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有一把拟人剑》 1 木甲狐狸(一) “剑心司徒劫,因交战中让敌将逃脱,祸及百姓,且双手已废,故今日将其除名,钦此!” …… 漫漫长夜,星满苍穹。 少年双手枕头,微闭双目,坐靠在悬崖边的一棵松树旁,无心赏月探星,无神倾听虫鸣,似乎早就与那良辰美景断绝了联系。 很是清秀的脸上不再有以往的自信平和,相反,是一脸的茫然、无奈与失落。 “被剑心除名已经两年了,现在还是不能恢复并为自己正名吗?” 再过七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剑心选拔大会,作为刀剑世家司徒氏的三公子,少年虽心怀刀剑,但无奈两年前的一次意外,让他永远失去了再度拿起刀剑的资格。 两只手都被黑色纱布紧紧缠裹着,只露出修长的十指。很少有人知道,在这双手的虎口处密布着令人脊背发凉的狰狞伤疤,手背上更是盘踞着一对不祥的黑色印记。 名医访遍,神官求尽,无论是伤疤还是诅咒,情况都未尝好转。一旦拿起刀剑,剧烈的疼痛便会从伤痕与印记处喷涌而出,瞬间席卷全身,最后直逼心脉。 近年来,战火肆虐、妖兽躁动,随着两大帝国的冲突不断升级,位于天辰帝国边境的司徒氏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老爷子战死,父亲重伤致残,大哥一去前线再无音信。如今,又一波大战即将打响,而这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司徒家剩下的两位公子身上。 朝廷下令,若是司徒家无法在这一届的剑心选拔大会中夺得两名剑心的位子,则残疾的司徒家主将要带领一部分族人直赴前线。 除此之外,每年的赋税还要提高三成。对于早已风雨飘摇的司徒家而言,这来自九天之上的龙语无疑是雪上加霜。 “可恨,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司徒家?” 一想到这里,少年的心中便悲愤不已。 “三儿,该回房休息了,不然你娘亲会担心的。” 听见这庄重又温和的声音,少年终于睁开了有些无神的双眼,起身行了一礼。 “阿父,孩儿这就回房休息。” 来者正是少年的父亲——司徒家的家主司徒云。这个头发已经略微花白的中年男人身形魁梧,气势过人,不怒自威中还隐约透着几分平易。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竟陷入了单眼独臂的窘境,甚至不管去哪儿都要撑着一把上了鞘的长剑做拐杖。 “还在为那件事情而烦恼吗?”见少年无精打采的样子,司徒云开口问道。 “嗯。”少年有些沮丧地答道,“再过七天就是剑心选拔大会了,二哥夺得剑心之位应该没有问题,可是我……” 夜风潇潇走过,却没能带走沉默。 本来,他早在三年前便已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剑心。可在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中,这段传奇就此陨落了。 司徒云低叹了一声,除了惋惜,只有同情。 其实,除了刀法剑术以外,司徒一脉还十分擅长炼器铭文,甚至略懂一点机关机甲之术。最初司徒云伤残后也颓废了一段时日,不过自他潜心钻研起炼器与铭文的时候,他又找到了新的寄托与动力。 “没什么好气馁的。”司徒云将剑在地上顿了顿,道,“即便不能直赴沙场,但为前线和百姓炼制器物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倘若我们司徒家真的被逼入绝境,朝廷里的贼人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孩儿明白,这些日子让阿父担心了。”少年长叹一声,认命般地说道,“一段时日之后,我便会完全适应新的自己,绝不让敌人轻易得逞。” “哼,不愧是我司徒云的儿子!” 司徒云难得豪爽地大笑了几声,可笑到最后声音却有几分悲凉,正如这夜风一般,倾诉着冰山一角,实则承受着万般无奈。 “阿父好好休息,孩儿先行告退。” 少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山崖之上,独独只剩下了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 望着少年越去越远的背影,男人欲言又止,直到那背影在通向宅子的山道上消失不见之后,他才喃喃自语起来。 “三儿啊,愿你能早日悟到,真正的剑心绝非只是剑术高超之人。退可自守镇八方,进可乘胜平万里,这才是剑心的真谛啊。” 夜色深沉,位于天辰帝国边境的晔明城此时已经陆续熄灭了灯火,唯独几大世家和城墙的哨岗上还有着些许光明。若是放眼各个世家领地上的灯火,司徒家无疑是最萧瑟的那个。 除了伤残的家主司徒云,如今整个家族的核心成员只剩下了两人——剑术精湛却有些吊儿郎当的二公子司徒羽,以及再也无法拿起刀剑的三公子司徒劫。 就是这样命途多舛的一家人,在近百名佣人雇工和门客的拥簇下,勉强占据在晔明城的东部一隅,零零散散地经营着并不太景气的生意。 “三……三弟,你怎么还没睡啊?”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醉醺醺的,司徒劫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果然是偷跑出去喝酒的二哥司徒羽。 “二哥,你怎么又偷偷跑出去喝酒了?”司徒劫有些担心地问道,“要是爹爹和师父知道你这几天晚上还跑出去喝酒,后果会很严重的。” 司徒羽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最后他转了个圈儿,打了个嗝儿,索性卧倒在地,扯着嗓子嚎道:“师……师父不在,阿父也不在,我司徒羽除了单身还怕什么?” 虽然有点厌恶这股酒味儿,但念在司徒羽是自己的二哥,对待家人和下人又都还不错,所以司徒劫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他给扶了起来。 “三弟,有件事情我必须马上……马上告诉你!”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司徒羽还是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转着圈儿,但脸上的神情倒是慢慢正经了起来,“朝廷这次派来的那个混小子,仗着他爹是晔明城的新城主,居然想打欣儿的主意!” 欣儿? 听到放在心尖上的两个字,司徒劫只觉得心里猛地一颤。 “今天许家迎接新城主入城的时候,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那厮敢当着许家人的面直接把欣儿掳回房去!”司徒羽满脸愤怒地说道,“而新城主一来就提议让不善武技的许家将女儿嫁给排名靠前一点的剑心。” 听着二哥的叙述,司徒劫的心已经完全乱了,好不容易多出的一点平和转眼间又烟消云散。 双手受伤后,他一直在钻研炼器与铭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带着足够的成绩去许家提亲。 即便双手被废后不能恢复剑心并为自己正名,但如果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炼器铭文师,至少在提亲这件事上能符合大族联姻的规矩,更有底气给欣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但倘若有人直接干预了欣儿的婚事…… 司徒劫捏紧了拳头,任凭手上伤咒的剧痛驰骋在浑身的愤怒与不甘之中。 “不过你放心,二哥知道你和欣儿两情相悦,所以我一定会在比试台上把那混小子给狠狠地揍下来!” “那二哥,许伯父和欣儿他们现在……” 正当司徒劫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了两人。 “羽儿,你为何又在晚上偷跑出去喝酒?你可记得剑心选拔大会就在七日之后,明天一早你还得护送新城主一家巡视晔明城吗?”不知何时赶来的司徒云怒声呵斥道,“本来我们司徒家就流言四起,明天要是出了岔子,我们还怎么在这岌岌可危的晔明城里站稳自己的立足之地?” 现在的司徒羽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就连因为饮酒发红的脸也迅速地返白了回来。 “阿父,孩儿知错,孩儿知错!” “哼,你好自为之!”司徒云虎目圆瞪,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表露无遗,“顺子,扶二少爷回房休息,然后让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老爷!”之前一直躲在柱子后的佣人见司徒云发了话,急忙扶着司徒羽回房了。 见司徒羽已经走远,司徒云有些为难地说道:“三儿,要是朝廷真的想插手这门婚事,恐怕阿父也很难争取了。但在尘埃落定之前,阿父会为你努力一把的……早点休息吧,这几天晔明城的形势可能会有些复杂。” 说罢,司徒云无奈地拄剑离去,只留下一个不再稳当却又竭力想要扛下一切的背影。 …… 低头看着自己缠满黑纱的双手,司徒劫再度握紧了拳头。 没有眼泪,没有叹息,也没有任何表露在外的愤怒或悲伤,只是那缠着双手的黑纱像是被什么浸湿了一样。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司徒劫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仔细端详着自己缠满黑纱的双手,一个有些残忍的想法慢慢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如果自己的这双手一辈子都无法拿起刀剑,那换成机甲术里的机关手臂后会不会就有新的希望和可能了? 司徒劫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做了无数次斟酌后,终于还是敲定了主意。 之前自己做过一些勉强能动的机关木偶,也试着捣鼓过一批强化身体的机甲装备,所以从技术的角度来考虑,这个方案应该是可行的。 七天,如果能够把握好,已经绰绰有余了。 披上外衣,司徒劫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间,直奔着那已经有些荒废的机关仓库而去。 …… 「距离剑心选拔大会还有七天!」 2 木甲狐狸(二) 机关仓库中,少年正埋头研究着机甲手臂的制作图纸,俊俏的脸上不时露出疑惑之色,但旋即又化作豁然的欢欣。 据说在数千年前,一位来自远古神国的机甲师造访了司徒家。从此,机关术与机甲术开始在这个家族中流传起来。但是在接连不断的妖兽浪潮中,人类节节败退,昔日留下的传承也逐渐所剩无几。 青灯下是发黄的上古卷轴,灯火外则是布满灰尘的遗留之物。虽然司徒家还没有完全放弃机关机甲之术,但比起炼器铭文与刀法剑术,这项晦涩难懂的古老技艺显然被忽略了太多。 “七日内,只要能够找到这些材料,按照图纸上的流程,兴许就能够造出一对比较灵活的机甲手臂了。” 司徒劫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如果这两年自己不是一直在钻研家族里残留的典籍,或许此时面对这张快要腐烂的图纸不会有任何头绪。 拿起一把木尺,司徒劫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划了起来。也许在几天之后,自己的双臂就会被冰冷的金属和神木取代。 “咔嚓!” 就在司徒劫比划的同时,被灯火遗忘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响声。 什么动静? 司徒劫回首望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这个仓库里大多都是些无用的损坏残次品和一些老旧的零件。别说已经将重心转移到其他技术上的司徒家平时不会过来,就连老鼠也没有兴趣来这儿光顾。 难道是什么东西坏掉了吗? 司徒劫举起灯火,缓缓走了过去。 虽然仓库里摆着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废弃物,但参阅古籍后,司徒劫认为在这些被灰尘布满的遗留之物里,很可能夹杂着曾经十分珍贵的完美成品。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司徒家目前没有足够的精力与能力去参透,导致它们被当做一无是处的废品。 随着司徒劫的靠近,角落里再度响起了同样的“咔嚓”声。不知是不是错觉,司徒劫总感觉这次的响声里隐隐约约透露着一股久别重逢的喜悦。 终于,灯火照亮了角落,一只浑身布满灰尘与蛛丝的木甲狐狸出现在了司徒劫的眼前。 这狐狸由神木与稀有的金属打造而成,虽然年代久远,布满灰尘,但金属无锈迹,木料无腐痕,仿佛只要悉心擦拭一下,它就能带着别样的光彩重现于世。 司徒劫紧紧盯着这只木甲狐狸,在仔细观察的过程中不由得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据说这只狐狸是由那位来自远古神国的机甲师亲手制造出来的,惟妙惟肖,日行千里。可在一次妖兽浪潮中,狐狸为了保护当时的家主,不幸被妖兽重创,从此陷入了瘫痪状态,无法运转。 至今千百年,代代都有司徒子弟尝试修复这只机甲狐狸,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最终,狐狸被遗忘,再也没有了动静。 “不可能是这只狐狸吧?”司徒劫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轻轻地将手放在了狐狸的脑袋上。 与金属和神木原本冰冷的手感不同,这狐狸摸起来竟如同活物一般,只是略微少了些温度与生气。 司徒劫深吸一口气,尝试将灵力灌入其中。在学习过机关机甲之术以后,用灵力探测机甲的构造与状态已是最为基础的事情。 随着探索的深入和时间的推移,司徒劫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甚至堆积在一起还有些意外。 除了狐狸肚子那块儿有一处并不算特别严重的损伤以外,这只木甲狐狸的构造一切正常。既然关节系统、动力系统和自律系统都没有问题,它又为何会沉睡近千年呢? 难不成是需要满足什么特定的条件才能被唤醒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产生,一股电流便从放在狐狸脑袋上的手心里猛地冲向了心脏。 随着外面一声惊雷,狐狸的双眼突然亮起了蓝宝石一样的光芒。 终于,它在司徒劫震惊的视线里摇晃着身躯,缓慢地站了起来。 “检测到异常状态,自我保护系统已无法运转……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冰冷的机械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狐狸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也逐渐露出了不祥的红色光芒。 居然真的动起来了!不过这状态似乎很不妙啊。 司徒劫也来不及惊讶,急忙将灵力再次灌入了木甲狐狸的体内,仔细搜寻着他并不知晓的自我保护系统。 如果不尽快修好而让木甲狐狸完全陷入错误状态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尝试自我修复,无法自我修复……系统错误!” 木甲狐狸的身上逐渐泛起了前所未有的热量,甚至司徒劫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一块烧红的钢板之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通过灵力找到传说中的自我保护系统。 望着狐狸唯一有损坏的肚子,司徒劫咬了咬牙,将灵力集中传输了过去。 如果全身上下都找不到其他损坏,那么看上去平凡无奇的肚子说不定还真的暗藏玄机。 随着灵力的解析,司徒劫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狐狸肚子的结构,其机制原理竟和自己刚刚才研究过的机械手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强忍着手上的灼热,司徒劫加强了灵力输出,由探测转为了进攻,试图用强劲的灵力直接疏通结构中的堵塞。至于需要填补的地方,等到狐狸平静后再买材料研究也不迟。 “检测到最高权限许可,自我保护系统已恢复正常,除部位损伤外,所有风险已排除,系统进入正常运转模式。” 听到这句话,又见狐狸的眼睛已经逐渐变成了温和的宝蓝色,司徒劫终于抽回了被烫得不行的右手,放在嘴前心疼地吹了起来。 没想到这狐狸居然被自己误打误撞修好了,要是这来自远古神国的机甲真的陷入了混乱,没准儿一晚上拆掉整个司徒家都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主人,采儿已经重新运转,距离上次启动已待机八百八十六年又八十六天。” 听到狐狸口中的话,司徒劫的下巴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不是因为它说自己已经八百多年没有动弹过了,而是这声音分明就是一个悦耳的女声,虽然有些呆呆的,却和之前那冰冷的机械音截然不同。 而且这只木甲狐狸似乎还有名字? “采儿……”司徒劫按住自己疯狂的心跳轻声问道,“为什么你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这样?” 木甲狐狸侧起了头,呆呆的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幽怨:“才八百多年不见,主人就已经忘记采儿了吗?还是说主人只记得采儿的人形模样……” 人形模样? 还没等司徒劫回过神来,一阵柔和的圣洁光芒已沐浴着少女特有的芬芳在司徒劫的眼前绽放。 3 木甲狐狸(三) 待到光芒消散,先前的木甲狐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贴身轻甲的绝美少女。 虽然在她的脸上很难捕捉到一丝情绪,但橙黄色调的衣物与别在耳畔的羽毛发饰倒是让她不乏灵动的魅力。 司徒劫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要不是在最后扶住下巴,恐怕难以稳住表情。 这木甲狐狸能变成像真人一样的女人也就算了,可但凡是狐狸变成的女人,都能达到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水平吗? “等等等等,你把我叫主人,只是因为我刚才误打误撞把你唤醒了吗?”司徒劫诚实地问道,“而且,我对你的人形模样也没有任何记忆。” 采儿行了一礼,用她那没有感情却又十分悦耳的声音答道:“早在千年以前,主人便是采儿的主人。即便沧海桑田,星辰巨变,这一点也永远不会被改变。” 在月光与烛火的冷暖交织下,采儿水灵灵的眼睛里写满了忠诚,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一只木甲狐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意识的人。 “当采儿发现主人来到仓库准备自残的时候,便使用最后的储存能源引起主人的注意。好在主人找到了我,并成功将我唤醒。” 自残?当司徒劫意识到采儿口中的自残只是用木尺在手臂上比划一下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笑。 可转念一想,选择用机甲手臂替代肉身的这条道路又何尝不是自残呢? 采儿将视线落在了司徒劫缠满黑纱的双手上,眼中闪过一道道淡蓝色的光芒。 “主人,您的双手目前已被咒印侵蚀,如果采儿没有分析错误的话,主人暂时无法持有任何武器。” 见采儿说出了自己的心病,司徒劫不由得苦笑一声:“是的,不仅只是刀和剑,任何武器如今都已经与我无缘。即便我只是拿着一双筷子,但心中要是有将它作为武器的念头,咒印依然会发作。” “请主人放心,以后不必再考虑用机甲手臂替代自己的肉身了,因为采儿是一个例外。”采儿抬起头,脚下逐渐生出了有如萤火般的淡淡光点,“采儿是只属于主人的剑,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我们分开。” 正当司徒劫屏息凝神、满脸疑惑的时候,采儿已经抬起右手,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紧接着,一道白光转瞬即逝,再度回过神来,手中握着的俨然已是一把亮如星辰的利剑。 “寂海星沉拟人剑,夺命离神晔魂歌。化狐,日行千里;化女,如影随形;化剑,所向披靡。” 一阵古老的吟唱在司徒劫的灵魂深处响起,愣了几秒后,他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心里生出了狂喜——咒印没有发作,这把剑居然能够被自己牢牢地握在手上。 抬剑一扫,锋芒所致,仿佛能割裂空气与月光。不仅重量称心如意,手感也极为舒适,似乎这剑天生就是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铸。 若要说唯一的不足,便是精神力在以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流逝。 “采儿能够克服咒印的力量,但会消耗主人的精神力。”悦耳的女声在司徒劫的脑海中浮现,“此外,千年前主人叮嘱过的事情采儿没有忘记,现在就立刻执行。” 只见手中的剑刃飘出千万缕柔光,最后在自己的眉心深处凝成了一颗魂体般的珠子。 一瞬间,庞大的信息涌入了脑海。神国陨落、妖兽暴动,人族不断迁徙,最后筑起高墙、划分势力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这不正是几千年来的人族历史吗? “采儿,这颗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采儿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司徒劫明显感到她的声音已经是从珠子里传出来的了。 “它的名字叫做晔魂珠,但具体情况采儿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颗珠子能够帮助主人修炼,并保持与采儿的联系。” 能帮助修炼? 司徒劫低头看着手中的拟人剑,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下去之后,立马便敲定了主意。 “如果要在七天内将精神力提高到足以长时间拿剑的程度……” 似乎是感受到了司徒劫强大的执念与渴望,采儿立马答道:“当然可以,而且主人本身就具有不错的功底。除了辅助日常修炼以外,晔魂珠还能吞噬一些比较特殊的灵石为主人直接强化能力,随着主人对珠子的参透,曾经被主人寄存在珠子里的心得秘法也会逐渐被解放出来。” 曾经被自己寄放? 比起心得秘法,司徒劫现在更在意采儿的描述。自从和她交流起,她的话语里就一直透露着自己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存在的意思。 难不成自己长得和那造出采儿的神国机甲师一模一样,甚至像到连灵力和气息都无比接近? “主人,经过采儿的初步探索,附近刚好有一颗能被吸收的特殊灵石,初步鉴定为无主状态。” 听见采儿的话,司徒劫的精神为之一振,暂且将疑惑抛在了脑后,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修炼。能够越早恢复,越早变强,自己和司徒家的困局就能越早被打破。 他相信,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一些暂时还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终究会水落石出的。 “能告诉我大概位置吗?” 虽然司徒劫的精神力已经所剩无几,此时也正是休息入眠的时候,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可以带主人过去,直接骑在我背上就好。” 说罢,拟人剑化作一道白光重新变为了木甲狐狸。 司徒劫对着这只声音甜美的木甲狐狸心中总有几分忌讳——要骑一只声音甜美的母狐狸,还是能变成人的那种,总感觉有些别扭。 看了看缠满黑纱的双手,司徒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咬咬牙,便翻身跨在了狐狸的背上。 手上的咒印已经让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还想把自己逼到连家人和爱人都无法守护的地步,这已经是无法容忍的底线了。 狐狸压低了身子,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仓库,紧接着轻轻一跃,便如同乘风登云般飞出了司徒家的高墙。 “采儿,那颗灵石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司徒劫有些担心灵石的位置不太好取,虽然说是无主的灵石,但不在野外而在城内的话,难免会涉及到一些领地与势力的问题。 “就在前面那栋还有一些灯火的大楼里。” 司徒劫抬头望去,只见圆月下赫然出现了“春宵楼”三个大字。 等等,那颗灵石在青楼里面? 还没等司徒劫发出停下的指令,采儿便已经载着他落在了青楼的正门口,随即抽身藏在了门边。 “呀,这不是司徒家的三公子吗?真是稀客呢。”本还守在门口打瞌睡的浓妆妇人见这么晚了还有贵客上门,不由得摆出一脸疲惫的媚态摇起了扇子,“不知公子来我们春宵楼是想切磋琴棋书画、对酌共饮,还是想和某位好姑娘共度良宵啊?” “这……”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的司徒劫脸上扬起了一片红晕,一时间愣在原地失了言语。 4 不可描述的藏宝地 “主人,那颗灵石在这栋楼的地下层。”采儿的声音从晔魂珠里传来。 看着妇人满脸的坏笑,司徒劫红着脸挠了挠头,稀里糊涂地想出了个敷衍的理由:“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适合做下人的。” 虽然自己没来过,可二哥司徒羽却是这里的常客。鉴于他有一次喝醉后曾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讲过春宵楼的构造,所以司徒劫倒也碰巧知道了新人女子往往都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层。 妇人也不多说,只是摇着扇子笑了笑。毕竟挑仆人的时候多的是,但半夜三更来挑还真不是个正经时候。 “既然是司徒公子的话,那就请自便喽。直接去楼下即可,会有人招待的。” 司徒劫心虚地笑了笑,随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至于化为狐形的采儿则被安排躲在门口放风等候,反正两人也能够通过晔魂珠进行意识交流。 来到地下层,一名拿着哨棍的守卫迎了上来:“司徒公子随便挑选便是,但请不要在某个房间里滞留太久,毕竟她们暂时都只是无依无靠的姑娘。” 说罢,他递上一串钥匙后便退到一旁,并将视线转向了无法看见司徒劫的方向。 起初司徒劫还有点纳闷儿,为什么他要给自己这么大一串钥匙,但当他看清了新人所谓的“房间”之后,便马上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住处,而是牢笼。 “主人,我已经用灵力为您标记了灵石的所在位置,建议取出后尽早返回,以便早点开始炼化吸收。” “明白。” 按照灵力的指引,司徒劫很快便抵达了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 与其他单间不同,这间屋子的门口还挂着楼层杂物间的牌子,似乎是因为给新人女子留下的住处不够才临时占用的。 在司徒劫的眼里,春宵楼的女子大多都是些可怜人物。虽然有主动投身的,但因为战乱、灾厄甚至是买卖进来的比例更多。 怀着一颗同情的心,司徒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看守着这扇门的铜锁。 黑暗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借着走廊上的壁灯勉强分辨得出蜷缩在角落草席子上的是一个有些娇小的女孩儿。 夜已经很深了,但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浑身都在颤抖。 最初司徒劫还以为女孩儿只是单纯的害怕与难过,但往她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之后,一股较为强大的冰冷灵气便扑面而来。 “采儿,难道我们要找的灵石是冰属性的吗?”司徒劫打了个寒颤,通过晔魂珠向采儿咨询道。 “并不是,只是一颗较为普通,但蕴藏着精神能量的可吸收灵石。如果采儿的判断无误,灵石应该就在主人的左前方。” 左前方是一堆已经生了蛛丝的雕塑和瓶子,八成是一些用作装饰的名作赝品。 “主人,用检测机关构造的方法检查物件,也许可以找出灵石的具体位置。” 得到采儿的进一步指导,司徒劫半蹲了下来,仔细地研究起眼前的雕塑与瓶子。 当灵力注入到一尊有底座的木雕里后,司徒劫停了下来。就是这个底座,上面分明有一处结构异常的部位。 以灵化线,司徒劫小心翼翼地切割着底座有蹊跷的地方,终于在数分钟后完整地将灵石抠了出来。 “这颗灵石的模样似乎与河边的鹅卵石没有太大的区别。” “是的,主人,但能够被您当年炼制出的晔魂珠所吸收的灵石一般都比较特殊,也正因如此,许多人都不曾发现特殊灵石的奥秘。” 将灵石塞入怀中,司徒劫不由得有些感慨。 寻常灵石一般都被用来炼制装备和器物,可似乎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能被直接吸收转化成力量的特殊灵石。 也许,把这颗灵石藏在底座中的工匠可能知道这些秘密,但看这尊木雕的年纪,恐怕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用上。 “主人,恭喜您找到了第一颗灵石,回去后我便教您吸收的方法。” 将木雕放回原处,司徒劫小心地起身,准备就此离去。不料屋子内的冰冷灵气又一次加强,让他不由得对角落里的女孩儿重视了起来。 这灵气明显有异常的地方,绝不可能是人类本身能够散发出来的。 一般人可能无法察觉到,可作为曾经与妖兽接连厮杀了三天三夜的司徒劫却有十足的把握能肯定这件事情。 正当司徒劫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女孩儿痛苦地发出一阵梦呓,随后从半昏半睡中清醒了过来。 “你是……” 女孩儿抬起了她精致可爱的面容,在她坐起后露出的肩膀上,是血淋淋的鞭痕。 “不……不要过来!” 见到有人打开锁走进了房门,女孩儿惊恐地向墙角退去,清澈的双眼里填满了恐惧与无助,以及略显卑微的委屈。 “那个……小妹妹,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司徒劫尽量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微笑,但他忽略了这两年自己吃的苦太多,早已忘记了笑为何物。 所以在女孩儿的眼中,这大概又是一个想要用鞭子折磨自己的怪物。 不过在急促的颤抖中,女孩儿的眼里依旧保持着几分镇定。就在司徒劫尝试更加放松的一刹那,她从席子下摸出一把匕首,一个闪身便扑了过来。 “不许动,要是你也是想来欺负我的,我就用匕首把你废掉!” 嗯,样子是有点凶萌,可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 司徒劫低头看了看,找到症结后,好不容易生出的几分紧张与惊讶便彻底消失了。 “可是小妹妹,你的匕首……” “嗯?”女孩儿低下头,一本正经地瞅着自己手上的匕首,小脸儿瞬间布满了又羞又惧的神色。 她的确抓住时机拿着匕首贴了过来,只可惜手中的匕首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握柄,至于有些老旧的刃片可能早就因为断裂而被留在了草席子里边吧。 司徒劫后退两步,摊开了空空的双手,轻声道:“放心,我没打算伤害你。不过看你的身手不像是一般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见司徒劫的确没有恶意,女孩儿终于卸下了心防,眸子里闪过一道有些晶莹的泪光。 “在之前的妖兽浪潮中,我和族人走散了,然后就被卖到了这里。” 司徒劫再度端详起面前的女孩儿,虽然她个头不高,暂时还略显青涩,但颇有一副美人底子和世家大族的气质。再结合她方才显现的身手,女孩儿是某支强大部族族人的可能性又提高了不少。 想起刚刚进楼时自己顺便编造的借口,司徒劫发出了邀请:“我正好要从这里带走一个人,要不试着把你赎出去吧。” 5 嘴臭之人 “赎回去之后是要做你的……做你的那种人吗?”女孩儿捏着一对小拳头,似乎很难把这句话问出口。 她那漂亮的脸蛋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羞还是怒。 司徒劫苦笑一声,看来这女孩儿应该是在这儿受了不少的委屈。 “直接送你去客栈,休息好了之后就去找你的族人吧,要是遇到了小麻烦或者是以后想感谢一下我,就去城东的司徒家找我。” 女孩儿纠结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信任。 和看守说清楚之后,司徒劫便领着女孩儿朝楼上走去。可能是弄出了点动静,两人离开时还有不少被关押的新人女子透过窗缝儿投来羡慕的神情。 “您要挑这位小妹妹啊?”妇人摇着扇子想了想,“其实我们春宵楼一般只卖艺不卖身。除了今天白天被朝廷里来的那个雷公子用鞭子抽打到了一番之后,她倒还算是个干净健康没毛病的丫头,只是才艺暂时还没被发掘出来。” “这些事情都不要紧,直接告诉我价钱便是。” 妇人转了转眼睛,考虑了一下司徒劫的身份后答道:“算公子五枚银币吧。” 五个银币大概是晔明城的世家大族给一个职位中等的居家佣人一个月的工钱,绝对算不上多。似乎这妇人觉得女孩儿看上去还太小,即便留下也只能干打杂的活儿,所以干脆就当卖个便宜人情给司徒家了。 司徒劫本以为要面对一次钱包大出血,但见妇人给出了价格之后,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就在司徒劫掏出钱袋准备付钱的时候,一辆拉货的马车停在了春宵楼的大门口。 “春姐,今天您值夜班啊,春宵楼要的这批货我连夜给您拉过来了,等等……这不是司徒师兄吗?” 听见这个声音,司徒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穿着一身护送局的轻甲,这名有些阴柔的瘦削男子走了进来。 “没想到变成了一个废人之后,你反而还更有欲望了啊。” 这男人的声音本不算难听,但说出来的话,却难听至极。 一旁的妇人摇了摇扇子,识趣地退到一旁,吩咐劳工们起来搬货去了。 “姜岩师弟,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司徒劫将五枚银币放在柜台上,随即对身边的女孩儿做了个离开的手势,“我来这儿只是给家里添一个端茶递水、打扫卫生的佣人,并无他意。” “呵,我信了你的鬼,身为男人我还不了解这些?” 突然,站在司徒劫身边的女孩儿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可人表情,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姜岩被萌出了一脸血,甚至连心都快化了。 “司徒哥哥,就是这个人,前几天送货的时候试图轻薄只卖艺的姐姐,被阿姨阻止后竟然还跑去后厨骚扰切菜做饭的老婆婆……” “你!你血口喷人!” 姜岩的脸很快变成了猪肝色,看来女孩儿抖出来的料八成还是真的。 “呜,司徒哥哥,这个人好可怕哦。” 女孩儿露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配上那软软的声音和萌萌的外表,让男人在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的情况下又不禁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望。 司徒劫见女孩儿扯着自己的衣角,像小猫一样躲在了自己身后,不由得在内心里苦笑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竟是如此古灵精怪之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姜岩见这女孩儿生得乖巧,又如此依恋地藏在了司徒劫的身后,不由得气得眼珠子都变得猩红起来。 数年前,姜岩和司徒劫共同拜入一位老将军门下学习刀剑武艺。面对同门师妹、同时也是晔明城许家的独女,姜岩生出了爱慕之情。 不过,欣儿一直和司徒劫走得很亲近,这就让姜岩恼怒不已了。 两年前,司徒劫双手被废,整个司徒家的地位也在晔明城的世家大族里一降再降,姜岩当时无比的幸灾乐祸,他坚信,欣儿很快就会嫌弃她那个没用的司徒师兄。 可惜的是,他错了。即便自己暗中用了诸多手段给两人添堵,欣儿依旧对司徒劫不离不弃。 所以,得知朝廷来的雷家人要强娶欣儿后,姜岩不但不难过,反倒还十分开心。因为自己得不到已经是事实,但司徒劫得不到就只能是折磨了。 最近这段日子,姜岩一直都在进行护送工作,为的就是给自己塑造一个良好的靠谱男性形象,以证明自己不但年轻有为,同时还与其他纨绔子弟截然不同,是个实干的好对象。 只可惜,他广撒网的目标还是没有一个能对他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就连现在在青楼里,一个地位卑贱却偏偏又可爱得要命,理论上是纨绔子弟最容易玩弄和得手的奴婢竟都是如此亲近司徒劫。 所有的挫败与嫉妒,让他看见司徒劫就火冒三丈、心生恨意。 “小丫头,你可知道我姜家是晔明城的第三家族?”姜岩恶狠狠地说道,“我一个月给你五十枚银币,跟我走吧。” 女孩儿更加害怕地贴紧了司徒劫,脸上的表情也更是让人按捺不住。 “不要,变态再有钱也没有我的司徒哥哥好。” 感受着身后女孩儿传来的触感,司徒劫在心里已经快要吐血了。 八成自己救下的不是一个小丫头,而是个小恶魔。 “哼,跟着这种废物有什么好的?之前口碑再好,如今还不是一样来青楼找快活了?”姜岩气得龇牙咧嘴,甚至想把女孩儿扯过来直接扛回家,“像我这么年轻有为不自卑、靠谱低调的老实人可不多了。而司徒劫这种人,从来就不会得到女人的信任和青睐。” “主人,我有一点困了。” 忽然,一个宛若仙灵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语气中没有多少情绪,但却莫名地悦耳动听。 只见门外走进了一位穿着黄色短裙的绝美女子,揉着一只有些疲惫的眼睛让人怜爱不已,头上的羽毛发饰更是为其增添了无数温婉美好的气质。 “采儿?”看见采儿突然以人形出现,司徒劫不由得通过晔魂珠询问了起来。 “主人,虽然采儿觉得您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才是行家,但为了尽快摆脱这个嘴臭之人,采儿也想好好努力,为主人分担忧愁。” 姜岩看见采儿的身影,眼睛都瞪直了。 一旁的妇人和搬运工更是惊掉了下巴,他们不敢想象司徒劫竟然私藏了这么一个惊为天人的侍女。 “等等,你把这个废物叫什么?”姜岩听见采儿的称呼后一时有些绝望。 采儿无视了姜岩,径直地来到司徒劫的身旁催促道:“如果主人再不带着新佣人回去,明天要卖的商品就打包不完了。” “好啊司徒劫,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上对欣儿那么痴情,到头来自己居然私藏偷吃。” 采儿投来了鄙视的眼神,道:“主人只喜欢欣儿小姐一个人,从来都不会碰我们甚至多看两眼。” 受到了来自采儿和小丫头的鄙视与嫌弃,又被经常来往的春宵楼看了笑话,姜岩气得掉头便走。 “司徒劫,你等着瞧!” 看着姜岩气呼呼离开的样子,司徒劫突然感觉世界都清净了一些。而且,这躺赢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 不过这次自己救的小丫头和采儿,恐怕都有着令人头痛的潜力。要是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司徒劫自己恐怕也会吃不消的。 姜岩回头瞪了一眼司徒劫,回想起采儿之前说的打包商品,一个邪恶的计划在他心底诞生了。 哼,现在司徒家的经济命脉就靠那几家破店撑着,只要我们姜家添几把柴火,他们司徒一家就可以解散去要饭了。 6 晔魂珠 “司徒哥……司徒先生,我刚刚只是逢场作戏,作为你赎我出来的感谢。” 女孩儿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落在了别的地方,司徒劫则回以一个微笑。 “嗯,我知道,总之也算是谢谢你了。” 在采儿的陪同下,两人将女孩儿送到了一间客栈门前。 “这是二十枚银币,身上现金不多,就当有缘一场,自己买点药之后就去找族人吧。” 女孩儿看着鼓鼓的钱袋,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司徒先生,我会将今天的恩情铭记在心的,除了做牛做马和以身相许,日后必会报答。” 司徒劫露出了一个艰难的苦笑,这丫头可是把小女子回敬英雄恩人的说辞一下子全给否决了啊。 “近期有一批难民被安置在晔明城外的晔华山山脚,你可以过去打探打探,祝你能早日与族人相聚。” “借司徒先生的吉言,后会有期。” 告别了女孩儿,司徒劫和采儿走在了返程的路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女孩儿临走时的视线几乎一直都落在采儿的身上。 “主人,您是对那位姑娘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采儿的身上才有所疑惑吗?” 司徒劫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狐狸居然如此懂人性,亏她还是用木头做的。 “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位姑娘应该也懂得机关机甲之术,而且十分娴熟,采儿觉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她识破了。” 听到这个答案,司徒劫不由得更加惊讶了。 虽然在狐狸的形态下,人们还是很容易看出采儿是由金属与神木做成的,但当她化为人形之后,的确与真人无异,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么说来,那个小姑娘的来头可能还真的挺大呢。” 来到墙边,采儿重新化回狐形,轻轻一跃,便载着司徒劫回到了司徒府大院。 听从采儿的建议,在将仓库稍稍清理一番之后,两人便回到了卧房中,准备吸收今晚找到的第一颗灵石。 “主人请运转灵力,将意识集中在眉心的珠子上,采儿会帮助主人进行唤醒仪式。” 司徒劫盘腿坐下,将灵力与意识催动了起来。 随着采儿灵力的注入,司徒劫明显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而这个空间正是隐匿在自己眉心的晔魂珠。 突然间,只觉得身体掉入了无尽的深渊,惊醒过来时,竟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卧房,而是置身在一个半球形的房间。 “采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四面光顾着这片奇异的境域,司徒劫开口问道。 随着司徒劫的呼唤,采儿也从光幕中来到了司徒劫的身旁。 “这就是晔魂珠的内部,随着主人的修炼,珠子的秘密将会进一步揭开。” “那我现在究竟是灵体还是……”司徒劫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居然是肉身?” 采儿点点头,道:“如果用意识进入晔魂珠,主人将会逐渐获取隐藏在珠子里的秘密;如果释放转移之术,那晔魂珠就可以被当作一个随身携带的隐秘空间。随着实力的提升,晔魂珠的空间会变得更大,主人能带进来的东西也会更多。” 望着这个墙壁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半球形房间,司徒劫突然有一种很安心又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曾经在这儿待过很久一样。 “那从外面来看,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采儿答道:“是一颗半虚无化的细小珠子,一般人很难察觉。若有隐匿的需求,晔魂珠会消耗充能进入完全隐匿状态,但如果超出了时限,就需要主人消耗灵力与精神力来继续维持了。” 听到此处,司徒劫不禁感慨起来,能造出这样一件宝物的人即便是神,也肯定是千万神明之中的天才。 “主人,采儿推测这几日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建议您现在就开始吸收灵石的能量。” 司徒劫点了点头,将其貌不扬的灵石从怀里掏了出来。与此同时,空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能量通道口,似乎正是灵石该去的地方。 在将灵石小心翼翼放入之后,圆形的通道口便闭合了,只剩下一道不断变幻的星云图。 “主人,随着灵石吸收的进度,星云图的外环会被深色逐渐填满,以主人和晔魂珠目前的能力,吸收这块灵石需要三个时辰。” 听闻采儿的介绍再仔细一看,这星云图的外环还真的像是被深蓝色的光逐渐填充着,就像计时沙漏般一目了然。 “三个时辰,也许睡到天亮就大功告成了。” 说到此处,司徒劫这才意识到今天的精神力和体力都已经消耗了不少,想到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不由得生出了困意。 看着司徒劫露出了疲惫之色,采儿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采儿请求今后待在随身空间里与主人同行,需要时主人直接召唤采儿即可,平时只需要通过意识呼唤便与采儿建立联系。” 考虑到采儿突然出现在司徒家里的确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惊讶,甚至被外人得知后还容易引发危险,司徒劫便很干脆地听取了采儿的建议。 如今,拟人剑和晔魂珠就是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自己想要夺回一切的最强武器。 再度集中意识,司徒劫化作一片光点,重新回到了卧房之中。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司徒劫有些欣慰地盯着自己的双手,难得释然地躺下了。 也许从今晚之后,剑便会回到自己手上,司徒家的危局与欣儿的婚事也将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晔魂珠,圣人遗。今日临,势再起……” 朦胧的睡梦中,一段古老的吟唱从晔魂珠里传入到了司徒劫的意识之中。 只觉得一阵清爽的能量从珠子里喷出,继而蔓延至全身上下,将经络都清洗调理了一遍。就算是带有伤咒的双手,竟也传来了微微疏通之感。 …… 「距离剑心选拔大会还有六天!」 7 总有狂妄之辈 翌日,司徒劫睁眼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仔细感知了一下身体的变化。 昨日的灵石已经被完全吸收,浑身的疲惫也已完全恢复,最喜人的还是自身的经脉,两年来略有退步的底子不仅被保住了,甚至还有一种略微提升的苗头。 “主人,恭喜您第一次炼化了灵石的力量,说不定现在就可以用灵魂进入珠子探索一下。” 司徒劫盘腿而坐,遵从采儿的建议将意识集中在了晔魂珠上,终于在珠子的某一处发现了闪耀着光泽的崭新纹路。 古老的信息传入司徒劫的脑海,仿佛在阐述着一种感知能力,细细体悟过后,司徒劫逐渐睁开了双眼。 和采儿的双目一样,他的眼里也闪过了一道淡淡的蓝色光芒。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处较为抢眼的灵力波动,看那轮廓应该是一枚石子。 “如果采儿的判断没有出错,主人现在也拥有了和采儿一样的索灵眼,不管是观察事物、探索灵石还是检查机甲机关,索灵眼都会提供不错的助力。” “那我刚刚看见的是一块灵石吗?” “是的,估计是一块无属性的灵石,对身体各种性能的增强都有不错的功效。” 已经切实感受到灵石带来的增益之后,司徒劫毫不犹豫地披上外衣,洗了把脸后便开启索灵眼直奔灵石所在的侧门而去。 “三弟,你这么急急忙忙是要找欣儿去吗?” 正当司徒劫准备跨出侧门一探究竟的时候,二哥司徒羽的声音传了过来。 见司徒劫的脸上略显焦急,已经换上一身正式服装的司徒羽小声道:“我建议你直接去许府打探一下欣儿的情况。今天朝廷里下派的雷家要在我们这儿稍作停留,但是昨天调戏欣儿的那臭小子却不在路上,所以我刚刚和父亲商量过后,觉得让你去看看比较好。”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司徒劫感激道:“谢谢二哥和阿父,我这就去许府一趟。” 欣儿,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跨出侧门,司徒劫急忙调转了方向,直奔晔明城西部的许家而去。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没能及时赶到,而让脑海中那些不安的画面全部变成现实。 “主人,所以灵石的事情是先缓一缓吗?” 司徒劫回头望了望,见那灵石是一辆经常来往于城外山下采石场和城内工地的运输驴车后,便答道:“去许家对我而言更重要一些,灵石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事后再去。” “采儿明白了。” 等到司徒劫快步穿过街道来到城对面的许家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许家大门前,但在司徒劫的印象里,这并不是许家的马车,更像是朝廷里的。 还是晚了一步吗? “司徒少爷?”立在门口的许老管家见司徒劫的到来,紧张的表情突然舒缓了很多,“司徒少爷您来得正好,欣儿小姐她有一封信要我转交给您。” 司徒劫接过信件,内心隐隐不安:“许老伯,欣儿她现在在哪儿?朝廷里过来的雷家是不是就在这儿?” 许老伯有些无奈地答道:“朝廷里的雷公子的确在这儿,不过司徒少爷您放心,欣儿小姐她现在不在府上,具体情况已经写在信里了。” 得到这一消息,司徒劫的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一点。道谢退到墙边后,他便打开信件翻阅了起来。 内容不长,欣儿只告诉自己她去了某个稍微有点远的地方,据说在那儿有治疗自己手伤的办法,还让自己不用担心,和她同行的有晔明城其他世家的小姐及护卫,待到她寻找到方法,就会立刻回来见自己。 “欣儿……” 看着墨还没完全干透的信纸,司徒劫的心里暖暖的,鼻头却又有些酸酸的。 她在躲避,同时也在争取。 这些日子,司徒劫一直都有些消沉,或者说逃避。虽然为了能够迎娶欣儿,自己一直在钻研炼器铭文,但两人见面的频率却已经越来越低了。 唯独能确认的,便是两个人都还牵挂着彼此,并且为了同一个结局不断追寻。但两个人都无法确定的,便是最终能不能迎来那个期待已久的结局。 “什么?明明我昨天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对你的孙女儿感兴趣,今天一早你就敢放她出去。我就问你,你这老头子究竟还把朝廷放不放在眼里?看见这尚方宝剑没?如今我雷欢,就是朝廷,就是你的天!” 听见院子里传来不小的动静,司徒劫有些担心地来到了门口,只见一名穿着华丽的青年正在愤怒地数落着许家的老家主,甚至还不断打翻院落里的东西。 许家一直精研药物,为人和气质也偏向温和,比起习武世家的确缺少了点儿霸气。虽然许家家主一直没低头,但也终究不敢撕破脸了反抗,他当着众多佣人和后辈的面,一直在忍。 “我告诉你,许老头子,要是欣儿今天下午回不来,你就等着你们许家从此在晔明城里被除名出去吧。” “主人,如果采儿没有记错的话,这名雷欢公子正是昨晚春宵楼提到的用鞭子打伤小姑娘的罪魁祸首。”采儿的声音从珠子里缓缓传来。 见这雷欢依仗自己的身份如此横行霸道,司徒劫本就恼火,再加上想起昨天女孩儿肩背上的鞭痕,司徒劫瞬间便忍到了极限。 