群太过密集,由无法来回穿行,只能拼命的往人群里面挤,一边挤一边喊。 “铠,你在哪呢!” “铠,听见回句话!” “铠,我是你王大哥!” “铠,你特么在哪呢?” “铠……” 看到王大锤焦急的表情,裴玉有些自责,自己真不该赖在他怀里不下来装病。 而且早点下来,或许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尴尬了,一边的元月一直眯着眼睛盯着自己,这感觉就像一群蚂蚁在身上不停的乱爬。 裴玉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盯着这么难受。 “夫~人~。”元月拉长了语调叫了一声。 “干……干嘛?”裴玉双眼游离的回道。 元月用眼睛斜着裴玉,阴阳怪气的问了句:“脚,不疼了哈?” “还……还有点!”裴玉有些结巴。 “刚才看你走的挺溜的呀,难道又崴了?” 裴玉的脚并不算严重,估计只是摔倒的时候磕碰了一下,可被王大锤抱着的感觉实在太好,她才谎称自己崴脚。 本想在他怀里待一会就下来,谁知道居然睡着了。 等睡醒看到铁匠一脸的焦急和浸透衣服的汗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立马从王铁匠的怀里下来。 为了让王铁匠放心,裴玉刻意给王铁匠走了几步,虽然不像平时那么利索,但是站着和走路都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有,哪有那么快,就是不能走的太快。”裴玉眼神闪烁的答了句。 “夫人!” “又……又干嘛?” “元月从记事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裴玉楞了下,“我知道啊。” “所以你撒谎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知道的。”元月将眼睛眯的更细了,“你是不是也看上王大哥了?” “怎么会?我没有,别瞎说……”不等裴玉说完,就被一道低沉的吼声打断。 “乡亲们,你们可以回去了,妖兽已经被杀了,上郡城已经安全了。”战雷坐在马上,揉了揉有些发青的眼睛吼道。 随后便是人群的欢呼。 “真的吗?这么快,妖兽是守军杀的吗?” “战捕头,你眼睛怎么了?是和妖兽厮杀的时候受的伤吗?” “战捕头好英勇,我要给你生猴子。” “妖兽有几只啊?咱们损失了多少人?” “这一次也是花将军杀的吗?” “站捕头……” 离战雷最近的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有些人好奇,也有些人担忧,战雷一边揉着被刘及锤青了的眼眶,一边耐心回答。 言语之间都是守军如何英勇善战,几乎将功劳都扔到了守军头上,只字不提那白发厨师的事情。 毕竟守军是常驻军队,离得上郡最近,而那从未见过面的厨子,现在还不是搬到台面的时候,只要民众认为守军的战力可靠,就不会急着搬离上郡。 现在稳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和那些守城兵和秦汉商量的结果,上郡不能没人,而战雷他们也不想贪功。所以在场的人一致认为,将这件事的功劳暂时扔到守军身上最好,等找到那厨子,将他召集到军里在犒劳也不迟。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厨子,人群慢慢散去之后,战雷看着天空,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哪个厨子,是在哪个饭店上班的。 我都没见过,怎么找啊。 …… 铁匠铺的门口,王铁匠正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身上的汗水早就湿透了衣裳,从知道上城里安全了之后他便风一样的跑了回来,就想看看那叫铠的小子安不安全。 虽然战雷已经通知过,城民没有一人受伤,可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那小子总说自己是在沙漠靠着杀死妖兽为生,生怕那愣头青的小子去找妖兽厮杀。 说来也是奇怪,铠那小子平时话并不多,很多时候就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可当觉得那小子有可能出事的时候,心里竟莫名的担忧。 或许,是最近已经习惯了有人陪着吧。 王铁匠稳了稳情绪,试探性的向着院子里喊了一声,“铠?” 听到喊声后,铠一脸兴奋的从门口探了出来,手里捧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坛子,目光闪亮的看着铁匠。 “王大哥,你可算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铠看着疾步走来的王铁匠兴奋的道。 啪! 铠感觉脑袋后面好像被一把铁锹轮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把手掌慢慢收回去的王铁匠。 “以后别特么瞎跑,害老子担心了一下午,说,你这一下午都跑哪浪去了?” 王铁匠扯着铠的领子大吼,口水喷了铠一脸。 铠揉了揉后脑勺,纠结了一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天来的妖兽是我弄死的。” 53.还是那么爱管闲事 天刚刚入夜。 铁匠铺里,王铁匠几乎刚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随后,主卧的房子便传来了一阵阵的鼾声,听上去就像用大锯拉扯树干。 一天的折腾使他感到异常疲惫,还好,健硕的体格让他有尽情消耗的资本,即使疯狂跑了几十里地,也没有让他有疲累的感觉,真正让他感到疲惫的都是精神上的。 担忧身边的人是否出事,就像一个石头一样悬在心里,左右锤撞心头,让忐忑的心情维持了一个下午,那种煎熬是王铁匠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了。 当回到家里,见到铠那小子安全无恙时,他甚至有种想冲上去抱住对方的冲动,还好最后止住了这个想法,他可不想在大太阳天底下晒的浑身是汗的时候,和另一个浑身是汗的男人抱在一起。 那样感觉实在太恶心了。 确定铠的安全之后,剩下的就是气恼,尤其在听到那小子说道,是他杀了妖兽的时候,他真的像把板凳抡起来打人了。 好在王铁匠止住了冲动,但也唾沫横飞的对着铠一直吼到太阳落山。 在被训斥了一顿之后,铠幽幽的将怀里的坛盖拨开,撩人的香气瞬间就将空气填满,顺便也阻止了铁匠的呵斥,之后,王铁匠就只记着吃这个事了。 为了平息铁匠的怒火,铠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后,便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铁匠的旁边,默默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将坛子吃的见底,全程都只是默默的吞咽口水。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世界上最严酷的惩罚了。 不过,铠并没有因为王铁匠的训斥而感到生气,相反,却觉得莫名的开心,他曾经是沙漠里独行的野人,是死是活都无人问津。 喝的是雨水,吃的是妖兽,有今天没明天的苟活,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着的。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一个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从沙漠走出来了,也已经开始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会因为他的安全感到焦虑。 空空的记忆里面只有妖兽狰狞的脸,还有那漫天的风沙。 对比那些,铁匠那关切而又透着焦虑的眼神成了最好的风景,让心里升出一丝感动和暖意。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虽然不明白,为啥说实话也要挨骂,但铠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此刻,铠正抱着空空的坛子看着夜空,闻着仍就萦绕的香气有些幽怨。 “居然一口也没留啊。” 午夜,被尿意憋醒的铁匠从床上起来,想要顺手提起夜壶,释放身体内的高压,却一手摸了个空,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我夜壶呢?这臭小子……” ……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花木兰惊讶的张大了嘴,锐利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军营。 “骗你干嘛,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秦汉看着对方的嗓子眼说道。 “那你怎么不把他请来,单凭一人就能对抗妖兽,这样的战力对于咱们军队提升的可不止一个档次。”花木兰扯住秦汉的脖领吼。 “我也想啊,谁知道那小子把妖兽撂倒之后就没影了,”秦汉无奈摊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过那小子我看着特别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你见过?” “应该见过,只是想不起来是谁,当时那小子跳的飞快,我勉强才看见那小子的容貌,虽然不如我,但也还算英俊!”秦汉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花木兰白了秦汉一眼,“你刚才说他用的武器是两把菜刀,难道他是谁家的厨子不成?” 秦汉揉了揉脑袋:“或许是吧,这年头没钱寸步难行啊,即使是英雄也得打工啊。”说完摸了摸怀里的诗集,一脸的悲情。 “既然是个厨子,又在上郡的附近出现,那他肯定是上郡城的人,咱们哪天应该去趟上郡,看能不能找到他,如果可以,尽量将他拉到守军里来。”花木兰摸着下巴,作思考状。 “恩,战捕头说这几天他先去找找。对了,这次进城,他还说咱们的军饷找到了,明天就能给送过来。” 花木兰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今天好消息还真多,不过战大哥说的找到了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长安那头没有发过来吗?” “据说是赵括的原因才导致咱们的军饷被截停,我也不知道个中原因。” “赵括?那个脸白的跟纸一样,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的那个?” 秦汉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不过据说那小子害死了七十多个少女,后来被死者的家属报了仇,直接将他钉在了墙上。” “啥?那人不是上郡有名的善人吗!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表面看起来善良的人,背地里说不定憋着多少坏招呢。” “害死七十多个少女,也是该死,不过,他哪来的胆子敢截停军饷?还有,他怎么有机会碰到军饷的?” “你忘啦,他大爷是赵路啊!那个户部尚书,估计那个蠢货老头把军饷让赵括来发了。” 花木兰眯了眯眼睛,思考了好一会,恍然惊呼:“哦,是他啊!” “记起来了?” 花木兰一脸当然的表情:“不记得。” 秦汉:“……” …… 低矮的草房里,张老汉正目送张小瑾远去。 他不明白这长的像个公主一样的孩子,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当孙女不可。 自打从妖兽袭城之后,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登门看望自己了,这一次她也没有说当孙女成为他的家人的事,但是从那倔强的目光里,总觉得这孩子不会轻易放弃。 这孩子,和小草一样,有些执拗。 儿子儿媳被害的时候,他曾经想过随他们而去,觉得活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是小草那张稚嫩的脸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无论是在寒冬里面抱着孙女瑟瑟发抖,还是在大雨倾盆的夜里被雨水浇醒,张老汉都没有觉得生活是苦的,那时候的张老汉觉得只要有小草在,家就在。 不管是住在窑洞里面还是在破庙里面,只要能听见孩子的声音,就有活下去的勇气,那是他对未来的憧憬和希冀。 只要将小草抚养长大成人,自己也就算是对人生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也希望将来看到泉下的儿子和儿媳时,可以自豪的告诉他们:“你们的孩子,我养大了。” 张老汉曾经幻想过,等将来自己老的不能动弹的时候,可以躺在夕阳下的躺椅上,看着小草的孩子在自己膝前来回奔跑欢笑,然后自己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或许那样,才算没有白活一场。 可赵括的出现打破了找老汉的幻想,也撕毁了他的世界。 小草死了。 自从小草死后,张老汉便没了活下去的动力,不明白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小草是他整个世界,也是他的依托和未来,当听到小草的死讯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周围变成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不甘,愤怒,伤心,迷茫……但无论怀着怎样的情绪,孙女也回不来了。 靠着那丁点的怒意和对世界仅有的一点留恋,他坚持到了赵括被天罚。 得到消息的那刻他突然有些释然,人生不过如此,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已经没有区别了,可以离开了。 当绳子环上高粱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张小瑾来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女。” 张老汉突然感觉周围闪了一下,世界不再是那样的漆黑,想要离别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 “背影和个子和小草倒是有些像呢。”张老汉看着离去的张小瑾自言自语。 当张小瑾消失在视野后,张老汉走到了柜子旁,再次拿起了战雷给他的户籍册子,上面赫然多了一个名字--张小瑾。 与户主的关系为祖孙。 当战雷拿来这个东西的时候他有些不解,那小子依然一副欠揍的表情,将这个东西拍到了他的皱纹上。 对于战雷他还算熟悉,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一直是战雷在帮他,知道他会磨刀,就让所有的捕快都去他那里磨,所有捕头捕快必须一个月去磨一次,而战雷更是将家里所有可以磨得东西每个月都送到他这里一次,甚至还拿过指甲刀…… 正因为有战雷的存在,才让爷孙俩的日子维持了下来。 “我是在管小草,而不是再管你,你老不死的算哪棵葱!”这是每次张老汉一堆感激的话后,战雷给的答复。 或许,男人的温柔从来都不表现在嘴上。 因为执拗,张老汉从不接受直接到手的施舍,他觉得这会给小草带来不好的影响,显然,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小草从来不抱怨生活的苦难,更多的是珍惜,她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从不伸手去和人讨要施舍,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她把手磨得满手老茧血泡也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张老汉摸了摸手上的户籍册子,翻到了张小草的那页看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将册子放下,抹了抹眼角。 “战雷这臭小子,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54.厨子们的赛事 上郡城太守府门口,此刻人山人海,一对对看热闹的眼睛凑成了乌央的人群。 上午炎热的太阳并没有晒灭人们对八卦的热情,人们的脸上满是新鲜和好奇。 妖兽袭城所带来的恐惧已经从人们的脸上消失的毫无踪迹,好像那妖兽从未出现过一样。 街道中央,写着「厨师争霸」四个大字的横幅正随着轻风飘荡在太守府的门前。 “厨师争霸?整这玩意是干啥的?”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看着横幅有些疑惑。 “这你都看不出来,看名字不就知道了,肯定是一帮厨子比摔跤!”一个满身肌肉的壮汉接过了话茬。 “还摔跤!我看你是肌肉都长到脑子里去了,厨子那也是拿刀的行当,你认为一群平时耍菜刀的会在这里满地乱滚?依我看,肯定是比拼刀法!”一个大妈对着肌肉男一阵嘲讽后,又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肌肉男看了一眼那个大妈,长的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的模样,看起来自己好像骂不过,又没法动手,也就没再继续接话。 “我觉得既然是厨师大会,应该是比拼厨艺吧,不然叫这名字有什么意义。” “我也这么觉得,刀法肯定只是其中一项。” “管他比什么,只要有热闹看就行了。” “要是真的比拼厨艺,咱们看热闹的能不能蹭到好吃的?” “或许能吧,希望别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 人群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各自发表着对于这没见过的赛事的理解和看法,对于这个叫做‘厨师争霸’的比赛充满着好奇。 太守府衙的门口,门楣挡住太阳露出仅有的一点阴凉,一个宽大的太师椅上塞着刘及,此刻正看着门前乌央的人群,听着那些七嘴八舌的讨论,脸上僵硬有了一点舒缓。 关于妖兽被杀的真相,战雷都和他详细说了,秦汉也和他见了一面,相关细节也都清楚的差不多了。 那个单人斩了妖兽的英雄,八成是个使用双刀的厨子,而且多半在上郡城里的某家饭馆做菜。 在这上郡周围,村庄倒是有不少,村庄一般都没有饭店,况且一般的农户可不会有多余的闲钱去买第二把菜刀,所以那个厨子不应该不会是村庄的居民。 周边也有马贼的据点,当然也有厨子,不过他可不相信给马贼做菜的师傅会为了上郡城的安危舍身忘死的前来救援,他们巴不得上郡出事,所以那人更不可能是个马贼。 所以那人应该还在上郡。 之所以办这场‘厨师争霸’,一方面希望是能找到那个打败了妖兽的厨师,另一方面则是办个热闹,顺便还可以丰富下他们的业余生活,让压抑的上郡城民有个新鲜可以谈论,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不然,当这些城民再次回忆起被妖兽支配的恐怖时,又该想着搬离这里了。 那是刘及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毕竟已经降了一级,如果再降他就只能当个县令了。 当然,办这个比赛他也希望能满足下自己的口腹之欲,毕竟将全城的厨子都叫来比赛,还是上郡的第一次。 刘及擦了擦汗,看向一旁的战雷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豁然起身敲了一下边上属下拎着的大锣。 duang~ 听到锣声之后,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期待的看着战雷。 “咳……乡亲们!为了鼓励城民更好的生活,也为了丰富的城民业余文化,太守府决定举办一场关于厨师的对决,也就是你们看见的这场‘厨师争霸’。”战雷说完,用手指了指头上的横幅,眼睛不留痕迹的在场上扫了一圈,“当然,就如你们理解的一样,参加者只能是厨师,但不限于在饭店供职的大厨,你可以是家里炒菜的厨娘,也可以是路边支摊子的摊主,男女不限,只要认可自己的厨艺,皆可以过来参加比赛。” “比赛在将在后天进行,今天和明天则是报名时间,报名地址就是这里,而比赛地址则是上郡城中部的晒谷场上,那里已经开始搭建临使用的灶台,比赛之后灶台就会拆除,不会影响大家晒谷。” “比赛的奖品分个人和商铺,详细的说明都已经贴在太守府门口,奖品丰厚,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战雷说完指了指远处太守府门口边上贴着的红纸,而那周围早已经聚满了人,显然那些人早就发现了这突然出现的红榜。 “个人第一居然奖励白银十两!”一人惊呼道。 “第二名五两,第三名三两,我一年累死累活才刚刚能赚到五两银子啊。”另一个人唏嘘。 “不光给钱,只要参加就送两把菜刀呢。” “要不咱也报名吧,上来就送菜刀!” “你砍树都砍不明白,还切菜?趁早歇着吧。” “和个人的奖励比起来,这商铺的可就有些寒酸了,前三咋就给个牌匾?难道赢了之后让他们天天挂在脖子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牌匾是放到饭店门口挂着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过话茬。 “怎么讲?”有人疑惑。 “你想啊,如果饭店的厨师得了头名,还有一份证明挂在门口,同样的饭店你选哪家?” “那还用问,当然选得第一的。” “这不就得了,对比那个人的奖项,这个奖的含金量才是最高的,这可是能提升饭店客流的好东西,有了这个,饭店的利润说不定就能翻上几番。” 听到两人的对话,边上几个穿着华贵丝绸长袍的男人,眼睛顿时一亮。 …… 公布完事宜的战雷和刘及向着府衙深处走去。 “你说,那个厨子会来吗?我总觉得那人想当个无名英雄,这种人多的活动,他或许不会参与吧。”战雷皱着眉头问道。 对于这个‘厨师争霸’的活动,他并不抱太大希望,不过因为刘及对上郡城人心的分析,还有秦汉的附和,这才促成了这个活动。 赛事定到后天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就是菜刀的数量,为了这场赛事,太守府准备发放五百把,可是即使收购了所有铁匠铺的存货,仍就差着将近二百多把,所以现在已经告知一些铁匠铺子,加班加点也要在后天清晨打造出一批菜刀出来。 另一个则是希望能先将这件事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才能将信息辐射到整个上郡,避免因为消息闭塞而导致一些厨子没有接到消息来参加比赛。 毕竟这场赛事的真正目的是找到那个拿着两把菜刀,有着一头白发的厨师。 刘及满眼放光的看着前方,听到战雷的问话,莫名答了一句:“我要当评委!” “恩?大人你说什么?” 刘及擦了擦口水,这才回过神来,“哦,找不找到其实无所谓的。说句实话,你不觉得他在上郡比起在守军更好吗?” “大人的意思,属下不太明白。” “与其将这战力让给守军,我觉得把他留在上郡更好,至少,他能比守军更及时的赶到妖兽面前,保护这城里的居民。” “可那花将军已经和军部申请分出一部分兵力驻扎在上郡和沙漠之间,以后只要有他们,我想上郡的安全系数会大大提高,用一个厨子换一个军对驻扎,我觉得还是比较合适的。” 刘及摇了摇头,“和杀三只妖兽就要损失几百的精英比起来,我更希望将厨子留在上郡。我们只是一座不过二十万人的边陲小城,比起来势汹汹的魏国军队,哪个重要已经不用我说。本就吃紧的前线再调一部分兵力来上郡,打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最后背锅的就是咱们上郡了。” “花木兰不是那种人。”战雷笃定的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总会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最后坑的不止是你我,估计连花木兰也会一起遭殃,最近,长安可不太平啊。”刘及轻叹了口气,“女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战雷看着刘及,若有所思。 “那大人的意思,若我们找到那个白发的厨子,是送到守军还是不送?” “如果真的找到,还得看他个人的意愿吧。我想,咱们这群人很难左右他的意愿,必将他可是单人即可杀死一个妖兽的存在。” 战雷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妖孽。” 55.女帝 长安,大明宫。 宽大恢弘的正殿,被十二根粗壮相同的柱子撑起,数丈高的柱子,粗壮到需要两人站在对面才能将其勉强环住。 金色的蟠龙将红色的柱子从中间盘起,那栩栩如生的神情,似是随时准备飞往天际。 位于正殿北侧的阶梯上方,一个由黄金打造的椅子跃然于眼。 耀眼的光芒将两侧的蟠龙衬托成了匍匐于脚下的蟒蛇,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陪衬阶梯上的闪着光芒的王座。 此刻,王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高冷的气质里透着妖娆与妩媚,看起来如同风雪中绽放的玫瑰,高贵冷艳,让人想要献上敬意,同时又带着垂涎。 她的身上即能看到十几岁少女的青春,也能感受到二十岁的妩媚,同时又不失三十岁才有的成熟,让人感觉矛盾却又微妙。 白嫩的肌肤如同冬日里的初雪,精致的五官仿佛是在炫耀造物主的天工,傲人的上围和修长的双腿搭配的恰到好处,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可以满足男人的一切幻想。 仿佛一块无暇的白玉,将所有男人的贪婪都映射在脸上。 武则天,一个三十岁便登上了大唐的皇座的女人,时至今日,已有两个年头。 虽不是众望所归,但也披荆斩棘的走到了无数人仰望的地方。 昔日在李治身后出谋划策的谋士,如今却不得不走到台前,坐在了冰冷的王座上面,直面众人的猜疑和不甘。 曾经被看成附属品的女人,如今却坐在宫殿最显眼的高处,并同时拥有着将整个大陆踩到脚下的实力。 现在,这位大唐的女帝王正睥睨的看着众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王座下的群臣低头不语,偶尔抬头露出探视的目光,眼里满是敬畏。 两年的统治,让群臣知道坐在他们面前的女人不仅仅只有美貌,其智慧和手腕不亚于先帝,甚至有些地方超过了前人。 大唐的疆土仍在扩大,而百姓的日子也几乎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 ‘对外如风雷,对内如春雨’,这便是民间对这位女帝王的描述。 同样站在下方的赵路,身为大唐的户部尚书,正站在队伍的前列。 他如今已是五十有八,从官近四十载,即使身为开国侯的后人,从侍郎升到户部尚书也经历了二十多个年头,可见仕途的不易。 不过,多年为官,赵路有着狐狸般的智慧,也如同泥鳅般圆滑,深知该对坐在龙座上的人存有敬意才能官场得意,可如今,他却怎么也升不起一丝敬意。 因为龙座上是个女人。 那是一个漂亮的花瓶,是应该摆在男人床上的玩物,也应该是男人们的附属品。 可她却偏偏坐在了自己的头顶,自己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身为开国功勋的后人,这让他的心里很是不悦。 更主要的,他不姓李。 赵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龙座上的女人。 她的头上并没有带上那笨重的王冠,一头黑发用一个白玉簪利索的盘上,左耳朵上一串黑白相间的珍珠耳环将脸蛋衬托的更加美丽可人,右耳上却带着一个一指两指宽的黑色符箓,和左侧的形成不规则的对称,却将她衬托的更加精致,微皱的眉头和平视的双眼露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仪,熬人的胸前,修长的双腿都被金红相间的裙摆遮的恰到好处。 “这是帝王才能得到的女人。” 赵路在心里默道,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的垂涎都写在了脸上。 如果说他是一头耕不了地,却又饥饿难耐的暮垂老牛,那王座上的女人便是一片春日的青草,他想要去舔舐嫩绿的新芽,但那片草地却离他有着数万丈远,如同一座高入云端的巨山。 而自己和山顶的距离就是那王座下的阶梯,注定,那只能是他仰望般的存在。 赵路斜了一眼斜前方的空位,那里本是大理寺卿狄仁杰站着的地方,现在却空空如也。 赵路脸上路出了一丝笑意。 那讨人厌的苍蝇被称为女帝的铁腕,明里暗里帮助那穿着暴露的女人处理过不少的麻烦。 所以,他也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男人,因为一些事情在朝堂上闹了些不快,身为大理寺卿的狄仁杰这已经第六次没来早朝了。 仗着女帝的偏袒,越来越飞扬跋扈了。 但其在赵路眼里仍就只是一个不谙官场的愣头青年。 虽然位居高位,但不必太过挂心,毕竟锋芒太露的在官场走不了太远。 站的越高,摔的就越疼。 正当赵路沉浸在思考时,身后的一个文臣跨出了队列,向着高台上的女帝躬身行礼。 “陛下,东吴最近闹旱灾和瘟疫,我们是否需要施以援助?” “王大人,那东吴之前与我们大唐连战了三年,虽然他们一直未赢,可我们的士兵也死伤无数,他们旱灾与我们何干?”不等武则天有所反应,一个身着暗红色官服的魁梧男人上前一步,一脸怒意的看着那躬身的文官喝道。 身材消瘦的王井看了一眼站到旁边的张巡,咽了咽唾沫。 张巡那粗壮的体格如同一堵高墙,将王井的整个视野挡住,身上还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使得天天趴在桌子上看书的王井身体微微打颤。 本就不算魁梧的王井现在正穿着一身黑蓝相间的文官服,暗色的衣服将身体映衬的更加消瘦,和身边的张巡比起来,仿若一根干枯的柳条。 “张大人息怒,下官听闻最近东吴的孙策身体抱恙,而那周瑜又无心当王,孙策无儿无女,仅有一个十几岁的弟弟,下官认为以孙策的性格不可能将这乱世中的江山交于他的胞弟,如果想要他的胞弟平稳无事,那么归降应该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恰巧,最近他们生了灾荒,如果我们此时雪中送炭,施于援助,或许能收拢一下民心,也顺便证明我们不会将他们视为外族,那样的话,或许会加速他们归降我大唐的时间,这样也省了张大人带兵打仗的操劳。” 王井行了一礼,语速不快不慢的分析道。 对于身为‘中郎将’的张巡,他心中还是颇有些敬意,毕竟从东吴收复的土地,一半以上都是张巡领兵打下来的。 张巡愣了下,“你的意思是等他们投降!?做梦呢你!” “如果他们闹灾荒就送点东西过去,那还要我们做什么!?你身为御史中丞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张将军,下官只是谏议。”王井站直身躯,有些无奈。 “哼,谏议给敌人送援助,等他们缓过来再打过来吗?老子可不觉得他们会投降,既然他们出事,咱们为何不现在出兵打过去,趁他病要他命,也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张巡将硕大的拳头握了起来,发出来嘎吱的响声。 “张大人,切不可意气用事,咱们大唐人丁已然减少,如果再打下去,只会越来越少,而且咱们的敌人可不止东吴一个……” “你的意思是我的军队都是草包?越打越少,张大人,我看你是看书看傻了眼,如果你……” “够了!”不等张巡说完,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回响在宽阔的正殿中,声音不大,但却如同一道闷雷。 武则天看着下面争吵的两人面无表情,“朝堂是解决问题的地方,不是让你们用来吵架的。” 看到女帝皱眉,王井连忙闭上嘴巴,低头看向地面,而张巡则一脸不悦的瞪着王井退回了队伍。 武则天斜了一眼武将队伍前面的郭仪。 后者须发皆白,但看起来仍就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此刻正微闭双眼,沉默不语,单手捋着胡须。 她转了下脖子,又看了一眼文官队伍前列的长孙中,眉头微微蹙起。 “长孙中,你有什么看法?” 长孙中慢悠悠的从队伍里面迈出一步,“陛下,臣认为王井说的有些道理,但张将军也所言非虚。想用援助换取和平,想法是好的,但是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不如像张将军所说,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将军队插入他们的腹地,或许要来的痛快的多。” 说完,用满是皱纹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不等长孙中说完,站在五官首位的辅国大将军郭仪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陛下,臣不认同,臣认为王井的想法或许可以考虑,与其增加兵将的损耗,不如施以援手。连年的兵患加上天灾,已经使得吴地的居民苦不堪言,那孙策早就失去民心,依老臣看,不如就依王井所说,送去物资,动摇他们的民心。” 长孙中见到郭仪居然和自己唱反调,有些不悦,“郭将军,亏你还打了几十年仗,居然想要给敌人送援助,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长孙中,你是不是以为我上早朝不佩刀就弄不死你了?” 郭仪眼睛微微瞥了一眼,轻声说道,声音不大,但宫殿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你……”长孙中退后了一步,脸瞬间变的通红。 “你什么你,一肚子坏屁绕着弯放,熏的人抬不起头。”郭仪斜眼看着长孙中,一脸鄙夷的道。 长孙中甩了下长袖,“粗俗,也不怕污了圣上的耳,你这种人怎么能站在这里!?” “老头子我杀人杀多了,就站这了,不像你,有个好爹!” “你……” “行了。”武则天看着两人轻喝了一声,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争吵面露不快,眉头反倒舒展了不少,“王井,你刚才说孙策身体抱恙,你是如何得知的?还有,他们瘟疫从哪里开始,是否会蔓延到大唐的疆土?” “回陛下,瘟疫是在东海边开始向着江东腹地蔓延,从发现到现在已经死了十数万人,而天气炎热干燥,久旱无雨,加剧了疫情的蔓延。孙策也是因此忧虑成疾,也有人说是孙策也感染了瘟疫,不过孙策是病是疫,暂时并未查明。”已经缩进队伍里的王井连忙跳出队伍回道。 武则天点了点头,眼睛瞄向队伍前列的户部尚书赵路。 “赵路,如果攻打吴地,粮草能维持多久?” 听到女帝的询问,长孙中眼睛豁然一亮。 赵路走出队伍,低头道:“回禀陛下,如果是二十万军队的话,以江东周围的粮仓储量可以维持三个月左右,若是能够调集内地的粮仓,半年应该不成问题。” 武则天听完沉默了许久,众人也没有出声,他们明白这是女帝在思考对策,也就不再打扰,默默等待着女帝的回应。 王井说的不无道理,大唐周围皆是可一战之国,大唐的军队也的确是越打越少,甚至开始征用女兵。 但是各个军队大都敷衍,勉强征几个女兵算是完成了任务,也只有北侧长城守军才算正式启用女兵,毕竟,那的大将是花木兰。 不光兵力越加稀少,因为战事,各城的居民数量也开始下降,从与三国开战之后,大唐虽有收地,但空城居多,随着越来越多的男丁送往前线,国民的数量反倒开始下降。 这也使得大唐将女孩最低成婚年龄由十七改成了十五,目的就是希望能鼓励更多人早些成婚,提高人口。 不过,这并未取得太大的效果。 “暂时观望吧,先调查疫情的严重性,让吴地周围的民众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让工部提前做好部署。” “谨遵圣意。”众臣齐声回应。 “赵路,还有件事,朕想问你!”武则天慵懒的斜在龙椅上,用手杵着下巴,看着即将归队的赵路,面露不悦。 “陛下请讲!”赵路身体微抖。 56.赵路 “上郡的守军军饷,是你拨发的吧。” 武则天渐冷语气的语气让赵路感到脖颈一阵发凉,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臣,罪该万死!” “说来听听,你有何罪?”武则天冷哼了一声。 “额……臣不该让开国候赵括代臣发放军饷,导致军饷延误。” 武则天眉头一挑,拿开国侯来压朕,果真是个老油条。 看着跪成一团的赵路,武则天眼里杀意一闪而过。 “臣本以为他会秉公守法,将军饷送往前线,可谁知他中饱私囊,将军饷藏在了自己家里。” “你身为户部尚书,下面又无数的直属部门可以代做此事,你却偏偏选你的侄子赵括去发放军饷,即使他继承了开国候的爵位,也没有权利和资格代表户部,难道你的脑子是长在屁股上了吗?”武则天拍着龙椅喝道。 赵括缩了缩脖子,眼睛盯着地面,面无表情道:“臣,该死。” 武则天俯身看着下方跪着的赵路:“你可想过,如果军饷丢了当是何罪? 咱们大唐以军扩国,军队是立国之本,你身为诰命大臣却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险些让长城的守军丢了军心。” “微臣知罪,臣,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挑梁小人。”武则天在心里默道,嘴上却换了一套说辞:“念在你三朝元老,又是初犯,就罚俸半年,可有异议?” “谢陛下开恩。”赵路用脑袋磕在地面。 武则天眼睛转了转,“还有,听闻你的侄子赵括死了,你身为他的伯父,于情于理都应回去处理下家事。朕放你一月假期,你的职务暂时由户部侍郎代理。” 听到武则天的安排,赵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长孙中,后者冲着他微微摇头。 “臣,领旨。”赵路缩回脖子说完,仍旧跪地不起。 “你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臣犯错愿以死谢罪。可臣的侄子赵括是开国候的继承人,饱读诗书的栋梁之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上郡,实在可惜。 臣,恳请皇上为我的侄儿做主,找出凶手。” “哼,赵括身为开国候的后人,残杀了七十多名无辜少女,这样的人,你称他为栋梁之才?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的死本是罪有应得。 如果不是念及他是你们赵家的后人,朕早就下令挖坟掘墓了。 还有,我让你休假一月,就是让你好好反省,这样身形不正的人,你居然还想推荐他出仕! 赵括的行为已经不配封侯,他这般行径也不知道学的是谁,难道这都是你们这群长辈以身作则做出的榜样?”武则天面露怒意,言语里满是嘲讽。 赵路一惊,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这些他早就知道,但是没想到女帝会在朝堂上当面说清,也怪自己多嘴,为什么这时候说这件事。 听完武则天的解释,众臣纷纷看着赵路,神情复杂。 “愚蠢。”长孙中心里骂道。 “传朕的旨意,从今天起,取消赵括的爵位。 告知那些仗着是王侯将相后人,行为跋扈不检点者,平时手脚放干净一些。 否则,别怪朕绝情。” “陛下圣明!” 听完武则天的号令,长孙中和赵路的眼皮跳了跳。 “退朝。”早朝沉默了好一会,武则天身边的太监才拉长了音调吼了一声。 众人目送女帝离去,才泱泱的从门口退去。 “长孙大人,慢走。” 退朝好一会后,走在最后的赵路小跑才追上前面的长孙中。 “赵大人,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长孙中神情复杂的环视了一圈,退朝的官员都在,一双双眼睛盯着,实在让他不太舒服,心里开始问候赵路先人。 赵路看到对方的神情,才知道自己不该这时候叫住对方。 不过刚才女帝的冷喝,已经让他有种屠刀放到了脖子上的感觉,现在已经顾不得周围的眼睛了。 “长孙大人,晚上可有空一叙。” 长孙中不留痕迹的点了下头,嘴上却道:“赵大人得了假期,理应上门庆祝,但我事务繁忙,就不叨扰府上了。” 看到长孙中的点头,赵路了然:“如此,便不打扰长孙大人了。” 正当两人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魁梧老人,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戏演的真特么好!”郭仪斜了一眼对话的两人,撇嘴嘟囔了一句飘了过去。 郭仪的声音不大,正好能被两人听到,两人眼角抽了抽,连忙鞠躬道别。 人群的更远处,早已远离人群的张巡正向前走着,直直的身板像一棵平挪的松树。 刚才皇上的意见让他有些不爽,但毕竟是帝王发话,他无法多说什么,只能郁闷的闷头向前走着,逮什么踢什么。 东吴老大出事,他们还闹瘟疫和旱灾,不正是举兵攻城的好时机么! 一个瘟疫有什么可怕的,直接一把火烧光不就行了,这帮舞文弄墨的死文官,真想捏死他们。 好容易来参加一次早朝,啥都没干又得回去了,真不知道郭老将军为什么要回长安。 比起这里,沙场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 正当张巡郁闷发愁时,一个蒲扇大的巴掌扇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啪! “麻蛋,谁惹老子……” “臭小子,退朝就跑,当老子是空气!” 张巡刚想回击,却看到了一脸白毛的郭仪,连忙收住了拳头。 想要微笑行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僵,一脸的嫌弃。 “你个老不死的,刚才在朝上咋不让皇上出兵攻城? 来长安久了,你是不是也和那帮拿本书就乱摇头的文官一样了,一天没事就瞎寻思些没用的?” 郭仪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还和以前一样欠揍啊,许久不见,你这脾气见涨啊。” “说话文绉绉的,还‘许久不见’,老头,你到底闹哪样?” “行了,知道你不乐意,走吧,到我家去,好容易来趟长安,我给你接风。” “咋?赔罪酒啊!” “小子,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让你回忆回忆过去。”郭仪眼睛一瞪。 张巡连忙护住屁股,横挪了一步,“老爷子请。” “这还差不多。”郭仪捋了捋胡子。 身为大唐十将之一,张巡一直是郭仪最喜欢的门徒,当年张巡从军时,长官就是郭仪。 战场上的两人的组合无往不利,使得对手大为头疼,几乎所有敌军见到他们后都将免战旗高高挂起,生怕招惹这两个瘟神。 站在他们身前的敌人几乎从未胜过,他们的敌人有过蛮夷、匈奴、突厥、蜀国、魏国、也有叛军。 大唐的疆土,有一半和郭仪有关,而郭仪的胜利,有一半和张巡有关。 有人将郭仪视为大唐的新一代的战神,而张巡就是郭仪手上那把最锋利的长刀,无论多么坚固的敌人,只要将张巡抽出刀鞘,向着敌人挥砍即可。 张巡也一直敬仰郭仪,当初他已经有了无数军功,是他亲自要求调往郭仪的部队,目的就是希望能从郭仪身上学习带兵之道。 而郭仪则倾囊相授,将其视为门徒,并不为过,因此,张巡对郭仪有着如同对待父亲般的尊敬。 但是今天这位老将军却不像以前那样全是锋芒,今天早朝居然阻止了出兵!! 要是以前,这位老将军这时候估计都已经开始牵马开拔了,绝对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老将军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可今天的行为让张巡有些不解,一路上也没有说太多,也不想说话。 郭仪不以为意,看着平时叨叨没完的小子突然沉默了起来,心中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但也没有做过多解释。 “小子,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有同类。”说了半路想当年的老将军,突然将话锋一转。 “恩,是,还有那帮瘦的像猴似的文官!我可不想把他们当成同类。”张巡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啪。 张巡揉了揉后脑勺,幽幽道:“老头,你能不拍我的后脑勺吗!我现在可是个将军啊,再说,我又说错啥了?!” “抱歉,习惯了!”郭仪揉了揉手掌,这小子的头比起以前貌似硬了不少,“我说的可不是那帮猴,额不,那帮文官,他们那点算盘,瞎子都能看出来。” “那你说的是谁?” “时候未到,我没法说,因为我也没见过。”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再说了,你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敌人,万一是朋友呢!”张巡撇撇嘴。 郭仪逐渐严肃了起来,“它们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敌人,不把我们消灭不死心的敌人。” 张巡看着一脸严肃的郭仪,挑了挑眉:“所以你不希望和东吴打?”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打,只会凭空浪费资源和人口,如果能让他们归降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张巡沉默许久之后:“老头,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大夫,要不,要给你引荐下?” 啪。 张巡:“……” 57.年轻人少喝酒 户部尚书府。 宽大院子里有一处凉亭。凉亭的里面的躺椅上就坐着赵路。 此刻,他正用手指用力的揉着眉心,看起来异常疲惫。 最近的日子确实过的胆战心惊,这感觉如同在悬崖边跳舞,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因为贪污,赵路使得户部的账上多了不少的亏空,很对地方甚至核对不上账目,之后被中书侍郎张锦察觉,后者公然在朝堂之上弹劾。还好赵路提前做了些准备,最终的结果是证据被毁,张锦反被诬陷,导致其被砍头。 也正是因为此事,狄仁杰将目光瞄向了赵路,数次在早朝上公然与其对峙。 而利益盘根错节,许多官员都牵扯其中,许多人不能看着赵路出事儿,而狄仁杰刚刚登上高位,后者没有助力,所以数次交锋狄仁杰都败下阵来。 不过,也因为女帝的偏袒,每次眼看就能将狄仁杰从高位上扔下去的时候,都会被女帝出手阻止,貌似女帝想要用狄仁杰来制衡他们一样。 一个狄仁杰已经够麻烦了,最近那油盐不进的郭仪又被提升为辅国大将军,从前线调回到了长安,站在了朝堂上面,这使得赵路一派更加被动。 赵路现在觉得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力大力小都不可破。 只能不停的揉着眉心,缓解压力。 此刻,赵路的身边正恭敬的站着一个瘦弱的杂役,看样子刚刚汇报完了一些事情。 “你做的不错,这些年辛苦你了。”当杂役说完,赵路闭着眼睛道。 杂役拱手:“为大人做事,这是应该的。” 赵路松开揉着眉心的手指,睁开眼睛,看着那一身杂役服的青年。 后者全名是燕小六,大家都叫他小六。 他本是一名刺客,负责赵路手底下一些不干净的事情,也是赵路安排在赵括身边的杂役,而之前那些军饷就是由他转移到了赵括府中,藏在了祁慧屋里的圆凳里,也是他为战雷引路找到了那些凳子。 身为顶尖的刺客,赵路却让他在上郡赵括的府上扮了一年多的傻子。 军饷的亏空是件大事,无论什么身份都够他砍头三遍,甚至有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赵路费尽了手段弄到钱后,就连忙让人送到了赵括府上,准备将军饷丢失的这个巨锅扔给自己的侄子赵括来背,只要有人背锅,他有信心不让整个赵家为自己陪葬。 为了赵家,他只能将赵括牺牲掉了,虽然全部的祸端都是因他而起。 之前的守军的军饷并没有消失,只是全部被赵路拿来补了账面的亏空,拆掉了东墙补上了西墙,结果西墙倒了却找不到砖补,所以他用计迫害了长安富贾郑元宝一家,用郑元宝的家产补上了军饷的亏空,额外还捞了不少的油水。 不过郑元宝的身后其实有着无数官员的影子,其中不乏高官显贵,显然,动他是一招险棋。 郑元宝能成为长安一方巨富,靠的可不止是经商的头脑,为了让生意更加顺意,也为了不被人眼红,他让那些大员们也从身上分得了一分利益,同时也获得了他们的庇护,而这其中就有贪婪的赵路。 也正是因为他拉上了赵路,才使得赵路将目标选在了郑元宝身上,郑元宝那无法估量的财富成了吸引恶魔的鲜血,最终导致了全家被拎上了断头台,也使得唯一逃出来的郑瑾儿变成了孤儿。 而郑元宝的财产充公之后便流向了户部的账面上,从此赵路再也不用为亏空发愁。 想要拿到郑元宝的财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动郑元宝就相当于动了他背后那群人的血肉,所以得先考虑如果对付郑元宝身后的那些影子。 不过有趣的是,不等赵路动手,那些人就明确的表示愿意站在赵路一边,集体闭上了嘴巴,有些人甚至还加入到了他的阵营。 或许是那些人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吧,毕竟他的身后还站着长孙中,那个掌管中书省的中书令。 当初如果不是有着长孙中的助力,那张锦也不可能含冤而死。 本来还在思考在补上军饷之后要如何让赵括背下这口能让全族陪葬的大锅,却没想到他突然被杀,也无形中给了他一个助力,免去了即将亲自害死侄子的愧疚感。 “找到凶手了吗?”赵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回大人,凶手尚未找到,不过据内部消息称,好像是大明宫派人做的。” 赵路深皱了下眉头,“那女人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要继续追查吗?” 赵路思考了一会,“查,当然要查。不过,你要做的明面一些,让那些人知道我有动作即可。” 赵路其实并不关心谁是凶手,可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加上最近被放了一个月的闲假,必须让人看到他有事做,而不是一脸清闲的享受假期。 “属下明白。” …… 皇宫。 武则天在一众人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一步一沉的向着书房走着。 “娘的,那群老不死的,老娘什么时候才能一板砖拍死他们?”武则天一脸怒容嚷道。 “皇上息怒。”老太监连忙拱手。 “哼,天天叫我息怒息怒,我已经忍的够久的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我早就烧死他了!老奇,你说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老奴只是一个宦官,不敢参与朝政。”被叫成老奇的太监躬起后背微微低头。 武则天看了看周围的宫女太监,玉手一挥,“都下去吧。” “是。”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退去。 “行了,都走了,不用装了。” 勃奇四周望了望,见到周围没人这才站直身体,却听到了嘎嘣一声脆响,“哎呀,我的老腰啊,这装太监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谁知道你为啥非要装个太监,当个锦衣卫不好吗?” 勃奇扭了扭腰:“你见过哪个锦衣卫是六十多的?” “那到也是,不说这个。那长孙中最近可是越来越猖獗了,一脸欠抽的样,明知道现在国家什么情况,还建议我出兵!还有狄仁杰那混球,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长孙中本来就是个孙子,再说了陛下,狄仁杰不是和你商量好的吗,是你让他先演唱戏给他们看,假装你们有隔阂的!不过,你今天可是给了长孙中一巴掌,那赵路不是被你罢官一个月,这就相当于断了他的一个胳膊呀。” “天天寻思着把这江山还给李家,好像老娘的儿子不姓李一样。在这么搞,没等那帮怪物来,内部先乱了,到时候哪还有能力和它们打。果然误国的都是书生!” 勃奇轻叹了口气,“陛下,上郡最近又袭来了妖兽,这次和上次间隔的时间可还不到三个月!咱们可不能再把精力耗在内斗上了。” “放心,我有分寸,现在最重要的是凝聚军力。军中缺钱缺粮,我暂时不会动赵路,他虽然蠢但至少还有些用处。虽然对不起那些富贾们,为了更大的利益,只能牺牲他们了。” 武则天显然是对于赵路加害郑元宝一事眼明于心,只是假装不知罢了,毕竟现在国库空虚,资金紧张,有人站在前面当坏人,总好过自己亲自动手。 只不过这件事做的让狄仁杰很不舒服,虽然嘴上说着演戏,可那小子真就是近一个月不来早朝,甚至面圣都没有过一次。 “对了,花木兰那小妞怎么样了?妖兽袭城,又是他带兵杀掉的吗?”武则天平复了下心情,一脸关切的问道。 对于花木兰,武则天一直很是关注,那是大唐出来的第一个女将军,也是这女将军告诉天下,女人不止能入伍当兵,还可以当将军,女人只要努起力来做事来不比男人差。 如果不是看到花木兰的成就,武则天也不会在两年前选择坐在王座上,不过显然当皇帝的阻力比当将军的更大,毕竟,皇帝只能有一个。 武则天继位后,面临的压力不止是征讨和民生,还有和座下那些官员的纷争,毕竟很大一部分当权者并不喜欢女人坐在他们头顶上。 尤其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中,身为凌烟阁首位功臣的儿子,他认为这天下就应该是李家的,而不是武则天这个寡妇,即使武则天可以让大唐的人民过得越来越好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 所以,长孙中更希望去扶持那些有着皇族血统的李家人。 “这次不是花将军,因为只有一只,所以她派副将去的,不过那个副将也没有动手。听说动手的是个厨子,好像一个人就弄死了一只!” “一个厨子?!” “是,不过那厨子杀了妖兽之后就消失了,暂时也没有人找到,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消失了?那人难道是天上派来的厨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还都是李白信里说的。” “要是能找到那个厨子,到是成了守军的一大助力,”武则天若有所思,“对了,守军不是要在上郡分出军队吗,只要找到那个厨子,让他带兵不就能封住沙漠的缺口了。” “确实可行。”勃奇揉了揉腰。 “那就这么定了,只要找到那个厨子,就让他担任军队的统军。” “明白。不过这件事,你真打算一直瞒着吗?上郡有妖兽袭击的事儿早晚会传到长安的。”女帝在早朝闭口不提妖兽的事儿,这让这位太监总管很是费解。 “不必再制造更多的恐慌,现在已然是乱世了,就让他们安心的把日子过好吧。”武则天幽幽的道。 …… 夜晚,辅国将军府。 一个管家打扮模样的老人,看着喝的摇摇晃晃,还背着半只烤羊离去的张巡,神情有些古怪。 “老爷,这张将军……额……挺能吃啊。”管家斜了一眼正厅餐桌上那些干净的空盘,里面甚至连葱花都不剩下一片。 “能吃是好事,你也应该理解。前线打仗,战线经常变换导致粮草供应不到是常有的事儿,而这张巡为人憨厚,身为将领宁可饿着肚子也要下属吃饱才去打仗。他刚从前线回来,估计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到了我这里就好好招待一下吧。” 郭仪捋了捋胡子,面露欣慰,对于平民出身的张巡他最是喜欢。 那小子既没有大户少爷的跋扈,也有没有升官之后的狂傲,即使当了中郎将之后,也没见他摆过什么架子。 “不是说粮草先行吗?为何还会有吃不上饭的时候?”管家有些疑惑。 “粮草是放到营地的,不可能放到战场上,先锋军被困是常有的事儿。 想当年,我和那小子在西南被围,硬是靠着吃草根树皮挺了十天,不过那小子就是吃树皮都比别人多吃两斤。” 郭仪捋着胡子大笑道,显然没有把那些苦堪的日子当成折磨,好像这件事就像在路上绊了一跤的小事一样,不值一提。 管家面色一惊,没有想到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有这样的时候,心中的敬意又添了几分。 虽然老将军面露微笑,把事情说的像吃了个酸枣一样,但那的确是生死伴身的险境,平时老将军可从来不说战场上的辛酸,看样子今天老将军喝的很是高兴。 不过,就是可惜了那些窖藏了十几年的烧春了。 管家斜了一眼远处地上十几个空了的坛子,面露苦涩。 那些佳酿是他酿了多年的精品,珍贵的如同初春的甘露一样。 它们本该被人稳稳端在手心,细细品味她的清香和浓郁,就如刚出阁的少女般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经咽入喉逐渐变的火辣,让体内的血液变的更加欢畅,让人惊艳她也可以变的如此狂野。 可现在,那些佳酿大部分都变成了滋养院子里那颗大树的液体,现在耳边还能听到那水流的呲呲声。 一想到那些酒会在明天变成骚味随风飘散,管家心头就忍不住一阵肉痛。 回忆起那张如同牛饮的大嘴,还有站在树下解开腰带的俩个背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唉,老爷被张巡带坏了啊!” …… 张巡背着半只烤羊在街上闲逛,身上散发着酒味还有肉香,迎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走在大道的中央。 “真是座好城市啊,希望将来能有一天,大唐所有的地方都如同这里一样繁荣就好了。” “那样,兄弟们的血才算没有白流。”走了半个晚上的张巡不禁叹道。 这里没有前线的紧张压抑,也没有兵灾带来的恐慌,既没有逃难的人群,也没有喷血狂飙的残肢。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祥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像世间没有纷争。 张巡惊叹之后,向着街头走了几步,眼角不留痕迹的瞟了一眼身后。 那道跟了几条街的影子依然还在。 跟了这么久,难道是哪个敌方的暗桩? 东吴派来的吗?如果是他们,应该不会只派一个人来,最近把他们修理的太惨,想杀我,估计至少会派一个军队过来。 南蛮吗? 也不对,五年前我就把他们的酋长砍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内耗争着当酋长,哪个当上了都应该先谢谢我才对。 突厥? 恩,或许是,当时确实有点过分,他们的尸体都被踩成地毯了。 张巡眯了眯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打扮。 短发白袍的青年负手站在身后,背后一把长剑,腰间挂着一个葫芦,跟了他一路,却不吭声。 如果是暗桩的话,这打扮也太张扬了吧! 不过这小子长的不像那边的人啊,挺帅的,仅次于我。 …… “嗯,应该是他,这迷人的酒香!”李白深吸了一口空气,微微散发的酒香使他顺着味道寻找了许久,午夜人群散去,他才看到那散发着酒香的张巡。 李白快步的挪到张巡的身前,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张巡端详了许久。 对方一身黑衣,魁梧的身躯加上漆黑的皮肤,从远处看着像个黑秤砣,夜里确实不太好寻,难怪找了几个街区都没有发现这人。 张巡看着迈着大步走来,又将脖子伸到自己面前的李白,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这特娘的要是暗桩,他就真的要怀疑那雇主的智商了。 张巡一把推开了脸都要贴在自己身上的李白。 “虽然我长的帅气逼人,但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难道是剑南之烧春?”李白被一把推开也不生气,眼睛反倒一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 “啥?” “这位兄台,敢问你喝的酒是在哪里买的?”李白双眼放光。 “哦,原来奔酒来的,还以为你是垂涎我的美色!”张巡揉了揉下巴,一脸意外的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是在大将军府喝的,郭老将军亲自倒的酒。” 张巡说完,提了下身后那半只烤羊,一脸得意。听到张巡的回到,李白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抽了抽。 因为要背着烤羊回家,避免油渍粘在身上,张巡跟将军府的管家要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将红色的官服遮住,毕竟这官服他只有一件,他可不想弄脏连换洗的都没有。 一身黑衣加上黝黑的皮肤,看上去的确像个天天干粗活的莽夫。 李白仔细打量了下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的张巡,因为离得太近,后者那魁梧的身材挡在面前像一堵黑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堵黑墙长了个脑袋,这五大三粗体格让他回忆起了上郡的那头妖兽。 那那粗壮的胳膊,如江边的树干般粗。估计只用一只胳膊就能将一头成年的牛勒死,还有身上微微透着的血腥气,加上背着的半只肥羊,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他的行业。 这人是个屠户。 而整个长安只有一个大将军府,那就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郭仪的府邸。 不过,郭老将军请个屠户吃饭还要亲自倒酒吗?! 什么时候老将军这么廉价了? 李白拍了拍张巡肩膀,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张巡仰起来的鼻孔道:“年轻人少喝酒,喝多了容易出现幻觉。” “你居然不信,我说的是真……嗯!人呢?” 58.你真的不想出仕为官? 长安,作为大唐的国都与大陆的中枢,每天有着无数人的涌进和涌出,数以万计的人潮带动了百业的兴旺,使得它拥有了近百万的人口基数,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带来的喧闹从太阳升起之后便没有停止过,而这样的喧闹每天都会持续到午夜。 除了人口密集以外,长安还有数不清的豪宅府邸,不过那些住宅主人多数为王侯商贾,而为了彰显身份实力,他们大都将府邸装修的豪华气派,浮夸难言。 和那些豪宅巨府相比,长安一角,某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就显得清雅的多。 门口镇宅的石狮变成了一人多高的牡丹,花瓣被绿叶衬托的愈加鲜艳,仅有三人宽的铁门上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孤独的挂着一个磨得有些发白的铁环,若不是门拱有些外突,会让人以为那就是一处墙面的凹陷。 紧闭的大门后面便是宽大的庭院,即使在长安这寸土寸金的富贵地,这处庭院的占地面积竟也达到了三顷之多。庭院内的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尽头茂密花海,花蕊在夏风的吹动下正散发着浓郁的花香,花海拥簇着一条不算宽阔的小路,蜿蜒曲折之后通向了院落中央的主厅。 用来会客的主厅坐北朝南,南北的主门和窗户敞开,巨大的客厅将风中的热度过滤,带来了丝丝凉意,吹的四个人的头发微微凌乱。 客厅地面全是用草织成的席面,而凉席中央则支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参半的旗子证明了对局的焦灼,参与对弈的两人的状态却各不相同。 一个一身白衣,头带高冠,面白如雪,眼明如镜的男子单手执子落下一枚黑子后,便将目光挪到了一旁待剪的牡丹上去,随后用扔出棋子的手再次捡起了剪刀剪着多余的枝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而棋盘对面侧躺着一个一身黑色官袍的男人。 那人单手托腮,半睁的眼睛斜了一眼棋盘,闲着的手挠了挠凌乱如草的头发,左脚的后跟戳了下右侧的小腿,微皱的眉头看起来貌似在思考该如何破解棋局。 稍远处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黑白相间的儒袍,眉宇间透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他闭着眼睛,似乎对远处两人的对弈不太感兴趣,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肥猫,少年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个橘色的毛球,使得肥猫睡的越加深沉,甚至发出了呼呼的响声。 少年身边坐着一个更加年幼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像一个将要熟透的苹果,因为长长的睫毛,常会被人误会成女孩,而此刻,他正用大大的眼睛盯着手里握着的冰糖葫芦,好像不看住它们下一秒就会飞走一样。不过让人奇怪的是,稚嫩的少年头上包着一层奇怪的黑布,在这炎热的夏天显得更加突兀。 “我说,老明啊,你能不能专心点,和我下棋一心二用可不成啊!”一身黑袍的狄仁杰躺在木席上慵懒的嚷道。 明世隐手指一抖,竟剪错了一个刚刚长成一半的嫩叶,眼里划过一丝可惜,但依旧保持沉默,继续修剪着那株牡丹。 “咋,怕了?”狄仁杰见对方没有吭声,抠了抠鼻孔,“唉,不要气恼,胜败乃兵家常事,像我这么聪明智慧的男人,输给我是你的荣幸。” 咔嚓,剪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貌似带着一丝怒意。 “对了,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如果你们没什么想法的话,我想吃担担面。”狄仁杰见对方依旧沉默不语,将刚才明世隐放到棋盘上的棋子藏到了袖子里后,又补充了一句。 明世隐用手将花盆周围的枝叶拢成一堆,依旧沉默,周围只有那只肥猫的呼噜和元芳吧唧嘴的声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明世隐的眉毛中心却早已经变成了‘川’字,。 “话说回来,你成天弄这些芍药,也不见你出门,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难道你是个芍药精?这些,都是你的老婆?!啧啧,真是个死变态。” 听完狄仁杰的问话,明世隐的额头的青筋慢慢突起,脸上逐渐变的狂躁,随后一把将剪子扔到了地上,转头砰的一脚踩在了棋盘上,黑白色的棋子瞬间被翻洒在了地上。 “你丫要不要脸,特么下了一早上棋,你就没赢过!还有,你什么时候滚蛋?这里不是善堂,我又不是你爹,你赖我这半个月了,你要闹哪样?你不是大理寺卿吗,不用去上班吗?!还有,这特么的是牡丹,不是芍药!看我的口型,这!是!牡!丹!”明世隐扯着脖子大吼。 狄仁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躺着,后背和脑袋都紧贴着席面,眼神幽怨的望着房梁,眼里闪烁着精光,开始沉默。 狄仁杰突然的沉默使得明世隐心中一惊,暗想: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却看到狄仁杰又将手指塞进了鼻孔。 “我要吃担担面!”狄仁杰将鼻屎揉捏成球,弹到了那株牡丹的花瓣上,“再加半斤香菜!“ 明世隐想要跳脚。 “我要吃炸酱面!”李元芳将最后一颗山楂咽到肚里,举手嚷道。 明世隐瞬间脸变的通红,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两个混蛋,真当这是你们家了是吧!这半个月的伙食费,先给我结算下。” “肉夹馍,少放葱。”一直玩猫的弈星突然睁开了眼睛。 明世隐一愣,瞪了一眼弈星,“吃什么都是你跑腿去买!”接着转头看向狄仁杰,摊开了手掌,“给钱!” 狄仁杰撇撇嘴,“贫穷,没钱!”随后闭上眼睛,翘起了二郎腿。 “朝中大元居然说自己贫穷?!真是笑话!”明世隐撇了撇嘴,开始收拾扔的到处都是棋子。 李元芳像个松鼠般爬到了狄仁杰的身边,斜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明世隐悄悄的道:“大人,你就别瞎哔哔了,咱们好歹是来蹭饭的,应该礼貌一点,你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要不咱们俩去买吧!” 正收拾残局的明世隐听到李元芳的建议,微微点了下头,这个孩子还算没有被狄仁杰带偏,还算懂事。 “你看,他都不如个娘们好说话,那么有钱还那么抠,要不,咱带着弈星出去吃吧。我要吃炸酱面!”李元芳继续道。 明世隐的额头再次出现了青筋。 “狄大人请客的话,我想吃一品轩的木须肉和松鼠桂鱼!”弈星将橘色的肥猫放到了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猫毛,随时准备起身要走的样子。 “弈星,去的话,给我也打包点东西。”明世隐点点头,有些欣慰。这小子没白疼,还知道想着替我坑这混蛋一回。 “大人想要些什么?” “干煸四季豆加一分糖醋里脊,再来一壶桂花烧春。”明世隐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狄仁杰睁开了一只眼睛,对着李元芳努了努嘴,示意他把远处放在地上的剪子拿过来,李元芳照做,不留痕迹的送到了狄仁杰的手里。 “你们哪,不成熟!说吃什么就吃什么,男人大丈夫,遇到困难就要想办法解决困难,”狄仁杰将剪子藏在袖子里向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外那修整好牡丹花群的面前,突然停住,转身朝着明世隐鬼魅一笑,瞬间伸出了手里的剪刀咔嚓剪掉了一个绿色的嫩叶,随后大吼:“担担面,炸酱面,还有木须肉和松鼠桂鱼。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考虑,否则,你的老婆们就会变成我脚底下的肥料。” 明世隐张大了嘴,眼睛瞪的溜圆,没想到狄仁杰来这一手,“我特么……跟你拼了。”说罢起身就要往狄仁杰面前冲。 咔嚓。 一朵娇艳的牡丹花跌落在了地上,摔碎了一地花瓣。 “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狄仁杰将剪子张开,挪到了另一个刚修剪好的花茎上面。 明世隐瞬间静止,一动不敢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先把剪子放下,什么都好商量!” 狄仁杰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的炸酱面加半斤香菜,然后加上你刚才要的什么狗屁干煸四季豆加一份舔到齁死人的里脊,再来一壶桂花烧春,额不,两壶!”狄仁杰伸出了手摆出了胜利的姿势。 明世隐牙齿咬的咔嚓作响,“行……” 狄仁杰看着弈星努了努嘴:“小子,去买饭,钱在他床头的木盒里面。”在这蹭了半个月的饭,显然他早已熟知明世隐将钱放在哪里,相对于那些银子,显然还是他的剪刀和牡丹更加宝贵,所以他放的很随意。 而这些都被鸡贼的狄仁杰看在眼里。 “好的。”弈星整理了下袖口,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向着明世隐的卧房走去。 “哎,等等我,东西多,你一个人拿不了,我来帮你。”元芳小跑着跟上了比自己高一个肩膀的弈星嚷道。 弈星从卧室离开后,就带着李元芳走出了大门,剩下俩个人尴尬的对视,如同一对白痴。 “剪子还我!” 狄仁杰扔过了剪子,随后就倒在了门口的地上,继续咸鱼望天。 “你可是快一个月没有去早朝了,就不怕女帝发怒?”明世隐拿起了剪子,一边剪着枝叶,一边问道。 “和那群白痴一起共事,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都快世界末日了,他们还在想着自己的那丁点利益。” “可他们并不知情。” “知情又能怎样,一点小事都吓的能尿裤子人只会引起恐慌。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领头的长孙中,还有那个脑子被门夹过的赵路,即使知道之后他们也只会寻求自保,寻找让自己先活下去的方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老想着把女帝从王位上拽下来,至少他们还能把一半的心思放在治国上。”狄仁杰看着天空,有些不屑。 明世隐撇了撇嘴,“对了,说起赵路,听闻他的侄子在上郡被杀,李白说是他干的?” “你信吗?” 明世隐摇了摇头,“看样子,张锦的死让他很生气。” 听到张锦的时候,狄仁杰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没办法,这就是政治,是权力下的游戏,为了更大的利益只能牺牲个体。虽然李白很愤怒,但他一个野王爷在朝廷上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这就是你让他去保护郑瑾儿的理由?”明世隐挑了挑眉。 “是他自己主动要去的,真不明白,两人分明那么要好,为什么性格差那么多。”狄仁杰摇了摇头,明世隐却感到有些意外。 两人正说话时,一个绑着便签的信鸽飞到了狄仁杰的头顶。 狄仁杰将信鸽的便签取了下来,放飞了信鸽,随后看了一遍,脸上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怎么?”看着狄仁杰拧到一起的眉毛,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貌似开始了。” “哪里?”明世隐一愣,瞬间明白对方表达的含义。 “东瀛,而且他们已经准备派人来大唐求助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狄仁杰说完,将纸条递到明世隐面前。 “这样好吗?”明世隐看着那个纸条有些犹豫。 狄仁杰笑了笑,“虽然之前有些误会,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这时候你还计较些什么?” 明世隐撇撇嘴接过纸条,斜了一眼门口掉了一地的花瓣,不禁怀念起这小子把自己当敌人的那段日子来。当读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明世隐感到脖颈发凉,有些不寒而栗。 “八岐?!” “传说之物。”狄仁杰起身,整理了下衣袖,“我现在进宫,见下女帝,估计她已经再找我了。” “那就不送了。” 狄仁杰走出几步之后,回过头来看着明世隐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想出仕为官吗?” 明世隐将纸条烧成灰烬,又拿起了剪子继续修理身边的一盆牡丹。 “不想。” 狄仁杰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 59.香菜?! “八岐?那是个什么玩意?”武则天拿着勃奇递过来的纸条有些疑惑。 一身太监服的勃奇摇了摇头,“据说是东瀛地界的上古妖兽。” 武则天眉头蹙起,又看了一遍纸条,“妖兽?不是神兽吗?” 勃奇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陛下,狄仁杰求见。”一名小太监跪在武则天面前通告道。 “哦豁,真是稀奇!去,马上叫那小子赶紧给我滚过来。”武则天咧了咧嘴角,表情逐渐严肃。 “是。”小太监连忙起身,向着门外跑去。 半柱香后。 正襟危坐,准备大发脾气的武则天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呆楞,斜了一眼刚才出去通报的小太监。 “人呢?” “回……回陛下,因为您刚才说要他滚过来,所以……”小太监咽了口唾沫,觉得好像是自己传错了话。 “所以什么?”武则天的语调提高了几分。 小太监立马跪地,“回陛下话,奴才是照您原话通告的,并没有参半点妄词,狄大人因为听说您要他滚过来,所以此刻正在……正在御花园那头的台阶上面向着这头滚呢。”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我特么……”武则天看着裤裆湿了一片的小太监,止住了怒斥,“算了,你下去吧。勃奇,跟我去看看那混球又作什么妖。” “是。” 风景宜人,鱼跃于湖的御花园内,有一处宽大的凉亭,而凉亭的台阶上,正横躺着一个人影。 狄仁杰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半眯着眼睛数着云彩,身体慢慢的向着台阶下面蠕动,当眼神随着云彩向着远处飘过去的时候,一只白嫩的脚底突然出现在视野里,随后开始变大,最后狠狠的印在他的脸上,踩出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啊,打人不打脸,是哪个扑街的混球踩我,我特么……”狄仁杰连一把推开踹在脸上的脚,刚想继续爆粗就见到一脸怒意的武则天,连忙谄笑的跪在地上道:“陛下万岁。” “你还有脸?朕让你来朝廷是干活的,不是让你拿着俸禄躲家养老的,说,最近藏哪了,朕翻遍了长安都没找到你?”说罢,又一脚踹到了狄仁杰脸上。 “额,陛下,这种私人的问题,还是留着以后在讨论,不如,咱们还是先来谈谈世界和平的问题!”狄仁杰双手恭敬的将武则天的玉足放到地上,泱泱的道。 武则天将鞋穿好后,便径直走到御花园的凉亭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然后又翘起了二郎腿,“算你还知道什么是正事。” 勃奇走到狄仁杰面前,伸出胳膊去扶狄仁杰,狄仁杰刚想伸手,勃奇就将手缩了回去,一脸贱兮兮的对着狄仁杰道:“你确实欠收拾。”随后站在了武则天的身边。 “老不死的,”狄仁杰站了起来瞥了勃奇一眼,转身来到了武则天面前,“陛下,东瀛的事儿您应该听说了吧。” “恩。”武则天端起了侍女递来的茶碗,轻抿了一口,随后挥了下衣袖示意众侍女退下。 “来信上说他们暂时还撑得住,不过,臣觉得他们过阵子会过来求援。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处理不好,他们被灭国也不无可能。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尽早做好准备,组件一个有力的团队才行,也算是为这件事开个好头……”狄仁杰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东瀛之于大唐的利弊。 东瀛对于大唐来说只是一个边远的海上附属小国,其陆路不通,海路漫长,相对大唐,贫瘠而且落后。 但是它却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因为女帝登基,位于大唐东北角的高句丽又开始有了借口蠢蠢欲动,主因是他们不认同女人坐在皇座上面,身为附属国,他们并不喜欢被一个女人发号施令。 便开始暗自陈兵,勾结曹魏,似乎随时都准备发兵讨伐大唐,为昔日被大唐铁骑踏平的军帐复仇。 而身为属国的东瀛就藏在高句丽的身后,将高句丽夹在了大唐和东瀛之间,一旦高句丽大军向着大唐出动,那么随后东瀛的舰队就会登录到高句丽的国土,用军刃刺向它的脊背。 除了高句丽外,东吴也对这悬在身后的利刃有些忌惮,这也是他们不敢随便出兵的原因。 而这些,也是最近女帝越来越重视东瀛的原因。虽然送粮食、武器导致了一部分权臣的不满,但为了大局,只能忽视那帮目光短浅的白痴。 不过万幸的是,还是有一部分人一眼就看出了这背后的深意。 武则天欣慰的看了一眼滔滔不绝的狄仁杰,后者此刻正疯狂的将嘴里的唾沫星子喷在站在身旁的勃奇脸上,如果不是看女帝在场,估计他会直接将唾沫啐在老头子的皱纹上。 武则天挑眉道:“那你有什么人选?” “这个……额……” 勃奇:“陛下,依我看,狄大人就很合适,他虽然是个文官,但自幼习武,练的一手好飞镖。况且,他上无老,下无小,死了之后财产还能充缴国库,无论他死活咱都能占到便宜!” 武则天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道:“确实不亏啊。” “老王八蛋,说谁上无老下无小呢,老子前阵子刚领养了个干儿子!” 勃奇一乐:“那长的像耗子精的是你干儿子?!你才比他大几岁啊,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才耗子精,你全家都耗子精!你个老阴比。” “行了,老娘……额不对……朕这里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狄仁杰,对于去东瀛的人选,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额,目前来说,我只能想到李白了。”狄仁杰将握在手里的鞋子再次穿了在脚上。 “恩?就李白一个可不够,他虽然强悍,但对方可是上古留下的祸害,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况且,我也不想把李白搭进去,听说那边的情况很严峻。”武则天抿着茶碗,若有所思。 “要不让这死老头子一起去吧。”狄仁杰指了指边上的勃奇一脸期待。 勃奇斜了一眼狄仁杰,随后提起对方的袖子擦了擦脸,对着武则天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啊,老奴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说不定就死在半路,到时候谁来伺候您啊?再说让一个太监去帮国外处理国事,成何体统,这狄仁杰估计脑子刚刚被陛下踹傻了,不如让老奴在他脸上来一泡,让他清醒清醒?”说罢开始解腰带。 武则天甩了下手,“恩,一滴都不要浪费。” 狄仁杰嘴角抽了抽,指着开始解腰带的勃奇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要是敢脱裤子我就让你这太监变的名副其实,这里就我们三,你还在这装。” “孽畜,待我用这股热流温暖你。” “我特么……” “对了,”武则天忽然拍手打断了撕扯的两人,恍然大悟道:“为何不让上郡那个厨子去呢!一个人就能对付一只妖兽,再加上李白,再随便找两个武者不就差不多了。” “可是陛下,那厨子还没有找到呢。”狄仁杰一把拍开扯着自己领子的枯手,有些担忧。 “是啊,陛下,那小子是不是上郡的都没确定。”勃奇揉了揉手指道。 武则天打了个哈欠,“所以,在东瀛派人来请援时,我希望看到那个厨子站在我的面前,无论你们用什么方式,都给老娘……额不……给朕找到他。” 看到两人点头之后,武则天将脸贴到狄仁杰的面前,用手指杵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的道:“你要是再敢躲起来,朕就把你连着你的窝一块烧成灰。” 狄仁杰咽了一口唾沫,“微臣明白。” …… 长安街上。 元芳被太阳晒的鼻子有点痒,忽的打了个喷嚏,但因为双手都拎着东西,只能用一边的胳膊勉强蹭了蹭。 一旁的拎着两个餐盒的弈星看着他头上的黑布,有些疑惑:“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还要包着耳朵?不热吗?”弈星与狄仁杰、李元芳二人相处的久了,自然知道一些关于李元芳的事情,知道他有一对很大的毛茸茸的黑耳朵。 这长相清秀的孩子是个魔族,一个曾经异常自卑,害怕与人相处,总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默默的捡起人们丢弃食物果脯的孩子。弈星不明白世人对魔族有着怎样的看法,但从这比自己小不了太多的少年身上,他曾看到了许多的无奈和自卑,那些情感使他变的懦弱。魔族,他们本该强大,被人敬仰,和人们更加友好的相处,成为可以利用的力量,可他们却成为了被抛弃的那群怪物,如同被雨天浇烂的泥土,从来没有人用正视的目光眼去看过他们,甚至充满厌恶。 万幸的是,他遇到了狄仁杰,那个平时邋里邋遢,做什么事感觉都不算靠谱的男人,仅仅用了一个“家里剩饭没人吃”的借口,就将他带了回去。当有了可以陪在身边的人后,他的目光开始变的清澈,脸上的自卑和懦弱也被笑容取代,心里更多念叨的也不再是地上变冷的剩菜,也不用再在寒冷的夜晚孤独的在月光下徘徊。 能被认真对待真是太好了。 “不热,我们魔族即使夏天穿着棉袄也不会觉得热,冬天光屁股跑也不会觉得冷。”元芳笑了笑,但是脸上的汗珠却早已经出卖了他。 弈星点了点头,“尽量还是穿的正常点。”说完看了看他手里提的东西,刚才进饭馆的时候,元芳没有和他一块,说要去弄些香菜,因为狄大人喜欢吃,所以要多弄些。 “对了,你看,我弄了这么多香菜,估计狄大人能吃到明天早上!”元芳兴奋的抖了抖胳膊提着的两捆香菜。 弈星表情古怪的指了指那些菜根的泥土,欲言又止:“额,这些……” “放心,大人不挑食,根也吃,他真的是爱香菜爱到骨子里的呢!”元芳抖了抖那些根上的泥土,一脸认真的道。 弈星眉头挑了挑。 待回到明世隐的庭院后,见到院子里只剩下了明世隐一人,元芳急忙问道:“明大人,我家主人呢?” “他去皇宫了,说是皇帝找他!咱们不用等他,先吃吧。”明世隐随便答了句,看到元芳提着的两捆香菜有些奇怪,“你在哪弄的这么多?” “哦,一个胖子的菜园里面弄的,才花了两文钱!” “那还挺便宜的。”明世隐没有多问,将带回来的菜品一一摆开,又偷偷的拿出了盐罐,在留给狄仁杰的面里加了两勺盐,“开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弈星和元芳两人同时提起了筷子。 正当三人快要吃到尾声的时候,狄仁杰回来了,“你们三混蛋,居然不等我!” “呦呵,挺快吗!”明世隐一脸期待的递过了留着的面碗,“快,一会面都凉了。” “今天这么出息!”狄仁杰挑了挑眉,也没多想,直接接了过来,刚要吃面就被元芳打断。 “大人快看,我给你买了好多香菜,才花了两文钱!”元芳高兴的举起了一捆香菜道,“我现在就给你加面里去!”说罢就开始拿刀要切。 狄仁杰一愣:“等会,你跟这个叫什么?” “香菜啊!”元芳挠了挠头。 “香菜?!” “对啊!这么大的香菜,你也是第一次见吧,我现在就切,年轻人不要着急。”元芳老气横秋的道。 “臭小子……”狄仁杰放下面碗,直接扯过一根香菜塞到了元芳嘴里,“你家香菜这个味道?” “呸,这味道……” “小子,这特喵的叫芹菜!” 元芳看着两捆芹菜愣了愣,疑惑的瞅着狄仁杰:“香菜的爹?” “可能是表亲,”明世隐一边接话道,“话说,这么两大捆,你两文钱就买下来了?” “对啊,我把两文钱扔那胖子脸上之后,他就笑呵呵的躺下了,也不理我,估计是让我玩命摘吧!” 狄仁杰:“……” 弈星:“……” 明世隐:“……来,吃面!”说完,将面碗递到狄仁杰面前。 “呸,真他娘咸!” …… 60.这病,得钱治了 上郡城。 刚送完菜刀去磨的铠正往铁匠铺的门口走去,手指挠着后脑勺,看起来似乎是对什么事情疑惑。 张老汉的变化着实让他有些惊讶,那老头不再像之前那么邋里邋遢,变得仪容整洁,穿着也利索了不少,眼中的沧桑阴霾被闪烁的精光代替,好像生活又有了盼头,原本凌乱如猪窝的屋子也被他收拾的干净利索。 而张老汉的状态就像小草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回光返照?可看起来也不太像啊。”铠嘀咕着推开了大门。 “回来了,那老张头咋样?他肯磨刀吗?”王铁匠专心的砸着刀片,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肯,而且看起来……额……”铠斟酌了下用词,“开心的不得了。” “啥?”王铁匠回过头,看到铠手里的菜刀确实都没有了,这才放下心来,只要那张老汉肯做点事情忙起来,状态应该就会好些。不过,现在让他头疼的不是那张老汉,而是这瘦的跟一根柳条似的铠。 王铁匠总觉得他病的不轻,先是承认自己在沙漠吃妖兽活着,前几天又说来袭的妖兽是他弄死的,今天居然说一个刚刚死了孙女的老头会开心的不得了。 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不正常吧,也不知道治不治的好。 王铁匠拍了拍铠的肩膀,有些惋惜的看着他:“没事,日子总会好的!明天我就去问问有没有好大夫。” 铠:“???” 王铁匠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几十个铜板的钱袋,递到了铠的手里,“这个你拿着,算是你这阵子的工钱,以后遇到什么喜欢的就去买。你这么大个人,以后不可以再去偷人家东西吃了!” 铠看着钱袋道了声谢,又幽怨的道:“可东西都是你吃的!” 王铁匠微微一愣,脸有些红,“我那是替你销赃,销赃明白吗小子。要是被人知道你偷人东西吃,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 “都逃难去了,剩的都没人要,扔了也是浪费……”铠撇了撇嘴嘟囔道。 “那也不行!还有,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用夜壶去换人个腌菜坛子!” “我寻思把人菜拿回来了,但是东西不能拿人家的,所以就……” “然后你就把老子的夜壶送过去了!那你拿的时候就没闻到味?那飘出来的骚味就没告诉你它是个夜壶?!”铁匠张着大嘴嚷嚷道,之后经过铠的解释,他总觉那天用来吃饭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夜壶。 “你的壶有盖,而且他们长的不都一个样。”铠若有所思,感觉那俩个容器没什么区别,都是小嘴大肚子的陶器。 “一个样!!怎么能是一个样?!一个是歪脖子的,一个是直脖子的,你告诉我都一样!我特么……”王铁匠作势抬起了锤子,犹豫了下又放了下去,“算了算了,你这病得钱治了。” 铠:“???” “王锤子,菜刀弄好了没?”忽然一道公鸭嗓子般的叫声在门口响起,战雷正抻着脖子站在门口,当看见铠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厨子大赛需要五百把菜刀,而承办比赛的太守府一共就收上来三百多件,剩下的需要在两天以内交工,所以战雷找了几个想熟的铁匠,其中就有王锤子,而他应下了六十把,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大头。 毕竟只有两天时间,谁也不敢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胡乱包揽。 “磨完就好了,今晚弄不完,明早上也早早的。放心吧!”王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 战雷推开大门,走进了院子,环顾一周也没见到一个磨石,“那怎么不见你磨刀?” “磨刀的活历来不都是老张头管么,我送他那去了。” 战雷闻言有些讶异:“老张头开始干活了!?” 王铁匠也有些不敢确定,看了铠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恩,开始干活了。” “那既然你没什么事儿,就跟我去广场帮帮忙呗,那有不少的铁架和锅台要搭,我们人手不太够。” “人手不够你还有工夫出来闲逛,去可以,但是得给工钱。” “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就寻思钱,你是钻钱眼里了!” “废话,谁过日子不为了钱。你等我会,我进屋换个干活的衣服。”王铁匠转身回了屋里,院里只剩下战雷和铠。 铠朝着战雷笑笑点了点头,战雷笑了笑,看着凯的一头白发陷入了沉思。 据秦汉说,杀了妖兽的男人是个厨子,年龄不详,一头白发,按常理推断,应该年龄不小。但是,少白头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城里少说也有个百八十个,万一,那个厨子也是个少白头呢!眼前这个叫铠的小子年龄不大,头发全白,况且他还曾说自己在沙漠里面以妖兽为食,那,他会不会他就是那个厨子?! 而且那天是三人一起在酒肆吃的饭,因为妖兽来袭,几人也分别的匆忙,那之后是不是因为事出紧急,所他没有回家拿到趁手的兵器,才去厨房偷了两把菜刀!?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铠对吗?” 凯点了点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战雷,“战大哥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咱们上次喝完酒,你去了哪儿?” “我……” “雷子,走吧!”铠刚想回答,就铁匠的喊声打断。 “等等,我有点事想问问你这小兄弟。”战雷看着铠,示意他继续。 王铁匠走铠的身边,看着战雷,“有啥可问的,他那天喝的和我一样多,出了酒肆就奔着避难广场跑了。难道你以为那个弄死妖兽的家伙会是他不成?你也不看看他这跟铁丝一样的胳膊,怎么能打过那粗的跟山一样的妖兽,你又不是没见到那妖兽的尸体!” 战雷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被杀死的妖兽被一行捕快城兵拖回了上郡,害怕妖兽没死透,他还在妖兽身上补了几刀,深知那妖兽的坚硬程度和分量,而对比起来,铠就像个头发丝般细弱,别说给他两把菜刀,就算给他两把开山刀估计都未必能近的了妖兽的身。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王铁匠见战雷不动,以为他又开始怀疑,生怕他因为一场误会将铠推向战场,虽然这小子傻,可在自己这里从没把他当成外人,他可不想看到身边的人死掉。随即小声的附耳和战雷道:“这小子脑子有病,前几天用夜壶弄了一壶烩菜,全吃了!” 战雷一愣,“啥!真的假的?他难道闻不到味道吗?” 王铁匠:“所以说脑子有问题啊,你如果认识靠谱的大夫给我推荐推荐。” “好,不过这小子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战雷看着微笑的铠,总觉得他和常人无异。 “不是总犯病,偶尔一次就够受的了。算了不说他了,咱们赶紧走吧。”王铁匠转头看着铠:“你就留家里,等老张头磨完刀取回来,太阳落山我就回来。” 铠收回迈出的脚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点了点头。 战雷临走之前,走到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要积极治疗,会慢慢好起来的。” 铠:“???” 61.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啊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立在地上的宽剑。 那把陪了他不知多少昼夜的宽刃,也是他无比熟悉的武器。 铠的记忆里早已经找不出这把剑原来的样子,模糊的记得,它本来的样子应该是把宽剑。 但是从沙漠离开的时候,这把宽剑应该已经被磨的不足三寸才对,可现在,这把剑的宽度至少达到了四寸。 难道记错了吗? 应该不会,铠自问对世上最熟悉的东西就是这柄残剑了。 虽然最近生活的好了,不用为了水源和食物奔波,也不用时刻警惕身边出现的妖兽,但铠并没有出现怠惰,武器出现的细微变化他还是感觉得到。 而且,现在不是惊讶宽窄的问题,而是材质。 铠在铁匠铺打铁少说也有一月有余,对于各种金属也认识了不少,可这把宽剑的材质,他却看不出来用的是什么。 从剑身的裂口看,像个石头,而从刃口看却又像是白钢,剑柄看起来是块钨铁,但是这几样奇怪的东西根本无法整合起来,尤其是石头,它不可能和钢铁融到一块。 铠拿起了一把之前磨好的菜刀,和酒肆厨房的那两把相差无二,这是他自己打出来的作品,因为之前把人家厨房的菜刀用碎,所以准备还回去的。 本来寻思让王铁匠来打,不过因为夜壶的事儿,使得他不再好意思去麻烦王铁匠,只好自己偷偷的做了出来,他可不想再因为菜刀的事再挨顿数落。 而促使铠提起剑的原因并不是它变化的宽度,而是上一次他用菜刀和妖兽对战的结果,虽然结果是他打死了妖兽,但过程中他却发现普通的刀锋并不能砍割妖兽,甚至都承受不住从他体内发出的罡气。 当厨房的那两把菜刀入手时,铠就知道它们的厚度,本以为比自己的武器还要耐用,谁知道竟然只是砍了妖兽几下,用了一次剑罡就支撑不住了。 铠用菜刀和剑身做了对比,之前那厨子的菜刀可能也有用来剁骨拆肉的时候,所以菜刀的刀身厚重,相比自己的宽剑,竟然还厚了几分。 他想知道,这剑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如果可以,他想在造一把短剑,可以藏在背后一直随身携带,一旦再碰到妖兽入侵,可以避免找不到武器的尴尬。 毕竟他现在在这个城市里面生活,并不需要每天背着一把大剑在街上乱晃。 手里的菜刀用的普通的铁砸出的黑钢锻的,比起一般的铁器要坚硬一些,但是缺点就是易碎。 铠看着另一只手里的残剑,眉毛渐渐的拧到了一起。 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自己的武器。 “你到底是用啥做的?”铠皱着眉头自语。 …… 上郡城中心的晒谷场,这里本来是用来办理集会的广场,不过因为近两年经济萧条,集会也就没有再继续办下去。而附近一些有地的农户地主,秋收时都将自己产的谷子小麦放到这里晾晒,所以大家潜移默化的就将这里称作了晒谷场,而且也是整个上郡最大最平整的晒谷场。 不过因为还没有到秋收的季节,所以这里并没有摊放待晾干的稻谷,取而代之的是密麻的人群。为了明天的‘厨师争霸’,整个广场上搭建起了无数的锅台烤架,穿着捕快服的人影不停的再广场穿梭,指挥着人们搭建锅台,调整位置。 王铁匠看着那些锅台,有些惊讶,没想到仅仅两天这里就砌好了这么多的锅台,远远看去,少说也有一百多个。 “怎么样,王锤子,从没见过这阵仗吧?” 王铁匠翻了个白眼,“搭锅台的活,傻子都会干,你多弄几个人不就行了。” “切,我给你一千个傻子,你要是能在两天内给我搭一百个锅台,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王铁匠沉吟了一瞬,“你要是弄给我凑够一千个傻子,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战雷一愣,思考了下:“那咱俩谁也不欠谁了,这广场上的人在我眼里都是傻子。” “也包括我吗?”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插进了两人的对话。 “当……额,刘大人,您也来了。”战雷看到刘及连忙拱手,顺便揉了揉已经痊愈的眼眶。 刘及撇撇嘴,“那些捕快要是傻子,也是你带出来的,俗话怎么说来着?叫兵熊……啥玩意来着?”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王铁匠接过了话茬,顺便和刘及打了个招呼。 “恩,对,就这意思,王锤子你现在文化水平可以呀!”刘及笑着和王铁匠道。 战雷看着一脸嘚瑟的铁匠:“瞧你那样,跟见到爹了似的。” 刘及:“走吧,咱们去看一圈。” “大人,草民是过来帮忙的,所以就不和刘大人一块游览了。”王铁匠行礼道。 “辛苦了。” 刘及点了点头,看着铁匠向一个支撑的锅架跑了过去。 “大人,走吧。”战雷示意刘及向着远处那些搭好的锅台走。 “报名多少人?” “截止到现在,已经有近三百人报了名。” “居然这么多,那报名的人里,可有那个杀了妖兽的厨子?” 战雷摇了摇头,有些焦虑,“大人,你说他会不会离开上郡?万一,那人只是一个行脚的侠客怎么办?” 刘及思考一会,摇了摇头,“侠客不会随身携带菜刀,而且在警报响起的时候就去找妖兽的麻烦,八成他和妖兽有什么过节,或许上次妖兽袭城,他死去了亲人朋友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吧。” “不要惊慌,没有那位侠士,咱们还有守军,这个活动算是给大家热闹热闹吧,让民众们开开心比什么都好。” 刘及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打着小鼓,他自然希望那位侠士永远留在上郡。这样不光民众,自己家人的安全系数也会提升不少。 “恩,属下明白。” “那个,秦汉是说明天过来吧,只要他来了,应该就能认出那个厨子了。” “希望吧,不过前线据说正在打仗,这两天曹军又搭起攻城梯了。” 刘及叹了口气,“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啊。” 62.面甲人(一) 上郡城东北三十里便是守军的军营。 无数的军帐驻扎在城墙的内侧,白色的军帐看起来就像一片连绵不绝的蒲公英田般密集。 而此刻,军帐的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只有后勤的伙夫和伤兵营里的医务兵在驻地里面不停的忙碌着,其他可以参与战斗的士兵基本都去了前线的战场上。 宽大的战场上囊括了两个国家的军队和巍峨的城墙,守军三万人的投入,将战场的整个南侧覆盖,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曹军也如同黄色的幕布一般将整个北侧包裹。两军汇集的地方则形成了一个鲜明的沟壑,黑色盔甲与褐色的战袍相互交错汇集,他们路过的地方有鲜红的尸体,也有震耳欲聋的咆哮。 金戈铁马的碰撞带走了无数少年的生命,划过银光的武器终止了无数人的未来。 鲜血喷溅,残肢乱舞,地面的人们被踩成了肉泥。 这就是战场,无数人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碎的地方。 两军交汇的中心,一道绯红色的流光不停的交错飞舞,两把长剑挥舞的犹如荆棘林中飞舞的蝴蝶,动作轻巧美丽的同时又充满力量。 花木兰看着褐色的人潮有了一丝颓败的气息,紧蹙的眉头舒缓了一些。 如果不是看到攻城用的高梯,她本不想带着重兵出城迎击。从城墙上看,那些攻城用的高梯,比刺猬的背刺还要密集,一旦被驾到城墙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出其不意,突然领着久守不攻大军出击,打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不等那些高梯凑近城墙就被守军的利刃划成了木片。 “秦汉,那个混蛋还没出现吗?”花木兰将剑拔出敌人的喉咙,向着一边用长枪收割的秦汉吼道。 秦汉被叫,瞬间明白花木兰所说的是谁,那个一直带着面甲的神秘将军。 “没有看到!”秦汉向前一扫,眼睛扫视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那个戴面甲的男人。 远处,曹军身后的某处高台。 一个穿着一身银白盔甲的男人站在高处俯视战场,那站的笔直的身体远远看去,犹如一把插进地面的长剑,男人的双眼凝望着战场上那绯色的流光,看到那个女孩躲开致命的刀光之后,腰间挎着的长刀被粗大的手掌握紧了几分。他的脸上盖着漆黑的面甲,掩盖着冷冽的面容,仅露出的眼睛透着几分肃杀。 “通知他们后撤!“沙哑的声音从看不清脸的面甲里面传出,身边的传令官躬身称是,便举起了了令旗。 战场上响起了后撤的战鼓声。 褐色的人潮开始了后退,守军则借势收割,尽最大的努力减少对方的军力,撤出的地面多出了更多的尸体。 “将军,他们撤退了!”位于花木兰身旁的女卫兵一脸喜意的道。 “我知道!通知部队,不要追击。”花木兰皱了下眉头,虽然两方的战势有所倾斜,但不至于兵败,对方这时候撤退,显然不太符合那个蒙面混蛋的战法。经过多次的交锋,她深知对方的阵法诡异多变,现在后撤不代表他们认输,不可盲目追击。 况且,这的守军不比曾经带的西北军,这里曾是两国的商贸关口,战事寥寥,所以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并没有磨砺出太强的韧性,忙中出错的事情时有发生,也因为没有太多的战场经验,本有五万的军队现在只剩下了三分之二。 “不追!?可是将军,这个时候追击,咱们可以很大程度的削弱他们!”女卫兵有些焦急。 “恩,不追!”花木兰盯着向后撤退的曹军,笃定的道。 “可是……” “可什么是啊,知道为啥你个蠢妞只能当卫兵,她能当将军么!?就因为人家看的比你远,想的比你多!”不等卫兵说完,秦汉就打断了她的话。 女卫兵擦了擦脸上的血,白了秦汉一眼,“那你说说为啥!” “因为智慧。”秦汉在女卫兵的白眼下,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女卫兵刚想反驳,便听到砰的一声,一道身影自天而降,砸在了几人的中心溅起了无数的尘土。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家常,但在战场上聊天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银白的盔甲包裹着深色的面甲,冒出沙哑的声音就像石头摩擦地面。 花木兰一行人瞬间举起了武器,将带着面甲的男人围在了中央,“跳到敌人的中央,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花木兰一脸的兴奋,对方的主将居然主动送到前方,身边没有一名偏将卫兵,这可是将其斩杀的大好机会,她的眼里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躺在地上抽搐的画面。 “是吗,我可不……”不等面甲人说完,花木兰的双剑便已斩了过来,周围还有卫兵的长戟和秦汉的长枪,一旦被那些武器命中,用头发想都知道,结果是他一定会变成筛子,而那些武器的后面是守军看到胜利的微笑。 正当大家都以为会看到面甲男人变成蜂窝的时候,他却变成了一道银线直射天空,瞬间跳出了包围圈,留下无数的武器碰撞到了一起,如果不是大家及时收力,估计少不了几个死伤。 “人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警惕的查看四周,如果他能第一次瞬间出现在人群中央,那么就可能会有第二次!卫兵们警惕的向着花木兰的方向缩近,防止他再次出现偷袭,如果他偷袭成功,那庆祝的就是对方了。 “将军,咱们撤吧!”女卫兵谨慎的查看四周。虽然敌方开始撤兵,但战场上全是硝烟人群,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找到面甲人的身影。 “不用,你们别靠近我,我要把那个家伙引到开阔地!”花木兰看着远处高台上守军的弓兵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留意自己周围,负责掩护的弓兵们点了点头,为主将清理障碍是他们的责任,此刻纷纷将手中的箭矢搭在弓上,将弓拉到半开,以应对随时出现的敌人。 “将军!” “闭嘴,这是命令。” “是!”女卫兵不情愿的答了一声。 近十丈远的人群里,一个浑身银甲的面甲人突兀的出现在了撤退的人群中。 “额?将军,您怎么在这?”一个士兵很快认出了一身土灰的面甲人,有些疑惑的问道。面甲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接属下的问话,用沉默掩饰着尴尬。 “妈的,力气用的太大,跳过头了吗!”面甲人心道,本想直接跳上天空,然后在落下去的,可谁知蹦起来的时候,左脚和右脚的力量用的不太一样,导致落下去的方向有些细微的变化。 “将军?” “恩?哦!我其实是过来督促你们撤退的,没什么,你们继续吧。” “是!” 面甲人看了看远处被人拥簇的花木兰,她周围的人群开始向着外圈扩散,似乎在提防着什么,而更远处的高台则是一群弓箭手的凝视,看到这些后面甲人微微一笑:“果断自信,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说完再次跃向了空中。 63.面甲人(二) 正当花木兰环顾四周时,突然一个阴影从天空投射而来,直接覆盖了她的身体,不等她抬头,那道影子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两人距离不超过三尺。 当看清落下的面甲人时,花木兰心中一凛,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他在空中用刀劈下,那么躺下的必定会是自己! 不过,他为什么不拔刀? 难道是自信自己有着抗衡一群人的实力!? 还有,为什么这人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是谁? 来不及想的太多,花木兰连忙退了一步,与面甲人拉开了一点距离,而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面甲人的出现,全部使出了全力向着面甲人跑来。但那群人的动作在面甲人的眼里犹如卡格的动画,慢的像吃撑了的乌龟般缓慢。 “就这程度,可保护不了你们的……”没等面甲人说完,便身体一凛,感觉到后背致命的凶芒,一道笔直的寒光直接射向他的脖颈处。 秦汉将长枪握的笔直,身体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面甲人的身后,长枪的枪头直指面甲人的脖颈,于此同时,花木兰的双剑也向着面甲人的面门砍了过去,两人动作行云流水,像演习了无数次一样配合默契,仅一瞬间就将面甲人夹在了中间。 对比花木兰的双剑,真正致命的是秦汉的长枪,如果用刀招架前面的花木兰,那么后面的秦汉就会一枪刺进他的脖子,如果回身阻挡身后的秦汉,那么身前的花木兰则会将双剑砍到他的身上,向左或者向右则是卫兵和偏将的刀戟,无论怎么腾挪,都要受到致命的伤害。 稳了! 这便是此刻手握兵刃的一群人的想法。 这一次,他肯定要栽在这里了。 眼看枪锋与双刃的寒芒已经紧贴到了面甲人的身上,只要眨眼的工夫,面甲人定会变成尸体。正当一行人就要大吼庆祝的时候,那面甲人却变成一道鬼影向着右侧横挪一步,侧踢踹飞了使用短剑的女卫兵,而秦汉和花木兰形成的夹击却变成了危机。 秦汉的枪头没了目标,直指跃起的花木兰腹部,而花木兰的双剑砍下,则会直接命中冲出的秦汉肩膀,仅仅一个瞬间,战势就有了反转,守军本已胜券在握的两员大将现已经变的岌岌可危。围住的一行人脸上的兴奋变成了惊恐,全都张大了嘴,幻想中的胜利或许就要变成哀悼,此刻只能在心里祈祷两人的攻击不会致命了。 正当人们以为两人一定会落下个非死即伤结果时,却看到面甲人横出刀鞘轻轻向下一拨,秦汉的横着笔直的长枪便犹如被千斤的大石砸下一般向着地面飞去,将长枪砸下地面之后,面甲人再次用刀鞘向着花木兰的面前一扫,花木兰便随着紧握的双剑上仰失去了平衡,紧接着是武器失去焦点的两人撞击到一起的声音。 仅仅一个瞬间,面甲人就破解了俩人的几乎无解的攻击,还将两人的攻势化解,避免了两人的死伤。面甲人的速度之快,武技之高,令人赞叹。 而周围的人群则面面相觑,这人的武技难道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了吗?还有,他为何要救花将军与秦将军?难道他不知道这两人是守军的核心?即使不是,他也应该痛下杀手才对,可这…… 花木兰的四个卫兵和两个偏将,加上秦汉的两个偏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敌是友?他跳到这里,是什么来意? 难道,他根本不屑杀死敌人的主将!又或者他对自己的实力已经自信到随时可以轻松取敌首级的程度!如果是后者,那就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不错的枪法,值得赞扬,但还是太慢!”面甲人语气平稳的道,秦汉使出的枪法的确让他感到惊艳,他确信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死亡在向他招手。 秦汉收回长枪,挡在了花木兰的身前,握了握被震麻的双手,这个枪法是他从大师兄的身上偷学过来的,他确信即使是大师兄被那么近的距离偷袭,也不会如面前这面甲人处理的这么干净果断! 即使是他的师父未必能做得到,这人到底是谁,刚才为什么要救下自己。 花木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不甘的瞪着面甲人,他没有想到在两人夹击形成死地的程度,都能被他破解,更气恼的是自己差点死在自己人的枪下,最后居然被敌人救下!这简直就是自己战斗史上最大的耻辱,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不过,但刚才那一刀鞘的确势大力沉,即使袭击上郡的妖兽也没有达到他这般蛮力,而纵观整个大陆,也没有听说哪个将军以力大成名,所以,这面甲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那个从未打过照面的吕布?! 面甲人看着满头问号的众人,也不解释,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礼貌很重要,请不要打断我说……”不等说完,就看到那道枪光再次袭来。 止住颤抖的秦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出了最惊人的一刺,窜出的身影如同天空辟出的闪电一般飞向了面甲人,可结果却刺了个空。不等秦汉的枪锋刺到,面甲人便已经跃起,再次蹦到了花木兰的身边。 一行卫兵和偏将瞬间挡在了主将的身前,悍不畏死的举起了武器向着面甲人的面门砍去。 “妈的,像个蚂蚱一样!有种和我单挑!”秦汉见面甲人跃走,想要回到花木兰身边,却来不及,只能气的大吼。 面甲人轻松躲开了众人的砍刺,听到秦汉的嘲讽后,转过了身,“如你所愿!”说完抽出了刀鞘中的宽刀,向着秦汉冲去,其速度不亚于刚才秦汉的权力一刺,甚至还要更快。 秦汉举枪便挡,却看到两道银光划过,手中的长枪便断成了三段,当第三刀砍出时,目标已经是秦汉的脖子,只要刀劲落下,秦汉必定身首异处。 “不要!”花木兰紧张大叫,随后便提起双剑向着面甲人攻来。 而面甲人似乎有所感应,刀锋刚要碰到秦汉脖子的时候,竟反为刀背,生生的向着秦汉的脖子拍了过去,秦汉犹如被踢出的皮球倒飞出了两丈远。 不等秦汉落地,面甲人再次飞出,宽刀如鞘,用刀身狠狠的拍在了秦汉的背上、腿上,远远看去就像街头用棍子打人的流氓,而挨打的秦汉已经几欲晕厥,只能下意识的护住头部,任凭那长长的刀鞘抽打在身上。 “你特么才是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还单挑,就你这样的老子能打十个!老子说没说,说没说不要打断老子说话,你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礼貌?”面甲人一边殴打秦汉一边絮叨。 而扑了个空的花木兰看着远处被殴打的秦汉一脸疑惑。 刚才,那个面甲人的确是听到自己的喊声之后才由刀刃变成刀背,没有痛下杀手的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戴面甲的男人有数次杀死自己的机会,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兵,她可不会因为对方的心软而留有慈悲。 那姓郭的讨厌老头曾经和他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场,绝对不是妇人之仁该来的地方,无论对方和自己保有什么样的感情,都无法抵消他是对方主将的身份。 花木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左手慢慢抬高,掌握成拳,向着用刀鞘殴打的面甲摇摇一指,远处高台早已将弓拉满的弓箭手心领神会,立马将箭矢对准了用刀鞘当棍子使的面甲人。 而地上被殴打的秦汉突然一把抓住了面甲人的腿,满脸是血的笑道:“死蚂蚱,这次我看你往哪蹦!” 嗖! 二十几个箭矢射出,带着嘶鸣飞向了面甲人的身体,几乎眨眼之间,那些箭矢就全部插到了面甲人的身上,其中一根更是直接插入了面甲之中! 64.面甲人(三) 躺在地面紧紧抱着面甲人脚后跟的秦汉,看着那插进面甲的箭矢:“这次你就是蚂蚱成精也必须死这!”说完松开了手臂,任由面甲人直直的躺倒了地上。 花木兰舒展了下眉毛,看着秦汉,有些不太确定:“死了吗?” “估计都死透了,妈的,他居然这么强。”秦汉站起身来,朝着躺在地上的面甲人踢了一脚,看着那具尸体,却感到有些异样,总觉得这具尸体少了点什么。 “死了就好,他的确很强。”花木兰有些惊叹对方的武技,也有些惋惜,如果他是大唐的武将绝对是个不小的助力。 “再强不也死咱们手里,妖兽咱们都能收拾了,还怕一个武将。”女卫兵兴奋的嚷道。 秦汉捡起了断了三节的银枪,摸了摸切的整齐的断面,有些心疼:“这下又得麻烦王锤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修的好。”随后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向着躺在地上的面甲人走去。 “秦汉,你要干什么?”花木兰见秦汉向着面甲人走了过去,明显是要将对方的脑袋割下来。 “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啊!”秦汉理所当然的道。 花木兰一怔,跑过来握住了秦汉手里的刀柄:“停下,他虽然是敌人,但值得尊敬!”花木兰看着面门插着箭矢的面甲人,心中有些唏嘘,无论多么强悍,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都大意不得,作为刚才救了自己的补偿,就为他留个全尸吧。 秦汉愣了愣,似乎明白了花木兰心中所想,将短刀收回入鞘,“他确实厉害,估计一个人就能抗衡妖兽!” 花木兰看着一动不动的面甲人摇了摇头,惋惜的道:“如果他是咱们的人就好了。” 秦汉点了点头:“走吧,咱们也该撤军整顿了。”花木兰点了点头,向着已经偃旗息鼓的军队走去,秦汉紧跟在后。 女卫兵一脸兴奋的向着花木兰身边跑去,可刚迈了两步就停在了原地,嘴巴张的老大,双眼瞪的溜圆,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将……将军,快跑!”女卫兵刚喊出声,就被飞来的宽刀切开了喉咙,倒在了地上,而飞出的宽刀再次旋转,像是有意识的向着远处的两个偏将飞去,不等两个偏将反应,就已身首异处躺在了地面。 花木兰和秦汉皆是一凛,看着瞬间倒在地上的三人,惊的说不出话来,那把宽刀还在空中旋转,而下一个目标却不知道是谁。而那把飞旋的宽刀,正是面甲人刚才使的武器。 怎么回事!?面甲人不是中箭死了吗? 两人瞬间转过身体后退了一步,当见到身后依然保持着投掷姿势的面甲人时,皆一脸的匪夷所思。 面甲人的面甲里面依然插着那杆箭矢,身上的箭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刺猬,那仅能见到的两只眼睛透着一股狡诈,“呵!战场,终究不适合女人,你应该让他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你怎么……”花木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明白为何他身中数箭居然还能活下来,那些箭矢大部分都插在他身上的要害处,有一只更是直接插在了他的面门上。 秦汉再次挡在了花木兰的身前,同样满脸不解,刚才他分明已经感觉不到他的生机,为何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面甲人握住了旋回的宽刀,站直了身体,将箭矢一根一根的从身上拔了下来,却没有溅出一丝血花。 秦汉瞪大了眼睛,这才看出了蹊跷,他的身上为什么没有血流出? “将军,后退,这人不对劲!”秦汉护住花木兰向着后方退了几步。 花木兰也看出了异样,但对方杀死了身边的偏将让她震怒,随即一把推开秦汉,“你们都离开,我要要了这混蛋的狗命。”说罢,拎起双剑就向着面甲人冲了过去。 面甲人摇了摇头,“不观大局,身为主将却意气用事,这是你不成熟的地方。”随后宽刀一扫,竟直接将冲来的将花木兰挡飞了出去。 秦汉与剩下的卫兵偏将见主将冲了出去,也一起冲了过来,不等靠近,就见到被扫了回来的花木兰。 众人惊讶之余,接住了她。身为主将,花木兰的武技在守军属于巅峰般的存在,居然只是一扫就被打了回来,这让众人难以接受,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主将护在身后,用身体当盾挡在面甲人面前。 远处的弓箭手同样不解,不明白为什么面甲人再次站了起来,但手里的长弓没有丝毫停滞,羽箭再次向着面甲人飞去。 面甲人灵巧的避开了飞来的箭矢,抖了下肩膀:“不错的下属,看样子平时为人不错!” 花木兰擦了擦嘴角:“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听到女孩近乎咆哮的声音,面甲人身体一僵,反应了一会才道:“刚才,听你们说到妖兽,我要提醒你们一句,那些妖兽仅仅只是开始,真正恐怖的还在后面。”随后转身向着曹营的方向走去,迈了两步又停下,转头看了一眼瞪眼的花木兰:“一名合格的将领首先要学会如何保护好自己。”说完后便向着撤退的曹军一跃。 众人看着离开的身影,有些恍惚,一个强悍的杀神跳到主将面前,没有动手杀她,而是将她的守卫偏将杀了。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花木兰瘫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女卫兵和偏将的尸体,有些自责。 秦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刚才他是装死,只要他想,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秦汉看着消失的身影,感到满满的无力感。 自己,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啊。他确信那个戴面甲的男人有能力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位,那人的强大,毋庸置疑。 花木兰看着消失的人影,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中数箭不死?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杀两个偏将和一个卫兵么?!“那些妖兽仅仅只是开始,真正恐怖的还在后面。”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想到对方神出鬼没的能力,不由的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还有那股莫名的熟悉敢是怎么回事? 一个卫兵咽了口唾沫,走到花木兰身边将她拉了起来:“将军,咱们回去吧。“ 花木兰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跟着一行人便向着大营走去,和周围庆祝击退曹军的氛围不同,一行人看起来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低头沉默不语。 “秦汉,尽快找到那个厨子,我们需要一个能与那人抗衡的武将。” 秦汉点了点头:“放心吧,只要他还在上郡,就一定能找到。”随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军帐大营。 头发花白的葛江看起来精神矍铄,他曾是守在边陲数十年的老将,本该退居二线,在家种田养花,但最近因为两国战事频发,他又被花木兰请回了守军,现以军师的身份为守军出谋划策。 而当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攀梯,他便力荐守军出城迎敌,避免对方攀靠近城墙。长城虽然建在山峦叠嶂的山峰上,但唯独此处有个小型的平原,所以此地才需要守军守卫,而也因如此,上郡才能在这附近建城。 不然,以北山西漠的地理环境,这里根本无法居住。 葛江看着地图,等待着众人的归来,前线传来的捷报让他开心的像朵菊花。 不一会,帐门酒杯垂头丧气的花木兰掀开,后面跟着鼻青脸肿的秦汉,卫兵和偏将都留在了帐门外。 “回来……”葛江话说到一半就发觉两人的神情不对,按理说打退了曹军,都应该高兴才是,可现在看起来这两人像死了娘一样。 “怎么了?”葛江看着秦汉问道。 “我们刚才碰到对面的主将,把他弄死了了。” 葛江一喜:“真的!?那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那咱们之后可就好打多了。” “然后,那家伙有复活了,脸上插在根箭居然还能跑能跳的,妈的,差点把我们团灭。”秦汉继续道。 “啥?死了还复活了!你是在说梦话吗?”对于秦汉的说话大喘气,他有些不太适应。 “是真的,小染,甄熊和费记都死了,那面甲人仅用了一刀,就把三个人杀了。”花木兰依然心有余悸。 葛江楞了一会,才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们弄死了他一次,然后他又活了是吗?” 秦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发呆的花木兰补充道:“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死,也或者他本身就不是活人,我看见那些被他拔出来的箭头,没有一丝血迹,就好像从木头里面拔出来的一样!” 花木兰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活死人!?”葛江心头第一个跑出的念头就是这个,不过那也只是他很小的时候才听过的传说,但他并没有见过。 “不管他是什么,我们都需要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战力,秦汉,你一会就去上郡,尽快找到那个厨子!如果军里没事,我明后天差不多也会过去!”刚刚打完胜仗,身为主将,她需要留下了壮壮士气。 秦汉点了点头,揉了揉肿起来的胖脸,出门备马。 葛江看着花木兰道:“今天这一仗,咱们一共损失了七百四十多人,如果对方继续增兵,恐怕咱们消耗不起。还有,虽然军饷发了,但粮草还不太够,最多能维持俩月,户部那头已经开始调粮出仓,但有粮的都在南面,以他们的脚程,最快到咱们这也要两个半月之后。” 花木兰眉毛渐渐蹙了起来,“所以咱们可能有半个月没有粮食!” 老将军点了点头,“刘及已经把城里的存粮都给咱们了,他们也没有太多了。” “那过几天,去周边看看马贼的存货吧。”花木兰思考了一会道。 因为战乱,许多山寨还想着立山为王,幻想着能像昔日的瓦岗寨一样,慢慢壮大成国,即使在大唐境内这样的组织也不在少数。 既然守军现在缺人缺粮,那就找他们要吧,也该让他们再交些保护费了。 65.嬴政 曹军军营。 军帐群的后方,一个巨大的灰色毛毡房立于中间,在一片黑色的军帐群中显得特别突兀。 房间的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木桌,上面是一个几乎将整个桌面铺满的地图,细看过去,发现那竟然是整个东大陆的版图,而非现在此地的军演图。 桌子上一个看起来年轻俊朗,面如润玉的男子蹲在桌子上面,盯着脚下的地图。 男子手里端着比脸还要大上两圈的海碗,里面放着宽面,上面铺满了辣椒葱花。 “吸溜……要是老子多活几年,哪轮得到项羽这么蹦跶,不过那货也是蠢的可以,最后居然让刘邦那挫鸡.阴了。” “刘邦的后人也都是傻鸟,居然被人把地盘搅和成这样。一群白痴不明所以的打来打去,居然成就了个大唐!吸溜……真是活该。” “这李世民也是挺阴的,囚禁老爹,弄死兄弟,够狠的啊!” “不过可惜了,江山最后还是给了儿媳!那武则天也算个天才,连兵符都没用过,就掌了大唐的权。这算被夺江山了么?!吸溜……” “这就有点丢人了。” “但是她儿子还是李家的人,到时候还是要传位回李家,这算被夺还是没被夺?吸溜……” 男子碎碎念的吃着面,时不时的对着空气嘲讽,眼中时不时的露出困惑和不屑。 房门突然打开,面甲人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来,看到青年蹲在桌子上捧着饭碗,先是一愣,随后木然的走到椅子边上坐下,也不说话。 桌子上的男子看了一眼面甲人,戏谑的道:“看样子,今天的相聚并不怎么开心啊!” 面甲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我杀了她几个护卫。” “战场吗(吸溜),死几个人在所难免,要因为这点事就挂心上,她就不该当个将军了。” “说的也是。” “尝尝?刀削面,味道还不错!”桌子上的男子将面碗递了过来。 面甲人嘴角一抽,摇了摇头道:“你好歹是个帝王,为啥要蹲桌子上?” “北方吃面蹲着才有意境,你不吃算了,”男子端回了饭碗,“死都死了还管什么帝王,上辈子成天端着,装的心累,现在能再来一回,为什么不活的自在些。” 面甲人看着吃面的男人,五味杂陈。 吃面的男人便是曾经统一了六国的君王,面甲人的堂兄,整个大陆第一位皇帝--嬴政。 面甲人曾以此为傲,也为了这位兄长的王位和疆土,抛颅洒血的挥舞了一辈子刀戟。 他的梦想其实并不在此,他只希望天下太平,然后可以带着老婆孩子种几亩良田,放些牛羊,过上避世而又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好。 无奈,嬴政手下的人才不多,能委以大任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不得不穿上盔甲走向战场。 只因兄长的承诺。 “过来帮我,之后我给你一个统一和平的世界。” 他本想成为传世的儒将,便将投降来的赵国将领安排成了下属,以表诚意,希望可以让赵国主动归降,避免将更多无辜的人推向战争的火坑。 谁知投降而来的赵将并不感恩,趁他不在,将他的妻女杀害。 妻女的死亡,让他变得疯狂。 为了复仇,他几乎将整个赵国的军队屠净,四十万军人,几乎赵国的全部兵力,全都被他变成了祭品,悼念妻女。 举国无兵,求援无果,赵国国君几乎崩溃,想都没想便将降书送往了秦国手上。 从那之后,他也不再留善,成为了战场上的杀神,被统一的六国,他一人便攻下了四个。 当看着嬴政拿出象征着统一的玉玺,在千万人面前举过头顶的那刻,面甲人心中的热切难以平复。 皇帝。 多么狂傲的名称,三皇之皇,五帝之帝。 不过,这也该是统治天下之人该有的称呼,这片土地,和平了。 他看着帝袍加身的嬴政,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想有一个天下和平的世界,陪着家人,结果却用家人换来了和平。 真是讽刺。 战争结束了,终于是结束了。 头上笨重的盔甲可以拿下来了,终于可以放下刀剑,解甲归田,回到老家去陪着自己shiqu去的妻女。 饮一壶黄酒,种几亩苍田。 他再次请辞,嬴政却将玉玺放到桌前,看着他道:“兄弟,现在才是开始,我们真正的敌人在更远的地方。” 于是,有了长城。 长城阻挡的东西,异常的怪异,狰狞,即使是从刀山尸海爬出来,让被称为‘杀神’的他都感到恐慌。 在看到那些怪物的时候,觉得世界真是荒诞。 自以为是的人族,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凌驾于一切生命。 可在那些怪物面前,却只能成为果脯的食物和用来装饰地面的染料。 幸运的是,在他们老死之前,它们消失了。 像拍打完山岩的海啸,来时汹涌,退势亦然。 寂寞的长城变成了守卫疆土的国墙。而彼时,兄弟二人几乎走完了一生。 上辈子兄弟俩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等到垂老之时才发觉,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和平带来的宁静。 “成为帝王原来也如此乏味,治国,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那是嬴政临终前最后一句话。 “这次,我能和她们团聚了吧。”这是他的。 …… “白起!”嬴政看着愣神的面甲人喊了一句。 被打断思绪的面甲人楞了下:“干嘛?” “如果真的重活一次,你有什么愿望吗?” 面甲人看着地面,思考了一会,刚想说话,却被吃完面的嬴政打断,“我想当个唱戏的。” “哈?”白起莫名其妙,一位帝王居然想当一名戏子!!自己听错了吗? “就是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站在台上演故事歌颂神明的人。”嬴政擦了擦嘴,眼里有着精光。 “为什么?”白起有些无语,他是不是死了一次之后,脑子不好使?! 又或者,复活之后就没带上脑子?!一个君王居然梦想当个戏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少,无论做的好坏,台下都会有人鼓掌。”嬴政垂着眼帘放下面碗跳下地面,将桌上的王冠带起,整理了下袖袍挺起胸膛,恢复了往日的威仪形象。 面甲后的面容露出了理解的微笑,“那样,的确不错。” …… 66.比赛开始 上郡城,守军驿站。 刚刚赶到的秦汉正对着镜子,揉着肿起来的胖脸,“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消肿,那混蛋一定是嫉妒老子的帅气,居然总打脸。” 第二天清晨,位于上郡城中心的晒谷场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犹如山海的人群将中央的晒谷场包裹的密不透风,广场上搭起的近百个遮阴棚,每一个下都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炉灶,炉灶边则是翘首以待握的厨子。 有人紧张,有人淡然,也有迷茫的。 鞭炮声止,身为地方父母官的刘及拖着近200多斤的肥肉,爬上了临时搭起的高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顾一周,见到无尽的人海,欣慰的笑了笑。 人,才是真正的资源。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麦子就能撒到地里,商业便能蓬勃,路也会变的更宽,而攒动的人群让刘及有种未来可期的充实感。 “各位上郡城的城民们,你们好。我是咱们上郡城的太守,刘及。” “借此几乎,我少说几句,首先,我要感谢各位的不离不弃,是你们让这座城充满了活力。” “咱们上郡经历了经济萧条,魏国的战火,还有恐怖的妖兽,是你们依然坚持守在了这里,也是你们的坚持,才使得这里依然是座城市。” “拥有你们是上郡城的荣幸,也是上郡的福气……” …… 身为评委,坐在不远处高台上的秦汉扯着脖子向着参赛的厨师们望去,一一打量之后,脸上满是失望。现在站在场上的那堆厨子,并没有发现那个白发青年。 刘及滔滔不绝的讲了将近半个时辰,既有感激,也画大饼,当看到远处不耐烦的民众拿起菜叶和鸡蛋的时候,他很识时务的将话锋转到了今天的正题上。 “现在我宣布,第一届‘厨师争霸’现在开始!” 噹。 锣声之后,场上的烟囱便开始飘出浓烟。 “娘的,这死胖子居然讲了那么久,老子是来看比赛的,又不是听他搁这倒粪的!” “就是,我站的腿都快麻了,他要是长的好看也就算了,长的跟个煎过头的丸子一样,又黑又圆的。”一个中年妇人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哪个白痴组织的这个活动,我府上的厨子都跑过来参加比赛了,早上的饭还是我夫人下厨做的!”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泱泱的道。 老婆的手艺是他赚钱的动力,他奋斗的目标就是让爱做饭的老婆远离锅台,也因如此,他事业小有所成,生意好了之后他就雇了个厨子在家专门做饭,美其名曰防止夫人的手变的粗糙,就为了阻止媳妇走到锅台边上。 结果一个比赛公告就让他回到了史前,今天的早饭让他到现在还觉得嘴里扑腾着海浪。 真特么的咸! “麻蛋,那蠢胖子,大热天的让老子看他飞唾沫,要不是因为他是个太守,老子打的他屁股开花。”一个瘦弱的矮个子的自言自语。 “切,那家伙皮糙肉厚的,你这单薄体格打上十天他都不会开花,要我说,就应该骑马拿鞭子抽他,让他跑上一天,保证他这辈子都长记性!” “就是就是,每次都在台上胡说八道的,老子祖上就在这,别说妖兽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老子也不让地方。” …… 那些声音就在评委台下的不远处,而且那些民众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对话的内容都传到了评委台上那些人的耳朵里。 评委台的中央就坐着圆润的刘及,而台上的一些年轻捕快纷纷抖着肩膀侧过了身,避免被刘及看到自己憋到扭曲的脸。 战雷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刘及,憋的满脸通红,肩膀直抖,“你刚才说的真好(噗……)!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这的民风彪悍(噗……),他们刚才没拿鞋子扔你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噗……),太守,你要习惯啊。” “你给我滚一边去。” 刘及一脸纠结的看了看欠打的战雷,刚才他的确是怀着慷慨激昂的感情在里面,即懂的感恩,又规划了未来,可好像民众们并不领情啊! 难道自己想太多?!这帮心大的家伙,根本就没在意那些妖兽什么的!! 坐在边上的秦汉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显得有些焦急,前线虽然大捷,但是他明显感觉是那个面甲人在放水,不知道他图什么。 为了防范未然,一个可以匹敌那个面甲人的战力及其迫切。 所以他并没有心思在意周围人说什么,依旧探头探脑的环顾四周,看能不能从人海里面找到那个双刀厨子。 刘及坐在一边不再搭理战雷,看着有些焦虑的秦汉道:“秦将军,听说昨天前线大捷打了胜仗,应该高兴才对,你为何还如此的焦虑?”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那妖兽才是后患,所以,我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指导军队与其战斗的人。”秦汉眼睛转了转,并没有倒出实情,虽然守军和这刘及想熟,但什么是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 “了然,了然!”刘及笑呵呵的应道。 秦汉看了看广场上那将近一百多个的炉灶,有些疑惑:“刘大人,一共有多少人参赛?这些人就是全部了吗?” “并不是,这些是单人的,如果觉得自己厨艺可以,就可以个人报名。加上明天的商户,数量大概是……”刘及翻开了书案上的册子,看到最后一页,“八十六组参赛的选手。” “个人!?那那边怎么还有成群结对的?”秦汉看到广场里面还有带着帮手来的,帮忙烧火切墩,阵仗一点都不比酒肆的厨房小。 “哦这个啊,名义上虽然是个人赛,但参赛的规模不限,也可以是团体!”刘及笑笑。 “那,参赛的内容是做什么菜啊?”秦汉皱眉,他发现广场上做什么的都有,炒土豆丝的边上是做烤鸡的,炸丸子边上是煎鱼的,这些都可以理解,毕竟是端上盘子就是菜。 可那边居然还有揉馒头的! 主食也算菜吗?!! 难道这个厨师争霸,做什么都行? 刘及脸一僵,这才想起来好像真没有规定参赛内容。 前几天因为妖兽袭城,他想的太多,随便写了个告示,内容是只要能做出来吃的就行,听秦汉这么一说他才觉得不对! 不同的东西怎么品尝好赖,个人的口味不同结果也不同,而且就凭战雷、秦汉和自己三人当评委,也吃不下二百多人做出的东西啊! 他也斜了一眼远处,里面居然还有焖米饭和烙饼的! “咳……,那个,因为原料都是太守府供应,他们能挑到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没有也可以自己带材料,做他们擅长的即可。” “所以什么都行?”秦汉张大了嘴。 坐在一边的战雷也才些回过劲来,这才发觉好像有点坑啊。 刘及点了点头:“啥都行,只要不浪费粮食!” 秦汉:“……” 战雷:“……” “你发现那厨子了吗?之前报名的我都检查了一边,没看到你说的那种少白头的小子。”战雷对秦汉道。 秦汉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67.如果和他套套近乎,是不是就能一起当评委了 对于平时业余生活匮乏,连小孩子打架都觉得稀奇的城民来说,厨艺竞技这样的活动让人充满了好奇,虽然大家平时都会在家做饭,可把一群做饭的凑到一块还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爱凑热闹的王铁匠也不例外,他一早就带着铠来到广场周围,此刻已经站在了人海的中央,两人勉强能透过攒动的人头看到广场上的角落。 王铁匠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最近几天他总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好像自己是条被猫盯住的咸鱼。 位于铁匠和铠的不远处的茶馆二楼,身为长安来的贵家小姐,裴玉可不喜欢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之前避难的时候没法挑地方,现在则可以花钱买个清净。她坐在刚包下来的二楼单间窗口,望着楼下有些出神,身边则站着一脸审视的元月,后者正微眯着眼睛盯着自家夫人。 从避难广场回来后,夫人就一直满面红光,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阳光了不少。夫人的目光就像一只看到肥鱼的家猫,面露垂涎,而她盯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心上人,那个住在隔壁的黝黑的铁匠,王大锤。 “夫人?!夫人~”元月故意拉长了音量叫道。 “啊……什么?怎么了?”被元月打断幻象的裴玉一脸慌张,看着元月抚了抚发丝。 元月一脸坏笑:“您觉得那边那烤青蛙的能得冠军吗?” “应该能吧。”裴玉挠了挠头,显然思绪还没有从楼下人的身上回来。 “我也觉得,虽然那青蛙看起来挺恶心的,但是看他烤着还挺有食欲的。” “恩,的确,烤出来的东西都不错。”裴玉继续将头伸出窗外,脸对着广场,眼睛的焦点却还在王大锤身上,不知对方是不是有所感应,摸了摸胳膊左右望了望,裴玉立马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些冒烟的烟囱上。 元月呼的一笑,继续拉长音:“夫人~” “啊,怎么啦?” “你看什么呢?” “看烤青蛙!” 元月露出奸笑:“哦,那烤青蛙在哪啊?” “不就在……”裴玉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烤青蛙的人,这才发觉被套,面有愠色:“你这丫头,哪有什么烤青蛙!” 元月朝着地上的王大锤努了努嘴,“你看,那不就有一只,快烤黑了都!” 裴玉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那是人,可不是青蛙。” “那你看那么半天?” “我就随便看看,正巧看见他了而已……再说,他又不是青蛙。” “跟你比,他就是青蛙,或者癞蛤蟆!?”元月眉毛挑的老高。 裴玉没有说话,不置可否,在这上郡或许不显山水,但是在长安,她也算一个大户,和那一个月累死累活赚不到几个银子的铁匠比,她的确高出了不少。 元月见夫人不张嘴,继续嘟囔道:“夫人,你都看了他一上午了,这几天你就天天偷看他,是不是你也看上他了?” 元月刻意将‘也’字的声音提的老高。 裴玉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像偷了人东西的贼一样。丫鬟元月从来到上郡就看上了那个铁匠,自己早就知道,可从上次被抱着一个下午之后,他就总会回忆起那身肌肉,感觉安全又踏实,所以最近总在窗口偷偷看着铁匠打铁。 她目光游离的摇了摇头。 元月眯着眼睛:“恩~~?!夫人,我可四岁就认得你了,所以,不要撒谎!” 看着趾高气昂的元月,裴玉突然觉得好像自己才是下人,但却不敢反驳,身为儿奴,这小妮子确实从小就认得她,除了和张锦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几乎就是自己的影子,从未分离。 裴玉红着脸点了点头。 元月满意的笑笑,“所以,你也看上他了对吧?” 裴玉的脸变的更红,头低的更低。 “我有个解决的办法!”元月也不生气,大方的道。 “什……什么办法?不,我的意思是你又要弄什么鬼主意?”裴玉眼睛一亮,抬头看到元月脸上奸计得逞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套了话。 “简单,我本来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你嫁给他,我当通房丫鬟,名以上和实际上咱们都得了便宜。” 裴玉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这丫鬟为了自己居然连心爱之人都能和自己分享,有些感动,却又为其感到不平。自己是不是太贪婪了!? 元月双手抱胸,并无所谓,她本来是要在街边饿死的孩子,能被裴家捡到当丫鬟,已经是她的运气,小时候忍饥挨饿的次数太多,身体虚弱,数次生病濒死,裴家人非但没有把她扔掉,还花了重金把她治好,随后还让她陪着裴玉当了贴身丫鬟。 而小姐裴玉,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家人一般,从未对她颐指气使。 裴玉嫁给张锦,身为贴身丫鬟的元月本应是张锦的通房丫头,但夫人问了她的意愿,因她不喜欢年大的张锦,裴玉就将她的奴籍消了,希望她能自己去找户好人家。 对于恩同再造,情同姐妹的裴玉,她并不在意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他分享,如果能同嫁一夫,那就说明还能再在一起生活,那不是两全其美。 况且,她从小就希望能一直和自家小姐生活在一起。 两人各怀心思尴尬的对视了数秒。 “怎么样?我到是不在乎名分,你要是同意,咱们就联手拿下他!!”元月转了转眼睛,将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在裴玉面前前渐渐握紧了拳头,看起来就像土匪头目在商量如何分赃。 裴玉犹豫了一会,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听你的!” 楼下的王铁匠突然感觉一股凉意,身体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太阳自言自语:“这什么鬼天气!?” 身边的铠没有理他,继续盯着远处冒出的热气,吞咽口水,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坐在评委席处的三人。 王铁匠和他说,那三个人可以吃到整个广场的美食,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下?除了那个叫刘及的胖子,边上的两人他都认得,一个是总捕头战雷,另一个是被他视为神明的秦汉,后者此刻正正襟危坐,目光环视观众。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军里的伙食太好,他的脸好像胖了不少。不过,眼睛看起来好像也有点肿! “如果和他套套近乎,是不是就能一起当评委了?”铠目光火热的盯了一会,便将视线转移到飘出菜香的广场上了。 虽然王铁匠家的环境比沙漠好上很多,但王铁匠的厨艺终究算不上好,他平时一人过惯了,基本能对付就对付,东西基本是熟了不糊就行。 铠虽然对食物不算挑剔,但是有好东西吃的话,他还是很向往的。他提了提忘了送到酒肆的两把菜刀,擦了擦嘴角流着的口水。 之前秦汉被面甲人打的鼻青脸肿,所以现在看起来给人一种胖了三十斤的感觉。 广场周围的人太多,他一遍又一遍的审视人潮,想要找出那天看着面熟的厨子,可看的眼睛都疼了也没有见到,如果他一早就见到铠和铁匠,就不必这么费劲的弄这什么狗屁比赛,杵在这里看人煮面条了。 “那货神经病吗?弄这么大动静都不肯出来!”秦汉嘟囔了句。 战雷扭头看他:“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出现了,明天才是商铺的参赛人员!”商铺报名,厨子未必会亲自来,之前报名的时候也有不少商铺的老板来报,所以说不定那人会在明天出现。 战雷表情有些纠结,也有些期待。像刘及说的,他也希望那人留在上郡,这样这城的安全系数会高上许多,但同时又希望守军能快点找到一个帮手,毕竟和国家比起来,一个小城的安危算不上什么。 68.爷爷,我来吧 “战雷这臭小子,让我参加这个干什么?嫌老子死的不够快是不是?”张老汉一边切菜一边嘟囔。 虽然语气全是怨念,但张老汉还是将豆腐切的有模有样。 几天前,战雷突然出现,还拿了张奇怪的纸给他看。 因为识字不多,他看的一知半解,就知道这要办厨子的比赛,怕观众不够,需要人来维持场面。 张老汉傻呼呼的信了,还在那张纸上写了名字,结果今早上他就被战雷从被窝拉出来,还给了他两把菜刀。 张老汉睡眼朦胧的不明所以,为啥当个观众还要挥舞菜刀? 不怕砍到人吗! 直到站在锅台边上他才发觉有些不太对劲,真正的观众早就被捕快们围在了外面,而那些参赛的早就去供菜区抢食材了,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锅台边上,一脸迷茫。 “老张头,来炒菜还在那看天,等馅饼呢?!你再不去拿菜,就只能烧开水了!”参加比赛的也有张老汉的相识,看他发呆便急切的提醒道。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又被战雷这小子诓了。 “他小时候我真该打断他的腿!”张老汉生气的嘟囔了一句,便去随便捡了点食材,都是人们抢剩下的东西。 张老汉将捡到的豆腐切成了方块,扔进了油锅准备炒菜,但锅不够热,刚想弯腰烧火,却被一个白嫩的手掌拦住,耳边响起了清脆稚嫩的声音。 “爷爷,我来吧!” 张小瑾忽然出现在张老汉身边,笑吟吟的道,说完便开始蹲下烧火。 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动手烧火还是她头一次,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家里的下人做的,哪里轮得到她动手,不过作为曾经连命都随时可能丢掉的流浪野人,她的心态早已有了转变,能这样当个烧火丫头,也不错。 张老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欣慰的笑笑,每次见到这女孩都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孙女,感觉颇有些奇妙。 就好像小草就在她的身体里,只是换了个外貌一样。 灶坑的火时明时暗,锅也一会急一会慢,张老汉只得无奈的在锅里慢慢的扒拉菜,也不焦躁。 反正自己又不想来比赛,权当陪孩子玩吧。 跟在张小瑾边上负责保护的捕快却是一阵无语。 这老头,居然让这么漂亮的少女烧火,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看那小脸造的,都黑了一半了。 还有,这该死的老头,避难的时候居然比我跑的还快! 他这腿脚真的有六十岁?! 张老汉连看都没看那捕快一眼,一边炒菜,一边关切的看着张小瑾,最近和这孩子有过许多接触,觉得这孩子有些地方和自己真有些像。也是一样的倔强,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开头,就不会停下。 “恩咳……老张头,你能不能快点!”一旁的年轻捕快突然出声,有些不快道! 张老汉一愣,想起了这小子就是之前阻止他寻死的捕快其中之一,上次逃难,这小子跑的慢,自己还折回来拉着他跑来着。 随即眼睛一瞪:“你,过来,给我烧火!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啥,老张头,你命令谁呢?是不是跟我混熟了,觉得我提不动刀了,小爷我一刀下去,你可能会死知不知道!”捕快作势提了提刀。 “嚯,那你挺优秀吗,你信不信,我只要往你脚边一躺,你下半辈子都生不如死!” 捕快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想起了自己不算充裕的钱袋,随后便老实的蹲在了坑边接过了张小瑾手里木头。 死老头子,看在小草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噗。 张小瑾没有憋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么一面。 张老汉挠了挠头,对着张小瑾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得这样,才能对付这帮熊货!” 捕快白了他一眼,继续烧火:“痛快的做饭,小爷我可是很忙的。”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爷爷给你做。”张老汉看向张小瑾问了一句。 张小瑾眼睛豁然一亮,这还是张老汉第一次自称爷爷和她说话,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什么都行,只要不糊就可以。”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这里现在只有豆腐白菜,还有些土豆,可以吗?”张老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张小瑾心中一暖,这还是从逃难以来,第一次有人给她做饭,连忙点了点头,“都行。” 小捕快撇撇嘴,死老头子,让我们公主大人吃这个,好意思么你! 随后,他径直起身看向一旁的维护秩序的同僚嚷道:“兄弟,弄点好的过来。” “明白!” 半柱香后,张老汉看着锅台边上像小山一样的鱼肉菜蛋有些咂舌。 家里过年都没有这个样子过,要是小草还在肯定会开心的大喊大叫了吧。 老汉赞许的对着小捕快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算懂事,上次没白拉他一把。 一旁参赛的大胡子见到捕快偷偷拿了那么多菜给张老汉,拉了下身边的捕头道:“我说,他这算作弊吧!” “谁?” “那带孙女的老头,让捕快给烧火也就算了,咋还拿了那么多食材,我抗议!” “抗议!那你想怎么解决?”捕头掏了掏耳朵。 “我也要!”大胡子一脸期待,他最擅长的是炖鱼,结果却抢到了几个鸡蛋。 捕头有些不耐烦:“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成熟点!那是人家自己带的!” “你少忽悠我,瞎子都看见那是捕快带过来的了,凭啥他有我没有,我不管,我也要。” “捕快是他干儿子,人家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你管得着?” “啥,干儿子?!额……我明白了,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大胡子眼睛一亮,茅塞顿开,豁然转头看向一旁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捕快少年,一脸认真:“这位少年,你缺爹吗?” “缺你大爷!” 刚才和他对话的捕头,嘴角一抽,把刀一拔,“我现在怀疑你在破坏赛场秩序,你要么做菜,要么跟我回去,你选一样。” 大胡子连忙把嘴闭上,老实的回去捣蛋,心里不由的道:“娘的,比做个饭居然还有裙带关系的!”。 …… 守军军营。 花木兰看着地图,有些凝重。仗着长城的高墙,守军的据点易守难攻,曹军昨天的动作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么多的攀墙梯,直接暴露在己方的视野里,对方没道理都摆出来让自己看到!这些东西按理说不都应该藏起来,夜晚偷袭才对吗? 还有,最近这几场仗打下来,两方都没有损失太多人,对方好像只是为了演习一样,那面甲人还在他面前摆了许多布阵的方法,几次交手下来,反倒让她学到了不少战术。 不过对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是不是认识自己,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没有动手杀自己? 算了,不管了,保住长城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打不过来比什么都好,我管他哪根葱呢。 不过那人的战力确实恐怖! 花木兰看着地图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身边的葛老将军问道:“葛老,他还不肯从牢里出来吗?” 葛江看着花木兰摇了摇头,颇感无奈,关于面甲人的能力他已经从花木兰的口中有了大体的了解,对方差点将己方的顶尖战力一锅端掉,听得他心惊胆战,一阵后怕。能和对方抗衡的战力他们不是没有,只是那人从前任将军上任之后,就被莫须有的罪名下了狱,之前的将军离任,花木兰上任之后,葛江去过狱里数次希望他出来,可那小子就是不肯,整天蹲在监狱里面。 花木兰也曾去找过,可那小子居然连见都不见,就背对着人看墙发呆。 “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得罪了他?连我的面都不肯见!”花木兰撇撇嘴。 “额……”葛江张了张嘴,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花木兰似乎看出了葛江的纠结,眉头一挑:“难道他也觉得女人不应该上战场吗?!” “应该……不是吧!抽空我再去看看。”葛江谄笑了下。 一炷香后,守军大狱。 位于大狱的最里测有间奇怪的牢房,这牢房和其他的房间不太一样,面积比其他的普通房间要大上许多,举架也高上不少,就是装头大象也绰绰有余。房间的外墙还用了许多的铁板加固,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被铁棍隔开,透过铁棍的缝隙能看到许多云彩还在空中飘着。 这间牢房没有上锁! 军里的牢房一般关不了太久的犯人,要么被打死,要么受降,所以牢里现在并没有其他的犯人。 葛江搬了个凳子,抖了抖衣服然坐在了门口,看着牢门里坐着就和他一样高的巨汉,清了清嗓子。 “妖兽从沙漠里出来了,曹军还出现了打不死的怪人,咱们的军队也少了三分之一,你之前说的很多话都应验了!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放下芥蒂,出来帮助一下大家吗?” 对方没有说话,默默的仰头看着铁窗外的风景。 “我知道,之前的那个蠢货将军做了很多对你不公的事情!把你降级,入牢,这些都是他的主意,但他已经走了!新来的花木兰对你也特别上心,他比之前那个李将军要强上不少,虽然是女儿身,但一点也不比男人们差,那姑娘可是曾经仅带着五千军队就打到突厥腹地的猛将,对比郭仪和张巡也不遑多让!” “她曾说过,只要你肯出来,官复原职一切从旧。”葛江继续诱惑,但是对方依旧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你曾远道而来,救我们于水火,在我们心里你依旧是那个可以以一敌百的英雄,但英雄不该埋没于此,将大好的青春和热血扔在这里。” 见对方依旧默然,葛江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样子今天也不会有任何答复。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希望你好好考虑。”葛江说罢,转身离去。 牢墙外,一个巨大的身影费力的蜷缩在墙角,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耳朵则紧紧贴在了墙面,一脸认真的听着,待到葛江离开,他才发出了声音。 “啊,妖兽袭城了?!曹军还有了不死人?我走的这阵子居然出了这么多事!”一脸惊呆,“话说这葛老头真墨迹,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哪有那么记仇!!” 说话人身高九尺有余,头上绑着一个束带,宽额括骨,眼大如牛,长的及其粗狂。此刻正一脸纠结的自言自语。 “不过,看样子那个牢头没出卖我,他们居然到现在还认为我在牢里!一会得给那牢头拿点好处。”苏烈扯了扯腰间绑着的粗绳,拉出了一堆猎物,绳子上绑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巨大的棕熊,也有弱小的灰兔,还有跑的极快的羚羊,甚至还有一只粗壮的老虎。 “就这只自己撞死的蠢熊吧,反正也不是我打死的。”苏烈说完,直接摊开双手躬下身躯,将手指直接塞到了那加固的铁墙底下,奋力的向着上方一举,那约有两丈宽的牢墙,居然整个墙面都被抬了起来。 抬起墙面之后,苏烈便将猎物都塞到了屋里,进了牢里,又将那个背对着牢门的假人拆了藏在了自己挖的地窖里面。 “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苏烈将地窖的盖子关上,“话说,也该去他们那看看了,总这么瞎浪也不太好,虽然打猎是挺有意思的。” 话刚说完,苏烈就感到一股冷风从后背吹过,风里好像带着一股怨气,吹的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好像背后站着一个满含怨念的生物盯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骨的感觉。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四处张望过,可此刻他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那,这深幽的牢房并没有人,那站在自己背后是,是谁? 苏烈身体有些僵硬,身体不敢动弹,心里一阵发毛。难道这里积满了怨念,形成了奇怪的东西,城了绝迹已久的鬼魅不成?! 脑子里斗争了许久之后,他决定回头看上一眼,“老子死也要看看鬼长什么样!” 回过头后,他愣住了! “苏烈……”一道苍老而又愤怒的声音响起。 69.我就苏烈 “啊!疼,老不死的,你再踢我下试试!” “啊,卧槽,我的脚,老头,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哎,你别……别搬石头啊!咱们有话好商量!” “要不,我给你张虎皮怎么样,前几天刚打的,正新鲜着呢,一会扒下来给你当被子盖!恩?!你怎么还踢我!?你这老不死的,不知道好赖是不是!” “啊,我的腿!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别,别打了……” 军中大帐,花木兰正托腮思考敌情,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好像有人一直挨打嚎叫,她放下了手里的军演旗,走出帐门外。 刚掀开门帘就看到一个高的像塔一样的巨汉将她的整个视野挡住,花木兰仰起头后退一步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巨汉赤裸上身,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光着膀子,额头上绑着一个奇怪的束带,长发被简单的束在头顶,浓黑的眉毛,宽大的下颚,眼大如牛,不光身高,连长相都异常的粗犷。 “他是吃什么长大的?熊吗!”花木兰一愣,心中不由的想道。 “花……花将军好!”巨汉憨笑了声,露出将皮肤衬托的越加黝黑的牙齿。 “额,你好!”花木兰立马严肃了起来,身为这守军的长官,总有新兵过来打声招呼,她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刚才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花木兰左右张望看了看,发现除了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木兰,我把这货带出来了,呵呼。”葛江突然从巨汉的背后探出头来,气喘吁吁的道,看起来出了不少的汗。 花木兰不明所以,看着巨汉发楞,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里找到他的名字,疑惑的看着葛江,又看了看巨汉,她发现巨汉的小腿上全是脚印,看大小,应该是葛老的鞋号。 “这位是?” “我是苏烈,咱守军的前先锋将!嘿嘿!”不等葛江回答,苏烈便抢先答道。 见到花木兰的时候,苏烈也是眼睛一亮。 他没想到守军的女将军居然是如此漂亮的姑娘,毕竟她骁勇善战的名声在外,也有人传闻花木兰及其粗壮,长像也异常恐怖,据说只要花木兰一出现,晚上连鬼都吓得不敢出行。 今天一见,才发觉这传言真不能瞎信,这姑娘不光长的漂亮,身材还异常的好,和他脑海里的形象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还以为对方会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熊怪呢。 “苏烈!”花木兰这才想起之前和葛老将军讨论的家伙,抬头看着对方的下巴:“你就是苏烈?!” “对,这小子就是!”葛江缓了缓呼吸,一把年纪了真不该这么剧烈的跑,为了修理这小子,他一边追一边踢,感觉比上战场的时候还累,“特么的,硬的像个傻叉似的。” “对对,就是我!”苏烈憨笑了下,点了点看起来像块板砖的脑袋。 “额……你怎么出来了?”花木兰有些不解,虽然来这里接近一年,但两人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相见。 这大个子之前一直在牢里装深沉来着,今天怎么出息了跑出来了?还主动来到了自己面前,为何还笑的这么欠打,之前自己去请他出来,这小子连气都不吭一下。 苏烈挠了挠头,有些语塞,他可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出去打猎,才弄了个假人糊弄他们,不然可能会被打断双腿:“额,就是觉得年轻,应该出来做些什么,所以就想通了,出来了。”苏烈仰望天空,假装忧郁。 葛江在一旁脸色一阵铁青,如果不是听到牢墙落地的声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这小子一直没在牢里,幸好回去看了一眼,不然又让他给跑了。 花木兰点了点头,“很好,我们现在正好急需要解决一个难题,你的出现,就是最好的答案。”说完伸出了手。 苏烈看见对方伸手,楞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懂了。”随后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只兔子塞到花木兰的手里。凡是把话说这么饶的,都是想要点好处,不过,还好自己没把那野猪掏出来给他,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可不想看着对方肩膀上扛头野猪。 本想着和对方握手,结果却被塞了只兔子,花木兰的眼睛顿时一亮,随后表情逐渐僵住。 虽然是守军的将军,战场上如同疯子,但身为少女,她依然喜欢那些可爱又柔软的东西,对于兔子和猫这类毛柔柔的小动物,她的抵抗力会低成负数。当看见兔子的那一刹那,她以为会是一只活蹦乱跳的萌物,可当视线下移,看到兔子身上那恐怖的伤口的时候,她不由的僵在原地。 这小子给我只死兔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什么少数民族,这是他们的礼节不成?! 苏烈:“这兔子死的不算久,毛皮还很新,扒下来做个帽子,冬天可暖和了!”见对方没什么表情,苏烈继续解释道:“肉你可以烤着吃,扔点盐,加点辣子,味道好极了!” 花木兰嘴角抽了抽,松开手,将兔子扔在了地上:“不用了,多谢!” “恩?