雷欢拔出了尚方宝剑,周围一片肃然。 睹剑如睹皇,就算这雷欢再怎么嚣张,尚方宝剑的威严也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对于晔明城的这些世家大族而言。只是,实在让人伤心失望的事情是,天辰帝国的皇帝居然把尚方宝剑赐给了这样低劣的人。 司徒劫朝着那宝剑看去,无意间竟开启了索灵眼,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已经发现,这把尚方宝剑隐约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雷欢那厮居然准备直接往许家家主的肩上来一刀,以示警告。 “住手!”司徒劫已经忍无可忍了,直接上前一步爆喝道,“要是圣上龙体在此,你敢不敢当着圣上的面把来晔明城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再做一遍?倘若有一丝迟疑,我便将你当即斩杀再上奏给朝廷。” 许老家主对自己而言不仅是一位关系极好的前辈,同时还是欣儿的爷爷,如果婚事顺利的话,他对自己而言还会有更重要的身份。 雷欢抖了一抖,随即更为愤怒地转过身来:“你算什么垃圾?尚方宝剑是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见雷欢满脸横肉,里里外外都是一股嚣张蛮横的凶狠劲儿,司徒劫也将手伸入了怀中。 他之所以敢出面,除了是雷欢这小子实在太过分、许家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同时也是他面对尚方宝剑都丝毫不惧的底气。 “既然你是拥有尚方宝剑的人,那这块令牌你可认得?” 随着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金光,司徒劫将怀里一直被黄布包裹着的金色令牌亮了出来。在这上面赫然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黄真龙印,其散发出的王霸之气甚至还远远凌驾在尚方宝剑之上。 8 终有归来之时 “天辰印?” 雷欢望着司徒劫手中的令牌,很是意外地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晔明城的一个青年身上居然有如此贵重的物品。 天辰印,先帝驾崩前一共炼有三对,分别赐予三人,得到天辰印的功臣可将一对中的辅印传给另一人。无论是主印还是辅印,一旦亮出,如睹先帝。 许家家主倒不是很意外,他早就料到司徒劫的师父会将先帝赐予的天辰印分给司徒劫,只是不曾想到司徒劫在这个时候居然真的会拿出天辰印来帮助许家。 雷欢收回了尚方宝剑,不怀好意地盯着司徒劫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司徒家的那个废物咯?” 司徒劫没有出声,只是将已经有些年迈的许家家主扶了起来。 “许爷爷,这里先交给我来应付,伯父他现在在哪?” “他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到。” 雷欢见司徒劫全程无视,走上前一把按住了司徒劫的肩膀。 “你就是那个打着欣儿主意的司徒劫?” 司徒劫冷冷道:“不管我是不是,你现在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尤其是以你刚才的态度,如果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还是老老实实给许家道歉吧。” 雷欢冷笑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光:“你觉得有尚方宝剑的人会被你使唤吗?” “如果你非得把尚方宝剑拿出来给自己镀金,那天辰印足够把你骄傲的资本给抵消了。于我们而言,你现在就是一个来边陲重镇闹事的混子。” “哦?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雷欢的脸上露出了凶光,本就不怎么对称的五官此时显得更加丑陋,“我看你是因为欣儿要嫁给我了才满心不高兴的吧?不如,我们以男人的方式来解决如何?” 话音刚落,一把短刀便已经架在了司徒劫的脖子上。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一些武者的意识。 司徒劫的眉毛微微一蹙,看来这个雷欢的本事还不至于那么寒碜。 “主人,采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雷欢的体内似乎拥有一些和主人十分相似的灵力气息。” 和自己十分相似? 一般情况下,只有拥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很显然,雷欢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联系。 许老爷子见雷欢故意咬住司徒劫的痛处,颇为不悦地说道:“雷少爷,司徒少爷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可谓是朝廷上人人皆知的事情,雷少爷以此作为比试内容恐怕有失偏颇。” “有失偏颇?有什么好偏颇的?来人,给他一把剑,我只用一成功夫,要是他不能胜我,就给我道歉然后滚出去。” “雷少爷……你!”许老爷子脾气再温和,如今也已经忍不下去了。 这简直就是和没有双手的人比试扳手腕,即便不用力也是完胜啊。 雷欢自然知道这一点,见周围的人都急了起来,他的兴致和成就感反而更高了。 “怎么?司徒劫,作为一个男人你不仅不行,而且还不敢啊?所以,欣儿还是交给我来照顾吧。” 司徒劫握紧了拳头,在脑海中问道:“采儿,如果化剑,现在以我的精神力大概能够维持多久?” “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倘若中间穿插太多的招式武技,又还要使用灵力魂技的话,恐怕时间会更短。” 司徒劫咬了咬牙,道:“已经够了。” 就在许老爷子正偷偷吩咐下人外出求助的时候,司徒劫的话却震惊了全场的所有人。 “比刀剑吗?几招定胜负?” 雷欢见司徒劫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反而还有几分淡定,心里不由得有些在意。但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又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你认为连刀和剑都使不上的废物,在我面前能撑几招?一招就不错了!”雷欢从侍卫手上抓来一把短剑,直接抛给了司徒劫,“现在开始了!” 就在雷欢拔剑直逼司徒劫心口的时候,一阵有些耀眼的白光在太阳下猛地绽开,紧接着一声剑鸣后,雷欢手上和抛来的短剑都已经断成了两截。 再度回过神来,司徒劫已经手握一柄耀如星辰的银剑,将其架在了雷欢的咽喉之上。 “你……你不是不能使剑了吗?”雷欢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嘴唇也哆嗦了起来。 拟人剑的通身都闪耀着异常灼目的白光,即便是闭着眼都让人不禁畏惧它的锋芒。 不止是雷欢,就连整个许家人都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不过许老爷子愣了愣之后,眼神里更多的是希望与欢欣。 其实在司徒劫与欣儿两小无猜的时候,他就与司徒家的老爷子开过两人婚事的玩笑了。虽然如今新城主要求不善武技的许家将欣儿许配给一名剑心,但司徒劫如果在这个时候成功回归,那城主的压力便可以极大忽略了。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被先帝手下大将之一都冠以千年一遇的刀剑奇才啊。 回想起采儿的提示,司徒劫目中一冷。 “虽然我不能使剑已是路人皆知,不过你好像比一般人更确定这件事情啊。” 雷欢一大一小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惊慌与不甘,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寻找一些说辞。 “哼,我是朝廷里派来的,你的事情我还不确定吗?你给我让开,我该去和我父亲会合了,要是你耽误了朝廷里巡视晔明城的重任,一旦出岔子了可没人能保得住你。” 显然,这番话让他自己都底气不足。 “既然如此,那我还真的失礼了。”司徒劫也半笑着说道,“向你父亲好好汇报一下你来晔明城是怎样干预守边世家的,恐怕这才是晔明城里这段时间内最大的隐患吧。” 雷欢咬着牙,一脸横肉无不显着有些欠揍的丑陋。 “你管得着老子?滚!” 说罢,雷欢便推开了司徒劫,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见雷欢已经走远,司徒劫单手一挥,剑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小劫,你如今……又……又可以拿剑了吗?”许家家主激动地跑了过来,十分怜惜地捧着司徒劫缠满黑纱的双手。 当初司徒劫出了问题后,许家给司徒劫看了无数遍,可终究还是没能看出个名堂。两年间,司徒家传来的消息是毫无起色,但今天摆在眼前的现实却是完全逆转。 “目前只能一小会儿。”司徒劫有些无奈地笑道,“这段时间我会调整一下,争取再度夺得剑心之位,为自己正名。” 老人的眼眶有些湿润,当年晔明城发生了什么,他是记得一清二楚。许家之所以能活下来,司徒劫有着莫大的功劳。 只可惜当年这孩子为了护住晔明城,不惜让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险境,还落得了手上的伤咒。可很少有人记得他从妖兽、叛徒与天灾中救下了半座晔明城,大多数人只在意他让叛徒的首领逃走了,没能保住剩下的半座城池。 “欣儿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许老家主小声笑道,“我那孙女儿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朝廷上一直以此相逼,她便一直游历在外,直至找到能帮你医好双手的办法。” 司徒劫心中一暖,想起欣儿的信件,心中不由得又多出了几分憧憬:“许爷爷,那欣儿现在到底去了哪里?我想直接去找她……” 9 姻缘线 许老爷子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答道:“唉,这丫头去了哪儿连我们都不知道呢,只说最多四五天就会回来一趟。不过这次有子书姑娘同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子书氏,晔明城排名第一的世家大族。与天辰帝国众多主修武技的修行者不同,子书一脉在灵修上颇有底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子书氏虽然明面上还是晔明城的大族,却早在几年前便开始陆续转入都城,成为了天下少有的灵修大宗。 而子书氏的长女子书月更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早些年还经常与欣儿和司徒劫一同学习玩乐。 所以有她作伴,欣儿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虽然没能打听到欣儿的下落让司徒劫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四五天后就能见面,这段时间又还能够继续提升自己,司徒劫的心里又不由得有些激动与期待。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欣儿回来。”司徒劫行了一礼,请求道,“要是她提前抵达,还请爷爷或伯父派人……” “小劫?” 一位穿着素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匆忙地跑进了许家大院,周围的佣人们见状后急忙俯身行礼。 “许伯父?” 来者正是欣儿的父亲,也是晔明城内赫赫有名的灵医。不过看他脸上的焦灼之色,怕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小劫,刚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现在马上跟我去你家一趟,新城主发令所有世家大族必须至少派出一老一少作为代表,其中司徒家必须全员在场。” 许老爷子听罢后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看样子他似乎是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他掐指算了算,旋即露出了疑惑之色。 “红线未断,不理还乱……欣儿,你和这小子命中确有姻缘,只不过这线里有线,怕是有些复杂呢。” 街道上,城民都识时务地退到了一旁。 如果连平时温文尔雅的许家都如此着急,那恐怕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儿。 “小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新城主可能要为难你们司徒家,尤其是你。”许方平脸色沉重地说道,“因为他们雷家看上了欣儿,恐怕想借助新城主的地位来强行赐婚。” 司徒劫握紧了双手,心里燃起了滔天大火。 他曾在最消极的那段日子里做过最坏的假设,如果欣儿最后真的离开自己,和别人成婚,或许自己会默默祝福的。 但是现在,两个人的心依旧紧紧地结合在一起,而那雷欢又是这般丑陋顽劣,更别说自己在得到浑天珠和拟人剑之后,重回剑心也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伯父,我想这一次我会争取到底的。” 许方平目视前方,握着缰绳的双手也攥得更紧了。 从家族讯使的口中,他已经得知方才是司徒劫亲手持剑击败了前来闹事的雷欢。鉴于此事,他的内心多出了几分底气。而且这也充分证明,司徒劫的话的确是有根据的。 其实,许方平一直都十分看好司徒劫,甚至由于许家和司徒家是世交,他待司徒劫也视同己出。每每遇到伤病,他都会和老爷子一起悉心照料司徒劫。 不过有一点和老爷子不太一样,老爷子看欣儿和司徒劫是越看越觉得像夫妇,可许方平看两人却越看越觉得像兄妹。 尤其是从小到大,欣儿都是跟在司徒劫身后一口一个“司徒哥哥”叫过来的。 当然,这也与自己作为实际意义上的家主太过忙碌,一直没功夫和女儿深切交谈有关。所以在他眼中,欣儿和司徒劫多半只是关系比较亲密的青梅竹马罢了。 真要谈婚论嫁,或许还得更加慎重一点。 毕竟人这一生转眼而过,一辈子算尽也只有那么多喜欢。要是错把其他的情感当恋情,不是贻误终生也要遗憾几十年。 “小劫,听好。”许方平说道,“无论待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许方平对待女儿的婚事,都一定会以欣儿她自己的意愿为重。以及,许家与司徒家共进退。” 翻身下马,两人走进了司徒家的会客大堂。 此时此刻,大堂内已摆上了酒宴,新城主正坐在最高的地方,俯瞰着晔明城的所有世家。 “这位就是司徒家有名的三公子吧?快快请坐。” 雷欢的父亲满脸笑意,长得也比他那歪瓜裂枣的儿子要顺眼一些。但仔细看他的笑容,和善中没有一丝真诚,司徒劫便断定他是个比不笑之人更恐怖的存在。 “司徒家三子司徒劫向雷城主问好。” 司徒劫按照规矩行了一礼后,便和许方平分开,来到自己父亲和二哥的身旁坐下。 “三弟,欣儿她没事儿吧?我看雷欢他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司徒劫顺着二哥司徒羽的视线望过去,果见雷欢坐在比他父亲稍低一点的位置正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这边呢。 不过从二哥的询问来看,他和爹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用剑把雷欢赶回来的事情。 “嗯,欣儿她出行去了,三四天后才会回来。” 司徒云端着酒杯,虽然视线一直都在其他世家大族的身上,但耳朵却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听见欣儿已经出行,司徒劫也并无大碍,他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 “今日我们晔明城各大世家欢聚一堂,城主我不由得想趁着这个气氛撮合两门婚事。” 雷城主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不由得挂上和善的笑容站了起来。 提到婚事二字,几乎所有的世家都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与许家和司徒家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为什么是两门婚事,难道雷城主不应该直接宣布把许家的独女嫁给自己的儿子吗? 司徒劫的内心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发现坐在斜上方的雷欢露出了很是嘲弄的笑容。 “这第一件婚事的主角便是司徒家的三公子司徒劫。” 什么?是自己? 司徒劫瞬间便明白了城主的意图——给自己随便安排一个女子成婚,最后再逼欣儿嫁给雷欢。 周围的世家大族也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了起来,唯独司徒家的三父子在竭力保持着镇定。 司徒云起身道:“有劳城主费心了,不过犬子早已心有所属,再谈婚事的话怕是会辜负这位姑娘。” 没等城主发话,雷欢便笑了:“司徒家主,就算司徒劫这辈子都不喜欢那个姑娘,那姑娘也不会觉得辜负的。因为她只要能够嫁入你们司徒家,就已经是最大的救赎和幸福了。” 此话一出,大堂里显得更加嘈杂了。 许方平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一时间有了一个很不妙的预想。 雷城主拍了拍手,道:“我儿所言极是,感情总是要培养出来的,不如现在就让两位新人见见面吧。” 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连衣袖的摩挲声都显得十分刺耳。 终于,两位侍女扶着一位戴着面纱的曼妙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人身材还不错啊。”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的确,这位戴着面纱又身着白裙的女子有着令人极为瞩目的身材,但看她浑身颤抖的样子,似乎是很害怕眼下的局面。 雷城主笑着道:“这位就是在春宵楼里工作的采薇小姐,可别看她只是一介女子,嫁入司徒家以后可还是要回春宵楼继续工作的。” 话还没落音,周围与司徒家关系不和的几大家族瞬间便笑出了声。 无论是司徒家还是许家,脸色都阴沉了起来。 “当然,这位姑娘不卖身,甚至连艺都卖不出,可能这也是她唯一的瑕疵吧。如果司徒公子能够接受她的不完美,那等待着你的将是一辈子的完美。” 雷城主说罢又拍了两下手掌,立在白裙女子身边的侍女立即毕恭毕敬地解开了女子的面纱。 “这……这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啊。” “哼,还的确是一辈子的完美呢,身材好,结婚了还能出去干活儿给丈夫挣钱,又还不用担心被人糟蹋……” 听着周围糟糕的言语,女子的眼神格外低落,尤其是发现司徒一家人脸上的震惊与愤怒之后。 是的,她有着魔鬼一般的身材,却又偏偏还是魔鬼一般的面容。 10 暗流涌动 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细腻,可偏偏有一道伤痕,从她的额头穿过眼角,一直延伸到了侧脸,破坏了这位青春少女本该拥有的靓丽形象。 如果没有这道伤痕的话,配上她本来就有的绝佳身材,这位女子定然是倾城一笑的存在,只可惜现实总是事与人违。 女子颤抖着望着司徒劫,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愤怒,读出了绝望,更读出了悲伤。 司徒劫无言地望着雷氏父子,他知道,此时不管司徒家说什么,雷家都会依仗城主的权力做出回击。 见司徒一家都愣在了原地,城主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第二门婚事,便是犬子与许家许姑娘的婚事,我已派人算了生辰八字,又专门挑了良辰吉日,欣儿姑娘从外面回来的那一天正好便是最佳的洞房之日。” 司徒劫愤恨地握紧了拳头,这城主分明就是一派胡言。 除了自己和许家,欣儿的大致行程何曾让他们知道过? 现在雷氏父子分明已经摆明了这件事情——只要欣儿一回来,便要逼迫她与雷欢成婚。 许方平站了起来,躬身道:“城主大人,恕我们许家无法同意这门婚事。” 周围的世家大族见许家直接站出来对峙,一下子炸开了锅。 要知道这位城主大人可是朝廷上直接任命下来,并且还被赐予了尚方宝剑的重臣。 虽然每个人都能看出,新来的城主正在针对司徒家和许家,而且绝非善类,放出来的火也迟早会烧到自己家族身上,但城主持有尚方宝剑,贸然行动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许副家主,你看犬子与贵千金两情相悦,司徒公子又与这采薇姑娘是天作之合,有何不可?” 许方平继续保持着镇定,语气平稳但又十分坚决地说道:“据我所知,朝廷希望我们灵医世家最好能够与一名剑心联姻,但并没有强求,更没有指出具体是哪一位剑心。剑心选拔大会乃我朝极为重视的一次选拔,还请城主将婚事的考虑延后,等到剑心选出来再商议也不迟。” 他赌了一把,坚信司徒劫能够通过这次选拔重新夺回剑心之位。 当然,能够拖延时间也绝非坏事。 雷城主笑了笑,正欲答应,不料雷欢却有些反常地站了起来。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司徒劫重新拿起了剑,还在一招之内将自己击败了。 虽然当时是自己过分轻敌才让司徒劫有了可趁之机,但不得不承认,如果能让他再度登上选拔大会的比试台,他一定有足够的实力去稳住一个剑心的名位。 “等到选拔大会结束,势必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到时候谁还有心思谈婚论嫁?” 听到儿子的话,雷城主也有些意外,在综合了宴会上各个氏族都不太满意的神情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折中一下。欣儿和犬子的婚事等到剑心选拔大会之后再谈,今日就把司徒公子的婚事先定下来吧。” “城主,恕我们司徒家无法苟同,这样做只会辜负了那位姑娘。” 雷欢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后便破口大骂:“你个小小的家主是脑子有病吗?本少爷刚刚已经说过了,不管司徒劫这辈子会不会喜欢上她,能让她嫁进来就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见雷欢这厮如此无礼,就算是一心想着司徒家出糗的几个家主心里也很不满意。一想到要是今后这家伙对自己也是这副态度,他们就恨不得当场冲上去扒了他的皮。 听见这话的司徒羽早已气得浑身发抖,就连剑都已经拔出了一寸。不过就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司徒云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父亲?” 司徒云暂时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鞠了一躬,对雷城主答道:“既然城主有这般急切的好意,那我们司徒家就只能在此表示感激了。” 不只是许家和司徒两兄弟,就连其他家族的人也都惊掉了下巴。 这司徒云在当初也算是一位战功显赫的将军,不敢说有傲气,但傲骨肯定会有几分。如今面对这般侮辱竟然心平气和地全然接受,实在是令人甚为惊叹。 “那好,择时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就让司徒公子与采薇姑娘洞房吧。” 雷城主的眼神略显复杂,在与司徒云稍稍对视了一瞬后才恢复了平静。 而与此同时,司徒云的眼中也掠过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精光。仿佛他已经看出了点什么,而且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宴会的后半场大致交流了一番敌对势力与妖兽的动向,最后草草了解了一番民生之后,这场阴云密布的酒宴终于在看似欢快的笙歌燕舞中结束了。 待到人群完全散去,许方平又一次折回了司徒家的书房。 果然,父子三人正坐在桌旁,还特意给自己留了一个已经备好茶水的位置。 “阿父,刚才为什么要接受啊?”司徒羽很是懊恼地问道,“无论是对三弟和欣儿,还是对司徒家和许家,这样做明显都很不妥啊。” 司徒劫虽然心有不甘,但方才父亲的眼神仿佛已经说明了一切,故而没有再像二哥一样追问父亲。 许方平面色凝重地问道:“司徒老兄,我看你这样做显然是有原因的,不知现在能不能向我们几个解释解释?” 司徒云拄着长剑,关上了房门和窗子。 “雷鸣城主之前似乎是个心机颇深的将军,即便有尚方宝剑,来新地方上任也不可能表现得如此不得人心。据我所知,虽然他目前针对的只有我们两家,但其他家族也已经多多少少被他插手了。” 许方平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他别有意图?” 司徒云点头道:“雷欢贪图上了欣儿的美色是真,雷鸣这个老贼看扁了我们暂时消沉的司徒家也是真,再加上我们两家的关系本就紧密,所以就成为他们父子两人最好的切入点。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其他家族的人,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呢?” 许方平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晔明城内本就不算和谐,大部分家族都因为竞争关系而怀有敌意,从而站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如果雷鸣想要挑起晔明城的矛盾,又想趁机控制所有家族,那在这种情况下,可能结盟先稳住自己的家族和团体,再依托各个分家的力量来抵抗城主或许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司徒云笑道:“看来许兄也还是挺敏锐的嘛。” 听了两人的对话,司徒羽有些浮躁地薅起了后脑勺。自小就见惯了世家纷争的他虽然在这方面不太敏感,但多多少少受过一些熏陶后也能够理解一些了。 只是这些事情看上去比练刀练剑要复杂了太多太多,恐怕穷极一生也难得入门啊。 “那父亲,雷鸣城主之所以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旁的司徒劫若有所思地问道。 司徒云答道:“剑心选拔大会在即,天辰与星野的局势也十分紧张,更重要的是妖兽浪潮也隐隐有再度暴动的迹象。如果这段时间他成功地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并且一个个将我们挫败分裂,最终无论是面对竞争、战场还是妖兽浪潮,作为在妖兽手中庇护了无数黎民、同时又是边陲重镇的晔明城恐怕很难再撑下去。” 司徒羽有些惊讶地问道:“如果阿父猜的都是真的,那这个雷将军岂不就是个叛徒?” 司徒云苦笑一声,道:“这可不是阿父瞎猜的,是推断。而且,我之前的情报网已经帮我打听到了一些事情——雷鸣曾在五年前来过晔明城,当时他的儿子雷欢也完全不是块学刀剑的料。然而就在两年前,先是晔明山脉出现异变,随后便是司徒家受到重创,紧接着,晔明城被攻破,三儿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但反观他们雷家,一路飞黄腾达,雷欢那小子更是像突然得到了点化,一瞬间便成为了刀剑天才。如此一来,没有蹊跷也都成了蹊跷啊。” 听到来自父亲的情报,又回想起之前在许家时欣儿给自己的提醒——“雷欢的体内似乎拥有一些和主人十分相似的灵力气息”,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浮出了水面。 天底下会不会有办法在两人完全不接触的情况下直接将功力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呢? “大致明白了,在这儿待太久容易被怀疑,我这就回许家做一些安排。”许方平起身道,“有要紧的事情尽管通知我。” “那就有劳许兄了。”司徒云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曾经在营帐中运筹帷幄的气魄,“羽儿,这段时间你多留意一下城内的动向;三儿,你多留意一下城外的动向,至于刚刚那位姑娘的事情就不得不先委屈一下了。” “孩儿明白!” 回到卧房,司徒劫再度摊开了自己缠满黑纱的双手。 似乎仅仅只提升精神力从而让自己能够更久地持剑,已经不足以应付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了。 还有六天,除了要尽量取得登上剑心选拔大会的资格之外,自己还必须对自身的整体能力来一次大的突破与提升。 “采儿,你说天底下有没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一个人的实力让渡给另一个人?” “抱歉,采儿被重新唤醒后还有一些记忆没有被唤醒。不过要是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主人的晔魂珠应该会储存着相关信息。” 司徒劫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还是得先去挖石头啊。 就在司徒劫换上一身便于在野外行动的衣衫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有些胆怯的身影被逼着来到了自己的门前。 看着纸窗上颤抖的人影,司徒劫开口问道:“你就是雷鸣城主安排给我的……未婚妻吗?” 11 同命相怜 “怎么?娶不到欣儿就这么饥不择食了?难怪我听老姜说他昨晚在春宵楼看到了你。” 回答司徒劫的并不是那名叫采薇的女子,而是此时站在女子身后的柴硕。 和姜家一样,柴家与司徒家的关系也比较恶劣。因为一旦司徒家的小店铺子里上了刻有铭文的新农具之后,柴家卖得又贵又破又愚钝的破烂工具就无人问津了。 其实,柴家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壮大也是有原因的。比如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从来都不反省自己,更不会想着奋发上进,祖祖辈辈的家训无时无刻不在告诫着他们——削弱敌人比增强自己往往更有效率。 如今要不是司徒家失势,他们还真的不敢如此快乐地落井下石。 司徒劫打开门,见柴硕已经带着一批随从将那白衣女子押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城主有令,柴家负责护送司徒家的新娘子。不过这新娘子长得过于丑陋,我怕一不留神路上弄丢了会吓到别人,所以就给你绑着送过来了。” 司徒劫瞟了一眼女子被束在身后的双手,由于绳索过紧,已被勒出了些许血痕。而在她那双本该清澈动人的眸子里,此时只有无尽的失落、恐惧与委屈。 还真是群恃强凌弱上了瘾的畜生! 不过转念一想,这雷鸣城主还真是别有用心。故意让与司徒家有矛盾的柴家送人过来,定是想借这个机会加速城内矛盾的激化。如果现在就直接挑明了矛盾,岂不正中了那叛徒的心思? 念到此处,司徒劫暂且稳住了自己的心态。 早在两年前自己刚当上剑心的时候,父亲便已千百万次地叮嘱过自己,“底线之外随他去,笑到最后真英雄。” 司徒劫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这是城主安排的婚事,你不恭恭敬敬地把她送过来,是对城主有什么不满吗?” 刚才还幸灾乐祸,等着司徒劫大发雷霆的柴硕有点懵了。 这小子居然没生气?该不会是当了两年的废物,把脑子也给整窝囊了吧? 不过看在司徒劫把城主都搬了出来,柴硕又对下人装出了一副很是愤怒的样子。 “放人啊,我刚刚跟你们怎么说的?城主大人这次做出的决策是何等英明,你们就是这样送人的?真是给我们柴家丢脸!” 对啊,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真是给你们柴家丢脸。 当然,司徒劫只是在心里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声来。 “好了,司徒劫,你就开心地去享受你的新婚生活吧,柴家我就此告辞,祝你们司徒家人丁兴旺、儿孙满堂!” “感谢柴兄的祝福,恕我废人一个,暂不远送了。” 看着司徒劫把那丑女人引进了自己的卧房,柴硕的脸上别提有多高兴了。 用不了多久,司徒家便会名声扫地。到时候只要把想对付司徒氏的家族都联合起来,借着这个舆论点稍作发挥,便能不动兵刃地让司徒家再无翻身之日。 房间内,司徒劫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女子手上的绳索,并从药箱里拿出了药膏,轻轻地为她涂在手上。 “你叫采薇吗?” 看着眼前的司徒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反倒还温和细致得出奇,采薇勉强应了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会随便碰你的。”司徒劫收好药箱,掏出一把钥匙放在了采薇的手上,“楼下还有一间卧房,待会儿我就让佣人打扫干净,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那儿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开口便是。” “少……少爷不必为我花这么多心思,是采薇让司徒家蒙羞了,更对不起少爷的心上人。”由于这阵子在别的世家大族手中吃遍了苦头,已经对世界产生了绝望与恐惧的女孩儿双腿一软,便欲屈膝跪下,“采薇知道自己配不上少爷,少爷也肯定不想见到采薇的面容,所以采薇会注意回避的。无论是烧菜煮饭、端茶递水还是打扫卫生……不管多脏多累的活儿,采薇都可以做!” 还没等采薇的膝盖落地,司徒劫便一把扶起了她的身子。 “不必如此,你现在是司徒家名义上的准少奶奶。在我们司徒家,佣人都没有跪拜之礼,更别说你如今的身份了。要是真的不想让司徒家蒙羞,就好好地活下去,让他们走眼,让他们后悔,让他们大吃一惊。”司徒劫看着将脸埋得深深的少女,认真地说道,“不过我也并不会娶你,司徒家更不希望让你卷入到这种危险的事情里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便会帮你重获自由。” 采薇怯怯地盯着司徒劫的脚尖,调整了好半天才勉强让呼吸恢复到了正常的节奏。 原来世家大族里的少爷也不全是坏人吗? 可是……我真的值得被这样对待吗? “我还有事情要出去处理,晚上回来。虽然司徒家暂时不如以前,不过让你吃饱穿暖还是能够做到的。”司徒劫再度确认了一下随身物品后,便将采薇领了出来,“不用想太多,心情不好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要是实在想帮着干点活儿,我们也表示欢迎。” 说罢,司徒劫向一旁负责整理房间的佣人叮嘱几句后,便留下采薇一人愣在长廊里,转身离开了。 “主人,采薇姑娘脸上的伤痕似乎和主人手上的伤咒有着同样的能量律动。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两者之间似有渊源。” 司徒劫回头望去,只见先前还愣在长廊里的采薇此时已经不在原地。她披上了一件用来遮灰的工作服,拿起扫帚开始清扫起洒满落叶的庭院。 “如果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才失去了重要的东西,那我和她兴许算是同命相怜吧。大概在没有这道伤疤的时候,她也是被当作珍宝一样对待的。” 看着缠满黑纱的双手,司徒劫慢慢握紧了拳头。 如果自己的双手真的是被雷家父子以某种特别的手法所废,采薇脸上的伤痕也的确与他们的手法脱不了干系的话,那么采薇被送到自己身边怕不只是想要羞辱司徒家这么简单。 不过要不是采儿提醒,自己还真的察觉不到这些无法用肉眼看见的线索。恐怕同样都具备索灵眼与一定的感知能力,但采儿现在的水平可能比自己高了十倍不止。 看来,自己要挖的石头还有很多很多呢。 “采儿,如果附近有灵石记得帮我留意一下。我先去材料店逛逛,看看有没有能帮你修复肚子的材料。” “主人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情?采儿好开心哦……” 听见采儿丝毫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司徒劫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可你这语气分明就找不出半点开心,只会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啊……” “这是因为当初主人在制造采儿的时候过于匆忙,还没来得及给采儿灌输男女之事与情绪的思想。” “咳咳……”司徒劫老脸一红,咳嗽道,“如果你真是我造出来的,以后补一点情绪功能还来得及吗?不过男女之事还是算了……” “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晔魂珠里应该储存着相关信息。” 果然,所有采儿不知道的答案都有可能被藏在晔魂珠里,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还真的要和石头杠上了。 “另外,采儿已完成搜索,晔明城外某处有很多石头的地方便藏着能修复采儿损伤部位的材料。” 城外有许多石头的地方,莫不是晔华山脉下的采石场? 回想起上午在采石场的运输车上发现了特殊灵石的踪影,司徒劫立刻重新规划了前进方向。 “那就直接去那儿吧,材料灵石一手抓。” 12 动不过嘴就动手 抬头是晴空万里,放眼却一片烟云。 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晔华山脉都常年置身在氤氲之中。 “主人,这里的灵气似乎很是充裕,不过却好像无法被吸收。” 司徒劫答道:“这就是两年前出现的晔华山脉异象——灵气聚集,却无法被利用。每逢月圆之夜,汇集了一个月的灵气又会在短短的一个晚上悄然失踪。” 采儿似乎思索了一番,随后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如果采儿没有推测失误的话,晔华山脉里应该藏着一处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的阵法。但如果主人想要探索,建议先提升实力,以免被阵法吞没,沦为阵灵。” 看着苍翠缥缈的山峦,司徒劫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茫然。 结合手中已知的线索,不难推测出的确有人在晔华山附近捣鬼,甚至自己双手被废也与这场阴谋脱不了关系。 但因晔华山地处边境,是天辰帝国的一道天然防线,且山中妖兽较少,灵药丰富,还有村落集镇散落其中,可以说被探索和开发的程度十分之高。 甚至在双手被废之前,司徒劫一直都跟着师父在山上学剑历练。那个时候,自己几乎把每个峰顶都爬过一遍,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在哪儿有异常之处。 要是真有法阵的话,到底会被藏在哪个地方呢? 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司徒劫还是决定先沉下心来好好提升自己。否则能力不够又误入阵法,还真的容易像采儿说的那样被阵法吞噬,沦为一个悲惨的阵灵。 晔明城的采石场就坐落在晔华山的某个山脚之下,城内用于建筑的石料,以及用于修炼锻造用的少量灵石,便出自这片被薄雾笼罩着的采石场。 为了避免纠纷与冲突,司徒劫决定在自家的地盘内寻找灵石与材料。 只是还没走进采石场,一个深深的疑问便在司徒劫的心底浮了出来——为何今天司徒家的工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加快脚步,走进场地,司徒劫发现不仅是自家的工人,就连临近区域好几家的工匠都被集中在了子书家的地盘上。 看着黑压压的围观人群,直觉告诉司徒劫那是自己家出事儿了。 “我们司徒家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一位戴着头巾的大叔向周围解释道,“这几年来我们已经缩减了石匠人数,但我们家族的开采区面积依旧是能排第二,根本无暇也没有必要去其他家族的领地寻找灵石。” “是啊,司徒家地多人少,产出的质量一般都是中上乘,一共就这么几个工匠,已经忙得够呛了啊。” “嗯,我也觉得,怕是其他家族有人故意找司徒……” “嘘,我们别说话,安静吃瓜,万一被别人听到怕是就麻烦了。” 司徒劫尝试挤进人群,努力地向圈子中央自家的石匠靠去。 “我听刚刚有人说司徒家的地里挖出来的质量一般都是中上乘?”一位全身体毛十分浓密的汉子说道,“但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次让司徒家动手的可是一颗上上乘的灵石。” “对啊,如今司徒家的情况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了。”一个和体毛汉子穿着同样家族制服的尖嘴石匠附和道,“他们家如今怕是已经揭不开锅了,要是还不去别人家偷几颗好一点的灵石该怎么回去交待呢?我看司徒家分明就是趁着子书家逐渐转移到都城里去,他们家的地又最大最好才故意来这儿下手的。” “欸?姜家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呢。” “我看不一定,谁不知道姜家和司徒家经常对着干?而且司徒家的人品普遍比姜家要好多了吧?” 司徒劫目光一冷,果然是姜家干的好事儿。 子书家的采石场领工一时陷入了两难,姜家是晔明城排名第三的家族,而司徒家曾经是第二,和子书家的关系也一直尚可,就算子书家已经逐渐转移出了晔明城,这两家也还是不能随便得罪。 “要不这灵石就由我们子书家先保管,待大小姐回来之后用灵修之术鉴定。察觉到石头上最早是哪个家族的气息,就暂且定为是哪个家族挖走了灵石吧。” 子书家的领工并不是傻子,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职位长,对于这种有可能影响到家族关系的重大事件还是交给上面的人来处理更好。 “子书大小姐要回来了?”一个石匠听到这个消息,眼神里不禁充满了爱慕,“要是大小姐亲自过来调查的话,这件事情一定能够查出个水落石出。” 周围的人也频频点头,毕竟子书家的大小姐子书月已是一名极为出色的灵修者,当年“晔明灵修子书月,晔明武修司徒劫”的句子可不是无凭无据就这么传出来的。 一旦大小姐亲自出马,这等小事还无法定夺吗? 当然,他们不少人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是期望能够一睹子书大小姐的芳容。毕竟晔明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除了那温柔亲切的许家欣儿以外,便是那冷若冰霜的子书月了。 “慢,不必了,本大少爷虽然比子书小姐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有能力定夺的。” 伴随着一个让司徒劫头痛不已的声音,姜岩身着一袭白衣,摇着一把写有“靠谱青年”的折扇从人群的另一侧走了进来。 “这位子书家的负责人,想必你应该不会质疑我的实力吧?” “这……” 子书领工面露难色,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让涉事家族的人进来主持公正是多么不公正。可是姜家的公子哥都亲自过来了,自己一个小小的领工岂能顶住? “对啊,我们姜家姜哲公子如今可是晔明城里出了名的靠谱青年啊。”体毛汉子满脸笑容地站在了姜岩的右边,像是贴上联一样做出了个亮相的手势。 尖嘴汉子也满脸谄媚地跳到了姜岩的左边,像是贴下联一样做出了一个有请的手势:“没错,我们姜家姜哲公子多次参与晔明城的货运护送工作,秉公执事,威名远扬,可谓一代靠谱天骄,万代美名流传。” 姜岩十分得意地点了点头,把扇子像贴横批一样地往上边挪了挪:“没错,鄙人姜岩正是这……” “放屁,恶心。” 空气突然安静,子书家的领工眼睛一扫,得知说话的人正是司徒家的司徒劫后,便拼命催着下属回去叫人了。 姜岩的表情很是难看,他没想到司徒劫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气他没让自己的精彩开场白演完。 “司徒师兄,你不在家好好和你的漂亮新娘过家家,跑到这采石场来做什么?” 司徒劫也不再收敛,装出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道:“父亲说我反正也要成家了,不如再纳个妾。” “纳妾?”姜岩眉头一皱,随即嘲讽地说道,“司徒师兄一向为人正直又痴情,是不是这次城主给你的新娘不够漂亮,所以才想缠着父亲帮你祸害哪家可怜的小姑娘啊?” 司徒劫在脑海中对采儿道了声歉,随即淡淡答道:“只是自家一个举目无亲的佣人而已,我想你也见过吧?” “采……采儿姑娘?”姜岩别的记性不好,但记女孩儿的名字却是一记一个准,“司徒劫,你这个禽兽,你不是说过你不动她的吗?” 司徒劫装作十分无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深谙此理,这些年来也一直把她当作伙伴和妹妹看待。不过父亲要把她赐我为妾,以后多少可能会有接触吧?” “司徒劫,你这个废物!禽兽!大变态!” “别闹,姜师弟,接下来我想请问一直忙于货运护送的你,今天这会儿怎么有空来采石场上转悠了?”司徒劫不怀好意地问道,“我得知最近为了筹备剑心选拔大会,货运护送十分紧张,除了红白喜事,护卫队员最近都不批假。姜家前辈身体一向安好,不可能是丧事;但如今姜师弟又确实出现在了此处,莫非也是要大婚了?” 司徒家带着头巾的石匠转了转眼珠子,十分聪明地嘀咕道:“姜家最近给姜少爷办了十几次相亲,不是一次都没有结果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婚……” “司徒劫!你……”姜岩气得浑身发抖,可自己却又被反问得完全找不出借口,看见司徒劫与他家石匠交流了一个合作成功的友善眼神之后,他张牙舞爪地直接跳了起来,“我要跟你比剑!单挑!” 13 化剑 “姜师弟,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司徒劫没想到姜岩居然会当众提出要和自己这个“废人”比剑,一时也有点意外。 他并不害怕和姜岩比试一场,但他不想现在就将采儿的秘密过多的暴露出来。 除非是像雷欢那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即便自己在刀剑上的造诣还不错,但司徒劫十分清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当下晔明城的形势极为复杂。要是肆意暴露,恐怕还没等到剑心选拔大会开始,采儿便会被其他人夺去。 “不妥?有什么不妥?不敢比的话就老老实实让我鉴定一下,看看这灵石究竟是不是你们司徒家盗挖的。” 姜岩有些后悔,毕竟提出了这个比试的要求有损自己“靠谱青年”的正面形象。 可是如果不比剑的话,自己又有哪一点能比得过司徒劫呢?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身为司徒劫的同门师弟,姜岩对于有一点倒十分清楚。 司徒劫如今只是不能使用武器罢了,以他的底子和拳脚功夫,即便荒废了两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 “姜师弟开口闭口不离灵石,是想急着证明什么吗?”司徒劫尽量避开比剑的话题,“俗话说君子坦荡荡,如果姜师弟真的靠谱,大可等到子书小姐回来后再做鉴定,而不是让姜家或司徒家的人干预结果。如果真的是我们司徒家的错,我司徒劫随时恭候。” 除了相信这批被父亲亲自挑选出来的石匠以外,司徒劫还用索灵眼搜寻了一番灵石的线索,因为晔华山的采石场根本就不具备这种火属性灵石的形成条件。 从灵石上的各种气息和痕迹来看,这八成是姜岩趁自己在各地护送货运的时候从灵石市场上拍下来的。 姜岩懊恼地扇起了扇子,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尽量别说话了,免得越说越被司徒劫往套里套。 子书家的领工见两位公子哥终于消停了下来,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般的笑脸:“二位少爷不必为此事纠结,我们家的月儿小姐肯定会妥善处理的。这肯定就是场误会,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就在领工准备将灵石保存在匣子中等待鉴定的时候,姜岩一扇子拍了过来:“慢,万一子书小姐在路上耽搁了时辰,灵石上的痕迹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消散。我们姜家正好有一件法宝,能够识别出痕迹的主人。到时候是不是司徒家盗挖的灵石,我们一看便知。如果你们信不过人,总信得过宝贝吧?” 姜岩不是傻子,要是真的等到子书月回来再做鉴定,那自己在灵石上动的手脚肯定会被拆穿。 因此,现在就是最后的时机,如果不能把握住,那这次的计划就失败了。 “这……”子书领工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见司徒劫没有反击,姜岩立马抓住机会:“毛子,回去把我们姜家的宝贝请过来;猴子,给我搬把凳子,我今天就坐在这儿,要是不出结果,我姜岩就不走了。” “那就有劳姜少爷了。” 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子书家的领工也只能哭丧着脸暂时应付下来了。 “唉,散了散了,先回去做工吧。” “待会儿就算出了结果我也不想来了,本来还指望能见一见子书小姐的。” “得了吧,就算是子书小姐亲自鉴定,也肯定不会选在采石场啊。” 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人群散去了大半。 “主人,有灵石正在接近。”突然,采儿传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而且这次灵石蕴含的能量极为强大。” “灵石主动接近?”司徒劫转过身,尝试用索灵眼一探究竟。 毕竟石头不会动,真有灵石主动接近的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带着,要么便是有妖兽甚至是魔物带着。 “司徒师兄,你走什么?我建议在今天没出结果之前,我们俩谁也别想离开采石……” 话还没说完,采石场的深处便传来了极度恐慌的呼救声。 “不好了!采石场里挖出来了个怪物,陈家和李家都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众人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大群来自不同家族的石匠们都正拼命地朝出口这边涌来。 难道真的是有妖兽带着灵石过来了? “主人,前方有强烈的灵力波动,接近目标具有较强的攻击性,请小心。” 其实,不必采儿提醒,司徒劫也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不断加重的威压感和血腥味儿。 周围的家族见事态紧急,慌忙展开了疏散行动。 “你们也先回去,联系我二哥和父亲。”司徒劫吩咐道。 “可是少爷……” 司徒家的工匠们对司徒劫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现在司徒劫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传说级的人物了。 “没关系,我断后,你们快点把支援叫过来便是。” “要不我们留几个……” 一名石匠还没说完,带着头巾的石匠领工便已经把他拖走了。 “我们留着也是累赘。”领工的汉子压低声音说道,“相信少爷不会有事儿的,难道你没发现,少爷两年前的眼神好像又回来了。” “你是说少爷他已经……” “嘘!” 子书家的领工在安排了自家的疏散后,也向姜岩和司徒劫拱手道:“二位公子还是先行撤离比较合适,这头妖兽的气息似乎很是浓烈,贸然进攻怕是风险不小。” “嘁,不就是区区一只妖兽吗?”姜岩挪了挪屁股,依旧悠闲地躺在自己的睡椅上,“在晔华山这一带还能有什么强大的妖兽?且看我姜某人将其一击必杀!司徒师兄,你就好好等着。今天我姜岩一定要先斩妖兽,后擒盗贼,最后给子书家一个交代。” 大地开始颤动,周围的雾气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本还有些凉爽的风突然变得燥热无比,似乎只要再加上一些柴草便能烧出一片大火。 “主人,它来了!不过注意观察它的胸口,可能这只妖兽的实力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强。” 司徒劫和姜岩朝着妖兽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尊三米左右的石像浑身燃烧着不祥的妖火,正全速向着采石场的出口奔来。 “等等,这……这是五百年级别的熔岩妖兽?完了,完了,就算是武修者的武器也很难在它身上留下一个印子啊!”看清了妖兽身上表示年限的妖纹之后,子书的领工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五百年级别的熔岩妖兽吗? 姜岩流出了一身冷汗,躺在睡椅上的身子再也舒服不起来。 每增加十年,妖兽的修为都会有一个明显的提升。 据说两年前攻破晔明城城门的仅仅只是几只两百年的妖兽。而平时围剿一只一百年的妖兽,都有可能让一支四人精英小分队元气大伤甚至出现减员的情况。 如果真要和这只五百年的妖兽硬碰硬,后果岂不是只有一个“死”字? 姜岩知道这个时候命比脸更重要,十年的妖兽他能以一敌十,但面对五百年的妖兽就算自己有一千条命也不够用啊。 “司徒劫,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可不是逃跑,我只是回去拿鉴定石头的宝贝。” 说罢,姜岩从睡椅上一跃而起,撒腿就跑。 “司司司司……司徒少爷,我马上就回去搬救兵,您也赶紧撤。”子书家的领工说罢也抱着匣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司徒劫目视着越来越近的妖兽,活动着筋骨,运转着灵力,逐渐将索灵眼的视线集中了在妖兽的胸口上。 “采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只妖兽其实是冲着我过来的吧?” “是的,主人,请小心应付。” 周围的人已经全部撤离,除了清楚这只妖兽的大概年限以外,他们一无所知。 但有一件事情,司徒劫却十分确认,甚至还略为震惊。 这只石头妖兽的胸前分明有一道黑色的不祥印记,而这印记的图案正好与藏在自己黑纱之下的手伤一模一样。 “主人,正如您的索灵眼所见,这只妖兽的真实年限其实只有五十年,是它胸口的灵石为它提供了暂时的增强。” “所以只要想办法抠出那块灵石,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吧?” 光点散落,一只木甲狐狸自晔魂珠内来到了司徒劫的身旁。 “是的,而且这只妖兽的原形正好是修复采儿所需要的金属矿石。” 司徒劫勾起了嘴角。要是别人知道这只五百年妖兽的实际能力可能只有五十年,又还藏有一颗珍贵的火属性灵石与稀有的金属材料,肯定会蜂拥而上的。 但今天,这只浑身都是宝的妖兽已经是自己的了。 骑在采儿的背上,司徒劫向着这尊火焰巨人疾驰而去,眼神里逐渐爆发出锋锐的光。 “化剑!” 14 二刀流:两仪闪 就在司徒劫从采儿的背上高高跃起之际,一道白光在天地间猛然绽开。 先前少年骑着的木狐已然消失不见,但在他的手中却赫然多出了一把亮如星辰的银剑。 清脆的剑鸣声起,激烈的火花声乱。 虽然司徒劫没能将这三米高的熔岩妖兽打倒,但却止住了它向前的冲撞。 索灵眼开。 在索灵眼的注视下,司徒劫清楚地洞悉到了这只妖兽体内灵力的运转。 “就是现在!” 司徒劫刚起身跳开,一阵炽热的火雾便噼里啪啦地烧了过来。 甚至因为周围聚集的灵气都蕴藏着一定的能量,火雾所过之处还延伸出了一连串的爆炸。 “主人,这只妖兽的行动虽然缓慢,但破坏力与熔岩做成的身躯都不容小视,所以想要直接拿走灵石可能并不太容易。” 趁着熔岩妖兽酝酿第二波进攻的时候,司徒劫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比起用灵力作为主要武器的灵修者而言,司徒劫只是一介武修,在某些场合虽然更优于灵修者,但对付起如此坚硬的敌人还真没有多大把握能弄伤它丝毫,即便手中的武器再怎么锋利。 “采儿,话说我要是砍在它身上,你会不会觉得很痛甚至坏掉啊?” “就算主人的精神力和灵力已经消耗殆尽,采儿体内由能源核心积攒的充能依旧能保护采儿一段时间。不过主人,您只有半炷香的功夫,消耗太多的话这个时间还会更短。” 可能是两年来第一次拿起剑来再度实战,司徒劫差点儿就忘了目前自己的处境——一旦精神力耗尽,采儿便无法继续对冲咒印带来的噩运。 况且,再不速战速决的话,自己的秘密和这只妖兽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 第二道火雾席卷而来,司徒劫依然靠着索灵眼的预判巧妙避开了。当然,这也离不开他自小便勤修武术,练出了一副好底子。 有着“狂刀莾剑”之称的师父一直以来都以锋芒凌厉、步步夺魂闻名,他完全舍弃了对武技的追求,转而专注于每一次细微的动作和挥刃。 司徒家则因为传承了上古的刀法剑术,在成型的武技上更胜一筹。 而司徒劫便以极强的天赋和惊人的毅力,取二者之长,最后变成一鸣惊人的存在。 但现在,单凭用剑去挥砍已经做不到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其击倒,所以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某一次的武技爆发之上。 “采儿,成败在此一举,要是我没能击退它,就只能暂时撤退了。要是成功地做到了,就帮我善善后吧。” 采儿明白司徒劫的意思,因为这一击也许会抽空他的体力、灵力和精神力。即便成功击倒了妖兽,但恐怕到时候司徒劫也已经不省人事了。 所以到最后,只能由自己打扫战场,然后藏进晔魂珠,当作无事发生。 熔岩妖兽见司徒劫每次都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火雾,也开始转变了攻击策略。它燃起身上的妖火,冲着司徒劫直闯过来,所过之处,依旧是火光一片、轰鸣连连。 显然,这次熔岩妖兽闹出的动静大多了。即便司徒劫依旧闪了过去,但冲撞的余波还是震得他胸口发麻,眼前发黑。 “主人,这只妖兽从灵石中得到的增幅并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否则光凭余波可能就已经……” 司徒劫抬起缠满黑纱的手,重新握剑摆好了架势。 “明白,会小心的。” 的确,妖兽与人类相比,它们天生就强大了太多太多。 所以每逢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妖兽浪潮来袭,都意味着一座城池的失守甚至是彻底陨灭。 司徒劫再度开启了索灵眼,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妖兽的灵力运转上,而是开始寻找起它身上灵力防御最薄弱、身体结构也相对脆弱一点的地方。 是脖子——脖子处的岩石最细最薄,如果能够成功破坏,兴许就能直接捣毁它的妖核,取出灵石了。 “采儿,你有双剑的形态吗?” “很抱歉,采儿无法做到。” 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如果想在短时间内将这头熔岩妖兽的脖子破坏掉,以自己目前掌握的武技来看,也只有那个选择了——二刀流:两仪闪。 司徒劫咬了咬牙,调动全身的灵气一迸而发。 既然如此,也只能试一试,用一把剑到底能不能打出二刀流的效果。 熔岩妖兽见成功近了司徒劫的身,很快便聚集灵力,再度喷出了一团火雾。靠着极高的温度和引发的连锁爆炸,它有信心能让这个灵活的人类遭到重创,再也躲不了它之后的攻击。 然而,司徒劫右脚一蹬,腾空横起,像一团疯狂的旋风一般搅走了周围的灵气。 灵气被隔绝,自然无法被火雾引燃。 即便前方还有难以预料的高温,但最起码自身周围的威胁已经被降低到了致命线以下。 二刀流,两仪闪。 左手为阴,右手为阳。 阴阳穿梭,天地裂变。 等到熔岩妖兽准备防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别说司徒劫的人影了,就连他的气息都已经无法锁定。 一道道剑刃像是碎石透骨的真理之线,在阵阵变幻莫测的身影来回中不断穿梭。随着司徒劫的身影越来越快,剑刃上透着的威压也越来越强,甚至他也像熔岩妖兽一般利用起了晔华山聚集的灵气,将它们压缩到一点,再由剑锋一触而发。 虽然熔岩妖兽还没感觉到自身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但一股莫名的恐惧已然漫上了它的心头——强大的能量场将它压制得动弹不得,甚至感觉有如阴阳割裂一般的剑刃轨迹早已将它的身体撕裂在了不同的时空次元之中。 司徒劫见熔岩妖兽已经被自己成功压制,不由得抽空了自己浑身上下的最后一点力气,将剑柄不断在左右手中互换。 每次交换都是一次转身和快闪,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剑刃的劈落也被注入了更大的力量。 终于,一声爆鸣骤起,以熔岩妖兽为中心,方圆百米的灵气都被燃烧引爆,释放出了足够穿透石山的冲击威力。 而这些冲击力的最终点,便是熔岩妖兽最为脆弱的脖子。 就在火焰即将吞没一切的时候,司徒劫握着拟人剑快速地转移到了晔魂珠内,完美地躲过了这场灵气爆炸的浩劫。 “主人,您的精神力已经……” 司徒劫的脸色十分苍白,身上也全是烧痕,甚至有几处伤口已经流出了鲜血。 “没事儿,应该还能活!” 虽然是在晔魂珠内,但两人还是能够感受到珠子外的空间正被剧烈的灼热冲击波制裁着。 足足数分钟之后,周围的气场才勉强稳定了下来。 再度从珠子中显现,司徒劫迅速与熔岩妖兽所在的位置拉开了距离。 只不过他发现战斗好像已经彻底结束了。 熔岩妖兽不仅仅只是脖子成功地被自己击溃,就连浑身上下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熔岩躯体也已经碎成了石块。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司徒劫向妖兽遗留的石堆走了过去。 “这就是它体内的那颗灵石吗?” 司徒劫虚弱地捡起这块晶莹剔透,宛若被夕阳染红的泪滴形灵石,终于摇晃着身体,昏倒在地。 15 总得出声 当司徒劫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脑袋里痛得好像被钢针搅过一般,浑身上下的烧伤也无时不在放纵着热辣辣的滚烫。 “对,就是本少爷,如果不是本少爷亲自出马,想出了引爆晔华山灵气的方法来对付这只五百年的熔岩妖兽,恐怕今天晔明城都会遭受袭击。” 咦?这声音有点熟悉,而且总感觉一入耳就让人觉得很烦很恶心。 “姜岩公子不愧是晔明城的第一靠谱青年啊。” 等到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司徒劫已经躺在采石场附近的一顶凉棚底下了。 许老爷子正在给自己进一步诊断伤势,许方平则在一旁捣着新鲜的药草,似乎对周围的议论并不在意。 “小劫,你醒了?” “嗯,谢谢爷爷和伯父。” 司徒劫心头一暖,似乎从小到大,许家的前辈一直都这样关照自己。 “采儿,你还好吗?” 司徒劫当然不会忘记这次打倒熔岩妖兽的主要功臣,而且他也希望采儿能够逐日找到属于人的情绪。 “谢谢主人担心,采儿很好,并且已经把灵石和星辰铁收集起来了。只可惜妖核还没来得及剥离,他们人就已经到了。” 每一只妖兽死亡后,都会留下一颗蕴藏着特殊能量的妖核。无论是用来修炼,还是用来铸造,妖核都是较为难得的材料。 只不过打倒一只强力的妖兽是一回事儿,想要将妖核从妖兽的尸体上完整地剥离出来,又是另一种麻烦又费劲儿的技术活儿。 “三弟,你还好吗?我听子书家的领工说,当时就只有你一个人留在了这儿。”见司徒劫清醒过来,司徒羽也从一旁挤了进来。 “我本身是想来采石场找一点材料的,却没想到刚好碰上了从地底被挖出来的妖兽。”在二哥的搀扶下,司徒劫勉强坐了起来,“最后还是运气比较好,改造了一下采石场的火药,用铭文引爆了周围的灵气,才勉强把妖兽击倒……对了,妖兽它现在怎么样了?” 司徒劫当然不能说出真相,尤其是在晔明城的家族几乎倾巢而出的情况下。 司徒羽耸耸肩,挂着一张死亡微笑脸缓缓说道:“妖兽死得只剩渣儿了,但好像掺进来了一个人渣。” 虽然两兄弟交谈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的目光还是聚集了过来。 “不是姜岩用灵力引爆灵气,才让那妖兽轰然倒下的吗?” “那也不一定,几乎在场的所有证人都说只有司徒劫一个人留在了采石场。当然,姜家的在场证人除外。” “嘁,依我看,司徒劫早就是个废人了,搞不好还真是姜岩打倒妖兽救了他呢。” 不仅是各个世家大族,雷城主也来到了采石场。毕竟五百年级别的妖兽出现在距离晔明城如此之近的地方,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一名老者从妖兽留下的碎石旁站了起来,他方才一直都在做着鉴定。 “各位,以我陈某人的鉴定经验来判断,这只妖兽的直接死因的确是灵气爆炸,应该就是我们在路上看见的那一阵火光。” 陈家,世家大族中的综合实力相对较弱,不过因为极其擅长鉴定与追迹之术,地位反而还有点高。 “可是陈老,五百年级别的妖兽真的能被灵气炸死吗?” 陈老捋了捋灰白的胡子,道:“据老夫推测,这只妖兽应该在地底长眠已久,苏醒时实力尚未完全恢复,所以才会被我们占了便宜。” 司徒劫在心里暗暗佩服,虽然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但从现象和结局来看,陈老说的也不算全错。 “鉴于此事,我认为我们应当暂时封锁采石场,等到准备充分后对晔华山脉来一次大的搜查。”雷城主道,“否则,一旦再有百年级别的妖兽苏醒,我们可就不一定能有这次的运气了。” “城主所言极是。” 司徒云站在一旁默默不语,他一直盯着地上散落的石头,像是发现了些什么特别的痕迹。 随后,他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司徒劫,含着笑回到了人群之中。 司徒劫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毕竟,自己还没有将拟人剑的事情告诉给父母和二哥呢。 但看父亲刚才的眼神,怕是已经在石块上看出两仪闪特有的剑法痕迹了吧。 “如果各位家主没有异议的话,我雷鸣建议立即封锁采石场,今晚就召开相关的工作大会。至于这一次,姜家的姜岩功劳极大,不仅消灭了一只五百年的熔岩妖兽,还为我们晔明城找出了一个致命的潜在威胁。” 说罢,他有些挑衅地看了一眼司徒云。 显然,他应该是知道真相的,最起码这只五百年的妖兽绝对不是被姜岩所杀。 甚至,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而且通过封锁的手段,他还能阻止已经隐约察觉到的司徒家和许家调查可能藏有秘密的晔华山。 司徒劫猛地清醒了过来。 对啊,如果在山间、山顶和山洞中都没有发现过阵法的蛛丝马迹,那这法阵会不会就藏在晔华山脉的地底下呢? “多谢城主恩赐。”姜岩兴高采烈地半跪在地,“我姜岩必将为晔明城效尽终身之力。” “好,如果晔明城的新一代都能像姜岩这般智勇双全又有志向,我们晔明城必将昌盛永存。”雷鸣道,“要不今晚开会的时候,我们就重新排一下各个家族的名次,根据新的名次,分配调整各家族在晔明城内以及周边的资源。当然,立下汗马功劳的姜家有额外赏赐,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分。 虽然每个家族对这个话题都很敏感,但确信无疑的是,这次司徒家又要倒大霉了。 从排名第二位的家族跌至排名倒数,用脚指头想一想都知道他们会面临多大的损失。 在周围都闹哄哄的时候,许方平一边给司徒劫上着草药,一边低声问道:“小劫,这头妖兽应该是被你击倒的吧?” “的确是的。”司徒劫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两声。 许老爷子也苦笑道:“城主还真的没让我们失望啊。明显有许多证据表明这妖兽不是姜家放倒的,但为了打压司徒家,进一步激化各个家族的矛盾,顺便让人们不去质疑这件事情的真相,便借机发挥,要求重新分配资源。” 许方平皱着眉头,道:“那现在该不该和他们挑明?如果真的开始重新分配的话,不用等到剑心选拔大会,今晚便是晔明城大乱之时。即便短时间内没有全面爆发,但司徒家肯定会落入一个十分不堪的境地。” 如果是父亲的话,这一次会选择进,还是以退为进呢? 司徒劫和司徒羽都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父亲。 “且慢,雷城主,我司徒家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姜公子,不知城主是否同意。” 雷鸣不善地笑了笑,随即点头道:“不知司徒家主有何疑问呢?” “姜岩,你可记得晔明城和天辰帝国的规矩——冒领功劳和荣誉会被判下怎样的罪行?” 灵雾中,司徒云像一尊庄严无比的修罗巨像,虽然只剩单眼独臂,但也足以让人心里发慌。 “这……”姜岩的额头上浸出了冷汗,就连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心虚起来,“晚生记忆里,应该是处罚和流放。” “好!”司徒云忽然提高了音量,镇住了在场所有的讨论声,“那我司徒家申请对姜岩实行审判,采取处罚和流放。” 16 水落石出 “司徒老儿,你!”一旁的姜家家主见司徒云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暴跳如雷,“我儿子刚刚才救了你儿子一命,事到如今你居然想恩将仇报?” 司徒云的表情依旧十分平淡,可语气却是冰冷到了极点:“那你敢不敢查查这只熔岩妖兽究竟是不是被你儿子收拾的?” 姜家家主眼珠子一转,估计之前姜岩的计划他也没少参与。 “整个晔明城谁不知道司徒劫双手已废,他能打赢这石头吗?”姜家主辩解道,“要不是我儿子聪明,拿到火药后折返回来,引爆灵气炸掉妖兽,司徒劫如今是生是死还不一定说得准呢。” “既然是想救我家三儿,那为何他浑身都是烧伤,而姜岩的衣服却干干净净,不染一尘呢?”司徒云反问道,“路上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看见了最后的那场爆炸,威力之大,以致于即便当时站在采石场外沿也难免会被连锁引爆波及到,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姜岩身上有些过于干净了吧?” “那是我们岩儿技术好,放了火药溜得早。”姜家家主立马反驳道。 司徒云冷笑一声:“所以说,即便这爆炸是姜岩引起的,但明知采石场内的人还没完全撤出,他依然选择引发这样剧烈的爆炸吗?各位家主,在过来的路上我们大多都已经见识到了吧?别说引爆者能不能顺利脱身,就连在外围的我们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抵得过这场爆炸的余波。所以姜家主,你们究竟是在撒谎,还是在谋杀呢?” “这……” 姜家父子的脸都黑了起来,尤其是姜岩,他恼火得不能自已——难道司徒家的嘴都是一环接一环的套吗? 不等姜家找到新的借口,司徒云继续说道:“采石场内的炸药无法引爆灵气,需要重新炼器或刻上铭文才能做到。我依稀记得姜岩专注于剑法,而从未涉猎炼器铭文,更何况改装炸药需要一定的时间,一个不会炼器铭文的武修者先是离开采石场,之后又折返回来,在我们以最快速度奔赴现场的前几秒引爆了灵气,怎么说都有点牵强吧?” 不用司徒云解释,周围其他的家主也明白了。 整个晔明城擅长炼器铭文的除了司徒和子书两大家族以外,还有哪一家? 显然,子书的核心成员不在晔明城,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当时留在场上的司徒劫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围的一些家族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司徒劫虽然不是当初的剑心了,但这两年已经把炼器和铭文也练到这种地步了吗?” “要是能和司徒家交好,恐怕以后族内的装备和灵气都能获得不错的铭文加成呢。” 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陈家家主却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碎石。 他先前并不敢将事实全盘托出,因为陈家的力量太小,要是被司徒家的针对者联合围攻,不出一晚便可能消失在晔明城的世家大族名单上。 这场爆炸的灵力痕迹中只有些许司徒劫的痕迹,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姜岩的气息。 当然,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还是引发这场爆炸的根本就不是给炼器铭文改装过的炸药,而是极强的剑气灵压。 至于最关键,最重头,也是最震惊的事情是——碎石上有司徒家二刀流剑法的痕迹,传闻两仪闪那一式看似杀身,实则杀魂,一般人不仔细去鉴定,根本就无法察觉到剑技留下的痕迹。 所以说,司徒劫现在并不是人们口中那个陨落的剑心吗? 想到这里,陈家家主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不安地捋起了胡子。 雷鸣城主摆出一副严肃的嘴脸,转身问道:“姜家主,您看这事儿……” 姜岩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城主,一切都是我姜岩的错,请求您按照规矩责罚我吧!这件事情与爹爹和家族无关,晚辈一定会深刻地反省自己。” 姜家主见事已至此,姜岩又为了不连累家族把自己一人供了出去,只能叹气做罢。 雷鸣城主道:“既然如此,那我宣布,今日起姜岩被贬为庶民,负责外围城防工作,暂定三年,期间不得接受家族的财物补贴,不得以家族成员身份取得家族援助,并且由家族向司徒家做出五百枚灵石的名誉赔偿。” “城主,我好像听说之前姜岩故意诬陷司徒家的石匠偷挖了子书家的灵石,不知道这件事……” 见姜家失势,一些别有心思的家族凑上了上来。 他们从来都不怕出事儿,只怕出事儿了之后别人摔得不够惨。 不过,这次倒是合了司徒家的胃口。 “陈老,那就麻烦您来鉴定一下了。”雷鸣城主吩咐道。 “是,城主。”从子书领工手中接过了这颗品质较好的灵石,陈老细细鉴定起来,“据陈某的判断,这颗灵石应该是由姜岩公子从外地买回来的,而且,我们晔华山脉不具备形成火属性灵石的条件。” 雷鸣点了点头,有些玩味地看向了司徒云:“两件事情至此都已经水落石出,说吧,司徒家主,你准备怎么做?” 司徒云瞥了一眼陈老手中的灵石,道:“我看这颗灵石出自姜岩,并不完全出自姜家,而此次错又错在姜岩自己身上,不如用这块灵石抵了姜家要赔偿的五百块灵石吧。” 姜岩和姜家家主都肉疼了好半天,毕竟这块灵石的价值还真的不算低了。可能再稍微打磨开发一下,没有一千块普通灵石来换,绝对免谈。 不过姜家灵石产出的速度还真不太理想,若是要赔偿司徒家五百块灵石,自家的现金流和灵石难免会断链子,更何况近期采石场要被封锁,灵石产出将接近全无,直接购买怕是会花上更大的代价,所以这次那司徒老贼也算是对自己“尽善”了。 “多谢司徒家主海涵。”姜家家主不屑地说道。 司徒云继续说道:“至于暂时封锁采石场的事情我完全赞同,但鄙人奢求用城主的一个决定作为奖赏。当下剑心选拔大会在即,晔明城必须好好筹办,否则会让周围的领地笑话。因此我建议家族排名和调整分配放在剑心选拔大会之后,到时候该怎么排,就怎么排。” 司徒云的话不无道理,周围其他家主附和的声音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不仅是为了不让其他领地看笑话,他们还想争取在这段时间做好面对未来变化的准备。而且,一旦家族里出了个剑心,可以说到时候排名的优先度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雷鸣眼中掠过一道很是轻蔑的光芒,道:“既然如此,那就照司徒家主的意思来办。事情已了,现在就封锁采石场,各位家主请回吧。” 人群逐渐散去,姜岩也脱下了身上华丽的衣服,只留下一件普通的底衫。 司徒云从司徒劫的身旁走过,停留时默默地将那块火属性的灵石塞进了司徒劫的手心里。 望着司徒家的背影,姜岩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好啊,司徒劫,你会炼器铭文很了不起吗?那我姜岩就以一阶庶民的身份,让你好好尝尝剑的滋味。” 17 灵石愈体 当司徒劫再度走进家门的时候,天边的云海已经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浓烈的橙红色。 告别了父亲和二哥,司徒劫便回到了房间,调养休息。 身上的烧伤意外地有些疼痛,让他坐着躺着都是一种折磨与煎熬。 就算有许家前辈的药方,痊愈恐怕也得花上一个星期。毕竟那只五十年级别的妖兽在得到了灵石的强化之后,破坏力还是有些惊人的。 “主人,您似乎在担心自己的伤势不能尽快恢复。” 司徒劫再次折服于这只木甲狐狸的读心能力,甚至他在怀疑,自从采儿住进晔魂珠里之后,会不会就已经和自己的意识连接在一起了。 “是有一点,不过难受都是小事,但过了今晚,就只有五天时间了,我怕现在的身体状况会影响到灵石的收集和最后的表现。” “主人不必担心,这次击倒的妖兽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收益,如果主人这会儿方便的话,可以进入……” “我这就进来。” 采儿话还没说完,司徒劫便已经将自己传送进了晔魂珠。 这个半球形的发光房间依然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以外,里面常驻的只有一只狐狸。 也许等这场风波结束后,自己可以买些家具放在珠子里当个随身的休息之地。 司徒劫一边低头打量着这次的战利品,一边听采儿报告这次的战果。 “这次一共收集到了六枚灵石和一些星辰铁,星辰铁可以用来铸造器具或修复采儿目前损伤的部位。灵石中则有两颗质量较好的火属性灵石和四颗普通灵石。” “四颗普通灵石?” 采儿点了点头,答道:“熔岩灵兽喜欢将灵石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进行炼化吸收,采儿见它破碎以后,便尝试搜寻了一下,最终共获得四枚普通灵石,其中一枚可被吸收。” “那另外三枚的意思是……” “让晔魂珠炼化,直接为主人恢复身体。” 看着墙壁上再次打开的灵石通道,司徒劫咽下了一口唾沫。 没想到晔魂珠居然连这种能力都有,若是以后遭遇不测,只要能留一口气,就可以通过炼化灵石,直接让身体在短时间内恢复。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问题的重点又是石头。 也许自己后半辈子只要一闲下来,就得拿着小锤子和小铲子去深山里敲石头了。 将采儿挑出的三枚灵石放入通道口,星云图再次运转了起来。 不过比起上次消化灵石转变为能力,这次的速度显然快了许多。 在用灵石恢复身体的过程中,司徒劫明显感受到有一股清凉而温和的灵气跃动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烧伤带来的灼痛感逐渐被清凉掩盖,不太深的伤口和血痕也居然在灵气中逐渐愈合了。 趁着自己被晔魂珠治疗,司徒劫也没闲下来。他有些艰难地听着采儿对她自己身体结构的描述,最终小心翼翼地用炼器之法将星辰铁炼化,终于让采儿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少爷……夫人和老爷见少爷一直没出来,就让采薇给少爷带了点晚餐过来。” 房门外响起了采薇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司徒劫才意识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打开房门,戴着面纱的采薇恭敬地将托盘端了过来:“少爷请慢用,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吩咐采薇去做。还有,夫人给您送了一瓶药粉,让您在沐浴的时候添加进去。” “多谢你了,采薇。”司徒劫双手接过,“你已经吃过了吗?” “嗯,感谢少爷的关心。” 采薇怯怯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依旧不敢将头完全抬起来,但司徒劫却觉得她已经比中午要自信不少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徒劫总感觉采薇面纱下隐隐约约能被看见的伤痕,居然出现了淡化的倾向。 等到关上房门,面对着这几碟香喷喷的饭菜时,司徒劫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身上的伤势也已逐渐被晔魂珠愈合。 话说这饭菜的味道好像还挺不错的,但不像是之前厨子的手艺。难不成是采薇做出来的? 算了,现在还是先考虑一下之后的行动怎么安排吧。 回想起白天熔岩妖兽胸前的不祥印记,司徒劫缓缓解开了自己手上的黑纱。 咒印的力量仍然丝毫未减,但那让自己都有些不敢睁眼的伤痕却真的淡化了一些。 难道这是晔魂珠的效果吗? 不对,采薇脸上的伤痕和自己手上的伤痕恐怕都是由一个源头所致,但今晚看她似乎也已经恢复了一点,八成并不是晔魂珠的效果。 司徒劫仔细思索着,一个勉强可以成立的猜想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把所有身上刻有同样咒印标记的妖兽全都击败,自己的双手和采薇的脸会不会就能恢复过来了? “主人是想夜探采石场,寻找同样具有标记的妖兽吗?” 采儿的声音再度从脑海里轻飘飘地传了过来,让司徒劫的怀疑也达到了顶峰。 “虽然不一定是今晚,但的确有这个想法。话说采儿,我想什么事情你该不会全都知道吧?” 采儿似乎犹豫了一番,才轻轻答道:“可能是因为采儿看过数次主人在千年前写过的日记,所以主人想什么,采儿才有可能猜出来。” 又是那位将采儿制造出来的神国机甲师吗? 时至今日,司徒劫已经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司徒家和那位神国机甲师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了。 尤其是自己,长相和他相近,气息和他相近,灵力和他相近,就连思维模式也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主人,灵石已经为您完成治疗。现在是否开始吸收剩下的三枚灵石?” 司徒劫再度传送进了晔魂珠内,将灵石轻轻拿起,郑重地放进了熔炼通道。 上次融合了一颗品质一般的灵石,自己的精神力就已经得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提升,两年来一直担心会有退步的身体底子也不退反进,这次融合三颗灵石,其中还有两枚品质较好的火属性灵石,又会带来怎样惊人的结果呢? “主人,灵石要一颗一颗地吸收,千万不要……” 等到司徒劫听清采儿的提示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三颗灵石全都进了灵石通道,星云图也瞬间开始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司徒劫和采儿面面相觑,相望无言。尤其是司徒劫,尴尬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有些害怕的笑容。 倘若后果不是爆体而亡的话,自己应该还能撑住? 18 错误示范 “主人,预计还有五秒,请小心。” “什么五秒?” 空气突然寂静得可怕,就在司徒劫咽下一口唾沫之后,疯狂的能量从的晔魂珠里漫了出来。 好不容易才摆脱烧伤的身体现在又陷入了剧烈的疼痛之中,甚至相比上次痛在外面,这次疼在里面更让人难以忍耐。 “同时放入多颗灵石会开启超负荷吸收模式。”采儿语气平淡,轻抬双手,淡如萤火的光芒缓缓流入司徒劫的体内,“虽然吸收速度会大幅度提升,但灵石可能会在中途报废,主人也要面对能量暴涨的危险。倘若失败,轻则浪费灵石,重则爆体而亡。” 司徒劫半跪在地上,竭力地控制着体内飞速涌入的灵力。 不仅仅是体内的灼热和膨胀感带来了巨大的痛楚,精神力和灵力的暴涨式扩张也将人置于时时窒息的险境。司徒劫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张牛皮口袋,被无穷无尽的沸水毫不留情地猛灌。 “晔魂珠,圣人遗。今日临,势再起……” 古老的吟唱如鬼魅梦魇般回荡在司徒劫的脑海之中,随着吟唱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嗡鸣也越来越强,双眼滋生的痛处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灵力止不住地从双眼和耳朵上透射出来,后背湿透的司徒劫也忍不住呐喊出来。 墙壁上的星云图依旧在不断运转,整个半球形的房间也开始微微颤动。 随着星空一般的灵力碎屑从墙内渗出,置身其中的采儿突然停止了运转。 “拟人剑全功能模式已正常运转,晔魂珠守护灵模块已觉醒。” 机械的电子音从采儿的身上传出,这名看似冷淡实则心细的木甲少女仿佛在这段蛰伏中又获得了一次的苏醒。 木甲狐狸的周身绽出一片光芒,逐渐化为人形。而周围星屑一般的灵力碎片也随着星云图的运转逐渐集中在一起,幻化成一位穿着黄色轻甲的女子灵体,没入了采儿的机甲躯体之中。 许久…… 等到司徒劫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化为人形的采儿正俯身端详着自己。 “主人,距离上次醒来,您已待机1小时08分。” 司徒劫捂着依旧有些疼痛的胸口,缓了好半天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因为这次不止是脑袋里像被钢针搅过一次了,简直是整个体内都已经被钢刃完全搅碎了。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调息,身体内被灌入的力量逐渐安分了下来,脑海中被传入的信息也渐渐地变得清晰。 “作为晔魂珠的守护灵,采儿已经重新获得最高许可,今后将会主人提供更好的服务。”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空灵声音,也依旧是不带任何语气起伏的少女,只不过她的眼睛里多出了一些宛若星空般的明亮与澄澈。 所谓守护灵,亦可以称为器灵或物灵,通常是寄宿在某件物体中的特殊意识,对其履行管理和守护的义务,并为有缘人或物主提供咨询与管理的服务。 不过采儿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是实体,而且不仅算是晔魂珠的器灵,更是拟人剑的剑灵。 “当年造出你和这晔魂珠的人一定是个鬼才!”司徒劫不禁感慨起来。 采儿轻声劝道:“千年前,主人曾叮嘱过我们做人要谦虚。” 司徒劫不禁汗颜道:“采儿,我和当初把你造出来的那个前辈真的就那么像吗?” 采儿歪着头,思索了几秒后才答道:“主人就是主人,世间独一无二。不过现在的主人和千年前的主人相比,身体变弱了,记性也不好使了,就连婚姻状态也变成了单身。除此之外,采儿觉得主人与千年前并无差别。” 司徒劫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要是自己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出生,照采儿这般描述,还真像是活成了一个不再风光的糟老头子。 “行吧,如果我真的是已经活了几千年的人,那什么时候才能了解自己的过去呢?” 还没等采儿回答,司徒劫便已经学着采儿的语调和采儿同步开口道:“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晔魂珠里应该储存着相关信息。” 哈,果然会这么回答吗? “主人为什么要学采儿说话?” 司徒劫站起身来,活动着筋骨答道:“和你相处久了,大概也能猜到你会怎么说吧?不过这次的灵石似乎是吸收成功了?” 采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回道:“采儿在主人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时候,为主人中和了一下能量,略微提升了成功率。” “呼,这次又多亏了你。” 司徒劫不敢再回忆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无论是受到灵石增幅的熔岩妖兽,还是因为自己贸然放入三颗灵石引发的超负荷吸收,都是一场艰辛的磨难。 所以从这次来看,超负荷吸收还是慎用为妙。 告别采儿,回到房间,已经能够听见窗外传来的蛙鸣和蛐蛐儿声了。 看来以后在晔魂珠里一定得注意时间,不然周围的人以为自己失踪了可就麻烦了。 “少爷,是您睡醒了吗?” 门外是采薇的声音,看来她现在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佣人了。 “嗯。” “那我可以进来为您收拾一下餐具吗?如果这会儿少爷需要沐浴,采薇会为您把热水放好。之前见少爷睡着了,就没敢打扰……” 采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司徒劫急忙拉开了房门。 夜风呼呼刮过,传来有些透骨的凉意,而衣衫单薄的采薇正是孤苦伶仃地站在房门口,搓着已经有些发红的小手,等候着司徒劫的动静。 刚刚她不会以为自己睡着了,就一直站在这儿等自己吧? 司徒劫觉得有些内疚,将餐具收好交给采薇后便答道:“沐浴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房间里就有盥洗室。” “谢谢少爷。” 采薇接过餐盘,微微鞠了一躬,这才放轻脚步,转身离去。 “对了,做饭的手艺很不错。” 走在半路的少女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急忙转过身子,鞠了一躬,脸上似有微微的红晕。 望着采薇离去的背影,司徒劫托起了下巴。 虽然采薇目前表现得十分卑微,但以她的身材、毁容前的长相和内在的气质、不经意的举止,仿佛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她也和自己一样,中了这种令人极为痛苦的诅咒,那有很大的程度可以肯定,施咒者会像忌惮司徒家一样忌惮采薇或她背后的势力。 “采儿,你困吗?” “采儿不困,不过陪主人睡觉这一功能请慎用,这是主人早在千年前就叮嘱过采儿的。” 司徒劫苦笑一番,看来她还真的没有什么男女之事的观念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今晚就去一趟采石场,看看那儿有没有咒印的线索。” “虽然主人的实力藉由灵石有所提高,但在还未完全消化并习惯新力量之前,建议主人慎重选择。已知的这类阵法都十分凶险,会有专门的护阵兽看守。” 看着重新被黑纱缠裹的双手,司徒劫还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套便于隐秘的黑色长袍。 “嗯,今天只会初步观测一下。毕竟敌人刚刚才封锁那个地方,而我在他们的认知里又还是受伤修养的阶段,所以今晚他们的警惕性应该不会很高,适合为之后的行动提前搜集一些情报。” “采儿很兴奋地赞同该战术。” “可是你的表情和语气哪有兴奋啊……” 披上黑袍,司徒劫便关上房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晔魂珠内,采儿歪着头,不解地自语道:“到底怎样才会变得有情感和语气呢?” 19 夜探采石场 是夜,星月无光。 白天爆炸的痕迹依然还在,但晚上聚齐起来的灵雾又逐渐笼盖了上来。 采石场已经被刻有铭文的铁栅栏围上,不时有拿着长矛和夜灯的卫兵从栅栏开口旁的帐篷里走出交接。 司徒劫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打开索灵眼研究起了栅栏上的铭文。 栅栏上的铭文虽然算不上十分复杂,但也足够受用。一旦栅栏被触碰,或是中间的铭文被破坏,营地便会知道出故障的具体位置,甚至连晔明城内的感知装置也会发出警报提醒采石场的变故。 不过,这可难不住司徒劫。 他伸出一只手指,聚集了灵气,略微改动了铭文后便纵身翻了过去。 夜晚依旧平和,虽然铭文被更改了一瞬,但在司徒劫成功潜入之后,它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主人,似乎已经有人在你之前用类似的手法进来了。” 采儿的这个提示无异于在午夜讲了个恐怖故事,司徒劫急忙回头望去,用索灵眼搜看着铭文的状态,终于在离自己潜入点的不远处发现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进来的这个人应该也懂炼器铭文之术,能做到这一点至少不是新手,不过从事后铭文复原的情况来看,他可能出了点小疏漏。” 鉴于已经有人提前深入,司徒劫再度提高了警惕,借着黑夜穿梭在浓雾掩盖的采石场中。 很快,司徒劫来到了白天熔岩妖兽被消灭的地方。爆炸产生的碎石块依旧还在,不过周围已经用简陋的木桩大致圈出了一个保留范围。 “主人,这只妖兽的妖核还在。” 妖核的确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出自五十年级别的妖兽之躯。不过司徒劫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取走妖核的念头。 “这里并没有像外围一样用铭文栅栏圈起来,所以这枚妖核很有可能是雷鸣城主故意留下来做记号的,一旦被取走,便有可能会被察觉。” “采儿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类似情况的。” 在吸收了三颗灵石之后,司徒劫明显感到自己的索灵眼已经得到了不小的增强。 无论是追迹灵气,还是夜视观察,视野都较为清晰。 追随着妖兽跑来的足迹,司徒劫也慢慢靠近了妖兽被挖出来的洞穴。 不过,一道不属于自己的人类足迹倒是也延伸并消失在了洞穴口。 也许,这脚印的主人正是在自己之前潜入此处的另一位铭文师吧? 进入洞穴,司徒劫放慢了脚步。一是害怕会有更加凶险的妖兽出没,二是担心未知的潜入者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洞穴的前半段和开采矿石的普通洞穴无异,但走到矿道的尽头之后,一个明显是从地底被挖穿的竖直洞穴终结了道路。 没有分叉口,也没有前路,唯一的选择便是顺着这条通道再度向下。 另一名潜入者的脚印也在洞口附近有所分布,看起来他应该在此犹豫过一番,但终究还是跳了下去。 借助索灵眼,司徒劫大致看清了洞穴的深度,三到四米,跳下去着陆应该不难,但难的是想要从这个洞口里再爬出来。 司徒劫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一条绳子。 “如果主人在担心返程难以上来的话,采儿可以帮忙。” “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回想起采儿轻而易举便跃出了院墙,司徒劫也吃下了这枚定心丸,纵身跳了下去。 再度着陆的时候,周围的灵气浓郁了许多。但和晔华山脉附近聚集的灵气一样,这些灵气难以被吸收利用。 难道法阵真的就在晔华山的地底吗?不然这里不可能存在额外的空间与灵气。 复行近百步,洞穴逐渐阴森了起来,虽然没有冷风,但光凭空气的温度就已经足够让人汗毛倒立了。 不过此时更吸引司徒劫的还是脚底的道路,不再只是岩石土壤,而是人工制成的青石板路,仿佛就像一座地下宫殿的主道一般。 “主人,附近有无法定位的不稳定灵力源,请小心行事。” 司徒劫深吸一口气,将索灵眼也收敛了一些。 在暗处,不暴露自己才是最高要义,搞不好那名先于自己进入这地方的正是法阵的驱动人。 宽阔的青石古道再加上一座立于地下空间的威武山门,让人不由得生出了肃穆之感。 过道两边皆是一根根雕有灵龟的石柱,石柱与石柱之间则连接着布满灰尘的红色丝带,用索灵眼望去,不难发现在这丝带之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铃铛。 “这地方还真的有些瘆人。”司徒劫裹紧了袍子,小心翼翼地沿着过道的边缘继续向前,“恐怕想把这儿逛完一圈得花上整整一天,也不知道在我前面进来的那人现在究竟在哪儿。” “采儿能确认的几处不稳定的灵力源一直在以特定的轨道游走,也许它们之中并没有先于主人进来的铭文师。”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一扇狭小的石门终于出现在了过道尽头,四周依旧没有其他分路甚至是任何建筑。 “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啊。”司徒劫左右光顾,对采儿说道,“但这儿有秘密是肯定的,因为我感觉我手上的咒印似乎又有点痛了。” “可能是因为与相关阵法足够接近,引起了共鸣。采儿建议主人不要过于深入,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嗯,那我就去看一小段路,即便没什么,今天也该退出返回了。” 裹紧身上的袍子,司徒劫迈步走进了石门之中。 在他的身后,石柱红带上锈迹斑斑的铃铛无风自摇,发出了一阵阵不和谐的音符。 与司徒劫想象中的大不相同,穿过石门,这个地底空间变得更加开阔,甚至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是在一条横架于整个空间中部的栈道。 栈道围绕空间一周,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有些地方隐约有可以下去的分道,但大多数都已经被损毁了。 深坑底部有数道石门向四周散去,中间则零散堆积着一些破旧的碎石、锈铁和腐木,看起来这儿以前应该是一处广场。 “主人,有大片不明灵力源正在快速接近。” 采儿的提醒让司徒劫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回头望去,只见先前石门外的过道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片熔岩妖兽,就和自己白天所对付的那种一模一样。 索灵眼飞快扫过,这些妖兽身上的妖纹最少都是五十年级别的,最高的竟有千年之久,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应付过来的,甚至引爆整片晔华山脉的灵气都不一定能够让自己顺利脱逃。 “主人,从部分熔岩妖兽头顶的柱子来看,它们之前应该一直被埋在过道两边的柱子底下,因为是沉睡状态所以没能被我们感知出来。” 趁着这群妖兽还没将墙砸烂冲过来,司徒劫急忙沿着栈道飞奔。 “恐怕之前进来的那人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为了不让我接近核心区域才启动了这个陷阱。” “主人,正前方有疑似人类的灵力源正飞速接近。” 还没等司徒劫摆头看清楚,一小只香香暖暖的身体便将自己撞了一个满怀。 “司徒哥……司徒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小丫头?” 20 镇守妖兽 看着才勉强够着自己胸口的小丫头,司徒劫勉强生出了一丁点慰藉——采儿上次说这小丫头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怕是也懂得炼器铭文和机甲之术。所以今天在自己前面溜进采石场的人恐怕并不是敌人,而是这个被自己从春宵楼里赎出来的小丫头。 “丫头,赶紧走,后面有一堆熔岩妖兽。” 女孩儿大大的眼睛里同样写满了焦虑:“我在栈道的岩壁上找到了另一扇石门,那儿也有一群熔岩妖兽。” 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墙壁被撞裂的声音,看来过不了多久,那群妖兽就会撕开墙壁,追到栈道上来。 即便它们的体型和重量较大,可能会掉落下去,但是一旦弄垮了栈道,两人也将无处落脚。 它们摔下去八成不会出任何问题,但自己和这小丫头摔下去,恐怕只会变成两滩肉泥。 女孩儿晃了晃手腕,套在双手上的木头盒子里居然射出了两道足以照亮四周的光线。 原来她是以这种机甲装备在洞内探索的啊,看这架势还真有可能是一名不容小觑的机甲师。 “司徒哥……司徒先生,上面有一条分路,不过可能不太牢固。” “也只能先上去再说了,万一镇守在这里的妖兽发现我们已经超出了它们的巡逻距离,兴许会放弃我们。”司徒劫道,“当然,如果它们有巡逻范围的话。” 见两边的岩壁都已经裂开了几米长宽的大缝,两人果断地登上了木梯,爬到了更上一次的栈道。 脚下用来落脚的石板大多都已腐坏甚至脱落,即便是紧贴墙壁向前推进,也难免会遇到需要跳过去的小断点。 有几只勉强站在栈道上的熔岩妖兽已经找到了两人的大致位置,不过它们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在原地酝酿着什么。 索灵眼开! “不好,它们这是想把我们打下来!” “欸?它们是会朝我们丢石头么?” 还没等女孩儿反应过来,一大片火雾便已带着极致热量朝着两人迎面扑来。 “走!”司徒劫像拎起一只小猫一样直接提起了女孩儿,猛地向前跳去。 与火雾鏖战过的司徒劫心里非常清楚它们的威力,尤其是这次两人面对的可不止只有一只五十年级别的妖兽。储存在地下洞穴中的灵气要是被成功引爆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女孩儿惊恐地回头望去,她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见刚刚两人落脚的地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随即化作一片灰烬。 “司徒哥……司徒先生,如果洞里的灵气被它们成功引爆的话,我们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如果说之前拥有灵石增幅的五十年妖兽放出的火雾能够引爆山外的灵气,那么只要再多两只,洞中的灵气被引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作为这里的守护妖兽,它们真的会不计后果地破坏这里吗? 也许只要接近核心区域,两人就安全了。 “丫头,你之前是不是想去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看一看?” 见女孩儿的身躯实在有点娇小,隔三差五的栈道缝隙又过于宽大,司徒劫索性将女孩儿拎起,直接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本来是那样打算的,不过这个地方有点吓人……”女孩儿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对,才不是吓人,只是太大了,今晚逛不完而已。还有,我可以自己走啦!” 还没等她的话落音,又几道火雾已经将两人方才落脚的栈道摧毁了。 甚至这一次,空气中传来了数声灵气被引爆的声音,后背也明显地能感觉到火雾极致的灼热气息。 “腿短就先别说话,等能逃出去了你再说。” “唔……”女孩儿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瞅了瞅司徒劫的确还算是修长强健的双腿,不由得软软地承认自己落了下风,“再过几年,我也肯定会是一双大长腿的。可是你刚刚问我中心位置是什么意思?” 司徒劫一边飞速跳跑在栈道与缝隙之上,一边答道:“如果这些家伙真的是这儿的镇守妖兽,说不定等我们靠近核心区域的时候,它们会稍微留情一点,至少不会引发爆炸,从而伤及核心。” “似乎有道理,不过你确定核心区域就没有更强的镇守妖兽了吗?” “这……” 女孩儿有些小得意地笑了起来,道:“也许只要能在岩壁上找到另一扇没有被唤醒妖兽的石门,我们就能从那个新入口逃出去。” “那这次先听你的。” 索灵眼开,司徒劫朝着岩壁四周打探过去。 