你不喜欢啊,没关系,我这还有头野猪……”苏烈说完,就开始在袋子里面捣腾。 一旁的葛江不禁扶额:这个白痴。 花木兰:“……” 苏烈刚把野猪扛出来,葛江就已经蹦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个白痴,花将军这不吃这套!” 苏烈挠了挠头,这才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看向花木兰:“那,将军有啥需要我做的吗?” 花木兰看了眼地上鲜血凝固的兔子,幽幽的道:“去校场跑五十圈吧。” 一炷香后,跑的浑身是汗的苏烈喘着粗气,用眼睛斜了一眼远处拿着长鞭,满脸开心跃跃欲试的葛江:“那个女人绝对是个魔鬼!” …… ———————————————— 随着敲锣的声音响起,厨师的赛事也进行到了尾声。 张老汉出人意料的夺得了第二名,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菜都让我和小瑾吃了,给他们吃点剩的居然也能得奖,真是稀奇!” 一旁的张小瑾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对于张老汉的厨艺,她在心里默默的点了个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些味道很是熟悉,仿佛以前吃过了无数次一样。 听到张老汉的嘟囔后,站在台下的大胡子嘴角抽了抽:“特么的关系户,估计做出猪食也能得奖!” 站在远处的王铁匠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刚失去亲人的老头还有心情出来凑这个热闹,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这老头,看样子恢复的不错,比我当年好的……”王铁匠刚说完一半,就发现身边的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眼放着蓝光的裴玉和元月两人,王铁匠微微一愣,随即感受到了一种即将被支配的恐惧,这感觉竟是如此的熟悉。 王铁匠摸了摸胳膊的鸡皮嘎达:“额,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铠哪去了?” “两个漂亮姑娘在你眼前站着,你却要找一个干瘪的男人?王大哥,你不会是弯的吧?”元月将手指放到了面前弯曲,一脸坏笑道。 裴玉一把将元月的手指拍下,看着王铁匠笑吟吟的道:“王大哥,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上次出手相救,裴玉还没有做什么表示呢!”说罢,微微欠身,一脸期待的看着铁匠。 王铁匠楞了下,印象里这邻居一直是冷冷冰冰的,见谁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就好像天塌下来她也不在乎似的。这还是铁匠头一次见她笑,不过,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啊。 元月见到眼直了的王铁匠,撇撇嘴道:“你去不去都说一声啊,色眯眯的看着我家夫人干嘛?” 王铁匠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转过了脑袋,“去!那个,可不可以带上我那助手?” “哎,有你这样的吗,我们找的是你!”元月小嘴一噘,不满道,他对那个铠还有不少的怨念。 “小月!”裴玉轻哼了一声,元月闻言老实的闭上了嘴巴,裴玉看着铁匠柔声道:“当然可以了,只要是王大哥想要带的人,几个都可以!” 王铁匠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我去找他。”说罢便急忙转身,正好撞到了一旁从比赛广场偷吃回来的铠,嘴上全是油光。 “我不去,晚上我还有事情要做呢!”没等铁匠开口,铠就用看清一切的表情说道。 开玩笑,看那俩个女人的表情,就差把王大哥生吃了,自己又不是傻瓜,干嘛要去装个太阳,自己虽然嘴馋,但是王大哥的幸福还是应该摆在第一位的。 这两姑娘一看就是看上王大哥了,这白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而且还买一送一。 王铁匠有些懵,这小子有事做?! 除了打铁他还能做啥,难不成又犯病说自己是杀妖兽的英雄去沙漠吗? 王铁匠刚想呵斥,就被铠打断:“咱们上次吃饭的酒肆托我打两把菜刀,我得去送过去,喏,你看!”铠说完从腰间抽出来两把菜刀,晃了晃。 王铁匠想了想,也对,明天就是商铺的比赛了,今天确实是应该去把刀送去,况且对方是个厨子,少不了要请这小子吃些好的。 铁匠铺里铠也经常自己接活,这事儿铁匠也是应允了的,毕竟他不能养着这小子一辈子,好歹让他学门手艺,以后好出徒自己养活自己再说。 主仆两人看了铠一眼,点了点头,觉得他还算有些眼力。 “那你去吧,早点回家。” 铠点了点头,拍了拍铁匠肩膀,老气横秋道:“把握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铁匠:“???” 主仆两人却不由自主将脸别到一边,同时爬上一抹羞红。 70.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在家? 守军驿站。 秦汉蹲在厕所,揉着发麻的发麻的双腿,听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声音,仰头看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麻蛋,我为什么要当这个狗屁的评委!呃……啊……该死,好疼!”秦汉双手紧握,嘴角抽搐,“那帮该死的混蛋怎么什么都往锅里放,难道不知道饮食健康这四个字的重要性吗?” 在菊花感觉不到喷薄欲出的感觉之后,秦汉摸了摸怀里,“他娘的,纸也没有了!嗯?这个是?” 秦汉看着李白送给自己的诗集,楞了一会,“那个写酸诗集混蛋,当王爷了还这么抠门,不管了,凑合用吧。” 刺啦。 秦汉提上裤子,将手里剩下大半的诗集塞到怀里,捏了捏变薄了不少的诗集道:“关键时刻还算有点用处。” 于此同时,同样蹲在茅厕的还有刘及。 太守府的厕所里面,刘及肥胖的身子蹲在地上如同一个气球,满脸虚汗的扶着身边的栏杆,如果不是那个栏杆在,刘及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累的趴在地上。 表情同样是生无可恋,“该死,那帮家伙,难道就不知道饮食健康这个概念吗?额……也不知道那些流民会不会像我一样,当时不把食物分发给他们就好了!” 上郡毕竟是逃难必经之地,许多北来的流民驻扎,身为父母官,刘及看不得他们挨饿,正好借举办这个活动,给那些流民一次福利。 可谁知道那些参赛的家伙们没轻没重,食物里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那些食材分明是太守府提供的,可到了那群人的手里怎么就变成了泻药。 他们到底是怎么搭配的?难不成里面有什么老毒物不成。 “刘大人,呜……嗯……我觉得那些流民应该……恩……哦……没事,他们饥饿虚脱了那么久,估计不会像咱们这样。” 一旁的坑里蹲的雷战断断续续的接道,如果不是肚子不舒服,此刻他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算一算,两人已经在茅厕里蹲了快两个时辰了。 刘及挪了挪发麻的双腿:“今天你见到那个厨子了吗?” “没有,估计明天会出现吧!” “唉,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惹他不高兴啊!” 战雷琢磨了一会:“我觉得只要他想要守护这座城,无论咱们怎么闹,他都不会介意的。” “说的也对,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他看不出来咱们是在找他吗?” 上郡弄这么大阵仗要厨子都来,只要不是傻瓜,应该都能看出来太守府在找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要急,慢慢来吧,好赖咱们现在有不怕妖兽的资本了。”战雷反倒一脸轻松。 “啊……”刘及突然一声嚎叫。 战雷闻声一惊,“怎么了?” “腿麻了。”刘及揉了揉腿,向着门外大吼:“来人,给我送点纸!” 不一会,一个下人跑了过来,一脸忐忑带着兴奋的看着刘及,弱弱的递过去了一个扒光粒的玉米棒子。 刘及看着玉米棒子,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下人:“夫人说,家里的纸都用没了,让您先用这个堵上。” 刘及:“……” “哈哈哈哈哈哈……”战雷在一旁哈哈大笑。 不等他笑完,就看到下人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玉米棒子递到了战雷面前,“战捕头,这个是您的。” 战雷:“嗝……” 阿嚏。 站在酒肆门前的铠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眼前紧闭的店门有些不解。 平时这个时间,这里理应人声鼎沸,满是客人才对,今天怎么关着店门? 难道真的是为了明天的参赛做准备?!这应该会损失不少生意吧,难道那个比赛这么重要的吗? 铠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要不要偷偷溜进去,把刀放进去就跑呢,不然遇到菜刀的主人,要怎么解释? 那天遇到的那个厨子,貌似并不比沙漠里那些恐怖的妖兽好惹多少,虽然不怕打不过,但是很尴尬啊!毕竟偷人菜刀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算了,偷偷溜进去吧。 一念及此,铠便身形一晃,随后来到了酒肆院内。 和平时不同,酒肆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已经歇业已久。 铠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发现厨房也是空荡荡的,那些本应该装着食物的碗碟现在都利索的摞在一起。 铠默默的将菜刀放在案板上面,转身离开。 嗯,反正刀是送来了。 铠刚从墙后跳落地面,就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有欢喜,还有好奇。 而且还很面熟。 “恩人!”刚刚从广场回来的张小瑾不禁惊叹,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居然会遇到铠,满脸的不可思议。 站在张小瑾身边的张老汉不禁一愣,疑惑道:“你们认识?” 张小瑾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然后目光斜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些捕快并没有跟着,才小声的和张老汉道:“上次是他救得我。” “他救得你?”张老汉摸了摸头,有些摸不清情况。 他其实很喜欢这个自称孙女的女孩,总觉得这个孩子有小草的影子,最近心底总是下意识的去关注这个女孩。 经常会假装不经意的经过战雷的捕快府,借着路过的借口,打听这孩子过得怎样。 战雷被问得烦了,今天索性就让捕快撤了,让张老汉送这孩子回客栈。 反正天也完全没有黑,而张小瑾也希望能多陪陪这感到亲切老人,二人就在街上溜达到了现在。 正好看到铠从酒肆里面跳了出来。 “啊,你是那个皮肤很白的姑娘!”铠一拍手掌叫道。 那天夜里他去刺杀赵括,依稀记得床上还想躺着一个少女,他只撇了一眼再无关注,印象里那个姑娘除了漂亮就是皮肤很白皙,再无其他。 张小瑾闻言,脸上一阵羞红,那天她可是被扒了个精光,身前的春光都被铠看光了,没想到只给他留了个皮肤很白的印象。 张老汉却有些恼怒,觉得好像自己家孩子被人当街调戏一样,却又无法说些什么。毕竟,那是小谨的救命恩人。 “我叫张小瑾,是小草的姐姐!”张小瑾儿双手交叠身前,礼貌的福身回道。 铠看着张小瑾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小草。继而转头看向张老汉,一脸疑惑。 老头,原来你还有个孙女的?! 张老汉一脸得意,貌似对张小瑾的这个介绍很是骄傲,也朝着铠点了点头。 铠看着张小瑾,面露疑惑:“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在家?哦对了,我叫铠。” 张老汉:“额,这个么……” 张小瑾:“因为我刚刚从外地回来,这几天就回去了!还有,上次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请恩公尽管吩咐。” “那就不必了,当时只是顺手而为罢了,以后小姑娘自己出门可要多加小心啊!”铠摆了摆手道。 张老汉有些不解,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小谨知道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铠说罢就向着铁匠的铺子走去。 等铠消失之后,张老汉才有些费解望向张小瑾:“你说他之前救了你,是怎么回事?没有听你说过啊!” 张小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经过和张老汉说一下,毕竟,刚才那人也是因为去给小草报仇才将自己救下,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听张小瑾说完,张老汉嘴张的老大,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眼前这孩子也曾在赵括的虎口待过,险些命丧当场。 这么说来,原来就是这个就住在自己后院的年轻人帮他报了小草的仇,又救下了瑾儿!他在无形中即解开张老汉的心结,也给了他可期的未来。 原来给那害死小草的畜生施以天罚的人就在身边。 不知不觉间,那个自吹自擂能砍杀妖兽的小子,在他的心里的形象竟也伟岸了几分。 “爷爷,你们是认识的是吗?”张小瑾看着张老汉问道,脸上带着些许的期盼。 张老汉点了点头:“他就住在我家后院。” “这么近啊,那……”张小瑾欲言又止,有些腼腆。张老汉活了六十年,当然晓得眼前这小妮子想什么,愉快的道:“额,你什么时候回家去住,你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 “明天!”张小瑾想都没想就嚷道。 张老汉眉头微微一挑,是笑非笑的看着张小瑾,一脸宠溺:“刚才那小子挺帅的哪。” 张小瑾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看到张老汉那看破一切的表情,不由的小脸一红,糯糯的道:“确实……挺好看的。” …… 71.机巧要术 “夫人,要不……还是我来吧,按你这速度咱明早也吃不上饭啊!”元月无奈的看着自家夫人,幽幽的道。 只见裴玉手忙脚乱的,像个被踩到脚的章鱼一样,在厨房里面胡乱捣腾,都过去半个时辰,还没有做好一样菜,这让元月既无奈又无语。 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洗衣做饭却是一样不行,想来,或许大家的千金也都是这样的吧。 这样的夫人却还执意要为那个王大锤亲自做一道菜,只可惜做出的味道…… 元月想起来当年被夫人做出的食物支配身体的恐惧,当年她只吃了一口,仅仅是一口,就差点没了半条命,一念及此身体便忍不住一阵恶寒,也不知道王大哥是幸运还是倒霉。 希望结实的王大哥抗的住。 “马上就好,一会让你们都尝尝!” 元月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命虽然不金贵,但我还想多活几年。 还是你们自己吃吧,我一个柔弱的下人就不和你们一起玩命了。 此时,王大锤早已坐在了客厅的饭桌旁边,打量着屋里的装潢。 青石地板,红木桌椅,风景水墨挂在墙上,干净中透着清雅。 自从来到大唐以后,还是第一次到异性的家里,心里不免有些期待,具体期待些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这里东西并不算不多,处处都透着雅致,所有的物件都规规矩矩的放着,比起自己的猪窝,好上不知多少倍。 家里还是应该有个女人啊。 咕…… 王大锤揉了揉肚子,看着厨房的方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话说,这饭啥时候好啊? 这两人也太慢了,我都来半天了,咋连个盘子都没看到,那俩个人到底在干啥呢? 啪。 好容易歇下来的裴玉一把打掉了元月从怀里掏出的纸包,看着撒了一地的粉末,有些疑惑。 “你在干嘛,这是要给王大哥下毒吗?” 元月抻着脖子看了看客厅,确定王大哥没过来,才小声的把嘴贴道裴玉耳朵边上。 “这是春宵散,你想呀,王大哥好容易来咱们这,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咱们就把他拿下,反正他也不吃亏……” 裴玉柳眉倒竖,有些难以置信,这元月居然这么疯狂,就这么喜欢王大锤? 居然想给王大锤下药。 “那怎么行,你可是未出阁的大姑娘,你疯了吗?快收起来。” 看着夫人的一脸怒意,元月才悻悻然的收起了药粉。 “真是的,肉都到嘴边了……” 裴玉看着元月,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这不顾一切的做法,真和自己当年有些想象,甚至比自己还要极端,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 “感情要慢慢培养的,水到自然渠成,这东西急不得的!” “知道了。”元月撇撇嘴没有说话。 心道,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当年好歹还有个张锦,我从出生到现在连个男人的手都没牵过,再不想点邪招,估计这辈子都得当老姑娘了。 裴玉看着撇嘴的丫鬟,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籍,只见上面用古文印着【机巧要术】四个大字。 元月见到书籍不由的一惊,“夫人,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把这本书给王大哥吧!” 裴玉点点头,莞尔一笑。 元月呼吸都有些沉重,“夫人,这本书可是你是花了五万两拍的啊!你……真这么舍得?” “一个拓本而已!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能用上的人。” 元月看着裴玉,一时无语,有钱人在感情里都这么任性的吗? 五万两说送就送,一想到这,元月握着铲子手都有些松动,刚才心里升腾的优越感,一下子消失不见。 好气啊,虽然她是自己的主人,但是,真的好气啊! 人和人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我也好想一巴掌拍五万两到王大哥的脸上啊! 可我的家当,也仅仅能兑换成铜钱弹的他满头包了。 一个时辰之后,在王大锤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八菜一汤终于来到了饭桌上。 王大锤刚提起筷子,就看到挡在眼前的一本书籍,有些发懵。 “这……是送给我的?!”王大锤接过书籍,看着书面的封皮有些迷茫。 裴玉点点头。 王大锤嘴角抽了抽,虽然对方一片好意,但是总有种自己是头狮子,对方送了根萝卜让他吃的感觉。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铁匠,而不是个木匠吗? 没错,这本名叫机巧要术的书籍是本有名的机巧造术,传闻里面有墨子和鲁班等一众天才的想法和案例,也是一众能工巧匠的圣书。 据说只要看明白一页,就能达到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成就。 而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一些木匠和术士,而王大锤,却是个铁匠。 并且,他也没有专研机巧的爱好,所以,这个礼物他既有些受宠若惊,又有点莫名其妙。 对于这本书的贵重程度,他是知道的,毕竟他身边也有不少从事木艺机巧的朋友。 “王大哥,这个我在拍卖的地方随手拍的,当时年轻,对于这种工具书有一定的好奇,所以才买下来,这只是个括本并不值什么钱的!” 咳…… 元月差点呛到自己,神特么不值钱! 五万两好吗,那可是五万两啊,都够买下100个她这样的下人,再给每个发一套宅院了。 铁匠点了点头,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多了解了解机巧的东西,对他锻铁说不定也有些好处,“那就多谢了。” 裴玉继续道:“相传这本书有鲁班和墨子两位传奇的作品,据说那可是曾经帮助战场上扭转胜局的大作,不过小女子才疏学浅,也不懂实践,实在看不懂里面说的都是些什么。” 她说的没错,里面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她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自动,联动,异步驱动等等奇怪的字眼,使得她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铁匠闻言,双手却是毫不可查的一抖,随后郑重的将书揣道了怀里。 能左右战局的书吗? 或许,自己真的需要也说不定。 元月见插不上嘴,只好夹了菜放到王铁匠的碗里:“王大哥,吃菜。” 裴玉见状,也不示弱,也夹了点东西放到王铁匠碗里:“王大哥,慢用,这个是我做的。” 铁匠:“裴夫人亲自下厨吗,那我尝一尝。” 坐在对面的元月翻了个白眼,随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铁匠。 铁匠看着碗里的东西,有些疑惑。 这东西蓝色里透着紫色,看起来像是一坨,又像是一片,黏黏糊糊的,说是蔬菜却有点像粥,说是粥又有点像面,长得实在太过抽象,他实在看不出那是什么。 铁匠将碗端在半空,看着碗里的奇怪物体,突然有种死亡临近的感觉。 他抬起头,对上了裴玉那满脸期待的眼神,他咬了咬牙,一口将那坨东西塞到了嘴里。 咀嚼,吞咽。 咕噜。 当那些东西穿过食道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周围的风景好像变的不太一样了。 周围不再是清雅的饭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白雾,边上是宽阔的河流,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身边坐着的不再是相貌倾城的主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皱纹,一头青丝的老妇人。她正眯眼微笑的看着自己,给人的感觉异常的安详。 “小伙子,喝碗汤吧,喝完游过这条河,就可以忘记一切,重新来过了。”老妇人说完,递过来一碗白色的浓汤,香气盈人。 铁匠犹豫了下,没有接碗,朝着四周看了看,心里莫名有些慌,怎么吃饭吃着吃着就跑这里来了。 “这里是哪啊?您又是哪位?” “哦,这里啊,是三途河。我是孟婆婆,你怎么会连这里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铁匠有些懵。 三途河? 孟婆婆! 思考了一瞬之后,铁匠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玉她给我吃的什么,我居然会来到三途河? 话说,这里是真实的吗? 是不是幻觉? 难道我在做梦不成。 不过这体感怎么会如此真实! 等等,如果这是真的呢。 铁匠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不禁变的明亮了几分。 “您是孟婆对吗?指引人往生的那位大人?” 孟婆点了点头,依然微笑。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孟婆再次点头。 “我的老婆和儿子们,他们还好吗?他们是不是都已经投胎了,我……我之前,没有保护好他们……”说到这,铁匠哽咽的止住了话语。 “你的儿子死的时候多大,都叫什么啊?”孟婆婆依然眯着眼睛,询问道。 “大儿子王盾死的时候九岁,小儿子王杵死的时候五岁。” “哦,我查查,”老妇人点了点头,从怀里翻出一本厚厚的名册,开始翻阅,一边查一边问,“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死的?急病吗?” 铁匠摇了摇头,“因为战争。” 孟婆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手上快速的翻了几页,“嗯,你的儿子是两年前死的,暂时还未……等等,王盾,王杵是你的儿子!!你是王大锤?”孟婆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惊恐。 铁匠点了点头:“对,是我啊。” “天哪,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该死,那帮家伙怎么工作的。你快回去,快回去,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的天,好悬酿成大错。” 铁匠看着毛都立起来的孟婆怔住了。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什么,你刚才问啥了?我年龄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孟婆抠了抠耳朵。 “我说,我想知道我死去的老婆孩子过的怎样?” 孟婆又把眼睛眯上,点了点头,将碗里的汤倒掉,又将端碗的胳膊朝着后面绷直,另一只手指着碗底,“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铁匠不明所以,立马将脑袋凑近了些,想看看那白瓷碗底写了些什么。 砰。 碗底砸落脑袋,铁匠轰然回神。 周围再次变成了熟悉的画面,清雅的客厅,靓丽的主仆,一桌的菜肴。 “味道怎么样?”裴玉眼睛闪亮的问道。 “额,能看见三途河的感觉!”铁匠看着饭碗,陷入了沉思。 听到这,元月都是心头一凛,连忙道“王大哥,尝尝别的。”说完,又夹了东西放到铁匠碗里。 裴玉见状,也夹了些东西放到王铁匠碗里:“王大哥,慢用。” 王铁匠:“……” 不一会,王铁匠的碗里就高的像一座小山。 他看着两人冒出蓝芒的目光,身体一萎,“好……好说。” …… 铠回到家后便躺倒了床上,一脸幸福的模样,对于他来说,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些美食,然后躺在床上,享受着惬意的生活,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虽然每天挥舞锤子的生活有些枯燥,但比起在沙漠孤独的行走,他更愿意在这里挥舞锤子。 虽然经常被王铁匠骂,不过被训斥的声音比沙漠的风沙声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铠又拿起了那把阔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剑身。 “裂纹比昨天又少了!”铠连忙起身,查看刚刚插着阔剑的地面。 那里有水流过的痕迹,在油灯下显得很模糊,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痕迹。 那些水流的终点全都通向地面刚才插着地面的缝隙。 “果然!” 铠这几天特意留意了下自己的武器,前几天王铁匠对他一顿训斥,理由是他总把工具弄丢,弄得他很无辜,毕竟他将所用的工具原封不动的放到了原位。 能随意挪动那些工具的,这个家里除了他就只有王铁匠一个人,可偏偏对方贼喊做贼,惹得铠有几次想要把王大锤变成王大饼! 而那期间唯一让人觉得蹊跷的东西就是自己这把武器。 因为那时候这把阔剑变得有些宽,而且裂纹也少了许多。 现在,这把武器已经有六寸宽了,刃口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有些裂缝,但至少已经能看出来是它把剑了。 而剑身每次变化,家里的工具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所以,罪魁祸首一定是这把残剑。 只不过,这把剑到底是什么能力?难道是靠吞工具修复自身! 哐当。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王铁匠急匆匆的向着屋内走去,貌似有些兴奋。 “王大哥,我找到……”没等铠说完,王铁匠便消失在了视野里,“偷工具的元凶了……” 72.练武之人,身体真是耐造 夜晚很快过去,上郡的广场上再次热闹了起来。 “哟,王铁匠,你这黑眼圈咋回事,昨天干啥了?”一个圆胖的中年人看着铁匠问道,说话的正是铁匠总去的那家酒肆的老板。 “哦,昨晚上学了一宿的知识,快天亮了才合眼。”铁匠顶着个黑眼圈回了句。 酒肆老板思考了一会,拍了拍铁匠的肩膀,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年轻人,要有节制啊。” 铁匠挠了挠头,皱了皱眉毛,没明白对方说些什么。 铁匠:“对了,今天你们酒肆里也来参赛吗?你们那的厨子厨艺不错,想来应该能拿个不错的名次吧。” “唉,别提了,我那酒肆前几天出了点事儿。” 铁匠:“咋了?” “就妖兽袭城那天,店里发生了件怪事。酒肆里本来做好的饭菜都放在厨房里,可等我们回去之后都不见了,盘子还给刷的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些菜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这还不算邪门的,最邪门的是,厨子的菜刀也碎成了渣,好像被什么怪物嚼碎似的!” 铁匠擦了擦汗,“还……还有这种事儿。” “对啊,还有啊,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居然把我们闷菜用的坛子换成了夜壶。搞得我家的厨子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不,我给他放了个长假,让他先缓缓,所以今天我那小店就不参加了。” “是……是挺邪门的。”铁匠撇了一眼站在一边,假装看鸟的铠。 后者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本来我以为是妖兽干的,毕竟能吃菜刀,估计也只有妖兽那种怪物能做得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妖兽连城门口都没进来,我估计可能是谁的恶作剧。” “所以,那装神弄鬼的混蛋别被我抓了,不然,我扒了他的皮。”圆胖的老板手握成拳,在空中晃了晃,上面能看见一根根的青筋。 铁匠尴尬的点了点头,能做出这些事的,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是谁干的。 因为发生这件事日期,和他丢夜壶的日子是同一天,而且,用夜壶换来的东西,都被他吃了,要是算起来,他还是个从犯,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都是铠造成的。 也不知道,对方知道那夜壶是自己的之后会怎么想。 至于那消失的饭菜,就更不用说了。铠这嘴短的货,见到吃的,比见到漂亮姑娘都开心。 而且每次吃饭,都会把盘子舔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嫌弃,他真的连碗都不用刷。 待到酒肆老板离开,铁匠看着铠小声训斥道:“你小子,昨天不说他家厨子要比赛,送菜刀去了吗,参赛的厨子呢?你是不是把厨子和妖兽一块弄死的?嗯?” 铠挠了挠头,“刚才那老板不是说了吗,厨子放假了,我把刀送去就走了呀。” 铁匠翻了翻白眼,“你这小子。” “看,评委来了,比赛要开始了,嘿嘿。” 铠笑嘻嘻的敷衍了过去。 远处,评委席刘及,战雷和秦汉三人,相继来到了评审台。三个人的神情萎靡,面有菜色。 看起来还不如远处熬了一夜的铁匠。 “刘太守,坐。”秦汉坐了个请的姿势。 “呵呵,你也坐,你也坐。”刘及笑呵呵的应道。 “战大哥,你站那干啥,坐啊。”秦汉又看了眼战雷,后者正看着椅子,面露犹豫。 三个人的情况一样,基本上都在厕所蹲了半宿,不光腿麻,菊花也没好受多少。 几人看着板凳,一点儿坐在上面的欲望都没有,他们现在真的觉得,倒立都比坐着舒服。 战雷最先动身,将身体慢慢的挪到了椅子面前,慢慢的下蹲,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 秦汉看着战雷像老太太一样的慢悠,直接上去一把将后者按了下去。 “嘶……” 听到这个声音,刘及心头一凉,菊花一绷。 接着响起了秦汉的嚷嚷声,“大老爷,坐个椅子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 只见战雷握紧拳头,扶着扶手,脸上绷的通红,“秦汉,你大爷的……” 秦汉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不过再屁股贴近椅面的时候,他减慢了速度,搞了个缓冲,才没有发出对方的嘶嘶声。 刘及看着坐下的两人,摸了摸额头的细汗,心道,不亏是练武之人,身体真是耐造。刘及慢慢的扶着扶手,慢慢的贴在了椅子上。 “秦副将,昨晚上,不知道你的肚子可安好?” 秦汉:“不太好,你见过决堤吧,我比那还刺激,今天我差点就来不了了。看样子,你们也是一样啊。” 战雷:“呵呵。” 刘及:“嗯,差点没死在坑里,也不知道那群混蛋在菜里放了什么。” 秦汉:“今天可得看住了,别让他们啥都往里扔,在这么整,我非死在茅房不可。” 身为一个战将,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茅房里,那可太窝囊了。 当。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这次参加比赛的队伍明显比昨天的素质要好上许多,因为都是商铺酒肆出来的团队,很多都穿着代表商铺的服饰。 而且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分工明确,甚至许多队伍还自己带了材料,这让刘及的眉头舒展了许多,毕竟,上郡的存货也不算多了。 …… 某处墙角,一队衣衫褴褛人群倚在墙面,大部分揉着肚子。 “我说,这上郡的人也太狠了,为了赶咱们走,居然在食物里下毒。” “唉,咱们在这,既没有工作,又影响城貌,不用棍棒赶咱们就不错了。” “真怀念赵括活着的时候啊,你们说,他咋突然就死了呢?” “怀念他?我有个朋友之前就是被他活埋的,那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混蛋,表面做善事,背后坏着呢!” “你们别瞎说了,赵括是该死,但是刘太守是真为咱们好,昨天那些人做出来的东西,都给咱们分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拉肚子,要我说,就是有人做菜不干净吧。” “唉,真怀念以前的日子,我要求不高,能有两亩田就行。” “是啊,要是不打仗多好啊。唉……” “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熬啊。” 一群人揉了揉肚子,仰望天空,眼神颓败,仿佛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73.男装的花木兰 在这群人的更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对着一处墙根观望,眼中满是稀奇的看着墙根下坐着的矮子。 “什么是神?神之所以被成为神,是因为他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他才被人们称作为神(咕噜)!” “人,要跳出极限,要挑战自我,人,是生来就应该用脚去踏平坎坷的生物(咕噜)。” “人生就像一杯水,孤独,孤独,孤独,一辈子就完了!” “比你优秀的人都在努力,那你努力还有什么用呢?” “所以,我们不如快乐的活着,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神,我们就是世间的杂草,只要有个土壤让我们疯狂生长……” 墙根下,崔勇背靠着院墙,借着荫凉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胡说八道,时不时的吞咽口水。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看起来像是十几年没洗过,衣服上许多地方都已经磨得发亮,本是白色的布袍早已成了灰色,身上破洞露出了几乎和衣服颜色一样的皮肤,让人有种衣服打了补丁的错觉,而他的脸和衣服几乎是一个颜色。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很久没有从土里钻出来的土拨鼠。 看不清五官的脸上,用无数的麻子点缀着,如果那些麻子能发光,或许就能代替夜晚的晴空。 那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像个鸡窝,也不知道有没有家禽认错,在那里留下后代。 五短的身材,走路都容易走到马底下去,一脸痴呆的样子像被驴的蹄子踩过脑袋。 崔勇,外号崔麻子。 崔麻子像往常一样,对着空气说着那些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的道理。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观众不再是看不见的空气,而是一个看起来白净而又有气质的年轻人。 只不过这年轻人的胡子有些狂野,和白嫩的皮肤显得不太搭调,而且,那胡子根根粗的像根铁丝,真不知道那胡子是怎么从毛孔里长出来的。他长胡子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那个一脸奇怪胡子的少年又来了。 少年一如既往吃着东西,像杆枪一样站的笔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认真的听他说着每一个字,就好像自己是个书斋的先生。 崔勇不明白为什么他总会驻足在自己面前,一脸稀奇的打量自己,就好像自己是这城里的一处必看的风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把他当什么都无所谓。他只知道,只要胡说八道之后,那个“大胡子”少年就会把剩下的食物扔给他,让许久没进油水的肚子开开浑就行。 于是,他加快了语速,希望“大胡子”能多剩下点东西。 而站在崔勇面前的大胡子青年,正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自称花木兰的弟弟,花岗岩。 她平时来上郡,都是女扮男装,因为觉得这样方便,而且,大家也不会以为她是将军,就显得拘谨,这样她掏钱买东西的时候就不会被拒绝了。 不过,她觉得每次自己都很幸运,总能遇到商家活动。 因为天热,她买了个酸梅汤,平时两文钱,今天说是周年活动,打对折,还买一送一。 话说,他们好像半年前就搞过周年活动! 因为早上来的匆忙,没吃饭,去街边买了两个包子,结果卖包子的大婶说自己长的像他儿子,特有亲切感,愣是额外白给了她半屉。 不过,那大婶上次说她长的像她外甥啊。 刚才路上遇过糕点铺,老板还拦住她,楞是塞给她几块限量的桂花糕,说她是路过店铺的第一万个行人,中了大奖。 路过也能中奖的吗?! 我是不是暴露了? 不可能啊,我这身打扮堪称完美,这可是春兰和秋菊按她们的理想型,帮自己设计的装扮。 她们说这样的打扮,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所以,我打扮的如此爷们,她们一定没认出我来。 恩,就是这样。 只不过,每次来上郡都会被塞一堆吃的,总觉得自己是来到了溺爱孩子的奶奶家。 东西太多,又舍不得扔,每样都吃一点,正好把剩下的东西,给墙根下饿着的崔麻子。 也算造福一方人民了。 不过这崔麻子好像也懂得不少道理,每次来这都能听他把一堆歪理说的清新脱俗。 花木兰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灰尘拍静,又将吃剩下的东西都放到了崔勇面前。 “崔先生,受教了。”花木兰拱手。 崔勇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热腾腾的包子,头都没抬一下。 “英雄再见。” 花木兰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 上郡城有厨子比赛的活动,路上的行人不多,花木兰准备在城里多逛一会再去和秦汉汇合。 总在军营里面呆着,除了训练,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但城市就不一样了。 这里有唱戏的,也有耍猴的,但是今天……他们都去看比赛了。 路上除了几个摊铺有几个人,再无其他。 “先去城西看一眼吧。”花木兰自言自语,向着西城门走去。 西城门是妖兽袭击的主要地方,她这次来主要就是找到将妖兽打到的男人,另一方面,也想调查下妖兽的痕迹。 她觉得,妖兽来袭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不一会,花木兰便来到了西城门下。 “花将……”守城的士兵刚喊到一半,连忙收声,一脸纠结的改口道:“花岗岩兄弟,你来了!” 花木兰点了点头,粗着嗓子低音道:“兄弟,我要出趟城,我美丽漂亮的姐姐,让我去看看妖兽打斗的痕迹。” 士兵:“……” 真不愧是将军,自己夸自己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 “我这就给您开门。”士兵连忙把门打开,目送花木兰离去,“这花将军搞什么?为啥非要画个男妆,当女孩子不好吗?那胡子……是王铁匠给她做的?好别致!” 74.花木兰!在此迎敌! 沙漠深处。 几道高大的影子聚集在一个沙坑的旁边。 “封印的大阵越来越弱,我们得赶快找到他。”一个身形巨大,看起来长的像马一样的独角妖兽看着边上的三个身影,一脸凝重。 “我不去了,上一次我们三个人去,只回来我一个。我还丢了条胳膊在人类的城里。”一个长的像老鼠的独臂妖兽,一脸的颓废。 鹿头羊身的怪物,白了老鼠一眼,“哼,废物!区区几个人类就把你们打成这样!要是我在……” “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一头巨狼打断了鹿头羊,转而看向飞腿鼠,“我之前就交代过,让你们不要去招惹人类,看看你们现在。” “可是,凭什么?这不公平!”飞腿鼠喊破了嗓子,“我们为了族人,成了叛徒,就为了消灭那些该死的蚂蚁。看看我们现在!”长腿鼠抿了抿嘴,眼中满是委屈,“我们甚至都融不进这方天地的规则,死了之后……连轮回都进不了。我们图什么?!我不甘心!” 巨狼沉默,低头看着地面。 独角兽看着眼中有泪的飞腿鼠,长叹了口气,“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们在做的也是为了族人。别忘了我们要做的事情。” 鹿头羊闻言,也垂下了脑袋,“如果妖王还在就好了……” “之前沙漠里的那个人类,好像去了飞腿鼠去过的那座城。”巨狼再次将目光移动道了独臂鼠身上。 长腿巨鼠白了巨狼一眼,不再说话。 独角兽闻言双目一凝,低吼道:“不要轻易招惹那个人类,他身体里封印着怪物!” 另外的三只怪物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四个人里,论实力,独角兽是最强悍的。 而且平时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现在居然也是满脸凝重。 对于那个人类的传说,他们也是听说过一些,但并没有照过面。 只是知道,那个人类在沙漠的时候,把他们当成了果脯的食物。 “那个怪物,也是那个世界的吗?”鹿头羊疑惑的看着独角兽。 “不知道,那次交手的时候,我的神识被拖进了一片海洋里,我仅仅看见了一只眼睛,那种感觉……太恐怖了……”独角兽轻抖了下,“如果不是我用角扎自己,让自己的神识回去,说不定我也变成了那人的食物。” 几只妖兽禁不住浑身一抖 “妈的,我们妖兽竟然衰落至此!现在居然要被一个人类当成食物。”长腿巨鼠愤怒的一脚踢在了沙子上。 “账早晚要算,但,不是现在。”巨狼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我们还活着,早晚会给人类一个教训,还有那些自诩为神的家伙们。”独角兽仰望天空,眼中充满杀意。 鹿头羊看了看远处,“这个大阵的出口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人类所在的地方。我们……还要不要出去?” 长腿鼠斜了一眼对方,“别以为人类很弱,我,巨猿,还有龙兽,就是被人类打败的,还好我跑的快,不然,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 巨狼有些疑惑,“他们身体里也有怪物?” 长腿鼠摇了摇头,“他们不要命的攻上来,用一切可以攻击的手段攻击,没有武器就用拳头,没有胳膊就用脚踢,没了四肢就用牙齿,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那样疯狂的一群人。” 独角兽点了点头,“他们有什么特征?” 长腿鼠:“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但我清楚的记着,他们中有一头发是绯红色的女人!” 鹿头羊眯了眯眼睛,露出戏谑的表情,“你居然对人类的异性还有兴趣?不过,我觉得那人类可能看不上残疾。” 长腿巨鼠青筋直冒,握起了拳头,“你特么的……,有种和我打啊。” 鹿头羊:“你太弱,打起来没意思。” 巨狼一把拍住飞起来的长腿巨鼠,“别闹了,今天咱们一起出去,尽量绕开人类的城镇。” 被按在地上的长腿鼠瞪着鹿头羊,咬牙切齿嚷道:“先把我放开,我要把他身上的毛薅光。” 鹿头羊:“省省吧,就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独角兽:“现在就走吧,长腿鼠,你也一起,这次,避开人类的城市,往南走。” “你让我咬他一口,我就跟你走!”长毛鼠的目光依然在鹿头羊身上聚集! 巨狼将长腿鼠叼了起来:“走吧!” 长腿巨鼠:“……” …… 上郡城西,分界山十里内。 花木兰正专注的盯着地面妖兽的尸体,仔细的打量着妖兽的每一处伤口,一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这不像一个厨子该有的刀法……”花木兰轻声自语。 妖兽的尸体上有无数的伤口,每一处都有近一尺的深度,而菜刀一般只有六寸,可想用刀人的强悍! 伤口的数量众多,看起来这妖兽是被耗死的。 曾经和妖***过手的花木兰,深知这群妖兽力量的恐怖,只要被打中一下,不死要也要残废。 上一次妖兽袭城,其中就有这样一只妖兽! 那只和地上的这只比起来只小不大,它不光力量恐怖,嘴里的液体也是剧毒,守军硬是损失了200多人才将其制服,而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是被毒沾染身体死掉! 那些人和花木兰出生入死多年,随便拉出一个都能以一敌十,无一不是战场上的精英。 他们尚且需要二百人才能制服的妖怪,现在居然被一个厨子制服…… 这感觉,太梦幻了! 那人类也是妖兽吗? 花木兰摸了摸地上的脚印,若有所思。 正当她看着地面思考时,远处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声音沉重如铁,像一群巨象在地面踩踏。 她寻声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绿树和无尽的野草。 花木兰连忙将耳朵贴在了地面,听了一会后,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该死,是妖兽。” 正当她准备后撤,从怀里掏出信号弹时,四个个巨大的身影便从天而降,直直砸落地面,溅起无数灰尘。 花木兰也被巨大的冲击波震退了数米,信号弹也被震飞到了草丛,连带着她的胡子,就连盘着的头发也被震的散落。 “呵,女人……”一声刺耳的低吼传从灰尘中传来。 待尘埃散尽,狼狈坐地的花木兰看清对方身影后,不禁心中一凛。 “该死!”花木兰连忙向后爆退数米,抽出了腰上的长剑,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怪物。 她的身前是四个奇大无比的妖兽。 他们一个满嘴獠牙,眼睛血红,一身灰色长毛,爪子就有半人高的巨狼。 巨狼身边,是一个鹿头羊身,身高百尺的巨大妖兽。 还有一个,是头上长着金色长角的巨马,看起来要比其他妖兽好看一些。 巨马正仰头看着天空,一脸淡然,好像眼前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释放出的威压,让人想要跪地臣服,仿佛他就是这方天地里最尊贵的存在! 而最后一个,花木兰就比较熟悉了。 和其他三个妖兽不同,他没有那么巨大,只有其他三只妖兽的三分之一大小。 他有着长长的后腿,可以像人一样用后侧的双腿奔跑,奔跑速度快的像夜晚的流星。 但他的胳膊只剩下了一只,另一只,正是花木兰砍下来的。 鹿头羊看着巨鼠,“就是这个人类?” 巨狼也同样看着长腿鼠,而后者眼睛直直盯着花木兰,瞳孔微缩,杀气弥漫。 那被切平的伤口,到现在还能感觉到疼痛,“你们不许出手,这一次,我要把她撕成肉末。” 花木兰一脸凝重,她此刻没有心情嘲讽昔日的手下败将,看着独臂巨鼠,并没有展现出胜利者的高傲,相反的,此刻心里满是懊悔。 如果之前將这个怪物杀掉,或许,他就不会有机会带其他的妖兽来复仇了。 现在看起来,他是找到帮手了!并且他们都很强。 花木兰从第一眼看见其他三只妖兽,就已经确定,这几个家伙和上次袭击上郡的长腿巨鼠不在一个档次之内。 他们很强。 光从外表上看,就比那只低吼的巨鼠要强横许多! 等等! 妖兽会说话的?! 花木兰双目一凝,瞪着远处不停打量自己的长腿巨鼠,“你……刚才在叫我?!” “哼,卑微的人类,我今天要把你撕成碎片!”长腿巨鼠吼完,便向着花木兰的方向奋力跃起,露出了如同钢钩般锋利的爪子。 花木兰止住颤抖的身体,站直了身躯,用小小的身体的挡在了四只庞然大物身前! 他的背后是一座城。 花木兰双手握住长剑,目光专注而严肃,战意同样汹涌。 “守军,花木兰!在此迎敌!” 75.原来真的是他 城内。 热闹的人群依然包围着广场。他们嬉笑着,吵闹着。 相比起那些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参赛选手,他们更享受的是当下的宁静和安详。 他们带着孩子,陪着家人,围在了广场的周围。形成了一道道密集的人墙。 妖兽袭城已成了历史,他们不再害怕,也不再担忧。 他们知道,无论何时,都有一群人会挡在他们的城前,用生命守护他们。 而上一次对抗妖兽,那群人更是兵不血刃,无一人伤亡便将恐怖的妖兽屠于刀下。 这使得城民信心爆涨,对于城里举办的活动也显得兴致高昂。 王铁匠看着人群,突然感叹了一句,“活着,终归是好的。” 铠闻言楞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看了看远处坐在高台上的秦汉,也有些唏嘘。 如果不是遇到秦汉,说不定现在他还在沙漠里孤独的游走着吧。 或许,他现在连名字都不会有,更别说找一处可以安身的地方。 这座城,真好。 熙攘的人群突然被两个捕快撑开,一个漂亮的脸蛋从撑开的人群中探了出来。 白皙的皮肤,好看的五官,灵动的眼睛。 张小瑾看着铠,笑了起来。 “铠哥哥好。” 铠看着对自己笑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圆圆的小脸,那孩子好像也曾称呼自己为哥哥。 听到招呼声后,铁匠也打量了下突然出现的张小瑾,接着又看到站在她身边,一脸慈爱的张老汉,随即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 战雷和他说过张小瑾和张老汉的事儿。 虽然第一次见面,他却恍惚间有种见到了小草在身前的错觉。 王铁匠用胳膊杵了下发楞的铠,“那孩子在叫你呢,你怎么跟木头的似的,没礼貌!” 铠缓过神来,看着张小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好。” 张小瑾:“嘿,我明天就搬回家住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呢。”说完,脸微微一红。 铠木然的点了点头,王铁匠似笑非笑,张老汉却是撇撇嘴瞪了王铁匠一眼。 王铁匠一脸贱笑的看着张老汉:“你瞪我干什么?” 张老汉:“管好你家的猪,要是我家白菜掉一个叶,我就把猪阉了。” 王铁匠笑的特别嘚瑟,“说不定谁家的是白菜。” 张小瑾闻言没有说话,脸却是又红了一些。 铠有些迷茫,他俩在说什么? 猪?!什么猪?家里什么时候养的猪? 我怎么没看到! 那张老汉家的园子里也没有见到白菜啊! 铠:“你们要杀猪吗?” 张老汉:“……” 王铁匠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铠,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猪还不够肥,等够斤数了再说。” 铠擦了擦口水,“好。” 张小瑾:“……” 张小瑾向着铠的地方挪了挪步,突然伸手想要握住铠的手掌,手伸了半路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想了一会才怯生生的道:“那个,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铠刚想答话,却突然感到胸口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忽然涌上心头。 这感觉,让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铠揉了揉胸口,看向了城西的方向。 这感觉…… 铠定了定神,闭上了眼睛,仔细的感应了一下远处,压迫感的源头,正是上次他在城外杀死了妖兽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铠的脸上渐渐变的凝重,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妖兽……居然有四只!” 张小瑾:“什么?” 铁匠刚想骂铠,就看见对方一脸凝重的表情,还有额头上的青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铠睁开眼睛,一把抱起了张小瑾,将她塞到了张老汉怀里,“快,去避难!快。” 紧接着,他跳到了一处房顶上,对着脚下的人群大吼:“妖兽来了,快去避难!快去!跑的越远越好!” 其声如雷,震的人群一片寂静。 寂静之后,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那人是谁?” “不知道啊,他说妖兽来了,咱们要不要跑啊?” “别听他胡说,妖兽来了有军队,咱们接着看热闹。” “切敦的,把那虾切好递给我!” “可是师傅,那边有人喊妖兽来了啊,咱们不跑吗?” “别听他瞎说,咱们继续,烧火的,你没吃饭吗?” …… 人群议论纷纷,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指挥。 他的这声巨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道了自己的身上,其中就有坐在评委席上的秦汉和战雷。 “找到你了。”秦汉看着铠,有些幸然,又有些紧张。 他刚刚说妖兽来了,会不会是真的?! 毕竟,上次只有他最先跑到了妖兽的面前。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上次他一个人不就收拾了来袭的妖兽吗? 难道,这次的级别很高…… 而战雷则是被喊的一愣。 这小子,病没好利索就应该被关起来,在这捣什么乱。 铠看着七嘴八舌议论的人群,有些着急。 这一次的妖兽和以往不同,这次的妖兽是即使他在沙漠遇到,也不会轻易招惹的存在。 “该死。” 铠愤然离去,朝着妖兽所在的方向狂奔。 一定要在他们感到城镇之前,阻止他们。 那妖兽的力量很强大,如果放那些怪物进城,一定会生灵涂炭。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的妖兽,给了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敢。 …… 铠离开之后,人海再次议论了起来。 “那人有病吧,突然撂下这么一句就跑了?” “就是,莫名其妙的。” “我怎么感觉像真的?” “别听那家伙吓唬人,最近总有人拿这个吓人。” “也对,唉,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张小瑾看着消失的铠,若有所思。 “爷爷,我们去避难吧,我觉得他不会骗人。” 张老汉把张小瑾放到地上,看着铁匠露出疑问。 王铁匠耸了耸肩膀,也有些茫然。 “走吧!”张老汉笑笑,牵起了张小瑾的手掌。 王铁匠看着铠消失的地方,也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会后,便向着远处二楼的主仆招了招手。 两人眨眼工夫就来到了铁匠身边,一左一右。 “跟我走吧。” 主仆二人点了点头。 铁匠虽然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生命不是玩笑,他决定还是信铠一回。 至于铠去了哪里,铁匠只希望,铠是优先选择了去避难。而不是像他总说的那样,去和妖兽打斗。 他只希望,铠能安全的回家。 人群躁动了好一会后,战雷突然战上了高台,“今天的活动暂时停止,无论是正报还是误报,我们都不能用生命试探,所以,现在请城民们有序的离开上郡,去避难广场避难。” 战雷说完,看了一眼秦汉那已经空了的座位,脸上有些凝重。 “原来,真的是他……” …… 76.历史,都是胜利者编写的 西城门口。 铠用石子砸了下专注看书的二柱子。 二柱子揉了揉脑袋,将目光从书中的图画挪开,揉了揉眼睛,捡起了塔上的石子楞了好一会。 他环顾一周,“谁特么扔的石……卧槽!” 没等说完,就看到了远处那几个高大的身影,连忙端起了瞭望镜,顺便调了下焦距。 视野里,是三大一小的妖兽。 长着独角的巨马,灰色的巨狼,还有只鹿头羊身的怪物,他们都大的出奇。 而那个相对小一些的,正是上次袭击上郡的三兽之一。 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长腿巨鼠。 挡在他们身前的,正是一身男装的花将军,不过后者已经狼狈不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全是划口。 当…… 急促的警钟声响起,再一次唤醒了人们对妖兽的记忆。 …… 早已跃出城门的铠也已经能看到战场的情况。 巨狼,鹿头羊,长腿鼠,还有独角马。 这几种妖兽,除了长腿鼠,哪一个都不算好惹,尤其那高约百尺的独角巨马。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两人应该有过一次生死的较量。不过最后铠失去了意识,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铠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处沙坑里面,周围全是干涸的血迹。自己身上也有几处肋骨轻微的断裂。 巨狼和鹿头羊要比独角兽低一个层次,但两只一起,还是让铠觉得有些棘手。 而那只大老鼠,只剩下一条胳膊,构不成什么危害。 拦住巨鼠的人好像是个女的!不过看起来有些狼狈。 咦,他们怎么不打了? 等等,那绯红色的头发,清秀的侧脸…… 是花将军! 铠加快了速度。 当再次注意战场的时候,远处的巨狼抬起了爪子向着地面拍去,一道密集的黑色的气体从巨狼的爪子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种密集的巨网,扑向了那个美丽的姑娘。 “不……” 铠焦急的眼睛突然变的通红,眼眸变的漆黑,犹如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将手在虚空一握,“剑来!” 远处,铁匠铺里,刃尖被插入地面的巨剑忽然发出了愉快的嗡鸣! 剑身止不住的颤抖,随后,变成一道流光向着城外飞掠而去。 剑刃到手,铠爆发出了成倍的速度,向着战场掠去。 仅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战场百米范围之内。 当视野清晰的时候,他却看到一道血红的影子从那黑色的密网中跳出,看起来癫狂而狰狞。 那难道是……花将军?! …… 战场上,一道绯红的影子不停的变换身位,躲避着致命的攻击。 巨鼠的爪子迅疾且锋利,每次划过空气,都能听到令人发毛的飕飕声。 战场的周围早已变得一片狼藉。 树木花草都像被一把剪子胡乱的剪过一样,就连地上四臂妖兽的尸体也被切的支离破碎。 仅仅交战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花木兰便已满是划痕,狼狈不堪。 那些划痕,都是巨鼠撕裂空气殃及到身体造成的。 花木兰凭借迅捷的身体和老道的经验,不停的躲避着长腿巨鼠那如同刀刃般的巨爪,不敢有一丝懈怠。 她确信,只要被那锋利的爪子碰到一下,身体就会被切成数块。 再一次释放刃风之后,巨鼠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躲掉的花木兰,“该死的人类,就知道躲,像一只老鼠一样。” 花木兰:“……” 巨狼:“……” 独角兽:“……” 鹿头羊狂笑:“如果她是老鼠,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长腿巨鼠闻言知道自己语误,怒气更慎,将怒意都释放在花木兰身上,“你这该死的蚂蚁。”说罢,又一次的跳向异常狼狈的花木兰。 花木兰躲开攻击,看着其余未动手的三只妖兽,咽了一口唾沫。 一只妖兽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却有四只! 先不说杀不杀的了身前的这只妖兽,即使打败了这只大老鼠,其他三个要怎么办。 尤其那个长着角的巨马。 花木兰感觉自己在那巨马身前,渺小的像粒尘埃。 而且,从头到尾,那只巨马都没有看过战斗的两人一眼,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天空上。 仿佛对天空有什么执念。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光我们?”花木兰长剑再次刺空,对着躲开的巨鼠问道。 “哼,战场分神,我还真的是被小看了。”巨鼠轻哼一声,再一次朝着花木兰划出了爪子。 撕裂的罡风再一次砸落在花木兰的身上,震的后者倒飞出去数米。 正当巨鼠想要再次冲向花木兰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爪子凭空出现,拦住了他。 长腿巨鼠看着巨狼,面露疑惑:“你干什么?” “让她在死之前,了解一下也未尝不可。你说呢?”巨狼转头看向独角兽。 独角兽依旧看着天空,默不作语,没有回答。 “浪费时间。”巨鼠抱怨了一句,却垂下了锋利的爪子。 巨狼欣慰的看了巨鼠一眼,继而看向花木兰,发出了沉闷嘶哑的嗓音。 “人族和妖兽本不敌对,曾几何时,我们和人类也曾相互依存。可惜,你们历史上的某位君王打破了这份祥和。” “他借神族之力,几乎将我妖兽一族屠杀殆尽。我们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破开魔封之门,借助了外力,不惜变成魔种才有了与你们抗衡的资本,这才勉强苟活于世。” “而变成魔种后的我们,则因为魔力的暴走,反而变成了屠杀同族的刀刃。”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杀光你们,呵……,因为你们总喜欢颠倒是非,而且心中满是伪善,从不遵守承诺,还有着和自身不相匹的欲望。” “是你们的自私和欲望,导致了我妖兽一族的覆灭。” “只要世界没有你们,我们坚信,这个世界还是会恢复最初的样子。” “所以,你们不该存在于世!” “你们,是这方天地的渣滓,是垃圾,是该清扫出去的尘埃。” “为了族人,也为了这世界的未来,你们必须被清扫出去。你们犯下的罪孽,就该你们自己来背!” 巨狼越说越激动,脸也变的狰狞起来。 花木兰已经看到了那呲起来的獠牙,还有猩红的眼睛。 她没有感到害怕,只觉得震惊,忽然感觉世界观被重塑了一遍一样。 和人类打生打死的妖兽,居然曾经是和人类相互依存? 开什么玩笑!! 那些妖兽咀嚼人类的时候,可看不到曾经相互依存的影子。 他们所到之处,白骨成山,血肉成泥,几乎全是死气。 不过,历史上的君王?! 那是谁?他居然可以借助神族的力量! 神族真的存在吗? 花木兰脑中有无数的问号,却不知该找谁解答。 她迷茫的看着巨狼,“你说的君王,难道是纣王?” 对于历史,她也算知道一些,可被传的有魔幻色彩的统治者,也只有纣王一个。 相传,他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当了王后,而在王后的指引下,他掌控了一股奇怪恐怖的力量,后变得乖张暴戾。 因其力量过于强大,从而导致了神族忌惮,最终由姜子牙扶持的姬昌打败,被烧死在了宫殿里。 但这毕竟只是传说,只会被人们当成故事,而这个故事,一般只从说书人和床边的母亲口中传出,所以并没有人会去当真。 花木兰想来想去,能赋予传奇色彩,又和神族有关,那就只有纣王一个了。 但那毕竟太过久远,谁也不知道那是真是假。 当她回答出纣王的时候,一直没有开腔的独角兽突然将脸凑了过来,眼睛在花木兰身上游离了好一会后,才幽幽的道:“历史,都是胜利者编写的……” 花木兰后退了几步,“什……什么意思?” 独角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高傲的望天,轻轻哼了一句:“杀了她!” 巨狼闻言,抬起了巨大的爪子,向着地面猛地一拍。 下一刻,钢锋乱舞,无数的黑影编制成了一张巨网,向着花木兰笼罩了过来,犹如黑云压境,密集的让花木兰喘不过气来。 那种感觉像死神拿着镰刀架在脖子上,只要眨下眼睛,就有可能变成冥界的亡魂。 花木兰斜了一眼远处的那座城,咬了咬牙。 只能用燃血秘术了,希望自己可以撑的久些。 在黑色巨网刚要覆盖花木兰的身体时,她迅速的将手指咬出了鲜血,用手指在胳膊上画出了一个简单而又玄异的图样。 就在黑色的巨网覆盖在花木兰身上的一瞬间,图案也已完成。 77.燃血秘法 “该死,你为什么要出手,我说过,她是我的猎……”长腿巨鼠咬牙切齿的吼道,但话说道一半,他的声音却生生的止住。 他看到本该被巨狼的黑网切成碎片的人类,居然从网团里跳了出来,而且变的有些异样。 那个女人和之前对比,已是判若两人。 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布满了腥红的血丝,整齐的牙齿竟然长出了俩对像蛇一样的獠牙。 她的嘴里还不停的流着口水,眉毛挤在了一起,那张脸看起来狰狞而恐怖,仿佛要将看到的一切撕碎。 白皙的皮肤变的通红,上面还散发着腾腾的蒸气。 她的手指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反射着锋利的弧光。 巨狼也是瞳孔一缩,“这是……” 鹿头羊眉头一皱:“燃血秘法!这个人类怎么会这个?” 独角兽也是惊的不清,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人类会不会什么,而是那个燃血秘法,给他一种异常的熟悉感,“玄武燃血术……这个人类怎么会这个?!她和玄武大人是什么关系?” 正当他好奇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靠近,独角兽不禁双目一凝,望着远处,回忆起了让自己心悸一幕。 是那只腥红的巨眼! “让我杀了这个女人!”巨鼠怒吼一声,向着花木兰飞去。 “哼,燃血术再强大,她终究不过是个人类!”鹿头羊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巨狼:“长腿鼠,小心些,这人类的武技不差!” 巨狼刚说完,就见到陷入癫狂的花木兰冲向了巨鼠,其身影之快,肉眼几乎看不到轨迹。 “怎么会!”巨狼刚刚说完,就见到长腿巨鼠的眼睛被打的凹陷,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混蛋,该死的……”长腿巨鼠疼的满地打滚,用仅有的一只胳膊护住了被打瞎的眼睛。 当花木兰再次向着巨鼠冲过去的时候,鹿头羊却挡在了巨鼠身前,止住了她的去路,“胆敢伤我族类,我要把你踩成肉泥。” 鹿头羊用巨大的蹄子向着花木兰的身上踩去,蹄子在半空中越变越大,重量也成倍的增加,仅仅眨眼间,鹿头羊的蹄子就变的如巨鼠的身体一般大小。 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秤砣,从天而降。 巨蹄还没有触碰到地面,地面就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压的凹陷,出现了寸寸的龟裂。 而塌陷的中心,正是花木兰。 “呵……”花木兰用双手艰难的支撑住巨蹄,嘴中发出奇怪的呵声。 “该死,居然这么硬!”鹿头羊一脸凝重,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撑住他的巨蹄。他的这一踏可是有着千吨的重量,即使是同级别的妖兽,也无法这样硬抗! “这到底是什么燃血术?竟然这么恐怖!” 长腿巨鼠已经止住了血,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妈的,让我杀了她……” 说罢向着巨蹄下的花木兰冲去,沾血的爪尖透着致命的幽光。 “小心!”独角兽大吼。 几乎同时,一道白光从远处射出,目标直指飞扑的巨鼠! 紧紧一个瞬间,巨鼠就被贯穿,身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白光从巨鼠的身体另一侧飞奔而去,同时带走了巨鼠的生机。 “该死的,就差一点了……咳……明明就差一点了,该死的人……咳……”巨鼠看着被巨蹄压住的花木兰不甘的自语,瞳孔慢慢的放大,最后停止了呼吸。 “长腿鼠……”鹿头羊愤怒的吼声响彻天地,看向发出光芒的方向,“是谁?” 巨狼同样打量四周,面露疑惑,这里,按感知来算,他是几人中最强的,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偷袭的人。 “怎么回事?我感应不到他!” 独角兽看到白光之后,脸凝重了几分,“是他,他来了。” 巨狼咽了咽唾沫,“你是说,沙漠里的屠夫!?” 独角兽点了点头,谨慎的打量四周,“小心点!” 鹿头羊看着巨鼠的尸体,面露悲沧,眼睛瞪的通红。他忽然加大了踩踏的力度,巨蹄更是便大了一圈,花木兰的身体变的更加弯曲,甚至能听到骨骼噼啪的响声。 “无论你是谁,你杀了我的族人,那我就送你的朋友陪葬!” 轰。 花木兰身上的巨蹄再次变大,重量也加大了数倍,花木兰的下半身早已身陷地低,胳膊也发出骨头碎裂的咔擦声。 就在花木兰快要被巨蹄踩成碎片的时候,一道通天的巨刃陡然形成,豁然向鹿头羊的巨腿一挥。 鹿头羊仅仅看到一阵白光闪过,眨眼之间,身腿分离,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就看到自己的腿抛出了身体百米开外。 他尝试着控制已经消失的巨蹄,却没有回应,那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那部分身体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牵动全身的疼痛,忽然从切口处传来,疼的鹿头羊冷汗直冒。 “我的腿,啊……我的腿……”鹿头羊倒在地上,重复着巨鼠倒地的一幕。 见到鹿头羊倒地,铠瞬间从草丛中掠出,冲向了塌陷中心的花木兰。彼时的花木兰早已被巨蹄压的骨骼龟裂,有些不能动弹,她看到冲过来的白光发出呵呵的怪声。 她想要抬手,却使不上力气,想要迈腿,但已经陷入地面。 铠一把抱住了她,将她从凹陷的地面拉出,急速的向着远处逃奔。 两人再一次躲在了草丛。 他看着变得狰狞发红的,透着朋克风的花木兰,有些奇怪,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会道:“花将军,你咋在战场上还化妆呢!?” 吭哧。 双手不能动的花木兰直接咬住了铠的手臂。 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瞬间从花木兰的獠牙中涌入,铠忽然觉得胳膊有些麻,但过了一会之后却又恢复如常。 这感觉很奇怪,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地方好像不受控制了,他试着握了握拳头,发出了咔擦的响声。 他摸了摸被咬开的伤口,“这是……” 铠又仔细的打量了下状态不太对的女将军,如同漩涡的眼睛突然疯狂的转动起来。 一息过后,他才幽幽叹道:“燃血法吗?竟然想献祭生命获取力量,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了啊……” 铠说罢,伸出了手指,轻轻点在了花木兰的额头之上。 一缕金光从指间发出,直接进入了对方的脑内,随后,花木兰身上的图案如同海浪拍打的沙画一样,渐渐消失不见。 发红的皮肤渐渐恢复到白皙,狰狞的脸慢慢恢复清秀,一对如蛇般的獠牙也渐渐恢复成了白齿的模样。 “还是这样好看一些。”铠将昏迷的花木兰放在了地上,然后继续探头打量剩下的妖兽。 78.这一次,我是真的死定了 被切掉一条腿的鹿头羊痛苦的咬着牙齿,艰难的用剩下的三条腿站了起来。 “屠夫又怎样,今天我一定要你的命!” 鹿头羊说罢,用鹿角轰然撞在了地面,“荆棘之地!” 以鹿头羊为中心的地面忽然冒出了无数的漆黑骨针,向着周围扩散,范围数里。 每一根针刺都和成人的胳膊般粗大,针尖露出坚韧的锋芒,仿佛要刺穿一切。 刚刚躲好的铠见到地面忽然冒出的针刺,不禁头皮一麻,连忙抱起昏迷的花木兰向着骨刺的范围之外爆退了数里。 “好险!” 铠看着昏迷的花木兰思索了一会,再次退后了一段距离,才将她轻轻放下。 铠提起了宽剑,看着远处的三只怪物,喃喃自语:“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说完变成残影,消失不见。 巨狼看着满地的骨刺,有些担忧,“长腿鼠已经死了,我们撤吧!” “不,我要报仇,”鹿头羊愤怒的看着空空的左腿,还有地面没了呼吸的巨鼠,“那些人类居然在我的面前杀死了他,罪无可赦,我要把他们都变成齑粉。” 独角兽没有说话,只是紧张的盯着周围,因为骨刺的出现,地貌已经有了变化,那些草地树木早已被漆黑的骨刺覆盖,周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难道他已经走了?独角兽长舒了口气。 随后又为自己的懦弱感到脸红。 自己居然在惧怕一个人类!真是活的越来越可笑了。 巨狼则谨慎的望着周围,时不时的用鼻子嗅嗅,感知着对方的气味,当再一次吸鼻子的时候,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那个女人还在,不过,为什么味道这么弱?” 独角兽又紧张了起来:“小心一些,可能是那个男人沾染了那女人的血。” 巨狼点了点头,站到了脑袋杵地上的鹿头羊面前,“你赶紧止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独角兽却是一脚踢在了鹿头羊的下巴上,后者直接扬起了下巴,鹿角断了一半。 “我不甘心,我们居然被弱小的人类追着打,我要报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把他们的骨头磨成粉末,我要把他们的血肉……” 独角兽:“闭嘴!” 巨狼:“……,他来了!” 独角兽一凛,“在哪?” “眼前!” 巨狼说完,连忙举起了巨大的爪子,向着空气用力一划,三道漆黑的罡风便向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面门飞去。 其出手之快,肉眼难见。 黑风在铠的视野里只有三条诡异的黑线,就在罡风距离铠的瞳孔不足半尺的时候,铠再次消失不见。 独角兽眯了眯眼睛,忽然朝着没有人影的方向张开了嘴,嘴里吐出一道红光,红忙击到某处空无一物的地方,正好是铠刚转移到的地方! 不等铠反应过来,就被那道红光射中。 砰! 铠来不及躲避,像个炮弹一般,倒飞出了数米,身体滑过地面,将无数的骨刺掀飞出去。 咳…… 铠咳嗽了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居然瞬间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这熟悉的攻击方式,他确定了眼前的这匹头上长葫萝卜的巨马就是之前和自己战斗过的家伙。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攻过去的时候,巨狼扑了过来,巨大锋利的爪子撕裂空气,掀起一阵狂风,最后落在了铠的身上。 嘭。 巨狼愣住了,他虽然没想过能拍死对方,但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纹丝不动,仅仅伸出了一只胳膊,就将自己的爪子接住。 着人类的力量,很强! 正当巨狼要抽回爪子的时候,却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他为什么在流口水?! 该死,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人类在沙漠的时候可是把妖兽当成食物的! 他这个时候流口水,难道是想把我吃了?!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我巨狼一生不弱于人,怎么可以被当做食物! 巨狼用力的缩了缩爪子! 嗯?抽不动! 巨狼看着面无表情的人类,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虽然眼前的人类在面前渺小的像一只蚂蚁,可巨狼此刻却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见到猫的老鼠,随时可能被对方当成食物,咬食殆尽! 而铠则是一脸的平淡,双手死死抓住了巨狼的爪子。 他的心中也有着波澜。 该死,怎么回事?脸怎么僵住了?口水也控制不住的流! 难道,是因为刚才被花将军咬了一口? 她注入的魔力确实有问题,而且感觉唾液有毒性! 为什么现在才发作!不管了,先解毒!不然会变成靶子! 铠的眼睛再次变成了旋转的漩涡,吞噬着身体里的负面状态! 巨狼感觉到了铠那疯狂涌动的魔力,有些绝望,蓦然转头看向独角兽,传音道:“他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快打他!” 独角兽给了巨狼一个赞赏的眼神! 干的不错。 独角兽张伸出了独角,面前开始凝聚出了一个漆黑的球体,逐渐变大。 球体内的力量疯狂涌动,不停的切割周围的空气,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 独角兽全神贯注,眼睛的焦点始终聚集在铠的身上。 上一次是我轻敌,被拖入了你的主场,这一次,我要用最强的一招直接把你轰成尘埃! 光球越来越大,等大的快能笼罩巨大的独角兽时,光球骤然一缩,变成了和他眼睛一般大小的球体,漂浮在了独角兽的角前。 球体不光没有因为体积变小而减弱,反而凝聚出了更恐怖的力量,散发着刺眼的光亮,就连天空中的太阳都被这股光亮映衬的暗淡了几分。 “这一次,就是天神也救不了你。” 独角兽双目圆瞪,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了角上。 吼! 随着一声咆哮,光球在空中画出了一条白线,目标直指被巨狼黑网包裹住的铠。 铠看着那道白光,身体微微一僵。 他感觉得到,那道流光凝聚的力量异常的强大,仿佛随能撕裂天地! 心中也暗自惊呼,这妖兽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不免有些奇怪,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在他的手下活下来的。 他更不明白,眼前的巨兽为何会用如此强大的招数招呼自己。 他看着那越变越大的白光,心头有一个声音来回激荡…… 这一次,我是真的死定了。 79.没想到除了萝卜,你连翅膀都长出来了。 铠怔怔的看着那个散发诡异能量的球体飞到了自己面门之前。 他能看见了球体碎裂,炸开,从裂开的缝隙里,他见到散发出几乎可以灼伤眼睛的白光,而后,汹涌的能量从那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球体中轰然爆开。 一道巨大的光团轰然出现,光团爆炸形成的火柱直冲天际! 在那球体从独角兽的面前飞出之后,三只妖兽就已经向后爆退了数里,聚在一起,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火柱。 那个球体几乎蕴含了独角兽体内所有的力量,现在全汇集到一处,轰然爆开,其威力已经达到了无法用常识估量的地步。 这下,那个人类恐怕连指甲都剩不下了。 眼睛先于耳朵,感受到了那个耀眼的光柱,就连数十里远的上郡居民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力量。 那冲天的火柱,连太阳都被映衬的暗淡了几分。 先是一道光柱直冲天际,仿若擎天的巨柱,光柱消失,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带着震荡空气的余波,向着四周扩散,周围数里的植被直接由嫩绿过渡到了寒冬,只留下无数光秃秃的枝条。 之后,一个像蘑菇一样的烟雾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城民们看着那巨大的黑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将太阳都照的灰暗的火焰,再次点亮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他们忽然觉得,如果那道光柱在上郡爆开,或许整个城都会沦为废墟。 刚才还喧闹的人海,此刻却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空气都在凝固。 “妖兽,是妖兽,是妖兽来了,那个白头发的麻杆没有骗我们,快跑……快跑啊!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城中再次聚集了无数的人流,他们奔跑着,涌动着,呼喊着……带着慌惶恐和绝望,看起来惊慌失措,再一次的向着远处的避难广场逃窜。 那个火焰的出现,熄灭了他们对守军的希望。 甚至有些城民忽然觉得,那些出现的妖兽才是神明,或许,他们是来代替老天惩罚他们的。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几个从北方逃窜过来的流民跪在地上,向着天空祈祷,嘴里不停的呢喃些什么。 光柱不远处。 三只退到安全区域的妖兽相互看了看彼此。 鹿头羊将角上挂着的巨鼠尸体轻轻的放在地上,看着后者,轻叹了口气。 巨狼则是有些关切的看着独角兽。 巨狼知道,独角兽释放这个技能对他的身体负荷及大,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想到用这个能力。 看样子,他的确是在这个人类男子手上吃过不小的亏。不然,一向沉着冷静的他,绝不可能毫不犹豫的就用这恐怖的技能招呼对方。 巨狼再次看向远处的黑云,咽了口唾沫,“真是个恐怖的招式。” 独角兽喘着粗气,浑身冒着虚汗,甚至身体都已经虚脱的跪趴在地,脸上却洋溢着复仇的快意。 他看向远处的滚滚黑烟,眼睛满是精光,“这一次,即使你身体里封印着怪物也救不了你了,哈哈哈……” 独角兽笑的很欢畅。 像解开了一个心结,突然觉得妖生都充满了快意。 但下一秒,独角兽的脸却忽然僵在了当场。 “怎……怎么可能!” 巨狼和鹿头羊闻言也有些疑惑的朝着独角兽的视线看去。 那里有个人类的影子! 对比他们高大的身体,影子小的可怜,像一只随时都能踩死的蚂蚁。 可现在,他们忽然觉得那个身影很高大,大到他们想要抬起头来仰望。 “怎么……可能……”巨狼和鹿头羊瞳孔微缩,一脸的不可思议。 黑烟散尽,露出了铠的身影。 迸出鲜血的伤口,烧的破败的衣物,狰狞的面孔。 他的身上燃着熊熊的火焰,那火焰漆黑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释放着光芒的眼睛,像照亮黑夜的雷霆,闪烁着刺眼的弧线,嘴里还冒着白气。 此刻的铠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戾气,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高大漆黑的巨人。 巨人看上去有些模糊,他身上穿着奇怪的铠甲,连面部也被遮住,只露出的一只眼睛变的腥红,散发着奇异缥缈的光芒。 远远看去,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黑色的火焰……”独角兽看到那熊熊火焰之后,瞳孔骤缩,猛的向着身后爆退,“快,回沙漠,快跑……” 鹿头羊有些疑惑,“怕什么,大不了你再……” 咔嚓。 鹿头羊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转了两圈,而自己的身体好像一直没动,他还看见那个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人类保持着奇怪的姿势。 那个姿势好像刚刚掰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鹿头羊有些疑惑。 我明明只是回了下头啊,那人类少说和自己的距离也有数里,他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我身边? 他会飞吗?可他怎么会飞的那么快! 咦!我的意识为什么模糊了? 刚才是右腿,现在……我怎么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到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 呵,这么快我就叫见那个讨人嫌的老鼠了啊,真是…… 独角马大哥,巨狼大哥,我先走了,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毕竟,像那臭老鼠说的,我们已经融不进这方天地……了啊。 巨狼看着忽然被拧断脖子的鹿头羊,吓的也是瞳孔一缩。 怎么可能!? 仅仅一个瞬间,就拧断了鹿头羊的脖子。 这个人类的手劲这么大吗? 独角兽哪去了? 咦!看见了,他的地面怎么在平挪? 等等,为什么我周围的景色转的这么快? 咦,那个身体好像是我的! 那不是我的尾巴吗! 宽大,蓬松,弯曲,那是完美的巨狼尾巴,记得狼王生前还曾夸赞过我的尾巴好看呢。 可惜啊,美丽的狼王不在了,这条尾巴再也没人赞美了。 巨狼妖兽一族也不在了…… 好像,整个巨狼妖族只剩下了我一只了。 孤独的飘荡在外,懊悔,不甘,自责…… 要是当初听劝告就好了,借来的力量终究是借来的,而且,还回去的利息原来那么的高。 我终究不够强大啊。 永别了,独角巨马,我为你争取最后一秒,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去那个叫长安的地方,替我们和妖王说声‘抱歉’。 之后,就靠你了。 被拧断脖子的巨狼,眼睛突兀的一亮,那满是獠牙的大嘴豁然一张,瞬间将铠吞到了嘴里。 远处的独角兽看着这一幕,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立马转身向着远处奔跑。 那是去往长安的方向。 奔跑独角兽咬破了舌头,用舌头在嘴里画了一个玄妙的图案,那图案和不久之前花木兰画在胳膊上的有些相似。 “燃血!” 一声巨马的嘶鸣在空气中回荡,独角兽的后背竟长出了巨大的翅膀,上面有着雪白的羽毛,看起圣洁而美丽。 独角兽扇动翅膀,向着天空飞翔。 看着脚下的妖兽尸体,心有不甘。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长腿鼠的心情了。 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做错了选择。 当再次扇动翅膀的时候,周围的天地霎时一变,头顶的景色变成了万里无云的深蓝天空,而脚下,是泛黄干涸的海底,在最中央的地方,还有一个碧绿的小岛…… 多么熟悉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黑色的火焰消失了,而那个岛上还站着一个中年人。 “呵!没想到除了萝卜你连翅膀都长出来了。”一道响雷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80.天空中的巨龙 灵海深处。 汹涌的海浪疯狂的相互拍打,对流的狂风卷起了黑色的火焰,飞往天际。 黑火形成的龙卷有数十道之多,远远看去,像天空倾泻出的数道黑瀑! 守灵人看着汹涌的海浪,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却也掺杂着忧虑。 “看起来兴致很高呢。” 海洋中的黑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会工夫便露出了干涸的海底。 无数的黑炎向着天空的某处凝聚,最后幻化成型,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那身影遮天蔽日。 吼! 一道龙吟,响彻天地。 守灵人面露精光,眼中满是兴奋,连心脏的跳动都欢快了几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中年人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天空中的黑影逐渐化形,轮廓也渐渐变的清晰。 鹿一样的巨角,雷霆般的眼睛,漆黑的鳞片散发着幽光,如鹰般的巨爪锐利如刀,还有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 那是一条长着漆黑翅膀的东方巨龙。 天空中的巨龙,庄严而神圣,那高大伟岸的身影释放着无尽的威压,仿若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这些年,苦了你了。”一道响雷般的声音传入了守灵人的耳朵。 中年人笑笑,“该做的。” 后者看着天空中的巨物,没有露出一丝慌张,反倒像看着老朋友那般,心里莫名的有种踏实感。 “刚才那股力量,是玄武吗?”巨龙仰望天空,疑惑问道。 守灵人摇了摇头,“是一个女孩,她用了玄蛇大人给的燃血秘术,估计,是她的燃血法唤醒了你!” 漆黑的巨龙点了点头,“缘分真是奇妙呢!” “你打算一直在天上飘着吗?仰头说话可不太轻松!”守灵人揉了揉仰起来的脖子。 吼! 巨龙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地上,幻化成人形。 那人面如冠玉,身形挺拔如松,一身黑袍加身,看起来像个三十出头的教书先生! 和刚刚慎人的巨龙感觉不同,他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 守灵人看着化成人形的巨龙也是一愣,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这模样,一点也显不出霸气啊。” “哈……为人要低调。” “……”守灵人翻了个白眼,“怎么样?力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黑袍人摇了摇头,“估计也只有三成左右,这还是拖了你儿子的福。” “应该的。”守灵人看起来有些骄傲。 “抱歉……”两人看着已经干涸的海底,沉默了好一会,黑袍人忽然说道。 守灵人的神情黯淡了一个瞬间便恢复了清明,“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一族,该说抱歉的其实是我们,用了这么久把你放你出来,实在抱歉。” 黑袍人:“我知道你所付出的代价,事件也的确是因我而起,这些年,辛苦了。” 守灵人笑笑,没再接话。 “外面很热闹啊,这小子,在和谁打架吗?” “几个妖兽而已!不过,是从沙漠跑出来的,其中有一个你还见过。” 黑袍人点了点头:“结界松动了呢。” “幸好,你提前恢复了。”守灵人看着黑袍人道,“既然你恢复了,我也该离开了,以后,就承蒙你的关照了。” 黑袍人点了点头,“你走之前,不和这小子道个别吗?” “不急,先不说这个,那个妖兽扔了个很恐怖的东西过来,这次,你自己搞定吧。” “好说。”说罢,黑袍人便漂浮在了空中,手里释放出缥缈的黑烟朝着天空飘去。 当那道烟雾和天空链接的时候,黑袍人忽然显现成了巨龙。 龙甲开始散发着幽黑的光芒,天空也被同调成了相同的颜色。 “哼,一只脑门长萝卜的马而已,居然也敢这么嚣张!” 下一刻,天空陡然变暗,深邃的火焰开始覆盖天空,将整个世界包裹成了一团。 轰! 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在火团之外爆炸开来,使得整个灵海都为之一振,震荡过后,世界再次恢复平静。 蔚蓝的天空,翠绿的小岛,只不过,黑色的海洋变成了干涸的土壤。 “蠢驴,上一次我放过你,这一次可就没那么便宜了……”漂浮在巨龙伸出爪子,朝着虚空一握,一个长着翅膀的独角巨马凭空出现在了空中。 “这是?” “呵!没想到除了萝卜你连翅膀都长出来了。” 听到声音后,独角兽心头一凛,转过了僵硬的脑袋,视野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巨大的身影。 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是猩红色的,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缥缈的白光,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摄人,那双眼睛,宛若雷霆。 咕噜。 独角兽咽了一口唾沫,“大佬,都是误会,我刚才……是在和那个人类切磋。” 巨龙闻言一愣,肩膀微微抖动,这瞎话编的…… 不太走心啊! “切磋?玩命的那种吗?呵呵,来,咱俩也切磋一下。” 巨龙说罢,也在龙爪中凝聚了一个黑色的球体,球体在空中疯狂旋转,周围有蓝色的火焰缠绕,蓝焰外是劈的空气劈啪作响的电弧。 那个黑色的球体比起独角兽释放出的圆球更加摄人,上面蕴含的能量竟然比独角兽抛出去的光球还要恐怖数倍。 “放心,不疼。”巨龙眼睛微垂,俯瞰巨马笑道。 独角兽连忙后退,用翅膀把自己包裹成了球体,“别,我错了,饶命啊龙哥。只要你放了我,等我完成任务,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呵呵……看你这个球样,你们哪,真是白痴,真以为妖王不管你们了吗!”黑龙用看着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独角兽。 “什……什么意思?您认得妖王大人?您刚才说的妖王是……什么意思?” “呵,还是你自己去问吧,我先送你上路。” “等……”不等独角兽说完,一个同样大小的黑色的球体就已经砸落在了身上。 “让你也感觉下相同是视角。”巨龙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小岛飞去。 独角兽以同样的视角,感受了一次和铠相同的经历。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球体在自己的面前碎裂,炸开,露出了白光,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能量从球体中迸发。 能焚尽一切的火焰,一望无际的黑炎,恐怖的能量波动,这种感觉就像无数个自己释放的最终极技能,最后混合到了一处,甚至将天空都炸出了一个黑洞。 那股恐惧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个瞬间,便轰然消散,跟着消散的还有独角兽的神识。 在神识消散殆尽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肉身是清醒的。 最后视线里的是额前断了的独角,和一道飞来的银光。 81.是你的父亲 当处理完独角兽之后,巨龙再次幻化成了人形来到了岛上,走到了守灵人身边。 他看着躺在地上悠然望天的守灵人,嘴角扯了一下,“你不是要走吗?咋不动弹?” “等你装完蛋,我再和儿子告别。” “……” 巨龙:“你知道吗,要是我有以前的脾气,你现在嘴里可能连一颗牙都剩不下。” 守灵人摆摆手,“你现在也可以啊。” 巨龙瞥了瞥嘴,看向天空。 “我先让那小子停下来,到现在他还在鞭尸,独角兽的角都被他掰下来了。” 巨龙说罢,用手向着天空一指,一道奇怪的纹路在天空中浮现,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阵法内有许多不规则的图案和齿轮,齿轮开始转动,图案也发出了阵阵亮光。 战场上,铠正用拳头招呼地上没了生机的独角兽,后者此刻已经是皮开肉绽,就连脸上的角也被从中折断。 而让人奇怪的是,那断角处,竟有一根钢枪刺了进去,使得独角兽看起来凄惨又有些滑稽。 当铠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身上的火焰却突兀的消失,眼睛也恢复了清明,意识恢复之后,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上身体。 过度的体力消耗,绽开见骨的血口,疼痛混着疲倦让他头痛欲裂,几欲昏厥,铠想用意念支撑,却无济于事。 最终,眼皮还是合在了一处,当眼睛闭上之后,意识开始模糊。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绑住了石头,在海底被拖着往下沉。 我是……要死了吗? 也好,至少,我杀了他们,不算亏了。 脑海里的记忆少的可怜,连走马灯都不够走上一圈,真不知道该回忆什么。 只是可惜,我现在仍旧回忆不起来自己是谁,做过什么。 这些天,好像和锤子的相处时间更久一些,毕竟每天都在不停的锻铁。 难不成,要回忆个锤子! 不过还好,最后结识了一些朋友。 也不知道花将军怎么样了,刚才有没有被那个光球波及…… 唉……要是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如果能继续活着,是不是和她能有什么未来呢…… 灵海,小岛边上。 变身为黑袍人的巨龙看着双眼紧闭,嘴角含笑的铠,一脸的好奇。 “笑的这么蠢,一看就是你儿子。”黑袍人用手摩挲下巴转头看了眼中年人,一脸笃定的道。 “我能说脏话吗?” “不能。” “滚犊子!” “……”黑袍人耸了耸肩。 沉默了一会之后,黑袍人看着长的相像的两人,幽幽的道:“之后,我就不送你了,到了那边,替我和那家伙问声好吧。” 守灵人点了点头,看着地上晕厥的铠,面露决然,“如果,你需要他的力量,就尽情的拿去,我不会怪你。” 黑袍人怔了一下,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放心吧,如果需要,即使你怪我也会拿走的。” “保重。” “再见。” 干涸的海底再次被黑色的火焰填满,变成了漆黑的海洋。 小岛再次回复了沉静。 守灵人看着地上躺在的铠,有些心疼,心中满是自责。 “这几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地上的青年,身体满是淤痕灼伤,脸也被火焰烧的漆黑,衣服早已破败不堪,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原来的颜色,看上去比刚从沙漠出来的时候还要凄惨。 中年人伸出了粗糙的手掌,摸了摸铠凌乱如草的头发,眼神里透着慈爱。 “时间过的真快啊,昨天还尿床的孩子,今天就能独当一面了。” “要是没有那些意外,或许,我现在当爷爷了也说不定……” 铠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头发,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熟悉,印象里,好像总有个一脸贱兮兮的人,喜欢胡乱揉捏他的头发和脸。 铠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和梦里的漂亮姑娘不同,身前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那没有刮干净的胡子和如皱纹一样的眼袋,透着一股中年人才有的沧桑感。 此刻,正一脸好奇的打量自己。 “你醒啦?” “又是这个噩梦……”铠呢喃了句,刚想闭上眼睛,却突然将眼睛瞪的老大。 眼前的这张脸太过熟悉,他在自己的无数次噩梦里面徘徊,无数次用剑指向自己的心口,每一次自己都是差了一步。 “你……你是谁?” 中年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铠疑惑的打量了下坐在石头上的中年人。 看上去对方比自己大二十岁左右,一头银发,黑色的胡须,眼睛睿智且坚毅,鼻梁如山峰般高挺。 如果去掉胡子和细纹,和自己的确有几分相像。 铠又打量了下周围。 远处有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海洋,只是那海水是黑色的,本应有着波纹的海面却燃着奇怪的火焰。 脚下则是被海洋包围的小岛,岛上有许多植被,绿色的树草,岛屿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山峰。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的灵海。” “灵海?” 中年人点了点头,“是我们魔族存放力量的地方。” 铠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我们魔族?” “哦,你可能忘记了,其实,我们是魔族,不过,咱们的特征和其他的魔族不太明显。”中年顿了一下,“我们更像人类!” “你在说什么?什么人族魔族?”铠猛地站起了身体,开始查看四周。 他总觉得自己中了幻术。 不过,这么真实的幻境,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犹豫了一会后,他突然一个健步冲到了中年人的面前,砂锅大的拳头照着对方脑袋飞去。 砰。 中年人来不及躲避,直接倒飞了出去,只不过铠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自己冲上去的时候,还伸开双臂,还一脸期待的样子。 这家伙,难不成是个自虐狂? 铠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确实有点疼,难道这里是真实的? 中年人倒飞出去之后,漆黑的海浪疯狂翻涌,看起来异常的欢快。 “臭小子,你干什么?打你老子作甚?”中年站直起身,揉了揉肿的老高的脸。 刚才见到这小子扑来,还兴高采烈的张开双臂,等着这小子给自己一个拥抱,结果居然等到了一个拳头。 “我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铠看了看自己拳头,微点了下头,“现在看起来,这里应该是真的。” “嗯?!看是不是真的,那你打自己啊,打我干什么?” “我怕疼。” 中年人:“……” “你……真的是我父亲?”铠看着中年人面露疑惑,其实从刚才他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还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现在问这句话,只不过想再确认一次。 中年人点了点头,“我的名字是朱比特,是你的父亲。” 铠有些惊讶,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家人,但是当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心中难掩激动。 铠将拳头握紧之后松开,松开之后再握紧,如此反复数次,最后才发出了一个颤颤的音节,“父亲” 82.故事要从很久远的地方说起了 铠看着站在对面的中年人,满眼精光,脸上写满了期待。 中年人点了点头。 “父亲。” “嗯。”朱庇特声音有些嘶哑。 “父亲……” “嗯……” 听到对方果断的回应,铠有些激动。 他想要拍手庆祝,但是手到半空又止住,他发觉自己有些发抖,这种感觉就像是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亦或像迷途的孩子找到归属。 对方的回应,让他有了一种源自内心的归属感。 失去了记忆,在沙漠里徘徊,陪伴他左右的只有漫天的风沙和无尽的妖兽。 铠的喉咙滚了滚,激动的嚷道:“我还有家人,我还有亲人,这都是真的!这都是真的对吗!?” 中年人却是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你的确还有亲人。” “太好了!你快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家乡在哪,我的母亲现在是不是还在家里?她长什么样子的?我有几个兄弟姐妹?” “还有,我今年多大?我之前的记忆好像出了些问题,我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在哪!” “我之前不知怎么回事,总在沙漠里走不出去,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哦对了,我之前经常梦到你的,虽然都是噩梦,结果都不太好!但现在好了,你就在我面前,你看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用做恶梦了。” …… 面对自己儿子连珠炮般的提问,中年人变的越来越沉默,心里的愧疚感也越来越盛。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孩子在沙漠里的遭遇,每每自己的儿子用剑指着喉咙的时候,都是他阻止下来的。 孤独,是很可怕的东西。 一个人面对一切,解决一切。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陪伴…… 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把剑和他的心跳。 中年人看着受尽了折磨的孩子,有些心疼,又感到愧疚。 “对不起啊,孩子,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中年人再次将手放在了铠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时间仿佛回到了20年前,看到儿子受了委屈时的场景。 “你叫凯因,今年24岁。你曾有五个弟弟妹妹,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你也是最让我们骄傲的孩子!你的母亲很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夺目!” “至于你说的沙漠……抱歉啊孩子,其实,是我将你送进去的!” “什……什么?” 铠有些疑惑,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 “抱歉,儿子,是我把你送进沙漠的。”中年人再次肯定道。 轰隆。 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中。 送我去沙漠!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去那种地方? 雁不过境,鸟不拉屎这就算了。 还天天有妖兽出没,每次遇到,都是生与死的较量。 他真的是我的父亲? 会不会是他开玩笑呢? 一定是,自己的父亲真幽默。 铠僵了好一会,才忽然一笑,“怎么可能呢,别开玩笑了,谁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到那种地方……” 看着半信半疑的儿子,中年人觉得更加愧疚。 “因为一些原因,你只能在沙漠里呆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铠还是摇头有些不相信,但看着中年的眼睛,觉得他说的应该不假。 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试图阻止自己发怒。 但最后,他失败了。 一道白线忽的出现,直接画到中年人的身前,一个拳头再次贴在了中年人的脸颊,顺带着飞出了几颗牙齿。 “你知道我在沙漠里怎么活下来的吗?!”一个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 被打飞的中年人从地上爬起来,擦点了嘴角的血迹,“父亲知道你委屈,是我的错,如果这样让你好受些,那就尽情发泄出来吧,我还受的住。” 听到对方这么说,铠反而恢复了理智。 他将脸转向一边,用手背蹭了蹭眼眶。 “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有朋友,有把我当成家人的朋友。” 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再苦再累,也到头了。 “你刚才说我曾经有弟弟妹妹,那现在呢?他们怎么了?” 铠转过身,露出有些泛红的眼眶。 刚才对方用曾经这个词的时候,铠就觉得有些不对,他为什么用‘曾经’这个词,其中应该是有些原因吧。 “现在,你还有个妹妹!其他的……”朱庇特说到这,有些哽咽。 铠的嘴微微张大,从对方暗淡的眼神,他看出了一些细节。 除了那个妹妹,其他的都已经不在了。 铠再一次的冲到了中年人的面前,双手青筋根根暴起,愤怒咆哮:“五个人只剩下一个,六个孩子,一个送到了沙漠,死了四个,你特么……是怎么当爹的?!!” 中年人双目无光,任凭儿子拖着脖领,“抱歉。” 铠看着颓废的中年人,心底也有些不舍,一把推开了后者。 “他们,怎么死的?” 铠也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我的母亲,她……也不在了吗?” 中年人微微点头,“都不在了,这世界上,只剩下你们兄妹了。” 铠闻言垂下脑袋,虽然知道有可能听到最坏的结果,但是听到母亲也不在的时候,心头难免有些苦涩。 “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们兄妹了啊……等等……” 铠将眼睛瞪的溜圆,瞳孔对焦在了那个显得有些颓废的中年人身上。 铠再一次的冲了过去,手有些颤抖的扒开了对方的前襟,接着,他嘴唇微抖,四肢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那个伤口,那伤口是那么的鲜艳,鲜艳到能刺伤眼睛! 那个伤口仿佛刚刚愈合,上面还有鲜红的血迹。 那伤口的位置,就停留在心脏的地方。 没错,那是无数个夜晚,他想要阻止被剑锋刺入,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位置。 铠止住身体的抖动,用手摸了下那个伤口,仔细的感应。 没有心跳! 而且,那胸口凉的像清晨的井水,没有一丝温度。 铠有些不敢相信,又将耳朵贴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什么也听不到! 看着贴在自己胸口的青年,中年人再次将手盖在了他的头上。 “上一次你这么贴着我,还是你四岁的时候为了保护妹妹被巨力蛮牛踢伤呢。这一转眼二十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现在是……”铠凝固了双眼,望着身前的身影,有些帐然若失。 “我现在是魂体,封存在你的灵海。”中年人笑了笑。 “抱歉,儿子,我也死了。” 铠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了好一阵子,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如同决堤的河水。 他用颤抖的双手紧紧环住了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你明明就在我面前的!” “为什么,我明明尽力跑过去的……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秒,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那原来不是梦,是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演。 “不重要了,你活了下来,你的妹妹也活了下来,本来,我们全都会死在那里……,老天已经待我们不薄了。” 中年人将跪在地上,不停自责的铠扶起。 “他们是谁?他们为了什么?”铠的记忆里有着一群拿着带毒短刃的人群一闪而过! “把眼泪擦干吧,你已经是大人了!接下来,我给你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不过,故事要从很久远的地方说起了……” 83.这世界的初始 上古时代。 宇宙深处有一处混沌之地,那里无天无地,亦无日月,更无星辰。 只有混沌一片。 盘古巨人用肉身撑开混沌,生成天地。 而混沌原有生命存在,是为妖族。妖族便是这方天地最初的生命体。 天地初开,为了防止天地再次融合到一处,盘古将自身融入了天地。血成湖海,肉成山林。 而其中的一部分精血分散,散落在了一些妖族身上。 那些妖族也有了不一样的能力。 他们几乎能掌控天地间的万物,甚至时间,而至那之后,他们自称为巫,认为自己是比妖族更高级的存在。 而盘古的灵识本身则转生成了三清,掌控六道,守卫这方世界的秩序。 因为妖族本存于天地,三清动用了一些古妖来控制世界秩序。 而他们,自诩为神。 巫族自诩为盘古转世,认为他们才是神。 巫和妖都认为自己是正统,都认为自己才是受到盘古传承的一族,最终,因意念不和,巫妖迎来一战。 那一战,斗转星移,地动山摇,天地都为止颤抖。 而最后以支撑天空的不周山断裂和巫族的消失而结束。 战斗的结果是天空露出巨口,无尽的罡风和虚空乱流从洞口中喷涌而出,撕裂天地。 最后是女娲用心头血化成了五彩石,历经无数日夜,才将天空补上。 自此,女娲成了这方世界的主神,他用妖族的特性,捏出了六畜,又照着自己的模样捏出了人族。 这是开始。 而后,过了数万年。 人族从相互扔石头的部落时代,发展成了信奉神灵的封建帝王时代。 武王伐纣。因为妖族的参与,最终变成了一次封神之战。 代表妖族的纣王,因为不敌有神参与的姬发,不得已打开了魔封之门,获取了不属于这方世界的力量。 被附加魔力的妖兽变的异常强大,神族不敌,最终败北。 但因为未知的力量无法掌控,妖兽也陷入了暴走。暴走的妖兽进化成了魔种,最终变成了屠杀同类的刀刃。 妖族败了。 但胜利者们见识到了魔种力量的强大。 那是一股让人垂涎的力量,就连神族也不例外。 他们用抽取的方式,将抓到的魔族的力量抽取到神智清醒的同类身上,结果,得到力量的妖族也陷入了暴走,进化成了魔种。 胜利者们惋惜,这么强大的力量居然无法控制,实属可惜。 而这个时候,人族站了出来。 他们愿意冒着爆体的危险,去尝试将那股庞大恐怖的魔力存注入到身体里去。 胜利者们答应了。 结果让人意外。魔种的力量转移到人类身上之后,并没有发现暴走的情况,反而更加的稳定和强大,人类除了进化出了和妖兽相似的体貌意外,并无任何的其他的表现。 自此,世界继承妖、神和人后,又出现了新的种族——魔族。 封神之战之后,妖族便不再出世,好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便躲在了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一样。 人们能听闻到的妖兽传说,也只存在于那片沙漠。 关于其他妖族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但魔封之门已经被开启,因为那汹涌的魔力,那道门无法被关闭,封神之战后,仍旧被打开了数次。 每次开启,都生灵涂炭! 最后一次关闭,更是耗费了半数神族和无数人族的生命! 那道门后,是一场浩劫! …… “这就是这个世界真正面对的东西!” “既不是战争,也不是妖兽,真正恐怖的,是那道门。” 朱庇特看着铠道,后者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这,和你们被害有什么关系?” 中年人表情一僵,随即笑道:“因为咱们的家族,就是第一批接受魔力融合的人类!” 朱庇特顿了一下,“而且,咱们家里不止封存着魔力,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存在!那些人,便是奔着他来的!” “那是什么?”铠有些迷茫。 “一个知晓一切的人!或者说龙更合适。”朱庇特说完,目光看向远处漆黑的海面。 “他就在你的灵海里面,他也被封在此处……咦?” 中年人没等说完,他的脚底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漩涡,漩涡抛射出了几十条漆黑的锁链,将中年人团团围住,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朱庇特看道锁链也是一怔,随后才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微笑的对着铠道:“到时间了啊。真想和你再聚一会。” 铠看着那飞出的锁链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铠用手去拉那些漆黑的链条,锁链却纹丝不动,他竟拉不动一分。 朱庇特笑了笑,有些释怀。 “孩子,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原谅我,不能再陪着你了。记住,无论以后你做了什么选择,家人们都深爱着你,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一家人的托付。你还有一个妹妹,她叫露娜。” 锁链陡然一拉,中年人便深入漩涡,消失不见。 “等等,我还有很多话想说,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中年人被旋涡吞进,铠看着空气,陷入了迷茫。 为什么刚刚见面就走了?! 都还没来的急告别。 刚才的那个漩涡,是去往冥界的方式吗? 总给人一种无法回来的感觉。 铠看着空气,怅然若失。 对着空气发呆良久之后,铠才泱泱的走到海的岸边,沉默的看着海面。 脚下是漆黑的火焰,感觉不到温度,但却给人一股可以吞噬一切的感觉。 而且,这火焰总有股奇异的熟悉感。 “这是……火吗?” 铠蹲在地上,疑惑的伸出了手指,将手指伸到了海面至之上。 当手指触碰到海面的刹那,海面出现了变化。 海面波澜起伏,周围狂风大作,无数的火柱从海面涌起,向着天空一处凝聚。 漆黑的海洋再次露出了干涸的海底。 而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天上,遮天蔽日。 铠看着将天空遮挡的黑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天空中凝聚的那团黑云,魔力异常的庞大,给人一种无法匹敌的感觉。 那是将他杀过的妖兽累加到一起也不能达到的程度,其魔力的密度恐怖程度是他平生仅见。 漆黑的云团渐渐凝聚出了清晰的轮廓。 蟒蛇般的身体,四只粗大锋利的巨爪,还有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 那翅膀和蝙蝠的翅膀很相似,没有羽毛,上面有清晰可见的骨头和漆黑的肉膜。 最后成型的是龙的脑袋。 巨大的鹿角,牛的眼睛,鳄鱼的嘴,脖子周围还有一圈类似狮子的鬓毛。 吼! 一道龙吟,响彻九霄。 就当黑色巨龙在空中显出本体的同一时间,巨龙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凌空大阵,无数的齿轮疯狂转动,最后折射出了一道奇怪的光线。 那道光直接照映在了地面的铠头顶。 “你是……” 没等铠把话说完,便感觉头上如同被一道重锤砸中,意识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地面上的铠忽然变成光粒,消散于空气,整个世界只剩下天空中刚刚化形完成的巨龙。 黑色巨龙看着消失的人影一脸呆滞,他有些愕然,嘴也张的老大。 他转了下僵硬的脖子,看着身后的巨阵,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子这么帅的出场,都让你给毁了,这该死的封魔阵。” “那混蛋走之前就没想着把这个解开吗?那混蛋故意的吧!” “话说,这玩意要怎么解来着……” 84.妖怪,看枪! 半个时辰之前。 匆忙从城里赶出的秦汉,正扛着一把长枪,向着妖兽所在的地方狂奔。 出城门的时候就听门口瞭望的士兵说过,这一次来了四只妖兽,比起上回妖兽袭城数量还要多出一只。 而此刻,花将军就自己站在城外阻挡着妖兽。 开什么玩笑! 那妖兽,一只的战力就可以媲美百人的精英,而现在居然来了四只,花将军居然想凭一个人去硬扛!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不发讯号,她疯了吗? 秦汉一边用马鞭疯狂的抽打马背,一边不停祈祷,只希望将军能撑得久些。 同时,也希望这一次那个白发厨师也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视野里逐渐出现了妖兽的影子。 那是几个大的出奇的怪物。 身高近百尺的巨马,额头还长着一个长长的金色独角。 巨马身边是一匹灰色的巨狼,猩红的眼睛,尖锐的獠牙。 还有一只长着鹿头羊身的怪物,不过,为什么它的脑袋顶在地上? 他的腿也怎么也少了一只,那切口看起来还是新的,上面还流着鲜血。 鹿头羊的身边是一只被洞穿了的长腿巨鼠,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死透。 “荆棘之地。” 正当秦汉猜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怒吼,随后,眼前的景色变的有些不一样起来。 面前的草地,树木,河流全都长出了了近一人高的巨刺,巨刺相互交错,从地底窜出,密集的像铺了一层黑色的幕布。 那些看起来和绣针一样的巨刺浑身漆黑,刺尖折射出渗人光芒,看起来光滑尖锐,好像刚刚打造出的黑色钢针。 巨刺覆盖的地方以鹿头羊为中心,向着四周急剧扩散。 远看上去,就像是湖水上砸出的涟漪,眨眼间就覆盖了方圆数里的范围。 见到黑色的潮水扑来,秦汉连忙调转马头,向着身后爆退。 黑潮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追着秦汉,就在秦汉以为自己也要被黑潮波及的时候,那黑潮却在他的身后几尺远的地方停住了。 几乎同时,他见到一个身影抱着花木兰向着远处逃遁。 见到那个人影之后,秦汉大喜,双目一亮。那人正是上一次一人独战一只妖兽的青年。 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家将军,不过看起来花将军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她躺在那个男人怀里一动不动,好像晕过去了一样。 秦汉连忙向着对方爆退的地方跑去,想看看将军的伤势。 等他刚跑过去,就见到那白发的青年又一次的跑向了三只妖兽面前。 而地上是被铠藏在石头后的女将军,后者此刻已经昏迷不清,浑身满是划痕血口。 秦汉连忙将外衣脱下来撕成了布条,将花木兰还在出血的伤口缠住! 等处理完对方的伤口,他便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能量波动,那种感觉,仿若一个太阳出现在了身后。 他转过头,见到了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诡异一幕。 远处,那个白发青年竟然只用一只手就钳住了巨狼的巨爪,但是他在钳住巨狼的同时,也被巨狼牵制,无法动弹。 巨狼的另一只爪子还释放着奇怪的黑雾,雾气化网,将那青年包裹! 而远处的巨马面前,有一个亮的诡异的光球,连太阳都被衬托的暗淡了几分。 那个球体越变越大,甚至一度达到了巨马的体型,而后,巨球却突然变成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球体。 那个球体忽然变成了一条直线,朝着不能动弹的铠飞去,几乎同一时间,巨狼抽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动不动的铠。 后者身上覆盖着一团漆黑的网状物体,好像渔夫用来打渔的渔网,将他牢牢困住。 “快跑……”这是他下意识喊出的声音。 远处的那股力量,光是看见就让人感觉到心悸,如果被波及,他确定自己会被轰的连渣都不剩。 轰! 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一道冲天的火柱就在面前出现,轰然炸裂! 那一刻,秦汉感觉自己好像直面了一个太阳。 几乎闪瞎眼睛的亮度,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地面传来让双腿发麻的振动…… 秦汉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感觉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五官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 即感受不到视线里有什么,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好像世界都静止了一样。 触觉,嗅觉,听觉,视觉,甚至连思维都快要停止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刚才那么大的一道火柱,难道我已经被烧成了尘埃? 我现在已经在空中飘荡了吗!? 好不甘心,我连媳妇都没娶呢! 难道就这么死了…… 好窝囊啊! 余波荡尽,尘埃落地,视线渐渐恢复清明。 秦汉再一次感觉到了视觉,而后是听觉,触觉,所有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身体里。 只是嘴里有些发苦,好像被这能量波及的有些内伤。 秦汉的手指动了动。 我没死! 我居然没死! 真是奇迹! 但,那个白发青年这一次死透了吧…… 那个光球可是在他面前炸裂,他就处于爆炸的中心。 那么恐怖的能量,我在这里都被震的内伤,他一定变成尘埃了吧! 唉,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一会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应该都变成碎片了吧。 希望能遇到能认出他的家人,也好为他补一个隆重的葬礼。 不过,那前提是自己能活下去! 那个技能是妖兽释放出来的,也就说明那些妖兽应该还活着。 秦汉咽了口唾沫,再次将视线放到了战场上。 这一次,他直接惊住了,嘴巴张的能吞下一只骆驼!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是不是疯了? 那是幻觉吧! 啊! 那一定是幻觉对不对?! 被他判定死刑的青年不光没死,还活蹦乱跳的扭断了两只妖兽的脖子! 只不过,他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他的眼睛如同一道雷霆,在空气中拖出一道道白色的轨迹,并且身上还有火焰浮现! 不过,那火焰怎么是黑色的? 而那只扔了个太阳出来的独角兽,竟然凝聚出了一对翅膀出来! 现在,他居然在玩命的逃跑!像一只知道要被扔进开水锅里烫毛的家禽,拼命挣扎。 要不要这么魔幻! 他刚刚的气场都消失了啊! 刚刚还一副能毁天灭地的样子,现在竟然像孙子一样被人打! 我是不是该掐自己一下。 嘶…… 小腿怎么感觉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 好疼! 秦汉赶紧看向自己的小腿,结果看到一个白皙的手掌,正用力的在自己身上拧着。 “咦,将军,你什么时候醒的?” 躺在地上的花木兰有气无力的看着远处打斗的场景,贴在地面的胳膊略显倔强,再次将捏住的肉拧了一圈。 “疼疼疼……你掐我干什么?” 花木兰看着远处把独角兽撵的飞都飞不起来的铠,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掐你自己啊!掐我干啥!” “我怕伤口再出血!” 秦汉翻了个白眼,接着将注意力放在了打斗的一人一妖身上。 我要不要帮个忙? 来一趟啥也不干,好像也不太好啊! 要不,我扔个枪过去吧! 说干就干! “妖怪,看枪!贯穿!” 秦汉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银枪投掷了出去! 枪锋直指妖兽,而恰巧同一时间,妖兽的长角被铠掰断。 飞来的枪锋正好扎进了断了的独角之内,代替了那根被掰断的独角! 85.你是个英雄 扑通。 当长枪射中目标,独角兽竟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而同时倒在地上的,还有失去意识的铠。 秦汉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一人一妖,有些难以置信,表情也是一僵,连忙转过头看着在地上的女将军。 “老大,快,快掐我!” “为啥?” “我好像一枪弄死了那妖兽!” 嘶…… “原来是真的。”秦汉目光有些呆滞,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 花木兰没有理秦汉,自顾自的用肘部支撑身体,勉强的坐直,靠着石头看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意外。 胳膊上的纹路已经消失不见。 按常理,燃血秘法一旦使用,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可现在自己就好好的坐在这里,除了胳膊里碎裂的骨头传来的疼痛感,加上身上有些疲乏以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看向身边有些怀疑人生的秦汉。 “是你救了我吗?” “嗯?!”秦汉闻言一愣,才想起将军被救的事,“不是啊,是那边那个躺在地上的家伙,对了,将军,你觉不觉得他眼熟啊?” “这么远的距离,你居然能看清他的长相?我只看的到他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花木兰之前曾眯起双眼,尝试着看清远处那人的长相,但是除了能看清他烧焦一半的白发以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马先给你,”秦汉把马的缰绳递给地上坐着的女将军,“一会要是妖兽还活着,你赶紧骑着马跑!” 花木兰:“……”老娘现在连战都站不起来,怎么爬到马背上!白痴吗这货? “哎,我怎么……”没等花木兰说话,秦汉就向着铠倒下的地方跑了过去。 “大爷的……” 当看清那浑身黑焦的身体时,秦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下的白发青年此刻浑身满是烧伤,那些绽开的血口也被烧的闭合,看起来异常凄惨。 浑身上下被烧的几乎没有一处遮挡,那些衣服估计在火柱出现的时候就被烧成了灰烬。 还算清秀的五官,此刻也和燃烧过的木炭一样,两边的眉毛也已经被烧的半秃,嘴角的血迹也已经烧的黑干,就连满头的银发也有一半变成了焦黑色。 秦汉按了按对方的脉搏。 还有跳动! 看上去呼吸也很平稳,虽然外表看上去狼狈,但身体的问题应该不大。 “你是个英雄……”秦汉看着铠,敬佩的道。 他看了看远处已经倒在地上的四只妖兽。 那些怪物,光是倒在地上就比秦汉站起来高出许多。 当看见他们的时候,秦汉心中也难掩惊讶。如此庞大的怪物,这小子是怎么和他们战斗的?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独角兽的跟前,仔细打量身前这个奇怪的生物。 身前的妖兽比之前见的任何一只都大。 光是那个鼻孔,他就能不弯腰的走进去。 秦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伸出胳膊,用手拉住了巨兽的睫毛。 那睫毛又粗又长,像栓马用的绳子般粗细,看起来很有韧性,在空中被风吹的微微抖动。 秦汉用力的往下一拉,结果直接将整根的睫毛拉了下来。 看到拉空的睫毛,秦汉也是一愣。 他本想将对方的眼睛扒开,看看对方的眼睛是不是还能动,毕竟,他也不知道妖兽的脉搏在哪。 “抱歉……”秦汉将手里的粗睫毛扔到了地上,思考了一会,索性把心一横,直接跳到了对方的身体上。 当从高处俯瞰这巨马的身体时,秦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野里,是数不清的伤痕和淤青,他们在巨马雪白的皮肤上是那么的鲜艳,密集。 本应是一条直线的脊柱,现在已经变成了蛇形,露出的白骨的伤口,骨尖上仍有鲜血滴落,塌陷的腹部,弯曲的四肢…… “这……”秦汉一时语塞,突然感觉脚下妖兽有些可怜,和这妖怪相比,好像那边躺在地上的青年可能才是妖怪! 他又看了看远处的巨狼和鹿头羊,他们的状态要好一些。 虽然没有特别显眼的伤口,但他们颈部像麻花一般的扭曲,直接说明了他们的死态。 应该是死透了。 上面已经有苍蝇在飞了。 而那边的长腿巨鼠用脚后跟就能想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那么大的洞口贯穿全身,即使是神灵降世估计也救不了他了。 该。 看着四周,秦汉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像打赢了一场战争。 “你在干嘛?”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花木兰垂着一条手臂,坐在马上看着秦汉有些疑惑。 而后者正在心中感慨,思绪突然被飘来的声音打断,被吓的一个激灵,险些坐在地上。 秦汉捂着胸口,转头看着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女将军。 “老大,麻烦你下次出现的时候,带点声音好吗,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一惊一乍的。” 花木兰撇了撇嘴,看了看周围没有了生机的妖兽,心头忽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这四只妖兽的战力堪比一个军队,没想到自己居然活下来了。 花木兰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救了自己的那人是谁,他巡视了一周,才看到地上的一道漆黑的人影。 当看见地上躺着的铠时,她也是一愣,这个人看起来竟如此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毕竟现在铠的形象和刚从沙漠出来的时候,相差千里,更别提被一个火柱烤了一遍了。 那青年现在浑身焦黑,衣不遮体,漆黑的面容早已看不清五官,就连眉毛也被烧的半秃,还有头发,也焦了一半。 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那是一个已经烧焦了的人干。 花木兰皱起了眉毛,仔细的在记忆中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对应上的形象。 对方看起来比自己不知狼狈了多少倍,就是这个人救了自己吧! 花木兰的心中满是感激和敬佩。 “你是个英雄,你救了上郡,也救了我。”花木兰看着地面仍就有青烟飘出的男人,肃然起敬。 她将自己的满是划痕的外衣脱下,盖住了铠那满是焦黑的躯体。 “秦汉,把他抬马背上来吧,妖兽已经死了,咱们回城。” “好。” 秦汉将晕厥的铠抬到了马上,放到了花木兰的身前趴好。 花木兰看着没有意识的铠:“走吧,跟我回城!” “等一下!” 正要离开的花木兰看着秦汉,有些莫名其妙,“还要干嘛?” 秦汉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跑到了独角兽的鼻孔跟前,深吸了一口空气,而后,对着漆黑的鼻孔大吼:“啊~” 鼻孔内部:“啊~” 秦汉眼睛一亮,“果然,是有回音的!” 花木兰:“……” 86.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秦汉脑袋上顶着一个肿的老高的大包,手里牵着马,一边走一边揉着被花木兰用靴子砸出的鞋印。 一个时辰后,两人看到了上郡城的城门,门口处,是一群挎着宽刀的捕快,还有守城的士兵。他们身边是一群骑着战马的长城守军。 那些年轻的捕快,这一次都面露凝重,比起上一次来,感觉还要紧张了几分。 毕竟这次的妖兽扔出了一个通天的火柱,在那道光柱面前,连太阳都变得暗淡了几分,任谁都会感觉到恐惧。 曾经想要报仇的,或是想要建功立业的,在这一刻也是手心冒汗,表情微僵,看着远处的战场瑟瑟发抖! 而挡在他们身前的是一道宽大的身影。 战雷正站在他们身前,同样握着宽刀,手心布满了细汗! 他也没好上多少,他也亲眼目睹了那道火柱。当看见火柱的瞬间,他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墓碑上该写些什么了。 那恐怖的能量,绝对能将一座城市瞬间化成灰烬,他确信在那道火柱之下,无人可以存活。 他能做的只能是站在这里,然后对天祈祷。 祈祷那些去前面挡着的人,能把妖兽打倒。但,希望渺茫。 而战雷身边,同样也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身高九尺的苏烈同样面露凝重,目光聚集在远处的战场之上,那里有他的战友,花将军和秦汉。 他和秦汉还没有打过照面,虽然不认识他,但苏烈知道那人便是守军的副将,按照级别来算,他和自己应该算是同级。 两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秦汉离开上郡之前就给守军发了信号,看到信号葛老就派了重兵过来,由苏烈带兵,共计3000人。 全是精兵。 因为秦汉放的是只有敌军入侵才能释放的信号弹。 葛老将军看到信号弹的方位就已经判定,妖兽再次袭击了上郡。 苏烈此时已经在城西的门口待了有一会了! 之前,他也在守军的驻地也见到了那冲天的火柱,心中也是一凛。 他听说过妖兽,但从没想过妖兽居然有这么恐怖的能力,关于妖兽的传说,他也只从说书人的嘴里听到过。 苏烈有些担忧花将军和秦汉的安危。 “战捕头,这交给你指挥,我去看看!” 苏烈最终安耐不住,刚要动步,就见到了一个牵马的身影走了过来。 来人是秦汉,他手里牵着马,马上坐着花木兰,后者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有许多绷带,而她的身前却趴着一个黑焦的人! 苏烈双目一凝。 那是……尸体吗?看起来是被火柱波及的。 真惨! 见到几人回来,一旁的战雷显然有些激动!他们能回来,就证明妖兽败了! 上郡安全了。 战雷更是兴奋的跑到了秦汉身前,夺过了马绳。看着两人,一脸的关切。 “你们还好吧?那妖兽死了吗?” 秦汉点了点头,指着趴在马上漆黑的人影道:“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我们估计都死在那了。妖兽,全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战雷心里的石头落地,长呼一口浊气,这才顺着视线看去。当看见铠的时候,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这是王锤子家的那个铠吧!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看起来就像在火堆上烤过一样。 花将军竟也弄的如此狼狈,看上去,刚才真的是一场死斗啊! 苏烈也走了过来,看着狼狈的几人有些关切道:“你们没事吧,花将军,你看起来伤的不轻啊!” 秦汉疑惑的看着身前这魁梧高大的身影,对方还穿着军铠,但是自己却没见过,不由的挠了挠头,“你是?” “哦,我是苏烈!” “啥~!苏烈!”秦汉惊出了声。 苏烈一愣,“咋啦?!” “没事!”虽然这么说着,秦汉却嘴张的老大,看着对方,有些震惊。 这货就是那个自己把自己关在牢里,怎么劝说都不肯出来的那货,材米不出,油盐不进的家伙吗? 今天怎么出来了?还站在自己面前!看他穿的衣服,好像是个先锋将! 关于他的传说,他也从守军以前的将士那听过。 老将军葛江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 因之前的战绩彪炳,所以先锋将的职位一直被花木兰保留了下来,也数次的去到牢里请他出山。 可这小子从来不给回应,连声都不吱一下。秦汉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据说他的力气很大,一力破万敌形容的就是他。 秦汉看了看对方那粗大的胳膊,突然觉得传闻并不浮夸。 魁梧的体格,粗犷的五官,那张脸,总觉得像块板砖。 这像棕熊一样的体格,满是肌肉的四肢。 他冬天是不是要冬眠啊? “啊,我叫秦汉,是咱守军的副将。” 两人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花木兰没有理会相互介绍的两人,自顾自的和战雷说道:““比起我,他伤的更重些,战捕头,派人去找个大夫去驿站,我们一会去驿站落脚。” “好!”战雷立马叫了一个捕快,去避难广场上找大夫。 然后又看着花木兰和秦汉,露出奇怪的表情,“你们,还真是带回了一个不得了的存在啊!你们当初是特意把他放到上郡的吗?” 秦汉和花木兰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战雷在说什么。 战雷看着迷茫的两人有些不解,用手指了指焦黑的铠,张了张嘴。 “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秦汉闻言一愣,“要是知道他是谁,至于折腾你们搞什么厨子比赛,难道你认得这货?他是哪家的厨子?” 花木兰面露期待的看着战雷,看起来,这位总捕头好像认得身前的救命恩人。 战雷则是面露古怪的看着俩人,眼里满是同情。 “花将军,这小子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啊!” “啥?”花木兰眉头一挑,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人取过名字?” 秦汉也是面露追忆,有些迷茫。 战雷嘴角一扯,难以置信的道:“难道,你们根本没认出这小子!他是铠啊,被你们送到王铁匠那打铁的那小子。” 战雷此时心中也是波涛翻涌,原来这小子之前根本不是在吹牛!只可惜,自己没信啊。 真特么是骑驴找驴,自己真瞎。 花木兰战雷两人也是顿时一僵,表情都变的精彩了起来。 “什么玩意?你说他是那从沙漠出来的小子?”秦汉嘴巴张的老大,一脸震惊。 花木兰也是有些愣神,连忙用手拼命擦铠脸上的焦黑。 因为用力过大,她还把一边的眉毛搓的光秃。 “难怪我会觉得面熟,原来,他就是那满脸胡子的家伙!”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花木兰眼里却依然满是审视。 那小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来着? 震惊了好一会,花木兰和秦汉才看着彼此,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为啥没认出是他? 你当时想什么了? 这种骑驴找驴的感觉,好奇妙!两人突然觉得脑海中有一群乌鸦飞过,它们嘴里不停念叨吃啥补啥,然后给他们空投,扔下了几只猪头…… “白痴……” 87.我们知错了 同一时间。 冥界。 和人们印象里的不同,这里环境并不幽暗,也算不上阴森。 相反,这里有着蓝色的天空,巍峨的高山,潺潺的流水,五颜六色的植物……从表面上看,这里和现世并无二致。 些许不同的是,这里总会时不时的传来奇怪的嚎叫声。 而这个世界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宫殿,宫殿中央,站着一个干瘦的男人。 干瘦男人一脸气愤的看着眼前的背影,眉头皱的很深,脸也憋的通红,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好像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杀父仇人一样。 “我刚才看生死簿了,我分明还有十年阳寿,为什么现在就让我下来?”干瘦男人近乎咆哮的问道。 听到问话,身高一丈有余,头有牛角,发色如火,眼大如铃,宽额括嘴,身着奇怪的紫色帝袍的男人转过身来,低头看着问话的干瘦男人,面露不善。 “你丫不是喜欢插队吗!这次让你提前来,省着你插队,别特么不知好赖。” 干瘦男人眼睛瞪的老大,“这难道……难道也能算理由吗?” “废话,你插队换来的时间,就是你的阳寿,你累计节省了十年时间,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恭喜!” 恭喜? 我喜你奶奶个孙子! 老子少活了十年是什么值得道贺的事情吗! 干瘦男人刚想大吼,就被冥王身边的牛头马面搀走。 “我不服,凭什么,我插队为了不浪费时间有错吗?你们会不会当差啊……”干瘦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吼,声音却是越来越远。 “真是恶趣味呢!” 看着人影消失,冥王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悠然响起。 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 女孩明眸皓齿,脸庞清秀,漆黑的发丝和挺直的身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女孩的手里还捧着一本和体型不太相符的厚重书籍。 她是张小草。 她手里的是生死簿。 等看着那干瘦男人被牛头马面架走,被称为冥王的男人才转过身来,看着不及腰高的女孩,有些无奈。 “我说,小草啊,你看,我让你掌管生死簿,不是让你给人看的啊!这东西是机密,机密你懂不?你知道啥叫机密不?” “知道拉知道拉,不就是只能咱们看,死了的人不能看吗!”小草撇撇嘴,一脸不耐烦。 “那你为啥还要给他们看,这都已经快三百个了!”冥王语气颇感幽怨,每次有人看了生死簿都会过来质问他为什么自己死那么早。 “他们好容易活了一辈子,总的让他们死个明白吧!”小草有些不服气。 冥王挑了挑眉,“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死因,即使知道,他们也会找借口反驳,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再说,他们早晚要喝孟婆汤,即使你给他们看也没用!即使是临时的,你掌管生死簿也应该负起责任来,知道不知道?”说到后面,冥王的语气也变的严厉起来。 “又不是我自己要管这玩意的!”女孩将脑袋转向一边,撇撇嘴,声音小的像个蚊子。 见到女孩眼神黯淡,冥王也有些无措。 沉默良久之后,冥王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在女孩的头上揉了揉,语气变的柔和了起来。 “那你总要有些事做吧!你那爷爷还有近二十年的阳寿,等他轮回之后,再要孙子还需要五十年,所以,你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七十年呢。” 身前这女孩倔强的程度是他平生少见,非要等爷爷转世之后要孙子再投胎,在那之前,只能在冥界待着哪都不能去。 对于跟前这女孩的倔强,他也颇感头疼,从来到这里后,就不肯去轮回道,孟婆汤也不肯喝,又因为没做过坏事,冥王也舍不得逼她。 而且,这女孩还把自己的一半魂力和记忆扔回了人间,就连手指上的红线也一并托付给了他人。 这让冥王有些佩服,也有些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十四岁就来到了这里,本来应该有大好的青春年华,结果却终止在了那个让人恶心的赵括手里。 下辈子,一定要让这女孩托到一户好人家! 不过,现在这孩子的任性程度……唉,都是闻桑带坏的! 想了一会后,他又将头往着远处一努,“要不,你去和闻桑一起?我看她最近可是玩的挺开心的。” 小草看了看远处,那里有另一个女孩正拿着鞭子拼命抽打柱子上的男人,发出了阵阵哀嚎。 “不去!”说罢,一把拍开了头顶上巨大的手掌,拿起了巨大的生死簿,朝着远处的书案走去。 女孩刚走,远处把人关起来的牛头和马面就走了过来。 “冥王大人,刚又有四个妖兽过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马面小声道。 “又是北风沙漠里的吗?” 牛头点了点头。 “走吧,带我去看看。” …… 远处,一个漆黑幽暗的巨大房间内。 几个身影比本体小了数倍的身影再次聚在了一起。 长腿巨鼠被鹿头羊用蹄子狂踩,嘴里却不依不饶:“有种你别用蹄子踩我,看我不薅光你的毛。” 鹿头羊假装没听见,欢快的在对方的身上蹦来蹦去,踩的后者骨头乱响,哇哇乱叫。 巨狼则是看着身边的独角兽,强忍着笑意,眼泪打转,浑身颤抖。 而脸上扎着一根长枪的独角兽,正迷茫的看着四周。 这是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不是应该消散于天地,不再有灵识了吗? 难道,我们没死?! 他转头看向活蹦乱跳的鹿头羊和长腿巨鼠,又瞄了一眼快憋出眼泪的巨狼,“咱们这是在哪?” 一道银光闪过,长枪的末端直直的顶在了巨狼的脑门之上。 巨狼看着自己脑门上的长枪,终于忍不住的飙出了眼泪,“噗哈哈哈……老哥,你……噗哈……这是新造型吗?这个新角不如原来的那个搭啊!噗……哈哈哈哈哈……” 独角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太一样,但也没有太过关注,继续强调语气,“再笑老子弄死你,快说,咱们到底在哪?” 正当巨狼想要回答,却被一道声音忽然打断。 “玩的挺开心的吗!” 远处走来的冥王看着相互打闹的鹿头羊和长腿鼠,还看见用脑门顶着根长枪用力互顶的巨狼和独角兽,冷哼了一句。 四只妖兽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门外,他身边站着两个怪人,一个牛头人身,一个马头人身。 当看清中间站着的人时,四个妖兽双目睁大,瞳孔微缩,一副吃惊的表情。 “妖……妖王大人!”独角兽嘴唇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嘶哑。 “妖王大人?!”巨狼看着远处的身影,有些不太确定,但颤抖的语调已经出卖了出了他镇定的表情。 “是妖王,真的是他!是妖王大人。”长腿鼠和鹿头羊也停止了打闹。 几人看着和往日形象不太一样的妖王,心情有些激动,虽然外观有些变化,但从他身上释放出上位者的威压,做不了假。 他的确是曾经掌控整个妖族命运的统领,只不过,四只妖兽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用一个和人类相似的形象站在这里。 当反应了一会,四只妖兽才恭敬的俯身行礼。 他们四肢跪地,低头行礼。 叮。 而独角兽因为独角变成了长枪,无法跟随身体的大小变化,所以额前比以前长了那么一截,脑袋被长枪的枪身抵住,居然低不下头。 该死,谁在我脑袋上插的棍,让我看见,一定要弄死他。 当看见独角兽的囧样,冥王也是嘴角微抽。 “看样子,这是你死时的模样,不过,你这根银角不如之前的金角好看。真丑!” “额……吾王教训的是。” 独角兽恭敬的行礼,虽然脑袋低不下去,但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随即发出了铛铛铛的响声。 巨狼又开始了抖动,同频率抖动的还有鹿头羊和长腿鼠。 冥王看着四只妖兽有些惆怅,又有些纠结! “站起来吧!” 四只妖兽依旧跪地不起。 “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扶你们?” “不敢!”独角兽低声道,“我们,本应被这方天地抛弃,没想到,还能堕入轮回,有机会见到妖王大人。” “所以呢?”冥王看着低头的四只妖兽,目光严厉。 “我们……知错了!” “对不起,妖王大人。”巨狼、鹿头羊和长腿巨鼠异口同声道。 88.你们,可以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冥王闻言一愣,“对不起?!呵!” “抬起你们的脑袋,站起来!” 听到吼声,几个妖兽才又战直了身体。 冥王沉声,“你们难道认为一句抱歉就能化解你们所犯下的错误吗?”声如闷雷。 几妖闻言,再次低头,面露愧疚,内心满是自责。 他们当然知道一句抱歉解决不了什么。 已经发生的事情,任凭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 那是血与心的教训,那是失去一切的过去,那是他们不愿想起的回忆。 …… 汹涌澎湃的魔力涌入身体,他们获得了无法言喻的力量时,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甚至觉得可以和神抗衡。 更何况是那些和神站在一起的人族。 于是,收割开始了。 之后的战场,残肢断体漫天飘飞,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不过,混在里面的却不只是敌人的。 巨大的能量吞噬着他们的身体,精神,思维……最后什么都记不清了。 意识模糊之前,他们最后的记忆是与自称为神的家伙们死斗。 当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的视野内满是同族的尸体。 血成海,骨成山。 那些伤口,是他们造成的。巨大的悲痛让他们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识,当再次清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去往了另一个奇怪的世界。 那满是魔物的世界! 他们在那里艰难的生存。 他们也曾经想过自我了结,可总觉得不该死在异乡。 于是,四个各怀心事的妖兽结伴而行。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他们,走到了沙漠。在沙漠里感受到了牵引,那是妖王才有的气息。 原来,妖王还活着! 他们想要找到那曾统领万妖的大妖,他们想去和那个曾经阻止他们的妖王表达歉意。 他们当然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只是想给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找出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们也想问问,妖族的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或许,他们还能做点什么。 几个妖兽沉默着。 冥王的问话,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即使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回答,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曾经做出正确选择的妖王。 看着几个耷拉的脑袋,冥王顿了顿语气,将想要骂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行了,几千年过去了,你们的放逐也到此结束了!你们,可以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四个妖兽闻言,喉咙微微的滚了滚,皆是抬头感激的看着妖王。 看妖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使得被放逐的几人有资格来到冥界。 “不过,别高兴的太早,你们无法马上堕入轮回,而且,你们依旧有罪。” 四妖闻言,都是点了点头,能融入规则已是万幸,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冥王看了身旁两侧的牛头马面,“把他们都押入万妖牢去。” “是。” “等等,妖王大人,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就是……” “结界松动了的事儿吗?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还用你们来说!”冥王一脸平静的打断了巨狼的汇报。 “不是的,是魔种,妖兽入魔变成的魔种,魔力之后会被收回,并不是永久的!”长腿鼠着急的嚷道。 冥王静静的看着四只妖兽,眼皮豪不察觉的挑了挑。 他们是不是在沙漠待傻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事儿,还需要当面再说一遍! “就这些?”冥王用看着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四个妖兽。 除了独角兽,其他三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冥王没什么反应,按理说,听到这个,他不应该感到震惊吗! 难道这事不重要?! “你们四个白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还有笼子里的那些都和你们一样,这难道还用说出来吗?” “牛头,马面,把这几个白痴都关起来!“冥王吼了一句,又将视线转移回了四个妖兽身上,“笼子里没那么大地方,通通给老子化成人形!” “是……”四妖弱弱应道。 “独角兽先留下,其他人都送走!”冥王再次发声。 当巨狼、鹿头羊和长腿巨鼠都离开之后,冥王看着剩下的独角兽开始询问。 “刚才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用先化成人形吗?” “……,不用。” “其实,那个世界,很早之前就有人去过!”独角兽低声道。 冥王双目一凝,“很早之前!?有多早?” “比第一次开启封魔之门还要早。” “封神一战之前吗?”冥王若有所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八卦阵。”独角兽恭敬的道,“那个阵法的陈旧程度,少说也有上万年了。” “上万年!”冥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 “我们四个,就只有我知道。至于其他人,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见过。”独角兽思索了一会回忆道。 “八卦阵吗……”冥王露出追忆的神色,“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 独角兽眼睛豁然一亮,连忙站直挺胸,等待着对方的夸奖。 “那我是不是不用被关……” “现在立马给我变成人形,滚笼子里去。”冥王大吼了一声,“立刻!马上!滚!” 独角兽:“……” …… 巨大的万妖笼内,数以千计的人形妖兽坐在了各个角落之内。 他们或长着怪异的角,或有着粗大的尾巴,或是满身的羽毛,亦或者,有着四条粗壮的手臂。 其中一只四只胳膊的妖兽看着空气,面露迷茫! 不可能啊!我分明不能进轮回的……为什么会被那女孩分离出来? 而且,为什么妖王对那个叫闻桑的女孩那么亲切? 虽然看见了妖王,但俩人并没有交流什么,甚至自己都没说过话,整个交流的过程既简单又融洽。 因为,他只听到了一个“滚”字就被牛头马面扔这里了。 吱呀。 随着一道铁门的开启,三只人形妖兽被送了进来。 他们一个有着断了的鹿角脑袋,不过,那脑袋却大的出奇。 一个腿和身体不成比例,尖嘴猴腮。 一个屁股后面长着一条奇怪蓬松的尾巴,面有威色。 当听见门响,远处一个用四条胳膊翻绳的魁梧汉子抬起了脑袋,当看清进来的三人,不由的兴奋大喊:“长腿老哥,巨狼老哥,大头羊,我在这!过来坐啊!” 几人顺着视线望去,看到一个四只手里还翻着花绳的黝黑壮汉。 后者正是之前和长腿鼠一起去上郡的四臂猿。 鹿头羊面有不善:“我是鹿首羊,不是大头……” “你们也来了!见到妖王了吗?怎么样,想不到咱们还能来冥界吧!开不开心,意不意外?”不等鹿头羊说完,黑大汉就一脸兴奋的道。 能融入天地规则,就证明他们还有转生的希望,也证明了这世界原谅了他们滥用魔力的行径。 毕竟,他们曾经是被抛弃的生命。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化作人形的巨狼问道。 “详细原因不太了解,不过,咱们妖王现在代理冥王管理冥界,咱们好像也因此才有机会来这的。”四臂猿挠了挠头,对于具体细节,他也知道的不多。 “不过,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妖族?他们也是从沙漠来的吗?”长腿鼠环顾一周,有些疑惑,这笼子里少说也有几百人! “大部分是吧,而且基本都是被一个人杀的!” “难道,是那个白头发的人类!?”鹿头羊猜疑。 有能力杀死这么多的妖兽,估计也就只有被称为沙漠屠夫的铠能对的上了! 四臂猿耸耸肩,“你们是,我可不是,我是被二百个人类耗死的!他们昨天还过来打了我一顿。”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淤青,有些炫耀。 89.一醉方休 正当几人说话的时候,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 和满牢的怪物不同,他看起来更加清秀。 那人眉有英气,眼如星辰,肤白俊秀。 那是一个能让万千少女抓狂的俊美少年! 若不是被关在这万妖牢,一定会被误认为人族的潘安再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脸庞都无可挑剔。 就像一块璞玉,清透无暇! 就像月中的满月,让人向往。 可惜,一个反着光芒的银色长枪破坏了美感。 没等独角兽进门,那根长枪就已经和牢门亲密碰撞,发出了当当的响声! 像新年的鞭炮,生怕别人不知道。 独角兽强忍着抽搐的脸走到了牢笼内。 径直走到了巨狼身边,看了一圈周围,一转头,长枪化作一道弧线,直接在巨狼的脸上轮了一棒子。 “这么多妖族?” 巨狼眼冒金星,却哭笑不得,揉了揉肿起来的宽脸,“嗯,据说都是沙漠屠夫干的!” 独角兽点点头,然后又一转头,给了坐在另一边的鹿头羊一棒子。 看见后者巨大的脑袋,独角兽一时语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许久之后,鹿头羊揉了揉脸:“……,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 “你这脑袋真大!” 鹿头羊:“……” 长腿鼠见势连忙拉着四臂猿躲到一边,生怕被一棒子甩在脑袋上。 因为刚才当当的响声,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 “哎,你看,那有个脸上长棍儿的诶,他是什么妖?” “银……银枪怪吧,我也第一次见到。” “长的挺帅气的吗!” “那长枪哪弄的?不过,他额头上咋还有半只金角?” “不知道啊,难道……是金角大王?” “白痴,那分明是银角大王,没看银色的比金色的长吗?” “你分析的对啊!” “好厉害,额头就那么点地方,他居然能长两根角!” “那真的是角吗?我咋觉得不像!” “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会不会是(哔——)?” “有可能啊!这妖,可真喜欢显摆啊!” “是啊,好艳羡。” “他可真能作妖。” “……” 忍了许久的巨狼再也绷不住,终于是飙出了眼泪,此刻,已经在是笑的在满地打滚了,同样在地上滚动的还有四臂猿,两妖笑出的声音像被开水烫过的大鹅。 边上的巨鼠和鹿头羊也是靠在墙面,不停抖动着肩膀,满眼都是泪花。 独角兽握紧了拳头,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正当不认识独角兽的人猜测,知道一切的人狂笑之时,一道刺眼的强光突然在牢里出现。 恍若太阳。 独角兽手捧光球,额头插枪,一脸严肃的吼道:“老子独角妖兽,若你们再敢瞎猜,信不信老子不客气!” 光球之外,一把银枪反射着闪烁的光! 仿若神棍!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独角兽,笑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盛! 独角兽终于是忍不住发怒,将光球扔了出去,砸到了牢笼的中央。 轰! 光球变成了一道火柱。 地动山摇。 …… “那个,冥王大人,您要不要去管管?”马面听到声音,感觉到地面一阵晃动,连忙向冥王谏言。 “让他们闹吧!” 冥王继续在书案写着东西,没有理会刚才的响动。 书案上还坐着小草,此刻,正认真的核对着生死簿的死亡人数。 过了一会,冥王忽然抬了抬眼,看着远处,微笑自语:“今天很热闹呢!”说罢放下了笔,起身向着远处走去! 过一个柱子的时候,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阎王爷大人,求你……杀了我吧。” 冥王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柱子边上拿鞭子的女孩! “闻桑啊,抽他的时候,要用腰部用力,知道吗?得像我这样。” 冥王说着拿过了鞭子,用着全身的力气向着柱子上的男人狠狠一抽。 啪。 “啊!” 本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赵括突然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惨叫声。 “看明白了吗?” “嗯,我试试!”问桑接过鞭子,有模又有样的用力一挥! 啪! “啊……”赵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每次被鞭打,都会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有相同的痛感,不光鞭子,就连普通的拳头也有平时百倍的威力,并且那种痛感直击脑海,好像身体里每一处神经都受到了相同的体罚。 那感觉,比没无数的蚂蚁在身上叮咬还要难受。 “求求你们,让我神魂俱灭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你们,别再这样了,求你们了!”