一共只有四扇石门,距离两人都有一定的距离,不过…… “主人,四扇石门的背后都有大量的妖兽灵力源在向我们所在的圆坑接近。” “这就有点难办了。”司徒劫喃喃道,“丫头,一共四扇门,后面的妖兽都已经被唤醒了。” 女孩儿思索了一番,答道:“要是能够引开一路,兴许可以钻个空子溜出去,不然我们就只能往更深处探探运气了。” “但愿吧,好在这群熔岩妖兽它们不会飞,不然……”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晔魂珠里的采儿也有些伤感的扶住了额头。当然,她只是在模仿人类的动作而已,那种忧伤的表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司徒哥……司徒先生,你好像有点乌鸦嘴的天赋。” 司徒劫和女孩儿已知的两扇石门背后的确都是相对笨拙的熔岩妖兽,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另外两扇门后,藏着的居然是生着双翼的石翼蝙蝠。 “但往好一点想,至少这群会飞的石头不会像熔岩妖兽一样直接挡住走道。最关键的是它们不一定会远程攻……” 话还没说完,前方的石翼蝙蝠便从口中吐出一团团燃烧着的石块,随即扑腾着翅膀冲着两人飞扑了过来。 女孩儿刚准备开口,却已经被司徒劫抢过了话柄。 “我知道了,这会儿不会乱说话了,抓紧!” 司徒劫再度加快了速度,扛起女孩儿直接起跳,落在了更上一层的栈道上。 火石噼里啪啦地落在方才的位置,很快便引出了一片大火。 此时,不过远处的熔岩妖兽们又给两人出了一个新的难题。它们在察觉到两人只能沿着栈道躲闪之后,已经左右开弓,尝试彻底毁掉两人前后的栈道了。 如果再加上迎面袭来的石头蝙蝠和火石,被打成骰子并不是玩笑。 “让我来!” 在司徒劫行进到一片较为完整的栈道上时,女孩儿直接从司徒劫的肩上跳了下来。 她抬起了左臂,打开了机关拳套上的暗扣,一阵强大的灵力浪潮在拳套上的喷口上逐渐汇集,竟凭空凝聚出了一颗灵压极高的火球。 “见笑了,比起你做的木头侍女,我的临时拳套恐怕不怎么管用。”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被压缩成拳头大小的火焰弹如流星般射出。在命中了迎头的第一只石蝙蝠后,火球突然暴涨,向四周扩散,有如末日一般吞没了大片妖兽。 借助索灵眼,司徒劫清楚地看见了前方的蝙蝠群是怎样在这发火炮中粉身碎骨,甚至化作青烟的。 “不过我也只有这一发了。” 看着眼前的威胁暂时被消灭,女孩儿有些无奈又得意地摆出了一只剪刀手。也是在这个时候,司徒劫才发现这丫头笑起来居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夭寿。 当然,可爱归可爱,司徒劫是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毕竟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是欣儿,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今天不会和这丫头有任何身体接触,甚至只是多看她一眼。 近处的蝙蝠是被消灭了,但在石门边缘放出火雾的熔岩妖兽却越来越多,洞穴中的灵气也逐渐发出了不安分的低吼声。 而勉强被清理了一点的两扇石门,几乎都在两人的对面。 即便栈道还算完整,光是跑过去都得花费一段的时间,更别说那群妖兽们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破坏这本就不算完整的栈道了。 就在两人思索着下一步去向的时候,背后的岩壁也传来了一场强烈的震动。 “主人,不好,背后有极为强大的灵力源突然苏醒。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是一只千年级别的熔岩妖兽。” 背后突然出现了千年级别的熔岩妖兽? 虽然女孩儿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这只妖兽释放出的威压却已经足够让两人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 现在是继续向下向上更换栈道,还是直接暴露秘密,把丫头带进晔魂珠,掉进坑底试试运气呢? “司徒哥……司徒先生,这次先换你抓紧我吧。” “抓紧你?可是男女授受……” “作为一名机甲师,连机甲装备都没带就别说话,等逃出去了再让你说。” 这话虽然有些熟悉,但司徒劫还是有些犹豫地搂紧了女孩儿的腰。 心无杂念,万事清明,她只是个小孩子,这次情况也有些特殊…… 似乎被司徒劫有些别扭的抱住让女孩儿的小脸有点泛红,不过当她抬头观察的时候,司徒劫的表情又是一脸痛苦,活像一个竭力想要守住自己贞操的黄花大闺女。 难道他已经有家室了才这样吗? 算了,自己和他的缘分也应该只是到今天为止。 今天过后,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来,更别说其实也不会发生什么。 女孩儿握紧了机甲拳套,对准了斜上方的一处岩角。 就在背后石壁被破开,强大的冲击波将两人直接带起的时候,女孩儿咬牙按下了暗扣。 不知道能不能够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但愿他肚子上长的是腹肌不是肥肉吧! 一枚飞索闪耀着银光牢牢地插进了岩石之中,而两人也借助冲击波的推力和惯性成功地飞跃深坑,摆到了对面的岩壁上。 女孩儿收回飞索,机甲拳套中又伸出了一对牢固的钢爪,勉强让两人依附在了数百米高的岩壁之上。 熔岩妖兽们似乎丧气了,因为这样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它们火雾的射程。不过残存的石蝙蝠们则兴奋地聚了过来,它们的年限级别都不太高,威胁最大的也不过只是刚至百年,但庞大的数量也让它们依然不容小视。 “司徒哥……司徒先生,飞索也只剩一发了,建议留到最后冲进石门逃生的时候再用,现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一下飞过来的这群家伙?” 司徒劫深吸一口气,或许这次只能借助采儿的力量了。 “我试一试,你寻找时机,移动位置。” “好。” 迎着黑压压的蝙蝠,司徒劫腾出了一只手臂,只留下另一只还紧紧搂在女孩儿的纤腰上。 “化剑!” 白光一闪,一柄宛若让漫天星云都为之失色的银剑出现在了司徒劫的手中。 21 生死之交 看见司徒劫的右手牢牢地握着一把通体雪白的银剑,女孩儿不由得有些意外。 “司徒哥……司徒先生,上次你的师弟不是说你已经不能拿剑了吗?” “这是个意外,也是个秘密,当心了!” 漫天火石如同流星雨般砸落了下来,司徒劫爆喝一声,催动灵力,扫出一道锋利的剑气,将火石在半空中引爆,恰好阻断了蝙蝠继续前进的道路。 女孩儿也抓准时机,松开一只钢爪,瞄准了最近的一扇石门后射出飞索,带着司徒劫蹬腿荡了过去。 一只体型最大的蝙蝠似乎看透了两人的打算,它张开大嘴,发出声波,将残存的蝙蝠重新聚集在一起,冲着两人的飞索直奔而来。 “不好,它们想弄断绳子!”女孩儿抬起先前松开的钢爪,瞄准了最近的三只蝙蝠。 三点寒芒起,一片风声落。 只见先前的钢爪像是飞刃一般从拳套中射出,准确命中并贯穿了距离绳索最近的三只蝙蝠。 原来机甲术不仅变幻莫测,还能有这等威力。 司徒劫不禁感慨起来,要是自己家的机甲之术并没有没落的话,或许这几年面对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这一次,妖兽们分成了两路。一路在远处喷吐火石,直接猛击飞索末端的两人,另一路则直冲飞索顶端,尝试切断绳索或是解开飞索。 面对着滚烫的火雨,司徒劫再度聚集灵气,挥出一剑。 “主人,检测到此处咒印的力量过强,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才能抵消咒印的力量。” 是的,自从走进这片地下迷宫,司徒劫就隐隐约约觉得手上的咒印有些不对劲儿了。 所以即便经过了灵石的增强,现在自己能够握剑战斗的时间依然不会很久。 “丫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司徒劫说道,“既然现在离石门已经不远了,我们想办法爬上去吧。” 女孩儿向另两扇石门望去,果见先前聚集在那儿的熔岩妖兽正逐渐散去,但听动静,它们应该是打算从其他的通道过来堵住两人。 “掩护我,我开始收绳索。” “明白。” 司徒劫找准时机,尽量保存灵力与精神力,等到蝙蝠或火石聚集的时候,才猛劈一剑,争取时间。而女孩儿则吃力地将绳索一小段一小段地卷回拳套,带着两人的重量费劲儿地往上方的石门升去。 就在这时,体型最大的蝙蝠再度发出了声波,空中的蝙蝠又一次调整了战术。 原本分为两路进攻的蝙蝠此时排成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带子,在空中不断盘旋着直接向两人的绳索袭来。 来不及了,如果真的要掉下去的话,只能用晔魂珠来保命了。 “咔嚓”一声,聚集起来的蝙蝠群终于成功地切断了挂着两人的绳索,紧接着围成一圈,将两人包围在正中央,吐出了滚滚火石。 正当司徒劫准备拿出最后的稻草之际,女孩儿在坠落中向空气里发射出了一记空炮,强行借助空气的推力将两人推向了石壁。 最终她伸出仅存的一只钢爪,成功地插入岩壁,将两人挂在了半空中。 看来这小丫头的实战经验恐怕还真不算少。 既然现在又能在岩壁上苟活,那就还不至于暴露晔魂珠的秘密。 “火石和蝙蝠交给我,再给我准备一小截绳子。” 女孩儿点了点头,将断掉的半截绳子握在了空出的左手上。 司徒劫松开了纤腰,一脚反蹬岩壁,借力跃起。身体顺势翻转落下的时候,司徒劫加快了速度,迎着蝙蝠群与火雨的交点虚踏一步,直冲向前,辟出了无数剑斩。 二刀流,两仪闪。 左手为阴,右手为阳。 阴阳穿梭,天地裂变。 即便手中只有一把单剑,但司徒劫还是借助换手的基本功将这招二刀流剑技发挥到了极致。 一道道剑芒如同真理之线隔开了阴阳,也分开了灵气,劈落妖兽与火石的同时,竟将自身周围的灵气外推,留出了一道灵气真空带。 紧接着,迅捷的身影踏着坠落蝙蝠的躯体再度借力跃起,眨眼间便来到了蝙蝠群的上空。 黑白双线犹如两道极光,又如两条雷龙,不断绕着蝙蝠群的外围斩击。 终于,剑止。 蝙蝠群前后的灵气都被暂时隔开,将它们彻底锁入了一小团灵气内。而就在此时,剑意爆发,一簇簇巨大的火花在空中绽放,引爆了灵气,也彻底吞没了蝙蝠群。 不过由于洞里的灵气暂时与爆炸区域已经隔绝,司徒劫并没有引起整片灵气都疯狂爆炸的两败局面。 借着一只下落的蝙蝠躯体,司徒劫收剑猛踩,再度蹬腿跃向了女孩儿。 “绳子!” 看得目瞪口呆的女孩儿瞬间回过神来,将绳索朝着司徒劫伸出的手心抛了出去,稳稳地接住了司徒劫。 原来他的剑技是如此厉害的吗? 本来,女孩儿认为自己能和司徒劫继续挂在墙上就已经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了,没有奇迹绝不可能从这个包围圈里逃生出去。 但现在,这个双手缠满黑纱的清秀少年居然单凭一身剑法,便创造出了属于两人的奇迹。 最让人惊讶的是,无法浮空的他居然能找准时机,并控制好蝙蝠被击落的下坠轨迹,以蝙蝠的躯体作为临时的落脚点,踩出升起,又踏着归来,这比自己灵机一动放出一枚空气炮不知要精巧了多少。 也许,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解决起这些问题很是游刃有余吧。 等到握紧绳索的时候,司徒劫已经汗流浃背,精神力也只够勉强睁着眼睛不昏睡过去了。 “丫头,快上去,趁熔岩妖兽没来,我们还有希望。” 看着已经十分虚弱又疲惫的司徒劫,女孩儿努力将绳子往上拎了拎。不过一个男人的重量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沉重。 “但是这岩壁几乎没有什么落脚点,我也只能靠钢爪挂在这里。” 的确,眼前的这片岩壁别说没有什么凹凹凸凸的落脚点,还十分光滑。甚至飞索和钢爪能够贯穿岩层,插入其中,将两人悬挂着便已经十分不易了。 “丫头,你多重?” “唔……被你举高高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她并不太愿意回答这个对女生而言有些在意的话题,不过猜到司徒劫的用意之后,她还是勉强给出了一个参考答案。 “等我爬上来之后,我用手攀在钢爪刨出来的石缝儿里先挂着。你转移到我肩膀上再把钢爪收回,然后让我把你抛上去。”司徒劫说道,“当然,你握着绳子,试试能不能用钢爪再上升一个新的高度。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这个距离最多两次就足够了。” 的确也只能这么做了。 准备就绪! 司徒劫憋足了劲儿,将紧握绳索的女孩儿抛了起来。 呀呜,他的手…… 女孩儿还来不及脸红,小小的身躯便已经腾空而起。 算了,情况特殊,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在上升到最高点时,女孩儿眯起了一双美眸,娇喝一声,将钢爪插入了岩壁之中。 “搞定,你再把我抛一次,我们两个就能出去了。” “行。” 挂在数百米的高空之中是需要勇气的,更需要体力。 除了在岩壁上消耗以外,两人刚刚对付妖兽时就已经累得筋疲力竭,此时身上的衣物也都多多少少被汗浸湿了。 司徒劫再度搂住女孩儿的纤腰,准备将手攀在钢爪凿出来的石缝儿里时,不料手上的汗太多,一下竟滑了下去。 “司徒哥哥!” “没……没事儿……” 司徒劫一手握着绳索,勉强停在了半空中。 当然,决定性原因还是他在最后一瞬抱住了女孩儿的大腿。 “抱歉,得罪了。” 第一次如此亲昵地靠近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清秀男子,女孩儿心里的兔子噗通噗通地乱跳了起来。 尤其是他可能还有些特别:比如救了自己好几次,还给了自己二十枚银币,现在又是生死之交…… “那司徒先生,这次你得小心一点哦。” 司徒劫苦笑一声,心中有些不解。 这丫头到底想怎么称呼自己?是司徒哥哥,还是司徒先生? “主人,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位小姐对主人的好感度正在直线上升。” “采儿,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的嘛!” “主人,您早在千年前就教育过我们,男女授受不亲。可现在,你要么被绳子挂在小姐的裙子底下,要么便挂在小姐身上,唯一一次把小姐举高高抛出去的时候,手还碰到了她的……” “好的,采儿,我知道了,我有罪……” 司徒劫咽下一口唾沫,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要是采儿知道自己和别的女孩子如此亲密,任她再怎么温柔,这次情况又再怎么危机,恐怕也会拿出祖传的搓衣板来教训自己吧。 这一次,两人十分顺利,成功地在熔岩妖兽抵达之前攀上了石门所在的小台子。 “司徒哥……司徒先生,它们传出来的动静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们赶紧走吧。” “嗯。” 来不及休息,筋疲力尽的二人不得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穿过石门向外跑了出去。 和之前过来的景象没有多大区别,依旧是一条直指外界的大道。 走出铺满青石的路,两人又来到了崎岖不平的洞穴通道中,只是不知道从这个方向出去的话,前方会是什么地方。 渐渐地,前进的方向传来了风的味道,可让人有些不解的是这风还十分湿润。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一轮皎洁的明月屹立在夜空之中,它穿破了晔华山脚聚集的灵气,散发出了温和又明亮的光芒。 只是…… “原来这边的出口是一座小山峰顶上的瀑布啊……” 女孩儿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就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猫)子(咪):“可是不跳的话,那群熔岩妖兽很快就到我们这儿了。” 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司徒劫深吸了一口气。 记忆中,这座小峰的底部是有一处水塘的,如果跳下去落在水塘里,兴许还能有救。 如果实在不妥,那就在半空中拉着这丫头藏进晔魂珠吧。 有缘一场,生死之交,总不能一路扶持到现在,中途直接把她至于生死一线中吧? “丫头,只能跳了。”司徒劫来到洞口边缘,“不过你身子小,先得罪一下,等逃出去了再让你说。” “嗯。”女孩儿红着脸,似乎已经猜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反正之后应该也不会见面了,为了逃出去,也就这一次吧。 抱起真的十分轻盈的女孩儿,司徒劫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妖兽堵后,月光堵前的最后一刻,他纵身一跃,跳向了山脚的湖泊之中。 22 小丫头 月光下,小湖边,一袭篝火暖青烟。 趁着湿衣服还挂在火边烘烤,司徒劫索性钻进湖中洗了个澡。 至于那个小丫头,便索性带进晔魂珠里交由采儿照料了。 瀑布下的池子比想象中的要深,湖底的暗流也出乎意料地复杂。等到司徒劫耗光所有力气拖着小丫头从湖底冒出头来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一肚子水,暂时昏过去了。 不过好在那丫头没出什么大问题,过不了多久应该便会苏醒过来。 “主人,这位小姐的意识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司徒劫摸了摸挂在木架子上的衣服,见已经干得差不多后便将其送进了晔魂珠。 “这是她的衣服,辛苦采儿再给她穿上喽。” 交由采儿照顾的重要原因是男女有别,虽然采儿的本体只是一只木甲狐狸,但变为人形后也算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孩子。 在司徒劫重新披上黑纱和长袍的时候,采儿抱着女孩儿从晔魂珠里走了出来。 只见她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起,就像是掉入了充满寒冰的噩梦之中。虽然她并没有运转灵力,但还有一丝冰冷的灵气从她身上扑面而来,就像那天在春宵楼里初见时一样。 “主人,小姐的身体异常冰冷,采儿也无法分析出这种异常的原因。” 司徒劫捡来了一些干草,又将自己被火烤得暖暖的长袍铺在草上,最后将那女孩儿轻轻放在了上面,并向一旁的篝火里多加了几根木柴。 “不可以……” 月光下,女孩儿迷迷糊糊地梦呓着,可爱的小脸上滑下了两行晶莹的泪珠。 这丫头不会是在春宵楼里被恶人给吓坏了吧?不过当初那个妇人又说除了雷欢那家伙用鞭子折磨过她之外,这小家伙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以及经历那种不好的事情。 看着女孩儿白皙的肩头上依旧有些触目惊心的鞭痕,司徒劫不由得有些心痛。 她很坚强,其实在采石场的地洞之中,她身上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了。而且挂在岩壁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拼命地使劲儿,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掉下去,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伤口才会进一步恶化。 但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 “刚刚真是辛苦你了。” 司徒劫将垫在女孩儿身下的袍子小心翻卷出一截,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想起雷欢那张丑恶的嘴脸,司徒劫便有些愤怒地抓紧了一旁的野草。 无论是对欣儿,对许家,对司徒家,还是对这个小丫头,他都已经做得太过分了。 终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狂妄和残暴付出代价的。 “主人……”采儿轻轻说道,“您的体力和精神力现在已经很虚弱了,不如让采儿来守着,以防有妖兽进犯。” 或许是月光太过温柔,虽然采儿依旧没有成型的表情,但这个耳边别着羽毛发饰,身穿一身橙黄轻甲的少女的确浑身都散发着极致温和的气息。 “我还好,今天也辛苦你了。”司徒劫伸出手,像摸狐狸一样轻轻摸着采儿的脑袋,“你也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趁现在感受一下灵石的力量,修炼途中也能休息。” “可是采儿只是机甲,并不会感到……” 司徒劫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我知道的,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当初的那位神国机甲师,但是机甲的运行会有限度我也是清楚的。你几个小时前给我讲解你的身体构造时,也提到了一些需要充能才能维系正常运转的地方吧?” “嗯。”采儿虽然呆呆地点了点头,但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退一万步讲,待会儿要是又遇到了妖兽,还得借助你的力量。”司徒劫继续说道,“比起小憩一会儿,我感悟灵力时能恢复更多的精神力,这对今晚的防守来说也很重要。” 见司徒劫的眼中尽是真诚的温和,又的确下达了命令,采儿只能点点头,化作一只木狐重新回到了晔魂珠里。 今晚的夜格外的清净,比起这两年来的压抑、绝望和沉重,今夜更多的是痛快、振奋与希望。 盘腿坐在女孩儿的身旁,司徒劫闭上双眼运转起了体内的灵力。 吸收灵石之后,自己的灵力、精神力和灵魂力已经得到了显著的增强。现在细细体悟,骨骼的力量也增长了不少。 甚至作为一介武修,司徒劫现在觉得体内的灵海也在不断充实,隐约靠近了成为灵修的门槛。 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间,能够修炼的人类通常被划分为武修和灵修。前者更注重肉身体术的力量,后者更倾向灵力魂力的开发。 虽然都能运用一定的灵力,且灵修武修各有特色,并不存在显著的强弱之分,但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能够成为一名更稀有的灵修也是不少人的愿景。 当然,如果能成为灵武双修,那是一般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奇迹。 “呜……好冷……” 女孩儿颤抖着,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灵气已经越来越浓厚了。 司徒劫突然更加可怜起了这个坚强得要命的小丫头,虽然不知道这种灵气异象已经维持了多久,但如果一入睡就会被冰冷的灵气冻得瑟瑟发抖,即便只是两个晚上也会让人濒临崩溃。 对了,自己吸收了两颗火属性的灵石,现在释放出的灵气是不是也能调动一些火元素来帮这小丫头对抗一下呢? 司徒劫抬起右手,谨慎地调动了灵力。 渐渐地,空气中蓝色的冰冷灵气逐渐被一层温热的赤红灵气所包裹,最后同化消受,化作一片温暖缓缓笼盖在了女孩儿的身上。 终于,她停止了颤抖,虽然眼角还闪烁着泪花,但她却已经香甜地睡着了。从她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个晚上恐怕是她最近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次吧? 天边泛起第一缕晨光的时候,司徒劫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十分安宁,虽然没有完全入睡,但通过修炼也让自己的状态回复了不少。 小丫头还没睡醒,但为了不引起城主和其他人的怀疑,司徒劫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去。 “主人,采儿也已经完全休息好了,如果现在需要赶路的话,采儿有信心在天亮前返回晔明城。” 采儿依旧还是那样体贴,不用司徒劫开口便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 “那就麻烦你了。” 清除了扎营的痕迹,司徒劫用长袍裹紧小丫头,将他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司徒哥哥……” 睡梦里,女孩儿轻轻搂紧了司徒劫的腰,不过很快,她便又沉沉睡去了。 看来昨天晚上她的确是累坏了,不如找个酒家把她安置一下再回去吧。 逐渐明亮的曙光之下,一只木狐全力奔跑着,向着山外那座正在苏醒的城市飞奔而去。 …… 「距离剑心选拔大会还有五天!」 23 装备图纸:千刃 慵懒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洒在女孩儿白皙的脖颈上甚是好看。 伴随着阵阵早蝉,女孩儿揉了揉眼,终于晕晕乎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中断的记忆,让她的脸上逐渐布满了疑惑与担忧。 “司徒哥哥?” 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门外也并没有传来司徒劫回应的声音。 奇怪,难道现在自己不应该是和司徒劫一起在晔华山吗? 女孩儿低下头,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衣裳,逐渐露出了难以言状的神情。 掉进湖里之后不应该已经湿透了吗,可为何现在摸起来却是干干的? 而且,腰上的带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难道说…… 女孩儿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可爱的小脸上唰地烧起一片火辣辣的红。 难道是他把我的衣服脱下烤干了之后,才重新为我穿上的? “呜呜呜……司徒劫,你到底都看见了什么啊?” 脑补起昨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抱紧双膝,更加可怜地抽泣了起来。 “坏人,超级坏。” 不过冷静下来,平心而论,除了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以外,并未发现其他不适。床单和棉被里也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真要说他留下了点什么,便是至今都还裹在女孩儿身上的黑袍,以及被放置在床头桌上的药瓶和书信。 “丫头,小瓶子里是伤药,记得每天都涂一点。大瓶子等洗澡的时候再加进去,有助于恢复祛疤痕。信封里还有一点银票,就当是对昨晚搭救的感谢了。不过我目前能为你做的事情只有这么多,祝你能早日与族人汇合。” 看着司徒劫留下的字迹,女孩儿渐渐地回忆起来了。 是的,除了换衣服以外,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 是他把自己从湖底捞了起来,生起篝火,加进木柴,在黑夜中点亮了一簇温暖又明亮的火焰。 在自己又累又虚弱、难受得睁不开眼时,也依然是他给自己铺了一张温暖的小床,还轻轻地盖上了长袍做被子。 不过,看着信件末尾的祝福,女孩儿的眼神却有些黯淡了。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她早已没有了真正的族人,更别提家了。 “谢谢你,司徒劫,这份恩情我一定会回报给你的。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我的名字和身份么?” 阳光逐渐褪去了慵懒的颜色,天空也变得更加湛蓝明亮。在被金色填满的房间里,女孩儿红着脸,缓缓地将一件黑色的袍子搂紧在怀中。 …… 司徒府内,直到庭院里翠绿的叶子都被阳光染出一簇簇闪耀的光泽之时,司徒劫才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糟糕,睡过头了! 昨晚本来是打算以修炼代替休息的,但先不说二者本就不能完全替代,司徒劫还因为可怜那被寒气包裹的小丫头又付出了一些灵力。 因此在把她送进旅舍,安排妥当之后,回到府内的司徒劫一沾到自己松松软软的大床便立马睡了过去。 但愿自己睡过头的时候没误了事儿。 拍了拍依旧有些倦意的脸,司徒劫急匆匆地洗漱更衣,推开房门便欲向家族内的大堂奔去。 “采薇?” 当司徒劫打开房门的时候,采薇也刚好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来到了门口。 “少……少爷早安,老爷、夫人和二少爷今天一早便去城主府上参加世家大族的重要会议去了,他们让采薇转告少爷在家好好休息,等他们下午回来再商量要事。” “这样啊。”虽然不知道会上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司徒劫还是松了一大口气,“辛苦了。” 接过早餐,司徒劫便在房间内开始享用了起来。如果刚刚不是采薇提醒自己,恐怕司徒劫还真的会忘记自己目前在众人眼里还是个被熔岩妖兽和爆炸余波重创了的伤员。 为了避免昨晚让采薇一直等在门口的事情再次发生,司徒劫决定在用餐完毕后自己将餐具送往厨房。而采薇见少爷执意如此,也只好先行告退,与厨房里的其他佣人一同出门采购食材去了。 看着碗里清淡又爽口的馄饨,司徒劫胃口大开,三下五除二地就将碗里的汤也舔了个干净。不得不说,采薇下厨的手艺还真的十分出色。 送走餐具,回到房间,司徒劫盘腿坐下,将意识缓缓注入了晔魂珠。 上次吸收灵石之后,自己从晔魂珠里习得了索灵眼这一门极为实用的感知延伸术。不知道这次在吸收了四枚灵石过后,晔魂珠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眉心中,原本被灵气覆盖着的晔魂珠渐渐发出了澄澈的光芒。经过仔细体悟,司徒劫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一张名为「千刃」的装备设计图。 从手绘、字迹和设计风格来看,这张图纸与自己先前研究的机甲手臂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位来自远古神国,创造出了晔魂珠,又锻造出了拟人剑的神秘机甲师。 乍一看,这图纸上的千刃只是一件外观稍显精美的披风,但倘若能读懂它的构造,定会让人拍案叫绝。 “主人,等有了这件披风之后,您就可以在采儿充能耗尽,或是不方便让采儿化剑现身的时候拥有一件不会触发咒印的武器了。” 的确,正如采儿说的那样,千刃看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衣物,但实际上却是一件致命的武器。 与平日里常见的披风不同,千刃是由稀有的金属材料拟合而成,说得更具体一点,是由九十九把飞刃拟合而成。 这些飞刃能聚、能散、能御控,只要操纵得到,心法过硬,便如同随身携带了一发“万剑归宗”。 同时,比起用高档布料做成的披风,千刃看起来甚至摸起来也依旧是极为舒适的布料手感,可实际上又不知道比布料坚固柔韧了多少倍。而作为一件武器,千刃不仅便于携带,还不易引起敌人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恐怕说它是暗器都没有问题。 千刃的设计的确不错,可在看完了之后,司徒劫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虽然自己在技术上应该能勉强达到最低的锻造门槛,可图纸上标注的材料却几乎都是极难弄到手的珍惜品种,甚至有些材料的名字自己从小到大就压根儿还没听说过。 果然世界那么大,需要出去走走才可以么? 但很显然,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为了早日发挥出千刃的威力,司徒劫决定先寻找一些类似的低配材料,做出一个试用版的千刃凑合凑合。等到时机成熟,材料齐全,自己在锻造上的水平又更进一步之后,再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千刃,投入战斗。 “为什么千年前的机甲术和炼器之术那么强大,人们却还是无法依靠它们在妖兽浪潮中取得优势呢?”感于晔魂珠、拟人剑和千刃的精妙与强大,司徒劫不由得思考了起来,“不知道要是这些技艺被完好无损地传承并发展至今,会不会有人能在炼器机甲方面超过那名神国机甲师。” 不过纵观天下,现在擅长炼器铭文之术的势力已算比较稀有,能传承机关机甲之术的家族更是凤毛麟角。能有幸成为其中之一,也不知道司徒家和那位神国的机甲师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如果司徒一脉正是他在人间的后裔,那为什么这一千年间采儿都没有苏醒认主? 司徒劫有点不敢再继续往下猜测了,因为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过于刺激。比如自己可能并非司徒家亲生,只是当年司徒氏在某处捡回来的婴儿。 “主人,采儿经过充能,已达到最佳状态,很高兴能为您继续提供更优质的服务。” 虽然采儿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但司徒劫还是挺欣慰的。 “昨天消耗的确不少,我也一觉睡到了现在,希望实力提升之后,能少一点地遇到类似的情况吧。” 一阵萤火般的淡黄色光点自司徒劫的眉心散出,最终化成了一名身穿黄色轻甲,耳畔别着一支羽毛发饰的靓丽女子。 “采儿,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千年前主人曾叮嘱过采儿,如果主人在重新得到晔魂珠后又成功地取得了第一件装备图纸,采儿便需将这件东西交还给主人。” 司徒劫有些发愣了,记得和采儿初遇时,她便是说着类似的话语将晔魂珠交给了自己。 如果一次只是偶然,那么三番五次呢? 难道这一切早就已经被那位神国机甲师给预测出来并安排好了,或者说自己还真的就是那名千年前的神国机甲师? 一张淡黄色的手帕被采儿从怀中掏出,递在了司徒劫的手上。 虽然司徒劫知道采儿只是一只木甲狐狸,但这条一直被存放在采儿怀里的手帕此时分明正散发着只有人类少女才会拥有的淡淡馨香。 所以,司徒劫有些懵懂了。采儿到底是一位能变成木甲狐狸的少女,还是一只能变成少女的木甲狐狸?当时造她的原材料里总不可能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吧? “主人,这份清单有助于您快速了解到一些珍稀材料的相关情报。” 手帕上是一份材料清单,除了少部分在阅读古籍时有所了解以外,大部分都是司徒劫从未听过的神秘材料。 不过有些名字怎么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司徒劫托起下巴,皱着眉头,回想起在晔魂珠里看见的千刃图纸,双眼中绽放出了兴奋的光。 不管是低配版千刃,还是顶配版千刃,或许距离打造出它们的日子都不会太久远了。因为在这清单上,赫然详列着它们的特性、分布甚至是低配版的可替代品。 “主人,你准备去哪儿?” “我准备去材料市场看看材料。” “可是主人,你还没穿鞋。” 24 卖矿葬妻 材料交易市场位于晔明城的中心商业地带,随着剑心选拔大会的到来,本就繁华无比的街道上此时更是热闹非凡。 虽然采儿安安静静地待在晔魂珠里,可沉睡千年又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她还是眨着一双无辜、好奇又动人的大眼睛,借助视界感知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主人,你靠近了一个粘度非常高的高糖物体。” “哦?” 被堵在街角的司徒劫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面容慈善的老伯正有些期待又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 在他手中的大草把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糖葫芦,恐怕采儿提到的高糖物体也正是此物。不过来买糖葫芦的顾客一般都是小孩儿或女孩子,所以好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老伯见司徒劫孤身一人,又还有一身与通常人不太一样的气质,便只能投来一个尴尬又不失善意的微笑。 老伯好像做生意也不太容易,刚好采儿似乎也对糖葫芦有些兴趣,不如…… “老伯,给我来一支苹果的吧。” “欸?”老伯显然愣了愣,眼前这名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买糖葫芦的主啊,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立马就挑了根卖相特别好的递给了司徒劫。 司徒劫付完钱,便对采儿说道:“要不你尝尝?其实味道还不错呢。” “可是采儿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甲人,并不需要吃饭。” “反正你化为人形后也有正常的人类生理构造,不如试着尝一尝吧。” 司徒劫说完便将糖葫芦传送进了晔魂珠,看见采儿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瞬间的惊喜和期待后,司徒劫不由得欣慰一笑。 也许采儿本就该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活着,等到敏感时段过去之后,也让她经常出来感受一下人间的精彩吧。 等到司徒劫成功挤进晔明城内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终于明白了今天人多的另一个原因——由于剑心选拔大会在即,本已开始向都城转移的子书家族将带领一批物资回到晔明城,帮助家乡成功举办这场一年一度的盛典。 其中,部分物资已经提前到达,按照子书家主的意思,这批物资里的珍贵材料就是特意带回来任晔明城里有需要的世家自行选购的。 虽然晔明城的地位和级别都不算低,但一方水土有一方特色,背靠晔华山脉的晔明城虽然灵药资源较为丰富,但其他资源相对匮乏,尤其是位于边陲,商业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所以城内对其他材料的渴求就更高了。 因此,如今子书家带回来的商品对于晔明城的各个世家而言,都是可以足不出城便能挑选到的好宝贝。 司徒劫在子书家摆出的摊位前看了看,虽然货都是好货,其中也不乏自己到手就可以利用的急需品,但价格对于自己而言还是有些偏高了。即便这是子书家主特意给出的友情价,但除非想要送人,不然稀缺的材料价格再美好,其门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够得着的。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司徒劫离开了子书家的摊位,开始打量起散户来。 散户虽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但也是有几率淘到性价比极高的好宝贝的。更何况自己今天本来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找一些低配替代材料,尝试造出一件尽可能好的低配千刃而已。 在扫荡了几家摊位的丝线之后,司徒劫的注意力便被集市角落的人群吸引了。 奇怪,难道今天有什么散户能够拿出比子书家还吸引人的东西吗? 等到司徒劫挤到人群外围,看清了这家摊位的情况后,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拉起了一曲悲伤的二胡。 摊位上的确摆放着很有吸引力的材料,但此时位于摊主头顶的横幅或许才是更让人瞩目的——“爱妻因山贼丧命,今日只愿卖矿葬妻。” 见过卖身葬父的,见过卖肾求婚的,但卖矿葬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小伙子,你这块陨星铁矿卖多少?”身边有位穿着武者服的中年男性问道。 摊主伸出了五根手指,但并没有出声。 “五百银币?” 摊主摇了摇头。 “五千银币?” 这次轮到司徒劫摇头了,虽然陨星铁的确是高等矿石里比较亲民的原料,但因为其他高等矿石都太过天价,所以陨星铁的价格也只是相对亲民而已。 按照摊主摆在摊位上的这块陨星铁的成色、重量、体积和纯度来看,估计得五万银币才行。 “五万?” 摊主终于点了点头,不过中年武者知道自己负担不起后便悻悻摇头离去了。毕竟,对于这块一看都是上乘的陨星铁,又还是出自一位打着惨兮兮旗号的摊主,怎么想都不适合讲价。 司徒劫瞅着这块陨星铁,在心里盘算着。 打造千刃至少要满足九十九把飞刃的用铁量,以目前这块铁石的情况来看,兴许能造出二十把。二十把的数量虽然远不能满足试用品的完工需要,但平时防身备用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摊主,你这块矿石就是一口价吗?”司徒劫问道。 “等等,这块矿石我们要了!”人群外围传来了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声音,“来人,给这叫花子打发一百银币得了。” 一百银币? 周围但凡知道陨星铁价值的围观者们无不皱起眉头,纷纷啧嘴。他们特意让出了一条道,好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如此嚣张。 是柴硕!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正常,因为柴家经营的也是器具生意,对于材料肯定是十分关注的。 不过想用一百银币买下值五万银币的陨星铁也有点太不讲理了吧? 摊主很警惕地将矿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一瞬间,司徒劫总感觉这双小手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一样。 卖矿葬妻……看上去摊主应该是个男的。 但除了讲价时才伸出手以外,这位摊主全程都把自己隐藏在宽大的黑袍子里,并且从不出声。如今看这双小手玲珑有致还光滑白皙,越看越不像个男人。 难道摊主其实是个女的? 不对,总感觉摊主身上的这件黑袍子比她那双抱着矿石的小手还要眼熟! “哟,怎么,不卖给你柴爷爷?” 见柴硕带着一群武者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周围的人群都向外围退去了一点。当然,司徒劫除外。 首先,自己想买下这块矿石;其次,柴硕这样的举措让人难以袖手旁观;最后,这位摊主的身份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某位熟人。 “不,我不卖了。” 身材娇小的小贩躲在黑袍子里,终于发出了一个明显是压低了嗓门儿后才发出的声音。 25 奇怪的材料贩子 “不卖?”柴硕龇着牙,恶狠狠地道,“不卖那就收拾你的摊子然后滚回去!” 奇怪,司徒劫愣了愣。 难道柴硕的目的不是把这块陨星铁弄到手吗? “呀,这不是司徒劫吗?”柴硕故意猫着腰,向四周观望了好一圈后,才假装突然看见司徒劫,“真巧啊,没想到你们司徒家也是来选购材料的啊。” 原来如此,司徒劫总算明白这家伙的用意了——他不为别的,单纯只是不想让司徒家得到这块陨星铁而已。 如果说在整个晔明城里和司徒家矛盾最大也最明显的,怕就只有姜家和柴家了。 姜家和司徒家争的是权势,争的是欣儿;而柴家和司徒家争的是市场,争的是钱财。 所以柴硕和姜岩不一样,虽然他也觉得欣儿挺好看的,但终究明白两人不是一路人。 不过,自己的家业一直都不能和司徒家媲美,这让他很是不满。尤其是司徒劫双手被废以后,他还没高兴多久,便被专注研究炼器铭文的司徒劫给吓懵了。 短短两年,换了领域的司徒劫在炼器铭文的方向上依旧达到了令人称奇的地步。等到他的技术投入到家族商品生产之后,司徒家被添了铭文的器具变得更是供不应求,以致于司徒家虽然势力大减,但财力依然较为雄厚。 这对同样买卖器具的柴家绝不是一个好兆头,尤其是对于祖祖辈辈从来都不反省自己的商品有什么不足,也丝毫不考虑上进,只把重心放在到底该如何才能搞垮竞争对手的柴家而言。 司徒家是越来越弱了,但是银子没见着少太多。 可柴家是越来越穷了,穷到柴硕这个大公子不敢和其他家族的小姐提亲,甚至去春宵楼都没钱见头牌。 这事儿,绝对不能忍! 所以当柴硕远远看见司徒劫正在选购材料的时候,便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他。只有这样,司徒家才很难再推出新的商品;也只有这样,自己柴家才有希望继续消磨司徒家。 不过,柴硕对这块价值五万银币的陨星铁没有动心也是假的。 可惜自己手上没有银两,甚至这笔开销对整个家族而言都十分紧张。所以他想好了后续的计划,等到这个看起来极好欺负的小个子一出市场,便派人夺走他手中的铁矿。 司徒劫平静地看着柴硕,包括他在后背用手势做的小伎俩。 原本跟在柴硕身后的柴家武者突然离队了几个,分别去往了市场的出口方向,看来他八成是想等小贩离开的时候趁乱强抢。 “是的,正准备买下这块陨星铁呢,没想到你就过来竞价了。” 司徒劫说出这话,无非是摆明了想要买下。 不仅是因为自己真的需要,同时也算是给那位熟人再帮一点小忙吧。 毕竟缘分一场,又是生死之交,若是她的东西被柴家直接抢走了,司徒劫的心里也是会有点难受的。 黑袍子下,小小的身影停住了。她微微掀起眼睛上的兜帽,站在木箱子上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果断地跳回到司徒劫的身旁。 看见这小贩的举动,柴硕很是不爽。要是他直接被自己吓退,现在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既然两位公子都想竞价,那我还是决定卖出去。”小贩故意厚着嗓门儿说道。 周围的人群逐渐围拢了过来,能有闲情来材料交易市场买东西的人,大多都是有点底子的。所以如果自己现在直接认怂,那可能柴家的脸面就要掉光了。 但如果能拍下这块矿石,再转手抬价卖出去呢?毕竟这块陨星铁是一定会有人买的。 再不济,自己把价抬高一点就撤,也比直接丢人要好。 “行行行,你想卖就卖,我出五万。” 柴硕装作一副很焦急的样子,恐怕他现在就已经开始为待会儿的撤退做准备了。当然,要是司徒劫没那么多钱,能让自己拍下来也不错。 “五万一千。” “五万二。” 有了拍下就抬价转手卖掉的想法,柴硕也毫不犹豫地加了价。毕竟这陨星铁真的比较稀有,即便是子书家这趟带回来的矿石里也没有陨星铁的身影。 “五万四千。” “六万!” 司徒劫自然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柴硕的心思。如果刚刚子书家的摊位上就有陨星铁的话,自己或许就不会在市场里逛到现在了。 只是价格太高自己也会消受不起,要是他刻意抬高再甩手给自己,这趟买卖折合下来也会很亏。当然,如果这块矿石的主人愿意讲点情面给自己留个小后门的话,那就另说了。 “六万五千。” “七万。” 打量着这块矿石的成色,柴硕在心里给自己设置了一个最高价位,倘若加到八万司徒劫还没放弃,那自己就先溜之大吉了。毕竟八万能坑他一把算一把,即便最后是自己买下,加个几千也还是某些急需之人能够接受的价位。 “八万。” 同样是和器具打交道的司徒劫怎会不清楚这块矿石的炒价范围?为了尽快结束这场竞价,以免真的财大气粗又十分需要这块矿石的第三者空降竞价,他直接报出了八万的价格。 果然,柴硕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缓缓道:“嗯,感觉再加就有些离谱了。还是你们司徒家财大气粗啊,算了,我不奉陪了,刚刚的事情我道个歉,我还有急事儿,先失陪了!” 就当柴硕为自己美滋滋地坑了司徒劫三万银币,同时又没让柴家丢脸而得意不已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这个摊主有点不对劲儿,他刚刚双手捧出矿石递给司徒劫的时候,袍子里好像露出了曲线? 不对,这家伙不是个男的。什么买矿葬妻都是骗人的! 再回忆起姜岩昨天才跟自己吐槽过,司徒劫从春宵楼里帮一个身材娇小但又可爱得要命的女孩儿赎了身,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摊主就是那个被司徒劫赎回去的女孩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俩现在弄得像陌生人一样,不过能确定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26 追迹的族人 “等等!”趁着司徒劫开具银票的时候,柴硕突然折回,一把扯下了材料贩子的兜帽,大声喊道,“这家伙是个女人,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随着黑色兜帽缓缓落下,一张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绝美容颜如画卷般展开。 “居……居然真的是个女人,那她还扯什么卖矿葬妻?” “啧,虽然现在看上去年纪还有点不够,但也算是个美人坯子。” “美人坯子又怎么了?再过几年怕是就从小骗子变成大骗子了!” 柴硕见人群的注意力都被自己成功地集中起来,便添油加醋地说道:“我前天还在春宵楼里见过这丫头,当时她就因为偷了雷欢公子的东西被毒打了一顿。没想到今天她居然逃了出来,还偷了块陨星铁拿到这里来卖!” “可是你有证据吗?” 人群中有人提出了质疑,因为柴家的名声一直以来都不太让人信服。 “证据?”柴硕登上木箱子,像是一位愤慨的演说家,“首先,她为什么要穿着这身黑袍子来隐藏她的身份?其次,为什么她的摊上只有这么一件商品?再者,她故意编造了一个身份来博取同情,为的就是趁各大家族正在开会,早点卖出手了好逃走。如果说真的需要证据,那你们就看看她的肩膀和后背上到底有没有鞭痕!” 司徒劫瞪大了眼睛,看来这柴硕这家伙没少从姜岩那儿知道自己去春宵楼的消息。 人群渐渐躁动了起来,毕竟偷走一块陨星铁出来变卖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这丫头还是在春宵楼里得罪过新城主一家的罪人,要是此时没有表示出一个合适的态度,万一雷家追究下来,自己可能就没办法继续在晔明城里混下去了。 “让我们看看,要是真的有鞭痕就把她抓起来!” “对啊,只是证明一下!” 女孩儿的脸变得通红,既有羞涩,又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委屈与难过。这些神情都被她清清楚楚地写进了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里,让司徒劫再熟悉不过。 “我能证明她是清白的。”司徒劫站了出来,道,“她并不是从春宵楼里偷跑出来的,而是我把她赎出来的。她现在是我的人,而且作为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随便便脱衣服也不太方便吧?” 柴硕反击道:“那你为什么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又和她装作不认识呢?恐怕你就是她销赃的同伙!如果真的是你把她赎回来的,那你有春宵楼的赎身凭据吗?” 糟了,那天因为和姜岩拌嘴,在给了春宵楼五枚银币后就把女孩儿给带了出去,根本就忘了拿赎身凭据的这回事儿。 人群中逐渐有人附和了起来:“都是在春宵楼里待过的人了,我看只是露一下后背和肩膀也没什么吧?” “对啊,要是我现在给钱,是不是还能全脱了?” 听着人群里越来越肮脏的话语,女孩儿捏紧了拳头,咬紧了嘴唇,可眼眶里的泪水就是倔强地不肯流出来。 柴硕见司徒劫哑口无言,笑着说道:“司徒劫,你身为世家大族的三公子,竟然联合一位风尘女子做出这种勾当,恐怕不得到严惩,难以平复民愤。” 人群逐渐愤怒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联系交易市场的管理人员了。 “丫头,先跟我走,直接去春宵楼拿证据才有机会和他们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就走的话,司徒哥……司徒先生的名誉怕是会……” 司徒劫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女孩儿的兜帽重新戴上:“已经被柴硕弄脏了。没有春宵楼的赎身凭证,这家伙只会让我们俩越来越脏。” 