赵括用着最后的力气哀求道。 对于赵括求饶的声音,冥王佯装没有听到,反而对着闻桑竖了竖大拇指,随后便继续走向了远处,留下闻桑继续练习。 路过万妖牢的时候,他看到满屋狼藉,还有一片漆黑的人形妖兽躺在地上,有不少人疼的吃呀咧嘴,不停哀嚎,不过,大部分的妖兽都晕了过去,估计是神魂遭到了重创。 躺在地面的还有一个的脑门插着根长枪,特别扎眼。 冥王走到了昏迷的独角兽身前,看着那把银枪有些好奇,一般的长枪应该不会被刺入道魂魄身上,并且还带到冥界来,他一把拔出了长枪,准备仔细端详。 “啊~~” 长枪被拔出的瞬间,独角兽突然疼醒,大吼出声,眼睛也瞪的老大,像身体的一部分被生生削出去一样。 冥王见状也是一愣,随后一脸歉意,“抱歉,还以为这是你身体的外物!” 说完,又将长枪扎了回去。 手速快的独角兽都没来的及道谢。 噗嗤。 本已经疼醒的独角兽,又被扎晕了过去。 “算了,还是去接那老小子要紧”说罢,冥王踩着巨狼和鹿头羊离开了牢内。 …… 一处波光粼粼的小湖旁边,一个看起来略有沧桑的中年人正看着静怡的湖水有些出神。 “呵,老小子,你终于来了!”豁达的声音响起,冥王不等靠近对方,就用粗犷的声音打着招呼。 “是啊,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中年人回头微微一笑。 “这几年,苦了你了!” “算不上,我那儿子才是真的苦。但是结果终归是好的,那家伙,元神终于恢复了!” “那还真是值得庆贺呢。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他们自己了。” “是啊,咱们毕竟也帮不到什么忙了。” “对了,你儿子和那个大家伙见面了吗?” “我走之前,还没,不过我走之后,他们一定会见面的,那家伙总和我说要给那小子一个震撼的出场,要变成本体才……”说到这,朱庇特顿了一下,忽然用拳捶掌,“糟了!我忘了个大事!”朱庇瞪大了双眼,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啥事儿?一惊一乍的!” “你还记得你给那小子下的封魔咒吗?” “当然记得了,那个是为了防止妖兽用魔力诱惑你儿子,我阻止了他们之间的交流才封下的咒语……额……你不会,忘了解开吧?” 朱庇特点了点头。 冥王张大了嘴,忽然有些纠结,想了一会又释然的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是傻瓜,他会解开的!”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你认为他解不开?别开玩笑了,那可是上古的神龙,怎么可能会解不开那玩意!废点时间而已。” “不,不是这个,我不同意你认为他不是傻瓜!” “……” 冥王翻了个白眼,“看样子,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啊。喏,给你这个!”说罢,扔了个东西过去。 一个酒坛忽然抛出一道弧线,扔到了中年人的面前,他连忙用双手接住,浓郁的酒香从中飘出。 “这是?” “贡酒,这不你来了吗,庆祝一下。”冥王嘿嘿笑道。 “庆祝我死透了吗?!”朱庇特微微一笑。 冥王脸上一僵,“哈,那也是值得庆祝的!” “一醉方休?” “不醉不归。” 90.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东西大陆交界处,罗德岛。 显旧的宫殿之内,一众长相奇异的怪人正聚集在于此。 他们或兽耳妖尾,或独角单眼,或龅牙长鼻……,是一群长相奇特,既有妖族特征,又有着人族形象的一群人。 此刻,正围绕在一个水晶球的跟前,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半透明的球体。 而水晶球下,压着一个写着名字的木牌。 上面写着‘凯因’二字。 “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到它亮一下,我说,你这破玩意行不行啊?”一个满脸棕色胡子的大汉不停嚷嚷。 “才一个月,你着什么急,你以为追踪术是你的胡子吗?说长就能长出来!”身披黑色披风的长鼻子大妈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看起来,那水晶球就是她的。 “那也不能一点动静都没吧,你这个球是不是坏了啊?”一个有着猫耳的女孩猜疑道。 “小孩子懂什么,我这个水晶球可是从上古就传下来了,这可是月神的眼泪做成的知道吗!价值连城。”大妈有些生气。 猫耳少女撇了撇嘴,嘟囔了句:“你家啥都是月神给的。” “值钱和有用是两码事,我一身的珠宝,我说什么了!”一个浑身穿金戴银,珠光宝气,门牙大的出奇的中年女人接话道。 长鼻子大妈撇撇嘴,看向了远处略显疲态的美丽少女。 少女的容貌气质冷峻却又美丽,如同高不可攀的冰雪山峰。 她有着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般的美貌。 她是露娜,是铠最小的妹妹。 露娜没有说话,看着身前的众人略感头疼。本想找个能追踪人的魔族,结果搞了一个月,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具体方位了。 “算了,都散了吧!”露娜起身想要离开。 长鼻子大妈看少女要走,感到有些自责,“那个,露娜大人,要不您测下姻缘吧,我这水晶球除了追踪人,还能看到未来的伴侣!很准的!” “不必了,匹诺阿姨,我累了,你们也歇着吧。” “别别别,试一下,就试一下,您看,反正也不差这一点时间。”长鼻子大妈直接将水晶球拿起,在露娜的手上蹭了蹭。 露娜无奈的看着大妈,“我先回去了,等你们有结果的时候告诉我吧!” “出现了,出现了,露娜大人,快,您快看!”长鼻子大妈突然指着水晶球兴奋的大吼,好像在告诉身边的人,他的东西还有用。 听到大妈嚷嚷,周围的众人都跟着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盯着大妈手里的水晶球。 只见水晶球里躺着一个满脸是毛的奇怪生物,他正趴在一座山底下用手托着下巴做冥思装,另一只手却拿着个桃子时不时的咬上一口,边上还放着一根奇怪的金色棍子。 看上去很悠闲,百无聊赖。 “我说,匹诺老太婆,你这里显示的是姻缘,还是凯因?!” 长鼻子大妈看清了水晶球里的镜像也是一愣,随后揉了揉眼睛,当再次睁开眼睛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猴……猴子?!” “我说,你那月神流眼泪的时候是不是开玩笑,笑哭的?无论是姻缘还是寻人,你这都对不上啊!”猫耳少女揶揄道。 “你这破玩意,看起来也不值几个钱!”龅牙妇女摸了摸脖子上五颜六色的宝石发声。 “我说,你有点过份了,用个这破东西,耽误殿主这么长时间!没找到人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弄出只猴子敷衍我们!还说这是殿主的姻缘,你觉得殿主会看上一只猴子?可笑!”大胡子看上去也有些生气。 露娜则是那看着那球里的猴子,嘴角微抽。 “不可能啊!”长鼻子大妈自言自语,“我这水晶球虽然追人的时候时灵时不灵,但是测姻缘的时候,从来没失败过啊!咋回事?难道进水了吗?” 长鼻子大妈用披风在水晶球上蹭了又蹭,确定里面没有异样,才再次将球放在了桌子上。 怔怔的看着球体里的猴子。 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 神情专注的出奇。 “我咋感觉,这猴子其实是匹诺大妈的姻缘呢?”猫耳少女看着诡异的一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屁孩,不知道别瞎说!你匹诺大妈今年都一百二了,上哪找姻缘去。依我看,那是她下辈子的样子。” 众人:“……” 长鼻子大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熄灭了水晶球,又将水晶球放到了原来的木牌上,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露娜也有些哭笑不得,再次准备起身离开,而就在此时,水晶球的芒光大盛,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晃的人们睁不开眼睛,那一刻,那小小的水晶球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当视线再次恢复的时候,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着你我,最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水晶球上! 众人都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这水晶球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么强的光线。 只见水晶球里有一个满身漆黑的人影,在拼命的殴打着一个巨大的白马,那挨打的马头上有只金色的角,身上还有一对翅膀。 那个人看起来好像被火烧过一样,浑身的焦黑。 他的眼睛放着幽幽白光,形成的轨迹仿若雷霆,嘴里冒着蒸汽,头发被烧焦了一半,五官也被熏的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但那狰狞的气场,却让人感觉他已陷入了癫狂。 那人身上还燃着蒸腾的火焰,不过,那火焰却是黑色的! 而他身前,有一只大的出奇的巨马。 马有翅膀,还有独角,看起来圣洁而美丽,给人一种“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感觉。 而且那马身上的威压,透过水晶球的投影就能让一众人感觉到压力,仿佛那匹马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不过,那匹马正在被打。 小小的拳头好像每一次出击,都能给那白色的马身造成恐怖的伤害。 凹陷,骨裂,弯曲…… 那是一种残忍的战斗方式。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半头烧焦的男人。 那只比他大上十几倍的巨马居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水晶球里的场景,让周围的人们有些困惑,又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震惊,顿时都呆若木鸡。 “那是……独角兽吧?额……变成残角的了。”猫耳少女刚说完,水晶球里的独角兽就被掰断了角。 此刻,她也是一脸惊奇,真正的妖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她也只在图鉴上见过他们。 “应该……不是吧,独角兽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人类!传说,那可是妖族战力排行最靠前的几种啊!”大板牙妇女也有些震惊,但依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老太婆,你这球是不是真的坏了,先是一只猴,现在又来了匹马!额不,是一个挨打的独角兽?!” 长鼻子大妈也是被水晶球里的景象惊的张大了嘴,僵在了原地。 另她惊讶的不是那只妖兽,而是那个漆黑的人影,还有那蒸腾的火焰。 不会错的! 那人是凯因。 是露娜殿主的亲长兄。 是传说中,以一人之力屠尽整个魔道家族的男人。 长鼻子大妈转过僵硬的脖子,看着远处同样僵住的露娜。 后者面色有些发白,手指紧紧掐着衣角,布满血丝的眼中有泪水打转。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凯因……” 91.或许,是魔族? 长安。 大明宫内。 小太监将手中的信笺恭敬的递给身为太监总管的勃奇手上。 后者将信笺打开,看了一眼,便匆匆向着武则天的书房跑去。 “陛下,陛下,上郡又出事了,这一次妖兽足有四只!而且有三只是大妖。”不等慵懒的女帝坐直,勃奇的就焦急的嚷道。 “什么?!”武则天也是一惊,连忙从书案边站起来,冲到勃奇面前,一把夺过了信笺。 当看完信笺上面的内容之后,那拧到一起的眉头才慢慢的舒展开来。 “我说,你老不死的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想吓死我吗?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武则天抱怨道。 “奴才知罪,”勃奇狡黠一笑,“但如果四只妖兽真的进入上郡,那后果可是真的不堪设想啊!” “朕知道。不过,这是什么人,居然靠一己之力就能解决四个妖兽?!而且三只是大妖,他难道是妖怪吗!?” “或许,是魔族?” “那可是大妖,一般魔族可不够看!而且,信里说这个人就是上一次保护了上郡的人,也没有提到对方有魔族的特征。” 勃奇点了点头。 先不说魔族在民间不受待见,被人当成邪物,即使他们肯去救一座城的人,也是需要与之匹配的实力的。 如今的魔族经过数辈的血缘稀释,魔力早已不复当初!即使是有那个心,却也没那个力了。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城中的流氓地痞为伍。 “或许是哪个世外高人的门徒出世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吧!”武则天放下手中的信笺,有些焦虑,“派些精英过去,先守住沙漠的缺口,然后赶紧让人去稷下求援,事关苍生,那些游于世外的高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懂了,我这就去办!”勃奇说完便躬身告退,向着门外退去。 武则天将信笺握成粉末,自言自语,“那个破阵门为什么会移动到那里?” …… 上郡。 守军驿站内。 妖兽袭城,已经是两天之前的事情了。 驿站之内,一个客房里的一处床榻躺着浑身仍旧有些焦黑的铠,床的周围则是几个面色各异的脑袋。 他们或好奇,或怀疑,也有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铠晕倒的当天,战雷就已经找了大夫过来,同时,也告知了那个把他当驴使的王大锤。 当时的王大锤只知道自家的小工被妖兽的火柱波及,烧成了黑炭,本来已经抱着收尸的心情来看这个小子了。 一路上哭的鼻涕粘着眼泪。 当知道铠还有呼吸,并不危及生命,也不会变成残疾的时候,他则是高兴的原地转了三圈,还将在场的人挨个抱了一遍,不过,依旧是鼻涕粘着眼泪。 而同时跟来的,还有裴玉,元月两主仆,当被铁匠抱住的时候,她们幸福的什么都忘记了。 只有战雷和秦汉一脸嫌弃的擦了擦衣服。 而当战雷和秦汉将全部的真相说出来的时候,铁匠则犹如梦游,满眼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思维是转不过来的。 我是谁? 我在哪? 他们为什么和我开玩笑! 铠能打妖兽?! 能打死妖兽的怪物,我扔个他个锤子,让他给我打了一个多月的铁? 扯什么呢! 那么,之前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就连秦汉送来的那天所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 “这小子是沙漠里的剑客……他能打败妖兽……我送他来,是为了保你上郡平安……” 回忆起来这些,王大锤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那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我有一条龙,可我却一直当虫子养的。 只有秦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的心情。 而元月至今也不相信躺在床上,满脸漆黑,连眉毛都没有剩下的小子是个英雄。 这么可能呢? 这耽误自己和王大哥好事的家伙居然能和妖兽抗衡!? 最后还成功了! 他难道比花将军还厉害? 那可是大唐女将第一人!人家可是将军啊,万中无一的存在…… 可,花将军居然也是他救下来的! 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好伐! 元月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而边上的裴玉则是一脸感激的看着铠,忽然觉得自己住在隔壁越来越有安全感了。 之前有个王铁匠帮忙逃命,现在,估计都不用跑了,妖兽来了,喊这小子出来就行。 接下来过来的则是张老汉和张小瑾祖孙两个。 祖孙俩是第二天去铁匠家串门才听说两人在守军的驿站的。 当张小瑾看到铠那凄惨的样子时,心疼的差点就流出泪来。 当知道他只是有皮外伤,除了少了一条眉毛和半脑袋头发以外,并没有少任何东西的时候才安下了心。 而当听到对方可以和妖兽抗衡,甚至打赢了对方时,她也是恍惚的。 即使知道对方曾经救过自己,能将无数家丁斩于刀下,有着非凡的武技和实力……但,和妖兽对打!? 她始终觉得有些魔幻。 她在避难广场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冲天的火柱,凭心而论,她不认为有任何生命会在那到火柱之下存活。即使神明也不行! 他一个小小的打铁帮工……怎么可能呢!? 开什么玩笑! 而张老汉听到经过也是有些愕然。 没想到,之前剪头发的时候,这小子根本没有撒谎,他真的有那个实力! 说不定,他之前真的是把妖兽当食物的,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妖! 此刻,一圈人,或是纠结,或是惊讶,或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就这样的沉默着。 而这种诡异的沉默,已经持续了两天。 裴玉主仆为了多跟王铁匠待一会,则是负责起了几人的伙食,偶尔出去几趟,剩下的时间就是留下陪着几人发愣。 而驿站另一个屋里的床榻上,则是躺着长城的守军的将军,花木兰。 后者因为用了燃血秘术,加上内伤外伤,还有体力的消耗,刚到了驿站就倒了下去,一直沉睡直到现在。 她的床边,是秦汉、苏烈、葛江,还有两个叫春兰、秋菊的女护卫。 这里的气氛要比隔壁的好上许多。 苏烈和秦汉中间隔着花木兰的病床,而此刻,苏烈却是谨慎的打量对方。 他总觉得对方可能脑袋有什么问题。 第一次见面寒暄不久,他就问自己喜不喜欢吃鱼,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他回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和一个善意的笑容。 而后,那货的问题就更加奇怪了。 像什么“你喜欢住山洞还是房子?” “你喜欢蜂蜜不?” “你冬天是睡觉还是捕鱼?” “你能打过老虎和狮子不?” “你冬天还穿棉袄吗?” …… 莫名其妙的。 苏烈舀了一勺蜂蜜在嘴里,眯起了眼睛。 别说,这小子给的蜂蜜还真的挺甜的。 而对面,坐着的秦汉则满眼好奇的盯着苏烈,若有所思。 脑海中有一个问题不停徘徊。 熊,是群居动物不…… 92.我能怎么办?! 床边的葛江则是捋着胡子,关切的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将军。 花木兰虽然才来到上郡两年,便已经将守军的风气政治的井井有条,再不复当初那股痞子风气,军风不整。 这是他佩服这姑娘的其中之一,而之前这女孩的表现也是葛江有所预料的,也是他佩服对方的另一个优点。 无论何时,她都是身先士卒,以军民优先,从不考虑自己的生死。 这样的人,才是真的扛得起大旗的人。 值得将军队托付,也值得将疆土托付。 战雷站在一边,有些担忧。 “大夫说,花将军的左臂骨头有几个已经断裂,需要静养,不能再用重力,所以……” 战雷欲言又止,他只是一个捕头,对于军队的事儿,不方便多参合,但花将军多次帮他平马贼,两人一起战斗过数次,所以他和身前的姑娘也有不少的交情。 “放心吧,我守军虽然人不多,但精英还是有的,代替她上战场的人选还是有几个的。” 葛江笑笑道。 他的身前就有俩个悍将,一个用枪无敌的秦汉,一个是巨力如牛的苏烈。 长时间的相处,葛江知道,这俩人的武技并不比花木兰差多少,只是责任心不如这女将重罢了。 适合做统帅的还是这个能拿捏大局的姑娘。 虽然是个女娃,但其果断骁勇,有勇有谋,对于对方带兵,葛江心中还是服气的,自己带了几十年的兵,竟自觉有些方面不如她。 这样的姑娘的确是个领兵的将才,他又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苏烈。 说实话,其实后者也不遑多让,只是可惜,之前未遇明主,被人污蔑陷害被送到了牢里!其实力葛江心知肚明,无论是骁勇,还是武技都很值得一看。 而那个秦汉,则胜在武技,他的枪术大开大合,他带领的骑兵总能给人带来出奇制胜的惊喜。 不过,这个秦汉总给他一种在隐藏什么的感觉,平时犯傻的时候居多。也不知道他平时是真傻,还是装傻。 正当几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姑娘睫毛动了动。 “醒了吗?” 花木兰眼睛轻微眨动,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着床周围的一圈人有些愣神,随后想要用胳膊支撑身体,却突然感觉从左侧的胳膊传来了阵阵的刺痛,好像胳膊里面有无数的针尖扎着一样。 春兰、秋菊见状连忙过去搀扶,花木兰这才勉强的坐了起来,但身上也传来了不同程度的痛感和疲惫,她将牙关咬紧硬撑出了一个笑容。 “感觉怎么样?”葛老将军最先发问。 花木兰用还能用的一只手揉了揉脖子,“只是有点累,其他没什么。” “别硬撑了,你左胳膊的骨头都碎裂了,这几天你都不能乱动。”秦汉说道。 “对啊,将军,养几天没事的,守军还有我们呢!那个,你要不要来一勺蜂蜜,很甜的!” 花木兰看着苏烈,嘴角一扯,忽然感觉那个蜂蜜罐子和这庞大的体格莫名的搭调。 “还是你自己吃吧。”花木兰看了一圈周围,“那个叫铠的小子呢?” “哦,他啊,在隔壁呢,不过现在还没醒。”战雷挠了挠头,他到现在还为自己的误判感到自责。 没想到饶了那么大一个圈,自己找的人就在眼皮底下,最讽刺的是,之前办的厨师比赛用的菜刀还都是这小子磨得。 真不知道那些参赛的家伙们,当知道自己的刀是一位大佬磨得之后会怎么想。 “他还没醒!不是说只有外伤吗?”花木兰想要起身,却被春兰,秋菊两个卫兵按住。 “将军,先歇息一会吧,吃点东西再过去。” “对啊,你都昏迷快两天了,先吃些东西,润润胃吧!” 花木兰摸摸空空的肚子,点了点头。 …… 一个时辰之后,铠的房间内又多了几个身影。 捧着蜜罐的苏烈,敬佩的看着床榻上的铠,战雷看着自己身前那将一只手挂在脖子上的身影,有些纠结,他身前则是看着铠一脸好奇的花木兰和秦汉,而花木兰的脸上……又有了胡子。 另一边还有一脸平静的葛江。 “他怎么样了?”花木兰看着一屋子的人沉着嗓子问道。 听到问话,一屋子的人将目光聚集到了问话人的身上。 后者绯红色的头发利索的盘在头顶,脸上贴着像钢丝一样的胡子,还穿着一身男装。 “额……”几人看着花木兰,表情不禁古怪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女扮男装的事情吗? 她为什么对这个事儿这么执着?! “各位好啊,有生面孔哪!”花木兰低着嗓子道,“我叫花岗岩,在守军当差,是花木兰的弟弟,各位,请多指教。” “……” “爷爷,她那么漂亮为啥要穿男装?”张小瑾小声在张老汉身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咱装傻就行了,她说自己是啥就是啥吧。” 张小瑾点了点头。 或许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裴玉白了元月一眼,见到花木兰的时候,她也有些愣神,有些不明白这姑娘在闹哪样。 但心底的佩服仍在,眼前这姑娘在满是男人的军队里面从女兵干到将军,想必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别瞎说,那是咱们花将军,她说什么你听着便是。” “哦!” “我是葛江,守军的参谋。初次见面,多多关照。”葛江微笑的介绍了下自己。 “苏烈,吸溜……” 众人嘴角微抽。 “我叫秦汉,守军副将!” “额……我就不用介绍了!怎么样,这小兄弟还没有醒过来吗?”战雷看着铁匠指着床上睡着的铠问道。 铁匠此时仍旧张着大嘴,惆怅的看着棚顶。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的裴玉推了推铁匠,“王大哥,战捕头在和你说话!” “啊……嗯?什……什么?”铁匠这才回过神来。 裴玉指了指战雷。 后者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也是一愣,随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打量了下风韵犹存,气质端庄的裴玉。 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啊,怎么了?” 战雷白了对方一眼,“我问,这小子怎么样了,都两天了还没有醒来吗?大夫怎么说?” “没有呢,今早上大夫又来了一次,给他抹了烫伤药,说他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只要休息好了自然就会醒来了。”回答他的是张小瑾,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沉睡的铠。 当战雷看到张小瑾深情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一双望穿秋水的眸子,那眼睛里有着随时准备和对方去任何世界的决然……他愤愤的瞪了一眼小姑娘身旁的张老汉。 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他么的,老子的公主要跟人跑了啊!你死老头子咋看孩子的?” 张老汉也有些无辜,看着战雷,回了一个绝望的眼神,“我能怎么办?!” 93.稷下 一旁的秦汉和花木兰此刻已经快把脸贴到铠的脸上了,远远看去,三人的脸几乎是挤到一块。 “这真的是咱们捡来的那小子?”花木兰小声嘀咕,仍就有些怀疑。 “应该……是吧,现在他烧太黑了,有点看不太出来啊。”秦汉也是疑惑回答。 “我记得当时他浑身都是毛,和猩猩没什么区别,现在……额……连眉毛都烧秃了啊!” “眉毛是你蹭秃的好么!”秦汉看着铠滑稽的脸庞,有些无语。 苏烈也把脑袋凑了过来,“我说,咱们就这么围在他周围合适吗?咱们不是应该给他一个安静清新的环境吗?” 花木兰回头看着苏烈,面露古怪,低着嗓子道:“你们刚在才老子的房间围着,怎么不说给老子留点清新空气。” “额……”苏烈挠了挠头,“他是晕过去,你是睡着了,不太一样啊!” “……,我也是晕过去的好吗!” “那个,等他醒来,让他直接参军吧!这样的战力,可遇不可求啊,咱们就在这里守到他醒,直接带军队去吧。” 葛江也是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 对于这小子的来历,他都听秦汉说了。他居然曾经在沙漠里乞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虽然来历不太清晰,但现在守军急切的需要一个高端战力与那武技恐怖的面甲人抗衡。 “我不同意!铠是成年人了,他去哪,得由他自己决定。” 听到对方要强行拉铠参军,王大锤有些不情愿。毕竟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这小子当亲人看待,家里好容易多了个能说话的,现在居然又要被拉去参军,他真的是有些舍不得。 虽然感觉有些自私,但他真不希望这小子离开家里。 “王锤子,这时候,你出个鸟的头,他是我送你那去的,让他去哪,是我们说的算!” 铁匠甩了个白眼,看着秦汉,“少跟我来这套,就你刚才的那个蠢样,你分明也是才知道他就是那沙漠的剑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去沙漠干啥!铠是你们扔到我手里的,现在他是我兄弟,我有权利决定他的归处。” “王大哥,我们不会强迫他的,他无论去守军还是留在上郡,都是好事。不过,这也需要看他自己的决定。像你刚才说的,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决定做什么。”花木兰沉着嗓子道,“如果他愿意去参军,希望你不会挽留。” 铁匠文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有些逾越,这军队招兵,自己本就没有权利去干预,现在竟然想去阻止守军招兵,真是急昏头了。 铁匠叹了口气,“就看他吧。” 战雷看着铁匠的丧气样,过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你不是还有个邻居么!”说完朝着裴玉努了努嘴。 铁匠心情不好,看着后者的表情,突然有种想给对方一个巴掌的冲动。 一把年纪了还卖萌,知不知道自己胡子都没刮干净! 看到战雷的姿势,裴玉脸微微一红,底下了头。 元月却是挺起了胸膛! 嗯,当然是我! 不过,太好了,这碍眼的铠要是走了,以后的事儿可就好办多了。 “我也不同意!”张小瑾倔强的撅起了小嘴,“上郡本来就离沙漠最近,妖兽大部分都是从那里出来的,第一个袭击的就是上郡城,可你们还要把能和妖兽抗衡的战力抽走,这不是要把上郡往虎口里送吗!” 在场人闻言一阵沉默,战雷眼睛微微一亮,心道,不亏是自家孩子,胳膊肘还是向着自己人的。 “放心吧,长安已经派精英过来了,就连锦衣卫都来了不少,而且不光是他们,据说,就连稷下也准备派人过来,我们不必担心了!”葛江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 “稷下?”几人异口同声的疑惑出声。 对于这个名字,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 “呃……你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吗?”葛江有些意外。 屋里有些困惑的不止王大锤、张老汉这样的粗人,就连身为将军的花木兰和秦汉也是同样的表情,而一旁的张小瑾和裴玉这几人反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虽然从坊间听说过几次,但王大锤、张老汉和战雷是真的不理解那个稷下到底是干什么的。 花木兰和秦汉虽然听说过稷下,但只是知道那是个学院,能教育出一些厉害的学生,却不明白为什么妖兽袭城,让稷下来人做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苏烈将半空的罐子放到地上,擦了擦手指。 “你还了解稷下?”秦汉看着苏烈,眼神有些异样。 这是稷下跑出来的动物?! “当然,我有着和海洋一般的知识!”苏烈抬了抬下巴。 “别扯没用的!赶紧放!”葛江见苏烈要出来解释,连忙催促道。 苏烈揉了揉小腿,将鞋印擦掉,才幽幽的开始讲解。 “这个稷下,其实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了。它其实是个学院,因为学生众多,所以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城市的规模,据说,稷下城比长安城还要庞大繁华。它之所以不被世人熟知,是因为他们的主要的学科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像什么神学、机巧、人文、考古等等许多我们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当然了,他们也传授一些普通学院教授的内容,例如什么琴棋书画他们也是教的,但这些在稷下都不算是主流。” “那里学成的学生,一般都不会向着外部流动,他们会继续留在稷下,做那个……额……所谓的研究,一来二去,人口只进不出,那里便变成了一座城。” “那里有着基数庞大的人口,也有着这片大陆最好的生存环境,可是,任何一个国家或者势力都不敢轻易去招惹。” “为什么?”花木兰再次低沉着嗓子问道。 “据传说,曾经有一个国力不亚于大唐的国家想要打稷下的注意,便提前抓了几个稷下的学生想要稷下的地形,结果因为用刑不当,导致那几个学生惨死。当消息传到稷下,稷下震怒,而后,仅仅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那个国家就从这个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一群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月就灭一个国家,而且还是能和大唐媲美的国力,这个稷下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国家又是哪个?”花木兰疑惑问道,身为大唐战将,当然想考量一下对方有什么实力。 “战国之初,魏国!” 94.稷下(二) “什么!?魏国是这么消失的!” 花木兰闻言吸了一口凉气,连声音都忘了压低。 身为战将,熟读兵书和战史乃是必备功课,她当然知道魏国在战国之初有什么实力。 那是在这片陆地可以称霸横走般的存在,在当时的环境,的确可以有和大唐一战的实力。 可她分明记得,魏国战败,是因为举国皆敌导致的,并没有听说稷下有过参与。 “那个稷下,难道也有军队不成,你刚才不是说它是个学院吗?”秦汉也有些困惑。 “并不是,其实那个稷下更厉害的是兵法。而修习兵法的学生一般都会出外历练,实践想法。” “而战国时期,更多的是谋士间的博弈,所以魏国不是被稷下城灭的,是整片大陆所有国家联合到了一起才将魏国抹除的。因为,那些谋士都是稷下出来的学生。” 一群人咽了口唾沫。 一个学院,居然有号令天下的能力,这不得不让人忌惮。 “那,为什么魏国要去攻打稷下?他的谋士不应该也是稷下城的吗?”葛江显然不知道魏国消失,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起因。 “稷下门规甚严,也有许多不行风不正的学生被踢出山门,好巧不巧的是,那魏国一共十七个谋士,全部都是稷下劝退的学士。他们因为心中愤慨,才蛊惑魏公发兵,结果吗……可想而知。” 花木兰点了点头,忽然眉头一皱。 “你刚才说,稷下的军师厉害,难道,我大唐也有他们的学生?!” 苏烈摇了摇头。 “因为魏国一战,让各个国君有所忌惮,大都也不再敢用稷下的学士当谋士,即使用也不敢放权,对其都有所防备。虽然自己不敢用,但不代表其他国家没有稷下的谋士,也因此,各个国君都抱着别去捅马蜂窝的心态,不敢招惹稷下。” “所以嘛,他们的军师虽然抢手,但是有权的却不多!咱们大唐,是少有的用力破敌,咱们的铁骑几乎陆地难逢敌手,无论对方有什么样多变的阵法,咱们都可以以力破敌,所以咱们大唐的军师并不多见,一般都是将军临场发挥。” “那以后稷下不就可以玩命欺负了吗?”战雷撇撇嘴,这靠人脉的,他最是讨厌。 苏烈摇了摇头,“你想的太过简单了。老虎虽老,余威仍在。即使在外的谋士减产,这片土地上的但仍旧有着不少名仕,像魏国的司马懿,吴地的周瑜,蜀国的诸葛亮和庞统,其实都是稷下的学士,据说他们都是师从稷下鬼谷子一脉。” “而且,也是因为他们几个的相互制衡,才有咱们大唐崛起的空隙,不然,咱们也和那些无名小国一样,早消失于天地间了。” “稷下,原来这么厉害啊,随便出几个人,就能三分天下了吗……” 战雷喃喃自语,身边的一行人也是惊的不行,就连五大三粗的铁匠也赶紧脖子发凉。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怕什么,等咱们把魏国和蜀国收了,还怕他一个稷下不成!”秦汉大声嚷嚷了一句,显然不把这一个学院城放在眼里。 “你为什么要去收一个不参与世事的城市?那城市的主旨便是不会主动参与任何战事!无论外面打成什么样子,他们也只做一件事,就是研究。他们只是想不被打扰而已,他们甚至禁止坊间传颂他们的事迹。而开启军师的科目,放出谋士,也仅仅是为了达到不被打扰的目的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不知道稷下的原因!” “可是,那和他们来上郡帮助抵挡妖兽有什么关系?”张小瑾听到这也是有些不明白,一群教书育人的先生,来这上郡捣什么乱? “你们不要以为他们只会学习看书,刚才我也说过了,他们的学科很奇怪,而其中就有一种学科是对妖兽的研究。” “研究妖兽,他们是疯了吗?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张老汉终于有机会插嘴,对于妖兽的残忍血腥,他仍就心有余悸,许多老友就在他面前被咬的咔擦作响,血液横流。 “其实,研究妖兽并不算什么。女娲造人的时候只给了我们智慧,却没有给能适应四季的身体,我们不就是靠着自己的研究,学会了种棉花和织布吗!女娲为了帮助人们发展,捏了六畜,但却捏了更多的野兽,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学习和野兽的战斗技巧,能在恶略的环境下生长繁衍。” “其实,我们从诞生的那天起,就是在不断的研究如何活着,如何活的更好。而稷下的存在,无非就是想要把我们需要研究的进程缩短一些而已。” 众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突然对这个学院有了一丝敬仰。听苏烈这么一说,这个学院在众人心里突然伟岸了许多。 “你咋知道这么多?”秦汉看着苏烈,感觉世界观有些不太一样起来。 一头熊居然都比我懂得多!这不符合常理啊。 “你多看看书就知道了!”苏烈打了个哈哈,掩盖了过去。 葛江眉头挑了挑,斜了一眼苏烈,没有说话。 “那他们研究出什么了?”铁匠有些好奇,这几天他看的机巧要术其中就提到过稷下。 当时他还没怎么在意,现在看起来,这个稷下比他想象的能量大的多。 “具体研究出什么我也不了解,反正他们研究出的东西从来不公之于众。大部分都是机密,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东西,比如不吃草就能走的木牛流马,还有不借风就能在天上飞翔三天的木鸢,还有可以连发的火铳等等这些奇怪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能传出来,也就证明是已经被他们淘汰的了。” “谁知道他们在那地方捣腾什么呢!” 几人正说着,床上的铠手指动了一下! 一直关注着后者的张小瑾看到对方动弹,想将脑袋探到对方面前,结果,秦汉和花木兰两人就死死挡住了张小瑾的路线。 这俩人,没有眼力见吗,真是。张小瑾在心里愤愤的想着。 “你也是……妖兽吗?”铠像是在梦里呓语,听到声音的秦汉花木兰两人面面相觑。 “父亲……” 95.糟了,这小子的脑子也被烧坏了 “糟了,这小子的脑子也被烧坏了,现在居然和我叫爹!”秦汉一脸惊异。 花木兰白了秦汉一眼,“他跟你叫爹,你敢答应吗?信不信他一巴掌就能呼死你。” “……” 秦汉忽然回忆起战场上的四具尸体,脖子禁不住一阵发凉。 只见铠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透着迷茫。 身前的秦汉,他倒是认得,不过,他身边的大胡子还是头一次见。 那胡子那么粗,是怎么从毛孔里面长出来的? 这白皙的皮肤,灵动的眼睛,好看的眉毛,浮夸的胸肌…… 呃…… 花将军!? 虽然上次匆匆一瞥,但对方的美丽的容貌早已刻印在心,当看清那对清澈的眼睛时,就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 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打招呼。 “这位兄弟,你终于醒啦,我是花岗岩,花木兰的弟弟,你好啊!”花木兰粗着嗓子低声道。 铠嘴角微抽。 众人一阵无语,这姑娘,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装个弟弟?! “你……你好,花将……额不,花兄弟,我是铠,代我向你花将军问好。”铠尴尬的打了一声招呼。 铁匠急切的伸过了脑袋,“怎么样,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身体有什么异样?还疼不疼?”铁匠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铠的身体。 见到铁匠在场,铠紧绷的脸才舒展开来。 “王大哥,我没事,就是感觉头上有点凉。”铠摸了摸少了许多头发的脑袋道。 “头发烧没一半了,不凉才怪哩!”见到这小子没事,铁匠的脸笑的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铠哥哥,你……真的没事了?”张小瑾也是急切的问道。 铠听到声音一愣,闻言望去,见到了一脸担忧的张小瑾,有些疑惑。 这小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没事!”铠挠了挠头,被突然到来的关心弄的有些莫名。 “小兄弟,好样的,你是咱们上郡的英雄。”战雷响雷般的嗓音在房间中回荡。 铠看到战雷再次愣了楞,报以微笑。随后才回忆起自己做了些什么。 说实话,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而此刻,脑海里的记忆也只能追溯到那个巴掌大的光球。 他看到那个小小的光球在身前慢慢的碎裂,爆炸……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铠环顾一周,在场的几乎是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所有人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他们。 真好。 不过,刚才的场景是真实的吗? 自己的父亲叫朱庇特!而自己,真的是魔族!身体里好像还有一头巨龙存在!这感觉总觉得不太真实。 “灵海吗……”铠喃喃自语。 “什么?”铁匠看着铠,有些关切,“你没被烧坏脑子吧,虽然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使。” “那些妖兽怎么样了?”铠这才想起妖兽的事情。 几人闻言,脸上都变的有些古怪起来。 “妖兽不都让你杀了吗?”秦汉皱了皱眉。 “我!?我一个人杀了他们?”铠也有些心惊,没想到奇迹居然真的出现了,曾经在沙漠的时候,他也曾和妖**手,但实力不济,数次濒死。 但最后总能活过来,身边躺着妖兽的尸体。 没想到,这次也是他站到最后,活了下来。 “你难道不记得了?”花木兰有些担忧,如果对方无法正常发挥实力,那岂不是说他就是个普通的武者! 葛江也是表情严肃的看着铠。 苏烈:吸溜。 铠摇了摇头,“我只记得那匹马扔了个光球过来,剩下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张小瑾关切道,“失忆了吗?” 铠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 花木兰眯了眯眼睛,小声道,“难道也是燃血秘术?” “花将……额不,花兄弟,你为什么也在此处?”铠看着花木兰问道。 “哦,这不,你救了我的姐姐,我代表她来慰问一下,表示感谢。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姐姐。”花木兰抱拳拱手道。 铠歪了歪头,“应该的。那……你的胳膊是怎么弄的?”他清楚的记得,花木兰的胳膊好像也受了伤,而且还不轻。 “路上踩石头,摔的。”胡木兰脸不红不白的道,“之所以着急,主要是急切的想过来来看看你,还有想问问你有没有去当兵的意愿。” “当然了,我们不勉强,看你自己什么想法!不过,你空有一身本领,不用来保家卫国,实在可惜。不如,今天就和我回去吧!”花木兰将脸整个凑到了铠的身前,一脸蛊惑的表情,手上却已经握住了铠的脖领。 铠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战雷和葛江却在一边忍不住扶额。 这姑娘,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是猴急的很,这都快把对方扛肩膀上了。 一旁的铁匠面无表情,张小瑾却是一脸担忧,嘴也撅的老高,心里一个声音回荡:快拒绝啊!我好容易离你住的这么近。 “军队不光可以获得荣耀!只要你有实力,便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花木兰继续蛊惑道。 “那,我平时可以回来吗?”铠斜了一眼边上脸色不太好看的铁匠。 对方对自己很好,把自己当做家人,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相处,但他知道,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看到对方脸色不好,他也想做些补偿,希望能平时多过来看看。不过当他视线转移到了裴玉主仆的时候,心情却豁然一开。 真让人嫉妒! “当然,我可以为你备上最好的战马马,守军驻地离这里不过三十里,你想一天一回都可以!”花木兰眼睛一亮,眉飞色舞道。 显然对方已经有要参加的意图了,只要在多圆滑几句,就能将对方拿下,带回军营了。 这下,可算是捡到宝了。 “我参加!“铠轻松道。 花木兰听到对方痛快的答复,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狂喜,“欢迎加入长城守军,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好!” 一旁的葛江听到结果,肩膀一松,这才将紧张攥紧的拳头松开。 一旁的秦汉则是高兴的裂开了嘴角。战雷看上去却有些纠结,他既不希望铠离开上郡,却也不希望他留在上郡,有些左右为难,但决定权最终在铠的身上,得到答案,他也只能将结果告知刘及了。 张小瑾在一旁跺了跺脚,眼睛撇向一边,生气的不成样子。 而裴玉主仆,一个怅然若失,一个如释重负。 苏烈则是捧起了蜜罐,吸溜……好甜。 96.东瀛使者 大理,苗疆域。 一处巨大的宫殿立于山涧的中央,和其他宫殿的外表不同,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外表,也没有吹毛求疵的雕塑,有的,只是简单的木质结构,由无数竹木搭建起来的宫殿看起来高大巍峨,却又质简朴素,透着一股古韵。 宫殿很高,高到让人第一眼看去,根本分不清它是宫殿还是山峦,只有通过殿门上挂着的木牌才能认出它的身份。 木牌上刻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宫殿。 与朴素的外表不同,殿内看起来更加清幽高雅。里面数盏灯台环绕殿墙,墙面雕刻着奇异的纹路,上面还挂着几副山水画卷。青石地板,红木桌椅。 宽大的殿内,一条巨大漆黑的蟒蛇正盘旋在地上,粗大黑长身体布满了细密的鳞片,身体堆叠到了一起,仿佛一处小山,时不时的来回环动,那硕大的脑袋甚至可以放上一张坐满人的八人餐桌。 巨蛇的嘴巴即使闭上也能看出它的宽大,微留的唇缝间不停的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响声,黄褐色的眼睛里有一条如线般的黑色瞳孔,正专注的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它看着的方向,便是大唐。 “那孩子,好像用了燃血秘法……”巨蛇声音低沉,像木锤敲响的晨钟。 “什么!她遇到了什么?居然动用了那个术法!”边上一个身挎弯刀,看起来四十多岁,一副苗疆打扮的男人激动问道。 “是妖兽,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大碍,她已经没事了,有人救了他!”巨蛇盘过身体,视线看向了自己身体的某处,那里有一道奇怪的符文,和花木兰使用的燃血图案竟然是一模一样。 “蛇主,要不要我们派人过去?” “不必,白起他们已经在那边了,想必,那孩子出事,他比咱们还要紧张。” “我总觉得不妥,那可是离封门大阵最近的地方,她在那里,会不会很危险!?” “不经历些挫折,怎么长大,我们不应该对她太过宠溺。” 中年人眉头挑了挑,“她十四岁就去当兵,混在男人堆里这么多年,吃多少苦,遭多少罪,是你我不知道的,咱们压根就没有宠溺过那孩子。现在她都变成将军了,咱们要是再不把她接回来,怕是真的接不回来了啊!”中年人语气颇感惆怅,就好像自己的女儿离开家乡,不肯回家一样。 巨蛇笑了笑,“无论在哪,她都是你族的圣女,她去大唐,也是为了给你们争取更多的利益。” “哼,我们苗疆可没有怕死之辈,若有人敢欺负她,我们必定举族征讨。”中年人轻哼了一声。 “放心吧,那孩子已经成熟了许多了,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遇到那个小子。” “或许,还有机会吧,必定没有人见过那小子的尸体。” “希望吧。” “对了,蛇主大人,那个大阵为什么会突然变弱,现在居然连妖兽都能从里面出来了!” 巨蛇吐了吐蛇信,“知道水滴石穿的道理吗?” 中年人点了点头。 “那大阵就像石头,而封魔之门就像是雨水,大阵始终保持原来的构造,虽然坚固可靠,可雨水却在不停的滴落在那上面,久而久之,水滴石穿。 现在,就是石头快要被滴穿的时候。” “如果滴穿了,会怎么样?” 巨蛇的瞳孔微缩,沉默了一会才幽幽答道:“这世界会迎来一场浩劫。” …… 大唐东侧的海。 疾风徐徐的海面上折射着天空的光,波光粼粼,上面有一艘巨大的帆船正迅速的移动着,船板两侧被冲撞出汹涌的水花,拍打出哗啦的响声。 帆船上空,一只苍鹰不时在空中盘旋,发出欢快的鸣叫,似乎在忙着为舵手指明方向。 船板上面站着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清秀少女。 女孩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泉,圆圆的脸蛋微微垂下,如瀑布般的长发被一个红色的丝巾缠绕,编制成了红色的蝴蝶,看起来煞是可爱。 如同邻家刚刚长成的女孩,让人垂怜。 女孩身着白衣红裙,腰间一缠绕着金色的束带,背后挂着一把短短的匕首,一只手上还带着厚厚的皮制手套,上面满是被利爪抓出的划痕。 女孩仰望天空,看着飞来飞去的苍鹰,甜甜一笑。 “玛玛哈哈,下来,该吃饭了。” 听到女孩的喊声,苍鹰欢快的拍打着翅膀俯冲到了女孩伸出的胳膊,停在了那带着手套的胳膊上,还发出了温顺的‘咕’声。 女孩从旁边的盆里提出一块鱼肉,扔到了鹰嘴里,苍鹰欢快的仰头吞下。 女孩叫娜可露露,是东瀛派去大唐求援的巫女。 “露露,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一个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问话的,是一个穿着武士服,踏着木屐的男人。 那男人的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把佩刀,长刀足有三尺从外形上看,和唐刀有些类似。 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从打扮上看,应该是个剑客。 剑客胡子拉碴,目光坚毅,眉间有疤,头发胡乱扎成一坨,看起来有些邋遢。 虽然外表放荡不羁,但站在那里,给人感觉就像一把利刃直直的立在了地上,释放着凛冽如锋的气势。 他便是在东瀛罕逢敌手,被称为剑身无影,未尝败绩的宫本武藏。官封东瀛第一剑客。 “宫本大人,如果顺利不遇天灾的话,后天应该差不多就能到了。” “后天吗,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我想,应该会很顺利的,咱们东瀛和大唐一直都有着良好的战略合作,无论是人文还是军事,咱们都是大唐不可或缺的盟友,我想,女帝应该会派人帮我们的。” 女孩眼里透着睿智,说话的语气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平静。 “那样最好,咱们已经等不了太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遇到那些传说中的高手,听说大唐李白能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也不知道是人们在吹嘘,还是他真有那个实力。”宫本武藏看着远处,眼睛露出精芒,忽然抽出太刀,指着空气,“李白,等着我!我定要与你一战!” 女孩:“……,那个,宫本大人,那边是北侧,咱们行进的方向才是大唐的方向。” 宫本武藏老脸一红,“我知道,我只是自言自语而已。”说罢,他将身体调转方向,向着南侧再次抽刀,“我定要与你一……” 女孩不仅扶额,“那边是南!” 宫本武藏默默将刀收回了刀鞘,转身向着船舱走去。 留下的背影孤独而又落寞,仿佛在用背影述说他的无奈。 “路痴又不是我的错……” 97.刘及的烦恼 上郡。 铁匠铺门口,铠扛着一个布包,拎着那把近七寸的宽剑,和一众人在门口告别。 铁匠身后是裴玉和元月两主仆。 和铁匠不舍的表情不太一样,裴玉一脸平静,仿佛和一个刚见面的朋友告别,元月脸上却满是笑容,像过节一样堆满了喜意,连挥手的频率都比别人高上许多。‘可算送走了’几个字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就好像要送走的是个瘟神那般。 门口外面还有张老汉祖孙两个,张小瑾依依不舍,手指交叠,嘴撅得老高,张老汉却和元月的表情差不多。 他们边上还站着战雷,战雷看着铠,依旧有些纠结。心中暗叹:当初,我咋就没先认出来呢! 唉,罢了罢了,这样的人才到了哪都能保一方平安。 想到这,战雷走了过去,塞给了铠一个户籍册子。 那是和当初张小瑾一样,由刘及和战雷两人制作的户籍册子,上面的铠的户籍地址就是王铁匠的家里,和家主王大锤的关系是兄弟。 花木兰因为军中繁忙,提前先回了军营,一块提前离开的还有葛江和苏烈,所以今天过来接铠去军营的只有秦汉一个。 “几位不必送了,当差的地方不远!经常可以回来。”铠看着表情各异的送行队伍,挠了挠头。 这种离别的场面,他印象里还是第一次遇到,不免有些不自然起来。 “到了那边听长官的话,不要乱吃东西,知道吗!”铁匠依然絮絮叨叨,但能交代的就这么几句。 一旁的秦汉晃了晃胳膊,“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搞的好像回不来一样!” “闭嘴,瞎说什么!呸呸呸!这么不吉利!”铁匠朝着秦汉嚷了句。 “对啊,你这小子乌鸦嘴,这是去当兵不是去娶媳妇!”战雷也跟风道。 秦汉白了两人一眼,将手伸到铠面前,那包我拿着吧。 他本来想帮对方拎着那把剑的,可手伸到半空转移了方向,指了指对方的包裹。 至于原因,就要从两天前说起了。 他见铠和花将军都在驿站恢复伤势,自己便又回去了战场,再次检查了一遍妖兽的尸体,顺便拿回了自己的长枪,巡视了一圈,又看到了铠的那把破剑。 那剑身和他当初在沙漠里看见的不同,那剑刃的裂口越趋平整,刃口看上去也比之前锐利了许多,剑身也比之前宽大。 而让秦汉感到奇怪的是,那剑的周围本应布满漆黑尖刺的地方都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而地上有着许多溪流流过的痕迹。 秦汉并没有理会太多便握住了那把宽剑的剑柄,当他准备拎起来的时候才发觉那把剑沉的可怕。 本以为那把剑撑死也就和陌刀一样的重量,但当他的肩膀用尽全力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小看了那把剑的密度。 那把剑,至少重两百斤! 身为战将他当然有着能拿动这把剑的力气,可如果用这么沉却又这么短的兵器在战场上厮杀,肯定是百害无利。 浪费体力不说,还很容易被这重量的武器甩的失重倒飞,露出致命的空档。 当他把武器递给铠,想告诫对方不要在战场上使用那么重的武器时,却看到对方像是捏着空气一样握着宽剑轻轻松松的在身前舞出了几个剑花出来。 仿佛那就是一根筷子而已,秦汉看着无法理解的一幕,只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这货,劲真特么大…… “不用了,秦将军,我自己拿就行。”铠提了提肩膀上的挎包,里面其实没有太多东西,大部分都是王大锤穿剩下的衣物,但身上穿着的却是铁匠让裁缝连夜赶出来的新衣。 “不用叫我秦将军,和我叫秦汉就行。叫将军太生分了,知道不!”秦汉收回胳膊,点点头道。 “好的,秦将军。” “……,走吧,咱们回军队。” …… 太守府。 刘及看着手里的一张白纸一脸呆滞。 那是上郡最近几天的人口报告。 经过这一次的妖兽折腾,仅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三百户人家搬离上郡,照这个势头下去,上郡城真的要空了。 不过,算上那些逃难的流民,上郡的人口还是很多的,基本上流入的比流出的多的多。可惜,都是乞丐。 “唉,那些流民也是让人头疼一件事啊。”刘及将纸放下,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刚刚进屋的战雷见到后者愁眉不展疑惑问道。 “这才几天,就已经走了三百多户人家了,唉,再这样下去上郡就真的要变成空城了!”刘及眉头紧锁,继续看着手中的报告发呆。 “没办法,那么吓人的场景,连我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何况那群普通的老百姓了。”战雷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人走也就罢了,这当不当正不正的季节,眼瞅农收了,许多家里还种着庄稼的城民,连庄稼都不要了,直接把地契往我这一扔让我处理!唉,真让人头大。” 战雷看了看刘及那瘪了一圈的肚子,笑道:“不过也有好事,你看你这肚子,这不都瘦了两圈吗!” “滚蛋!”刘及没好气道,“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过觉,连饭都吃不下去,唉,你说这曹操脑子是咋想的,好死不死的跟咱们开什么战?原来咱们这两国通商多好,现在你看看,到处都是流民,都跑咱们啥也不干不说,弄得咱们连商贸也停滞不前。你说,以后咱们这城该怎么办啊?”刘及说到最后,几乎带着哭腔。 “怎么办?!凉拌呗,能咋办!咱们现在要商没商,要农没农的,之前一个劲的发展商业,农业停滞不前,大家都不种地,把地都卖给你这太守府拿本钱开铺,都玩命的赚商差。 结果呢,你看看现在,咱们只有商品没有粮!记得之前守军和咱们要粮,咱们拿不出来的时候,我都嫌丢人。咱这偌大的上郡,居然连存粮都没有,一旦发灾,咱们拿什么顶!” “你莫要指桑骂槐,你嫌丢什么人,又没饿到你,我当时哪寻思咱们和魏国会开战哪,现在这帮当想当皇帝的,真的一句话都不能信。坑死咱们了!” “嘘,你小声点!”战雷看了看左右,确定府中没人,才继续道:“那你能怎么办,先不说逃难离开的。那些逃难过来的流民,也有不少身强力壮的,可它们偏偏就赖在这里不肯走,你能怎么办?依我看,你就不如让他们去种地!” 说罢,战雷揉了揉走的僵硬的脚指,这些天为了安抚民众,他几乎走遍了每一户人家。 妖兽虽然死在城外,但是余威仍在,谁都不敢保证下一次妖兽的术法不会扔到上郡,那可是一下能灭一城的招式,光是看着就恍如末日。 战雷不得不挨家挨户的通知,安抚,告诉他们妖兽死了都是守军做得,守军有能力保这一城的平安。 可却效果平平,反而那些流民却一个没走,就好像破罐子破摔,感觉自己在哪都一样。 “没人要的耕地,死皮赖脸的流民……诶,等一下!”刘及想到这,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咱们让那些流民去收庄稼不就行了吗!反正这些年从商,许多商人都把耕地卖给了太守府,南面还有不少荒地树林等着开垦!要不,就把那些流民纳入上郡?” 战雷闻言也是一愣,思索了一会才道:“妙啊!” 98.初来乍到 守军帐门之外。 铠和秦汉刚刚赶到,守门的两个卫兵见到秦汉连忙打开了帐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进到军营,铠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这还是铠第一次见到守军的军营。 和上郡城里的房屋构造不同,这里都是用毛毡做成的大帐,颜色各不相同,看起来像是初秋到处攀爬的瓢虫,一片一片黏在地面。 不过这里的大帐看起来要规矩的多,每一个大帐之间的距离都保留的恰到好处,横平竖直,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摆好的矩阵,看上去鳞次栉比,很是规矩。 大帐间有几个穿着戎装队伍在来回的巡走,远处的校场上时不时的传来男人们的大喝声。 “你跟我来,咱们先去和花将军他们报个道。”秦汉指了指远处道。 “好!” 不一会,秦汉领着铠来到了一个和其他军帐风格不太一样的营帐跟前,眼前的营帐比起其他的都要大上许多,看起来不像是居住用的。外边还有许多士兵把守。 营帐的顶上还插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角旗,上面印着一个‘唐’字。 “这里是用来指挥的地方,平时几位管事的都聚集在这里,因为你是特殊招兵,所以,你直接在这里报道就行。”秦汉热心的讲解了下这军营的规矩。 “好!那我需要做什么吗?”铠看着那个营帐,有些好奇。 “没什么,照个面就行,大部分人你也都见过!你来这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好!” 两人说完便走进了帐门,见到了正在讨论的花木兰、葛江还有苏烈,周边还有几个血气颇重的兵将,看起来这些人便是守军的高层。 众人面前是一个沙盘,上面插满了颜色鲜明的旗帜,看上去,应该是战场上的地形。 “嗯咳……铠兄弟吗,沙漠一别多日,今天咱们又见面了!欢迎你的到来,希望今后能相处的愉快。”花木兰清了清嗓子笑着和铠打了招呼。她的手上依旧吊着绷带,托着骨头碎裂的手臂。 铠看着对方,表情略显纠结。毕竟,对方曾经以花岗岩的身份和自己打过照面,现在又以一个女将军的形象展示在自己面前,还假装没有见过。 真替这姑娘感到心累。 花木兰穿着一身戎装,看起来异常干练,但平心而论,这是铠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虽然一副盔甲打扮,但那漂亮的脸蛋和诱人的身材无论何时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铠再次佝偻着身体,看着花木兰,弱弱的道:“将军说什么,属下听着便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守军的一员!” 花木兰微微点头,想不到这小子这么识相,连下马威都省了。 “哟,铠兄弟,你过来了啊!”苏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来了就好啊!”一边的葛江也开腔道。 周边的武将也都一一打了个招呼,对于他的事迹,大部分人是半信半疑。可将军都如此热情,他们也不能冷了气氛,纷纷拱手抱拳介绍自己。 铠看着一行人一一回礼点头。 “正好,过两天我们要去征粮,这几天你先休息,等需要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讨贼!”花木兰豪声道。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铠看着忙碌的几人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仪式不太正规,几个人口头打个招呼就算新兵了吗?!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休息好,保存体力,然后和我们一起去征讨马贼!”苏烈大声嚷嚷,就好像即将迎来节日那般,满脸兴奋。 “……,好。” 铠看着几人,表情有些纠结。 要不要这么敷衍!? “秦汉,领他去营帐吧,先让他好好歇息!”花木兰命令道。 “好!”秦汉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铠,“走吧,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说罢,便领着铠走出了营帐。 不一会,两人走进了一个新搭好的帐房跟前。 “这个,是你的房间,按理说你是拯救了上郡的英雄,我们应该用更隆重的方式迎接你才对,可咱们守军不兴那个,都是以实力说话,所以那些名头就都省了。你不介意这个吧!” 铠摇了摇头,看着营帐内部的床榻用具,一脸兴奋道:“那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一切就按你们安排的来吧。”铠顿了顿,“这里和我在王大哥家住的地方差不多,我很喜欢这里!” 秦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想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你可以在这里来回走走,熟悉下环境。” “好!”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到刚才咱们去的指挥室找我!” “好,你去忙吧!” 送走了秦汉之后,铠便躺在了床上,因为身体并没有恢复的太好,几乎碰到枕头的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远处,指挥营帐之内。 花木兰将旗帜插在了一处山坡之下,看着身边的几人,“这里,应该便是哪个屯粮最多的马贼据点了。” 葛江揉了揉下巴,“那个据点我记得好像都是一群山民,他们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咱们就这么灭了他们吗?” “我们的目的主要是征粮,如果可以,尽量不要伤他们分毫,最好的结果就是把他们也征过来当兵。”花木兰手指轻点在沙盘之上,貌似也不想伤害那些人。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不是马贼吗?”苏烈有些疑惑。 大唐对马贼的态度几乎是零容忍的,只要抓到手里,军队或是地方官员可以随便处置,这是大唐律例写过的东西。 不过看着眼前几人的表情,他们貌似并不希望将对方全歼。 “苏烈,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坏人,一种是自己要去当坏人,而另一种,则是被人误会成坏人的。这处马贼就是后面的一种,他们之前不过就是一群农民,因为战乱躲到那里的。他们会的只是农耕晒粮,对于打家劫舍从来不曾参与!如果不是咱们着急征粮,也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 苏烈闻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们是说,你们之前之所以不去平复他们,就因为他们没做过坏事?” 秦汉接话,“不然呢!生逢乱世,能活下去就已经不易,而且他们从不行窃抢劫,几乎是与世隔绝,他们无非就是一群逃难的居民,找到了一处安身之所罢了。” “之所以不想去打他们,是因为他们从不偷盗抢劫,而且,他们也经常收留一些难民接济他们,他们,仅仅是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着自己的生存环境的一群普通人罢了。”花木兰说道最后,声音弱了几分,似乎去攻打他们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生逢乱世,谁又能独善其身呢!”葛江捋了捋胡须,“我们已经够仁慈了,况且,我们并没有打算把他们赶尽杀绝。他们没有黑史,只要他们乐意随时可以被征入伍,咱们其实只是要解决眼前的危机而已,如果不把粮食的问题解决,那咱们或许都坚持不了三个月,若是咱们败了,那他们也不可能有空间再在那里摘瓜种菜了。” 苏烈点了点头,“咱们何时动身?” “后天” 99.烧火的? 军营深处。 铠穿着新发给他的军装,游走于军帐之外,左顾右盼的望着,像第一次来到城里的孩子一样,看哪都觉得好奇。 这是他从沙漠出来之后,来到的第二个人群密集的地方。 虽然不如上郡城里股烟火气息,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采。 那些军人端着武器,行着如风的步子穿行在军营,远处的将士们光着膀子,互相摔打,惹得一片叫好声。 在这里他还遇到了上一次和花木兰一起去沙漠的女兵们,他们依旧腰间挎着匕首,手里握着长戟,看起来威风凛凛。 当然,她们和花木兰一样也没有认出铠来,就那样面无表情的从他的身边走过。 铠现在仍就有些焦黑,头发像被火烧过的树林,一片秃,一片茂! “那边那个小子!” 铠闻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拿着炒勺站在门口的大爷,他拎着黑色炒勺,穿着白色围裙,看起来是个和张老汉年龄相仿的老人。 “你在叫我?!”铠看看左右,周围没有看到他人,有些疑惑的指着自己问道! “废话,这块喘气的,除了你,还有谁!?” 铠默默的指了指远处巡逻的士兵。 “呵,小兔崽子挺皮啊!你是今天来报到的新兵不?” 铠点了点头。 “那你在那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帮忙,没看快晌午了吗?你还在那瞎逛!”老者严厉的声音传入了铠的耳蜗。 他身后半着的门还冒着氤氲的热气,铠却是被吼的有些迷茫。 此刻,那老者正一脸怒意的看着铠,就好像老板看见了偷懒的店员那般,恨不得拿鞭子抽他。 “赶紧过来帮忙烧火,现在大家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烧火?!”铠不明白对方说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走走走,赶紧的,一会误了长官的伙食,拿你是问!”老头说罢就拉着铠的手向着远处的灶台走去。 “老先生,我不是烧火的!” 老头一边拉着铠一边道,“什么老先生,到了我这叫我长官,我是咱们这的伙夫长,专门负责给将军们做饭的!还有,你还说你不是烧火的!你看看你,眉毛都烧没了!头发也跟被火烫过一样,就你这形象,绝对是打娘胎出生就没停止过烧火。” “呃……我真不是烧火的,其实我是今天刚来的新……”铠继续辩解。 “我知道,今天长官和我说了,咱们这来个帮厨的新兵,说的应该就是你。听说你厨艺不错,前几天上郡城的厨师比赛你还获了个奖,不过,那奖品可不咋地啊!为啥就给两把菜刀,你们那主办方可真够抠的!” 两把菜刀?! 那不是参加就有的吗!而且那些刀有不少还是他锻的。 不过,这也能叫得奖? 铠的眉头皱了皱,看来,今天过来当兵的小子不实在啊。 铠任凭身前这絮絮叨叨的大爷牵着自己往前走,也不反抗。 既然是帮忙烧火,应该也能看看这的伙食,算长长见识吧,反正今天也没安排什么事。之前秦汉过去给了他一套新兵衣服,说了句让他随便走走熟悉下环境来着。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进了厨房。 厨房和普通的营帐不太一样,其实就是几个柱子盖着帆布盖的棚子,外面围着一圈简单的布料,看起来应该是为了防止油烟刮过去用的。 厨房中间是五口大锅,几个穿着围裙的士兵正忙前忙后的来回走动。 不过,那几个士兵却都残缺不全,有独眼的,断腿的,缺手的……看上去基本都是残兵。 他们有的在切敦,有的在炒菜,还有几个摘菜杀鸡的。 他们看上去年龄都不算太大,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 “快,你去烧火,木头就在锅的边上,要是炒菜师傅忙不开,你就过去搭把手!” “额……我其实不是……” “快去,别他娘的墨迹!”老头脾气火爆,不等铠说完,就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铠被踹的措手不及,直接向前窜了出去,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看着忙碌到满头大汗的几人,他也不好意思推脱,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便默默的捡起了柴禾扔到了火里。 “呵,新来的吗!快,你把那两口没火的锅也点着,不然不跟趟了!”一个年轻的士兵看着铠嚷道。 “……,好!”铠默默的点燃了另外两个灶口。 对于几人嚣张的态度也不生气,习惯了王大锤絮叨的铠觉得,这几人让他有了在家的感觉。 对于烧火他早已轻车熟路,之前在铁匠那打铁,每天就是烧火锻造。 与此同时。 指挥营帐内。 “这次行动不能带兵,尽量低调,所以,尽量少几个人去!”葛江沉声建议。 “恩,去把他们的头抓起来就行了,主要目的是粮食,尽量不要伤到他们,如果可以,把他们都抓来充军!”花木兰点了点头,最近和魏国的战争的确消耗了过多的兵力,急需补充。 “要不要带上铠?”秦汉附议提问。 “杀鸡用牛刀!这不太合适吧。”苏烈有些不解的看向秦汉,挑了挑眉毛。 “我觉得可以,正好试试这把刀的锋芒吗!”葛江搓了搓手,貌似对铠的表现有很多的期待。 “不过,我听说这个据点易守难攻,而且,好像还有几个厉害的弓箭手在!”花木兰揉了揉下巴追忆道。 “弓箭手?咱们之前攻打过他们吗?”苏烈疑惑。 “并没有,不过,咱们之前修理了不少占山为王的马贼,抓过几个家伙,具体战况就是他们说的!”秦汉点了点沙盘,“据说那的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周围全是山,中间却是平原,宜居易守,是个天然的守护屏障。因为缺粮,之前的那些马贼也打过这处山寨的注意,不过几乎没有一个走进去过。” “恩,这也是为什么不带军队去的原因!人数过多行动不够灵活,很容易形成靶子。” “所以尽量派些精英过去,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好。”葛江也同意花木兰的想法。 “老大,你的胳膊还没好利索,这事就我们去吧,我和铠加上苏烈,再带几个人足够了。”秦汉其实更想看看这苏烈的能耐、 花木兰点了点头,“行,那就改成明天晚上吧,你们先去召集人手。”说完,花木兰顿了顿,“一会我去通知铠吧。” 虽然打了照面,但花木兰觉得救命之恩还是亲自拜谢才对,之前有兵将在场,她不太方便直接道谢。 虽然是个将军,但小女儿的心思还是有的。 “哦,他就在西侧第十六个中号大帐!”秦汉笑笑,“那就他自己住,我给他的待遇可是偏将级的。” 多年的相处,他当然知道女将军要做什么,这姑娘无论何时都一副将军架子端着,所以也没说破,估计这是要亲自登门拜谢救命之恩吧。 100.新人还是不行啊 入夜渐凉,叮叮当当响了一天的厨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被挥舞了一天的锅铲静静的挂在墙壁,灶坑的火焰渐熄,锅中的油渍也被清水洗的干干净净。 忙活一天的几个人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厨房里的材禾堆上,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聊着。 铠也坐在一群人的边上,因为用竹筒吹了一下午的灶火,他的嘴上也被熏上了一圈的黑渍。 不过,这个下午是他从沙漠出来之后最幸福的一段时光,铠揉了揉鼓起来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因为是在厨房帮忙,况且大家都以为他在上郡的厨子比赛中获过奖,所以,所有做好的菜肴都会让他品尝一下。 这群老兵一方面是想打压下新人的自傲,一方面也想听听这得过奖的厨师能给出点什么建议。 结果,从新来这小子吃下半盆菜之后他们就后悔了。 他们发现这小子好像对食物的味道根本毫不在意,胃口倒是大的出奇,给什么都说好吃,让他品菜,他却吃了半锅,比军中饲养的母猪还要下饭。 一千人的菜量,他至少吃了小一成! 不过,也因为铠烧火烧的不错,这一下午的效率的确比之前提高了不少,虽然菜被吃的少了点,但比起之前,的确用的时间缩短了不少。 “小子,我叫丁艺,是这的伙夫长,今后就是你的长官了!”硬拉着铠来厨房烧了一个下午火的老头对着铠介绍自己,然后又用手指指向一边的几人,“这个是张微,那个高增一,那个是王达,他是周野……” 下午实在太忙,大家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 铠对着周围的厨子一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别看咱们是伙夫,但在这守军里,咱们这个团队也是排的上号的,咱们负责的那可是将军们的饭菜,所以马虎不得,即要营养健康均衡,还得干净卫生知道不?”丁艺自豪的道,手却在不停抠着脚指,将上面的死皮一个一个的抠掉扔在地上,“对了,还没问你这新兵蛋子叫什么呢!” “我叫铠。”铠微笑着介绍自己。 “我说,铠兄弟,你这头发是谁给你剪的?看起来手艺可不咋地啊!”叫高增一的伙夫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铠的头顶上。 那一块一块的头发,看起来就像被什么动物舔过的一样。 铠看了看说话的士兵,后者用木棍代替消失的断腿,正是刚才炒菜的主厨,这一下午,就他数落自己的时候最多,不是火太旺,就是火太慢了。 “是啊兄弟,我闭着眼睛都比那人剪的好,瞅你这头型,跟被火烧了似的。”少了一只眼睛的王达也跟着笑道。眼睛虽然少了一只,却并不影响摘菜。 “我说,小兄弟,你是不是祸害人家闺女被人把脑袋塞灶坑里才变成这样的?”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周野,也学着那群老兵老气横秋的道。 说罢,一群人哄笑了起来。 “你们这几个混蛋小子,人家刚来就这么埋汰人,还想不想好好相处了?”丁艺骂道,又用刚刚抠完脚的手拍了拍铠:“这帮小子就是这样,逮谁损谁,你别太在意,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兄弟了,你也不用叫我长官,跟我叫老丁就行。不过,你这头发到底咋弄的?难不成真的烧火没烧好搞的?” 铠摸了摸头发,嘿嘿一笑,“好像真是被火烧的,之前妖兽去上郡,扔了个球出来,球炸了,然后我就被烧成这样了。” 几人闻言嘴巴张了张。 那天妖兽袭城,他们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那冲天的火柱和巨大的云团还是有不少人见到过的。 上郡和守军大营不过三十里,即使加上妖兽和城间的距离也不过十里,这点距离,还是能感觉到那边的响动的。 “那妖兽真有那么恐怖?我听被派去增援的兄弟说过,那妖兽如果把那术法扔到上郡,估计一个城市都会变成一片废墟!不知是真的假的?我咋觉得他说的有点夸张!”耳朵少了一只的周野疑惑道。 “夸张什么,你当时在屋里杀鸡,眼睛里全是鸡毛,那我在外面可是见的清清楚楚的!那冲天的火柱,比山还高,那火光,呵,比太阳还亮!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之后就出现了一个老大老大的黑蘑菇!看着都渗人。” “还黑蘑菇,你是洗蘑菇洗多了吗,那是烟!是爆炸之后的烟!还蘑菇,我看你像个蘑菇。当时那声音,比鞭炮还要响上一百倍,说来也是奇怪,为啥总是先看见亮,后听见声?” “这不废话吗,耳朵长在眼睛后面,当然先看到后听到了。”丁艺一副睿智的模样,用自己贤者的形象,为对方普及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的知识。说完又看着铠:“话说回来,亏你小子在那火柱边上还能活下来!就烧掉点头发,你命可真够大的啊,估计你这祖上可没少积德!” 铠憨笑了下,没有答话。 “那你见过妖兽吗,给我们说说长什么样吧?”少了一个手掌的张微好奇道。 铠组织了下语言,“他们看上去都很大,差不多有百尺高!他们一个长的像一匹马,通体白色,脸上还有根金色的长角,后来还长出了翅膀。另一个是尾巴蓬松,嘴和牙齿都大的出奇的巨狼,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还发光。还有一个长着鹿头羊身的怪物,用鹿角在地面的时候能把周围布满倒刺,像荆棘林一样。最后一个是腿长的出奇,却只剩下一只胳膊的巨大老鼠,他能左脚踩右脚飞在天空上。” “左脚踩右脚在天上飞?!怎么厉害的吗!你确定你没看错?” 铠一脸笃定:“嗯!我确定。” “剩下一个胳膊的老鼠!?”高增一眉头皱了皱,“如果没记错,上一次跑掉的妖兽,就是被砍掉一条胳膊的大老鼠,据说腿也很长,跑的奇快!” “难道,是那只耗子去找的援兵?” “说不准啊!那妖兽窝说不定就在沙漠,也不知道为啥那沙漠开始往出跑妖兽了。” 丁艺也有些好奇的看着铠问:“他们个头都很大吗?” “起码比我大几十倍吧。”铠追忆道。 “那,他们厉害吗?” “不知道,我晕倒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死了。”铠挠了挠头,对于杀死妖兽的记忆,脑海里没有存下任何的影子。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守军的驿站里的。 “行了,别问了,他都晕倒了还能知道些什么,不像咱们,断手断脚都能在战场上厮杀好一阵子,唉,新人还是不行啊。”张微晃了晃没有了手掌的胳膊说道。 101.你猜我杀过多少敌人 铠看了一眼对方那空荡荡的手腕。 手腕处没有看到能握住东西的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平整的截面,上面已经结疤,疤痕仿若镜面,如同被刀锋削过。 铠的脖子微微转动,推动视线慢慢平移,视野里依次出现了用木棍代替的断腿,黑布遮住的眼睛,少了耳朵的五官…… “那个,你们这些伤是……”铠看着一众人的老弱残兵,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这几个货的伤怎么来的吧,不用怕他们伤心,想问什么就问吧,他们心都大着呢!咱们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五大三粗的野汉子,心灵没那么脆弱。”丁艺嘿嘿一笑,“不说他们,先说老家伙我吧。我是因为孩子在这战场上才过来的,我有两个儿子都在这当兵,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做就跟过来做饭了。做到今天,嗯,我算算……这都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啊!嘿嘿,时间过的真快啊。” “那您的儿子现在还在这里当兵?”铠接了句话。 “战场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不过老天待我不薄,儿子还给我留下一个。”丁艺爽朗一笑,“那小子现在当了裨将了,天天跟我俩威风的很,不过我老头子也不错,现在当了个伙夫长,也没被那臭小子比下去。虽然我管的是厨房,但那小兔崽子吃什么必须是他老子我定!我就是要告诉这小子,你老子无论到哪都是你老子,吃什么都得听你爹的,哈哈……”说到这,丁艺笑了起来,言语中满是自豪。 铠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佩服身前这老人的豁达。 “行了,臭显摆什么,就你儿子当过裨将似的。”高增一嚷了一声,打断了丁艺的笑声,“小兄弟,我跟你说,别看你哥哥我现在断了条腿,想当年,那我也是骑着战马在战场场上厮杀过的,我当年,比那老丁头的儿子还高一个级别呢,他才是个裨将,哥哥我可是偏将!偏将每次领兵最多能带五千人哪。 不过可惜啊,有一次打突厥,我们队三千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不过十个人,两千多个兄弟丢了命。而我,就只丢了条腿而已。 身为将领弟兄们都死光了,自己却没有死在战场,实在没脸再去领兵,所以就窝这里做饭了……”高增一说到最后,语气微微弱了几分,目光也黯淡了不少。 “值得敬佩。”铠看着高增一缓缓道,无论生死,对方都已经豁出过性命战斗过了。 “切,当过偏将有什么好显摆的,小兄弟,你看看哥的这只断手,”刚才在摘菜的士兵伸出了没有手掌的右臂在空中晃了晃,“知道这个手换了多少敌人的命吗?” 铠摇了摇脑袋,“多少?” 对方见铠好奇顿时来了精神,将还有手指的胳膊伸出来,摆出了四根手指在铠的面前晃了晃。 “额,四个吗?”铠看着四根手指猜道。 “错!” “四十个?” “错!再猜!” “你总得给我个范围吧!告诉我多了还是少了啊。”铠挠了挠被烧没了不少的头发。 “四十不对,少了!”张微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坐在对面的人们甚至可以看到他那长到鼻孔外,还嚣张摇曳的鼻毛。 “那,四百!?” “多了!” “多了?!既不是四十又不是四百,你还比个四出来,我实在猜不到了。”铠准备放弃。 “是一百零四个!”对方眉飞色舞的喊出声来,因为太过兴奋有些破音,“我手掌被砍掉之前,一共弄死了一百零四个敌人!” 说到这,他眼睛都明亮了不少,“怎么样?我厉害不?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崇拜我了?现在是不是都恨不得把我做成雕像供在你家门口了?” 铠一脸纠结的点了点头。 用四根手指头比划一百零四个的,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这兄弟……要是只妖兽多好,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死他了。 “得了吧,那场仗打了小三天,你一个弓箭手站在墙头就弄死一百多,还好意思显摆!”一边的高增一酸道。 “咋,你嫉妒啊?一百多人,你问问有几个人能在一场战争弄死那么多的,即使你当偏将时一场战役也没杀过那么多吧!瞅你你德行,一定嫉妒老子比你杀的人多!” “嗯呐嗯呐,快嫉妒死了,我一会回去估计睡不好觉都。”高增一没好腔道。 “那,你的手是怎么断的啊?”铠打断了吵闹的两人。 “晚上的时候敌军偷袭攀城,夜里看不清楚,我们守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张微晃了晃胳膊,“不过,就是那种情况下,你老哥我还用匕首捅死了两个敌人。怎么样,即使老子扔了弓箭也可以干个步兵,不比那当些个当过狗屁偏将的差。” “切……”高增一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铠又看了着少了一只眼睛的王达:“那王大哥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哦,我不比他们,眼睛是被流矢伤到的,不过我少了眼睛之前,杀敌四十六人。虽然没有张微杀的多,但也记了个大功。”王达平静说道,貌似这是一件再不平常的小事。 “厉害!” 铠看着一点没有表现出一丝悲伤的几人,打心里佩服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士兵面对过生死,心中有着大海般的豁达。 “铠兄弟,你知道我这耳朵咋弄的吗?”见众人不再说话,略显稚嫩的周野才缓缓开口道。 “应该,也是战场厮杀弄的吧?你换了几条命啊?”铠看着这不过十六七岁,略显稚气的少年,总觉得他不属于这里。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高增一笑道:“他啊,可比我们厉害多喽!” “你比张微大哥杀的人还多吗?”铠看着张微,眼底冒着崇拜。 周野又摇了摇头,“我啊……其实是因为耳朵生疮,皮肤溃烂,所以大夫直接给切掉了。”说完,摆出了‘想不到吧’的表情。 铠:“……” 众人再一次哄笑。 丁艺解释了下,“在这做饭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原来军队里的凶兵,因为受了伤,又舍不得走,所以就过来做饭了。这里不论功绩,只看辈分,不然,我这没上过战场的老骨头可当不了伙夫长。”说完,老者感激的看了一圈周围坐着的年轻人。 他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其实,大家只是不太好意思去使唤一个年岁太大的老人而已。 高增一:“都来做饭了,还分那么清楚级别干啥,能在这开开心心过日子就不错。而且也不愁吃喝,还有军饷,挺好。” 对方虽然这么说,铠还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落寞。 “是啊,比起那些死去的兄弟,活着就是好事,所以,我们要带着那群兄弟的份好好活下去。”王达语气坚定。 众人跟着点头。 铠闻言则是会心一笑。 是啊,活着终究是好的。 102.那人什么样子啊? “找到了吗?” “没有啊,咱们去西边找找!” “长官,那人什么特征啊?” “白头发,呃……听说头发被火烧过,秃的一块一块的,长的挺瘦,具体的五官吗……你们也知道秦将军的形容……” “……,好吧。不过,一个新兵,为啥花将军和秦将军都那么紧张啊?” “不知道,可能是长安哪家的公子哥来历练了吧。” “那还找什么,直接活埋得了,我最讨厌那群装大爷的王孙贵胄来历练了。” “嘘,别瞎说!听秋菊说,好像那人的战力强的要命,连妖兽都是被他弄死的,据说他一个人就杀了四只妖兽。” “你吹牛的吧,那可是妖兽,咱们损失多少人才能换它们一条命,你居然说那小子一个人杀了四只,你是不是喝多了?” “喝没喝多我不管,秋菊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说,你和秋菊什么关系?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女神,她只能是我的!” 士兵拍掉扯着领子的手,“神经病啊你,喜欢人家跟我吼什么,那姑娘和人谈话我偷听到的。” “你居然偷听秋菊说话,说,你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去偷窥她洗澡了?信不信到时候我戳瞎你的眼睛!” “特么的,这个时候你找什么事儿,知不知道什么是正事儿,快去找人!” “是。” “是……” …… “外面怎么这么吵?”丁艺看着门口来回穿梭的火把疑惑的自言自语。 这时,厨房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买菜回来的士兵背着装满蔬菜的大筐走了进来,看起来满头大汗风尘仆仆。 “咦,你们都在啊,哟,新来的兄弟吗,你好啊!” “你好!” “小黄啊,外面在闹什么?怎么这么吵?”丁艺看着回来的士兵问道,新来的士兵有一个小黄的称号。 “哦,他们啊,据说在找人!说是一个新来报到的士兵找不到了。”小黄一边说着,一边将框里的菜都倒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逃兵吗?唉,这要是抓到了就直接军法处置了,真不知道为啥那么想不开!”高增一幽幽道。 “可能家里有老母亲遭病,又或者是许久没回家,老婆有喜了吧!”王达胡猜道,脸上却露出了不屑。 “你这个破嘴,就不能积点口德么,依我看,那逃兵准是他娘要嫁人,不然就是爹要娶妻。”张微语气笃定。 铠皱了皱眉,看着几人,貌似他们对逃兵都不太喜欢,言语中都透着嫌弃。 “个中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闻那小子好像挺厉害的,说是杀过妖兽,好像,还救过咱们花将军一命呢。” “救花将军?你扯什么淡,这世界如果有女人的战力排行,咱们将军绝对是稳坐第一,她居然还需要人救?” “花将军再厉害,也打不过妖兽不是,再说了,你也说是女人的排行,加上男的,咱们老大说不定排在第几呢!” “你说他杀过妖兽,他一个人干的?”张微有些不信。 “应该是吧,头两天上郡其实是去了四只妖兽,据说都是那人杀的!” “你开什么玩笑,是你喝多了,还是做梦没醒啊,你知道上次咱们损失了多少人才杀了两只妖兽吗!?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一个人杀了四只,他是天上的神仙不成?” 被叫做小黄士兵撇了撇嘴,“那你说说,是谁杀的妖兽,上郡城虽然都流传是花将军带领士兵抵挡的妖兽,可你们觉得有人信吗?咱们派去的三千精兵连妖兽的面都没见到就告诉他们妖兽死了,然后他们就见到花将军和秦将军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干回来。 虽然把功劳都放到了咱们军队身上,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端倪,花将军折了一条胳膊,秦将军只是脸上抹了层灰,上次妖兽袭城你们也看见了,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以花将军的战力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四只妖兽。 即使加上秦将军也不行,更何况这次来的妖兽比上一次还要恐怖数倍,据说光是体型就能大上三倍。” 铠听着几人的谈话没有插嘴,更没有主动站出来承认。在上郡城的经验告诉他,他即使说了这群人也不会信的,不如就静静的看着。 “你是说,都是那个人干干的?”丁艺眉毛一挑,同样难以置信。 “对啊,那火柱你们没见到,那蘑菇云你们总见到了吧,据说那小子在那么大的火柱里都没有被烧死,不光活了下来,最后还杀了四只妖兽!简直就是个怪物。” “你不是说他变人干了吗?” 小黄:“你知不知道啥叫比喻?他只是被烧的有些黑,就像这新来的兄弟似的……呃,兄弟,你和那人还有些像嘞!”小黄注意到铠的形象一阵恍惚。 铠挠了挠头,微微一笑;“是挺像的。” “那他为什么要逃?”高增一也是一脸好奇。 小黄:“我哪知道,我也是刚才回来路上听人说的。” 听到这,铠的眉毛微微蹙起,或许他们有事找自己! 想到这,他连忙起身,看向众人拱手:“各位,不好意思,天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领我过来的长官还等着我回去报道。” “行,明儿见兄弟。你这火烧的不错,明天继续过来给你哥哥我烧火!”高增一笑着拍了拍铠的肩膀。 “……,好。” 丁艺老头见铠要走,连忙起身到一旁还冒着热气的锅里,掀起锅盖拿出了两个包子递给了走到门口的铠,“等等小子,看你今天表现不错,这几个包子拿回去当宵夜吧!” 铠看着雪白的包子眉头一皱,脸上突然纠结了起来。 对方那刚抠完脚的手指头,此刻正嵌进到那硕大的包子皮中,如同脚掌踏入了雪白厚实的积雪。 如果是当初刚从沙漠出来的时候,他或许早就狼吞虎咽的夺过来吃了。可今天在厨房他一边烧火一边吃了一个下午,肚子里早就满满当当,别说吃个包子,就是吃个蚂蚁可能都没有地方装了。 此刻他只能看着那雪白的包子面露惆怅。 我是接还是不接? 不接的理由,呃,实在是有点埋汰,属于心理不能接受的那种。那包子,现在上面已将沾上了脚后跟的死皮了呀。 而接的理由…… 包子!是包子!那可是包子啊!那是肉馅的包子啊,我今天不吃明天可以吃啊! 死皮算什么,在沙漠的时候,妖兽的脚我也不是没啃过! 丁艺没等铠伸手,就将包子塞到了铠的怀里,“这新来的就是拘谨,放心吧,饿了就来找我们,咱们后勤的伙夫,这点福利还是有的。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看到铠立马开心到手舞足蹈,蹦出厨房的样子,丁艺一脸欣慰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干啥都不好意思直说,你们看这孩子乐的。” 而蹦出门口的铠嘴里只重复了一个字:“烫烫烫烫……” 103.那戏里都是这么唱的啊 几人见铠离开,也收拾了下,准备离开回营帐歇息。 “话说,小黄啊,那逃兵长啥样啊?”高增一一边将围裙脱下,一边问道。 而小黄正怔怔的看着铠离开的门口发楞,有人叫他也没回过神来。 “小黄?!” 高增一见刚回来的小黄不说话,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你想啥呢?” “啊,你说啥了?”小黄揉了揉后脑勺。 “我刚才问你,那个走丢的新兵叫啥?” “哦,听说那小子叫铠。”他揉了揉下巴回忆。 王达闻言微微一愣,“额,等等,刚才出去的那个兄弟,他说他叫啥来着?” 张微拧了拧眉毛,“好……好想叫铠吧。” 高增一眼睛一眯,喃喃道:“应该,不可能吧。” 众人继续看着小黄追问:“他有什么特征?” “瘦,白头发,而且好像被火烧过,头发是一块一块的……对了,你们刚才说出去的那个兄弟他叫什么!?”小黄指了指门口。 刚脱下围裙的丁艺瞬间僵住,咽了一口唾沫:“铠。” 小黄:“……” 高增一强装镇定:“不可能那么巧吧,这兄弟不是今天刚报到的厨子兵吗?!再说,有那实力,还能在咱们这待一下午?你说是吧,老丁!” 丁艺:“……,那个,他是我在路上强拉过来的,我看他脸烧的那么黑,我以为他是烧火的……所以,就……” 众人:“……” 周野:“所以你问也不问,就直接把他拉回来了?也不问问他是谁带过来的?” “咱们当时不是忙么!我就……”丁艺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众人:“……” 叫铠,头发一块一块,瘦,基本都对上了,世界上再巧也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了,几人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高增一:“我刚才……是不是让一个大佬明天过来给我烧火来着……” “呵呵,我刚才还说他娘重疾,他老婆偷汉……”王达哭丧个脸,“你们要是有机会给我写墓志铭,尽量写上‘活的伟大’吧。” “没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刚才说‘爹要娶妻,娘要嫁人’的张微看着王达,用怜悯的眼神为对方默哀,俩人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 “最重要的,你们刚才还在他面前不停显摆曾经在战场上多么勇猛,你们都杀了多少人来着?”周野幸灾乐祸的看着众人,语气嘲讽。 …… 远处,铠的营帐内。 花木兰正不停的来回踱步,秦汉和苏烈则是眉头紧锁的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老大,你着急也没用,我觉得他不会离开的!再说了,他也没有理由离开啊!”秦汉用手杵着桌子,歪着脑袋看着来回踱步的花木兰幽幽的道。 “对啊,将军,铠兄弟不会不辞而别的!估计这会在哪转悠呢吧!”苏烈也跟着说了一句。 花木兰用牙齿咬了咬手指,“你们说,他是不是不想来咱这当兵啊?或者,这个时候,他会不会旧伤复发晕倒在哪?” 秦汉白了她一眼,“我说,你有没有听我们说话?他不会有事的啊,那可是连妖兽都能打死的怪物,会晕死在外面?!开玩笑。” “对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有可是!等就行了。” 时间回溯到两个时辰之前。 会议一结束,秦汉就跑到了铠的帐内,“铠,明天咱们有活了,呃……人呢?怎么没人?”秦汉环顾一圈,“这小子,应该出去溜达了吧,算了,过一会再来。” 同一时间。 厨房。 铠蹲在灶前,手里握着竹筒,看着火苗,“哈,呼~~~,哈,呼~~~,哈,呼~~~” 高增一:“特么的小点火,那是炖汤的锅,你火力那么旺干什么?” “哦……” …… 一个半时辰之前。 苏烈:“这就是铠的房间,咦,这不是偏将才能用的营帐吗?” “对啊!” “为啥?他也不是偏将!” “你看啊,他救过咱们将军的命,还弄死了四只妖兽,要不是他那得死多少人呢!那么大的功劳,咱们理给他一些奖励,给发点钱或者送个老婆啥的,可咱们没那条件,如果可以,我都想给他弄个宫殿! 没有宫殿就弄个好点的住处,所以就把这个营帐给他,不过,这已经是咱们目前最好的营帐了!给他弄个宽松点的地方,算是给他搞一点点福利吧。”秦汉在苏烈面前捏了下手指比划道。 “哦,这样啊。不过,咱们暂时给他定位成什么?士兵还是将士?” 秦汉思索了一会,“奇兵吧!毕竟,他一个人就能顶上千人,所以暂时就不给他安头衔了。” “也行,咱们进去吧。”苏烈点点头,深以为然,作为先锋将,他当然知道会带兵的重要性,即使个人能力再强,不会遣兵也是白搭。说不定还会白白搭上自己士兵的性命,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说完掀开了门帘,发现屋内依旧空荡荡的。 “咦,还没回来吗!”秦汉找了一圈,没能发现人影。 厨房。 铠:“哈,呼~~,哈,呼~~~” “新来的,先等会再弄火,过来尝尝我们这个炖肉!”丁艺朝着蹲在灶坑边上的铠喊了句。 “好啊!”铠眼睛一亮,一下子蹦到了丁艺的身旁,一把将肉吞到了嘴里。 咀嚼声…… “味道咋样?有啥意见没?” “没吃出味道,我再尝一块!” “行,都在那个盆里,你自己夹,我先去切菜!” …… 一个时辰之前。 花木兰身后跟着春兰、秋菊两个女卫兵。 “将军,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春兰一脸期待。 花木兰一愣:“为啥?” “那戏里都是这么唱的啊,一有女的被男的救了命,都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春兰继续道,“而且能杀死四个妖兽的男人,想想都觉得可靠。” 花木兰迷茫的看着春兰,“那大象狮子也很厉害,咋不见有人嫁给它们?” 春兰撇撇嘴,“那能一样吗,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秋菊:“可是,总不能一救人就要以身相许吧,要是那样的话,那些江湖侠客要娶多少个老婆?” 春兰眉头一挑,“不然,你以为那帮人那么闲!你以为他们真喜欢去当江湖客,他们的目的就是娶个好看的姑娘知道不,要不然,怎么经常会有人娶了老婆就退隐!” 花木兰和秋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还真是啊!” 104.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花木兰虽然没有像春兰一样小女儿心态,但总觉得自己这样过去不妥,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铠,她即使不被妖兽咬死,也要燃血而死。 花木兰来到了铠的营帐门口,晃了晃空空的手掌,心道,道谢是不是得带些什么礼物? 呃,算了,这小子现在是我的兵! 我是他的长官。没必要在意那些礼节。嗯,对。 那就像个姑娘一样给他福上一礼吧。 想到这,花木兰握了握拳头,好像做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随后一把掀开帘子。 “人呢?出去了吗?”花木兰环顾一周,却没有在屋子内看到人的影子,“算了,就在这等他吧!” 彼时的厨房。 “你别……别吃了!老丁,你快管管这个新来的啊!”周野硬生生的从铠手里抢过了菜盆! 丁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没看见我正架着他呢吗?” 铠:“让我再尝尝咸淡!一口,再一口,再一口就能尝出来了!” “你特么刚才也是这么说的,你看看那盆烧肉!一半都让你造没了啊!你特么是猪吗?不对,你特娘的是河马吗?”张微狂吼。 “你要是再吃,信不信那些东西从哪进去的,我就让他从哪出来!”高增一脸上的青筋暴起,握紧拳头在铠的面前挥舞了一圈恐吓!好容易做出了的饭菜,已经被铠吃了一小成了,要知道,那可是1000人的分量啊。 “那,在那之前,我来尝尝那炖鱼吧。” 众人:“……” 半个时辰之前。 苏烈和秦汉一块来到了铠的营帐,见到花木兰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秦汉才想起来,对方是要来道谢的。 难怪在门口遇到了春兰秋菊。 “花将军,你也在啊!” 花木兰见到两人,突然扭捏了起来,“嗯咳,本将军特地来慰问下这新来的士兵,这么能干的人才,不得不重视,所以吗,我就,那个,就过来看看,表达下我对他的重视。” 自己身为将军,在下属面前绝对不能有小女子姿态,之前还寻思一会铠来了,自己是以将军的身份道谢,还是一个姑娘的身份道谢。 现在这俩货来了,这个选择变的更加纠结了,算了,还是平常心吧。 苏烈嘴角扯了扯,将脑袋挪到了秦汉边上,小声道:“她为啥突然假正经起来了?”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就行了,千万别拆穿,不然,你会被挂在树上抽的。”秦汉小声的回道。 苏烈眼睛转了转,最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秦汉,我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苏烈小声道:“半个时辰,那个铠欠她钱吗?她居然等这么久!” 秦汉斜了一眼苏烈,“啥也别说,等他就行了!” 花木兰站直起身,“身为新兵,居然第一天就不见踪影,依我看肯定是迷路了,不然就是出了什么事情。来人哪!” 春来和秋菊走进了门里:“将军。” “传令下去,让他们找铠。” “是。” 厨房。 张微伸出了四个手指头在铠面前晃了晃。 “你猜我杀了几个人!” 铠:“四个?” …… 现在。 花木兰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秦汉则是歪着头看着花木兰,苏烈坐在一旁,百无聊赖。 营帐的门帘再次被拉开。 清瘦的人影出现。 只见铠一嘴黑圈,一手拿着一个包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当看到几人的时候表情不禁有些奇怪。 “你们都在呀!” 秦汉:“你小子去哪浪了,我们找了你一个下午。知不知道?” 秦汉说完,一把夺过了铠手里的包子,给了花木兰一个询问的眼神,花木兰摇了摇头,随后,秦汉将一个包子扔给了苏烈。 铠张了张嘴,寻思了一会,又将嘴巴闭上了。 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秦汉和苏烈将丁艺脚上的死皮吃了下去。 “我去厨房帮忙了。”铠挠了挠头,“你们找我是有啥任务吗?”虽然初来乍到,但作为新兵,自己有什么职责还是了然于心的。 “呃,是有任务,不过在那之前,花将军要先对你进行关心的慰问。”秦汉憋着坏笑,斜了一眼边上眉毛上挑的花木兰。 “之前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真的是个剑客!还挺有两下子的。”花木兰语气顿了顿,没想到自己捡到的真是传说中的那人,有种在路上乱逛捡到宝的感觉,“那个,之前在分界山那里,多谢你救了我的命,小女子无以为……” 听到这里,秦汉和苏烈都瞪大了眼睛,春兰和秋菊在门口惊恐的捂住了嘴。 将军这为了留人居然下这么大血本!准备连自己都搭进去吗?不亏是第一的女将军,为了整军实力,自己都可以卖出去…… “额,不对,我花木兰再次拜谢了。”花木兰语气一顿,连忙改口。 刚才满脑子都在想大唐的女子该怎么福礼,嘴不自觉的顺着刚才春兰的剧情往下说,差点就把自己搭了进去。 想看场好戏的众人,闻言一阵失望。 而最失望的,莫过于已经在想象孩子该取什么名字的铠了。 刚才的心情,就好像做了一次云霄飞车,本来都快看到整个世界的风景了,突然一下子摔到了泥里。 “不……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铠语气颇感惋惜。 刚才,好像就差那么一步,人生就完美一半了啊。 不过,孩子起名叫朱大肠真的好吗? 朱庇特,应该是姓朱吧?我的名字应该是朱凯因! 怎么听着那么像‘走开’! “我们来这,还有别的事要通知你。明天晚上,咱们要去上郡南侧的马贼处征粮,你准备一下。” 铠点点头,看着女将军的绷带有些担忧:“花将军也去吗?” “这次秦汉做指挥,我在军营等你们的好消息。还有,这次行动不易太过张扬,任务是将那些人都控制起来,尽量不伤害他们。能做到吗?” “我尽量。” “嗯,那好,你歇着吧,明天下午集结。” “是。” 花木兰看了看苏烈和秦汉,脖子向着门口扭了下。 “都走吧,别打扰他休息。” 几人撇撇嘴,花木兰走在几人身后,等看到两人踏出门口,突然转身对着铠笑笑,用僵硬的身体福了一礼。 铠看着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那是……穿着戎装的女将军给自己福礼吗? “花将军刚才……在干什么?” 105.盆山寨 夜晚。 月光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城皎洁,将世界变成了一副静怡的山水画卷。 画卷深处,一群人的身影也被月光倾泻在了地上。 五十多道人影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身体正谨慎的将身体贴在山体的墙面,脑袋时不时的晃动,眼睛谨慎的查看周围,像一群出来偷东西的蟊贼。 秦汉:“一会进去,尽量不要伤害到他们的性命,打晕或者绑起来都行,也不要让他们致残,懂了吗?” “懂了。” “可是将军,战场打仗,难免死伤啊!”边上的偏将突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秦汉看着那个偏将思考了一会,“你,一会站在这里放哨,你敢进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偏将:“……” 秦汉说完,又将视线对准身后的一众黑衣,“还有谁做不到的?站出来!” 身后五十几人默不作声。 见他们沉默,秦汉继续低声道:“他们表面是马贼,实际就是一群种菜的老农知不知道?闲时是农,战时是兵,战力和你们比差远了。如果你们连这样的敌人都拿不住,还当什么兵!” 一众人老实的附和点头! 铠和苏烈也穿着漆黑的夜行衣站在一旁。 苏烈看着铠道:“一会抓人,你可别把人捏死了!” 铠迷茫的点了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专门和自己说这个。 苏烈再一转头,看着同样穿着夜行衣的葛江,一脸无奈,“你个糟老头子,跟这凑什么热闹?我们这是抓马贼,你以为河边遛弯吗!” 如果不是到了现场查人头的时候发现多了个人,苏烈秦汉还真发现不了这位退役的老将军混在里面。 “我晚上睡不着,出来溜达不行吗?” 秦汉白了他一眼:“你晚上睡不着还穿着夜行衣?!你就不觉得勒得慌吗?” “保持身材不行啊,你管我?!” 苏烈和秦汉两人用一种自己家老子犯错,自己却不能动手眼神注视了葛江好一会,葛江则是慢慢别过头去,看着月亮不再吭声。 苏烈:“行了,别管他了,这老头也有点功夫死不了的!咱们快些行动,那边的马车还等着咱们呢!” 秦汉转头,看着身后的众人,比划了几个手势,手势多变而又快速,看起来眼花缭乱。 众人看着那些手势,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等到比划到最后,秦汉目光向着前方一凝,用食指向着身前用力一指,身体也向着前方微微倾斜。 气势磅礴。 但,期待中的队伍前进并没有出现,场面一度变的安静了起来,周围甚至能听到蟋蟀的蝉鸣。 身后的一行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秦汉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最后还要摆出那么怪异的姿势。屁股还撅的那么高,他想干啥? “秦将军,你这手势是啥意思啊?”过了许久之后,一位战士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对啊,我们没学过手语,这……啥意思?” 苏烈也挠了挠头,“你是不是在东瀛当过忍者?但咋没看到你发动的技能?” 葛江:“可能……他只是手指头抽筋吧。” 铠:“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秦汉老脸一红,转过脑袋看着心头没有一点灵犀的众人,“我特么是让你们分两路前进!上。” 说罢,就领着一行人向着远处山寨的右侧摸了过去。 而苏烈则领着另一个队伍向着左侧摸了过去。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偏将。 啪! 偏将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我嘴咋就这么贱呢,说啥不好……唉。” 远处山寨的寨门很小,看起来最多只能供一个马车出进,而且颜色也和山体一样,被绿色的植被掩盖。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供人通行的门口。 而门的两边直接连接在了山体上,浑然一体,给人一种那就是山的一部分的错觉。 而此刻,两群漆黑的影子就整齐的站在寨门的两侧。 清点完人数之后,两个人利索的攀爬上了门边的山体,直接绕过了门口跳了进去。 两人爬到到院内仅几个呼吸间,寨门就被人从内侧轻轻推开开,那守卫也被两个黑衣人扔了出来。 “把袜子给我!”秦汉看着一旁的士兵命令道。 士兵极不情愿的将鞋子脱下,递过了袜子。 “你这是几天没洗了?” “三天!” 秦汉:“……,去,给那小子塞嘴里。” “是……” 铠:“都晕过去了还塞袜子干什么?” “防止他乱叫。走,进去。” “是。” 一众人影如同工蚁搬食般涌入了山寨。 对于山寨的情报,探子早在昨天就已经汇报过了。 山寨位于群山环绕的盆地正中央,而这处地方就叫做盆山。 这里有着肥沃广袤的土壤,清澈的溪流,即适合居住,也适合耕种。 周围的百丈高的高山可以成为天然的守护屏障,若是有敌人来犯,只要在山顶将石头滚下就可以抵挡来犯的敌人。 而生长在肥沃土壤上的杂粮五谷,更是产量喜人。 当初战乱,一群流民躲进了这里安顿,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里也就成了天然的世外桃源,里面的人与世隔绝,男耕女织,日子过的倒也清净。 虽不如外世繁华,但也得了个自给自足,衣食无忧的日子。偶有马贼来扰,也被险峻的地形逼退。 而最近几年,也因为周边的剿匪力度加大,来犯的马贼减少,也使得他们的日子过的逾加安逸,甚至还会经常派人去上郡卖粮换物。 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马贼,更像是一群喜耕的农户,只不过,他们据守一山,不服招降,不纳管制罢了。 而也因为近几年的天公作美,这里的粮食丰产,不像上郡以商为主,喜欢沉甸甸的金银,而他们更喜欢把沉甸甸的粮食存上,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天灾。 之前刘及为了筹粮也曾来到这里,结果对方连门都没有打开,最后,刘及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而据探子估量,这里保守估计也有五万石[注]的粮食。难以想象,一个不足三百人的山寨,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储备。 这已经够让三万守军站耗一个季度了。 两队黑衣一左一右的涌进寨门之内。 门后是一条悠长漆黑的隧道,尽头被皎洁的月光照亮。 众人先是经过了悠长的山道,随后视野变的开阔了起来,借着月光,一行人看到了一个只有近百户的村落,位置依山傍水。 和其他的山寨不同,这里没有奇怪的帐篷,没有锋利的武器,也没有满地的酒坛。 那些房子比想象中的更加简陋。 泥土捏造的墙壁,管草做成的屋顶,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泥巴盖上了一排稻草。 那些土房的后侧,便是用木席垒出的仓库,看起来满满当当,少说,也有上百个了。 看起来,这里的人虽然不缺粮食,但是在手工建筑这一块却是他们的短板。 PS:一石,约为五十公斤。 106.百里守约 一行人没有时间感慨,那些用木席围起来的粮仓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当看见粮仓的时候,一群人的眼里都透着火热。 “动作要快!找到他们的盆山寨的寨主,直接绑了,还有,尽量不要伤害到妇女和孩童!” “是!” “还有妇女和孩子!”铠有些惊讶,“这不是马贼的山寨吗?”他知道,这里叫做盆山寨。 秦汉眉头挑了挑,“之前会议的时候你都听什么了?这的人都在这生活几十年了,一开始他们也没号称自己的山寨,因为来找茬打地盘的马贼变多了,他们才占自立为王,割据为寨的。” “原来这样!”铠顺便回忆了下作战回忆,自己好像并没有参加。 那场会议是昨天举行的,而铠,一直在厨房烧火吃菜,在后厨帮忙。 “开始吧。”秦汉低声发出了命令。 黑衣人们有条不紊的向着村子内侧跑去,小心翼翼的从各个角落涌入了村庄,摸进了房门。 有节奏的呼噜声戛然而止,跟着鼾声一起停止的,还有酣睡的美梦。 …… 远处,位于村庄后侧山坡上,一颗宽大的树干后面,一双眼睛正静静的看着村落发生的一切,也将那群黑衣人的行动通通看在了眼里。 他的头上缠绕了一圈泛黄的白布,将头发和耳朵全部遮挡,整洁的额头下面有着浓粗的眉毛,凌厉坚毅的眼神,高耸的鼻梁,如锋刃般的脸庞刻画出了清晰的五官,此刻正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的身上披一个米黄色的披风,背上还挂着几条挂带,上面是一个一个小小的布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每一个都不是空的。 上身是一件没有袖子的贴身短打,将身体的肌肉全部勾勒出来,那腰间缠绕着数条皮带将满是袋子的裤子固定在腰上,宽大的裤子被长靴收住,裤子上面缝着几个大大的裤兜。 这样的打扮无论在哪个时代看都闲着有些另类,又与时代有些脱节。 “行动力高,有组织,有纪律……这可不像是马贼,应该是军队的人。”站在树后的青年喃喃自语,分析着敌情。 他手里的武器也和穿着一样另类。 武器上有着长长的枪管,厚重的木托。 如果说是木锤,那木托和枪管中间还有着繁琐的机关,看起来像更像是繁琐的机巧造物。 那是火铳! 但人们更喜欢叫它叫火枪! 那是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小伙子的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 他的名字,叫百里守约。 那把火枪过去对准的目标,一直是天上的飞鸟和地上的野兽,全都是用来果脯的食物,而现在,枪口对准的是那些喜欢杀戮和掠夺的马贼。 他以杀戮马贼为生。 在他的意识里,这世间的马贼都应该变成尸体,化为尘埃。 因为那些的马贼抢走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百里玄策。 而被带走的时候,百里玄策只有七岁,到现在,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那些马贼狰狞的脸,是他这辈子都会刻画在脑海的画面。 他们烧毁了村庄。 他们狰狞着,狂笑着,看着那数百个村民在火焰里面挣扎,嘶吼,哀嚎,绝望…… 他们,被火烧城了灰烬,最后被风吹散。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魔族!是这世间不该出现的邪物! 村民们高高竖起的耳朵,无法遮掩的尾巴成了最清晰的标志。 他们,是魔族。 可村民们没有犯错,他们和平凡的人们一样,只是聚集在了一起生活。 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吃一样的东西,种一样的庄稼,有着喜怒哀乐。 他们会因为孩子的诞生欢笑,也会为亲人的逝去悲伤,也会在节日的时候想念家人。 就因为这抹不去的标志,便把他们当成世间的邪物? 就连没有道德的马贼也欲将他们除之后快? 凭什么?! 魔族,不就是因为人们为了打败魔种而诞生的吗! 魔族,不就是当年为了抵御外敌,而自愿牺牲血脉的人们吗! 结果,我们却连能生存的地方都没有吗?! 为什么我们要被称呼为魔族? 为什么我们要被屠杀? 我们明明就什么都没做过! 如果不是父母教育他要仁慈,他枪口对准的绝对不会单单是烧杀抢掠的马贼山匪。 村子没了…… 家也没了…… 但,弟弟还在…… 那些马贼,当时没有在他的面前杀了他的弟弟,而是将他带走。 晕厥前,他确认是听到了‘要把他培养成人,才能拿来做仪式’。 从那开始,他便和马贼山匪结下了不解的深仇。 为了寻找至亲,也为了给村民复仇。 于是,他成了马贼的猎人,山匪的屠夫。他用子弹贯穿了一个又一个狂笑的脑袋。 告诉他们,天道还在! 而五年前,他恰好来到了这里。那个时候,他的枪里装着上上膛的子弹,手里握着磨好的匕首。 本以为这又是一处烧杀抢掠的马贼窝点,但当他来到里面看到那些泥巴捏的房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些人,也不过是一些逃避在世事的普通人而已。 和自己当年的村子一样。 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手上没有沾染过善良人的血。 他们和记忆里的村民一样,只是想躲在一角,好好生活。 于是,他将枪里的子弹下膛,匕首归鞘。 他还和这些村民一起为自己捏了一个土房,在这里,握着刀的手掌也握过锄头,勾动扳机的手指也揉过面团。 这里,让他有了熟悉的归属感。 自此以后,无论他去哪,去多久,杀多少人,是否找到弟弟,他最后总会回来看上一眼,居住一阵。 他喜欢这里! 于是,他教会了那些村民使用弓箭,让他们学会了如果保护自己,即使他离开这里,这些人也能保护这里。使他们不受到一丝伤害。 但,这里仍不是家。 母亲说过,有亲人的地方才能叫家,没有亲人的地方,只能叫房子。 所以,他要先找到弟弟,再留在这里。 他曾经规划过,如果能找到弟弟,就和他在这里生活。 然后,娶一个不嫌弃他魔族身份,不丑也不美的女子为妻,然后繁衍后代,世世代代躲在这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现在…… 有人要打破这份平静,当看见那五十多道闪烁的黑影时,他知道,他规划的未来没有了。 他明白,这里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百里守约眼睛里透着彻骨的寒光,凝视着那分散的人群。 他对魔族这个身份即憎恨,却也感激!因为流淌的血液,他有了不同常人的外形,但,也获得了异于常人的能力。 他能在漆黑的夜晚看清树叶的纹路,也能在嘈杂的闹市听到远处微弱的喘息! 他是个天生的猎手。 他拿起了那把泛着银光的火枪,架在了肩膀,用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远处的黑衣。 “该死的杂碎!” 砰! 107.我是个好人 和一行人来的葛江年岁较大,而苏烈又不放心他自己行动,于是,便跟在了他的后面。 “你们是……” 砰。 不等躺在炕上的男人把话说完,便被打晕了回去。 听到动静之后男人的老婆醒来,看着一身夜行衣的葛江,吓的瞬间瘫住!就在他看着漆黑的两人感觉心脏都要骤停的时候,才想起来喉咙的功能。 “啊……唔!” 不等喊完,苏烈的大手已经捂在了她的脸上。 葛江:“别害怕,这位女士,你只要不出声,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女人先是看看葛江,又转了转眼睛看到和熊一般高大的苏烈,咽了口唾沫,微微点头。 “你……你们是谁?”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苏烈憨声道,努力不吓唬到对方。 可殊不知,那魁梧的身躯,已经给了她巨大的压力,有那么一瞬间,女人以为自己见到了巨人。 真不明白,这男人是怎么从门外进来的,在这矮小局促的屋里,他甚至都站不直腰! 当然,坏人也从不说自己是坏人! 他们只是半夜走错了房门,看到相公醒来,又用拳头把他打晕,避免家里唯一有战力的男人伤到他们罢了。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不是…… 吓坏了的女人努力催眠自己,告诫自己眼前的俩人只是从山外走错了路,来这里歇脚而已,千万不要轻易招惹这一老一少。 此刻只能紧张的闭嘴,战栗的看着身前的两人,脑海里却开始幻象自己会变成何种惨像! “绑上吧!” “我的绳子用完了,你的呢?” 葛江掏了掏腰后,“也没有了!” “那就用他们的衣服吧,”苏烈看向仍就瑟瑟发抖的女人,后者现在还在被子里裹着。 “你……你们别碰我,我……我自己来。”女人说罢,慢慢的从被窝里面出来,拿出了用来帮东西的绳子,当需要绑自己的时候,才发觉,这件事自己根本做不来。 “大姐,还是我来吧,放心,我经常干这个!”总是打猎的苏烈,经常用绳子绑起猎物夸在身上,对绑绳子一套,早已轻车熟路。 而听到苏烈的话,那个女人只能绝望的看向两人,心里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可现在,却仍就没有醒来的迹象。从绳子绑在手上的传来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看向了身边被打晕的丈夫,现在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两人可以埋到一起了。 从这几年的经历来看,对他们这处地方有兴趣的,就只有那些马贼了。 即使守军全力清缴,但仍有不少有实力的马贼依旧存在。 他们狠辣的程度,连久居盆山寨内的妇孺都有所耳闻。 而苏烈和葛江没办法在午夜看清妇女的表情,只是在自顾自的绑着绳子,将两人绑好之后,苏烈将人抬了出去,放在远处集中堆人的地方。 葛江也跟着一起。 “我说,葛老,你又不背人,就上去给那么一下子,就算干活了吗?” “不然呢?你难道要我一个六十岁老头去帮你们抬人!有没有点良心啊!” 苏烈皱了皱眉,“那你在这看人,这里还有意识的就这几个妇女还孩子,怎么样,轻松又简单!”说完指了指刚被放到一起的妇女,她们的身边还有几个被布团塞住的孩子,同样被绑住。 葛江白了对方一眼,心道,不就嫌我老头行动慢吗。 “行!”葛江极不情愿的答了一句。 见这老头听话,苏烈才朝着之前看人的士兵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离开,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了。 苏烈也开心的向着远处跑去,没有葛江这累赘,干活至少能快一倍。 地上的妇女借着月光看着葛江,眼里透着一丝绝望,借着月光,像要用头撞击葛江,结果因为用力不当,身体倾斜,脑袋倒在了对方的腰下。 葛江被碰的一愣,连忙用双手将对方的脑袋抱了回去,但妇女重心不稳。 这一幕,恰巧被山上的百里守约看见。 百里守约啐了一口,眼中渐渐冒起了寒光,直接端起了火枪,而枪口对准的,正是葛江。 “该死的杂碎!” 砰! 而此刻,葛江说话都带了几分细气:“我们真的是好……” 没等说完,他就听到了一声鞭炮声响起,之后,他便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怖的死亡气息笼罩了全身,使得他身体动不得分毫。那是一个速度极快的暗器。 多年的战场磨砺,使得葛江有着异常老道的经验,他感觉得到那个暗器的轨迹,但身体却跟不上思维的速度,他只能将脑袋缓慢的向着一边平移,却怎么也来不及。 我要死了! 这是葛江最后的想法,那个暗器的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 银色的子弹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啸鸣,形成的轨迹变成了一条虚线,空气中仿佛有一个流星划过,最后直直的射向了葛江的头颅。 就在葛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而百里守约期待着血花爆开,妇女眼中燃起希望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在葛江的脑袋后面出现,手指用力一抓。 那迅疾的子弹竟然被两个手指凭空捏在了空中。 银色的轨迹戛然而止。 葛江咽了口唾沫,转过僵硬的脑袋,看到了眼神微凝的铠,后者此刻正直直的盯着远处的山峰,地点,正是百里守约藏身的地方。 “怎……怎么回事?”葛江心有余悸,看着空中被捏住的子弹。 子弹的余热扔在,烫的铠手指都传出了焦味,铠只是皱了皱眉,便把子弹扔在了地上。 “有射手!” 听到声音,行动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从执行任务的屋内走了出来! 任务刚刚进行一半,许多村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声音之后也都纷纷点燃了蜡烛,村落的房子也渐渐有了灯光。 与被打断任务的黑衣人相比,更吃惊的是山坡上的百里守约。 此刻正张大了嘴巴,看着铠扔在地上的子弹,一脸的震惊!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 他甚至这把火枪的威力,虽然射程远些的时候,威力的确会有一定的衰减,但那也需要是百丈之外,而现在,自己和那村口的距离不过七十丈而已,子弹的威力不可能衰减的那么厉害! 这样的距离内,子弹足够打死一头大象,可现在,居然被一个人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108.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等死吧! 百里守约站在树后,眼神有些呆滞。 他确信自己刚才和那个男人的眼神对上了!即使月中的月光大盛,可想看见茂密树荫后的眼睛也是极其困难的! 但他确定对方看见了自己,因为那双眼睛凌厉的几乎能伤到神经。 在满是树叶长藤遮挡的地方,他居然还能找到自己藏身的位置,看见自己?! 而且,还是他开枪之后腾挪的地方! 他到底是什么人?! “该死!暴露了。”百里守约没有时间继续感概,迅速的向着一处茂密的草丛中滚去。 看着树林里的踪影消失,铠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一把年纪的葛江。 “你没事吧?”铠关切的问道。 葛江摇了摇头,“多谢你救了我,相比我,你的手指没问题吧!” 铠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只用手指就捏住那急速射来的子弹,葛江心中佩服之心溢于言表,没想到这小子的武力竟如此高深,比起自己,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对方连妖兽都能杀死。 听到枪声之后,秦汉和苏烈也跑到了葛江身边,“刚才发生了什么?” 葛江没有说话,指了指地上反射着月光的子弹,两人看到葛江指着的子弹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 苏烈将子弹捡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 “这不是子弹嘛!火铳用的!” 几人面面相觑,“火铳?!” “对,也叫火枪。记得几天前我和你们讲解过稷下曾经研制的东西吗?这就是其中的一种,用过年放的鞭炮研究出来的火药,将一个铁疙瘩从枪膛里面炸出去,子弹因为巨大的爆炸而产生推力,将子弹射出来,其速度快的出奇,据说威力大的火铳,就连最好的弓箭手也射出的箭矢也不及它一分!”苏烈看着那个子弹解释道。 铠却依然茫然。 稷下? 火铳? 他们这几天都谈了些什么?我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说,有人用那个叫……额……火什么的玩意,在暗处瞄着我们吗?”秦汉看着子弹疑惑。 葛江:“恩,刚才我差点就没命了,辛亏铠赶到的及时,不然,我可能脑袋就开花了。”说到这的时候,葛江仍就心有余悸。 苏烈感激的看了铠一眼,若论交情,这里就属他和葛老最深,而且今天也是他默认了葛江来执行任务的事情,如果出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原谅自己。 秦汉则是拿过了子弹,一脸好奇,叫做子弹的东西不过他的一个指头的长度,看起来就是一个通体圆润的长铁条而已,对比长长的箭矢,它小的可怜。 “这玩意威力很大吗?不过,这也太小了点吧!” “你别小看它,如果火药足够,他能一次性击穿几头犀牛,甚至还能把石头崩成碎渣!”苏烈再次普及了下脑海中的知识。 “就这?”秦汉一惊,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铠,“你拿什么挡住的这个东西?” 铠伸出了烫出血泡的手指晃了晃,但是眼睛依然在远处山坡上游离,刚才他确定看见了一双眼睛,不过眨眼间,那人就再次消失不见了。 “手指!这东西威力的确不小,而且很烫!” 秦汉感应了下,的确还有些余热。 “看见那个人了吗?” “应该还在那边的山坡上面。”铠说完指了指远处被月光照的有些阴森的森林。 “看样子,是这村子里的人。”葛江分析道。 而一旁的妇女则已经眼神黯淡,一副绝望了的神情。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那是这个村子的守护神,是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武器保护自己的人,是无论何时都会保护他们的人。 之前去用粮换物的村民被劫,便是他一个人去将整个马贼屠净,带回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村民。 只要有他在,这个村子无论何时都是安全的,他的名字叫百里守约,人如其名,无论何时都会守护他的约定,说要保护他们,就一定不会离开。 但现在,她的面前却有一个能凭空捏住百里守约子弹的马贼,这伙人,真的强的有些变态。 现在,她只能期望奇迹了,但同时,也希望那个用枪的男人赶紧离开,希望他能活下去。好歹,能代替他们活下去。 此时,远处开始传来了各种怒吼和打斗的声音,看样子惊醒的人们已经发现了异样,纷纷拿出了锄头和菜刀,开始和来犯的黑衣人撕打。 但对比在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士兵来看,那些村民犹如幼儿摔角,不堪一击。 仅仅不过半个时辰,整个村落的二百六十三人就全部被抓,绑在了一起。 因为已经变成了明面招呼,许多村民的嘴里也没有堵上布团,而秦汉他们也将面罩脱下。 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坐在地面咒骂,“你们这群杂碎,只敢在夜里偷袭!有种放开我们,咱们明面打啊!” “哼,就是,一群懦夫,只敢夜袭我盆山寨,有种放开我们!” “你们是哪家的山寨,有种正面招呼,我阿彪不怕你们,给老子松开” 叫骂声此起彼伏,但秦汉几人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叮嘱属下们找好掩体,从暗处看着这群寨民。 “咱们去把那个射手也抓来吧。”秦汉看着树林思索了一会道,对于火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总觉得这样的武器在战场能获得奇效。 “哼,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抓住百里大人,简直痴心妄想!” “你们等死吧,只要百里大人还在,你们跑不了的,他会把你们挨个弄死,就像疾风山寨的人们一样!” “要不是你们夜袭,只要有百里大人在,就你们几个杂碎,我们分分钟就能射死你们!” 听到百里的时候,几人都有些迷茫,这是什么称呼?秦汉却是眉头一凝。 “你们的百里大人叫什么?”秦汉连忙问道。 “我们百里大人的名讳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杂碎,呸!” 秦汉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领,将他提在半空,掏出了匕首抵在了他的下巴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他的名字,叫,什,么?” 被抓住的村民看到感到下巴有痛感传来,也被吓的不轻,但还是强装镇定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他叫百里守约,是马贼的猎人!只要有他在,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等死吧!” 109.围捕百里守约 秦汉将村民扔到了地上,依然没有和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那些士兵则是默默的守在一边,静静看着这群口吐莲花的村民们。 葛江揉了揉下巴,看着远处的山坡思索道,“看上去,这个百里守约是这里的主心骨啊。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些弓箭手的指挥了。” 苏烈点了点头,身体仍旧挡在葛江身前,“或许是吧!” “能根据地形判断形势,指挥村民使用弓箭,看样子,军法也是有些造诣的。”葛江眼里透出了贪婪的光,如果军中能多出这样的一个苗子,那绝对是未来可期。 “哼,百里大人不光军法,武技也是强悍的很,他还有一把火枪,百丈开外就能取你们的狗头!就凭你们想伤到他?做梦!旺嫂,你老怼我干什么?” 出言语嘲讽的村民被刚才用头撞击腹部的妇女用拳头怼了几下,后者是希望他别再说了,可这个年轻人脑子太热,很多讯息都被他透露了出来。 葛江笑笑,“对方只有一人,果然是这样!”随后看向苏烈几人,“能把他抓回来吗?要活的!” 几人点了点头。 “铠兄弟,你还能找到他的位置吗?”秦汉问了句。 “如果他再动的话,应该差不多吧,只要他想杀人,我应该就能感受的到。”铠多年在沙漠和妖兽厮杀,练就了一个能凭借对方的杀气找到其位置的能力,只要对方有了杀心,他就能顺着气息找到对方的位置。 毕竟,妖兽的能力千奇百怪,其中不乏有些是有透明的本领的。 “那苏烈,铠,还有我,咱们三个去围捕那个小子,抓活的。” 苏烈转头看着葛江:“你找个隐蔽的地方,可别死在这了!” “放心吧,我命大着呢。去吧。” “嗯!” 说罢,几人朝着山坡上移动。 …… 山坡上面,百里守约早已跑到了高处,正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态。 父亲活着的时候,曾教他如何狩猎,如何隐匿在树林里面。 平静,呼吸,将自己和自然融为一体。 你就是石头,你就是绿草,你就是被风吹拂的树枝,冷静,用平时的心态去旁观世界。 冷静。 调整呼吸…… 百里守约感觉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平稳,身体仿佛也融于地面,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石头,一颗树干,一根草,他的身体渐渐变的透明了起来,仿佛那里没有任何生物。 甚至能从他的身前看到他身后的树叶被风吹拂舞动。 他将枪口对准了疾行的三人,而瞳孔中则映射出了铠的身影。 这群人里只有这个人的实力,让人看不透,也只有他让百里守约觉得棘手,所以,他选择优先干掉那个最难缠的。 便是发型让人理解不能的铠。 砰! 枪声响的毫无预兆,子弹再次划出一条银线消失,直直的飞向了铠的面门。 铠这一次却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杀意,那颗子弹,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才从空中飞出,直直的射在了铠的面门之上。 砰,铠被子弹爆头,直接仰了过去,躺在了地上! 苏烈见后者倒地,连忙跑了过去:“铠,你怎么样了……” 砰! 第二发子弹从枪口射出,瞬间来到了苏烈的身前,竟直接射中了苏烈的胸口,后者也应声倒地。 子弹射中目标,百里守约立马将第三颗子弹上膛。此刻,他已经感觉胜利在向着自己找招手,仅仅眨眼的功夫,自己便解决了两个人,而且看起来这应该是他们战力最高的三人。 只要杀了他们,便胜利在望。 不过,刚才两人总给自己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不管了,先把第三个人打死再说。 当枪管再次抬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视野里的第三人消失了。 “怎么回事!人呢?” 百里守约思索了一会,立马向着一旁的草堆里面滚去。 他明白,自己连续放了两枪,对方顺着枪响也应该找准自己的位置了。 所以,之前的地方不能再待,只能寻找新的掩体,查找目标。 当挪动到位置之后,他再次举起来了枪管,对着远处倒下的两人,准备趁第三人拖拽尸体的时候将他击毙。 可就当枪口对准尸体的时候,百里守约的冷汗流了下来。 尸体,不见了。 怎么回事? 如果那是诈尸,但这也诈的太快了,人还没凉透就能跑了? 等等。 百里守约努力回忆着刚才画面里的违和感,从刚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思考了一会之后,他才发现了违和的地方。 怎么没有血喷出来? 不可能啊,我明明打中他们了!怎么回事? 他再次将枪口瞄准了之前两人倒地的地方。 没有看错,人的确消失了。并且地上没有一丝血迹。 怎么……回事。 百里守约正感慨的同时,突然感到脖子发凉,魔族的感官告诉他,附近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缓缓的扒开了身前的绿草,将脑袋探出,谨慎的打量四周。 就在他伸出脖子的一刹那,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成型,一个匕首从头上直直的向下捅了过来,百里守约立马将脖子缩了回来,向后滚了一圈,用枪向着身前一指。 砰。 子弹飞出枪口,将身前的黑夜点亮,再一次画出了直线的轨迹,但却没有打中任何生物。 百里守约没有听到任何惨叫,也没有听到骨肉碎裂的声音,他瞬间明白,子弹再一次的失去了目标,这从他开始狩猎马贼之后,还是第一次发生连续两发子弹没有打中敌人的情况。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刚说完,他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坨巨大的黑影从空中砸了下来,仿佛千钧巨石,等他反应过来,已是避之不及。 就在他即将被砸成肉饼的时候,被一脚踹离了原来的位置,而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一丈宽的巨坑。 “苏烈,你想杀了他吗?”秦汉愤怒的吼出了声音。 “抱歉,我以为他能提前反应的,差点误伤!”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的拳头却攥的嘎吱作响。 苏烈看着向后滚去的百里守约,咬了咬牙齿,心里却默道:虽然让你活着,但没说不让把你打残!看老子不打断你一条腿! 110.你,可敢和我单挑? 向后翻滚一圈之后百里守约才稳住身体,当看清楚身前的三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 怎么可能?! 这三人都毫发无伤!! 那大块头除了胳膊上有些血迹,并无明显外伤,看起来皮糙肉厚,可以理解。 可那个头发被火燎过的家伙怎么会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刚才……不是打中他的头了吗?! 百里守约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正将脚往回收的铠。 把自己踹出来的,正是他。 看着那一丈宽的巨坑,百里守约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这个小子把自己踹出来,自己真的有肯能变成肉泥。 这个大个子下手确实有些黑。 还有那个没有看见踪迹,一脸呆相的家伙,貌似是这几个人的领导! 他刚才是怎么接近我的?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就连心跳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看着神色轻松的三人,百里守约的脸凝重了几分。 他们都是高手!我可能不是对手,想打败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来。 他将转了转眼睛,看了看左右,这还是百里守约第一次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杀了无数马贼,也见过许多高手,给他的压力如此巨大的人,身前的几个还真的是头一批。 百里守约将火枪扔在了地上,掏出了腿上绑着的匕首,目光凝重,谨慎的看着身前的三人。 “我左侧!”秦汉说完,再次凭空消失。 “呸。”铠吐了口唾沫,用舌头舔了舔震的有些发疼的牙齿。 刚才他的确没有感觉对方的杀意,但当子弹快要射中自己脸颊的时候,他感应到了危险,但想要躲开却已来不及。 铠急中生智,愣是用牙齿咬住了子弹。 但身体也随着惯性后仰,躺在了地上,给了周围人一个被击中的假象。 而苏烈看到地上眨眼的铠,也瞬间学会了装死,但是他却是真真实实的挨了一枪的,他的胳膊上现在还流着鲜血。 “那我来右侧吧!”铠吐完之后也从右侧跑了过去,但因为对方的战力不那么强大,他并没有用出全力。 而且,葛老将军要抓活的,他也怕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 听到二人的声音,百里守约立马向后退去,嘴角微撇,“你们这群白痴,居然告诉敌人自己的动向,就不怕……” 噗! 百里守约一口酸水被撞了出去,突然感觉身体被某种巨物撞击,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甚至已经分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在空中倒飞,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后背却直接撞在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上。 砰。 树叶洒落了一地,盖在了百里守约的头顶。 百里守约心头一闷,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捂着微微塌陷的胸口,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撞他的人是苏烈。 不光百里守约,就连铠也有些惊呆,他们没有想到,那苏烈居然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几乎是瞬移到了百里守约面前,将其撞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两人真的不相信这么大的块头会有这样极限的速度。 两人反应了一会,秦汉才忽然吼道,“苏烈,你在干什么?咱们要抓活的!” “我知道,但是我来不及收力!”苏烈嘴角却是微微一弯。 小子,你要不瞄葛老的那一枪,咱们什么仇怨都不会要,但是,你差点杀了葛老,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百里守约也是被撞出了一丝火气,摸了摸嘴角涌出的血,用寒光看着苏烈。 “你,可敢和我单挑?” 苏烈看向一旁的秦汉,“他要求的,你有意见吗?” 秦汉眉毛挑了挑,轻声道,“要活的。” “没问题!给你的时候,他肯定还喘气呢!”说罢,又是一阵风的向着百里守约冲去。 秦汉看着铠,“如果一会我拦不住,你去拦那头熊!” 铠点了点头,老实的在一旁旁观,也有些不明白,两人第一次见面,为何这么大火气,百里守约情有可原,可苏烈为什么这么恼怒。 只见远处,苏烈再一次用身体撞向百里守约,在快要靠近百里守约的时候,将没有受伤的肩膀转到身后,拳头同时握紧,甚至能听的到拳头攥紧的嘎吱声,随后,用力的向着身前一会,目标直指百里守约的面门。 看到这一幕的秦汉,暗道不好,刚要上去阻止,铠已经先行一步,飞了过去。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拳头乓的一声,砸了过去,不过,牙齿迸飞,血液喷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而苏烈的胳膊上,却出现了一对冒着寒光的眼睛,当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百里守约的目光便向着夜空腾挪,下一秒,一个膝盖从半空袭来,直直撞击到了苏烈的面门上。 砰。 这一次后仰的是苏烈。 而他后仰的空中还有飞舞的牙齿,和盛开的血花。 一边看满全程的秦汉有些惊呆,这苏烈的凶名,他是听说过的,一力破万钧,但其灵巧和武技也不遑多让,现在居然被一个玩弓箭的,额不,玩火铳的远程兵给撂了? 这叫百里守约的小子,原来这么恐怖的吗!看起来比他兄弟强很多啊! 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但被膝盖装的后仰的苏烈也没闲着,直接利用惯性,一脚踢在了百里守约的裤裆上。 嘶…… 秦汉看着那个动作,双腿瞬间变成了内八字……那场景,他看着都觉得疼! 男人打架还用撩阴腿,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啊。 而铠也被身前的镜像惊的一呆,连速度都慢了几分,看到这一幕也是裤裆一凉,头皮也有些发麻。 这苏烈,下手真够黑的啊! 而百里守约…… 疼! 好疼! 好特么疼! 卧槽尼玛! 这傻大个,老子只要活着,这辈子都和你没完! 你给老子等着。 两人同时倒飞,而铠刚好赶到,忍着裤裆的凉意。 伸出双手,一手抓住了苏烈的脚,一手抓住了百里守约的蛋,额不,也是脚,止住了倒退的两人,直接将两人摔在了地上。 “妈的,小白脸,看你苏爷爷不打死你。”苏烈擦了擦嘴角,嚷嚷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还要和百里守约继续。 而百里守约也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声音都变的有些尖锐,“来啊,老子死也要拉你一起垫背!” 此刻的两人已经上头,脑子里就想着如何修理对方。 百里守约嚷嚷的同时,头上的布条也被一旁的枝丫刮开,露出了直立的狼耳和如雪的发丝。 比起铠的头发,他的发色更加柔和纯洁,犹如初冬的飘雪。 而那张脸在柔和的白丝下,映衬的更加细腻。 魔族!? 这小子,原来是个魔族! 苏烈看到对方的狼耳,瞬间就明白了了对方的身份! 自认为有着海量知识的他,深知魔族在这世上遭受的不公待遇。 眼前人的外观使他突然有种欺负了弱者的感觉! 秦汉也是一惊,心中某种猜疑得到了肯定。 而铠,则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好像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此刻正站在两人中间,摊开手掌,保持推开两人的姿势。 111.老头,你是不是怕了,来啊,打我啊 百里守约看到自己的包头布被扯掉,正好飘到苏烈的脚边,想要弯腰去捡,却被眼疾手快的苏烈一把抢了过来。 “有种继续和我打啊!三更半夜包着个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尼玛的,当老子怕你不成,把头布还给我!” 铠站在两人中间有些心累,白了两人一眼,默默的将抵在两人胸口的手掌收了回来。 见到铠收回了胳膊,两人竟同时收声,没有了任何动作,用眼神注视着彼此。 一时间,空气安静的可怕,仿佛凝固了一样。 苏烈知道魔族在世上遭受的不公待遇,所以不想变成那群霸凌魔族人群的一员。 更何况,葛老和秦汉的意思,这小子八成是以后的同僚。 牙掉了一颗而已还能补上,自己刚才也不过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老葛头。 但气势不能输。 他默默的将铠的手掌挪了回来,继续抵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 “特么的,有种你过来啊!” 百里守约此刻依旧保持着手捂裆部,站成内八字的状态。 他没有苏烈那么多想法,刚才他也听到了几人的谈话。 很明显,这几人的目标是自己,而条件是活抓,所以自己显然没有生命之忧。 但是那边的大块头明显不喜欢自己,几乎招招致命。 因为不服气,所以他也想和对方继续死战,可现在却是不行,主要是…… 疼。 于是,百里守约也默默的将铠的手掌抬起,抵在了自己的胸口,隔着一脸无奈的铠对着苏烈大吼:“特么的,有种你过来啊!” 铠:“……” 这俩人,有毛病啊。 “够了。”秦汉出声喝止还要打斗的二人,顺便扔给了铠一捆绳子。 铠接到绳子之后直接将百里守约绑住,而秦汉则是挡在了苏烈身前。 几人没有忘记,百里守约现在依旧是敌人!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铠将百里守约捆得严严实实。 看见百里守约无法动弹,苏烈这才消停了下了。 但仍旧用发蓝的目光盯着百里守约,犹豫了一会,还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揉成团塞到了嚷着‘士可杀不可辱的’百里守约嘴里。 尘埃落定。 “我来扛着他!”苏烈嚷嚷了一句,没等秦汉阻止就将百里守约扛在了肩膀上面,手指还偷偷用力的掐住了百里守约的小腿,后者疼的龇牙咧嘴。 秦汉:“他又没晕过去,让他自己走不行吗?” “身为男人,我觉得他的状态还没恢复!”说着,苏烈就扛着百里守约往山下跑去。 一路上就挑着那些树枝多的地方跑,刮的百里守约一脸的生无可恋。 百里守约用力的咬着嘴里的袜子,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大个头的长相。 格老子的,你给我等着。 “你不管管?”铠在后面跟着,对着秦汉问道。 “放心吧,死不了人,当下马威了。”秦汉心中暗笑。 铠看着遭受着‘非人’对待的百里守约,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既没有被鞭打,也没有被嘴里塞双袜子。 还是后厨的那群人善良。 …… 盆山寨。 村口前面,俘虏聚集的地方。 几百人被绑在地上,眼睛不停游离的看着周围,有些惶恐的打量周围的黑衣人,胡乱猜想着自己的未来。 是死亡? 还是变成他们的一员,和他们一起打家劫舍? 谁都无法预料。 但他们都想活着,而现在最好的依存方式,就是把乖乖的把嘴巴闭上保持沉默。 但总有几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此刻,就有一个公鸭嗓子的家伙坐在地上不停的叫唤。 “有种松开你爹,看你父亲教训与你。” “老子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有种你给我一件,看我不捅死你们!” “信不信老子一打五,那边那个老头,你可敢和我一战!” “……” “你为什么挑他啊?”一个没有被塞上布团的人小声问道。 他环顾一周,缩了缩脖子,“你认为除了他,我还能把谁一起带走?” 听到谈话的葛江,眼角微微一抽,却没有搭理那喊话的人。 “喂!老头,你是不是怕了,来啊,打我啊!你信不信,老子让你打三天都不会受一点皮外伤,你个老匹夫!” “你特么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吧!呃……旺嫂,你别怼我啊!你放心!我死之前,一能把他一起带走!” “你一定是个看大门对不对,我可以让你一条胳膊!来,松开我,咱俩单挑。” 一旁的妇女不停的用拳头怼着这个喊话的憨货,从刚才这群人的表现来看,这老头在这群人的地位看起来不低,生怕对方一个发怒,叫人杀了这个叫阿彪的同乡。 “旺嫂,你别……别拿拳头怼我,没看我忙着呢吗!” 葛江青筋布满额头。 “你们几个就不能拿袜子吧他的嘴堵上吗?”葛江愤怒的大吼,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真的想把那小子的头砍下来。 一众士兵互相看看,尴尬的用鞋背蹭了蹭小腿,“葛老将……额不,头!袜子已经没有了,现在全塞在他们的嘴里啊,要不,你等会,我去他们的房里找些其他的东西塞住。” 听到答案,葛江没有说话,而是愤怒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一步一顿的走到了那个叫阵的男子面前。 随后,两只袜子都揉到了一起,看起来比那男子的脸盘还要大上一圈。 “老头,你……我……我告诉你啊,士可杀不可辱,你别以为……唔唔,唔唔……” 葛江塞完袜子,蹲在男子面前,一副胜利者的表情:“啊,清净。” 随后有些嘚瑟的看着那个男子,手指不停戳着对方的脑门。 “你不十八般武艺吗?你不是能一打五吗?起来啊!打我啊!打我呀!你到是起来打我啊!”葛江拍了拍自己的老脸,一脸嘚瑟,“你要是不动手我可动手了啊,是你刚才可是说过,让我打你三天都不受伤的!你等会,我找个趁手的家伙。” 说着,葛江在地上找了一圈,最后满意的拎起了一块砖头,一脸欠打的模样走到了那个叫嚣的男子身前,从头到脚的打量后者。 “从哪开始呢?是脑袋还是脚指!是中间还是两边?唉,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啊!” 那男子见葛江拿了个砖头过来,眼睛瞪的老圆,一副惊恐的样子,“唔,唔唔唔,唔……” 而远处,刚好赶回来的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脸纠结,有些无语。 也不知道哪个叫阿彪的是什么心情,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他面前耍贱,真是让人生都充满了无奈。 “老头,我现在能理解这小子为啥想先开枪崩你了!要是我,我也先给你一个子弹。你干啥呢?”秦汉没等走到地方就嚷嚷了句。 葛江寻声望去,看到了抓人三人组,而苏烈的肩膀上正扛着捆好百里守约! 扑通。 苏烈将百里守约往地上一扔,随后擦了擦胳膊的血迹。 “你受伤了?”葛江关切的看着苏烈。 有些意外,能让这皮糙肉厚的家伙受伤,这用火枪的小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小伤,死不了。人抓回来了!”苏烈指了指地上的百里守约。 葛江这才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百里守约。 后者正被一圈绳子绑着躺在地上,而他的双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好像一个外八字一样。 而他的长相……凭心而论,这是葛江见过最帅气的脸庞。 不过,柔和雪白的头发里立着两只兽耳,看起来和狼一个品种。 葛江眉头挑了挑,“这是……魔族?” “嗯,魔族!”秦汉点了点头。 葛江笑笑,将百里守约嘴里的布团抽了出来。 112.他是守护这里的神明 “呵,呸!”袜子刚被取出,百里守约就啐了葛江一口。 葛江擦了擦脸,看着对方鄙视的眼神有些奇怪,“小伙子,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吐我干啥?” “杂碎,连旺嫂那样的女人都不放过,你个老不羞的!” 葛江愣了楞。 边上叫旺嫂的女人听到也楞了下。虽然他是为了维护自己,不过,为啥觉得有些扎心。 随即两人都回忆了一会,想起了之前两人的架势。 这小子,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吧。 “百里大人,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我那个只是用头,撞……撞他而已。” 被叫做旺嫂的女人急忙辩解道,生怕被周围的人误会了什么,毕竟自己的相公还在那里晕着,没有意识。 她可不希望相公醒来后听到不好的传言。 葛江揉了揉眉心,没再计较这些。 “你是魔族?” 百里守约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头上的缠布已经解开,连忙看向一旁的村民们。 他之所以要缠着长布,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是魔族的事情。 眼前的黑衣人尚且不提,毕竟是第一次照面的敌人,而身旁的村民不一样。 在这里生活的几年,他们是朝夕相处的朋友和归宿! 他们会不会因为自己是魔族而看低自己? 他们会不会也和那群世俗的人们一样,把自己当成邪物,唯恐避之不及? 百里守约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起身,想要寻找用来缠头的包布,惊恐的像一个被发现脸上有疤,却不想被人看见的少女。 因为身体被绑在,他只能焦急的原地打转。 他甚至忘记了那条裹缠脑袋的布条早就掉落在了山坡上面。 胡乱飞舞的石子,砸在身上的鸡蛋,莫名其妙的咒骂,满是嫌弃的眼神…… 此时的脑海里都是一些不好的过往。 想到这些,他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他并不害怕那些,他害怕的,是这些朝夕相处的村民也和世俗一样,把他抛弃。 他打心底喜欢这些人,认为他们是一样,逃避世俗。 但是刚来的时候,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双明显的耳朵包裹,生怕被人看见。 即使他是个杀手,但也有脆弱的地方,弟弟是他奋斗的动力,而这些村民,是他最后的包容。 所以他害怕、惶恐,生怕那些嫌弃的眼神和伤人的话语在这些人的身上出现。 我是魔族! 我是他们嘴里的邪物! 我…… 众人都没有说话,苏烈看到他那焦急的神情,和绝望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葛江和秦汉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关于民间的邪说,他们也听到一些,深知这些魔族过的不易。 苏烈伸出粗糙的手掌在怀里捣腾了一下,静静的将布条递了过去,“抱歉。” 百里守约像看见救民稻草一般看着那个布条,眼睛都明亮了些许,但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现在遮挡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不是瞎子,我也不能将他们的记忆抹除,身体还被绑着,即使有了缠布也无法将那特征隐藏。 咕噜。 百里守约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那些村民,手指轻轻抖着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在接受审判的那般,想看看那些村民最后的反应。 远处坐着的几百人的嘴并没有全部被堵上,年幼的孩童,年迈的老者,还有那些妇女,都还能开口说话,只不过身体依旧被绑在原地无法动弹。 但他们的脸上异常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见到家人脱了帽子一样。 但有阅历的老人看着百里守约的表情,不免有些心疼。 他们明白一些事情,但没有当众点透。 魔族,在他们心里根本不是什么邪物,真正的邪恶的是战争,是天灾,是饥饿,是看不到光明的未来。 但眼前的男人不是。 他有一把武器,有一个不知在哪的亲人,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还有言出必行的承诺和永不言败的坚毅。 最重要的,他一直在守护着这些人,这些普普通通和他没有一丝关系的农民。 他教会了这里的人保护自己,教会了只会挥舞锄头的人如何使用弓箭,教会了他们如何抵御外敌。 他是守护这里的神明,他应该成为信仰,不该露出那样的表情。 “百里大人,你还是这样好看!”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对了,这样比之前好看多了,这么热的天包着头,多热啊!”一个妇女笑了笑,跟声道。 “对啊,孩子,还是这样自然!”一位老者笑笑。 “你们……”百里守约有些不敢相信,一时间如鲠在喉,“不害怕我是魔族?” “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吃人,而且,你保护了我们这么久,是我们的守护神啊!“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脸的两边没有耳朵,虽然你藏的很好,但我们还是能察觉的到的,一直以为是你自己不想露出来而已。”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 “额,我以为你怕冷……” 对于主心骨的反应,也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事情,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几乎忘了自身的险境。 而那些语言像厚厚的冬衣,将他冰冷的心层层包裹,百里守于感到了一丝温暖,一时间,感觉喉咙里卡着东西。 “谢谢。”百里守约轻声说道。 “其实,我是偷看你洗澡知道的……”一个少女红着耳根,嚷出了声。 “小其,不要瞎说!”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少女,连忙喝止自己家的妹妹乱说。 “瞎说什么!你们不都去偷看过,还是你们带我去看的呢,就在后山的泉水河,你们还说百里大人的肌肉好看呢!你们还说要排队嫁给百里大人的呢!” 少女嚷嚷完,周边许多姑娘脸腾的一红,低下了脑袋,人群中几个男人都有些眼神游离。 百里守约脸微微一僵。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团破布堵住了嘴。 “妈的,真特么能秀!吃屎吧你!” 苏烈将那团包头的布料塞道了百里守约嘴里,刚才还觉得对方可怜,可现在弄死他的心都有! 秦汉看着苏烈满意的点了点头。 葛江微微一笑。 铠觉得莫名其妙。 葛江走到百里守约身边,轻声笑道:“大唐律写过,不得视魔族为外物。所以,你们和普通子民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在我们眼里也一样。和普通人比,你只不过多了双奇怪的耳朵而已。” 百里守约静静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他的眼睛还看着远处的村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到现在,他仍就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守军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 但如果真是军队,这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恩咳……”秦汉清了清嗓子,“你们其实不用紧张,我们不是坏人,这次来找你们只是为了征粮!” “想来你们也应该知道,大唐前线战事吃紧,粮草剩余不多,所以我们需要征集粮食!” “你们的储备……”秦汉看了看远处慢慢铛铛的粮仓,“额,多的都快要发霉了,那就不如给前线的将士们提供下!鉴于你们之前没有作恶,我们会和地方的太守协调,给你们相应的补偿。” “还有,我们这次来也希望村里的年轻人能够主动参军,保卫国家。最后,也希望你们能编入上郡的管辖,成为下属的村镇,从而避免被清缴的麻烦。” 113.并入上郡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他们没有想到,在午夜袭击他们的黑衣人居然是远在长城脚下驻扎的守军,自己这帮人何德何能,需要守军亲自来征讨? 纵使这二百多人有天大的能耐,也不需要排出军队来吧! 但看看周围,的确没有人收到致命的伤害,那些没有动静的同乡都还有着呼吸,应该是被打晕了过去。 这些人除了粗暴一点,还真没有表现出要拿他们命的态度。 知道对方不是马贼之后,一群人脸上恢复了不少血色,比起刚才红润了不少。 秦汉看了看一群人的脸色,“你们谁是这的负责人?有寨主或者村长吗?谁能和我协商接下来的问题?” 没有人说话。 但不少的眼睛都看向了被绑起来的百里守约,他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这两年,就是靠着他才将这山寨守下来的,从他来了之后,整个山寨就没再死过人。 过了许久之后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个,小将军,如果男丁都走了,我们这群老弱病残要怎么办?”老者老眼浑浊,但看起来面色红润,看起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放心,兵役不是永久的,而且女的也可以参军。鉴于你们的表现,可以参军两年,然后是自愿留军还是回来种田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秦汉点了点头,示意了下属下,黑衣人们将一群人嘴里的布团都拿了出来,许多还是这群黑衣人的袜子。 苏烈也将百里守约嘴里的布团拿出来,想了一会,又将满是口水的布条围在了百里守约的脑袋上,在百里守约能杀死人的眼神中,苏烈还示好般的拍了拍对方肩膀,“恩,这样比之前受看多了。” 并入上郡! 这也是盆山寨之前就打算好的,只不过,用这种方式并入成为大唐的子民,让他们有些意外,也增添了一丝戏剧色彩。 “我不同意!”百里守约喊出了声音,虽然头上的布条被口水浸透,但并不耽误他喉咙发出声音。 听到声音一众村民竟有些意外。 因为并入上郡的这个想法,就是百里守约提出来的,为什么现在他却不干了? “哦,为什么?”葛江饶有兴趣的看着百里守约。 “我们同意并入上郡,也愿意捐粮,但,你不能让我的村民去当兵,他们本就是为了避战来到这了,你们还要把他们往战场上送!你们和屠夫又什么区别。” “既然并入了上郡,就是我大唐的子民,保家卫国,有什么不对的吗?”葛江眉头一挑道。 “现在还没有并入不是吗,原本这处土地也不是大唐的领土!只不过现在易主了而已,你让一群都没见过大唐什么样子的人去保护大唐,你们认为他们有人会愿意吗? 更何况,你们的敌人不止有魏国的军队,还有沙漠跑出来的怪物!你想让这些村民去送死吗?” 之前妖兽扔出的火柱,村民也不少看到了。去拿粮换物的村民也曾跟着躲到了避难广场,知道了一些细节。 但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村民并不知道那些怪物有多么恐怖,但百里守约却是清清楚楚。 葛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给了秦汉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不同意当兵也可以,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们想要什么?”很明显,百里守约才是这个山寨的话事人,他说不行的时候,没有一人反驳,因为村民们知道,无论何时,身前的这个魔族都会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你!”秦汉用食指指着百里守约的胸口微笑道。 一个能用火枪躲在隐蔽处的远程射手,无声无息夺人性命,这是所有军队都需要的东西。 而这小子不光会使用火枪,还能教一群农民排兵布阵,抵御外敌,绝对是个统军的好苗子,这样的小子可不能错过。 “什么意思?”百里守约眼睛微眯。 “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难道以为我们留你一条命是为了和你谈心?” 秦汉嘴角微挑,他相信对方有着准确的直觉,从在树林里和苏烈停止打斗的那时刻起,他就明白,这个用枪的小子已经知道几人的目的了。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秦汉微微一笑,将脸挪到了百里守约身前,小声道:“如果我能找到你那满脑袋红毛的弟弟呢?” 百里守约瞳孔一缩,脸突然变的呆滞了起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 “玄策!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在哪听过。”秦汉掏了掏耳朵,“唉,该死,这种事怎么能和军队外的人说,我这嘴,真是不严!” 秦汉用眼睛偷偷斜了一眼百里守约,就将脑袋别了过去,看着自己的部下,开始指挥大家干活。 “等等……” “放信号,叫搬粮的弟兄过来搬粮!”秦汉没有理会焦急的百里守约,而是自顾自的指挥着属下,“把这些人都送到上郡去,让刘胖子备个案,把名字都记上。老人,孩子,妇女放粮车上,成年男子下地自己走,那些晕过去的,用尿滋醒。”秦汉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百里守约。 “是!” 百里守约知道秦汉没有骗他,他弟弟的体貌特征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对方知道自己弟弟的名字,也知道特征,那这个人肯定见过他。 至少,他有玄策的线索。 “我参加!”百里守约大吼出声。 听到答案,葛江微微一笑,苏烈一脸嫌弃,铠依然一脸迷茫。 秦汉假装没有听到,“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愿意成为守军的一员,但是……” “欢迎来到守军,成为我们的一员!”秦汉打断了他的话,手指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 从肩膀处传来的痛觉,让百里守约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只有你穿上军装才有权利知晓。”秦汉小声道。 百里守约目光期待,心有戚戚。 找了近十年的亲人,终于有了线索,眼睛都变的璀璨了不少,看着秦汉的眼神犹如信徒看到神明。 “他,还活着对吗?”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百里守约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秦汉笃定的点了点头。 百里守约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面,攥紧的拳头也慢慢的松开。 他忽然觉得今天是这辈子最应该高兴的一天。 玄策,我的弟弟。 放心,哥哥找到你了,等着我! 无论在哪,很快我就能来接你了。 很快! 很快很快! …… “给你!”铠将那把银管火枪扔给了刚被解开绳子的百里守约。 “多谢。”百里守约接过了火枪,轻轻的抚摸着枪身体,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就要找到了啊……” 苏烈也将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看着百里守约,“我叫苏烈。也是你长官知道吗!?” 百里守约看到对方的脸,笑容戛然而止,从下腹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个像熊一样的白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他没有搭理苏烈,自顾自的跟着秦汉。 苏烈:“切,心眼真小。” …… 114.意外之喜 远处的天空开始破晓,火红色的太阳将东侧的天空染红了半边,早晨清冷的空气吹拂着脸颊,让疲惫的夜晚变的清醒了起来。 远处的马队托着一车车的粮食,向着上郡城的方向驶去,在泥泞的路面上蹉跎前行。 百里守约背着自己的火枪,欢快的牵着秦汉的马绳,像一个忠心的家仆,形影不离。 秦汉颇感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觉好笑。 这人真是简单,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随后惆怅的望天感叹。 唉,也不知道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 上郡城。 太守府,刘及目光猥琐的看着眼前那骨瘦如柴的的一家三口,此刻,他们正跪在刘及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的年龄其实不大,但饱经风霜的脸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岁月感,从外表看起来,他最起码比真实年龄大上十岁有余。 那中年妇女也是骨瘦如柴,即使刚刚吃过了太守府提供的食物,看起来也仍旧是饥肠辘辘的样子。 两人中间的女孩,应该只有十几岁。 虽然五官还算端正,可那蜡黄的脸蛋,加上黝黑的皮肤,还有干裂的嘴唇……怎么看也不想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让人心疼。 “河常在?”刘及唤了下男人的名字。 中年人咽了口吐沫,身体默默前挪了挪,想用不算宽大的肩膀挡住身旁的女儿。 家里的闺女今年刚刚十四岁,正值青春年少,虽然也是瘦骨嶙峋,但依旧有一番姿色。 这一城太守突然传唤,自己既无财富也没田地,想来,也只有这个女儿了。 没想到这太守年龄一把,居然也好这一口,唉,天意弄人,自己本有一处归处,有一户宅院,有两头黄牛,十亩良田。 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过的充裕,至少,不用在街上流浪。 因为突然到来的一场战事情,那些生活全都化成了泡影,变成了记忆。 或许,这就是命吧,没想到,自己活到最后连女儿都要保不住了,想到这,中年人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真是没用。 眼前这油腻的胖子看起来至少有二百斤了,也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把床压塌,那身后的带刀捕快,看起来凶巴巴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叫战雷吧,总听人提起他,说是个正派人物,没想到,他也和这胖子同流合污。 想要霸占我家的女儿。 罢了,跟了他们,至少女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吧。 “草民在。” “起来说话。”刘及仍旧刻意保持微笑,生怕吓到对方,但那肥嘟嘟的胖脸,怎么看怎么猥琐,就像偷了油的老鼠。 何常在不明所以,但官老爷发话,还是得听的。 他默默扶起了妻子和女儿。 “你可识字?”刘及忽然问道。 “草民……认得一些。”何常在看到刘及拿在手里的一张契约,心头不由的一惊。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应该是卖身契吧,先是将这孩子买到府里当个丫鬟,接下来的事,就无法预料了。 “你拿去读一下内容,然后考虑一下给我答复,那边有椅子,你就做那边看,我等你。”刘及说完拿起来刚沏好的茶水,将飘起来的茶叶吹到一边,用厚厚的嘴唇吸溜着清茶。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 可那张脸,在何常在的眼里,怎么看怎么猥琐,怎么看怎么像猪。越看越是生气,越看也越是无奈。 他连契约的内容都没有看,就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 “青天大老爷啊,我何常在就这一个女儿,你要是把她带走了,我们两口以后怎么办,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我求您……我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啊,我的女儿才十四岁,求您放了我们把……” 无力的中年人带着哭腔,用额头拼命的砸着地面,手里捧着那张写满字的契约,用最谦卑的姿态跪在刘及面前。如同看见皇帝的乞丐。 就连那中年妇女和女孩也一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而刘及和战雷却被几人的表现惊的一呆,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 刘及更是看着那中间的女孩嘴角一抽。 先不说骨瘦如柴的姑娘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是自己有心纳妾,也得能打得过家中的母老虎才行。 况且,自己的女儿比这孩子还大上不少,我刘及人品再次,也不可能去动这么小的孩子的邪念。 老子又不是那恶心又变态的赵括。 “那个,何老弟,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你先看看那纸张上的内容在与我谈吧。”刘及忍住吐血的冲动,将跪在地上的一家人扶起。 战雷也跟着过来将三口人安排在了远处的椅子上,回过身来,看着刘及,嘴角一阵抽搐。 “你说,要是嫂子知道你差点纳妾,她会不会打死你?”战雷一脸期待的道。 刘及浑身一个激灵,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抖了一下:“你,你莫要瞎说,我刘及只是贪吃,但不好色。” “那可说不准啊,得看我怎么说!今天在场的,估计嫂子也只信我!”战雷吓唬道。 “你想要干嘛?”刘及拿着茶杯的手仍旧些发抖。 战雷伸出了三根指头在刘及身前,“三天休假!” “我给你五天,多余的两天你去找个裁缝把嘴缝上。”刘及没好气道。 战雷目的达成也不气恼,“多谢太守大人。” 刘及翻了个白眼。 远处,忐忑坐下的一家三口围在一起,看着那张契约,仔细品读着上面写的每一个字。 脸上从悲哀,转变成了奇怪,奇怪过后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难道是真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居然真的会有! 中年男人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想知道这是不是梦里。但每一次掐完再看一次,他仍旧有些恍惚,然后在一个地方再掐一次,反反复复,腿上早已经是青紫一片了。 身旁的女人识字不多,但是和丈夫多年相处的默契,她看的出,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脸上随着丈夫的状态,也有了一丝喜色,就连那蜡黄的脸也红润了不少。 “汉子,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何常在脸上现在已经乐开了花,他用力的拥抱了下老婆,又搂住了女儿,在两个女人的脸上亲了又亲,“咱们,又有地了,不光有地,还有房子住!” “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爹爹,那样咱们是不是就不用再下雨天去桥底下了?”女孩也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怀疑的问道。 “嗯,不用了不用了。” 看着一家三口搂在一起哭泣的场景,刘及心头却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任道而重远啊……”刘及轻叹了一声。 远处的三口人庆祝了一下之后,几乎是跑着过来,滑着跪下给刘及磕了个响头。 “刘大人,我们同意!我签字!我干!”何常露出了有些发红的额头,脸上早就没了刚才那股颓丧气,脸上笑的褶子都拧在了一起。 “嗯,那好,签字吧。不过咱们说好了,给你一套闲房,但是你必须在这里住满五年!而且,给你的这五亩地的收成,除了你一家人的口粮以外,我要抽出四成,其中一半顶替你的房款,一半用来交税,你都看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我签,我现在就签。”何常在说罢,就要去咬自己的手指,却被战雷一把拦下。 “不用这样,我们这有印泥。”说罢递过来红彤彤的印泥。 看着对方按上手指,刘及清了清嗓子:“嗯咳……那个,你女儿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别瞎传!”刘及看着何常在严肃的道。 “哦哦哦,对不起,是草民小人之心了,大人海涵,大人海涵。” 刘及点了点头,送走了三人。 “让下一个进来吧。” “是。” 上架了! 熬到现在终于上架了。 首先感谢下泥鳅大佬,让我签约。 本来我不知道一个扑街该不该写上架感言的,问了几个写的,都说还是写写的好。 所以,按照惯例我来写了。 不过,这个感言其实就是为了通知你们,以后的章节要收钱了(想不到吧!嘿!)。 感谢下最开始到现在一直给我投票的浪里小孩子、梦起幻灭、吾爱少司命还有武道蜂蜜等等等等不停的给我投票的读者们。 非常感激! 虽然票数不多,但真的是我坚持的动力。 其实我写文到现在都没好意思主动要过票,主要是觉得自己写的不是太好! 很多的时候回去看,我真的会有那种:自己当时咋想的?头部和臀部换了位置吗!这TM写的是啥?我到底写了一坨啥?!那人不是我,那人不是我…… 后来,呵呵……我的脸皮厚起来了(抬头看天,爱咋咋地吧)! 我之前其实写过一次这个文,二零一七年的时候有次征文,关于王者农药的,我尝试了一下,写了十万字,结果一点水花也没溅起来,我就没再写。 但因为不服气吧,一方面也想练习下写文,我就把这文捡起来改改重新写了。 我的作文并不好,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语文测试,只要看见我的名次就知道全学年有多少人了(其实吧,我觉得,这不能怨我,因为我那初中语文女老师是更年期加上校方让她退休的原因,每次都是讲十分钟,骂半节课,剩下的时间瞪着我们,之后我就对文史失去了兴趣)。 不过,我接触了小说,也很喜欢故事,主要小时候挨修理的时候,我总能编出一套故事! 所以吗,就想尝试一下编个长点的故事。 接着就有了这个书。 这个故事里融合的东西很多,我也是一边查资料一边写的,毕竟这里的人物(嗯……三国的和隋唐,还有封神榜和西游记的,关键是,你为什么还有亚瑟和雅典娜!真的会把自己玩死)。 说实话,我写到快二十万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写了,心好累。 主要原因是封了我三章!(三章加一起原来有一万字,我已经申请了七八次了,现在三章加一起也不过六千,但还是过不了。在这里说句抱歉!) 因为最近严查的原因,编辑们已经够疲惫的了,我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人家,所以我在后面的章节作者说里说了梗概。不耽误 细心的人会发现我在8月6日断过一次,因为那天我想要放弃了,并且已经开始动笔写别的大纲了。 不过当天的下午,站短来了。 我开心了一下午,虽然没有成绩,但是好歹官方认可了,告诉我:你可以签约了。 这是来自官方的肯定!没毛病! 我当天下午很膨胀!于是我忘了更新,因为跟人问了一下午要怎么签约。 这就是这本为啥还能坚持到现在的主因。 说下打赏,我很感激各位读者老爷的打赏,我想曝更回报你们,真的很想。 但我的工作不允许(程序员吗,一个让人头秃的行业),我不满两岁的女儿也不允许,我只能挤出时间来写。 我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又一次的想不到吧!) 也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以后如果我的时间充裕我会尽量的补偿,不过先在这里先说句抱歉。 这里不卖惨! 我的收入还行,是那种还完房贷还能养活自己的那种! 写这本书也是因为兴趣,不过,我当然也幻想过能成为月入几十万的大神,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所以赚钱才是动力,也是第一生产力(我这人就是实在,你们不用夸我)。 我当然也玩这个游戏,第一次玩的后羿,那还是2015年的时候,不过,被对方的兰陵王打出了翔! 后来,我还是后羿。 嘿嘿,那次没有兰陵王! 结果吗,呵呵…… 原来阿轲(当时叫荆轲)比兰陵王还厉害哪,我当时一度认为自己可能欠他钱没还! 当时他是头猎豹,而我,就是那支急支糖浆! 我成了ATM,队友喷我二十分钟,我才知道是骂我,我开始自闭! 我的段位到现在还是金灿灿的(膨胀,来排位啊,拉的你腰带都缠不上)! 写文之后,我发现自己看书变的挑剔了,而且,以前的乐趣也没有了,以前就想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现在还要看文笔。 所以,我真的失去了很多的乐趣。 我也理解那些作者大大的艰辛,真的,我现在每天工作的时候也会想,接下来的剧情怎么写。 但是无奈,笔下没有花,只能一边查这个词是怎么用,那个句子顺不顺,一边慢慢的写。 而且晚上的脑子绝对不如早晨,我头一天晚上写流程,第二天校稿,很多的时候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浪里小孩子和吾爱少司命总会在后台留言,还有许多后来的人都会给我加油打气,我觉得我应该继续写。 我本来的计划是第一本扑街,第二本签约,第三本赚钱,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因为我第二步计划先完成了。 这里也感激下清风淡菊和羽卿书两位作者,感激他们给我解惑。 我这本书其实只有大纲,却没有细纲,所以写的不算流畅。 这里的人物都很鲜明,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故事,所以我这里的主角一度存在感很低,希望大家不要喷我。 而且之前的那本,我甚至都没有设置主角! 这里就先说这些,总之,感激各位读者老爷还在看。 115.盘活耕地 刘及揉了揉眉心,在经历了数次由悲到喜的转变之后,他也变的有些麻木了起来。 他提供的契约内容很简单。 上郡有不少闲置的耕地,也有许多长着庄稼的耕地被人放弃,地契全在太守府手里,毕竟,大唐的土地是可以根据地契买卖,和路边卖的花灯雨伞没什么区别。 而上郡之前为了激活行商,将耕地当成了商品,可以买卖,而主要的买家就是太守府。 给百姓们本钱,让他们从商,然后收他们的通商税,土地税务双丰收,但可惜的是,唐魏两国开战了。 商路越来越窄,而耕地却变的越来越重要,刘及不得不哀叹,果然什么时代,有粮都是硬道理。 所以,他需要盘活那些耕地,把还在穗上的粮食抖下来,可是现在没有人愿意将算盘换成锄头。 那么,这些流民就是最好的选择。 本城的居民弃城离开,但还留下不少的空屋,那些空屋如果三年内没有人住,则归于地方官府,刘及有权利重新下发地契,将那些空房送给这些流民。 所以,只要那些弃城而去的人们三年内未归,那么这处房产就再次回归上郡所有,刘及也就有权利分配。 而现在,那些流民只不过是借住的而已。只要超过时限,表现良好,这房子和土地都送给他们,一并送的还有户籍。 这就是刘及想出了黑眼圈才找到的最佳的解决方法。 一方面能控制流民,一方面能增加粮食储备,而且还能有效的减少流失人口。 一举两得。 但这些流民的赛选也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可以过来领的。 因为土地地还无法达到人人有份的地步,所以现在只能优先那些有力气干活,又有孩子或者老人要赡养的家庭。 …… “刘大人,守军来人了,他们还把盆山寨的人都带来了。” 刘及听到属下的回报明显一愣,“你说什么?盆山寨的人也来了?” “是,他们昨天去清缴了喷山寨,说是一会就到了,说是盆山寨要整个并入上郡,秦将军让您准备一下。” 并入上郡? 刘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传闻那盆山境内有近千亩的耕地,而人口少的可怜,可想而知那的人的富足程度,据说即使天上十年不下雨,那盆山的人也饿不死。因为他们的储备就足够他们过上十年。 “太好了,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快,带我去见他们!”刘及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 午时。 从盆山回来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上郡,因为押粮,那些赶马的车夫并没有在城中停留,而是径直的从城中穿过,路上的流民看到军队的标志也没感造次,就那么默默的滚着喉咙看着粮食从他们面前走过。 而刘及,比那些流民也好不了多少,也眼馋的看着车龙从城中经过。 “刘大人!战大哥!别来无恙啊。”秦汉打了个招呼,边上的苏烈和葛老将军也微微点了点头。 “秦将军、葛老、苏将军别来无恙,先到府上一叙吧,请!”刘及的肥肉抖了抖,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嘞!”秦汉悠悠然道。 “叨扰了!”葛江笑笑。 苏烈和铠依次跟着秦汉走进了太守府,而最后面紧跟着的是百里守约,他只希望能跟紧秦汉,害怕一个不留神对方消失! 当他踏过门槛的时候,却被战雷拦住。 战雷打量了下后者,此时的百里守约已经再次将长布将脑袋包裹住。 “敢问阁下是?”战雷问道。 “哦,战大哥,他是我守军的人,也是盆山寨的负责人,让他进来吧,这次要谈的就是他盆山寨的事。”秦汉回过头解释道。 一听是盆山寨的话事人,刘及连忙将战雷推到了一边,恭敬的拱手道:“原来是百里守约阁下,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百里守约点点头,视线却依旧停留在秦汉身上,好像他随时会飞走一样。 看着径直走到秦汉身边的百里守约也挠了挠头,走到几人身边,拉着葛老将军问道:“啥情况?” “机密,不能说!” 战雷撇撇嘴,看向铠,“铠兄弟,又见面了,这几天在军里待的可还好?” “挺好的,”铠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秦汉,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秦汉笑笑,“去吧,但是晚上得回来,咱们今夜不留在这里!” “是。”铠开心的出门,找铁匠去了。 刘及看着消失的身影,有些失落。 唉,咱咋就没先发现,把他弄过来当捕快也好啊! 眼拙,眼拙啊。 …… 上郡的街道和两天的一样,这是铠在心里嘀咕的声音。 虽然离得不远,但现在换了个身份回来,感觉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时间八月末,再有两个月不到就要秋收,即使农耕人数变少,但仍有很大的基数在。 他们已经开始了准备秋收的用具,镰刀和镐必不可少,虽然不如除草的仲夏,但铁匠的活还是多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响声从远处传来,铁匠依旧光着膀子,挥舞锤子不停的捶打手里握着的刀片。 而远处,炙热的目光从一对变成了两双,在依靠在窗格的边上出神的看着。 铠撇撇嘴,“王大哥!” 铁匠被声音叫的一愣,回过头来,露出了一排牙齿,“臭小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两天啊!” “出任务,顺便看看你!” “哈哈哈……好说,你小子,一会想吃些什么?” “啥都行!” …… 西北荒野。 看不见尽头的帐篷连成了一片沃野,视野内满是让人疲惫的黑色。 立着的高旗上面印着一个‘魏’字。 而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抱着头发的少年正握着一个信笺,眼睛左右环顾,看着周围,看起来并不希望有人打扰。 他将信笺努力的揉成一团,塞到了怀里的那只白色的鸽子腿上。 “小白,靠你了,去吧。” 鸽子扑打着翅膀飞翔天空,和漂浮的云朵相融。 嗖! 一只羽箭出现,直直的射向天空,随后一只鸽子从天空中坠落,他的脚上就绑着刚才少年塞进去的信笺! 少年看着天空,有些出神,随即反应了过来,左右查看,想看看射出羽箭的那人是谁。 他的嗅觉和听觉都异于常人,没有可能对方在附近他还没有察觉。 除非,那人从自己来之前就潜伏在这附近,气味已经和周围相融。 “是谁?” “呵……我说之前怎么总有人知道我军的动向,原来是你!叛徒!” 少年看着出声的那人微微一笑,“赵副将,别来无恙啊!” “王玄策,你身为偏将居然通敌!我要把你的尸体挂在军营的门口,让大家知道背叛的下场有多惨!” 少年用红色的眼眸看着自己的直属长官,微微笑道:“我本不属于这里,何来背叛?” “哼,还敢狡辩!弓箭手,射箭!” 一众拿着长弓的士兵在他身后出现,下一秒,天空中出现了一片乌云,将少年的视线掩盖。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自信的笑容里露出了长长的虎牙,袖子中的钩镰带着锁链,发出了啷啷的响声。 “卧底的游戏该结束了。” 116.原来这几个人是在算计自己 关于盆山归属的谈判出奇的顺利。 上郡城多出了一个叫盆山村的管辖区域,而那里有着一千二百亩的耕地,全部并入了上郡城的耕地。 这面积比传闻中的千亩还要多出了两成,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相应的,盆山寨的村民也希望能有一些工匠进去,帮助他们提升工艺,首要的需求就是工具和居住环境的改善。 当然,这些都是百里守约的谈判,为了知道那些村民需要什么,刘及还将一众村民亲自迎接进了太守府,给予了应有的礼遇。 而这一行为也赢得了村民的好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有随和的一面。 谈判的内容很简单,无论怎样分配,盆山寨的居民没人必须保有十亩的耕地,而其中一成的产量给上郡当做税收,剩下的是卖是留,都由村民自己决定。 而今年是头一年,所以盆山寨的村民不需要缴纳粮食,但上郡依然会派去工匠帮助修缮房屋,提供农具,开发水利等。 教书先生也需要一位。 而沟通中刘及也知道了自己当时去征粮失败的原因。 为了更好的保护山寨不被马贼侵入,盆山寨以前的门口早就封死,只是外面像门的建筑还在,只留下另一边隐蔽的小门。 而刘及去盆山的时候,楞是在旧门的门前叫喊了整整一天。 等村民感觉到动静爬上山坡时,看见的已经是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两方就这么错过了彼此。 而最后,是守军动用武力强行将这群村民押到了上郡。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算是双赢的结局! 守军没有拿走全部的储备,留了够他们二百多人两年份的粮。 他们也拿到了大唐的户籍,有了国家的后盾,也有了上郡的支持。而且,还能将那些闲置的土地出租,再也不必累死累活的自己管一大片地了。 因为地多人少,他们经常是播完种子草就已经长了出来,等除完草,就到了秋收! 一直过着扔了种子拎锄头,扔了锄头握镰刀的生活,除了冬天,他们每天都在忙。 而刘及也答应会在泥泞的地方将路铺铺,让两方的交通更加方便。 …… 铁匠铺。 张小瑾提着刚磨好的镰刀送到了铁匠的门口。 看着后者怅然若失的盯着门口,有些好奇。 “王师傅,你在看什么?!” 铁匠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张小瑾微微一愣之后,突然用拳头砸在手掌上,“唉,瞧我这脑袋,咋把你给忘了!” 张小瑾将磨好的刀具放到了地上,有些莫名其妙。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知道附近的人都比较淳朴,尤其这憨憨的铁匠。 “我?忘记我什么了?”张小瑾疑惑道。 “铠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唉,真可惜。” 张小瑾脸上微微一红,目光斜向了一边,“那……那有什么可惜的,对了,这是爷爷刚磨好的镰刀,我放这里了。” “哦,放那吧,这老小子这么快就磨好了!” 张小瑾点了点头,“最近爷爷精气神很好。”说完滚了滚喉咙,“那个,他……他离开多久了啊?” 王铁匠装不懂,脸上有着笑意:“谁啊?” “铠……铠哥哥。”声音小的如同蚊子。 “哈哈哈……哦,你说的是他啊!那小子刚离开不久,去了太守府,你现在去太守府说不定还能追上他。”铁匠憨笑道,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小道,“那边是近路,要是跑的快,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张小瑾脸腾的一红,感觉耳朵都有些发烫,“不……不用了,反正他当兵的地方离得也不远,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 我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我的家人,真是…… 铁匠眉头挑了挑,“是吗,那我就多话了哈。”随后看着铠消失的地方,皱了皱眉毛,“这小子,晚一会多好!” 张小瑾告别了铁匠,离开了铁匠铺,看了一眼刚才铁匠指的小路,身体不由的迈了一步又急忙停住。 “郑瑾儿啊郑瑾儿,你好歹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要稳住,不要急,稳住……”郑瑾儿止住了前倾的身体,转身向着家里走去。 “话说,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小子的?”张小瑾仔细回忆,却也找不到情愫发生的节点,“真是奇怪。” 铁匠隔壁,坐在二楼的裴玉看着张小瑾熟悉的背影,若有所思。 …… 等傍晚的时候,铠回归了队伍,百里守约也和刘及谈完了条件,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军中。 军帐中。 一行人没来及换衣就被百里守约催促的来了花将军处。 “花将军。”众人见到花木兰拱手。 “嗯,你们干的不错!粮食送过来了,足够咱们撑一阵的!” 花木兰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撤了下去,还用力的拍了一下手掌,不过蹙起的眉毛可不像她表现的那般轻松。 葛江揉了揉下巴,“是啊,没想到他们居然屯了那么多粮食。” 花木兰看着一身黑衣的葛江,眉头一挑走到对方身前,小声的道:“老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多大岁数了不知道吗?我说怎么一天没见到你!” 葛江继续捋着不多的胡子,假装没有听到,“盆山寨是个好地方。那的人都朴实无华,尊重老者,唉,咱们这……”说罢幽幽的走了。 看着葛江消失,花木兰看着包着头的百里守约,给了苏烈和秦汉一个询问的眼神。 两人叫退了不相干的人之后,对着女将军拱手:“禀将军,他是百里守约!过来参军的,武艺精湛,枪法娴熟!那村里愿意参军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叫阿彪的青年。” 花木兰眉头蹙了一下,“就两个人参军吗?不过……百里?!” 百里守约微笑点了点头,虽然对弟弟的线索满是期待,但看着这漂亮的女将军依旧有些出神。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女将军,也知道这女将军的名号。 当年名震西北的女统军,她曾带着几千人马生生打到了突厥的大本营,将数倍于自己的兵力打的溃散,亲手将突厥的名将斩于刀下。 从那以后,突厥再不敢在大唐的国土迈上一步。 不过听人描述,这花木兰应该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其人力大如牛,身形似铁! 虽是女流,却毛发浓重,传说光鼻孔长出的毛就和男人的胡子一样雄厚。 其人眼睛大的如同铜铃,据说那双眼睛还可以在夜晚发光,军队走夜路的时候都是靠着她瞪眼。 而且还听说,她有一张和脸盆一样大的嘴巴,里面还长着一口能嚼碎骨头的獠牙…… 总之,传闻里的花木兰长的比妖兽还要魔幻。 今日一见…… 呃…… 那八尺的腰围现在却是盈盈一握! 代替胡子的鼻毛却是白皙的脸庞 血盆大口和獠牙变成了红润的嘴唇和整齐的牙齿。 什么啊!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姑娘吗!百里守约有些失望。 果然传言都不能信! “嗯,玄策一直在找的人!”花木兰露若有所思,“你们怎么证明?!” 百里守约感慨了下对方不符合期待的长相,听到花木兰问道怎么证明的时候,立马将自己的裹头布扯了下来,露出了直立的耳朵和雪白的发丝。 花木兰点了点头,但依然面色平静,“我是花木兰,是这里的将军!欢迎你加入我们。” 百里守约躬身拱手做了拜礼,忍不住出声问道:“我的弟弟现在在哪?我能去看他吗?” 听到对方问的问题,花木兰有些露出了歉意,“他现在外执行任务,不在军中!” 一旁的苏烈也是挠了挠头,“那个,我问一下,这个百里玄策是什么人?” “我的弟弟!”百里守于激动道。 苏烈纠结了一下,这一路上百里守约和几人说了几百遍了,他当然知道那个叫百里玄策的小子是他的弟弟。 “我知道,我是问花将军和秦将军,这个百里玄策,我没听说过啊!”对于几人一直说的百里玄策,苏烈一直游离在状态之外,他并没有再军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听秦汉和花将军的语气,这个百里玄策在军中地位应该不低才对,可为何他没有听说过。 花木兰没有理会苏烈,而是静静的打量着这有些相似的面容,和熟悉的兽耳,对方的外表的确和那小子形容的有些相似。 “雪白的发色,柔和的像团棉花,人也像个女人一样!一天唠唠叨叨的。” “两个耳朵是白色的,不过不如狐狸的好看。我家是魔族,我像母亲,所以有着和狐狸相似的外表,他更像父亲,有些像狼!” “一脸呆像,虽然长的还过得去,但比起我可差远了。” “还有一点,就是不守信用!” 花木兰回忆起那小子满是怨念的话语,眼睛则不停的打量着百里守约,“你的弟弟多大?” “恩?!”秦汉和苏烈都楞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对方问的是啥。 百里守约却是立马答道:“不到十七岁,下个月初六就是他的生日,过完生日就满十七了。 深红色的头发,耳朵和头发的颜色一样,眼睛很大,也是红色,他的嘴里有很大的虎牙! 他喜欢吃肉,不喜欢喝粥,讨厌自己一个人待着…… 他的胳膊上有痣,他的……” 百里守约目光期待,面露焦急,就好像有人在问他突然失散的孩子样貌,恨不得将他的每一根毫毛都描述一遍。 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但脸上依旧透着兴奋。 “他在哪?他现在在哪?请……告诉我!他在哪?现在能不能带我去见他?我想见我的弟弟!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百里守约突然伸出双手想要握住对方的肩膀,伸到半空又止了下来,用恭敬的目光看着花木兰,生怕自己做了什么让对方不满意的举动。 花木兰看着百里守约有些发红的眼眶,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确定你是他的兄弟,可,他现在不在军中!也不在大唐。” 百里守约眼睛有一丝黯淡,随即恢复了清明,虽然不在这里,但已经有了他的线索,这已经比之前漫无目的的时候好了许多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百里守约双手交叠在了一起。 “西北,魏军军营!” 百里守约嘴唇哆嗦了一下,“魏国?!” 花木兰点了下头。 自己的弟弟在魏国当兵!而现在两国正在开战!那自己现在岂不是敌国军人的家人! 难道,这几人抓自己回来,是为了把自己当做人质? 原来这几个人是在算计自己! 他连忙摸向了自己的火枪,另一只手向着腿上的匕首够去。 117.你真的叫王玄策吗 “嗯,他在当卧底!这里没有外人,但希望你们不要外传!”花木兰低头咬着手指道。 百里守约摸向匕首的手掌顿住,握紧的枪托的手指也微微一松。 “卧底?!” 秦汉看着动作奇怪的百里守约,觉得有些好笑,“就是细作,他是大唐的人!之前我们在西北驻军,和北魏有过摩擦,所以将玄策拍过去当兵!算起来,有三年了吧。” 花木兰点了点头,“他现在好像是那的偏将,因为好容易爬上了长官的位置,我们也就没让他回来,毕竟这两年和魏国的关系不好,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苏烈看着百里守约收回握住枪托的手,撇撇嘴,“瞅你那个熊样。” 百里守约没有说话,白了一眼苏烈,但胸口仍就起伏剧烈。 这群人…… 都有毛病吗,说话非得喘那么大一口气! 吓唬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次?”百里守约有些期待,像极了等待远游的孩子归家。 “这个,我们也说不准,但我们会把你来这里的消息用飞鸽传书送过去,相信他也和你一样迫切的想要见你。”花木兰有些不忍心看着兄弟二人寻找了彼此多年,最后还因为军务的事耽误了消息。 百里守约思索了一会,摆了摆手,“还是不要说了,我知道他在哪就好,总有机会见面的。” 其实他没有说,他其实更担心的是弟弟知道自己的踪迹以后会暴露行踪,毕竟,当卧底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那小子维持现状的好。 …… 于此同时。 西北。 魏军营地。 奄奄一息的副将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还在流血的胸口,用余光看了一眼附近和自己状况差不多的弓箭手和几个武将。 那个少年已经离开了。 他没过二十岁的年纪,却有如此恐怖的战力,居然一人便能抵挡近百人的进攻,而且还全身而退! 当真是看走了眼。 副将看着周围,如同梦幻。 为了查出奸细,这次派来的可都是精英,本来以为区区一个杂兵,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百多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几个武将在。 可没想到对方的战力居然如此恐怖。 他更没想到,那人居然是王玄策! 三年前从小兵做起,参与过数场战斗,大唐和蜀国的争斗都有参与,和突厥的战争也有他的身影,每次都冲在最前方,没有一次杀敌的数量少过两位数,也因此,他在十七岁的年纪就能当上一个偏将。 本以为那小子会爬的比自己更高,做的比自己更好,处处提携。 未来自己说不定还要仰仗于他,没想到,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小子,居然是个细作。 真是讽刺。 十七岁居然就能有如此心机,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副将看着天空苦笑了一下。 那个小子,之前居然隐藏了实力,只要他想,在战场上杀人估计会如同割草般简单吧。 当钩镰圈住脖子,听到那句“你经历过绝望吗”的时候,他就明白,今天这一群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不过万幸,年轻人都喜欢‘仗义’这种东西,他没有把自己脖子剜下来,只是让这近百人失去了战力。 “你们对我不错,我也不想杀你们,但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了,到时候不要怪我!” 冰冷钩镰便从脖子上挪开之后,那个少年便消失在了夜里。 他捂了捂胸口,他明白,杀人要比让人失去战力容易的多。 对方真的是没想过要下杀手。 如果不是前几天打猎看到一只绑着信笺的白鸽从军营飞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营里有一个潜伏者。 当看见那个因为魔族身份总抱着头的少年站在鸽子飞出去的地方,他是真的不愿相信的。 那因为自己魔族身份而自卑的小子,居然是个细作。 难以置信。 副将艰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没了踪迹的地方,“咳……小子,你真的叫王玄策?” …… 从指挥大帐出来,百里守约犹如珍宝般的在手心里捧着几个信笺。 这小子现在出息了啊。 当卧底还能混个偏将,自己家的弟弟真不一般!有出息! 百里守约将那些信笺都塞道了怀里,随后跟着过来的女兵去了自己的营帐。 路程不算太近,走了许久,而百里守约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仔细的看了下军营的构造。 虽然听说守军有女人参军,但到了这里,百里守约才发现比例大的惊人。 寻常军营能看见女的就已很是稀奇,而这里的比例至少达到了五比一。 虽然没有满上一半,但在这大男子主义之上的时代,能看见这么多女子穿着戎装,确实成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从那群女兵身上传来的血腥气证明他们的兵器并不是个摆设。 因为秦汉的举荐和苏烈的建议,百里守约来到这里就是裨将,有着自己的军帐,也因为他希望等弟弟回来能和自己主在一起,所以他住的地方比别的地方大上不少。 进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些信笺。 那是花木兰给他的,全都是他弟弟写的。 因为消息已经过期没用,不过也嘱咐过他不许外传,所以就都给了他,顺便也让他看一下自己弟弟的成长。 百里守约迫不及待的将皱巴的纸团摊开,看着一个又一个信笺的内容。 “今夜午时,魏军偷袭。” “蜀国军已撤退,应该正集结兵力陈兵在大唐外。” “明日集结,攻打西突厥。” “这鸟太慢了,换一只……” “……” 百里守约看着这些信笺如数家珍,嘴角含笑,“以前连笔都握不好,现在居然能写这么小的字,还这么工整。这小子,长大了啊。” 而一旁的桌上放着士兵送来的食物早已经凉透,百里守约因为刚才的兴奋忘记了饥饿,其实从盆山出来到现在,他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全靠那点期盼顶着。 当现在知道弟弟的下落了,反而觉得饿了。 他看了看边上的餐盘,里面是一块烤的有些焦的鸡腿,两个馒头,一碟白菜,一只有些发腥的鲤鱼,还有一些被炒的有些黑的鸡蛋和黄瓜。 百里守约皱了皱眉。 作为一个杀手,他对食物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但,如果这些食物给自己的弟弟吃。 他忍不了。 自己比弟弟大五岁,父母去世,他为了弟弟的营养,玩命打猎,醉心厨艺,就是为了履行父母的约定。 让百里玄策在没有他们的时候,也能茁壮的成长,可现在,摆在身前的东西,这明显不是一个少年该吃的东西。 “我要去后厨看看!”说罢起身便向着帐外走去。 恰巧遇到了准备去要包子的铠。 百里守约皱了皱眉。 围捕他的三人其中就有身前这发型另类的小子。 苏烈能用力量爆发强横的速度,秦汉能够隐匿踪迹,还有着无法捉摸的轨迹,而最让他无法看透的就是身前的这个小子。 他瘦的像根竹竿,却总给人一种浑厚的感觉,就仿佛对方有着无尽的魔力一般。 让他有种灵魂都感受得到的忌惮。 “这是你住的地方吗?”铠率先问道,之前的抓捕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几乎全程都在摸鱼。 但这人毕竟是自己出力帮忙抓来的,还是不要留下隔阂的好,所以应该示个好才行。 王大哥说过,在这军队里一定要多交朋友,不要树敌。 铠记下了,所以率先打破沉寂。 “哦,是!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是?” “铠!” 118.我对力量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远处,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出神。 他是阿彪。 他来自盆山。 人如其名,彪! 他是除了百里守约之外,唯一一个从盘山寨过来的参军者。 之所以来参军,也是因为百里守约在这里。 阿彪对于百里守约的崇拜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之前自己被俘,是百里守约单枪匹马去救了下来,不光如此,百里守约只用一人之力就将整个马贼窝点端了。 总出门用粮换物的阿彪当然知道那伙人是谁,对方是方圆百里都有着名气的马贼,盘踞在距离上郡近二百里的地方,总计八十三人。 他们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只要能用刀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张嘴,因为距离守军太远,一直没有被扫荡。 这群人是出了名的凶狠,就连上郡的铁头捕快也拿他们没辙! 也因为如此,这伙人更加猖獗,竟然直接去到了上郡城附近截人。 阿彪便是被他们截回来的。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虽然是用来当做人质换粮,可换完粮食之后呢? 或许,能给他留个全尸吧。 想从这样一群人中救下自己,至少也要来个军队才行。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奇怪的鞭炮声出现了。 百里守约来了。 他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将整个山寨全灭。 八十多个马贼,脑袋全部开花,他们死的时候甚至连凶手在哪都不知道。 而全程被绑在柱子上挨抽的阿彪,更不知道是谁! 当周围的人全部倒下之后,百里大人出现了,给他松了绑,治了伤。 从那以后他就视百里守约为神明,并且暗暗发誓,誓死追随。 于是,他也跟着来到了守军!希望能为百里守约效犬马之劳。 但却被分到了葛江身边当了个杂物兵,据说这还是那个老头亲自要求的。 他气不过,就去找葛江理论,老将军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看着兵书,把他当成空气。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阿彪提出了单挑! 因为对方老迈,所以他提议,只要自己打赢了葛江派出的人,就让他去跟着百里守约。 而对方却没有派人,老将军自己亲自动手,原来阿彪还嘲讽的嚷着让对方一只手,结果…… 对方全程就只用了一只手修理自己,连脚都没上过。 阿彪拼尽全力,连老将军的胡子都没薅下一根,而老将军全程微笑着抽他,就像年迈的爷爷看到孙子不懂事,想要教训一下随便动动手的那种表情。 当倒下的一刻阿彪才知道,自己和那老将军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人。 在那老将军面前自己的武技只是个没学会走路的白痴。 阿彪揉了揉乌青的眼睛,有些委屈。 那老家伙,下手真黑。 而此刻,阿彪因为疼痛只想躺在地上看天,回忆起刚才的战斗,不由的开始怀疑人生。 “我对力量真的是一无所知啊!”阿彪看着星辰感慨。 “阿彪!你躺地上做什么?”百里守约疑惑的看着这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乡,此刻后者躺在地面,仰望星空,一副高人厌世的模样。 “百里大……额不,百里长官。我在这研究怎么打败敌人。”见到百里守约过来,阿彪立马站了起来,恭敬的回话。 “敌人?”百里守约挑了挑眉。 两人都是第一天来,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发,更别说武器了,怎么会让他们去上战场! 所以,哪里来的敌人! “嗯,一个恐怖的敌人!那一脸褶子能夹死苍蝇,说不定尿泡尿都得半个时辰的老头!” 嗖! 一个鞋子从边上的帐房撇了出来,恰巧砸在了阿彪的脑门上,留下一个青红的鞋印。 “你爷爷我顶风尿三尺,别特么胡说!”葛江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是挨揍没挨够是不是?” 阿彪一脸嫌弃的将那只鞋子扔到了远处的排水沟,“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do……” “河你奶奶个孙子,再不把老子的鞋捡回来,我就让你这个月都躺在病床上。”营帐内传出了葛江的吼声。 阿彪郁闷的闭上了嘴巴,用眼睛斜了一下身后的营帐,拳头握的咔擦作响,释放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的信号。 三十年后,我不把你牙掰下来,我就不叫阿彪! 百里守约撇撇嘴,没再搭理阿彪,自顾自跟着铠向着后厨走去。 …… 后厨。 几人像往常一样,干完了一天的工作,厨具收拾利索,坐在一起聊天。 后勤的任务忙完他们也没什么事做,回去也是睡觉,两天前到来的铠也给几人留下了谈资。 这俩天里,几人一直是期盼带着害怕,即希望铠能再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你说,他是咋弄死的那四只妖兽?用刀吗?”张微皱眉,无论怎么想都闹不明白,为了佐证想法,他还特意去了现场看那四只妖兽的尸体。 除了被天气热的有些腐败的尸体和乱飞的苍蝇,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几只怪物都很大。 几只妖兽如果摞起来,几乎和长城的城墙一样高,张微真的是无法想象人类如何能和那样的庞然大物对抗。 “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做饭了。”高增一也坐在一边,那天他是和张微一起去上郡观看的妖兽,他和张微的想法差不多,但更多的是震撼。 同时也为将军们捏了一把汗,能在那四只怪物的手下逃生,估计也是九死一生吧。 “死都死了,还谈论他有什么用,不过,我倒是希望他能教会我们怎样和妖兽战斗!”周野目光微亮,这里他的年龄最小,也最希望能像那些将军一样,骑上战马,举起长枪在战场上厮杀。 可是因为自己耳疾的原因,没有人愿意收他,无奈,也只能在这里帮个零工,当个厨房的帮工。 和他同期的士兵都笑话他,他们拿的都是武器,只有他拿的是菜刀。 人家杀人,他杀鸡。 相比之下,连腰板都挺不直。 “小子,你是不是嫌死的不够快!”丁艺当然知道这小伙子的想法,年纪轻轻都想逞英雄,如果不这样他那大儿子也就不会死了,“那些妖兽把人当成食物,我有几个老友在上郡都被吃了,唉,明明没几年活头了,最后居燃被妖兽吃了,真不知道造过什么孽。” “那不挺好的,和别人都死的不一样!别人不是病死就是老死的,你那几个朋友都是被妖兽咬死的,这到了地下,就有和人炫耀的资本了啊!”张微眉头一挑笑道。 “你要是喜欢这样的死法,下次妖兽来了我送你过去!”许久没说话的王达怼了一句。 张微连忙闭上了嘴巴,丁艺却是哄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这死法还真是不太一样!” 一群人面色古怪的看着丁艺,有些不明白这老头是怎么想的! 正当一群人聊着的时候,门帘再次被拉开,人们看见来人,不由的面色一僵,咽了咽唾沫。 “铠……铠兄弟过来了啊!” 119.其实,我是在这里烧火的 “铠兄弟过来了哈!”张微感觉喉咙有点干。 王达也正了正自己挡着眼睛的眼罩,似乎在告诉对方,自己的伤势明显,尽量平复情绪不要动手! 丁艺也是一下子从材禾堆上窜了起来,身体站的笔直,看着铠,显得有些拘谨。 “小伙子过来了呀。” 周野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几人,而之前的小黄因为今天菜送来的早,提前回去了。 铠看着几人奇怪的表现,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些人这么严肃做什么。 难道,之前老丁头的承诺不算数了? 但也微笑着和众人点头,“嗯,过来看看你们,昨天出任务,就没过来!嘿!” 刚说完,他身后百里守约就冒出头来,看着几人,面有不善:“你们就是这里负责做饭的吗?” 几人没回过神来,都没搭理这陌生的面孔,而是看着铠笑脸相迎,像极了大明宫里看到皇帝的宫女太监。 “铠兄弟,你这次来是想吃点什么吗?”张微尽量忍住下跪道歉的冲动,轻声细语的道。 铠顿时眼睛一亮,馋虫翻涌,揉了揉肚子:“嗯,有点饿,咱这现在有啥?我吃点啥都行!嘿……” 高增一立马义正言辞的嚷道:“啥都行!那怎么行!我觉得不行!我觉得……” “对对对,一定要弄点好的,”不等高增一说完,张微就凑了过来,献媚的道,“蒸的炒的煮的,您喜欢哪样,我去给你做!” 丁艺却没有说话,转身就去灶坑添材,开始引火。 “我说,你们没看见我吗?”百里守约有些不爽,吼出了声。 之前在盆山寨,他说话的时候哪有人敢这样,现在到了军营,居然连几个厨子都不给他面子,这差距太大,着实感觉确实有些不爽。 高增一这才注意到百里守约,看了看铠,又看了看百里守约,“这位小兄弟,你是?” “我叫百里守……” “那都能做什么?”铠两眼放光看着一群人,打断了百里守约的介绍,惹得后者嘴角一阵抽搐。 高增一再次将注意力转移道了铠身上,对于这个头型奇怪,胃口大的出奇的家伙,他虽然有些怕,但更多的是崇拜。 “什么都能做,红烧肉,炖鱼,白菜木耳,羊汤……荤的,素的只要你喜欢的随便说!” “那我……”铠纠结了起来。 “喂!你们几个混球,没看见我在问话吗,老子百里守约是你们新来的裨将,现在在问你们谁做的晚饭?”百里守约仰起了脖子,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对于当官他还是头一次,如果没记错,那样耀武扬威的家伙应该都是这个鸟样。 鼻孔朝天的。 只要哼一些,将脖子扬起来下属们就会怕了! 之前主动放弃当偏将的高增一看着百里守约的鼻孔,面露古怪,“脖子有病就去找大夫,特么的当个裨将你是要上天啊!” 百里守约被噎的一愣! 这剧情不对啊! 他们不应该恭敬的过来回话吗,然后露出一副见到爹的表情,这咋还出了反效果?! “那就一样整点吧。”铠高兴的回道,仍就把百里守约晾在一边。 “好好好,我们这就弄,等着哈!”高增一恭敬的回道,转身对着百里守约啐了一口,“呸,傻逼!” 我特么……百里守约想开枪。 铠这才从美食的诱惑里面回过神来,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百里守约,今天刚来参军的,因为射术厉害,直接被提携成了裨将。” 众人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百里守约,但眼神里都是嫌弃。 新来的!? 这小子长的是挺俊的,就是没什么眼力见。这当个裨将就这个德行,当了将军是不是就得在鼻孔里插葱装大象了。 对比这叫百里守约的,他们更喜欢没有架子的铠,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将官,但有强横的战绩在。 即使是他来到这里也帮忙烧了一下午的火,也没什么架子,看看这新来的…… 啧啧…… 什么玩意。 众人也仅仅是‘哦’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百里守约看着沉默的后厨,有些莫名其妙,这帮家伙怎么回事,当老子是空气吗? 他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正吞咽口水的铠。 “难道你是管这里的?” 铠一愣,挠了挠脸思索了一会,“其实,我是在这烧火的!” 在忙活的众人闻言,心里一阵温暖。 瞧瞧! 瞧瞧人家! 再瞅瞅那个长的像娘们的家伙,没个比! 百里守约眉头皱了起来! 开啥玩笑,这样的家伙是烧火的? 这跟让皇帝当村长有什么区别。 虽然之前没直接交手,但凭借对方徒手捏住子弹,还能用一只手就能阻止苏烈,就知道这小子不一般,这小子现在居然说自己是个烧火兵! 铠挠挠头,怕对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我烧火烧的可好了!高大哥都夸我来着,对吧,高大哥!” 高增一双腿一抖,“对对对……” 百里守约:“……” 你们特么的在逗我! 铠这才想起来,一路上还没问这新来和自己来厨房干什么呢,看这架势,并不像和自己一样是来蹭吃的! 倒是像来问罪的,也不知道这群老实人什么时候招惹的他。 “对了,还没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呢?”铠看着百里守约有些好奇。 百里守约撇撇嘴,转身看着身前忙碌的众人,深吸了一口空气,“你们菜做的真不咋地!”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听到百里守约的话,高增一突然转过头来愤怒的盯着百里守约。 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再次下降了一个层次,“我告诉你新来的!你可以说我长的黑,可以说我没有梦想,可以说我是个瘸子,也可以说我打仗不行!但是,你就是不能说我做的菜不行。” “说十遍也是不行,你做菜就是垃圾!”百里守约坚持道。 “你敢说我是垃圾!”高增一立马提起了炒勺,直接走到了百里守约的面前,用怒视的目光直视对方。 “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后厨做饭的都是垃圾!” “嗯?你行你上啊,不行别乱叫!”周野不干了。 “来砸场子的吗?”丁艺欠身看了看百里守约。 见有热闹看,铠也有些好奇。这叫百里守约的小子,脾气还真是火爆,没想到上门就直接嘲讽整个屋子的人。 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我做的至少比你们好十倍。看看你们做的东西,”百里守约说罢,从怀里掏出了布包摊开,“鸡腿烤焦,鸡蛋炒黑,白菜上面还有锅灰,你们是睡着了做出来的吗!啊!” 百里守约拧着脖子虎着脸一副欠打的样,在高增一面前嚷嚷。 高增一不服气道:“听你这意思,你也是个厨子?有种跟我比划比划!” “呵,正有此意,谁输了,谁以后就去灶坑烧火!” 120.比试厨艺 丁艺有些迷茫,张微有些奇怪,周野莫名其妙,铠却捡起了百里守约扔出的鸡腿。 “比什么?” “刀工,厨艺!”百里守约撸起了袖子,为了弟弟将来的伙食,他必须亲自监督这帮家伙。 他虽然是个枪手,但却醉心厨艺,小时候父母健在的时候,他曾梦想去当个厨子。 可后来悲剧发生,他的梦想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在盆山寨的时候,他做的菜依然是村里最受欢迎,广受好评。 做糊烤焦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他觉得人对食物应该充满敬意,珍惜每一粒米,每一捧面。 “好,我高增一接下了!”高增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从调到后厨炒菜到现在少说也有五年的时间,从西北到这里,也是他一直负责那几位将军的伙食。 他在参军之前,本就是在饭店帮厨,五年的大锅饭磨砺,使他能力成倍数提升。 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骑在头上。 哼,大爷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看看啥叫碾压。 “你说做什么,本大爷陪你。” “你随便说一样,最好挑你拿手的。”百里守约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胸有成竹道。 “好,那就做一个你刚刚挑出毛病的菜!”高增一有自信,只要不用做几百人的饭量,他的厨艺也没那么粗,只是因为人太多,为了走量,他很多时候都过滤了一些细节。 而现在面前的年轻人挑起了他的好胜心。 “请吧。”百里守约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请?我让你挑菜呢!装的像个奶奶似的。” 百里守约嘴角一抽,“我特么是让你先挑,这要不是军队,老子早打死你了。” “你爹我要不是瘸了条腿,早把你按地上摩擦!跟谁俩呢?”高增一也不服气。 就在两人要拧到一块的时候,铠站在了两人当间,一边啃着那个被扔到一边的鸡腿,一边道:“打架没意义,就比做菜吧!我可以让秦将军和苏将军过来当评委,当然还有我。”铠双眼放光。 “不用,用那边那几个闲人就行,再加上你。”百里守约收回拳头指了指远处的张微几人。 铠眉头挑了挑,用他们,他就不怕不公平吗? 那可是天天和高增一黏在一起的人。 他这么有自信? “就让铠兄弟来评定,省的你说我的人偏袒!”高增一愤愤道。 “怕你,选菜!” “那就炖鱼!让你看看什么叫厨师。”高增一白了他一眼。 百里守约撇撇嘴,“怕你,”继而转身看着铠,“你,过来帮我烧火!” 铠高兴的连忙点头,并没有因为对方语气不好而感到不快。 哈,今晚可以吃双份了。 周围人却是一惊。 虽然铠说自己是烧火兵,可都知道他是谁。现在这个家伙居然明目张胆的让大佬烧火,还这么横,这货八成也和之前的自己一样。不知道铠干过什么吧。 新来的就是新来的,连大佬都敢使唤,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死的。 “鱼呢?”百里守约看着高增一,伸出了手。 “怎么,你来踢馆,还得我们给你出材料?你脸咋那么大?”张微乐了,有些怀疑来人的智商。 “就是,也不知道害臊。”周野语气嘲讽。 “唉,你们年轻人就是火气大,我这有!给你。”丁艺慈祥的笑着将手里不足一手指头长的小鱼递了过去,放在了百里守约的手里,还郑重握住了百里守约的手道:“年轻人,加油!” 百里守约:“……” “特么的,都是军资,什么时候称你们的了?还有,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丁艺打了个哈欠,抠了抠耳朵吹起了口哨,假装没有听到。 “给他备材料,别让外人看不起咱们!把最好的鱼给他,还有油盐酱醋,都别少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人魔鬼样来,也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爸爸。” 高增一嚷了句,一群人这才不情愿的拿了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给百里守约。 “开始吧。”百里守约指了指炉灶,对着铠道。 铠点了点头,起身去引火添材。 高增一也指挥着张微一群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王达抓鱼刮鳞,张微帮忙挑菜,周野接替了丁艺烧火,丁艺则是一边帮忙切起了葱花配菜。 而百里守约只有一个人,连个菜刀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帮他处理食材了。 他也不恼,只是轻轻的从脚脖子处,把那把匕首抽了出来,将鱼托在手里,握着的匕首的在手里转了几圈,鱼鳞便如秋天的枯叶般落在了地上。 再是几刀,内脏和腥线也被剥离。 这全套动作消耗的时间还不够王达刮干净一半的鳞片。 众人全忙,但也时不时瞟上一眼这新来的家伙。 当看见那飞舞的鳞片和瞬间消失的内脏,众人也有些惊异。 “这刀法,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啊。”张微偷偷和刮鳞的王达说道,“人家内脏都清理干净了,你这鱼的鳞还没挂干净呢,你咋这么慢!” 其实王达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每天要刮几百条鱼的鳞,那鱼的身上全是王达手指残影。 鳞片就跟家犬刨出来的泥一样,在后面飞溅。 但即使这样也没有赶超百里守约的手速。 “闭嘴,你行你来弄!” 张微撇撇嘴,“我少只手,咋刮鳞,要不你按着,我刮。” “干活!别特么那么多废话!”王达加快了频率 而铠,则是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算盘。 一会无论输赢,他们都是打平,说不定他们还会多做一次! 呵呵,我真是智慧。 “锅热了吧?”百里守约看着一脸傻笑的铠问。 “热了,烧了一会了。” 百里守约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旁准备的配菜,看着那一点没切的大葱和姜撇了撇嘴。 匕首再次出鞘,化作残影,葱姜被切成了匀称的雪花与长丝,然后装在了一个盘子,里面除了葱姜还有拍碎的蒜和切段的辣椒,几种配菜将颜色搭配的异常好看。 百里守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利索的就像眨了下眼睛的那般平常。 铠看着那华丽的刀工,心中不禁赞叹,就连远处的高增一,也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刚才明明说过要比刀工,而现在,他却是靠着一群人的帮忙,仅仅是将油倒入了锅里而已。 百里守约看着那盘配菜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嘴角微微挑起,连刚才进来的阴霾都被抹去。 眼睛里慢慢爬上了明亮的光彩。 烧热的锅里倒上了少许油。 “先等下再烧火!”欢快的声音响起。 铠闻言停止了动作。 接着百里守约将裹上少许面粉的鱼扔到了锅里,两面煎至金黄,取出。 “继续烧火。” “好。”铠将木柴的火吹旺。 豆酱被扔到了开始升温的油锅里面。 然后是各种配菜的加入。 滋啦。 一股爆开的香味开始在厨房里面萦绕。 锅里再次倒上少许水。 然后各种调料,被依次扔进了锅里,豆瓣酱、八角、桂皮、沉香[ps]……最后是水和些许酱油。 当汤烧开之后,浓郁的酱香开始在厨房中飘散,刺激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味蕾,就连毛孔也变得通透了不少。 …… …… ps:别放那么多调料,味道会很怪。 121.做菜才是真正的艺术 “这是……” 高增一闻到味道,脸色有些沉重,当看见百里守约那发亮的眼睛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那个神情和眼里的光。 让他回忆起年少时在后厨帮忙,那几位老人眼中才有的光。 那是把做菜当成艺术的人才有的表情。 在那些人眼里,从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 仿佛真正的艺术不再是诗人嘴里的吟唱,也不再是少女手指下的乐章。 在他们心里,真正的艺术永远都是燃起的火焰,是容不下一滴冷水的滚油,是炒勺挥舞出来的轨迹。 “做菜才是真正的艺术,人只有吃饱了才能追求其他的东西。厨师,才是艺术的开始。” 正是被老人的艺术和热情感染,他才去后厨帮了工。 老人的话,他深以为然,也一直为之奋斗。 但也因为老人的意外离去,促使他成了军人。 手里的菜刀变成了长戟,脚下的厨房变成了沙场。 战场之上。 刀和剑迸出了火花,骨与肉产生了距离。 厮杀和惨叫的声音不停的敲打着耳膜,将周围变成了一片血红。 无尽的战斗,使得他早已经忘了自己的梦想,只剩下了执着于胜利的癫狂。 当厮杀声停止的时候,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断掉一半的左腿,心里只剩下了自责和无尽的懊悔。 看到昔日的兄弟没有了呼吸,他心疼的鼻涕混着眼泪。 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我……明明只是想做个厨师的……” …… 而现在,那个奇怪的青年正在释放着和那老人一样的光彩。 真是好笑。 我居然自大到要和一个艺术家去比他擅长的东西。 高增一自嘲的笑笑。 他明白,从那双眼睛释放光芒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王达,把鱼给我吧,老丁,菜我自己切,你们边上候着吧。” 高增一眼里释放出了同样的光芒。 他的手指也快速的飞舞,变的缭乱了起来。 这感觉……真好。 丁艺摸不到头脑,王达听话的将快要刮干净的鱼递了过去,张微耸了耸肩,周野继续端在一边吹着火。 接下来,几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高增一手上的菜刀变成了看不清轨迹的银花,那本没有弄干净的鱼鳞和内脏也被轻松的取出。 配菜,调料,上面有一只粗糙的大手不停的跳动。 而他的眼里是一种平静柔和的光。 同样的酱油如锅,同样的撒上了料酒。 俩人同样的在最后切了香菜。 一炷香后,锅盖掀开。 香气从锅里传开,酱香混着菜香在空中飘散,将几人的疲惫一同熏散。 “好香!”铠双眼放光,拿出了握着许久的筷子,“现在,让我评判一下吧。” 高增一向着百里守约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而百里守约则向着高增一投去了一个嫌弃的白眼。 这时候跟我套近乎?! 晚了!! 两条鱼被从锅里端了出来。 翠绿的香菜混着浓郁的酱汁,盖在了比手掌还要宽的肥鱼身上,整个鱼身点缀的色彩斑斓,同时又释放着让口水狂溅的香气。 正当铠食指大动,准备动筷的时候。 厨房的门帘被忽的一下掀起,随后走进了几个人影。 “这么香的味道,你们在做什么哪?”秦汉动了动鼻子,好奇问道。 “这是鱼才有的味道!是在炖鱼吗?”苏烈也跟着进来问道。 “对啊,味道蛮香的吗!你们还没回去,是不是偷着给自己弄小灶呢!”花木兰也有些好奇,刚才在附近走动,正好遇到了秦汉和苏烈俩人。 花木兰身后还跟着阿彪,刚才他就远远见到百里守约到了这边,正好苏烈和秦汉对他进行了观摩,然后是花将军,几人正好奇阿彪的伤势,就被飘来的气味吸引,这就跟着跑了过来。 “各位将军好,花将军连您也来了!”丁艺身为伙夫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一众士兵也跟着打了招呼。 “你们在做什么?” “哦,这个新来的嫌我们做的菜不好吃,过来找麻烦踢馆来了,我们主厨不服,就和他比试了一把!” 花木兰眉头挑了挑,好奇的看了看一边的百里守约,对方的能力他这个晚上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没想到除了火枪和武技他还会做饭。 他还真是全能。 “那谁赢了?” “还没比试出结果,你们就进来了。”百里守约耸耸肩,“来的好不如来得巧,反正就铠一个人做评审,你们也一起吧。” 铠有些幽怨的看了百里守约一眼,“我觉得我自己……额,加上花将军就够了。其他人……我觉得看着就行!” “能吃到我们百里大人做的菜,算你们有福气!我们全山寨的人都是和他学的厨艺,只有你们没听过的,没有他不会做的知道不。”阿彪骄傲的嚷了一句,就好像那个荣耀是他自己的一样。 “哦,这么厉害!”苏烈一脸好奇,“那先让我尝尝!那鱼就是……” “你一边吃草去,老子的菜没你的份!”百里守约每次见到苏烈都觉得裆下凉飕飕的,这时候肯定不会他好脸看。 “别啊,别那么小心眼吗,你看这都夜深了,晚饭也吃完好一会了,正好过来吃个宵夜对不!”苏烈说着开始自顾自的找筷子。 “给我也找一双。”秦汉则是指直接坐在了临时搭起来的木桌上,和铠面对面。 花木兰也跟着坐了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给我带一双。” 高增一连忙恭敬的递过去一双筷子给她,“将军请。” 花木兰看着状态不太一样的高增一:“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没什么啊,就是突然觉得做菜也是挺有意思的事儿。” 花木兰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你喜欢就好,还有,我之前说过,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到战场!缺条腿并不耽误什么。” “多谢大将军抬爱,高增一这里心领了,但我还是应该留在厨房,发挥我的余热。将军,菜快凉了,请品尝吧。”高增一笑着婉拒道。 花木兰点点头,拿起了筷子伸向了其中一盘,将鱼肉挑开夹起了一块沾满酱汁的鱼肉送到了嘴里,细细的咀嚼。 好吃! 这是花木兰第一个感觉。 发材的鲤鱼能被炖的如此细嫩,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而且和平时吃的不同,这里没有一丁点腥味,那棕色的酱汁混合着酱料,将细嫩的鱼肉包裹,把味道调节的恰到好处。 嘴里既能感觉到鱼肉的细腻,也能感觉到豆酱的醇厚,而鱼肉身上点缀的香菜,将厚重的酱味冲淡了许多,让鱼的香味更加清雅。 122.这是……在向我示好? 看到花木兰雪亮的眼睛,铠、苏烈和秦汉也相继动筷伸向了那盘被女将军撕开的鱼肚皮,夹了一口鱼肉送入嘴里,随后都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好吃!”几人异口同声。 “这是你做的?”花木兰看着高增一问道。 “正是小人。”高增一有些骄傲,但依然谦卑的躬身道。 “额,那你平时为何不做成这样?” “我……”高增一一时语塞,他可不想解释说是自己平时失去了梦想,才浑浑噩噩,只能眼睛游离于一边,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老大,你看我们这平时太忙,那边的兄弟吃饭又催的紧,这我们也无法做的太细啊!所以平时也就做的粗糙了一点!”张微连忙解释打了个圆场。 高增一感激的看了一眼张微,默默的在心里为他竖起了拇指。 “真是这样吗?”花木兰的眼神里带出了一丝审视。 “是这样的。”高增一勉强笑笑。 “好吧,”花木兰没有继续追究,而是将筷子伸向了另一个盘子,也夹了一块鱼肉。 这个盘子的菜和高增一的有些许不同,酱汁的颜色要浅一些,看起来不那么油腻,而且泛着金黄。上面的配菜比起高增一的来,显着更加的素雅,与其说是一盘炖鱼,更不如说是像一件艺术品,散发着盈盈的光芒。 刚才之所以没有先去夹那盘,也是不想破坏这整体的美感。 当筷子轻轻触碰鱼肉的时候,指间传来了如同肉冻的弹性。 “咦?”花木兰微微用力,夹开了鱼肉,和高增一的不同,里面白嫩的鱼肉变成了金黄,看的让人食欲大开,食指大动。 铠三人身为下属,理应让先,所以都没有第一个动筷, 站在将军身后围观的众人咽了咽口水,百里守约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异常轻松。 他现在只希望能快点看到弟弟也露出和这群人一样白痴的表情,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行。 至于这些人。 随便打发打发得了。 花木兰将Q弹的鱼肉送到了嘴里,轻轻的咀嚼,越嚼眼睛越加明亮。 “这个太好吃了,你们也尝尝!”花木兰说着又夹了一块放到了嘴里,“哦呼……” 众人看着发出奇怪嘤咛的花木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铁血女将军平时都跟个男人一样,现在发出这样的娇呼,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铠则是连忙将筷子刺入了鱼腹,夹起了一大块肉放到了嘴里,眼睛也变的明亮了起来。 当鱼肉如唇之后,被牙齿一咬,鱼肉瞬间炸出了无数的鲜味。 他能感受到青葱冷冽,大蒜的霸道,辣椒的火热,还有豆酱的深沉,那是一种四季在口腔里交替的感觉。 “真特么好吃!”自认文化程度最高的苏烈感叹出了一句,他看向百里守约,眼里满是星光,“从今天起,只要你给我做菜,让我干啥都行!” 百里守约:“滚犊子。” 秦汉:“要是有点酒就好了。” “你们也尝尝,去,拿筷子啊!”花木兰看着身后站着的几人叫嚷,完全没有要吃独食的想法。 “这样好吗?”年龄最小的周野有些忐忑,他对着女将军既憧憬又害怕,但更多是敬重,对方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自己只能仰望,现在她却让自己和她同吃一盘菜,总觉得自己不符合身份。 “来来来,这里不是战场,没有什么将军士兵,快,来尝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咱花将军。”秦汉高兴的劝道,“对了要是有酒就好了啊。” 几人闻言,连忙去取了筷子,夹了一口尝试。 当吃到高增一那一盘的时候,几人看着高增一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起来,这小子,原来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分明能做的这么好吃,平时为什么要做的那么糊弄! 当他们用审视的目光吃了一口百里守约的鱼之后,本想偏袒的内心,瞬间失守。 这,根本就是神仙级别的厨师。 他怎么能将这普普通通的炖鱼做的这么好吃!天才!他是个天才! 更让他们惊叹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后厨的锅具出来的东西。 原来那几口黑锅,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后厨的几人也沉默了起来,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一边是能将他摩擦的实力。帮他违心,不帮他,也违心。 真是进退两难。 “呃,那个,花将军,您还没说谁赢了呢!”始终没动筷子的高增一有些期待。 希望那瞬间回来的热情和激情能将这新来的娘炮打败。 花木兰刚想张嘴,却被铠一把握着了白皙的手掌,突然多出的温度使得花木兰微微一愣,连忙转头,看到了及其自然的铠!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亲人,还第一次有认识的人这么主动握住他的手掌。 虽然也曾有其他人握过那纤细的手指,不过都是在战场上面,而那些人基本都死了。 铠一边嚼着菜,一边冲着花木兰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占了女将军的便宜! 花木兰嘴唇微张,这是……在向我示好? 不过,这种时候?! 在饭桌上!!这样合适吗? 我虽说有些男子气,但也是少女好吗!你这样会不会太敷衍了?! 这小子的神经是护城河做的?! 铠看着花木兰呆滞的表情,以为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对着百里守约和高增一嚷道:“平手,绝对的平手!我建议你们再做个别的尝尝!兴许我们就尝出来了。” 秦汉和苏烈眼睛顿时一亮,瞬间明白了铠的用意,连忙跟着点头,“我觉得平手。” “嗯,平手,你们再做点其他的什么吧,我们可以等!” 百里守约眯了眯眼睛,高增一皱了皱眉头,两人互相望了望彼此,战意汹涌。 “敢再来吗?”百里守约再次仰起了鼻孔。 “来,谁怕谁!周野,过来烧火!” “铠!过来!” 铠连忙将被几人分食,剩下的最后的一块鱼肉送到了嘴里,擦了擦嘴,乖巧蹲到百里守约身边看火去了。 花木兰回过神来,又看着蹲在那老实烧火的铠,更震惊了,连眉毛都挑的老高。 开什么玩笑! 杀死四个妖兽的怪物,居然在灶坑面前老实的烧火! 这小子,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吗? 你可是能杀死妖兽的大佬啊,居然蹲在百里守约身边流口水! 花木兰揉起了眉心。 秦汉和苏烈也被这景色惊的有些发呆,铠之前说他来这里帮忙,原来是真的! 秦汉还和苏烈说这小子是个吃货,说不定是跑这里抢包子吃的…… 现在看见了,这货居然真的是烧火! 还有,百里守约什么时候和铠这么好了? 现在看起来,明显铠成了百里守约的小弟啊! 可他俩不是才认识两天吗!? 桌子上坐着的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大佬的世界好奇怪。 123.错觉吗? 众人吃饱离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 地上洒落了几个空当的酒瓶,桌子上的盘子摞的老高,累的有些虚脱的百里守约和高增一就倚在墙角,坐在地面。 两人虽然看彼此不爽,但心里也有些佩服,毕竟,两人都是那种不服输的倔驴性格。 比拼了一晚,两人愣是没有尝对方做的东西一口。 后厨的几人默默的忙着,也没有打扰依旧相互瞪眼的两人。 等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百里守约才被阿彪扶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谢谢!”看到对方快要走出门口,高增一忍不住开口。 百里守约停在原地,“没分出胜负之前,我还会再来的。” “我等着!” “走了。”百里守约摆了摆手。 等两人离开,王达、张微一众人才又围在了高增一身边,将高增一扶起,一脸关切。 “其实……”丁艺想了想措辞,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想要说出事实。 “你们不用说了,我输了。”高增一笑的很豁达,他明白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人,“我输的心服口服。以后他还会再来的,说不定有那么一天我能超过他。” 远处的帐内。 折腾了两天,没怎么吃饭,又浑身酸疼,此刻已经将身体紧贴着床铺的百里守约长呼了一口空气。 “真累。” 他将手伸进怀里,拿出刚才高增一烤出的鸡翅膀看了一会,塞进了嘴里。 “恩……还算过得去,玄策的饭可以勉强让他做。” …… …… 魏军军营。 嬴政面色凝重的看着身前的一排武器,有些发愁。 他用眼睛斜了一眼边上来回窜动的白起,扯了扯嘴角。 现在对方释放的气场和之前他杀了四十万人的前兆差不了多少。 “这几个也不行吗?”嬴政思忖了一会,指着地上的狼牙棒,有些幽怨。 白起忽的停住,看了地面一排杂七杂八的东西,嘴角一抽。 “你让她拿狼牙棒?还是说你觉得她和你摆出来的大铜锤更配?!白痴吗你是?” “老子好歹也是个皇帝,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尊重我点儿?”嬴政不满道。 “死前的事显摆什么?话说,你积攒这些破烂干嘛?哪个你能用得上?你都说你是帝王了,你还存这些东西!咋?!怕死了之后有人打你?” 嬴政撇撇嘴,“特么的,求人帮忙还敢和我这么哼的,全世界就只有你了。那你到底说说要什么样的啊?” “我说了,要大气,要实用,要符合身份!” 嬴政指着地上一个个粗犷的武器,“哪个不大气?哪个不实用?就说这个粗糙黑大的板斧,那也是干将莫邪打造的东西,价值连城。你个不识货的。” 没好气的说完,嬴政将一个通体漆黑,中间镶嵌了宝石的板斧提了起来,哈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 白起一愣,“你让那丫头用个板斧吗?!砍树的莽夫才用这个玩意!” 嬴政白了对方一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啥样的啊?好歹说个样子出来!” “要大气,要实用,要符合身份!”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听着这重复了几天的要求,感觉胸口发闷。 “符合毛的身份!一个将军的武器不就应该粗犷一些吗?你看那关羽,还有吕布,哪个掏出来不是大的出奇!” 白起愣住,“她和那群妖艳的贱货不一样。” 嬴政挑了挑眉毛,这说的是一码事吗?! “总之,要大气,要秀气,要能镇得住场面!最重要的是实用!” “秀气?!镇得住场面?”嬴政莫名其妙。 两人争吵的原因要从几天前妖兽的出现说起。 几天前。 白起在魏军军营查阅兵书,突然天空轰隆一声,仿若惊雷,白起连忙出门查看。 远处的天空出现了滚滚的浓烟。 虽然距离遥远,但窜天的烟雾曹营还是能看得见的。 正当白起看着通天的烟雾发楞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异样。 身体的某处亮起了一条奇怪的符文,像点燃了野火一样焚尽了全身,使得他浑身血液翻涌,那感觉,犹如跳进了岩浆一样,燥热难捱。 “玄蛇的燃血术?!”面甲下的眼睛不由瞪的老大,“该死,那孩子遇到什么麻烦了!不好……” 随后,嬴政便变成了坐骑,背着白起在天空中狂掠。 “快点!你没吃饭吗?”白起此刻更希望手里有一条鞭子。 “我这不是在全力的的在飞吗?老子从出生之后,还特么第一次背人!你特么连谢谢也不说一句!还有,这个事儿谁也不许说。你亲闺女也不行!” “行了,快点吧。谁让我身边只有你会御空术!你快点,加快点速度!”白起看着急速倒退的地面有些焦躁:“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玄蛇不是说过,她命大的狠,不会有事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背着白起的胳膊还是夹紧了一些。 “希望吧,你能再快点吗!?那边给我感觉很危险。” “已经是极限了……嗯?!”嬴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白起:“怎么了?” “有什么别的东西出现了!好像是魔种!” “什么?怎么可能呢!快点,我看见了,咦,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白起看着对着独角兽疯狂输出的铠有些疑惑。 “先别管那个小子了,快找找那丫头,她现在怎么样了?”嬴政也有些焦急问道。 “找到了找到了!太好了,她没事!哈,太好了!那孩子没事!”白起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看着被秦汉护在身后的花木兰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嬴政:“你刚才不是说她用了燃血术,那个术法除了你们还有别人能阻止的吗?” 白起有些迷茫,“不知道,隐世的能人也不是没有” 环顾一周之后,发现这处地方除了花木兰和秦汉,加上远处狂殴“或许她身前的那个小子救了他吧,记得那小子好像叫秦汉,我见过他。不过,看起来那丫头伤害的也不轻。” “要过去看看吗?”嬴政看着对方担忧的目光问道。 白起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后止住了身体,“算了,好容易挨到现在,不差这一时半会,她没事比什么都好。” “别待的太久,那个白头发的小子有问题!他的身上有奇怪的火焰,感觉能伤到我们!” 白起看向战场还正将独角掰断的铠,皱了下眉:“那小子,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花木兰没事就好!行了,别管多余的事情,咱们走吧!” “可是,就放任那个小子不管吗?你刚才不是说感知到魔种,会不会就是他?” “刚才有那种感觉,可到了此处却没有任何的气息了,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白起拧了拧眉毛,“很强大吗?” “是我没见过的级别。” “那……”白起继续将目光转向花木兰,有些担忧。 “行了,放心吧,他身前的那个小子会保护好他的,如果战场上的那个小子真和他们不在一条战线上,他早就走了。” 远处,一道银枪划破天空,直直插入了独角兽的脑门,而铠则突然倒在了地上。 两人再次探查了一下战场,确定那四只妖兽没了生机才决定离开。 临走时,白起看着倒在地上的花木兰正向着身边的战马爬去,有些不忍,想要过去帮忙,却一把被嬴政抓住。 “你干什么?” “我……我扶她一下。” 嬴政撇了撇嘴,别过去了,还没到时候,我帮她。 随后,一阵清风吹过,战马突然走到了花木兰的身旁趴在了地上。 花木兰:“???” 这马,这么有灵性的! “走吧,”嬴政看着一动不动的白起道,“你再不走我可自己走了,你要是被他们抓去鞭尸我可不管。” 白起依旧没动,直直的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姑娘。 “走吧。” 归途。 “应该给她弄个可以和巨兽抗衡的武器,他那两把长剑就是废铁。” “呵呵,这个我有,你想要什么样的,和我说啊!” 白起思索了一会,“要大气,实用,更要符合身份!” “妥了!” 骑着马的花木兰向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看去,蹙了下眉,“错觉吗?” 124.校场 现在。 “秀气!”嬴政眉头紧锁,凝重了起来,“那你给他买点绸缎,再扔给她根针不就行了!” 白起白了对方一眼,将附带着面甲的头盔摘下,露出俊逸的脸庞。 “别挑没用的说,你到底有没有?”白起看着那一地的武器,有些无奈。 “这些东西多好,就不能将就一下吗?” 那些东西,放在寻常将士手里,哪一件都是能震慑一方的宝物。 可那些东西,不是太大就是太蠢,无论哪一件放在一个姑娘家的手里都令人无法直视。 他的记忆里,的确有个叫‘钟无艳’的女人是用大铁锤的,但是,那人在战场上的画面…… 白起至今都不愿去回忆。 旋转的身姿,震碎耳膜的狂笑……他曾一度不愿意承认那是一个女人! 但,呃…… “不,必须秀气,这点毋庸置疑,没得商量!” “秀气,那也不是战场用的东西啊!”嬴政一脸惆怅,这花木兰身为将军,在战场上用双剑就已经很奇葩了,现在还要让他提供一个秀气的武器。 那还不如让那丫头回家绣花呢。 战场打生打死,又不是在哪选美,这白起是冲昏头了吗。 秀气,扯什么……嗯?等等。 “剑也行吗?”嬴政眼睛一亮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要大气,要趁手,要符合身份,要……” “停停停,你可真够墨迹的。这次,保你满意。”嬴政说罢,用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背后立马出现了一道光墙。 上面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同时散发着奇怪的光芒。 满是符文的铁鞭,奇怪造型的匕首,散发着红色波纹的长刀…… 嬴政仔细的在墙上翻找,就像藏书的学士看着自己的书架一样,轻轻抚摸着他能够到的每一样珍宝。 白起在一旁也看的双目迷离,“每一次看见这个东西,都觉得血液翻涌,心潮澎湃。” “羡慕吧,这就是真正的帝王才有的身家。不过,这里有不少还是你给我送来的。呵呵,找到了!”嬴政说完,从光墙的一处抽出了一把巨剑。 当! 嬴政一把将大剑扯出,插进了地上。 白起看着那把巨剑,眼睛也是一亮,“这是?” 只见那把巨剑的剑身通体散发着幽蓝缥缈的荧光,两手宽长的剑柄上金色混着黑色,还画着奇怪的纹路。 说是剑,却又似刀。 剑身两边皆有刃口,但一边的剑身却被护手延展,包裹了部分的刃口,而剑尖处也有着向刀一样的弧度。 剑锋入地,周围的温度突然也跟着降低了许多。 周边的营帐突然有一股寒风吹过,将不少人从睡梦中吹醒。 嬴政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神满意的一笑,抬起了下巴,有些骄傲。 “剑身长五尺,宽七寸七,用切魔蓝晶混合黑钢锻造。这是莫邪为了向丈夫证明她也可以成为锻造师而出世的的武器,也是莫邪第一个单独打造出来的武器。斩魔宽剑。” 白起没有说话,看着那把大剑,目光灼灼。 那剑如同蓝宝石般璀璨,既高雅,又秀气,而从刃口冒出的寒光仿佛在告诉人们,它可不仅仅用来观赏的。 那是一把不适合男人的武器,但如果配上花木兰的绯色,绝对会绽放出战场上最美丽的色彩。 “怎么样?这个,还满意吗?”嬴政握住了宽剑的剑柄问道。 白起看着那把巨剑,脑海里出现了花木兰用巨剑斩杀魔物的画面,英姿飒爽,比起那钟无艳不知强了多少倍,连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满意,非常满意!你,现在快把你的脏手拿开。”白起看着那把剑忽然嚷道。 他现在看谁在那把剑身边都显着多余。 即使是自己的君王,血缘的兄长也不行。 嬴政白了对方一眼,但还是默默的将手从剑柄上挪开,“特么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真特么是属狗脸的。” 白起没理他的酸话,用双手捧起了那把大剑,轻轻的抚摸着剑身,犹如刚成为父亲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目光里满是欣慰和惊叹。 “好剑!” 嬴政看着对方那白痴般的表情忽然纠结道:“话说,你要怎么给她?难道要直接扔她手里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等这两天再发动一次总攻,到时候我拿着这把武器送过去!”白起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嬴政撇撇嘴,“咱们一直这样消耗曹操的兵力,就不怕他察觉出来什么吗?” “呵,察觉!他给咱们的都是匈奴的降兵,上了战场都燃不起斗志,他也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他真正的重心也不在咱们这里,不用操心。” 嬴政思忖了一会,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希望这些孩子能坚守到最后……”白起突然握紧了剑柄,眼里划过一丝期待。 …… 翌日,清晨。 守军的校场上传来了阵阵的吼声。 “呵!哈!” 一群打着赤膊的军人站着校场上,用拳头不停的击打空气,不停发出吼声。 “都没吃饭吗?连卖包子的老太太出拳都比你们有力,那边那个小子,你把眼睛睁开!没睡醒吗!”苏烈挑着毛病。 “那个,长官,我只是眼睛小!” 苏烈:“那就给我瞪圆了,别以为眼睛小就是借口。” 说完,走到了铠身边,“虽然你曾经打过妖兽,但是在这里你依然是新兵,训练的时候,还是要听我指挥,明白了吗?” 铠挺直胸膛,庄严的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我就是来当兵的,一方面可以保家卫国,另一方面,出于私心,他希望能借着军方的背景,为自己的身世找一些线索。 虽然自己有了上郡的户籍,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属于这里。 而守军有着强大的背景,说不定可以为自己的身世找到一丝线索。 而且,这里还有那漂亮的女将军和如同神明的秦汉。 是那两个人从沙漠里面把他拽出来。 是遇上了他们,他才过上了人才能过上的日子,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守在这里。 保护那两个对自己有恩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参军,没有任何犹豫。 他不想再看见那漂亮的姑娘变成那狰狞的样子,那是燃烧生命的能力,如果他在,至少能减少对方使用那个术法的次数。 更主要的,他不认为杀死妖兽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那些怪物,在他的认知里和大点的狮子老虎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见到那些物种的时候害怕罢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听教官的训话,挺直胸膛! 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事。 “是!”铠高声道。 125.我要怎么演才能装出很难受的样子 苏烈满意的点了点头。 铠的事迹在军营里是有不少人是知道的,对方有那么强的战绩在,居然还这么谦卑,又如此低调,这是苏烈想不到的。 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藏将,突然空降,任职了一个先锋将领,注定会有许多人不服。 可现在,铠都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的听话,这让他觉得对方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 他在心里给了铠一个大大的拇指。 好样的小子,你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铠不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对于这种奇怪的训练,他大脑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人生,思考自己的源脉,思考一会厨房会做什么,晚上要不要去后厨蹭点什么…… “嗯哼!”苏烈清了清嗓子,“铠,你给大家做个示范,让大家知道如何擒拿敌人。” 苏烈出于好心,希望这小子能在军队里面立威,所以第一个提炼他出列。 铠点了点头,走出了队列。 苏烈环顾了一下身前的一群人,“你们,谁出来领教?” 队伍里互相看看彼此,交头接耳,谈论着对方的事迹。 “唉,那小子,是一个人打死四只妖兽的家伙吗?” “开什么玩笑,他能打死四只妖兽,我就能当玉皇大帝了,你看那小身板,比后山的猴子还细,你信哪?” “我也不信,总觉的这人弱不经风的,估计风一吹就倒了!要不,你们谁上去试试,打打他的脸!” “我不,我是那种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人。” “切,怂货!” “咋,看你这意思,你觉得你行啊?你行你上啊,在这哔哔什么?” “告诉你,我就是因为在的太靠后了,所以在不方便,要是我站在第一排……” 唰。 说话者身前的一群人忽然敞开了空间,直接将那人暴露在视野的中心,仿佛在夹道欢迎他出列一样。 说话人叫王恒,是这里当了两年的老兵。 王恒看着一群人空开的道路,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特么的,这群人真是够了。我就图嘴痛快而已,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当王恒要往着一边闪身的时候,刚才和他说话的小子一把拉起了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退路。 “苏将军,王恒不服,他要和铠单挑。” 王恒:“……,我R你大爷,老潘,你特么……” “王恒,出列。”苏烈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铠,“别太用力了!” 铠迷茫的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劝自己别用力,难道他认为自己没有分寸吗? 铠看着对方走了过来,脸上像死了亲人一般的表情,一步一挪,就好像对放要到的地方是个刑场一样。 “那个,我叫王恒,兄台待会请不要让我太难看!” 铠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王大锤的嘱托。 “阿铠啊,到了军队可不要轻易得罪人,那都是你的队友,对他们要包容和忍让,那样你才能交到朋友,记住了吗?” 铠点点头。 王恒颤巍巍的伸出了胳膊,虽然不相信对方能杀死妖兽,但传闻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花将军也很瘦,可对方真的就能杀死妖兽,上一次妖兽袭击上郡,就是花将军砍死了两只,伤了一只,虽然有队友的帮忙,但致命一击还是将军出的手。 他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这一刻,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来吧!”铠也掰开了架势,看着对方。 两人此刻都站在校场中央,许多看热闹的人们也聚集了过来,看着两人。 许多人也都想知道这叫铠的家伙是不是和传闻中有着一样的实力。 他能靠自己消灭四只妖兽。 因为战绩太过霸道,许多人的传言已经扭曲。 他的形象各种各样。 有血盆大口能咬死大象的,有浑身鳞片像鲸鱼的,还有长的就像一只麒麟的……总之,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军中流传。 但当大家看到那瘦的如同柳条,头发乱成鸡窝的铠时,许多人都有些无法接受。 “开什么玩笑,那就是铠?差的也太多了啊。” “那你以为他长啥样?” “有龙身,有鳞片,有爪子和尾锤,嘴里至少有几十颗獠牙那种啊!” “额,如果你见到了你说的这种生物,请务必通知我看看。” …… 王恒开始了冲撞,虽然心里恐惧,但他毕竟是老兵。 克服恐惧是他们的基本素质。 所以已然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不能因为敌人强,就打退堂鼓,这是一个军人最不可取的地方,也是一个军人最不能滋长的情绪。 王恒心里一横,反正都是一个军里的人,对方下手再黑,也不可能把自己打残吧! 而铠则是面目平静的看着重装过来的王恒,淡定的像一个垂钓的老农。 砰! 铠眉头皱了皱! 就这?! 对方看起来有近八尺的高度,和铠差不多,但他的身体宽度至少能装下两个铠。 并不是因为胖,而是因为满身的肌肉让他看起来更宽,更壮,对比起来,铠看起来弱不禁风! 铠有些犹豫,他本来还想凭借对方的撞击倒飞出去,可这…… 也太轻了啊,连脚后跟都没挪动一分。 话说,我要怎么演才能装出很难受的样子? 好惆怅! 撞击声后,王恒也止住了身体,他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块钢板上面。 怎么可能?! 这小子这么瘦,怎么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王恒是用肩膀撞过去的,但此刻,他感觉自己撞击的并不是一个活物,更像是自己撞在了一个铁板上。 这小子,刚才连马步都没扎,居然就有如此稳的底盘,看起来确实是个高手。 同为练武当兵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全力一冲有多大力度。 王恒曾凭借着这全力一击直接撞死过一头蛮牛,在这军中也是出了名的力气大。 可现在,对方在自己全力一击之后居然纹丝不动!这小子的内力浑厚程度可见一斑。 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这是肩膀上的疼痛传给他的信号! 身为老兵,他本身就具备着那种趋吉避凶的野性,现在他的野性在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他决定认输。 正当王恒准备收回身体准备认输的时候,令他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看见那坚硬如铁的青年居然倒飞了出去。 而且对方在空中还做了及其夸张的动作,看上去就好像被一头犀牛撞到了一样。 铠在王恒撞击身体的刹那就蓄力向后一跃,整个反应过程也不过是眨眼间。 为了效果逼真,他在空中还做了个仰头的动作,双眼向着天空翻飞,舌头也伸出了大半,伸出舌头之前,他还在空中吐了口口水。 “好疼!”铠捂住了被撞的地方,向后飘了几丈远才止住了身体,躺在地面还抖了抖。 王恒:“……” 126.可能又有谁把牛牵进去校场了吧 苏烈:“……” 苏烈不是傻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全程都看在了眼里。 王恒在撞击了铠之后,已经疼的龇牙咧嘴,身体都变的缓慢了许多,几乎可以断定铠是胜者,可当王恒停下身形之后,铠居然莫名其妙倒飞了出去。 苏烈真的想喊:你个龟孙子弄啥嘞!? 可鉴于对方给自己的面子,又不好意思发火,只能看着铠在地上乱抖,后者甚至还捂着胸口,翻着白眼在地上翻了了两圈。 “啊,好疼!” 苏烈眼角抽搐了一下。 王恒:“……” 这位兄弟是闹哪样? 他明明都没有受伤,他这个……是什么剧情? 难道,他是想和我借钱吗? 还是看上我了? 王恒一个激灵,也抖了抖。 一旁的苏烈黑着脸举起了手,“王……王恒胜!”说罢,朝着还在地面上打滚的铠走去。 “你搞毛啊?我是让你给大家做示范,你让人一碰就飞出去,傻子都看出来你是装的了。”苏烈蹲在地上,低沉着嗓子,一副怨念。 “疼疼疼疼……”铠继续打滚,对苏烈不理不睬。 “行了,别特么装了,我都宣布你输了。”苏烈现在真的想掐死这小子。 自己身为先锋将,本不用来这训兵,但因为自己失踪许久,原来的部下换水了一大批,自己只能在过来熟悉熟悉面孔。 战场吗,难免死伤,可自己的兵却不是因为战耗换水的。 之前的兵将,许多都是各地的富家子弟,王亲贵胄什么的。 毕竟这里原来是通商要道,没有战争,所以许多商人王室也都让自家的孩子过来历练,可苏烈不能为了他们放弃其他的士兵,毕竟这里是军队。 所以任何人都不能拖欠操练,即使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也因为如此,苏烈得罪了许多人,也是因为得罪了那群人,他才被扔到了天牢里面。 万幸,之前的大将军开明,不想他在里面遭罪,偷偷的在监牢里开了后门,让他出入自由。 从那之后他便对这个军队失望了,加上他喜欢打猎也很少回来,这才使得他变成了幽灵将军。 可现在不同了,这里开战了,那些大少爷们都被家里弄回去了,现在,他可以大展拳脚了。 他很高兴。 我苏烈又回来了,而我苏烈的兵必须要成为精英,也因为这个期望,他和花木兰要求,将铠弄到自己军中做个榜样,带个好头。 结果…… 现在这小子在地上打滚给我演戏。 铠听到宣布放对结果,立马停止了滚动,侧躺在了地上。 “王大哥说,不让我再军中树敌,所以,我觉得我得给那位兄台一个面子。”铠小声的道。 近处看戏的许多人也是嘴角一阵抽搐,神特么一个面子。 这样更尴尬了好吗! 这小子脑子里咋想的。 近处看明白头尾的人知道怎么回事,但远处的那些人却是不明所以。 “什么啊,连王恒的一次撞击都扛不住,他是怎么杀的妖兽?” “就是,他是不是捡的人头啊,据说秦汉和花将军当时也在现场。” “我觉得是!这小子水分真大,根本就啥也不是啊。那王恒最多能撞到一头牛,他居然连这么轻的一击都守不住。” “那他是不是以灵巧胜之?” “你开什么玩笑,他要是用灵巧,怎么会躲不开王恒的一撞,傻吗你是!” “唉,走吧走吧,看的脏眼睛。” …… 苏烈:“王大哥?哦,那个王大锤是吧!小子,我跟你说,这军里面和社会可不一样,你那兄长就是一个打铁的,他知道什么,在这里,你打的赢才能被尊重,打不赢,你就是头狗熊明白吗?” 铠皱了皱眉毛。 “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苏烈听到对方这么一说,立马眼睛放光嘿嘿一笑:“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差距。” 铠看着远处还在站列的众人,“这样好吗?” “男人就是需要用鲜血讴歌青春!” 铠思索了一会,这才怕了拍身体,站了起来,“好说!” …… 后厨。 百里守约和高增一正双眼放光的炒着菜。 “我说,百里兄弟,你身为刚上任的裨将,难道就没有兵要去操练吗?”张微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虽然厨房因为这新来的家伙轻松了不少,但众人总觉得这人不应该待在厨房,毕竟他有个挂名的裨将在身上。 他们谁也忘不了那鼻孔朝天介绍自己的模样。 “我只是挂名,因为武器特殊,暂时没有和我一样的兵种,所以这几天我在哪都行,而且花将军也让我指导下你们做菜。” 百里守约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高增一却有些不高兴,“指导?切,用你,老子一个人就足够了。” 百里守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高增一,“做人要谦虚,能力不行,更要谦虚!不要和那边的鸭子一样,死了嘴还那么硬!”百里守约说着指了指身边一只退了毛的鸭子道。 众人嘴角一抽。 高增一嘴唇微抖,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哭嚎惨叫的声音,声音里还夹杂着奇怪的打击声。 丁艺:“咋回事?今天这么热闹!” 王达:“谁知道,可能又有谁把牛牵进去校场了吧。” 周野:“是不是又是那个叫王恒的家伙,那个家伙很厉害,一下就能把牛撞死呢。” “切,再厉害能比得上铠,人家可是能杀死四只妖兽的男人,区区一头牛而已,估计用眼皮就能夹死他了。”张微撇撇嘴。 百里守约听到这却是有些好奇,“你说的铠,是昨天给我烧火的那个铠?” “对啊!”张微微微一愣:“呃,你不会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吧!” 百里守约迷茫的摇了摇头,对于那个叫铠的,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他都干了什么,说来听听!” 高增一白了他一眼,“连铠大人做过啥都不知道,难怪那么嚣张。” “没问你话,一边待着去。”百里守约没好气道,转头看向张微,“你说。” “妖兽知道不?” 百里守约点点头。 “知道上郡前几天去了四只实力恐怖的妖兽吗?” 百里守约摇了摇头,“几只我不知道,但是那巨大的黑云我见到了,我本来以为是火山爆发,后来有人告诉我是妖兽做的!” “对,就是妖兽,据说那就是妖兽的能力,那样的妖兽一共来了四只呢!” “四只!那,然后呢?” “被铠打死了!”张微骄傲的道,好像弄死妖兽的是他自己一样。 而百里守约更加迷茫了,“没了!?过程呢?” “没过程啊,杀了呀,还要啥过程。死了不就利索了。” 百里守约撇撇嘴,“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 “咋能一样呢,至少,你知道妖兽有四只了啊。” 百里守约:“……” 127.问什么,直接上啊 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 这前面和后面挨着吗? 我问的是过程,他告诉我结果,然后把元素告诉我,这个故事就算讲完了是吗? 百里守约想打人! 但他忍住了,身为一个有级别的军士,他觉得自己不该和这群人一般见识。 他保持着僵硬的微笑,“那你咋知道他杀了四只妖兽呢?当时你也在现场!场面壮观吗?” 张微脖子一转,看着百里守约一脸严肃,仔细斟酌了一会点了点头,一脸笃定:“场面肯定壮观,因为,俺们也是猜的!” 我特么…… 百里守约拿锅铲的手些抖。 啊!好怀念在盆山寨的日子,至少那边都是正常人。 “妖兽死了之后,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刘及要求将功劳推给守军,这样上郡城的居民不会那么惶恐。”高增一幽幽的道。 说完还向着百里守约挑了挑眉毛,颇感得意。 百里守约撇撇嘴,“那你们都说是猜的了,那就未必是真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百里守约在心里还是觉得那小子不太一般! 几人耸耸肩,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外面传来的惨叫声依旧不觉于耳。 丁艺皱了皱眉头,“这外面干啥呢?咋这么吵?” 厨房的门帘呼啦的被人拉开,小黄走了进来,将新菜放到了地上,又看到了一个新面孔,有些好奇。 “哟,这又是一个新来的兄弟?你好啊,我叫黄稀,是咱这负责买菜的,你叫我小黄就好。” “你好,我叫百里守约!”百里守约停下了挥舞铲子的手,介绍了下自己。 “百里守约,好奇怪的名字啊!”小黄有些好奇,姓百里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人家不光名字怪,人也怪!”张微一边挑菜一边道。 “你小心点,人家可是裨将,那,可老大的官了!昨天介绍自己的时候,他是用鼻孔对准我们的!”周野在一边洗菜接话道。 “嗯,那鼻孔,都能塞进去我的大脚指!”王达接着说道,手里还切着菜。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后厨的几人也熟络了起来,开始拿昨晚的事情打趣。 “原来才能塞进去你的脚指!我还以为看见水缸了哪。”高增一也是眉头一挑,高兴的跟风。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这自大狂下不来台的机会。 百里守约老脸一红:“……,你们跟我混熟了是不?” “没没没,百里将军,哪敢哪哈哈哈哈……”众人哄笑了起来。 “对了小黄,外面怎么那么吵,那群家伙是被驴踢到门牙了吗?喊的这个惨!”丁艺有些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可真会想,驴倒没有,一个疯子倒是有。你们见过拿人当武器的吗?” 众人一愣,“拿人当武器?” 小黄拿着水瓢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嘴:“你们知道苏将军吧。” 一群人点了点头,就连百里守约也提起了兴趣。 “就在那边的校场上,他被一个人抱着当棍子使,三百多老兵,几乎是被撵着打,被碰到的就没有一个得好的。” “什么?把苏将军当棍子使?你是不是疯了,那苏将军和熊一样,身高有九尺多,谁能拿动那么一根‘棍’?” 小黄也有些无奈,路上把这事和谁说谁都不信,耸了耸肩,“不信拉倒,不过你们现在要是过去,说不定还能看见它们在那打呢!我来的时候可是快尾声了啊。” “你真能扯……” 嗖! 不等高增一说完,一道人影就窜了出去。 众人愣了愣,看着一边空了的锅台,有些无语。 “这小子,咋这么积极?难道他认识那个人?” 小黄笑了笑,“那人你们也认识啊!” “谁啊!” “铠!” 嗖…… 小黄看着空空的后厨,有些无语。 “这群人真是够了。” 先跑出来的百里守约并不关心谁打谁,他现在只是想看到苏烈被当成棍子耍的画面。 想想就觉得人生都圆满了一点,他甚至想去借一个锣在现场敲敲。 如果可以,他想扔几个石头过去,让使‘棍’的兄弟用苏烈的头敲回来。 不一会,百里守约就顺着惨叫的声音摸到了校场周围。 原本已经散去的人群现在又聚在了一起,另外还有不少闻声赶来的士兵聚集在了周围,将整个校场围的密不透风。 他们就那样的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校场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百里守约拎着石头勉强挤到了最里面。 当看见视野里的场景,也是惊的他说不出话来。 校场上,苏烈正整个身体绷直,满脸生无可恋的被铠环住,而铠的身前是刚才那群列战的士兵。 此刻士兵们正像一群被狮子趟开的羊群一样,左窜右进,唯恐避之不及。 “你们不要跑,要直面危险,勇于和敌人搏斗!”在空中再次被铠画了个半圆的苏烈吼道。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出这个主意了。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之前。 苏烈看着站在一边的王恒,又转头看向战列的一群人,恨铁不成钢的吼道:“你们这帮怂货!从现在开始我和铠就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只要打倒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人一次,就算你们赢,那我就结束今天的操练!” 一行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 “打赢一次就行啊,要不试试!?” “我感觉打不赢啊,先不说那个铠,苏将军就是个怪物,他那拳头比砂锅还要大上一圈,一下就能把人的骨头锤成两截!” “难道你想被苏将军训一天吗?那可比死还难受。” “干就完了,弄他们。” “不试试怎么知道,搞他们!” “来吧,苏将军,我们可以一起上吧!” “问什么,直接上啊!” 苏烈看着跃跃欲试的一群人,不由的也有些热血,这才是自己要看见的场面。 男人,就应该握紧拳头直面凶险! 他转头看向铠,目光灼灼:“兄弟,咱们两个现在在一条船上了,不想挨打,就拿出你的实力来。” 铠平静的点了点头,苏烈见对方没有什么激情,继续加了把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后盾,而我,愿意成为你的武器,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铠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我苏烈……啊,卧槽!你干什么?”苏烈没等说完,就发现自己视野里的天地倒转,轨迹平移。 只见铠将苏烈环住举起,然后在空对着身前的众人快速的轮了几圈,大喝一声:“来吧!” 接着就有了现在的画面。 128.他成了铠手中的那把武器,可以扫清一切障碍。 “你们不要跑,难道你们要窝囊的死在逃跑的路上吗?”苏烈忍住眩晕对着被他用脸撞飞的人吼道。 铠轮着苏烈在空中挥舞出各种千奇百怪的招式,用他的腿、脚、头、脸和他的后脑勺不停的扫开身前的士兵们。 远看起来,就像一个瘦弱的男人抱着宽粗的木棒粗暴扫开挡路的家禽一样。 砰! 当! 咣! 不同的部位碰撞出不同的响声。 而每一次碰撞都会有人影从校场上倒飞出去。 而在空中被狂风吹拂的苏烈,觉得今天看见的星星比之前二十多年的夜晚累加在一起还多。 只要视野里有星光出现,他就知道又有人被了打出去。 苏烈自认为自己皮糙肉厚,所向披靡,比起力气和坚硬程度,无人可敌。 但今天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原来,肌肉硬但不代表脸也硬,骨头硬也不代表后脑勺硬,无数次的碰撞告诉他,自己依然脆弱。 今天的战斗,让他成熟,而一切的源头就是铠的疯狂。 是的。 男人不能随便承诺!即使对着男人也一样。 尤其是这种缺心眼的! 就如他所说,他成了铠手中的那把武器,可以扫清一切障碍。 而铠,尊重了苏烈的约定,义无反顾的拿他扫清了障碍。 他后悔了,心中有泪,不是因为疼痛,更多的是尊严。 我苏烈,乃先锋将军,现在居然被人当做武器在空中挥舞,但,眼泪不能从脸颊滑落,这是我苏烈自己做下的承诺。 男人有泪不轻弹。 我的士兵们,靠你们了,救我啊,求求你们别再跑了,救我啊,我真的快要吐了。 好晕…… 他感觉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忽明忽暗。 他的额头亲吻过士兵的下巴,他的脸颊触摸过士兵的屁股,他的后脑勺撞击过人们的脚背,他的脚背踢到过石头…… 嗯?哪来的石头?! 算了。 快了,就快了,还有最后一个人了,只要他倒下了,这场试炼也就结束了。 我的士兵们,这次不光是你们,就连我苏烈也别这男人好好的上了一课。 珍惜吧,这就是青春,这就是男人的浪漫。 铠没有听见苏烈心中的欢呼,他看着倒成一片的士兵有些意犹未尽,眼睛兴奋的望着周围,“还有谁?” 周围的众人默默的向着身后退了一步,百里守约也瞪大了眼睛,擦了擦手上的灰尘跟着人群后退。 这个男人,当真是恐怖如斯。 他疯了不成,对自己人下手还这么狠? “我说,咱们以后可离这个疯子远点。” “是啊,看那些兄弟,真惨!” “他们惨?你再看看苏将军,都快哭了,刚才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伙扔了个石头过去,那小子居然用苏烈的脚踢回去了。” “别说了,我听着都感觉脚背疼。” “快走快走,这小子还没玩够呢。” “走走走,回去吃饭。” …… 人潮慢慢退去,周围渐渐清净了下来,只剩下呻吟的士兵和眩晕的苏烈。 见人群退去,铠默默的将苏烈扎在了地上,“呵,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苏烈眼角抽搐了一下:“是……是啊,我现在还感觉天旋地转的,感觉脚上踩着天空,呵……” 铠这才注意到用脑袋顶在地面的苏烈,连忙将对方转正了回来,看着苏烈再次兴奋的道:“下午还继续吗?” 苏烈没有回答,此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色也跟着不停的移动,视野里的东西不少还有着重影。 鬼知道他被转了多少个圈。 他现在只想找一棵大树抱着,止住自己想要跟着景色旋转的身体。 苏烈踉踉跄跄的向着一旁的大树走去,摇晃的像一条醉汉,行走的轨迹如同青蛇走路。 当手指接触树干的那一瞬间。 呕…… 苏烈终于止住了身体,靠在树边,躺在了仍在摇晃的地面。 “呼……”苏烈看着湛蓝的天空,脑海里满是刚才的经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扔到蹴鞠场上的皮球。 “苏将军?”铠走到苏烈身前,将脸伸到了苏烈的视野里面,有些关切;“你没事吧?下午还训练不?我还能坚持!” 苏烈看着铠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又用余光看了看远处那些躺在地面呻吟的部下,他忽然有种想要暴起打人的冲动。 “滚……”苏烈有气无力的吼道。 ……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就是铠,这就是实力!” “就连苏将军都只能当个武器,铠大哥好厉害!” “哼,当年他进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是个奇才!” 后厨里,一众脑残粉兴奋的嚷嚷。 百里守约也是有些惊异,铠居然拿着苏烈当武器修理了三百多人,而且完事还不累不喘的。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 “别闹了,端饭吧,今天让那帮家伙尝尝我火力全开做的菜!”高增一说罢不服气斜了一眼百里守约。 百里守约擦了擦手便离开了,懒着搭理他。 …… 饭堂。 一只手上缠着木棍的王恒一脸颓丧的排在打饭的队伍里。 本来早上自己撞击铠之后,肩膀就不好受,结果那个叫铠的家伙直接把苏将军当成了个棒子。 因为离得最近,享受第一棒的人就是王恒。 这还是他用双手护住头部之后的结果,如果不护住脑袋,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王恒不禁一阵后怕。 唉,挨打也就算了,每天还要吃那些做的不走心的食物。 王恒当兵之前家境还算不错,算是一方富贾。 可当兵之后,父亲做生意被坑,所有的财产都填了窟窿,现在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万幸,他当兵的地方待遇还算不错,每个月都将俸禄邮寄回去,补贴一下家里,他也相信凭借父亲的能力早晚有一天能够东山再起。 但毕竟是富贾一方过的少爷,对于食物有着吹毛求疵的挑剔。 以前家境殷实的时候,别说味道,光是摆盘就让人看的赏心悦目,对比之前的境遇,这里的饭菜简直就是用来喂猪的糟糠。 王恒虽然心里抱怨,但嘴上从来没有说过,因为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了。 为了家里能过的更好,他必须从锦衣玉食的影子里走出来。 于是,他不再挑剔食物,只要闭上眼睛,泥土也可以送进肚子里去。 不单单是为了那些俸禄,还有在这里产生的梦想。 当看见花木兰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之后,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成为一个将军。 他想有一个可以把名字写在历史里的身份。 那样,女将军就会记得他的名字了。 王恒这么想着,手里的饭盆握的更紧了些。 “我要成为和铠一样的强者。”王恒心中这么想着,眼中也有着明媚的光亮。 正当王恒鞭策自己的时候,一股香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随后,几个士兵从后厨把菜盆捧来,直接砸在了队伍的首处。 “来,吃饭!插队的腿打折!”王达用一只眼睛看着人群,冷哼道。 人群一阵躁动。 “他娘的,那独眼瞎每次都这么哼,老子真想把他另一只眼睛也戳瞎!” “这么香的味道,你却只关心那独眼龙?快,闻闻,看看是哪传来的香味!?” “还能是哪,将军们的伙食呗!” “将军跟咱们吃的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东西,花将军来这就改的规矩泥忘了吗!别在那瞎说!” “那你说是哪?还能是后厨做出来的!特么的,那帮混蛋炒菜不糊就不错了。” “净特么事儿,你知道咱们放进境内的流民啥样吗?还特么挑着挑那的,有的吃就知足吧。” “我咋觉得是饭盆那飘来的呢!” “别做梦了……” 王恒也是眼睛一亮,他的鼻子很灵,从菜盆端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香味是那里飘出来的。 军人的效率很高,队伍很快前移,不一会就排到了王恒。 王恒看着菜盆里的菜色有些惊讶。 上面不再有焦黑的锅灰,也没有刺鼻的腥味,调味的配菜也不再的黑黑的一撮,所有的角色都在菜盆里保持着最鲜亮的颜色。 咕噜。 这还是王恒第一次在军中的菜盆前吞咽口水。 “快点,想啥呢?来,把饭盆伸出来!”王达看到王恒僵住,催促道。 “哦,好!”王恒将饭盆递了过去。 红色通透的红烧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白红相见的麻婆豆腐上面还有嫩绿的小葱,金黄的鸡蛋混着翠绿的韭菜…… 咕噜。 搭配到恰到好处的菜色让王恒再次吞咽口水。 碗里的不再是遭人嫌弃的糟糠,变成了颜色鲜明的少女,俩者相比,相差万里。 王恒扫视了周围一圈。 平时喧闹的饭堂,此刻竟然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人们咀嚼吞咽的声音。 王恒迫不及待的找了一处坐下,将碗里的食物送进了嘴里。 牙齿相互撞击之后,将食物碾碎。 不同的味觉从口中炸裂,轰炸着每一根味蕾。 鲜辣,浓郁,清脆…… 不光主材,就连配菜也在口中绽放了它该有的余香,仿佛每一个进入锅里的东西都成了必不可缺的角色。 这是…… 王恒愣住了。 这是记忆深处的味道。 那是那群整天嚷嚷做菜才是艺术的顶级厨子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这样的饭菜才是享受! 吃到这些,一上午的疲惫和委屈也被一扫而光,就连心中都仿佛有着幸福的光。 王恒第一次吃后厨的东西感到意犹未尽,他咋了咂嘴,看着舔干净的饭碗,有些奇怪。 虽然打的菜量和平时一样,可为啥今天感觉这么少! 但这味道是真的不错。 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表达此刻欢快的情绪,但最后却只汇总成了一句。 “真他娘的好吃。” 129.长城 百里守约甩了甩炒菜炒的有些发疼的手腕,看着身前高大的城墙,心中有些感慨。 长城。 一国之墙。 传闻就是它用坚硬厚实的身体,将华夏文化保护在了城墙内侧,将外敌隔绝在了城墙之外。午后的阳光洒在了长城的墙面之上,给人的感觉越加巍峨,从墙根下看去仿若一座高山立于眼前。 这硕大的工程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用了多少时间,才能创造出如此旷世的奇景。 那将近百丈高的墙面,不知道用了多少巨石堆砌而成,先人的智慧和毅力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绵延数里的长城好像一座山脉,将大唐的疆土围住,也将无数的敌人阻挡在了城墙之外。 大唐为了把疆土扩展致此,投入了无数的兵力。 也是无数人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沙场,才换来了今日的平和。 百里守约站立了许久,才缓缓的伸出手掌,触摸了一下那斑驳的墙面。 对于这一国之墙,他却知晓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身为魔族,父亲曾经告诉过他,那不是用来抵御人类的墙壁。 那道墙,曾经面对的敌人甚至可以和至高的神族抗衡。 神族是什么样子的他至今也不知道,不止是他,就连他的父亲,亦或是村中年岁最大的老人也没有见过。 他们只是被口口相传,流传至今,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形容过。 只是知道他们至高无上,睥睨天地。 脱离了神的庇佑,弱小的人类只能筑起高大建筑和能跟神匹敌怪物抗衡? 呵,人族真是自大! 居然妄想和神媲美。 不过,他们却做到了。 智慧,是所有生灵都具备的东西。 但是做到极致的的估计就只有人族了吧。 缠布里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百里守约转身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铠兄弟!你也来了。”百里守约打了招呼。 铠点点头,在百里守约止住了脚步,同样伸出手来触摸着粗糙的墙面。 “你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长城吗?” “以前只是遥远的望到过,距离这么近看,还是头一次。” 铠仰着头,看着被阳光映的有些晃眼的城墙,眯起了眼睛,“真壮观啊,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人才堆砌起来。” “是啊!”百里守约感叹道,“你知道吗,据说这城墙原来抵御的不是人类。” 铠闻言好奇的看着百里守约,“你怎么知道?难道,这里原来抵挡的是妖兽?”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你杀过妖兽!”百里守约顿了顿,“他们很强大吗?” “不好说,他们和人一样,有强有弱!” “你为什么敢于和他们抗衡,不是说他们都很强大,也很狰狞吗?据说一般人看见他们都不敢动弹。” 铠笑了笑,“人也很强大啊!”说到狰狞,他忽然想起来那个害人的赵括,“也很狰狞。” 百里守约有些不解,“你难道不害怕他们?” “害怕有什么用,如果不去抵抗,就会变成食物,在死之前为何不放手一搏。”铠理所当然道。 百里守约低下了脑袋,回忆起弟弟被带走的过去。 他也曾放手一搏。 不过,败了。 再次抬头看着城墙,眯起了眼睛,“是啊,是该放手一搏,不然什么都机会都得不到。” 铠笑了笑,没有回答。 …… 长城对面。 魏军军营。 午后的烈日照射出了整齐的阴影,夹杂着被盔甲闷出的汗水。 一众兵将收拾整齐,站出了整齐的队列,形成无数个方队,整装待发。 “这是第几次总攻了?” “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每次去了战场回来,都会少许多人。” “我们真的是去攻城的吗?为何我总觉得我们是去给对方练兵的!” “别瞎说,咱们和大唐互有胜负。” “呵,大唐和魏国的战事,为何要我们来参与,这曹贼,就是想耗光我们匈奴的底蕴。” “别说了,国都没了,拿什么当底蕴?命吗!?”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又将目光聚焦在了远处被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主将身上。 那是一个用盔甲包裹到牙齿的怪人。 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用‘将军’这个称呼叫他。 从他老道的布阵和癫狂的武技来看,他的确算是个合格的主将。 众人心里虽然不服,但依然将这带着面甲的男人当做主心骨来看待。 有他在,即使军队溃败也不至于有太多的死伤。 后者此刻正骑着战马,在各个方阵中游走,点兵出将。 他的后背还背着一把样子古怪的宽剑。 那把奇怪的剑就绑在他的背上,散发着奇怪缥缈的光,看起来不似凡物。 说剑却又似刀。 金色的剑柄混着漆黑的色彩,上面还有许多奇怪的符文,那剑的剑身两边皆有刃口,但一边的剑身却被护手延展包裹,剑尖处也有着向刀一样的弧度。 当看见那把武器的时候,众人忽然觉得温度都低了许多。 那缥缈的荧光,释放着让人胆寒的凉意。 白起看着整齐的队伍,用手向着天空用力一挥,行军的号角响起。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向着营帐之外开拔,数块方队也井然有序的向着长城的方向挪动。 盾兵在前,步兵在后,两种兵种在前面开路。 中间是被骑兵围着的重型攻城工具。 四匹马才能拉动的投石机,需要数人才能操作的弩炮,还有数不清的攻城梯被士兵们抬着。 后面跟着的则是那些背着弓弩的射手。 而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如既往的有着一辆双排马车,拉着一个漆黑的轿子,轿子外面的黑布上面印着红色的蟠龙。 马车里坐着的人不如白起那般神秘,他更加张扬,更加随性,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特立独行的性格,给许多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没有人觉得他适合站在战场上面。 更多人猜测他的曹操子嗣一类的关系,有着官僚后代的关系,不然,怎么会让他来这里驻守历练。 那是一个喜欢赞美太阳,歌颂月亮的怪人! 就连吃面也要追求仪式,无论何时都喜欢站在高处,已经不止一人见过他在房顶上站立眺望了。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要求周围的人和他叫‘始皇’。 这让很多人摸不到头脑。叫什么不好,非叫这缺德名字! 听着就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更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是,他分明什么用都没有,却每次都要跟着去战场。 到了战场既不露面也不指挥,就在马车里面静静的待着。 难道就不怕被流矢伤到吗? 真是个怪人。 130.战争,又一次开始了 长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来回在宽大的城墙上踱步,干枯的石块踩碎成了沙粒。 上次和魏军的交锋已经过去了数天,长城脚下的战场上少见的平静了几日。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头难安。 消瘦的士兵看着一旁的战友,有些焦虑:“最近魏国怎么这么消停?” “消停还不好?”略显粗壮的士兵笑道。 “关键他们一没有动静我这心里就发怵。” “切,胆小鬼,怕什么!有花将军在,还有秦汉和苏烈两元大将,咱们还怕他们不成!而且你听说了吗?军里还来了个厉害的家伙,叫铠。据说那小子一个人修理了三百多个预备的精英呢。”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不光如此,听说这次去盆山他们还找到了一个更厉害的家伙。” “更厉害的家伙?!”瘦个子眉头挑了起来。 “对啊!具体什么能力没人知道,总之,那人是个高手,据说是苏将军和秦将军加上我刚才说的那个铠,三人一起才给抓回来的!” “等等,铠是不是就是上午把苏将军当棍子使的家伙!” “对啊,你才反应过来!连他都搞定不了的人,还需要加上秦将军和苏将军,你说那人得多厉害!” “那还真的挺恐怖的!不过铠就够恐怖的了,上午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据说不光那三百人,就连苏将军都吐了一个中午才缓过来,不过倒下去的那群人是真的惨。”一旁刚刚醒来的士兵插话道。 “你说他是个人还是怪物?” “嘿嘿,管他是不是一个怪物,反正都是咱们的人,自己人当然是牛人越多越好啊!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关心的是做饭的后厨!” “后厨?!” “咱们不是每千人一个厨房吗,知道吗,将军的后厨据说最近来了个狠的!今天中午的菜,让很多人都吃哭了。” “咋滴?有毒啊!?”又一个士兵好奇的加入了谈话。 “屁!是好吃!是好吃到感动!知道不?!” “就吃个饭能感到到哪去?菜里面还能看见爹娘不成?” “要是能看见就好喽……” 说到爹娘,众人突然变的沉寂起来。 这里多数都离家许久的游子,避免不了的会思念家人。 战场上常见生离死别,许多人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就将死讯带给了家人。 正当几人想要换一个话题,缓解下凝固的气氛时,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条细细黑影,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了数个颜色鲜明的旗帜。 “魏军!是魏军来了!” “你可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快,吹号角!” 呜…… 低沉的号角声悠的响起,无数人的神经再次被牵动了起来。 躲在屋里神游的秦汉听到号角声后,放下了手里那个有着奇怪纹路的饭碗,急忙的从军帐里跑了出来,呼喝这士兵们维持秩序,准备迎敌。 苏烈也开始了号召自己先锋营的士兵。 众人穿上盔甲,拿起了武器,集结在了城墙之后,等待着出城迎敌。 而一身戎装的花木兰早已站在城墙之上,漂亮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敌军。 脚下便是长城,今天,她也会将敌人抵挡在城墙之外。 大唐以长城为界,据守一方。 很少主动动兵主动攻击敌国。 并不是他们不想出击,给予曹军一道重拳,实在是分身乏术,物资匮乏。 大唐现在腹背受敌,南有南蛮,东有吴地,西边的突厥和蜀国虎视眈眈,而现在,大唐只能将兵力整合,全力击打一处。 而首要的敌人不是魏国,而是吴地。 吴地身后是海,他们无法找出更多的增援,大唐也不希望他们和高丽人暗中作祟。 只能优先处理他们。 先将小的消化掉,然后再去啃大的,这的女帝定下的战略,所以其他的敌对势力都先以守为先。 守军也是如此。 秦汉和苏烈登上了高台,看到一脸严肃的花木兰纷纷躬身行礼。 “花将军。” “都准备好了吗?”花木兰清冷的声音传出,目光却没有一丝游离,紧紧的盯着远处那变成了一片的黑影。 “严阵以待。” 花木兰身边站着铠和两个护卫。 从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铠就赶来到了花木兰身边,因为没有对应的编制,花木兰也没有撵他离开。 “他找到狙击点了吗?” “放心吧,他的位置早就藏好了。”秦汉当然知道花木兰说的是谁,此刻他有些兴奋,手掌也互相搓了搓。 无声无息狙击敌人,他还是第一次在战场看到,或者说,即将看到。 苏烈也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火枪在战场上的奇效。 “来了。”花木兰一脸严肃的看着远处。 密集的人群犹如蚂蚁将站在地面,远看上去就像一块块的黑布将地面覆盖。 当行军至长城百丈远的距离之后,魏国的行军停止了。 噔噔…… 战鼓敲响了战争。 魏军开始了摆阵。 投石车最先被推到了阵前,每一个投石车的上面都绑着硕大的石头,那些石头,最小的看起来都有着一人高的直径。 投石车的主干弯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弧度。只要将那固定主干的绳索砍断,托碗上的巨石就会被木棍绷直的弹性弹射出去,变成一颗威力巨大的炮弹。 投石车的身前是一群举着方盾的盾兵。 “哼,用投石车砸长城?小看这长城的坚硬度吗!命令投石车,现在立刻把石头扔过去,有多少扔多少!”花木兰看着远处投石车向着身边的传令兵命令道。 用投石车互殴这种打法,两方进行过多次。 这几乎便变成了两军开战的前戏。 互相撩拨,相互试探,看谁的武器更加坚挺,能够坚持到最后。 身为守军有着长城便有着天然的地利,长城的高度在那,投石车不用使用太大的力气就能将石头扔的很远。 而魏军,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将投石车的高度加高。 轰! 无数的石头开始飞向天空,画出一道道弧线,砸向了对方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 砰。 魏军的投石车下,原本整齐的盾兵被石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蹦飞的盾牌夹杂着血肉,溅射出了一片黑红的血花。 盾牌下没有受伤的士兵忐忑的聚在了一起,将巨大的窟窿补齐,后续的人员补在了周围,将原来的方盾再次补的完整无缺。 不过可惜,他们无法将高大的投石车全部挡住,无数的石头飞落,砸向高细的投石车的主干上去。 被砸中的投石车就像一个脆弱干枯的竹竿,轻轻一碰就变成了两截,碎成了数段,散落了一地。 而长城墙上,也有着数个地方被石头砸中,时不时传来士兵的惨叫声。 战争,又一次开始了。 131.试探 巨大的石块划过了天空,撕破了遮天蔽日的箭雨,横越了近百丈的距离砸在了长城支撑的地面上,摔的支离破碎。 即使是宽大厚实的长城,也被砸的微微摇颤。 从地面传来的震动,让人们觉得好像整个大地都在摇晃。 一些石块划过了墙头,落在了城墙的后面,将没有来得及举起盾牌的士兵们砸成了泥土。 即使举起盾牌,从那么高地方跌落的石块,也足够将盾和人一起砸的碎裂。 铠还是第一次参与军队的战事。 视野里的敌人被砸成血水,盾牌碎裂成数块,飞溅在周围。 而刚刚逝去的战友,身上却站上了过来填补缺口的战友,他们的脚底就是战友的尸体。 他们没有时间缅怀昔日的感情,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填补阵亡了的兄弟的位置。 本就枯黄的地面,已经有数块地面被有温度的液体染成了红色。 战友的催促声、哀嚎声、惨叫声、谩骂的声音混合成了刺耳的乐章,不停的敲打着纤薄的耳膜。 铠皱着眉头,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突然逝去,心中虽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身边的战友将石块放到了投石机里,伴随着射手的箭雨,飞向了远处,随着无数人的惨叫之后,地面的颜色再次变的鲜艳了起来。 这就是战争。 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而那些鲜活的生命便是棋盘上的棋子,他们用生命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铠看了看身边的花木兰。 此刻,她站的就像一颗松柏,挺拔,坚韧,不屈。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神情凝重似即将拧出暴雨的乌云。 铠心中突然有些佩服这个女子。 虽然从沙漠出来的时间不多,但他依然知道女子不如男在这个时代有多么根深蒂固。 在这满是鲜血和怒吼的地方,这瘦弱的姑娘用意志磨砺着她的青春和未来。 女孩不止外貌,就连心智也如此坚毅,的确让人叹服。 轰! 远处的巨石砸落在地面,崩裂纷飞,飞溅的石块从几人眼前划过,变成一道棕褐色的流光。 众人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像早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就连葛江捋着胡子的手都没有停滞一下。 铠握紧了手中的宽剑,以便随时出手,应对飞来的流石。 花木兰和秦汉在他心里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 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决不能再让他们受伤。 …… 魏军阵营的中心,白起穿着一身银亮的盔甲,注视着战场的走向。 两方的互相试探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结束。 投石机里不再有可以填充的炮弹,而远处,长城墙上的守军,也停止了攻击。 两方的人都知道,互相撩拨的前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拔刀相向,看谁能将对方捅的更伤的时刻了。 魏军的攻城车被搬了出来,两边有无数的攀城云梯被士兵们抬出,浩浩荡荡的阵容,绵延了数里。 而城墙上面站着无数的士兵,堵在了每个角落,同样绵延数里,看不到尽头。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火拼。 墙上的弓箭手拿到了新的箭桶,里面装着后勤不分昼夜组装出来的飞箭,那些尾部有羽毛的羽箭会在一会对方攻城的时候,形成新的乌云,下一场酣畅淋漓的箭雨,将攻城的魏军变成刺猬。 白起的胳膊抬了起来,五指手握成拳,用力向前一挥。 一直观察着主将的鼓手看到手势,连忙提起了手里握着的鼓槌,急速的敲打巨大的战鼓。 急促的鼓声响起,推着攻城车的士兵开始用力向前推进。 粗大的木头像一个巨锤一样,滑向了长城墙上镶嵌的铁门。 两边的攀城梯队,也开始了不要命的向前冲锋。 新一轮的箭雨,落下了。 原本干枯的地面又多了无数的鲜红。 惨叫声和怒吼声混杂在一起,就好像是在为生命的最后时刻呐喊,想要吼出他们的不甘和怒意。 攀城的梯队不等跑到墙角之下,就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一。 而推着攻城车的士兵们被盾牌护着,虽然有所死伤,但速度依旧不减,那巨大的铁钎有着圆润的头部,即使破不开城门,也可以将城门撞的凹陷。 就当魏军的士兵们兴奋的跑到城门附近,准备用力撞击城门的时候。 那偌大的城门居然主动打开了。 然后他们看见了无数穿着奇怪盔甲的彪形大汉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群人,每个身高都超过了八尺,身形宽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群巨熊从门里跑出,疯狂的撞击着刺不透他们的敌人。 将无数的魏军撞飞了出去。 魏军整齐的队伍,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出击的,正是苏烈的先锋营。 他们身高体壮,皮糙肉厚,为首的苏烈,更是堪称铁人的存在。 几百个先锋营士兵,左突右进,仅仅几息的工夫,魏军就损失了近千人的兵力。 魏军后续的士兵开始向前涌去,准备用数量的优势填补身体上的劣势,可就当他们前移的时候,战场上出现了无数如同幽灵的影子。 他们拿着唐刀短刃,凭借身体的灵巧和先锋兵的身体优势,不停的收割着战场上的猎物。 刺客。 一个战场本不应该存在的兵种,现在却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而且那些人,都是女的。 他们的身材更加纤细,也更加灵活,可以游走于敌我之间,在敌人不经意的瞬间,取其性命。 白起看着那些闪动的人影,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成长了啊,现在居然知道利用身体优势培养新的兵种,孺子可教。不过,还是太年轻。” 白起将手变掌,向着身前一指。 鼓手再次敲响了不一样的节奏。 咚咚…… 几十架弩炮被架起,巨大的弩箭指向了还在向门外涌动的人群。 先锋营的巨汉还有纤瘦的刺客,正源源不断的向着门外涌出,收割着最近的生命。 嗖。 几十只弩箭飞向了将魏兵砸在地面的先锋士兵。 砰。 同样的鲜血飞溅,残肢断体。 地面上终于有了大唐的血液! 射击出弩箭的士兵将巨弩装好,巨大的弩箭再一次对准了长城的门口。 眼睛锐利一些的士兵,竟将弩炮的准星瞄向了长城最高处的主将--花木兰。 虽然美丽的不可方物,但为了胜利,请你去死。 嗖! 魏兵打开了扳机,数尺长的弩箭撕裂空气,用着让人心悸的速度,向着城门上方飞去。 弩箭的尖芒,逐渐在花木兰的瞳孔中变大。 “小心!” 132.禁锢 春兰秋菊守在花木兰的身边,见有外物飞来,两人连忙握紧了长枪,身体微微前倾,后腿肌肉紧绷刚要发力。但无奈弩箭的速度太快,早已先于他们的动作,飞到众人的身前。 弩箭呼啸而来,在瞳孔中越变越大。 就在弩箭距离花木兰不足半尺,众人觉察到避之不及的时候,一道剑罡忽然划过虚空,击穿了来物。 剑罡将急速射来的弩箭分成了两截飞向了两旁,炸裂的木屑在空中飞舞,撒落了一地,危机解除。 花木兰感激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男子,而后者此刻正保持着一个收剑的动作,感受到花木兰投递过来的目光,铠微微一笑。 虽然凭借高超的武技,花木兰同样可以将那飞来的弩箭斩下,但被人保护的感觉的确很好,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是她许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 “多谢。”花木兰的声音变的柔和了许多。 “应该的。”铠微笑道,看着那灿烂的笑容,好像春风拂面,心情舒畅。 远处。 白起看着飞出的弩箭开始还有些忧心,当看到被剑气划成两段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原来身边还有高手保护吗,呵……这一次,就让我试试你们的斤两。” 战场上,弩炮的加入使得两军的对垒陷入了更加胶着的状态。 正当大唐一方死伤开始提升,一群战马忽然从门中呼啸的跑了出来。 马蹄有力的踢踏着地面,踩出铿锵有力的节奏,向着远处密集的弩炮奔跑而去。 论机动性,战场上最好的就是骑兵,他们的速度飞快、移动便捷。 骑兵用着长枪扫开阻挡自己的敌人,闪亮的兵器贯穿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飙出的血花如同盛夏。 秦汉骑着战马冲在了最前,阻挡去路的敌人成片的倒在了地面,如同镰刀下的败草。 白起看着就要冲到弩炮前的骑兵,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向着身前遥遥一指。 看到主将的动作,身后的骑兵立马拉起了缰绳,马匹呼啸,往着身前狂冲,向着大唐骑兵所在的地方跑去。 白起也拉起了马绳,向着秦汉奔跑。 两人在战场上打过多次交道,彼此熟悉。 白起起当然也知道对方算是花木兰的半个影子,女将军昔日的军功大部分都有他的身影,他是花木兰身边不可或缺的一员干将。 “驾!” 漆黑的战马驱动着马蹄,踩出铿锵有力的节奏,向着远处的马群靠近。 战斗的前菜已经吃完,骑兵的交锋即将开始,随着两支骑兵的交锋,战斗也将进入高潮。 城墙之上,花木兰看着冲击到了一起的骑兵,目光有些凝重。 面甲人在自己身边杀死护将之后全身而退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对于秦汉的武艺,她还是信得过的,无奈对方的强悍。能在厮杀混乱的战场如入无人之境,这是花木兰为将多年没有见过的奇人。 她将目光看向身边的铠。 或许,铠说不定有和那面甲人一战的实力! 不,是一定会有! 花木兰很笃定!嘴角浮现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战争瞬息万变,刚刚还占据上风的大唐骑兵,此刻已经被对方的战马干扰,用来砍碎弩炮的巨斧,调转了方向,开始向着鲜活的生命挥舞。 无论是人或马,都只留下平滑的切口,带走鲜活的生命。 白起随手捡起了一把长戟,舞的令人眼花缭乱,在杀死了十几名大唐的骑兵之后,白起终于遭遇到了位于队首那早已被敌人鲜血覆盖的秦汉。 长枪和长戟相互碰撞,迸出照亮脸庞的火花。 俩人开始了交锋。 身为大唐守军的副将,秦汉的武艺也算了得,可和白起比起来仍旧差了一截,长枪挥舞的轨迹多数都用做了抵挡,攻击的次数少的可怜!和对方的枪法相比,秦汉觉得自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 “你就这两下子?”面甲人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秦汉脆弱的神经。 秦汉没有搭话,相对于对方的余裕,他的精神更加紧绷。 面甲人手里的长戟画出的弧线太过诡异,不止如此,力量也大的出奇。 每一次挡住攻势,他都会被对方的巨力震的虎口生疼。如果不用全身心的抵抗,稍有不慎,就会变成被收割的野草。 “小子,你自己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白起又开始了嘲讽,却没有下过杀手。 他并没有杀死秦汉的打算。 他在等。 这个时代的交锋,更多的是将军们的博弈,不止阵法,还有武艺。 对于那些魏国的士兵,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他们还是匈奴的降兵! 当年统一六国的时候,就是这群关外之人在他的身后捅刀,不然六国统一不会耗时那么长的时间。 而他来到魏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据守草原的匈奴覆灭。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偌大的匈奴帝国便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而也因为如此,曹操开始了崛起之路,开始了吞并周边的列国。 拦路的老虎没有了,那林野间的兔子,就只能归剩下的贪狼所有。 虽然白起也好奇匈奴人是如何在魔种进攻的时代存活下来的,但更多的是对他们的仇视,仇恨的乌云将好奇的火焰浇灭,同时还有他们的传承和文化。 而且,真正雄兵也需要磨砺的磐石,这些降兵,则是最好的答案,也是最好的选择。 白起在等。 那一头绯色的女将军终会有坐不住的时刻。 只要她从城墙上跃下,那么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你还是不肯露出实力吗?”白起看着秦汉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秦汉楞了一下眉毛皱了皱,随即加大了挥舞长枪的力度,“战斗中分心,我可真是被小看了!看枪!” 银光刺出飞向了白起,却再次扑空,白起直了直刚才躲枪歪的脑袋,有些疑惑:“就这?” “真让人失望,你们之前遇到的人都是什么实力,这样你们也能打赢?”白起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失望。 随后将目光聚焦在了城墙之上,白起的嘴角微微弯曲。 再次躲开了秦汉的长枪之后,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这样,我就好好的给你上上一课,让你知道何为战争。” 白起将长戟往地上一扔,抽出了背后的宽剑,湛蓝色的幽光倾泻而下,附近地面温度陡然降低。 秦汉看着诡异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血液都要跟着空气一起凝固。 那把剑,从刚才就让他觉得心神不宁,现在被对方在手里,更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是?”秦汉面色凝重,第一次有股要逃跑的冲动,手指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定了定心神。 “斩魔宽剑!既然你有幸见到,就拿你的血来祭它吧!”白起的面甲被蓝光照亮,看起来如同深渊爬上来的恶鬼。 秦汉目光眉头皱的更加深沉,看着那把造型奇特的剑,沉吟了一会:“这……这特么分明是刀……” “看剑!” 白起没有理会秦汉的无知,用力将剑挥舞出了一个巨大的弧线,冲着秦汉的砍了过去。 秦汉看着通体幽兰的剑身割裂空气,向着自己划来。 剑挥舞的速度并不快,久经沙场的老兵看来,无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横空砍击而已。 正当秦汉以为自己能轻松躲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异样。 身体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自己就好像掉进了一块沼泽,想要恒跳腾挪,但回应他的只有巨大的阻力。 “怎么回事?”秦汉咽了一口唾沫,全身紧绷的看着划破空气,呼啸而来的武器。 白起看着动作缓慢的秦汉微微一笑,面甲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能将人的动作变慢。 这把剑,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相信以后它会成为一把趁手的武器。 不过现在,他需要将这把剑的锋芒露出来,虽然不想杀死眼前这个叫秦汉的小子,但砍掉他一只胳膊,也不是不行。 砰! 就当宽剑快要砍到肩膀的时刻,远处响起了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反射着银光划破了空气,带出啸鸣贯穿了虚空,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飞向了白起挥舞的手臂。 白起双目一凝,似乎有所感应,突然身体向后一倾,没有握剑的手朝着另一侧虚空一抓,手里便多出了一抹银色。 子弹被抓住了,仅仅用了两根手指。 白起看着手心里的子弹,眉头挑了起来。 “火枪?!” 随后眉头变的舒展了起来。 呵,终于有人将那个东西放到了战场上了,时代,或许真的要变了啊。 白起的招式被子弹打断,秦汉也有了喘息,如果不是百里守约的狙击,自己真的就凉了。 身体恢复自由之后,秦汉向着身后暴退,而白起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再一次鬼魅般的调跳到了他的面前。 蓝色的宽剑再一次的挥舞出弧光。 “该死!”秦汉想要用尽全力抵挡,可身体再次被空间禁锢,缓慢的如同蜗牛。 就当秦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巨大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那道弧光。 砰! 133.这里还真是聚集了一群了不得的人啊 砰! 蓝色的剑芒没有割裂秦汉的身体,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影用拳头上的护铁挡住。 苏烈巨大的身影挡住了白起必杀的攻击。 “有些意思。”白起看着凭空出现的苏烈,嘴角微微勾起。 苏烈虽然挡住了白起的剑斩,但却和秦汉的情况一样,他的身体同样被周围的空气凝固,虽然凭借着强横的肉身,他能将身体挪动,但行动的范围却小的可怜。 “怎么回事?” 苏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动弹。 这是什么招数? “是他的剑,他那把剑有问题!”秦汉大吼。 白起嘿嘿一笑:“现在才发现吗?晚了!既然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再走吧。” 巨刃再次被挥舞,目标直指苏烈。 苏烈来不及避让,只能勉强举起满是护甲的胳膊,挡住挥舞过来的剑锋。 就当剑的刃口即将把苏烈胳膊胳膊里的骨头砍断的时候。 远处再一次飞来了一发子弹,变成了一道银光,呼啸而至。 砰! 预想中的胳膊断裂并没有出现,白起再一次伸出了手指,轻轻一握,轻描淡写就将子弹用手指捏住在了空中。 子弹,再一次的打断了白起的攻路。 “真是只烦人的苍蝇。”白起将手里捏住的子弹扔到了地上,将目光转向了子弹射来的方向,“是在那里吗?” 说罢,双腿用力在地面一蹬,向着远处跃去。 目标直指远处的一道草丛。 百里守约看着依然无恙的面甲人有些无语。 “这几天为什么总能遇到凭空捏住子弹的奇葩?他们就不觉得子弹烫手吗?” 他将手里的子弹退膛,又从腿上的兜里拿出了几颗约三寸长的子弹,比起刚才他用的子弹,长了一倍还多。 看上去那子弹的弹药要比平时用的多的多,子弹的弹身也很长,像是用来击钢硬物体使用的。 “这一次,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百里守约再次将子弹上膛,趴在地面,闭上了一只眼睛瞄向了战场。 原本焦灼的战场,却少了关键的目标。 视野里的面甲人消失不见,只剩下喘着粗气的秦汉和苏烈,而此刻他们两人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拼命奔跑,似乎要告诉他,有什么危险要过来了。 “该死!” 凭着野性,他感知到了危险即将靠近。 此刻,他就是即将被鹰爪勾住的兔子,已经看见了地面阴影。 嗖! 百里守约向着身旁用力一滚,凭借着敏锐的身手,躲开了突然飞来了断戟。 随后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很敏锐的战场嗅觉!不过,你的近战能力又如何呢?” 身后一道嘶哑的嗓音突然响起,使得百里守约的整个身体都凝固了一下,身上的汗毛也跟着倒竖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到了身后的?为什么没有听到心跳的声音!?”百里守约心中暗忖,连忙抽出了腿上插着的匕首。 虽然不如专业的刺客,但长年累月和死亡打着交道,他的身手在军中也算佼佼。 但和杀神白起比起来,他就如长城脚下的蚂蚁。 弱小,无力,缓慢,让人提不起兴趣。 “去了来世,就好好的学习下如何隐藏吧。火枪那么大的声音,连聋子都知道你在哪里。” 咕噜。 百里守约握住抽在半空的匕首,身体微微一顿,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扭过了僵硬的脖子,看到了刚才视野里的目标。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见浑身盔甲的面甲人。 面甲人浑身银光,身上没有露出一丝皮肤,就连手指也被银色的盔甲包裹,头盔上的铠甲几乎将他武装到了牙齿。仅露出的两只眼睛露出了幽亮的光,让他回忆起了夜晚巡山觅食的孤狼。 宽大的身体,粗壮的四肢,虽然不如苏烈那般魁梧,但给人的感觉也如松柏一般。 百里守约刚要起身用匕首行刺,对方的宽剑就已经挥舞出了轨迹。 “永别了。” 巨刃再次用力一挥。 砰! 一声巨响之后,理所应当出现的惨叫或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都没有出现。而从剑柄传来的停滞感,让白起觉得剑好像碰在了一块坚硬的金属上! 当看清形式之后,白起脸色有些难看。他的剑,再一次的被人挡在了半空。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一次,他也依然没有伤到自己的目标。 他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一只手举着比斩魔剑还宽的巨剑,就那么轻描淡写的接住了他的全力一击。 “你是……”白起看着这单薄的身影,想起昔日在妖兽的战场上看见的影子,不由的眉头挑起。 随后看着那让人熟悉的面孔,有些惊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眨眼间便恢复了如常的模样。 “呵呵呵……,不过几天的工夫,这里还真是聚集了一群了不得的人啊。” 突然出现的,正是观战许久的铠。 而花木兰也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小子,你叫什么?”白起举起了宽剑,向着身后退了两步。 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用宽剑向着白起用力挥砍。速度如风,眨眼便至。 白起甚至来不及看到剑路,便被一道宽剑刺中了身体,凭借敏锐的身形,他向着身后撤了几步,大大抵消了剑刺的割裂,身上甚至都没有出现一个血口。 当身体停稳之后,第二道剑斩便如约而至,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剑锋又一次的落空,铠眉头一挑,向着身旁看去。 白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铠身体的一侧,犹如鬼魅。 “斩魔!”白起手中的宽剑蓝色的荧光大盛,忽的讲周围的温度降低了数倍。 空气的密度开始增加,紧密,压缩,就好像周围都凝固了一样。 铠也感受到了异样,忽然觉得身体收到了禁锢,就连手指的弯曲都感觉缓慢了许多。 “这是什么?”铠的面色凝重眼睛里开始有漩涡涌现,疯狂旋转好像在吸收着什么。 “这一次,我看还有谁打扰我!?”白起将宽剑举过了头顶,宽大的剑身疯狂涌动着蓝光,在空中形成了一把虚空的巨刃,将整个战场都照的有些明亮。 士兵们看见亮光的时候,忽然一顿,当看见那通天彻底的巨剑时,都有些惊异。 “那是什么?” “或许是神迹吧。” 众人惊异于忽然出现的异象,但瞬息万变的战场由不得他们疏忽,仅蓝光出现的一瞬间,就有无数人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地狱的补品。 当巨剑悬于头顶,无法动弹的铠开始疯狂运转身体内所有的力量,希望能带来一丝转机。 就在他认为可能会被那把巨剑劈开的时候,周围的景色陡然一变。 他再一次的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湛蓝的天空,无尽的黑海,翠绿的小岛 灵海! 134.灵海之龙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随后巨大的海浪翻涌,如同海啸般拍向铠所站立的岸边。 “谁在说话?!” 铠有些疑惑,刚才他还在战场和人厮杀,怎么突然会来到这个地方!? 听到铠的问话,漆黑的海水再一次的向着天空倒灌,形成无数的水龙汇集到了一起,逐渐幻化成型! “吼!” 一道龙吟震荡天地,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声音将铠震的有些眩晕。 铠眉头紧锁,看着天空那道逐渐清晰的庞然大物。 遮天蔽日的黑云,将周围变得漆黑,遮挡了光线,将白日变成了夜晚。黑云翻涌,凝聚,最后汇总到了一起。一头黑色的东方巨龙浮现在了天空。 鹿的角,鳄鱼的嘴,狮子的鬓毛,如牛般的眼睛,巨大的爪子,漆黑的鳞片。还有一对仿佛能遮住天空的翅膀。 “你好啊,小子!又见面了!” 如同乌云遮天蔽日般的巨龙浮在天空,硕大的龙头微微垂下,目光灼灼的俯瞰着铠。 看着忽然出现的镜像,铠有些楞神,倒不如说是呆在原地。 巨龙释放的威压恢弘如海,庞大的让他惊讶,让他想起了离开沙漠的那一刻,水幕后的存在。 在那威压之下,自己仿佛是天地间的一颗尘埃般渺小,无力。或许对方动一下手指就会将自己捏成粉末。 铠直了直双腿,止住了逃跑的冲动。 即使他想逃跑,也只有这座岛的范围,远处的海里依然有着漆黑缥缈的火焰,在那里升腾燃烧。 “你……你好。”铠有些头皮发麻,仰着脖子看向天空的庞然大物,“请问你是?” “哈哈哈……忘记介绍了,我叫古为,是存在你灵海里的远古巨龙。” “远古……巨龙?!”铠喃喃的自言自语,对于龙族,他只听说过,却没见过实物。 还有,这里真的是自己灵海? 铠疑惑的向着四周探望,的确和之前记忆里的境遇相同,一样的环境,一样的小岛,唯一不同的是,那条巨龙这次与他说上了话。 那之前的那些的不是做梦!我的父亲……真的曾经在这里和自己对话过! 铠有些惊讶,虽然之前一直觉得很真实,但当醒来的时候,周围变成了一群朋友,那种愧疚感便忽然消失殆尽。 铠抬起了脑袋:“这里……真的是我的灵海?” “呵呵,不信吗?想要证明这个其实很简单。外面的有个家伙拿了把斩魔剑吧,现在正是魔力汹涌的时候,让他尽情斩便是,我能护你周全。”巨龙轻松的道。 铠皱了皱眉,“我现在在这里,怎么控制我的……” 没等铠说完,周围的景色再次巨变,面前再次变成了熟悉的景色,身边依然是凝固的空气,对方头顶的巨剑直指着天空,仿佛一道擎天的巨柱。 白起微微一笑,像是看出了什么,“回来了!” 铠双目一凝,有些不理解对方说什么。但是此刻身体依然无法动弹,身前的那把巨剑,让他回忆起了独角兽的全力一击。 和那个球体不同,这次是把毁天灭地的能量全部凝聚在一把凝实的剑上。通天彻地的巨剑,仿佛能将天空穿透。 嗡! 铠眉头紧皱,看着那把大剑直直的向着自己的头颅斩下。 他的身体依然难以动弹,但丹田内有着某种能量不停的拥入全身,四肢百骸,七经八脉……身体里的力量不停的拥入,那种感觉,就像饥饿的时候被塞满了食物,干渴的时候遇到了溪流。 酣畅的感觉涌遍全身,每个毛孔都开始变得通透。 “畅快!”铠从喉咙里发出了酣畅的响声。 下一秒,巨刃落下,直直的砸在了铠的头顶。 远处的厮杀的士兵几乎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战场的中央,铠和白起的战斗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白发青年会被巨刃劈成两半的时候,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那一头白发的男子身上燃出了黑色的火焰,升腾跳跃,形成了一道铠甲,最后居然将撕破虚空的巨刃挡住!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巨大的蓝光在触碰到铠的瞬间,开始扭曲,缩小,变成了旋转的漩涡,最后流入到了铠的身体里去。 照亮战场的巨剑凭空消失,战场忽然变的安静了起来。。 没有凄惨的嚎叫,没有撕破喉咙的谩骂,也没有催促的吼声……所有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个难以理解的景象。 他们张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眼,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都有些短路。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战场上刚才是不是有神仙打架?! 刚才的确是有一道巨大的蓝光指向天空,但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真的是普通人的战斗吗?!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身上为什么有奇怪的黑色火焰升腾…… 当巨刃消失,铠忽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流畅了起来,即使依然感觉的到禁锢,但身体却可以行动自如! 铠歪了歪脑袋,发出咔嚓的响声,看了一眼对方。 浑身铠甲,看不见脸的面甲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即看不出震惊也看不出害怕! “现在,轮到我了!” 铠说完,便毫不犹豫的挥舞起了握住宽剑的手,向着白起砍去。 这里是战场,而他是敌人,两人必须倒下去一个才符合这厮杀的规律。 身体刚刚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涌动,让他感觉精神舒畅,力量翻涌,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而送上门的面甲人,就是最好的试刀石。 铠的身影犹如鬼魅,瞬间出现在白起身前不足一尺的距离,砍击的大剑带出了嗖嗖的破风声掠向了白起! 动作太快,一切在眨眼间完成。 砰! 巨大的撞击声犹如巨物撞击地面,剑风吹起了地面惊起了无数灰尘,将两人所在的空间包裹。 预料中的结果没有出现! 铠几乎调用了全部力量握住大剑,力量汹涌,铠甚至觉得这一剑可以将巨山砍断。可断江河,能劈山海。 可剑锋在砍击在面甲人身上的时候却停在了半空,就好像砍在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坚硬物体上面! 剑锋带出的尘埃将两人罩住,当清风吹过,灰尘散去露出了面甲人的身姿。 “不错的力量!连我都差一点被震飞。”面甲人戏谑的声音响起。 “那是什么武器!”铠双目微凝,看着面甲人露出不解的表情! 那把泛着蓝光的宽剑已经被他收回到了背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奇怪的巨大镰刀。 那把镰刀通体漆黑,有着长长的握柄,一人多长的刀身,刃口银亮,刀身呈暗红色,释放着令人心悸的死气。 而挡住铠攻击的,就是那把被面甲人两手推住,手中紧握的镰刀长柄。 白起带着面甲后的面孔有些凝重。 好的力气! 这是从手指传回来的感觉。 那头龙是不是骗我,这真的是一成的实力? 白起捏了捏手指,缓了缓震的发疼的虎口。 “是死神镰刀,不用怕!”一道声音从铠的脑海里面传来,“不要被那东西砍中就行,否则会被拖入幻觉,不能动弹!那样你就变成了一个活靶子了。” “嗯!?你居然能在我的脑子里说话?”铠有些好奇。 他记得这个声线,就是刚才在灵海里和他对话的巨龙! “为什么我用了那么大的力量,他却纹丝不动?” 铠有些疑惑,按理说这种力量的攻击,连妖兽的骨头都能震碎,更何况一个人类。 即使对方再强横,脚下也应该出现被重力踩压出的深坑才对,可为什么对方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不现实啊! “别以为杀了几只妖兽有什么了不起的。”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白起的声音忽然打断了铠的思绪,“这世界上的强者,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135.巨龙古为 两息之前。 当白起举起斩魔宽剑,将自己的灵力灌入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力量忽然从剑柄出跑出,进入到了铠眼中的漩涡里面。 随后,一股更加强横的魔力从铠的脚下出现,如滔滔江水般,灌入到了白起体内,使得他举过头顶的斩魔宽剑蓝光大盛,甚至变成一道顶天彻地的巨柱。 感到汹涌的魔力,白起有些惊异,楞楞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我要杀你,你却还将魔力分给我,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就当白起开始疑惑的时候,周围出现了更奇怪的异样。 没有声音! 安静。 出奇的安静。 他看了一眼周围,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保持了静止。 飞在天空的箭矢,踏在半空的战马,飞出的刀剑……全部都静止在了空中,保持着他们的轨迹。 军人们停止动作,静止在了原地,眼睛不曾眨动,手指也不曾弯曲,他们甚至停止了呼吸,就好像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白起看着这无法理解的一幕,眉头高高挑起。 这是什么情况? 身为将领。他征战过数十载,人也杀过,妖兽打过,魔种屠过,但中招的情况少之又少,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的身前使用法术。 这难道是一个幻术?! 自己是何时中招的?! 白起试着挪动身体。 嗯?! 居然可以动!这是怎么回事!? 白起看着静止的周围有些迷茫,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铠的身上。 后者同样静止在那,一动不动。 唯一的契机,应该就是这个白发青年的出现了。 出现这么奇怪的现象,应该和刚才他灌入身体的魔力有关。 他走到了铠的身前,看着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面孔,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果然是那个魔族!不过,这张脸总觉得在哪见过。” 看着那瞳孔中仍旧在旋转的漩涡,他有些好奇,伸出了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铠的身体。 就在手指触碰到铠的一瞬间,白起周围的景色忽然变换,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白起被拉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周围不在是满是血腥味的战场。没有满地的残肢断体,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呼喝与咆哮。 取而代之的,是静怡的风景。 嫩绿的植被,巨大的绿树,巍峨的大山,宽广的……泥坑!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有坑?! 还有,这是哪? 就当他猜疑这是哪里的时候,地面上突然有一道影子闪动,巨大的身影好像一片乌云遮住了身后的光亮。 白起转过身体,看到了一团漆黑巨大的生物。 当看清那个巨大的生物之后,他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威压,他忽然有种想要跪下膜拜的冲动。 身为屠魔者,他早已没了信仰,但那个生物却让他觉得,应该对他敬若神明。 白起握紧了拳头,向着那蠕动的黑影走去。 这个世界除了植物,就只有那个巨大的生物。 因为从他来到这里,既没有听到虫鸣,也没有听到鸟叫,只有树叶静止在了那里,连风都不曾有过,这里安静的可怕。 这里,应该是某种外域。 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必须主动去和那只巨大的生物交谈。 当走到那团漆黑的生灵身后的时候,他才看清那生物的全貌。 那是一条东方巨龙,而且,居然是长着翅膀的巨龙!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物种,无论在书里,还是传说,都没有长成这样的怪龙。 除了东方巨龙的特征,最另类的就是那对黑色的骨翼。 上面有清晰可见的骨头,薄如宣纸的肉膜,将整个翅膀支撑,如果不看那满身的鳞片和巨大的身体,那就像一对蝙蝠的翅膀。 更让白起不理解的是,那个生物,正在那里用巨大的爪子,抓着泥土,堆叠出了无数的奇怪建筑。 有歪扭的房屋,倾斜的宫殿,奇怪的生物,还有……额,那应该是个人类把,虽然用后腿支撑站直了身体,不过,怎么看都像一堆扭曲的麻绳被立了起来。 白起犹豫了一下,刚想清清嗓子,就听到了对方的歌声。 那粗犷的声音,就像守夜人手里用来报时的梆子,没有一丝韵律,凭空饶人清净。 “烤鸡翅膀,我最喜欢吃,烤鸡翅膀,哦哦哦,我最喜欢吃,哦……” 想了一会,白起还是准备打断这连唱歌带打鸣的歌声。 “恩咳……那个……” “卧槽!”听到声音之后,巨龙忽然浑身紧绷,整个身体忽然跳了起来,转过身看着白起。 巨大的身型砸在地面,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恍如末世,“你特么是咋进来的?” 巨龙发出了奇怪的低吼,明显被白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白起扯了扯嘴角,从地面传来的震动告诉他,对这个庞然大物要恭敬,千万不要轻易招惹。 他能从对方的身体感受到汹涌的魔力,是那些没有智慧的魔种无法比拟的魔力,如海般壮阔汹涌,如果他想,只要伸伸手指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而从刚才对方的表现来看,他觉得对方还有着和人一样的智慧。 “我……我要是知道,就不来打扰前辈了。”白起谦卑的躬身行礼。 “嗯?!你是魂体?”巨龙惊讶道,上一个魂体还是一个叫闻桑的小姑娘,那时他连化形都做不到,也无法交谈,而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个魂体,这让他不得不惊讶。 这世间的魂体,除了灭迹的魔族,再无他物可以变成,现在居然出现了第二个,这不得不让他好奇。 白起也是一愣,“前辈眼明,在下确实是魂体!” 听到答案,巨龙默默的将捏泥巴的爪子收回,巨大的身体挪到了白起面前,犹如一座巨山,挡住了白起面前。 硕大的脑袋挪动到了白起的身前,用如磨盘般大小的眼睛盯着白起看了好一会,圆溜的瞳孔变成了一条细线,随后又恢复了原样。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魔族!你是谁?”巨龙说完,将巨大的龙头挪向天空,眼帘微垂,俯瞰着白起。 白起被刚才巨龙的目光盯的一身冷汗,当对方撤去冷漠的视线,紧绷的身体才有所缓和。 “在下白起!是冥界来人!”白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恭敬的道。 “白起?!呃……白起!”巨龙皱起了眉毛,陷入了思考,“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谁跟我提起过。” 白起看到对方思索,再次介绍了下自己,“在下秦国武将,姓白名起,死了有……呃,几百年了吧!” “啊!白起,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守长城的对吗,最后一次魔种出现,是你带着人们抵挡下来的对吗!”巨龙欢快的用龙尾捶打地面,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看起来有些兴奋。 白起有些愣神,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连忙拱手称是,“正是在下。” 136.我可以试试 “嗷~~”巨龙发出了一声长啸,浩瀚如雷的啸音刺的白起耳朵有些发疼了起来。 “原来是你,你就是冥王那老杂毛派出来的小子吧!” 白起被对方期待的表现弄的有些发愣,不过听他跟冥王的称呼,貌似两人好像认识。 “呃……请问阁下是?” “我叫古为,远古巨龙一族!” 听到名字之后,白起有些发楞,“您……您说您叫什么?” 白起眼睛瞪的溜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为!是我的名字!” 白起再次抬头,愣愣的看着这个巨大的生灵。身为冥界来人,他当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古为,是曾经帮助三界抵挡浩劫的神龙,曾经将魔种之源屠杀的传奇。 他曾以一己之力,将数十万的魔种斩杀,据说也是因为他的帮助,魔封之门才能再次被关闭。 没想到他还活着,不是说他和魔种之源同归于尽了吗!?虽然不明白个中原因,但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处理封魔之门的任务就变的简单了许多。 “后辈白起,见过先贤。”白起有些兴奋,说罢跪在地面行了一个大礼。 身为统领过百万雄兵的将军,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在身前的巨龙面前,他的身份轻如鸿毛。 即使身为万人敌,被成为人屠、杀神,有着各种彪悍的战功和战绩,无数的古怪凶悍的称号,可和历史上的古为比起来,他的战绩也如同蚂蚁般渺小。 “呵,没想到人族还有人知道我古为的名号!”巨龙有些骄傲,将脖子高傲的仰起,一副高人在世的模样。 正当白起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前的巨龙却突然抬起了巨爪的一根指头,向着他的胸口用力一弹,使得他倒飞数米。 白起莫名其妙的被呼啸而来的巨力拍飞了出去,身体蹭着地面划过数丈,幸好盔甲坚硬的程度奇高并没有伤到他的魂体分毫。 等身体止住地面他才拍了拍尘土站起身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巨龙:“古为大人,您……为何要攻击我?” “呃……我想给你签个名,无奈力气太大了而已,哈哈哈哈……”巨龙看着白起大笑了起来,余光却满是审视。 这个小子,的确有着冥界的标志!看样子没有说谎。 白起:“……” 白起当然发觉了对方的试探,也不点破,自顾自的问了一句:“请问古为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灵海!”巨龙幽幽的答道。 “灵海?!”白起不解,看了看周围,除了小岛之外,视线看不到尽头,周围满是地势矮低的黄土,土地广袤。 与其说是灵海,倒不如说是一片荒野。 况且,人的灵海可没有这么巨大!这里,应该什么外域才对。 “大人莫开玩笑了!这里怎么可能是灵海,普通人的灵海不过丹田大小,即使是最强悍的魔族灵海,也仅仅能达到皮球般大小的程度!这里这片地方,都够战马跑上一天了,怎么可能是灵海!”白起又看了一眼周围,总觉得这巨龙在诓他。 “呵呵,你再仔细看看。你杀的魔种虽然不算多,但你也应该知道,有些魔种是有着吞噬魔力的能力,当魔力变得庞大之后,是可以凝聚成一方世界的吧。” 听到这,白起双目微凝,再次感受了一下空间的魔力,却寥寥无几,但这里的灵力却浓郁的可怕。 按理说,灵力和魔力是两个极端的元气本体,他们相互制衡压制,如同水火,怎么可能会在一个人的灵海里出现俩种力量。而且想要将灵海阔大,只有魔力才能做到,可这里魔力实在太过稀疏,就好像汪洋大海里的鲸鱼,对比无尽的海洋,鲸鱼的群体就算再过浓密,对比之下也稀少的可怜。 “可这里的魔力稀薄,而且还有浓郁的灵力,这两种元气本体本就相互制衡,这里怎么可能会是灵海!?”白起有些不解。 想要随意抽取力量,必须精纯一种力量,无论是魔力还是灵力,而使用灵力的时候,魔力注定就无法被使用。就像人在向左看的时候不可能知道右侧发生了什么。 “小子,我就是灵海里的魔力主体本身,这里,其实就是灵海!”见对方沉默不语,巨龙继续解答:“这里是用灵气做容器,魔力为容体,形成了这片奇妙的土地,这也是为何这里会变的如此巨大的原因。魔力铸造的世界却充斥着灵力,你不觉得很奇妙吗?” “你就是灵海本身?”白起有些惊讶,并没有在意巨龙后面的叙述,“可你不是活物吗?” “我和你一样,也是魂体,只是受了重创把自己封印了而已,也因为如此,我才能操控这里的魔力,化形为我本身。”巨龙毫不避讳的说着自己的情况。 “封印?自己封印自己?!”白起一脸好奇,“还有这种操作?” “这里就是你身前那个小子的灵海,因为我的存在,他的灵海也被撑的很大。不过,他本身的灵海就很庞大,不然也无法容下我存在于这里。” “那个小子?!”白起好奇,“那这么说,其实我的本体还在外面,只是神魂来到了这里?” 巨龙微微点头,看了看天空,“你不必紧张,因为你那把斩魔宽剑的原因,周围的空间和时间都被禁锢了。而且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流逝也不太一样,你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白起本来也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别人,“所以,那个小子到底是谁?为何他能将你封禁在体内?” 又一个不解的问题。 “我本就有一丝神魂被封在他们的血脉中,因为一次意外,他们举族被杀!那些人目的,就是找到我的存在,摧毁我的神魂。”巨龙回忆着往事,心有戚戚,“那时我还无法凝实身体,最后是这个小子用他父亲最后一口生气献祭,才将我挪到了这里,不然,我早就消失于天地间了。” 白起听的有些讶异,没想到那瘦弱的小子还有如此的魄力,“他就不怕爆体吗?” 巨龙仰望天空,沉默了一会,“当年就差一点,不过幸好,冥王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他的爆体,顺便布下了一个封魔咒,这才使我们都存活了下来。” 白起沉默,忽然对自己刚才挥剑相向的行为感到羞愧,自己差点杀掉了一个英雄! 巨龙似乎看出了对方的自责,笑了笑,道:“你不必自责,以你的实力,伤不到他分毫!如果他想,即使有十个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话白起有些不满,身为历史留名的战将,名号在外的杀神,怎么愿意被让一个小辈比下去,“古为大人这话就有些过了吧。” 古为:“呵呵。” 白起眉头一挑,“您不信!?” “你别忘了,我就是他的灵海!你想让我出手吗?还是说,让我现在就把你拍散?” 白起这才反应过来。 的确,如果是古为大人出手,别说是他,或许那些神族也不会是对手吧。 “是在下自负了。” “年轻人要谦虚!” 白起扯了扯嘴角,“不过古为大人,您是永远都要在这里成为他灵海的源力吗?” 巨龙摇了摇头,“我现在出不去,封魔咒还在天上封着,我没法打开。” “凭您也不行吗?” “也能,不过需要很多时间!凭蛮力倒是轻松,不过,那会伤到这个小子,他现在已经够呆傻的了,我如果再冲破他体内的枷锁,会让他的魂魄受创!那他肯定会变成一个白痴!”巨龙有些惆怅,垂下了脑袋,余光扫到白起时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不就是冥界来的吗,这封魔咒你也可以解吧?” “我可以试试。” 137.我没有那么大的楞耐 “我可以试试。”白起看了看天空,那里的确能让他感应到一股庞大的魔力,那是冥王留下的气息,看起来这是冥界之主留下的东西。 “不过,我也只能解开一部分,毕竟这是冥王的术法,我没有那么大的楞耐!” 白起说的没有错,冥王是冥界的至强者,他释放的封魔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了的。 正要庆祝的巨龙身体一僵:“你能说话不大喘气吗?能解开一部分…呃……”古为想要用爪子揉下下巴,身为龙体,爪子和头距离太远,只能把脑袋垂下,将下巴放在抬起的爪子上,故作深沉。 而在白起的视觉上看,对方就像一只把脑袋放在蹄子上挠下巴的长颈鹿。 “解开一部分总比一点解不开好,托这玩意的福,我至今还没和这个小子沟通过!”古为思考了一会,觉得解开一点是一点。总比连个缝都没有的强。 “什么?!”白起有些惊讶,声音都有些尖锐,“您是说,您从进入他的灵海之内到现在也没有和他沟通过!” “啊!”巨龙又将头放到了爪子下抓了抓,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不理解白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白起惊讶的是,他身为对方灵海中的力量,本就是身体能量的本源,一旦动用力量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见面。 这就相当于车要走路,总需要用马才行,而马和车怎么会不见面?总是要有接触的啊! 不然马车怎么走?又不是那些奇异怪谈! “很奇怪吗?他需要力量的时候,我就把魔力释放在地面,然后他就能用了。”巨龙也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为啥这满身是铁的男人发出这么奇怪的惊叫。 “这样啊!”白起一副了然的神情。 用地面当做媒介,的确是个完美的办法,毕竟这里就是灵海本身,用地面传输也没什么不对的! 但还是感觉有些违和。 “别说废话了,先解咒吧!”巨龙催促道,两只前爪还相互摩擦了一下,看上去像一个刚下完注的赌徒! 白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家伙可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开始命令了起来了。 不过,对方脾气却是很好,至少没有前世高人的那些架子。 回忆起那些人,白起到现在还记得他们嚣张的样子。 平时和他们交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平时那群混蛋的脖子都要仰上天了,走路都是用鼻孔看路的。 “我这就开始,请问大人,这个阵法画在哪了?” 巨龙愣了愣,“我说了快一百遍在天上了,你耳朵里塞母鸡了吗?!” 白起:“……” 啊,好想掐死他,如果不是胳膊不够长……算了,要尊重长辈。 “可是,古为大人,在下……不会飞啊!”白起看着天空,有些惆怅。 “不会飞?!”这次轮到巨龙愣住,“你不会飞?那你之前怎么对付那群魔种的?” 巨龙的记忆里面,魔种可是海陆空三种都有的存在,光能在陆地抵抗可对付不了! 白起眼睛转了转,思索了一会答道:“朋友多!” 巨龙:“……” 两人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白起挑起了眉毛。 “特么的……站到老子头上!”古为没好气道,为了破这冥王的狗屁阵法,自己居然还要被一个人族踩在头顶上。 要不是为了铠那小子,他才不会屈尊让个人类踩在脑袋上。 “好勒!”白起有些兴奋,能骑到一只巨龙,想想就很威风啊! 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骑着传说中的龙满世界的游荡,其次才是种田,可最后却成了一个将军,不得不说命运弄人! 白起看着挪过来的龙头。那像山包一样大的脑袋,让他想起了昔日自己兄弟盖起来的宫殿。 不过眼前这活生生的巨龙可比他那金灿灿的破房子有格调的多! 巨龙啊! 哈! 能骑一次巨龙,我白起这一世也不算白活!白起兴奋的想着,虽然早已经死了。 古为看着楞在原地的白起,有些焦躁,“你磨蹭什么呢,我这脑袋大的你连跳都跳不上来吗?” 白起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哦,马上马上……”说罢纵身跃起,跳到了古为平平坦的额头上面。 巨龙开始向着天空飞去。 看着脚底逐渐变小的绿岛,白起心中赞叹,骑龙的感觉真好,这可比骑在嬴政脖子上面舒服多了。 他用手环住巨龙的龙角,手指不停的摩挲着如同鹿角的表面,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糙,但摸起来却如同白玉般滑腻。 真不敢想象,这对光滑的鹿角也曾是古龙的武器。 好像在上面留下名字。要不要用刀刻一个?! 从龙角传来的触感,总让古为觉得有虫子在龙角上爬,但想想也就明白是那个白起在那乱摸。第一次站在龙的身上,估计是无数个男人的梦想,而头顶上的小子或许就是第一个将梦想实现的男人。 被一人族骑在头顶,好像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感觉可真的不爽。 古为两只眉毛拧在一起,并没有抱怨,继续向着天空飞去。 当快要触及到弧顶的苍穹时,白起才发现这片土地有多么浩瀚。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灵海了,倒更像是一个被创世神灵创造出来的小世界。 除了小岛以外,周围的土地面积至少达到了数十万亩。 头顶的蓝天其实是一个发着天蓝色的罩子,没有太阳,却能发出光亮,照亮这个世界。 “大概就是这了。”巨龙停在空中的一处,看着蓝天幽幽的道。 白起也露出狐疑的神色。 “这里并没有什么阵法啊!”在蓝色的穹顶之上,他既没有感到魔力的波动,也没有看到繁琐的阵纹。 有的只是让人眼睛酸累,看不到尽头的单调蓝色。 “你等一下。”古为停在空中,伸开巨大的龙爪,爪子中忽然有火焰浮现。 当火焰升空的一瞬间,白起感到了一股心悸。 那漆黑的火焰,给了他异常危险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即使是个魂体也会被燃烧殆尽。 “这是什么火焰?”白起缩了缩脖子。 “业火!”巨龙说罢,火焰直接射向天际,天空和火焰之间连成了两道直线。 天空开始出现了变化。 上面不再着单一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符文,符文之后还有无数的齿轮。 符文发出金白的光芒,将整片大地的光亮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而符文后面那数不清数目的齿轮则在疯狂的旋转着。 138.解阵 仿佛在相互之间传动着力量,那不停传动的咔嚓声,让人感觉任何东西进去都可能会被巨大的齿轮碾压,挤碎。 或许,那就是符文被破的第二重保障吧。 “怎么样?能解开吗?”巨龙有些期待。 白起看着那些奇怪繁琐的咒文,眼睛微微眯起,“很繁琐,的确是冥王下的咒文,你带我去那边看看!”白起指了指远处。 “好。”巨龙依咐照办。 到了地方,白起再次端详了一会天空,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不行,再看看那边!” “行!”古为遨游天际,再次将白起送到了地方。 “这次呢?”古为看着许久没有说话的白起询问。 “这里也不对。”白起挠了挠头,又指了指更远的地方,“去那边看看!” 如此反复数十次,古为开始有些烦躁,“我说,这整个天空都被咱们找了个遍,你行不行啊?” 正享受着驭龙乐趣的白起被问的一楞,眼睛转了一圈,道:“在天边再走一圈吧,说不定能看到些什么。”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从龙身上下去,毕竟能骑龙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 这是一个男人的梦想,也是一个男人的浪漫,虽然没有人看,但梦想实现的一刻,就是觉得内心得到了满足。 他要好好珍惜这驭龙趟风的一刻,自然是不会承认他早就看到了阵眼,只不过是想多在龙头之上多兜会风。 巨龙再次依言照办,当环绕了世界一圈,才发觉有些不对! “你小子,特么是不是在溜我呢?!” 听到巨龙的低吼,白起这才闭上了咧开许久的嘴。 “怎么可能呢,古为大人,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所以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您只要以极速环绕这个地方一圈,我就能将阵文连贯起来!”白起说的正气凛然,眼睛再次转了转,“你看,你这一停所有的事情又得从头来过了!咱们再从那边开始再飞一圈吧。” 古为想了想,对方说的的确也有几分道理,“我信你一回。” 说罢晃动着身体向着天边飞去。 “找到了。”飞了几圈之后,白起也不想再诓古为,指了指第一眼就看见的阵眼嚷道。 一人一龙这才朝着阵法的中心飞了过去。 天空中央,一道奇怪繁复的符箓被符文包裹在了后方。 白起看着那个符箓,心中暗想:想要拿下符箓,至少要将符文破坏才行。 随后看着巨龙有些歉意的道:“以我的能力,破坏不了这里的符文,所以就依托前辈了。” 巨龙看见那阵眼也是一阵火热,那符文对比他巨大的身体,的确是小的可怜,估计也只有人类才会注意到那么小的东西。 “你拿符箓,我破开符文。”说罢,古为便向着那个符箓所在的地方飞去。 庞大的龙体,用肉身碰撞在了符文上,响起了令人心悸的雷声,无数的雷弧劈在了巨龙坚硬的黑鳞之上,却没有造成一丝伤害,就连那黑亮的光泽都没有因为雷光的出现变的一分黯淡。 古为用爪子轻轻的拉扯符文,小心翼翼,即使被雷劈中也跟没事一样。 那巨大的身姿握住符文画出的线条,看着有些滑稽。 符文几乎和人腿一般粗细,但和巨龙相比,就像一条细细的丝线,锋利粗犷的爪子握住符文的样子,让白起想到了织着毛衣的猩猩。 虽然对于用肉身硬撼雷电这点,他很是佩服,但那滑稽的画面,已经让他把嘴咧到了耳根。 “要是能有画师将这画面画下来……”白起心中暗想。 就在白起胡思乱想的时候,天空传来了一个崩断的响声。 “过来取符箓!”被符文缠绕,犹如一个线团的巨龙吼道。 白起:“……,这就来。” 符箓取下的那刻,符文消失,仅剩下了不停旋转的齿轮,发出吱呀的响声。 “这样,就可以吗?”白起看着那些巨大的齿轮,有些担忧的道。 “足够了,多谢你了。”古为看着天空的齿轮,眼中有些期待。 “那……我也能出去了?”白起有些忐忑的问道,毕竟,现在是两军对垒,不知道这古为是怎么看自己的,虽然自己帮助他打开了封魔,但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当然,”巨龙将目光转了过来,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白起好一会,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在养蛊吗?” 白起被忽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发懵,思索一会便明白了对方问题的含义。 白起默默点头,“那些东西还会再来,而我……” “而你不想看着那女孩也卷入其中,但她却穿着军队的戎装!对吗?”巨龙幽幽的问道。 “嗯!”白起垂下了脑袋。 “既然无法阻止,就给予她强大的力量和坚毅的决心?”巨龙轻声询问,眼神里满是赞赏,脸上逐渐变的舒缓了起来,“你让我回忆起了那个叫朱庇特的老家伙啊。” 白起没有反驳,如果可以,谁不希望家人避开战乱,享一世平凡。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不忧生死,不忧衣食。 是的。 白起想的就是那种无风无浪,没有大起大落,出生就能见道生活终点的生活。 “朱庇特!”白起有些惊讶,这个名字,总觉的记忆里有他的痕迹,但他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是这个灵海主人的父亲,他也和你一样,生命燃尽的最后一刻,也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过,”巨龙顿了一下,“他失败了。” 白起望着巨龙有些不解,“失败了?可他的儿子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白起有些好奇。 “他举家上下一共一百二十六口,其中包含他的六个子女,现如今,那一百多人只剩下了两个了!”巨龙有些自责,语气变的轻缓了许多。 白起默然,“原来如此!” “嗯。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留你了,一会我会解封他的部分的实力,希望你能保住自身。”巨龙的话语有些戏谑。 “你是不是太高看这小子了?如果没有你,我觉得,他不会是我的对手!”身为杀神,统一六国的主将,白起有着不能被轻视的高傲。 “哈哈哈……”巨龙仰天大笑,“这是我活到现在,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有什么不对吗?” “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的!再见吧!”巨龙说罢,张开了翅膀煽动起来,天地间开始狂风大作。 “等等!”白起连忙打断了飓风,“古为大人,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说罢,白起虔诚的匍匐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巨龙被这动作闹的一愣,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悠然自得道:“你帮了我,我理当卖你个人情,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弄死你的!我只释放他一成的实力。” “嗯?”白起嘴角抽搐。“不是这个……” “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有危险的。” “非常感谢。” “后辈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和古为大人说……” 下一刻,狂风大作,将两人的话语淹没在流风当中! 139.反击之镰 战场之上。 灵海中的巨龙没有回答,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便消失在脑海里。 白起端起了巨大的镰刀,看着铠:“的确不错的力量,或许有和我一战的实力。” 说完将武器横在了空中,后腿刚想发力还手,远处便突然想起了一个爆炸的声音,随后,空中多出了一条银线。 长长的子弹贯穿了空气,比起刚才还要快上数倍。 百里守约缓过神来,看到破绽,立马毫不犹豫的向着白起勾动了扳机,肩膀上的枪口还冒着浓郁的黑烟。 “这一次,我看你怎么接!” 当! 百里守约期待的表情再一次滞住。 刚才对方过来差点了要了自己性命,被铠打断,百里守约连忙翻滚了几丈之外拉开了距离。 但这点距离,却是子弹动能最大的范围之内,而那颗子弹也是他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这么近的距离之内只要勾动扳机,几乎无人可以生还。 可子弹还是没有射中目标。 面甲人的确没有用手指去捏子弹,只是微微动了动胳膊,用镰刀挡住了子弹轨迹,居然用镰刀的刀身挡住了! 那看起来薄薄的刀片居然能挡住子弹?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倒低是什么武器? “我特么……”百里守约爆了个粗。 就在白起阻挡子弹的空隙,铠再次挥舞大剑向着白起砍去,此刻的铠感觉身体的力量如决堤的河水,汹涌澎湃,急需一份发泄释放的力量,而那份力量,此刻已全部被他灌入了那把巨剑之中。 白起阻挡子弹的手还没有收回,而这个空隙被铠抓住,仅仅一个瞬间的失神,一把撕裂虚空的大剑便狂舞而来,带着令人恐慌的戾气撕裂虚空,划向了白起的面门。 就在闪烁这银光的刃口即将把白起切成两段的时候,后者手里的镰刀却自动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自动阻挡了铠的大力斩击。 反击的镰刀散发出了奇怪的死气,扑向了铠的身体,随即,铠觉察到自己的力量好像变的虚弱了几分。 灵海中的巨龙仰望苍穹,目光微凝:“反击之镰!呵,这冥王真是舍得,连死神镰刀都给了他,这白起的地位看样不一般啊。” 白起握住了旋转一圈后停下的长镰,看上去有些欣慰:“没想到你居然能激活这把长镰的反击之……” 砰! 又是一发子弹贯穿了虚空,再一次的射向了白起。 但又是一样的结果。 子弹依然没有射中目标,不过这次更加让百里守约感到郁闷的是,对方并没有拿着武器去挡,而是……用巴掌拍掉了。 百里守约感觉心口有一万只神兽在平原趟过。 “这是什么奇葩?就不能像一个平常人那样乖乖被打中脑袋躺下吗?”百里守约看着奇幻的一幕,心头咆哮:老子的子弹真的很贵啊。 而白起也有些烦闷,每次百里守约的子弹一射过来,他就要分神一次,每次一分神,就会被铠找到空挡。 接下来的时间里,百里守约又是咬牙切齿的开了三枪,而白起则又被铠找到了三次空挡,如果不是死神镰刀的自动反击,他真的可能要身首异处了! 铠也有些烦躁,每一次挥剑都注入了全力,每一次都是眼看剑斩要割裂对方的盔甲的时候,那把镰刀就会自动挡回来,就好像那把镰刀可以自己察觉危险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武器? 铠再一次化作一道闪电,用剑刺了过去,目标直指白起的胸口,在长镰回归对方手腕的空隙,终于将剑刺到了他的铠甲。 就当剑尖刺到胸口的瞬间,白起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铠的剑身,想要将剑的方向拨乱。但铠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单手握剑直接变成了双手,后腿陡然发力,直接向着身前冲推,全身是铠甲的面甲人被巨力撞击,陡然倒退。 脚底将地面趟出了两条深深的沟壑。 但剑尖却没有扎入那个盔甲分毫,白起身上的铠甲完好如初,被剑尖抵住的地方仅仅出现了一个微小的裂口。 铠的面容有些凝重,平心而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用出这样的强力一击,几乎能将沙漠中的许多妖兽刺穿,就连那厚实的四臂猿也能够呛能接下一击,可现在居然连这个男人的铠甲都刺不透。可见其的坚硬程度。 “哼,小子,别以为在沙漠杀了几只妖兽,就无敌了。”白起用镰刀震开铠的大剑,“比那些脆弱的妖兽还强的生物,你这俩下,可不够看。” 说罢,白起直接跳起,而目标却不再是铠,反而跳到了正在切换子弹的百里守约身边。 相对于铠,百里守约更让白起绝对心烦。 不等身体落地,手中的长镰就一经向着百里守约挥了过去。就当镰刀即将触碰百里守约的脖颈时,一只硕大的拳头却凭空出现,再一次的替百里守约挡住了攻击。 庞大的身影屹立于身边,使得百里守约被危险压垮的神经感到了一丝慰籍。 是及时赶到的苏烈,直接用报废胳膊的代价救下了百里守约。 白起的镰刀没有忽然出现的拳头停止,而是继续发力直接击穿了苏烈的胳膊,撕开坚硬的铠甲,绽开翻红的血肉,鲜血直流。 剧烈的痛感从胳膊上传递过来,几欲将苏烈的神经撕裂,镰刀上的死气涌入了伤口,使得苏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的视野忽然变换,周围景色天旋地转,之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条奇怪的河流。 潺潺的流水发出清灵的响声,上面混着看不清对岸的雪白雾气,仙雾缭绕,让人不禁觉得世界已经终结,走到对岸才能获取新的开始。 河边有一个慈祥的老太婆坐在一个桌子旁边冲他微笑招手,手里还端着一碗让人无法抵御诱惑的汤碗,上面飘出了氤氲的白气。 “真是个精壮的男子呢。”看到苏烈出现老太婆双眼微眯,满脸审视,神情里却也有着一丝惋惜。 咕噜。 闻着那飘来的鲜味,苏烈咽了一口口水,注意力全部都被那个汤碗转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老婆婆的话语。 那股味道,将他变成了一匹被鲜血吸引的森狼!他现在只想过去先将那晚浓汤喝下。 之后,脚先于脑的向着那位阿婆迈了过去。 这一刻,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觉得身体轻飘,浑身轻松,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脱,身体仿若秋风中的羽毛。 看着苏烈走来,老太婆轻叹了口气,将汤碗递了过来。 就在苏烈的大手即将触碰汤碗的瞬间,耳畔传来了爆炸的响声。 砰! 随后是一道将他惊醒的嘶吼! “苏烈!醒醒……” …… 140.不敌 两军交战,战场瞬息万变,被苏烈救下的百里守约根本来不及道谢,便连忙向着身后翻滚了数米将自己和面甲人的距离拉开,再次用枪口对准了白起。 如此近的距离,即使不用举枪瞄准,凭借意识他也自信能将对方的脑袋打爆。 现在枪里的子弹不比之前,威力大了十倍不止,如果被子弹击中可不仅仅是击穿那么简单。 可就在他举枪勾动扳机的瞬间,苏烈的大手却突然伸出,遮在了白起身前挡住了子弹飞行的轨迹。 他蹭经用巨象试过威力,中枪之后,那头八丈高的巨象并不是预想中的倒在地上,被击中的位置变成了一朵烟花,在地面炸裂变成了血雾,最后只留下了几根碎裂的骨头,可见其的威力。 如果苏烈中枪,整条胳膊都会被炸裂开来,如果便宜一点,说不定还会连带胸口一起炸碎,就如同新年点燃的鞭炮那般。 虽然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但百里守约还没有和苏烈隔阂到用性命抵消仇恨的程度。 已经勾动扳机的百里守约来不及收枪,为了避免子弹炸伤苏烈的胳膊,他只能向着一旁用力偏移枪口,这才使得射出的子弹改变了方向,不至于伤到对方。 砰! 子弹飞偏了轨迹,撕裂了空气直接射向天空打空了出去。 百里守约回过神来看着面目呆滞的苏烈,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连忙奋力大吼:“苏烈!快醒醒!你在做什么?” 先是被爆炸的声响震醒,随后听到了战友的呼唤,苏烈这才回过神来。 周围的环境再次变换,静怡的河水变成了滚滚的硝烟,慈祥的阿婆变成带上了面甲的铠,但他的手里依旧保持着伸手接碗的姿势。而钻心刺骨的疼痛也从胳膊上传来,比起以前受伤,好像疼了十几倍。 其原因就是那把镰刀,从它身上源源不断流出的死气,可以将疼痛扩大数倍。 苏烈只能咬着牙齿,继续攥住白起的武器,用身体固定住对方不让他离开,这样,他就变成了一个活靶子,任由附近的战友疯狂输出。 而白起也没有闲着,他趁着苏烈愣神的空档,一拳击挥了过去,正中苏烈的胸口,回震的感觉却让白起有着让骨头都震碎的错觉,但白起能感觉得到,身前这壮汉胸口的骨头肯定是已经凹陷了下去,他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即使骨头碎裂,疼痛难忍,苏烈却依然没有后退一步,用没受伤的手紧紧握着那把黑色的长镰,用两只手固定住了握着长镰的白起。 白起收起了拳头,在空中甩了甩手指:“硬的像个傻叉似的……” 就在这时,一个隐藏于暗处的影子忽然出现,变幻成了一道黑影直接来到了几人对战的地方,黑影攻击到了白起的身后,一把匕首直接刺透了白起的盔甲,插进骨肉。 “秘技·暗袭。” 随着一道技能的吟唱,白起后背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赫然回头,发现来人竟是一直不见踪影的秦汉。 后者手中的长枪早已扔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一把匕首,匕首并没有被秦汉握在手里,而是被秦汉镶嵌在了手背后的腕处,看起来更像是一把暗器,变成一把手刃。 那把匕首上还有着繁琐的纹路,看起来有些邪祟,让白起惊讶的是,那把匕首竟然能直接穿透他的铠甲。 “哼,终于落到老子手里,这一击,你就算是不死之躯必须死!”秦汉用力将匕首在白起的胸膛转了一圈,虽然能看到脏器滚动在一起,却依旧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就好像他的身体早已经干涸,秦汉看着被刺穿胸腔,有些无法理解这面甲人。 他突然觉得,这面甲人好像早就死了。 匕首将背腔里的血肉滚动到了一起,使得巨大的疼痛感从白起的身体传到了脑海。 “咳……”白起的面甲下的脸因为疼痛变的有些狰狞,身体依然直立挺拔,嘴里还发出了戏谑的笑声,“不再隐藏了吗?了不起的能力,居然能隐身偷袭,不过,你还是太小看我了。”说罢,竟然将已经被穿透的身体用力一转,直接架住了秦汉的手腕,随后一记重拳砸在了秦汉脸上,力量之大,如同山崖落石,后者在愣神中轰然倒飞,变成了一发炮弹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之上。 看到主将出事,一群骑兵连忙赶来,扫开了要下黑手的魏兵救下了砸在地面的秦汉,将他放到了马背向着城门倒退。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原本和白起对阵的铠只见到身前的一道影子消失,随后就听到了远处的枪声,循声望去,他随即又看见了胳膊被撕裂的苏烈,还有到倒飞出去的秦汉。 “该死……什么时候?”不等周边士兵的刀戟过来,铠就已经变成了残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秒,白起的头顶出现了一条银线向着地面劈落。 对于铠的出现,白起似乎早有感知,仅仅微微侧了下身便躲开了攻击,“从空中想下劈砍,威力巨大,却也容易躲避。” 虽然受了重伤,但看上去仍有余裕,说话的声音虽然嘶哑,却依旧平缓。 “还嘴硬,这一次,我要把你的脑袋打爆!”百里守约又一次举起了火枪,就当他即将勾动扳机的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堵明亮的巨墙,墙体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战场,犹如一个太阳。 百里守约被突然出现的变故打断了他勾动扳机的动作。 光墙高宽都约有百丈,金芒大盛,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人为拉近的太阳,晃的人们睁不开眼睛。 百里守约用手遮住了眉毛,借着阴影看了一眼远处,当视觉适应了光线之后才豁然发觉,那堵光墙跟前竟然有一个人在空中飘荡。 而光墙之上,正有一处处涟漪出现,犹如雨中的湖水,波纹点点。 铠也被这视线晃得忽然一楞,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同样用手遮挡住了眼睛。 灵海内的巨龙看着天空,低吟了一声,“第一个自称皇帝的小子吗!?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这冥王还真能折腾!” 嬴政看着远处流出鲜血的白起,目光微凝,随后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玩的很开心吗!加我一个不嫌多吧!” 空中飘悬的嬴政中气十足,声音听上去并不大,却传递到了战场上每个人的耳中。 “那是什么?”跑到一半的花木兰也将胳膊架在了眉心处借着一点阴暗,看着远处的光墙。 就当众人疑惑的同时,苏烈却感觉到胳膊陡然一抖,汹涌刺骨的死气不再涌入,胳膊也变轻了许多,而另一只抓着武器的手也突然握空。 “怎么回……啊!”没等苏烈说完,一个脚掌直接踹到了他的胸口上面,继秦汉之后的第二发炮弹飞出了天际。 与此同时,百里守约也感到了一股异样。 强光之下,一道影子轰然靠近。 当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然后便感觉到了一股强风袭扰,接着便是一股强力的撞击。 那是白起的鞭腿,仅仅一下,百里守约便感觉身体被一头疯牛撞到了身体,随后向着身体一侧飞了出去。 身体落地之后,百里守约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开了一般。 “咳……” 141.我其实就是个唱戏的! 远处浮空的嬴政看到白起瞬间将苏烈和百里守约打的没了还手之力,眉头微微一挑,笑道:“这老小子,还真是急性子,还好给我留了一个。” 嬴政看向游离在状态之外的铠,对方身上冒出的莹莹火焰突然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那些火焰,让他觉得连光芒都能吞噬。 突然出现的强光,将铠晃的有些愕然,没等他游离出状态之外,便发觉白起跳出了自己的攻击范围,并且百里守约和苏烈也被他打的没了还手的能力,躺在了远处奄奄一息。 铠皱了皱眉,适应了光线之后,连忙寻找战场之上那浑身被铠甲包裹的男人位置。 当确定对方的跳跃方向之后,铠连忙向着白起的方向追了过去,刚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身前脚底突然变亮,随后无数的金色剑芒从空中落下,砸在了他即将踏足的地方。 那些剑芒凝聚的力量浑厚汹涌,将地面都染成了一层金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盘,将整个地面凝固成了金黄。 如果铠踏足了那片区域,瞬间便会成为一尊雕像。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来吧,让我们切磋一下!”嬴政飘在空中嚷道。 铠看着视野里的白起消失,有些焦灼。 身体爆发的力量依然没有让他跟上白起的步伐,余光扫过远处带着秦汉撤退的骑兵,心中难免自责。 刚才还以为凭借自己突然涌出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将那面甲人拿下,但现在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对手。 毕竟对方是被称为战场死神的白起,即使凭借老道的战场经验也能碾压他的战力。 铠无法找到白起,只能将火气都发到远处阻碍自己的嬴政身上。 黑色的火焰开始闪烁,光苗逐渐变大,熊熊燃烧了起来,燃烧的火焰最后凝聚到了一处,汇集到了铠手中的大剑身上。 铠用力向着远处的光墙一挥,一道漆黑的剑罡轰然出现,撕裂了空气向着远处嬴政冲去。 “呵,有意思!”嬴政微微一笑,“王者守御!”说罢,便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躲开了那道剑斩。 可身后的光墙却被巨大的剑罡撕裂,出现了巨大的裂隙,周边的光线也随着裂隙变的暗了许多。 适应了环境的士兵再一次举起来枪剑,嘶吼着相互厮打挥砍。 躲开剑罡的嬴政看着出现裂隙的光墙有些难以置信,这道光墙是他身为帝王的象征,有着世间最为坚硬的程度,即使是白起的死神之镰也无法割裂一分,现在居然被那小子的凭空一击撕裂。 这小子居然强悍到这种程度吗? 还好,这墙能够自愈,现在只要牵制住那小子,不让他打扰到白起就可以了。 这也是两人在魏军军营时协商好了的。 虽然嬴政不明白,以前那么自信的家伙为什么每次攻打长城都会和他协商这种事情,但看到对方那坚定的神情,他还是应了下来。 正当嬴政犹豫要用什么武器修理铠的时候,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有着毛糙糙头发的家伙。 那人一头白发,身材消瘦的像根竹竿,手里拿着一把宽厚的巨剑,看上去比自己给白起的那把斩魔宽剑还要宽上一些,从那听着令人颤抖的嗡鸣来看,那不是一件凡物。 更恐怖是那个男人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看来想一个披风,将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也将他映衬的更加巨大。 嬴政脖子微微僵住,身体也被眼前这男人震的无法动弹。 那些火焰,他也曾有幸见过,那是戾气实体化之后的火焰,是渴望愤怒和杀戮的欲火,是能燃尽一切得火焰,包括飘荡在冥界之外的魂体。 业火。 可以焚烬一切都火焰。 而那火焰现在居然能被身前的男人当成铠甲,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要知道,当年即使那些神族也不敢轻易接近这邪祟的火焰,现在居然被一个凡人操控! 嬴政回过神来,看着铠,身为这片大陆的第一个自称皇帝的人,他曾有着不可忤逆的王权,也有着不肯低头的傲气。 他看着铠,释放出了睥睨天地的霸气,用不容质疑的威压口吻说到:“兄逮,我觉得这是一场误会,我其实是一个唱戏的……” 砰! 一个拳头直接砸在了嬴政面前,铠连对方说完话的机会都不留。 对于这个带着王冠在天上乱飞的家伙,总让他觉得有些轻浮。 可拳头砸向嬴政到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壁垒阻挡,就像是砸到了一个厚实的砖墙上面。 王之护盾。 是神族因为嬴政据守长城,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而给他的一项用来保命的技能,可以随着他的意志触发,也能在他危险的时候主动触发,也是他活到终老的依仗。 嬴政虽然统治了世界,成了这方土地唯一的帝王,有着绝对的全力和支配的能力,但想要暗杀他的人依然不在少数,当时的他可无法一边据守长城一边分心寻找伺机而动的刺客,分身乏术,也因如此,一起帮忙对抗魔种高人才请求了神族要来了王之护盾的庇佑。 嬴政:“小伙子,我都说了,我是唱戏的,今天也只是路过而已!你这么烦躁干什么?要不要喝杯茶聊会天?” 铠听到对方的建议楞了半晌,这里好歹是个战场,远处的厮杀声、战鼓声,声声震天。 他居然说自己是个路人,还说自己的职业是唱戏!居然让我去喝茶? 当我傻吗!? “我聊你大爷!” 说罢,眼睛里的漩涡疯狂涌动,像是在分析着什么,当漩涡停止的那一刻,嬴政的护盾轰然爆开,变成了一股青烟飘向了铠的身体,被熊熊的黑色火焰燃烧殆尽。 “卧槽!”嬴政爆了个粗。 他感觉自己的护盾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要知道那可是跟了自己一辈子的东西,如同四肢般的可靠,可现在居然消失了! 那感觉就像他在凌冽的寒冬里面行走,却突然被人将衣服全部走一样。 现在浑身上下可真的就只有毛了。 “小伙子,不要冲动,我是个好……”没等‘人‘字说出口,就见到那把宽剑闪烁着寒光飞来。 “不要杀他!”一道低吼从铠的脑海内传出。 铠有些疑惑,但还是止住了急速飞舞的宽剑,向着脑海里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没有回答,铠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对方的脑袋砍下来。 可就当自己准备蓄力的时候,却发现身前竟空无一物。 那带着王冠的怪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142.你可曾见到一根金色的棒子 灵海深处,绿悠悠的小岛之上,再次迎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金色的王冠,黑红相间的帝袍,举手投足间帝王的气质都显露无疑,无时无刻不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场。 嬴政看着陌生的周围,有些诧异,自己刚才还在和一个青年告饶,现在居然被送到了这里! “冥界吗?不太像啊,这是哪啊?”嬴政喃喃自语,疑惑的看向周围,开始打量这不太一样的地方。 脚下是一片嫩绿的草地,身边是高耸是树林,那些树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看不出它们的品种,看起来脚下是一处小岛,岛屿的周围是无尽的低洼矮地。 小岛的中心一座奇怪的高山,高约百丈,宽厚雄壮,虽算不得高耸入云,但看上去也有着异常霸气雄厚的感觉。 周围的低洼地面早已经变的干裂,像是干涸的湖底被炙热的太阳晒了数日,满是裂隙龟裂,大小不一的裂缝纵横交错,远看过去就像一张被渔夫用了许久的渔网。 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空气中的灵气却充裕的如同江河,仿佛能将空气变成实质的液体,其中也参杂着有些邪祟的力量,如果没有猜错,那些应该就是魔力,那些魔力如同清澈泉水中参杂的杂质,令人厌烦。 嬴政的眉毛挑了挑,疑惑的环顾四周,仔细聆听,却听不到任何生物的叫声,甚至听不到多余的心跳。 这里安静的可怕,却又静谧的让人莫名的心安。 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嬴政再将视线转移挪动到了远处的山峰处,山峰后面好像还有一个更加硕大的影子,和山峰差不多的高度。 原来这里有两座高山的吗? 等等。 那第二处巨山好像在动! 不是死物,要不过去瞧瞧,只要有活物就比一个人呆在这里强。想到这,嬴政迈出了大步向着巨影走去。 虽身为秦王,嬴政从小身为质子在赵国生活,质子的身份在他国地位低下,即是敌国质子,也算是被本国抛弃的王储,难免遭受到无数的白眼毒蛇,但嬴政却不甚在意,心智也磨砺的更加沉稳。归国之后,成了秦王又经历过无数次的差点丢掉性命的暗杀,还担负着阻挡妖兽的重任,为了适应极端的环境,嬴政早就练就的一条如同黄河般粗大的神经。 不惧一切,也不畏一切。 古为依然在捏着泥土雕出奇怪的东西,闲庭信步的哼着奇怪的歌曲。 刚刚送走了白起,现在又迎来了嬴政。这一次他将巨龙的威压尽收,避免让嬴政感到压力,毕竟他有些事想要和这人间帝王相询。 嬴政向着黑影的地方越走越近,当走得近了才看清楚那黑影的全貌。 一直长着类似蝙蝠翅膀的东方巨龙,浑身漆黑,身形巨大。 即使收起了威压,那巨大如山的身体也给了嬴政不小的压力,巨龙身边满是上位者的气场,身为帝王,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这条巨龙也统治过一方,那股王霸之气可不是技能,即不能传承也不能学习,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东西。 那是久居王座之上才能有的东西。 那股汹涌的魔力,如同压缩了无数次的海洋,最后凝聚成了一处。凝实而浩瀚。 嬴政越走越慢,当走到巨龙身前,才觉得自己渺小的像只蚂蚁。 黑龙随便一片鳞片就有着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大小,无数的鳞片密集覆盖在了巨龙身上,反射出黑亮的幽光。 吼! 巨龙此刻正背对着嬴政,龙爪里握着干裂的泥土,那些泥土被他用力的攥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最后拼凑在了一起。 此时的地面有被泥塑出的倾斜的宫殿,奇怪的人偶,十几条腿的怪物,还有一条巨大的蛇,它背后还有一对奇怪的翅膀。 而巨龙此刻依然背对着嬴政,俩只前爪正用力的拍打着大蛇的脑袋,貌似那是一个尚未完成的半成品。 “你来了。”巨龙的声音如同洪钟,撞响了天际。 咕噜。 嬴政咽了一口唾沫,和这么巨大的物种距离这么近的距离,从出生到死亡,再从死亡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和一头龙面对面的对话。 “你好。” 巨龙转过了身,看着嬴政,用自认为和蔼的笑容迎接对方,又将硕大的脑袋挪到了嬴政身前。 嬴政看着那如山洞般的鼻孔,里面呼吸出的气流,让他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七级的大风。 嬴政正了正自己被吹歪的王冠。 “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那些问题我都可以一一解答。但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嬴政滚了滚喉咙,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当然可以,您请问。” 开玩笑,我敢说不可以吗? 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地盘,我说一个‘不’字之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出去了。 嬴政挑了挑眉。 吼! 一道龙吟响彻天空,如同洪钟。 “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们是魂体,也知道你们的来历,你的兄弟白起已经都告诉我了。” 嬴政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身为一个政客,总觉得这种套话的手段太过拙劣。 古为将脑袋升到高空,俯瞰着默不作声的嬴政,“既然你有那堵光强,那墙里应该镶嵌着许多强者的武器,我只想知道的是,那墙里有没有一根浑身金色的棍子,它能随着主人的意愿变大变小。” 听到这些,嬴政摸着下巴,开始了皱眉沉思。 问一个男人身上是否有能够变大变小的棒子……这巨龙是不是在和我讲什么荤段子? 不过,金色的……那是什么玩意? 见嬴政没有搭话,巨龙循循善诱的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那堵墙里是否有这件东西,有或没有请给我一个答案。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礼物。” 嬴政皱眉思索了一会,听到有礼物拿,顿时眼睛一亮:“这位巨龙……呃先生,我那堵墙里没有那样的一件物体。我也没有听说这样一件武器。实在抱歉!” 嬴政的光墙有些存储兵器珍宝的功能,无论是兵刃还是珍宝都可以放在里面,更难能可贵的是,一旦世界上某件名器变成了无主之物,光墙会自动画出一道地图,让他帮忙寻找那件东西,那道墙看起来比他的拥有者更加贪婪。 巨龙看着脚下的人类,仔细的端详了好一会,确定他没有撒谎,才微微点了点头,眼里同时闪过一股欢快的光:“如此甚好。对了,我还没有介绍自己,吾名古为,远古巨龙一族。” “古为?!”嬴政再次陷入了沉思,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巨龙下巴抬得老高,等待着下面那个人族的朝拜。毕竟之前那个叫白起的家伙可是兴奋的浑身颤抖,跪地行礼。 143.所以,您是被人塞进了丹田里? 灵海内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声音出现,只有一人一龙的呼吸声。 嬴政眉头紧锁,回忆着这熟悉的名字,而巨龙高昂着头,等待着朝圣者般的朝拜。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觉得脖子有些发僵,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了一尊雕塑。 而嬴政依然在静静的回忆,在脑海里翻找着颇感熟悉的记忆…… “那个,你要是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古为仰起来的脑袋垂了下来,看样子有些失落,看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光辉战绩。 至少,这人间的帝王不知道。 不过这是为何?白起身为将军对他如雷贯耳,这头戴王冠的小子,对他的名号置若罔闻。人和人的认知差距居然这么大的吗? 古为不知道的是,白起和嬴政关注的地方不在一个平面之上。 相对于战场,嬴政更关心的是未来。 而白起则更关心输赢。 “哦!我想起来了!古为!是古为大人吗!”嬴政双眼微微发亮,看着身前的巨龙,想起了昔日在冥界冥王对他们描述的巨龙。 浑身漆黑,头大如锤,长相另类,性格古怪,神神道道……除去那些奇怪的描述之外,这条巨龙还有着辉煌彪炳的战绩。 当然,对手都是堪比浩劫的异界魔灵--魔种。 嬴政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一次身前这庞大的生物,满怀敬意的从下到上的仔细看了一遍。 巍峨的身体,浑厚的魔力,坚韧的鳞甲,锋利的爪子…… 和描述中的丝毫不差,的确是那条远古的黑色巨龙,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可为何冥王要说他早已经消失于天地间了。 身为掌管生死的冥神,他不应该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才对。可为什么冥王从没有提起他在哪。 不过那并不影响后辈对他的敬意。 “后辈嬴政,见过古为先贤!”嬴政恭敬的行了一礼。 看到对方行礼,古为连忙把脑袋扬上了天,“呵,不用那么拘谨。”巨龙内心得到了满足,那是来自后辈的崇拜。即使是人间的帝王也要恭敬的跟他行礼。巨龙心有戚戚,果然,只有英雄才能有的待遇。 “请问古为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来到这里?”嬴政直了身体,仰头看向巨龙的下巴。 “这里是灵海。”雄厚的嗓音传进了嬴政的耳朵,但内容却使得后者有些发愣。 灵海?! 这里是灵海?! 是某个人存储力量的地方吗?所以这里是某人的丹田处?! 按这巨龙的意思,现在两人在某人的丹田处! 嬴政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这里是个方圆百里都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如果是一个人的丹田灵海,那这个人是有多巨大?这巨龙是不是在开玩笑。 “当庞大力量凝实之后,是可以自创一番世界的。”古为看出了嬴政的疑惑,解释了一番。 嬴政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所以,古为大人您被人塞进了丹田里??” “呃……”巨龙心里堵了一下,“也不算是被塞进来的,一半是自愿。” “半推半就?”嬴政挑眉,这巨龙难不成还是个傲娇? 巨龙忽然觉得这一头金冠的小子好像想偏了什么,撇了撇嘴,这可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问我的吗?魔种的起源或者妖兽的历史什么的?” 古为这么诱导对方,心里却期待着他能问问自己以前的事迹,比如自己拯救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只要你张嘴,我通通都告诉你。 嬴政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的确有事要问。” 巨龙扬起脑袋,咧开了大嘴:“知无不答!” “咋从这里出去?” 嬴政刚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可以通往外界的门之类的东西,只有湛蓝的天穹和无敌的低洼野地。想要从这里出去,估计也只有这自称古为的黑龙了。 本以为对方会问一些以前的见闻,或者魔种的来历什么的。结果,古为听到了让他心口一滞的问题。 咋从这里出去? 这人间的皇帝是不是脑子有包? 问点有用的不好吗? 你身前站着一个远古巨龙,通晓古今,上知天文,结果你丫上来就问怎么出去!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不好奇这里是谁的灵海吗?” 嬴政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那个白发小子的灵海。而那小子身上疯狂翻涌的戾气火焰,应该就是古为大人您提供的本源吧。” 巨龙微微点头,心中暗想,不亏是人间帝王,仅仅靠着几个简单的线索就将现状猜测的七七八八。 不过,心里还是堵。 总觉得肝疼。 “您在这里不出去,要么是没到时候,要么就是您出不去,无论哪种可能,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平添好奇,不如先去解决自己的事情,您说对吗?” “呵……”巨龙欣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的确是比一般人睿智了一些,“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你了,先解决外面的事,相信以后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特么的,赶紧滚蛋! “等一下!”嬴政看着天空,恍惚间看到了什么,连忙阻止了巨龙的动作,“天上是有什么东西在吗?” 巨龙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天空上的封魔大阵还没有完全解除。 “那是封魔咒,你能解开吗?”巨龙目光期待的看着嬴政,只要他能解开这剩下的阵法,生活便会变的便利许多,说不定还能将铠封存的记忆拿回来。 嬴政双脚离开地面,开始向着天空的中央飘了过去。 “看不清阵法结构,如果能够看清这里的阵法结构的话,说不定我可以一试。” “那个简单。”巨龙连忙应道,巨大的龙爪再次升腾出了黑色的火焰,像一条丝绸般飘向了天际。 之后,天空出现了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在天空中不停的旋转,相互传动,发出咔咔咔的声响。那剧烈的震颤,像是在告诉他们,任何进入缝隙的生灵都会被碾碎成泥。 “冥王的封魔咒?”嬴政看清大阵之后有些好奇的盯着巨龙,“我说,你咋惹得冥王?这可是他最强力的封魔阵法了,他居然用这个封你!你们有什么仇?” 巨龙撇撇嘴,“这是我让他弄的!”见嬴政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他幽幽的解释道:“为了不被一些恶心的虫子发现,我必须把魔力封禁起来。不然被那些人发现,不光是我,这个青年也会被牵连。” 嬴政耸了耸肩,对方的确没有什么需要欺骗自己的理由,而看之前冥王和他们描述的状况看,对方也的确看不出对这巨龙的仇意,反而满是敬意。 “冥王的封魔咒威力强大,不是我这种冥土归魂能解决的级别,不过,这大阵看起来好像被人解开过一层了!”嬴政揉着下巴,看着刚才被撕毁的符箓认真的道。 “那是白起刚才做的!” 嬴政微微一愣,“他真的来过这里?!” 144.我带着他飞了半天呐 “当然!” 嬴政张了张嘴,刚才还以为对方是在套话,结果原来都是真的! 白起真的来过这里。 不止来过,还解开了一层封印。你咋那么勤劳! 自己还真是想的太多啊。 “他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我带着他飞了半天呐!” “飞半天?” “嗯,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逝不太一样,这里过去数日,外面也可能只是一瞬间,当然有时也可以反着来。” “呃……”嬴政再消化着那‘飞半天’的含义,虽然从小两兄弟就分开两地,但身为表亲彼此想熟,即使长大之后聚到一起,他也总听白起说他的愿望。 虽然成天吆喝着要弄几亩地种,但他最大的愿望却是能骑一次巨龙,翱翔天际。 抗击魔种之后,虽然也曾见过几只,但毕竟的敌对的势力,他能看到白起每次屠龙之后的失落。 不过,这么明显的阵眼,为啥还要飞半天?这明显被白起骗了啊! 这龙……有点蠢!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实现了愿望,这小子! 不过这地方真好,里面外面的时间流逝不一样,要是在这里练练功法什么的,说不定真的能一日千里。 “那阵眼那么显眼,你们居然还飞了半天?”嬴政面露古怪的看着巨龙。 古为被对方说的一愣,仔细的看了看天空。以他现在的体型,的确很难发现那么小的符箓,但如果是人类,按理说一开始就能看见。可为什么白起找了那么久才找到?! 呃……那老小子,原来在溜自己?! “天空太大,不好找而已。”古为强行挽尊,“话说,你也拿这些玩意一点辙都没有吗?” 嬴政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好吧,我这就送你出去。” 嬴政挠了挠脸,“古为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礼物啊,你刚才说无论答案什么样子,你都会给我一份像样的礼物来着!”嬴政把礼物二字的发音咬的及重。 古为这才回忆起刚才的确有过这样的承诺,思索了一会,“既然这样,我就送你一份厚礼好了。” 古为用龙爪在身上抓了又抓,挠了又挠,就在嬴政等的脸都要抽搐的时候,他抠出了一个小小药丸漂浮在了手上,然后递到了嬴政身前。 嬴政看着那和自己脑袋般大小的黑色泥丸,有些纠结,“这个是啥?用来砸人用的吗?” “不识货,这是镇魂丸,能提升魂力的!我知道你们是冥土归魂重生的,魂力消耗大所以应该用的上!” 古为说的没错,白起嬴政都是冥王用冥土归魂的术法召唤道人间的生命,用的是死人的身体,而控制身体,需要大量的魂力,两人也常常因为过度活动而疲惫,但嬴政身为帝王,活动的量并没白起那么充裕,不太明白为何巨龙给他这个东西。 “那这个要怎么用?挂在脖子上?”嬴政面色凝重,看着那一团黑泥,心头有羊驼咆哮跑过。 巨龙翻了个白眼,“土鳖,这是能变小的,其实是个药丸,只要把他吃进去肚子里就行了。” 说罢,药丸开始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变小,最后缩成了一个不过嬴政小拇指大小的药丸,浮在了白起面前,还飘出了阵阵的幽香。 嬴政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面露陶醉:“真相。” 古为微微一笑,脸上表现出了一股意义不明的笑意,让你丫骑着我瞎跑,这次要让你变成秃子。 古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恩,它现在归你们了,你只要把它给白起吃……” 不等说完,古为就听到了咀嚼声。 “妞嗦射磨(你说什么)?”嬴政一边嚼着药丸,一边疑惑问道。 药丸下肚,嬴政便感觉道一股汹涌澎湃的能量在五脏六腑里面肆虐疯涨,好像想把他的身体各种不流畅的地方打通一样。 这感觉,顺畅! 古为:“……” “谁特么让你吃的?吐出来,”巨龙说罢,就要用龙爪去拍嬴政,嬴政见龙爪过来直接向着身后退去,边退边嚷:“送出来的东西怎么还能往回要,想出尔反尔吗?” 巨龙咆哮:“可那特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你兄弟白起的!你吃他干什么?你又不上战场和敌人厮杀?” “脑力劳动很累的知道吗!”嬴政擦了擦嘴,意犹未尽。 “可是那个药物有副作……算了,就这样吧,你吃也行。”古为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你是不是不想给啊,这不就是你身上搓下来的泥吗?你再搓几回不就有了吗?”嬴政虽然有些嫌弃,但这力量涌出的感觉却是真真实实的!实力的提升比起一时的厌恶要重要的多。 再说,味道也不算太差。 听到这个提案,巨龙陷入了沉思。 思索了一会之后,心中暗道:让这俩货涨涨记性也好。便又在身上搓了一个泥团下来,递给了嬴政。 嬴政看着那跟脸一般大小的泥团,挑了挑眉毛,“变小些啊!” 巨龙眼珠转了转,咧开了嘴:“我一天只能变小一个,这个你让他直接啃吧!” 嬴政半信半疑的接过了泥团,好在这次比之前的小一些。之前的大小像西瓜,而这次像个大号的苹果,比之前的小了一大圈。 “除了这个,还有一样东西还给你。”巨龙伸出了龙爪,在嬴政的额头遥遥一指,一个巨大如同灯罩的东西慢慢在嬴政周身凝固成了实质。 “这是……王之护盾!”嬴政双眼一亮,看着熟悉的护罩,忽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对他来说,那层护盾就是冬日里的棉袄,夏日里的蒲扇,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技能。 巨龙嘴角扯了扯,王之护盾!这名字,总让他觉得像一个满身浪漫气息的诗人,最后取了个名字叫铁柱! “你这啥破名字,”巨龙将鼻孔对准了嬴政,呼吸的风将他的王冠都吹歪到了一边,“你仔细感觉一下,这比你之前的防御要强上不少,我觉得应该叫王之守御才对!” 嬴政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有啥区别?” “诗人和铁柱的区别!” 嬴政有些迷茫,诗人和铁柱?这有什么关系,叫铁柱的诗人吗! 呃……嬴政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感觉……莫名的搭啊! 145.我能说再见吗 “没想到古为大人对艺术一道还有如此的造诣!”嬴政看着巨龙有些崇拜的道。 巨龙莫名其妙,看着这眼睛闪亮的人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他的确自认为自己很有艺术细胞,那些被他雕塑出来的东西,每一个都那么完美无暇。 那光滑躯体的巨龙,规整平直的房屋,栩栩如生的人类……古为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尤其是在雕塑一道上。 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那是自然,你看我雕塑的东西,哪一个不是栩栩如生,我就是艺术本身!”古为骄傲的把脑袋仰上了天。 嬴政却被回答的一滞,诗人和雕塑应该不挨着吧。 “待会再探讨艺术,你现在先试试你的王者守御,你除了光强应该还有其他的技能吧!都试试,有你想不到的加成。”巨龙没有继续在艺术一道上和嬴政继续探讨,将话题再次转移回了护盾上。 ‘是王之护盾。’嬴政心中反驳,抬起了手臂向着一旁的空地遥遥一指。 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大约两丈直径的光圈,随后那片区域便下起来一阵金色的剑雨,将那的地面瞬间染成了金色,再凝固,之后渗人了地面。 嬴政看着金色的地面,嘴唇微张,眼睛瞪的老大。 以前她释放这个技能,需要等待一会,而现在,他几乎眨眼之间就能放出这个术法,而且威力看上去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对比刚才那浑厚的能量和数倍之前的数量,之前落下的金色剑芒,更像春天淅沥的小雨,撑把伞就能挡住,而现在,那些密集的剑芒看上去就像凝结在了一起,仿佛一块金色的巨石瞬间落下,砸在了地面。 从春雨到滚石,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变化了许多,威力的大小显现的也异常的明显,对于这技能的变化,嬴政兴奋的想要唱出歌来。 “你再试试挪动身体!”巨龙低头看着满脸兴奋的嬴政建议道。 嬴政听到指令,立马尝试着向着身旁移动,这一次更加让他感到惊喜。他感觉自己的移动速度增加了两成不止,现在的速度简直快如鬼魅。 几十丈远的距离,一眨眼就能跑过去了。 这对嬴政来说不可谓意义不大。 身为帝王,数次面临绝境,为了保护他的安危,无数的心腹被杀,仅仅是因为他没有自保能力。他不是个武夫,从小虽然看过兵书,但更多的是学习如何治国,如果给世间留下一个未来。 可目光短浅的跳梁小丑无所不在,他们化身成了随从、乞丐、士兵、戏子甚至王妃,几乎有人烟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如果说魔种的出现让他疲于奔命,而这些刺客则让他疲于生活。 虽然现在成了亡魂,但这个技能的加成给他的心底增添了一丝慰藉,也算是对他前世的补偿了。 嬴政躬身向着巨龙行了一礼,满怀感激:“感谢先贤赠予!” “话说回来,我还没有问过,冥王为什么要把你们从冥间派出?难道他不知道这有违天理吗?”巨龙疑惑的看着嬴政,之前白起来的时候,他的确忘记问过,之前冥王也只是和他顺嘴一提,具体细节他也无从知晓。 “因为那道门,”嬴政应道,“想来,古为大人您也知道,那道门一旦开启,这片世界会再次迎来一场浩劫。” 听到嬴政的回答,巨龙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快要开启了吗?” 嬴政点了点头,“因为蠢蠢欲动的魔力,许多人已经影响了心智,而我们这些魂体无法被魔力侵蚀,冥王希望我们能来世间引导一些有能力的人,将他们变成抵御魔门的一份能量。”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巨龙有些好奇。 “当然,毕竟仅靠我们两人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前世的名将也有几位,不过暂时明面上的就只有我和白起两人而已。” “原来这样,看样子,那老家伙也是孤注一掷啊。不过,你们是自愿的吗?要知道即使是魂体,也有可能被庞大的魔力湮灭成虚无,毕竟那不是属于这方天地的力量,它们可以干扰这边的规则。” 嬴政思索了一会,方才作答。 “我们之所以在历史上能有上一笔,并不是我们有多么伟大,而是我们都有着自己的执念,念头没有通达的时候,谁会甘心堕入轮回呢!既然现在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为何不让我们把握住机会解决自己前世的心结,了了自己的残念!帮助冥王、拯救世界这些,都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嬴政说的很平静,“至于死亡,谁在乎呢?!我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在乎再死一次!” 嬴政说完,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他的话语波澜不惊,话语中的分量却给了古为巨大的冲击。 “那么你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执念吗?是否值得你冒这个风险?” “我只想回来看看这片土地而已。”嬴政幽幽道,语气却是微弱了几分。 看着那明显不想说出实情的表情,巨龙也不再细问,继而转移话题,“现在,咱们可以稍微探讨下艺术了,你觉得我这些雕塑怎样?”巨龙用巨爪指了指后面的歪七八扭的东西。 嬴政看着那些歪七八扭的泥塑,昧着良心道:“很有艺术感,看着真好!” “我也觉得好,所以它们才能称为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艺术品!”巨龙对嬴政的答案异常的满意,声音都浑厚了几分:“你想要一个吗?” 嬴政微微一愣,连忙摆手,“这等尊贵的东西我怎么能要,您还是自己留着观赏吧。” “那怎么行,好东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为了感激你对这个世界的付出,我准备送你一个。说,你是想要这条百分百还原的巨龙还是那个恢弘的宫殿?或者给你这个漂亮的泥人怎么样?!你可以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巨龙满怀欣喜,一想到自己雕塑的东西能被世人观赏,溢美之词如江河湖海的品评,心中不免澎湃了起来。 “你还可以定制!”巨龙有些激动。 嬴政看着那些泥塑,一脸迷茫。 百分百还原的巨龙? 那不就是一条蛇背后有俩片泥巴!连个龙角都没……咦?!嬴政将眼睛眯了眯,这才看清那蛇的脑袋上还有两根树杈,身上用了几个树枝代替了龙爪。 这龙,存在的好敷衍。 还有那恢弘的……宫殿?!你确定那不是切坏了的泥砖! 那泥人,你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漂亮的?外面被切成八块的士兵都比他好看。 “那个,古为大人,我能说再见吗?” 146.黑点 光墙虽然被大剑撕开了缝隙,却依旧光亮不减,犹如太阳。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战场的每个角落,使得交战的双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遮住了眼睛以抵挡几乎能刺伤眼睛的光线。 士兵们的向着身后退去,焦灼的战场就这么被一道奇怪的光束分离,两队人马不得不向着己方后撤,以防止出现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守在光墙边上的铠此刻已经适应了身前这耀眼的光线,即使不用遮挡他也已经能看清周围的景象。此刻他正谨慎的打量四周,寻找刚才飘在空中的男子。 刚才那戴着王冠的男人消失的太过诡异,几乎在脑海里巨龙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便消失不见,失去了踪迹。 以他在野外生存的经验,无论多么强大的生灵,都不会消失的这么静谧。 不光如此,那面甲人和这个戴王冠的男人都让他感到了一丝违和。 他们给人的感觉和沙漠里的那群妖兽有些相似,都和这个世界若即若离,似乎属于这方天地,却又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 “喂!怎么回事?那人去了哪?”铠在心中吼了一声,无人应答。 远处已经开始了喧闹,撤退的号角也开始响起。听到号角声后,铠也准备撤回到长城之内,来到这里的几天,他也明白了一些号令的含义。 军令不可违背。 就当铠一边准备收剑,一边寻找面甲人踪影的时候,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那人手里托着一个奇怪的泥球,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奇怪的泥塑,那泥塑太过抽象让,铠说不出那泥塑雕的是什么,恍惚间,觉得那应该是某种海底生物。能长成那个样子,估计只有深海中无人探索的地方才会出现的生灵了。 而身前的这人也有些奇怪,本以为凭空出现的应该是刚才带着王冠,穿着帝袍的怪人。可托着泥球的人穿着一身松垮的衣服,脸上还画着奇怪的花脸,披头散发,和之前判若两人,但那相同的气息,却让铠一眼就认了出来。 更让铠笃定那是之前那人的是他身上那透明的护盾,比起之前,感觉那盾的墙壁厚实了许多,上面还多出了许多晦涩难懂的字符,里面还夹着一些奇怪的阵图。 忽然出现的嬴政见到铠还在光墙边上,有些发懵,眼睛转了转道:“我说,小兄弟,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铠愣了一下,看着打扮有些魔性的嬴政,想都不想就举起了手中的宽剑:“妖怪,看剑!” “等一下!”嬴政大喝了一声,“我就是个路过的,我马上就走!” 铠被忽然出现的喊声震的手心一滞。 过路的?满是断指残体的战场上,你说你是过路的?! 你心咋那么大呢! 当我是傻子吗? 铠眉毛一凝,“去死。” 剑锋瞬间落下,浑厚的力量带出了撕开狂风的力道,结果却当的一声砸在了嬴政的护盾之上。坚硬的护盾没有一丝裂缝,连轻微的抖动都没有出现。 嬴政看着陡然劈来的巨剑,刚想躲避,就看到护盾的阵纹的图案滚动了起来,便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试试自己护盾的斤两。本已经抬出的脚直接落在了地上,等待着巨剑的挥砍,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接下了那带着火焰的巨剑奋力一击。 当。 铠的面色凝重了几分,这家伙的护盾好像变强了许多,如此大的巨力挥舞过去,他居然连颤抖都没出现。 “怎么回事?”铠有些震惊,带着些许好奇看着那奇怪纹路的护盾。 嬴政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的护盾居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在心中谢了古为几遍,随后手指轻轻一动,身边巨大的光墙忽然变的有些发暗,周围的光线都跟着弱了几分。 光墙上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排列整齐的矩阵纵横交错形成的交点。黑点慢慢变大,从光墙内部向着外处移动,显现成形状,最后露出了本体,镶嵌在了光墙之内。 接着,那巨大的光墙释放出了令人心悸的威压,向着四周扩散,将远处的人们震慑的脸色有些发白,许多人甚至忽然倒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铠也被这忽然出现的威压弄的有些发愣,转头看着那堵光墙。 只见那道光墙之上多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武器。 漆黑的巨斧释放着凶狠暴戾的狂气,半圆形的刃口被摩的银亮,折射着锋利的光。 翠绿的长枪探出了枪头,笔直的枪身,锋利的枪芒,尖锐的枪尖向着铠的方向指了过去。 巨大的铁锤,上面长着密集锋利的尖刺,被光折射的黑亮刺眼,深沉雄厚。 一臂宽的巨刀,身上有着深深凹陷的血槽,万锻成钢的刀身,正是上一次白起攻打长城用过的宽刃,刃口拂过长丝被轻轻的切成了两半。 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光墙上出现,镶嵌着璀璨宝石的战斧,金芒闪闪的长锏,银光加身的长枪,无不释放着浩瀚的能量,闪烁着璀璨的光。 比起单调的光墙,那些武器所发出的光芒,看上去更加多彩,也更加耀眼。 那些武器珍宝聚集在了光墙之上,凝聚着让人难以估量的能量,浩瀚的如同海洋,释放的威压如同大海的咆哮向着四周尽情拍打。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士兵们撤退的动作都有所放缓,看着远处的光墙展现出的难以理解的一幕。当那些武器全部从光墙脱离,漂浮在空中露出了本体之后,他们的眼神也逐渐变的贪婪起来。 那些有着寒芒,释放威压的兵器,无疑是万中无一的珍宝,光远远看着就那么的光彩照人,炫彩夺目,每一件都如同天地仅有般的存在,让人眼花缭乱,游离不开,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些有着寒光的武器之上。 战场上的一些人看着光墙上的武器,滚了滚喉咙,忽然有种想要上去哄抢的冲动。 就当有些人开始犹豫要不要开始向着阵营深处的光墙奔跑的时候,那些锋利的武器动了起来,武器的身上渐渐包裹了一层金光,将那些武器都包裹成了巨大的长剑,浮在空中,调转方向。 他们的锋芒所指,便是铠所在的地方。 嬴政看着单薄的男子眼里满是审视,在灵海的时候,巨龙曾和他说,此人力量非凡,若释放全部实力,应无人可以匹敌。所以他想尝试一下,想看看对方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147.金色的剑光 嗡! 数不清的剑影混着璀璨的流光,变成一道托着彩色尾巴的彩虹,化作流星向着铠的方向飞去。巨大的能量汇集到了一起,变成了一道几十丈宽的光柱,光柱凝聚成的能量仿佛能撕裂天际,释放出的光芒比之前的光墙还要明亮几分。 灵海中的巨龙也注意到了外界的变化,就在光墙的武器向着铠飞来的同时,巨龙古为将身体内的力量向着地面拍去。 “想试探铠的斤两吗?正好,让我也试试能不能把那个家伙召唤出来。” 就在巨爪插进地面的同时,灵海中的天空和地面都变的一片漆黑,天地倒悬,空间扭曲,逐渐形成了一股股漩涡将整个世界扭曲,拖进了黑暗,仿佛一切都回归成了混沌,只有小岛上的高山依然屹立岿然,没有任何变化。 整个世界开始凝聚,凝聚,凝聚…… 那是能震荡天地的能量。 铠看到那道光柱后这样想着,刚从嬴政的光罩上抽回的长剑再次挥舞了起来。飞来的狂风已经开始撕扯铠的脸部,使得后者的脸庞有着狰狞,黑色的火焰再次翻涌灼烧,最后变成了一道奇怪的铠甲,将铠的浑身包裹,就在铠甲形成的同时,铠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影子。 那道影子形成了一个数丈高的巨人,巨人的身形五官都有些模糊,只能让人凭借尺寸知道那是一个人形的生物。他的的眼睛红亮,犹如夜晚的红月,身形漆黑像从冥界深处爬上来的厉鬼,手中还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怪刀。 看到那个奇怪的黑影时,嬴政有了一瞬间失神! “魔种?!” 那种汹涌的魔力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在妖兽周围感应到的东西,那凝聚的魔力,让见识过魔种形成海洋的他都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那不是常规魔种所能能拥有的力量,法相凝聚的力量更加密集,更加恢弘,仿佛汪洋的大海被压缩了数次而堆叠成的个体,最后形成的生命。那道漆黑的影子却又缥缈的如同云烟,没有实体,即使这样,也让嬴政觉得,仿佛眼前的这个法相才是一切魔力本源。 就当嬴政想要凝住眉毛仔细观看清楚的时候,那道法相却忽然凭空消失,变成了缥缈的烟雾向着那干瘦青年的身体涌了进去,之后,那个男子身上便凝聚出了一副漆黑的铠甲,将那白发青年包裹的严严实实,如同一尊钢铁浇筑的雕像,给人的感觉结实厚重,无懈可击。 嬴政皱起了眉毛,思索了一瞬间便释然一笑,“原来如此,果然连他也没死,既然这样,就请古为大人不要怪罪于我了。”说罢,嬴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奇怪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那面具看上去异常的诡异,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被人切去后脑的骷髅脑袋,上面闪烁着奇异暗灰色的荧光,骷髅面具看上去似乎在承受难以忍受的折磨,没有面部肌肉和皮肤的前脸,却能让人觉得它的表情狰狞而又痛苦。 嬴政将面具挂在脸上的瞬间,砸向铠的无数金色剑刃陡然变的更加凝实,那些被金光包裹的兵器开始将本源的灵力向着金光之外释放,使得他们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更加色彩斑斓,远看过去,如同暴雨过后的彩虹般,那些金色的剑刃的威力也凭空涨了数倍不止,最后凝实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外来物。 光是那道彩色的流光就已经释放出了令人心悸的波动,那些被金光包裹的武器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固体,让人有种能砸穿大地的错觉,像一颗偌大的陨石向着铠的头顶飞去,划过天际,拖出了一条金色的弧线。 那道陨石犹如巨人用力挥舞出来的拳头,带着嘶嘶的破风声,释放出无尽的威压,最后狠狠的砸在了铠的头顶。 砰! 声宏如同雷鸣。 巨大的撞击声后,是剧烈摇颤的地面,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婴儿的摇篮,不停的被人左右摇晃。 人们或是相互搀扶,或匍匐在地,抓紧身边一切可以固体身体的物体,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用身体的感官感受着这恍如末日的震颤。 这场战争,已经超过了他们意识的范畴,士兵们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远处上演的奇幻一幕,心中震荡。 这不是人间该有的战争! 就连远处站在城墙之上的葛老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的说不出话来,葛江的嘴唇微张,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表达,他在战场守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几乎都见过。 可今天他真的想说: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从彩色流光凝聚成了巨大的石头的那一刻,他想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问题。 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出实力与长城的守军战斗过,如果那彩色的巨拳能不停的挥舞,他相信即使是坚固的长城之墙也难以招架。既然有如此恐怖的能力,为何他们之前一直不用? 葛江陷入了沉思。 战场上的人们已经开始出神,那偌大如山的流光砸在地面,甚至让他们回忆起了说书人嘴里的天外飞仙。比起人们口述,这样的身临其境,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这是神明之间的博弈,我们不该出现在这战场之上,在那股力量面前,他们都是只能四处逃窜的蚂蚁。或许,连蚂蚁都不是。 在人们心中惊讶的同时,嬴政面具后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巨大声响犹如巨人之间的碰撞,可预想中的将地面砸的龟裂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那道流光止在了半空,距离地面还有几尺的距离,就那样停在了那里,流光的光晕浑厚,远看过去给人一种紧贴着地面错觉。近距离的嬴政却看出了端倪,那道光拳并没有贴在地面,也没有将那个浑身黑火的小子砸入泥土。 最让让嬴政感觉到恐怖的是,那小子居然仅仅用了一条手臂就将那恢弘的招式挡住!要知道,那可是他耗尽魔力的全力一击,当年他甚至用这个招式灭杀了数十只高阶的混合魔种。更何况现在他还带着能为法术加成,增加穿透的痛苦面具,这样强力的一击居然连那小子的铠甲都没有撕裂一块。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就是魔力之源的力量吗!”嬴政心中暗叹,脸上却舒缓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些许兴奋,“如果能为我们所用,的确有和那个世界一搏的可能!” 远处的铠被巨大的光流砸的后退了数十步,双脚在地面趟出了两条深深的沟渠,最后双腿都镶嵌在了泥土里面,小腿整个都被泥土掩埋只露出了膝盖。而他的身体却依旧站的笔直,一只胳膊举过头顶撑着那仿若实质的巨大光拳。 宽剑已经插入了光流里面,就连剑柄上的护手也被一部分光流覆盖,恍若刺入拳头的重剑,撕裂了骨头,被敌人的皮肉覆盖。 巨大的力量震的铠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开了一样,即使被那漆黑坚硬的铠甲包裹,他也感觉到道了能震动大地的能量,如果没有身上那奇怪的铠甲,他确信自己会被那巨大的光拳砸成尘埃。 “他到底是什么人?”铠心中也难掩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强人之间的战斗。没想到世间还有着比起妖兽还要强横的人族存在。 148.变故 就在铠以为抵住光拳就算成功的时候,虚空中的拳头再次出现了变化。 金色流光包裹的武器开始在光拳之中疯狂颤动,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画出了厮杀的轨迹,仿若被他们的主人握着,向着铠的身前攻击过来。 那些武器都是历史留下姓名的人们用鲜血浇灌,早已有了自己的灵气,此刻被铠的魔铠激发,主动释放出了灵压凝聚出了器灵,向着铠的身前攻袭而来。 漆黑的铠甲像是回应着他的意愿一般,一股黑色的流体向着手中握住的大剑涌进,穿透了彩色的流光,将巨剑包裹凝实。巨剑被黑炎包裹便的漆黑,也开始出现了质的变化。黑炎仅仅触碰了一下剑身,便好似飞舞的精灵般兴奋了起来,汹涌的魔力好像找到发泄的关口一样,朝着剑的身体疯狂涌去,犹如决堤的大河,激流勇进。 黑色的剑身也开始出现了异样,剑的刃口不再平滑,两侧的刃口开始凝聚出了奇怪的尖刺,尖锐的刺尖反射着黑亮的光芒,看上去仿佛能刺穿一切。剑身的上面则是出现了几个拳头一半大小的漩涡,涌动了几秒之后竟凝聚成了腥红色的眼睛,看上去邪祟而又狰狞。 铠没有注意手中剑刃的变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些飞来的武器! 凝聚的器灵逐渐变化,形成了武器原来主人的样子,握住了武器本身。 器灵变成孔武有力的大汉,身材妖娆的少女,精神矍铄的老者,他们或是握着长枪,或是举着大斧,或是提着秀剑向着铠的面前奔袭。 铠看着那些攻击有些混乱的武器,咧开了嘴,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战意汹涌。 来吧,让我们用刀剑起舞,让我们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汹涌的魔力灌入身体,已经让铠有了失去心智的前兆,他的思维和心智正被手中的怪刃侵蚀,目光也变得有些狰狞,眼睛开始变红,慢慢发亮。 站在远处的嬴政看着铠手里那把漆黑的魔刃,也是目光一凝。那剑刃上的眼睛好像有着生命一般,他确信刚才可那猩红的眼睛对视了一番,因为他感受到了从眼神里飘出来的那股藐视。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管那把黑色的魔刃,因为他现在必须阻止那些武器的暴走,一旦金色的光辉被那些兵器从内部撕裂,这片土地将会变成人间的炼狱。无主的器灵只会渴望鲜血,期许杀戮,如果不阻止它们,战场将会变成深秋的田野,被他们像镰刀般收割。而更懂要的,那些武器里还存放着其他的东西。 “该死的,给我停下!”嬴政连忙摘下了面具,将拳头握紧挥舞在空中,只见远处的光拳突然光芒更盛变的更加巨大,用力的向着后方收缩,就好像居然抓住了石子儿想要收回胳膊那般。 就在巨拳收回的同时,铠举起了奇怪的黑色剑刃向着身前用力一劈,一道火流从剑身冒出,灼烧的火焰在身前形成了万丈的黑色流光,将天空和地面都连接成了一片,从侧面看去如同一道火墙在那里不停的升腾跳跃。 被金色巨拳包裹的器灵似乎有所感应,当黑色流光出现时,他们便静止不动任凭金色的光芒向着身后拉扯,几个兵器甚至还开始了阵阵的颤抖。 光拳将兵器拉回到了光墙之上,将那些兵器尽数镶嵌回了墙体之上,它们仿若挨了欺负找到靠山一般,回到墙上之后,立马又将锋芒对准了远处被火焰包裹的铠。嬴政白了那些兵器一眼,“你们特么是疯了吗?那是能将你们灼烧殆尽的黑火,即使是魂体也会被它焚烧成‘虚无’,你们就那么想消失?” 像是想要回应嬴政的的话语,光墙之上的兵器纷纷淹没在了光墙内部,犹如被家长训斥了的孩子,急于找到一处暗处躲避责骂。嬴政连忙收了光墙,转身向着远处逃遁。眼角撇了一下远处,白起已经站在了那绯色少女的身前。 嬴政嘴角微微一翘。兄弟,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那恍如大日的光墙消失之后,战场一度陷入了沉寂,对比刚才的明亮,现在恍若不见五指的黑夜,视觉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忽然离开的明亮,使得他们不得不停止手中动作,和脚下的步伐。 他们当然也没有注意到之前被光拳压在地面的铠。 铠挥砍出了一击剑斩之后,身体便开始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那一道斩击,几乎将他身上所有的魔力释放,也将他所有的力气全部抽光。身上凝实的铠甲如同夏日的冰块一般,慢慢的消融化成了黑色的蒸汽,飞往空中消失不见。宽剑上的附魔也开始了流失,黑色的魔力形成实质的流体,向着地面倾泻,慢慢露出了银亮的宽刃。 铠身体有些发抖,汗水早已打湿了后背,身体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犹如奔腾的潮水,也或是激情过后的疲软,微微发颤的双腿都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身体。 当。 巨剑化作拐杖,支撑住了肢体,铠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站的笔直。双眼环顾四周,却发现那自称路过的怪人早已消失不见。 铠呼出了一口浊气,想要放松一下紧绷的身体。就当铠觉得自己可能要支撑不住,想要躺在地面休息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撕破喉咙的吼声。 那是一个女子的嗓音。 “燃血!” 铠回头望去,见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此刻,那浑身被铠甲包裹的家伙已经站在了女将军的面前,一只手中的镰刀正指着身着战甲的女将女,镰刀的刀刃流下了奇怪的液体浇筑在了地面,流向四周在花木兰和白起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围墙。 墙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就好像有人在那里不停浇灌砖瓦一样。 而真正使他感到心悸的是女将军的状态。 花木兰此刻已经双眼通红,脸上的青筋根根凸起,皮肤也变的发暗,嘴里呼出的气体即使在这夏末也能看清轨迹。 那正是他上一次遇见她时的状态,那是为了抵御妖兽才开启的燃血状态--焚烧生命来获取能量。 “该死!” 铠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着两人所在方向奋力奔跑。 149.变故(二) 战场之上,人们相互厮杀,呐喊的同时挥舞着武器刺穿对方的身体,带走生命上演着一次次和死神的博弈。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地狱的祭坛,喝饱了鲜血的死神开始收割生命。 红黑相间的沙场上面每分每一秒都会出现令人难以想象的变故,而每一次微小的变故,都会如同蝴蝶扇动的翅膀,最终影响到遥远的飓风,胜利的天枰如何倾斜也是由那些微小的细节决定。 身为主将,必须要把握每个机会,争分夺秒。当看见苏烈、百里守约、秦汉和铠围攻面甲人的时候,花木兰就已经从瞭望台上跃了下来。 就当他跨入战场之时,周围出现了令人费解的一幕。 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擎天的蓝色巨柱,远看过去好像已经贯穿了天际,将天空和地面连接起来。而巨柱下方站着裹着铠甲的面甲人。 让花木兰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喧闹的战场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落针可闻。周围的人都不再动弹,无论是敌是友都仿佛一尊尊的雕像杵在原地,在那群人的身上她甚至聆听不到心跳的声音,犹如被什么东西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花木兰好奇看着那些凝固的表情,不理解发生了什么。那些在天空停住的箭矢好像在向她说明这里的一切都已经静止,就连时间也不例外。 她顾了一下战场,找到了自己的武将。 苏烈已经被踢到了一边,敌人的血将他身上穿着的铠甲每一寸都染的通红,一旁的百里守约正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举着火枪愤怒的瞪着面甲人,秦汉则是扔掉了长枪将匕首卡在了手腕处,身体变的有些模糊透明。 而面甲人的身前是一脸凝重的铠,后者好像陷入了一种不解的困境,脸上满是迷茫与不解。 想不到仅仅是从城墙上跳跃下的一瞬间,优势就反转的如此明显,此刻的面甲人明显占尽了优势。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变的静止,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对她是有利的。大家都不能动弹的同时,只有她可以拔出剑来,那么答案不言而喻。 那何不趁这个机会将面甲人的脑袋砍下,天赐的良机不可丢失,想到这里,花木兰开始向着蓝色巨柱疾速奔跑,双剑闪烁的锋芒像是在期待鲜血的舔舐。 可就当花木兰将目光对上那个面甲人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了一股寒意,让她觉得脊背都在发凉。 怎么回事?! 刚才那双面甲后的眼睛,好像看向了自己。她确定两人的视线对上了。又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而今天使得她的感觉更加强烈。 不止面甲人,还有他手中握住的那把宽剑。 花木兰放慢了脚步,看着那道湛蓝的巨柱。冰蓝的幽光,向着周围释放着阵阵寒意,将近百丈的距离竟让她觉得近在咫尺,冰冷的寒意让地面结出了白霜,花木兰却从那些蓝光中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 那一人一剑,仿佛不再是面甲人,而是自己本身,仿佛握着剑的人不再是面甲人,而是她自己本人。 花木兰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双目游离之间,发现远处站在铠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绯色的头发,不屈的面容,睥睨天地的力量握在了手里。 那把剑,是我的吗?! 为什么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忽然,周围开始变的嘈杂,踏在半空的马蹄踢在了敌人的脸上,空中的箭雨开始倾洒,咆哮呼喊不觉于耳。 蓝色的巨刃瞬间落下,带出萧萧的嘶鸣,砸在了铠的头顶。 “不!”花木兰刚想发出声音,却被战斗的景象阻止,远处的铠再一次凝聚出了黑色火焰。这一次,竟是直接将那蓝色的巨刃吸收殆尽,并且狠狠的回击了对方。 见到对方无恙,花木兰迈出了双腿提升了速度,斩杀身前阻挡道路的敌兵,身前的敌军犹如败草成片的被她割倒倒在地面。 身旁的卫兵护将也纷纷赶来,为她开辟了一条道路直指对方主将。 可就当花木兰准备再次紧绷肌肉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阵强光,犹如一尊大日降临,形成的光墙照亮了整个战场,那几乎能灼伤眼睛的光亮,使得所有人看不清任何东西。 怎么回事? 花木兰遮住了眼,停止了脚下的动作。适应了一会强光之后,她终于能看清楚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天空划过了个巨大的流光,色彩斑斓的光体凝聚在了一起,犹如巨人的铁拳,轰然砸在了地面。 轰! 巨大的撞击声后,整个世界都开始了摇晃。脚下踩着的不是结实沉稳的地面,更像是在激流中摇曳的木船,不停摇晃。 女将军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远处的光拳心中惊惧难言,不禁一阵后怕。 魏军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吗? 那能释放出恢弘的能量形成了硕大的彩光巨拳,像天外的陨石般砸在了地面,震荡出了余波,将许多近处的士兵都掀翻了过去。这样的一击,她确信即使上次遇到的四只妖兽合力或许也无法匹敌! 可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他们之前为什么之前没有拿出来? 虽然远处释放的威压让人精神紧绷,可身为主将,不得不赶赴最危险的地方,花木兰再次抬起了脚,后脚刚要落地,就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神经开始了紧绷。 “呵,你的对手是我!” 接着她看见了一把造型奇怪的黑色镰刀挡在了身前! 与此同时,远处的光墙忽然消失,强光照射的战场陷入了黑暗,视力来不及适应的周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那个声音花木兰再熟悉不过,在这长城脚下的两年,她曾与他交锋了数次。 是面甲人! 花木兰连忙向着身后退出了十几丈的距离,当视野恢复清明的时候,面甲人却依然站在她的面前,视野里的铠甲甚至能看清衔接的缝隙,两人的距离居然只有不足一丈远的距离。 “你逃不掉的,”面甲人的言语里慢的戏谑,“战场之上,要讲究策略,身为主将,你却这样突然出现置己身的危险于不顾,很容易让军队陷入混乱。” 花木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凸显,小腿上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哼,你也一样,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说罢,一把长剑便已经向着面甲人的面前用力掷出。 “旋舞之华!” “空裂斩!” 面甲人轻轻一个横跳躲掉飞来的长剑之后,看着变成一道影子窜过来的女子,摇了摇头,“还是太慢,后续的招式也跟不上,想法到是不错。”随后一个长柄用力向着地面轻轻一敲。 梆的一声,急速跑来的花木兰轰然趴在了地上。 “这样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刺客,却不能扫平战场。”面甲人摇了摇头,“这一次,我就不留手了,希望你拿出底牌来!” 花木兰连忙起身向着身后滚了几圈,站了起来,脸上有着恼怒和羞愤,没想到自己全力的两招,对让只是横跳之后用力一拍就给破解。不过,心中更多的是不解,刚才,他明明有机会杀死自己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动手?! 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把镰刀,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诡异,上面释放的气息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嗯?他的镰刀的刀身呢? “死神之镰!” 面甲人忽然喊了一声,花木兰忽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黏住一样,虽然一股难以理解的死气向着身体涌进,巨大的推背感从身后传来将她向着面甲人的身前推去。 “该死,怎么回事?” 150.女儿(一) “看起来是成功了。” 看到花木兰失去意识,白起心底缓了口气,随后将黑色的镰刀用力的砸向地面,镰刀接触地面的时候如同砸进了水里一样,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阻力,随后镰刀开始幻化成了实质的液体,向着两人的四周飘散,在周围形成了黑色的围墙,围墙越来越高,渐渐将两人淹没。 白起看着一头绯色的少女,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动作都停滞了下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以前的样子。 那肥嘟嘟,肉乎乎的小脸,每次走路都会跟她总玩的秋千一样,随着身体不停颤动。大大的眼睛如同天空闪耀的星星一样璀璨夺人,明亮闪烁,看得让人心情欢畅。用力举起的胳膊,费劲全力也仅仅能够到自己的头顶,可爱圆滚的脑袋配上圆滚滚的身材,总让他想到树林的那些刚刚能直立起来的棕熊。 当她环住自己大腿的时候,他恨不得整个世界都永远静止,就那样的陪着她,抱着她。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将她抛在空中,然后接住,如此反复,每次飞向天空,都能听到她那‘咯咯咯’的笑声。那银铃般笑声,是他人生中收到的最美丽的礼物。 而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将脑袋趴在他的肩膀进入梦乡。 白起看着停在身前的少女,目光逐渐变得平和,眼底也透露出了一分慈爱。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每次回头望去,以前的过往都如流星一样,悄然飞逝,只留下了星点的回忆。 每一次见到这一脸严肃的女孩,他都会不由的感叹,原来,她长大之后是这个样子的,真是漂亮。用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类词语也不为过。 更令人自豪的是,她真的闯出了一分名堂。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她实现了她的梦想,变成了她想要成为的人,一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镇守了一方国界,保护了一方子民。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刚刚学会写字的时候,写下的梦想。 “我要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将军!”当她用稚气的声音读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融化了。 有你真好。 如果那一世她能活下来,也会长成现在这样,变成亭亭玉立的样子吧。 也不知道她出嫁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哭出来。 如果前世保护好她,是不是就能知道答案了。如果不想成为一名儒将,是不是她们就不用死了,如果自己不去相信敌人,是不是就……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最后只有结果。 结果是她和妻子都倒在了血泊里,只剩下他一人凭空哀叹,抱怨世界不公,恩怨不明。 我明明是在释放善意,他们为何变成了魔鬼? 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变成了魔鬼,看看变成魔鬼之后,谁的爪子更加锋利,谁的獠牙撕扯下的血肉更多。 赵国吗!? 黑压压的士兵变成了一道人海,阻挡在了自己面前,将布满血丝的眼睛映衬的更加腥红。 既然来了战场就不要回去了! 那一次,他彻底化身成了魔鬼,吞噬了数十万的生命,将整个战场扫净,为的只是祭奠妻女的亡灵。 被称为人屠又能怎样!? 是你们把我送进了黑暗,让我被愤怒淹没,造就了自己的末日。 我的世界与未来都没有了,包括希望。她们被敌人的恶意撕毁消失,在现实中崩塌殆尽,只留下自己的一副染血躯壳,而这幅躯壳,最终成为了国王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兵器! 曾经,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罪孽,沾上了就无法洗净 …… 到了冥界之后,再次见到了妻女。 女儿依旧还是圆滚滚的,那般可爱,妻子依然笑脸嫣然,双臂张开,一家人再次搂在了一起。 那感觉真好。 可女儿的人生并不圆满,白起觉得心有不甘,软磨硬泡之下,冥王最终接受了他的建议,无论是好是坏,都会让她有一次完整的人生。 于是,名为花木兰的女孩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每一次看着这一身戎装的女孩,白起心里总会有一种复杂难言的心情,让他说不出是自责还是骄傲。 身为父亲,他希望她能安全的度完一生,而不是每天活在刀光剑影之下,可同时又希望她能完成自己的梦想,能有一次多彩的人生。这是一个矛盾的结合,几乎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解题。 可每次看见她站在城墙上面威风凌凌的样子,白起都会骄傲的仰起脑袋。 怎么会没有答案呢? 那孩子,自己就是答案。 白起笑着摘下了面甲,露出了锋利如刀的面庞,眼神却如静怡的湖水般慈祥。他将手上的手套脱掉,露出有些干枯的手指,他抬起了胳膊向着花木兰的头顶摸去,将绯色的头发揉的有些杂乱。 “我的女儿,你长大了!” ******************* 远处传来的流水声使得花木兰确信了自己并不是在战场之上。 比起嘈杂的战场,这里显得有些静谧,让人觉得安心。却也更加违和。 潺潺的流水发出清灵的响声,上面混着看不清对岸的雪白雾气,仙雾缭绕。脚下的土地仿若云朵,每一次踩下都轻柔如雪,发出咔次的响声。 “哎!小姑娘!”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将花木兰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这边。” 河边一个面色慈祥,一身白衣的老太婆坐在一个桌子旁边冲他微笑招手。她的身前摆着一个桌子,上面全是白色的空瓷碗,老人的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隙,满脸的皱纹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一头银发却依旧显得精神矍铄。 “老奶奶,您是在叫我吗?”花木兰看了看周围,除了老者和自己,周边再无任何生灵。 “对,孩子,我就是在叫你,来这里坐坐吧。” 老太太说罢,搬出了一个板凳放到了桌子的对面,对着花木兰朝着凳子指了指,示意她过来坐下。 花木兰楞了半晌,思忖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位老太婆的对面。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啊,叫三途河,是冥界和阳间的交口。只要过了这条河,就可以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了呢!”老人依旧双眼微眯,嘴角含笑,语速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重新开启人生?”花木兰找到了这句话的关键点,却又有些好奇,“您指的开启人生是什么意思?” “就是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呀,孩子,只要过了那道河,你就可以重新开始一次生命,谱写一次人生的旅程了。” “所以……这里是?” 151.女儿(二) “冥界。”老者笑笑,随后用大碗从一旁的河水舀上一碗河水,端在了桌子上面,“你要不要来碗汤喝喝?喝完之后能忘记烦恼和忧愁,就连前世那些不快的记忆也会忘掉呢。” 花木兰没有接过递过来的瓷碗,开始打量四周,目光慢慢凝重起来。 这……应该是幻术吧,刚才还在和面甲人在战场厮杀,现在居然来到了这里。 看样子,自己真的中招了啊。 记得小时候,有人和自己说过,只要感觉不到疼痛,可能就是中了幻术,也或者是在梦里。 想到这,花木兰习惯性的将拇指和食指伸到了老太婆的胳膊上,捏住了后者那有些松弛的皮肤,引得后者一时呆愣了起来,“你要干啥?” 不等老者说罢,清秀纤细的手指已经她身上拧出了一个半圆。 “嘶……啊疼,小兔崽子,你拧我干什么?”老太婆的双眼陡然睁开,瞪的溜圆看着身前的小姑娘一脸不解。 “哦,抱歉抱歉,习惯了,”花木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手缩了回来,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了半圈。 没有痛感! 果然,这里不是真实的,是幻术! 记得玄蛇大人和自己说过,想要破坏幻术,需要有人帮忙才能破除,又或者,用更加雄厚的力量冲开对方的枷锁。 而现在,自己只能指望后者了。 能冲破枷锁的能量吗? 平心而论,花木兰自认自己不是面甲人的对手,如果仅凭自己的实力,估计冲不破对方的禁锢。 那就只能再次使用燃血了。 希望能够像上次一样,能有人在关键的时候阻止。不过,貌似能阻止自己燃血的人只有那个叫铠的家伙了吧。 “希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花木兰将手指伸进了嘴里,咬出了鲜血,在胳膊上画出了一道符文。 “燃血!” ***************** 陷入回忆的白起正呆愣愣的看着花木兰,黑镰构起的黑墙,已经有了要合拢的趋势,只要这股黑色薄膜将两人包裹,那么他就可以将接下来的大剑用法传授给她。 这样就勉强算是有了和孩子独处的空间了吧,白起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黑镰提供的领域可以让他们远离世嚣,开辟一个不同于这里的新生世界。身为冥王专属的武器,当然有着不一样的地方,这把镰刀合成的域,即使是诸神也无法打开。 天空的蓝色渐渐变小,头顶已经快要被黑色的死气填满,一道亮光却将头顶反射出了一股红亮。 白起顺着光源找去,豁然发现女将军胳膊上闪闪发亮的符文。 “那死老太婆,连这么一会时间都顶不住吗?”白起将面甲从新带了起来,手掌凭空一伸,早已融入地面的武器再次飞回了手里。白起举起了镰刀,向着身后退了一步,盯着开始出现状态的花木兰,“这孩子,居然这么倔吗?像我!不过也好,省了许多事!” 白起也露出了胳膊,用腰间的匕首直接在上面刻出了符文,那符文居然和花木兰的一模一样。 “燃血!”花木兰撕破喉咙的吼声豁然响起,震荡整个战场。 死气形成的方盒被忽如起来的力量震的支离破碎,合拢的黑墙,只剩下了之前的三分之二,露出了两人被黑气包围的身姿。 而白起则是收回了长镰,双手托举着武器,用着嘶哑的声音吼出了另一个词汇。 “同调!” 同样的汹涌的力量再次震荡地面,周围的地表变得如同扔进了石头的湖面,惊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两人变成了同样的形态,佝偻的后背,灼热的白气,腥红发亮的双眼,连脚步的大小都迈出了一致。 “呵……,燃烧生命获取能量的招式吗?这玄蛇真是教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啊。”白起喃喃道,“咦?怎么回事?!他没有设置临界点吗!?那该死的蛇,让我再见到你,看我不把你那满是鳞片的身体打成死结!” 刚说完,花木兰就化作一道流光,打破了同调的束缚,竟直直的飞了过来,用握着武器的手直接砍在了白起身上,可当刃口即将触碰到那慢是盔甲的身体时,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凭空挡住,格在了半空中,无法寸进。 没有意识的花木兰见一只手的力量不够,立马将第二只手也压了上去,甚至连胳膊也贴在了剑上。可那剑的轨迹却依然没有移动过一分一毫。 “孩子,别费力气了,现在我就是你!虽然现在你啥也听不见,不过我还是想说,以后别用这招,会变丑的。”白起自顾自的说着,手里却没停下忙活,手里的镰刀再一次的插进了泥土。 “冥域!” 周围的黑墙再次出现,渐渐将两人包裹在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正方体。 被两人打斗吸引过来的铠也被阻挡在了黑盒之外,铠用着最后的力气向着地面挥舞,却落了个空。 黑盒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铠瞪大了眼睛,仔细感知着周围,却一无所获,正当他想再次释放感知的时候,一股眩晕的感觉轰然涌向了全身,竭力的感觉就像身体每一寸血肉都被抽干了一样,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思考。 铠只记得最后倒在地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百里守约向着自己跑过来的动作。 同一时刻,灵海深处再次恢复了原样。蔚蓝的天空,碧绿的小岛,巍峨的巨山以及面露苦涩的巨龙。 “这份力量,你还是无法驾驭啊。”哀怨的声音回荡在灵海。 …… 冥域。 漆黑的空间犹如一道难分方向的混沌,忽然被凭空出现一道亮线分割,分成了上下两块。明亮的线条向着上空慢慢升起,不知多久之后,它变成了一道苍穹,如同一个巨碗,最后将身下的黑暗覆盖。 巨碗覆盖的漆黑慢慢凝固成了实质,变的坚硬凝实,不分彼此,最后形成了崎岖不平的大地。 裂开了悬崖,挤出了山川。 亮线带来剧烈的高温和原始的温度凝合,无法估量的温差形成了奇怪的气压,最后挤压出了无数的水珠,覆盖在了地面,流入了沟壑,变成成了湖河江海。 随着水的出现,这片世界开始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 透明的海面出现了一个个微小浮动的个体,它们慢慢变大,开始随着环境变化。 清透的海面出现了颜色,狂风将这里吹出了四季,也将那些飘在海面的东西吹向了地面。之后,他们根据四季选择出了自己该有的模样。 绿色,也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色调。 夏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响声,潺潺流水冲刷着石头将它变的更加圆润,一切都如此的静谧,这份静谧,却被一道撕裂空气的漩涡打破。 两道身影从漩涡中掉了出来。 152.冥域 两个身着铠甲的人影从天空轰然落下。 当脚掌挨到地面的同时,花木兰的双腿便绷紧的如同压出极限的弹簧,忽然松开,向着同样刚刚落地的白起轰然飞去,划破虚空的影子,仿若一条绯色的红线,拳头先于身体,向着白起的面门挥去。 白起则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脸上堆满了微笑。 终于安静了! 只要来到这里,便没人再能打扰两人,他便可以把武技一道传承给这孩子了。 白起扬起了下巴,看着飞来的少女,一脸得意:“哈,你打不到为父的……” 砰! 和预想中的情况的不太一样。 花木兰的拳头竟直直的贴在了白起的脸上,巨大的力量使得面甲都出现了一丝裂痕,整个凹陷。而后者此刻的感觉就像被空中飞来的巨木冲撞,脸瞬间变的扭曲了起来。 面甲蹦飞的铁片没有和脑袋一起向后飞去。白起先是脑袋向着身后仰飞,巨大的力量让飞起来的脑袋连带着身体,开始向着身后飞去。 受到巨力撞击的身体如同一发炮弹,向着身后的地面用力摩擦,趟开了一条长长的沟壑,长沟延展了近三十丈的距离之后才缓缓停止。 沟里面深处躺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白起。 刚才,怎么回事? 她怎么可能打到自己? 他感应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同样的燃血状态也消失了,身体翻涌燥热的感觉全然不见,身体状态一往如常。 白起陷入沉思。 按理说,“同调”过后,她应该不可能触碰到自己才对! 而现在,同调的状态全然消失不见,好像两人没有了任何联系一般。 白起一脸不解的摸了摸脸上挂着的面甲,此时面甲已经全部凹陷了进去。如果不是这层铠甲,他确信自己的鼻子会完美的塌陷到肉里。 呵,这丫头的全力一拳实打实的挨上,还真是够受啊。 白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坑里站了起来,可身体刚刚站直一半,花木兰的膝盖就已经迎了上来,击打的方向,依然是他的面部。 瞳孔中的膝盖豁然放大,竟的白起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白起连忙伸出胳膊,挡住了脸部,而巨大的冲力再次全部释放在了他的胳膊上,碰撞后的距离使得白起再一次飞了出去。在他飞出去的同时,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咔擦声。 可那声音却不是他的骨头发出的。 “该死,这样下去,她的骨头会受不住的。”白起在心中暗想,连忙踩在地面止住了身形,看着仍在移动的花木兰面露焦虑。 远处满眼赤红,失去意识的花木兰如同见到仇敌一样,拿出了不死不休的气势,又一次的飞奔而来。 白起刚要格挡,却又想起了她那碎裂的骨头,还有视野里,已经开始滴血的拳头。无奈只能向着身后爆退。 自身强硬的铠甲会死伤花木兰的皮肤,虽然对方也穿戴着铠甲,可为了更好的使用双剑,她的胳膊一半是露在外面的。而那些露出的皮肤早已变得通红,血管青筋清晰可见,那层皮肤此刻仿佛就和不存在的一样。 花木兰的表情也很狰狞,红色的眼眸比起头发还要惹眼,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炙热的空气中居然也能看的清痕迹。 白起看的有些心疼。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先把燃血术法解开。 白起陷入了沉思,这个燃血,如果没记错的话,只要在身体的某一处画出相反的符文就可以了。虽然花木兰现在的速度和力量,跟之前比起来只能用变态形容,但在白起眼里,依然稚嫩的如同她刚刚握笔写字那般,并不影响在她身上画符。 关键的问题在于染体。 白起看了看手头,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发现可以在皮肤上画出文字的东西。白起皱了下眉头,继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避攻击,同时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却发现没有血液流出。白起有些惆怅,早知道和嬴政一样吃些东西就好了。 虽然是冥土归魂,却能借用凡间身体,即可以吃饭,也可以喝水。这副躯体和普通的人类别无二致,如果不吃饭喝水,也不会凭空造出血液促进新陈代谢,当然也不会有血液流出,如果不是魂体俯身,估计这副躯体早已干枯发臭了。 “早知道抢点嬴政的面吃了。”白起一边跑一边碎碎念,“不过,为什么同调会在这里失效!?” 想到这,白起连忙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符箓,用食指和拇指掐住又将魔力灌入,随后符箓响起了重复的滴声。再一次躲开了花木兰的几次攻击之后,符箓的滴滴声音才停止了下来,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冥界深处,冥王半睁着眼睛掏出了传音符,看上去极不情愿的接通了传音符。 “我这很忙,你有啥事儿?快点说!” 白起眉头一挑,磨了磨牙齿,“为啥来到冥域,那个同调的技能就不好使了?” “嗯?不好使了!”冥王疑惑了起来,思索了一会才道:“哦,因为你是用镰刀触发的同调,而你现在跑到了镰刀生成的域里,当然就不好使了!你总不用用筷子吃饭的时候,还用他剔牙吧。” 白起思索了一个瞬间便有些了然,仍就一脸郁闷:“那你怎么不早说!” 冥王打了个哈欠,刚想挂了传音符便反应了过来:“嗯?怎么回事,谁有那个本事把你逼进冥域里面去?” “花木兰啊!”白起的声音不骄不躁,反倒有些骄傲的道。 “谁??”冥王有些不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熟悉的名字。 “老子的宝贝女儿!别问这些没用的了,赶紧给我弄点能染上色彩的东西,笔墨纸砚什么的都可以!快。” 冥王眉头一挑,“咋?现在要教育孩子学习?那你也不必去冥域吧,那对魂力消耗很大啊!”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准备我要的东西,只要能写上东西的都可以。” 冥王撇了撇嘴:“这就给你准备,弄好后我给你传音!等着。” “等等,你这冥域里有什么恢复的阵法吗?”不等对方挂断,白起又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如果这里有着恢复的阵法,那么花木兰的伤势会好的更加快捷。 冥王思皱眉索了一会:“有啊,只要跳进到水里就可以,那里的水都是能孕育生命的本源!” “懂了!”白起的声音有些兴奋,“那些东西不用着急,半个时辰后给我也可以!”说罢将背上的斩魔宽刃拿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远处飞来的花木兰。 153.冥域(二) 花木兰在进入冥域之前就已经将手中的两把短剑丢掉。 陷入发狂的精神,已经无法掌控握住武器的力道,更不用说将武器挥舞出路数,仅仅一次平砍就将武器丢掉。也因为燃血带来的强大,使得她回归了本源,用最基础的战斗方式来和白起抗衡。 拳头和骨头才是原始有效的战斗方式,但却对身体负担极大,每次当使用超出身体极限的力量撞击到目标时,都会将骨头撞裂,或者将肌肉撕扯拉伤。但这些并没有阻止她的发狂,反而变本加厉的透支着身体,想要将那副躯体的能力压榨到极限。 白起眉头皱的很深。 从嬴政那里要来的战魔宽刃即使现在交到花木兰的手上,后者也只会凭借本能将它挥舞成木棒,或者当成石头扔出来而已。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恢复一丝清明,只要能认清使用武器比起拳头更加有效就行。 白起将手掌摊开,上面燃起了一团幽幽的蓝色火焰,火苗很小,看上去随时都会被微风吹灭一样。 “就用这个吧。”白起看着再次奔过来的花木兰,嘴角微微勾起。 还好,这个状态下的花木兰可以接受魂火的淬炼,如果是她清醒的时候,他真是无法下的去手。魂火一旦进入体内,犹如万蚁噬体般疼痛即使是他当年也差点崩溃。 那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疼痛。 花木兰再次攻了过来,腿上的铠甲许多地方都已经凹陷,依旧阻止不了花木兰霸力的掌控,它们以及其粗暴的方式踢了过来。 白起甚至听到了音爆声。 当。 这一次,她没有踢到白起的身体,白起瞬间从原地消失,随后出现在了花木兰的头顶,手里那一团幽蓝发绿的火焰。 “武魂,魂火!” 白起一巴掌拍在了花木兰的头顶,幽蓝的火焰瞬间涌入了花木兰的身体,立马止住了花木兰的动作,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花木兰的眼睛都恢复了原色。 随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腥红。 “成功了吗?” 白起看着忽然静止不动的花木兰有些好奇,连忙转到对方身前,又将那把大剑插入了地面,就放在花木兰的眼皮底下。 白起害怕那把重剑被人夺走,还在上面刻了专属于花木兰的阵符文,虽然惹着的兄长一阵哀嚎,可为了女儿,谁又能阻止的了他呢。 几息之后,花木兰手指开始了微微的抖动,她又开始了动作,脖子开始左右扭着寻找白起。 白起在远处看着,心中不禁想起小时候和她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 那个时候她也是脖子扭来扭去的胡乱寻找,每一次都是她急的快哭起来的时候,自己才发出声音,让她寻着声音找到自己,最后总会破涕为笑。 不过现在她可不是在和自己玩游戏了,那能撕破空气发出声音的攻击可不像一个想陪父亲玩的孩子才会做出的动作。 时光荏苒啊!白起想。 花木兰眼角的余光也瞟到了身前的斩魔宽刃,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很自然的握住了那把剑,好像两人是默契许久的搭档。拿起了那把宽剑之后,她还在空中挥舞了一圈,舞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看到那飒爽的身姿,白起扬起了脑袋。 那才是我的女儿,白起心想。 不过,高兴的时间太过短暂,不等白起将下巴扬的和地面平行,那双释放红光的眼睛便在她的身前亮了起来。 双手大剑带出霸气十足的威压,从空中割裂开来,目标直指白起,一旦触碰,身体必然会被一分为二。 就在大剑即将触碰身体的瞬间,白起再次消失在了视野。 当再次显现身形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处湖面之上,脚下虽是液体,他却如履平地,湖面甚至看不到一丝波纹。 看着握住大剑的女孩,白起嘴角微微勾起。 两人在战场上交锋数次,他曾多次强调双手持剑在战场太过危险,但她却充耳不闻,想必是因为自己是敌将的原因,她才不愿采纳吧。 最后白起不得不杀了她的几个偏将卫兵,以作警示。 不过仍就收效甚微。因为这一次交战,她依然拿了两把短剑出现。 两军厮杀,最忌讳的就是兵刃短轻,一旦长戟出力,再厉害的单手剑无法触及对方的手腕。所以,战场之上只有重武器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凭借身形拿着那两把剑可以发挥身体的最大优势,但一旦被多人包围,没有重物突围,结果只能是变成刺猬。 他可不想看见那个画面。 更何况,这世界上真正的敌人可不只是同类! 远处,花木兰和预想中的一样窜了过来。 噗通。 嗯,也和预想的一样,那孩子掉水里了,真好! 白起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花木兰,一脸惬意的伸出了胳膊,朝着天空望去。这个世界真好,鸟语花香,有山有水,看那孩子玩水玩的多开心。 过了几息之后,扑腾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白起的面部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不会……不会水吧! 该死。 白起连忙从湖面跃起,跳到花木兰的身边,一把拉起了花木兰将后者扔到了岸边。 这孩子,转世了也这么让人不省心吗,已经二十多了还不会游泳!? 不过,那些伤势的确有了明显的恢复迹象。手背的划伤,正以肉眼可见的恢复速度恢复,白起觉得,只要再让她在水里泡上几回,或许浑身的伤痛都会有所减缓了吧。 不过,白起不知道的是,那湖水不光有恢复伤势的功效,还有增强灵力,促进洗髓的能力。 接下来,白起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斩魔宽剑再一次出现了一股高大的刃芒,虽然不及刚才在战场那般恢弘,却依然给人感觉威力巨大。 “掌握了吗?或许是个天才也说不定!真不亏是我的女儿。”白起呆愣愣的看着天空的巨刃,甚至忘记了躲避。 嗡! 巨刃向着白起的方向削了下来,空中划过的余光变成了一堵蓝色的光墙,将整个冥域照亮。 在巨刃削平的瞬间,白起就挑到了一边。看着将地面砸出沟壑的地面心有余悸,同时也颇为满意。 就当白起以为对方的技能释放完毕的时候,他发现花木兰又做出了一个蓄力的动作! 白起目光一凝,“苍破斩?” 不光她在那里怎么打的中我?难道是在熟悉剑路吗? 有可能。 就在白起眨眼的瞬间,视野里的姑娘消失了,白起左右环顾,却没有发现对方的影子。 就在嬴政疑惑的时候,花木兰忽然出现在了身前,那把巨刃轰然落下。 白起想要向着一侧横挪,发现自己好像连移动都慢了几分,周围的空气好像被什么东西凝固了一样,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肉冻之中,周围的阻力大如泥土。 不过让白起惊讶的不是这一击剑砍,而是刚才她使用的技能--闪现。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有了这个能力,她在战场上的生存几率会大大提高。 而接下来,他看见花木兰双手握剑向着自己用力挥砍了数次,白起再一次倒飞摩擦地面,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沟壑。 白起没有因为被击飞感到一丝恼怒,相反,心情颇感愉悦。 这孩子的确是个合格的武者,即使在燃血暴走的状态之下,也依然懂得把握机会。 就在这时,白起的手心亮起,一股灼烧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东西现在才准备好吗!”白起抬起了手掌,看着上面的奇怪纹路自语,随后起身看向远处的花木兰,后者露出的皮肤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愈合,可上面仍就有许多淤青。 “还是应该让她在湖水多泡一会才行。”白起想了想道。 说罢,双手用力拍打到了一起,双手合十,以手掌为中心,四周开始出现奇异的波纹,整个冥域都开始了震颤。 “停滞!” 风忽然停止了吹拂树叶,沙沙的响声紧跟着消失不见,远处的河水也忽然凝固的像被冻结,整个世界都停止了下来。 154.霸体(上) 冥王挂掉了传音符,思索了一会,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随后将手里的画着动物的纸牌扔了出去,“一对老虎!” 对面的闻桑直接扔出了三张同样的纸牌敲打在了桌子上面,兴奋的拍了拍没有纸牌的手掌,而扔在桌面的纸牌上面画着个头不一的三头大象,“三只大象,你输了!把脸伸过来!呸,该我贴了。” 冥王:“额,这局不算,刚才有人打扰我影响思路!”说完眼睛转了转,一脸严肃的道:“对了有活要干,你们赶紧去准备些东西!” 同样坐在牌桌的小草撇了撇嘴,没有理会对方耍赖的事情,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啊?” “笔墨纸砚或者燃料,只要是能写出字的东西都可以!”冥王将脸上被唾沫黏上的纸条撕掉道。 牛头马面和两名少女都有些困惑,就连远处接替闻桑抽鞭子殴打赵括的四臂猿也有些莫名。 “头,你准备这些干啥?”牛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冥王。 冥王掏了掏鼻孔,斜了一眼一旁的牛头,思索了一会道:“不是我要用,是那个总显摆女儿的混蛋要的!”说道这里冥王停顿了一下,表情都都变的精彩了起来:“如果耽误他的事情,你们应该记得后果!” 听到冥王的话,牛头马面同步一抖,感觉脖颈有些发凉,不等冥王催促便急忙的转身奔向远处去找东西,虽然没有听到姓名,但当听到‘总显摆女儿’的这个属性的时候,两人就已心中了然。 大脑甚至陷入了不远进入的回忆。 昔日在冥界,表面看起来一副温柔儒雅的家伙,一旦问题涉及到家人,那人就俨然变成了一头疯子,谁能想到那人居然就是杀过数百万敌的白起。 牛头摸了摸头上有着些许裂纹的断角,面露唏嘘,马面则是敲了敲自己依旧有些疼痛的马腿,眼角含泪。 见牛头马面如此默然,神色匆匆,温桑小草便也跟了过去。 而冥王在站在一边,揉着下巴做沉思状。眉头皱起之后许久才慢慢放缓,幽幽的自语道:那孩子,原来叫做花木兰的吗? 远处,找出一堆东西的四人看着地上的一摊,牛头马面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 “你们俩确定要放这些东西?”马面看着两个少女面露疑惑,生前身为妖兽,他的确不知道人类是如何教育子女,但总觉得地面的一摊东西不太符合要求,总觉得好像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两个小姑娘点头的频率犹如小鸡啄米。 牛头:“多总比少好,赶紧送过去吧,我可不想再挨一顿毒打了。” 牛头马面对了对眼神,均从对方看到了不好的回忆,牛头马面将蹄子对到一起向着地面一踩,紧接着地面出现了一个奇艺的纹路,纹路开始自顾自的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最后将地面的一堆东西吸扯了进去。 看着东西消失的地面,小草扯了扯温桑的胳膊:“好神奇啊,咱们也能做到吗?” 闻桑斜了身边的牛首马面一眼,做沉思状,想了好一会才幽幽的道:“如果代价是变成他俩这幅模样,我觉得也没啥神奇的。” 小草看了一眼两个面露期待,长相另类的生灵,犹豫了一会之后缓缓的道:“呃……确实没啥神奇的。” 牛头马面看了一眼彼此,心口觉得有些堵。 远处,孟婆将碗里的河水倒回了溪流里。 笑眯眯的喃喃自语:“小家伙长大了呢。唉,要是她娘亲也在这就好了……” …………………… 冥域。 当周围的一切都回归宁静之后,白起走了一处空地上,直接将有些发热的手掌拍在地上。 “通灵!” 哐当一声之后,地面便多出了一摊杂物。 白起看着地上摆着的一摊,变的疑惑起来。 那都是他刚才和冥王要过的东西。 笔墨纸砚的确都有,可是……里面为什么还有一个琵琶?白起回忆了下刚才和冥王的通话,眉头紧锁,总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琴棋书画吗?却实都有了。 那地面的一堆里的确还有几张宽大的白纸,看起来的确可以挥笔撒墨的画点什么,黑白子的棋盘也有,不过……那些刺绣是什么意思? 琴棋书画我或许还可以教授一下,刺绣就……白起看着自己圆粗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算了,还是先解决燃血的事。 白起拿起了一只笔走到了花木兰的身边,在另一只胳膊上画下了一串符文,又将没握着笔的手撑开,上面燃起了一团微小的金光火焰。随后,将火焰拍入了花木兰的后背,随着火焰的融入,花木兰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层微弱的亮光,一息之后便消失殆尽。 “这护体金光会在你战斗的时候保护你的。” 白起看了一眼花木兰身上开始发亮的符文,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余下不多的魂力,“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不多,我也该把你送回去了!” 白起说完再次跳到身旁的巨湖中央,双手合十随后摊开:“恢复!” 树叶又开始了沙沙作响,河流开始了潺潺的流动。 花木兰腥红的双眼也开始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但暴躁的目光犹在,想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她再一次的向着白起冲了过来。 噗通。 和之前一样的结果。白起挑了挑眉毛,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花木兰,心中不禁疑问。 身为主将,游泳不应该是必备的技能吗?算了,就先让她在里面多泡一会吧。 几息之后,花木兰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在呛了几口湖水之后便停止了扑腾,身体也协调了起来,从湖水中竟直直的站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刚才不是发动了‘燃血’吗?这次是谁打断的?! 周围不再是满眼腥红的土地,即没有震天的厮杀和怒吼,也没有耀眼的白芒,反而一片宁静祥和,空气清新浓郁,周围景色怡人,除了身体半泡在水里这点不尽人意之外,其他都和自己所在的地方大相径庭。 看了一圈之后,她看见了令她浑身一凛的目标,面甲人此刻就站在她身前的湖面之上,脚下踩着湖面,就位于湖水的中央。站直的身体犹如站在地面一样。 他是怎么做到的? 该死,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花木兰连忙从水里跳上了岸边,面对白起,谨慎的向着身后退去,这时他才发现手里握着刚才被对方背着的蓝色宽剑。不由的疑惑起来。 这东西,为何在我的手上? 155.霸体(下) 对比之前用的俩把短剑,这把宽剑的确重了许多,但对于她来说却是重的恰到好处,还有那双手刚好能握住的剑柄,熟悉的握感,以及将她身体映衬的更加修长的幽蓝光芒……这把剑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不过这个触感,为什么会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握住这把宽刃许久,经历过无数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样。 而从剑柄传来的踏实感让她的心中慢慢沉稳下来。 花木兰将双手握紧剑柄发出了呲呲的响声,双目直视前方,看着那个战力曾经让人感到惊惧的面甲。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和他会出现在这里,来到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地方,但敌人永远都是敌人,无论何时都要盯住对方的动作。 这是一个武者必须具备的基础。 视野里面甲人和之前在战场上相比,看起来有些狼狈。那坚硬的面甲已经瘪了下去,上面还有划痕和几处细小的裂缝,从裂缝处甚至能看见他那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身上的铠甲也有多处凹陷,看起来像被什么怪兽殴打过一样。 面甲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貌似在策划着什么。 花木兰再次握紧宽剑,思索着该如何破敌,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把重剑的用法。 劈、砍、穿、刺。 如何挥舞、发力都在脑海中不停回荡,就好像被刻进去了一般。花木兰斜了一眼剑柄,有些不解,这明明是自己第一次摸到这把重剑,怎么会感觉如此的熟悉。 白起看着动作变得流畅的花木兰,又跳回了岸边,警惕的望着自己的花木兰。嘴角微微张了张,思索了一会才恍然大悟般的想起一般生物燃血之后是没有意识这个事实…… 呃,难怪她会在水里扑腾那么久,原来是全然忘记如何控制身体在水里游荡了吗。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白起暗自摇头,抬眼见花木兰战役汹涌的看着自己之后,他便从水里一跃跳至岸边,来到了花木兰身前不足一丈的距离之内。 因为魂力的耗尽,他险些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花木兰看着举动异常的白起有些疑惑,和昔日不符看上去有些无力的动作,心中满是不解。 难道,这是什么战法不成?先示弱于人,而后出奇制胜,类似扮猪吃老虎的那套吗! 少瞧不起人! 花木兰后腿陡然发力向前飞奔,带着一股狂风向着白起掠起去,双手握住的巨剑也向着白起的面门砍了过去。 见花木兰砍来,白起连忙做出了抵挡的动作,无奈魂力几近枯竭,仅仅做出了一个抬起胳膊的动作,便看到一股蓝芒闪过,速度之快,肉眼无法企及。 嗤啦。 随着声音的停止,一条胳膊瞬间被斩飞了出去,包裹在上面的铠甲砸在地面发出了叮当的响声,面甲人的胳膊陡然飞落砸在了地面。 挥砍出剑斩的花木兰面色一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松的砍下了对方的一只胳膊,甚至没有看到对方出招抵挡。 怎么回事?! 这不正常! 这……太弱了!这根本就不是记忆里那个人的实力。 似乎是看出了花木兰的困惑,面甲人捂着了失去胳膊的肩膀,嘶哑着嗓音道:“你变强了不少!不过,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还想有下一次,我现在就送你去阎王那里报到。”花木兰转身再次向着白起掠去。 趁你病要你命! 花木兰化作一道流光,再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绷了每一根神经,双手握住宽剑全力挥砍了过去,目标直指面甲人的脖颈处。 嗤啦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后,面甲人那带着面甲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离,随着巨刃摩擦出的火星熄灭,脑袋也飞出了数丈跌落到了远处的地面,脖颈处那断开的截面如同镜子一样光滑,和断开的胳膊一样依旧没有一丝血液喷涌。 “反派死于话多!”花木兰幽幽的道,心里却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着异样。 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不太现实,像极了刚才她梦里的那样。 首先是身体,现在的感觉和上一次使用了燃血之后大不一样,不再是枯竭的没有一丝力气,身体不能动弹,反而感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精神竟也比平时好上不少。 其次就是手里这把重剑,每次挥舞的时候,总觉得身体上额外又覆盖了一层薄膜,虽然轻薄,却给她一种可以抵挡一切的感觉。就好像身体变的霸道了一样……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霸体吗?花木兰自嘲的想着。 再有就是手里的重剑,每次挥舞,都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低了许多,前后温差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从盛夏直接过渡道了凛冬。那种感觉就像是除了自己,周围的东西全都凝固了一样。花木兰的摸了摸幽蓝的剑身,感受着那股难以言喻的触感,嘴角微微勾起。 不过,这的确是把不错的兵器。 最后的疑问是谁解开了自己的燃血秘技。她清楚的记得玄蛇传给她这个秘技的时候警告过她,不到危机关头,千万不能使用,一旦使用之后,身体必将燃尽枯竭,和寻死无异,唯一解开秘技的人除了铠她还没有发现第二个。 花木兰看着远处滚到地面的头颅,思索了一会。自从来上长城脚下和面甲人厮杀,还不曾见过他真实的模样,免不了有些好奇,于是向着头颅走了过去。 就当她迈出步伐的时候,身前的镜像忽然出现了一波波的细纹,看上去就像冬日冻成冰面的河流被重物砸出的那样,慢慢延展,犹如蜘蛛在雨后重新编制的蛛网一样,慢慢放大,开始向着身前的世界延展。 之后,那些裂纹的缝隙开始变大,那些景色如同经历无数岁月的墙面一样,漆皮开始斑驳突起,一片一片的慢慢脱落,如同雪花一样撒落在了地面,露出了世界之外的景色。 燃火的硝烟,腥臭的肢体,残断的武器,干涸的血流…… 看着熟悉的景色,花木兰表情变的有些凝重,连忙将目光转向远处的长城。 还好,城墙之上,飘荡的依然是大唐的国旗。 这一次,我们也守住了。 ………… 花木兰消失之后,白起失去头部的身体如同一尊被烈日照射的冰雕,渐渐融化,最后消融在了地面。 慢慢凝结成实体的白起捡起了远处的手臂,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夹在腋下。 如果不是刚才急中生智用替身骗过了花木兰,说不定那把大剑就真的切在脖子上面了。 白起微微一笑,坐在了地上。 “孩子,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好好保护自己。” 156.英雄归来(一) 火焰将木质的箭矢烧的噼啪作响,溅起的火苗被风悄然吹散,满目疮痍的战场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两军交战,在一次让人倍感玄幻的过程中结束,这一次,魏军也仍然没有攻破那道高墙。损失惨重。 整场战斗持续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但却让参战的人们看见了这辈子都见不到的玄幻画面。 巨大的蓝色光柱,几欲灼伤眼睛的光墙,彩虹形成的拳头,震颤的地面,黑色的火墙,以及……消失的主将。 远处。 百里守约亦步亦趋的向前走着,为了找到合适的视野和适合开枪的地方,他一度跑了好远,最远的地方甚至距离站场达到了三百丈的距离。为了把那些看起来像指挥的家伙的脑袋打爆,他甚至一度跑到了敌军的大本营的后处。 即使杀了近二百人之后,百里守约心头那股莫名的怒火也依然没有消散。 他迁怒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以前无往不利的马贼猎人居然第一次上战场就吃了个大憋,说出去真的让人笑话。 百里守约拍了拍挎着的火枪。 那该死的面甲人说的没错。这枪,声音的确很大,以往他杀马贼的时候,的确从没有遇到像那面甲人一样的高手,大部分都是地痞流氓一类的货色,都是些仗着年轻人多打家劫舍的败类罢了。即使面对他们,百里守约也需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枪声太过响亮,枪声一响,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判断出他的位置。如果不马上移动位置,说不定什么弩箭飞枪的就飞扎过去了。 如果有办法把声音遮挡就好了,或者声音弄小一些也可以啊,百里守约如此想着。毕竟在嘈杂的战场上,喊声震天,金戈铁马的没人会注意太多,声音小上三成也能顶上大用。 自己暴露的如此之快,主要是取决于对方对节奏的把控,百里守约攥紧了拳头,暗下决心觉得磨砺武技,必须要让那些紧身攻击的人都有来无回。 不然,自己要怎么保护弟弟,通过这几天和花木兰、秦汉、葛老几人的沟通之后,他知道弟弟是个能力出众的先锋。骄傲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忧。 这里毕竟是战场,他也不是来玩过家家游戏的孩子,打生打死的情况比比皆是,万一遇到一个比他强的怎么办? 这时就体现出他的重要性了。 身为一个远程,只要掩护的够好,绝对不会让人伤到弟弟的一分一毫,可今天的实战演练让他的想法成了泡影。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自己不光没有帮上忙,反而成了累赘,如果不是苏烈、秦汉和铠,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想到这,他回头感激的看了一眼依旧昏厥的苏烈。 后者此刻正仰脸朝天的躺在地面,用后背和胳膊在地面划出了深深的印迹。百里守约用胳膊夹住了苏烈的两条小腿,弓着身体,向着身前用力拖着。远看上去就像一头费力拉犁的耕牛。 苏烈的身上的伤处都被做了紧急处理,断裂的骨头被百里守约用木棍绑到了一起,流血的伤口用敌人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条绑住。身为盆山寨的主心骨,大家都以为他什么都会,为了不打破村民们的信仰和期望,他曾硬着头皮给许多牲口家禽接过骨头,假装过行脚医生。当然,人也一样。苏烈胸口附近塌陷的肋骨在他反复实验下,终于被他接好,虽然此刻胸口已经肿起,看起来有些浮夸,但比起花将军的宏伟山峰,他还差了一截不止。不过从侧面看,依旧会被人看错性别吧。 百里守约没有想到这粗壮如熊的大个子会冒死前来救下自己,心中对自己曾经向对方脑袋上扔砖头的行为感到了一丝后悔。 当初真不该使那么大劲扔,还扔那么硬的东西过去。 所以,下次还是扔鞋吧。 之前苏烈被白起踢晕倒飞之后,就被百里守约捡到,他将后者藏到了远处的草丛中去,而后自己再充当靶子将敌军吸引到了别处,从而避免了苏烈被敌军鞭尸的情况。 也权当算还了部分的恩情吧,他这样想着。苏烈在战场上的表现让他惊艳,一出现就将敌军的攻城部队挡的寸步未进,还将敌人的攻城车夺下。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赶来救援,或许他早已带兵攻到敌人内部去了吧。这一举动也让百里守约对这熊一样的家伙有了改观。 不过,更让他惊艳的便是铠了。 后者现在也同样不省人事,和苏烈一样,此刻被百里守约费力的拉着往前走,两人的体重摞在一起几乎能赶得上一头成年的大象。 为了更好的赶路,他将铠翻到了苏烈身上,毕竟苏烈的身体壮的像块宽板,上面放一个细瘦铠还是绰绰有余,还能余下不少空间,铠在苏烈身上甚至还有翻身的富余。 不过两人此刻的姿势看上去有些不太雅观。 看上去小鸟依人的铠就趴在苏烈身上,手掌还放在了苏烈肿胀的胸口处,看起来极其猥琐。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光天化日下一对亲热的情侣。 百里守约没有去理会俩人惊世骇俗的姿势,脑海里满是刚才战场上奇幻的回忆。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各凭本事,刀枪剑戟的互相招呼,可到了后来,战场的画风就变的让人无法理解了。 飚血的战场最后竟然演变成了神明打架!!除了神明他再也找不出别的词语形容了。 