听见角落里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都围拢了过来。除了晔明城里的世家族人以外,还出现了一些新鲜面孔,也许他们是为了这次的剑心选拔大会才来到晔明城的。 就在司徒劫准备找出一条合适的撤离路线时,一旁的女孩儿放下了抄起兜帽露出眼睛的手,将自己重新藏进了黑袍子之中。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靠着司徒劫手臂的身子却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吗? 司徒劫开启索灵眼,将靠近的人群快速扫视了一遍,随即便发现了几个特别的存在。 有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正在人群中穿行,看他们的服装和打扮都不是晔明城甚至天辰帝国的人。发型是特别复古又带着点异域风情的多根鞭子,身上穿着的是厚厚的青铜机甲而不是衣服,尤其引人瞩目的是他们的双手——戴着和那丫头之前夜探采石场时极为相似的机甲拳套。 “那是你的族人?”司徒劫轻声问道,“不过你似乎并不想回到他们那儿去。” “他们……他们都是坏人……”女孩儿有些颤抖地说道,“恐怕这次进晔明城就是为了找我。” 司徒劫迟疑了片刻,见那三个汉子都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便直接拉起了女孩儿的手。 “反正都是要走,我就暂且相信你才是更值得我帮助的一方。” 柴硕正准备发起新一轮的言语进攻,却万万没想到司徒劫居然踏着货箱腾空而起,直接将女孩儿抗在肩上从人群的顶端跃了出去。 “他们做贼心虚!快抓住他们!”柴硕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拼命大喊道,“他们是偷偷从春宵楼里逃出来的贼,偷了一块价值五万银币的陨星铁。” 柴硕的嗓门儿够大,这一声吆喝也让逐渐靠近的人群都“明白了真相”。 不过等到他们想要将踏空而出的司徒劫拦住的时候,两人早已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扬长而过。 三位汉子相视一看,随即同时抬起了机甲拳套。 只听得一阵空气被擦破的呼啸声,三道飞索朝着司徒劫的身影同时袭去。 可恶,是想用机关飞索来抓人吗? 但愿只是想帮柴硕抓“飞贼”,而不是认出了小丫头的身份。 索灵眼开! 在第一道飞索袭来之际,司徒劫扛着小丫头直接横起一脚,脚尖轻触之时,两人竟极为轻巧地借力向后飞出去了。 “可恶!” 见剩下的两道飞索扑了空,三个汉子只能悻悻地将其收回了拳套。 “那个飞贼似乎有点身份,请问您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吗?”为首的汉子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话语问向了身边的本地人。 “好像是司徒家的三公子司徒劫,不过奇怪了,这不像是司徒公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谢谢。”三人俯首道谢,再度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便朝着商业中心区的大门返回了。 “丫头,他们暂时没追上来。不过柴硕那小子……” 柴硕抄着一根用来打扫房顶蛛网的长扫帚,像是疯狗一般带着家族的武者朝两人奔来:“站住!有本事就别跑!” 看着前方一片白茫茫的水域,正准备加速的司徒劫及时停了下来。 糟糕,忘了这个方向还有一片湖。 27 湖底的威胁 “哼哼,没路了吧?飞啊,你俩倒是继续飞啊?”柴硕喘着粗气,终于扛着扫帚将两人逼到了湖岸边。 近处,柴家的武者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远处,材料市场的护卫队也拿着武器成群结队地赶了过来。 虽然没有看见那三个穿着青铜机甲的汉子,但他们说不定也正全速赶来这边。 “司徒劫,我劝你还是把这小丫头还给雷少爷和春宵楼,至于陨星铁嘛,就交给我来代办了。” 柴硕心里早就想出了歪主意,不管这次能不能给自己捞点油水,只要能把司徒家坑一把,就已经是能让他吹上一个月的重大胜利了。 这小姑娘到底有没有偷陨星铁他柴硕不敢确定,不过他从春宵楼里得知雷欢比较中意这小丫头。要是自己能把她绑起来献给雷欢,说不定柴家以后在晔明城就能够翻身了。 至于陨星铁,能抢就抢,能藏就藏。但如果自己实在无缘消受,把它交给交易场也能为柴家以后的材料交易打下一个不错的基础。 “柴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鬼心思。”司徒劫道,“早在一开始,你便派人把守了所有的出口,就是等着她带出矿石的时候好下手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看着越来越近的护卫队,柴硕也有点急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不把这小丫头和陨星铁交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实话,如果是在采石场和司徒劫对峙,柴硕还是有点害怕的。 不仅是司徒劫功夫底子比自己好,更重要的是他在那儿能肆无忌惮地使用爆破威力极大的铭文。要知道这家伙虽然双手已废,但也是用铭文消灭了一只五百年级别灵兽的铭文大师啊! 不过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在这晔明城的商业中心,司徒劫肯定不敢随意使用铭文的力量,以免殃及无辜。本就不能用剑的司徒劫如今又还不能再使用铭文,就相当于一只豹子不仅没了爪子,现在又还没了牙。 再加上所有的世家大族此时都已经被城主召集至城主府商议大事去了,根本就不会有人能出面保下司徒劫。 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柴硕不承认自己是狗。但无论如何,这只没有后路的老虎要被自己吃定了。 司徒劫望着身后的湖水,权衡了一番。 他倒是不怕柴家,比起姜岩,柴硕这家伙只有一身连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他担心的是没有春宵楼的凭据和其他证据,让他对峙起人群和交易场护卫队的时候很难解释清楚。要是那个时候又恰巧碰到了小丫头的族人,恐怕一环接一环的麻烦就很难解开了。 “抓紧我。”司徒劫低声叮嘱道,“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见两人向身后的湖水边退了几步,柴硕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快要得逞了。 “司徒劫,我好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别怪待会儿你解释不清楚,还说是我们柴家逼的你。要是不想被他们为难,或是被推进这湖里溺死,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我承认今天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放心……”司徒劫喃喃说道。 见司徒劫终于服了软,柴硕笑着扬起脸,向司徒劫伸出了右手:“那就拿来吧。”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司徒劫便牵着女孩儿直接跳进了湖里。 这下轮到柴硕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将是这个结局。 “快快快!快来捞人啊!”柴硕急忙吩咐着自家的武者,“待会儿统一口径,说他们畏罪自杀!” 虽然这片湖位于晔明城的中央,但深度可是本地人都十分敬畏的。之所以不把它填上一点,是因为除了想将其作为城内的备用水源之外,不挖平两座山,是真的很难见效。 柴硕有点急了,别说司徒劫这个废物,就算是晔明城里目前数一数二的高手,也顶多只敢在湖水的边缘地带玩一玩。因为这湖不仅深,湖下的暗流更是极为复杂,一旦被纠缠进去,恐怕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再浮出水面了。 司徒劫这一跳,多半是个死。要是司徒家那老贼真的不顾大局,拼起命来要报仇的话,那柴家被踏平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仔细找找,他们不可能还往深水区里游过去!”柴硕一边说着,一边也抡起了长扫帚,开始在水面下试探了起来。 当然,作为晔明城的本地人,司徒劫不可能不知道这片城内湖泊的凶险,但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水底,司徒劫掐算着时间,一旦推测水面上的人无法感知到自己和女孩儿的灵力,便是借助晔魂珠避水脱逃的时机。 女孩儿憋着一口气,虽然她满脸疑惑,但眸子里还是闪烁着对司徒劫的信任。 司徒劫伸出五指,借助索灵眼观察着岸上的动静,开始了进入晔魂珠的倒计时:“五、四、三、二……” “主人,下方有异样的灵力波动,请保持高度警惕!” 采儿的提示刚落音,两人便感觉黑暗的湖水下方冒出了一阵诡异的幽蓝之光。在那光芒中,一只先前一直隐藏在水底的神秘生物正朝着两人迅速逼近。 直觉告诉自己,这是妖兽的气息! 微光一闪,两人的身影便在湖底变成星星点点。 晔魂珠内,司徒劫和女孩儿狼狈落地,心有余悸。 晔明城内湖的湖底居然有体型如此庞大的妖兽,难道之前从来都没有人察觉到过吗? 司徒劫的内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他曾经见证过妖兽是怎样攻陷晔明城的,也见过人族节节败退、无数黎民惨死在妖兽爪下的凄惨场景,所以一想到这只妖兽有可能在下一次妖兽浪潮中配合城外的妖兽里应外合,司徒劫便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 “司徒哥哥,你没事儿吧?”看见司徒劫的脸色很是不好,女孩儿也顾不上好奇晔魂珠内的景象,直接关心地爬了过来。 “没……没事儿。” 司徒劫回过神来,见采儿为了防止暴露自己,已经变为了狐狸的形态,缩在墙角,假装休眠。 有可能上次这丫头只是认出了化为人形的采儿是机甲术的产物,再加上夜探采石场的途中,她对自己说过类似“比不上你的机甲侍女”的话,所以大概采儿的狐狸形态她还并不怎么清楚。 不过司徒劫也更加佩服起了采儿,那家伙虽然看上去有些天然呆,却十分懂人心思,而且善于应变。 女孩儿其实也很好奇珠子内的这般景象,但她终究还是管住了嘴,不向司徒劫询问。 毕竟天下险恶,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一般的修行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绝对秘密。 如今司徒劫用这个秘密救了自己,便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即便自己问了不说,也难免会在自己陷入危险时被别人套出话来。 所以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定要严格守住秘密——这是女孩儿在内心给自己定下的底线。 通过晔魂珠在一面墙壁上的视觉感知投影,两人能够看见周围的水域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只见一条生着三只脖颈和头颅的巨大水龙正在两人消失的区域徘徊寻迹,许久过后,它显然是失去了耐心,尾巴一摆,将水底搅起无数暗流后便瞬间消失了身影。 “主人,晔魂珠的能量暂时无法稳住方位,将会被水流冲走,请保持警惕。”采儿在脑海中拼命提醒道。 在水流的暗流里,晔魂珠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两人来不及做好防备,便已被撞得七荤八素,随着晔魂珠和暗流,被送往了一片位于黑暗湖底的神秘境地。 28 小丫头的秘密 “呜……好痛……” 女孩儿揉了揉眼,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围不再是有着星云图案的半球形空间,而是一个生满了发光珊瑚的水底洞穴。 水底? “欸?”女孩儿惊讶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但她伸出手臂,在空中挥动了几下之后,才发现眼前并不是幻觉——洞外依旧是漆黑的水域,但在这个发着各色光亮的洞窟中,水的深度却连脚后跟都漫不过。 对了,如果自己被冲到这里的话,那之前和自己在一起的他又会在哪儿呢? “司……司徒哥哥?”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发着柔和光线的珊瑚群之中,不时踮起脚尖四处张望。 在靠近洞口水位较深的地方,她终于发现了依旧躺在水里的司徒劫。 不好,这个水位有可能会灌进鼻子。 “司徒哥哥!”女孩儿急忙将司徒劫向着洞窟深处拖了几步,随后便开始检查起他的状态来。 似乎没有喝多少水。可能是因为被冲进这里之前,两人一直都待在另一个异空间里吧。 可是他的呼吸为什么这样微弱呢? 女孩儿不安地蹙起了眉头,将一双小手轻轻地放在了司徒劫的胸膛之上,然后卖力地按压了起来。 “拜托一定要醒——过——来——啊!” 然而直到胳膊发酸,女孩儿还是没能让司徒劫苏醒过来。 糟了,他该不会是在被冲到这里之前,遭遇了更危险的事情吧? 回想起这几日和司徒劫共同经历的种种一切,女孩儿握紧拳头,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有些心跳加速的决定。 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恐怕已经生不如死好多回了。 所以……所以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一次人工呼吸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仔细端详起这家伙的脸,居然还有点意外的好看。 女孩儿红着脸,不安地捏着衣角。 不对,那天从晔华山脉的瀑布上跳下去之后,他就已经在换衣服的时候看过自己了,也许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什么的也早就做过好几回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女孩儿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将头低了下来。 拜托,都这样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情啊! “啪!” 一双温暖的手掌忽然捧住了女孩儿的小脸,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是一双有些迷离而又疑惑的眼睛。 “丫头,你这是在做啥?” “欸?没……没做什么!”女孩儿以闪电般的速度瞬间挺直,低着头玩弄衣角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司徒劫揉着有些发痛的后脑勺,满脸疑惑地坐了起来。 刚刚不是应该在晔魂珠里么?怎么来到了一个如此奇怪的地方? 尝试联系采儿,却发现采儿已经因为充能耗尽而陷入了沉睡。 看来刚刚在昏睡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采儿必定是为了保全两人,才耗尽了充能。大概是觉得这个地方比较安全之后,她才将两人主动地移出晔魂珠。 “难为你了……” 看着洞外漆黑的水域,司徒劫也注意到了这处位于湖底的神奇境域——没有被水淹没的湖底洞穴。 开启索灵眼,司徒劫环顾四周,内心逐渐被震撼填满。 这洞穴的石壁居然就是整块整块的灵石?而且在这片洞窟里,灵气十分充裕,兴许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丫头,你还好吗?” “还……还好。”女孩儿嘟着嘴站了起来,不过视线却有些不敢往司徒劫这边看。 “抱歉,我本来是打算借助之前那个能将我们容纳进去的法宝从湖里逃走的,却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情。”司徒劫有些头疼地说道,“暂时法宝需要充能,还无法通过它返回。不过这里灵力充沛,到处都分布着灵石,兴许可以探索一番。” “嗯……嗯。”女孩儿也逐渐调整了状态,“不过我们一定要小心一点,毕竟之前在湖底看见了那么庞大的妖兽,也许在这片水域底部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 虽然这次女孩儿没有装备上拳套,但经过上次夜探采石场的比肩,两人可能已经产生出了一定的配合默契。 一前一后,互相照应,就着珊瑚发出的光芒,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幽长的碎石小道上。 “话说看你族人的打扮,你们应该不是天辰帝国的人吧?” “嗯,其实我是古夏族人。” 古夏族?司徒劫顿住了脚步,一脸惊讶地回过了头。 这可是数千年前远古神国还未陨落之时,通过机关机甲之术直接得到神国认可的古老部族啊。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古夏族可以被认为是漂浮在空中的远古神国留在地上的联系者和守护者。是他们将人类的机关机甲之术与远古神国的科技糅为一体,并传递给了其他人类,用以战胜妖兽,提高效益,更好地建造出属于人类的乐土。 难怪这小丫头会机关机甲之术,还懂得一定的铭文。但是…… “但是古夏族不是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了吗?” 女孩儿低着头答道:“原本是这样的,但是我们部族的有一批先祖却在五百年前苏醒了过来。” 听着女孩儿的叙述,司徒劫大概明白了。 在远古神国坠落,人间大乱的时候,古夏族将部分族人以特别的方式保存了起来。如果部族没能熬过那一段时间的劫难,数百年后,这批古夏族人便会苏醒再临,带着部族的希望再创辉煌。 “不过到了我们这一代的时候,族内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为了活下去,我便逃了出来。” 看女孩儿的表情似乎暂时还不太像透露更多细节,司徒劫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毕竟之前在晔魂珠里的时候,她虽然满眼都是好奇,却依然尊重着自己的秘密。 “原来如此,不过古夏族人并没有灭绝,我还有一点期待呢。”司徒劫看着自己的双手道,“现在的人类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机关机甲之术,面对天灾和妖兽浪潮,实在难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双手被废以后,我重新研究起了家族里的相关传承,希望终有一日大家能够合理地利用这门技术,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女孩儿认真地看着司徒劫的眼睛,仿佛在其中看见了璀璨而又纯粹的星芒。 “那司徒哥……司徒先生觉得,这门技术要怎样使用才算合理呢?” 司徒劫想了想,道:“在战斗上,能够抵御妖兽和魔物;在生活中,能够为广大百姓提供便利并提高生产力,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听到司徒劫的答案,本还有些紧张的女孩儿突然舒展开眉头,欣慰地笑了起来:“你说的话,还真的很像很像一位上古时期的神国人呢。” “哦?有那么老吗?” 女孩儿抬头道:“也许哦。不过既然你是司徒家的后代,想必你一定知道一位远古神国机甲师的故事。”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位在千年前造访司徒家,让这门技术流传下来的神国机甲师吧?” 女孩儿点点头,有些骄傲地继续说道:“没错,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是古夏族人的始祖和神明呢。” 说到此处,女孩儿的眼神里突然生出了无比崇敬的光芒。 “其实,按照当时古夏族和那位神国前辈的约定,他也会让自己用特定的方法延续下来,直到古夏族苏醒,他再重现于世。族内有许多记录都表示那位大人在千年前的确让自己在战火中封存了起来,只是这五百年间,我们古夏族还是没能找到那位大人的身影。” 听着女孩儿的叙述,司徒劫突然感觉堆积在脑海中的信息变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从采儿和自己的交谈中可知,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做那位千年前的神国机甲师。 倘若他当年真的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将自己封印了起来,留在后世再苏醒…… 那有不有可能,自己还真的就是那位神国机甲师? 等等等等,虽然可以这么瞎猜,但这一点都不现实,也没有证据! “司徒哥……司徒先生,刚刚你怎么了?”见司徒劫的脸色有些不对,女孩儿担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司徒劫苦笑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想怎么称呼我啊?比如是先生,还是……” 女孩儿的脸上先是浮出了一片绯红,随即便嘟着嘴扭过了头,用有些没有底气的声音弱弱答道:“当然是……司——徒——先——生。” “好吧,不过看你年纪不大,叫先生可能也没错。”司徒劫挠了挠头,继续向前迈开了步子,“那你的名字呢?” 本因为被看小年纪还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的女孩儿,听见司徒劫终于问起了自己的名字,两眼瞬间又亮了起来。 “我叫叶汐,叶子的叶,潮汐的汐。还有,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空气突然安静,叶汐见司徒劫满脸震惊地回过头来,又细细地打量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可心里那只该死的兔子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欢快地蹦跶了起来。 “你……你看什么?”叶汐红着脸问道。 “抱……抱歉,叶汐姑娘,我……我一直以为你才十四岁。” 29 诡谲之火与祭品 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不仅路况变得极为复杂险峻,就连路口和分支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恐怕比起采石场地下的洞窟,这片湖底的迷宫规模也丝毫不占下风。 但让司徒劫内心逐渐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双手上的咒印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如果说当自己靠近某种阵法的时候会因为能量共鸣导致咒印发作,那这次在湖底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呢? 要是在这歪歪曲曲的迷宫里遇到了镇守妖兽,又恰逢采儿无法被唤醒、小丫头也没有戴上装备,两人能够选择的只有逃走。 但是洞窟外面全是水域,且暗流汹涌,不借助其他力量很难逃出去;而在迷宫之中地形狭窄而又复杂,一旦被堵住去路便等于断了生路。 到底还该不该继续探索下去呢? 在新的支线路口,司徒劫停了下来。 “小丫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目视着前方越来越稀疏的发光珊瑚,司徒劫说道,“恐怕这儿会出现和上次采石场类似的东西。” 叶汐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回道:“的确有种让人不安的感觉,那次在采石场时也是这样。虽然我不能分析出当时具体是怎样的原因,但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改变了那儿的灵力场。” 身为铭文师,叶汐的感知能力远在一般人之上。如果她也能察觉到阵法散发出的力量,那这片区域里也埋藏着阵法估计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要是两处都有类似阵法的话,自己双手被废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干的呢? 而且想要深入湖底,在这样一个离奇的地方布下阵法,先不说需要极强的能力,光是精力和物力都远非一般势力能够承受。 “那我们原路返回吧。”司徒劫提议道,“等法宝能够继续使用,我们就从这儿出去。” 叶汐也清楚如果在这种环境中碰到镇守妖兽会是怎样的后果,更何况自己两手空空,因此她很快便同意了司徒劫的提议。 其实晔魂珠倒不是不能用,但司徒劫害怕走出这片奇异之地后,又会碰见汹涌的暗流和未知的巨型妖兽,在采儿没有苏醒的情况下,自己没有把握能够保证两人的安全。 原路返回的过程中,两个人的心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因为在最开始发现洞窟内有分路之后,两人便摘下了一旁的发光珊瑚放在分岔口留作记号。可是现在,不仅每个分叉口的记号都消失了,还能明显感觉出返回路线的坡度已经不对劲儿了。 “难道深入之后是可以把人困在这里的阵法吗?” 司徒劫低头望着自己缠满黑纱的手,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 咒印共鸣带来的痛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在加重。这就说明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远离可能存的阵法,而是依旧在向迷宫的核心区域接近。 “司徒先生,这条路好像通往一座石室。” 随着叶汐的提示,两人放轻脚步走进了这个圆形的房间。 虽然岩壁和脚底与外面的通道没多大区别,但这里摆放着床位、桌子等一些生活必备的陈设物品,显然是有人在此生活过。 不过从这些家当的年头来看,恐怕至少也已经是三位数的年份以前了。 叶汐对着家具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司徒劫也仔细打量起来,发现在所有家具上都会有一个刻着青铜灵龟的铭牌标记。 “小丫头,你认识这些标记吗?” “不太敢确定,但是听族人们说,当初负责修建延续阵法的工匠们都被发放了标有灵龟的青铜铭牌。” 司徒劫仔细琢磨着灵龟的图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等,当初在采石场地下的石门大道上不就排着两列灵龟石柱么?难道因为那个地方是古夏族的遗址,所以小丫头才会专程在夜里跑去查看。 “上次你去采石场下面不会就是因为那儿有可能是古夏族的遗址吧?” 叶汐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据族内典籍记载,被当作百年后苏醒的种子族人共有上百批,每一批都被埋藏在不同的地底,而在距离埋藏点不远的地方,都会设立一个对应的资源库,以便族人苏醒后有足够的资源应对难关。” 这么看来,晔华山下和内湖底部就是古夏族的两处延存地点了。 叶汐继续说道:“不过采石场那儿好像已经被人破坏掉了,更可疑的是古夏族从未奴役过妖兽。” 司徒劫陷入了沉思,如果加上叶汐的这条线索,那某些地方的确就能对得上了。 采石场肯定是古夏族的遗址,但在后来被人发现后,便被改造成了其他阵法的藏身之地。 叶汐翻了翻残破不堪的家具,一无所获:“感觉这里并没有什么线索,要不我们继续去找出口吧。” “嗯。” 就在两人准备转身走出石室的时候,整片洞窟里发光的珊瑚突然全部熄灭了。 转眼间,漆黑一片。 “司徒……” “嘘,有人来了!” 将叶汐挡在自己身后,两人摸索着墙壁躲在了一个木柜子旁边。 司徒劫尝试开启索灵眼,却发现在自己的视野内依旧一片黑暗。 空气中有一股极为特殊的灵力场,将自己的索灵眼屏蔽了。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盏诡谲的紫色妖火缓缓从通道外飘了进来。 “那两个入侵者呢?” “我已经将他们的记号全部破坏,并改变了通道的位置,现在他们应该还被困在迷宫里。” “那保持警惕,先办正事儿,临走前把他们揪出来干掉。” “是。” 借着紫色妖火的光亮,躲在柜子一侧的两人终于看清了这群人的面目。 六个身穿青铜机甲的古夏族战士,一位戴着面具的古夏族老者,以及一名操控着妖火的黑袍兜帽人。 “祭品有找到吗?” “还没,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在晔明城里。” 司徒劫感觉叶汐的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似是愤怒,又像是恐惧与哀求。 难道她就是古夏族口中的祭品? “那我们就开始吧。”黑袍人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借用我在晔明城的势力,一定能把祭品找出……等等,这里有人!” 司徒劫的后背渗出了冷汗,因为他发现在这妖火的影响下,自己无论往晔魂珠里灌注多少灵力与精神力,都没办法将自己和叶汐带进去。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能屏蔽掉其他宝物和灵力的神器吗? 不对,晔魂珠还能吸收自己的灵力,说不定是类似采儿对冲咒印对自己的负面影响一样,晔魂珠也需要消耗更多的灵力和精神力来抵消这种封印的影响。 见古夏族的战士们已经将搜索区域缩小到柜子附近时,司徒劫咬着牙将全身的灵力与精神力全都注入了晔魂珠。 面对拥有这种诡异神器的敌人,就算是有拟人剑,也绝非是对手。 戴着面具的老者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灵力的波动,他疑惑地将头看向了柜子旁,随后缓缓走了过来。 就在最后一瞬间,两人的身形瞬间消散,只留下空空的阴影在房间。 老者看着空空的柜子边,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是太紧张了吗?” 黑袍人没有答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既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他的眼睛似乎一直都在紧紧盯着两人消失的位置。 30 突然膨胀 “离开吧。”终于,黑袍人缓缓开了口。 这话似乎不只是对同伴说的。 “今天……今天不继续了吗?”戴着面具的古夏族老者有些遗憾地问道。 黑袍人缓缓盖上了手中冒出紫色妖火的黑匣子,一瞬间,整片迷宫里再度恢复了一片光明。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吧,那这次就听你的。”老者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离开时还狐疑地瞥了一眼司徒劫和叶汐之前藏身的柜子。 晔魂珠内,两人静静地看着外边的动静,心跳极快,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它们的身影已经消失许久,司徒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又一次被冷汗浸透了。 那紫色的妖火,究竟是什么?不仅能吞噬周围其他的光亮,还能限制人的灵力,并在一定程度上封印其他的秘宝。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不安的,真正让司徒劫感到恐惧的是黑袍人这样说过——“借用我在晔明城的势力。”也就是说,这个故意将嗓音弄得沙哑的黑袍人极有可能就是晔明城中的某人,但自己却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若是他要对司徒家或许家下手,那自己终要与之一战。 “他们应该走远了,我们也早点回去吧。” 司徒劫催动灵力,将两人从晔魂珠里转移了出来。没有了紫色妖火的压制,这次轻松了太多。 “等等,这个房间里肯定有东西。”叶汐观望着房间里的摆设,逐渐陷入了沉思,“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最近一直都在四处搜刮遗迹的资源。如果他刚刚出现在这儿,肯定是因为这里还有没被他们拿走的东西。” 叶汐的话的确有理,自己刚刚也是担心那位黑袍人回到晔明城后会做出什么不善的举动,所以有些心急。 但现在仔细想想,在这个本身就是由灵石构筑、又偏偏还是古夏族遗址的地方不捞点东西回去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亏。更何况以他手中妖火的特性,即便自己现在回去了,也没有实力对付他。 叶汐思索了一番,将先前的柜子向外推动了几分。 “果然,他们刚刚一直注意柜子可能不仅仅只是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叶汐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柜子背后的墙壁上,有一片圆形的图画,看图画的结构和房子的摆设,上面画着的应该就是这件石室没错了。 图中心是一团发光的火,它的光线照在各个家具上会折射出数条光线,随后触发藏宝点的机关。不用多想,这团火应该就是那黑袍人之前持有的妖火,显然自己与这个机关暂时无缘。 不过在石室的床铺位置,倒有一个楼梯的标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在将柜子小心翼翼地复原之后,便挪开了有些笨重的青铜床铺。果然,一条同样布满发光珊瑚的通道向斜下方延伸直到一座被铭文保护着的青铜机关门前。 “虽然触发机关后才能打开的密室里会有更好的东西,但藏在这里的应该也不会太差。”叶汐来到通道尽头的机关门前,取下头上的发卡快速地点触了起来。 很快,一道道铭文快速构建,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这道由古老铭文封锁的防线。 原来这家伙用来构造铭文的工具就是她的发卡啊,或许这种携带工具的方式以后可以借鉴一下。 当然,自己肯定是用不到发卡这种东西的。 厚重的青铜门被两人合力推开,一股掺杂着灰尘味道的强大灵气扑面而来。 “这……这全部都是灵石?”看见房间内堆满的灵石,司徒劫感觉自己的心跳快有些刹不住了。 虽然里面普通品阶的灵石居多,但以自己晔魂珠可以借用灵石提升能力或快速治疗的特性而言,随便抓一把灵石都不亏啊。 “好像……还有钱和打磨好的金属块。” 顺着叶汐的手势,司徒劫咽下了一口唾沫。 虽然司徒家一年下来的银币还够用,但这成箱成箱的古银币带来的视觉冲击可一点都不小。要是把它们出售给收藏铺,恐怕小小一枚古银币就是价值半仓现行银币的银票。 除此之外,墙角柜子上陈列着的,分明是已经打磨成块的各种金属材料,包括陨星铁。 司徒劫承认自己第一次有了贪婪的冲动,但恢复理智,他还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丫头。 如果不是她提出再找找的意见,恐怕自己根本就无缘与这些宝贝重逢。更何况,身为古夏族的后代,她也是这儿一定程度上的主人。 “司徒先生,我想与其落到他们手里,不如我们平分吧?” 平分?或许对于啥都没干的自己而言,已经是占了一个大便宜了。 “如果有火属性灵石的话,我想挑几颗,剩下其他的都归你,怎么样?” “好是好……等等,这还叫平分吗?” 还没等司徒劫说完,叶汐已经从灵石堆里捡起了几块火属性的灵石,满意地塞进了自己的小口袋:“对我来说,能有几块火属性的灵石让我每天晚上都能睡得更安稳,就已经足够了。” “小丫头……” 看着叶汐眼里慢慢泛起了泪花,司徒劫不由得有些同情。 或许她那天去采石场除了想调查古夏族遗迹以外,更多的是因为熔岩妖兽能够将吞进肚里的灵石转化成火属性的灵石吧? 虽然不知道她入睡时散发出来的冰冷灵气已经折磨了她多久,但那天晚上自己为她驱除寒气的时候,她明显地在梦里哭着笑了。 那种笑司徒劫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因为那种庆幸仿佛就像是战火过后,重新拥抱了自己依然健在的恋人。 “小丫头,火属性灵石你全部拿走吧。” 叶汐转过身去摇了摇头,道:“已经够了,而且我不像司徒先生一样拥有类似随身空间的法宝,太多了我也带不走。” “这些东西的价值的确很大,我虽然能够全部带走,但太亏待了你,毕竟那天晚上你伤口裂开了,还依然支撑着我,不让我从岩壁上掉下去。” 叶汐小小的肩头突然抖了抖,似乎对司徒劫的发现很是意外。 “就这样说好了,我先带出去,火属性灵石和其他东西的一半都帮你留着。” “谢谢你,司徒先生。”叶汐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一滴两滴晶莹剔透,落在珊瑚上溅出了斑斓的颜色,“不过……” “不过什么?” 叶汐抽泣了两声,似乎用袖子擦干了眼泪。 再度转过身来,她有些倔强地鼓起腮帮子,努力掩饰着哭过的痕迹。可惜,那红红的眼睛和脸蛋上的泪痕还是轻易地出卖了她。 “算了,不告诉你,反正其他的都归你了。还有我当时准备卖掉的陨星铁,是我从族里带来的,本来打算卖了找你还钱,没想到你刚好需要,就当作报答礼物送给你了。” 看着叶汐一脸不容拒绝的神情,司徒劫只好顺着她的毛收下了。 这儿的灵石、银币和金属材料着实丰富,可想要把它们都塞进晔魂珠里,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司徒劫已经快要瘫在原地变成烂泥了。 晔魂珠快被塞得满满当当不说,光将这些宝贝转移进去时消耗的精神力已经足够让人崩溃虚脱。再到两人走出密室,将青铜床挪到原位的时候,司徒劫已经觉得自己之前跟随师父学剑时经历的精神力魔鬼训练都弱爆了。 看来,一般人还真是看到了也带不走啊。 “主人,采儿即将充能完毕,很高兴能继续为您服务,距离上次待机已有1小时12分。本次检测到晔魂珠内有极强的灵力,故已自动切换为快充模式。” 31 妖言惑众 在采儿的带领下,两人很快便突破了谜一样的海底迷宫,随后借助晔魂珠,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柴家似乎仍在急急忙忙地打捞着两人的“尸体”,不过司徒劫并不想上去和他们打招呼,而是直接带着叶汐回到了司徒家。 “我现在去春宵楼取赎身凭证,你在我房间里洗个澡,顺便晾一晾衣服吧。”司徒劫随手用毛巾擦了擦,便换上了一身干衣服,“我的家人临近傍晚才会回来,这期间不会有其他人进来。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复杂,你还是先藏着比较好。” 叶汐蹲在房间的角落,双手捂着羞红的脸:“谢……谢谢,还有,虽然我蹲在这里不会偷看,但你换衣服还是站在屏风后面比较好。” “呃……抱歉,以后会注意的。” 为了加快效率,减少麻烦,司徒劫的确忽略了这件事情。但更重要的可能还是在自己眼里,叶汐只是个跟孩子一样的小姑娘而已。 “我先出去了,待会儿给你带饭回来。” “嗯。”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叶汐这才放下一直捂住眼睛的手,喃喃自语道:“好像……好像还是看到了那么一点点……” 等等,叶汐,你在想什么呢? 他这样毫不在乎,可能根本就没把你当女人来看! 而且,不想连累他,不想连累晔明城,你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吗? 是啊,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呢?最晚等到明天,自己就该和他好好道别了吧? 可是,这样逃下去的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呢? “我……我也好想有一个家啊。” 快速地穿行在人群之中,司徒劫打量着街道上的动静。 似乎柴家和交易场那边还没有人去司徒家找麻烦,不过来参加剑心选拔大会的选手和趁着这波赛事想要赚一笔的商人却已经越来越多的涌入了晔明城。 回想起今天遇到的古夏族人和黑袍人,司徒劫隐隐觉得这次的剑心选拔大会可能不会太顺利。 今年的势力和情况太复杂了,往年都没有这样过。 “主人,之前的可吸收灵石已经成功被晔魂珠炼化,是否由采儿继续帮您放入。” “嗯,辛苦你了,不过火属性的灵石先全部留下。” 至于之前在湖底发生的事情,据采儿解释是晔魂珠暂时无法自行移动,为了脱离暗流,保护两人的安全,采儿只能用尽全身的能量,将晔魂珠强行推离危险,落入了那个奇异的洞窟。 而在进入洞窟的一瞬间,强大的结界能量突破了充能不够的晔魂珠,直接将两人剥离了出来,只留下身为器灵的采儿留在晔魂珠里。在检测到洞窟暂时没有危险之后,采儿便保留了应急情况下足以将两人拉入晔魂珠的备用能量,进入了充能状态。 “呀,是司徒公子,好久不见啊。”春宵楼前,春姐依然一脸媚态地摇着扇子,不过比起那天晚上,今天她的气色好上了太多。 “啊……好久不见。”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司徒劫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氛,“我来是想要拿走……” “哦,明白了!妾身这就为您将已经办好的凭据拿过来。” 呼,看来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了。 “您看,这是您那天带走的小丫头。以及,这是城主他们……”春姐话只说一半,因为城主故意买走采薇许配给司徒劫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话题,“不过司徒少爷您放心,那位姑娘是我们春宵楼在路上救回来的,看她手艺不错,准备做个厨子,很干净的。” 司徒劫笑着告别了春姐,看来想要把春宵楼运营好,还真的得在打交道上花费不少的心思。 只是司徒劫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便见着三个穿着青铜盔甲的古夏族汉子来到了门口。 糟糕,是之前碰到的那三个家伙。 “夫人,请问你们春宵楼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司徒劫开启索灵眼,选准角度瞄了过去。 果然,卷轴上正是叶汐那小丫头的画像。不过在画像里,她穿着一身重重的青铜盔甲,头发似乎也比现在要短许多,要不是提前知道了古夏族的事情,一般人可能还真的一眼认不出来。 春姐仔细端详着画卷,似乎有点印象但又不能完全确认,在掂量了一番之后,她答道:“十几年前倒是有三四个姑娘和这画像上长得差不多……” “谢谢夫人,那我们就不做打扰了。” “啊,要是三位哥哥想来放松一下的话,我们春宵楼一直欢迎哦。” 司徒劫暗暗佩服,据二哥说春姐只是春宵楼的二当家,恐怕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大当家更是不好应付吧。 等到司徒劫加快脚步赶到交易市场的时候,柴硕正悲痛万分地站在临时搭建的黑白高台上痛哭流涕。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一身正气的司徒家三公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确很悲伤,连眼睛里的辣椒粉都快被他用眼泪冲出来了,“就在最后一瞬间,他带着那个小丫头畏罪自杀了。” 台下议论纷纷,周围的卫兵们也都满脸忧愁。毕竟司徒家的三公子即便有罪,也不该是跳湖溺亡的结果。可就是这样一件反常的“事实”,偏偏发生在了自己的负责范围内。 要是司徒家追究下来,可能今后在晔明城就很难混下去了。 “因为我是事件全程的见证者,所以我柴硕决定在此处向大家说明此次案件的全过程。”柴硕继续伤感地说道,“那小丫头本来是雷公子看中的,可没想到她偷了雷公子的东西,便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得知自己娶不到心上人的司徒劫,居然在某个晚上兽性大发,去了他一直嗤之以鼻的春宵楼,直接拐走了那位小姑娘。” 呵,好一个兽性大发,春宵楼好像一般也只卖艺不卖身啊。 而且,真要这么说的话,经常去那儿的柴硕他自己不就整个一禽兽了吗? “因为司徒家自从两年前衰弱开始,器具生意便大规模缩水,如今又恰逢采石场封停,现金流极其紧张。见我们柴家的器具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司徒劫便动了一个歪心思,他驱使那小丫头从城里偷走了一块陨星铁,然后自导自演,来交易市场准备销赃。就在这个时候,英勇机智、敢于出头的我,出现并看破了他们的诡计,从而一声令下,率领我们柴家的武者……” “率领你们柴家的武者胡说八道,贼喊捉贼,搭台演戏,妖言惑众?” 听见这个极为愤怒又熟悉的声音,柴硕像是见了鬼一样地跳了起来:“司……司徒劫?” 32 全靠演技 柴硕左顾右盼,却并没有看见司徒劫的人影。 然而台下的人群已经开始沸腾,足以证明刚刚那不是幻听。 “柴硕,你在找什么呢?” 声音从头顶降下,待柴硕抬头去看的时候,一张写有“奠”字的白纸已经被司徒劫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儿上。 这家伙,黑布白条,奠文纸花,要不是还缺一口棺材和尸体,恐怕念完悼词都能组织出殡了。 一旁的交易场负责人见司徒劫突然出现,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他虽然不清楚司徒劫到底是不是包庇了春宵楼里的姑娘,但刚刚柴硕张口就来的一番鬼话让他高度质疑。 各个世家大族在交易场内都有摊位和铺子,司徒家和柴家也不例外。虽然比起两年前,司徒家近来的确有点家道中落的意思,但他们店里日日脱销的器具生意可比半天都卖不出去几枚银币的柴家要火爆多了。 更何况,司徒劫在晔明城内也算是人人皆知。虽然有人敌视,有人嘲讽,但大众对其规矩的作风还是较为认可的。若是司徒劫真能做出柴硕口中的事情,恐怕一时会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司徒少爷,如果这其中有所误会,还请原谅我们需要您的配合,以便将真相公之于众。” 司徒劫答道:“我想先听听在柴少爷的供述中,我都有哪些罪行。” “这……”交易场负责人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继续说道,“据柴公子反映,司徒公子先是偷走了一名春宵楼里的姑娘,然后唆使她在城内窃走了一块陨星铁,最后借助交易市场来销赃。” 柴硕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奠”字,大声道:“现在又多出一项了,为了销毁人证,他将那女子带入湖中溺亡,事后还假装若无其事地返回现场!” 是的,当柴硕看见司徒劫纵身跳进了那片连商船都不敢停泊的内湖里,便认定司徒劫已经凶多吉少了。虽然不知道司徒劫究竟是怎样逃了出来,但那女孩儿逃不出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当年身为晔明城第一人的前任城主在试探这片凶湖之时,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才从暗流里逃了出来。他司徒劫一个双手被废的废人,又无法在水底借助工具构建铭文,怎么可能在不弄出一点动静的情况下还能带着那女孩儿全身而退呢? 司徒劫要是真死了,短期来看恐怕不一定是件好事。 但那女孩儿要是被溺死了,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毕竟,死无对证!即便捞不到尸体,到时候随便弄具女尸也能糊弄过去。 司徒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柴硕想要陷害自己,却偏偏狗急跳墙错带了猪脑。恐怕他只是仗着自己不能用剑好欺负,当下又是各大家主在城主府开会的绝佳时机,才想在自己真的被溺死或是没来得及露面之前,不带证据地草草了事吧。 只可惜,他太心急了,也的确是失算了。 “第一,那女孩儿是我从春宵楼里赎回来的佣人,并不是拐回来的。”司徒劫亮出了春宵楼的赎回凭证,展开道,“因为想回家里报个平安,所以她才请了一个月的探亲假。” 看见司徒劫掏出了赎回凭证,柴硕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记得之前姜岩透露的时候,还专门提到过司徒劫那天忘了取走凭证,而且之后一日,他也并没有再去过春宵楼。 难道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他早就从湖里逃脱,跑去春宵楼拿了凭证之后才回来与自己对峙吗? 司徒劫继续说道:“第二,女孩儿手里的陨星铁是她家人的财物,并不是偷来的。是真是假,可以等家主会议之后请陈家做个鉴定。如果城内有家族或商队的陨星铁被盗,又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我家佣人无意间卖给我的陨星铁就是你们丢失的,欢迎携带证据联系我。” 说到这里,交易场的负责人也多半明白了。司徒劫刚才可能是被柴家逼得难以解释,才会使出一计,故意去取了证据再回来正名。 “第三,因为柴家不分青红皂白想将司徒家置于不利之地,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佯装跳湖,实际上是直接取来证据,方便大家快速认清事实。至于那佣人……上来吧。” 随着司徒劫一声令下,一位裹着黑袍子的娇小女孩儿有些胆怯地登上了台子。 “很抱歉,之前在摆摊的时候怕大家认出我的身份对我有所非议,才会故意穿着黑袍子。” 什么?这女的居然没死? 柴硕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心里最后一点奢望也落空了。 见采儿成功地瞒过了大家,司徒劫也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叶汐的身材较为娇小,而自己认识的女性中又一时找不到类似体格的人帮忙,直到司徒劫看见了晔魂珠里一脸天真又无辜的狐形采儿。 很好,以狐狸的形态稍稍直立起来的话,看上去和叶汐的高度倒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道柴硕知道这件黑袍下面不是叶汐,而是一只口吐人言的木甲狐狸时,他会有怎样的想法。 “阁下,这就是司徒家对此次事件的解释。”司徒劫对交易场负责人说道,“另外,实名举报一下,柴家有刻意驱赶商家的行为,若是商家在离开时被抢,恐怕对交易所的声望不太友好。” “感谢司徒公子提醒,我们会调查到底的。” 见自己当时的计划也被司徒劫戳穿,柴硕绝望地吼了起来:“司徒劫,做人不要太过分!” “没什么过分的,澄清事实罢了。”司徒劫走下高台,带着被黑袍子裹紧的采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负责人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柴硕,随即向众人宣告道:“这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交易所将会追查并负责到底,最后由城主定夺。” 完了。 柴硕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即便城主可能因为针对司徒家而降低对自己的惩罚,但以后柴家在交易所的生意怕是很难再做下去了。 柴家目前的收入本来就不景气,很大一部分的现金流入都得益于交易场,要是真被割了交易场的这块肉,落魄的柴家可能就真的得全家吃土去了。 “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好多人都在说我们柴家的不好。” 听到这个嗓子里天生就像是带了一块糖的动听女声,柴硕一下子便精神起来了:“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穿着一身白紫色相间的学院制服,女孩儿有些生气地叉起了纤腰:“这次学院放了假,恰好晔明城的剑心选拔大会又要开始了,所以我就跟着子书小姐她们一起回来了。