高耸入云的蓝光巨柱,晃眼难睁的大片高墙,将地面锤出晃动的拳头,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火焰…… 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要不要这么玄幻?! 百里守约回头望了一眼趴在苏烈身上做梦揉面的铠。崇拜的眼神瞬间被辣眼睛的画风熄灭,苏烈和铠看起来像一对夫妻一样,旁若无人的缠缠绵绵…… 他回过头去,继续看路向着前方拉着。 脑海里回忆起之前战场上的画面,真的是又惊又惧。 光墙闪耀出金色光芒之后,他便已经看不清战场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了,比起常人更加敏感的视力,使得他最先失去判断,一度认为自己眼睛已经被刺眼的光亮闪瞎。 还好,凭借魔族天生的适应能力,以及自己平时培养的野性,用不了多久他便适应了环境,也看清了战场发生了什么。 157.英雄归来(二) 整个大地开始摇颤,脚下踩着的地面如同暴风雨中行驶的帆船甲板,疯狂摇晃颠簸。 巨大的拳头几乎砸进了地面,凭借超出常人的视力,他看清了拳头下的人影。 他单薄的像根竹条,却坚韧的如同钢铁。 正当他诧异铠居然能挡住那硕大的拳头时,让他更加难以相信的一幕在他面前上演了出来。 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身覆盖着火焰,面目狰狞,眼睛腥红发亮,形象让他想起了说书人嘴里的魔鬼,铠手里的武器也变得奇怪邪祟,漆黑异常,上面甚至出现了几只奇怪的眼睛,仿佛从深渊向着外面查探那般。 铠整个人如同被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或者说是黑色的火焰更为贴切,那些跳动的颜色和燃烧的火苗无异,只是颜色和常识中的不同。 但,怎么可能呢,火焰怎么会有黑色的! 如果不是刚才他眼神好,说不定就真的看不清那团漆黑的火焰了。被强光闪过的眼睛,很难捕捉到黑暗,但百里守约的视野极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的地方。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之后,铠便用实力为他普及了一下这世界到底有多么的多彩和梦幻。 只见他奋力的向着身前一劈,黑色的火焰如同喷涌的火山,仿佛被积压了太久变成了一股怒火,需要全力释放一般,黑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了整个视野。 如果不是巨大的拳头躲避的及时,他相信那巨大的拳头会被这一剑劈成碎片。 那是一堵火焰铸成的高墙,虽然感觉不到温度,但犹如巨龙的火焰却让人感觉能燃尽一切。漆黑的火焰出现之后,他忽然感觉灵魂都在跟着身体颤抖,仿佛它连灵魂都能吞噬。 那感觉就像自己被推上了餐桌,无法反抗,只能任凭坐在桌边的人张嘴蚕食一样。 那种恐惧感渗入了身体的每个毛孔,让人不寒而栗。想到这里,百里守约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真的是火焰?!铠又是什么人? 百里守约陷入了沉思。 就在他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退去人潮的战场忽然响起了冰面裂开的响声。视野里一处地方凭空碎裂,仿佛一块被撞碎的玻璃一样寸寸裂开,随后一个绯色的倩影出现。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花将军!”看清楚来人,百里守约有些兴奋的喊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去哪了?我们到处找你!” 花木兰循声望去,见到了显得异常狼狈的百里守约。 后者新发的战甲多处破损,上面的划痕砍伤无数,俊逸的脸上也出现了许多血痕,抱着头发的缠布也变的破烂不堪,勉强能够遮住耳朵,但如雪色的银丝依旧有不少裸露在外。 花木兰有些不解,身为远程的射手,百里守约不该这么狼狈才对,现在这幅状态看上去反倒像是杀入了人地腹地的战士才有的状态。 更令人好奇的是他身后没有意识的两人。 看着摞在一起,做出猥琐动作的两人,花木兰蹙了蹙眉。 “我没事,刚才进入了面甲人的领域去了……” 应该是吧,花木兰心中暗想。说完将斩魔宽刃插入了地面,看着百里守约身后没了意识的两人,疑惑问道:“他们怎么了?” 百里守约没有回答,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女将军手里的宽剑上面。 “将军,你这是……把敌人的武器夺下来了吗?我能不能摸摸那把剑?”百里守约目光火热的看着那把宽刃,之前敌人就是挥舞着这把武器,将几人定格在了原地,动不得分毫。 如果是这武器的功能,那绝对是一把神器,而且现在这把剑在自己人手里,那么以后战场厮杀,比然如虎添翼啊。 花木兰被这没头没脑的要求弄的一楞,随即扬起了脑袋,一脸自豪道:“哼,去敌首级而已,不足挂齿,这就是敌人的武器,现在是我的了。”说罢将宽刃扔给了百里守约。 接过剑后,百里守约摸着散发着寒意的剑锋,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真是把好东西啊,将军,你捡到宝了啊。” “不是捡,是夺下来的,夺得。”花木兰高傲的扬起下巴,一脸得意道。 “是是是。将军好厉害啊!”百里守约虽然嘴上说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把宽刃,虽然善于使火枪,但对于武器,他依然有着和大多数男人一样的热爱。 锋利魔幻的武器在这个时代是每个男人都浪漫,即使是魔族也不例外。 就在百里守约的口水即将滴到剑身上的时候,花木兰连忙抢回了宽刃。 “那俩货咋回事?”花木兰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了擦剑身。 当时战场太过慌乱,她刚下战场,就遇到强光,还被面甲人阻碍,并没有看清战场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场景也只是苏烈被踢了出去。可铠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也昏厥了过去?还有,这两人为何被黏在了一起,许多问题不得而知。 百里守约将下巴的口水擦净,收起了有些贪婪的目光,“苏将军是被那面甲人打晕的,到现在也没醒来,至于铠吗……”百里守约沉思了一会,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毕竟对方是掌管一军的将军。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力量枯竭导致的。” 花木兰挑了挑眉,回忆起上一次和妖兽对战,如果没猜错的话,铠也是因为力量枯竭才昏厥了过去,这次看起来状态也差不多,只不过比起上次被烧的焦黑,现在的状态要好上许多,至少,脸没有被熏黑。 不过他那像是在揉捏东西的手…… 苏烈的胸口是不是被他捏的,才变的那么大? 花木兰转移了下视野,挪到了自己身前。 还好,没我的大。 “等等,你说力量枯竭?”花木兰这才反应过来百里守约话里的关键点,“他释放了什么力量?难道有人看见吗?” 百里守约撇撇嘴,“说实话,别人看没看见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你又看到了啥?” “他释放了一道火墙,在哪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我感受到了那能灼伤灵魂的火焰,深邃漆黑,如同一道深渊,凝视着我。” 花木兰眯了眯眼睛,看着忽然文艺起来的百里守约,“说人话。” “铠卡擦一下劈出来一剑,放出黑色地火焰,那火焰老高了,跟长城墙差不多一边高,可惜没亮,然后他就晕倒了。”百里守约说完,老实的挪开了抵住脖子的刃芒。 158.英雄归来(三) 花木兰满意的点点头:“以后说话别绕着弯说,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群舞文弄墨的。”说罢收回了宽刃。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虽然和这位女将军相处的时间不多,百里守约总觉得她拿起这把宽剑的时候,比之前霸道了一些。 还是相互不算太了解吧,百里守约暗自摇头,才来几天就想摸清所有人都性格,的确是不太可能的。 看着百里守约佝偻着身体用力拉人的样子,花木兰关切的问道:“我来帮你吧。”说罢伸出了仍旧有些淤青未消的手臂。 除了淤青之外,还有许多擦伤,划痕,但看起来都刚刚愈合,鲜红的血迹尤在。 看到手臂上的那些伤痕之后,百里守约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拉他们的力气我还是有的,”说罢朝着身后怒了怒嘴,“而且我觉得他们‘亲热‘的时候可能不希望有人打扰,哈!” 花木兰歪了歪头,貌似没有理解百里守约的冷笑话,但看见后面趴在一起的两人,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明明是夏末,却让她心头升起了一股寒意。 真是……有够恶心的。 两人语毕便开始向着长城门下走去,城墙下镶嵌的铁门留出了一条缝隙,供许多打扫战场的士兵来回进出。一方面是捡回来那些还能使用的武器,包括敌人的,毕竟大唐还没有富裕到武器坏了就扔的程度。另一方面就是将战死兄弟抬回来,将他们厚葬。 虽然说是厚葬,也不过挖个一人多的土坑,立起个木牌,供过来寻找的家人还有朋友哀悼,有需求的会被烧成骨灰放到坛子里送回老家,亦或者撒向战场。 许多忙碌的士兵见到奇怪的四人都连忙打了招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苏烈和那个白发的青年被放到一起,但看见花木兰之后,那些人明显是兴奋的。 “将军,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对啊将军,咦,您拿的这个武器看起来好……”士兵看着那把宽刃一时语塞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 “霸气又秀气?”一旁的士兵接话。 “应该是那个意思吧。”士兵挠了挠脸,对自己的文化水平有些感动。 “嗯。都忙着吧。”花木兰面无表情,仰着的下巴却出卖了她的骄傲。 百里守约摇了摇头,对着几名士兵道:“兄弟,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两货弄进营地去。” 一直讲注意力放在女将军身上的士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稍显狼狈的百里守约,当看清脸的时候,不由的有些惊讶。 “你……呃不,您是百里守约大人?” “对,是我!兄弟,你弄个推车给我我自己拉也行……”百里守约看着忙碌的众人,觉得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好。 “快来啊,他回来了,他活着回来了,百里大人,是百里大人哪……” 听到吆喝声,花木兰和百里守约皆是一愣。 什么情况? 站在那吆喝着士兵身旁的另一名士兵虽然没有出声,但看着百里守约的眼神目光火热,就像离家多年的丈夫看见了穿着清凉的老婆一般,使得百里守约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百里大人……”士兵发出了贱贱的声音。 百里守约眉毛一凝:“滚,离老子远点,起码十丈远的距离,不然老子蹦了你。”百里守约连忙退后了几步,做出要掏枪的动作。 妈的,死变态,不想帮忙就说不想帮忙,搞得这么恶心干什么? “不,百里大人,您别误会!您是我们的英雄,是您为我们带来了胜利!”士兵有些兴奋,“另外,我决定请个画师,给你画一张黑白画像挂在我营帐的墙上,每天敬仰,为你烧香祈福。希望您能配合。” 一旁士兵:“给我也整一个。” 百里守约:“……” 看着兴奋的两人,百里守约和花木兰都是一脸的不解。不明白这两人为何看见百里守约像过年了一样,花木兰撑住下巴,更是一脸困惑。 老娘的魅力现在居然还不如一个男人了吗?百思不得其解。 吆喝声吸引了一群人,人们将苏烈和铠抬进了城墙后面的营帐,剩下的人则是将百里守约围了起来。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花木兰便从士兵们的嘴里听出了大概。 守军一众将领皆伤,最高统帅的花木兰失踪还能由葛老暂代,但战场上的指挥却已经丢失,苏烈晕厥失踪,秦汉被骑兵带回,先锋营和骑兵队都变成了无头苍蝇,好在匹夫之勇仍在,损失不大,但战场太过混乱,说是两军交战,最好看上去却更像是流氓打架,甚至许多人还伤到了自己人。 而对方仅仅是丢失了主将,身为督军的嬴政本身就没有什么存在感,走了也就走了,战场的秩序也开始维护了起来,他们的进攻也算有序,最后竟形成了翻盘之势。 就在葛江一筹莫展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战场上开始响起了鞭炮的声音,每一次鞭炮响起,对方那些发号施令的家伙都会从马上跌落,脑袋爆成一朵耀眼的红花。 枪声连绵不觉,如同新年的长鞭一样响了好一会才停下。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魏军的指挥变便变得乱七八糟,毫无秩序起来,最后就连敲响战鼓的鼓手也被百里守约打下了高台。 这时守军才注意到那拿着火枪到处翻滚的百里守约。也因为他的扰乱,守军再次起了攻势,葛江将委任临时指挥的命令发布了出去,使得战场秩序再一次恢复了往昔,将敌人杀的丢盔卸甲。 所以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便是百里守约,如果不是他的牵制,葛江不可能那么快的做出部署,让战场恢复秩序。 当魏军退兵之后,葛江便派人寻找这位英雄,同时也派人寻找苏烈、铠还有莫名消失的花木兰。 据守军最后一个看见百里守约的人说,他好像跑进了敌人的后方营地去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营地的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先不说之前战场出现的能人,潜入敌人的大本营,本身就极具危险,毕竟那里的敌人多如牛毛,光是消耗也能将他耗死在那。不过万幸,他回来了。 他不光回来了,还带回了主将,苏烈和铠。 所以他才会被当成英雄般的人物被那些士兵围在中心。 花木兰看着那密集的人群,心中满是宽慰,失语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宽刃,喃喃自语。 “看样子,今天你成不了主角了呢。” 159.葛江的忧心 葛江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满脸纠结,面色凝重,焦虑的气场给人的感觉像了老婆进了产房,脑袋上的头发好像都多了几缕斑白。 一旁的阿彪少见的闭上了嘴巴,罕见的没有触碰老将军的霉头,脸色也同样凝重,一脸担忧。 阿彪担忧的是盆山寨的守护神,百里守约。他听到的最后关于百里守约的线索就是百里大人去了地方的大本营处,和葛老将军一样,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第一次来到战场的阿彪,看着到处飙血的残肢断体,很快就趴在一边吐了起来。饶是他经常杀鸡宰牛也忍不住肠胃的一阵翻涌。 战场的厮杀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血腥,如此残酷的地方,百里大人竟然还攻进了敌人的腹地,找去了敌人的大本营。 虽然敬佩他的勇气和执着,但他的安危同样令人担心。 如果百里大人不来当兵就好了,比起凶多吉少的战场,盆山里面要安逸的多,虽然与世隔绝,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真不明白为啥要一群人打生打死的。 一旁的葛江不知道阿彪的心思,他也不想知道,他很焦躁,脸上的皱纹看上去都比以往深沉了许多,像被人用墨笔染过一样。 皱起的眉毛和陷入眼窝的双眼,加上微微抖动的嘴唇,使得他看上去显得更加苍老,与之前的矍铄相比,他现在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站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那闪耀的金光出现,最后还包裹成了多彩的拳头,他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处。 当流光消散,拳头消失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场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结果不过几息时间,本已经被怪象分割两边的军队却忽然开始了交融,厮杀。最先进攻的一方便是最先撤退的魏军,或许是看见了自己主将的英勇,他们的士气提升了不少吧。 当看见自己的军士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场乱窜的时候,他才发现蹊跷。 身为主将的花木兰居然不见了!! 不光如此,就连先锋营主将苏烈和最高战力的铠也消失了!虽然还有一些偏将裨将维持场面,可主要进攻方向还是由那些能众揽大局的带头人定夺,剩下的小将大部分仅能让队伍减少伤亡罢了。 但战场混乱快的超出想象,不等他发出号令,两军就又混合成了一起。守军还没有从那巨拳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便被汹涌的魏军冲散,当时的葛江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传经的士兵已经冲进了战场,只要他们听到命令,就会知道该攻打的方向,但那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也只有弓兵和刺客们还能听清军令,先锋营的大汉们只能守在门口,不让那些敌人进入。却也不能进的寸步。 余下的骑兵游走于敌军的人海之中,像孤单的赶海者,被敌人的武器淹没。 如果花木兰在就好了。或者苏烈和秦汉,任何一个人指挥也不会这么慌乱,敌人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人措手不及,战场之上的将领就是冲锋的旗帜,而现在三人丢了两个,一个重伤晕厥。 就在葛江一脸惆怅,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守住城门的同时,枪声响了。 战场出现了奇迹。 魏军的指挥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到的最后连鼓手都被打穿了脑袋,这时候葛江才想起来还有个百里守约在战场之上。 本没指望后者翻出什么浪花。一个杀马贼的江湖客,再厉害,杀得也是毫无纪律的马贼,在战场之上发不出什么光亮。 但那一个接一个炸开的脑浆让他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敌人也开始混乱了起来,而带出任职和讯号的士兵也找到了对应的目标。 一边倒的局面出现了。 敌人就如同被群狼追赶的绵羊一样疯狂逃窜。 这一次也胜利了,而且是大胜! 敌人死伤近九千!而守军仅损失九百左右,将近十倍的差距。用十分之一的损失换来了敌军近一万的消耗,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但接下来的发现让葛江心力憔悴,感觉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花木兰、铠、苏烈还有立下战功的百里守约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派士兵找了许久,踏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吧!葛江心想。 难道是被敌人俘虏了吗? 不太可能啊! 沉重的步子继续踏在地面,急促的像心跳的声音。 “阿彪,你去问问找没找到,战场最后见到花木兰的人是在什么地…” 没等葛江把话说完,就被忽然冲进来的士兵打断。 “葛老,花将军回来啦,还有苏烈和百里大人,那个叫铠的小子也被带回来了!” 葛江眼睛一亮,精神瞬间恢复了起来,“回来了!快,带我去看看。”说罢急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 “是。” 营帐之外,被人群包裹的百里守约有些莫名其妙,那些人崇拜的眼神仿佛随时会把自己吃了一样!尤其是那些女兵,时不时的伸手在他身上揩油,捏下、摸下的没完没了,弄得自己好像被人观赏的动物一样。 人群的人太多,身为焦点的他却又偏偏挤不出去。 “百里大哥,你可真牛!火枪比我的枪扎的还准!” 百里守约笑笑,“不敢当,我也是蒙的。” “谁信哪,你能蒙了二百多人的脑袋?” “对啊,百里大哥,你就别谦虚了,话说你拿枪有几把?卖我一个成不?” “就只有一把!”百里守约连忙把枪抱到了胸前。 “多少钱?我买!你来个价!” 百里守约眉头一挑:“不卖!” “你们疯了吗,那枪在百里兄弟这里是神器,在你们那就是根拐棍!你说是吧,百里哥哥?”说完,一个黑胖如柱,矮如敦石的姑娘抛了一个看不清睁眼闭眼的媚眼过来,看的百里守约肠胃翻涌。 “三胖子,你发什么浪,能配得上百里兄弟的只有我这种货色天香的姑娘,”略显魁梧的先锋营女战士靠了过来,厚厚的嘴唇还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顺手捏了下百里守约的胸膛,“哦~,这结实的肌肉,真合我的胃口。” “我也要,我也要……” 无数的手指再次伸了过来,“抚摸”着他的身体。 周围的人们吹起来口哨,开始了起哄。 百里守约嘴角一阵抽搐。 军营里的姑娘都这么豪放的吗?咋一点也不矜持?我要怎么出去?晚上的饭还没做呢! 就当思考该如何突围的时候,他看见了远处急匆匆走来的葛老。连忙抬起了手臂向着对方招手。 “葛老将军,听说您在找我!” 160.我去找他了 病房之内。 百里守约感激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彪,如果不是他横冲直撞的把自己从人群里推出来,估计身上的衣服都要被那群眼睛里冒着蓝光的女人扒光了去。 真不知道这里的女人为何如此彪悍,个个都和狼一样,搞得自己差点就晚节不保。 冲出人群之后见到葛老将军,后者千恩万谢的说了许多感激的说辞,搞得他像个救人于水火的外人一样。 百里守约一阵莫名其妙。 有什么可感谢的?我分明已经是这守军的一份子了。 杀几个敌人不就是士兵该做的事吗? 嗯,就像我弟弟一样。 此刻他正和花木兰还有葛老将军陪在病床边上,看着一旁的大夫为几个伤者号脉问诊。 秦汉和苏烈稍显严重,不过听大夫说也没什么大碍。 前者因为骑兵感到的及时,骨头并没有想象中断裂的那般严重,而后者则是多亏了百里守约应急措施做的及时,虽然左右两侧的胸口大小不太对称,但至少骨头被接回了原位。不过大夫看到那隆起的胸口时,的确错愕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两人的外伤伤口也被军营的大夫诊治,敷上了草药,绑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挨着他们边上是病床上的是铠,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伤痕,大夫诊断他的时候却眉头皱的最深。 “劳累过度加上精神疲乏,这这副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好像将浑身都劲都使完了一样。”大夫一脸匪夷所思,“在这军营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些士兵即使被拉练三天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干嘛了?怎么累成这样?” 花木兰听到大夫这么说,有些费解,“那他伤的严重吗?” “伤?他哪有伤!他这是纯累晕的。”大夫收起了药箱。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疑惑,只有百里守约眉头蹙了一下。 “累的?还有人能累晕的?我说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阿彪一脸疑惑,直言直语的问道。 见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大夫面露不快,“小子,以我从医多年的经验,这小子有九成是因为累的!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诊治一番。” 阿彪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葛江却是一脸堆笑的道:“大夫莫怪,这小子的脑子少根筋,既然是累的,我们要如何对症?” 大夫提起了药箱,揉了揉肩膀:“让他睡着就行了,醒了吃点长力气都东西基本就能恢复。比起他,那两个倒显得更加严重些,切记勤换药。”大夫站直起身,指了指远处躺着的秦汉苏烈,“伤兵营那里还有不少的病患,这边若没啥事,我就先过去那边看看。” “大夫慢走。”葛江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开之后斜了一眼边上的阿彪,“对人大夫要有礼貌,质疑人家的专业是最不尊重人的行为。” 阿彪鼻孔一撅,“为啥,他不就是个买药的吗?” 葛江一巴掌拍在阿彪的后脑勺上,“因为他……呃……”葛江一时语塞,又来了一巴掌,“我说啥你听啥就是了,哪那么多为啥?” 阿彪白了这不讲理的老头一眼,撇了撇嘴。 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 花木兰仍旧有些迷惑,“铠没有受伤,是累晕的!?要说受伤晕了过去还能理解,可他干什么了会把自己累晕了过去。” 几人沉默。 “将军,你还记得那个巨光形成的拳头吗?”好一会后,百里守约才突然问道。 葛江和花木兰皆是疑惑的看向百里守约,“当然,那么大一个拳头,谁能看不见。” “那你们就没觉得蹊跷,敌人凭空攥那么大一个拳头,为啥没有往城门上面砸,偏偏砸在了一处啥子没有的地面?” 听到这个问题,葛江和花木兰皆是脸色一滞。 那个拳头的确有些奇怪,既没有砸在城墙上,也没有砸在守军的士兵上,翻到是砸在了敌人后方的阵地里去了。 “为什么?”花木兰些好奇。 百里守约伸出了食指,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铠,“因为他。” “他?”葛江看了一眼铠,“他干什么了?”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但那个拳头其实是砸向他的,”百里守约也有些不太相信,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看见他满身黑火,最后凝聚成了铠甲,挡住了那个光拳。” 花木兰陷入了沉思。 黑色的火焰吗?的确有些印象。 上次和四只妖兽对抗,铠好像就是一身漆黑的火焰燃烧,最后也是晕了过去的。 葛江也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 阿彪则是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百里守约的额头,确认对方没有发烧之后才道:“大人,您是说胡话呢吗?那拳头大的跟盆山的面积一样,你居然说被这瘦的像麻杆一样的小子顶住了?谁信呐!你是不是被那强光晃出幻觉了?正好大夫也在这,要不要顺便让他给你看看?” 百里守约扒开阿彪的手,瞪了对方一眼之后,阿彪就老老实实的缩到了墙角,闭上了嘴巴。 花木兰却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看到的不是幻觉,上一次妖兽袭击上郡就是他挡住了妖兽,他那时的状态就是浑身燃起了漆黑的火焰。看着挺渗人的。” “那就对了。”百里守约觉得自己并没有看到幻觉,说真的,他一度和阿彪一样,觉得自己可能看见了幻觉,“后来他释放了一道火墙,直接将那个拳头劈散的!” “火墙?”从头到尾观战的葛江有些疑惑,“我怎么没见到?” “黑色的火墙,你当然看不见,当时咱们都要被晃瞎眼睛了,上哪看去?反正我当时是连手指都看不清了。”阿彪插话道。 “所以,实际是他逼退敌军那个能释放光拳的能人吗?”葛江捋了捋胡须道。 “或许是吧。”百里守约喃喃道。 “对了,百里守约,我之前忘记问了,你为啥要跑到敌军的后方去?”花木兰好奇的问道。 百里守约指了指铠,“我去寻他去了。” “寻他?”葛江惊讶道:“他当时在敌军的后方吗?” 百里守约摇了摇头,“并没有,后来我是在战场上找到他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跳到那去。” 他也有些莫名,不明白前一面还在魏军腹地的铠,为何下一秒就跑到了两军交战的地方。百里守约并没有看到花木兰消失,铠奔袭而去的画面,只能在心里猜疑,后者是想要后撤,但在半路没了力气吧。 161.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听到对方不咸不淡的叙述,花木兰和葛江不由的有些钦佩。 虽然感觉有血无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热血,为了救人,他竟然跑到了敌营腹地,这勇气真的是可歌可泣。 百里守约则是摸着下巴,心中暗道:下次老子再也不再战场上瞎几把跑了,那强光晃的我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天知道我为啥后来在魏军腹地。还出来进去的好几次!当时战场乱的跟菜市场的流氓打架一样,乱哄哄的,谁知道哪是哪。 要不是我能隐身在草丛里,估计早被人捅死了。还好,眼尖的都被我打碎了脑袋,顺便打死几个看上去像指挥的。还有那敲鼓的,当当当当的敲的人心烦死了,索性一块弄死得了。 反正也不是守军的人。 还好,找到了铠和苏烈,把他俩扔草丛里面,没被人发现,最后靠着看长城才知道自己在哪。 不过……说我立了功?! 这事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算了,谁让我是个裨将,总要担当大任的吗!虽然官小了点,但至少听上去不错! 话说回来,弟弟是啥级别的!? “百里小子,你的勇气让人佩服!”葛江眼睛闪亮的看着百里守约,虔诚的表情如同见到了神明一样。 “恩,你做的很好,为我们挽回的损失不可估量,你是个英雄!”花木兰也跟着道。 说实话,当看见秦汉三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真的一阵后怕,如果没了他们,守军的战力真的要折上一折了。 “那当然,那可是我们盆山的百里大人。”阿彪挺起了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百里守约眯了眯眼睛。 这几个货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算了,不管了,一会还得去做饭呢。 “对了,木兰,你刚才去了哪里?你这把大剑从哪弄来的啊?”葛江这时才将注意力转移道了花木兰身上,不过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把宽剑上。 那把剑比起铠的大剑,窄了些许,但对比起花木兰那清秀的身材来看,依旧显着很宽,但她拿着的时候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违和。而且那把剑上面散发的幽蓝搭配上花木兰一头绯色的头发,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如同夏季盛开的紫罗兰一样绚烂。 见终于有人将注意力聚焦道了自己的剑上,花木兰这才将重剑砸在地面,放出当的响声,仰起脑袋,一脸骄傲的样子像站在鸡群里的天鹅一样。 葛江和阿彪都不明白她为何要摆出那样一副表情,但心中已然有了猜测。那把剑,之前就是被对方的主将握着,现在落入她的手里,那么刚才一定是和那面甲人有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酣战。那把蓝色的宽刃,宣告了结果。 “捡的!” 嗯? 几人楞了半晌。 “捡的?”葛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搁哪捡的?” 花木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在哪,之前失去意识,等我醒了之后,这把剑就在我手里了,而我面前站着面甲人。” “可那明明是刀!”阿彪看着那奇怪的刃尖嚷了句。 花木兰向着对方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有着警告的意味。而阿彪也感受道了眼神中的意思。 你再说话我就打死你! 阿彪缩了缩脑袋,退到了百里守约身旁。 “面甲人?!”葛江抓住了重点,“所以这把剑是他的,你赢了他才得到的吗?” 花木兰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葛江:“???” “我之前用了秘技,但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意识,随后见到了那面甲人。”花木兰回忆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握着这把剑了,那个面甲人看起来挺狼狈的,我用了两招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等下,你是说,你讲敌将的首级砍了下来吗?”葛江一脸难以置信的道,对于面甲人的战力,他也有一些了解,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人砍了脑袋,这信息……让人又惊又喜啊。 “是,不过,总觉得不太真实,当我要捡起他的脑袋时,我就被拉回了战场,正巧遇到了百里守约,就一起回来了。” 葛江点了点头,“你安全比什么都好。不过,这依然是一件喜事,想来那魏军这一阵子会老实不少。” 花木兰点了点头,“希望吧。” ………… 魏军军营。 铩羽而归的军队低沉着士气,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像被大雨浇了一场,没有找到挡雨的鹌鹑一样。 狼狈不堪。 “大伟和瓶子没能回来,罐子在路上也没了呼吸,呵呵,下一个就该是我了吧。”看上去三十出头的老兵喃喃自语,说到战友死去,他没有露出悲恸的表情,反倒面露期待。 “我想我的家人。”一旁年轻的士兵忽然说道。 “家人?你确信他们还活着吗?”老兵顿了顿,“曹操心狠手辣,攻下的地方没有不被屠城的。” 曾经的匈奴辉煌如烈同夏日午时的太阳一样耀眼,结果却被来势汹汹的曹操杀的措手不及,偌大的疆土就那么划归给了曹魏的版图。之前两军偶有摩擦,但匈奴犯边下手狠辣,每每攻城都将那处变成白地,也因此被曹操痛恨的无以复加,如今攻下了他们的地盘,家人所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好! 一旁士兵没有回话,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发出的声音有些呜咽,“我不知道,但我想他们。至少让我在死之前能见他们一面也好” 老兵摇了摇头,没有去安慰年轻人,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昔日匈奴兵强马壮,这一行部队哪里受过这般待遇,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拿人命往里面填,这不就是在给敌人试胆磨刀吗! 许多老兵已经看出了端倪,却也无可奈何。 天下虽大,但他们已经没有可去的地方了。曾经匈奴强悍,四处侵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光身边这妄称思念家人的年轻人,手里握着的兵器至少屠杀过百名无辜的生命。他见过那年轻人杀人时的表情有多么狰狞。 那双手早就被鲜血染的腥臭不堪了。 和那被称为奸雄的曹操相比,匈奴的名声并没有好上多少,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人性,说自己思念家人,想要在死之前在看他们一面? 真是笑话。 降兵,就只是将战场染红的染料而已,更何况是已经亡了国的降兵。只能当成傀儡罢了,说的好听是大魏的军队,而实际上不过魏国用来消耗敌人战力的祭品罢了。 降军如同鸡肋,扔了可惜,养着留患。 自嘲的想法和无法寄回的思念,出现在战败归来的魏军的每个角落,如同一曲哀歌回荡在队伍的长龙上空,将落入半山的夕阳唱的更加暗红。 162.这不就是泥吗? 魏军营帐之内,嬴政一脸凝重的看着身旁的光墙。比起战场之上的耀眼,此刻它的光芒收敛了许多,光芒柔和的和蜡烛一般。 “你们是不是疯了?!”嬴政没好气的吼道,“之前如果不是我及时把你们拉回来,你们现在可能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还有,你们的武器现在是无主之物,不要轻易的让它们脱离束缚。” 光墙几个绿色的光点冒了下头,然后又缩了回去,似乎对他的语气有所不满,却又不敢抱怨。 “哼,嬴政,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们,你只是一个‘引路人’不要装成领袖的模样。”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哦!是吗?”嬴政眉头挑了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清透无暇,周身圆润的白玉,握着白玉朝着光墙一指,那浑厚的声音瞬间喊出了令人心悸的惨叫声。 “啊~~~疼疼疼疼,我……我知错了。” “还有人不服吗?”嬴政笑眯眯的看向光墙,貌似很享受这种感觉。 啊,让人熟悉的感觉,这就是权力的味道。 光墙沉默不语。 “说吧,到底看见了什么才让你们疯狂成这样,居然让武器的意识控制你们?” 又一次的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才悠然回道:“那并不是我们自主的行为,是那白发小子的剑。” “剑?”嬴政挑眉陷入了沉思。回忆起了战场上的画面,好像有那么一瞬间那小子的武器的确有了变化。 不过,是什么来着? “对,他的武器,仿佛有邪性一样,直接让我们的武器脱离了控制。”浑厚的声音回道。 “邪性?”嬴政一脸不解,“什么意思,那武器难道比你们还邪性?” 光墙沉默了一会,一个女人的声音回道:“你现在不是魂体可能感觉不到,但我们真的很害怕,那东西仿佛就是为了吞噬我们而存在的,看见剑上的眼睛时,真的有种末世来临的感觉。” “末世?”嬴政皱了皱眉。 都死了还谈什么末世?!这帮家伙的借口可真有够敷衍的了。 “算了,你们回去吧。”嬴政说罢,朝着光墙摆了摆手。 “可是那个男人……”有人提出质疑。 “放心吧,他是自己人。”嬴政说罢直接关闭了光墙,无视了他们的回复,又将白色的圆玉收回了胸口,朝着光墙消失的地方撇了撇嘴,“就是欠收拾。” 远处,空间忽然开始如同玻璃般片片碎裂,一寸寸撕裂开来,随后露出一道穿着铠甲,握着长镰的人影。 那人是白起。 白起看起来颇为狼狈,铠甲上满是划痕与凹陷,面甲处都有几处破损,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胳膊竟然也被砍断,断口平滑的如同镜面。 看着白起狼狈的样子,嬴政竟一脸幸灾乐祸的乐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也颇有些精彩。 “看样子,我那可爱的侄女正值叛逆期啊!” 白起将面甲拿下,向着嬴政用力丢了过去,撇嘴笑道:“脾气却实没有她娘好。” 嬴政接过了面甲,看了一眼上面被砸凹陷的地方,挑了下眉,摇了摇手里的面甲:“这场见面看起来挺愉快的吗,那小丫头的力气看起来可不小!” 白起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把断臂上的铠甲扒开,露出了胳膊,没有继续在父女见面的问题上胡扯乱扯。 “剑我给她了。那孩子一悟就通,是个天才。”白起忽然抬起了脑袋,一脸骄傲的道,“真不愧是我的血脉。” 嬴政有些纠结,虽然是他女儿的转世没错,可那毕竟不是你亲自生出来的好么! “你开心就好。”嬴政将面甲扔到了一边,“对了,你也见到古为大人了吧?” 白起一愣,“怎么,你也见到古为大人了吗?和你说起我了?” “嗯,貌似对你让他在天空瞎溜的行为很不满意。你小子,心眼够坏的啊!为了骑龙,连远古巨龙都敢骗!” 白起挠了挠头,“哈,他发现了啊。不过骑龙的感觉的确不错。”说罢将胳膊递了过来,“帮我接上。” 嬴政把胳膊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先不急,巨龙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托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嬴政说罢,又将桌子上的泥球拿了过来,“古为大人给你的,说能增加魂力,我吃了一个,很有效的!你也尝尝!” “真的?!”白起眼睛一亮,接过了泥球,“呃……你是不是又跟以前一样诓我,这分明就是团泥啊!” 两人身为兄弟,小的时候,这当兄长的嬴政可没少骗他。 “特么的,不吃给我,这好东西你以为我乐意给你。”嬴政翻了个白眼。 白起翻来覆去的打量着那团古为从身上搓下来的泥,“这玩意,要咋吃?” “用嘴吃!” 白起:“……” “你也吃了个一样的?”白起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废话,你看我,现在容光焕发,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十岁!”嬴政捋了下王冠下的头发,一脸得意。不过他却没注意到,手指上那多出一缕的头发。 白起看了看后者那苍白的脸,半信半疑,最好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怎么样?啥感觉?有没有感觉力量疯狂的涌上来?就想吃了春.药一样!”嬴政面露期待的看着白起。 白起仅咀嚼了一口便觉得肠胃翻涌,“呕,这不就是泥吗?啥感觉?觉得恶心!估计鞋垫都比这个好吃!” 嬴政:“不可能啊,我当时真的是血液翻涌,那力量澎湃的就跟涨潮一样。不然,我也不能在战场上凝聚出那么大个拳头出来!”嬴政挠了挠头,又掉了一缕头发,他却浑然不觉。 “呕,你确定他不是为了报复我才给我这个的?呕……”比起刚才,白起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了起来。他实在不明白,身为魂体为何会有这种恶心的感觉,这副身体分明从使用之后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暴殄天物,给我,让我尝尝。”嬴政伸手抢过白起没吃完的黑泥,捏了一块送进了嘴里。 随后,两个人一块开始呕。 唯一不同的是,嬴政吃过东西吐出了彩虹,白起只是发出了声音。 呕…… “那该死的龙,居然……呕……这么小心眼,不就是站他脑袋上溜达一圈吗!” “呕……你们的恩怨为何要带上我,我分明……呕……只是个路人!”嬴政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好像这个东西还是他主动要的。 分明都是从他身上搓下来的东西,为啥前面的和后面的味道差这么多?! 163.这世界还有神存在? 阿嚏。 灵海深处。 巨龙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身前略显单薄的年轻人。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个人?”铠看着巨龙一脸不解,他不明白对方刚才为何要阻止自己杀了那个释放光墙的怪人。 “呃,因为我有事要问他。”巨龙想了下答道,“不过现在没事了,他跑了。” 铠:“……” 一阵沉默过后,铠开始打量四周。 和上次来时一样,只不过那些干裂的地面上面多了许多奇怪的雕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出是房屋还是建筑什么的,给人的感觉像是刚会走路的孩子凭空乱捏出来的一样。 接着便是身前的巨龙。 上次来的匆忙,没有仔细观看。或许是因为已经来过一次,对巨龙释放的威压也像是有了抗性,这次居然感觉不到一点对方的气息。就好像身前的巨龙和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加庞大罢了。 “所以,之前我在这里遇到的人……真的是我的父亲?”铠仰着脖子看着巨龙,不想在刚才的问题上做过多的探讨:“他叫朱庇特是么?” 巨龙微微点头,“嗯,那的确是他的名字。不过,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你并不姓朱。”古为顿了顿,有些不理解这小子的思维方式,之前这小子自言自语以为自己叫朱凯因他是听到了的。 朱凯因真的挺像‘走开’的! “你们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但因为人们对魔族的误会,你的家族搬去了西陆和东陆的交界之处。所以你们的名字也遵守了那边的规则,而你的名字,就叫凯因。” “凯因吗?”铠喃喃自语,这个名字的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环顾了下周围,又确认了一遍:“这里,真是我的灵海?” 巨龙再次点头。 铠回忆起之前父子相见的场景,心中多出了许多疑问,心中也有许多不解的地方。 “那为何我的父亲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灵海内?你知道我一家是怎么死的吗?还有,我为什么没了记忆跑去沙漠?” 听到这些问题,巨龙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缓了缓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铠:“长话短说。” 巨龙:“……,呃,那就先从我的来历说起吧。 我叫古为,是远古存活至今的巨龙一族,但巫妖之战之后我便已经开始沉睡,直到封神一战的时候,我才被魔封之门后的魔力唤醒。 从门后跑出的东西凶残疯狂,对着这世界的生灵肆虐屠杀,使得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浩劫。那个时候,江流湖海都被鲜血染红,空气中都弥漫着腥臭。 看到如此凄惨的场景,我自然也参与了那场战争,为了封禁魔封之门,我曾做过很多尝试。 当时你的先祖即将垂死,为了救他,我将魔魔物的魔力转移道了他的身上。 万幸,他活了下来。而且是第一个能使用魔力的生灵,所以他有着‘魔族之始’的称号,但人类的身体终究不算强大,我将自己的血液融合到了他的身体里去,这才阻止了魔力的暴走。而你的族人一直有我的血液流淌。 也因此这样,我才能在你的灵海存活。 无论用什么方法,那道魔门总会被打开,而最后一次,我更是用肉身献祭才勉强将门关闭,而我那最后的一丝游魂飘荡到了拥有我血脉的你们身上。 但或许是敌人感知到了什么,那些魔物,最后找到了你的家人,将他们全部送到了九泉之下。 而最后的生死关头,你父亲用禁术将我的魂魄从逝去的家人身体之内全部抽了出来,最后封在了你的灵海之内。 因为魂力太过强大,害怕你会出现爆体而亡的情况,你父亲又忍受着撕裂魂魄的痛楚,将自己的三魂抽离变成魂体守在了你的灵海,就站在那个小岛看着我将你的灵海一点一点覆盖。 你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个秘密,也为了保护你仅有的妹妹,你将那把剑,插进了你父亲的身体,制造了你杀了全族人的假象,也给那些人释放了你被魔化的信号。 为了让自己不再有牵挂,你甚至燃烧了自己的记忆,去往了人迹罕至的妖兽沙漠。默默忍受饥饿与孤独的摧残。 你们至今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等我醒来。 所以,对你们至今所遭受的一切,我表示遗憾……当时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同时也请收下我最诚挚的感激,感激你们所做的一切。” 巨龙四爪跪地,将硕大的龙头趴在地面,行了一个巨龙一族的拜礼。 铠看着巨龙垂在地面的脑袋,一时间有些恍惚,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选择,那便怨不得他人,相比之下,父亲忍受的或许更多。三魂七魄抽离了三魂,只为了保护自己,在沙漠数次阻止自己的声音,他依然记得。 “活着,终归是好的。” 不知道父亲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每日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生死线上来回的徘徊,忍受着折磨,或许他也不会好受吧。 自己真是不懂事啊,上一次还用拳头砸向了他。 “您不必这样,古为大人。说起来,没有你可能还没有我们今天。是您救了我的先祖。” 听到这句话,巨龙如释重负,缓缓抬起了脑袋,“谢谢。” “不过,你刚才说我们是因为魔族的误会才搬到那边,所以我真的是魔族?那为何我没有那些特征?”铠的印象里,所有被称为魔族的人都有着鲜明的特征。 他们应该是长着毛茸茸的尾巴,或是有着长长的犄角,亦或者有着羽毛,也可能长着奇怪的耳朵,比如百里守约就是一个例子,可自己什么特征都没有,还人类一般无二。 “魔族分许多种,而你们是应该是最为强大的那一批,也是最先融合魔种力量的那一群人。当时的魔种魔力更加纯粹,并非后来那些用魔力融合妖兽的魔种可比拟的。所以你们的特征并不明显。” 铠点了点头,这个词他也听父亲提起过,“所以,魔种就是妖兽吗?” 巨龙摇了摇头,“并不是,他们比妖兽更加邪恶狰狞,他们每一次出现,这个世界都会迎来浩劫,如果不做抵挡,这片世界或许早就变成一片混沌了,如同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模样。而且,从巫妖大战之后的许多事都是他们搞起来的。” “巫妖之战吗?这个我记得父亲和我提起过。”铠找了一处石头坐下,“那这些魔种是什样子的?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巨龙思索了一会,“丑,丑的无可附加。至于他们做过什么,那说来可就话长了。封神之战,天宫之战,神妖之战,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神?”铠有些好奇,“这世界还有神存在?” 164.起来挨打 “当然,而且有很多。不过,你不要太指望他们,那些所谓的神不过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生物罢了。”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他们啊。是魔种来的时候他们没帮忙吗?”铠狐疑道。 “如果不是那群家伙,这世间应该太平了许多年。那些魔种曾经已经被赶回去了,但封神一战妖族不敌,便借用了封魔之门后面的力量,那股力量使得妖兽们把自己进化成了怪物,最后形成了新的魔种。”巨龙陷入了回忆,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甘:“那时候的妖兽还有着动物一般都特征,而神族把他们身上的力量抽取到人类身上将人类兑变成了魔族帮助自己对抗魔种。最后才勉强的将魔种清理干净,从而再次关闭了封魔门。” 铠点了点头,信息量太大,他需要一阵时间消化。 巨龙看着铠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之前的力量涌入,他的思维好像变的灵敏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铠才再次问道:“魔种现在也存在吗?” 巨龙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当然存在,魔种既可以是妖兽,也可以是野兽,也可能是人。”顿了顿语气,又道:“但唯独不可能是魔族。” “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像油和水一样,无法相融。魔种是依靠附身形成的能力,同时还需要有魔种的意识,而魔族是将魔种的能力拿了过来,却将魔种的意识全部剥离。将魔种意识剥离的魔族,是无法接受魔种的蛊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魔族比魔种还要强大许多?”铠有些不解。 古为摇了摇头,“并不是。想要和魔种抗衡,必须先觉醒魔力,开启灵海才行。现在的魔族虽然某些方面可能优于常人,可他们必竟被血脉传承了几世,身体里的魔力早就被稀释殆尽了,想要用他们和魔种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 铠陷入了沉思,“那魔种还会来吗?” “会。”巨龙笃定道,“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会再次出现浩劫,令生灵涂炭吗?”铠皱了皱眉。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铠思忖了一会,道:“我还有个妹妹对吧!她现在在哪,是否安全?” “放心吧,她比你活的滋润的多,至少她不用像你一样在沙漠里喝风饮露,每天和妖兽打生打死。和你相比,她至少还有一个城堡遮风挡雨,还有几个朋友能够依靠。”古为看出了铠的担忧:“我不建议你现在去找他!” “为什么?” “除了魔种,人心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你全家被杀,难道你认为全是魔种干的!?”古为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你们身边的人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见得希望你们好。如果你这时回去,反而暴露了自己,不如维持现状的好,以你现在的实力,可未必能保护好她。” 铠沉默不语,眼底满是期盼,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不能相见这感觉的确不好,但听了巨龙的分析也觉得不无道理,过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巨龙:“那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变更强?” 听到铠的问题,巨龙稍一思索便忽然浑身光芒大盛,黑色的巨影开始坍塌逐渐凝聚,最后变成了一道人形站在了铠面前不远处的地面。 铠看着那个人影怔了怔,比起刚才的高耸巍峨,霸气外露,现在这副外表内敛的像个路人。如果说之前的形象是个霸气威武拿着板斧的将军,那么现在他更像一个人畜无害,五官普通,放到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不过那儒雅笔直的身姿奖赏睿智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教书先生。 “你这样可一点也不霸气啊。”铠斟酌了下用词,随后才幽幽道。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古为豁然一笑,“你和那老家伙还真是父子啊,说这句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既然你想要做些什么的话!不如就在这灵海锻炼下魂体吧!” 古为说罢伸出了拳头停在了铠的面前,铠看着那个拳头停在面前有些狐疑,“你这是要做什么?” 砰! 古为攥紧的拳头忽然撅起来一根食指,看上去就像握紧的拳头,伸出了指头一样。但食指终端直接点在了铠的额头,随后出现了一声浩大的声响,声响过后,铠只看见了无数的星星萦绕在眼前,以及周边不停倒飞的风景。 好疼! 不等铠把话说完,便被化成人形的古为一根手指弹飞了出去。 古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朝着铠的额头微微一弹,后者就如一道飞矢般朝着身后倒飞,后者仿佛被巨大的攻城重锤砸在面前一般,轰然倒飞。近百丈的距离之内,铠腾空画出了一条笔直的横线,最后趟进了一片土里,形成了十几丈远的沟壑才慢慢停了下来。 古为化成流光出现在了铠的身前。 “想要变强很简单,只要在这里增强魂力就好。不过想要增强魂力,你得要先学会挨打才行!”古为笑出了森白的牙齿,“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珍惜每分每一秒,玩命殴打……额不,锻炼你的!” 将地面趟出一条深沟的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天空。 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很强!但对方居然仅仅一根指头就能将自己弹的倒飞出来,给他的感觉一点也不现实,这……怎么可能呢? 我是谁? 我在哪? 刚才发生了啥? …… 即使在沙漠里遇到最为强大的妖兽时,他也自信能从对方的杀意中逃脱,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弱鸡一般,只能凭空被人搓圆捏扁。这种实力的差距从身上的疼痛就能感觉出来。 他就不怕把自己打的魂飞魄散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古为顿了顿,“沙漠的妖兽的确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无解的地部,仅仅几只大妖就能将你逼入绝境,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要知道刚才咱们讨论的魔种要比他们强横百倍千倍,你这样的实力在他们面前和蚂蚁无二。” “所以,起来挨打!” “放心吧,你现在既然来到了灵海,就同我一样也只不过是个魂体罢了,无论我怎么折磨你都不会对你的生命和肉体造成损伤,而且恢复的速度也非常的快。站起来吧,无论用任何方式,只要你攻击到我就算你赢!” 铠慢慢的扶起身体,眼里的迷茫散去,看着古为目光灼灼:“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前辈,望不吝赐教。” 说罢,手握成拳,向着古为飞去。 165.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花木兰凝望着躺在病榻上酣睡的铠疑惑。 和最开始在沙漠时见面不同,他现在结实了许多,虽然依旧显得单薄,但至少不再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凌乱如草的头发被剪短了,和头发连成一块的胡子也被刮的干净了许多,整体看上去比之前沙漠遇到的时候干净了不止一点。虽然上次被妖兽烧的半秃,可比起之前在沙漠见到的样子要利索的多。那时候的他真的是胡子遮着脸庞,甚至五官都只能看见一只眼睛。 看上去真的和传说中的野人差不多。 花木兰托起了下巴做沉思状,坐在了铠的床边,仔细凝望着熟睡的铠。回忆起最初见面时对方穿着的那一身破烂盔甲。记得当时他的腿还露出一只在外面,那落魄的样子,估计崔麻子都看不过去吧! 没想到这么一个孱弱的家伙,居然是战力最凶的,真令人难以置信。还好没把他扔回沙漠里去。 她看了一眼铠身边的大剑。 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这把剑修复了许多,或许是王大哥帮忙修复的吧。 手下们把这把剑抬回来的时候,脸都涨得通红,没想到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一把大剑居然能这么重。剑拿回来的当天花木兰还尝试了一下,本以为不过百斤的重量,结果拎起来才发现,那至少得有二百斤重。 看他平时拿起来很轻松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重! 他平时是怎么轮起来的? 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把剑被他当宝一样护在胸口,这剑应该也来历不凡吧!毕竟有那么大的密度在! 铠身旁的的床位都已经空了。 经常受伤的苏烈和秦汉仅仅晕了一天就醒过来了。 不过苏烈看着自己胸口的表情实在有些精彩,他哭丧着脸一副死了亲人的模样,哭嚷着说自己扔是个处…男,泪流满面的问周围的人,他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女人,以后会不会便宜了那些男人。 哭了好一会后还只着百里守约道:要便宜也应该便宜长相过得去的,至少像他那样的。 而百里守约当时所有的头发都立起来了,甚至将缠头发的裹布都弹飞了出去。 受不了他的哭声,也为了证明他还没有变性,百里守约用力的踢了一脚他的裆部,疼的他死去活来之后,苏烈才确信自己依然是个爷们。 但对于胸肌变大的问题他还是向周围的人们询问了一下看法。引得胸前坦荡的春兰再一次的毒打。而负责把他带回来的百里守约确是支支吾吾,说是敌军里面可能有喜欢棕熊的变态也说不定。 引得苏烈打了个寒颤。 秦汉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肋骨,变得有些沉默,消停了一会之后见到花木兰的宽刃才又些恢复了精神,他还告诉了花木兰那把武器的名字。 斩魔宽刃! 嗯,很霸气,适合我!虽然不知道斩魔是什么意思,但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凡物。 捡到宝了! 苏烈和秦汉先后离开,只有铠依然沉睡,虽然面色红润,但这已经过去了近三天了,他依然没有要醒的状态。期间大夫也来了两次,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叮嘱让他休息,醒来后吃点好的,再无其他。 仔细盘问过后,花木兰觉得自己明白了大夫的意思。 就按照坐月子那般伺候就行了! 而经过百里守约的见闻,他确信,这场战争的无名英雄就是他。 那满是流光的拳头如果不是他阻止了下来,想必下一个就是城墙了吧!那浩大的力量说不定真的能将城墙震的倒塌,想想就觉得一阵后怕。 真是个可靠的男人,花木兰这么想着,但眼底的疑惑有增添了几分。 他这次睡的也太久了些,比起上次抵挡妖兽,他这次好像更加疲惫,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花木兰思忖良久,忽然向着身后的两人问道:“春兰,秋菊,伺候月子要怎么做?” 春兰,秋菊:“哈?!” …………… 军营周边的一处森林。 魁梧的如同一只棕熊的苏烈看着一个粗壮的树干发呆,他站在那棵树的面前大约已经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一会摸摸下巴,以后揉揉后脑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秦汉看着后者发呆,也走了过来,顺道还递过来一个蜂蜜罐子。 “你隔这看啥呢?这里难道有母熊?”秦汉一脸贱兮兮的问道。 苏烈不解,但还是接过了递过来的蜂蜜,用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就开始用手指蘸着蜂蜜往嘴里送去。 唔……真特么好吃。 虽然不明白秦汉为啥总把自己和熊放到一起相比,但有蜂蜜吃还管那些干什么。 “有处(树)!”苏烈嘴里含着蜂蜜,含糊不清道。 “瞎子都看见有树了,我是为你为啥在这里发呆。” “之前和那浑身面甲的家伙动手,我发现我需要一个能够拉开两人距离的兵器。”苏烈顿了顿,“不能再让人直接近身了,即使是钢筋铁骨,被近了身也会吃亏。” 秦汉歪了歪脑袋:“所以和你看树有啥关系?” 吸溜…… “通过上一次和铠配合训练,我突然发觉,一个圆粗的长柱体未尝不失为一个趁手的兵器。” 秦汉翻了个白眼,那场训练如果能称作配合就有鬼了。据他听下属说,苏烈整个过程都被人当个锤子乱锤,像个棍子被人轮起了不知多少个圈,这小子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还配合…… “你让铁匠帮你锻造个铁柱不就行了吗?!” “我试了。”苏烈眉头皱的更加深沉。 秦汉:“然后呢?” “抱不动,实在太重了,达到我标准的铁柱,至少有千金重!” 秦汉:“……” “所以你想弄棵树?额不,弄个树干吗?” 苏烈点了点头,“这棵树粗细正好,就是树皮和葛老头的脸一样,褶子太多,剌手。所以我在琢磨,是磨皮好,还是包裹一层铁皮更好。” 苏烈说话的同时,身后一道人影由远及近,靠近了两人。来人便是葛江,刚才路过的时候就见到苏烈一脸白痴的样子看着那棵树,过去了一个时辰了,这小子还在这看,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就顺道过来看看。 秦汉眼睛一亮,“说道葛老,见你对他很是尊重,你们的交情很深厚吗?” “交情也有,不过更多的是尊重。”苏烈顿了顿,引得葛老将军一阵心情舒畅。 “最主要是那死老头子太弱,又年龄老迈,实力也不咋地,你知道吗,他跳起来才能踢中我的膝盖,我一巴掌下去,他能飞出去二里地,所以这样的老头我们应该给予尊重和保护,不然他那老脸往哪搁。”苏烈说完舔了口蜂蜜,眼睛眯了起来:“嗯,就是这样。” 苏烈说完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了一股寒意,背后葛江的眼里闪出了幽光。 “苏烈……” 166.凝聚的亲情 上郡城内。 低矮的草房之内,坐在椅子上的张老汉看着扎着纸伞的张小瑾仍就有些恍惚。 张小瑾搬来这里已经有一阵子了,这孩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看起来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自己家里生活拮据,几乎算的上家徒四壁,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住的习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她接了回来,一开始他还害怕对方会嫌弃小草之前的小屋太小,行动不便什么的,不过还好,这孩子一次也没有抱怨。看起来适应的很快。 不过第二天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孩子,居然自己找到了之前小草放纸伞的材料,自顾自的扎了起来,而且手法异常的熟练,好像扎了好几年一样。 但看着那细皮嫩肉的手掌,却又不像有过干粗活的经验,这让张老汉百思不解。 而且,她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连之前他下意识的让她把放在箱子底的剪子找出来,她都能立马翻出来,就好像在这里住了许久一样。 一开始张老汉还没有在意,那种感觉就像小草还在身边一样,可当张小瑾将扎好的纸伞拿出来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 “你怎么会做这个?”张老汉当时问道。 “嗯?很简单啊!”张小瑾回答完顿时愣住,连她自己也有些疑惑。 身为长安大户郑元宝家的千金,她哪里做过扎纸伞的这等粗活,就连撑伞都是由下人来做,更何况是扎伞。 这份记忆到底是哪里来的,她也同样疑惑,还有,自己为何对这个小屋如此的熟悉。 好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一样! 一个精光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难道是那个自称小草的少女魂魄?! 上一次,那个求自己照顾爷爷的女孩离开之后,她的确感觉脑海里多出了一些东西,不过都是一些记忆的碎片。可现在,这些碎片潜移默化的将她的习惯和适应性都改变了一些。 如果是以前家中尚有亲人、家中富裕的时候,那小小的房间,她是万不可能踏进去一步的,就连家里的柴房马厩都比这小小的房间豪华宽敞,更何况的丫鬟的房间。 这小小的房间连之前自己丫鬟的房间都不及一半,但她到了屋里却出奇的感觉到了舒适,舒适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虽然有些局促狭小,但那份归属感让她感觉到莫名的踏实。 从全家被斩,到流落街头,又被歹人惦记差点殒命,再被人保护,如今还多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家人。 这种变化虽然有种从天界跌落凡间的感觉,但她却是喜欢的。 能活下来了就不错了,还奢求什么,没有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过的颠沛流离,生死忧患,几乎无暇去顾及未来。现在好了,终于有一处可以安身。 不过,心中的大仇却依旧未忘。 始作俑者赵路现在依旧活的滋润,不知道弱小的自己要如何自处。上一次见到花木兰,后者伤病加上人杂,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默默的在那不言不语,将心思都放在晕厥的铠身上。 算了,报仇的事先放一边,首要的目标还是先将生活改善一下吧。 虽然不知道为何有种希望老爷子过好日子的想法,但如果能将生活改善一下似乎也不坏。 身为长安大户的女儿,或多或少的也接触过算盘生意一类的东西,即使没有亲身实践,也能触类旁唐的了解一些皮毛。 所以现在,她更在意的是手里的东西以后会值什么价值。 被油浸湿的黄纸伞无疑只能在下雨天才能使用,所以只有下雨天才能卖出相对较好的价格,但若是天气干旱,这东西基本就成了摆设。 【若想把产品做好,首先需要市场需要什么,然后在根据需要修改自己的东西。】 这条是父亲活着的时候总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从小耳濡目染的郑瑾儿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回忆起这句话后,张小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起了眉毛眯起了眼睛看着那把油纸伞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孩子?累了就歇一歇吧,不用太着急弄这个的。”张老汉看着皱眉的郑瑾儿忙道。 这孩子初来的时候,就扔了六两的银票给了张老汉,说是这几年没有见面的礼钱,可他身为长辈,这钱本不当收,奈何这小丫头执拗,一推再推,最后实在推不掉才收下了银钱。 权当给这孩子吃饭的伙食吧。 “没事的我不累,爷爷。”郑瑾儿对着张老汉笑了笑,“我在想,怎么把这纸伞卖的更快一些。” 张老汉揉了揉脑袋,“更快!那就得等下雨呗。不下雨也没人买呀。” 张小瑾点了点头,转过视线看了看屋外的太阳,虽然即将入秋,可依旧有着毒辣的太阳挂在当空,晒的人们异常烦躁。 “爷爷,我出去一趟。” “哎,好,早点回来。” “放心吧,刘勤哥和张达哥会陪着我的。”张小瑾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去,“我回来给你买酒喝,所以晚上做点好的吧。” “菜肯定好,酒就不必了。早点回来。” 看着小姑娘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里,老头笑了笑。 刘勤和张达是上郡的捕快,也是战雷的手下,听战雷和自己说过,这孩子的身份好像不太一般,尽量照顾好她。 具体什么身份他也不想细问,如果过去是好的还好,如果有什么坎坷的经历,问起来无疑是在人家的伤疤上面剜肉。 张老汉很想知道这孩子的过去,但却又觉得不能干涉太多,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生怕问多了会被她反感。 所以闭口不提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而陪伴才是最好的亲情。 远处的张小瑾和两个普快打了招呼,便一并上路,对于身边常伴捕快她已习以为常。她不是傻瓜,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李白那方阵营的安排,这阵子她也分析了一下,大体也明白了李白和狄仁杰以及张锦的关系。 父亲生前有一阵子在张锦和赵路俩者之间盘桓,斟酌倾向队伍,最后选择了赵路,却也和张锦有所往来,结果却顾此失彼,导致了惨剧的发生。上一次李白来上郡甚至还鞠躬道歉,可以看得出,有意要帮她。但会不会成为他们之间政治斗争的筹码就不得而知了。 当下还是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167.李白的诗集(上) 张小瑾摸了摸腰间的钱袋。 除了当初剩下的几块碎金子,还有二两银票,和几十枚铜板。 “二位哥哥,咱们这阵子上可有画师?” 听到小姑娘甜甜的称呼,两个捕快看着张小瑾无可挑剔的五官,动人的笑靥皆是胸口一滞。 好……好漂亮。 但想到这位小姐的身份,两人立马反应了过来。 虽然住在张老汉那,但战总捕头说了,那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位小姐,她的身份很可能是个王女什么的。 这身份他们可高攀不起,平时看看就得了。 “说了许多遍了,张小姐您称呼我们的全名就行,不必称呼我们为哥哥,要是战总捕头知道我们占你便宜,少不了要扒我们一层皮!”刘勤不好意思的笑笑,“关于画师,咱们这的确是有的,不过因为那个小子恃才傲物的,画的山水都卖的死贵,也不知道他靠啥营生的。” 张达一旁接话,“靠啥,靠父母呗,他爹娘都从商,虽然不算大富,但也够活。当年两国通商的时候,他那画卖的好着呢。现在即使生意不好,也拉不下脸来降价,也不知道这帮从文的哪来那么高身段。” 张小瑾:“那……卖的是能有多贵?” “他随便一副都比我的俸禄高,我一个月的俸禄是三百铜钱呢,真不知道他那玩意有啥值钱的,不就是一张纸上洒点墨么。”刘勤撇撇嘴,一脸不屑。 喜欢欣赏字画的张达翻了个白眼:“你早上吃饭就放醋了,我站这都能闻到酸味了,人家那就艺术,艺术懂不,你个只会捏大泥巴的傻叉。”说罢不理龇牙咧嘴的刘勤,转过脑袋,一副哄孩子的表情,“小姐,你要买画吗?要是没钱……呃……” 张达本想豁达的说声‘没钱和我说’,但摸了下瘪了的钱袋,顿时语塞。 张小瑾眉头一挑,似笑非笑:“没钱咋的?” “可以和战总捕要!”张达脸红道。 刘勤看着出糗的张达,“挫驴!” “你别没屁阁楼嗓子,要不是我穿着官服,现在就一板砖呼你脑瓜子上。” “嗯?跟谁俩呢,有种现在咱俩把衣服脱了,就在这里练练!”刘勤瞪圆了眼睛嚷嚷道。 噗。 张小瑾笑了出来,“那个,要不我当裁判?” 两个年轻捕快挠了挠头,互相白了对方一眼没再继续。 “张小姐,您要去找那画师的店铺吗?我带你过去?” 张小瑾冷下了脸:“我又没有你们大,别总‘您您您’的,好像我很老一样,你们和我叫小瑾就行。也别总叫我小姐,显得太过生分了。”张小瑾说的没错,这俩个捕快现在几乎成了他身边的常驻捕快,几人经常一块待着,早就彼此熟络,但这俩捕快实在太过拘谨,同为年轻人总弄的她地位很高一样。 她不喜欢这样,与之前的生活相比,她更希望能融入集体,而不是享受昔日高高在上的感觉。 刘勤愣了楞,试探了一下:“小……呃……小瑾!” 好别扭。 张达也不示弱,“额小……啊小……小小小……小瑾!” 张小瑾有些纠结。 算了爱咋咋地吧。 几人说笑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昔日兑换金子的钱庄,郑瑾儿停下站在钱庄门口。 “二位哥哥,我先进去兑换些银钱,你们在这等我就好。” 刘勤张达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便老实的守在门口。 并不是不想跟进去,在这个时代,人们的钱财多少仍就是私人敏感的话题,穷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多穷,而富人们也不愿意高调炫富,都各有各的心思。但自己的财富就像内裤,多大多小,只能自己最亲密的人和自己知道。 刘勤张达自认还没和张小瑾亲近到这种程度,便老实的听话,站在门口装起石狮。 之前被李白挟持圆胖掌柜此刻正忙的满头是汗的统计账本,手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胖掌柜姓甄,原名要甄壮,但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原因,他小时候是真的壮,可长大之后就脱离了壮的范畴,开始向着球的方向发展。 因为要做声音,加上总觉得是名字造成自己肥胖的原因,他还去太守府画了一两银子改了下名字。 他现在叫甄有钱。 可这一次名字的作用好像并不如甄壮来的有效,此刻,甄有钱正看着自己的账本时不时的嘬牙花子,而桌子的一角,放着一本诗集。 甄有钱每次眼睛斜到那本诗集的时候,他的眼角就不自觉的一阵抽搐。 那是自己上当受骗的证据。 每天看上几遍就为警醒自己,时刻记住防贼防盗防骗。 那真的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十两银子,呃不,是十五两的银子,那块碎金子的真的值那个价,可它就这么飘走了。 如果自己结交个权贵也就罢了。 可他连那个王爷的名字叫啥都不知道,而且他还托人去长安打听过,从来没人听过什么狗屁的‘隐王’。 所以自己还是被骗了。每每回忆起那个拿剑的家伙,甄有钱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你打劫我就可以了,为啥还要骗我。打劫算是不可抗力,而被一个假腰牌骗就是智商不够的表现了。身为一个商人,怎么能被人骗呢。 不过那腰牌雕刻的可真够真实的。 呜……我的十五两啊,需要三个月才能赚回来啊。 甄有钱的眼角饱含泪水。 “掌柜,我想兑换些金子。”就在甄有钱的眼泪即将溢出眼角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忧伤。 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甄有钱擦拭了下眼角,转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女孩,平心而论,甄有钱觉得整个上郡,也只有花木兰那俊秀的模样能有的一比了。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啊。 唉!要是有那十五两,我就能娶一房和她差不多的小妾了吧,唉……我的十五两啊! 啊,我的肝好痛!即使肝疼,但生意还是要做。 “姑娘,你要兑换多少?” 甄有钱绷紧了如同菊花的脸,看着少女笑道。那美丽的五官现在已经变化成了银闪闪亮晶晶晶十五两。 张小瑾看着眼底有泪的甄有钱有些莫名其妙。 她在那被肥肉堆积的挤到一块的脸上看见了期盼、悲伤、愤怒、懊悔甚至还有贪婪。这如大馕饼的脸是怎么做到表现出那么多表情的?咦?他怎么哭了?! “我兑换一个碎金。”张小瑾歪头递过去了手里的金子,眼角撇了撇这和之前不大一样的柜台档口。 之前这里只有一个高台隔开掌柜和顾客,现在柜台上面却镶嵌了一组漆黑的铁棍,这些铁棍组成了一个栅栏将顾客和甄有钱隔开。只有柜台和顾客站之前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供客人伸手拿递东西。 168.李白的诗集(下) 这老板要闹哪样? 张小瑾像上次一样,将一个碎裂的金子递了过去,顺便瞄了一眼被栅栏围住的里面。 和之前一样,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这胖掌柜图什么。虽然是个钱庄,但还不至于被人当街抢钱的程度吧!毕竟这里也不是什么大的金号,再说,上郡的捕快可都是很勤快的,尤其是那个自称叔叔让人头疼的战雷。 张小瑾不知道的是,这甄有钱之前真的去报案了的,不过他没有说金子的事儿,只说有个自称王爷的强盗到他那抢了十五两银子,还扔了本诗集给他。开始的时候战雷是不信的,因为这个叫甄有钱的是个钱狠子,平时抠的跟什么似的,他要是丢了十五两肯定不会那么淡定了。但后来战雷遇到了李白,似乎了解了一些来龙去脉,可他也不想管。 扯什么淡?李白会平白要你那点银子,人家虽然跑江湖,但是很有钱的好么!据说人家在长安的时候,一首诗能卖出百两,而且所有的妓院都免费招待,只要他去过的地方,生意都好的不行。他平白无故要你十五两,这里要没有点幺蛾子,战雷可是不信的。 所以,老子不管! 这是战雷接到甄有钱报案后的反应。而甄有钱又不敢说官银的事儿,只能吃哑巴亏,但又觉得后怕,生怕以后在遇到几个这样的‘王爷’,索性找个铁匠把这屋里弄成牢房,如果没有钥匙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 扫了一圈之后,张小瑾的余光打量到了甄有钱桌子上的诗集,不由的眼睛一亮。 太白诗集。 身为长安富贵大户人家的女儿,少不了要办几次文人诗会的东西来附庸风雅,用这种方式投资年轻的文人,以及和当朝的大元们探讨交情。所以她知道那本诗集的分量,尤其是本人亲手写的诗集,更是价值连城。 据说如果有李白的签名,那本诗集的价格还会在上一个台阶。 之前在郑家的拍卖会上,除了那本《机巧要术》,就属李白亲手写的诗集拍的价格最高,那本没签名的,拍出了三千两的高价,而签了名的则拍出了五千两的高价,可见李白赚钱的轻松程度。 张小瑾咽了口唾沫,眼睛里迸出了火星,身为商人,她当然知道那本诗集的价值。 她不知道的是,同样眼里迸出火花的还有柜台内侧甄有钱,后者看着那金灿灿的碎金,脸上透露出贪婪。 找到了,这不就是之前的那个来兑换金子的小丫头吗,这笔买卖赚的过。 “老板……” “小姑娘……” 两人异口同声喊出了住了彼此。 “您先说吧,”张小瑾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本诗集上。 “那好,小姑娘,你这块碎金子也就值七两银子吧,”甄有钱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表现出一副这根本不值钱的模样。 张小瑾皱了皱眉,这块金子分明比上一次拿来的还要大些,这圆掌柜居然这么贪,直接降到了七两银子,保守估计这肥胖掌柜中间差价赚了十两。但她目光转移到了那本诗集之后,便释然了许多。 看那书的成色还有封皮,以及装订的方式,的确是李白亲手做的东西。 但被后者放在桌子上的一角蒙尘,就证明这掌柜可能不是什么识货的人。 张小瑾眼睛转了转,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嘀咕:“七两吗?咋比之前少了些许。要不就算了吧,我去别处再问问吧。” 甄有钱一看姑娘要走,连忙收回了握着金子的手,“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这上郡没有比我更懂行的了,你到谁家都是这个价格,走过去怪累的不是。而且最近这银子和金子兑换的比例的确有些浮动,你要是觉得少,我可以适当的加点儿,你觉得呢?” 张小瑾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您说加多少?” “额加一两吧,不能再多了。” 张小瑾佯装不舍的表情,眼睛左右游离,视线时不时的停留在那本诗集上皱眉。 “我考虑一下……咦,那是诗集吗?”张小瑾看着那本诗集惊讶的嚷道。 甄有钱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到了桌角的诗集,眼角又是一阵的抽搐。 年轻的少男少女喜欢诗集这些玩意他是知道一些的,可是没想到眼前这孩子竟也喜欢这些诗情画意的玩意。现在张小瑾并没有穿着那些琴萝绸缎的高调质地的衣裳,身上也都是一些简单的粗布麻衣,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吃饱依然不易,况且这年月重男轻女的思维固化严重,即使王位和将军都是女人,也没有改变人们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看法。而只有那些有闲钱的大户,或者妓院凤楼这些需要以技娱人的地方才会让女子学些诗词歌画什么的。 可眼前这孩子,看起来家里也不富裕。或许她真的识字,然后真的喜欢这个玩意也说不定。甄有钱的小眼睛转了转。虽然不知道这碎金从哪来,但那并不影响我做生意。反正这本破书看着也碍眼,不如就忽悠一下这小姑娘吧。 “孩子,不瞒你说,这本诗集可是长安有名的诗人李白的作品,卖的可不便宜啊。” 听到此话,张小瑾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这老板也是个识货的人。 张小瑾刚想问价,就听到后者吼出了一句:“三两银子,我买的时候花了五两,现在只要三两银子就卖给你怎样?” “呃……”张小瑾张大了嘴巴,有些无法理解。 见到女孩犹豫,甄有钱立马又嚷:“二两半,不能再少了,小姑娘,你不能杀价太狠了,就二两吧。你刚才的碎金锭值八两,这本诗集折上二两半,我给你五两加上半贯铜板,你看如何?” 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的张小瑾这才点了点头,眼看着甄有钱那肥胖的圆脸脸裂成了一副盛开的菊花。甄有钱欢天喜地的像过年一样把诗集扔了过来,随后给了她五张一两的银票和半贯铜钱。 张小瑾直到走出钱庄的门口,脑子都是恍惚的。 高估那个胖子了啊…… “小女……啊瑾。”刘勤还是还是将舌头掰直说出了‘瑾’字,“完事儿了吗?” 张小瑾晃了晃手里的半贯铜钱,“嗯,完事了,我请你们吃点什么吧。” “不用了,不饿,才晌午。”张达笑笑说道,可他的空空如也的肚子可不像他脸上表现的那么自然。 时值战乱,大部分的人都是吃一两顿饭,这张达一天也才两顿,不过今天起来的晚了,没来的急吃早饭就过来了。话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刘勤:“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张达红着脸:“闭嘴。” 噗…… 张小瑾笑了出来,“走吧,请你们吃几个包子的钱还是有的。吃完咱们还得去找画师,我可不能亏待你们。”说罢向着前方走去,两人挠了挠头也跟了上去。 就当几人快到走到路口的时候,前面的横叉路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杵着拐杖,只穿裤衩的老头飘了过去。 没错,是飘过去的。 “小瑾,别看。”张达连忙遮住了张小瑾的眼睛,后者则是闪向一边,好奇的看着那飘过去的老头。 刘勤:“唉,世风日下啊,现在的老头们真够浪的,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张小瑾点点头,表示赞同。语罢,便向着远处冒着腾腾热气的街边走去。 169.故人(上) 城内,某个墙角。 穿着邋遢的崔麻子正望着远处的天空怔怔的发呆,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塑。 “老崔,你还在这里呢!”忽然出现的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皮肤黝黑,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给,这是我今早上剩下的馒头。”中年人朝着崔麻子的碗里放了半个馒头。 崔麻子道了声谢谢,便又开始了让人费解的大声自言自语。 “神与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样贪婪,一样自私,却不如人活的纯粹。” “什么是神?人一旦做了不可能做到的事,便可以会成为神。” 中年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喃喃自语道:“唉,可惜了这把岁数,脑子不好使啥也干不了啊。” 崔麻子看着何常拎着镰刀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后,才将嘴巴闭上。 那人他是认得的。 他叫何常在,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妻子,因为长时间的吃不饱饭,骨瘦如柴,看起来就像一层纸包着骨头。看起来真的让人心疼。 不过听闻现在一家人过的好了。有了自己的住所,有了收入的来源,这样,他们终于敢看一看未来了吧。 崔麻子斜了一眼空荡荡的墙角。 昔日和自己贴在墙角下乞求施舍的人越来越少了,自从那当太守的刘及弄了个什么工作认领农田制,这里的流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少。 崔麻子以为他们是饿死,或是看不到希望而自杀,又或者被人赶走。他也曾经在周边游走,寻找过他们的踪迹。后来才得知,所以他们并不是饿死或是被赶走,而是他们被弄到了那些空着的房子里面去住,变成了上郡临时的住户。不止如此,他们还有了临时的田地,全变成了佃农。据说只要地的收成好,他们就会有自己的耕地和房屋,再也不用颠沛流离的四处乞讨了。 不过有一部分没有踪迹,据说是因为他们被分配到了一个叫盆山的地方。 崔麻子不知道那是哪,但只要他们都又着落就好。 那叫刘及的胖子,也是个不错的家伙。 崔麻子捡起来何常在放在碗里的半个馒头,捏下来一下部分放到了嘴里,眼睛眯了起来。 现在的崔勇和平时一样,蓬头垢脸的穿着破烂的衣服,脚上是露出脚指的鞋子,翘起二郎腿,一脸惬意的看着蔚蓝的天空,数着云朵。 如果换上身板正的衣服,或许会被人误会成人生赢家吧。 正当他看着天空出神的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挡住了他的视线。 老者手里握着一个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木质法杖,一身白袍,须发皆白至少已过七旬,不过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又让人觉得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老朋友,许久不见了啊。”白袍老者看着崔麻子,弯腰眯起了眼睛。 崔麻子眼神游离了一下,便不再看他,继续看天,“老头,你认错人了。” 白袍老者走到崔麻子身边,同样用后背抵住墙角,将法杖放在了地面,紧挨着崔麻子坐在了后者的身边。 “你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就说认错人了,你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崔麻子没有说话,继续吃着手里的馒头。 “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啊?五百年?一千年?还是两千年?”老者捋了捋胡子,同样的看着天空,“时间长的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活着了。唉,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依然记恨于我啊,你就是因为总记仇才长不高个子啊。”白袍人说罢,将碗里剩下的馒头捡了起来,同样塞到了嘴里,慢慢咀嚼。 崔麻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没有说话,拳头却攥出了滋滋的响声。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嫌你作的孽不够多吗?”崔勇低吼出声,看着天空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想来看看你。”白袍老者手指轻点地面,语气很是平静,“你有很多想说的吧。” 说完,一道透明的遮罩凭空出现,罩住了两人,从外面只能看见两人背后的高墙,却看不到遮住的两道人影。 “我没什么说的。”崔麻子继续捡着地面的食物残渣,任凭其粘连着泥土,自顾自的送到了嘴里。 沉默许久之后,白袍老者才沉吟道:“之前的事,抱歉啊,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崔麻子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微微颤抖,“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年,是我带领你们,走了错路,才导致今天的结果……所以,抱歉。”白袍人再次道歉。 崔麻子依旧沉默。 “我听说,之前的妖兽从沙漠跑出来,袭击上郡死了不少人,你当时……也在场?” “你这是来问责的吗?”崔麻子看着白袍老者,脸上渐渐涌现出了怒意。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认为我该帮谁?帮人类屠杀妖兽吗?或者,帮妖兽屠杀人类?” 白袍老者沉默。 昔日妖兽依附人类,相互依存,想要在这个世界存活,却被人族背叛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会对那些回来的妖兽做什么。来这里之前,你也应该见到了沙漠上面那个巨大的遮罩了吧。你知道那是谁放下的吗?” 白袍老者没有说话,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崔麻子滚了滚喉咙,“是妖王。” “妖王?!”白袍老者面露疑惑。 “确切的说,他现在是冥王!很讽刺吧?当年领兵和神打的天昏地暗的妖王,现在居然屈尊在帮你们管理冥界。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崔勇说着笑了起来,脸上挂满了不屑。 “为什么?” “为什么!!”崔麻子语气微微一顿,“你说为什么!所谓的神们仗着自己管理天庭,管理六道,将那些妖兽魔种排除在轮回之外。上一次封魔门开,神魔再战,十殿阎王只剩阎罗一个,但也是神魂灭,鬼魂存,半死不活。最后是妖王出面和神族们做的交易,以生命献祭,融合了他的灵魂和阎罗的肉身,掌管了冥界才拿到了妖族轮回的权利。” 170.故人(下) “为了保护魔界归来的同族,他用了大阵罩在魔封之门上面。为的就是防止神族反悔。”崔麻子说的有些激愤。 听到过程,白袍老者握着法杖的手指滋滋作响,“所以,你才守在这里看着他们吗?那些妖兽?” 崔麻子面色微沉:“我守在这里,看着的并不是妖兽!我看的,是你们!你们这群自称主宰的狗屁神明。你们,就是一群出尔反尔的骗子!” 白袍老人低下了脑袋,“抱歉。” “想想冥王的女儿,还有那些无辜的妖族,你要说道歉的地方不是我这!”崔麻子说罢坐在了地上,看上去像泄了气的皮球,接下来的话都带着哭腔,“那些妖兽,回来就是要死的,谁杀都行,可妖王还是信不过我们,即使他的肉身已经与神族结合,可他依然信不过我们。我们就是骗子,都是伪君子!我们害死了太多的无辜生灵。” “我能怎么办?那些妖兽……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白袍老人低垂着脑袋,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如鲠在喉。 “你知道吗,那些妖兽死的时候眼神是怎样的?你一定想知道对不对?”崔麻子看着白袍人幽幽道,“他们面露诀别,没有留恋,即使知道自己被世界抛弃,但是他们依然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袍老者面露疑惑的看着崔麻子,等待着后续。 一阵沉默过后,崔麻子几乎是从压根里挤出的声音,“他们就为了告诉他们的妖王,这世界有危险了,即使被这世界抛弃,他们也要把有用的信息带回来。而你们,这群小人,居然在长安那里设置了妖王的气息,还妄想着把他们一网打尽吗?” 白袍人面露疑惑,“长安?那里没有人设置什么!你不要臆断。他们虽然曾经是仇人,可是……”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崔麻子就打断了对方的辩解:“没有可是!如果不是你犯下的错误,他们怎么会成为仇人!如果不是你领着那些狗屁的神族,那些妖兽怎么会去打开那道门,曾经他们分明可以和睦共处,相互依存。 那些妖兽,只不过想有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他们有什么错?他们曾经是如此的信任着人族。可现在呢? 你也看到了,妖兽开始把人们当成了敌人,甚至当成了食物。妖兽看见人类的时候,甚至连沟通都不曾有过,他们直接露出了獠牙,眼里只有狰狞的仇视。 他们最初的愿望,只不过想要一方存活的土地而已。 他们,凭什么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就因为你背后的那些自以为是狗屁神明,就因为他们和神族同源,就因为曾经有过巫族挡住了他们的路!? 姜子牙,这一切,你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你被姬发蒙蔽,这世界本该更加美丽,人和妖可以相互依存,纣王和妲己没有错。 我也没有错,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妻子,泯灭了和平! 你要知道,我们和妖兽本是同源啊。”崔勇站直了身体,近乎咆哮的喊了出来。 老者听完,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沉吟了一会道:“我想来弥补这一切。” “你已经弥补不了了,就像女蜗大人补过的天空,无论怎么修补,那里都有着裂痕。”崔麻子摊在墙边,叹了口气。 “或许还有机会。”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魔种面前,神人无异,等待着被那个世界蚕食殆尽吧。”崔麻子笑的有些落寞。 “不试试怎么知道,”姜子牙站直起身,“如果成功了呢。” 崔勇犹豫了下,语气有些讥讽:“要是你当年听了袁洪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弥补!可惜他也死了。是被你的斩仙飞刀杀死的,我当时就在旁边。” 姜子牙沉默半晌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他还活着。” 崔麻子双目一凝:“你说什么?!” “我说,袁洪他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式而已。”姜子牙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又拍了拍手掌,“虽然这次见面不算愉快,但我还是你希望以后抗击魔种的时候,你能出一份力。” 崔麻子依然处在震惊当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看到对方的表情,姜子牙眯起了眼睛,“不止是他,黑龙应该也还活着。你说对吗?土行孙。” 听到这话,崔麻子先是微微一颤,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难怪,你说想要弥补,他们就是你的依仗吗?” 姜子牙仰起了脑袋,看着天空,“其实,我和你一样,不喜欢他们,即使很多人是我送上去的。”老者笑了笑,“今天就到这里吧,既然是妖王的大阵,我也过去帮下忙吧。” 崔麻子心中一凛,“你想要干什么?” 姜子牙飘飘然站了起来,身体却开始悬空,“刚才我都说了。我要弥补我犯下的错误,关于你妻子的死,我深感遗憾。”说到这,姜子牙滚了滚喉咙,“至于你要不要帮我,就看你的想法了。我走了,若是有缘,以后再见。” 说罢,姜子牙开始向着远处走去,留下一个飘然决然的背影,洁白的长袍被微风吹拂,飘扬的如同战场上的旗帜,鲜明而又美丽。 崔麻子看着后者的背影,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弧度。 “站住!”崔麻子喊道。 姜子牙脸上爬上了一抹笑意。 这小子,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失望,他的承诺和固执就像山上的磐石一样,沉重而又坚固。 姜子牙没有转过身来,只留下一个耀眼的背影,和缥缈的长袍在风中飞舞。他的脸上的笑意难掩。 “怎么,现在就想跟上我拯救世界的步伐吗?那么现在就和我一起启……” 崔麻子愣了愣,打断了老头野望,“少和我扯没用的,谁特么要跟着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什么职业?你刚才把我剩下的馒头吃了,总得赔偿我点东西再走。” 姜子牙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凝固。 为什么明明天气这么热,却感觉道心底有一丝凉意? “我……我没带钱。”姜子牙转过了僵硬的脖子,看着心中那曾经‘视承诺为磐石’的部下。 “没事,可以以物换物。”崔麻子说罢,就去扯那看着碍眼的白袍。 “这……这样不好吧!” 崔麻子将地面的大碗端了起来:“要么给钱,要么把衣服给我!” 姜子牙:“……” 几十个呼吸之后。 略显萧瑟的路边,笔直的站着以为穿着清凉的老人,他看着路边的大树,听着处沙沙的树叶声,自言自语。 “今天的风儿也甚是喧嚣啊。” 说罢,拄着法杖,挺起胸膛穿着仅有的裤衩悠然离去。 171.姜前辈,您难道对那些妖兽没有什么执怨吗 分界山与北风沙漠交汇之处。 炎热的沙漠与碧绿的山峰相互依靠,闷热的气息和湿润的空气相互交融,使得交界山下朝着沙漠的方向,时而闷热,时而清凉,让人分不清当下是盛夏还是深秋。 清幽的清风从山顶刮过树林,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几只银色的蝴蝶在树下偏偏起舞,飞舞出曼妙的轨迹。 蝴蝶的身后远远的跟着一只没有翅膀,却能漂浮在半空中的怪鱼。怪鱼的体型巨大如同巨象,即使周围没有水源,它却也能酣畅的呼吸和遨游,时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啼鸣。 宽阔的鱼背上盘此刻正盘坐着一个男人,身体随着怪鱼的摇摆左右摇晃。 身着一身奇怪的装束,光从外表来看起来,像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双眼半睁半闭,看起来半梦半醒,脑袋随着大鱼的颠簸左右摇晃,看起来似乎是在打着瞌睡。 大鱼跟着身前的蝴蝶游荡许久之后最终停在了沙漠与山峰的交界处,看到一望无尽的沙漠之后,发出了一声长鸣。 “呜~” 听到声音之后,庄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沙漠上空的炎热被微风吹拂到了脸上,带来的热浪将骑鱼人的精神热的更加萎靡。 “这里……就是北风沙漠么?”庄周睁开了眼睛,看着远处的沙漠自言自语。沙漠里的空气都已经被炎热的热浪闷到扭曲,远看过去,如同水低一片黄沙,被片片的涟漪覆盖。 庄周从鱼背上面跳下,向着沙漠边缘走去,沉默许久之后,忽然伸出手指向着身前轻轻一点,空无一物的空中竟出现一道蓝色的薄膜,将庄周阻挡在沙漠之外。 而那一望无际的蓝色却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缺口,看起来约有百丈之高,几乎容得下任何巨兽的通过。 庄周的眉头皱了皱:“这是……被人为破坏的吗?手法还真是细腻呢。” 说罢,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笔来,朝着蓝色的薄膜伸了过去,似乎是想要在上面画些什么,可就在笔毛即将触碰薄膜的瞬间,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这样是封不住的。”声音苍老却又透出一丝中气,“庄周小友,不如让我来吧。” 庄周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顺着声音望去,见到了喊出声音的来人。 待看清来人的全貌时,庄周的眼角不由的微微一抽,手里的毛笔恍然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来人须发皆白,看起来颇为苍老,深邃的眼神藏着一丝睿智,皆白的胡须整洁的如同月中的皓月,脸上的皱纹刻画着岁月的痕迹。 此刻他正双脚离地,飘于空中,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法杖,释放的气场给人感觉他仿若一位神明。 额,这人不是姜子牙那老头么? 不过…… 为啥只穿了个裤衩? 他这是想干啥? 难道,时下流行这种穿法?!光膀子露腿毛?! 可这马上要入秋,一早一晚开始凉了不知道吗? 那么大岁数了,既是是个半神,不也应该添上一条秋裤吗? 他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要露出肌肉给人看吗?可那都已经垂下来的皮肤,如干枯的树皮一样,包裹着骨架的痕迹,不禁看的人肠胃翻涌。 “姜……姜太公,您也来了啊。”庄周扯了扯嘴角,实在不知道是该打招呼,还是该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穿着上才好,“今天,这天气确实有些热哈。” “嗯,所以不能穿太多。”姜子牙并没有打算继续探讨穿多穿少的问题。 而是径直的走到了庄周身边,没有理会庄周那惊讶的目光,自顾自的伸出手来,摸了下身前那层蓝色的薄膜。当手指接触到薄膜的时候,那成薄膜表面的蓝光大盛,将两人身前的视野都照亮了许多。 “不知道姜太公前来这里,可是为了这封阵?” 庄周问完心里有些打鼓,他知道当年领兵攻打纣王,屠灭妖兽军队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所以对方会不会借修封阵为由,将沙漠中的那些东西一个举屠灭。如果那样的话,许多事情可是会失衡的。 姜子牙用脚心搓了搓一边的小腿,将被风吹的打结的腿毛搓开,“哦,之前这里有妖气,我就过来看看。” 庄周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慌张。 姜子牙笑笑,“别慌张,我可没有仇视他们到必须赶紧杀绝的地步,这次来,也不过像帮忙补上封阵的漏洞而已。” 庄周这才释怀一笑,“前辈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过来帮忙的而已,我也不过是做梦梦游,路过此地而已。见这处有阵法上的破损,就想着帮忙修复一下。” 姜子牙点点头,“当今世界上,我就服你们稷下三鲜,吹牛骗人的时候脸都是不红不白的。” “前辈是稷下三贤!”庄周皱眉。 “三鲜!” “是三贤!” “三鲜。” “……,换个话题吧,比如,你为啥只穿了一条裤衩就出来逛街?” “天热。” 庄周:“……” 两人一阵沉默。 “姜前辈,您应该这沙漠里有着什么吧。” 姜子牙停下了手中动作,捋了下长长的胡子,“呵,当然。除了那些回来的妖兽,沙漠下面,便埋着封魔之门。” 庄周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对方并没有避讳沙漠中有妖兽的事情,不过,封魔之门也在这?那门不是应该在极北的冰原之地吗! “那门,是会自己挪动的。”姜子牙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 “它会挪动?!”庄周半眯的眼睛陡然瞪的老大,一脸不可思议。 “嗯。这门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荒无人烟的极北冰原,每被打开一次,都会向着这片土地的中心挪动一些。就好像它自己有脚一样。所以他现在才跑到了长城内侧。” 庄周皱眉,陷入了沉思。 难怪上一次魔种来袭,他们只能在长城之外徘徊,而现在,从异界归来的妖兽居然能在沙漠出现。如此,也便解释的通了,可是他们又是怎么从那方世界回来的? 不过,这老头真的对那些妖兽没有仇视? 庄周试探性的问道:“姜前辈,您难道对那些妖兽没有什么执怨吗?” 172.长安援兵 “说没有是假的。但过去的已然过去,没有必要去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那些妖兽也未必是自愿变成那样的。仇恨什么的,都应该暂且放下。你说对吗?”老者语气平缓,不疾不徐。 庄周认同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晚辈有一事不解,想和前辈请教一番,为何那些已经去了彼岸的魔物,会归来在这沙漠中徘徊。” 姜子牙摇了摇头,“我也有些困惑。他们分明已经堕落成了魔种,可现在却又从那道门退回来,而且身上的魔力全消,的确很让人费解,那边具体是怎样的,我也迫切的想知道一二。” 庄周若有所思的看着沙漠,一时无话。 “但无论怎样,不能让他在祸害苍生了,这处沙漠,就当做是他们的归地吧。所以,这封阵由我来修,你没有意见吧。” 庄周微微点头,有人代劳当然是好的,更何况是更加强于自己的大能。这样自己也能消停的回到鱼背上继续睡觉休息。 “那就好。”姜子牙说罢将一只手贴在了蓝色的薄膜之上,另一手立在身前,握紧的拳头伸出了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嘴中喃喃念叨:“无疆之界,画地为牢,封!” 语毕,只见沙漠上空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遮罩,最后演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网格,大的甚至能罩下整个沙漠,最后扣在了沙漠之上,如同一个巨碗倒扣地面一样。而网格之内,便是那幽蓝的薄膜。 而那处破坏的漏洞也被那些网格覆盖。而网格处却依旧有着许多大约一丈宽的漏洞。 庄周看着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巨碗,又看了看不急不喘的姜子牙,不由的心中赞叹。他的灵力,依然如此雄厚啊,若是换成自己此刻早已经累瘫在地了。 不过,那些网格的漏洞并没有完全将其封死,看起来一些小兽和人,依然可以从中通过。 “姜前辈,那些空隙是?” “哈哈……不过是留些出入口罢了,放心,灵力强大的妖兽是出不来的,但一些小的,我觉得还是应该放出来一下,警醒世人。”姜子牙鬼魅一笑,“你觉得呢?” 庄周没有反驳,摸了摸下巴,看着画风清奇的老头,微微点头。 见对方沉默,姜子牙转头打量了对方一会:“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武则天那小丫头向你们求援了吧。” 庄周再次点头,抱歉的笑笑:“说起来,我倒是忘记她是您的爱徒了。” 姜子牙摆了摆手,“只不过在她小时候指点过她一二,算不上师徒关系,不然,她也不会优先想到你们了。” “前辈谦虚,若没有您的指导,想必她也成就不了现在。那武则天现在是大唐的女帝王,算的上女流称帝的第一人了。” “嗯,那孩子也算是上进。”姜子牙眯起了眼睛,一副别人夸自己家孩子的表情。 “姜前辈出手,这里的事也算了了。不知接下来姜前辈有什么去处?”庄周没有在乎对方的骄傲,继续试探对方的去处。 “或许去极东之地,也可能去西大陆,最近有些事情让我有些在意,所以想要过去看看。” “哦?不知是何事?可否告知在下?” 姜子牙略一沉默,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有可能只是我的臆断。这魔封之门,我觉得可能不止一处。” 听到这个消息,庄周的脸上渐渐变的凝重起来。 魔封之门不止一处? 开什么玩笑! 那仅仅一处魔封之门就已经令生灵涂炭了,现在难道还要有第二处了吗? 庄周惶恐的表情混着惊讶,嘴唇微微抖了抖,喉咙滚了滚楞愣了许久才才发出声音:“您……您是说,这门,不止一处?” 姜子牙点了点头,“也只是我的猜测,暂时还没有证据,希望只是我的臆断。小友暂时不用记挂于心,也不要到处乱传,毕竟这是会能引起恐慌的大事。” 庄周回过神来,恍然道:“这……晚辈自然明白,只是您要一个人去?那些地方应该很凶险吧,您不需要找些帮手吗?” “只是调查的话,我一人足以,若遇到什么不测,我逃跑也算有些本事,要是带个帮手说不定反而是个累赘,小友不必担忧,这天底下暂时还无人能奈何的了我。” “既然这样,晚辈就不多说什么了。” “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庄周思忖了一会,看着对方的穿着,皱眉道:“裤衩哪买的?” “……,前几天村口赶集。”语罢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这老头,也没告诉我是哪个村口!” ………… 上郡城内。 “前几天据说前线又有了战事。” “是啊,那天还地震来着。吓死人了,我家拴着的大黄吓得差点把链子挣开。” “那你看见那道蓝色的光柱了吗?!” “啥光柱?你咋看见的?” “用眼睛看到的啊,位置就在长城那边的战场上。” “开啥玩笑,你居然能看那么远?” “废话,那光柱都连着天了,瞎子都能看见了好不!” “……” 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讨论最多的便是前几天前方发生的战事。其次便是刘急发明的农田制。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同时,一群穿着银色铠甲的队伍走进了上郡。铠甲和刀鞘发出了闷闷的撞击声,听上去让人觉得那些铠甲如同承重墙一样厚重。 来人是长安派出的重铁甲兵。 由于妖兽袭城,女帝将最精锐的部队分出了一部分调集到了上郡,以守卫长城内部的缺口。 不光铁甲兵,他们的后边还有近百人的黑衣队伍,那些黑衣人的袖口和脖领都镶着金色的黄边,在阳光下灿灿生辉。身上还画着蟠龙的图案,胯下的马匹比那些穿着重甲的士兵骑得还要高大。 光从气场上就让人感觉颇有压力。 这些人便是长安大明宫的宫廷内卫,被人们称为锦衣卫的存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太守府的门口走去。 刘急当天早上就已经穿着利索守在了门口,身旁站着府里的师爷还有战雷带着的一行捕快。当看见队伍之后,脸不由的笑成了菊花。 “欢迎来到上郡!在下刘急,是当地太守,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走在队伍前方的人连忙跳下马来,行了一礼,又将一叠文书递到刘及的面前,“刘大人好,这是皇上的书信,请您过目。从今日起,宫廷内卫百人加上铁甲兵千人全由刘及大人差遣,我们当竭尽全力保护上郡一城百姓的平安。” “甚好甚好。”刘及结果书信,笑的肥肉乱斗。 173.试炼 灵海深处。 两人的交锋扔在继续。铠正大口喘息着空气,即使是魂体,居然也感觉到了疲惫,还有实力上的碾压。 除了武技,对方还会幻术,而且力量也颇为强横,速度也快的出奇,不光肉体强横,他还有各种奇怪的技能和术法,让人应接不暇。 那些奇怪的术法像不要钱一样的丢过来,如果不是魂体,铠此刻确信自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回忆起之前的战斗,几乎是颠覆了他对术法和武技的想象。 空中飞来的砂砾忽然变成了遮挡了视野的巨山,地面的泥土瞬间变成成了将人融化岩浆,空中掉落的雨滴变成了闪烁着死芒的刀刃,忽然出现了的花将军又变成了满是吸盘,面目狰狞的章鱼,砍成两截又能再生的大蛇,数以万计的豪猪呼啸奔来,它们身上的硬刺全都扎在了自己身上…… 那些术法的让人目不暇接,不止让人意想不到,威力也异常的巨大,每次被搞的遍体鳞伤之后,铠都会不禁去想,战场上真的会有能用出这么多术法的怪物吗? 而每一次询问,回答都是肯定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铠总觉得那叫古为的家伙异常享受这种过程。 “怎么了小子,就这点程度!?从开始到现在,你连我的身都近不了吗?太让人失望了。”穿着黑袍的古为大声嘲笑,说罢,双臂陡然张开,手掌摊平,向着身前用力猛的一拍,大喝了一声,“土流壁!” 不等铠反驳,就感觉到整个灵海都开始震动,尤其是脚下,震荡颇为剧烈感觉犹如世界末日一般,一道裂口突兀的从双腿中间裂开向着前后蔓延形成了一条直线,将脚下的大地分割开来。铠连忙从两旁的地面跳下,停在裂开的沟渠中。而两旁的地面忽然向着空中倾斜,变的垂直起来,犹如两道高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对方拍去。 “该死,是五行之术?”铠连忙向着四周眺望,希望能找到逃生的空隙,不然自己又会像上一次被拍的血肉模糊。 怎么办? 身前身后的距离太远,不够跑过去,脚下又来不及刨坑挖洞,那么,就只有上面了! 铠用力的弯曲膝盖,向着地面用力一蹲,两腿陡然发力用力跃起腾空,跳在空中之后,身体向着前方倾斜,待到身体与地面平行时,双足向着空中猛的一蹬,灵海中的灵力被高速挤压竟变成了一堵透明的墙,将铠脚上的力道系数弹回。 砰! 铠的身影化成一条弧线,向着嘲讽自己的古为飞去。 “极刃!” 空无一物的手中忽然出现了气旋缠绕,无数的气旋汇聚成了一把长剑,嘶嘶的风啸将周围的空气都搅出了无数的气旋,长剑豁然在手,旋转于空中,最后在古为面前向下一劈。 得手了。 终于得手了。 铠的手腕再次握紧了几分,向下砍去的时候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手腕之上。风剑划开虚空,最终斩落在了古为身上! 唰! 人影裂开,变成了两半。 哈,这一次得手了!我赢了! 手中的风剑慢慢消融,消失于天地。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突然在身前响起,“不错的判断力,被墙夹住的时候还能找到逃生的空隙,跳往空中的时候,也知道朝着敌人攻击,嗯,敏锐的战场计策。不过,还是有些蠢,这次你依旧没有判断出幻术。” “可喜的是,你终于能够驭风了。” 在这犹如地狱的五天,铠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夸奖,但是他刚才说的驭风是什么? 古为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挠了挠头,“白痴吗你是,你刚才用什么砍的我?” “剑啊!”铠莫名其妙。 “那你手中可有剑?” 铠这才恍然大悟的摊开了手掌。的确,自己来到灵海的时候,什么武器都没有,那么刚才手里握着的是…… “风?!” 古为点了点头,“神技,妖法,鬼道,封阵,幻术这些东西其本源便是身体和五行加上阴阳而成,而风便是其中的一种,只要你掌控了其一,慢慢熟练,以后其他的本源你便能慢慢掌控,继而造出更加高深强大的技能。而武技吗,只能凭你自身的磨砺了。” 铠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对方说什么,总之点头就行了。 不然又要被扔到岩浆里面去烤。 对方给做空的感觉,脾气暴躁的像头总尥蹶子的驴一样! 不过刚才的确感觉到手里握住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那触觉,就好像真的手里握着一把剑一样。 驭风吗? 满神奇的吗! “那么,既然你已经知道如何操纵风,咱们就开始研究下封阵吧!”古为笑的异常怪异道。 铠心中一凛,除了岩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封阵。 那些说不定会把什么扔向自己的封阵真的让人头大。还有那些繁琐的阵纹和难以寻找的阵灵,几乎将他脑子里所有可以思考的细胞全部掏空,每一次被封阵包裹的时候,他都只有挨打的份,几乎没有一丝反击的余地。 “那个,前辈,你看天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铠脸上堆着微笑,心中却有一群羊驼奔腾咆哮。 五天了!已经五天了! 即使是魂体不能死亡,但是待在这里也会感觉到饥饿和疲惫,尤其已经被人间烟火熏陶了将近两月的思维,感觉只有人群才是适合自己存在的地方。 在这五天之内,他被狮子咬过,被龙撕过,被巨牛顶过,被蛇缠过,被咬住腿的鳄鱼翻滚…… 几乎在沙漠没有体验过的,在这里都被补上了,对于对方能力的多样,铠真的由衷的赞叹。 这个叫古为的前辈,几乎知晓世界所有动物的习性。还好,自己在沙漠没有遇到过类似他一样的怪物。 古为愣了愣,“天色不早了?这里连个太阳都没有,你怎么知道天色不早了?少废话,偷懒这种事不可取,要想成为强者,就必须拿出玩命的毅力来。来,我们再来过!这一次,你想怎么挨打,额不,想学习什么术法?” 挨打?! 他刚才说挨打了吧。 他刚才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了吧,他把心声道出来了吧! 咕…… 安静的灵海深处,忽然响起了某人胃袋的哀鸣。 古为愣了愣,“怎么回事?魂体按理说不会饿的才对。”说罢朝着天空望去,“额,看样子是我的疏忽,因为太过高兴,居然忘了把灵海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调开了,灵海现在的时间是和外面的时间一样!也就是说,你的肉体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了。抱歉,哈!” 铠:“哈!?” 174.幸福的天国在柱子的尽头。 花木兰此刻依旧在铠的身边徘徊,因为后者昏迷了五天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不免让人担忧。 期间大家也尝试过将他唤醒。 苏烈对着他大吼了一个时辰,嗓子都喊哑了他也没醒;秦汉则是抓了只老鼠塞到了他的裤子里面,老鼠疯跑了一个下午,他还是没醒;百里守约将香味四溢的饭菜放到他的身边,若是以往,他早就蹦起来了,可却依然没有醒来。 眼看铠脸颊上已经变的凹陷,面色也不如开始的几天红润,现在看起来好像比在沙漠见到的时候还要差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帐门被忽然掀起,一个通信的士兵走了进来:“将军,长安大明宫送来的书信。” 守在一边的春兰将信笺接了过来,递到到了花木兰的手中。 “嗯,下去吧。”花木兰打开了信笺,看了起来,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将军,上面说些什么?”一旁的秋菊和春兰好奇道。 花木兰揉了揉额头,“你们自己看吧。”说罢,将信笺递给了两人。 【我亲爱的木兰小妞,你好啊! 听说你率军挡住了沙漠中的妖兽,还杀死了几只!嗯,做的真棒,不亏是朕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你在这里,我一定要好好揉揉你的脑袋。 介于你最近表现优越的份上,朕在这里口头夸奖,本来想在这信笺里夹个一万两的银票给你,可惜我已经把这信笺卷上了。唉,真是可惜,你竟然和一万两失之交臂。想要的话来长安当面拿吧。 对了,朕听闻你手里有个挺厉害的家伙,你杀妖兽的时候,都是他在帮忙,你能不能先把他借我用用,最近东瀛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朕没法让心爱的女将军远赴海外,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要个新兵了! 怎么样,这点小事,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所以,希望你看见这封信的同时,立马准备一匹最快的马,让那个叫铠的小子骑上去,然后狠狠的抽下马屁股,让他即刻启程赴往长安。若你能跟着一起过来就更好了。 你我姐妹一场,不要总躲着我吗,偶尔过来叙叙旧,交流下感情也好是吧!君臣之礼不能只在书信上交流! 啊,对了,你要是能来,顺便把那个叫秦汉的也带上,我有些事想和那小子谈谈。 爱你的皇帝老姐!】 挨在一起的春兰和秋菊嘴角都抽了抽。 这封信的槽点满满,她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看法。 “将军,这封信……呃……真的是皇上写的?”春兰疑惑问道,信笺中的语气和话语,总让人觉得这人有些神经病一样。 秋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她比春兰待在花木兰身边的时间更长些,也有幸见过那位女帝王。有人的时候,那位帝王还是蛮有气场的,但是周围若没了外人,呃…… “是她写的!”花木兰将视线转移到了铠身上,有些惆怅,“我也想给他准备一匹快马,关键是他得醒来才行啊。” 春兰皱了皱眉,难道重点不是那一万两银票吗?信笺卷上了她怎么写进去字的? 话说回来,为啥花将军这么抵触去长安? 这已经几次被那位女帝王邀请了? 身为臣下,她难道不怕皇帝发火吗? “将军,您难道这次也不想去吗?”春兰疑惑的问。 花木兰略一沉思,刚想接话,远处便传来了铠的呻吟声。 “好……饿……” “醒了!?”花木兰转过头,将脸凑的近了,看了看整个身体都有些篓了的铠,脸上有着喜意。 铠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花木兰那张精致而又漂亮的脸蛋。平直细长的眉毛,璀璨的眼睛,白嫩的肌肤,粉色的嘴唇,脸颊的弧线近乎完美。 那张脸,比起灵海深处那和驴一样的家伙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好漂亮啊!”铠脱口而出。 天堂! 这里才是天堂! 我终于回来了。 看见漂亮的姑娘,铠顺从本心的想把身体坐直,保持高大的形象。无奈身体内没有一丝力气,就好像没有吃饭,又翻山越岭的跨过了无数个山头一样,浑身疲惫不堪,身体沉的像被一个巨大的铁块灌入了一样。 好沉。 身体好沉。 就好像在海里下沉的石头一样,浮不起来。 听到赞扬,花木兰脸颊飘过一丝绯红,身为守军的大将,还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过他的相貌。不由的有一丝娇羞,不过,那份娇羞紧紧出现了一个瞬间,便随着空气慢慢飘散。 “快,让厨子们准备吃的,守约呢,快让他去做饭。” “是。”春兰应了一声,便向着门外匆匆走去。 当铠再向着花木兰望过去的时候,视野里不再是那张精致的脸蛋,取而代之的是看不清东西的雪花,密密麻麻,胡乱跳跃。 铠愣了愣,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视野里的东西全都乱糟糟的。 即使在沙漠也没有这种情况过? 铠不知道的是,因为这几天用魂力在灵海和古为切磋,魂力、大脑几乎没有休息过,也因此身体消耗的能量难以估量,导致了现在感官出现了问题,大脑疲累的几乎不想处理任何事情,现在的大脑只想变成一条晒干的咸鱼,悠然望天,就连视线内的东西都懒得处理变成画面传递给他的大脑。 但铠却依然坚持坐直起身,结果因为重心不稳跌落在了地上。 该死,形象全没了! 看不清东西的铠连忙找了个东西抱住。 先不管了,站起来再说,话说,我抱着的这个东西倒是挺圆润的,而且还很光滑,应该是刚才视野里的桌子腿吧。 不过,比起桌子腿来,好像有点粗,但挺直的,还嫩嫩的。 捏捏。 咦,还挺有弹性的,这是个啥玩意? 不管了,先站起来回床上在说。铠将胳膊用力环住桌腿,脸也贴在了上面,一只手向着上方摸去,不知道为啥,摸到这个桌腿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很兴奋,就好像这是天国大门门口两边的巨柱一样,越往上越兴奋,好像天国的门口就在柱子上方一样。 这种感觉,好像上了天国。 啊,父亲,我可能要和你见面了。 这种幸福的感觉。 …… 花木兰看着环住自己腿上的铠有些费解,这小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及其猥琐,就像刚娶了少女的猥琐大叔。他的双手向着上方攀登,眼睛看着空气,里面满是忧郁,给人的感觉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不过,他在干什么?! 这小子,该不会觉得夸我一句就觉得我成了他的人了吧? 虽然他救过我,我是挺感动的,可……这样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难道是白痴吗? 嗯?他的手要干什么? 伸过来了!伸过来了!啊,我忍不住了。 “嚯呀!”花木兰忽然一个抱摔,抱着啥也不知道的铠向着身后下了个腰,直接将铠的脑袋砸在了地上。 砰! 铠看到了星空,随后,再次见到了巨龙。 古为看着忽然又出现在灵海的铠,一脸茫然:“你咋又回来了?” 175.看着西瓜的女孩 听闻铠醒来的消息之后,百里守约、苏烈和秦汉一行人便连忙跑了过来,身为后勤先锋的百里守约还端着高增一他们帮忙做好的饭菜,因为临近中午他们抽不开身,只能让百里守约带好过来。 当几人看见铠全是血污的额头时,几人全都楞在了当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一直躺在床上晕着的吗? 为什么现在被站在身后秋菊缠着绷带? 而花木兰一脸无辜的斜眼看着窗外的天上的云朵,一脸无辜,嘴里还吹着口哨,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除了来人,同样不解发生了什么的还有为铠缠着绷带的秋菊。她刚才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知道铠醒了掉在地上,然后趴在了花将军的腿边,眨了下眼睛,铠就被将军一个抱摔砸在了地上,当时他的血真的是呲的一下飚出来的。 像刚挖开的喷泉一样,吓死人了。 不过花将军干嘛突然来这么一下,刚才问她也不说,还红着个脸,莫名其妙的。 万幸,这小子皮实的程度难以想象,即使变成那种模样,现在吃饭的时候还跟鲸吞一样,筷子飞舞的都已经变成残影了。 “我说,你是梦游撞墙上了吗?砸出这么多血?”秦汉有些好奇。 “会不会是什么内伤,当醒来之后就蹦的一声裂开了?”苏烈猜疑道。 百里守约一脸嫌弃,对方昔日那恶心的形象挥之不去,苏烈那肿胀的胸口甚至让他回忆起一个叫亚马逊的森林。那的女战士也和他一样,魁梧的像头棕熊,如果不看夸张的胸肌,真的会以为她们都是巨熊。 话说,这苏烈的老家是不是就在那里? “你白痴啊,我就没听说过有那样的伤,还醒了之后就蹦开?你当过年放炮仗吗?”百里守于撇撇嘴。 “沃野布造(我也不知道),倾赖季候爆勒哥捉推巨左洋勒(醒来之后抱了个桌腿就这样了)。”铠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道。 苏烈秦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百里守约则是直接翻译了出来:“他说:他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报了个桌子腿就这样了。” “这你都能听懂?”秦汉一脸震惊,怀疑是不是魔族对语言的理解有什么加成也说不定,“难道你们魔族会什么读心术不成?” “屁,我弟弟小时候说话大舌头,我听的多了也就知道他说什么了,还有啊,我家玄策小时候圆滚滚的,整个身型就像个皮球一样,看起来……” 几人没有理会百里守约的滔滔不绝,继续打量铠额头上的伤口,虽然被包扎起来,可依旧被鲜红的血液浸透,一片殷红。 “抱桌子腿?”苏烈疑惑,“你抱啥桌子腿能变成这样?” 铠摇摇头,迷茫看了看花木兰,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是被将军摔的。因为后背传来的两团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那绝对不是什么软体怪物,虽然当时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众人顺着铠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望天的花木兰,花木兰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脸不由的一红。自己错怪救命恩人不说,还将他脑袋砸的飙血,这场误会真的是闹的有些过了。 不过,老子是将军!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刚才自己就骗铠说是突然出现的软体怪给了他个抱摔,虽然他看起来并不相信。 那又能怎么样呢?老子是将军。 “咳咳……刚才有软体怪,”花木兰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既然都到了,就宣布下事情,明天秦汉和铠跟我一起去长安复圣命,苏烈,如果你想去也可以跟着。” 秦汉眉头一挑,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去长安?你以前不是都不去吗?这次怎么了?魏军还在前线,咱们都走了,谁来守着这里?不如让我留下吧!” 花木兰眯起了眼睛,眼神里满是审视的看了看这跟了自己多年的副将,他绝对有事瞒着大伙。 “不必担心,他们的主将已经死了,而且他们已经全线后退百里的距离,想必一时半会不敢再攻过来。而且,长安派来的部队也已经驻扎在了上郡的西城门以保护上郡不受妖兽的侵袭,所以,暂时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即使魏军袭来,想必凭借葛老的经验,也能轻松应对。”花木兰说罢转过身来,看着忽然出现,还捋胡子的葛江道:“您说是吧,葛老将军?” 葛江扬起了下巴,一脸骄傲的道,“当然,我当将军的时候,你们还在家里捏泥巴呢,放心吧,那点魏军还不够老家伙我打的。趁这个机会出去放放风去,出去走走。” 花木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百里守约,“你想去吗?” 百里守约摇了摇头,“抱歉,将军,我想守在这里,等我弟弟回来。” 这两天西北方的鸽子传来了百里玄策的信笺,后者在曹军内部已然暴露,所以现在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这个情况也和百里守约说明了一下,听到这个消息,百里守约兴奋的几天没有睡觉,每天都在盘算着从西北到这里的时间,就好像守着空巢的老人期盼孩子归家那般,除了做饭擦枪,他就守在守军大营的门口,生怕错过弟弟过来的瞬间。 不过,以玄策的性子,怕是要在路上耽搁了吧,毕竟那小子才十七岁,对很多事情还比较新鲜好奇,说不定就在哪里晃荡一圈,毕竟对他来说,找他失散多年的哥哥也同样重要。 “那就不勉强了。”花木兰朝着秋菊喊了一句:“秋菊,去准备几匹快马,咱们明天出发。” “是。” 几人散场之后,苏烈才幽幽道:“我还没有发表看法……” …… 长安。 水果商贩旁站着一位老人,此刻正眯着眼睛望天天空不停盘旋的巨鹰,那只巨鹰已经在这里盘桓多时了。其速度如鸿,鹰鸣如同啸。 而总会伴随着那只巨鹰出现的孩子,今天也没有缺席,她又站在了自己的小摊面前,流着口水看着那些瓜果梨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孩子的视线总是对准已经过季的西瓜上面,每次看见那深浅相间的绿色巨瓜,她都会双眼放光的攥紧小小的拳头,一副做下什么决定的样子,然后过一会再叹口气离开。 老人低下了脑袋,坐在了摊位旁的小凳上,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女孩的表情上。 算起来,孙女也和她差不多大了吧,今年应该也有十六七了,依旧没有嫁人。战争频繁的年代,多么绝色的女子都难嫁人,更何况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毕竟,能娶妻的男人们都奔赴战场上去了,剩下的都是那些有钱的大户,那些家伙仗着有几个臭钱,拼命的纳妾,真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床上。 唉,现在据说连女人都要扛起刀枪上去战场和那些敌人们刀来剑往的厮杀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者拍了拍腿上的尘土,又将视线对准了那个女孩。 腮帮子又鼓起来了啊,一会就该攥拳头了呢,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又该走了。 闲着无聊,当个默剧看看,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女孩看起来不高,五尺的样子,上身白衣,下身红裙,虽然看起来像是裙子,但看她走路的时候,又不太像,更像是宽肥的裤子一样,这样的打扮可不想大唐的服饰,难道是大唐收复的哪个新民族吧。 小女孩长的很可爱,圆圆的脸蛋从两旁微微垂下,看起来有圆嘟嘟的。墨色的头发被一根红色的缎带扎起,还打了一个漂亮却又大的夸张的蝴蝶结,给人的感觉特别利索干净。明媚的五官让人看着就觉得心中都被洗涤了一遍。 她的视线又对准那个西瓜了呢,这专注的表情……即像是看见了仇人,也像是看见了情人,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她和西瓜两个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和西瓜有什么仇什么怨,每次都看那么久。 176.放开那个瓜,让我来 咕噜。 娜可露露吞咽了下口水,然后吸了吸鼻子。 啊啊,水果散发的果香好诱人!每次走到这里都挪不动脚。 大唐的商贩都好奢侈,居然把这么多水果放在一起,那色彩鲜明的摆盘,简直就跟扶桑盛夏的夏祭一样,即使是天皇待客都不会摆的这么夸张。 葡萄,桃子,橘子,苹果……水果摆出的摊格居然这么漂亮,那些好看的色彩混在一起,琳琅满目的让人目不暇接,真漂亮啊,这么看起来它们比雨后的彩虹还要美奂,比照亮天空的烟火还要令人着迷。 即使身为扶桑的神使巫女,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娜可露露也没有在一个季节里看到这么多的水果齐聚一块。这片对岸的土地,的确神奇的令人着迷。 扶桑土地贫瘠,大部分都用来耕种,所以产出的水果并不多。也因为土地面积不大,横跨的温区热带面积较少,水果也并不多样,几乎每个季节就只有那么几样能够当做水果的东西。 娜可露露犹记得自己生日的时候,时值盛夏,即使是身为天皇专属的神社,她也才获得了半个西瓜当做礼物。可即使是半个西瓜也让她高兴了许久,毕竟西瓜这种东西,在整个扶桑都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虽然最后自己只分得一块,但还是倍感满足的,毕竟自己可不好意思在自己姐妹羡慕的目光下自己一个人独吃。 虽然她很想那样做。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甘甜爽口的味道,滑腻的口感,那味道,是能将整个夏天的炎热都抛之脑后的感觉,如果说有什么能描写青春,那西瓜的味道便是最好的诠释。 所以,它们那么贵的确是有原因的。 而现在,大唐的商贩居然将那么贵重的物品摆在了路边,他们看那西瓜的眼神就跟看路边的沙石土壤一样,波澜不惊,他们居然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屋外,摆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旁边,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简直就是在路边摆黄金啊,大唐的商人好奢靡。 身为扶桑的神使,跨国的使臣,她曾在神社里将整个大唐的发展文化都了解了一遍。通过那些书籍,曾天真的以为,大唐虽然面积颇大,但战争频繁,再繁华的地方也就和东瀛的京都差不多,两人在这么比也应该分不出个高下来。 可当她下了帆船的那刻起,她就觉得自己理解错了。 先不说主城长安的繁华,就算是港口所在的小城,京都也攀比不上,如果不是使臣指引,她真的会以为那个叫塘沽的地方就是大唐的主城长安。那干净整洁的街道,整齐划一的房屋,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 当来到长安的时候,她便呆住了。这里,真的是城市?!难道不是什么天国?!这长安,莫不是传说中的高天原?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蹲坐在井底的青蛙。 眼前是整齐的街道,熙攘的行人,看不到尽头的商铺……各种行业的人在街上叫卖。 布匹、胭脂、房屋、钱庄、当铺、青楼、客栈…… 数不清的行业存在于这个城市,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商行琳琅满目,可最吸引她的,还是将摊盘摆在路边的那些水果商人们。 ()好香~~。 自从和武藏先生分开之后,自己便驻足在了这条街上,不止是因为下榻的旅馆在此,也因为和武藏先生分离的地方也是此处。 想起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仅仅去个厕所,居然让自己等到了太阳下山。要知道,十几岁的少女年华是多么宝贵!而他居然让一个少女等了四个时辰的时间,这四个时辰的等待,她真的感觉自己在变老一样! 想想就觉得生气。 还好,带路的使臣安排好了一切,也将他们的到来上报到了大明宫去,现在只要等待通知即可。可是,没有了武藏先生的使团,如何评测帮手的能力呢? 还有,他能找到那传说中的李白吗?唉,真让人担忧。 算了,还是顾好自己吧。 这次来访,手里并没有带上多少银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不足一百两的银钱。看着街道两边的商品,不由的回忆起摄政大臣圣德太子的话。 ‘那个……露露呀。咱们这一路都是大唐为咱们报销,要不了多少钱的,我这里有些私钱,都给你吧,去那边好好玩一玩。’回忆起圣德太子一脸肉痛的神情,他现在还觉得好笑。 娜可露露将视线再次看向了老者的果摊。 在东瀛,一个西瓜最便宜的时候也需要一两的碎银,而那却是她一个月的俸禄。即使能够预知,在神社中的地位最高,她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超过一两。 娜可露露滚了滚喉咙,看着摊位上的西瓜,眼里满是火热,白皙稚嫩的拳头不由的攥了起来,目不斜视的看着那个西瓜,犹如许久未见的情人那般出神,如痴如醉,如梦如歌。 啊~~ 西瓜。 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如果到时候有用到银子的地方要怎么办。虽然是使臣,可大唐没有义务为她发放俸禄,若是在这里呆上十天半月,出些什么意外,没有银子要如何傍身?要不就省省吧,不吃就不吃吧。可是……总得给自己个理由啊,要不只吃一块?也不知道这里的瓜按不按块卖。 嗯!决定了,不吃了,回家去,等以后我变的像火舞姐姐那样的身材时,我一定要加个种西瓜的。 哼,再见。 可脚跟刚刚抬起,就落下去了。 西瓜哎,那可是西瓜啊,整个卖的啊,这样的机会以后可能都找不到了啊。 先不说胸前坦荡的自己以后能不能变成火舞姐姐那样,就算是能,那东瀛也没有听说有谁以种这个为生,若是……若是那人长的丑的像猪一样我也会嫁吗?! 此时,脑海深处两个自己飘在左右,不停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钱就是用来花的,过这村没这店了,在东瀛咱也只在盛节上才见过整个的西瓜。再说,圣德太子也说了,这都是他的私钱” “那怎么行,为了东瀛的国的未来,为了那的百姓,怎么能折在西瓜身上,这西瓜虽然好吃,有着亮晶晶的颜色,又可口甘甜……干你娘啊,买一个吧,好想吃啊!” …… 商贩旁的老者挑起了眉毛。 嗯,这孩子拳头又握紧了,她是想买还是和这西瓜认识啊? 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呵呵,像极了孙女小时候看糖葫芦的表情。 老者看了看西瓜,眉头微微皱起。 八月中秋已过,时至月末,虽然秋老虎仍在,晨凉午热,可这西瓜依旧是过季了。要说夏天这东西是消暑的利器,可这入了秋,大伙就都不吃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入秋就不吃西瓜了。唉,夏天的时候最贵能卖出二十文的高价,而现在,就只能卖上五文钱了,而且还不好卖,经常会有瓜烂在库里面,真是浪费。 看这孩子怪可爱的,要不,送她一个吧。反正也不好卖,放这放着估计也要坏的,不如哄哄孩子开心。 “老板!” “孩子……” 两人同时出声喊住了对方,不过娜可露露的声音高亢激昂,像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和老者那慈祥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177.这世界本没有路,砍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真的不要钱?!”娜可露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的星星,晃的水果摊老板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刺眼,啊,这孩子好刺眼。 “嗯,送你了!看你很喜欢的样子,而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老者说的是实话,一边说着一边捧起西瓜递了过去。 娜可露露一脸“天底下这等好事居然让我遇到了”的表情,刚想伸手,脑子里却灵光一闪,不行,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忽然一脸郑重的弯腰行礼,“老爷爷,您有没娶媳妇的孙子吗?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嫁到你们家去。小女子洗衣做饭,烧水治病,消灾除害都在行,而且生孩子也……虽然没有经验,我会尽力的。”握紧的拳头再次放到自己的面前。 老头眉头一挑,消灾除害?这孩子怕不是听说书的故事听的太多了点。还有,为啥一个西瓜的的价值如此沉重。 愣了半晌,老者接话:“孙子没有,孙女到是有一个。” “额……那还真是可惜呀!”娜可露露虽然说出了感叹的语气,却是连头都没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抱在怀里的绿纹西瓜。 “没什么可惜的,孙女不比孙子差多少,而且这乱世,还是女娃好些。”水果摊老板笑笑,不置可否。 娜可露露:“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完思忖了一会,还是决定拿出钱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碎银递给了水果摊的老板,虽然不知道加钱,但还是以东瀛最便宜的价格来定,毕竟这老板说是要送给自己的吗。 “老板,这是买西瓜的钱,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老者愣了愣,心中对这女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连忙将银子推了回去,“算了算了,才五文钱的东西。见你可爱,权当送你的礼物了。” “您说什么?这西瓜多少钱?” “五文钱啊!”老者挠了挠头。 “五文钱!!!”娜可露露几乎咆哮的吼出了声音,引得一群路人纷纷侧目。 老者点了点头,不明白为啥这孩子反应这么大!看着呆若木鸡的娜可露露挑起了眉毛。 那可露露此刻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回荡。 五文钱五文钱五文钱五文钱五文钱五文钱五文钱…… 居然只要五文钱?! 好便宜啊,这里的西瓜。 长安的人是不是会魔法妖术什么的? 这西瓜……莫不是他们变的不成?娜可露露揉了揉西瓜的硬皮,又敲了敲,试着用胳膊肘夹,最后还拿脸蹭了蹭,却感觉不到一丝施法的痕迹,身为巫女,她能感觉到术法残留的迹象,但这西瓜上除了泥土的芬芳之外,再无它味。 这西瓜上啥也没有,就是个瓜。 话说,自己居然为了五文钱的西瓜,踌躇了三天!! 啊……好丢人。 老者看着女孩对着西瓜又敲又打的,以为她想锤开,摇了摇头,将西瓜一把从小女孩的手里夺回来,放在了案台上,拿起切刀,手起刀落,一气呵成。圆滚滚的西瓜便露出了粉红色的内囊。 娜可露露呆若木鸡,老者动作行云流水,就连经常训练武技的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老爷爷,你为啥把它切开啊?” “嗯?我看你好像打不开的样子,就帮你个忙啊,喏,”老者递过来一个勺子,“吃吧。” 幸福。 幸福的时刻要来临了。 啊,我娜可露露才是上天的宠儿。嗯,就是咱。 想都没想,便结果了银色的勺子,轻轻的在粉红色的瓜囊上面一挖,晶莹明亮的果肉散射着明媚耀眼的光芒,闪的那可露露眯起了眼睛,变成了月牙。 果肉进入道了嘴里,轻轻的咀嚼,口腔内感觉道了清凉,甜爽的味道,每一次牙齿的碰撞都会有汁水冲撞味蕾。 这是盛夏的味道。 好吃。 来不及想太多,露露的手便握着勺子开始在西瓜的身上飞舞起来,在粉红色的瓜囊上面挖掘出了无数轨迹。 而自那天起,老者的水果摊旁总会有一个双手捧着半个西瓜的傻笑少女。 ………… 长安深处,一道被速度拉出的残影在街道上来回穿梭,掀起的气流形成无数道狂风,将街道两旁的裙摆通通掀起。 引得一群男人的灼热目光,虽然看不见什么,但他们依然想要感谢苍天。 而那道身影则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碰,每次都会驻足在路的尽头。 “该死的,咋又是死路?!长安的人怎么建城的,搞这么多死路做什么?” 在无数次找不到出口后,宫本武藏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自从三天前找了个厕所之后,就一直在这座城市里拼命找路徘徊,这里的道路纵横交错,如同蜘蛛的蛛网一样繁杂,让人找不到规律。 宫本武藏看着身前的高墙,开始思考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和娜可露露说完要上厕所之后,为了防止迷路,他便顺着右手边一路寻找小解的地方,找到地方之后,解决了三急之后出来,便再一次的一直寻着右手的方向原路返回,可是……为啥一直找不到人?! 那小姑娘就不能在原地等我回来吗? 瞎跑什么!不知道我记不住路的吗! 宫本武藏无奈的摊开手里的字条,上面的字迹早已经被汗水浸的模糊,看不清内容。那是娜可露露防止他找不到住的地方写给他的,他也曾拿着这章纸条问过路人,可总感觉这里的人心眼太坏,每次指的路居然都不一样! 这还要人怎么找? 还有这长安的城市为什么建的像个迷宫一样,每一处的房屋都长的那么像?每一条街道连宽窄都是一样,不光宽窄,就连大部分的长短也都是相同的。这使得他总觉得自己在原地踏步一样。 宫本武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疲累的感忽然传来。算起来,从三天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啊!不光食物,就连水也没有喝过一滴,身体已经开始有了疲倦的感觉了。 不过,这样也算是一种修行。 看着身前的砖墙,宫本武藏的眉头微微皱起,又是一条死路。此情此景,让他想起来在扶桑的时候,一位前辈曾经和他说过一句及其睿智的话语来。 “这世界上的路原本都是充满荆棘的地方,是先人们用刀一下一下的砍出来的。所以,世界上本没有路,但砍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宫本武藏若有所思,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也很应景。现在的自己就被挡住了去路,不过没有荆棘,因为那些荆棘已经被碍眼的墙面替代。既然如此,就不如学学先人们,用手里的长刀砍出一条道路来。 想到这里,宫本武藏眼中有些火热。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双手紧握,立在了自己的侧面。双臂上的肌肉陡然紧绷,将上面的血管线条全都暴露了出来。 只见宫本武藏紧握的双手向着身前用力一挥,大喝一声:“空明斩!” 随后,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便向着厚实的墙面飞去。 那厚实的墙面发出了咚的一声,便斜着分成了两半,上面的房顶和墙体向着一侧慢慢滑了下去,随后露出了房屋内一对刚刚将衣服褪去一半的男女,楞在了当场。 “官人饶命!”女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 而那男的也没有好到哪去,连忙捡起了自己的衣服就向着门外跑了出去,速度快的如同见到猫的老鼠一样。 “什么情况?这不是路边的围墙!”宫本武藏看着房屋内的陈设一脸茫然。 待到空气凝固了好一会来,露天房屋里的妇人才回过神来。按理说自己的相公出差远走,不会这么快回来,而且,凭他的脾气,也不会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在一旁看着,这才疑惑的抬起头来,打量着远处站着的宫本武藏。一脸疑惑。 “那个……请问这位先生,这房子可是您削成两半的?”妇人战战兢兢的问道。 宫本武藏眼睛转了个圈,平静的将刀入鞘,一脸无辜道:“这位女士,我想你搞错了。我就是个路过的,既然见到了,麻烦问下,蓬莱客栈怎么走?” 178.办案(一) 某处寺庙跟前,狄仁杰揉着下巴看着那宽大阔气的门楣,砸了咂嘴。 这寺庙的入口的恢弘程度堪比王爷府邸的大门,富丽堂皇的,门口高大的石狮栩栩如生,连上面的毛发都刻的及其立体,想必是那些雕刻的师傅下了不少工夫才刻出来的物件,应该价值不菲。 想想自己的那破破烂烂的大门,风都能吹开不说,还总嘎吱作响,和这儿比起来,自己那只能用窝棚来形容了。 从清晨太阳出山他就站在这里,一直到太阳移动到天空正中,一个上午的观察,见这里人们往来如梭,流量颇大,看上去香火及其旺盛,不过看起来女香客最为繁多。 估计也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和亲人们祈福吧。 那些和尚看上去倒是肥头粉面的,估计这群家伙没少骗香火钱吧。 “不去当兵,到这里出家装和尚骗钱吗?这世道真是……啧啧。”狄仁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迈步跨过了门槛。 临近中午,大部分的香客也都散去,虔诚的人们一般都在上午过来请愿祈福,寺庙的门口也清净了许多。 刚入门,就闻到了香纸焚烧的刺鼻气味,那味道如同秋末烧荒的气味一般呛人,虽然在门口就已经能闻到些许,没想到这里面的味道居然刺鼻道这种地步,门口的烟雾弥漫甚至连人影都看不清楚。 咳咳…… 狄仁杰咳嗽了几下,一个光头突然从浓烟里面走了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让路。 对方看起来穿着和那些僧侣不太一样,相比那些粗布麻衣,这位和尚穿的得体的紧,甚至比狄仁杰这当朝大元都要富贵一些,蚕丝玉锦的打扮,看上去是个富户,不过却是个光头,狄仁杰思考了下,抱拳道:“敢问是此处的方丈大师吗?” 光头微微一楞,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郁闷的道:“在下只是头秃,头发浓密的不够明显而已,并非这里的高僧,你找的方丈应该在里面。” “抱歉,”狄仁杰让开了路,向着深院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烟雾才没有之前那么浓郁,至少看人还是能看的清楚了些。 一个年轻的肥胖和尚走了过来,典着圆溜溜的肚子,向着狄仁杰微微点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是祈福还是还愿?” 狄仁杰眉头挑了挑,思索了一会,道:“溜达。” 和尚炸了眨眼,明显对这个答案的画风感到意外。 这货和其他人的答案不太一样啊! 一般人来不是祈福就是还愿,或者请个护身符什么的,这‘溜达’的我要怎么让他出香火钱!? 看这家伙的穿着也是个有钱人,嗯,忽悠他! “施主,若是溜达,不如去看看本地的佛像,将愿望祈求一二,说不定能够显灵。若是香火烧的旺,本寺还有护身符相赠,可保佑施主身体健康长安,不被鬼魅妖魔袭扰,施主是否想尝试一下?” “香火烧的旺?咋烧?护身符啥样的?”狄仁杰一脸好奇。 和尚的嘴角微微勾起。切,小样,到我这了,还不让你把银钱都抖落出来。 “只要施主布施百文,便可获得香烛一根,若布施一两,便能获得香纸一斤,不知施主您想要哪一种?”年轻和尚眯起了眼睛。 狄仁杰看着往来的人流若有所思,一根香烛居然就要一百文?!这么贵的吗!一个普通的农户干一年也才不过四五两的银子,这里消费这么高的吗!? 那些往来的人流里面更多的是那些穿着朴素的普通百姓,想必一百文的铜钱对他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想到这,狄仁杰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你这庙起步就是百文,基础就是一根香烛吗?” 年轻和尚摇头,伸出了拳头,弹出了三根手指:“不不不,施主,三根起步才能上香,不然不灵的!” “三根?那也就是三百文?!” 年轻和尚微笑点头,“是的施主,若您有心上香,便随我来。”说罢轻飘飘走了,眼角余光瞄了一下边上的狄仁杰。 嗯,跟来了,这一单,我的提成又高了一些呢。为了庆祝,晚上我是去找春香阁的小红还是红馆的春娘呢?回忆起那两个姑娘的身姿,和尚的嘴角都流出了口水,走路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了。 狄仁杰则是皱着眉头跟在这和尚的身后。 起价三百文!这已经是在用信仰骗钱了,这个问题很严重! 大唐引进了佛教,是希望人们有自己的信仰,人人从善,毕竟这个教派宣扬欲度世人,菩提皆苦。可现在……他看了看身前那走路起风的和尚,总觉得这人生怕自己跑了一样。 果然和传言的一样,他们这完全是把信仰当买卖做。 两人走了没多一会,便来到一处堆满了香烛黄纸的地方,和尚转过身来,一脸平静的道:“施主,这里便是香火,那边便是灵钟,烧香敲钟。佛陀才会显灵的。” 虽然对方表现的波澜不惊,狄仁杰却依旧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贪婪。身为大理寺卿,审阅犯人无数,而那双眼睛将骨子里的贪钱妄为全都表现了出来。 狄仁杰并没有表示什么,微微一笑,递过去一两银子:“那就来三炷香吧,这是一两银子。” 见到对方递钱,和尚眼睛一亮,立马双手接过揣到了怀里,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乐善好施,想必会接出一个好的善缘的。”说罢,递过了三只香烛来,“给您。” 狄仁杰接过了三只小拇指粗细的香烛,打量了一下,这香烛的长度和筷子差不多,上面斑斑点点,而且很轻,看起来及其劣质,是那种市集上一百文就能买十斤的质量。 这样的东西居然还买一百文一根,还真够黑的。 他抬头看了眼年轻和尚,手忽然伸了出来,“找钱啊!” 和尚微微一笑,将手掌合十立于身前,“施主有所不知,这香火钱可不没有倒找的规矩,扔出来多少,就是多少了,佛祖会保佑你的。阿弥陀佛。” 嗯?!不着钱!玩强买强卖,挺阴的嘛,狄仁杰眯了眯眼睛,没有表现的太过焦躁,“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呢。” 笑容里却藏满了危机,和尚忽然感觉心中一凛,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凉飕飕的。一会回去得加层内衣才行了。 狄仁杰说罢便迈开大步朝着刚才和尚指的大殿内的灵钟走去。 179.办案(二) 大殿之内,佛陀的雕像豁然入眼,那用石头雕刻的巨象栩栩如生,两旁的壁画也做的特别精致。若他们不用信仰赚钱,这处寺庙倒还真算得是一处不错的地方。可惜,后面的人手脚不干净啊。 狄仁杰在心中叹了口气,随手将几根劣质的香烛点燃,飘出的黑烟呛的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平心而论,他升职当官都没有这么哭过。将几根香烛插进了香鼎之内便推了回来。 “我说,你们这香烛都这么呛人吗?”狄仁杰扇了扇身前飘出来的黑烟,咳嗽了几下问道。 早已习惯了的和尚眼睛忽然一亮,道:“一百文的是这样。不过我们这还有高级版,用紫檀香制成。烧起来无烟无雾,还有一股清香!” “啥,这玩意你们还分级?”狄仁杰惊讶的吼出了声,他实在想不到除了打尖住店,寺庙内的香火居然也分三六九等的吗! 这里的方丈是带着算盘来干的吧。 和尚点点头,“当然,不同人群有不同的需要!香客也是有些土豪的。”说罢鄙夷的看了一眼狄仁杰。 这小子唧唧歪歪的,听刚才那语气,估计是不想消费太高了吧。别人来这,对自己大师来大师去的叫着,恭敬的狠,可唯独眼前这人,对自己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尊敬,一副穷酸的嘴脸,掏钱也不痛快,一副啥都没见过的乡巴佬。 真烦。 也不知道那身衣服是从哪掏弄来的。 狄仁杰扇了扇黑烟,对方心里想的什么,他都在脸上读了出来,缓了缓语气:“那……高级的要多少钱?” 和尚眼睛一亮,这小子,看起来还挺上道的吗。“两百文布施可获得一根,施主您是要换一下吗?” 敌人杰再次伸出了手掌,向和尚索要:“刚才你欠我七百文,给我三根!” 和尚心口一滞,挠了挠自己秃头。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刚才我都说了扔多少都不找,现在居然还惦记着找零,这人怎么这么墨迹呢。 信不信一会出门,让后院养着的那帮家伙打的你满地找牙。 和尚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脸上依旧保持微笑。“施主,这个,不符合规矩啊。” 狄仁杰撇撇嘴,没有继续计较,“算了,那我敲下钟就能有护身符了吧?” 和尚点头:“当然,只要施主敲响这个灵钟自然会有护身符送上,所以一定要敲~响~才行!” 和尚将‘敲响’二字咬的特别的重。 狄仁杰却没有理会和尚的阴阳怪气,自顾自的抱起灵钟边上的木槌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灵钟推去。 锵。 木槌敲击在了黑色的铁钟之上,随即沉闷的呛声响起传入耳畔,却和预想中的清明洪亮大相径庭。 狄仁杰有些茫然,自己分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来的,为何发出的声音就像撞到了一堵闷墙上一样。 这又是闹哪样? “我说,你们这破钟是哑巴吗?咋没声?” 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有所不知,这灵钟需要香火才能敲响,香火烧的越多,声音也就越响,那么愿望也就越灵。” 狄仁杰揉了揉下巴,嘴角露出一丝狡黠。 “所以我要怎么才能让它发出声音呢?”狄仁杰的眼睛眯了起来,身上散发出了让人汗毛倒竖的危险气息。 和尚再次感觉到心中一凛,浑身恶寒。 最近是不是纵欲过度了,怎么这么虚,总觉得冷呢。算了,今晚上回家睡觉吧。 “施主只要在灵钟下焚起香纸,这灵钟即可显灵出声。” “哦?还有这种操作。”狄仁杰装作惊讶的样子,“那可由灵验的先例?” 和尚撇撇嘴,心中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之前有个头发稀少的施主,每年都在这里焚烧香火祈愿,至今已有三年,而他的头发也长出了三根,所以这个灵钟还是很灵验的。” 狄仁杰回忆起刚才打了照面的兄台,如果没有猜错,那人就是这和尚嘴里说的人吧。粗略算了一下,一年一根,刚才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如果他能活到一百岁……嗯,能长六十多根头发! 他到死也不到一百根啊。 话说,刚才照面,那头皮都反光了,那三根头发长哪了?! “嗯,既然这样,”狄仁杰唰的一下从袖口里掏出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在那年轻的和尚身前晃了晃,看的后者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就多结下善缘吧,来,给我把香纸香烛统统都上上,一样都不能少,不过嘛……” 年轻和尚早已经看的两眼冒光,就连远处打扫的和尚都双眼火热的看着那胡乱抖动的三千两银票,胖和尚则是双手不停的跟着银票的轨迹挥舞,兴奋的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起来:“施主您说,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把你们方丈叫出来,让他给我主持,这么多钱,我可害怕你私吞!” 和尚皱眉思索了下。 既然是自己的香客,提成理应还是他的,那么多银子,方丈应该不会不算他的业绩,所以叫谁来都是一样的。 “好,施主稍等片刻。”说完一溜烟的消失。 听到和尚恭敬起来的语气,狄仁杰看着手里的银票,叹道:“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不一会,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光头便肥肉乱斗的跑了过来,到了狄仁杰面前后喘匀了呼吸,双手合十,“小施主看起来器宇轩昂,找贫僧可是有事。” 狄仁杰撇了撇嘴,那一脸期待猥琐的样,还在那装。要不是因为这三千两银票你能跑那么快!脂肪都快抖出来了。 “嗯,我过来祈福来着,你这寺庙不地道啊,掏钱还分三六九等哪,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旅馆妓院了呢!” 老方丈脸色一僵,有些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是让自己来听他抱怨的吧? 不过,三千两的香火钱,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拿到手后,想必那位大人也会高兴些吧。 “小施主说笑了,这都是香客们的选择,本寺只是提供了这些选项罢了。” 看着那不红不白的脸色,狄仁杰心中感叹:这老和尚真是个老狐狸,一句话就全堵死了! 180.办案(三) “哦,是这样吗?不过我有件事不太明白,贵寺的灵钟为何敲不出声音来?你可不要告诉我他是得了风寒嗓子发炎闹的。” “施主说笑了,这灵钟乃我寺的珍宝,是佛陀和人间沟通的灵器。所以需要心诚才会灵验,所谓心诚便是付出,所谓付出,便是心中对所祈求的愿望估出的价值,而这个价值,便是由那些香火的价值来提现,想要敲响灵钟就必须拿出自己舍得的价值来,而世俗的价值便以香火的旺盛程度来估算。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佛在西方极乐度化三界,忙的很。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这样解释,你可通透?” 老方丈一副慈祥度人的表情解释道。 一旁的小和尚确是一愣一愣的,心道:不亏是方丈,让人掏钱还说出这么多门道,连我差点都信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我还差的远哪。 狄仁杰翻了个白眼。 还特么沟通人间的灵器,你咋那么会编!