说实话吧,是不是哥哥又闯祸了?” 这女孩儿名叫柴颖,生得和他那朽木一般的哥哥柴硕完全不同,虽然说不上有多惊艳的外表,但仔细看着也还算是耐看。 除了长相之外,柴颖在修炼上也比柴硕强了太多。柴硕虽然挂着一名武修者的牌子,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只想着怎么搞垮司徒家,或是打听春宵楼里最近又来了哪个便宜的姑娘,修炼来,修炼去,恐怕至今还打不过一头驴。 而柴颖则完全不同,她是少见的灵修者,虽然天赋远远比不上子书家的大小姐子书月,但她一直十分刻苦,倒也很争气地达到了都城学院里的入学水平。 原本重男轻女的柴家只想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女儿嫁出去捞一笔,但他们发现自己女儿是个灵修的好种子又还格外争气以后,便将资源都集中在一起,供她跟着子书月一起去都城修学去了。 当然,别指望他们能有多好心,单纯只是因为把女儿的身价提高之后能攀附一个更好的都城世家。在柴家眼里,柴硕再不争气,也是他们的亲儿子,但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 柴硕转了转眼珠子,看来妹妹并不知道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只要瞒住她,兴许能够好好利用一下? “妹妹啊!”柴硕痛哭流涕,将之前还粘在脸上的一点辣椒粉又一次揉进了眼睛,“你一代灵修,呼风唤雨,可是你哥哥勤俭老实,被人欺负啊!司徒家他们欺人太甚,差点儿没把你哥哥的命要了!” 司徒家?柴颖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自己家和司徒家的关系并不好,但走出晔明城,本就善良的她在接受了更好的教育之后,柴颖也意识到了自己家往往才是错的。 回想起去学院深造前,哥哥和司徒家的二公子经常闹矛盾的事情,柴颖轻声问道:“臭哥哥,你该不会又是和司徒羽在春宵楼里争小姐姐打了架吧?” “啊?妹妹啊,你哥哥悔过自新,守身如玉,自从你去了都城深造之后,哥哥我就一直在家刻苦修炼,并帮着父亲母亲打理家族事务啊。”柴硕越哭越惨,甚至入戏太深,不用辣椒粉都能大哭一场了,“这次是司徒劫,他想把我们的家业弄跨啊!” 司徒劫?柴颖皱了皱眉头,在记忆中,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一向温和有礼,不像是故意找茬的人。 如果他真的对柴家下了手,估计也是哥哥柴硕先惹的事。 见妹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柴硕再度嚎了起来:“真的,骗你我就是个大猪头!司徒家如今家道中落,穷到想挤垮我们柴家的生意,哥哥上个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孩子,结果被那司徒劫直接坑蒙拐骗糟蹋了!”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柴颖惊讶地捂住了小嘴。 柴硕双眼鲜红,恶狠狠地将拳头砸在树上,顿时鲜血直流,似是有滔天的仇恨:“可恨的是,那司徒劫最后还把那姑娘给我送回来了,说他们俩不合适,很抱歉打扰了我和她本该拥有的生活。” “不……不可能……司徒劫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他……他不是一直和许家的欣儿……” “妹妹!你都是去都城里读过书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见识?”柴硕哭着说道,“看上去越老实的人越不老实啊!新城主的儿子也看中了欣儿,所以城主把欣儿许给了自己的儿子。后来为了防止司徒劫闹事儿,就给他随便配了一个。结果那小子不满意,从此便开始四处糟蹋良家少女。” 看着哥哥哭红的双眼,又见他绝望悲恸的表情,再看他锤在树上流了血的拳头,以及那肝肠寸断的悲惨故事,柴颖有些同情地说道:“我去跟同窗们说一声,然后就去找他。” 33 怕是个误会 晔明城交易场古董铺…… “这……这是……”老板扶着单边眼镜,仔细瞅着柜台上的银币,“居然真的是古夏族时期的古钱币!”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司徒劫压低了嗓音问道:“所以老板,你打算出个怎样的价钱?” 古董铺的老板颤颤巍巍地放下眼镜,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一枚古夏族银币算你八百现行银币,就当图个吉利。” 司徒劫笑着道:“八字固然吉利,不过你看我这儿一共也就十枚银币,不如咱俩都图个更吉利的,十全十美如何?” 老板的眼珠子差点儿都快缩没了:“您的意思是一枚古银币换一千枚现行银币?” “嗯,想必您老还是能赚不少吧?”司徒劫做出一副要将桌上银币收回囊中的姿态,“反正最近晔明城里商人多,不愁卖。” 老板虽然看不出这年轻人的身份,但能感觉这家伙在钱这方面上有着不符合其年龄的“狡猾”。 “成交!” 将价值一万银币的银票揣回兜里,司徒劫美滋滋地离开了。 之所以穿着黑袍子是因为害怕被古夏族盯上,之所以只卖十枚是因为一口气卖太多更容易被盯上。当然,货太多不值钱,以及整个古董铺能不能买下自己晔魂珠里满满二十箱古银币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从小到大,司徒劫一直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存钱,而且会存在钱庄里想办法让钱生钱。 在司徒家还未没落的时候,司徒劫大把大把地攒着生活费和零花钱;在学有所成之后,司徒劫靠着佣兵悬赏挣着外快;在成为剑心之后,司徒劫更是省着朝廷的福利和俸禄。 不过截止和叶汐在湖底迷宫里捞上一把之前,自己的小金库一共也只有十万左右的银币。对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而言,这是个庞大的数字,但对于需要锻造高级器具的修炼者而言,可能也就勉强足够买下一块陨星铁而已。 说到底,修行不仅修的是技术修的是心,同时也是修的银子修的金。 “主人,算上之前意外收获的陨星铁,打造九十九把飞刃的铁料应该已经足够了。” 铁料是够了,不过打造千刃所需的辅助材料可以说进度堪忧。即便是用可替代的低配材料来充数,晔明城的交易市场里也不见得会有。 但今年涌入晔明城的势力较多,或许能碰碰运气? 带着试一试的想法,司徒劫再度逛起了材料市场。 有了晔魂珠里的二十箱古银币和成堆的材料、灵石,司徒劫内心的底气足了很多。即便现金不够,灵石这种硬通货也是被广大商人所接受的。 “来新货了来新货了,这次是一群学生从都城里带回来的呢。” 听着人群的动静,司徒劫也加快了脚步。虽然来自都城的货物不一定十分优质,但作为天辰帝国商业中心之一,从那儿运出来的货物一定比其他产出区更加丰富。 在前方聚集了不少人的地方,是一家打上了“缥缈修灵院”旗号的临时店铺。正如路人所说,里面的摊主都是来自都城某座灵修学院的学生,清一色穿着白紫色相间的学院制服。 缥缈修灵院,似乎就是子书姐姐去的地方啊。 看来这群有幸成为灵修者的晔明城学子都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回到了家乡。 开启索灵眼,司徒劫快速地用眼睛将修灵院的货物“洗劫”了一番。除了灵石以外,的确有着各种各样稀奇的材料。 “您好,请问这个怎么卖?”司徒劫指着一旁用来打造千刃的辅助材料问道。 “琥珀拟合剂比较稀有,所以一袋需要九千枚银币。” 乖乖,自己刚到手的一万块还没揣热恐怕就要在这儿交代了。 千刃共由九十九把飞刃拟合而成,相邻的飞刃之间都需要拟合剂的帮助才能达成预期效果。但很显然,想要拟合九十九把飞刃,一袋琥珀拟合剂是远远不够的。 更糟糕的是由于自己之前没有锻造千刃的经验,所以第一次尝试极有可能会牺牲不少材料。别说拟合剂了,陨星铁都应该还得再多购置一点。 “主人,拟合剂和陨星铁除了在自然条件下能够生成以外,击败部分妖兽后也能获得相似材料。” 出门狩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耗时长、不稳定、不安全是这个方法的弊端。尤其鉴于晔华山脉里人类的足迹太广,可能适合作为目标的妖兽连影子都看不见。 真要采用这个办法的话,没准儿得去更远一点的横晶山脉。 司徒劫再三考虑,决定今天只买几袋拟合剂试着做一做。等到手法娴熟后再将所有的材料备足,一口气将千刃的低配版造出来。 当然,这个时间越短越好。 毕竟离剑心选拔大会已经只有五天了,中途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态。 “给我来三袋吧。” “好……好的。”接待司徒劫的女孩子有些被吓着了。 其实因为学生的本金不多,大家集体从都城里采购来的材料多以晔明城难买到、但并不算太稀有太贵重的为主。像司徒劫购买的琥珀拟合剂,已经是铺子里最贵的材料之一了。 “先生请收好,一共需要两万七千枚银币。” “这是银票,给。” 小金库迅速被消灭了百分之二十,这让司徒劫有些肉疼。之前准备倾家荡产从小丫头手中买下陨星铁是因为陨星铁太难得了,所以再贵也得买。 如今陨星铁勉强够用,但发现其他的辅助材料可能连塞牙缝的量都买不足时,司徒劫就真的有些惆怅了。 要不明天就快马加鞭直接去横晶山脉试试运气吧,有了拟人剑和晔魂珠,又吸收了新一批的灵石,只在外围狩猎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谢谢惠顾。” 拿了东西,司徒劫也不准备逛了。 不过这姑娘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退到一旁,司徒劫用索灵眼拉进了视距,仔细辨认了一番。 原来是柴家的柴颖啊,也不知道柴硕回去后会不会给她添油加醋地灌输今天事件的各种魔改。 希望不要吧,毕竟自己唯一讨厌不起来的柴家人恐怕也就只有柴颖这一个了。 “学姐,月儿姐姐她回来了吗?”柴颖在将司徒劫的订单处理完毕之后,便退到了后场。 “还没有呢,几天前她就约上欣儿一起去了横晶山脉,应该是后天左右才能回来的样子。” 欣儿也去了横晶山脉? 等等,自己不是只开着索灵眼吗?为什么现在听觉也这么清晰。 司徒劫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定它没有变成喇叭花的样子后才勉强安心了下来。 难道是吸收了新一批灵石的原因吗?不过捕捉具体声音并忽略其他杂音的效果恐怕也不比索灵眼差啊。 “那是当然,主人的索灵眼已经进化成了索灵,具体情况待采儿在主人空闲时候再做解释。” 听着采儿恰到好处的话语,司徒劫又一次怀疑了起来。 采儿说话的模式似乎根本就不只是猜透了心思,这压根儿就是把心理的想法完全读出了对白的感觉! “好吧,还有,抱歉各位,刚刚家里出了点事儿,我需要去司徒家一趟,会尽快赶回来的。” “没关系,路上小心一点。” 奇怪,柴颖现在就要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学姐,防狼喷雾能先给我一瓶吗?记在我的账上。” 就在柴颖准备启程的时候,她突然折返回来取了一瓶最近被吵得厉害的防狼喷雾。 据说这种由药剂师调配出来的灵药,是一种非常好的女子防身用品。但是柴颖去司徒家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颖儿学妹,你该不会是为了哥哥去找司徒羽算账吧?” “不……不是,这次我要去找的……是司徒劫。” 自己?防狼喷雾? 司徒劫突然有些不解了。 什么时候自己在晔明城的形象变得这么不堪了? 这恐怕是个误会,甚至是场阴谋! 34 更大的误会 不行,管他是个误会还是场阴谋,现在都必须快点赶回去。 万一这是柴硕玩的新花样,没人在家守着可就麻烦了。 正当司徒劫裹紧袍子,准备大步返回的时候,余光里的一张面具让他心头一颤。 那是……之前在湖底迷宫遇到的那位戴着面具的古夏族老者? 司徒劫假装逛着身边的摊位,实际上在用索灵仔细感知着他们的动静。 “这么说来,她有可能在司徒家?” “应该不假,现在所有家主都在城主府开会,所以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明白了,我会派人去探一探的。” 在司徒家?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叶汐那丫头吧! 春宵楼、采石场、湖底迷宫,到底在哪儿留下痕迹了? 不行,现在就得赶回去把小丫头藏起来。 司徒劫冲出人群,快步向司徒府冲了回去。 “主人,您的精神力、灵魂力、灵力和肉体强度已经得到了一个小幅度的全面提升,以索灵眼为代表的索灵体系也已经初步觉醒,此外,晔魂珠内还有新的秘技等待您的开启。” 这次是秘技? 司徒劫暂时停下脚步,退到一旁,尝试将灵魂力注入晔魂珠,开始探索新的解放信息。 在被浓密灵气包裹着的晔魂珠上,又有一片亮着灵纹的新地带被开垦了出来。随着灵魂的参透,古老的信息也逐渐涌入了司徒劫的脑海。 这是一种借用晔魂珠将身体短暂化为虚无,迅速移动后再恢复实体的秘技。虽然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来看,消耗较大,距离较短,冷却较长,但能达到瞬移穿透的效果却也十分不凡。 但愿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是待会儿情况紧急,说不准能借助这招让自己和小丫头灵活位移、择时脱身。 短暂地调息了片刻,司徒劫再度迈开了步子。 希望古夏族和那个拥有紫色妖火的神秘人,不要太早地找上司徒家。 待到司徒劫能够望见自家大门的时候,同样走得有些疲惫的柴颖早已到了司徒府的门口。 她似乎已经通报了管家,正在门外等待着答复,同时借助这个空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的容妆。 “奇怪,我们古夏族都已经苏醒五百多年了,却连那位大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可为什么能为大人分担劫难的誓约者却已经重现人间了呢?” 就在司徒劫准备快步上前的时候,两个穿着青铜机甲的古夏族汉子已经从另一条道上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这两人似乎当时就在面具老者的身边站着,不过比起自己最开始在交易场内看见的三名古夏族人,这两人的青铜机甲上还披着一件黑袍子。 “这种问题不是我们能够参透的,反正找到了祭品,也就有希望强行召唤并复苏那位大人了吧?” 司徒劫放慢了脚步,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用索灵监听着他们的对白。 那位大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国机甲师,至于能够召唤并复苏机甲师的祭品则是叶汐那丫头,但能够分担劫难的誓约者又是什么呢? “有了祭品,那位大人迟早会被我们唤醒。而且长老已经确定,祭品如今就在晔明城,有他们出马,肯定不会出闪失的。至于我们俩,只需要打探一下誓约者是不是真的在司徒府就行了。” 两个人说得倒是小心翼翼,可不料司徒劫的索灵功能过于强大,在这个全方位感知增幅的秘技加持下,他们嘴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司徒劫的耳朵里。 不过,司徒劫有些疑惑了。 听他们刚才的讨论,古夏族似乎并不知道身为祭品的叶汐此时正躲在自己家里,那这两人来这儿的目的也不会是叶汐那丫头。 既然这样,那他们究竟把司徒府里的谁当成了能为那名远古神国机甲师分担劫难的誓约者呢? “话说要怎么试探来着?” “据说誓约者的灵力十分充沛,所以首先我们得格外留意一下体质偏向灵修者的女人。随后,只需要向她释放诅咒,看看她的反应符不符合誓约者就行了。” 司徒劫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家的佣人好像并没有谁露出了灵修者的资质。但无论是谁,被诅咒缠身可一定不是件好事。 毕竟这两年来,自己就因为手上的伤咒饱受磨难。如果不是当时许家救助得当,恐怕连性命也会丢在两年前。 所以,要对自己司徒府内的人下诅咒试探,这是绝不允许的事情。 “等等,前面那个站在司徒府门口的女人好像就是一名灵修者。” “的确是这样,看来她极有可能就是流落司徒家的誓约者!” 不好,他们估计把柴颖当成自己家的佣人了。 毕竟,柴颖本身就是去都城修灵院修习的灵修者,如今又站在自家门口,对于外来的古夏族而言,误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他们要对柴颖下手的话…… 虽然司徒家和柴家的关系不好,但无论是自己还是家里的其他人,对柴颖的印象都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她当初为了替父母道歉,暗中帮司徒家办了不少只有灵修者才能办成的事情。除此之外,欣儿曾经上山采药的装备器具也一直都是由柴颖制作并护理的。 如果她现在因为误会而要惨遭古夏族的诅咒…… 不行,司徒家和柴家的恩怨只能由两家自己来清算,更何况从柴颖个人而言,她是无辜的。要是欣儿知道自己袖手旁观,也铁定不会高兴。 “打扰一下,两位大哥,请问前面是柴家吗?” 走在前方的古夏族汉子同时回头,见问路的年轻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由得稍加警惕地答道:“前面应该是司徒家才对,其他具体的事情我们两个外来人也不清楚,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去问本地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两位大哥。不过……”司徒劫想让两人打消对柴颖下手的念头,“前面那姑娘好像是柴家的姑娘啊。” 两人面面相觑,看眼神应该是有些犹豫了。 “哦,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你还是去问本地人吧。” “谢谢两位大哥。” 司徒劫缓步向前走去,而身后两名古夏族的汉子则因为疑惑而暂且停了下来。 趁现在,先随便找个借口把柴颖支走吧。 就说……就说她哥又在春宵楼里赊账该还债了。 “等等,我记得长老曾经叮嘱过我们,让我们特别留意一下司徒劫。” “司徒劫双手已废,现在也可能不在府上,所以不足为惧,我们还是直接想办法登门试探一下吧。” “非也,司徒劫乌纱缠手,刚刚那路人也是如此。据说他深藏不露,狡猾多端,要是被他耍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难道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就是誓约者,司徒劫是想帮她逃跑才故意跟我们搭话的吗?” 感到身后传来的凉意,司徒劫暗叫不好,看来刚刚从袍子里露出来的手好像被他们察觉到了。 不过,虽然柴颖是什么誓约者的概率很小,但为什么古夏族的长老要让他的手下防备自己啊?难道和叶汐去湖底迷宫的事情已经完全暴露了吗? “我拖住司徒劫,你直接上去控制那丫头。”汉子说得十分小心,可司徒劫却借助索灵听得字字珠心。 拜托,这两位老哥也太暴躁了吧,不知道太过冲动容易出差错吗? 司徒劫加快了脚步,朝着柴颖喊道:“喂,你也是来找司徒劫的吗?” 柴颖回首一望,见之前从自己手上买过东西的客人出现在这里,不由得有些惊讶。 “您……您是?” “我是来找司徒劫算账的!”司徒劫虽然在和柴颖说话,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身后那两名古夏族的汉子身上,“那家伙抢了我的未婚妻,把她陷害一番后强收进府里充当侍女,如今竟然还想纳她为妾!” 司徒劫也顾不得自己的清白了,反正从柴颖拿上防狼喷雾才再度出发来看,就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被柴硕给玩坏了。 当下能够劝走那两个古夏族的汉子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和他们的正面冲突越晚,给自己留出的准备时间就越足。 柴颖的眸子里多出了几分惊异,随即是对两人被司徒劫弄糟了姻缘的同情。 “我……我只是想过来问一问情况的。”本来一开始还有些怀疑的柴颖见又多出了一个受害者,不由得开始动摇起来。 莫非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越老实的人干起坏事来才越不老实吗? “不用问了,司徒劫那家伙作恶多端,城里已经有不少良家女子陷入他手,我听说柴家的柴硕少爷也是被他所害。” 听见司徒劫的话,柴颖猛地抬起了头。 难道哥哥说的真不是假话? 也对,那种眼神里的绝望,哭泣里的悲恸,和一拳砸在树上的鲜血不太可能是装出来的。 看着柴颖表情的变化,司徒劫已经将柴硕安排给自己的污名猜出了七七八八。但是现在更值得自己关注的,还是已经停下脚步的古夏族汉子。 现在没动静了,是因为他们已经打算放弃了吗? 就在司徒劫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索灵带来的信息差点儿把他给吓懵了。 “你先盯住他们,我去找最近的支援展开包围。司徒劫应该是想使诈带走誓约者!” 35 瞬移不小心多带了俩 找支援包围? 绝对不行,要是这样的话司徒家就要和古夏族直接撞上了。 “先生小心,背后有人偷袭!” 柴颖见站在司徒劫身后的古夏族汉子双手掐印,释放出了两道黑光,急忙运转灵力,拍出一阵层层叠起的浪状灵气迎上。 两道灵气相抗,有如黑白蛟龙相争。不过白气较柔,黑气更煞,慢慢地,古夏族的汉子占据了上风。 见柴颖即将抵挡不住,司徒劫飞起一脚,直接踢倒了那毫无防备的大汉。 不能用手,不能用手,再用手的话没准儿柴颖也会看出自己身份的。 “你快点儿叫人来!我顶不住了!”跌倒在地的大汉朝着自己的同伴大声呼喊道。 “一个都别想逃!” 司徒劫再度加速,向前冲锋,一个闪身便横到了另一名大汉身前,狠狠地踹出了一脚。 看来至少这两名汉子的实力在自己眼前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另一旁的柴颖见先前放咒的汉子仍想反抗,急忙轰出一掌,并补上一道灵气吹飞。 半空中,两名汉子哀嚎着,一左一右地撞在一起,随后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采儿,有能让敌人暂时消除记忆的方法吗?” “采儿不是叮当狐,暂时做不到这一点。” 司徒劫再度想起了其他办法,毕竟想要消除记忆太难,本身就不能对这种方法抱有多大希望。 如果不想和古夏族在当下就产生更大的冲突,又想带着柴颖躲过去,恐怕只有诈逃这一招了。 对了,柴硕不是很能演吗? 既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值得他人学习,那柴硕当然不能算作例外。 “咳咳。”司徒劫突然捂住胸口蹲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 “先生,你怎么了?” 见两名汉子还没有被完全制服,司徒劫又突然难受地蹲在了地上,柴颖不由得紧张地跑了过来。 “是上次司徒劫用铭文给我弄出的内伤……”司徒劫咬着牙,拼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考虑这些,快走,恐怕他们还有更狠毒的功法是我们抵挡不住的。” 望着司徒劫伸出的手,又看见两名汉子气势汹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柴颖犹豫了一番,搭上司徒劫的手便随着他向巷道里奔去。 自己实力有限,这位能打的先生又受了内伤,如果他们叫来其他人的话,恐怕就无法脱身了。 “追!” 虽然听了司徒劫的那番话,又见这女人对于司徒劫表示他自己不是司徒劫一事没有提出异议,两人也有些懵了——难道这家伙真不是司徒劫? 但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何况当着两人的面想要逃跑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司徒劫回头望去,见两人果真追了过来,心中不由得默默打起了算盘。 只要在某个视野遮挡的地方借助刚刚获得的瞬移之术,带着自己和柴颖一同消失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应该就能够摆脱追击了。 同时,他们立马返回司徒家打探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 “抓紧了,我数三声,你就立马闭上眼睛!” 因为瞬移之术借用了晔魂珠作为中介,所以司徒劫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带着自己以外的人或物进行瞬移。 本来前方死路一条让柴颖有些不放心,但见司徒劫的语气如此笃定,柴颖又决定信任他一次。 “三!” “站住,要是你们心里没鬼就别跑!” 司徒劫回头喊了一声:“是你们先出手的!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去司徒家的店里搞了一下破坏,不是故意的啊!还有,冒充司徒家去春宵楼故意点高消费的服务只是想气气他们,求你们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春宵楼?柴颖突然愣了一下。 难道眼前的这位先生也是风流成性之人?那自己跟着他逃命会不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个可能,柴颖的后背冒出了冷汗,防狼喷雾也被她牢牢地抓了出来。 两名汉子越追越觉得不对劲儿,难道这人真的不是司徒劫? 听说司徒劫两年前双手被废后就一直修习炼器铭文,荒废了武技,不可能这么能打能逃,同时在近日又传出了夜访春宵楼的小道消息。 这男人说出来的话都能一一对上,莫非他真的只是被司徒劫坏了姻缘,才想偶尔冒充一下司徒劫办点坏事儿? 司徒劫察觉到身边柴颖的犹豫,低声说道:“我刚刚骗人的,别分心。” 在飞身跃过了一叠竹筐后,司徒劫再度数道:“二!” “我们还追不追?” “追!抓了他们没准儿还有借口直接光明正大地走进司徒府去查看呢。” 用索灵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司徒劫不由得感到一阵疲乏。这两位暴躁老哥还真的够缠人啊! “一!” 面对着一堵高墙,司徒劫刻意放慢了一点速度。同时聚集灵力,将铺在墙下的谷粒稍微带动了一点腾空而起。 老乡对不住了,谷粒一定给你留着,不过借我施一发障眼术! “闭眼!” 随着司徒劫一声令下,冲向高墙的柴颖紧紧闭上了双眼。 只听得一声闷响,巷道尽头的谷粒被漫天搅起。眼看着两人的身影竟在谷粒堆里逐渐消失,两名古夏族的大汉拼尽全力,直接舍身猛扑了上去。 应该能摆脱了吧!穿过墙壁就是自由和光…… “噗通!噗通!” 等等,这么黑,究竟瞬移到了哪儿? “噗通!噗通!” 紧接着又是两个沉重的坠落声。 “那俩家伙是故意把我们俩往暗道里带吗?” 司徒劫抬头观望,借着索灵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青铜与神木构成的机甲部件在有序运转,布满铭文的沉重大门将外界隔断,由精铁铸造而成的巨剑从天而降,成为了这方暗地里唯一的支柱。 “这……这是哪儿?”柴颖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慢慢的,两道光亮在黑暗中绽放。 是那两名穿着青铜机甲的古夏族汉子,他们用手中的机甲拳套放出了射线灯光。 因为司徒劫之前在采石场见识过叶汐的拳套,所以对于这种功能并不感到惊讶。 “小子,没想到我们跟上来了吧?” “是不是更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发光发亮?” 随着两人步步紧逼,司徒劫和柴颖慢慢地向被紧闭的大门口退去。 看来,这第一次瞬移经验不够,技巧太差,不仅把目的地定错了,还一不小心多带了俩。 36 巨剑秘境 见身后无路可退,司徒劫又内伤发作,柴颖唤出一道灵气,聚集在掌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一名汉子按下了右手拳套的暗扣,三道闪着银光的钢刃伸了出来。 “你们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只需要乖乖地配合一下,让我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司……” 撤步蹬门,司徒劫借助反推力飞起一脚,成功地在汉子说出自己名字之前将他击倒在地。 另一名汉子见状,急忙双手掐印,向两人放出两道黑气,不过被柴颖以灵气成功阻挡。而司徒劫也抓住这个机会,闪身到汉子背后,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好快的身手! 见司徒劫动作无比精准迅速,这些年进入修灵院后没怎么关注过武修者的柴颖发出一阵惊叹。 “司……” 司徒劫回首见另一人还在挣扎,便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刀,再度放倒了一个:“得罪了!” 看见两人晕倒在地,司徒劫再度捂住胸口,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半蹲了下来。 “先生!”柴颖急忙跑过来搀扶,“我这里有些能够缓解伤痛、调理内息的灵药,您先服下吧。” 看着柴颖的眸子里满是真诚的关切,司徒劫突然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别说是来自都城修灵院的灵药了,就算是同类型最普通的灵药,也得花上近百枚银币。 柴家生意紧张,并不富裕,能给在都城里修习的柴颖提供的经济扶持并不可观,所以她一向都是省吃俭用腾出来的闲钱。要是自己装弱时随便一口就吞下了人家省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未免也有些太过罪恶了。 “没关系,我缓一缓就好,一般的灵药有可能会让我经脉受阻,谢谢你的好意。” 司徒劫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辞过去,随即便在原地盘腿坐下,装模作样地调整着灵息,实则用索灵继续打探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处埋在地下的密室,看着其中的机关机甲元素与刀剑元素,司徒劫很难不把这地方与司徒家联系在一起,尤其是这片区域还算是司徒家的领地。 可是从小到大,父母从来都没有谈到过,典籍更是不见提及。难道这是族里的禁区或是一般族人都不知道的暗藏地? 借用索灵眼,司徒劫观察着紧闭的大门,心里逐渐有些无力。 这扇大门理应要从外面解掉九九八十一道铭文,再破解七七四十九道机关后才能打开,但司徒劫带着三人借用瞬移之术直接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根本就没有破解外面的封印,而这门恰好又无法从里面打开。 所以要想出去的话,只有两种办法——其一,再度借用瞬移之术;其二,寻找其他出口。 “采儿,如果想用瞬移法出去的话,大概还需要多久?”司徒劫感到自己在使用瞬移之术后,精神力几乎空了一半,便询问起了采儿。 “主人,以目前的安全传送距离来看,至少还需半个时辰。此外,主人这次之所以失误,是因为没有将注意力足够集中在目的地和传送者身上。” 听着采儿的答复,司徒劫苦笑一声。她的确说中了,自己瞬移的时候脑子里只是想着逃出这道高墙,意识里存在着的人也包含了身后的两名汉子。 所以说真正想要做到精准瞬移,除了需要不断修炼和练习以外,还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传送者和传送位置上去。 既然再度使用瞬移需要半个时辰,而且频繁使用这招又容易露馅的话,只能先试着找一找其他的出口了。 睁开双眼,司徒劫装出一副勉强恢复的样子。 “先生,您好些了吗?”柴颖见司徒劫终于睁开了双眼,内心不由得一阵欢喜。 毕竟在两名汉子倒下以后,周围就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两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坏人,再加上一个有可能风流成性的男人,作为一个本就有些怕黑的女子,柴颖的确有点难以招架。 “嗯,好些了。”司徒劫捡起一名汉子的拳套,用灵力探索后找到了开启光源的暗扣,让这片黑暗的小空间里再度亮起了一线光明,“不过看这扇门的这一面光秃秃的,似乎从里面无法打开,想要出去的话可能要走其他的地方。” “那他们……” 司徒劫答道:“他们俩就先扔在这儿,等找到出口,就把他们背出去交给护卫队。要是他们醒了,就再打晕一次。” 因为见过司徒劫不凡的身手,所以柴颖对这个男人的话语充满了信心,同时也将恐惧逐渐变成了安全感。 举着汉子的拳套,两人逐渐在这片未知的奇异区域里晃悠了起来。 “先生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司徒劫摇了摇头,他还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本来只是想用点障眼法翻过高墙的,没想到无意间触碰了结界,才害得你也落进了这里。” “这是哪里的话。”柴颖摇了摇头,脸上似乎有微微的醉意,“如果不是先生的话……我可能早就被他们抓走了。不过刚刚那两人对先生说了一个‘司’字,难道先生是司徒家的远戚?” 司徒家的确有远戚分布在其他的地方,但是司徒劫想了想,还是随口编了个名字。 “我叫司空练,前一阵子被他们盯上的,目前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司空练?柴颖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话说柴家少爷和司徒劫具体发生了什么?”司徒劫打听道,“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柴颖低着头,答道:“其实柴硕就是我的哥哥,我叫柴颖,之前一直在外地修行。据说前一段时间,哥哥找到了一位两情相悦的女子,还定下了婚约。但因为司徒劫的心上人被城主一家抢走,便开始报复大家,不断糟蹋城内的良家少女,我哥哥的未婚妻就是其中之一。” 司徒劫不由得暴汗,看来这柴硕还真的是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无耻老贼,难怪柴颖来找自己的时候都要带上一瓶防狼喷雾备用。 “哥哥和她的感情非常好,但是司徒劫使诈后让那位姐姐被迫成为了司徒家的侍女,把她糟蹋后又觉得没有感情,便又将其遣回了哥哥身边。” 听完柴颖的复述,司徒劫气得想直接瞬移到柴硕的脑门儿前,再狠狠地送他一记脑瓜崩儿。 “你……你相信这些吗?” 柴颖抬起了有些纠结的双眼,道:“虽然先生您也是受害者,但我自小就和司徒劫认识了,相处得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和他的青梅竹马关系也还不错,总感觉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哥哥和先生都已经被他……” 想到柴颖可能是因为直接跟随修灵院一起进了交易场,并没有目睹到之前事情的真相,再加上柴硕那人其他的不行,撒谎演戏却实属一流,才被骗的相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柴颖还带着自己的一点主见,也并未直接闹事责问,而是想先沟通调查,倒让司徒劫也不太失望或生气。 “也许回去之后可以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那司徒劫最近性情大变,的确可恶,可你哥哥也才刚刚惹了乱子,有可能把这件事情添油加醋说得太过了。” “嗯,谢谢司空先生提醒,我会好好调查的。” 等到两人来到秘境深处,周围的灵力场发生了微弱的变化。 “主人,周围可能存在着异常结界,请保持警惕。” 开启索灵眼,司徒劫扫视了一番。 从十步以外的地板开始,两人即将进入一个微型的阵法。但在阵法中央,有一柄可以攀爬的巨剑,直通顶端的平台。而在那平台之上,除了拥有一个灵气丰裕的石匣子以外,似乎还有来自外界的光亮。 “前方可能有守护阵法,但出口也许就在那把巨剑的上方,我先过去探探路,你就在此处等候。” 柴颖有些担心地问道:“司空先生的伤势不要紧么?我虽然修行不够,但是是一名灵修,也许能够帮上一点小忙。” 司徒劫再度开启索灵眼,试着细探了一番阵法,发现阵眼由铭文组成,目的在于加快人体灵力与精神力的蒸发之后,便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至少,对于生命安全没有威胁。 只是想要爬上那把巨剑,就有些困难了。 “那就有劳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上了这片布满灵气的阵法之地,每走出一步,全身的灵力和精神力都在以可见的速度挥发着。 司徒劫眉头紧锁,似乎这流失的速度并不是固定值,而是一定的比例。也就是说,无论你的精神力和灵气有多深厚,在这片领域中能够坚持的时间都是极为有限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加快脚步了。 越靠近中央的巨剑,阵法变得越发强烈。除了挥发灵力和精神力以外,脚下的重力也被加强了数倍,导致每挪动一步要消耗的体力都是之前的数倍。 很快,身体素质较为薄弱的柴颖便有些吃力地停了下来。 “抱……抱歉,司空先生,我可能无法再继续向前了。”柴颖擦拭着鬓角的汗,有些虚弱地说道,“让我用剩下的灵力帮助先生找到出口吧。” “谢谢,但别太勉强,情况不对就赶紧撤出去,我也一样。” 柴颖点了点头,还是决定先试一试。双手抬起,素白的灵力柔和地覆盖了司徒劫的身体。 一瞬间,重力带来的副作用减轻了不少。 虽然司徒劫的身体较为强悍,有把握在灵力和精神力耗尽之前登上巨剑,但有了柴颖的加持,事半功倍也不是坏事。 既然有人愿意帮忙,那我就快点一探究竟吧。 双手攀上巨剑,司徒劫开始寻找落脚点,继续向巨剑顶上的高台进军。 突然,重力再度加剧,让司徒劫流出了一身热汗。 回头望去,见柴颖因为强撑给自己增幅,已经耗尽灵力,晕倒在地。 “采儿,方便行动一下吗?” “主人是想把那位小姐移出阵法到不受影响的区域吗?” “嗯。” 见采儿又一次捕捉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司徒劫不禁汗颜。 看来采儿其他的话都能相信,唯独两人意识没有连接这件事不能相信。 因为从小便接受父亲和师父的魔鬼训练,司徒劫的身体一直较为强悍,再加上近日灵石的洗练,所以这次攀爬对于司徒劫而言并不是太过艰难。 不过仔细思考一番,要是有人先解开了大门的重重机关,再奔至此处,剩下的体力和精力恐怕都难以继续支撑下去了。 看来,设计这个阵法的先人一定是想要保存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双脚都落在石台上后,司徒劫已经气喘吁吁。 看着眼前布满灵气的石匣子,司徒劫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缓缓地放在了石匣的盖子上。 “启!” 37 古传剑法 随着石匣子的开启,整片巨剑秘境也开始颤动起来。 糟糕,不会是触动了什么不好的机关吧? 正当司徒劫环顾四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跳下去把柴颖带到安全地点的时候,一团古老的灵气从石匣子里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秘境再一度恢复了平静。 “来者可是司徒家的小儿?” 灵气中,一名穿着印有司徒族纹的灰袍老者逐渐显现了出来。 难道这是司徒家的上古残魂? “晚辈司徒劫向祖……” “等等!你是……” 刚准备半跪行礼的司徒劫被老者喝住了。 难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并不能证明自己是司徒家的后人,让他起疑心了吗? “祖师爷!在下不知祖师爷降临,刚刚又还冒昧地呼唤司徒小儿,实在是失礼了!” 欸?司徒劫揉了揉眼睛,确信这道残魂的确恭恭敬敬地向自己弯下了腰后,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重新站稳了脚跟。 看见司徒劫一脸惊讶的样子,老者再度说道:“当年祖师爷教导我们司徒家机关机甲和炼器铭文之术,又传下武修灵修之秘籍,实乃我族无上恩人。” 等等,这位老前辈也把自己认成了那位来自远古神国的机甲师了么? 不仅采儿这么觉得,如今这个老爷子也这么认为。自己和那位前辈到底像到了哪种地步啊。 “抱歉,前辈,您可能认错人了,我只是目前司徒家的三子司徒劫。”司徒劫恭敬地行了一礼,真诚说道。 见司徒劫给自己行了礼,老者慌忙将头叩了下来。可能是见自己已是灵体状态,没有了腿和脚,反而还露出了有些责备自己的意思。 “祖师爷,您可千万别生气啊!老朽只是一时糊涂,默认能找到这地方的第一人肯定是司徒家的晚辈,才无意冒犯了祖师爷您。” 司徒劫的表情石化了,看来如果不暂时顺着这位重视礼节的老前辈,自己和他继续在这儿拜来拜去就都能拜堂成亲了。 要不索性就…… “前辈,我目前已经重新苏生,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我都是司徒家的晚辈。”司徒劫恭敬又不卑微地说道,“如此一来,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在意身份和礼节,否则会让我感到很为难的。” 老者听罢竟呜咽了起来,可能在当初等级制度森严、礼节观念过重的年代,他已经太习惯这套做法了。 如今,司徒家尊长者,但不轻下人,前后辈、上下级彼此尊敬,略去了不少繁文缛节,倒也营造出了一片和睦又温馨的场面。 “感谢祖师爷教化,老朽这就听取。但祖师爷如此平易待人,实在令人感动不已。” 司徒劫在心里哭笑不得,要是这位老前辈哪天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他的祖师爷,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 毕竟,自己是司徒云的儿子,又和欣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长至今,应该不会是那个千年前将自己封存起来的神国机甲师。 要真是那样的话,岂不就证明自己不是司徒家亲生的、而是个孤儿了?这种事实,有点难以接受啊。 “前辈,请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司徒劫恭敬地问道。 “祖师爷,此乃司徒家的巨剑秘境,是当初有着司徒剑圣之称的四位长老所建,不过并没有透露出去,只等待有缘又有能力的族人自行发现。由于变故突生,家运衰落,残存在此处的司徒剑法已有部分流落在外,用以汲取天地灵运,助司徒家重新崛起。” 原来如此,所以家族对这片巨剑秘境才没有记载,父母亲更是一无所知。 老者掐指算了算,道:“祖师爷,老朽算得最近司徒家灵运低迷,恐有灭族之灾啊。” 听见老者的话,司徒劫为之一震。如果说从两年前开始,司徒家家道中落,压力巨大倒可以理解。但此时老者算出司徒家可能有一劫难,恐面临灭族之灾,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难道那个拥有紫色妖火的黑袍人、古夏族人、设下阵法并废掉自己双手的不确定势力就是导致司徒家面临灭顶之灾的元凶吗? “不过天有天运,人有人能,若是争取,人亦能逆天!”老者说道,“老朽恳求祖师爷,无论以何种身份,再助司徒家一臂之力。” 其实,不用老者明说,司徒劫也会想办法让家族保留下来的。 比如这次,如果自己不能当选为剑心,父亲和剩下的族人就会被派上前线,赋税又还增重三成,几乎等于是强制灭族了。 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改变司徒家所有人的命令,司徒劫一直都在努力。从最开始努力成为一名杰出的炼器铭文师,到现在获取拟人剑,希望重上比试场,夺得剑心之名,他都是为了战胜这苍天布下的不公命运。 “前辈,目前我司徒劫只是一代凡人,想要挽回司徒家的命运,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前辈可否以司徒家长者之名,点化我几分。” 老者激动地说道:“无论是祖师爷想要检阅我们司徒家在武修和剑术上的成果,还是新一代有缘人想要借此拯救司徒家,我们四个老家伙都会十分高兴的,只不过现在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司徒劫环顾四周,只见巨剑的其他三个方向也有三座高台,但因石匣里的残魂已灭,那些高台失去了灵气的守护,早已破败不堪。 “前辈需要我做哪些事情呢?”司徒劫虚心请教道。 从老者之前的话来看,他们寄魂的物品极有可能就是保存在石匣子里的司徒剑法。目前只有这一页还守在秘境之中,其他三页则为了汲取天地灵运,化气而去了。 “要是祖师爷不嫌弃,可以学习我所附身的剑谱上记载的剑法,并在时机得当的情况下,找回剩下的三页剑谱。剑谱齐,司徒家的剑法真谛便能完整重现了。” 作为刀剑世家,司徒家的武技都极为不凡。 但习剑至今,除开一些小剑法,真正的司徒家古传,司徒劫也只是掌握了“二刀流:两仪闪”一式。 虽然父亲还会流传至今的另一式,但无奈单眼独臂,难以使出。 两仪闪一式本就精妙无比,威力超绝,倘若能够习得司徒家所有的古传剑术,后果可想而知。 38 调香世家 “祖师爷,剑谱就放在我身后的匣子里,同时也是走出这片秘境的钥匙。”老者一边解释着,一边让开了自己的灵体,“老朽的残魂就寄存在这剑谱之上,如今魂力有限,恕我不能一直陪同,但遇到特殊情况,老朽定会现身助祖师爷一臂之力。” 作为留在秘境里的最后一道残魂,老者几乎以他一人的魂力独自维系着整个秘境的运转。自从石匣开启,宿命降临之后,他身上的魂力便在急速流逝着。 “感谢前辈指引,我定会善用剑法,让司徒家再度崛起!” 司徒劫小心翼翼地捧起剑谱,借助索灵眼细细研读了起来。 比起司徒家的其他剑法,这页剑谱上记录的“隐剑流:虚影斩”更像是将灵修者的特长活用为武技的成果。如果真要修炼此招,恐怕没有一定的灵力基础,极难成功。即便侥幸,也难以发挥出其真正威力。 “在对敌人进行正面攻击的同时,于目标背后形成自己的镜像魂体。手中剑杀神,虚影剑杀魂,这一式,不仅能直接打散敌人的灵气与精神力,还能瓦解其意识,让他难以招架自己正在面对的正面攻击。” 随着司徒劫的慢慢体悟,整个秘境的阵法逐渐泛起了阵阵光涛,最终竟将之前抽走的灵力与精神力都缓慢返还了回来。而且在那光芒之中,仿佛还有一个虚幻的身影,正卖力演示着这道剑法的始末。 司徒劫唤出拟人剑,尝试了片刻,却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镜像魂体都无法凝成。 自己只是一阶武修,虽然天生拥有的灵力比寻常武修要浓厚一点,且如今还有晔魂珠和灵石的提升,但要凝成虚影的话,司徒劫完全摸不到边际。 不仅是灵力不足,对这种一般灵修者才有心思研究琢磨的技术,司徒劫可谓是一窍不通。 “主人,也许在以提升精神力为重点的同时,还需要加强对灵力的培养。主人体内灵力本就丰富,但尚未开发到可以进行灵修的程度。” 听着采儿窥心一般的话语,司徒劫点了点头,回道:“的确如此,为了今后的发展,我应该更快地摸到灵修的门槛,从此走上灵武双修的道路。” 既然一时半会儿学不会,那还是趁三人昏迷的时候直接撤走比较合适。 司徒劫开启索灵眼,朝着有可能是出口的天花板上望了过去。 那儿的确有一条暗道,不过封锁通道的材料极为坚固,且在门后有铭文机关把守。如果不能用隔山打牛的办法捣毁门后的开关,极有可能会被困在此处。 恐怕这就是一开始老者提到的“剑谱即秘钥”吧? “采儿,如果不是瞬移,我还没有资格来到这个地方,今天要想一起出去的话,只能再尝试一下了。” 拟人剑轻轻一摇,化作了一只轻巧的狐狸。 “采儿明白,这就去把他们三人集合起来。” 司徒劫仔细感知着体内灵力与精神力的状态,总感觉在极度需要的时候,它们的恢复速度总是不尽人意。 既然如今已经有了可以当做随身空间的晔魂珠,那么以后可以多带些灵药在身上,以便及时恢复状态,应对特殊情况。 在让采儿驮起柴颖,自己拽起两名大汉之后,司徒劫屏息凝神,在感知距离地表最近又比较偏僻的地方暗暗施展出了瞬移之术。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瞬移还比较成功。 不过同时带着三人返回,消耗的精神力和灵力让人有点难以承受。 依旧是那条幽静的小巷,之前被自己掀起的谷粒还有些纷乱的散落在地上,只是空气里多出了一股淡淡的异香,闻着让人逐渐忘记疲劳,心神安康。 “汪!” 一声狗叫从围墙顶上传了过来,司徒劫抬头望去,竟见一名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正抱着一只柴犬稳稳立在围墙的铁刺尖上。 “司徒公子,等候多时了。” 女人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风韵犹存,气质绝佳。看她一举一动的细节,恐怕是出自极为富裕而又知书达理的世家。 “请问您是?” 司徒劫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是戒备,虽然她看上去没有敌意,但因为自己和采儿先前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与存在,所以为了防止她的突然举措,两人保持着高度警惕。 妇人轻盈落下,抱着怀中的柴犬行了一礼。 “公子暂且不必纠结于我的身份,只需与我合作即可。” 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司徒劫对这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并无印象。且看她腰间玉牌上的族纹,也并不属于晔明城内的任何一方。 又是城外势力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对于这个意图未知的女人,司徒劫警惕地问道。 “靠它。” 妇人疼爱地摸了摸怀里的小柴犬,而柴犬也有些得意地咧开了嘴角。 不会吧,自己绞尽脑汁的逃跑计划居然被一只狗轻轻松松地破解了! 看来以后需要注意和提升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女人并不奇怪司徒劫会突然出现,也不惊讶在司徒劫的身后还有昏睡着的一女二男。她只是优雅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香囊,微笑着递了过来。 “这只香囊先给公子当个见面礼吧,用它可以轻松消除这两名古夏族战士的短期记忆。”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需要?而且,能达到这种效果的东西肯定不是信手拈来的吧? “既然你清楚我的情况,那就直接说说合作内容吧。” 妇人摸了摸狗,道:“很简单,帮我保护好一个女孩子,在剑心选拔大会之后送到约定地点即可。” “女孩子?” 司徒劫仔细端详着妇人的长相,还是没能将她的面貌与自己所见过的某位女子联系在一起。 “就是这位,想必司徒公子一定认识。” 看着妇人展开的画卷,司徒劫一时愣在了原地。 画卷上,一位倾国倾城的唯美女子正回眸一笑,看她身前桌案上的摆设,应该在调制某种特别的香料。 她不是别人,正是被城主塞进自己家的采薇。只是在画卷上,她的额头还没有出现当下的疤痕。 “司徒公子,采薇小姐脸上的伤痕与您上次出意外的时间完全一致,所以我想司徒公子恐怕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在剑心选拔大会上,会有人对采薇姑娘下手。于我们而言,她是一位重要的家人;但对你而言,没有采薇的话,你手上的伤咒会变得更加危险。因此,我希望司徒公子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帮我们保护好这位姑娘。” 时间也是两年前,而且照她这么说,采薇脸上的疤痕与自己的伤咒密切相关。 如果自己真是那位神国机甲师,采薇岂不就是那名能为自己分摊劫难的誓约者? 一时间,司徒劫感觉事情复杂了起来。 “如果司徒公子答应并在最后完成了护送任务,我将为您亲手奉上可以暂时抵抗黑光的特制香囊。黑光,就是能吞噬周围光亮,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限制领域内灵力与法宝的圣器,想必司徒先生一定印象深刻吧?” 司徒劫真的有些慌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司徒公子,您意下如何呢?” 司徒劫认真考虑了起来,虽然现在对于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处境还有着诸多谜团。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答应她,当下就能解决掉古夏族追兵记忆的问题,短期内则有助于保护好自己和采薇,长期而言,有利于让自己彻底摆脱诅咒,并直面幕后黑手。 所以,如果谨慎一些的话,这个合作能给自己带来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甚至简单来看,自己根本就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 只希望到时候别把自己牵扯进了更加复杂的事情。 “可以考虑,但我希望能够提出一个条件。” “司徒公子直说便是。” “如果发现在后续行动中,我与采薇、司徒家、许家或晔明城的百姓们会受到伤害,我便会看情况调整计划,与你们断开联系。” 妇人微微一笑,摸了摸怀里的狗头,笑着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公子大可放心,我相信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所以,我同意公子您的请求。最后,如果公子没有其他疑问的话,等到剑心选拔大会之时,会有人代替我联系你的。” 一阵带着淡粉色的浓雾在妇人开口时缓缓散开,虽然依旧是让人格外惬意的无害散香,但足以遮挡人的视线,暂时遮蔽陷入者的感官。 待到香烟散去,一人一狗早已毫无踪迹,甚至就连一丁点香气都没有留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 “主人,采儿无法用索灵感知出她是怎样离开的。” “我也一样……”看着手中香囊上的香草族纹,司徒劫缓缓皱起了眉头。 她留下这个带有族纹的香囊,应该不是无意疏忽,抽空查一查的话,应该能打听到一些信息。 看来,这次晔明城的剑心选拔大会恐怕没那么单纯,更没那么简单。 39 我不是司徒劫(一) 等柴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 “司空先生?” 司徒劫在处理完那两名汉子之后,便租来一辆马车,准备将柴颖送到她家的店里去。 “不用担心那两个人了,你也马上就到了。” 看着车窗外的景象,的确是接近自家主店的街道,柴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不过…… “不过司空先生是外地人吗?我好像对您并没有印象。” 司徒劫点了点头,道:“嗯,趁着这次剑心选拔大会来凑凑热闹,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喜欢的人在晔明城,虽然被司徒劫那家伙给……” “十分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到这件事情的。” “没事儿,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 司徒劫才刚把马车停下,一位蛮横的妇人便从柴家主店里冲了出来。 “谁让你把马车停在我家门口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停在这儿会让我们一分钟损失好几个亿的交易额啊?你赔得起吗?” 妇人拿着一柄大勺,看样子刚刚是在后房里做饭。 看见柴母依旧如此,司徒劫只好笑笑作罢。 曾经还真有一个商机摆在了柴家的面前,正当那位来自其他都市里的大商人准备亲自上门投资柴家地产的时候,见马车挡了自己店面屋檐的柴母很快就咆哮着冲了出来,最后硬生生地用锅铲把那商人从店里给赶回去了。 虽然后来得知真相的柴家懊悔不已,但看现在这般景象,应该是还没长记性。 “抱歉,我只停一小会儿,而且还是给你们送女儿回来的。” 柴颖很尴尬地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妈……” “啥?你这死丫头,一回城就从其他男人的车上下来,还有脸把我叫妈?”柴母激动地挥动着大勺,劈头盖脸地便骂了下来,“是不是被这个男人给弄脏了?我早就告诉你,我们柴家以后怎样,全看你嫁得怎样!你瞅瞅这男人,因为长得丑就故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柴母的理论还没讲完,但司徒劫已经差点儿喷出了一口鲜血。 “还有,有钱人家里的马车是这样寒酸的吗?不像是商人,也不像个武修者,更不像个灵修者,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长眼啊?啊?”柴母说完便掩面大哭,“哎哟喂,我的命真苦啊,养女儿养这么大,最后居然被一个窝囊废给糟蹋了。” 柴颖的脸涨得通红,有愤怒,有尴尬,但更多的还是在自己救命恩人面前的羞耻。 “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刚刚我差点儿被人害了,是他把我救下来的!” 柴母瞬间便止住了伤心的眼泪,司徒劫在这一刻好像从她身上看见了柴硕的影子。果然是优良的传统么? 司徒劫躲在兜帽下笑了笑,这么看来,柴颖反倒还有点不像是亲生的了。 “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你就准备做牛做马、以身相许了?” 本以为柴母会稍微客气一点,可没想到结局居然是这样。司徒劫更加同情起柴颖来,人家的女儿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反过来女儿又是家人的小棉袄。 可在柴家,柴颖是专门为他们善后的创可贴,而他们却只把柴颖当作一棵嫁人的摇钱树。 “死丫头,我早就告诉你了,送你去都城修学,你就只能找个都城户口的大户人家。” 见母亲依旧喋喋不休,柴颖气得握紧了拳头:“妈!要不是他刚刚救了我,我以后根本就不可能嫁人让你享清福了!能不能最起码在外人面前,尤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面前放尊敬一点?” 柴母听了这话,转了转眼珠子,一脸不悦的表情才勉强收敛了一些。不过当她打量起司徒劫的时候,眼神里还是充满了不屑。 “柴小姐,既然您已经平安到家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柴颖十分愧疚地低下头,行了一礼道:“十分抱歉,改天我会补偿您的。还有,如果您特别需要琥珀拟合剂的话,我会特意给您留几份,并多算一点折扣。” 虽然柴家的生意没有做出大名堂,但一听见琥珀拟合剂,柴母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丫头,你的救命恩人能买得起琥珀拟合剂?” 琥珀拟合剂在晔明城里很少出现,这次缥缈修灵院带来的还是学子们特意给家乡的友情价,真正等到其他商队开卖的时候,九千银币一袋的琥珀拟合剂至少得一万二起价。 柴颖有些生气地答道:“妈,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再这样下去我连见别人的勇气都没了。” 司徒劫见两人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便干脆决定帮柴颖出出气,顺便也和柴家好好玩一玩:“谢谢柴小姐了,如果不是你们的学子价,我可能还真的一时买不下三袋呢。” 三袋?少说也得有三万银币左右了吧? 柴母惊讶地长大了嘴,别说是鸡蛋了,现在连鹅蛋也能放进去。 因为柴家生意一直不好,即便有现金流,卖出去的也多是些利润不高的商品。所以三万银币对柴家而言,还真不是个小数字。 “哎哟喂,恩人呐,您看这现在离饭点也不远了,要不我们一起坐会儿吃个饭?”柴母在回过神的第一秒,便换出了一副慈祥的面孔。 脸上的笑不是一个谄媚能形容,声音的酥也绝不是一个娇媚能抵。 感受着柴母强烈的反差,别说司徒劫了,就连柴颖自己都想一头撞死在店门口的木杆子上。 “咳咳,我……不算是个商人,就是个憋足的武修者,和贵为在都城修习的灵修者柴小姐而言,我想我还不配被您这样对待。” 柴母仔细打量着司徒劫浑身上下的装扮,在看到他口袋里露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囊后,不由得更加“谦逊”了起来:“哎呀,恩人您就别谦虚了。虽然晔明城不小,不过您应该是从别的城市里过来的吧?看您的香袋那么高级,想必也很贵吧?不知道我家这笨丫头,有没有福气哪天也收到这样一个香囊做礼物啊。” 司徒劫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这香囊是之前处理古夏族时留下的,不过柴母这字字都想把柴颖嫁出去捞钱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母亲能够达成的。 “那个……我就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城市,比不上都城那般富贵豪华。” 柴母和一些妇人家聊家常的时候也听说过,即便是在都城的世家,对于某些卖得比较贵的材料也不是闭着眼睛就能随便买个够的。 如今这男人随随便便买了三袋,听刚才柴颖的话,极有可能现在只是试买,过几天还要买上不少。这么看来,即便他不是都城世家,也比有些都城世家要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救了自己的女儿,说不定正是贪图自家柴颖的美色,动了想娶回家的心思。 啧,以身相许,嫁入豪门,从此养老不用愁,而这男人又正好动了歪心思,这一切能说不是天意么? “老婆子,你饭做好了没?” 柴家家主的声音也从街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看他满脸忧愁,怕是开会出来后已经知道柴硕惹了什么乱子了。 “老头子,快快快,今天我们去外边吃,这位是颖颖的救命恩人。”柴母笑得像一朵盛开在秋天里无比浪漫的菊花,“超有钱的!还对我们家颖颖有意思!” “妈,不要再这样了!”柴颖已经忍到了极限,“十分抱歉,司空先生!我改天再请你吃饭,但今天请你快点逃走吧!” “司空先生?”和柴母英雄所见略同的柴父哼了一声,道,“哼,还好是个司空先生!如果是那个司徒劫,今天我非在店门口的木杆子上撞死不可!” 40 我不是司徒劫(二) “是因为哥哥的事情吗?”柴颖见父亲的脸上布满了愤怒与忧伤,不由得关切地小声问道。 柴父将拳头一把锤在店门口的木杆子上,大声嚷嚷道:“不然呢?唉,你在这点上比你那废物哥哥强多了。” “这次哥哥受到的伤害也很大,刚刚见他的时候,他伤心得把自己的手都锤出血了。” “什么出血?”听见柴颖的话,柴父满脸问号地抬起了头。 看见父亲一脸疑惑,柴颖问道:“哥哥的未婚妻不是被司徒劫给那个了么?好像到最后,司徒劫还故意把那个女孩子又送到了哥哥身边。我觉得这件事情很……” “硕子他妈!”柴父还没听完,便吼向了自己的老婆,“你看看你儿子从小到大跟你学成了啥德行?颖颖,我跟你讲,你哥哥别说找什么未婚妻了,就连春宵楼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他。司徒劫虽然是个万恶的小混蛋,以后肯定也会把天下龌龊的事情都做个遍,但你哥现在还没老婆,司徒劫他心里急是真的,下不了手也是真的!” 司徒劫不禁汗颜,如果现在自己脱掉兜帽与他们对峙,不知道这次他们的嘴大得是不是都能塞下一颗龙蛋了。 “妹妹?你回来了!”手上缠着纱布的柴硕在两名武者的陪同下,也惊喜地小跑了过来,“有没有用你在都城学习的灵修大法,好好地把司徒劫修理一顿,为你哥哥出口恶气啊?” 见柴硕满脸欢喜,柴颖气得握紧了拳头:“哥,你果然又在骗我!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对不对?” 柴硕本来还想狡辩,但见自己的父亲此时脸色阴沉得吓人,便只敢哼唧两下,不敢出声了。 本来,司徒劫在他眼中也就是个能稍微打一打的废物武修,如果能骗自己的妹妹用这些年学到的灵修成果帮自己出手,肯定能把司徒劫打得满地找牙。 但今天可能不行了,因为要满地找牙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 “进去,家丑不外扬。”柴父恶狠狠地道。 柴硕正准备怂着进门,却瞥见了一旁的司徒劫。看见那身有些熟悉的黑袍子,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那他……他又是谁?” 柴母谄媚地说道:“他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而且你妹妹想以身相许的那种。顺带提一下,这位恩人来自外城,特别有钱。” “妈,求你别再乱说了。” 柴父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哎呀别磨蹭了,快请恩人进来吃顿饭吧。不吃饱,有力气找司徒劫算账吗?而且,这次我弄到了几块高等灵石,能提供的精神力和灵力十分可观,给丫头分一块之后,剩下的几块应该能卖不少钱。” 本来司徒劫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继续和柴家玩下去了,但听到有能够提供精神力和灵力的高等灵石,不由得忍了下来。 柴硕的账终究要算,但自己急需的灵石,也不能不见。 “我叫柴硕,感谢你救了我妹妹。”似乎是因为听母亲说这个披着袍子的男人很有钱,柴硕才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我叫司空练,幸会。” 司徒劫转了转眼珠子,虽然现在柴家正在邀请自己进去,但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肯定是希望尽快逃走的,尤其是柴颖也在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脱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需要欲擒故纵才能更好地掩饰下来。 “很抱歉今天我还有点事情,因为司徒劫对我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我需要找他算账,所以倘若他日有缘,我们再会。” “不行!”柴家三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柴母是不希望丢掉一个可能特别有钱的女婿,柴硕是不想失去一个有钱同时又与司徒劫结了仇的兄弟,而柴家主则希望能通过这个可能有钱的年轻人打通自己的财路,彻底击败司徒家。 只有柴颖一人不愿意,可在这样的对比下,她的不愿意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无力。 “哎呀,恩人呐,我们家颖颖是害羞,要是不害羞,你给我们看看你的银子之后,今晚咱就能给你俩搭个洞房。”柴母一边笑着,一边将司徒劫推进了店里。 一旁的柴颖已经快要被气哭了,一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又是异性的救命恩人被自己的家人这样对待,又还说出了各种奇怪的言语,怎么想都没有颜面再去面对了。 “抱歉,司空先生,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臭丫头,补偿什么,赶紧去洗把脸,换件好看的衣裳陪恩人一起就是补偿。”柴母骂着柴颖,可一转头,便对司徒劫无比恭敬,“恩人啊,来来来,请坐,粗茶淡饭在前,锦衣玉食在后。儿子,去买点好酒好菜来款待恩人。” “嗯,可是……”柴硕凑到了母亲的耳朵边上,轻轻说道,“可是我手上已经没钱了。” 柴母眼睛一瞪,随即拍向了他的狗头:“再给你八十银币,要是又被逮到去春宵楼浪光了,小心你的屁股墩子!”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儿子保证再也不去了。”柴硕接了钱,乐呵呵地溜出了房间。 饭桌上,柴父已经为司徒劫满上了一杯梅子酒:“首先敬你一杯,救了我女儿。其次,如果小兄弟不在意的话,不妨和我说说,司徒劫到底对你犯下了怎样的罪行。说不定,我们还真是同道中人呢。” 司徒劫见柴颖还在一旁,不由得狠下心来,再度捏造出了自己的恶行。 “我游历在外,本有一位心上人在晔明城,可司徒劫却因为娶不到自己的心上人,恶性大发,将她用诡计逼迫,最后糟蹋了,如今还想让她做妾,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成真?而且……而且她之前一直都在等我救她出去,现在她却已经……若不是当时车马太慢,我定要将她从司徒府上救出,再将那司徒劫碎尸万段!” 虽然说谎的时候,司徒劫没能像柴硕那样声情并茂,但语气里恰到好处的忧伤却也足以让人同情了。 柴家主饮尽一杯酒,拍了拍司徒劫的肩膀:“司徒劫和我们柴家做着同样的生意,因为他嫉妒我们柴家的东西比他们好,所以一直在背后捣鬼,希望弄跨我们柴家。恐怕在怨恨司徒劫这一点上,我们能够有充分的共同语言。” 司徒劫脸上笑嘻嘻,可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了。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柴家主口中的高等灵石,或许司徒劫早就已经把兜帽摘下来了。 “那柴家主打算怎样和我做个同道中人呢?”司徒劫捏紧酒杯,意味深长地问道。 41 我不是司徒劫(三) 柴家主笑着道:“如果小兄弟财力尚可的话,倒是可以与我柴家结盟,无论是灵石还是晔明城的资源或市场,到时候都少不了。等到我们实力稳固,准备做足,扳倒司徒家、严惩司徒劫是妥妥的。至于结盟嘛,就……” “就怎样呢?” “我目前手上还有一批普通但足够实用的灵石和器具,一共八万枚银币,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办法能帮我一把啊?” 司徒劫在心底笑了笑,果然只是想单纯地试探一下自己的财力。 先不论柴家的器具自己压根儿就看不上,光是最普通的灵石想要达到一万枚银币,就得用吨来计算了。 器具看不上,灵石看不上,柴家的生意看不上,而且他们又在明显的抬价,真要认真来考虑结盟的话,这种条件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为了那几颗目前还没见过面的灵石,这样的代价也未免有些夸张了。 “主人,目前您已经总攻吸收了三十七颗普通品质的可吸收灵石,从今以后,该品质的灵石带来的增益效果将不断衰减,目前衰减的效果比为60%,如果主人愿意消耗额外的精神力与额外的时间,采儿将为您开启晔魂珠的灵石合成功能。” “灵石合成?意思是用普通品质的灵石合成更高品质的灵石?” “是的,但需要消耗额外的精神力,并等待合成结束,合成期间与吸收灵石能量并不冲突。” 不得不说,采儿的这个消息来得恰到好处。 所以自己牺牲一点,只买灵石的话,兴许能有机会看一眼柴家口中的高等灵石。 “那就辛苦你了,采儿。” 司徒劫放下酒杯,道:“实不相瞒,如果真要结盟的话,需要诚心和对等的利益,诚心我有,财力我也有一定的自信,但器具我暂时不需要,如果家主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谈谈这批灵石。” 柴家家主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他的这批货物里的确是器具居多,更值钱的灵石其实只占极少数。 “灵石的话,大概一万银币。” 柴家家主在赌,赌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愿意花钱买一个合作机会,共同对付司徒劫。因为只要是懂灵石生意的人,都知道普通灵石很难能累积到这个价钱。但柴家作为晔明城的世家大族之一,的确拥有比外来人更便宜的权利。 司徒劫转了转眼睛,一万银币明显还是亏大了。就算用低级灵石合成了高级灵石再卖出去,用一万银币买的柴家灵石也可能连回本都十分艰难。 想起之前闯入巨剑秘境因为使用瞬移之术消耗过大的场景,司徒劫有了一个新主意。 “柴家主,如果您认为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晔明城的机会,那我大可不必来找您。” 一言惊醒梦中人,柴家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司徒劫继续说道:“但既然我们两方都有意,而且都痛恨那司徒劫,不如就更坦诚一点,对双方都更有利。我需要灵药,那种灵修者经常消耗的灵药。如果家主愿意的话,可以收集材料交由人加工之后,再转卖给我。为了表达诚意,价格就按照比市价多出15%的定价来算。” 此话一出,别说是柴家家主了,就连柴颖也有些惊讶地捂住了胸口。 首先,能够恢复精神力、魂力和灵力的灵药往往并不便宜;其次,即便是会制药的世家,没有灵修者,也很难制造出拥有这种功效的灵药。 如果柴家家主真的要执行这项交易,极有可能会将任务派发给此次从缥缈修灵院归来的本地学生。即便只赚点加工费,但对花销较大的灵修者学生而言,已经是十分美好的事情了。 当然,柴颖也能从中小赚一笔。 “小兄弟大概要多大的量或价呢?” “把灵石按照市价来算,加上之后暂定五万银币。” 他似乎说的是暂定,也就是说,如果这批订单能让他满意的话,没准儿还会继续追加。反正器具放在库里也卖不出去,普通灵石的库存也只有那么多,不如趁学生还在,柴颖又和他们是熟人,多赚他一把。 柴家和司徒家可不同,即便司徒家现在家道中落了,五万银币的订单对他们而言依旧是个中偏小的单子,但对于柴家,却是难得一遇的大单啊。 “成交!” 当柴家家主将两个字响亮脱口的时候,柴母激动得都快跳了起来。 第一批订单都能下五万银币的人,至少不会比司徒家差了! 要是这司空小兄弟真能变成自己女婿,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天天去司徒家门口显摆,顺便酸酸他们家那个丑儿媳。 “爸,妈,我回来了。” 此时,柴硕也带着两名武者将从酒楼里买来的烧烧鸡、烤鸭等好酒好菜摆上了桌子。 “硕子,给你大哥捶背、揉肩、倒酒!” 看父亲如此红光满面,柴硕瞬间便猜出了原因。 肯定是这个司空练财力不浅,还愿意和自家联合,最后一起狠狠地去修理司徒劫。 柴硕一边恭恭敬敬地给司徒劫揉着肩,一边笑着试探道:“那老爹,今天我们柴家被勒令六个月不允许在交易场开店的事情……” “闭嘴!”柴家家主露出了一个简直能把柴硕杀死的眼神。 对于这个结果,司徒劫有点惊讶了,他本以为针对自家的城主只会做个样子敷衍一下的,没想到这次惩罚居然还算比较严重了。 整个晔明城,绝大部分世家大族都至少有一半的交易和收入需要牵扯到交易场。如果被勒令不得进入六个月,就算是财力雄厚的大家恐怕也会吃不消,更别提本来都快要穷成普通人家的柴家了。 享受着柴硕稍显生疏的按摩,司徒劫干脆放松了下来。 要是柴硕这小子知道他现在按摩的对象是自己,恐怕随便一蹦都能气到九重天去。 当然,司空练就是司徒劫这件事情,是他们柴家迟早要知道的。 如果快的话,也许就在几天之后。 “对了,家主,虽然我对普通灵石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对高等灵石倒是有些爱好。”司徒劫打听道,“听闻家主之前找到了一批成色还不错的高等灵石,不知能否让我观摩一下啊?” 42 又是那个地方? “作为盟友,又是贵客,别说是观摩了,如果小兄弟有意买下,我亲自给你押送过去。”柴家主比划了下手势,“不过这笔灵石还真的是来之不易,目前不在晔明城,想去那儿取回来恐怕得要些盘缠。” 又是钱的问题,但这并不在司徒劫的意料之外。 “为表诚意,那我就先付下灵药的三万定金。” “爽快!”柴家主见三万银币到手,不由得眉开眼笑。 恐怕除去成本,这半年来柴家的利润都摸不到三万的边呢。 “颖颖。”柴家主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你们缥缈修灵院最近是要往返晔明城和横晶山脉吧?” “是。” 听见横晶山脉四个大字,司徒劫不由得琢磨了起来,看样子柴家主口中的那批灵石就在横晶山脉。 只是欣儿去了那个地方,明天自己为了收集材料也恰好要去,如今得知来自都城的缥缈修灵院也在那里,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小兄弟,你什么时候愿意去,就直接叫上我女儿,修灵院被灵石改造过的灵兽车可比一般马车快多了。” 速度与时间正是司徒劫一直担心的问题,见可以蹭上修灵院的快车,司徒劫当即便敲定了主意:“那就明天吧。” 由于惦记自己家里的事情和藏在房里的叶汐,司徒劫也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柴家。喝了几杯梅子酒后,司徒劫便谢绝了柴家的好意,直接绕路奔回自家了。 但愿到时候柴家知道自己就是司徒劫的时候,不要太后悔。 柴母望着司徒劫远去的背影,嘀咕道:“我看这娃娃脑子好使,财力又不错,待人也有礼貌,应该是个好女婿。” “妈,我明天真的都没脸见他了。”柴颖又羞又怒,急得满屋子打转。 柴家主道:“要是这单生意真的成了,那他就是我们柴家的贵人!颖颖,婚姻向来都是父母说了算,况且他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想嫁给他你也没什么遗憾吧?” 柴硕一边啃着烧鸡,一边道:“依我看,这是个好妹夫。只不过他一直都披着袍子、戴着兜帽,感觉有点奇怪。” 柴母也皱着眉头附和道:“嗯,我也就是担心这点。虽然脸的下半部分看着没毛病,但弄不好遮住的地方能吓死人呢,就像城主给司徒家钦定的那个媳妇儿一样。” 在确认没有被跟踪之后,司徒劫买了两只烧鸡扔进晔魂珠,随即溜回到了房间。 其中一只是犒劳采儿的,他希望采儿有一天也能够以人类的方式来感受一下这个美妙的世界。 至于另一只…… “烧……烧鸡?”叶汐的眼睛都快要直了,就在刚刚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躲在墙角,矜持地忍耐着饥饿。 “你先慢慢吃,待会儿我再给你带点茶水和其他吃的过来。”司徒劫在将烧鸡递给叶汐后,便再度跨出了房门,“我现在要去父亲那儿,待会儿见。” 来到司徒家的餐厅,司徒云、司徒羽甚至是许方平都已经入座等候多时了。 “阿父,许伯父,二哥,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司徒云笑着道:“看你完好无损地回来就不错了,话说,今天柴家可是吃了个大苦头呢。” 四人一边用餐,一边将交易场是怎样向城主汇报、城主又是如何处理的事情告诉了司徒劫。 原来,城主本来也是想给柴家放水,故意气一气司徒家的。可是今天有众多外来势力在场,如果城主做出的事情让外人都看不下去的话,恐怕最近晔明城的事务就很难得到配合再办下去并办好了。 “对了,小劫,最近有没有时间?”司徒云问答,“要是有空的话,能去一趟横晶山脉吗?” 横晶山脉?怎么又是这个地方? 现在好了,找材料、见欣儿、去买柴家的高等灵石、帮父亲跑腿办事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了。 “有空,而且不瞒阿父,为了造出一批新器具,孩儿准备明日便启程横晶山脉。” 许方平咳嗽了两声,道:“我问出来了,欣儿她人现在正好就在那儿呢。” 父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哥则在一旁无声地吐了吐舌头。 “总之,这次主要还是为了帮助许家。”司徒云调整了状态,道,“此次剑心选拔大会,缥缈修灵院也有一位青年才俊准备来晔明城的会场参赛,不过在横晶山脉的时候,他似乎遇到了点问题。” 灵修者来晔明城参加比赛?司徒劫有些惊讶,如果单纯只是擂台,那倒完全没有问题,可若是竞选剑心,那这名灵修者必定是灵武双修的奇才。 许方平接着说道:“他似乎是碰上了什么特别的妖兽,至今身中奇毒,被困迷局。缥缈修灵院之所以没有全员抵达晔明城,就是因为他的原因。当然,这是发生在欣儿和子书小姐去横晶山脉之后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要装作不知道欣儿的下落,所以修灵院请求许家出手相救,只能先派人把他秘密护送回来了。” 司徒云补充道:“修灵院是新势力,明面上来往会引人注意的。许家和司徒家是世交,再加上等你和欣儿成婚,两家就彻底是一家人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交给我们来办,尤其是你,用铭文应该能将他从困境中救出来,目前那人还被困在刻有铭文的妖兽洞窟里呢。” 如果是以前,司徒云可能还会补上一句:若是去了发现问题棘手,自己会亲自过来支援。 但那天司徒劫借助铭文和暗自恢复的剑法将五百年级别的熔岩妖兽斩杀之后,司徒云就彻底放心了。甚至以目前自己单眼独臂的状态来看,司徒劫在剑法和铭文上的造诣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 司徒劫大概明白了,那名灵武双修的参赛者不仅是需要治疗,还需要有人帮他从铭文阵法里脱身。不然,以修灵院的快车,他恐怕早就被运送来晔明城直接交给许家治疗了。 只是如果这家伙也要参加剑心选拔大会的话,应该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算了,在具体实力和伤势还说不准的情况下,先以大局为重。看一看这位强劲对手的实力到底如何,也能让自己心里有个目标和准备。 “对了,小劫。”司徒云突然换上了一副有些不太正经的表情,“我和许家老爷子商量了一下,他也同意你和欣儿的婚事,所以为了不让城主那个老家伙得逞,这次去横晶山脉,干脆就和欣儿好好发展一下吧。” “父亲,你怎么突然……” 许方平黑着脸,打断道:“你这司徒老贼,我的原话只是让小劫和欣儿好好谈谈,要是我还没确定欣儿的确是想嫁给小劫,你就唆使他俩乱来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司徒云再度恢复了一副正经的样子,道:“小劫可是我司徒云的儿子,原则性强得很,做事有分寸,不用我们担心。再说,发展关系就是说明意图,你个许大呆子想哪儿去了?” 司徒劫和二哥相看无语,父亲一向都是较为正经和严厉的,可一旦和方平叔叔在一起,就像是变了副模样。恐怕父亲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他这个发小面前稍微那么不正经一点吧? 43 灵气锻造 回到房间,司徒劫将点心和茶水递给了叶汐。 “鸡翅膀和鸡腿我都给你留了一只哦。”叶汐捧着水壶,贪婪又享受地喝了起来,“唔……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吃腻了。” 看着小小只的叶汐有些矜持地蜷缩在自己床脚,司徒劫突然有种像是养了一只宠物的错觉。 不过这丫头给自己留下的鸡腿和鸡翅膀应该是在下口前就故意取下的,如今被精心地包裹在黄油纸里,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点热气呢。 “谢谢你,小丫头。”司徒劫感到有一股热流缓缓注入了自己的心间,“不过我刚刚吃其他的已经吃饱了,剩下的还是由你继续解决吧。要是没吃好,你可以告诉我还想要点什么。” “我一个女孩子,如今接近吃了一整只烧鸡,怎么可能还会吃不……” “咕……” 空气突然安静,看来这小丫头要么是真的饿坏了,要么就是真的很能吃。 “啊,不是,肚子是在说已经吃得太饱了!”叶汐红着脸,慌忙转身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 “算了,你还是老实交代一下,离吃饱还差多少火候吧。” 见司徒劫已经重新起身披好了外套,叶汐只能戳着手指头,委屈、害怕又无奈地说道:“最好是再来一笼包子,大个的那种,当然馒头也行……” 司徒劫有些惊讶地盯着叶汐小小的身材,光是那肚子的大小,都不一定能有一只烧鸡那么大吧? 算了,要是她一直都过着流亡的生活,恐怕也很难饱餐几顿。既然暂时还躲在自己房间里,就干脆闭着嘴巴把好事做到底吧。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来到最近的一家酒楼,司徒劫靠在一旁等着小二将包子打包装好。 不过在这空档,有几名旅人的对话倒是勾起了司徒劫的兴趣。 “最近还是别去横晶山脉比较好,那里有蹊跷。” “怎么个蹊跷?” “听说,山上死了的野兽和妖兽都烂透了还能下山来害人啊。都城里缥缈修灵院的学生都被那群怪物弄伤了好几个,我们过去怕只是找死。” 死后甚至腐烂的野兽和妖兽居然还能行动? 这个奇异的现象引起了司徒劫的高度注意,不过当他想要继续听个究竟的时候,旅人们很快转变了话题,而给叶汐买的包子也已经被装好递在了自己的手里。 回到房间将包子递给叶汐之后,司徒劫更加担心欣儿的安危了。 虽然旅人口中的传言不一定全都是真的,但从一位灵武双修的佼佼者都被困在横晶山脉来看,恐怕那地方还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采儿,你有没有听说过野兽或妖兽死亡腐烂后还能行动的事情?” “能够做到这一点有许多方法,但都比较困难。”这一次,采儿意外地没有提到晔魂珠,而是亲口给司徒劫给出了答案,“最常见的方法是将处理过的灵石植入它们的身体,但影响最大的同类事件发生在距今742年的黑水沼泽,由于年代久远,又有人刻意封锁消息,当今知道的人可能并不是很多。” 听采儿的话,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看来这次去横晶山脉,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比如先把飞刀打造出来。 为了怕最开始炼器失败,司徒劫从晔魂珠里取出了几块普通的铁料。 灵气锻造! 随着千万缕如丝线般的灵力精细雕琢,浮在半空中的铁料很快便被塑造成了七把小刀的形状。不仅外型上格外精致,就连刃口也被灵力磨得锋利无比。 “灵……灵气锻造?”叶汐手里的包子差点儿被吓掉在地上,不过身手敏捷的她还是像玩杂技一般地又重新接住了包子,“这不是只有古夏族才会的炼器方法吗?” 无论是武修还是灵修,炼器大师锻造器物一开始都会依靠手工,只有在最后的加工阶段,才会借用功法与灵力将作品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但传说中的灵气锻造就不一样了,自始至终,锻造器物的工具都是灵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司徒劫才能不经手可能被当作武器的锤子小刀,在不触发咒印的情况下进行器物的炼制与锻造。 “别忘了我们司徒家的炼器与铭文,和你们古夏族是同一个老师。” “啊,对哦,差点忘记你们这个特例了。”叶汐一口将最后一个包子吞进腹中,随后擦了擦手,“因为在别的地方太少见到,所以刚刚是真的忘记这件事情了。不过司徒先生想要锻造武器的话,姿势可能还有一点进步空间哦。”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司徒劫的神经。 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司徒劫自己心里却非常清楚。 无论是远古的大能,还是今朝用双手锤炼造物的炼器锻造师,出自他们之手的杰出作品往往都拥有些许灵性,换句话说,拥有灵魂。 可是司徒劫虽然造得快,而且造出来的东西在强度上并不算弱,但终究少了点灵性。所以下限固然还不错,但上限和可发挥程度却是死死的。 “小丫头,你能看得出来?” 叶汐笑着走了过来,道:“那当然,毕竟当初在族里,我可是靠着炼器这门手艺吃饭的。不过鉴于司徒先生的双手可能没办法拿实体工具加工,那我就先给你透露一点在灵气锻造上的秘密吧。” 在叶汐的操控下,先前被司徒劫用剩的铁料被灵气抬升了起来。 “这……这只是一点铁碎,单纯用灵力的话可能难以达到用火熔炼的效果再锻造成武器啊。” “你说得没错,不过如果能将灵气转化成火,就另当别论了。” 叶汐不断运转灵气,千万缕灵丝自她纤纤玉手上不断飞出,在包裹住所有的铁屑后居然瞬间冒起了蓝色的火。 只不过这火焰带给人的感受是极度寒冷的,就像是从小丫头身上飘出的灵气一样。 等等,她身上的冰冷灵气难道是因为这种冷火的原因吗? 还轮不到司徒劫好奇,冰冷的火焰便已经将铁屑融化成铁水,再度拟合成了一把覆盖着寒霜的小刀。紧接着,灵线不断穿梭,一时冰屑与灵屑飞溅。 在越来越快的犀利手法下,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小刀终于自寒气中走出,悄然落在了司徒劫的手心里。 比起自己,外型和看上去的锋利程度丝毫不差,甚至隐隐胜出一筹,而且在尝试注入灵力之后,小刀上还能传出微弱的灵力共鸣。要知道,自己用的是实打实的铁料,而她用的只是自己剩下来的废料和铁屑啊。 “如果最后还能借助灵气与实体工具细细打磨一番,小刀的灵性还会更强。和一般锻造方法相反,我们为其注入灵魂的工序不是灵改,而是锤炼。”叶汐收手之后,便有些惧寒地蜷缩在了一旁。 司徒劫自知在双手恢复之前,难以做到更完美的地步,但当下要是能够达到小丫头只用灵气锻造的水平,也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了。 也许,要造出真正的千刃,还必须等到自己双手解放之后呢。 “丫头,你能教教我吗?” “我记得你可以幻化出火属性的灵气,加上这一步,你应该很快就能摸索出来。”叶汐打着寒颤,开始贪恋起床上的被子。 对哦,自从用晔魂珠吸收了火属性的灵石之后,自己便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了。 冰冷的灵气再度袭来,叶汐脸上因为吃饱喝足好不容易才涌出的幸福感一瞬间又化作了悲伤与无助。 “小丫头,要不你直接去我床上休息一会儿吧。”司徒劫一边掀开了被子,一边运转起了火属性的灵气。 “真……真的可以吗?”叶汐本想将火属性的灵石翻出来缓解一下,但见司徒劫的灵气已经传到自己身上后,便解脱般地接受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动静。 “三弟,三弟!” 糟糕,刚刚进门时没落锁,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司徒劫一手拎起叶汐,直接抱起钻进了被窝里。 “啊,门……门没关牢?” 果然,司徒羽才刚敲门,门就被手指给弹开了。 44 不辞而别 司徒羽走进门,见司徒劫以一副别扭的样子躺在床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说他是睡觉吧,不仅脸上很精神,就连套在外面的衣服都没有脱下;说他不是睡觉吧,这场面又像极了即将钻进被子里的模样。 “三弟,你这是打算睡觉吗?” “躺……只打算躺一会儿。” 见司徒劫还没完全睡下,司徒羽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 司徒羽答道:“父亲和方平伯伯一起做的,驱魔散,要是去了横晶山脉遇到特殊情况,能用这个撇开一般妖兽的追迹,不过你得悠着点,光原料就五万银币了。” “谢……谢谢。”司徒劫郑重地接过了这个暗金色的锦囊,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怀里。 “对了,三弟,我听说……”司徒羽的表情也渐渐不正经了起来,“你有天晚上去了春宵楼,还买了一个小姑娘?” “只是一个老朋友托我进去赎人罢了,你看,我这几天身边哪有女人?”司徒劫有些心虚地答道,因为现在在被子里,正藏着一只呢。 “咳咳,行吧,那老哥姑且相信你。”司徒羽说完便退到了房门口,道,“记得带着欣儿早点回来,这次分家似乎想过来将我们易主呢。” 曾经,司徒家并不只有司徒云这么一脉。 因为早些年的变故和分歧,另几脉族人以分家的形式退出了晔明城,前往其他地区发展。虽然他们的人口加起来比晔明城的司徒家要多,不过所有典籍和秘法却都被保存在晔明城的主家这边。 所以在听说这次司徒家要是不能派出两名剑心就会受到惩罚之后,他们都急了,要么想方设法与主家撇清关系,要么千方百计想在主家被降罪之前从主家这儿捞点好处。 剑心选拔大会在即,他们会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明白了,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直到司徒羽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司徒劫才终于摆脱了这个难受又别扭的姿势。 “小丫头,你还好吧?”司徒劫运转灵气,再度用温暖的热流驱散着被子里快要凝出冰霜的寒气。 “还……还……阿嚏……好。”叶汐可怜巴巴地蜷缩在被窝里,虽然浑身冰冷,可脸上却是火辣辣的一片。 渐渐地,这小家伙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一会儿就沉进了梦乡里。 见冰冷的灵气已经被完全压制下来,司徒劫这才松了一口气。 比起上一回,这次催动灵力帮叶汐暖身子时没有再感觉消耗过大了,因为晔魂珠里那快要堆成小山一般的灵石,自己的能力的确提升了不少。 在帮小丫头掖好被窝之后,司徒劫在床头从晔魂珠里掏出了所有的火属性灵石,随后便轻轻地打开房门,准备去市场上采购明天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哥哥……” 听见小丫头的梦呓,司徒劫猛地停了下来。 这是在叫自己,还是叶汐那家伙真的有一个哥哥? 见几滴晶莹的泪珠从她合上的眼睛里渗了出来,司徒劫拿起一旁的手帕,将它静静擦去了。 “别担心,好好休息吧。” 虽然司徒劫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听见,但他还是在留下这番话语后才转身离去。 被窝里,叶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鼻息间满满地都是那个温暖又温柔的味道,和那天的黑袍子一样,这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呆呆地望着门口,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见到床头上摆满了火属性的灵石之后,她微微一笑,随即又露出了几分忧伤。 “要是我也能有一个哥哥的话……”叶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地自语道,“最好是像他那样……就好了。” 许久之后,女孩儿才缓过神来。她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了东西,随即来到司徒劫的书桌前,借用桌上的纸笔留下了一张字条,随即便推开了靠近院墙的窗子。 夕阳下的风有些喧嚣,虽然看似穿行在燃烧得正是烂漫的云霞间,但却又宣告着寒夜将至的悲哀。 是时候离开了,如果不想连累这座城市,不想连累司徒劫的话。 只要自己一直在路上,比他们跑得更快,自己就永远能够在不连累他人的情况下活下去。只不过,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有安稳、永远不会有幸福、永远只是孤零零的、孤独无助的一个。 但愿能找到那位远古神国机甲师被封印的地点吧,如果能唤醒他,自己也许就不会被献祭了。 毕竟,逃亡,终究是会有极限的。 倘若人类有一天真的需要神国机甲师的唤醒,才能度过更大的妖兽魔兽大劫,自己又会不会接受自己的命运,乖乖地被献祭呢? 不是为了天下所有人,只是希望那些曾经爱着自己、也值得被救赎的人们,至少希望他们不要家破人亡,不要流离失所,不要倒在抗击妖兽与魔兽的前线上。 裹紧依然带着他的味道的黑袍子,叶汐翻过窗子,纵身跃出。 也许,有这件黑袍子陪在身边,这辈子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 踩在依然有些余热的青石板路上,司徒劫清点着晔魂珠内的物品。 为了规整空间而买的架子箱子、为了临时休息并让采儿也能舒舒服服的床铺座椅、为了救人救己补充灵力的灵药、还有能构造出更具破坏力铭文的辅助材料。 虽然用古银币在游商手中又换了一些银币,但经过今日的花销,自己目前的小金库已经将近见底了。 “少爷,您回来了?晚餐已经为您做好送入房间里了。”一进门,采薇便迎接了自己,“因为家主说今天晚餐不在一起,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等等,把晚餐送进房间里了?那小丫头她…… 不过看采薇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见到躲在自己房里的小丫头。 “辛苦你了。”司徒劫道,“对了,今天休息前我会给你一个东西,记得晚上给我留个门。” 虽然采薇不知道司徒劫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还是微微行了一礼,安静地退向了一旁。 自己能够重新以一个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因为司徒家的接纳与庇护。所以不管少爷对自己下达怎样的命令,都是一种感恩的机会吧? 更何况以自己目前的了解来看,司徒家对下人一向很和善,生活在这里并不缺乏和睦的氛围与安全感。 司徒劫加快脚步,走进房间,除了桌案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晚餐以外,房间里再无有人来过的痕迹。 “小丫头?” 司徒劫掀开被子,那个小小的身影并不在里面。 不知为何,司徒劫突然有一点担心,但更多的是失落。 被子里还有独属于她的气息,只是那个坚强爱笑又可怜的身影的确就这样与自己不辞而别地蒸发了,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目光落在床头上,司徒劫发现之前的火属性灵石已经全部被拿走,取代它的,是一封被压在枕头下,只露出一角的字条。 45 劫难的分摊者 “司徒哥哥,我想了想还是更喜欢用这个称呼来叫你呢,不过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见面了。谢谢你这些天以来对我的照顾,也许在我今后逃亡的日子里,这些美好的回忆会成为我最温暖又坚实的支柱。” “正如那天你听到的,我是唤醒远古神国机甲师的祭品,不光古夏族要找我,以后还有许多势力都会盯上我,说不定司徒家也会踏上这条道路。为了不连累这座城市,为了不连累留给我美好的人,我只能选择在他们还未彻底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再度启程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以及感谢你最后送我的灵石。” 在司徒劫读完之后,信纸突然冒出了一阵淡淡的蓝色火花,在燃烧到尽头之后,所有的痕迹都变成了一颗蓝色的月牙晶体。如果不是它的存在,恐怕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只会像梦一般逐渐消失在心头与脑海。 “小丫头……”司徒劫将月牙晶体存入了晔魂珠,望着还微微有些缝隙的窗户,喃喃道,“但愿一路平安。但你放心,只要我还在,就一定不会让司徒家也走上献祭这条道路的。” 平复心情,司徒劫用过了晚餐。还是和之前一样,采薇的手艺精妙无比,甚至快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也许在那个神奇的调香世家里,采薇的不少家务能力都得到过专门的训练吧。 拿出一些今天下午买来的材料,司徒劫开始琢磨了起来。 为了防止自己不在司徒家的这段日子里,采薇被人盯上,他必须做好一些防范措施——紧急联系铭文装置与防身装置。 虽然最终没有被柴颖喷上防狼喷雾,不过司徒劫当时想了想,还是买来了两瓶。 灵气锻造! 在千丝万缕的灵气中,两块天雷木分别被雕刻成了一枚圆形木牌与手链的形状。这次,他不再只追求炼器的形,而是将灵力慢慢注入,开始意会起炼器的神。 虽然完工后器物依旧只有十分微弱的灵性,但比起最开始的水平来看,已经进步很多了。 在刻画好铭文,装填好炸药之后,司徒劫带上木牌与手链,来到了楼下采薇的门口。 “采薇,是我,这会儿方便吗?” 采薇很快便打开了房门,微笑着将司徒劫请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身姿曼妙无比,只是脸上的遮面面纱将她的美变得含蓄又悲凉了起来。 “少爷请用茶。” “辛苦了,不过以后不必这么客套。”司徒劫取出了收敛和木牌,道,“我会出去几天,但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所以做了两个东西送给你,当然,最好是不要发生危险的事情。” 少爷亲手做的东西? 虽然勉强有着未婚夫妻的关系,但采薇从来不敢将事情往那一方面去想。只是第一次接受别人亲手做的东西,总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开心。 “谢谢少爷,采薇会好好珍惜的。” 司徒劫接着解释道:“如果发现有危险,对面又是男人,用这个喷他。” “这是……” “防狼喷雾,似乎对男性有极强的杀伤力。”司徒劫接着说道,“如果敌人太多,情况过于危机,就直接把手链丢出去,但要小心它会爆炸。至于木牌,周围五米内有人对你刻意发动灵气,木牌会变热并提醒你。如果需要援助,用手指使劲儿按压木牌,包括我在内的司徒家的人会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你的情况,并赶去你的身边……当然,如果你还在晔明城的话。” 看着司徒劫有些凝重的神情,采薇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看样子少爷是真的知道有人可能会对自己下手,不过以自己的容貌,和卑微的身份,真的会有人来攻击自己吗? “对了,采薇,你对你之前的记忆还有印象吗?比如说香。” “香?” 其实,自从在那天苏醒之后,采薇便只记得自己是在一间破庙里,被当做怪物,人人疏离。最后在饥寒交迫的路上,有一名面色严厉的妇人救下了自己,并将自己带往了一个叫春宵楼的地方。 起初,采薇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沦为风月女子,但想想自己的脸,她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后来,采薇发现那女子是春宵楼的大当家,救下自己只是单纯出于怜悯,送来春宵楼,也只是让自己干点后厨杂活罢了。 但要说到“香”字,脑袋却忽然有些胀胀的,总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场景像走马灯一般从脑海中划过。 司徒劫见采薇已经有些难受,急忙道:“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放松下来就好。我可能已经联系上了你的家人,但你放心,在没有确定他们是安全的,而且你又已经接受的情况下,我们司徒家不会把你推入险境的。” “抱歉少爷,让您费心了。”采薇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道,“如果采薇能够记起来的话,一定会通知少爷。” “嗯,东西你就先收下吧。另外,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不舒服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即便是佣人也是有这个权利的。” “谢谢少爷。” 司徒劫将东西拿好,放在了采薇的手心里。 但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第一次有了真正直接的接触。 电流般的感觉同时从手心里钻向心脏,一阵黑色的闪电开始在司徒劫的伤咒和采薇的面部暴腾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劫有些慌了,他想要停下这不祥的迹象,可无论怎么挣扎,两人都摆脱不了。 难道自己和采薇身上真的因为伤咒而存在着某些联系吗?上次从柴硕手中接过,并且涂药膏的时候,司徒劫只是用药棉涂抹了她的伤口,但这次交接的时候,却不小心触碰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触碰,却带来了浩劫般的黑电。 