这老家伙,骗人都说的头头是道,还用香火体现价值,你咋那么会说呢! 这灵钟是怎么回事他一早便知道。无非是通过热脏冷缩的原理打造出来的,只要在下面架起火焰烧上一会,敲击便能发出和普通响钟一样的清脆响声。 “所以,我只需要烧上香火便能敲响了是吗?”狄仁杰明知故问。 “正是如此,声音越响,佛祖便听到的越清晰。也能最快得到响应,施主不妨试它一试。”老方丈眯起的眼睛透着火热,刚才那三千两的银票如同心口上的羽毛,让他心痒难捱。 不过,这小子怎么回事,明明都掏出银票来了还这么多问题? 狄仁杰点点头,“那,你们这些香火也是西方极乐提供的?佛祖面前也分三六九等?” “阿弥陀佛,施主言过了。佛祖面前,自然是众生平等。这些香火,都是鄙寺自制的,目的便是将芸芸众生的祈求传递到我佛的耳中,我佛慈悲。” 老方丈皱眉,这小子为何咄咄逼人的问个没完没了。烧个纸这么多废话。 “那,要是穷人祈愿,买不起这香火钱,敲不起这灵钟,又当如何,难道佛祖就不管了吗?” “这……当然不会,终生皆平等。只要烧香拜佛,虔诚跪拜,也是一样的。” “哦,”狄仁杰挑了挑眉,“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也不必掏这香火钱了,跪拜一下不就好了。” 老方丈眉头一凝。该死,进套了。这小子难道是过来找茬的?在这寺庙内如此绞牙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若不是为了那三千两,老子早就赶你出去了。 似乎看出了老方丈心中的想法,狄仁杰将三千两银票在两人肉疼的目光中收了回去。随即又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在空中晃了晃,“既然这样,让我先试试效果如何。”说罢,将银票递给了一旁的年轻胖和尚。 后者此刻的脸上满是惋惜。三千两啊!咋就变成一百了呢,这差距也太大了。 老方丈也是嘴角一抽,合着我解释半天,你这又要试试效果了吗?能有什么效果?无非就是听个响而已,至于愿望能不能灵验,鬼知道啊! 老方丈和小和尚面面相觑,小和尚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老和尚发话,“既然施主要试,你便试试吧。” 听到方丈从牙根里挤出的话,小和尚连忙跑到一边安排了几个僧童搬东西,相比三千两虽然少了些,可购买力尤在。面对可能掏出三千两的大户,胖和尚不敢怠慢。不一会,一堆香火纸烛便被抬了过来。 狄仁杰看着灵钟下烧起的熊熊烈火,点了点头,一旁的老方丈这才挪步走到灵钟一边念起了经文。 片刻过后,老方丈才示意狄仁杰敲钟,不过比起之前的谦卑恭敬,此刻的老方丈眉宇间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当。 一声鸿鸣响彻天空,比起之前沉闷的响声不知悦耳了多少倍! 果然,这钟有些名堂,狄仁杰心中不由的想着。 大理寺里关着的那几个家伙,终于有几个有用的了,与其循循善诱套话,还是鞭子来的更加实际。 “张铁牛。”狄仁杰忽然朝着俩人大喝了一声,声大如雷,震的年轻和尚有些茫然,远处的一群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年轻人为啥忽然吼出了个人名出来。 和那群年轻和尚不同,老方丈确是被这忽然吼出名字震的虎躯一颤,浑身发抖。 这人,为何会知道我的俗名?! 难道这人对自己不堪的过去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啊。 我已在此地出家二十余载,不可能还有人知道我是谁,那些尾巴,早就被背后的大人处理干净了,更何况还动用了刺客盟的力量,应该不会有纰漏。 铁牛这样名字在民间颇为常见,普及程度堪比二柱、狗剩、三胖子那类,或许是这年轻人搞错了也说不定。 老方丈此刻有些慌张,几乎只将思维将利己的方向思考,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一会紧张,一会释然。 不过,这年轻人或许今天不能活着回去了,想到这,老方丈眼底闪过一抹慑人的寒光。 “施主您在叫谁?”年轻和尚不明白对方为啥忽然喊出这个名字,莫名其妙道。 狄仁杰没有搭话,眼睛直勾勾盯着老方丈的脸,刚才对方阴晴不定的表情尽收眼底,刚才那股戾气,便是杀人的前兆。 没有认错,这人,的确是案宗上消失的张铁牛。 二十五年前,百里外屠村案的凶手,因为口角杀人,为了避免有目击者存活,将整个村的村民屠杀干净,手中握有人命一百三十一条,其中还有八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这样的亡命徒居然是这寺庙的方丈,还真是讽刺。不过也算逮到了一条大鱼啊,这次不白来。 话说回来,没想到那老匹夫居然连这种人都敢用,想想也对,这样的亡命徒,只要帮他把尾巴扫干净,就会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跟随,当牛做马什么都干。 这赵路还真是精于攻心啊。 “呵呵,我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个字而已,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如果我有儿子,就准备叫这个。你们觉得怎样!” 年轻和尚立手于前,“阿弥陀佛,小僧不敢妄语,施主喜欢就好。” 特么你儿子起啥名跟我有毛关系,我又不认得你媳妇,老子现在惦记的是你兜里的三千两银子。 老方丈也是双手合十道:“不错的名字,若得此名,以后能必定是成大事者。” 名字的事先放一边,先想想一会我在哪弄死他方便。 狄仁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如为了庆祝,我们鼓鼓掌吧。” 啪啪… 181.办案(四) 一圈和尚皱起眉头,不明白这抽风的小子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为何忽然拍起了手?拍手声戛然而止。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两个全身漆黑的人影闪现在了狄仁杰面前,恭敬的半跪在地。 见到忽然出现的两人,小和尚和方丈也是一惊。看这恭敬跪地的架势,那年轻人的身份貌似不简单啊。 “大人,账本找到了。”黑衣人抬起双手将一个蓝色封皮的线订账本递给了狄仁杰。 狄仁杰接过账本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做的不错。”说罢接过账本放在手心,又抬头朝着老方丈嘲讽的一笑,随后翻阅了几页账本。 老方丈看到那个账本心中一紧,那不是自己密室里放着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两个黑衣人手上!?这人想做什么? 那账本可记录着寺庙所有的支出收入,当然也包括资金流向,如果被人发现背后站着的人,事情可就大发了。 今天绝对不能让这小子离开! 老方丈陡然大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到我庙里偷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狄仁杰继续低头翻阅账本,没有回应。 “关庙门,叫兄弟们抄家伙!”方丈突然换了一副嘴脸,之前的慈祥平静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狰狞嘴脸。 听到命令之后,寺庙的铁门发出了吱吱的响声,随后便砰的一声闭了起来。院内的人们也开始了动作。 十几个和尚将僧袍脱掉扔在地上,露出了满是疤痕的肌肉,手中提起了武器,面露不善的盯着狄仁杰,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就连刚才引路的让和尚都提了个流星锤出来。 虽然穿着僧袍,本质确是一群地痞流氓,平时撺掇香客花钱,晚上流连酒馆妓院,偶尔踢踢馆子。将同行扔出长安也是家常便饭,每次出门就靠着这身扮相和凶狠。如今哪会怕这忽然冒出来的三个毛头小子。 “小子,是来踢馆的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宝来寺是谁罩着的,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虽然这么说着,但胖和尚心中依然惦记着这年轻人兜里的三千两银票。 一会弄死他之后,那钱该归我的吧?或者我的提成不会变得吧? 狄仁杰眉头微微挑起,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这群人,这幅场景让他回忆起当治安官的时代,经常会见到这群自以为是帮派便天下无敌的白痴们。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变的有趣了不少。 如今再见这样的阵仗,难免手痒。自从元芳在身边之后,自己几乎就没有机会施展身手!正好借着今天那臭小子不在,练练筋骨。 就在狄仁杰从手中拿出令牌准备出手的时候,身旁的黑衣人却扯着喉咙大吼:“大理寺办案,谁敢动手?” 狄仁杰嘴角一扯。娘的,这小子嘴可真欠。回去老子非得让你抄三十遍卷宗不可。 一旁的老方丈早已经脱了上衣,端起了宽刀,一听大理寺,皱眉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会,掂了掂手里的大刀笑了起来。 “大理寺!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就是狄仁杰吧。哈,狗屁的大理寺卿!来的正好,只要解决了你,便全是解决了那位大人的后顾之忧。一个文官领着两个杂兵,我看你今天怎么跑!” “杂兵!?你居然说老子是杂兵!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不等狄仁杰说话,一旁的黑衣人便吼出了声,向前迈出了一个大步挡在了狄仁杰面前,而另一个则是环住了狄仁杰的老腰。引得狄仁杰有些发愣。 啥情况? “大人,我们掩护你撤退!放心,有我们在,他们伤不到你。”搂腰的下属低声道,露出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诀别。 狄仁杰:“……” 我在你们心中的形象是咋样的?你们这时候抖机灵是闹哪样?真当老子是文官吗! 不过,这俩新兵蛋子倒是挺忠诚的,可貌似对自己的过去不够理解,就这几个烂土豆臭番茄,我分分钟弄死他们。 看样子回去是得给他们补补课了。 老方丈晃了晃刀,“就你们俩,还不够给爷爷塞牙缝的,哼,今天我一个人就收拾你们,小的们,在一旁看着,让你们看看我张铁牛的刀法。三招我便拿下他们,你们都好好的学下!” 一旁的和尚们应了一声,目光期许的望着大喝如钟的方丈张铁牛。听闻当年大哥就是靠着精湛的刀法杀了一个门派百余高手,可自从进了寺庙装和尚便从未有人见他出手,今天终于可以一探了,说不定还能学到几招。 “哼,狄仁杰小子,看我今天把你切成段!”看到对方躲在属下身后默默发抖,张铁牛兴奋了起来,这小子果然和传闻的一样,只要身边没有那个叫李元芳的保镖就是废材一个。 为了树立威信,他曾和自己的属下将杀人的过程渲染成了一人单挑一个宗门的励志故事,而实际自己杀的只是来不及反抗的村民而已,若不是贪图邻居刚入门小媳妇的美色,她又不从,这件血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以自己后来磨炼的身手,对付一个文官加两个下手也算富裕!只要那个传说的忍者小子不在,来多少个大理寺卿都是白搭! 张铁牛耷拉下的长袍无风自动,陡然跃起,双手紧握宽刀向着狄仁杰面前的黑衣人劈了过去,“呔,看刀。” 狄仁杰扬起了脖子,看着飞在空中的光头一脸惊讶。 老家伙,跳的挺高啊,速度也快的出奇,估计身前这新来的小子要遭殃。想到这,狄仁杰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拍开了身前的小机灵鬼,又扯开了腰上两一个下属环住的胳膊,挣脱了束缚之后向前迈出了两个大步,同时老方丈握着宽刀的胳膊也用力挥舞了下来。 得手了,这小子居然白痴跑到刀刃下受死!成全你。 老方丈的双手陡然发力,一个重劈落下,银色的刀光闪烁成了道光墙,其速度之快几乎无法用眼睛捕捉。 当。 本应劈到对方身上的锋刃居然直接砸在了地面,老方丈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回事?! 现场的氛围忽然凝固,周围的和尚都瞪大了双眼,就连狄仁杰那俩个刚入职不足一月的下属都张大了嘴巴。 182.办案(五) 怎么可能!? 老大……为什么将那个年轻人抱进了怀里?!难道,老大还有这种癖好?!该死,他为啥不选我,原来他喜欢那样的吗?! 一个娘里娘气的和尚心中暗自瞎想。 只见远处的两人,居然抱在了一起。 当张铁牛的宽刀下劈的时候,狄仁杰用巧妙的步伐向前移动了几尺,而停止之后的位置,正好是张铁牛双手握出的空当,当前者将刀劈下的时候,正好将狄仁杰抱在了怀里,从远处看去,让人颇感暧昧。 不过一群人都是练武之人,都知道在和挥舞武器的敌人战斗,需要避开武器划出的范围之内,离得越远越好,因为那些刃口越是向外越是强力,而对方的武器一旦挥舞,总会为己方带来深深的恐惧感,这是一般武者都不会轻易接近的范围,毕竟,那便是所谓的‘死亡区域’。但真正的高手却是能无视这种恐惧感,一眼就能找到对方最近身的空当从而发起攻击,一击毙命。 现在,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香客,居然直接移动到了张铁牛的身前,毫无疑问,他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这人,是个高手! 狄仁杰看着身前的张铁牛,注视着他额头滑落的冷汗,幽幽的道:“哎呀,方丈真是的,都六根清净的居然还这么热情,我都忍不住想要亲你一口了!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上,来,木瓦!” 张铁牛见状陡然爆退,对方恶心人的话语他一句也没有听进脑海,此刻心中只有惊惧! 怎么回事,他不是个文官吗?为什么身手会这么敏捷,还有,刚才落下的时候他清晰的看清楚了对方的眼神。 那是一种怜悯,一种俯瞰,一种漠视,一种看待尘埃的眼神,自己……根本没有被对方放到眼里。 这人绝对不简单。 就在退了几步时候,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后仰了过去,躺在了地面。 痛! 钻心的疼痛忽然从大腿上面传递了过来。 那种感觉就像腿上的皮肉被拨开,将里面的筋骨拧到了一起的感觉,所有的神经都开始了紧绷,额头的汗水如同瀑布般向着下颚流淌。 视线移动到大腿之上,一张漆黑的令牌映入了眼帘,那张不足一掌宽的令牌直接嵌入进了大腿的肉里,上面的鲜血喷涌而出,如同盛夏。 他见过这个场景,那次屠村的时候,那个女人的丈夫,就是这种死法,自己用菜刀砍进了对方的大腿上面,看着那鲜血慢慢流淌,那殷红的颜色让他不知所措,当静下心来准备救援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救他?为什么要救他? 他家的炕上还躺着他那美丽的妻子,女人脖子上的红环便是自己勒出来的,谁让你不从呢。 死一个是死,死两个是死,索性不如让全村人都去死,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了。 对,就是这样,只要杀光他们,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了,只要他们都没有了呼吸,这个秘密便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要怪我。 之后手里的菜刀变成了斧子,而斧子又变成了铁棍。 从忐忑的惊惧变成了适应,而适应之后,却开始转变变成了享受。 原来我也可以有左右别人生死的权利! 啊,那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刀刃入骨,切碎血肉的感觉。 …… 可现在,真的好疼。 原来现在这种感觉就是当时那男人的感觉吗。 对方平静的微笑原来这么狰狞的吗?刚才并没有觉得,可现在,那看不到眼睛的笑容越来越瘆人,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你们还等什么,快上,拦住他,不要让他过来!”歇斯底里的吼声如同牛角摩擦青石地板,刺耳而又沙哑。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方丈的腿上被那小子的飞镖射中了,连忙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狄仁杰围在了中央。 “小子,居然敢伤害我家大哥,看锤!”一种光头不停叫嚣,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 而看到人多,两个大理寺的下属也要过去帮忙抵挡,刚迈出腿便被狄仁杰喝止住在原地:“你们两个累赘在那消停待着!他们都是我的!” 两人的前脚停在了半空。 见到一众跃起,折射出光亮的光头,狄仁杰兴奋的睁大了眼睛。这么显眼的目标,瞎子都看得到,更何况是瞄准。 “六令追凶,三连发!” 嗖的几声,十几道令牌从狄仁杰的手掌中飞出,只听啪啪几声,一众光头便匍匐在了地面,哀嚎满地,血流不止。 一众光头只剩下刚才带路的胖和尚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如同一个无助的胖子,想哭却就流不出眼泪。 这到底是闹哪样? 他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打趴下了十几个?就连方丈都不是一合之敌。还有,我现在是该趴着还是站着,还是像个英雄般的喊出:“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然后像个挫货一样跑过去送死? 不行不行不行……胖和尚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 我还没活够呢,再说,外面还有许多妞等着我呢!我走之后,她们会寂寞的。 胖和尚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哐当一声跪在了地面,胖脸砸地道:“狄大人,我是自己人哪!” 狄仁杰听到胖子的喊声,这才从满满的成就感里回过神来。 咦,这么大的胖子居然给漏了!?真是失败!狄仁杰连忙摸了摸袖口,想要补个刀,结果袖子里面除了银票什么都没有。 倒是忘了,最近一直有元芳跟着,自己带的令牌少了两倍不止,那些想要玩暗杀的家伙也都被他用飞镖射成了筛子,用来当飞镖的牌子自己倒是带的少了。 那小子最近存在感越来越强了,估计这帮货也是以为自己是靠着那臭小子才活到今天的。 唉,这帮傻蛋,你们以为我是靠什么驯服他的! 不过,这胖子突然说是自己人!刚才骗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人?哈,这就有乐子了! “死胖子,你狗屁的自己人,我们大理寺里可没你这号人物!”不等狄仁杰说话,两个大理寺的萌新便吼了出来。 “大人,我真是自己人哪,天地日月都可鉴啊,你看我都没有冲过去,就为了在后面帮你解围啊!”胖子肥肉乱斗解释道。 狄仁杰朝着两个属下摊手,示意他们闭嘴,然后朝着那胖子走去。 “自己人是吧,把刚才的银票还我。” “好好好……,大人都在这呢。”胖子乖乖的将一百零一两银票在一众和尚的鄙夷中递了过去。 接过银票,狄仁杰挠了挠头,“不对啊,刚才分明有三千两的哪,怎么就这点?” 胖子身体一僵。 讹人?讹人是不是?他这是在讹人没错吧!? 183.上级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我何时拿过他三千两啊?!那钱不早被你收回口袋了吗! 再说,我全部身家也才四百多两,你敲诈我也没用啊,这小子不实在。 不过…… 胖和尚将视线转向了张铁牛,肥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狡黠。 “回禀大人,您的钱都在老大的…呃不,那个老匹夫身上,我这就帮您拿去!”胖和尚指着远处躺在地面呻吟的张铁牛道。说罢就欲起身向着张铁牛走去,而后者此刻的脸一阵惨白,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家里的胖子叛变。 “慢着~”狄仁杰喊住了胖和尚,“话都让你说了,这时候你想起来当好人了,双手放头上,好好蹲下,把你身上交出来!” 胖和尚身体一僵慢慢蹲下,喃喃道,“您是朝廷命官,可不能干打劫这种事啊!” “呵呵,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交出来!” “大人,我的手在头上,没法给您掏!要不,您先掏他们的?”胖子用眼睛拼命往远处躺在地上的同门身上斜,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看见狄仁杰渐渐冷下来的目光,还是乖乖的将手伸到怀里,把一堆碎银铜板掏出来,低了过去。 狄仁杰示意两个萌新下属过来清点,便又转身向着张铁柱走了过去,最后蹲在了对方面前:“没想到,昔日的杀人狂魔披上了一身袈裟便能教化世人了!这还真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不过可惜,佛可以放你,但大唐的律法确是没法放过你!” “狄……狄大人,您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我只是个僧人,并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这一定是一场误会!”张铁牛嘴唇发白,发出了颤音。 “误会?你说这是误会?”狄仁杰将张铁牛的宽刀拿了过来,在手心里拍了拍,戏谑的道:“拿刀露出膀子砍人的方丈我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还有,你们编瞎话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真当你狄大爷好忽悠的?” “我……我没骗你,大……大人,我就是领兄弟弄了个寺庙,骗些游客的香火钱罢了。我没杀过人,真的,我真的…没…没杀过人!”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扯谎都这么不走心!你觉得我会信吗?”狄仁杰用冰凉的刀背拍了拍方丈有些发白的脸,“在大理寺,有专门的地方帮你回忆做过什么,放心,他们很专业的。”说罢拍了拍老方丈的肩膀。 狄仁杰站直起身,看向远处仰着脑袋,用脚踩光头的两个家伙,眼角一扯,这俩新来小王八蛋的就不能稳重点么! “你们,发信号叫人过来。” 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脚下的张铁牛以及一众光球道:“大理寺查案,现在怀疑你们欺骗香客钱财,强制香客消费,使用作弊的灵钟欺骗他人,以及,张铁牛的一百多口人名案件。” “狄仁杰,你不能拿我!”张铁牛见对方真的要拿人有些慌张,若是自己进了捕快府还好,那位大人还能保一保自己,若是进了大理寺,可就什么都凉了,虽然那大理寺主审官员案件,但一些民间奇案也是管的,尤其多年未破的大案,而自己做过什么心知肚明,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少不了要被处刑。 “狄仁杰,你刚才也看见那个账本了,你应该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谁,身为朝廷大元,那人你轻易动弹不得,我希望你放了我们。这样,我也会建议那位大人给你想不到的好处!怎样?只要放了我,你就能多一位盟……” “赵路是吧!如果不是因为他,老子今天还不来呢!不然你以为一个破庙需要老子亲自前来!” 狄仁杰说的没错,他与户部尚书赵路早已在朝堂上公然撕破了脸皮,唇枪舌剑的交锋已经和吃饭一般平常,对方也无数次找刺客盟的杀手想要除掉自己,甚至有一次价格高到了可以调动李白的地步。还好,那家伙恩怨分明,对于杀手这个行业只是出于爱好,并没有接下这单,而刺客盟那便再次派了个替死鬼过来了事,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身首异处了! 听到回答,张铁牛的脸色变的越加惨白,一脸绝望的看着身前的年轻人。 一切都完了。 在信号弹升空,大理寺的人来全后,狄仁又杰扇了一顿胖和尚,问出了货仓的地点,便来到了一处门口走了进去。 巨大的仓库里面堆满了香烛黄纸,看起来这庙的主营业务就是这些了。在里面翻箱倒柜的翻腾半天才找到了一个木鱼,将上面的浮灰吹飞,露出了里面红褐反光的漆面,狄仁杰又擦了擦。 “找到了!这玩意,还是搞个新的好!” 将寺庙的事都交代利索以后,狄仁杰在一众下属惊诧的目光中捧着木鱼飘然而去。 “我说,狄大人在做什么?他为啥捧着个木鱼!” “可能认为这群假和尚亵渎了佛祖气不过吧!” “喂,新来的兄弟,你说头他会不会出家啊?不过他那个头型可不太适合剃光头啊!” “我怎么知道!”刚才的萌新下属泪流满面的嘟囔接话。 刚才狄仁杰拿了个木鱼回来,夸了他几句,表示他勇气可嘉,临危不惧还乐于奉献,因此,给他涨了三十文的月俸,心里乐开了花。 被长官夸奖,又涨了俸禄,年轻的大理寺捕快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觉得用不了多久就能升职加薪,迎娶美郡主,挑战大理寺卿,走上人生的巅峰!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闪光发亮了起来。 一开始还很高兴,甚至有些飘飘然,可接下来狄大人交代的内容就让他觉得人生的闪光点瞬间黯淡了起来! [就是脑子里的线总搭错,像个白痴一样胡喊瞎嚷,回去把卷宗抄写三……呃不,五遍,还有好好看看你长官我的传记!] 对方离开的背影消失之前,他清楚的听到了“傻帽”两个字,长官他……该不是再说我吧! 我的仕途就这样到头了吗? 别了,我的郡主…… 别了,我的长官梦…… 别了,我的人生巅峰…… 话说,他刚才还夸我英勇,转身就骂人傻帽,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所以……我怎么会知道长官大佬的想法! 184.被人围观的吃瓜少女 狄仁杰捧着木鱼行走在街上,时不时的敲打几下,试试音色,“这玩意当当当的,敲的时候佛祖不烦吗?!到底是谁先觉得这玩意能诵经的?”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完全无视了身旁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自顾自的向着街边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路上的行人比平时多了起来!有一种让人觉得今天依旧中秋的感觉。 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交错,大部分的人手里都拎着布兜,里面还装着水果糕点一类的物品,像极了前一阵子中秋节大家采购食物过节的盛况。 狄仁杰停下了去叨扰明世隐的步伐,迷惑的看着周围。算起来,今天是八月的末端,也算是进了秋中,水果一类的凉食,普通人家是不会随便浪费银子去买,地方的富户则是由专门的水果商贩供应,不可能让一群管家亲自跑到街边去买些什么水果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今个水果打折促销!? 想到这,他一脸疑惑的向着街道的深处走去。 脚下这条商街自东向西,长约五百余丈,入口和出口附近的街道两旁都是一些贩卖小吃的摊位,主要是为那些忙着上工下工的人们准备的,消费并不算高,因此早晚客流量颇大,从东向着西从入口进入走一段距离,便是水果商贩的聚集之地了! 这条街越是往里,商铺也越是富丽,消费也会渐渐变得高了许多,许多珠宝妓院一类的高消费地点便处于街道的中心,与他们相近的也是一些看上去比较高雅的饭店,以及从晌午才开始营业的钱庄。 狄仁杰以前做治安官巡逻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午夜被老鸨赶出来的客人去钱庄取钱,也有一脸肉疼陪着老婆逛珠宝店的富户。 前文提过,时逢战乱,粮食产量低下,即使富庶如大唐的国力也无法让国民每人都能吃的起一日三餐,而现在正是晌午,一般的工民很少会坐在街头豪爽的将今日上工的钱变成肚子里的食物,因此,街道两旁小吃聚集的地方,人流并不会如早晚那般热闹。 而现在,远处卖烧饼豆腐脑的老李头边上正围着人群,站成了一个扇形,看起来好像在观看着什么。那老李头是在这长安卖了二十多年的烧饼,他的摊位便是小吃摊位的部分和水果摊位的交界之处,他的摊位也因此变成了地标式的存在。此刻后者正卖力的吆喝,试图将那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卖些吃食。可惜看上去成功率并不算好,四排长凳也只坐了五个吃东西的看客。 “哟!这不是狄大人吗!您居然有空过逛街啦,要不要吃碗豆腐脑?我老李请客,免费的!”老李头眼角一扫便看见了远处捧着木鱼的狄仁杰,对于后者捧着木鱼的怪异行为并没有多说什么,以往这年轻人在这当治安官的时候对自己颇为照顾,交了十几年的保护费也在他的治理下停了下来,对于这小小的摊位,一月二百文的保护费算的上一笔不菲的支出了。 这年轻人除了治理有方正直不阿以外,性格也颇为跳脱,经常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意想不到的事,或者说是不符合身份的事。 光着屁…股追贼,骑着骡子撵马这样的事情没少做,他早已见怪不怪了。现在的画风比起以前不知道正常了多少倍,他只是拿了木鱼站那,要是几年前,这小子的胳肢窝里说不定还夹着两个光溜溜的和尚脑袋! 或许是这小子当了大理寺的官知道收敛了吧!老李头心里不由得想。 人还是一直在成长的呀! “多谢李老板,今天就不了,我过去凑凑热闹。”狄仁杰摆了摆手,向着人群里钻了过去。 一群人也听见那老李头的招呼声,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刻意给狄仁杰让开道路。在这国城长安内被称为大人的,扔块板砖都能压死一片,更何况一个卖烧饼的老头认识的家伙,撑死也就是个捕头! 所以,自己往里拱吧! 在左拱右推,踩脚踢裆了十几步,人群中出现了一条如同被猪拱白菜田似的出现了一条缝隙之后,狄仁杰探出了脑袋,看见了一群人好奇的目标。 本以为会是个杂耍卖艺耍猴之类的事情,没想到视野里的却是一个手捧西瓜,满眼幸福的白衣少女。 这有什么可看的?! 狄仁杰好奇的想。伸出木锤敲了下用手肘怼着自己胸口,不让他从人群里出来的家伙后,狄仁杰才在身后的一番叫骂声站在了少女跟前。 他仔细的打量了下那个姑娘。 后者此刻正用手托着一个比脸还大的半拉西瓜,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着瓜肉,两只眼睛眯的如同月初的玄月,每次眨眼,长长的睫毛都会閃动几下。圆圆的脸蛋上面满是西瓜汁染出来的粉红,鼓起来的腮帮不停滚动,嘴唇紧闭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女孩看起来即可爱,又让人充满食欲。 虽然仅仅是看着她吃,自己却有一种咽下食物的温饱感觉。物资匮乏的年月,能看见一个如人豚鼠般吞吃东西的感觉的确让人有些好奇。更何况是一个妙龄的美丽少女不顾形象的站在路边被人投食,这的确让人有了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难怪这周围会围着这么多人观看,狄仁杰也驻足在了原地,捧着木鱼好奇的观看了起来。 喔—— 那么大一块她居然也能塞的进去!!真的和豚鼠一样啊! 咕噜。 狄仁杰滚了滚喉咙,突然也有想要买些西瓜啃的冲动。 不过比起食物,他更在意的是对方的穿着和打扮。 红色的缎带束在脑后,系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她的上身穿着一身白衣,袖口比一般的衣服要大一些,看上去如同一个喇叭一样,袖口的周围还有一圈用线缝出来的红色虚线,下身是红色的裤裙,腰后还挂着一把匕首,看上去应该是她防身的器物,这身打扮再配上脚上木屐。 她是东瀛人,狄仁杰心中暗想。 看这身打扮应该是个巫女! 巫女在东瀛地位很高,据说在她们是神用来向人间传达话语的使者,可以祈福预灾,求雨佑人,所以她们在东瀛国境是类似国宝的存在,即使天皇、将军一类的统治者,想要祈福还愿也需要这些巫女来主持,也因此,他们轻易不会出国游外。 即使是出门,身边也至少会有一个武士跟着才对,可是,她现在怎么一个人在这?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美滋滋的啃着西瓜! 185.给我来二斤梨 看着街头忽然出现的东瀛巫女,狄仁杰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东瀛使团最近几天应该到了才对,大明宫里却没有人和他说起过这件事情。结合眼前的巫女和眼下的时间,没猜错的话,这女孩应该是使者团的一员。 可是她怎么一个人在这?! 周围不是应该有人守着的吗?还有,他们为何没有进朝面圣? 想到这,狄仁杰闭眼探试了一下周围,从人群感应的气息来看附近都是一群平民,并没有发现什么厉害的暗桩在附近盯着! 这女孩真的是一个人在这里!不过,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流落街头,他身边那位看起来像摊主的老头倒像是和她一起的! 难道是什么管家长辈一类的? 啁——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鹰鸣,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放眼望去,只见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巨鸟,停在天空中不停拍打着翅膀,在那处有限的区域内徘徊飞翔,貌似在等待着什么。 狄仁杰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长安什么时候开始有鹰了?” 听到鹰鸣声之后,被众人围观的娜可露露连忙擦了擦嘴角,抬起了脸,睁开眯成月牙的眼睛,这才注意到周围居然围了这么多人,而且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使得她有些茫然。 这条街昨天明明没这么多人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他们都聚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 看着这么多人注意自己,娜可露露小脸腾地一红。[身为靓丽的青春少女,一定要时刻保持矜持和高雅]这句话是她为自己做的座右铭,可现在,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居然被一群人围观,回忆起刚才吃到忘我的失态,忽然觉得好丢人。 据说大唐未出阁的女孩都是吃饭遮脸的,难道……他们没见过吃饭不遮脸的? 啊,好尴尬,还是赶紧跑吧!不然太丢人了!环顾一圈之后,她粗略的数了数,这周围围着自己的人至少有几十人,男女老少什么年龄段的都有,真是奇怪,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咦,那有个端着木鱼看天的僧侣欸!天哪,长得真好看! 呃……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赶紧走赶紧走! “老板,我得走了,非常感激今天也给我西瓜吃!嘿!”娜可露露朝着卖水果的老汉行礼鞠躬道。 “不用谢我,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这两天要不是你,我这货也不可能卖的这么快!” 老汉笑吟吟的回答,看着自己快要空了的摊格眯起了眼睛,自打这小姑娘坐在这开始吃瓜以后,来往的人群就在附近慢慢聚集了起来。估计是看这孩子吃的太开心的原因,许多人都过来买了一些水果,连不受待见的西瓜也几乎卖到脱销,这几天的生意好到不行,货物基本没怎么剩下,仓库里的水果也消失了一半了,多亏这小姑娘的‘现场表演’,才有了这样的盛况,看着孩子的吃相,应该之前呆的地方吃水果不怎么便利吧。还好,自己给这女娃留了一个西瓜,还有一些葡萄香蕉什么的。 老汉将一布兜的水果递到了娜可露露面前感激的道:“孩子,这些是你的酬劳,这几天多亏了你我的生意才这么好!” 看着突然出现在脸钱的布袋,娜可露露眼睛一亮,一瞬时间之后便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这怎么行!我不光在这白吃您的东西,还拿东西回去,我的良心会过不去——” 吸溜,咕噜。 说话声戛然而止,娜可露露看着那鲜艳的的布兜吞咽了一口口水。 家乡不光西瓜,其他的水果产量也算不上丰富,自己过来这几天就惦记西瓜了,差点忘记还有香蕉苹果这类它物了。 “拿着吧孩子,这都是你应得的,如果不是你,我屯着的货就都烂了。所以,你要是有空就常过来,想吃什么就和我说,啥都免费!”老汉将布兜在女孩面前晃了晃。 “那怎么好意思(吸溜)——”没等说完,擦完口水的白皙双手就已经抱在在布袋上面,“我……我给钱,这些多少银子?” “不要钱不要钱……”老汉笑眯眯道。 “那……那咱就不客气了,谢谢爷爷。”娜可露露将装着果实的布兜搂在了怀里,一脸满足的再次行礼告别,然后在一群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看着女孩消失之后,狄仁杰才迈步走向了那卖水果的老汉身边,这老头看起来面生,应该是他不当治安官之后才来到这里做买卖的。 看着那摊阁里剩下的几样东西,狄仁杰皱了皱眉,这剩下的品相都不怎么好,看样子这老头的生意的确火爆。 “苹果脆吗?” 听到有人询价,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老汉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个手捧木鱼的年轻人。 这人是寺庙的俗家弟子吗?够虔诚的啊,上街买水果还敲着木鱼,现在这么专注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呢。 “脆,又脆又甜,一斤五文钱,小伙子要几斤啊?” 狄仁杰点点头,“那葡萄怎么样?” “葡萄一斤三文钱,又大又甜,皮也薄,你想要几斤?” 狄仁杰眼角斜着远处的街道,看着娜可露露的背影消失,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挑水果上,“给我来二斤梨。” 嗯?! 问完葡萄,买梨!这小子的目光……老汉朝着对方的视线瞄了过去。那是刚才吃西瓜那孩子的跑过去的方向,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知道那孩子叫娜可露露是来自海上的岛国来着。 不过,这小子的目光越看越猥琐,他难道是对那孩子有什么想法?!刚才还以为他很虔诚,手里拿个木鱼,看起来这就是他掩饰自己猥琐的道具吧!这个小子,要是我再年轻了几十岁,一定把你的牙齿打成锯齿。 “梨没有二斤了,我给你半斤葡萄,一斤梨,半斤其他的咋样?”老汉试图没话找话,留住对方。 “都行!”狄仁杰依旧将目光停留在远方,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这位老板,您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吗?她从哪里来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使者团的名单里曾经提起过一个女孩的名字叫娜可露露,好像来的只有两人,加上之前那个讨人厌的棋手,东瀛一共也就来了三人而已。估计那边人手不太够吧,毕竟是非常时期,能派来一个巫女已经是极限了吧。 老汉开始了幻灯片似的慢动作,眼睛转了几圈,平静答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她第一次过来,我见她可爱,就送了点吃的给她。” 这老头不知道吗!他应该就是个卖水果的,两人相处的方式,也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应该就是个路人甲。 186.妹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一息过去了,两息过去了,三息过去了…… 狄仁杰要的东西还是没有装上,远处那女孩的背影也消失在了巷子里面。 狄仁杰这才转过了脑袋,看着身前的老头一个葡萄一个葡萄的摘下来扔进布兜里面。 “怎么这么半天?!咦!老头,你在干什么?为啥把葡萄从串上揪下来?那样回家放不住啊!算了算了,不买了!”说完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原地。 该死,还是被他跑了。老汉咬牙切齿的想。 …… 那穿着巫女服的女孩消失在了视野里,狄仁杰追了两个街口也没有找到,此刻正迷茫的四处寻看,“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过去问下她是不是使者团的了,不过,那样会不会被认为是想去搭讪的怪叔叔什么的!呃不,是怪哥哥一类的!” 算了,回去吧,把这乐器给元芳带回去。 就在狄仁杰准备转身的同时,一个清脆稚嫩的嗓音响了起来,随后一道身影冲了过来,“秘技·风之刃!”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划过空气,闪烁的银光反射出少女眼中的蓝芒,身影如鬼魅一般从狄仁杰的身边窜了过去,那匕首的刃口也从他的脸颊边上划过。如果不是躲避及时,狄仁杰确信自己的脸上会出现一道永远平复不了的疤痕。 这姑娘好厉害,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她刚才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她?!还有,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她拿匕首捅我干什么?! 娜可露露的攻击扑了空,也有些诧异。论偷袭的速度在扶桑她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自己的武技也不算差,即使是剑道之极的宫本武藏她也能和对方打的有来有往,没想到对付这尾随自己的变态居然扑了空。 大唐的流氓居然都有这么高的武艺吗?!简直不可思议!可能是个武艺超群的流氓。 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挺顺眼的,可刚才在背后注意自己的目光让她觉得脊背发凉,那种感觉就像被猎人盯上的兔子一样,让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外表看不出内心]这句话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他一定是个没事就跟踪少女尾行,趁着四处没人就让少女失身的那种采花大盗。 这样的人,先在脸上划一刀就对了,咱也算为大唐的人民除害了。 “小姑娘,你捅我干什么?”狄仁杰没有还手,在弄清楚情况之前,他可不想伤到对方。 “哼!变态,看咱漂亮,就把咱当成了猎物!看招!流刀舞术!”再一个闪现冲击到了狄仁杰的面前,就在刃芒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变成了残影消失! “咱?这是啥口癖?!”狄仁杰皱眉,“妹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是过来问你是不是东瀛过来的,我是这的大理寺卿,狄仁杰!” 娜可露露微微一愣,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是东瀛人的事情!难道,自己误会了什么? 额不对,自己这身打扮只要有些见识就会知道自己是哪里来人,这男人肯定是猜出来的,一定是这样,不过大理寺卿是个什么东西,看他手里端着的木鱼,难道是什么叫大理寺的寺庙。 狄仁杰这名字倒是停正派的,不过,无论他是谁,都不能逃脱天神对罪恶的制裁。 “我管你哪个寺庙的!今天咱就阉了你,替那些被你糟蹋的少女报仇!” 狄仁杰挑了挑眉,这孩子没救了啊,咋就不听自己解释呢!听她的意思,自己好像被当成采花贼了呀! 我哪里像采花贼了?这张脸庞无论在哪都是正直严肃的标准好么,脸上如果有字的话,肯定是正派两个大字啊。 “等下,你叫娜可露露是不是?”狄仁杰努力回忆来访者的名字,能和女孩扯上边的只有这个名字了,因为宫本武藏这个名字放这白嫩的少女身上实在太过违和。 娜可露露愣了愣,停止了脚下的蓄力,向后退了一步,谨慎的打量着身前的男人。他咋知道我叫什么? 啊!难道,他刚才逼迫那卖水果的爷爷了!该死的,百密一疏,这变态居然如此狠辣,连六十多岁的老人都不放过,“居然还打听到了咱的名字,你个死变态,看招!玛玛哈哈,上!” 狄仁杰不明所以的看着身前的少女向着自己伸出了食指,“啥玩意?你说啥哈哈——”不等说完,天空中一道阴影便俯冲了下来,朝着狄仁杰的脑袋飞去,巨大的阴影正是刚才在天空盘旋的巨鹰。 砰! “啊——”狄仁杰始料不及,没有想到天上那鸟居然是这姑娘的援军,额头被坚硬的鹰嘴直接啄出了一个红肿的大包。 “小兔崽子,非得逼我动手!密令!” 狄仁杰被鹰啄了脑袋,有些气急败坏,忙不迭的掏出了一个金色的令牌用尽全力扔了出去,金牌划过空气之后只听啪的一声,便砸中了娜可露露喉前的穴道,之后女孩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娜可露露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只剩下五官可以使用,还有可以思考的大脑,身体上剩下的任何部位都没有给与回应。 糟了,这个变态居然这么厉害,估计他马上就要对我下毒手了,该死,要是我能来得起祈福,一定弄死你这混蛋。 见主人被定在了原地,巨鹰再次俯冲了下来,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朝着狄仁杰的脑袋砸击而去。 就在壮硕的身躯即将触碰到后者的时候,狄仁杰轻轻一跳便躲开了天空中冲击而来的大鸟,顺便回手一个握拳,直接攥住了老鹰的脖子。来了个锁喉,那老鹰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鸵鸟,双爪杵在了地面,用翅膀胡乱扑腾。 “你们两个玩意都给我老实点!怎么就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狄仁杰看着那个胡乱扑腾的大鹰眉头挑了起来。 难怪刚才找不到那女孩,这么大个的鹰,估计像那样的小姑娘拎起两个都不成问题,如果没猜错,刚才就是这只巨鹰将那个女孩叼了了起来,难怪忽然没有了她的气息,原来在天上飞。 这鹰真大,毛也挺顺滑的,嘿,要不要抓回去给元芳当宠物玩!说不定他也能像这小姑娘一样没事在天上飞,想想就很有排面! 以后问“元芳,你怎么看的时候”,那孩子估计会回复自己:“我在上面看吧。” 呃,算了,还是先办正事吧,那边那女孩的脸都气的发绿了。 “嗯咳,那个我是狄仁杰,大唐的大理寺卿,这个大理寺不是寺庙,是大唐负责刑事案件的机构,而鄙人就是那的负责人。这次,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187.大理寺不是寺庙 “大理寺不是寺庙?!你在大理寺还轻?”娜可露露一脸呆萌,“所以,那到底是个啥玩意?负责刑事案件的为啥不起个其他名字,你们要是负责刑事案件的,那刑部是干啥的?你少忽悠我!”娜可露露试图挣扎,但身体依然纹丝不动。 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这点穴的束缚咱还是能解开的,现在只要和这个傻子周旋就好,看我解开之后不弄死你,还敢掐玛玛哈哈的脖子,一会我一定要把你的脖子拧成麻花。 啁—— 无法施展的巨鹰发出了哀鸣,听的那可露露一阵心疼。 玛玛哈哈你先忍一会,我马上就能挣脱了,少女再次试图用内力震开束缚,却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我们和刑部基本属于同一个体系。我们主要是审核案件,主要的工作吗,就是平反全境的刑名案件!而刑部吗……他们负责刑法处刑啥的,主要就是干脏活的,还有都察院,我们统称为三司,算了说这么多你也不懂!不过至于为什么叫寺吗,这我就得和你普及一下了,是因为寺有法度的意思。” 狄仁杰说完还敲了下木鱼,随后又在身上胡乱掏了半天之后,表情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李白那混蛋,没把腰牌还我啊! 话说这几天他干嘛去了?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所以,你们寺必须得人手一个木鱼吗?”娜可露露再次试探,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也信了一半。大唐的行政体系她并不是很懂,只知道有六部和三司,还有皇帝和军队,这些东西她也只知道六部都包含什么,而三司一类的东西具体包含什么,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理解,她关心的更多是人文历史传说什么的。 “哦,这个啊,”狄仁杰端起了木鱼笑了笑,“这是拿回去哄孩子的。我知道你有些不信,可你们来的目的我可是知道的,你是巫女对吧?” 娜可露露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你们那最近应该不太平吧,除了鬼怪肆虐,八岐的封印也松了,我说的对吗?” 娜可露露身体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从对方的眼神中她看出来对方没有撒谎!这件事即使在东瀛也是绝密的事件,他竟然知道,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大唐女皇帝的心腹。两国的国君是通过专属的信鸽通信,只有国君之间的互通才能知道对方提供的讯息,这件事也是由天皇大人将事件告知女帝的。东瀛的天皇就是想要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个事件,所以才只派了两人过来求援,表面上说是学习交流,实际就是要将实际情况和对方说明。 这人看样子真的没有骗自己!或许,真的是自己误会对方了。 可是,好尴尬啊,刚被一群人围观进食,现在又向着盟友动刀,啊……好想死。 我要怎么承认才能避免尴尬?谁能回答咱,有点急啊! 狄仁杰也从对方的眼神出读出了一些讯息,这姑娘,我能看得出,她看得出我说的都是真的,嗯,不亏是我! “我这就解开你的……” 砰! 一个棒槌砸忽然在了狄仁杰的脑袋上,虽然没有出血,可狄仁杰感觉整个世界颤动了一下,疑惑的将脑袋转了过去,只见刚才水果摊的边上的老汉双手握着一根棒槌,一脸惊恐的看着依旧没有倒下的狄仁杰。 卧槽,这小子头好铁! 这么用力的一棒子,他都没倒,看样子我还是老了呀! 既然一棒子不行,那就再来一棒子! 敢去祸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看我不弄死你!先打晕,然后送官府去。还好老子来的早,不然那姑娘就要遭殃了!这小子居然猴急要在这深巷子里解开对方的衣服,真是有够变态的。 再吃我一棒槌! “死去!”老汉大喝一声,挥舞着棒槌砸了过去。 砰! 粗大的棒槌被狄仁杰抓在了半空。 “老头你干什么?为什么动手打我?就因为我没买葡萄吗?”狄仁杰有些莫名其妙。差点忘了自己是在巷子里面,还以为背后是熙攘的人行街道,老者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本以为是个路人,结果这老头路过的时候,照着头给了他一棒子。 要不是看对方年龄大,他真的会将自己的脚底板用力贴在对方脸上,让他懂得珍惜自己的人生。 “你个死变态放手,居然想祸害如此稚嫩的良家少女,快,让我把你敲晕!”老头一脸怒气,用双手扯着棒槌,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这棒槌他仅仅用一只手握着就和镶在墙上一样,自己拽的纹丝不动,看到此景老者转了转眼睛,开始了智取。 “小伙子,人生还很漫长,你还年轻可不能走歪路啊,快,跟我去见官爷,看我的面子他会网开一面的,也就关你个十年八年,放出来之后再开启新的人生,重新做人。怎么样?心动了吗?”老汉循循善诱,见到对方呆滞的眼神,他继续说道:“看你这笃定的眼神应该动心了吧!来,小伙子!跟我走吧,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而我就是你人生的指路明灯,所以,听我的话准没有错!”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远处的娜可露露疯狂眨眼,示意她快点离开。可后者却是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没有一丝要动的痕迹。 那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狄仁杰翻了个白眼。 指路明灯?!开启新的人生?!带你去见官爷! 闹半天,他也把我当色狼变态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黄历上写不宜出行了吗!为啥人人把自己当变态,没看见老子脸上写着正直两个大字吗! 话说,这老家伙的脑子倒是转的快啊!硬的不行来软的,真是根老油条! “老头,你不要瞎搞,我可是大理寺的,我也是个官,我和这小姑娘正在聊正事,你不要打扰我!” 老汉眼睛一瞪,“还官!休要骗我,难道你小子还在执迷不悟吗?有种你把棒槌还我,让我把你敲醒!!” “不给!” “松手!” “不给!” “松手!” …… 娜可露露依旧站在远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单脚站立,看着身前的两人开始了复读。她的大脑内也开始了疯狂的转动,思考着当下的局面。 188.鹰之大,可能一锅炖不下 首先便是对那老者的感激,没想到白吃了他几天的水果,他还拼了命的赶来搭救自己,真是让人感动!大唐的老人对人真好。 还有那叫狄什么杰来着的,即使被敲了脑袋也没有回击那个老头,估计怕打伤对方吧,这人素质的确是挺高的,所以他应该是个好人。 最后就是,那两个白痴吵什么吵!本少女还站在这里被冷风吹啊,太阳要下山了很冷的好不,还有我的鹰,你再掐着它的脖子真的就要变成傻鸟了好吗! “别吵了!”娜可露露吼了一句,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双眼瞪着依旧捏着鹰的狄仁杰嚷道:“那个狄狄……狄什么玩意的来着的家伙,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是狄仁杰!”狄仁杰撇嘴,这名字他已经说过不下两次了,这傻姑娘是金鱼吗? 一旁的老头听到这名字之后,却是僵在了原地。 虽然是近几年才来到这里做生意,但长安的许多政事战况天天都有人在讨论,而最为关注的是女帝王管辖的官员们,而其中最让这些摊贩津津乐道的便是这个叫狄仁杰的了。 据说是个愣头青,嫉恶如仇,近几年仕途走的很是顺当,现已经身居大理寺卿的高位,当了三品大元之后便总和那些朝里的老狐狸们对着干,也成了人们乐于谈论的事情。 不过最让他记忆犹新的便是人们说他做过这长安的治安官所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他们这群在街边摆摊的商贩每月要额外交二百文的保护费,而且不能避免,虽然收费的人不是朝廷的官员,可那群收钱的人背后据说站着的便是六部之一的户部,而这个费用,据说也是户部尚书偷偷下发的命令,目的就是圈钱。 二百文相对于一个月才能赚上五六百文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支出,若是遇到淡季,真的会入不敷出。 想到这,握着棒槌的手微微一松。 狄仁杰则是一把扯过了棒槌,将被捏的如同鸵鸟的玛玛哈哈塞到了老汉怀里,“抱着这傻鸟!” 啁—— 老汉点点头,老实的照做,滚了滚喉咙之后轻声问道:“你……你是狄仁杰?!” 狄仁杰虽然不明白对方为啥忽然这么老实,依旧一脸不爽,“是啊,怎么啦?我告诉你老头,你要再年轻个二十岁我都把你的牙打下来。” 老汉没有出声,双手紧紧环住了老鹰。 我刚才……居然给了狄仁杰一棒子,这算不算我人生的巅峰?!话说,他不会记仇吧!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不?! 按理说,这小子应该不会吧,刚才和我扯了半天也没有一丝要动手的痕迹,估计是个素质挺高的小子,不过以防万一,一会还是倚老卖老假装身体有恙赶紧蹽吧。 话说,这鸟可真大!一锅能炖下不? 巨鹰感觉到忽然勒紧的双臂,不由的一抖。 啁—— 狄仁杰没有理会老汉的心情变化,自顾自的走向了娜可露露,手指轻点了下后者的额头,解开了她的束缚。 娜可露露这才将腾空的单脚落地,揉了揉那只站的发酸的小腿,眉头蹙起,盯着身前的狄仁杰。 他不是流氓,又有如此的武艺,而且……嗯,长的还挺好看的。 “那个,你刚才说的八……” “嘘……”狄仁杰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将大拇指朝着后面的老汉指了指,示意有外人,“娜可露露没错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 “东瀛来的使团也没错吧?” 小姑娘依旧点头。 “那咋就你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娜可露露无奈的耸了耸肩,“走丢了!” “啥?走丢了!”狄仁杰感觉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听,忍不住重复了一次。 娜可露露将头偏向了一边,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编个靠谱的借口,至少也找个不那么丢人的原因。但事实就是事实,身为神明的使者,她几乎没有撒谎的经验,只能尴尬的告诉对方实情,自己的队友和没开化的猩猩一样,融进了茫茫的人海,再也没有出现。 “去上厕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娜可露露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 狄仁杰愣了半晌,“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迷路了?难道就不能是掉进了茅坑淹死之类的情况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只能说,东瀛来了一群傻子。 娜可露露摇了摇头,“不会的,宫本大人的武艺很好,再深的坑,他也能从里面跳出来,而且他的水性也很强!所以,他只能是迷路。因为他不记路。” 水性很强?你的意思,他掉茅坑里之后还能酣畅的来回游弋是吗? 呃……好恶心的画面感。 不过,为啥武艺很好的家伙会迷路?他白痴吗! “所以你们只是走散了?那你们来的时候为何没有去大明宫觐见?那边的事儿不是很急吗?”狄仁杰指了指东方。 娜可露露摇了摇头,“带我们来的使臣已经进去通知了,说只要我们等待传令就行,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通知我们进去。不过,那头的事急不来的,虽然松动,但还是可以抗衡一阵,虽然大能不如大唐的多,可我们那里也有些许的人才在那里守着的,这次来的目的,主要就是回报情况。”娜可露露自信满满的道。 狄仁杰皱起了眉毛,这孩子可能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吧。而那个传令的使臣,可能也没有东瀛使团太当回事,直接将讯息传达给宫里的太监了吧。毕竟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在大唐待得久了,看待他们多少总会有一种看乡下人的感觉。或许,连传令的太监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有时间得进宫一趟,不过见面估计又要被女帝骂,毕竟上次早朝他也是装病没去。 “那个叫宫本武藏的小子一直没回来找你吗?” 娜可露露摇了摇头,看着远处抱鹰流口水的老汉道,“宫本大人离开的地方离他的摊位不远,所以我便一直在那边等了。” 她并没有说自己是因为西瓜好吃还免费才守在那的。 “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迷路的?” 189.我来画个画像吧 “要不,我给你画个他的头像,发个告示吧,只要有人看见他像你的那个什么寺庙报告不就行了。”娜可露露沉思道,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叫大理的寺庙应该有很大的权利,估计找个人不成问题,只要自己把画像给对方就行了。 嗯,就这样。 “大理寺不是庙,要我说几遍!你能画下来最好,让看见他的人去大理寺和,你在这别动,巷子口那就有卖笔墨的,我去买给你。” 回头转身,看见了远处环住巨鹰的老汉,如果不看眼神,两个物种便像许久没有见面的情侣相拥在了一起,可现在那老头正一脸垂涎的看着巨鹰的翅膀。 烤着吃,应该味道不错的吧。 “恩咳,”狄仁杰走到对方面前,清了清嗓子,“这没你的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老汉愣了愣,看样子自己准备好的台词用不上了,刚才还寻思要不要躺在地上装病来着,现在就可以走了。 “大人仁慈,多谢狄大人。” “以后打人的时候,看仔细情况,换作是别人,你早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说的是说的是,草民受教了。”老汉恭谨的连连点头应声。 “鸟给我。” 老汉看了眼狄仁杰,又看了眼怀里被勒住脖子僵的像只大鹅的巨鹰,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的递给了狄仁杰。 “大……大人,草民抖胆问一句,这巨鸟,您要怎么吃?” “吃?!” “不许吃我的玛玛哈哈!”娜可露露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夺过了快没有意识的巨鹰,扑在了巨鹰的胸前,圆圆的脸蛋有一半都陷入了巨鹰的羽毛里面,闷声喊道:“这是我的鹰,你们不能吃!” 老汉和狄仁杰不由的呼吸一滞,这姑娘真萌! …… 打发了卖水果的老头滚蛋之后,狄仁杰的笔墨也买了回来,两人就这么蹲在了一处石板边上,开始了作画。 时间已经傍晚,橙红色的夕阳虽然暗淡,却也依旧能将世界点的通亮。 小巷里的两道身影被拖的老长,如同一纸剪影贴在了地面。 墨汁是店里磨好了的,只要用毛笔蘸上就能写字作画,娜可露露聚精会神的握住了毛笔,舌头也伸出来贴在嘴唇上面,白嫩的小手在白的发黄的宣纸上面开始了作画。 随着时间的流逝,笔尖也在纸的表面上泼洒出了让人惊心动魄的轨迹。 “画好啦!”太阳将身体落入了一半的山峰之后,娜可露露才悠然的把笔一收,敲在了石板上面,将画纸提了起来,满眼自豪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咱真是个天才!” 就连巨鹰也一副与有荣焉似的,和主人同步仰起了脑袋。 狄仁杰这才向着那副画卷望去,看着那被夕阳渲染出了一丝愠色的黑白画面,平静的脸渐渐凝重了起来。 那画的……应该是颗白菜吧?! 如果我眼睛没花的话,那绝对是一颗白菜,还是被霜打过的那种。狄仁杰笃定的想。 不过,那到底是白菜上面长了张脸,还是脸上面长了一颗白菜? 这世界上真有长成这样的人吗? 这姑娘好厉害,居然能把一种生物画的这么抽象,某种意义来讲,她的确是个天才!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白菜成精失败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你……确定这是那个叫宫本的?”狄仁杰有些不太确定纸上的生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个人类。 “嗯!”娜可露露骄傲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不差一丝一毫,放心,咱绘画可是得过奖的,绝对信得过!” 狄仁杰扯了扯嘴角。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抽象的人?脑袋长的像个白菜?眼睛是竖着的一条短线?嘴居然能直接裂到耳根之下?还有那让人看不懂是蒜还是鼻子的线条!而且还满嘴獠牙…… 狄仁杰揉了揉眉心,“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之前作画得的是什么奖?” “八坂神社的六岁段绘画奖!” 狄仁杰僵在了当场,心里却有一万多头神兽呼啸而过,“厉……厉害!所以,当时比赛的有几个人?” 娜可露露伸出了两个手指,犹豫了一下,又撅起来一根手指,“三个,不过有一个拉肚子了,齐全了!” 狄仁杰感觉脑海里有雷声呼啸。 老子为毛要浪费这半个时辰,陪个大傻姑娘在这里画妖,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用敲木鱼的锤子敲一顿眼前的使者姑娘。 好生气啊! 不过对方是个可爱的姑娘,所以,还是忍一会回去敲明世隐吧。 “我不光画了宫本大人,你的我也画了一张。”娜可露露一脸雀跃的拿出了青石板面上的另一幅递了过去。 当看见那副画面的时候,狄仁杰的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 螺……螺旋型!虽然是黑白画面,但他真的感觉到那副画有了颜色,甚至还有了味道。 为毛一坨翔上面有一个五官不详的少年。 这混蛋故意的吧。看了一眼边上站着,露出一副[怎么还不夸我]的少女,狄仁杰真的很想一个大嘴巴子招呼上去! 狄仁杰将愤怒都施展在了画纸上面,刺啦几声,那张有翔的纸便被撕扯成了雪花,飘洒在地。 “这副形象,我会铭记于心的。”狄仁杰将手掌拍在了娜可露露的脑袋上,咬着后槽牙道,“不过,找人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你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也好方便我派人和你联系。” “好……好的。”那画明明很好的说,不明白为何对方发那么大火。 …… 狄仁杰拿到了娜可露露的居住地址,也知道了那个使臣的名字,而现在要做的就是集结可以信得过,而又强力的队伍了。 信得过的人吗。 李白首当其冲站在第一位,即是皇亲,也是挚友,武技高强到江湖中无人可与之匹敌。虽然总是怕麻烦,但心中始终有一腔热血,尤其对待朋友,表面不咸不淡,心中却滚热的如同岩浆。 不然,郑瑾儿的事儿,他也不会应下来,日夜兼程的赶过去了。 其次,便是自己和元芳了,元芳幼时曾在东瀛学习忍术,熟知人文地理,应该对一行人有所帮助,最主要的,他是真正的自己人。 至于其他的人,听女帝说,有个叫铠的家伙也可以一起带着,虽然不知道这凭空冒出来的名字是何许人也,既然女帝应声,应该是个什么隐世高手之类的吧。 但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将明世隐带过去。 但是不知道那货肯不肯去啊。 190.三人行 疾驰的骏马将地面的草屑踩的飞溅,踢踏的马蹄声从空旷的草地上呼啸而过,三匹骏马在原野上嘶鸣飞奔。 “驾——” 铠、花木兰以及秦汉三人,骑着战马正向着长安的方向奔跑。 即使是军营里最好的战马也无法达到日行千里的速度,几人此刻已经行进了三天的时间了,跨下的疾驰的马匹也已经换下三波,再有一天的路程也该到了。 长安距离上郡约八百里的距离,路不算太远,可路况并不平整,期间跋山涉水、高低不平不说,还经常能遇到拦路抢劫的马贼山匪以及忽然冲出的蛮荒野兽。 遇到不好的路段,他们只能牵着马过河攀山,中途那些拦路抢劫的马贼以及把人做食的猛兽,基本都变成了铠剑下亡魂。仅仅三天的时间,三人就灭了两处马贼的窝点,以及十几次的蛮兽袭扰。 这样的路况,即使不眠不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点,也难怪时下镖局盛行。 有钱的富户赶路可以雇佣镖师保护家财,没钱的普通人,就只能多烧几柱高香乞求老天保佑了。 相对于路上的马贼和蛮兽,骑马的三人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每每遇到,秦汉都是打打哈气,而花木兰则用一种替对方感到悲哀的眼神望着他们。 俩人一路上都没有拔出武器。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敌,铠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像个疯子一样把那些马贼蛮兽撵的漫山遍野的跑,根本不需要他们二人的出手,只要打个盹的工夫,近百人的山寨也便一个不剩了。 也因为铠的努力,使得这次出行看起来更像一次郊游,让精神一直紧绷的花木兰第一次有了出来散心的感觉。 马上的花木兰并没有穿着平时穿着的甲胄盔甲,只穿了一身及其普通的女士便服,由于要骑马的原因,裙子无法穿的太长,修长的双腿暴露无遗。 明媚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如同雨后的彩虹般令人心生神往,尤其对铠有着致命的吸引,后者的目光从出城的那一刻就定格在了花木兰的身上。 无论是吃饭还是砍人,他的目光都没有从女孩的身上游离出去。那眼神,就像一个破产的债主忽然看见了欠下巨款的商户一般炙热。 生怕她跑了一样。 铠的心情如下:汹涌,澎湃,摇晃,单手无法掌握,渴,还经常勾起食欲…… 铠再次将腰上系着的牛皮水壶掏出来一个,打开盖子开始了仰头灌水,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他的腰上系着四个水壶,都是从马贼的据点找出来的,除了将财富搜刮,他最需要的便是水壶。 将他们灌满清水系在腰间,咋看起来就像原始部落里系着树叶炫富的酋长。 那些水壶一个比一个大,存储的水量几乎够他洗澡用的,可仅仅不到一个下午,这四个水壶便又空了。 喝完水之后,游离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花木兰身前摇晃的沟壑之上。 感受到目光的花木兰再次坐了直身体,挺起了胸膛,任凭它们继续摇晃,一脸雀跃,泰然自若却又身体僵硬的看着前进的道路。 哼,我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吗,他都看一路了也不嫌腻,真不亏是我,嘿。 这小子居然喜欢我到了这种程度,嗯,要不要考虑给他个机会啥的。 守卫长城的悍将此刻也有了少女的心思,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胸口还有个东西在撞。 跟在两人身后的秦汉一脸无语的望着前面的两个白痴,摇了摇头。 本应弓着身体骑好马绳的花木兰此刻直的就像一条嵌入了马背上的板凳一样,绷直而又僵硬。一旁的铠则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目不斜视的看着花木兰的胸前。 这小子,可真够没见识的,那两坨肉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还包着一层粗布,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 没出息! 而俩人不知道的事情便发生在铠的灵海之内。 古为瞪着眼睛望着空气,一动不动的如同一根雕塑。身旁则是站着铠的魂体,这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古为。 “古为前辈,好了没,你都瞪了三天了,还没完事吗?” 若不是几天之前几人出发的时候,古为突然传话到铠的脑海里,告诉他要教会他一项新的能力,说是涉及到用眼的方式,说是既能远望,又能透视。 当他告诉有这个技能的时候,铠还犹豫不决,古为看出了他的私心,一脸鄙夷道:“不要想太多,吾乃是高贵的龙族,看你们人族女性的感觉,就像你们人类看母猪的感觉差不多,看不出美丑,只关心胖瘦!” 原本铠还有些犹豫和抵触,毕竟那是自己的恩人,也是自己的长官,听古为说了这话,思忖了许久、权衡利弊之后。他便正义凛然,一脸鄙夷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古为面前的地面,五体投地,义正言辞的请求道:“为了天下苍生,求长辈传授技艺!” 也因为封魔咒没有完全破解的原因,古为只能使用铠身体的一部分,而此刻,铠的双眼就是古为在用! 为了更好的协调身体,这几天只要一遇到敌人,古为就会疯狂的释放魔力注入到铠的身体里去,使得铠越发的暴躁,如同疯狗一样追着撕咬敌人。 化成人形的古为站在灵海中心,瞪圆的双眼已经三天没有合上,里面现在满是血丝。如果不是三天前,灵海突然出现了一丝邪念,使得他将泥塑雕成了两个圆润的丘陵,他也不会想起来透视眼的这个术法。可惜,这个太耗费精力,即使是灵海源力本身的巨龙也无法马上参透。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种情况。现在的铠除了视觉不是自己的,身体其他部分有什么状态他依旧是可以感受得到的,现在他感觉不光渴,还很饿,而且脑海里总有两座大山在那边不停摇啊摇的,就好像是地震一样……这,难道是快要成功了吗? 想想以后的发展,铠兴奋的鼻孔都放大了一圈。 透视啊,多么美妙的能力,那才是男人该有的浪漫,以后再也不用半夜被苏烈拉去看人洗澡了! 可现在已经三天了,为何一点进展都没有,看古为大人的样子,估计坚持的也很痛苦! “催个毛催,再等等,好饭不怕晚!” 古为再次双目一凝,眼肌发力,使得眼睛都向着外面突出一圈。 咋回事!? 这小妞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层怎么也穿透不了的黑膜?他尝试了三天也依然没有让视线穿透。 咦!那黑膜上面好像还有字?!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敢打老子女儿的主意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你白起爷爷留。] 191.皇冠之下,必须有发 攻打长城的魏军从原来的扎营地点后退了百里,用行动表示了最近打仗不约的决心,让心情沮丧的匈奴降兵少见的心情美好了起来。即使后退了百里,魏军的营帐也依然扎出了横排纵列,横平竖直的巍峨气势。 而和那些普通的营帐不同,营帐群中耸立着个看上去扎眼、巨大而又富丽堂皇的建筑,远看上去去就像站立在一群矬鸡中的高鹤,如同土房群中的皇宫。 然而,建筑内的气氛却和外表大相径庭,和那些气势稍显高昂的兵士不同,里面一个显出颓势男人和嘴里嚼着宽面的男子坐在了一起。 白起端着面甲,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裂缝,嘴里不停的吸溜着下属端来,本来属于嬴政的宽面。 而后者,此刻正对着镜面叹息哀嚎。 “想我嬴政,统一了六国,拯救了世界,在历史上留下了伟大而又恢弘的形象,被后人誉为最有威望的帝王,有着睥睨天地的霸气,也有被人赞誉满满的政绩,可这样的我……居然特么也无法阻止掉头发!娘稀皮的,怎么回事?”嬴政用粗糙的双手不停的揉搓自己的光头,将上面的灰尘擦净,使得室内的光线又明亮了几分。 一旁吸溜喝汤的白起端起了饭碗,咕嘟咕嘟的将正碗汤灌进了肠胃,体验着那份许久没有体验到的饱腹感觉。 哦!这赶脚真棒。 将汤碗喝空之后,同样顶着光秃秃的头顶的白起一脸无所谓道:“不就是掉了几根头发吗!有什么可郁闷的,你跟个老娘们似得呜哇乱叫,烦死人!这又不耽误什么!” “不耽误!你居然说不耽误!”嬴政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起,如同看到了一个天外来物:“你难道要我用这光溜溜的脑袋去带上那个彰显我皇族身份的冕冠吗?” 白起:“嗝——” “你穿盔甲还特么有个帽子戴,老子现在都不用戴冕冠就亮的和夜晚发亮的珍珠一样!” 听到这话,白起摸了摸自己同样光滑的光头,回忆起了之前的对方带上冕冠掉头发的画面。 他的头顶让人感受到了随着时间推移出现的季节变换。 茂密的头发如同夏日里的树叶绿草般茂盛,胡乱摇摆,不停绽放出夏日的盛热,还抖落着帝王身上的王霸之气,而在某一个时间段内它们却忽然冲刺进入了冷风萧瑟的深秋,山峰之上的植被最先开始了枯萎脱落,连树枝也开始了一并的枯萎掉落,最终露出了光秃秃的山峰,而山体之下仍就被周围的碧绿植被环绕。 远处看去,就像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穿上了繁茂的草裙一般,露出光秃秃的山顶反光发亮,几欲晃瞎人的双眼。 那史诗级的场面,无论从视觉上,还是心理上,都让人难以接受,却又让人挪不开双眼。最重要的是,那个山峰之上还倔强的戴着一副冕冠! 秃头皇帝,真特么好看,生平仅见啊!就那场面,倾家荡产也应该找个画师画下来,错过了呀,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最喜欢维护形象的芈月太后对这件事怎么看! “头发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噗……)!”白起擦了擦喷出的口水。 “笑个鸡毛!秃了的头发怎么长出来?你想的倒美!”嬴政气的直接冕冠扔到了桌子上面,冕冠上挂着的珍珠被砸的散落在地,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话说回来,咱们掉头发是因为魂力用的太多吗?”嬴政疑惑问道,关于头发掉落的原因,两人一直无从得知。 两人都是冥土归魂的身体,按理说身体会始终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才对,可现在不知为何,头发居然掉光变秃,无论行走在哪都如同十五的月亮一般耀眼。 就连向来提不起气来的军士们,也将这件事当成了追忆家乡之后的谈资。 “哎,土豆,你听说了吗,长官的头发都被敌将薅光了,那叫花木兰的家伙可真够残忍的!” “是啊,士可杀不可辱!她居然将督军和主将的头发都薅的一根不剩,这娘们,真是恐怖如斯。” 类似的谈话几乎出现在白起军里的每个营帐之内,每次都会止声于账外多出一个月亮。 至于为什么不多两个,因为白起的脑袋上总带着头盔。 挡亮! 白起陷入了沉思。两人都在上次的交战中陷入过魂力几近枯竭的境地,或许,和这件事有关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状况可言。 “或许,真的和魂力枯竭有关吧,不过头发长相什么的我并无所谓!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选美的。”白起撇撇嘴,始终不理解这位兄长为何这么歇斯底里。 “哦,是吗?”嬴政拉长了音,“如果你那可爱的闺女恢复前世的记忆和你相认,看到你那光溜溜的脑袋,你想她会在心里留下什么形象?会不会以为她爹变成了个和尚!” 咔嚓。 饭碗被忽如其来的巨力捏成了碎片,散落一地,桌边的白起僵硬的站直了身体,一副见了鬼般的惊悚。 绝对不行!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在脑海之内闪过,手掌之中一处符文亮了起来,将白起的忧愁打断,看着掌心的那道亮起符文,眉头皱了起来。 咦!有猪要拱我家的白菜?! 不过,看起来不是自愿的,不然这符也就不会亮了。符文是白起上次在领域中附在花木兰身上的东西,一旦有不怀好意的异性想要做出对花木兰不利的事情,马上就会激活亮起,不过看此刻的亮度,那孩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估计也就是被人偷窥,吃个豆腐一类的意外事故吧! 本想冲出门外的白起,这才放下新来,思考了一瞬,白起嘴角便咧了起来。让我先写几个字出来,如果对方看到,说不定会震慑一下。 先礼后兵吗! 不过,要是你敢伤我闺女一根毛,无论是谁我都把你的脑浆打出来。 ………… 看到字后,古为连忙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一脸纠结的表情如同便秘了三个星期。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白痴,连他自己都不辱骂自己还是诋毁白起。 站在一旁的铠不明所已,一脸疑惑:“成功了?!” 话刚说完,视野便恢复了过来,眼睛通过神经传递大脑画出了视野内的画像,画面却与预期的不太一样。 能让他兴奋到流出鼻血的画面并没有看到,和平时一样,连根毛都看不到! 192.绽放刀锋你看看不? 视线内任何东西都一往如常,疾驰而过的树木山峰变成了一个不停变换的背景,只有一个宛如春日的姑娘停在了视野中央,犹如明媚的阳光。 啊!好长的腿!好美的脸!啊!宏伟,摇曳,震撼…… 但是……眼睛也好疼。 铠此刻的感觉就像瞪了一天眼睛,眼皮却从来没有眨过一样,满眼酸涩,疼痛难忍,眼角的泪被风吹拂成砸碎的水花飘洒在空气当中,滋润了地表的草皮。 难怪这么费水,全都流出去了啊!这么搞,十个水壶也不够啊! 如同聚光灯一样的目光骤然消失,使得自觉站在舞台中央,假装主角的花木兰不由的微微一愣。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闭上了眼睛了?! 眼角的余光瞟了过去,后者正用力的揉着眉心,紧闭着双眼,任凭奔跑的疾马将身体摇晃,看上去如同狂风下的柳条,好像随时都可能跌下马来。 这样可不行,会掉下去的。 女将军用力一扯马绳,将马骑到了后者的身边,恰巧铠松开了揉着眉心的手指,睁开了眼睛,就在眼皮张开的刹那,捕捉到对方视线的花木兰再次绷直了身体,直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脸上却是悄悄的飞上一抹绯红。 疾驰的两匹奔马不过一臂的距离,在两排飞速后退的景色衬托之下,却显得近在咫尺,马上很少和男人有亲密接触的花木兰此刻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后者身边,并且保持这么近的距离。 铠却是不由得一愣。 原来,这就是远视和透视的技能吗?居然能让人觉得对方就在自己身边,这效果,就是伸手可得的样子。 真厉害啊。 刚才心里满满的罪恶感犹然飘去,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美好的静怡美好。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铠看着后者的脸庞目光灼灼,手指微抖。反正够不着,要不,伸个手试试效果?! 说干就干。 五根手指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与臆想中触摸无物的感觉大相径庭,五根粗糙的手指直直杵在了花木兰的白嫩的脸上! 这皮肤真好!触感也棒!简直和真的一样。 咦?! 什么情况?! 花木兰也被突入起来的触碰搞的一惊,久经沙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做出了最为激烈的反应。和那些出现少女本心的羞涩景象不同,她没有回以羞涩的微笑,也没有扭捏的将脸朝向一边,也没有说出最符合气氛的台词,将空气变的旖旎。 武艺卓绝的姑娘用最快的速度将后背的幽蓝宽刃从刀鞘中抽了出来,双手握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舞了无可匹敌的霸气气势,被半落的夕阳照亮的原野忽然绽放了一枚蓝色的半月,将方圆百丈的地表都照的通亮。 伴随着一道喊破喉咙的嘶吼:“绽放刀锋!” 斩魔宽剑横扫周围一片,狂风肆虐下的草皮被绞成了低温下的冰片,飘然飞舞到了远处,中间还夹杂着铠那生无可恋的嚎叫之声。 集合着莫名,疑惑,不解,好奇,兴奋的情绪最后汇聚成了一道将空气震荡出涟漪的简单字符。 “啊————” 骑马追在两人身后,扣着鼻孔看着倒飞的铠一脸无奈的自言自语,“两个白痴,一个瞎想,一个瞎浪!真他娘的绝配了。” …… 黑夜的繁星将天空点缀的色彩斑斓,只剩一半的月亮依然将世间照的通亮。 三人围坐的火堆燃着橙红的火焰,不够干爽的木枝被烧的噼啪作响。 阿嚏! 铠将流出的鼻涕吸回了鼻孔,再将裹着身体的毯子紧了紧,之前花木兰的一剑将他掀飞出了数十丈之远,斩魔宽剑自带的霜冻效果几乎将他变成了一个冰雕,整个身体都被冻的僵硬,飞出的身体如同一根石柱一样,一半都插进了土里。 秦汉也是废了好半天劲才将他刨了出来。 那把剑刃带出的寒霜几乎侵入了骨髓,即使被火炙烤了一个时辰之久,铠依然觉得自己坐在了冰窟之内,中秋的时节却让他感觉已经进入了凛冬。 阿嚏。 那该死的黑龙,居然匡我,还以为是什么技能,结果是女将军真的挨在了自己身旁,若不是对方砍击出来之后立马收力,此刻自己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两半了吧。 秦汉在一边啃着刚刚打的野味,一边饶有兴致的观看两人,如同在看着杂耍的游客一般兴致勃勃。 “兄弟,你是我见过最勇猛的战士了,不光能打到妖兽,居然还敢再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将军,你可以啊!我秦汉甘拜下风,如此彪悍的人生处事,给我十个脑袋我也学不来。” 铠低头不语,犹如霜打的茄子。 这下好了,自己的形象肯定和煮熟摔烂的迷糊一样不堪入目,不然对方怎么可能用最强悍的招式招呼自己。 这下完蛋了。 见铠没有回答,秦汉眉头一挑,又看了看一旁尴尬看天的花木兰。 此刻的花木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会斜着眼睛看看铠,一会又假装看看天上的星星。对于对方的热情和主动,她的确有些招架不住,光天化日的居然直接过来触摸自己的脸庞,虽然是个彪悍的虎将,可内心依然是个女子!这么大胆的示好方式,的确是她生平仅见。 虽然心中有些触动。 就如春兰所说,真正喜欢你的男人眼里只有你一个,他可以摒弃一切,为了你忘乎所以,忘记周遭的一切,包括世俗道德的束缚与周围的目光。而铠,就是这样的男子。 不过,自己貌似处理的太过激了些。战场厮杀,一旦被人触摸到了头部附近必然要奋起反击,否则便会身首异处,这是多年来在战场上不停厮杀所磨砺出的本能反应,她无法控制,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并没有恶意,可光天化日的,突然起来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这发展太快了些。 “那……那个,铠,你没事吧!”花木兰试着将自己的声音柔和,却发出了颤音,听的一旁秦汉鸡皮疙瘩狂掉。 听到女将军的问候,铠身体一抖,打了个寒颤,向着相反的方向慢慢的挪了几寸,“没……没事!我烤一会就好了。” 193.蛮牛 “那就好。”两人都没有看向对方,自顾自的看着火,都没有提前白天尴尬的事情来,只有一边的秦汉没心没肺的啃着烤野猪骨头上的肉,发出吱吱的响声。 “所以,白天占便宜的事情就过去了吗!?”秦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欠打表情。 “闭嘴!”花木兰满脸通红的嗔道,随即恢复了正经模样,“嗯咳,再有一天的路程咱们就要到了,早点休息!” 秦汉咧了咧嘴,看向一边仍在哆嗦的铠,“你小子捡到了。” 铠:“???” …… 折腾了一通之后,几人便盖着带来的毯子围在渐渐熄灭的篝火周围躺下,秋入深后,早晚渐凉,周围不如夏日那般炎热,也没有凛冬那样让人浑身发寒,所以一个毯子也足够御寒了。 三人各怀心思的躺在了地面。 铠一看漫天繁星,思索着如何挽回崩塌的形象。 花木兰则是侧身朝向一边,手指不停的将地面的草叶薅静,时而撇嘴,时而微笑。 而秦汉则是一脸忧愁。 武则天那老娘们找自己什么事儿?难道暴露了吗?李白应该不可能把他供出去,即使将他的身份和盘托出,也不可能有什么影响,一个被灭国的遗留民应该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才对。 几人辗转反侧,各自思考的心事。 就在铠双眼开始打架的时候,地面忽然传出了轻微的震动,微微颤动的感觉通过后背传递到了身体,铠陡然精神了起来。震动听上去是一群重量极大的兽类用力踩踏地面所产生的,而且震动声越来越大。经常藏在沙漠埋伏敌人的他,可以通过地面的震动来判断地方的数量和速度,还有距离。 此刻对方应该距离自己一行人约有近百丈的距离,而且这个数字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便的越来越少。 “有野兽过来了。”铠嚷了一句,本以为已经距离长安只剩下不足一天的脚程,不再需要值夜,没想到距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也依然有野兽乱窜,野外真是不太平啊。 “嗯,感觉到了。”花木兰坐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刚才地面的震动他也感受到了,但她只知道是用东西来势汹汹的过来,却感应的不如铠那般清晰。 秦汉:“ZZZ……” 铠看到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的秦汉,心中有些佩服,我刚才喊的那么大声,他都没有听见,真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大人物,这时候他还能睡的那么香,厉害。 花木兰则有不同想法。装的真像,要不要叫醒他?还是算了,谁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随即继续朝着四周打量。 “我没有看到它,听上去它们跑的很快!”花木兰依然没有找到目标,继续四下寻找。 “好像是牛,不过长的有点怪!”铠双目一凝,向着远处的树林探了过去,视野里两头近一丈高的四角蛮牛,正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它的眼睛怎么回事?”铠发现那两头牛即使在漆黑树林里居然也能看清他们发红的眼睛,这不对劲! “在哪?”花木兰依然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看到铠举起的手指,立马将脸贴了过去,直接将下巴都搭在了铠的胳膊上面。 看到这么亲昵的动作,铠心中暗爽。此刻只希望远处的那头疯牛能跑慢一些或者绕个圈什么的。 “在那!”铠试图将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隆起来,可惜效果不太明显,花木兰也没有感受到他的心思,更没有感受道下巴处的隆起,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敌状态中去,此刻已经拿起了巨剑立于身前,在一旁站的笔直,以准备应对随时可能攻袭而来的狂牛。 我站这干什么?! 这几天的野兽马贼都是铠收拾的,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站起来摆个这么霸气的姿势。总觉得对方干活的时候自己躺在地面不好,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和秦汉一样,躺在地面,用手撑头,当看戏一样看着那野兽遭到制裁。 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铠怏怏的收回了胳膊,看着远处已经能看到轮廓的四角牛同样站了起来,“将军,还是按惯例交给我吧。” “要不我来……” 嗖! 不等花木兰把话说完,铠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朝着奔腾过来的两头蛮牛跑了过去。 两头红眼的牛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看它们冲刺的方向摆明目标就是自己一行三人。 深更半夜的,他们也不是肉食性动物,为何突然发狂冲了过来,还有他们的眼睛怎么回事?脑袋上的角也有些违和。 二牛一人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近,两个牲畜的形象也绽放在了月光之下。 两只奔跑的巨兽看起来和农民用来犁地的耕牛很像,不过比起平时见过的耕牛,眼前的两只要大上一圈,至少有了一丈的高度。裂开的嘴里不停的流着口水,嘴里用来吃草的牙齿上现在却有着鲜血的痕迹,看起来刚才好像吃了什么东西的血肉,现在还能看见一些无法嚼碎的肉末。居于前方的巨牛双眼都泛着红光,犹如两团鬼火在空中燃烧,在静寂的月夜看上去尤为渗人,后面的那头只有一只眼睛泛着红芒,另一只的眼窝深陷,貌似刚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抠掉一样,现在还有血液在上面滴落。 他们的牛角也和常规的耕牛不太一样,除了正常的牛角,上面额外还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牛角,看上去就好像被恶趣味的铁匠插进原来的白角的根部一样。 两个生物让铠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照面的刹那,蛮牛立马低下了脑袋,用自己的牛角朝着铠的面门顶了过来,似乎最开始的目标便是他一样。 哐的一声,宽剑与牛角相接,发出了巨响。 铠一个蓄力直接切下了对方的一撇牛角,使得攻击过来的巨牛失去平衡,牛的脑袋一下拍在了地面,发出了痛苦的嗬嗬响声。 见前牛趴地,后牛也冲了过来,直接用牛角拱了过来,巨大的身体带出了先天的优势,用横跃空中的身体奋力一击,四只牛角直直的的砸在了铠横在身前的巨刃之上。铠的双脚直接插入了泥土,没过了小腿。饶是在远处站着的花木兰也看到了牛角和宽刃迸出的火星,如同夜空中的流星转瞬即逝。 194.黑血 被巨牛全力一击撞在身上,铠感觉胳膊陡然一沉,双臂之上好像抬住了近千百公斤的石头一样,全身的肌肉骨头都紧绷了起来。随后双眼一瞪,怒喝一声,胳膊开始向着上方发力,使得陷入泥土中的小腿都深了几分。 哼,区区两只牛而已,老子在沙漠里杀妖兽的时候,你们还在拉犁呢。要不是吃饱了,看我不把你们变成火锅。 双臂向前奋力一推,巨牛直接被掀翻在了空中,巨大的身体失去了重心,被巨力推翻,向着身后转了几圈后哐当一声爬在了地面,砸出了一个几丈宽的深坑出来。几乎同一时间,那只先前被巨力砸在地面的巨牛又站了起来,牛蹄踢踏朝着铠的面门冲了过来,故技重施用失去了一半的牛角撞击他的面部,铠的单手持剑举起了胳膊,待牛冲的近了之后,才向下奋力一挥,甩出一道剑罡,直接将疾驰的巨牛整个身体都斜切成了两半。 轰然倒地。 巨牛被贯穿的身体切口喷出了漆黑的血液,散发出刺鼻奇怪的气味,铠不由的皱起了眉毛。 黑血?! 怎么回事!这牛的血液并不是常见的红色,好像被墨染过一样,漆黑如渊! 来不及思考太多,之前被掀翻的巨牛便冲了过来,再次撞击在了愣神的铠身上,后者惊魂未定,直接被撞的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腾空了起来,向着身后倒飞了出去,滚了几圈才停止了下来。 远处观战的花木兰心头一紧,向着两人战斗的地方冲了过去。 咳咳……呸! 铠起身揉了揉胸腔向着地面啐了一口。 我居然被两头牛伤到了,非得逼我发火,握剑的手背青筋兀的凸起,肌肉骤然紧绷,刚要抬手提剑怒斩,便被一声轻喝打断。 “苍破斩!” 只见一道蓝光将黑夜的幕布划破,直接飞向了身前的巨牛,被剑刺中的蛮牛一阵鲜血飚射之后便开始变的僵硬了起来,上面散发的寒气使得它看起来如同被极寒地带冰冻许久冰雕,僵硬倒地,失去生命。 飞奔而来的花木兰将重剑从巨牛身上拔了出来,看到铠没什么事后再轻松了吐了口浊气,之后立马扬起了胸膛一脸关切的道:“你没事吧?” 铠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一脸邀功的花木兰,视线却一直对准了倒在地面的两头巨牛。 巨牛身上的血液随着生命的流逝渐渐恢复了鲜红,而这个过程却没有被将视野专注于别处的女将军捕捉到。 刚才牛死的时候,铠忽然感觉到一股缥缈的力量从牛的身上悄然飞逝,好像一阵烟雾一样,被风吹散消失,异常熟悉的感觉,自己身体被黑火覆盖的时候,貌似就是这种力量的加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铠陷入了沉思,皱眉站在月夜下一动不动。 “铠?”花木兰看着发愣的铠关切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这些牛有问题,他们的角不自然!”铠自顾自的走到了巨牛的身边蹲下,将一个黑色的牛角用力掰了下来,可就当他准备仔细端详时,黑色的牛角不等他端道眼前便幻化成灰飘然不见。 “什么牛角?我怎么没有看见!”花木兰跟在后边走了过来,一脸的疑惑,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不过从刚才的战斗来看,铠好像在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两头牛身上吃了亏!记忆里好像他还是第一次落入了下风,敌人居然仅仅是两头蛮牛,他这是怎么了。 花木兰将担忧都写在了脸上,可惜月光太暗,铠看不见。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今晚我来守夜。” 花木兰点点头,跟着铠一路向着刚才三人躺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远处树林的深处,一道身影悄然离去。 …… 长安。 明世隐住处。 在舔着脸皮蹭了顿饭又喝了顿酒之后,狄仁杰早已躺在了榻榻米上睡下,此刻的睡的正酣,周围除了夜晚的虫鸣,便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夜深人静。 就在外面守夜人将值夜的木槌敲响之时,狄仁杰的房间拉门被人慢慢拉开了一条缝隙,缝隙慢慢变大,接着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门外气冲冲的爬了进来。 来人手里拿着一只木鱼,嘴里叼着一根木槌,蹑手蹑脚的爬到了狄仁杰的身边,思索了一会,最后直接跪在了狄仁杰的胸口之上,使得后者的脸就拧在了一块。貌似做了个被大象撞击的噩梦一样。 来者正是元芳,此刻一脸怨念,眼睛微垂的俯视着依然未醒的狄仁杰。 …… 早上吃饭时,明世隐曾经和狄仁杰说起元芳该学些什么,男孩子除了武艺和文化当学一门乐器,那样才能算的上文武双全,气质非凡。狄仁杰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临出门前还拍了拍元芳的脑袋,告诉他今天可以给他放一天假,让他出去放松放松,并且还承诺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他带回来一个他满意的乐器。 有了假期,还能得到礼物,元芳开心的在长安周围蹦跶了一整天才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会是什么呢?! 笛子吗?据说武艺高强的人都喜欢站在房顶上吹一宿,逼格特别的高,嗯,笛子适合我,还能用来当棍子捅人。 古筝倒是也可以,只不过来回走动携带不太方便呀,音色是很好听的,明世隐先生就有一个,经常弹出很优美的乐曲,如果我也有一个,是不是也能和他一样弹出动听的音符来? 也说不定是个琵琶,不过,总觉得那玩意是女人才弹的东西,我这样的存爷们不太适合,不过能有个那玩意我也不嫌弃。 万一狄大人给自己买个二胡怎么办?嗯……也行,好歹也能拉出些韵律。 到底会是什么呢?好期待呀! 太阳落山真慢啊,只要落山了,大人就能公干回来了。 李元芳回到明世隐的住处之后,就兴奋的在院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期盼着太阳早点落山。等太阳落山入夜许久之后,狄仁杰才晃悠悠的走了回来。随后在元芳满眼期盼的神情中接过了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呃,这是乐器? 木鱼!! 为毛给我了个木鱼?! 既不是笛子,也不是古筝,也不如二胡,居然他么的是个木鱼!!! 这玩意也能算乐器?!糊弄孩子糊弄的这么敷衍的,真的是我李元芳活了十二年生平仅见。 弹弓子蹦弦都比木鱼敲出来的声音动听好么,这个魂淡。 还大言不惭的和人讲大道理,“元芳啊,这个是打击乐,只要你敲的有节奏,也不失为一个好乐器的吗!” 真特么……抠的跟钢鸡一样,脸皮厚的像城墙。 当时元芳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呆滞的双手接过木鱼,然后蹲在大厅看着捧着的“乐器”发呆直至现在。而狄仁杰则是在明世隐和奕星鄙夷的目光下大快朵颐的将他们两人的饭菜全部吃光。 使得客厅内多了两个一起看着木鱼发呆的人。 那货,太不要脸了啊。 …… 195.玩打击乐?!还是我比较专业 元芳看了看远处明世隐和奕星竖起的拇指,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双手端起了木鱼,庄严的将它放在狄仁杰的额头上,如同祭祀般郑重。不得不说,狄仁杰的额头平的的像炕一样,木鱼放在上面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偏位移差,整平整平的。 呵呵,真是个敲木鱼的好地方。 李元芳抬头看看门口外的月亮,装出一脸惆怅。今夜无心睡眠,只想吟诗奏乐……敲鱼念经。 跪在狄仁杰胸口的元芳举起了木槌,双手合十之后,单手握紧,陡然发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睡的和死猪一样的狄仁杰头上敲了过去。 单调而又明亮的敲击声响彻了也空! 当当当当…… “啊——哪个混蛋!嗯?元芳你个小兔崽子,二半夜不睡觉坐我身上干什么?!” “诵经礼佛,兼着玩打击乐!”元芳捡起被扔到一边的木鱼,仰着鼻孔一脸正气道。 “呵,小兔崽子,二半夜的兴致挺好的吗!来,木锤给我,让我来教你啥叫音乐!打击乐可不是这么玩的!……别跑!看我今天不打的你屁股开花……嗯?那边两个混蛋,你们居然就在边上看着!” “都给老子站住!” “关我们什么事儿,我们只是半夜路过!” “啊——” ………… 一阵叮当乱响加上咆哮般的训斥之后,屋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躺在地席上的狄仁杰揉了揉鼻孔,翻了个身,将怀里的棉被裹紧继续睡去,一个腿还抬起来搓了搓有些发痒的小腿。 而门外,此刻则是坐着仰头望月,一脸泪痕,额头有包的几人。 居于中间的元芳则是胸前贴地,撅着红肿的屁股趴在地面,一脸惋惜的看着被用临时用来充当鸡毛掸子而砸裂开的木鱼,上面满是裂纹龟裂。 唉,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的乐器,还没用上一天就弄坏了! “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夜晚学习会扰民的呐!”元芳叹道。 奕星点头,思索良久,一脸凝重:“所以,他为什么连我也带上了?” “可能是嫉妒咱们几个器宇轩昂吧。”明世隐揉了揉额头上的红包,幽幽的道。 门口的喧嚣再次将人的清梦吵醒,狄仁杰陡然眼睛一瞪,向着门口大吼:“半夜三更的还特么不去睡觉!” …… 同样的夜,同样的城。 帮忙砌了三天墙的宫本武藏坐在好容易砌好的墙边喘着粗气,看着月亮,追忆家乡。 困扰了三天的问题依旧在脑海中萦绕。 我到底是在哪?!这是哪条街!?对面是哪条路!?我还能不能和那可露露汇合?我会不会客死异乡? 宫本武藏放下了手中的砌墙抹刀。 之前将人家房子斜切成了两半,装成路人探路之后便准备离开,本以为否认走人就行了,想当个拔吊无情的渣男,结果没走几步便被这少妇无助的哭声扰乱了心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身为武士,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于是,他留了下来,硬生生的砌了三天的墙,此刻终于宣告完结。 挡雨的房顶,遮风的墙壁,整齐的家具。 明天,我就可以离开了。 我要找到李白,与他一决高下!宫本武藏向着窗外的月亮举起了砌刀,被皎洁的月光照拂,庄严肃穆。 远处厨房,三天前哭泣的少妇将买好的鱼都放进了水盆,取出了十几个鱼鳔放在一边清洗,舌头用力的舔了舔嘴唇,眼角斜了一下自己垂涎了几天的宫本武藏。 对方砌砖时露出的肌肉让她彻夜难眠,那些如同摆在一起的砖块般的腹肌使得她心神荡漾,洪水泛滥。 今天房子就恢复了原样,而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穿上布料最少的衣服,半遮半掩,莲步轻移,施施然飘了过去。 此刻,她才是噬人的野兽,而累了一天的宫本武藏才是待宰的羔羊,眼里的寒芒比起月光还要凛冽,摄人心魄。 窗口的月光被一道曼妙的身影遮挡,宫本武藏眉头深邃,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两根手指堵住了嘴唇,啪的一声,窗子被用力的关上,蜡烛吹灭,空气变的旖旎了起来…… 令人迷醉的体香幽幽传来,使得宫本武藏本就没有多少气力的身体更加没有力量抵抗。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因为停电了,所以这里略过四万字……] ………… 城的一角,一个和元芳差不多高,年龄相仿的少年漫步在墙根之下,漫无目的的左顾右盼。 少年的心情不太美丽,此刻将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仿佛在告诉所有能看见他五官的人,生人勿近! 自从大唐颁布了对魔族一视同仁的法令之后,他便再也不用布料包裹那对猫耳,开始理直气壮的去寻找工作,想有份收入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可惜事与愿违,人们想要改变多年未变的观点光靠一部法令是远远不够的,他处处碰壁,即使是那些墙上贴着急用人的地方,也用一脸不耐烦的语气将他赶了出来。 使得他觉得自己天真的像个傻子。 人们对魔族的刻板印象停留在无数的惊悚故事和传说中去,他们便是那些故事的反派,掀起过无数的战争,变成了无数的灾害。人们对于魔族的态度恶劣程度,几乎和他们敬畏的神明程度画上了等号。 怎么可能仅凭一道命令就改变人们对他们的看法。 天真! 真是天真! 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让人发笑! 如果不是村庄被烧毁,谁会来满是厌恶嘴脸的人类地域! 要是还有同乡活着就好了。 唉,也不知道现在玄策是死是活,已经……快十年了吧! 沈梦溪低头发出了一声长叹,长安待了近十年,却依旧觉得这里像初来的那天般陌生,冬天露风,夏天漏雨的房子,经常嚎叫几天的肚腹,都让他觉得自己和这喧嚣的地方格格不入。 虽然经常装的一副玩世不恭,万事不思的模样,可心里还是希望能有一处归属,几个朋友相迎的热闹地方。 “我又没做错什么。”少年嘟囔了一句,用力将脚下的石子儿踢飞老远,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午夜不停回荡。 少年没有注意到的身后不远处,一只肥硕的黑影悄然跟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196.少女的抉择 蒲扇大的猫耳抖了抖,感觉到了身后什么软蠕的东西触碰地面,沈梦溪猛然回头,视野内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寂静的夜和不动的墙,苍凉的如同己心。 “错觉吗?”沈梦溪拍了拍胸口继续向着家里走。 最近总觉得什么东西总跟在自己的背后,每次回头都空无一物。可能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神经兮兮了吧,算了,回去睡觉,梦里什么都有,运气好了还能当个国王。 …… 与此同时。 商街的中心之处,彩色的灯光缭绕,犹如白日的喧闹,将街道的中心变成了不夜的区域。 划拳、掷骰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战场的金戈铁马;媚笑娇嗔的姑娘遮挡半靥,将不规矩的手掌从身上拨开;钱庄的掌柜将算盘拨的噼啪作响,骨子里散发出了铜币特有的臭味;树根下的酒鬼吐的稀里哗啦,嘴里嘟囔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词语。 人们在酒桌咽下了迷茫,赌盘上扔出了未来,姑娘面前发泄着欲望……午夜之后的人们才将自己束缚许久的本心释放了出来,癫狂,混乱,如同被被打开枷锁的群魔,胡乱舞动,却也演变出了一处热闹。 一览众生相,在这里才能看见原本衣冠楚楚的男人变成兽类,满身刀疤的莽汉流出了眼泪,弹着古筝的姑娘眼里全是迷茫,心口不一喊了一天的老鸨满身疲惫…… 即使夜已过半,子时犹过,那份喧闹也依然看不到停止的迹象。 这就是长安的商街中心,国都中心才有的不夜景象。 商街的中心处,一个看上去不足二十的少女正静怡的站在街道中央,和周围喧闹不同,看上去静谧而又清秀,和周围的环境有些融不进去,给人一种出落在淤泥中荷花般的感觉。 年龄不大,却又在后夜的时间出现在了商街的中心,若不是家境特别优渥出来游玩,那便是以色娱人的艺妓娼妇了,可这姑娘却没有挥手揽客,以笑待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周边的喧闹都与她无关了一样。 很多时候,她们没得选择,身为以色娱人的工具,却也总是期望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邂逅,萌生出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但,大多数都发生在了梦里。 少女面色潮红,眼有涟漪,今日便是她梦想成真的一刻。 和大多的艺伎一样,她同样琴棋书画样样涉足,随谈不上精通,但骗一骗那些自诩为才子的男人还是饶有余裕,可今天他遇到了一个自认为十个自己也无法糊弄的男子。 面如冠宇,身姿挺拔,脸上总露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微笑,即使在深秋的冷夜,只要四目相对她也能感受到如阳光般的温暖。无论长相,还是诗才都是能冠绝五方,万里挑一的男子。 明媚的笑容,立体的五官,温柔的微笑,透骨的傲气,挺拔的身姿…… 如果能和这样的男子邂逅在一场雪中,而后谱写一段佳话该有多好!可惜,自己是青楼的普通艺伎,连花魁的边都没有粘上,只能热眼灼灼的默默看着那帅气的男子在书案上挥笔泼墨。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真是好诗呢!站在远处的少女抱着柱子在心里赞叹,这样波澜不羁,喻物开阔的诗语应该只有那种走遍天下的人才能写的出来吧,仅在一城之地内成长的自己,或许这辈子都无法企及。 当诗写完后,红印印上纸张她才得知,那人,原来便是大唐的李太白。 那个传说中一本诗集就能卖上几千两,被他增诗临幸的姑娘都能变成花魁的奇男子。不过。还有一种坊间的传说便是,说李白据闻是万中无一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而身份也可能和曾经坐在龙椅上的李家有些关系,背景庞大。 可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的身份如同云泥,天若不塌,便永远都触碰不到一起的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只能坐在地面仰望的存在,现在只要默默观赏便好了。 字迹挺好看呢! 能将字写的那么洒脱的人还是一次见到,少女盯着那被砧木压住的宣纸,有些出神,过得一会,却发现那些字迹在自己的眼里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几乎是贴在了自己的面前。 “姑娘,这诗,赠你可好?” “啊?”少女受宠若惊,看着对方的清秀脸庞开始迷失。天,自己居然会被老天眷顾,那被誉为诗仙的男子居然会主动走到自己面前,语气和蔼,面露柔情。 天塌了吧! “好……好啊!” 少女惊诧中缓过神来,如获至宝般的接下了诗词,吹干墨迹,卷进卷轴,抱在了怀里,样子如同在山中挖了数年才挖出来宝贝的老人一般,笑脸嫣然。 就连站在对面的李白也一时间看楞了神。 李白新诗百两起。 这话她是知道的,即使拿了她的初夜也要倒找一半才够的上数。在这青楼之内,外表比她好看,身材比她饱满的姑娘不知凡几,可对方却偏偏看上了自己。 真是天神的眷顾。 午夜的男子来这里寻欢,无非就是想要找一个陪他过夜的伴侣,那为何不是自己?无论如何,眼前人总比之前的那些姐姐们被肥胖的富户选中要好上许多,姑娘才子才是绝配,至少也要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回忆。 少女抿着嘴唇,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了出来,将声音回荡在了整个大堂。 “我愿意!” 整个大厅都被吼声惊的有了一瞬间的窒息,随后爆发出了无数的喝彩和口哨声。一旁的老鸨也有些惊诧,平时不怎么出声的孩子今天居然会这么主动。 成长了啊! 少女红着脸庞闭着眼睛期许着对方的答案,希望不被拒绝,毕竟他并没有说明真正的来意,万一他真的只是手痒,随便写手诗来怎么办? 万一,他给错了人怎么办? 万一,他只是调戏自己怎么办? 万一…… 种种种种的胡乱猜想在少女的脑海中缠绕,想要打破自己的幻想,想要告诉自己有多么武断。 “如此甚好!”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使得少女脸微微一愣,随后心里欢呼雀跃,脸上也变的越加潮红起来。 闺阁房中,推杯换盏,四目相对,一帆云雨,自己终究跨越了成人的一步,走上了成长的阶梯,为自己的脑海打下了一辈子的烙印。 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我会好好珍惜的。从今往后。 “你是想当个昙花一现的花魁,还是想要一份自由?”坚挺的胸膛传来了关切的询问。 少女愣住!自由?花魁? 无论哪条路都是自己不曾追求和奢望的东西。 从未想过未来的姑娘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抉择未来,不由的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李白怀里的姑娘如同被响雷震怕了的鼹鼠般不停抖动,一番思忖之后,她最后选择了自由。 他离开了。 融入了夜色,消失在人海,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若是可以,真想毕生相伴…… 少女捧着怀里那本价值不菲的太白诗集,向着远处消失的背影颔首福礼。 黎明之后,便自由了。 197.隐王的烦恼 黎明的红日将世界照亮,为世界带来了光亮。 阳光下的长安城内处于最为中心的地带,矗立着一圈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墙,若是第一次来到此处的人绕着墙根寻找门口,即使走上半年也不会找到结果,或许还会认为自己遭遇了鬼打墙,开始怀疑自我,深深的陷入那句“我是谁?我在哪?”的困境中去。 只有久居此地,不堪迷路人叨扰的居民才知道原委。 那堵墙上根本就没有建门! 真不知道这户人家怎么想的,平常人即使盖个猪圈狗窝也会留个洞口供家畜出入,而这户人家,居然只砌了一圈连洞口都没有的围墙! 如此好的地段,居然砌墙围着三十亩的空地! 是哪个大户脑子这么清奇,浪费巨款在这繁华地带砌墙建了个‘围城’? 傻吗?! 前阵子听说这里被什么王爷征用,变成了一个王府,可现在看来,那王爷可能是犯了什么大逆的罪过,八成是凉了,不然怎么连门都没建就被围墙封住,这样还省下了贴封条的麻烦事。 占地三十亩的院落,被一圈看不见视野的围墙圈了起来,里面的人即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也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 围起的高墙高约有九尺,墙上面还用泥塑成了瓦砾的形状,看起来的阔气又有格调。 被封为隐王之后,女帝亲自下令给了李白这处府邸,还附赠了他十几坛子佳酿。 空地距离大明宫和商街的中间,本就是大明宫里的帝王用来为皇亲留下建房的空地,无论游街还是进宫都及其便利。因为这里只有草皮瓦砾,女帝顺便还给他拨了一拨免费的工人,为他打造府邸,结果喝多了的李白非要自己作图,美其名曰:自己的家要自己来设计才有归属感,别看我经常写诗,画画我也很在行。 结果,他在纸上画了一圈围墙,忘了画门。 工人们一再确认,警告,提示,最后变成了嘶吼都没有用,“嗝——,你们必须按我画的砌,多一块砖少一块砖都不行!照!着!做!” 工人们气馁,对方是王爷,身居高位,身为下人的工匠们只能依言照办,为了确定没有偷工减料,不被秋后算账,他们还喊来了大理寺卿狄仁杰过来做了担保,也避免以后这位没见过的酒气王爷对他们发火。 狄仁杰看到图纸那一刻露出的表情精彩的像第一次见到烟花的少女一般,欢呼雀跃,满眼里都是星星,仅仅眨眼间就一脸坚定的表示,担保这活必须由他来接! 好像是个多美的差事一样。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隐王府只有围墙没有正门,更没又牌匾,连后门都没有。 而建成的结果导致每次李白回家都要用内力空中转体多圈才能跳进来! 而喝多之后的李白并不是次次空翻落地都是完美的。只要一躺在地面,李白都会心口同步的将狄仁杰从祖上到未来的子孙问候个遍。 “你大爷的,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你咋就不拦着他们?让他们砌个门出来?”李白不知道多少次在狄仁杰面前咆哮。 狄仁杰总会一本正经,义正言辞道:“王爷的话工匠哪敢不听,而我身为三品臣子,怎么能逾越王爷的命令,不敢不敢……” 若不是同为大唐的子民,都在女帝手下干活,李白真的会把那一脸坏笑的小子绑个石头扔到江里,而后在岸边撒上一泡晨尿。 最可气的并不是没有门的围墙,而是三十亩平原沃野上的草房! 没错,被这没有门的围墙围起来的不是什么宏伟高宅,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一个草房,那是一处用泥土堆墙,以长草做顶的茅草房。 三十亩的占地面积,中间居然给老子盖了个草房!那草房无论从何种角度观看,都如同一团淤泥,而在李白心中,那更像是一个勤劳的屎壳郎用尽了一生滚出来的粪球。大明宫的能工巧匠居然还会垒茅草房! 真是谢谢你们! 老子可是王爷啊,大唐的二品就都是这待遇?! 草房就草房吧,我也不挑,外表不给力,至少里面应该像个样子,聊胜于无,至少这房子看起来还是挺大的,建地面积达也到了一亩半,算是个大房子了。 当进去以后,新王爷惊呆了,硕大的房屋之内居然连一堵隔墙都不存在,哦对,草房不需要承重的柱子,更不需要隔墙来承重! 还好,有一张床! 一张床! 真的是一张床! 真!的!只!有!一!张!床! 一亩半的草房,十几扇窗户,居然只给老子准备了一张床!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怎么?拿我当蛐蛐吗!? 每次李白从床上醒来,都感觉自己来到了不同的世界,连打个哈欠都能听到回声的地方,如果不是看见窗户透过的光亮,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梦游来到了山洞之内。 没错,图纸上他只画了墙,为了防止李白被日晒雨淋,狄仁杰很贴心的为他画了个茅草房在中央。嗯,霸气异常! 这才是诗仙李白才有的诗情画意,要是边上能再来个假山瀑布就更完美了,可惜了,笔没有墨了。 自此,两人的孽缘便开始了。 狄仁杰的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房盖只要下雨肯定漏的跟瀑布一样,只要刮风,肯定每个门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而且窗户和门还经常丢,时不时的还有几头猪在他家的院子里面乱拱,偶尔也有牛在他家院子里扔些能滋润植物生长的肥料。 这都是李白干的! 也因为家中天天如同闹鬼般的环境,下人们病了一半,另一半则是魂不守舍惶惶不可终日,狄仁杰无奈散退了下人!家里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元芳两人,一个不会做饭,一个终日繁忙,两人差点抱头痛哭起来! 还好,一个叫明世隐的神经病来到了长安居住。 而从那之后,狄仁杰便住在了明世隐家,既能吃饱穿暖,又能躲避早朝。一举两得。 …… 此刻,趴在地面的李白揉了揉被太阳晒的发痒的鼻孔,转身坐了起来,看着空气陷入迷茫。 转头看家了自己的草房,擦了擦下巴的口水,脸色发白的打了个寒战。 哦,原来昨夜睡在外面,难怪觉得这么冷,还以为回屋了呢! 唉,草房! 算了,花点银子重盖吧! 198. 年轻妇人将房屋收拾干净,看着刚刚盖好的屋顶深吸了一口空气,弥留的气息仍就在空气中飘散。 洗澡的水桶填满了热水,整个身体都泡进去后,几乎彻夜未眠的疲劳开始了慢慢的消散,既能缓解疲劳,也能将身上的腥气洗净。 妇人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温热的水流褪去困倦的过程,眼睛缓缓闭上之后,脑海里依旧能浮现出那结实的肌肉在眼前晃动。 呼—— 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街头。 宫本武藏揉了揉自己的老腰,脸色苍白的扶着墙面向前行走。 果然,即使是武士也不是任何极限都可以挑战的,难怪师父曾说过女人是洪水猛兽,无论何时,都需要节制,此刻的他深以为然。不过,被关久了的野兽突然被放到了原野,它怎么可能收得住脚步,只能凭借本心,释放最原始的野性。 呵,真是个愉快的夜晚。 嗯?有剑气! 这肃杀的感觉…… 视野里出现了叼着草叶的男子,飘然走过,带出的微风蕴藏着剑意,细细感觉,就如同在沙漠里被狂风席卷出来的沙子,竟让自己感觉到了一股刺痛的感觉。 …… 清晨的清凉渐渐变的温热,缓过神来的李白从墙内一个发力便跳出了九尺高的围墙,在一众周边居民的诧异目光中,风轻云淡的向着卖早点的商街走去。昨天酒醉忘了带钱,没有饭吃,只好去商街寻觅看能不能遇到几个熟人,蹭个夜宵。 结果走到昔日光顾的青楼,被热情的老鸨扯着衣领拉进了大堂。 青楼这种地方除了以色娱人,便是琴棋书画一类的陪衬事情,对于李白这种诗集天价的人最是欢迎,老鸨像是没有听到他重复了几十遍的“我可没带钱啊!今天就是出来找点饭吃”的话,依旧硬生生的将他拉了进去。 商街有个怪风,若是能被李白这样的人物赠诗挂牌匾,那生意也会兴隆几分,这也是见钱忘义的老鸨会不顾他吼着没钱,硬生生将他拉进去的缘由。 写了几句诗词后,他便发现了角落里怯生生的姑娘,和那些妖艳的贱货不同,她清透的如同刚浮出水面的莲花。女孩的眼里有着不甘,却也混着朝气,像刚被关起来的幼猫般,对着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却又跳不出围栏。 于是,李白将诗词给了那个姑娘,或许能将她的自由换取下来。结果,那姑娘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当李白吃完了饭喝完了酒准备离开的时候,姑娘用双手扯住了他的胳膊,指甲几乎都陷进了肉里。 真疼! “别走,陪……陪我!” 姑娘咬紧了嘴唇,强忍着眼泪模样真让人心疼。 嗯,也是个胆大又讨人喜欢的姑娘! …… 希望她以后一切安好,若是自己的家里像点样子,把她带回家来也不是不行,只是…… 算了算了。 吃早饭去,有缘再见吧。 李白自顾自的再次向着商街走去。 咦!墙角有人,看打扮是扶桑那头的!不过看着真够邋遢的,脸也不洗,胡子也不刮,脸上还有道疤,身上还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刀,看起来是个武艺人。不过,这大清早的还捂着腰,扶着墙……八成和自己差不多,昨晚上疯狂输出了吧。难怪看起来这么萎靡!兄弟,要节制啊,不然会灰飞烟灭的。 同样脸色惨白的李白嘴角咧了咧,飘然路过。 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了一股凌冽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嗯?有杀气!” 李白赫然转头,看向握紧刀柄宫本武藏,面露疑惑,后者看着他沉默,两个肾虚的男人就那么在街上注视着彼此,谁有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良久良久…… 无数的路人在他们之间飘过,将他们彼此的隔绝开来的同时,两人才赶紧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等待路人离去的同时,继续保持着森然的注视。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较量瞪眼,但,我绝不能输!两人眼神对上的刹那,脑海中便飘出了这句话。 咕…… 咕…… “兄台,那个,咱们认识?”忘了解决三急,双腿已经有了内八字的趋势的李白终于绷不住率先发问。 同样勉强支撑双腿,浑身虚汗的宫本武藏握紧了拳头。 赢了! “在下宫本武藏,见过兄台!在下见你器宇不凡,英俊洒脱,剑气凌冽,想必也是练武之人,所以有个问题想像阁下请教?” 李白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宫本武藏?!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不过好像在哪听过啊。 “请教谈不上,你说问题就是了。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本地人啊!” “哦,在下乃是扶桑人士,此番来大唐就是为了和高人研讨武艺来的!我在寻找一个叫李白的剑客,不知阁下可否认得?” 扶桑?那不就是东瀛么!真不知道那地方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李白挑了挑眉,忽然回忆起扶桑的事来,大唐李白,扶桑宫本,好像被人誉为两个国度的顶尖剑客,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的顶尖,自己分明是个写诗的,只是有点武艺防身而已! 这群跑江湖的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看起来这小子是个双刀流啊!那一长一短的哪里是剑,分明是两把宽了点的唐刀嘛!真不知道东瀛那帮家伙是怎么区分剑和刀的,这群东瀛人,根本没常识。 这小子虽然邋遢了点,但身上的煞气如虹,简直能贯穿天地啊!这个家伙之前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的? 不过,现在不太方便啊! 李白灵光一闪,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的道:“李白啊,那家伙我认得,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李白只是他的代号,你想知道他的真名吗?!” “代号!?真名!”宫本武藏不疑有他。 李白点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面,将脸凑近了才小声道:“他的真名叫狄仁杰,李白只是他的代号,你要是想找他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得先请我吃顿早饭!怎么样?” 宫本武藏点了点头,“可以。” …… 狄仁杰从被窝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孔,“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在想我!” 199.来到长安 这小子在忽悠我! 从对方露出牙齿的那一刻,宫本武藏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点透,毕竟光从外表上看,他就比对面的男子年长几岁。之所以没有提议切磋,一方面是对这个人有些好奇,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另一方面吗,此刻体力有些不支,无法发挥自己巅峰的实力。 毋庸置疑,他是个剑客,而且是站在山尖顶峰的那种,仅仅是路人的一撇,宫本武藏便能从他身上察觉得到那种剑刃的蜂鸣在耳边呼啸,仿佛在告诫自己,他可以审判死亡。 这人,很强! 手指颤抖了几次,想要将剑握起,每次都在剑柄不足一寸的地方停止了下来。这跃跃欲试的感觉! 真正的高手就在眼前,只要拔出剑来便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但我不能,必须要以最巅峰的状态去迎接最强悍的对手,那才是对对手的尊敬,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狄仁杰是谁我不知道,他做什么我也不关心,现在只要就坡下驴,跟着对方往下说就行。我跟踪目标从未失败!我有这个自信,身为路痴的宫本武藏,心中笃定的想着。 找到你了,李白! 宫本武藏眼中散发着精芒,手里握着的烧饼不自觉抖下了许多碎屑,使得坐在对面的男子再次发出了牢骚。 “一把年纪了,连个烧饼抖握不好,年轻人以后不要总熬夜做些对身体不利的事情。”李白说完自顾自的将盛了豆腐脑的大腕端了起来,仰头吨吨吨的咽了下去,“嗝——,吃饱的感觉可真好!” 宫本武藏沉默。 “我说,那个那个……那个宫啥藏……” “宫本武藏!”宫本武藏皱眉将自己的名字再次说了一遍,这个心目中的对手貌似脑子不太好使,给了他一种面对了娜可露露的错觉。 他可能也是属金鱼的。 “哦哦对,宫本武藏兄弟,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得了吧,那狄仁杰是咱长安的大理寺卿,那官大着哩。还有啊,他平时像个正常人一样,不过当发起火来就变成了怪物,那个时候他身高会变成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脸大的像个磨盘,脖子上还有一圈鬃毛,嘴里全是獠牙,丑的无以复加,你要是遇到他,得先扔几块肉过去才行,不然他会像只被踩到尾巴的恶犬一样对着你一顿撕咬!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宫本武藏不明觉厉,虽然不信,但对方说的眉飞色舞,使得他在心里将李白的危险系数又提高了几分。 这人,描述的如此巨细,我差点就信了。 “我记得了!那他的武技怎样?” 李白抠了抠鼻孔,“哦,他原来学剑的,他恩师教给他上中下三路剑法,他没有学上中,所以只会下剑了。” “下贱?!”宫本武藏挑眉,那狄仁杰铁定欠这李白钱没还,要不然就给他带过绿帽子。 “嗯,因为名字不好听,剑也练的不咋地,索性他就改练飞镖了!”李白拍了拍手掌,将上面的面屑抖掉。 宫本武藏若有所思,对方不想和自己切磋,或许是想试探下自己的斤两,想必这个叫狄仁杰的就是他的马前卒了。这是对方给自己的试炼也说不定,宫本武藏笃定的点了点头,这个试炼我接下了。 “那他的实力怎样?” 李白挠了挠脸,“总之,我打不过。” 宫本武藏愣神。 “信息我只知道这些,剩下的就靠你去寻找了。有缘再见吧!”李白起身转身要走,却被宫本武藏一把拉住。 宫本武藏装糊涂:“兄台,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白若有所思,“李元芳。” 这小子不实在。 “那以后我去哪里才能找得到你?”继续装傻。 “隐王府!你守住那的门口就能见到我!”李白一脸认真道。 “我记下了,不过,敢问阁下,我要如何去寻找那叫狄仁杰的家伙?” “哦,你只要能找到大明宫就行了,刚才说了他是个当官的,只要你守住大明宫的门口,早晚会见到的。”李白脸上渐渐精彩起来,想想狄仁杰在大明宫门口被一个武士拿着刀砍,那画面想想就心情舒畅。 “大明宫?!”宫本武藏挠了挠脸,那不是大唐行政中枢吗,皇帝据说也在那。 “这个大明宫啊,从那边的路口左转,一直走到头就能看见了。你守在那里估计就能看见他了,我等你凯旋的消息!”说完不等宫本武藏回神,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转过头来,赫然发现人已不在,缓了一会才幽幽的点了点头,“这试炼,我接下了。” 说罢便朝着远处的路口向着右侧转了过去。 “我一定会打败狄仁杰的,接着、便是你了,李白!” 两人消失之后,身为老板的老李头才慢悠悠的走过来收拾餐具,一边将碗筷摞一边自语道:“这小子又在坑狄仁杰了,真不知这哥俩成天闹什么闹。”嘟囔完后看着远处走错路消失在视野里的人影,“那小子貌似脑子不太好使啊。” 待收拾完碗筷,一旁的水果摊旁又出现了那个蹭瓜少女。 “爷爷,您今天也很精神呢!” “哈哈哈哈……当然,爷爷我可是打过当朝大元的人……” …… 骑马飞奔了一个上午,花木兰几人终于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长安城的北门。 看着那比起上郡城门还要大上几圈的巨门,铠暗暗乍舌,也不知道这么厚的铁门得需要几个铁匠来打,那高大厚重的城墙,几乎能与长城的厚度媲美,光这一处地方,就让他感觉到了长安城的气派粗犷。 不亏是国城,连城门都修的这么气派! 守城的士兵漠然的注视着来往的人群,不耐烦的对着慢吞吞的队伍呵斥,当看见几人掏出的令牌后立马变了笑脸,恭敬的将三人放行了过去,眼里满是敬畏。 待进了门后感受到了城市的热闹,铠再次将嘴巴张的老大! 这才是印象中该叫做城市的地方啊! 街头往来的行人衣着华丽,明亮鲜艳,周围鳞次栉比的房屋,横纵交错而又整齐干净的街道,喧闹的叫卖,整齐的商铺,凌乱却又规整。 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走在街头,和上郡满眼乞丐流民的风景大不相同,人们更多的时候是脸上洋溢的笑脸,仿佛天下的纷扰,国间的战争都不存在一样,大家就那样悠闲的上街购物,激情叫卖,将自己想要的人生用汗水洒了出来。 “咱们都累了,去找个客栈休息下吧,面圣的事不用着急,明天再去通报吧!”花木兰询问道。 “好,全听将军的,秦将军呢?” “他说要去看看朋友,过两天与咱们汇合,”说到这,花木兰脸上微微发烫,“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可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了。” “啊!是啊!咋了?”铠不明白将军为何强调这个,愣愣的答道。 “没……没什么!” 200.魔化 “两间客房!” 将算盘扒拉的噼啪作响的掌柜微微抬头,看了眼柜台外站着的女子。和那些街道上常见的温婉女子不同,眼前的姑娘身姿挺拔,一脸英气,五官立体,有着让人一步三回头的美貌,在这长安她也算是上乘的美女了。边上站着的小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除了高点,满头银发看上去有些显眼之外,给人的感觉相貌平平,还那么瘦。 两人都背着宽剑,男子的宽的有些夸张,女子的倒是宽的恰到好处,两人的脸上都有不少灰尘,看样子在外面被风吹了许久的样子。 看两人的表情,应该和那些情侣不同,也不像偷腥出来的临时夫妻,嗯,这俩人不需自己说出那句常见的“客房只剩下一套”的人群。善于察言观色的客栈掌柜总会从眼神中观看客人的需求,也因此得了不少额外的赏钱,背后的那个写着“全街最有眼色”的锦旗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西门大官人送的。 不过,看那个女子好像有所期待的样子,掌柜看了看那瘦弱的小子。好白菜不能让给猪! “要挨着的吗?” 花木兰蹙眉。 “还剩下很多房吗?”花木兰试探问道。 “恩,三楼整个一层都没人,二楼还有八间空着的,姑娘你问这个干嘛?” “没……没什么,那就要挨着的吧!” “喏,这是钥匙。来客了!”掌柜递过了钥匙,朝着里面吼了一声,小二便跑了过来,恭敬的带着两人上楼去。 “咱这一楼吃饭,二楼、三楼是客房,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喊我就成。”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领到了三楼,嘱咐了一番才离开。留下两人各自站在自己的门口。 “那个,你要是有事随时喊我,我就住在你的隔壁!” “好!”铠点了点头,推门回房,坐在床上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这咋剩了这么多房!”随后摊到在床上,一夜无眠的疲倦席卷而来,将整个身体都束缚在了床板之上,片刻之后,传来了鼾声。 再次来到灵海处,见到了身形巨大道夸张的巨龙,仰着脑袋连招呼都没打就直奔主题,“古为前辈,昨夜的牛……” “是魔化。”不等铠说完,巨龙便给了一份答案。 “魔化?!”铠皱起了眉毛,“那是啥?” “就是魔种化,若是他们能和身体里的那份力量融合,最终会变成魔种!” 铠僵住,“你不是说门没有打开吗?!为什么会有魔种?” “它们可不是魔种!”巨龙将身体幻化成了一团黑火,变成了人形走到了铠的面前,“他们只是被那道门后的魔力影响到了,得到了一份他们无法掌控的力量罢了。” “可是,你不是说门被封了吗!那为何他们还能被魔化?” 古为思索了下,“我问你件事啊,假如你有一个房子,外面刮着能将牛吹上天的狂风,你关上门之后,风就一点都吹不进来了吗?” 铠眼睛转了转,“看门什么样吧,如果门的质量好,应该进不来吧。”脑袋上空忽然一个龙爪忽然形成,似乎希望他换一个答案,铠立马一脸严肃的道:“肯定会吹进来一些的。” 古为收了龙爪,点了点头,“封门只能将物体和生命拦截在外,而魔力形成的烟尘是无法避免的,他们可以随着空气扩散在周围,只要能呼吸的生命都可能会被魔化!” “被魔化之后,他们会变成魔种吗?” “如果他们撑过了那股力量的负载,就会变成更为强大的魔种了,昨天夜里你们遇到的两头牛应该只是普通农田里的耕牛,魔化之后变的更大的了而已。” “被魔化都会变大吗?那他们都有什么样的特征?”铠好奇道。 “被魔化的动物首先会变大,身体内的魔力越多,变的也就越大。过去我曾见过和兔子一般大的蝗虫,和狮子差不多大的老鼠,他们成群结队,给人间带来了堪比天灾的劫难。而他们另一个特征就是眼睛红亮,夜里极其明显,并且他们的血都是黑色。还有,他们会变得嗜血,即使是草食动物也会开始对血肉感兴趣,昨夜你也看见了,那两头牛的嘴里都有着红色的鲜肉,分明是两头吃草耕牛,连嚼碎肉类的牙齿都没有,却依然从某种动物身上扯下肉来。” 铠凝了凝眉,“所以昨天的牛是被飘散的魔力魔化的?” 古为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如果是被飘散的魔力所魔化,那他们的体型太小了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铠没有去关注对方说的不太对劲,继续追问,“若他们变成魔种了会怎样?会继续去为祸人间吗?” “不,如果他们继续为祸人间,大肆杀戮,反而是好事,那样的话会有势力介入,将他们斩杀!可坏就坏在,他们变成了魔种之后,智商会上涨许多,而且会听从脑海内传达过来的命令。” “命令?” “嗯!远古时,妖兽变城魔种一开始还能控制力量,忤逆脑海中的施令者!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会因为长时间的拒绝命令而损伤脑袋,继而失控,许多妖兽的族类,就是被失控的同类所灭。他们无一例外的继承了那股魔力。也因此,那些失控的魔种都被神族覆灭,而后来出现的魔种则变的更加狡猾,他们不再和时间一切能看得到的力量正面对抗,而是藏了起来,集结在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指挥一样。” “原来这样,他们集结力量想要干什么?有人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吗?” 说到这,古为沉默了一下,“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查到了一些眉目,可刚准备和魔族同胞们公布的时候,你们全家就被暗杀了。这也许不是巧合。” 铠闻言握紧了拳头,“所以杀了我家人的仇人实际是那群魔种?!” “或许是吧,我知道的信息也不全面,许多事情只知皮毛,毕竟,我在你们的血液之内沉睡了几百年。” “那你知道该如何找到他们吗?”铠的眼里有怒火闪烁。 古为沉默了一会,“现在的你不是对手,而且你也不必去找他们,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就快来了。” “什么时候?” “很快!” “古为前辈,我想变的更强!” 古为脸上精彩起来,貌似守在这就一直在等待这句话,“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放心,这次我会将时间的流逝调的慢些的。” 铠坚定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灵海之内地动山摇,风起云涌。 201.刚才教错了 一处巨大到夸张的庭院内。 男人的呼喝声不停响起,带出无数的汗水洒落地面,年轻人打着赤膊,光着膀子四肢胡乱挥舞,重复刚才父亲教给他的动作。 “嗯咳……那个,儿子,我刚才教你的虎形拳你记住多少?”一个看上去六十左右,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一棵松柏一样站在旁边,看着年轻人关切问道。 “差不多一半吧。”年轻人打了一遍拳法,有些不太确定。 “哦哦,那你再打一遍看看!” 年轻人闻言,再次虎虎生辉的打了一遍,但却不得章法,比起刚才的比划来,显得更加混乱。 “爹,怎么样?”年轻人此刻浑身是汗,一脸期待的看着老人,希望得到父亲的夸奖。 “还……还行吧,你这次记下多少?” “这次,就记住一小部分。”年轻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很好,再来几次。” 年轻人不明所以,自己越记越少,居然还得了夸奖,但还是回了个“好”字。 半个时辰之后。 “现在记住多少。”老头再次问道。 “记得比刚才还少!”年轻人看起来已经开始了焦虑。 老人点点头,“难为你了,再来几次。” “还来?!那好吧!” 又半个时辰过去,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期待,“这次,记得多少?” 年轻人挠了挠头,回忆了下自己刚才的招式,感觉好像和被疯狗撵的猴子一样,胡乱蹦跶,“那个,几乎全忘了。” “全忘了就好,我刚才教错了!” 年轻人:“……” “来儿子,这次才是虎拳!看着爹用腰发力,以后你娶媳妇还能用到。” 老人扎起了马步,肌肉陡然紧绷,脸上的笑意敛去,变的严肃起来,作势向着空气中打了一拳,使得十几丈宽的院子都感觉到了一阵狂风吹过,犹如龙卷。 身为儿子的年轻人没有因为这拳风的威力而吃惊,反而一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吼出了声,“那你刚才告诉我教错了不就行了,为啥还让我像个傻子似的打了一个时辰?!” “天凉了,多锻炼对身体好!”老人脸不红心不跳,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这都第几次了,算了算了,不打了,”年轻人捡起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即想到了什么,朝着坑儿子的爹道:“对了,老姐来信说这几天差不多就回来,还说要带个男人回来让咱们把把关。” 老者闻言立马收了马步,直了直腰板有些忧虑,“这次他不会又相中了个比她大许多的老家伙吧!上次找的那老小子,年龄大的都能和我称兄道弟了,唉,也不知道你姐姐咋想的,居然看上比她大那么多的张锦,最后还被砍了头,要不是你二爷爷裴元庆建国有功免了你姐姐的罪,不然你姐姐的也栽进去了,多亏祖上积德……” 听着老人巴拉巴拉的说一大串,年轻人一脸不耐烦,烦躁的打断了父亲的絮叨,“行了行了,老姐回来之后你别跟个下蛋的母鸡一样,一天咯咯哒的叫唤个不停,不然又该离家满哪乱走了,世道这么乱,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呢。再说,这次既然愿意带个男人回来,就证明老姐从心结里走出来了,咱们该高兴才对。” “小兔崽子,说你爹是母鸡,那你是什么?嗯,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不过那人啥样啊?你姐在信里说了没?” “没有啊!飞鸽传书过来的,内容也有限,就写了‘最近回家,领个男人回去,顺便让你们看看把把关’这样。” “希望别像上次一样,看上了个老头!擒虎啊,你可别学你那姐姐,找个比你大十几岁的女人回来啊,爹爹老了,心脏受不了,一次刺激就够受的了,你要再来一次,你爹就得准备棺材了。” 裴擒虎撇撇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硬朗的亲爹,又幻想了下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的样子,眉头锁了起来,呃……那不都是大老娘们了吗,我疯了啊,看上那样的,“放心,我又不傻,再说我也有心仪的姑娘。” 随即脑子便出现了一个抱着琵琶在月光下弹琴的姑娘,不过她的边上却总有只碍眼的兔子乱跳。 那姑娘好烦。 老裴头挑眉,来了兴趣,“哦,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倒……呃幸运,居然能被我儿子看上,简直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分哪。” “老头,你刚才想说倒霉了吧!别在后边找补了,你问我也不会说的。”裴擒虎冷哼道。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难道是街口的张翠花?”老裴头自顾自的猜到,脸上兴奋的表情就像街口嗑瓜子的妇女听到了谁家的三八新闻一样,好奇,不解,却又总想插几句话,将画风带歪的那种感觉。 “张翠花今年都三十六了!而且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长的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你儿子多瞎才能看上他!!”裴擒虎一脸不解,自己亲爹怎么会认为自己看上个茄子,再说,人家有相公的好么。 “那你每次早上路过她那都停一会,难道不是对人家有意思?而且那女的一看见你就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你俩是不是有一腿?说,他那儿子是不是咱家的骨肉?!” 裴擒虎眉头挑了挑,额头的血管鼓了起来,“她是卖油条的,我去她那吃个早饭也能算?白痴啊你是!你要真想捡便宜孙子,你自己去找她啊!” “小兔崽子要尊重你爹……你等爹再猜一次,嗯我想想我想想,难道是药铺的赵药香?那姑娘不错,懂事,长的还好看,嗯,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要是婚事成了,以后你挨揍的时候上药就能免费了呢。这个好这个好,不如就这个吧,你要是愿意,爹明天一早就去提亲。你觉得怎么样?” “老头你够了,人家小姑娘才八岁,你胡乱牵红线信不信他爹打死你啊!” “难道你喜欢你元月姐?那孩子也行,虽然比你大六岁,不过懂事还贤惠。你娶了她,爹也还能剩下一份嫁妆钱呢!” 裴擒虎翻找了下记忆,除了父母的混合双打,就剩下元月和老姐的拳头,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连忙缩了缩脖子,“算了,你还是给元月姐准备一份嫁妆吧,我可不想再挨打了。” 听到否定的答案,亲爹再次皱眉,做冥思苦想状:“那还能是谁,难道你看上了我养的的母乌龟?!”老裴头一脸认真,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忽然郑重的道:“为父不赞成这门婚事!!毕竟,你们无法给我生个孩子出来!而且,你也不会孵蛋!” “……”裴擒虎憋的满脸通红,拳头上有青筋凸起,但碍于对方是自己亲爹下不了手,更何况自己还打不过,无奈的转身朝着大院里的正厅走去,边走边吼:“娘,我爹前几天去青楼来着,彻夜未归啊……” “小兔崽子,你坑你爹!” 202.我想出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 远处,一圈围墙外头,绕了一个下午的秦汉坐在了墙根下面,自顾自的念叨,“大白天的鬼打墙吗?门哪去了?” 秦汉揉了揉下巴,又看了一下周围相熟的景色,这景色看了不下十遍了。坐在地面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骑了一天马,又在这转了半天的圈,身体肯定有些累了,待歇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不拘小节一下,不从正门进去了,跳进去吧。 以自己和师兄的交情,他不会拘于这些小节的。也不知道这王爷府的院里会有多少家丁,房子盖的得有多宏伟,一个王爷的房子,估计怎么也得三层吧,毕竟这可是比他们这些拿武器厮杀的莽汉待遇要高的多,毕竟按品级,王爷一般最次也是二品大元的待遇了。嘿,说不定晚上还能有个漂亮姑娘侍寝来呢,毕竟是长安的王爷吗。 秦汉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口水,站直身体做了个半蹲,然后向上陡然发力,嗖的一声跳了进去。 当双脚落在地面,院落的景象出现在视野里后,秦汉惊的连鼻孔都大了一圈,使劲的揉了了几次眼睛又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没在梦游,这才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卧槽,这啥情况?” 视野内全是半个小腿高的败草,估计一百头牛过来都能喂饱,毕竟这面积几乎有三十亩左右,都够一家人一年种的口粮了。如果不是看见那绕了一个下午的高墙,秦汉真的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处草原,当看清周围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跳进来的时候脸先着地砸晕了自己,现在可能还在昏厥的梦里。可腿上的掐痕明确的提醒了他,这就是墙的后面,而且自己也没晕。 而远处被草地围起来的中心有一个草房,虽然看起来宽大,但是被这么规整的高墙围起来,真的让人感觉到违和。 这特么是守坟吗! 秦汉怀着好奇,无语,不解,难以理解的心情向着草房走了过去,越走越是心里没底,虽然太阳还没有落山,可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像随时能够闹鬼一样,但越是好奇,越是无法离开,就像男人们总想去探索女人衣服里面包裹的东西是什么一样。 越是神秘的地方,越让人向往。 当离得近了,秦汉才发现这处草房盖的并不像印象里上郡那些低矮的老旧泥房,反而修的平整,而且占地面积也大,四方的房子,南北两侧都有四扇大窗,而且看起来用料还很考究。这难道是二师兄的什么爱好不成,小时候就记得那家伙总喜欢往山水树林里面跑,现在弄出个草房也……也挺违和啊! 他有毛病啊,大长安的市中心盖个这玩意,还把自己的窝搞在了草原中心!耗子精附体吗? 算了,开门进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另有一番天地也说不定。 吱呀一声,没有锁的门被秦汉拉开,闪瞎人眼的景色再次跃入了眼帘。 好……好特么刺眼! 地面是青砖垒起来的,看起来价格不菲,四周的墙体上都有着白漆,像极了路上见到的妇人脸上的装。嗯初入眼的建筑看上去还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的配置怎么样,这荒野的院子,没有门的围墙,估计里面是不可能有仆人了。 秦汉踏进了门口,当再往里看去,立马惊了。 这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 秦汉刚闭上的嘴再次张的老大,此刻的脑海里只有空旷两个字将大脑都敲的空旷了。这草房的内部,让他不自主的想起了‘天为被,地为床’的谚语,虽然都是一帮穷乞丐的自嘲,但在这里,真的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二师兄……你真特么穷。 秦汉回忆起自己还和对方借钱的时光,忽然想往脸上抽一巴掌。二哥这么穷,我居然还和他借钱,难怪就给了我一打擦屁股的纸。唉,估计当王爷的钱都用来买地了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混的。 一念及此,秦汉走到床边,掏了掏怀里,将身上的的银两铜钱分了一半扔到了床边的脸盆架子上的脸盆里面,发出了当当当的响声,回音响彻了房间,给人的感觉如同待在了山洞。 这屋里,除了床之外能被称之为家具的东西就是那个驮着一个铁盆的脸盆木架了,嗯,门口那边还有口井跟口缸,估计半夜喝水都得走半宿。 “唉,二师兄,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希望能帮你添个椅子什么的。”言罢,一脸惆怅的离开了‘隐王府’,向着和花木兰约定好客栈集合。 ……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在铠的门外响了起来,花木兰站在门外站的笔直,身体给人的感觉有些发僵,本来她也是想睡一会的,不过许久没来长安,也想出去逛逛,说到底,她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虽然在大唐人的印象里,这么大的姑娘都差不多应该是一两个孩子的娘了。 许久没有军务再身,周边也没有什么下属士兵,而隔壁又是曾搭救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她对对方也不讨厌,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转的,本来都已经下了二楼,却又跑了回来,在铠的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白皙的拳头还是敲打在了门上。 可敲了许久,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铠?你在吗?” 正和古为打的热火朝天的铠并没有听到,古为正陷入了虐菜的快感中去,同样没有关注外界的声音。 “那个……我想出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 门的对面没有传来声音,寂静的三楼只有被一道木门隔开的两人,身为将军,她本来可以直接推门而入的,但她还是希望能留下一个淑女的印象,清秀的拳头再次试探性的敲了几下,依旧是可以听见心跳的寂静。 花木兰耸了耸肩。 或许昨夜太累了吧,那两头怪牛的出现的确使得铠看起来精神有些紧绷,自从屠牛之后,他便不怎么说话了,她这么想着。还是自己下去吧,总不能让一个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的人陪着,那样太自私了。 想到这里,花木兰再次想着下楼的阶梯走去。 203.看不懂啊,他到底写的是啥? 大明宫内,御书房。 武则天拿着一本奏折仔细端阅,好看的眉毛时不时的皱起,偶尔舒展几次,半柱香后,奏折才被啪的一声合上。 纤细的手指用力揉了揉眉心。 “这叫刘及的家伙挺能干吗,将闲置的田归给流民,即能增加人口又能留下劳动力,他不错,比起那群只会在朝堂斗嘴的家伙有实干的多。” 勃奇坐在一旁,用匕首利索的打着苹果的皮,小拇指无意的立起,将打好的苹果塞到嘴里嚼了起来,“现在弄是不是太晚了些,都年末快秋收了,那些人要地也没什么用啊。” “还是有些用处的,你不知道,之前妖兽袭击,导致许多居民弃城离开,而上郡之前作为关市,是有着农田卖府衙这一政令的,他们离城之前都将自己的田地变成了银子了,导致还长着庄稼的农田全都归了太守府所有,而他们又没有闲人去种,那些流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些事我是不懂,也的亏这种时候,你还敢让北面来的流民过来,就不怕他们引起恐慌暴乱什么的?” “一群吃饭都吃不饱的流民,不聚集到一起形不成什么气候的。不过,这上郡人才还真是多,之前那个铠就是上郡的,大理寺也曾经在那拉拢过一个叫战雷的捕快,这还真是一块福地。” “福地?!”勃奇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上,将刚才吃的碎屑果皮都抖了出去,“那儿可不能算啥福地,长城就立在那里,以前死的人全在那墙根下了。” 女帝王撇撇嘴,看着身旁的老太监勃奇道,“这就咱们俩人,你不用一直披着这恶心的皮了吧!” “那怎么行!一个合格的杀手,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伪装,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这样我才能在暗处将想要威胁到你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武则天用手指掐了下耳朵上挂着的俘虏,挑眉道:“或许你想太多,能伤到我的人在这世上估计可不多。” “那只是你没看见罢了,之前的那些皇帝,哪一个没有被暗杀的历史,你那公公李世民,光听说的就有二十多次了。” 武则天撇撇嘴,“那是他缺德,为了权利连兄弟都杀,篡改史书将自己写成了个明君,真是让人无语。” “好了,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勃奇忽然两眼放光,“我听说李白回来了,要不要找他过来叙叙?” “你只是想见他吧,”武则天没好气的笑笑,“之前我让几个太监去通知了,结果去他家的时候说没找到门,人也看不到,所以没通知到。” “没有门?!”勃奇眉头凝起。 “嗯,说来也是好笑,封王那日我送了不少好酒过去,那李白喝的五迷三道的就自己画了副画,让工匠们照着做,结果上面只有墙没有门,那些干活的好心提醒还被他一顿臭骂,最后没办法,就找了狄仁杰做担保,这才开始的动工,结果,噗哈哈哈哈……”武则天笑的前仰后合,“哈啊哈……那狄仁杰看李白那画上面没有门,就画了茅屋上去,所以现在的隐王府就只有一圈墙和一个茅屋,噗哈哈哈哈……” 勃奇愣神,好一会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两个白痴……”随后灵光一闪,“你找狄仁杰啊,他总能找到李白。” 武则天止住了笑脸,意味深长的道:“嗯——?我说,你身为刺客盟的长老,都没法联系到李白吗?还得让狄仁杰去找!” “我——”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从勃奇的口中响起,后者连忙捏了捏脖子,再次恢复成了原来有些苍老的声音,“我要是随随便便能找到他,至于还告诉你他是李家的血脉,封他个王爷当。” “哟,这紧张的声音都变回来了,不过据我所知,那小子可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长安商街的每个妓院都有他写的诗呢!” “男人嘛……”勃奇撇了撇嘴,没有继续往下接话,但是脑袋还是耷拉下来的。 武则天看对方耷拉着脑袋,便将话题转了,“对了,一会,和我去看看李信吧。” 勃奇抬头一脸疑惑,“看他!为啥?” 之前武则天上位,那和李治同父异母的兄弟李信变成了她登基的最大阻碍,按顺位,李治驾崩,应该是弟弟李信上位才对,也便成了那长孙中和赵路一众文臣的匡扶对象。李信被从上郡那的守军调回,变成了一个傀儡王爷,虽然错不在他,但他依然是敌对阵营的人,武则天几次败下阵来都是因为这李信的血统,万幸的是,郭仪的大军回城,加上花木兰女将军的事在民间形成的声望,这才使得武则天有惊无险的登上了王座。 不过,自那以后,李信便如同一个废人一样守在自己的府邸闭门不出,有人说他藏拙在天天练剑想要卷土重来,也有人说他萎靡不振混吃等死已经变成了废物。但无论人们口中如何相传,该看的还是要看的,武则天的心里打的是另一种算盘,有些人必须要成为棋盘的一部分才行。 “走吧。” 勃奇再次恢复角色,恭敬的弯腰躬身递过来一条手臂,武则天莲步轻移将手搭在了上面,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御书房朝着门外走去。 …… 某王爷府。 李信看着封皮写着‘鬼谷子’的木笺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看了好一会后,才一把将木笺扔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天,一脸惆怅。 “看不懂啊……这叫鬼谷子的到底写了些啥玩意?!” 李信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后,又将木笺捡了起来,闭气凝神,仔细 一炷香后……啪的一声,木笺再次被仍在了桌面上去! “他娘的,老子还是看不懂!天书吗这是,上面说的到底是啥?” 自从弄到这所谓的“智慧禁果,旷世奇书”之后,李信便足不出户的在家专研,一开始以为是本兵书,但里面说的东西越来越深奥,最后还融合了道尊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使得脑细胞本来不多的李信更加头大。本以为是本修身养性的书籍,结果越看越是让他难受,总回忆起之前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呼来喝去的时候。 204.李信 没看几行,他的脑海里都会飘出一句对刚才所读内容的见解。 “这特么到底说的是啥?” “嗯,他扯什么呢?” “我咋看不懂?” “咦,这句话说的对!” “嗯有道理有道理!” “刚才我看了啥?” 而今天那些字也依旧在脑海里面飘荡。 “我刚才……看什么了。” 李信继续咸鱼望天,开始思考无意的人生。 话说,苏烈那小子好像回去当先锋将了呀……小子行啊,不枉我当初费一番苦心保你,真让人羡慕。我也好想回去,为什么我回到长安之后,魏国的孙子们就发兵开战,我在的时候他们想什么了? 好想上战场砍人杀敌。 这时,一个下人一脸惶恐的跑到了李信面前。 “王爷,朝里来人了。” “是不是又是长孙中那帮混蛋,你告诉他们滚粗,老子有花柳,会传染他们!什么狗屁争王,老子才不想当什么狗屁皇帝,皇帝那破活根本不是人干的,战场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战场才是男人的浪漫。我要回上郡——” 下人看着喊破了音的王爷有些诚恐,连忙走到李信身边道:“王爷,轻声轻声,小心隔墙有耳呀。” “隔墙有耳,看我不把他耳朵扯下来。” 啪啪啪啪…… 就在这时,远处门口响起了鼓掌声,李信寻声望去,看见了及其熟悉的身影。 “挺有气节吗!”一道轻哼响了起来。 李信循声望去,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呵!这妞身材真棒,顺着身体向着五官看去,要是我……卧槽!是皇上! 妈耶! 我死定了! 对方依旧漂亮的让他无法直视。 “臣弟李信,叩见吾皇!”李信立马磕在地面,一脸惊恐。 这难道是秋后算账吗?毕竟之前自己可没少给那群自以为掌权了的臣子们当靠山,现在自己要凉了吧!唉,那几个大臣都是混蛋,害人不浅。 “都起来吧!”武则天轻哼了声,然后朝着边上过来通报的下人示意,“这没你的事儿了。” “是……是。”下人斜了一眼边上的李信,又滚了滚喉咙,一副大人我之后会帮你收尸的哭丧表情离开,想来应该是知道不少内情。 看到家丁离开,李信手心满是细密的汗珠。 “陛、陛下,不知您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行了,臭小子,这里没外人!别跟我装有规矩了。”武则天用一副相熟的语气说道。 其实对于李信的做派,武则天心知肚明,之前长孙中那群人想要篡权夺位,无非是仗着他们是开国元勋的后人基础上,然后再加上手中的重权和背后李信的血脉支撑了一只和她抗衡的团队,可没想到这李信根本无心称帝,只想变成战场上洒脱的野狼。以至于很多计划都是李信从中作梗,导致失败。 更何况,李治和李信是特别要好的兄弟,李治称帝以后,是李信哭着喊着要帮助大哥守边疆,李治无奈答应了他,却又不希望他受伤,最后将油水最多,战事最少的上郡交给他来守,结果李治死后,他便成了众人拉拢的对象了。 也就有了后面的烂事。 其实李信和武则天的感情是要好的,毕竟是自己众多大嫂之一。总会见到,相聚多时。 不过这时候的李信明显没反应过来,毕竟现在对方成为了女帝,自己依然是个打酱油的,曾经还参与到整治她的队伍中去,所以此刻只用了一声“诶?”来表示自己处于状况之外。 “怎么,这么久不见,还得花柳了?挺厉害的吗!”女帝眉飞色舞问道。 李信脑子转了一会才猛然回过神来,“当然没!我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不知陛下来这[咕噜],有什么事吗?” 武则天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了修长的腿,“没什么,来看看小叔,怎么,害怕了?” “不敢,欢迎还来不及呢!”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知嘶吼了多少遍:拜托了大姐,求您快点滚蛋。 武则天从胡乱堆叠的木笺抽出来一个,撑开卷轴看了一眼,眼角抽了一下。 这叫李信的小子,任何一本书他看不到一炷香都会沉沉睡去,现在居然还拿了这么多晦涩难懂的木笺来看!瞥了一眼依旧脸上没有倦意的李信,撇了撇嘴,这小子也成长了啊。 武则天不知道的是,李信刚刚醒来,之前睡了个整觉毕夜晚睡的还香,就在上午拿起木笺之后的半柱香,他就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呼噜打的震天响,下人喊他中午吃饭都没反应。 “嗯咳,成长了呢,你先走居然会看书了。” 李信听到这话,背后又滑落了不少冷汗。 鬼谷子这本书不光包含兵法,还有权术之类的东西,他可不希望女帝王误会什么,自己可真的是本着兵法去的,权术他可玩不转。 眼珠转了转,“哦,这个是下人在赶集的时候买的,我看着木笺挺有意思,那拿过来看看,不过看了一会就睡着了,不等进来,我就被您的龙威震醒了哪,陛下现在真是龙威浩荡,威仪不凡。” 武则天抠了抠耳朵,面对这种每天都能闻到的彩虹屁已经有了抗性,“你小子拍马屁的工夫依旧厉害啊,行了,瞅你吓的那样,你哥活着的时候托我照顾你,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咱们两个从小就想熟,你不是也和李治说过,‘要是这妞你不要,老哥记得留给我’的话吗?怎么样?现在我可是孤家寡人了,你有机会了呢!想不想试试!?”武则天作势将身体前倾,一抹乳白跃入李信眼帘。 李信僵住。 妈耶!好大!我好像能把脑袋都塞进去! 额不对,妈耶,我当年还说过这话!? 李信陷入了疯狂的思考,将脑海里的回忆都过滤了个遍,最后总结出了答案。 嗯,老子的确说过,而且不下三遍。 以往每次见到老哥和这位嫂子,自己的嘴就跟洪水泛滥拦不住一样,没个把门的,一天三遍的问大哥,“嫂子你要是不要了,给我留着啊”、“你啥时候出远门,我准备给你带个绿色的帽子”这样的话,那时候年少无知,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的说道,使得大哥几次把自己绑在了门柱上修理。 还好大哥没打死我。 当年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浪,瞎说什么话。还有啊,谁特么能想到这妞当皇帝了啊! 不过,真的好大!呃不,好险! 她这绝对是试探。 “不敢,臣弟怎敢逾越,臣弟惶恐。”李信再次跪在地面,表示出尊敬。 “没趣!”武则天正了正身体,语气也开始严肃了起来,“李信,之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里,不过,我不能表现的一点都无所谓,正如你看到这本书籍里所讲的内容一样,权术。而我到你这必须得做点什么给别人看,你理解的吧?” 李信眼睛转了一圈,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心里的石头也不由的落在了地面。 看样子,这位嫂子并没有打算致自己于死地的打算,不然也不会这么和和气气的说这些了。 不过,毕竟曾经是争王的敌人,不做点什么给人立威,把那些有实权的王朝大臣震慑一遍,他们就会越发的不好掌控。这也是兄皇在位的时候,三人总坐在一起商量的事,不过那时他都是神游在外的。 什么国家大事,权术掌控,累都累死人了,我只想策马扬鞭,战场杀敌而已,嗯,再找几个和眼前人一样的靓妞繁衍个种族出来。 愿望简单而又美好,真不知道为啥他们啥事都带上我。 既来之则安之吧。 见跪在地面的李信思考许久,默不作声,武则天的眉头轻皱,有些不悦的将脚直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直接将他的脑袋撅了起来。 “给老娘说话!”帝王之气顿时散去,取而代之变成了一个泼辣的口气。 李信撇撇嘴,果然,没一会就会暴露本性了,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这样自然,他将眼睛撇向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太监勃奇,后者像个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然后又将眼睛转了回来,向着武则天用疑惑的眼神示意。 武则天顺着眼神看向装哑巴的勃奇,这才明白,这小子是害怕那也是权臣的眼线,心中不觉好笑,这才悠然的道:“放心吧,他是自己人,那帮混蛋安插在我身边的家伙现在基本都消失了。” 李信这才长舒了口气,恭敬的用双手将抵住脑袋的玉足托住,恋恋不舍的放在了地面,然后站了起来,拍拍膝盖的灰尘,一套动作及其自然,根本没有刚见面时的那股拘谨。 “那就好那就好!皇嫂啊,你想干啥就说呗,杀鸡儆猴我当然知道这套路,不过,你能不能让我回守军啊。我在这好憋!” 武则天看着恢复了精气的李信,这才眉头舒展开来。 “好憋?!嗯——”武则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哼声,然后翘起了二郎腿,“不然,你去宫里陪我,就像以前一样?”说罢还舔了舔嘴唇! 听到这话,又看见极具诱惑的女帝王的动作,李信一时间愣了神,咽了口口水。 像以前一样?以前什么样? 难道去宫里能发生点什么? 想想就觉得刺激,哦,我的心愿要了了吗?老哥,你的老婆孩子我来替你照顾,不用为我觉得不值,我真不觉得吃亏! “好……好像不行!”李信喊完便觉得不太对路,连忙止住了自己差点吼出来的话,否定了对方的提议,“本来那群权臣事儿就够多的了,我要是在进宫,他们不一定怎么诋毁你呢。要不,你让我去上郡吧!”说到这李信眼睛再次明亮了起来。 “呵呵,长大了,知道动脑子了呢。”武则天敛去笑意,开始正经了起来,“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事,过几天我会发个圣旨给你,让你去那边当兵。”武则天刻意将‘当兵’两字咬的特别的重。 李信皱眉,“当兵?” “嗯,你不可能再掌兵权,这你应该理解吧。” 李信点了点头,如果自己再掌兵权,那帮大臣的秘信估计会满天飞的找他回来,而将他发配边疆当个咸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歹是个王爷,去了即使当不了将军,估计待遇也不会太差, 而这也符合一个君王对付敌人的做法,既能震慑权臣让他们觉得皇嫂做事雷厉风行,又能让李家的人们感觉她还有仁慈的一面,一举两得。 “我理解!”李信仅仅犹豫了一会便回答道,“都听你的。” 武则天满意点头,心头却又有些不舍。 登上王位之后,几乎所有的李家人都对他抱有敌意,只有这个小叔无论何时都站在背后,支持他的决议,以前是,现在也是,他几乎从不怀疑自己的决策。 表面的敌人,实际的盟友吗? 李治死前的确说过来着,你谁都可以不信,但是这李信你一定要信,不然他怎么叫李信呢,哈……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意味,但没想到一语成箴,最后帮助自己的助力,最后居然真的是当初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小子。成长了啊,要是……你能年长几岁,我当时的选择会改变下也说不准。 武则天摇了摇脑袋,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抛了出去,忽然一脸认真的问:“你一点都不怨我吗?抢了你家的皇位!” 李信纠结的笑笑,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长呼了一口浊气,“说实话,一开始我是不服气的,总觉得自己家的人打下的将山被外人抢了,心里的确是挺气愤的,不然也不会被长孙中那帮人钻了空子找上了我。可后来环视一圈才发现,整个李家的家族没有比你更适合坐在那里的人了,我这届的同辈良莠不齐,兄弟本也不多,能抗大事的更是少之又少,而下一辈的孩子都太小很容易被他人左右想法。而你不同,你是能给国家带来变革的人,你曾经帮助过皇兄做过很多正确的决策,不得不说,大唐能有今天的盛况,你居功至伟、功不可没,我自认没有那个能力管理国家,让我上战场打打杀杀还行,让我去管人管地只会变成笑柄,说不定最后还是为那群人做了嫁衣。” “难怪开始的时候那么有气势,后来那么萎靡。”武则天站起了身,如释重负,“事情我传达到了,也算是和你商量了,虽然带有半命令的语气,但还是希望你理解。” “都说了,我理解……” 不等说完,武则天就将李信楼了个满怀,将胸前都挤压的变了形状,李信一时间愣神,身体僵住,想要伸手搂住对方,手停在半空还是止了下来。 “以后,多珍重!”武则天轻声道。 “当……当然!”李信滚了滚嗓子,身体还是在僵。 武则天松开胳膊,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停在了原地,转头一脸幽怨的看着李信:“成长了啊,以前你总会戳到我的,现在,唉……” 说罢飘然离去。 李信愕然,随即敲了敲自己为了增强锻炼而找铁匠打造的铁裤衩,发出了闷闷的响声,喃喃道:“我也顶的很难受啊……” 205.探讨 满是牡丹花瓣的院落之内,一把扫帚将枯叶干瓣扫的唰唰作响。 明世隐看着枯败的发黄的院落,轻叹了口气。 无论用多少精力去修剪培育,它们终究是熬不过秋去,就像自己的国家一样,凋零颓败,颓势斐然。 常住在这里的狄仁杰几乎是将这里当成了寄居蟹的贝壳,就好像这里天生就是他的家一样,不过最近他也开始了忙碌公务,今天一早就领着元芳出去了,奕星也出了门去,使得他得到了许久没等到清净。 喵—— 肥硕的橘猫走了过来,蹲坐在了他的面前,舔了舔发白的爪子,然后直视着他。 就好像是人一样。 眼里能看见一些和宠物不太一样的表情,有不舍与担忧。 明世隐停下了手中的扫帚,看着蹲坐在那里的橘猫,注视良久才开口问道,“今天就要离开了吗?” 喵—— 橘猫回了一声。 “这样啊,也的确差不多到时间了。”明世隐回忆起最近几天这橘猫的行踪,大体明白了一些事情。 橘猫走了过来,用脑袋在他的腿上亲昵的蹭了蹭,而后蹲坐在了他的身边,和平时一样,期待着那五根手指能在身上的绒毛里留下轨迹。明世隐像往常一样蹲下身体,用手抚摸了几下橘猫的脑袋,后者露出享受的神情,好一会后又轻哼了一声。 喵—— 橘猫坐的笔直,仰着脑袋,眼神坚定的望着明世隐好一会,似乎有些犹豫。 “不必担心,这世界上的纷争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很安全。多谢这些年的陪伴,也祝你接下来的一切都能顺利,我就不送你了,毕竟离别要比团聚痛苦的多。”明世隐笑笑,“那么,再见吧。” 喵—— 橘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语,四腿撑地,站了起来,向着远处的墙下走去,肥胖的身体纵身一跃便跳上了一人多高的墙壁,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明世隐一眼,随即便消失不见。 墙外。 橘猫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一个打败朴素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上露出了和装扮不相匹的威仪,使得橘猫浑身的绒毛都如同钢针一般立了起来。 喵~~~ “嗯?个头很大的猫呢。”女子轻哼了一声,和猫直视了起来,“咦,橘火琉璃猫!!不过看起来寿命将终了呢。” 橘猫后退了几步,身上的绒毛却依然炸立着,似乎不肯让对面的女人走向自己身后的院落。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女子用手指捏了捏耳朵上挂着的黑符,“如果是,仅凭你也拦不住呢。我今天只是和他打个招呼,之后我会给他提供一个容身之所的。怎么样?” 橘猫停止了炸毛,向着身后望了一眼,随即蹲坐在地不在抗议。 “真好的猫呢,如果那些妖兽都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女子说完走了过去。 “哼。”橘猫发出了和人一样的冷哼声,向着女子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却又向着相反的方向踱了回去。 …… 滋…… 茶盘上有水流声响起。 明世隐将茶杯洗净放好,把第一泡洗叶的茶水倒掉,再将温热的水倒进了砂壶内,将已经被水泡开的茶叶再次冲刷成了一抹绿褐色,氤氲白气缥缈的升腾在了空气当中,随即消失不见。 小小的茶桌立在门口,朝着明媚的阳光摆放,比地面高一些的木台正好能放下撑直的小腿。 明世隐将身体坐的笔直,以往在这里品茶看花,桌面都只有一个茶碗,而今天,桌子的对面竟也摆了一个,貌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不一会,一个做农妇打扮的女人便恍然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和外表的朴素打扮不同,她有着和人群格格不入的美貌,身上散发着无法被衣料遮挡的气势和气质。 高冷的气质里透着妖娆与妩媚,看起来如同风雪中绽放的玫瑰,冷艳而又高贵,身上的威仪如同。 “坐吧。”明世隐轻笑了一句,将对面的茶杯续满,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 女子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茶桌的另一边,坐在了一早便准备好的蒲团上。 “看起来,你知道我要来呢。”女子轻笑了一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一下,继而仰头饮下,“不错的茶。”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一些过去。” 女子呵呵一笑,“那就多谢了,不过,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明世隐看着眼前的女子,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会,“天下太平,盛世常驻,你做的到吗?” “我尽力!”女子眉头挑了挑,“不过,我自己毕竟能力有限,天下很大,我一个弱女子可撑不起来,看你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帮忙做些事情总可以的吧。” “如果我说不呢?”明世隐笑笑道。 “哦,那我可就不敢保证刘备和曹操会不会派人来找你了呢。”女子发出了很长的鼻音。 “这是威胁吗?” “算是吧,毕竟,夫子教育世人,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而我既是女子也是小人。” 明世隐放下了茶杯,想了想,“现在的我对于他们已然没有什么用处了,只是一个名头罢了。” “朝代更迭吗?哈,这是避免不了的,新的总会代替旧的,好的总会代替坏的,时间总会让一些看似美好的东西变成溪水底下的淤泥,随波逐流,最后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女子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对方,“看你好像抑郁不甘心的样子,要不要尝试出仕做官,虽然不再是王侯,但至少能让你有个能一展心中的抱负的机会。如何?” 明世隐苦笑一声:“我哪有什么抱负,只是一个满世界躲的可怜虫罢了。倒是你,我可不认为是个弱女子,能将大唐整治如此,也算是史册中从未记载过的奇女子了,从踏上这片土地心中敬佩的便无以复加。所以,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明世隐将对方的茶杯续满,“您说对吧,女帝大人。” “呵……”武则天眉头轻皱了下,貌似对这个可有可无的答案有些不满,“我想知道,你对朝廷的局势怎么看?” 206.这姑娘真有劲 “局势啊!”明世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朝廷就是一艘在海里航行的巨船,乘风破浪,日晒雨淋,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地方腐蚀,想要继续航行就得维护修理,将那些迂腐无用的东西扔出去,把有用的东西留下来,这就是变革。内忧外患的时候,优先解决内忧,然后才是外患。”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明世隐收起宽袖,将茶杯轻轻放在了茶盘上,若有所思,“不要重蹈覆辙。力大了江河破碎,力度小了不疼不痒。” “呵,多谢。”武则天的脸上明媚了许多。 对于时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她是知道的。釜底抽薪,将整条船的龙骨都换上一遍,这样才能航行万里,不然,她也不会将郭仪张巡一众人找回来了。军权才是真正的肌肉,不光要给敌人看,还要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最后能将坑砸的多深,虽然在即将来临的灾害面前轻微的如同羽毛,但她依旧希望能给这个国家留下一些东西,能成为脊梁的东西。 毕竟,这里她也不会待上太久,能撑到最后的人最好还是李家的人。 女帝再次将茶杯端起饮的干净,然后提起了茶壶自己慢慢续上,边到边说:“知道吗?狄仁杰从你来到这里之后,便从未和我提起过,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认为他变成了你的狗腿。” 一听到狄仁杰,明世隐的手指骤然紧了紧茶杯,脸有些黑。 那个蹭吃蹭喝的小子! “要不是前阵子那混蛋躲着我,我还真不知道,大汉最后的天子居然还在长安。”武则天笑了起来。 明世隐苦笑下,“过眼云烟罢了。” “话说,你在大唐的土地上,见了本地的帝王居然没有行礼,难道不怕我怪罪你吗?” “若你真希望我行李跪拜,就不需要这身打扮了吧。”明世隐指了指对方穿着。 “呵……,今天就聊到这吧,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找我,这是能进入大明宫的令牌。虽然以外人的身份进入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庭院有些怪,但还是希望你带上它。”武则天掏出了一块金色的牌子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我期待你的到来。” 明世隐点了点头,“若有需要,我会去的,我也想看看那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走了。”武则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跨步离开,走了几步骤然回头指着远处还没有枯萎的牡丹道:“对了,你这芍药真不错。”说罢,飘然离去。 明世隐握着茶杯的手指青筋暴起,愤愤的朝着门口嚷道:“那是牡丹!” 人已消失离去。 …… “陛下,您为何要亲自招募这人?”勃奇沉声问道。 “经验丰富!” 勃奇皱眉,“这种事,您多找几个面首不就……” “嗯——?” “呃,口误口误,嘿……”勃奇弓着身体,伸出了胳膊习惯性去搀扶武则天。可胳膊放在空中半天,武则天却岿然不动,一脸戏谑的看着勃奇。 “我都这身农妇打扮,你搀扶我干什么?让人看着多奇葩!” 此时两人的打扮和宫中不同,勃奇没有穿着身上绣着貔貅的公公服,而是一套普通的老头装备,像极了河边牧鱼的老翁,武则天则是穿着一身街头常见的妇人服饰,虽然气场强大,但从背后还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好吧!”勃奇放下了胳膊,直起了腰身,揉了揉后背,“我说,我还得装到什么时候啊,装老太监好累!” “我之前就说过,你本来就能装个锦衣卫的,非得装什么太监。” “这样才离你近吗,我要是锦衣卫可没法总去你的行宫寝宫了!不然,你那些死读书的大臣又该在那说你什么不守妇道,不正天德,烦死了。我要是你早把他们灭了。” “就快了。”武则天笑笑。 “额?”勃奇愣住,“真的假的,你真要修理他们?!” “没用的东西放那还浪费国库的饷银,不如就当垃圾烧了。对了,花木兰和那俩个家伙来了,也不知道东瀛的使臣什么时候过来,等使臣过来就召集下他们吧,顺便派出几个人手过去看看。” “那个,你真的打算让李白去吗?”勃奇看上去有些担忧。 “不放心吗?放心吧,这世界上估计还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武则天看起来信心满满道。 勃奇皱了下眉,不明白为何这位女帝王总对李白有着难以言喻的信心。 …… “老板,你看见一男一女来住店了吗?”秦汉一张大脸几乎快要贴在了掌柜的脸上,客栈掌柜连忙将脸后移了几分,这才看清来人。 身高和之前那个麻杆似的小子差不多,身高七尺有余,相对魁梧的多,那傻呵呵的笑容总让人觉得来痞里痞气的,不过站着的时候,身姿到是挺拔,看起来像一棵松树一样。 应该是个镖师之类的吧。 不过,他问是否一男一女过来住店?这就耐人寻味了。我这客栈一般都是男女过来,白天晚上都有,那些人许多还是他撮合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但管他呢,只要能拉拢成回头客,我管他是张家的老婆,王家的相公呢。 要不然,我怎么会得到这面‘最有眼色’的锦旗。 这还是城里最有名的西门大官人送给我的。不过他有些日子没来了,也不知道他和金莲发展的怎么样了。 “掌柜,你听到了吗?你看见一男一女进来住店了吗?男的和我差不多高,瘦的像根麻杆,白发,女的也和我差不多高,呃……她的头发是粉色的……”秦汉在口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掌柜看的眉头紧皱。 那特么是怪物吧! 这么一说发色我就知道他们是谁了,不就是下午来的一对男女吗!再说我也知道那俩人啥样,哪有你那么夸张,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也没夸张到那种程度,你确定这样的人不是要退着才能走路? 不过,确定了一点,这人不是那种找上门抓奸夫**的。 “哦他们啊,在三楼的……” 哐的一声,掌柜没等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一道身影向着一边飞了出去,飞出去的物体正是刚才比划的傻子。 后者被一个满脸怒气的姑娘一拳砸飞的。 霍!这姑娘真猛,真有劲,一个拳头就把那人锤飞了哪。掌柜将惊讶张大的下巴合上,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拨打算盘。 花木兰站在门口,保持着出拳的姿势。 “呵呵,秦汉,几天不打你,皮子又紧了是把!” 207.无题 时间临近傍晚,逛的无聊的花木兰便返回了客栈。 许久没来长安,再次到这也没有发现多大的变化,想来这国都的地方想变一变或许还是需要帝王和权臣的同意吧。走了许久并没有发生太多新意的地方,唯一让她觉得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新的营销手段了。 现在的水果商人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现场吃东西售卖水果,还引得一群人围观,不得不说,效果出奇的好,一群人像蚂蚁一样涌了上去将水果摊的东西抢购一空。话说回来,那女孩真能吃啊,活了二十多年,那是她见过最能吃的姑娘了。 商街走了里了,便看见上次让她撑起青楼的大妈,后者见到花木兰就连忙找了个墙根躲起来了。花木兰觉得好笑,就在那大妈面前愣是站了半个时辰,就看着那大妈战战兢兢的抖着。两人的恩怨还是她来长安受封那天出现。 花木兰穿着一身女装,漂亮的不可方物,走在路上几乎变成了夜晚的明珠,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起来,当然也有些商业人士盯上了她,那抖的跟鹌鹑一样的老鸨便是第一个的出头鸟。 花木兰当时还记得老鸨的话,“姑娘,只要你来,你要多少银子都给你,我一定把你捧成长安乃至大唐最红的招牌,只要你来,一定会撑起整个青楼的!” 开始的时候花木兰听的还挺开心的,当看见青楼那足有三层的宏伟建筑便面露不悦。 她为什么说我像柱子? 结果可想而知,那老鸨据说后来一个月没有下来床,据说光梦到花木兰揍她的噩梦就连续了三个月。而后来花木兰才知道那是在变向的夸她,想要登门拜访道歉,结果被当成了上门找茬,老鸨又病了三个月…… 今天看着,气色好多了。 快回到客栈之前就远远的见到了秦汉从另一个客栈出来,走进了自己和铠住的地方。 这小子,或许找错了许多家了吧。 毕竟叫‘悦来’的客栈光这条街上就有十好几家,当走进大厅时,正好看到秦汉在柜台前面比划着,双手在胸前画出了一个夸张的球体。 “……她的头发是粉色的,而且她胸肌有这么大。” 呵,小子,我的胸肌大的那么夸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老娘问候你全家! 砰! 话还没说完的秦汉就贴在了墙壁上。 …… 一炷香后。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去早朝?!”鼻青脸肿的秦汉闷闷的道。 “后天!” “为什么不明天去?” “明天没有早朝,而且,你的脸也没法消肿。” “哦~!”秦汉揉了揉被打的有些发肿的脸,“的确不能让皇上错过我的盛世容颜!铠那小子还在睡吗?” “嗯,昨天他守了一夜,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估计有些累了吧!” “哦——!”秦汉眉头挑了起来,自己家的女将军居然开始关心人了!!这是太阳从北面出来了吗? “哦什么哦!?我还没说你呢,昨天那么大动静,亏你还在那装死!你可真够没良心的!人家可救过你的命呢!” 秦汉撇撇嘴,“我那不是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吗!再说,就两头发疯的牛你们还能解决不了!两个能和妖兽抗衡的人会打不过头黄牛?开啥玩笑!” 花木兰撇撇嘴,“那牛,我总觉得有问题,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我看见那牛的嘴里居然有干了的血迹,就好像它们吃肉了一样!” “将军,你是不是疯了?牛吃肉?照你这么说,村口的猪都能上树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花木兰伸出了葱白手指,一把拧在了秦汉耳朵上,疼的后者眼泪都流下来,“疼疼疼疼疼疼……” “你最近挺俏皮啊!老娘亲自查看的,怎么可能看错!”花木兰一把松开了拧住耳朵的手,“不说了,你去叫下铠,让他下来和咱们一起吃饭吧!他在三楼的天字三号房。” “知道啦。” …… 灵海。 灵海内的景色与之前相比几乎是一个末世。 冰霜,火焰,寒风,雷电……放眼望去,周围满是天灾过后才能被形容的景色。百丈的冰山,无薪自燃的熊熊火焰,寒风形成的蓝色龙卷,乌黑的雷云不停地向着灵海的地面释放闪电,噼啪作响。 而铠,此刻变成了一具白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肉,唯有眼窝里面还有两团幽火燃烧。 “小子,这是噬体火,一旦被灼伤,浑身上下的血肉都会被燃烧殆尽,只留下魂魄和骨头!”古龙眉飞色舞的讲解,面前的铠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他用技能砸出来的,连同周边的灾变也是,“很痛吧!?我之前也体验过那种感觉,就像什么都没穿光着屁股在满是仙人球的海洋里奔跑一样,那疼痛,真的……嘶……” “咳……,你能不能先把我,咳……变回来,的确很痛,不过也很冷啊。”骷髅铠转头看着在身后不停旋转的寒风,上牙不停的敲打下牙,嘶哑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发出,有些颓然的道。 此刻的铠忽然怀念起被妖兽侵扰的沙漠来。 天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刮风下雨就罢了,打雷闪电也能忍,可脚底下着火,头顶上下冰雹,中间还有寒风吹,这是什么鬼世界,没事还被雷劈几下。这些好歹还能跑起来躲开,可这位古为大人貌似并不希望他过的安生,最后竟然直接将地面铺满了刺猬,鞋底早就被烧没了,每次踩在地面脚底都如同被几百个马蜂蜇了一样。 他还美其名曰说什么这叫‘冰火两重天’,神经病啊!我是来增强能力的,不是来当靶子的,那家伙,每次都笑呵呵的,我怀疑他是个变态来着。 “好,你等下!”古为用龙爪在空中结了个古怪的印结,“回复!” 一道绿色的光芒再次从铠的脚下升起,将整个身体包裹到了一起,使他看起来像个没下锅的的粽子。随后,那股如同被数万只蚂蚁在身上撕咬的感觉再次传来。 好疼。 剜心刺骨的疼。 就好像身体的没处肌肤都被一条虫子不停的撕咬,然后在放开,撕咬,放开……如此反复多次,身体也便变的麻木了。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整个灵海都响彻了他的哀嚎声,声嘶力竭,听的古为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而现在,铠只是沉默不做声,饶有余裕的思考着刚才对敌人可以使用的解决方式。 208. 封禁之术 “天灾法术你见识过了,现在,咱们来试试封禁吧。” 身体刚刚恢复原样的铠拍了拍身体上的尘土,虽然只是魂体在这,可那些疼痛是真真正正的传递到大脑之内的,真是恐怖的记忆!铠捏了捏手指,力道比起之前的确是有所提高。将手指摊开,铠这才注视着化成本体的巨龙,面露疑惑,“封禁?刚才那冰火两重天不是吗?” “嗯?那种小技能怎么能算呢,小子,你可真能开玩笑!”巨龙将爪子在空气中忽扇了几下大笑道,“咳……那么,开始吧。”话刚说完,巨龙眼睛便陡然瞪了起来,身体卷缩着飘向了空中,周身散发出了奇怪的紫芒。 巨龙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就这么钉在那里许久,看的铠有些迷茫。 他刚才说小技能?!开什么玩笑! 那样的术法在现世随便来上一发就能将百里的地貌改变模样了,他居然说那是个小技能,而凭借那些技能的威力,铠确信他可以在眨眼间轻易的灭掉一个国家,这样的场景即使是梦也不敢这么做。 这样的家伙到底是被什么打败的?!类似他这样的生灵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多少?他们是敌人还是友军,铠的脑海里突然开始萌生出了猜疑,但自问自答,终究得不到答案,对结果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又不动了?眼睛还瞪的那么大! 铠眉头皱了起来,但凡这头龙消停的在那里不动,就证明他纪要憋了一个让他难以忍受的坏招出来了! 上一次他身体不动的站在那唱了一炷香的怪歌,曲调一停,这灵海之内便积满将人烧化的岩浆。巨龙能飞,他却不能,只能在岩浆里面畅游,可惜,胳膊没等抬起来就变成一股黑烟飘散了。 现在这货又开始静止不动了。 铠开始警惕起来,不停的观望四周。 周围忽然开始变的宁静了,坚冰堆叠起来的高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变成了透明的液体溶于地面,橙红色的火焰也开始变得灰暗,最后被风吹散,狂卷的寒风呜咽成了冬初的轻风,散发雷鸣的乌云也开始了消散,露出了水蓝的天空。 灵海恢复了宁静,一切如新,就像最开始一样。真是宁静的地方呢!铠看着周围慢慢恢复令人安逸的色彩,心中有些感慨。 几个呼吸之后,地面开始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上面出现了无数的方格,横平竖直,如同砌好的墙面,每个方格的大小都变的一模一样。 “青石地板?” 不等铠猜完,震耳欲聋的响声便从地底传递过来。 咔嚓—— 青石板陡然面开始了分裂,如同垒好的木块被一只巨大的铁球轰然撞碎,无数的土块开始从地面分离,向着天空散落冲去,没有章法,如同被人愤怒的用力砸出去一样。脚下的地面也开始了上升,身体也忽然失去了重量,飘向了空中。整个灵界再次迎来了灾厄。 无数的土块在空中凝结,仿佛整个灵海都失去了重力,地面的泥土如同被一直巨大的手掌拍散,飞向了空中,而其中还夹杂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铠。 这次又是什么?! 怎么回事?! 沉默了许久的巨龙终于再次发出声音,“大地之缚!” 随着声音的停止,无数的石块开始朝着铠的身体飞去,巨大的质量加上无法追击的速度混合出的重击,每次出现都将铠砸的几乎崩溃。 一块…… 两块…… 四块…… 八块…… 堆叠,不停的堆叠,按幂次方的冲来的土块如同蜂群,石块像暴雨一样冲撞着最为中心的瘦弱身体。 噗…… 咳…… 铠再次吐出一口血迹,身体开始被包裹的石块束缚,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漂浮在了空中,整个灵海的地面怅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绿色的岛屿漂浮在空灵的世界,以及,一个硕大的土球漂浮在空中。 “怎么样,小子,这才是封禁术,无论是魔种还是神棍都能封进去,动弹不得,当年我可是靠着这招修理了不少的家伙。”巨龙伸展开了身体,眉飞色舞,看着那圆润的球体就如同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美妙的艺术品般。 空中的土球传出了闷闷的声音,“放……我……出……去,好……难……受!越来……越……紧了!” 巨龙扑腾了几下翅膀,“别急别急,这还没完呢,等会它链子出来卷起来才算完成哪。”巨龙再次大喝了一声:“缚!” 空中的土球忽然长出了无数的绿色青藤,疯狂生长,最后如同锁链一般缠在的土球身上,将他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巨球,待得一刻,缠绕的绿色粗大青藤忽然变得漆黑,直接变成了漆黑的锁链将整个土球捆绑起来,漆黑的铁球上骤然出现了无数繁琐的阵纹,最后形成了一个‘封’字贴在了漆黑的土球外面。 “呜……呜……” “怎么样,小子,长见识了吧?!这才叫封禁之术!”巨龙开始绕着铁球飞舞,时不时的用爪子拍击土球,发出闷闷的响声。 “呜……呜……” 巨龙停下了飞行,站立在了土球的上方,“而你应该做的,就是破坏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况,然后逃出去。” “呜呜……” 巨龙挠了挠脑袋,“不过看起来一时半会你做不到啊。算了算了,外面有个家伙叫你去吃饭来着!今天就到这吧。” “解!” 轻喝一声之后,土球上的封字慢慢消失,铁链恢复成了青藤,土球分崩离析,逐渐瓦解,最后释放出了惨不忍睹的铠。 浑身的骨头被挤碎,脸上身上全是可见鲜红的血肉,露出的腿骨和肋骨变成了一副让人心悸的画面,能够见到的心脏依旧在跳动…… “哈啊……这样怎么还能叫做封禁术?这……哈啊……什么人能在这种术法下活下来,哈啊……开……开什么玩笑!哈啊……”铠喘着粗气疑惑道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我先帮你恢复一下。” 绿色的荧光再次将铠包裹起来,血肉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逐渐将铠的身体恢复成了原样,“这封禁之术可不是针对你们这群弱不禁风的魔族和人类的,不过,既然你想要变强,想要和魔种抗争,想要保护朋友和家人,就至少要和我们站在同一平面上才行。知道吗?能在这种极端封禁术下活下来的生灵,即使你用手指加上脚指都用上也不够数的。” 209.只不过做了个噩梦 不够数的?铠愣了愣,自己身为魂体,在自己的灵海,还有着巨龙的恢复术加成才能勉强在那巨大的封禁术里维持生命,如果古为大人在晚一步的话,铠确信自己会闷死在里面。 铠咽了一口唾沫,“那样的厉害的人,是敌人还是友军?” “参半吧!不过万幸的是,我是友军!只要有了我,你就有了拯救世界的实力,我的大腿粗的就如同不周山一样,你只要抱住了,我保证你在这世界内横着走。” 铠撇撇嘴,这几天在这里被修理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还横着走,估计还没迈步呢就得死在这了。 “那……那就多谢古为前辈了哈!”铠皮笑肉不笑的行了个礼,“晚辈这就告退了!” “嗯嗯,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咱们试试别的封禁术,比这个还带劲呢!”巨龙如同和朋友即将分离的幼童,一脸期待,可听者却是浑身一凛,打了个寒颤。 …… 砰的一声,响了许久的房门被一把推开,秦汉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跨了进来。 “你个臭小子,现在开始给我摆谱是把!知不知道我可是你的长官,没大没小的,我敲了半天的门你好歹应一声啊,赶紧起来去吃饭……卧槽!” 秦汉看着躺在床板上的铠一脸惊诧,后者的脸上现在全是奇怪的纹路,如同被蚂蚁爬满身体的毛毛虫一样,最后还在额头上出现了个奇怪的‘封’字。秦汉疑惑的凑近看了,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字体陡然消失,铠再次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不过脸色却显得很苍白。 愣神了半晌之后,秦汉才急忙的将双手捧着铠的脸疯狂的摇晃,“铠,你怎么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昨天被牛搞了?!快醒醒!醒醒!” 半柱香后,铠猜微微睁开双眼,不过此刻却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就要想有人用他的脑袋用力敲了几百下床板一样。 “嗯?秦将军,你回来了啊!” “啊!你没事吧?刚才看你的脸上出了好几道符文,你在练什么功啊?” “没练功啊,就做了个噩梦。” “噩梦?!你居然还会做噩梦?呃,真想什么样的家伙能吓唬到你?算了算了,走,去吃饭去吧。”秦汉没有继续对刚才的异样做什么探讨,毕竟能将妖兽按在胯下锤的家伙没点奇怪的地方就见鬼了。 见铠没什么精神,几人吃过饭便回了房间,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 清晨的时候,铠是被楼下的打斗声吵醒的。 楼下叮当的乱响,期间还夹杂着两个人的焦躁的斗嘴声,听上去不像两口子吵架,却也不像仇家追杀。铠揉了揉眼睛,休息了一夜的身体终于是从灵海的揉虐中舒缓了下来,此刻的身体也不再僵硬,坐起身体走到窗边,开窗想着楼下望去,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呵!那个厨子?!” 楼下打斗的两人正用嘴遁膈应着对方,头型如同火炬的小子时不时的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朝着对方的脸上丢过去,两人边骂边跑,时不时的交换位置。只不过一个看起来只是在提防,却不还手,脸上开心的像穷鬼捡到了银子。另一个虽然一直出招,却一次也没打到对方,脸上还写着愤怒两字。 铠伸直了脖子,几乎将整个脑袋都探了出来,正好看见同样探出脑袋的花木兰,两人相互对望了一会,漂亮的姑娘连忙将头别了过去,朝着地面看,嘴上还是打了招呼。 “早……啊!” 要是每天醒过来都能看见就好了,铠愣愣的看了一会,思绪随着支起的帐篷胡乱瞎想,待听到声音才反应了过来,“将军早。” 姑娘的手指朝着下方指了指,“看戏!” “哦!” 第三个窗子的秦汉被两人无视,只能弱弱的打了个嗝:“嗝——” 随即三人的目光都朝着下方看去,嗯,差不多都认识!花木兰有些好奇的看着打斗的两人。真是有意思,朝廷命官要修理那跑江湖的吗?这戏有的看了。 秦汉也是眉头微微挑起。师兄,你有时间去赚点钱吧! 下方的斗嘴声再次传了过来。 “姓李的,你还敢躲,你消停站在那让我把屁股打开花,昨天的事儿就算了了!” “狄仁杰,你别不知好赖,我那是为了帮你提升武艺,你看,你这小半年都没动过手了,肯定是武技生疏了!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帮你请到的东瀛武士,为的就是帮你提升武技,你不谢我,反而追着我打了一早上,你当我真不敢修理是吧!?” “呵!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来来来,我也帮你提升下武技!”狄仁杰一脸愠怒,揉了揉额头红印。 昨天领着元芳出去办案,走在附近查找证据,正巧遇到了迷路的宫本武藏,那家伙虽然看着邋遢了点,但依旧能从服饰上认出来是东瀛人士,元芳也说那人穿着东瀛的武士服,于是便上去询问,看他是不是就娜可露露要寻找的剑客。 当知道他就是要找的人时,狄仁杰便开心的介绍了自己的来历,不料刚聊了几句,还没等说正事,那人便对着自己嘶吼了一句:“拔刀吧,让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狄仁杰没等反应,就看着裹着宽刀的刀鞘从头顶落了下来,直直的砸在了额头上面。 搞得狄仁杰一阵眩晕,恍惚之间听到了那东瀛人的嘲笑,“切,这种试炼不过如此,太弱了!” 场面瞬间失控,见家主出事,元芳直接炸起了毛,将毕生所学全都招呼在了没有防备的宫本武藏身上,宫本武藏一开始没当回事,以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没什么危险,结果就是变成了浑身扎满手里剑的刺猬,而不等他有所反应,清醒过后的狄仁杰便让那刺猬的刺看起来更加浓密了一些。 细问之后才知道,是李白让他找上自己的! 让元芳把那家伙包扎后送去了娜可露露住的地方,今天一早就弄了坛酒钓出了李白,准备修理一番,不过这小子跟泥鳅一样,怎么扔镖都打不中! 嗯,和以前一样,拿这小子没辙! “不用,我已经是个高手了!再说,你这样的杂鱼可提升不了我多大的进步,这道理就像和臭棋篓子下棋,会越下越臭的!”李白眉毛挑的老高,一脸欠打的表情。 210.我只是客气了下! “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看镖!” 李白轻松躲过,皱起了几乎快要挑飞的眉毛嘲讽嚷嚷:“就这?街头的大婶都比你扔的快,就你这镖连我头发都伤不到,喘口气都能吹飞了!你是早上没吃饭吗?要不要我请你吃点东西?豆浆油条怎么样?” “呵!跟我叫嚣是吧小子!你有种别躲,咱们俩今儿不用武器,就用拳头打,看谁先叫爸爸!”狄仁杰咬牙切齿,头上的红印隐隐作痛。 “这倒是个新鲜提议!”李白双眼放亮,“好,满足你!” 一个将把剑放到背后,一个挽起了袖子,两道身影轰然冲到了一起。 拳头、边腿、肘击、膝盖、脑袋相互招呼了十几招后,两人也开始出了真招! “抓奶龙爪手!” “金刚护奶罩!” “呵,怀中揽月!” “麻蛋!锁我喉是吧!猴子偷桃!” “你玩阴的,插你鼻孔!” “嗯?!大爷的,薅你头发……” “蹽阴腿!” …… 花木兰打了个哈欠,垂下眼帘看着窗外楼下变成了一团的两人,本来以为两个高手过招能看上一看,没想到这两个货一如既往的不按套路,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能闹腾。 话说,那狄仁杰的脑袋是铁打的吗?一个扔飞镖的总和一个剑客闹腾什么,那李白要是认真起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就消停的躲在树干后边扔铁片不好吗。还有这个李白,成天的游手好闲,他到底是靠什么吃饱饭的? 成天酒壶不离手,写几首酸诗,在花木兰眼里就是那些纨绔子弟的活法,没有什么正事的男人!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这里的治安有人管没人管了。 啊!差点忘记了,那狄仁杰好是官来着。 “恩咳!”一道清冷的声音开始了酝酿,“你们两个混蛋大清早扰人清净,有毛病吗?” 被锁喉的李白眉头皱了下,这声音好熟悉! 听到声音之后,被薅住头发的狄仁杰也楞了一下,无奈此刻只能顺着李白的手劲垂下脑袋,将下巴抵在李白的肩膀上,两人此刻就像两互相缠绕的八爪鱼,谁也不肯放过谁。等反应过来之后,狄仁杰身体陡然一僵,这声音,是花木兰! 她怎么来长安了?! 狄仁杰没法抬头,只能将插在李白鼻孔的手指徒然上移,使得李白不得不仰起了脑袋,然后再向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李白脑袋被迫朝着身体后方撅了过去,身体也顺势变成了一个弯弓,下了个大腰,变成了个拱桥。 “狄仁杰你大爷,你先松手!” “要松也是你先松!没脸没皮的,没听见人家说你扰人清净了吗?”狄仁杰不依不饶,插入鼻孔手指的力气再次放大了一些,使得李白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而视线却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这才看清楼上的几人。 忽略了二楼窗口边几对探头探脑的男女,目光直接跳跃到了三楼。 最左侧的那个小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秦汉来着,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副将,在西北的时候,突厥不敢进犯有着他一份功劳!而中间窗口则趴着一个白发的干瘦青年,有些面生,应该是这客栈的客人吧。而位于最右侧的窗口正是喊出声音的女将军,花木兰。 普通男人看见如此漂亮的脸蛋,必然会心花怒放,欢快起来,可狄仁杰却是眉头微皱。想了一会才清了清嗓子,打了个招呼。 “咦,稀客啊,咱们花将军居然来长安了!回来述职公干吗?” 花木兰抵住下巴,靠在窗台,看着有些滑稽的两人,幽幽道:“恩,昨天过来的,看起来狄大人在忙呢,是抓贼呢吗?” 被薅住头发的狄仁杰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反应了一会,又点了点头,“对啊,最近长安贼匪猖獗,我怀里这小子昨天去女澡堂子偷大妈的衣服,今天我奉命过来抓他!” 李白接话,“狄仁杰你大爷,不要凭空毁人清白,我要偷也是偷少女的衣服,而不是大妈的!” 楼上三人微微一愣,关键点是这个吗?! “哦,那你继续忙吧!”花木兰待在那不动,准备看戏。 狄仁杰却是皱了皱眉,“我说,你不下来帮个忙吗?” 花木兰回了个‘你爱咋咋地’的微笑。 李白也看见了楼上的三人,那一头粉红头发的姑娘他也认得,大唐第一个女将军,也是让大唐的女人们挺直腰板的先驱,花木兰。 这妞虽然漂亮,但不好惹,得离她远点! 视线一转,看见了昔日在上郡杀妖兽的小子,这小子看起来比当时壮了许多,不再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后者此刻也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呃……他那是什么表情,自责吗?两人貌似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相见吧!他怎么一副‘孩子我对不起你的’感觉?李白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的是,直到现在,铠还以为李白是个厨子,为上次偷拿他菜刀感到自责,据说因为菜刀坏了,这厨子没法参加厨子比赛就离店出走闯荡江湖去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 李白没有过多理会那个眼神,昔日对方杀掉妖兽的身影还历历在目,此刻见到对方不免有些手痒,不过可惜眼下有些忙,等闲下来的时候再找对方切磋一番也不迟。 目光再次移动,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师弟,李白迷茫了起来。这小子来这里干什么!?他的目标不是魏国的人吗!?跑到这里又打算做什么?难道他还在误会些什么!? 不行,我得看着他,他万一真做出些什么来……会很惨的,我可不想他受伤。 “花将军,好久不见!”虽然姿势不太好看,李白依旧献媚的朝着花木兰打了个招呼,又偷偷和远处的秦汉交换了个眼神。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和秦汉认识!”花木兰轻哼了一声,“秦汉早和我说过,你俩人是同门,不过吗……”花木兰撇了撇嘴,一脸嫌弃。虽然是同门,可眼下一个在边疆守卫国家,一个在长安写诗,终日饮酒混吃等死,两人的发展高下立判,啧啧啧,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不知道两人的师父对两人的看法是怎样的,相比之下,麾下的秦汉要长进的多。 边上的狄仁杰也没有做太多反应,一个剑术高超的诗人,能有个战场杀敌的同门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李白没和他提起对方要来,脑海中不免有些奇怪的想法。说起来,他还不知李白过去是在哪里长大的。 “恩咳!”李白清了清嗓子,无视了对方的鄙视,徒然松开了抓住狄仁杰头发的手,后者楞了一下,也很有默契的松开了胳膊,放开了李白,“几位客人远道而来,不如到我府上一叙,如何?” 李白很热情的招待,完全不管自己家有门没门,听的秦汉和狄仁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你丫白痴啊,去你家,我们坐哪。 秦汉刚想阻止,就听到花木兰哼着鼻孔答应了下来。 “好啊!” 额,这姑娘好实在!我只是客气了一下,李白脸有些僵! 211.因为院子里的建筑太过雄伟 一圈围墙之外,在四道人影的目光注视之下,李白才不好意思的笑笑。 “嘿,当初盖庭院的时候忘了修门了!”李白挠了挠头,本来就口头客气了一下,没想到这花木兰这么实在,楞是带着铠和秦汉跟到了他家门口,她一路上还一直保持着一副审视的眼神,那种被人盯的浑身发毛的感觉就像小时候自己没有将字练完,母亲即将掏出鸡毛掸子的前奏。感觉脖子后面有点凉。 她实在也就算了,秦汉和铠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过来了,秦汉那小子,脸上精彩的就像捡到钱一样,铠倒是颇为平静,不过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这小子就变成了守军的人了。虽然不明白刚见面的时候他为什么拼命道歉,还一个劲的说菜刀已经还回去了什么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 而狄仁杰比秦汉更甚,现在嘴咧的都能看见后槽牙了,眼睛都已经眯的看不见瞳孔了。李白确信,要是这时候给他点个篝火,再扔个草裙,他就能开心的围着火堆载歌载舞了。 死贱人,让你先嘚瑟一会!下次我就在你院子里扔蛇。 “庭院没有门?!你是住在一个碗里吗?”花木兰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样的白痴会在建房子的时候忘记做门?这小子莫不是开涮逗我们! “噗哈哈哈哈……”狄仁杰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好一会后才抹了抹笑出眼角的眼泪,“这……这白痴,哈……,这白痴之前喝多了,哈哈哈,自己设计的庭院,哈啊哈……,自己设计的这跟狗窝一样的围墙,这世界上最傻的鸟还知道在窝里弄个门,但这个白痴,哈哈哈……这个白痴楞是没有画门!” 秦汉眉头挑了起来,闹了半天,这墙还是师兄自己画的,可他喝多了,工人不会也喝多了吧。 “那那些工人怎么不说?难道他们也喝多了?!”秦汉蹙眉问道。 “啊,工人哪,那些工人过来问,他仗着酒劲都给骂回去了,还说人瞎来着,那些工人怕他酒醒算账,就找了我来担保!”狄仁杰骄傲的拍了拍胸脯,看着一旁的围墙,“嗯,当时监工的就是本人!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估计全大唐都只有这一处,以后李白死了,说不定能当个景点来看呢!”狄仁杰看着高耸的围墙感叹道。 一旁的李白听的青筋暴起。 这小子,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憋好屁,难怪信誓旦旦的让自己放心,大言不惭的说要为自己监理出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王爷府,结果倒好!给老子弄了个锅出来。 “狄仁杰你大爷的!”狄仁杰的头发好像天生就对李白的手掌有着奇怪的吸引力。 狄仁杰:“松手,有种别薅我头发!咱们互相抡拳头打!” 李白:“你有种别锁我喉!看我不踢死你!” …… 听到狄仁杰的搭话,铠和花木兰都有些疑惑。 什么样的工人能请到大理寺卿来担保工事,而且,为什么狄仁杰一个朝廷高官要去管一个跑江湖写诗的家伙房子盖什么样。他难道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我说,狄仁杰,你是吃饱了没事干,过来给这小子管庭院的?你欠他银子不成?”花木兰有些不解。 “哦,对了,你不知道这事来着,李白今年年初的时候被封了王来着!”狄仁杰撇了撇嘴,胳膊上劲儿又加大了一把! “啥?!他?!封了王爷!我怎么不知道!”花木兰身为从四品的镇边将军,居然没有接到有人封了二品王爷的消息,而且,这一天天游手好闲的家伙居然被封了王爷,扯什么犊子,如果说他勾搭上了个公主,当上驸马还能让人信服一些,毕竟这小子长的还算端正。 而且那群宫里的公主郡主一类的姑娘就喜欢这些一天天没事就起笔写个酸诗的小白脸。 比起这小舞文弄墨的文人,还是能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比较顺眼,花木兰蓦然的将脸转向了一旁站着没有说话的铠,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见对上了眼,连忙又转了回来,继续思考。 铠:“???” 思考了一会之后,花木兰啪的拍了一下手掌,“我知道了,陛下收他当干儿子了是吗?!” 周围四人嘴角微抽,就连没出过上郡的铠都知道,宫里的女帝今年才三十出头,如果说是让他当个面首还有可能!收干儿子……这事儿不太符合时代。 “我李白本就是李家人,和先皇一样,都是李广的后人,只不过认了血脉和陛下同代而已!你说这话,就不怕陛下修理你?”李白扯开了狄仁杰的胳膊辩解道,他不明白这姑娘为啥总针对自己?! 花木兰撇了撇嘴,心中却是一惊,用刚才一路审视李白的表情,看了下秦汉,忽然有种自己家的孩子不如人家混的好的错觉,秦汉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听到李白的解释,铠也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自己印象中的厨子是个诗人也就罢了,现在还加了个王爷的身份!自己还真是错的离谱啊!谁家的王爷会在厨房切菜?! “你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本身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一来是这位狗屁王爷不怎么喜欢官场,也不喜欢张扬,所以就没办什么受封典礼。陛下当时问他想要什么,这傻货直接把御膳房的酒都搬了出来。因为不知他住哪,陛下给他了这处地方,还派了几十个皇家御用的工匠过来帮忙修个庭院!结果嘛……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喏!”狄仁杰朝着围墙努了努嘴。 秦汉幽幽道,“难怪了,昨天来的时候,还以为鬼打墙呢,害的我走的腿都酸了。” 铠有些不解:“那你为啥不在事后修个门啊?” 李白挠了挠下巴,想了一会,“因为院子里的建筑太过雄伟,我怕吓到周围的人。” 狄仁杰接话,语气怪异的道:“嗯,雄伟的令人无法直视!” 秦汉:“的确,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花木兰和铠面面相觑,这三个家伙说什么呢,这墙不过九尺高,站在远处什么都看不到,哪来的雄伟建筑? 212.难道你一直是住在坑里的吗 花木兰挠了挠脸:“这院子里……莫非有个地窖?李白,难道你一直是住在坑里的吗?” 铠揉了揉下巴,也跟着沉思了起来:“也可能是个平房之类的吧。” 秦汉的面部微微抽搐,狄仁杰眉头挑的老高,只有李白不言不语。 都是狄仁杰的锅! “他家没有门,这货每次回家都是跳进去的,有时候摔晕了就躺在院子里的草堆里睡一会,和蝈蝈没什么区别的。”狄仁杰帮忙解释道。 李白白了狄仁杰一眼,没有理睬狄仁杰说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墙角的一处,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下用袖子将墙面上画的一道圆圈仔细的蹭掉,而后又拿了个石子在旁边画了三个垒起来的堆叠元宝的图案,轻车熟路。上郡来的三人看的有些不解,皱着眉头面面相觑,只有边上的狄仁杰一脸憋坏了感觉。 “他在干啥?”铠不解问道。 狄仁杰咬着嘴唇扶着墙,忍住抖动的身体,好一会后才回答道:“那个傻子在将他最后的倔强刻在墙上!” 李白置若罔闻,不理不睬,嗖的一下跳过了墙体。 几人面面相觑,匪夷所思。 “恩咳……那个,我来给你们讲解一下吧。”狄仁杰清了清嗓子,“我之前做过这长安的治安官,修理过许多小偷之类的蟊贼,也知道许多贼盗之间的文化。之前那个刻在墙上的圆圈代表这家很穷,那种标志的意思是这里穷的蟊贼都能含泪离去,而四方形,则代表这家人只是个普通的住户,可来可不来,要是画个葫芦则意思为有点值钱的东西,若是元宝,一个则代表小康,两个代表富裕,这李白画的三个,就代表富得流油了。”狄仁杰说完,戏谑的朝着墙上的元宝挑挑眉头。 听到这解释,秦汉嘴角抽搐了几下。 特么穷就穷,非得装个大**子,难怪借钱都没有,这小子的节气都哪里去了? 花木兰则是揉了揉额头,这样的家伙是白痴吗?为啥非要让贼惦记自己,他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铠则是有些不解这李白到底执着些什么,难道是想骗小偷过来一网打尽吗? 只有狄仁杰知道,这李白虽然平时不怎么带钱,但的确是富得流油。不过此刻连小偷都看不起他,自然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不过真是,这小子总在一些小事上认真的过分。 随着李白的带领下,几人也嗖的一声跳过了墙壁,看着几人轻松落地,狄仁杰心中感叹了下几人的功力。本以为自己才是轻功最好的,现在才发觉自己好像才是这群人最弱的存在,就连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铠看上去都比他强上一截。不过失落一瞬间便释然了,大唐有如此的一群强人应该喝彩才对,有了他们的守护,大唐的江山才能变得平稳。 想到这,狄仁杰不由的扬起了胸膛,手也拍在了胸口之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看的花木兰有些奇怪,“狄大人,你是偷吃东西噎到了吗?” 啊,这小妞说话好噎人!心中那种骄傲的气氛全没了! 狄仁杰闭嘴,用沉默表示不想和一个傻妞沟通。 一旁的铠则是被眼前的院子里的景色惊呆,连忙用手指拉了拉花木兰的衣角,“将军,快看!好大的……草房!” 花木兰这才将视线对准了院落内的房子,当看清院落内的情况时,忽然明白了几人所谓的雄伟是什么意思了! 这院子,足有三十亩地了。 这么大的地方都足够一个百人的家族盖一个别院了,而现在这里地面上除了草还是草,有那么一瞬间,花木兰有了李白可能是个放牧人的错觉,他是不是靠着放牧卖羊赚钱生活的,之前是我误会他了,他真是个勤快的家…… 花木兰连忙摇了摇脑袋,将奇幻的想法抛了出去。这小腿般高的草地,估计是没人许久来过才疯长成这个样子的,这货会放羊?!才怪!不铲草估计只是懒而已吧。 而草原中心的草包,额不对,草房!远望过去,那泥瓦房就跟草堆里突然多出的黑土堆一样,显眼,却又不那么破败,总让人觉得是故意设计成那个样子的。 不过,狄仁杰形容的还真是形象啊,这不就是草堆里面给李白准备了一个蛐蛐笼子吗! 像! 真像! 越看门口的李白越像长了蛐蛐的脑袋。 远处的李白站在门口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邀请人们进屋还是不该邀请,想了一阵终究还是开了口,“嘿,进……进来坐!” “好!”狄仁杰大声吼了出来,一脸期待的推着众人过去。 最期待的时刻终于要来了,从开始到现在,他最想看见的始终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欣赏众人看见房屋内部惊讶的表情,这房间里的环境……啧,说实话,就连大理寺的天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里,却住着我们尊贵的李白小王爷,想想都替他觉得高兴! 铠和花木兰有些不解,莫名其妙的被这自来熟的狄仁杰推着走,而秦汉则是欲哭无泪,满是无奈。屋里的穷酸样都不如自己麾下裨将的一个帐篷,自己家的师兄都当上了王爷还混成这幅惨样,真是让人无语。 当跨过门槛之后,几人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 刚才……那个门槛,是不是我们跨的姿势不对? 这里,是异世界!? 又或者这里有什么阵法幻象? 各种各样的幻想或离奇的答案不停的在花木兰和铠的思绪中碰撞,使得两人不停的看看门外,再看看门里,看看门外,再看看门里…… “啊——”铠张嘴低吼了个字,空旷的房间穿来了幽谷般的回音。 “啊—啊—啊—啊—” “啊—啊—” “啊——” 这……或许是个凉亭吧!不过看起来又不像!里面有一张床,一口井,一个水缸,还有一个脸盘架!床上还摆着一把铜钱,如果忽视地面的青石地面和光洁的墙面,这里其实就是一处天桥底下,而那个看起来逼格高点的床,无非就是丐帮长老的铺盖。 看哪! 上面还有长老努力一天要回来的银两和铜板,折射着铜银混合的光。 好刺眼! 几人沉默半晌,女将军率先发出了声音。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袜子少穿了一只,改日再来叨扰,打扰了!”花木兰说罢转身就朝着屋外走去,手里还抓着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的铠,至于秦汉,两人是师兄弟,想必是有些旧情要叙,就不带他一起回去了! 而铠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用同情的眼神拍了拍李白的肩膀,给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李白看着对方鼓励的眼神,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到两枚铜钱飞了过来,李白怔怔接住后一脸茫然,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 “我特么……”想了一会都是狄仁杰的锅,转头开始瞪了狄仁杰一眼:“你大爷的!” 狄仁杰:“咋?要饭还嫌少?”说完直接将对方手里的铜钱抢了过来,极其自然的塞到了自己的腰包之内。 秦汉:“……” 这俩人是白痴。 213.过去 秦汉离开李白的住处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一路上都在思考刚才狄仁杰话里面蕴藏的意义。虽然刚刚见面,对方的确是在旁敲侧击的给了自己忠告。 ‘生命不是儿戏,过去的已然过去,希望你能明白这些。’这句话很明显是针对他的处境说的。当时他装了个糊涂糊弄了过去,之前和李白谈过几次,他知道那个叫狄仁杰的男人在女帝眼中的地位,想必他也是知道些什么才和他说的那些话,不然第一次见面不会那么莫名其妙。 轻轻叹了口气后,脑海中思绪缥缈,回忆起了过去家世的峥嵘。 兰陵之国。 居于东大陆偏北的内陆小国,有着和世界寿命几乎相同的文化与传承。 是一个曾经与唐国不相上下的实力的国家,也和大唐有着深厚的友谊,结下来盟约。当初被西侧的突厥和北侧魏国两方夹击的时候,父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唐,向大唐求援的信鸽释放了近百只,只要能熬到援兵,就能获得解脱,带着这个信仰,兰陵国的战士们没有气馁,也没有退缩,战到了最后一刻。 仅仅十几万的军队与三倍于自己的兵力周旋了近一个月之久,已经算得上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奇迹了。就当国墙将破的时候,大唐的援兵终于出现了,如同救世的英雄那般,光芒万丈。 国民们欢呼着,高兴着,歌唱着,国门大开的将唐国的兵队迎进了城堡,看着那些规整的军装,整齐的步伐,本以为这下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我们终于安全了的时候,鲜血喷溅了出来。 那些唐兵们,进城之后便开始向着无辜的城民屠戮,残肢断体,鲜血飞溅,周围混着打骂声,嘶吼声,哭泣声,嘈杂的像是末日,没人知道为何盟友会突然刀剑相向!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位将军分明是大唐的人,几次来兰陵被围都是他帮忙解救的,怎么这一次…… “为什么?”父王大声的对着那位将军嘶吼,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小国,不值得救而已,不如直接都屠了来的轻快!”将军的答案寒了所有人的心。 我们那么拼命的努力守城,难道就在等待这个?为了将真正的敌人引进城里,杀光我们的家人和朋友?我们……明明那么努力的了…… 周围乱了起来。 被围城许久的城市早已经断粮多日,连续的守城熬夜,加上高度的精神紧绷,许多士兵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当看见救世主变成魔鬼的那刻,他们真的变成了疯子。只能笑着、唱着、面部扭曲的跑到了对方的刀枪底下,连抵抗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城民们亦然如此。 只有八岁的秦汉最终在一众死士的掩护下逃离了出来,拼命跑了十几里地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父母还在国城之内,陡然回头,见到城内最高的塔上落下了两个人影。那金色和银色的王袍在阴郁的天空之下竟散发出了耀眼的芒光,眼睛被刺痛的泪流不止。 父王,母后,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小王爷,快逃,我们来为你殿后……” “小王爷,这是最后的干粮了,给你!” “小……小王爷,这封信,是王上托我们保管,现……现在交给你,去……去西域,找……找信上的……人” “抱歉,我……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少年抹了抹眼泪,继续向着森林的深处奔跑,划破了衣服,跑丢了鞋,即使浑身划伤也不敢停下脚步。 那时的夜,宁静却又狰狞,树林林静谧而又嘈杂,背后的人不停的吼,不停的追,自己只能不停的躲,躲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终于,天旋地转了起来,啊哈……我终于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 “你叫什么?”一个明媚皓齿的小子站在了自己身前,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 “我……” “我是个剑客,我将来一定要锄强扶弱,当个江湖大侠!”明明一脸书生气。 “我叫高长恭。” “我叫李白。师傅说了,你来了这里就是和这里有缘,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第三个弟子了,而我就是你的二师兄。” “二师兄?!” “对,大师兄在后面!”稚气的少年指了指身后,一个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你好,”少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步伐看上去铿锵有力,明明只有十几岁,声音却听起来中气十足,如同狮虎般的低吼,“从今天起,你就哪也不能去了,在这里磨砺自己吧。对了,我叫赵子龙,是你的大师兄。” “哦!” …… “师傅,我想出山!” “你还太小!” “可大师兄他……” “他比你们大,理应先走!” “可是……” “孩子,有些事情即使是用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你的心还不够沉,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吧。”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等你能保护自己的时候。” …… “师傅,我打败山中的妖兽了。” “嗯?那只大妖兽吗!原本是留给你二师兄练剑用的呢。” “那么说,我是不是比二师兄还厉害了?” “也不尽然。” “那我和二师兄比武吧,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下山!行吗?” 老人陷入了沉思,“也好!” …… “你真的要走吗?”李白忧虑,“外面并不安全。” “我又我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求你了二师兄!帮我一次!” “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你跪我干什么,好好好,我帮你,大不了被师父骂。” “二师兄真好。” “这句话我还是希望有个姑娘对我说!” “要不要我带个假发?” “闭嘴!你想不想走了。” “想!” …… 看着飘然离去的背影,老者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李白,“你这样,可不是在帮他。” “可他看起来很焦躁。” “正因为这份焦躁,会让他陷入不利。他的家没了,国没了,什么朋友都没了,只剩下了一份复仇的执念了。他不会重视自己的生命了。” “可是……” “你也下山去吧,就当是历练,顺便保护下你的师弟,可好!” “弟子听您的。” …… 大唐的西北,边防的军营。 “喂!听说了吗,咱们这闹鬼了。” “你多大了,还信这个!” “昨天段老四走着走着心口就飙血了!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切,估计是他旧伤没好吧,嗯?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动不动的?” 214.过去(二)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动不动的?二半夜的别在这装鬼吓人,我可不害怕。” 噗嗤,鲜血从他的胸口处喷了出来,一个染得血红的匕首尖峰从他的胸口处缩了回去,战友倒在了地面,露出了背后的空空的视野,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子。 殷红的匕首也消失不见。 “鬼……鬼啊!” 噗嗤! 身着唐装的士兵再次倒了下去。 “大唐的人都该死!” 他再次隐匿了身影,融入了月色,变成了军营夜晚谈及色变的鬼魅。 …… 李白:“做笔交易吧。” “你想要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哼道。 “我加入你的刺客盟,作为代价,我想知道当年兰陵国的真相。” “真是笑话,国家之间的纷争,我们刺客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找刺客要真相!” “刺客的消息可是最灵通的,作为交换,我可以先为你杀几个人,怎么样美女?如果不喜欢我杀人,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将我帅气的身体交给你,如何?” “哼,调戏到老娘头上了,你还真是浪的可以,看招!” 身影轻松躲过,“不如这样,今晚谁赢,就听谁的!我赢了要真相,你赢了,我随你处置,如何?” “夜郎自大,成交!” 刀光剑影交错,火星四溅,不过半个时辰,方圆百米便全是剑痕,如同用剑下过暴雨过后的森林,凋零破败。 “哟,看不出来,你这身材还蛮好的!嗯,脸蛋也不错,要不要和成个亲,生个孩子什么的!我觉得咱们可以创造一个民族!” “呸,流氓!居然只砍衣服不捅人!” “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可舍不得!放心吧,我没有做登徒子的意思,不过,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不然你可要光着屁股回去哦,刺客盟的盟主光溜溜的回去,哈!” “把你的衣服给我。” 白衣飘过,遮挡了月色,也遮挡了少女的肌肤。 “喏,给你!”一个信封飘了过去。 李白接住了封好的信封,“咦,你早准备好了吗?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女孩没有说话,将脸瞥向了一边,皎洁的月光照在若隐若现的身体之上,宽大的白袍却是故意没有系上,因的李白不停侧目。看到对方如贼般的眼神,少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 “要不要!?” “要!当然要!不过,你为什么不把衣服穿好?” “用你管,看你的信。” 借着月光,打开了信封,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 [十年前,唐将张郃叛变倒戈,率领十万军队归降曹军,归降路上,直接将整个兰陵古国覆灭,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兰陵国人几乎全灭。] “这该死的混蛋!”李白额头的青筋冒了出来,不行,我得去找下师弟,不然他会犯下大错的,“我得走了,来日再见。” “也不急这一时吧,虽然你赢了,但刺客盟的事……” “放心吧,既然说过,就一定会加入的。” “等下,那,那你刚才说创造民族的事。”女孩声音越来越小。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来日再叙!”身影融入了树林,消失不见。少女愤恨的跺了跺脚,“木头!” …… 西北大唐军营。 “鬼……鬼啊!” 一个身体忽然倒了下去,伴随着响彻夜空的嘶吼,将整个军营都警醒了起来。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管你是人是鬼,今天都别想跑。” “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今天是鬼我也要弄死你。” 无数的渔网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高长恭不停的切割前行,隐匿着身型,但随着刃芒的嘶鸣,还有断裂的渔网,人们还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在那里,快,追上他!” “别过去,用投掷武器,弓箭手,射过去射过去,犹豫什么呢?快射啊!”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飞了过来,却被无数的流光截在了半空,停在了幽影的周围,洒落了一地。 “这家伙真的是鬼吗?” “你见过鬼还需要用刀斩开箭矢的吗!” “那倒也是,不过这个家伙体力可真是好的可以啊,两个时辰了,那箭矢都快要把他埋上了。” “某种意义上讲,他比鬼更恐怖!” “难道是突厥的敌人吗?” “不知道。” “看,有血花,他被射中了!” “快,加把劲,他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突变恒生,一道剑罡撕裂虚空如同一股狂风一样卷了过来,将所有在空中飞舞的箭矢斩碎切平,随后地面出现了一股急速的流光,直接冲向了飘出血花的阴影处,将那道身影带离了战场。 ……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应该去调查一下。你不应该平白无故杀那么多的士兵!” 高长恭愤怒的将信封甩在了地面,“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大唐做的,假的,都是假的,你这信息是假的!” “信不信由你,真相是真是假我都会继续查一查,但我希望你停手!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你的人生还很长,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你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覆灭一个国家。” “我……我不信!”高长恭将面罩丢掉,蹲在了地面,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无措。 “局中人不自知,这很正常!还有,最近这里要来个女将军,你不要动她,她和你们兰陵好像还有些关系。” “谁?” “叫花木兰。” “花……木兰。” “嗯,我先走了,最近消停些。别再犯错了。” 李白离去。 高长恭陷入了沉思,走进了回忆。 …… “儿子,我给你定了个娃娃亲,是苗疆的哟。” “娃娃亲?她是不是很丑?” “为什么这么问?” “只有丑的嫁不出去的才定娃娃亲。” “别瞎说,这孩子父王见过,那可是正经的美人胚子。再说,苗疆的姑娘哪有丑的!” “我不信!那她叫什么?” “叫花木兰。以后要是嫁给了你,你得对人家好点,咱们这离她家可远着呢。” “哦!” …… 突厥犯边,曹魏看戏,战场上一个女将军不停的和弯刀队伍厮杀,那秀丽的身影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父王说的没错,的确是个漂亮的姑娘呢。 不过,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了,我要做的是报亡国的仇,我能死能活都是未知,这样的姑娘应该能得到更好的。 高长恭带着自己培养的势力,守在了一方,突厥也是他要复仇的对象。 当再一次的战争打响,高长恭率领着部下偷袭了突厥的后方,将主将的脑袋挂在了突厥人的帐旗上。 大唐得了一个大胜。 两人如同命运的安排那般,见面了。 “你很优秀,想不想到我麾下当个将领!” 他开了始犹豫,低头思忖了一会又抬起了脑袋,目光灼灼。为什么不呢?这是最后和我命运有交集的人了,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还记得兰陵国王的样子了吧。 “我是花木兰,你叫什么?” “秦汉!” 215.我是个刺客嘛 秦汉漫步许久之后,终于是见到了花木兰两人。下午的阳光不再像晌午那么耀眼,将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的很长,投射在了脚下的地面上去,秦汉看着相互深情对望的两人,歪了歪脑袋,眼中有些奇特的迷茫,心底涌现了一股情绪,说不清那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之前当花木兰对着铠露出那种羞涩的表情时候他便明白,这风风火火的姑娘终于是对一个男人有了情愫,虽然两人的情商都欠着费用,两人相互爱慕,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不过也好,若上她的未来有个强大的男人能够站在身后给予她想要的保护,心中的某块石头也算落在了地上去了。 如果说一开始没有爱慕,那是假的。那么漂亮的姑娘,任谁看上第一眼都会在心中惊起惊涛骇浪,更何况她如此优秀,相处久了,便更加难以割舍,秦汉有无数次可以说我就是你小时候相许的少王爷,可每次都没舍得张开嘴。 他不想打破被埋藏了将近十年的宁静。 现在就挺好了,她不知道你来过,也不知道你在,人的剪影和名字就会在时间的磨砺中慢慢淡忘。虽然她也曾翻找过去,寻求答案。 可没了便是没了。 心中的某个决定也早已做下,无论怎样,十多年的仇恨都是心中无法抹去的阴霾,想要将阴霾去掉,就应该用最果决坚定的信心拿出行动来。 视野再次望着两人,想要在心中做个总结或是告别,却在两人的面部表情上发现了端倪。 自家的女将军含情脉脉,却又泪流满面……呃…… 铠的脸上通红,看起来又不像是羞涩和憧憬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而且,那脸上的红印,却总觉得他胖了起来。 这小子,难道对花木兰做了什么吗? 手指握紧,想要冲上去给那小子一个教训,疾速的脚下没走两步,却停了下来,手指陡然松弛了下去。脸上再一次带出了笑意,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刚才怎么没等我?!” 虽然心累,但这样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两人陡然回头。花木兰将还没吃完,咬了一半的青色糕点递了过来,“唔……你也尝尝吧。” …… 一刻钟前。 花木兰一路上拉扯铠来到了集市,终于是能和铠享受了一次二人相处的时光。后者不停挠头,看起来无所适从,虽然一脸高兴,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样子真的有些滑稽。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闲逛了许久之后,铠停在了一处档口旁边,过的一会弄了个青绿色的糕点,端了过来。 “将军,送你!” 花木兰有些高兴,对方第一次送的东西是个吃食,不知道该保存还是吃掉,不过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她还是双手郑重的接了过来,想都没想的咬了一口,咀嚼了起来。 本想着一块青色的糕点没什么奇特的,但是铠第一次送的东西,觉得还是要有个仪式感,就郑重的塞在了一大半在嘴里,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脸心疼的样子。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有些超出了花木兰的心理预期,嘴里的东西变的奇怪了起来。一开始入口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难以言喻的火辣、呛人感觉从口腔蔓延到了鼻腔,喉咙,最后连四肢都觉得有些通透,过了一会之后,就感觉鼻孔里要窜出来了一条火龙一样,鼻孔的鼻涕,还有眼中断线的泪水不停的在脸上肆虐飘荡,将本来清秀的脸蛋变成了雨后的泥泞。 随后全都吐了出去。 虽然没有吃下肚去,但那至少是对方给自己的第一个信物,可惜,呕吐物不能带回去收藏,只能彼此相望。 夕阳下的两人相互对望,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花木兰眼中含有热泪,铠的脸上则是爬一抹红晕……那是花木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扇出来的。 几乎整条街都能听到了少女撕心裂肺的愤怒咆哮! “你为什么给老娘吃芥末?”铠一脸无辜的捂着红肿的脸,不明白将军为什么忽然发火,芥末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秦汉:“两个智障……” …… 隐王府邸。 院落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两人坐在了草房的门口,沉默不语。 好一会后,狄仁杰看着满院子的草皮竖起了眉毛:“我说,你别再把尸体藏在这里了成不,只要你张张嘴,大理寺的善后队伍就会帮你处理的,真不明白你有什么毛病,非得把尸体埋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大理寺经常处理一些官宦背后的势力,所以经常会有类似江湖上的火拼,刀光剑影死上几个总是不可避免的,而善后队伍就是将那些尸体回收的捡尸人,他们可以让事后的地方还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白明白对方的用意,却是淡淡一笑,“我是个刺客嘛!” “可你也是个王爷,没事半夜里背着个尸体乱跑什么?还有,你真以为这些杂草能掩盖血腥味么?” “开始的时候不能,不过下场雨之后,就可以了。”李白眉头挑了下,似乎并不觉得家里埋几个尸体有什么,“而且我自己住,如果晚上他们愿意出来,我还可以和他们过几招,喝喝酒唱唱歌,不是挺好。你说对吧!” “和一群尸体住在一起?!说不定你真的是心理变态!”狄仁杰摇了摇头,“你还没有找到她吗?还有,刺客盟最近为什么还有人居然刺杀到了我头上来了?” “你又死不了,瞎抱怨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阿轲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我也不知道她躲在哪里,为什么忽然消失,现在那里乱糟糟的,与其说是刺客盟,不如说是一群江湖打杂的艺人。” 狄仁杰撇撇嘴,没有对这个问题继续探讨。 好一会后,才继续说道,“不过,费那么大劲,就为了让你师弟过来一趟和我见个面!真的有用吗?” 早上见面,狄仁杰本来想和对方说下去东瀛的事情,没想到这小子非要拉自己去一个客栈下面闹腾。 “他是聪明人,我只是希望借你的嘴给他一个暗示,希望他不要乱搞。”李白叹了口气,“遇到他之前,我还以为我才是世界上最惨的人,呵,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惨的。好歹我还有几个感受温情的亲戚。” “亲戚?!有什么用?在王权之下,都是冷血的!有还不如没有。”狄仁杰听到‘血缘’这个词汇的时候,真的是无法将这个有着温情的字眼按在大明宫内的皇族身上。 “是啊!”李白轻声自语。 又是一阵沉默。 “明天去面圣,你知道了吧,东瀛的事!” “嗯,见到宫本武藏的时候就明白了,明天我会过去的。” 听到宫本武藏的名字时,狄仁杰眼角抽搐了下,起身拍拍屁股准备离开,“那就明儿见吧。” “喂!有时间叫宫里那帮施工的家伙们来个给我弄个门!” “自己找去!” 216.这俩孩子认识! 时间过的飞快,故事叙述一半便依然过到了午后,让我们把太阳的轨迹从西方拨到东方,将夕阳变成朝阳。 街边狼藉的地面,堆落着无数的树杈和落叶,虽然天气已然入秋,可一半的树叶依旧泛着绿色,不会掉落在地面如此之多。显然刚才放生了一番激烈的打斗,才使得树杈绿叶遭了殃,掉落在地面,慢慢失去水分等待变成残枝枯叶,最后送入火堆。 元芳绑着宫本武藏,腮帮子鼓的老高,一脸的幽怨,每一步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力砸下,想要迈出无可匹敌的气势。可惜他太小,也太轻,看起来更像个被家长修理过后赌气的孩子。 此刻的元芳的确有些恼怒。没想到一个疏忽居然让狄大人被一个东瀛武士偷袭,用剑鞘敲了一个闷棍,虽然自己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在狄仁杰的脑袋上敲上一下,但当见到别人敲了上去,意义确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有个宠物,平时不听话,自己总想打,可下不了手,忽然有个路人给了它一脚,主人肯定会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冲过去拳脚相向的。自己就是这样,当时想都没想,变直接将记忆力所有能将人打残的招式使了出来,万幸,这个武士还算耐打,没有被失手杀死。 细问之下,这人居然是东瀛有名的剑客,宫本武藏,当那邋遢的样子落入眼幕,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消失在了脑海当中。 这家伙,如果在邋遢点就可以蹲在街角端碗了吧。 不过,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自己面前伤害狄仁杰一根手指,这是跟着他之后便自己和自己做下的约定。 “那个,小子你叫元芳是吧?”浑身缠满纱布的武士忽然打断了这少年飘飞的思绪,“你也是东瀛人吗?刚才看你的扔的镖都是手里剑和苦无,看起来应该是东瀛的忍者吧?”宫本武藏试着和这一语不发的小子对话,因为刚才的打斗,心里开始对这个矮小的孩子有了些兴趣。之前自己试探性的给了狄仁杰一个刀鞘,结果有些失望,那狄仁杰连躲都躲不开,还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从天上跳下,老老实实的挨打。不过他身边的这个小家伙倒是挺厉害的,不等宫本武藏有所反应,这小家伙就忽然扔出了数不清的飞镖过来,感觉就像下雨一样。躲开之后居然还搞了个大风车过来,一个措手不及,倒在了地面,他就直接把自己按在了地上锤。当趴在地面看清了那些飞镖才发现,居然都是东瀛的特产,苦无和手里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孩子应该是个忍者,而且还是得到真传的那种。 速度和力量都快的吓人。 “少套近乎,即使我是东瀛人,从你朝着狄仁杰的脑袋挥剑的一刻,咱们便是仇人了。”元芳扯了扯宫本武藏身上的绳子,向着前面拉了啦。 “哦呵呵呵呵,误会,都是误会,那都是李白让我这么做的。”宫本武藏憨笑了一声。 “你真的遇见了李白?”之前审问宫本武藏获得的答案元芳是有些不信的。 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遇到了这个家伙,好像专门在路上等的一样。刚问了名字就忽然冲过来给了一棍子,还以为是刺客盟那边的来人,不过,当时若他真是刺客盟的人,现在狄大人说不定已经投胎去了,虽然是忽然的一招,这武士的动作也真的是够快的,居然连狄大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中了。 该说不亏是东瀛数一数二的剑客吗。不过,这造型…… “对啊,昨天遇到他了!说想和他切磋,但他说得先过了狄仁杰这关。”宫本武藏将锅扔回李白那,反正自己一直装傻的,不过,现在不明白这个叫元芳的孩子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那个家伙……”元芳竖起了眉毛,那个李白平时心中一点谱都没有,我们已经很忙了,还派人来捣乱。 宫本武藏看着自己身上缠绕的绷带和绳索,犹豫着要不要挣断,不过如果将绳子挣断,身上的血口又该喷血了。真没想到除了这小家伙,那叫狄仁杰的家伙也喜欢玩暗器,而且扔的力气可比这孩子大多了。 扎的真疼,流的血也多。 “我说,咱们这是去哪啊?”宫本武藏问道。 “找你老乡去!” “嗯?你知道她在哪?那你松开我怎么样?” “前阵子狄大人遇到她了,知道她住哪,她说自己有个路痴朋友,我真没想到那人居然是你!话说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记不住路,这绳子就是为了防止你走丢的!” “我……” “真是个废材武士。”元芳撇嘴道。 “哎!我说小子,你这话有些过分了,我好歹是东瀛第一的……” “路痴是吗?!”不等宫本武藏说完,便被前面走的少年打断了话。 他说的很对,我无言以对。宫本武藏乖乖的将嘴闭上,不再说话。 走了许久之后,两人便来到了一处旅馆的门口处,没等进门就见到一个穿着巫女服饰的女孩和一只硕大的鹰立在门口,急匆匆的往着外走。 “玛玛哈哈,快点,今天咱们要多搬点回来,以后回了东瀛给神社的伙伴们吃。不能光咱们自己享受!” 看着走出来的身影,宫本武藏皱起来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这不是娜可露露吗!太好了,当认出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姑娘,宫本武藏忽然有了在外游荡许久见到老妈想要哭泣的冲动。 终于找到她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咦!这姑娘是不是胖了?几天不见,娜可露露的脸比之前圆了许多,而且看上去好像还大了一圈? 错觉吗?! “露露姐,好久不见!” 刚要出门的少女陡然停在了原地,脑袋向着声源望去,见到宫本武藏刚想训斥,却发现对方居然被绑了起来,顺着绳子看去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当看清面容的时候,露出了一脸惊诧。 “元……元芳!”娜可露露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端详了元芳好一会后才连忙冲了过来,一把将元芳拉住,“真的是你!你都长这么高了哪!呃不对,你怎么在大唐?你失踪了那么久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掉了吧!嘿,我其实是回大唐了。” “回?”娜可露露一脸狐疑。两人在东瀛的时候是见过面的,不过由于一些原因,元芳忽然消失,使得她以为对方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也算是个意外的惊喜了。 “我本来就是大唐的人,只是小时候被送到东瀛去了!不过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遇到你……” “对啊,没想到你们大唐……” 宫本武藏看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少年少女,对比了下两人有些相似的圆脸,歪了下脑袋。 “这俩货难道是姐弟?” 217.大锤来长安 同一时间,长安外五十里地的路上,走着一队镖师,镖师的中心护着一辆被两匹黑马拉着的四轮马车,看起来颇为豪华。 上郡到长安的路途遥远,即使是骑着快马,也要三到四天的时间,而对比起来,马车就更加显得缓慢了起来。 王大锤老实的坐在马车的一边,身体绷的笔直,胳膊老实的不敢动弹一下,眼神时不时的左右向着下方瞄上一眼,然后在假装将视线对准对面的横坐上面去。双马驱动的车厢很大,里面如果不放东西的话,可以面对面坐下六人,可现在,三人的对面放着一堆包裹,将那里摞的老高,使得对面无法坐人了。真不明白为何女人出趟门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分明带些干粮盘缠就够了。 此刻,左手边就坐着元月。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换的衣服都是能露出一半酥白的半胸装,虽然元月的个子比起一般人高挑许多,可比起王大锤还是矮了一截,此刻她正双手环住王大锤的胳膊,以路上颠簸疲累为名,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王大锤的身上,脑袋也挨在了他的肩膀上,闭着双眼睡了过去。而王大锤只要微微垂下眼帘,就能看见两抹酥白在这颠簸的路上不停的摇晃。 右手边则是元月的主人裴玉。 后者不像元月贴的那么紧靠,但王大锤那粗犷的肌肉占了凳子近一半的地方,裴玉再瘦也会被挤到身体,而王大锤坐的笔直,裴玉则是一脸轻松的仰在了后座上去,右边的胳膊依旧能碰到一团软软的衣料。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商量好的,两人都穿着那种露出半球的衣服,还都挤压着王大锤的胳膊,使得王大锤只要坐在车里只能僵住,既不敢靠着,也不敢倚着,虽然体型巨大,可他却感觉自己如同是被老虎盯上的兔子一样。 虽然害怕被发现,可两只眼睛还是不停的在两人的身前游离。 真大,额不,真颠簸……咕噜。 正当看的出神的时候,元月睫毛微微抖了抖,豁然扬起了脑袋和王大锤的视线对了上去,王大锤连忙将脑袋扬了起来躲避视线,结果却直接将后脑勺砸在了车厢板上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王大哥,你刚才……看什么哪?”元月舔了舔嘴唇,明知故问道。 “月……月亮!”王大锤咽了口口水,忽然感觉饿,这一路上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想要吃点什么东西。 “哦——,在车里看月亮?”裴玉睁开了一只眼睛,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语气,“你是能透视吗?还是看见了什么像月亮的东西?” 说完,主仆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敌视的目光! “哦,我……我在看外面有没有月亮升起来。”王大锤继续胡说。 “可现在刚过晌午,哪来的月亮呢,我看看,”裴玉说着朝着王大锤的身体上一趴,将整个身体贴在了王大锤的身上,分明坐在右侧,却非要去拉左侧的车帘,使得整个身体挤压的更加用力,刷拉一声,将左面的窗帘拉开,露出了外面的阳光进来照在那张打扮的略显妖艳的脸上,竟使得王大锤看的有些愣神。 身上传来的体温和那股许久没感觉到的挤压感,使得身体起了无法阻止的反应。 裴玉感受道腹部的突起,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赢了! 见到如此情况,元月直接将裴玉扶了起来道,“夫人,你要开这边的窗帘叫我一声就行,何苦这么费劲呢,来,将你那边的窗户也开一下,这样通风要好的多呢。” 元月说完直接学着夫人一把趴在了王大锤的身上,将另一侧的窗帘拉了开来,不过她趴下的时候是直接用肘部支撑身体,肘部直接落下,正好砸在了什么突起的东西上。不等她吧窗帘拉开,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饶了我吧!” …… 赶车的老车夫看着和自己并排坐着的壮汉一脸不解,过了许久才幽幽问道:“年轻人,你怎么不坐在车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不去陪,跑这里和我一个糟老头子挤什么?” 王大锤看着老人家一脸嫌弃的目光欲哭无泪,捂着隐隐作痛的下体,“出……出来透透气,嘿。” 他当然知道两个姑娘的心意,不过自己一个打铁的铁匠实在不敢高攀,即使知道那裴玉曾为人妻,死了丈夫没有子嗣,可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差别太大。那裴玉一看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从来不需要为钱发愁的大户小姐,自己平时只会撸铁,用脚想都知道两人的文化、爱好肯定都不是一个层次,而且,自己也配不上她,那么漂亮的姑娘,哪怕变成了寡妇也会有人排队让她挑的。 而元月就更不用说了。 那是个黄花大姑娘,虽然年龄大了,可依旧貌美如花,身材高挑,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啊满城溜达也找不到几个,自己年龄大了她许多不说,还是个结过婚的中年人,虽然心里开心的快要打鼓,可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不能耽误了人家的终生。 她们值得更好的,类似才子,富商,将军一类的人大唐满大街都是,那样的人才配的上她们。 不过,对于她们的态度王大锤心里肯定是喜欢的,老婆孩子死去了几年,一个人住的久了当然经常会想着找个女人陪伴,但从未奢求太多,不求她家庭优渥,也不求貌美如花,只要健康爱笑就行,哪怕有个孩子也可以接受,倒不如说那样更好。 我王大锤从战场上捡了条命回来,知足了。 “小子,你去长安干什么啊?”见王大锤沉默久了,老车夫以为自己语气重了,惹了对方不高兴,虽然年龄大些,可车里坐着的却是自己的主子,活了六十多年了,老车夫当然知道女主子看着男人的眼光意味着什么。那眼里的光,是饿了许久的狼见到兔子才能散发出来的。 如果自己惹这年轻人生气,被主子怪罪下来说不定就要带着鞭子滚蛋了。所以此刻连忙没话找话,想着和对方聊聊人生,灌他一些‘年轻人要尊老爱幼’的鸡汤屁话。 “哦,之前得到了一本书,搞机巧的,正好听说最近长安有机巧大师们的集会,就想着过来看看。”王大锤说着,就将自己怀里揣着的扩本拿了出来,给老车夫看了看,上面赫然印着‘机巧要术’几个大字。 看到那本书的封皮和名字时候,老车夫瞳孔猛的一缩。快到嘴边的鸡汤也生生咽了回去。 218.叫狂铁怎么样? 机巧要术。 这东西在常人眼里或许就是本看不懂的天书,但是在那些喜欢机巧、炼丹的狂士眼里就是可以传家的秘籍,恨不得供起来,也因为那些喜欢机巧的人大富大贵的人居多,这本原来不受人待见,差点失传的机巧要术又被人翻找了出来,制作了有限的几本扩本,虽然是用来查阅资料的闲书,但因只在大富之家传阅,其价格也被人炒了起来,据说一本书几万两银子也是有的,不过那也是头大的和山坡一样的人掏。 想到这,老车夫回头望了望车厢,扯了扯嘴角。 嗯,自己家的女主子裴玉就是这样的,对于新鲜好奇的东西,多少钱都敢掏,不过张锦死后便没见她买过什么东西了。 老车夫止住想要咳嗽的嗓子,嘶哑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哦,是裴夫人给我的,她说她用不上,给我看看,我就拿来了!大爷您也知道这本书?” 咳咳…… “用不上?”老车夫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车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五万两的东西说给人就给人,这小子,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富德,能被自家的主子看上。要是老夫我年轻个三十岁,说不定也有机会哪,可惜岁月无情呀。 “我当然知道这本书,这本书据说是用来做机关术的。”老车夫说完,抽了一鞭子马再无后话。 王大锤等了半晌,一脸茫然,“没……没了?” “啊,没啦!知道这个还不行吗?” “可刚才听你的语气,貌似你知道的许多啊!” “我知道的又不是书里的东西,我知道的是那群神经病!” “神经病?!” “就是那群搞机巧的!”老车夫叹了口气,“那群家伙一天天的不消停,没事搞个能挖洞的木车,或者弄个会飞的马,有时候还搞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盔甲,只要有他们在,就总能听到轰隆隆的乱响。你要去的大会我也知道,叫什么大唐机巧盛会,其实无非是一帮男人聚在一起互相显摆自己干了些什么。” “挖洞的车?会飞的马!这么厉害的!”王大锤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老车夫看对方来了兴趣,便继续讲下去。“其实他们高些机巧什么的到也正常,毕竟大唐的皇帝鼓励民间搞些发明,最让人搞不懂的是他们的名字。” “名字?!” “对啊,有好好的名字不叫,非给自己取个艺名,什么狂心居士、机动姬、机巧贤者、联动狂者、巧狂仕等等这类,也不知道他们抽什么风?好好的名字不用非得给自己起个奇怪的代号,而且叫名字他们还不愿意。就比如我隔壁儿子李二狗子,这名字多接地气,多讨人缘,他也搞机巧,给自己取了了个机巧啸天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我上次在大街上看见他相亲,我叫他名字打招呼,他居然冲着我龇牙咧嘴的,估计那小子早忘了小时候缠着我要糖葫芦的事儿了。” 王大锤挠了挠头,心中暗自为那位仁兄祈祷相亲成功,随后狐疑问道:“那去那个什么聚会,必须得有个代号吗?” “那当然了,参加那个会你没有个代号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代号对于那群人,简直就相当于去上战场穿的盔甲和武器一样,你要是没个代号,那你就是光着屁股上的战场,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啊!因为后勤背黑锅的都比你强。” “大爷,您这个比喻好通透。”王大锤抽了抽嘴角。 “呵呵,那是自然,大爷我活的久了,啥不知道。不过,你可有想好什么代号吗?” “没,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事儿。” “不急不急,名字随便取个就行,小伙子,看你体格是当兵的吗?” “以前是!不过现在在上郡当铁匠。” 老车夫看了看王大锤铜色的皮肤,沉吟了一会,“铁匠吗?!真不错呢,看起来就有膀子力气,啊,有了,不如你的代号就叫狂铁怎么样?” “狂铁?”王大锤皱眉,这个名字总觉得是路边疯闹的孩子给自己瞎起的名字,听起来总觉的有些羞耻,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大爷,我还是叫王大锤就好了,这个称号代号什么的无所谓的,我也就是去看看罢了。” “随你随你。咦,咱们到了,看那边,长安城的城门。”老头指了指远处的城门。 “终于到了啊。” …… 车内。 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 “都怨你,砸到他了,不然还能占会便宜。”裴玉语气幽怨。 元月撅了噘嘴,面露难堪:“我哪知道会那么巧!不过为什么比起跟咱们在一起,他和那老头话怎么那么多?” “呃,他不会是有龙阳之癖吧!?” “怎么可能呢,你没看他偷瞄了咱们一路了吗,口水都滴到我衣服上了。”元月指了指身上有些湿暗的地方道 “你也真够坏的了,明知道他老光棍许久了,居然还要求穿这样的衣服。” 元月吐了吐舌头,“那你不还是一样欢天喜地的穿上了,切。” “啧啧啧。” “哼,咱俩半斤八两,刚才路上就看你一直在把衣服往下拽了!”裴玉不服输道。 “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公平竞争。他先选谁。你可不许偷跑。” “你等着输吧。” “切!” 这时一道洪亮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咱们到啦。马上就能进城了!” …… 一道气派恢弘的门口,裴家父子站在石狮边上来回踱步,等待着家人的回归。 不过两人的脸上都有一些淤青,虽然遮挡不了期待和好奇的神色。 老裴是因为去妓院被自己的老伴抽的,裴擒虎则是因为高发老爹去妓院,而被自己老爹修理的,外观看上去,裴擒虎要比父亲的情况凄惨的多,几乎整张脸都肿胀了起来。父子俩在门口沉默的来回走着,照面也只是相互轻哼几声,满脸怨气和怒意。一旁的家丁们都只能默默看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而老夫人则是站在了一边,不去理会两人,目光远远的望着街口等待着马车。 219.王大锤的情场纠葛 巨家里的小厮说,女儿今天回来,而且听闻还要带个男人回来。当看到信笺的时候,老夫人几乎是高兴的跳了起来,虽然只有寥寥几字,但字里行间的高兴劲身为母亲还是感受得到的。希望这孩子是彻底从张锦死去的阴霾中脱离,不再像之前那么郁郁寡欢,即使再找的男人大上许多也行,只要不超过自己的老伴就说得过去,毕竟自己的老伴六十多了还能去个青楼逛逛,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生个外孙或者外孙女什么的,缠绕膝前。 老夫人的手掌不停的在那搓啊搓的,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其实心里既不希望裴玉带回来的男人太大,也不希望太小,太大不能陪她太久,太小心性不定,就像家里的儿子裴擒虎,一天天不知道在外面疯什么,虽然秉性不坏,可比起人家懂事的孩子了还是差了一大截。最近又迷上了歌曲戏剧,经常往戏园子跑,也不知道是去欣赏戏剧还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唉,真是愁。 一双儿女都过了二十大多,自己同龄的人都已经有了孙子、孙女,就我这……想到这,老夫人头微微一转,瞪了远处父子一眼,裴家父子感受到忽然犀利的目光,连忙将脖子一缩,站到了一边。 一个都不省心。 “大夫人,看,小姐回来了!”老管家看见忽然出现的一辆马车嚷嚷道。 几人寻声望去,见到了一辆双排马车由小变大,慢慢走近。 “终于回来了啊。“ 见到马车慢慢靠近,几人都有些忐忑,谁都没有去注意车夫边上坐着的王大锤,这老车夫待的时候长了,年龄也大,有时候会带几个小厮去帮忙拉货赶车什么的,一旁跟着的镖师们过来交接了下手续便离开了,门口变的闹哄哄起来。 裴家父子怀着和老夫人一样的心情等待着,对于女儿或者姐姐般的关系,他们肯定是关心的,但粗糙到能用来磨石头的心思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解即将自闭的裴玉。所以对于裴玉的远走,还是有些担心,尤其是前阵子的上郡妖兽袭城,吓得他们几夜都没有睡好。催了好几封信,终于回来了。 见到几人忐忑的面容,王大锤也有些惊异这里居然这么大的阵仗,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这处宅院的宏伟程度,从车上站起来时往里面眺望,发现这里大的几乎能将上郡的太守府装下两个来回了。从进了长安就在一路感叹长安的富饶,和此处比起来,路上的建筑庭院简直就是村口炕头。 “真大!” 吱呀。马车的门被打了开来。 裴玉一下车就见到父母和弟弟关切目光,不由的心头一热,领着元月下车和家人们一一拥抱了一番。 刚刚还一副要吃人的裴老爷子,看到女儿之后脸上就如同绽放了春花一般灿烂,揉了揉裴玉的脑袋,忽然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回来吗?” 看到只有两人下车,裴擒虎好奇的将脑袋整个塞到了车厢,看了堆了一车的包裹,皱了皱眉,“对啊,人呢?老姐,你不会把人分尸了装包裹里面了吧?” 裴玉一脚将裴擒虎踢进了车厢里面,“不会说话,别瞎说,还嫌挨揍不够多?” 不光裴家父子,就连老夫人也左顾右盼,看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什么穿着锦衣华服的男性,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管什么人不人的,只要我女儿回来就行。” 裴擒虎坐在车里,将包裹翻腾了一遍,“切,这不又变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吗!” 元月直接上车在裴擒虎的屁股上又补上了一脚,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偶尔打打闹闹也很正常,“你还真是挨打没够啊!” 裴玉这时候才将视线转移,对准了已经僵在车上的王大锤。见女儿转了脑袋,老两口这才顺着视线望了过去,看见了车上显得极其拘谨的古铜色男子。当看清对方的脸庞估算出年龄的时候,老两口脸上顿时喜上了眉梢。 太好了,这次不是老头! 裴擒虎也下了车,好奇的看着站在车上的王大锤,“哟,你好啊,你就是我老姐的看上的那家……唔……”不等说完,裴玉和元月的手便都捂在了裴擒虎的脸上。 “你要是不把嘴闭上,我就把你的屁股打开花,然后再吊在树上!”裴玉一反平时大家闺秀的姿态,用一副威胁的语气轻声在裴擒虎耳边低语。 “唔……”裴擒虎点了点头。 裴玉松开手,这才清了清嗓子,“恩咳,他叫王大锤,是我在上郡的邻居,他救过我的命,所以这次就带来长安感谢一番!” “救过你的命,你不该以身相……啊,我的脚,疼疼疼疼……”老裴头话没说完,裴玉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脚面上。虽然自己喜欢王大锤,但他不希望家人给对方太大压力,此刻裴玉只能尴尬的对着王大锤笑笑:“大锤哥,不好意思,我家里的人总爱开玩笑。” “没……没事!”王大锤挠了挠头,从车上下来。 一双手忽然握住了王大锤的肩膀,使得王大锤微微一愣,看清了来人,对方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子,虽然看的清年龄,却给人一股温和的感觉,对方看起来和裴玉有些相像,不难猜出,对方在三十年前应该也是一位和裴玉不相上下的美人。 “小伙子,今年多大?你是做什么的?家中的父母可是尚在?你……” “呃……” “娘,你干什么?人家是来做客的!” “哦哦哦,看我这脑袋,快,都愣着干什么?去,备饭备饭,招待贵客。” 王大锤也被眼前人的热情弄的无所适从,有些拘谨:“这……这就不必了,我这次来上郡只是和裴小姐顺路,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裴擒虎一把拉住,搂住了脖子,“兄弟,你救过我姐姐,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报答一番,既然来了长安,想必一定要找住的地方吧,正巧,我家地方很大,屋子也多,不如就住下吧。哦,忘了介绍,我叫裴擒虎,是裴玉的弟弟!” “你好!”王大锤点了点头。 “对啊,小伙子,既然都来了,就进院坐坐,吃点酒菜,一路舟车劳顿的歇一会再去奔波吧。对了,我叫裴一,是裴玉的父亲,那位是我的夫人。”裴老爷子指了指远处自己的夫人。 “裴叔好,阿姨好!”虽然好奇为什么裴家父子鼻青脸肿,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多问。 “好好好!别站这了,来来来,元月快,招待客人进屋啊!”老夫人安排道。 “好勒。” …… 酒足饭饱之后,饭桌变得沉默压抑了起来。至少王大锤是怎么觉得的,裴家人都变的沉默,一时间寂静无声,王大锤偶尔抬头用余光看看周围人的脸色,在心里盘桓着措辞。王大锤是个实在人,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历史过去统统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这样的大户人家自己实在是高攀不上,想着将自己的处境和能力说道一番,他们或许会因为不够门当户对而拒绝。 进了院门才发觉自己居然连元月都配不上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还是要看清现实,这样的人家铁定是看不上自己的。 对于裴玉的好意只能谢绝了,这番来长安,真的只是想看看机巧大会,涨涨阅历。 “那个……” 砰! 一只手掌拍在了桌子上,裴一忽然大吼了一声,“好小子,够实在,我喜欢!” 王大锤:“啊?!” “小伙子,我们知道你的想法,毕竟我们比你大了几十岁,也明白你的担忧,你实际是喜欢我家的这两个孩子吧?!” 咳咳…… 裴擒虎忽然呛了一口酒,连忙离王大锤远了一步,一脸惶恐。 “怎么?你还男女通吃不成?第一次见面就看上我了,虽然我玉树临风,光彩照……” “闭嘴!”老夫人喝止了儿子的胡言乱语。从裴玉和元月下车的时候,她就从两个孩子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虽然元月不是己出,但从小在裴家长大,老夫人视他为自己的半个女儿,不然也不可能让她坐在一桌吃饭。虽然不明白这叫王大锤的什么魅力能迷倒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刚才这小子的表现是深的老夫人的心的。 以前登门的男子,大部分都是奔着裴家的财富而来,即使知道女儿变成了寡妇,他们也热情不减,可一个个光从外观上看就不够本分。今天这王大锤却给了她不一样的观感,他直接将自己的来历一股脑的倒出来,还将自己说的一文不值,看上去好像自己的存在会给其他人造成困扰一样,还一直在维护裴玉和元月的形象。 在这浮夸的社会,像这样的男子不多了。 难怪裴玉会喜欢,之前遇到的都是那种肤浅粗鄙,有文采没素养,有素养却又心不正的家伙,也因此,她才会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选择了那个年龄大的夸张的张锦了吧,而现在,这王大锤也表现了和张锦差不多的品质,该说是老天眷顾还是意外之喜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不再把自己关起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虽然不希望二女共侍一夫,但,这个时代,男子娶妻纳妾也很正常,自家的老爷还有三个小妾,何况眼前的这个小子。 老夫人越看越是喜欢。 三十多岁,正是稳当的年纪,人也老实不图钱,还懂得为他人着想,看这体格也很壮实,估计很少生病,嗯,生孩子应该是么有问题,长的也不丑。 老夫人和裴一相互对了下眼神,交流了下看法。 嗯,这小子行,我喜欢,比以前那些总来踩门槛的强!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喜欢这两个孩子吗?”老夫人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不……”王大锤感觉最近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想要否认,却又张不开嘴。怎么会不喜欢呢,自己又不是不懂得审美的猩猩。 “说实话!”老夫人严肃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 “呵呵,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裴擒虎明白了事情原委,又坐了回去,也看明白了氛围,当下就是老妈逼宫,还想让老姐们就坡下驴而已,思索了下,道:“男子汉,要勇于承认内心,有一说一,直面本心。” “喜欢!”王大锤低头轻声道。 裴玉和元月都向着裴擒虎投递了一个‘老弟,干的漂亮’的眼神。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裴一忽然插嘴道,“男子汉吗,说什么都要中气十足,不要和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我喜欢!”王大锤声音大了一些。 听到答案,裴家一桌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裴玉和元月脸有些红,没有说话,但心头已经如咆哮的涛海。 老爹老妈,谢谢你们,还有我这不成器的弟弟,你真的成熟了! “那不就好办了!”老夫人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玉儿,小月,你们呢?” 两人低头,开始扭捏了起来。 “你们不喜欢人家的吗?”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后,元月忽然抬头,一脸坚定:“嗯,喜欢,喜欢到无可救药。” “我……我也一样。”裴玉小声接话。 “从王大哥救了我的命那天起,我就喜欢上王大哥,我喜欢王大哥的朴实坦诚。” “我也一样!”裴玉声音大了些。 “我喜欢王大哥的为人热情,憨厚老实!” “我也一样!”裴玉眼睛亮了起来。 “还有结实的像铁块一样的肌肉!”元月继续说道。 “我也一样。” 元月看着裴玉,“你是张飞吗?” “我哪里像张飞,又没有胡子,谁让你把我要说的都说出来了。” “哦,那轮到你了!” 裴玉:“……” 你把话都说了,要我说什么?再说,当着王大锤的面说,总觉得要保持矜持。裴玉深吸了一口气,“王大哥,你不嫌弃我是二婚吧?” 虽然家中经商,算是长安大户,可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总是小心翼翼,毕竟自己成过亲,不知道对方对这个介不介意,此刻说出来,希望对方能有个坦白,是好是坏都将心理的石头落了地再说。 王大锤脸有些红,第一次被喜欢的姑娘当面夸的确不知道该做什么表达,尤其还是在对方的家里,虽然无所适从,但心里依旧笑开了花。当对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不免一愣,连忙摇头。 “当然不了,我也成过亲,怎么会嫌弃,开心还来不及。” 裴擒虎打了个饱嗝,“那有空就定个婚期吧,反正都有经验,速度还能快些!” 顿时引来了一片凶狠的目光。 “恩咳……那个,擒虎啊,现在外面天气不错,你出去跑几圈吧!趁我没打断你的腿!”裴一道。 裴擒虎刚想说话,裴玉就插话道,顺便还将手指捏的咔咔作响:“嗯,时间久了没打你,我可能会下手重些,希望弟弟你的恢复能力和以前一样。” 裴擒虎咽了咽唾沫,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元月,后者挑了挑眉,“我也一样。” 裴擒虎:“……” 220.火猫(上) 长安的夜晚再次来临。 夜幕下的长安却不像夜空那样宁静,继续发生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 某处街角,一道较小的身影托着疲累的身体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和之前的颓废不同,脸上有些神采奕奕。 今天的日子平静却充实。 在寻找了几日之后,沈梦溪终于在一处饭馆干起了打杂的工作,主家不嫌弃他的魔族身份,听说他是魔族之火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异常的高兴,并且还要求他在工作的时候将自己的特征露出来。 颁布魔族与人同类之后,长安终于有了第一个试吃螃蟹的人,长安出现了第一家用魔族当工的饭馆,的确有些新意。 人们带着好奇疑惑纷纷过来体验,虽然大家在心底还是觉魔族恐怖,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当朋友或是家人聚在一起时,胆子都不由的大了起来,有的客人甚至还好奇的伸手摸了他的脑袋,看着试探着伸过来的手掌,沈梦溪没有拒绝,只是老实的任由客人不停搓弄着毛茸茸的耳朵。 其实,还蛮舒服的吗。 心中还是是高兴的,毕竟被平时躲的远远的人们热情相拥,还被好奇摸来摸去,而且他们没有表现出平时那样的敌意,也没有将垃圾扔在自己身上。感觉有些微妙,但过程还是好的。 虽然下班之后累的已经快要走不动路,可心情还是欢快的,而且今天还赚到不少的小费。嘿,一会歇一歇,去买条烤鱼吃。 喵—— 沈梦溪抖了抖耳朵,神经开始紧绷,背后如山般的压力豁然袭来,犹如洪水巨浪,滔天而来。 咕噜。 沈梦溪咽了一口唾沫,手掌忽然变成了虎爪,露出了锋利的爪刃,猛的转头,朝着身后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浑身的汗毛犹如松叶般的竖立起来。 “呵,看起来倒是很凶狠吗!”肥硕的橘猫蹲坐在地面悠闲的舔着爪子。 “谁?谁在说话?” 沈梦溪瞳孔微缩,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肥猫堆在地面悠闲的舔着爪子,沈梦溪直接无视了舔着爪子的肥猫,左顾右盼寻找发出声音的源头,可周围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错觉吗?! 难道是今天干活太多,身体太累导致出现幻觉了? “小伙子,别紧张,我看你骨骼惊奇,想传授你些东西。”肥猫坐地,装出一副大佬的模样,可依旧被对方无视。 “嗯?谁?到底是谁在说话?”沈梦溪环顾一周,依旧没有看到人影,此刻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语:“难道,是会隐身术的家伙?是打劫的吗?” 橘色的肥猫停止了舔舐爪子的动作,站立在了地面,有些不悦的嚷嚷:“是老子在说话!你白痴吗,就不能朝着地面看看?” 沈梦溪皱了皱眉头,这才寻着声源望去,注意到了那只肥硕的大猫,看了好一会后,才挠了挠脸道:“最近可能压力太大了,我居然听到了猫说人话!今晚还是早点睡吧。” 说罢收起了拳头,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橘色的肥猫在夜风中凌乱。 这小子的神经粗的跟树干一样啊。 橘猫缓了好一会,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以和身型不相匹的速度冲到了沈梦溪的前面,“喂,你没听到本大爷在说话吗?为什么直接无视老子,你知道老子在家什么地位吗?” 沈梦溪看着肥猫愣住了。 原来不是幻觉,那只肥猫真的在说话诶!这世界好魔幻! “真的是你在说话?!”沈梦溪眼睛一亮,蹲在地面看着身前的肥猫,一脸好奇。 “正是本大爷。本大爷今天来找你是要将我毕生的……喂,你干什么,快松手,放开我!信不信老子在你的脸上留一堆疤!” “哦哦哦,还真的在说话啊,为啥你的声音像个老大爷一样?你是什么物种?猫妖吗?” 肥猫看着沈梦溪那毛绒绒的猫耳陷入了沉思,“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才更像个猫妖吗?” 沈梦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是魔族啊。话说回来,你分明是只猫,怎么能口吐人言?成精了吗?” 肥猫一把拍开了沈梦溪的手掌,跳到了地面,“本大爷是妖族,比你们这种血液不纯正的魔族尊贵了百倍!如果在远古,你们这些人类、魔族见到我们只有颤抖的份。” 沈梦溪没有理会肥猫的话,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今天在后厨捡来的鱼干,拎在了手里,朝着肥猫晃了晃,“要吃吗?鱼干哦!我分你一半吧!” “听本大爷说话!”肥猫愤怒的吼出了声,“还有,我全都要!” 肥猫一把将沈梦溪手里的鱼干夺了下来,吃了个干净,吃完舔了舔爪子,有些意犹未尽,扬起了肥打毛绒的脑袋,“还有不?呃……不对,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你是妖族!” “你个小子总打岔,本大爷是妖族,是琉火璃猫。远高于你们这些混血魔族的存在。” “哦,这样啊,那么远高于我们种族的存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嗯咳,经过本大爷最近的观察,你的素养品质都算上乘,有了继承本大爷传承的资格,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以后必定是个……喂,我没说完呢,你站住!不听别人把话说完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谁管你!要是不想我把你卖到马戏团去,就别跟着我,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没空和你扯犊子。” “嗯?!小子,你会后悔的!” “明见吧!”沈梦溪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前的影子变的清晰了起来,从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炙热,将整个后背都烤的发热。 而刚才那股巨大的威压再次凭空出现,压的沈梦溪身体陡然一僵。 “少年,回过头来!”和刚才那肥猫的声音有些相似,却又不太一样,但沈梦溪能感觉得到,发出声音的和刚才那只肥猫是同一个物体。 咕噜,沈梦溪咽了一口唾沫,转过了身体,看见身前的生灵不由的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玩意?!” 221.火猫(下) 将近两丈高的橙色火焰熊熊燃烧,发出了滋滋的声响,那团巨大的凝聚出了一个类似山猫的形状,硕大的脑袋正冲着自己里咧开了嘴,吐出了一个半尺长的火舌。 忽然出现的高温和光亮,使得沈梦溪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太阳。 当身体和眼睛都适应了周围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早已经被混合着热汗的冷汗湿透。 刚才自己喂了鱼干的肥猫本体是这么个东西吗? 沈梦溪忽然很庆幸自己今天心情好,没有一脚踢在肥猫身上,否则面对这熊熊的烈火,自己估计连跑的资格都没有。 火猫边上的墙体已经被高温烫的龟裂,周围的地面也变的焦黑一片,虽然两人相距甚远,可那灼热的高温使得沈梦溪脸上一阵生疼。 对方释放的威压犹如海啸一样拍打在了沈梦溪的身上,使得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 这是一个恐怖的生灵。 “少年,本大爷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寿命将尽。身为世界上最后一个琉火璃猫,我无法繁衍后代,而你,却有着和我们琉火璃猫相似的血脉,我准备将血脉传承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将我琉火璃猫一脉繁衍下去!”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比起刚才来,那道声音愈加苍老,听上去行将就木的老者发出的呓语一样。 “啊……什么?”沈梦溪仍旧有些愣神,不知道对方在讲些什么,眼睛明亮的盯着那跳跃的火焰,不知道为什么,当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竟然对那堆火焰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和感。 “什么都别做,放松就好。” “你……你想做什么?要把我烤来吃吗?” “呵呵,这时候你还这么有幽默感,还真是讨人喜欢,不过,本大爷没有时间和你闲扯了。”火猫迈开了步子,朝着沈梦溪走了过来,脚掌每次接触地面都会留下一片焦黑,发出呲呲的响声。 随着对方的靠近,沈梦溪身边的温度也骤然提升,头发衣服也散发出了阵阵的焦味。 “小子,放轻松,我会将我的灵力和法术都传承给你,至于用到什么程度,只能靠你自己了。” “等等。你为什么非要把那些东西给我?我又用不上,我只是一个店里打工的小二而已啊。” “呵,等到魔门开启的时候,这世界的一切的生灵都会面向统一的敌人,无论你是打工的小二,还是喂马的马夫,都会受到波及,到时候生灵涂炭,天空会变的满目疮痍,地面将会被岩浆和洪水淹没,想要活命就必须要有一个保命的本事,我自问与你有缘才将这身妖力给你,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老老实实的接受我给你的馈赠。” “魔门?!”沈梦溪身体陡然僵住。小时候的记忆里,村里的老人说过,在没记录在史书的历史上有个叫做魔门的东西,一旦被打开,这世界便会经历浩劫,天地悲戚,只有神才能拯救世界。 那时候自己很小,总认为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子的顶着,所以有恃无恐,而现在再次被这火猫说到那道门,而且他说的那么夸张,好像所有人都要经历苦楚一样。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是的,魔封之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不过你放心,这份力量对你来说并不沉重,甚至算的上馈赠!我也希望皆是魔门开启,你能为这世界出一份力,为了我们妖族过去的荣耀,也为了让你这魔族的身份在这世界更加闪光。好了,接下来,就该是融合了!” 声音停了下来,周围忽然变的安静了起来。 漆黑的天空变成了橙色,缭绕的火焰将周围的空间包裹起来,灼热的空气让人感觉到窒息,巨大的火猫变成了一道遮罩,将沈梦溪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远看过去像一个燃烧的球体一样。 球体开始了变化,橙色混着赤红,赤红逐渐变成了幽蓝,温度渐渐开始升高,火球逐渐变小,变小,变小…… 那些能量也开始了凝聚,凝聚,凝聚,凝聚…… 最后汇集道了一块,变成了一个不足指尖大小的火苗,刻印在了沈梦溪的瞳孔中去,使得他的双眼变成了赤橙色,眼角也流出了一条血泪。 啊,好疼! 我的眼睛…… 巨大的球体,灼热的温度,缥缈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停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让人心神具震的疼痛感覆盖了全身,好像身体里每条血管都被火焰灼烧,血液如同岩浆在里面不停流淌,感觉就像无数的蚂蚁在身体内将血肉一块一块的撕咬下来。 钻心的疼! 沈梦溪不停的在地上扑腾,感觉浑身都在灼烧,那种感觉就像即将烧完余生的木炭,灯尽油枯。 ‘淬体的时候,会是这样,忍一忍就好了,在你掌控这股力量之前,我会帮你的!’一道声音从脑海中响了起来。 “疼,好疼!!我的头,我的胸口,我的胳膊,腿,疼……” ‘熬过这个时辰,你就能掌控它了,忍一忍!’声音再次从脑海中传了出来。 沈梦溪已经没了扑腾的力气,身体散发着汗水被蒸发的热气,五体贴在地面,嘴唇干裂的看着空气。 晕厥,醒来,晕厥,醒来,再次晕厥,然后再次醒来…… 这就是人们总说的生不如死的折磨吧,简直和生活一样,让人窒息,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如果可以,真的想在现在就放弃生命。 我沈梦溪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没有偷过抢过,也没有伤过人,杀过人,我明明活的那么努力了,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他这么想着。 一个时辰到底是多久来着? 为什么感觉时间过的这么慢? 那个琉火璃猫是不是在骗我? 他分明说熬过一个时辰就可以的,感觉半个夜晚都过去了,那灼烧的痛感怎么还没有停止? 我的头发是不是已经都烧没了? 我的衣服是不是也成了灰烬? 啊啊,我明天会不会变成一具干尸? 好难受,好渴,水,我要水…… 灼烧,停止了。 原本白皙的手指变的有些干枯,看上去如同被太阳晒了一个夏日的树枝,满是龟裂。 原本圆润的脸庞,额骨已经凹陷,看起来像个纵欲过度的肾虚男人。 手指微微触动,刚想起身,却被一只手掌按住,接着一瓢清水递了过来。 “你熬过来了,恭喜!” 沈梦溪用尽全力,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视野里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随后又闭上了眼睛,任由清水滋润着喉咙。 恍惚中他听到了一些词语。 “弈星,多谢,多亏了你,才能保住他!”是那个火猫的声音 “应该的!”是刚才给我喂水的声音。 …… 明世隐端起了酒杯,对着月亮一饮而尽。 “真是,多此一举。” 222.国号 清晨。 大明宫内。 女帝王再次坐在了龙座之上,俯瞰着群臣,脸上看不出喜乐,保持着威仪。 下首站着的人群或多或少的有些变化,年轻生涩的面孔比起往日要多了一些。 曾经有恃无恐,仗着自己夸了两朝和帝王在台下叫嚣的老臣都被驱逐了出去。不过,那些也只是有没有心计的浮草罢了。 真正的狐狸永远是藏在草堆里,他们是不会轻易把尾巴露给你看的。 武则天蹙了下眉,看着台下的长孙中,又撇了一眼年迈的赵路,还有后者身边的那些派系,脸上露出了厌恶。 余光向着另一边扫去,第一个走进视野的便是辅国将军郭仪,虽然年过六十,依然精神矍铄,他的身后站着的是那些用刀枪拼杀获取疆土的武将,他们每个都面目含煞,魁梧异常。 这才是大唐真正的核心。 武则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目光准备收回时,却是撇到了一抹绯红的颜色。 一身红色官服的木兰看上去有些滑稽,好像穿着大了几号的袋子一样,她身边的张巡则是穿着红色的内衬,一脸无奈。 看上去是花木兰扒了张巡的官服了吧,这姑娘还和原来一样能闹。 这几天应该会发生些有意思的事儿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早朝在太监的一声嘶吼开始了。 “启禀陛下,黄河决堤,沛城水患……” 穿着深蓝官服的文官们纷纷提交了国内发生了什么,并且就着眼下的事情,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子,都将‘我想发光发亮’的字写在了脸上,可见地看法却和村口嗑瓜子的大妈差不多。 听了一会,武则天就开始频频的揉眉,满脸的无奈。 吏部给我挑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我虽然说过要一些好掌控的家伙,可我也没说要一群只会纸上谈兵,连灾区都没去过的白痴吧。 将难民充军?! 将难民全都押入大牢,挨过水患?! 杀鸡儆猴,吓唬起义的民众!? 废除武举,让大唐的子民不再带刀佩剑?! 他们到底带没带脑子!? 知不知道现在是乱世,到处都是马贼山匪吗,还不让带武器防身! 还废除武举,你知不知道右手边的将军们一半是武举出身!没有他们哪有大唐的今天,这群家伙是吏部给我挑来演戏的猴子吗?! 听完众人的报告之后,武则天看了一圈,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狄仁杰,你对南疆水患有什么看法!” 哦吼,这小子来早朝,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一会退朝我不玩死你,仇我先记着,不过现在先给老娘正经些。 狄仁杰听到召唤挑了下眉。 “微臣惶恐!微臣不知!”切,你想让我得罪你养的猴群是吗?当我傻子吗!自己玩去,自己养的猴子自己栽培!我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 “嗯?你身为朝廷重臣,难道就没有什么看法吗?”你小子跟我玩花样是把,老娘今天就非把你拎出来抽几鞭子。 “抱歉陛下,最近微臣在查一桩贪腐受贿的案件,熬夜连连,思绪不够顺畅,对于当下的时局实在不敢妄言。” 呵呵,看我转移话题,我既干了活,还不得罪人!聪明如我! 君臣两人的眼神忽然对上,开始用眼神交流。 武则天:你在干什么?给点面子好不好,接个话啊!你这样我很下不来台的啊! 狄仁杰:陛下在说什么呢?我没懂。 武则天:装傻是不是,你明知道那些新人都是我让吏部弄过来的,这群傻子跟昨天刚进化的一样,说的话没长大脑啊,你好歹说点什么救个场啊! 狄仁杰:你在说啥啊陛下,不过,陛下今天依旧光彩照人,夺目绚烂,简直就是我心目中无二的女神。 武则天:这种时候你拍什么彩虹屁,救场啊混蛋。 狄仁杰:啊什么,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哦对了陛下,你也看见花木兰来了,不过有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咱们这长安城里还有个‘花木兰’! 武则天:嗯?!对啊,差点忘了这个,小子,那主意是你出的,如果花木兰追问,我第一个把你供出去。 狄仁杰:你再这样我明天就辞职回家种菜了。 武则天:你敢,你看老娘不打断你三条腿! “嗯咳,狄爱卿辛苦了,那这些事情就稍后再议,容朕考虑些时日。还有,不知狄爱卿查的是什么贪腐案,涉及到哪些人?” 听到女帝忽然问起这话,赵路忽然心中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阵子自己名下的一个庙宇被查封,一条极粗的资金链断裂,而查封寺庙的小子就是这个狄仁杰。最让自己寝食难安的是那个白痴方丈居然还留了本账册,上面将自己和庙宇的来往记录全都记录下来了,只要狄仁杰拿出那本账册,自己肯定官位不保。 这下要完。 狄仁杰看着身旁发抖的赵路,微微笑了一下,“回陛下,暂时还没有查到。”狄仁杰说完,斜了一眼边上的赵路,正巧被后者捕捉到。 这小子干什么?为什么没有把我供出去?!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路的面色变的凝重了起来。 “既然众位卿家已经上奏完毕,那么我也在这里宣布一个事情。带上来。”武则天轻哼了一声之后,大殿之外便有一群侍卫拥着锁着锁拷,带着铁链的男人走了进来。 文武群臣议论纷纷,花木兰也侧目观望,当看清来人,众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赫然发现后者居然是当朝武王,先皇胞弟的李信!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要做什么? 要知道这人可是曾经和她竞争王位的储君啊。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吗? 许多年迈的官员忽然觉得脖子发凉。 “李信因公报私仇,提供错误谏词,致郑元宝一家被诬陷,并导致其全家被误杀。大唐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因昔日武王屡立战功,功过相抵,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现将其削去王位,发配上郡从军,听候主将花木兰调遣发落,望其改过自新,从新开始。钦此!”勃奇将圣旨念完,拉了个长音。 “花木兰领旨,谨遵圣意!”花木兰出列,抱拳拱手。 “李信,你有何话说?”武则天看着李信,眼底有着一丝关切。 李信将低垂的脑袋微微扬起,看着武则天许久,慢慢的将手上的链条抬起,晃的啷啷作响,冲着武则天狞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很好!我李家当有此劫,我李信认了!女人,无论你怎么折腾,这江山终究是我们李家的,因为,你的儿子姓李!” 武则天挥了挥手:“拉出去。” 李信被锦衣卫拖拽了出去,狞笑声渐渐远去,消失,只留下了殿内一众官员议论纷纷。 女帝沉默许久之后忽然站直起身,郑重发声。 “还有件事,现在宣布一下。朕将择日将国号更改,暂定为周!可有人有什么异议?” 听到这个通知,许多如同狐狸的老臣忽然彻悟。 先是将最有利的竞争者发配边疆,在更改国号,这个女人,终于是要动手了啊。 长孙中看了看李信消失的方向,滚了滚喉咙,没有说话。可他身后的一众文臣,却是跪倒了一片。 “陛下,不可啊,国号乃是国之根本,不可胡乱更改,您这样做,您这样做,您……陛下,万万不可啊。”一名年迈的老臣拼命的磕头点地,斟酌了许久,想要说谋朝串位,却发现言不符实,对方已然是了皇帝,根本不存在谋朝篡位的说法,只能硬生生的磕头阻挠。 而其他文官也是斟酌用词,不知该用什么词语表达心情。就连新来的年轻文官,也有不少跟着大流跪倒在地的。 “朕是一国之君,朕,要更改国号,有何不可,若你们不愿归顺,那朕就只好送你们回家了。今天的早朝就到这里,若你们有请辞的帖子,这阵子呈上来就是。退朝!” “陛下……不可啊……” 224.你真的能打败妖兽? 大明宫外,铠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等待着传唤,安静的如同一颗松柏。 身无官职,也没有特殊召见,铠只能等在议事厅的外面,站在大明宫内的角落,看着周围的宏伟建筑感叹。 真是恢弘的建筑群啊。 高耸的楼阁,细致的雕琢,比起城外的那些用来居住和经商的建筑,高耸豪华了不止多少倍,也不知道这些宫殿用了多少人的汗水和心血堆叠出来的。 看了一会,铠又一次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可胸口闷慌的感觉依旧存在。 今早太阳刚刚出山自己就被女将军从被窝拉了起来,说是要去面圣,为了预防意外,女将军还替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状态,将他全身摸了个遍,虽然不明白将军担心什么,但看着对方享受的神情,铠也便没有发话说些什么。 吃过早饭,穿戴整齐之后,一行三人便向着大明宫出发。可就在脚掌即将跨过大明宫入口的时候,铠心头却忽然一凛,一股使得全身紧绷的威压徒然出现,将他压的透不过气来。 像极了从沙漠出来的那种感觉。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宫中的某位大能释放的威压,待感受了一会,才发觉是从地下传来,正好奇发生了什么,脑海内传来了古为开导的声音。 ‘不用怕,自己人。他不会伤害你的!’ ‘他是谁?’ ‘守门人。’ ‘守门?’ ‘嗯,守护冥界之门。’ ‘冥界之门?难道这里能去往冥界?’ ‘应该可以,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但那人的气息,是冥界的人。’ ‘很强大吗?’ ‘比我差些。’ ‘大明宫为什么要建在冥界的入口上面?’ ‘我也不知道,或许,以前的人间帝王是个变态吧。’ ‘……’ 对话很简短,信息量却很大。 铠不明白一个国都的宫殿为何要坐落在冥界之上,更不明白为何会存在着冥界入口。冥界,那不是应该死去的人能才去往的世界吗,怎么会有个入口在这人间? 他没有继续追问,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当下更让他感到好奇的是大唐的女帝王到底要找自己干些什么。 从来长安的路上已经听花木兰说过,女帝王知晓了他杀死妖兽的功绩,想要他去执行一趟特殊的任务。也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在这里等待。 相对于这些,他还有些在意的就是早上一行人遇到的那个魁梧壮汉。 是叫张巡来着。 身高体壮,魁梧的像一堵墙,而且满身的煞气,光靠近他就能感受道尸山血海的腥气,感觉杀过不少人,估计也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 不过给人的感觉还算憨厚。 他看起来和将军很熟的样子,将军忘记带官服过来,直接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虽然哭丧着脸,但却一声抱怨都没有发出。 诶嘿,穿着宽大衣服的花将军也好可爱! 不过,那个看起来和善,慈眉善目,名叫郭仪的老头也不像凡人。给人一种如山般的压力,犹如泰山端坐天边的感觉,不动如山,说的就是他了吧。如果说那张巡给人的感觉是咆哮的海浪,那么郭仪就是平静深沉的大海,两者都蕴藏着恐怖的能量,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一个深沉,一个冲动。 两者看起来都和将军很熟的样子。 几人打了招呼就熟络的聊了起来,郭仪不停的夸奖花将军,表示最近她做的很好,能将魏军打的后退百里,不再贪战。 和满处打招呼的花将军对比起来,一旁秦汉就低调的多,到了这,他一反平时大大咧咧,和谁都熟的姿态,表情严肃的像参加丧礼一样。 好像是第一次来长安一样,可他分明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铠总觉得秦汉有什么心事,最近看自己的目光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有了一种要托孤的感觉。 铠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早朝散了。 红蓝相间的队伍从议事殿中走出,如同出来搬运粮食的工蚁,一窝蜂的涌现出来,不过那群人的脸色和进去时的红润期待不同,走出来的许多人都露出悲恸的表情,透着迷茫,甚至许多老人还在不停的哀嚎,声嘶力竭的嗓音如同死了家人一样。 发生什么了!? 铠有些不解,看着人群微微皱眉,却没有太多在意,毕竟互相都不认得,一面之缘不值得关切。双眼不停眺望,寻找着自家将军。 找到了。 不过,看起来花将军和秦将军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道,和刚才那个被拉出去大笑的男子有关? “将军!”铠拱手打了招呼。 “嗯,走吧,去御书房,陛下在等咱们。” “好!” 秦汉没有出声,跟人人群一起走去。 …… 御书房内。 铠第一次见到了大唐的国君,也是这片土地记载的历史内,第一个称帝的女人,武则天。 后者黄袍加身,五官立体,皮肤白皙,身高腿长,身材好到了极致,平心而论,无论是发育还是长相,铠都无法再记忆里找出比她更完美的女人。 不过比起花木兰,却少了那么一份青涩,多了一分威仪和霸气,而且大了一圈。 胸肌真是浮夸啊。 铠抱着欣赏的态度,仰头看了半晌,才被花木兰一个肘击打回了现实。 “磕头请安。” “哦。” 铠学着花木兰的样子,第一次在这片土地上行了一次大礼,跪拜了大唐的君王。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爱卿平身。”武则天转头朝着周围的宫女太监示意,一众太监宫女连忙退下,只留下女帝和花木兰他们一行三人。 “你就是铠吗?”武则天看着清瘦的铠,微微蹙眉。这样的体格可不像是能以一人之力抵挡妖兽的家伙,感觉对方毫无存在感一样。 “是的陛下!”铠恭敬道。 武则天好奇的在铠周围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发出了一声轻哼,“诶——,还以为应该壮的和牛一样的那类魁梧巨汉,没想到这么单薄。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打败那些妖兽的?” “回陛下,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失去了意识,然后妖兽就变成尸体摆在我的面前了。” 武则天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接着狐疑的看着花木兰,“是这样的吗?” “他没有欺骗您的必要。” 武则天蹙了下眉,用食指勾起了铠的下巴,将脸贴近,仔细打量,鼻孔呼出的空气轻轻吹在铠的脸上,“你真的能打败妖兽?” 225.为什么要去东瀛? “你?真的能打败妖兽?” 铠退后一步,躬身行礼,“勉强可以陛下,但是太强悍的,我也不是对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铠刚才在这位帝王的身后,看到一对巨大的兽眼,光是目光对上,就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这个女人,不简单。 武则天看着后退的铠,轻轻哼了一句,“真是无趣。花木兰!” “末将在!” “你不要这么拘谨吗!还有秦汉也是,从进了门你们进就僵的像个木头,我现在虽然成了皇帝,可我还是我!咱们的感情可是还在的!哈,来,过来和老娘拥抱一下。” “皇后……额不,皇上请自重。” “切,好了不闹了,说正事吧。刚才在早朝你也看到了,李信交到你手里,帮我看着他。” 花木兰皱眉,“皇上的意思是让我限制他的自由吗?” “不,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但是,记住一点,千万别让他死了。” 对于昔日二人争皇位的事情,花木兰也有所耳闻,虽然没有参与,但知道李信曾经是最有希望坐在皇位之上的男人,只是不明白,最后为何会输给了皇后。 而今天皇上在早朝罢了他的王位,还送到上郡,明眼人都明白这是秋后算账了,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把他送到自己的麾下。而且皇上也该知道,那小子曾经是上郡长城守军的主将,现在回去,降了几级,他能心甘情愿吗? 本来花木兰还猜测可能皇上就是要逼李信造反,然后一刀屠之,而送到自己麾下,可能是希望自己能找到对方起事的证据,可现在皇上却郑重其事的交代她不让李信死掉。 花木兰有些不解。 “末将不明白。” “李信,是我的人。” “可刚才,他明明那样说您?” 就在这时,一道雄厚的声音忽然响起,“我那是演戏!怎么样,我演的是不是非常棒?” 李信大大咧咧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身旁还站在狄仁杰和李白。 花木兰楞了愣神,转头不解的看着武则天,“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他所说,不过是场戏而已。”武则天笑了笑。 “哟!又见面了!”李白打了招呼,和铠和秦汉等人一一点头。 “你们好!”狄仁杰也打了个招呼。 几人点点头,算是回礼。 “花将军,以后去了你那里,就请多关照了啊!我听说你那女兵不少?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漂亮的介绍给我认识?最好能和你媲美,身高腿……呕……” 不等李信说完,花木兰的拳头已经怼在了他的腹部,前者直接跪在地面,半晌说不出话来。 “下……下马威吗!”李信痛苦呻吟道。 “不要乱说,不然会被封的!” 听到这,一圈人全身一凛,变的严肃了起来。 李信:“封你妹啊……呕……” 砰! 这次是狄仁杰。 “早就像尝试殴打一次王爷的感觉了。” 武则天挑眉,指了指李白,“你不是经常打?” 李白歪了歪头,“他从来没赢过。”说完却是将视线转移道了角落,一直装成空气的勃奇,眯了眯眼睛。 狄仁杰没有说话,而是观察起没沉默的秦汉来。后者从来到宫殿便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现在也是一语不发。 李白走了过去,拍了拍秦汉肩膀,“秦将军,你也来了。” “啊……哦!来了。”秦汉这才回过神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说下想要你们去做的事情。”武则天正经了起来,看了看李信,回了挥手,“你可以滚蛋了。” “什么?不用我的吗!喂,我的战力也很强的,哎,松手,你个死太监,你拉我干什么。信不信我抽你啊,勃奇是吧,别以为你老我就不打你!” 看着李信被勃奇架了出去,铠免好奇了起来。 这太监的力气很大啊。 “恩咳,现在,咱们回归正事吧。我需要几个可以去东瀛对付怪物的人。” 一行人面面相觑,只有狄仁杰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东瀛,是个奇幻之地。 地貌复杂,产粮贫瘠,却也有着几个民族在那里繁衍生息。 不过,那片土地上不光有人,还有怪物,也有鬼魔一类的生物。 东瀛人不光要和恶略的环境对抗,还要和经常出现的鬼魔对抗,也因此,那片土地上才有着巫女和阴阳师这类职业的存在。不过他们是否和传言的一样能击退恶鬼,封印魔物,这就不得而知了。 女帝今天要说的,想来就是去东瀛帮助那的天皇手治八岐那个烂摊子吧。 不过,这件事告诉秦汉好吗? 花木兰倒是无所谓,虽然身为苗疆圣女,她却是用自己换取了大唐对苗疆的保护,胳膊肘是永远不会向外拐,但秦汉这个小子真的值得信任吗? 不过细想下来,好像也不用担心什么,毕竟那是另一种层面的战争了。 狄仁杰看了看女帝,对方并没有表现出猜忌的神情,想来,这位女帝王心里早已经盘算好了吧。 “怪物?!”几人露出不解的表情,秦汉也有些好奇起来。 “嗯,怪物,说不定比你们见过最强大的妖兽还要强上几分,不过,我并不希望你们去讨伐,我更希望你们能安全回来,只要把你们看到的情况报告给我,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和对方有着一战的实力,也可以尝试和对方匹敌一次试试。”武则天严肃起来道。 “可为什么要去东瀛?”花木兰不解。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怪物在东瀛啊!”李白想当然的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何要去帮东瀛解决这件事情,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花木兰语气不快的问道,明显对李白的白痴答案表示不爽。 武则天笑了笑,坐在了椅子上,“想来,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即将面对什么。魔封之门,你们可曾听说过?” 李白和秦汉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李白和秦汉都是剑圣赵蕤(rui)的弟子,身为置身事外的高人,或多或少的会知道一些世界的秘辛,而两人从小耳濡目染,当然也听说过魔封之门的一些相关信息。 而李白,更是被赵蕤托付大任,期望他在未来魔门开启的时候能帮人人族出一份力的。 226.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了 “魔封之门!”花木兰喃喃道,关于那道门,她在小时候她也听苗疆的玄蛇大人说过,虽然很笼统,但依稀记得,那是曾经引起神魔混战的东西。据说魔门开启之后,魔种会从异界跑到这方世界,大肆屠虐收割这边世界的生命,将这片土地变成末世。生灵涂炭,迎来浩劫。 铠则将眉头锁的更加紧了一些,关于魔封之门的事情,他知道的也许比起众人稍稍详细一些。 不过,这位女帝王为何忽然提到魔封之门的事,她难道知道那道门在哪? “街边的说书人嘴里的故事,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真假,而又被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和传说中,都有它的影子,那道门后的世界可能被称为冥界,也可能被说成鬼蜮,也可能被人说成妖界,不过更多的是被说成神与人的敌人!而许多人们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魔种,所以将那些和人类相似的魔族当成了传说中神的敌人的后裔。”武则天托起了下巴,“魔族其实很无辜的!” 一行人保持沉默,大家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魔封之门的事情,只是等待着女帝王说之后的后续。 武则天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人,狄仁杰先且不说,至少是自己的心腹,信息了解一些不表现出好奇还比较好理解,不过,眼前其他的几人好像表现的太过平静了一些。花木兰先且不提,秦汉和李白为何也没表现的过多好奇,而这个叫铠的,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看样子,几人都知道一些东西呢。 “看起来你们并不惊讶,也不好奇,应该是对那个传说有所耳闻了。既然你们都有了一些了解,我就不说太多无关紧要的内容了,首先,我们听到的那些故事和神话中,所有的神对抗的敌人都是从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世界出现的敌人,但他们的通性却都一样,那就是,全都只有一个入口!”武则天伸出了一根手指,立于身前,再次强调了一次数量,“一个入口!” 几人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理解了一会,忽然明白了女帝的意思,“陛下,您的意思是说,那个门难道不止一个?” 看着发问的狄仁杰,武则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目前只是猜测,但事实有待考证,所以我才需要几个有能力的人去看一看,给我带回有用的信息。” 铠接话:“您的意思是,那个入口可能在东瀛?” 武则天点了点头,“嗯,正是这样。东瀛位于极东之地,地形崎岖,土地贫瘠,人口和生物并不密集,而那种地方却依旧生存着一些类似鬼妖之类以来生灵的存在,而且据说有八百万之多,虽然不知道这个数字是谁统计出来的。不过,那些奇异的生物,很可能就是魔封之门出来的魔障造成的。” 听到这,花木兰眉头皱了起来,上郡那里,光几只妖兽就使得城镇不成样子,死伤人数达到了四位数之多,如果有八百万那样的东西…… “我们都去吗?”花木兰疑惑。 “不,只去几个人就好,你不用去。这次只是调查一下,我又不希望损兵折将,所以我需要几个有能力和妖兽匹敌的人!所以我才让你把能和妖兽对战的铠带过来!”武则天笑了笑。 花木兰点头,表示了然,随后疑惑道:“那此行前往东瀛的人是铠自己一个人?” “不,还有李白和狄仁杰。”武则天朝着李白抛了个媚眼,后者假装没有看到,抠了抠鼻孔看向一边。 狄仁杰:“陛下,微臣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而且身体抱恙……咳……请陛下另请他高人哪。” “呵呵……狄仁杰,就你还公务繁忙,朕将近一个月没见你上过早朝,你忙什么?要不是朕最近缺人,你脖子上早就留疤了。还有,如果你因为身体抱恙死在东瀛,我会给你记上一功的,算你工伤。”武则天继而转头看向李白,“那么,你没问题吧?朕的隐王!” 李白忽然怵了一下,连忙回道:“回陛下,臣弟愿意前往。” 听到李白将‘臣弟’二字咬的特别重,女帝撇了撇嘴,“当然了,如果你们有愿意一起去的帮手也可以一起带上。” 花木兰思索了一会,“皇上,末将愿意……” “你不能去,”武则天打断了花木兰的请缨。 “为什么?”花木兰不解,魔封之门的事明显要比在长城下面守卫军队要重要的多。 “上郡还需要你维护眼下的状况,并且,当下要更改国号,说不定会有人造成叛乱,所以我需要你兵权在手,应对可能带来的变故。”武则天说完斜了一眼依旧没有发言的秦汉,“秦汉也不需要过去,只要陪着木兰就好。” 秦汉:“末将谨遵旨意。” 花木兰斜了一眼铠有些担忧,但还是抿了抿嘴,点头应是。 武则天再将目光转移道了铠身上,打量了一会道:“因为此去的危险可能无法估量,所以,我需要测评下你的能力。如果你通不过,我也就不为难你过去了。不过,这是为天下苍生请愿,也希望你不要拒绝。” 看着一国之君放低了姿态,铠思索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好。” “那么评测就预留到晚上吧,当做睡前的故事也不错,现在,我要先处理下私事,秦汉,你留下,其他人退下。” 狄仁杰眉头一凝和同样面色凝重的李白对视了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女帝:“陛下,就……就留下您和秦汉两人吗?” 武则天点了点头,“是我的话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的耳朵里有鸡毛?” “可是……”狄仁杰有些担忧。 看着狄仁杰欲言又止的样子,花木兰也有些好奇,不明白他在担忧什么,同时也好奇为何女帝将秦汉单独留下,这一路上秦汉的异样他也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 想来,或许就和当下皇上要与她说的内容有关吧。 “退下吧。” 不等狄仁杰开口,几人便识趣的告退:“臣弟/末将告退!” 等几人将御书房的门关上,武则天才将幽幽的道:“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了,兰陵之王!” 227.归降 兰陵之王。 这个名字陌生而又亲切,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很向往那个称号,总会在父亲面前说自己也要成为父亲一样的人,也要统治一个国家,也要被人民尊敬的称呼为兰陵之王。 可惜,一切都成为了过去,连历史都不曾被人铭记。 兰陵古国,就那样被深埋在了沙漠的尘埃里去,无人问津,无人知晓,如同历史长河中的泥沙,随着河水漂流消失。 秦汉眼帘微垂,思索了一会才有些阴森的回答,“你既然知道我是兰陵国的人,为何还敢和我单独相处,你大唐的铁骑踏平了我兰陵的国土,现在,你居然有胆量放我一个人在你面前,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呵呵,若你真有那样的本事就不必等到现在了,妾身自问相貌还算不错,你难道舍得下手吗?辣手催花的事,想必兰陵国的王子可不会做吧。” “我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说吧,你把我留下想要做什么?总不会和我说些风花雪月吧?”秦汉明白,如果对方想要杀了自己,刚才那群人就能动手,尤其还有自己的师兄。 虽然知道将兰陵出卖的人是一个叛将,可归根结底,那还大唐的兵,他对大唐的怨念依然存在,这些年也只是在心里憋着这股怨念罢了。 现在两人独处,他真的有种想要弑君的冲动,虽然一路上一直保持着镇定,让自己清醒。 “难得两人独处,你长的又不错,难道我们不该珍惜这段时光吗?”武则天戏谑的道。 “请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你要知道,在这仅有几尺的距离,我真的可以一下就让你身首异处!” “哇!好可怕呢!”武则天向着秦汉的身前探了几步,“这样,是不是你出手会更方便些呢?” 拳头忽然握紧,发出了呲呲的响声。 武则天挑眉,“看样子,你依然憎恨着大唐呢。” “是又怎么样?” 武则天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去,开始翻找书案上堆积的书籍,好一会后,才从里面找到了一个锦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了秦汉,“给,送你的礼物。” 秦汉狐疑的接过了锦盒,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你父亲遗留给你的礼物。” “什么?” “打开看看!” 秦汉连忙打开了盒子,发现了里面的一块璞玉雕琢的玉章,边上还放了一封卷起的书信。秦汉连忙打开信封,掏出了信纸,看了起来。 【大唐国君亲启。 我兰陵古国得古传承,坚守这方土地,防止着魔种的侵入,但因为沙漠的风沙越演越烈,大有将我兰陵全境吞没的趋势。我身为兰陵国君,背负着全国子民的未来,也背负着保护他们的义务和责任。 现在我们即要抵御沙尘,还要和周边的武国抗争,民众的能力有限,兰陵实在无暇顾及其他,再无精力去看管地下的魔门。 与地下的魔门相比,国家的子民生命和未来才更加重要。 我愿意献上国家的玉章和这片土地归顺大唐,当然也包括兰陵全境的子民。只求大唐能给我兰陵一处安身之所,将我的子民安顿。 望大唐国君斟酌。】 秦汉看完,眉头凝重了起来。 那封信的字迹确是父亲的笔迹,而且这个玉章也无法造假,这是父王无数字拿出来给他看的东西。 秦汉捏着手里的玉章,一时间有些恍惚。 除了兰陵要归顺大唐的事,居然还有地下魔门的事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更加让人觉得蹊跷。 “信看完了?” 清脆的嗓音将秦汉从恍惚中拉了出来,“是……是的。” “嗯,有什么感想?” 秦汉沉默,过了半晌才幽幽问道,“您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呵呵,只是希望你能将误会解除,毕竟,之前你所知道的东西都是被人口口相传得到的,而这个,正是证据。”武则天说罢,又从桌面上找出了一个金箔封号的圣旨递了过去。 “看看这个吧,这是当时李治为兰陵准备的新地,而且是当时先打下来的地方,有田有河,是大唐当时最好的地方。横纵三千里的面积,想必安顿下你们的兰陵绰绰有余了。” 秦汉接过了圣旨,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时间,又看了看上面的印章和签名,的确是写的李治。 “喏,这是我平时写自己的名字的样子,若果你觉得这是造假,可以不信。”女帝递过来一本练字的草册。 秦汉却没有去接。 从自己看到锦盒的内容的时候,他便知道,大唐的女帝没有骗自己,也不需要。 如果她想,可以随意的掐死自己,无需大费周章的搞这些没用的东西骗我。 “这个玉章……”秦汉斟酌了一下用词,“是我父亲给你们的?” “当然,这边可没有收集国家玉章的癖好,你要是喜欢,我那一抽屉里全是。”武则天撇撇嘴,有些炫耀的说道。 秦汉明白大唐的国力,攻打和来降的小国不计其数,有的地方刚从山寨变成王国,玉章刚刚雕好就被大唐打下来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相对于那些被对方嫌弃的东西,眼下的锦盒内的东西却对自己有着非凡的意义。 自从自己十二岁逃离兰陵,目睹了父王母后从王城的高楼跳下之后,身边便再也没有意见可以睹物思人的物件了。 逃跑时的衣服早已经划破的不成样子,在自己被师父救下之时,便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而唯一的一件可以回忆过去的物品,还是铠从沙漠里带回来的饭碗。 所以,他此刻最期望的是女帝能将这个锦盒内的东西留给自己。 而女帝王所要表达的意思他也明白。 那就是,大唐并没有抛弃兰陵,甚至为兰陵准备了归处,而那个将军并不是在大唐要求下才去屠国。 而有着这个书信和玉章,秦汉便明白了一些事情,大唐,并没有将他们抛弃,父亲早就有了降国的意愿,也就是说,父亲将玉章送出的时候,兰陵就已经是大唐的行省了。 回忆起兰陵消失之后的历史,大唐的确是举全国之兵将突厥和曹魏打的不敢探头,最后还逼得曹魏和大唐通商。 但却没有人记得为什么大唐变的如此疯癫。 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兰陵的事情。 女帝此刻就是在消除他的猜疑。 秦汉踌躇许久之后,忽然跪在地面,额头点地道:“兰陵王储高长恭愿归顺大唐,不知陛下可否应愿?” 秦汉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玉章,五体投地,恭敬的跪在地面,谦卑的如同看见信仰的信徒。 父亲的遗愿没有完成,儿,愿意帮您完成,虽然此刻兰陵只有一人,但一人便是一国。 武则天笑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将刚才给秦汉看的圣旨再次的打开,“当然愿意。朕册封你为兰陵王,如何?”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