渐渐地,司徒劫感觉自己手背上的伤咒重新化为了一团不再扎根于自己躯体的能量,缓缓地向采薇移动了过去。 手上的伤咒在减少,但采薇的手上也同样出现了那道黑色的伤咒。 无论是形状,还是位置,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紧紧盯着采薇面纱之后的疤痕,司徒劫突然回忆起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就在两年前,自己被这黑色的诅咒包围的时候,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自己的面门之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闪电应该会在自己额头上留下疤痕,而这疤痕的位置,正是采薇脸上伤疤的位置。 但重点是,当时这道疤痕连带着伤口突然间消失了,就像传入了异空间一样无影无踪。 然而,先前溅出来粘在手上的鲜血和脸上的剧痛都告诉着自己,刚刚那道惊雷绝对不是错觉。 46 临行与金纹 一瞬间,调香世家与古夏族人的话语全都涌入了司徒劫的脑海,重重地敲打着他的神经。 “能帮那位大人分担劫难的誓约者……” “还没有找到那位大人的下落……” “没有采薇的话,你手上的伤咒会变得更加危险……”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千年前那个造访司徒家的神国机甲师吗? 此时此刻,就算没有证据,所有线索的指向也已经让司徒劫开始相信起了这件事情。 渐渐地,雷电开始切入采薇的手背,巨大的疼痛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她发出了一声哀鸣。 但是,司徒劫手上的咒印过于强大,即便这道黑色雷电翻滚着想要转移到采薇身上,但以她目前普通人的躯体,还完全无法承受这等狂暴的能量。 不行,再这样继续下去,采薇会爆体而亡,自己也绝对不会落得一个好的下场。 司徒劫咬紧牙关,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手臂成功地抽了回来。 两人分开的一瞬间,黑色的电流就平静了下来,在发出几声不甘的嘶鸣之后,便彻底不见了。 司徒劫心有余悸地看着手上的咒印,虽然它依旧盘踞在自己的手背上,但的确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能量被采薇分摊走了。 看来,她就是古夏族口中的誓约者了。 感受到手腕处有一股奇妙的能量波动,司徒劫开启了索灵眼。 只见一道刻着远古符印的金色光纹正随着自己的呼吸在左手手腕处闪动,而与之对应的,采薇的右手腕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光纹。 显然,这是此次接触后产生的未知结果,但是这金纹的纹路却莫名地有些眼熟。 司徒劫尝试运转灵气,并挥动着手臂,发现被金纹缠绕的左手不仅没有出现异态,反而还展现出了一股强劲的姿态。尤其是这种猛然冲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在靠近采薇右手的时候会更加强烈。 “少……少爷,这是……”采薇也抬起右手,回过神后对这奇异的光景惊叹不已。 “主人,金纹上的纹路应该与晔魂珠一致,如果采儿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它应该会起到一定的庇护作用。” 经过采儿的体型,司徒劫瞬间明白了眼熟的原因。但要真实起庇护作用,又还让人感觉手臂被强化了,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没关系,以后这道金纹兴许能更好的保护好你。”司徒劫说道,“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联系我或我的家人。” 告别了采薇,司徒劫回到房间。 盘腿坐下,他从晔魂珠里拿出了铁料,开始尝试用火属性的灵气进行锻造。 由于得到了小丫头的启发,这次锻造出来的飞刃成品要比先前充满了更多灵性,但是还远远不够。如果飞刃的灵性不足,就意味着之后很难用意念来控制飞刃的走向。 难道这一次没有办法在去横晶山脉之前做出一个样品了吗? 司徒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拿出了剩下的废铁和木料,做出了一个个刻有爆裂铭文的石徽或木牌。也许在面对妖兽群的时候,它们能够派上大用场。 夜渐渐深了,在黑云中努力发亮的星星似乎在预示着,有些暗藏着的东西该出现了。 …… 「距离剑心选拔大会还有四天!」 47 这玉佩我就拿走了 翌日,司徒府。 “二哥,阿父,那我这就起身出发了。” 司徒云点点头,道:“嗯,祝一路顺风。这段时间,我们会加强防范的。” 在临走前,司徒劫特意叮嘱了父亲有关采薇的安全,以及有可能找上司徒家的古夏族。 “少爷,请等一下。”正当司徒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自家器具店的员工抱着一个黑布包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这是有一位穿着黑袍子的姑娘要我转交给您的。” 黑袍子的姑娘? 司徒劫心头一颤,难道是那小丫头? 打开包袱,只见九把跃动着冰火铭文的精致飞刃被整齐地放在其中,而在系着飞刃的红绳上还追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月牙形晶石。 不管是刀刃的锋利程度与美观外表,还是期间铭文的相性与内涵其中的灵性,都是司徒劫难得一见的珍品。 “哇,三弟,这飞刃做工很好啊……只可惜,是用寻常铁料做的。”司徒羽是个识货的武器爱好者,虽然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但瞬间便被这极高的技艺给吸引了。 不仅如此,就连司徒云的眉毛也微微一颤。 别说自己和晔明城内已经较为杰出的炼器师了,就算放眼整个天辰帝国,能用寻常铁料打造出如此具有灵气的锋利刀刃的炼器师也极为少见。 难道小劫私下已经结识了这等人才吗? 司徒羽扮出一副鬼脸,吐着舌头问到:“三弟,就算是用铁料打出来的,这九把刀的价值也应该很高吧?不过听说是一位女炼器师?” 司徒劫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那小丫头每次锻造,都会让自己体内的冰冷灵气失控,即便有火属性的灵石,也不能驱散太多。而且前方的道路一切都是未知数,若是不能及时取得新的火属性灵石,那叶汐便只能靠着意念强忍过去了。 司徒劫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想着顺便给她留点银票。 叶汐,你放心,这份心意我一定会好好保留的。 长舒一口气,司徒劫答道:“嗯,价值非常高。不过只是一位在炼器方面上的友人,二哥你就不要再瞎猜了。” “好好好,虽然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的,不过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还没等到司徒羽说完,司徒云便用剑鞘戳在了司徒羽的脚上:“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毫无公信力啊。据说,有人看见你这几天又去春宵楼里喝酒快活去了呢。” “这……咳咳……阿父,孩儿……孩儿……” “孩儿告辞!”司徒劫微微一笑,拱手告别了家人,也算是短暂地救了二哥一下。 转角处,司徒劫将怀中叶汐交给自己的包裹放入了晔魂珠内。 她真的只算是友人吗? 不知为何,经过二哥的这一番调侃,司徒劫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的迷茫与罪恶感。 但愿她一切安好吧,只是如果自己真的就是那位神国机甲师,那两人终究还会再次见面的。 司徒劫加快了脚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披上了一身漆黑的袍子,很快便来到了柴家门口。 “司空先生!”柴颖见司徒劫已经到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容,可以想到昨天家人在恩人面前的失态,又不由得觉得有一点羞辱。 “哟,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呐,听说是个商人?”一位骑在灵兽背上的女子翘着二郎腿,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司徒劫。 灵兽是一种有点像狮子的速度型灵兽,被称为追风兽,是一些有能力的势力专门替代陆行马车的驯养灵兽。见自己的主人对司徒劫有些不放在欣赏,追风兽咆哮了一声,随即有些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似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 “鄙人司空练,勉强会点拳脚功夫,当然主业还是个游商。” 司徒劫打量着这女子,面貌有些生疏,灵气又较为雄厚,比起晔明城内的修炼女子,脸上多了一分天然的傲气,八成是来自都城的本地学生。 “行了行了,既然是柴颖的救命恩人,柴家家主又还特意给了我们点灵石,就上车坐着吧。” 柴颖在一旁小声说道:“因为学院的灵兽快车一般是不对外人开放的,所以师姐可能有些在意。不过虽然她大大咧咧的,本性还是不错的。待会儿车上要是有什么麻烦,我会替你解决。” 如果是寻常的快马,去往横晶山脉通常要一日多一点。若是那样,一来一回便就去了接近三日。 现在有追风兽作为陆行工具,大概不出半日就能抵达。虽然有些不太方便,但为了节省时间,还是硬着头皮直接上吧。 “那就打扰了。” 待到司徒劫和柴颖进入车厢后,女子双腿一夹,赶着追风兽启程了。 “对了,司空练是吧?这玩意儿你先拿好,如果不是灵修者的话,待会儿有可能会吃不消。” 女子抽空转过身,将自己腰上的玉佩抛了过来。 司徒劫听说过,灵修者通常驱赶的代步灵兽会在高速运动时产生较为特殊的灵压,因为车厢也被灵石改造过,所以对于体内灵气较低的人,往往会因为灵气由灵压高的地方向低的地方汇集而感到十分胀气和难受。 情况特殊或差值较大的时候,非灵修者还有可能会爆体而亡。虽然灵修者体内灵气丰厚,但长时间抵御起来也有些吃力,因此他们研制出了一种能维持人体周围灵压的玉佩,用以保护路途上不出现意外的情况。 见女子将她腰上的玉佩抛给了自己,司徒劫对她的印象又稍微好了一点。可能她的性子就像是柴颖说的那样吧? “嘎吱,嘎吱……” 就在快车驶出晔明城的时候,车厢后面的储备间里传出了有些异样的声音。 驾车的女子猛地回头,眼睛一瞪,道:“马万里,你给我出来!” 提到马万里三个字,柴颖的身躯忽然颤抖了一下,看她的脸色,似乎对这三个字有点畏惧。 “哎呀,胜男师姐,你怎么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我呢?” 一位同样穿着修灵院制服的高大男子从储备间的柜子里钻了出来,他有几分相貌,只是脸上的纨绔之气和姜岩有些相似——令人不爽,以及,他对司徒劫明显怀着很深的敌意。 难道是因为柴颖? 拜托,自己和柴家可是仇家啊。虽然和柴颖关系不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当然,司徒劫不敢解释,解释就意味着暴露身份。 更何况,追求者只要看见一个靠近猎物的同性都会觉得是情敌,任凭万般解释,也都是胡扯。 名叫胜男的驾车女子有些不爽地道:“不是要你就留在城里帮忙吗?怎么又偷偷摸摸跟着柴颖师妹出来了?” “这不是还有几天才正式开始忙吗?”马万里伸了个懒腰,“我呢,听说我家的柴颖小师妹被欺负了,结果救她的人不是我!哎呀呀,这可真是个危险的信号呢。” 说罢,他在车内摇晃了一番,装作有些头晕的样子。 “喂,你这个外人,玉佩我就先拿走了哦,我头晕,受不住。” 见马万里一把将能控制灵压的玉佩抓走,柴颖和胜男师姐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48 贪吃的金纹 “马万里,你干什么啊?不是灵修者的话,他可能会没命的!”胜男师姐大声吼道。 柴颖将手移到马万里的视线盲区,把自己腰上的玉佩用力塞进了司徒劫的手心里。 “天哪,师姐,你怎么这么无情啊?”马万里哭丧着一副脸,道,“我们学院的车不是不能随便带外人的吗?” “他是柴颖师妹的救命恩人,又是这次柴家和我们合作订单的委托人,虽然是有点坏规矩,但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吧?”胜男反驳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她还真的不愿意载上司徒劫,尤其是修灵院在横晶山脉还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马万里鼻孔一抬,并不想听这些道理。 他只是单纯的不爽,自己追了一年的柴颖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好机会,如今有了个英雄救美的空子,却被别人给碰巧钻了。 如果救下自己的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又是条件尚可的异性,没有一丁点好感那是有些不现实的。 “好好好,要不是看见这批能赚钱的订单是大佬您给的,我才不忍着头痛把玉佩给你这个外人呢。”马万里眼珠子一转,假装扶着额头将玉佩还给了司徒劫,随即一屁股直接坐在长椅上,将司徒劫向外挤开。 这车厢坐上十人都不会拥挤,马万里故意这样坐下显然是在排挤自己。 但很快,司徒劫又发现了这家伙的新把戏。 他假装靠在车厢壁上打着瞌睡,实则在运转着修炼心决,将周围的灵压抬得更高了。 一瞬间,灵气开始疯狂地涌向了司徒劫的身体。 虽然本身底子不差,又有了晔魂珠和灵石的滋润,司徒劫体内的灵气已经较为可观,但由于灵兽拉车形成的灵气场过于特殊,强烈的灵气挤压还是让司徒劫有些难受。 胜男有些无语地瞥了眼马万里,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这家伙都不会听。 好在现在他勉强把握了一个度,虽然有可能让司徒劫难受,但在玉佩的支持下,司徒劫不会遇到危险。若是此时再激怒马万里那家伙,没准儿还真的能让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柴颖也意识到了马万里的举措,她不敢明面反抗,毕竟马万里在都城的身份让她不得不有些忌惮,自己求学在外,目前所有的稳定收入都是马家店铺提供的。而且,马万里是自己的学长,还与每个阶段的灵力测验都有点关系。 要是太过直接地得罪了他,恐怕自己要钱钱没有,要学路学路也不会通畅了。 所以,她只能悄悄运转心决,为司徒劫默默抵御着增高的灵压。 看着让人有些头疼的学院关系,司徒劫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跟着师父学习刀剑之术的时候,身边的弟子也大多只有晔明城内几个有点天赋或极为刻苦的世家子弟。 虽然姜岩是个例外,但如果人数再多一点,勾心斗角、纠缠不清的关系可能就真的会让人吃不消了。这种事情会让修炼分心,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出其他的麻烦,所以司徒劫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事情。 不过,就在司徒劫因为柴颖的帮助而感到好受一点的时候,左手手腕上的金纹却突然苏醒了过来。 为了不被发现,司徒劫假装调整坐姿,将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背后。 怎么回事,这金纹难道不应该只是在和采薇靠近的时候才会被唤醒吗? 渐渐地,司徒劫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周围的灵气正在疯狂地涌入金纹之中。虽然司徒劫感觉不到这些灵气是被自己身体所用,但金纹的力量倒是慢慢成长了起来,还隐约有向手臂上延伸的迹象。 不一会儿,马万里有些不爽地睁开了眼睛,他明显感到灵压产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柴颖在护着那小子,不让他难受。 一想到这点,马万里就更加不高兴了。 行,既然有人护着,那我也让你更难受一点。 慢慢地,车厢里的灵压再度异常了起来,这一次,司徒劫明显感觉比先前更难受的压迫感传了过来。而且看柴颖和马万里的表情,他们俩都释放出了不少的灵力。 拜托,要是现在把灵力耗尽,待会儿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司徒先生,你好像有一点乌鸦嘴的潜质哦。” 不知为何,小丫头的声音又回响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一想到之前在采石场地下的经历,司徒劫急忙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很快,金纹似乎更加活跃了起来。不仅是灵兽快走时产生的灵气,就连柴颖和马万里释放出来的灵气也被这金纹吸了个干净。 胜男学姐逐渐察觉到了马车里的不对劲儿,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现在车厢里的不适灵压居然消失了,难道是马万里突然被什么好人夺舍,开始保护起司空练来了? 不对,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脸色也逐渐变成了吃力的猪肝色,这臭小子分明就在加大灵力输出,想要让司空练更加不舒服。 但是为什么车厢里的不适灵压完全消失了呢?就算是柴颖在旁边帮忙,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啊。 难道那个司空练其实也是个灵修者? 胜男用余光打量着司空练,见他端坐在长椅上,一脸平淡,波澜不惊,十分平和,身上更是没有散发出任何灵力波动。 奇了怪了,总该不会是进入了什么奇怪的领域了吧? 突然间,追风兽停下脚步,十分警惕地向周围咆哮了起来,这种咆哮并不是威慑,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 胜男心里一惊,因为追风兽并不擅长战斗,往往遇到危险会以自己较快的速度搅起灵压,在试图让敌人无法施展武技魂技的过程中快速逃离。 如果追风兽都停了下来,是不是意味着众人已经被包围了? 马万里也睁开了眼睛,好奇地问道:“怎么停了?今天喂食没喂饱吗?” “不,好像有一种恶臭味儿……”柴颖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随即有些紧张了起来。 司徒劫猛然一惊,道:“是尸臭味儿。” 胜男从腰间拿出了一把青玉匕首,看起来应该是她的法器:“可是为什么尸臭味儿有种越来越近的感觉?” 回想起昨天在买包子的时候听到的旅人对话,司徒劫的内心突然有些不安了。 “现在离横晶山脉还有多远?” “其实已经算横晶山脉的地盘了,不过离目的地还有一些距离。” 司徒劫警觉地站了起来:“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这些包围我们的家伙,极有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49 活着的狼尸 虽然抬头晴空万里,但四周却慢慢升起了一片黑雾。 黑煞所至,草木皆枯。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黑雾聚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司徒劫四面光顾,通过索灵眼已经在黑雾中发现了一些狼妖的轮廓。 “大家小心,先以马车为防守中心。”胜男学姐横握青玉匕首,道,“师弟师妹,三合安泰阵!司空练,待在阵里,保持警惕。” 显然,胜男学姐是把司徒劫当成了一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不过缥缈修灵院的三合安泰阵,以及这黑雾中逐渐靠近的不死狼尸到底能达到怎样的地步,也是司徒劫无法探知的。 马万里本想借机显显威风,但这阵不祥的黑屋中潜藏着的暴戾与杀意已经足够让自己老老实实放下这个心思了。 被誉为修灵院万中无一的灵武双修奇才都栽倒在横晶山脉的异常事件里,自己只不过是个修了两年的普通灵修,自然不敢大意。 突然,追风兽发出了一阵警惕性的低吼。果然,吼声刚落,一只散发着浓烈腐烂尸臭味儿的狼妖尸体便从黑雾中扑了上来。 胜男、马万里、柴颖三人分别立在三角,手中掐印结阵,磅礴的灵气陡然升起,瞬间便形成了一小块三菱锥般的领域。 感知着如此丰厚的灵力,司徒劫深感差距,毕竟专门的灵修者在灵力调用这方面,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自己防御起妖兽来就一定比这三合安泰阵弱。 空中,狼尸发出嘶哑的吼声,带着煞气落下。但结阵猛地发光,直接将狼尸弹开,只留下一地腐烂如水的污血秽肉。 四人突然有点吃不消了起来,大家都没有想到这狼尸的尸臭味儿居然有这样浓烈。 “你们小心,这狼妖本是一种群主的狼形妖兽,唤作跳云兽,一旦盯上猎物,就喜欢用包围和车轮战术消耗到取胜。”胜男眉头紧锁,提醒道,“如今他们已经没了性命,恐怕也不会感到疲惫。” 很快,狼群便集体向着四人袭来。恐怕刚刚那只独狼只是用来试探敌人的先锋,而真正的狼群共起,才是他们的杀招。 司徒劫并不是没有想到突围这个主意,只是借助索灵眼,他发现有几只生前修为更高的妖兽正伫立在黑雾中,静候着四人的到来。 虽然在三合安泰阵中,四人暂时都安然无恙,但随着狼群一次又一次的来回猛冲,维持阵法的灵气显然已经消耗殆尽。看三人的脸色,用不了多久,阵法就会彻底崩盘。 “学姐,要不我们突围吧。”马万里提议道,“只要撞开一个缺口,就让追风兽带着我们快速脱离。” “不行,黑雾里有更强的狼妖等着我们上钩。” 见司徒劫立即反驳,马万里心中颇为不爽:“你怎么就知道雾里有东西?现在阵法可是由我们三个人顶着的。” 对于这件事情,胜男虽然有点赞同马万里的做法,但在听到司徒劫的建议后,她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依旧浓密的黑雾,逐渐改变了主意。 “师弟,这次黑雾里真的可能有更强的敌人。” 她虽然没有办法探清黑雾里的具体状况,但感知能力远在马万里和柴颖之上的她,却也从黑雾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见胜男学姐也驳回了这个提案,马万里只能默默咬牙继续顶住阵法。 “三位,你们准备上车让追风兽脱离,我去引开那几只要紧的妖兽。” 司徒劫也观察了一段时间,虽然狼妖全部集中在一起很是麻烦,不过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对付这群家伙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了。 “小子,你又想逞英雄吗?”马万里道,“灵修者都顶不住,你一个只会点拳脚功夫的商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胜男也答道:“虽然不清楚你具体的实力,但这黑雾可不是开玩笑的,实不相瞒,我们修灵院的首席弟子这次就栽在这黑雾之中。” 柴颖虽然见识过司徒劫的本事,但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她的眼神也并没有露出赞许的答案。 “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武修者在面对这种情况下,并不是一定就比灵修者弱的。” 司徒劫握紧拳头,缓缓走出了三合安泰阵中。 这几天吸收了如此多的灵石之后,自己还从未检验一下战斗力究竟提升了多少,看来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 一阵精锐的斗气散开,狼群有序的分批猛冲竟被乱了些脚步。 索灵眼一直盯在黑雾里的那几头畜生身上,它们也果然被自己的动作惊动了几分。 不必动用拟人剑,就用灵气和拳脚让它们就地灭亡吧。 一只地位较高的狼妖嘶吼着,向着司徒劫冲了过来。 又是先试探,后围攻的战略吗? 或许是因为肉身已经腐烂,狼妖的爪子和牙齿并不如生前那般锋利。但死后身上冒出来的煞气,却有着极为强烈的腐蚀能力。 为了防止伤到身体,司徒劫为自己的浑身上下都镀上了一层灵气。 迎着半空中的狼妖,司徒劫猛地挥出一拳,正中狼妖的脖颈。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狼妖的身体已经腐烂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程度。 这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或者是打在泥浆里。 拳头抽出,狼妖的身躯已经不再完整,甚至连头颅因为连接处的缺损也已经歪了下来。不过它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而是嚎叫一声,带领着更多匹狼妖冲了上来。 看着狼妖身上滔天的煞气,司徒劫将灵力与寸劲糅合在了左拳上。 既然你已经腐烂到了这个地步,那这一拳就直接让你化成一团血水吧。 黑气袭来,拳风扫出,另在场四人完全无法想象到的事情发生了。 司徒劫的左手手腕上突然冒出了一道发着辉煌之光的金纹,以极为澄澈的能量瞬间便冲散了狼群身上的煞气。 躲在黑雾深处的大型狼妖终于不再徘徊,从四个方向将司徒劫与三人包围了起来。 三人间黑雾中走出了这三匹生前至少都是百年以上级别的妖兽,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尤其是马万里,如果刚刚真的想要从这黑雾里硬闯出去,恐怕将被躲在暗处的它们拦截个正着。 但是,司徒劫在车上的表现分明已经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灵修者,为何能准确地感知出黑雾里的狼妖呢? 这一点,即便是实力较强的胜男学姐也无法做到精细猜测啊。 50 原来是杀神 司徒劫警觉地观察着黑雾中的情况,发现在这四只妖兽现身以后,黑雾中的煞气强度就已经大大减弱了。 “主人,这黑雾的形成似乎与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果采儿没有分析错误的话,这四只狼尸就是黑雾的阵眼。” “既然同时是护阵兽又是阵眼,那我就用它们来试试最近的实力吧。”司徒劫将灵气集中咋了左手,“不过这金纹到底是什么?” “以采儿目前的记忆恢复程度来看,金纹的纹路或许与晔魂珠上的纹路有一定的重合度。” 此言一出,司徒劫立马反应了过来。每当探索晔魂珠的时候,新出现的发光纹路的确与这金纹的纹路有些相似,原来之前感觉眼熟的原因就在这里。 四只狼尸首领分立四方,它们并没有立即冲上来,而是从身上唤出了滔天煞气,逐渐凝成了四只狼影,朝着司徒劫和三人构建的阵法猛烈地袭来。 司徒劫助跑向前,左臂向后,咬牙将灵气附加到了极限。 在黑煞扑来的一瞬间,司徒劫劈出一记手刀,金纹强烈的光芒瞬间便将这影雾破得烟消云散。 而由三人护着的三合安泰阵在另外两道影雾的围攻中也达到了极限,灵气壁突然闪烁一阵,随后便破裂荡开。 “师弟师妹,你们退后!”胜男横握青玉匕首,嘴角流出了一缕血迹。 马万里虽然知道这影雾强大,但见司徒劫以一人之力破了两道影舞,不由得生出了严重的不平衡感。 “师姐,我也要教训教训这些家伙。”马万里托起双手,在掌心凝聚出了两颗浑厚的灵气球,目视着前方袭来的影雾,逐渐压低了身子,做好爆发前的准备工作。 与司徒劫对峙的两匹狼妖见无法撼动司徒劫,而另外三个目标又先对容易,便迅速调整了阵型与进攻目标,试图让狼群拖住司徒劫的步伐,先将实力较弱的三人干掉。 就在司徒劫重新聚集灵气的时候,他发现之前被自己用金纹击散的影雾,居然被净化成了纯净的能量,逐渐又回到了金纹之中。 这金纹到底有多能吃? 虽然自己的身体强度并没有因为金纹的吞噬而提升,但每次使用金纹,却都能感觉金纹的威力正不断增长。尤其引人瞩目的还有那最开始只在左手手腕上的金纹,居然已经向手臂和肩部的方向延伸出了一些。 到时候这道金纹不会包裹住自己的整只左臂甚至全身吧? 另一方,三人苦苦应战,却节节败退。 司徒劫拨开狼群,一跃而起,举起左臂的辉煌,如天神般降下。 “你们快用追风兽逃走,待会儿在前面的安全地点或是目的地汇合。” 其实,司徒劫并不害怕被他们三人落下距离,毕竟采儿化狐后的速度也并不算慢。 马万里见司徒劫身后的狼尸已经堆成了一片小山,地上的污血也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河,内心渐渐被冰霜覆盖了起来。 这家伙到底有多强? 一人击败了狼群,足见在武修上有很高的成就。 方才又多次将灵气汇成金光,驱散了影雾,这明显是灵修者才会更加擅长的。 可不对啊,他看上去也顶多只是个灵气比较充裕的武修者,为什么能达到比自己联手柴颖和师姐三人都要强悍的地步? 与此同时,胜男师姐也完全对这个黑袍人刮目相待了。 她暗自庆幸,最开始只是调侃了他几句,并没有对他继续苛刻下去。 见司徒劫已经逼着四只狼妖首领围攻他自己,胜男也只能吩咐道:“先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去请援军,然后回来接应。” 柴颖望着司徒劫的背影,明显感到了差距。她知道司徒劫的拳脚功夫不错,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留下只能当做拖油瓶,既然如此,也只好先和师姐他们一同去叫援军了。 “走什么走?我也能杀!”马万里红着眼,方才射出的一道灵气终于穿破了带有一定防御结界意味的黑雾,将一只小狼妖整只贯穿。 不过他得意的眼神还没有表露结束,那狼妖就已经摇晃着身子再度站了起来。 可恶,被打成那个样子,这尸体般的狼妖还是能站起来吗? 三人眼见着司徒劫赤手空拳地在黑雾中上下翻飞,又见得周围无法再重新站起、直接化为一滩烂泥的狼尸越堆越多,甚至那四只狼妖首领也已经完全被司徒劫追着打,心中已经释然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杀神。 司徒劫再度凝聚灵气,仿照之前马万里射出的灵气,也成功地将黑雾轰出来一条暂时的通道。 “你们快撤,我撑不了太久,只能先把它们拖住!” “走!”胜男一声令下,随即便带着两人骑上追风兽,朝着那难得的光明之处脱身了。 见修灵院的学生已经离开,司徒劫终于长舒一口气,毫不保留地将体内磅礴的灵气爆发了出来。 灵力支撑不了太久? 骗人的! 至少对付起这次的狼妖,绰绰有余了。 这片黑雾恐怕在最后都要被自己的金纹净化成普通的灵气,再而被吸收强化,要是被他们看见,绝不是一件好事。 “主人,外人已经离开,需不需要采儿化剑,祝您速战速决?” 司徒劫答道:“不必,继续为我融合灵石,吸收融合就行,这些狼妖身上臭的很,我可不想把你弄脏。” “是,主人。” “不过,话说你被弄脏了之后,自己会不会洗澡啊?” 采儿愣了愣,随即带着点疑惑的语气答道:“千年前,每次都是主人帮我……” “打住!明白了!” 司徒劫的心怦怦直跳,果然没有被添加有关男女之事的采儿在这方面还有些太嫩了。 终于,四只狼妖首领也被自己撂翻在地,周围的狼群早已不见踪影,而是化为了一团血水。 在金纹的光芒下,黑雾逐渐变为了纯净的灵气,缓缓涌入左臂之中,而纹路也正好符合司徒劫的猜测,渐渐扩大了覆盖的区域。只不过颜色最深的那一处,依然在左手手腕。 等到灵气被吸收完毕之后,就找地方洗个澡,然后去追他们? 司徒劫打定了主意,有些好奇地开启了索灵眼。 在四只狼妖的尸首中,妖核早已破败不堪,无法再继续使用,但让人有些在意的是,它们体内都蕴含着一颗血红色的灵石,正如采儿之前提到的那样——或许这种情况正是由变异灵石植入躯体所导致的。 显然,这是人为的,但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又究竟藏身何处呢? “你是……晔明城的……司徒劫吗?” 就在司徒劫准备将四颗灵石收集起来研究一番的时候,残存的黑雾中传来了一个嘶哑的人声。 51 膨胀的被困者 司徒劫停住了身形,警惕地用索灵感知着身后的能量波动。 是一个人,不,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已死之人在和自己对话。因为他的尸首也已经开始腐烂,就像这遍地的狼尸一般。 幕后黑手不仅对妖兽下手,连人也不放过吗? 而且与自己对话的这人居然一眼便看破了自己的身份,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没错,我就是司徒劫。”司徒劫慢慢地转过身,用左臂的金纹将前方的黑雾驱散,“你又是谁?” 黑雾中,一个全身腐烂,同样被裹在黑袍子里的人露了出来。 但让司徒劫十分在意的是,这黑袍子底下露出的衣服是缥缈修灵院的制服。 司徒劫心里突然有些慌了起来,担心刚刚才赶着追风兽逃走的三人会不会遇到危险。 “即便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显而易见,你毁了我的狼群,破坏了我的计划。”这个身体继续用嘶哑的嗓音对自己说道。 在索灵的感知下,司徒劫察觉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这个声音不是由尸首说出来的,而可能是借由某种传音法术从尸首上扩散过来。刚刚的狼群则不同,他们的确是死了,也的确是发出了嚎叫,但那声音是从他们已经腐烂的器官里传出来的。 “你做的这件事情仿佛并不怎么美好。”司徒劫答道,“用一个尸体和我对话,也有些故弄玄虚了吧?” 说话的声音显然愣了一下,见司徒劫已经识破,便不再伪装出沙哑的样子,而是只故意加重了嗓音:“没想到双手已废的武修,居然在灵修上也达到了这样的造诣啊。” 司徒劫仔细听着对方的话语,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刚刚并没有把采儿召唤出来。 从这人的话里,不难看出在他的认知中,自己是个双手已废、无法再度拿起武器的武修者。当然,如果他这句话不是故意引自己这样想的话。 “一路不通,定要走另一路。”司徒劫将计就计,道,“你若想弄什么阴谋,危害大家的话,就算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的。”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声音道,“对了,欣儿就是你的心上人对吧?我好像在横晶山脉的西月镇上看见她了呢。” 司徒劫眉头紧锁,但随即又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暴露太多,或是心神迷乱,定会被他抓到破绽。当然,早点出发去与欣儿汇合也是一件极为紧急的事情。 “还有,你不会以为稍微学了点灵修就能把我揪出来打倒我吧?”声音继续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修灵院首席弟子灵武双修,可都至今还在我的包围之中。” “可你不是包围了好几天,也还没把他拿下吗?”司徒劫灵机一动,反向激将道,“不错,我是没办法拿武器,拳头就是我的武器;我是没办法继续修灵,但把灵气集中在拳头上也够应付不少敌人。如果我和那首席弟子合作联手,你怕是困都困不住我们了。” “哼哼,那你就瞧瞧看吧。”声音逐渐在消散,“到底是你们俩先死,还是你的宝贝欣儿先死,或者是你在晔明城的司徒家先彻底灭亡。” 说道司徒家,司徒劫打了一个寒颤。之前剑谱里的老者也提醒过自己,通过他的算数,司徒家极有可能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劫难。 之前只觉得有城主、其他敌对家族、古夏族和身份不明的黑袍人,如今又多出了一个能操纵尸体的诡异角色吗? “司徒劫,那我们就试试看吧。你这么想把我揪出来,这具尸体就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线索。” 尸首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了修灵院的制服。 “再见了,司徒劫,如果你能在见阎王之前看见我的真面目,我便觉得你就已经足够走运了。” 还没等司徒劫仔细打量这个尸首,一团狂暴的灵力便自尸首内部爆出。 污血和腐臭味儿瞬间在空中散开,与之伴随着还有剧毒腐蚀性的绿色烟雾。 司徒劫借助瞬移才勉强躲过,只见在刚刚自己落脚的地方,地表已经下陷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这黑洞,全是刚刚引爆尸体时定向爆发的结果。 能在控制后及时调整能量冲击的方向,并将它们集中在一点么? 司徒劫擦了擦额角的汗,虽然有些震惊,但很快便将这个思路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只是知己知彼,反思自己,想要提高,想要进步,学习敌人的长处是一定要有的。 否则,自己终究只是在有限的视野中按照敌人一看便猜得出的轨迹提升自己。 司徒劫稍微冷静了一会儿,待到周围的黑雾都已经被金纹净化的差不多后,司徒劫才开始向前奔跑起来。 这身味儿真的好臭啊! 现在只要一想到吃的,就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采儿,你让我骑一下,待会儿学会自己洗澡可好?” 本身司徒劫是不想把采儿弄脏的,但现在情况紧急,也只好借助采儿的力量了。 “采儿明白,不过洗澡的事情,也许主人多给我做几次示范采儿就能学会了。” 司徒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让这只木甲狐狸看着自己洗澡,总有些太过别扭了吧。 跨在采儿的背上,司徒劫向前急速前进。 说实话,那追风兽的确是快,但现在感受起来,采儿的速度也并不比那追风兽差,而且根本就无需担心灵压的事情。 渐渐的,司徒劫在前方的路上又看到了一团黑雾,以及同样是由追风兽拉着的快车。 难道是他们三人又被拦截了吗? 感受到司徒劫的急切,采儿提高了速度。 在逐渐接近的路程中,司徒劫逐渐开启了索灵,视觉、听觉、感知都逐渐提高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状态。虽然容易被人察觉到这种灵力波动,但他们现在在黑雾中,并不会注意自己。 黑雾里,七八个修灵院的弟子紧紧靠在一起,面对着狼妖束手无策。 “胜男,恐怕我们就算赶过去了,那人也一定完蛋了吧?” “对啊,我感觉这狼群也太强了。” 柴颖紧张地注视着妖狼首领,之前围攻司徒劫的只有四只,但现在围攻大家的却足足有十二只。 “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一名弟子苦笑道,“救人没救到,结果自己却……” 另一名弟子冷哼一声,道:“我们就不该管这事儿!胜男,柴颖,马万里,你们三个就不应该管这事儿,等我们都死了,我就去阴间找你们算账!” 52 你当你是浮夸吗 “够了!”为首的灵修男子呵斥道,“先解决眼下的危机再说!有人牺牲自己救了我们修灵院三人,而我们派出的支援也是根据在横晶山脉处理尸妖的经验来决定的。现在遇到的尸妖队群明显与我们的经验不符,可以说明敌人已经在改变策略了,防备不足的我们也迟早会遇到这种危险。” 灵修者们冷静了下来,最近半个月他们的确都在横晶山脉附近秘密处理尸妖的事情。之前遇到的尸妖群体通常只有一到两名首领级别的存在,但这一次,他们碰上了四个甚至是眼前的十二个。 “可江师兄,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一名个头较小的灵修者双腿打着哆嗦,连聚集灵气都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了。 为首的江厌白浑身爆出了一阵王者之气,道:“先用阵法守住,我寻机打出缺口,你们趁机逃出去通知在横晶山脉的同伴。放心,即便是死,我也会挡在你们前面,让你们多几分机会的。” 江厌白虽然比不上那名灵武双修的首席弟子,但在缥缈修灵院中却已经是较强的存在了。有了他这句话,众人暂且稳住了心态,重新聚集灵气,摆出了攻防兼备的多人阵法。 渐渐地,一波波狼妖逐渐变成了尸水腐肉倒在了阵法结界外,但七人的灵力也已经开始濒临枯竭,尤其是带路的柴颖三人。 江厌白眉头紧皱,这十二只首领级别的狼妖配合十分紧密,无论他用怎样的方法,都没能成功地在这个包围圈中打出一条出路。 难道必须要用最后的方法了吗? “大家现在用丹药补充一下,随后将阵法切换为完全防御的状态。”江厌白吩咐道,“我会用天残式想办法为你们开路的。” 此言一出,气氛变得极为凝重。 所谓天残式,便是耗尽此生修为,将灵力、精神力、魂力同时引爆的一种灭我杀招。即便吞下特质的丹药后能够勉强保存一息灵气与生机,但这辈子都很难再回到使用天残式之时的境界了。 江厌白自然有理由,现在不用这招,七个人将会全部堵死在这儿。而在场的七人内,只有自己的天残式能有足够的威力争取一点希望。 至于剩下的人,且不说有的还没有掌握这门灭我奥义,会的人加起来也远远不如自己天残式的三四成力。 自己这样做了,还有希望让同门活着出去,并让自己也留下一线生机。否则,全盘必败。 “江……江师兄……” 江厌白服下了一颗血红色的丹药,屏气凝神道:“除非有能够击退他们的援军奇迹般地到来,不然只有我们自己能够创造奇迹了。你们争取跑快点,兴许我还能被你们救过来。” “明白了。” 七人心思各异,有人悲叹,有人发奋,还有人则满是嘲讽与得意。 在妖狼展开新一轮进攻的时候,江厌白直接冲了出去,而剩下的六人也改变了阵法,摆出了完全防御的姿态,用以为江厌白争取时间并阻挡天残式的威力。 江厌白缓缓举起右手,将毕生修为与浑身解数都凝聚在了这一击之上。 他的内心也满是彷徨与犹豫,但不管是为了同门,还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他都没有别的选择。 只要自己的手指轻点一下眉心,天残式就会瞬间爆发,从此自己将沦为一个从零开始的废人。但是,还能活下去就可以有无限的希望与生机。 就当他闭上双眼,准备发动天残式的时候,一阵金光从黑雾外穿透了一切,以致于自己闭上双眼,都感觉那金光格外灼人视线。 难道这群妖兽还有新把戏? 忍着强光,江厌白逆光而视,只见一名披着黑袍子的男人宛若天神般降临,其左臂上熊熊燃烧着的金光就像是荡破一切乌云的太阳,将狼妖身上冒出的煞气全都制服住了。 “司……司空先生?”柴颖惊讶地捂住了嘴,她很高兴司空练还活着,但更惊讶他会过来救援。 胜男也惊呆了,本应该是自己找人回去救司空练,却没想到司空练一个人杀破重围,现在居然救起自己带来的援军了。 更令人震撼的是,此地离司空练先前被包围的地区很有一段路程,即便是追风兽全速前进也需要不少时间。但赤手空拳、身无他物的司空练又是怎样以如此快的速度冲出包围,并及时赶来救援的呢? 看来,这个人的实力恐怕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如果修灵院此次在横晶山脉的调查行动能够得到他的援助,首席弟子也能被安全地救出来。 到时候他们强强联手,说不定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十二只巨型妖狼同时将目标重新锁定为司徒劫,但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却比先前少了许多。 司徒劫发现,在那黑雾之中,妖狼会变得更加暴戾而强大。所以这次一开始,司徒劫便选择优先净化掉这些黑雾。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司徒劫开启了索灵眼。 盯准了妖狼身体中的变异灵石后,他便从晔魂珠里变出了九把闪着寒光的飞刃,直接丢了出去。 九道银线奔雷,八方黄泉惊变。 刹那间,九只妖狼来不及反应便化为了腐肉血水,而剩下的三只,则被他举起左拳,用被金纹强化了的拳头揍得服服帖帖。 铭文构造——破! 他早已看出这群灵修者们快支撑不下去了,面对着剩下的妖狼群,他直接在自己做出的一把残次飞刃上刻下了爆裂铭文,射向了狼群中央。 顷刻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由于黑雾被净化后变成了浓郁的灵气,所以铭文在爆炸的同时又将灵气引爆,一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威力。 江厌白只感觉周身的灵压变得极为强大,甚至这连环爆炸叠加起来的狂暴冲击波已经足以与自己的天残式媲美。他惊叹一声,立马撤回了防御阵法中。 “防守,快!” 随着江厌白一声大吼,七人同时发力,将防御阵法再度巩固。 可即便如此,威力足以炸开这片大地的灵气爆炸还是将防御阵法打出了无数道裂纹。 司徒劫见七人已经勉强顶住,便用老伎俩暂时回到了晔魂珠里。 “这用铭文引爆灵气的办法还真是屡试不爽啊。” “主人,也许您可以想办法收集一些不能被你直接使用的灵气,在需要的时候释放出来,以便达到出其不意的同等效果。” 司徒劫拍了下大腿:“对啊,采儿,多亏你提醒了我。” 看着左臂上的金纹,司徒劫逐渐有了一个好奇的念头——金纹能够吸收灵气成长,但使用金纹时却又在消耗多出来的灵气,所以在找准方法后,理论上是可以做到采儿提到的方法的。 见爆炸溅起的烟雾与强光即将消散,司徒劫瞬间冲出了晔魂珠。 他可不想随便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晔魂珠这种宝贝,不过当着他们的面谎称自己能撑过这种程度的爆炸是不是有些装过头了? 硝烟渐渐散去,修灵院的七人终于瘫倒在地。 就在爆炸的最后一瞬,他们的防御阵法彻底崩坏了。若是爆炸还要多持续一次,恐怕全员将会受到重创。 “你们没事儿吧?” 在脑袋还处于一片嗡鸣的时候,那个左臂闪着金光的黑袍男人,居然安然无恙地从硝烟中走了出来。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刚刚那场爆炸的威力,恐怕不比天残式要差啊! 不仅能随手引出如此强大的爆炸,还能安然无恙地在爆炸中走出,这到底是何等的浮夸? 53 欣儿的安危 江厌白艰难地捂住胸口,极为吃力地站了起来:“多谢相救,我们没有大碍。不过少侠要是愿意帮到底的话,恳请再帮我们营救一人,那人舍身救了我们缥缈修灵院的三人,我们不想将他放弃。事成之后,修灵院定会登门重谢。” 无论是胜男、柴颖、马万里,还是司徒劫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真相告诉他才比较合适。 不过司徒劫倒是对缥缈修灵院尤其是这个江厌白产生了点不错的印象,只可惜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过去营救了。 “在下司空练,诚感各位的关心,我就是那名被围攻的人。” 马万里瞪着眼,咬着牙,表情格外扭曲。 柴颖缓缓低下了头,看来自己对恩人还不是那么了解,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能是一道这辈子都无法越过的鸿沟。 周围的人则全都傻了眼——有这等本事的人还需要去救? 司徒劫很快进入了缓慢入病的状态,身形稍微晃了晃,便捂住胸口道:“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但我的确受了内伤,要是不能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调养,恐怕过会儿得死在路上。” 柴颖眼睛一亮,回想起之前在晔明城的地底,司空练打败两名青铜机甲人后也是这样的反应。 “江师兄,这位恩人之前就救了我一次,他最近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太好。”柴颖解释道,“而且好像不能服用一般的丹药,需要静静调息。” 江厌白见司徒劫露在兜帽外的半张脸的确痛苦难忍,脸色也十分憔悴,便立即挥手道:“大家准备载具,现在就带恩人回去养伤。” “嘁,屁的恩人。”一名暴躁弟子吼道,“要不是他,我们能遇难?他救了柴颖他们三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围的灵修者神色都有些复杂,这个叫司空练的男人的确是救了胜男、柴颖、马万里三人,但自己遇到如此之大的危险也的确也是因为他。 到头来,不但需要被救的被困者成了英雄,赶来的援军倒是差点栽了个大跟头,尤其是江厌白,再晚一秒便会变成废人。 就在大家有些纠结的时候,一只符鸟悄然飞临。 “是集镇上的兄弟传来消息了。”江厌白接过符鸟,将其展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司徒劫盯着符鸟,眼中光芒大绽。他见过信鸽传书,见过飞箭传书,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群灵修者们用一张符纸写上信息后折成鸟的样子,便能让它自由飞翔,传递信息。 嗯,可以借鉴一下。 江厌白的脸色渐渐沉重了下来:“各位,就在我们出发之后……西月镇的大家……几乎全灭了。” “什么?” 众人脸色惨白,甚至身子都开始微微发颤。 江厌白也有些不敢相信,但符纸上除了是自己同窗的字迹以外,旁边还有血印作证:“就在我们出发救援之后,巨大规模的尸妖袭击了西月镇。灵修者加上镇里的百姓,总共幸存不到十人。这次几乎全是精英级尸妖,除了我们之前一直在对付的妖狼以外,还有更加凶猛的尸妖,甚至连有翅膀的妖兽也出现了。” 现在所有人都不再纠结于救援遇险了,可以说正是他们出来营救,才勉强活了下来。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横晶山脉的西月镇上处理尸妖事件。就在昨天傍晚,镇子周围的尸妖变多,等级组成也更加危险。 但是仗着镇子已经布好了灵阵,众人暂时没有加强防备,而是等缓一缓再看。 就是因为这次的轻敌和延误,整个西月镇都沦陷了。 可以说,这次全体覆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责任。因为没有任何人把立即加强防备,调整阵法的态度坚持下去。 司徒劫急了起来,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幕后黑手和自己交谈时,提到过采儿就在西月镇。如果幸存者只有十人,那欣儿她…… 江厌白大手一挥,道:“立即返回西月镇拯救伤员,这次尸妖在进攻西月镇后已经全部撤走了。方圆百里,我们唯一的去处只有东月镇。” 东月镇和西月镇是横晶山脉上两个位于交通枢纽上的集镇,因为地形地势的原因,它们没有发展成为城市,而且还因为一座山峰被分隔开来,之间的路程也不算太乐观。 催兽,启程。虽然追风兽在此次的爆炸中被波及了一些,但它们的速度没有降下太多。 众人坐在车厢内,面色凝重,皆不言语。即便是马万里,这次也没敢继续找司徒劫的茬儿。 他已经深刻明白,自己和司徒劫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差距。 回想起之前在车厢内对司徒劫的灵气逼压,现在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以他刚刚的架势,秒杀自己只是动动左手的事情啊。 接近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西月镇。 镇子上还残留着火焰与浓烟,焦黑的废墟中明明满是压抑与生离死别,此时竟听不见多少悲恸的哭声。 布局在镇子外围的防护大阵被攻得支离破碎,坚硬牢靠的防御高墙也被妖兽打得四分五裂。 放眼望去,除了零散的几只妖兽尸体外,便是惨不忍睹的人类残骸。 在镇子靠近山脚的一处小空地上,集结着一群穿着缥缈修灵院制服的年轻人,除此之外还有手握长矛的守镇卫兵。 “我们……回来了。”江厌白有些虚脱地说道。 修灵院的人很快哭着拥在了一起,看样子从东月镇赶来的灵修者们没能在镇子被毁前起到任何作用。 除了他们以外,空地上还有几个一言不发的镇民。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火焰熏过的黑痕,与空洞无神的双眼。 有妇人,有孩子,有老人,也有青年,但是唯独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我们已经去东月镇请那位姑娘了。”这时,修灵院的人提到了一个让司徒劫十分在意的线索,“有那位姑娘的医术,各位的伤势应该没有问题。” “是那位小然姑娘吗?”一名身负重伤的修灵院弟子从惊魂未定中苏醒过来,眸子里突然多出了几分憧憬与明朗,“那位和月儿学姐关系还不错的小然姑娘。” 司徒劫用一副看情敌的眼光瞥了一眼那人,随后心中暗暗确定了欣儿暂且平安无事。 幸好,她现在在东月镇,才没有受到这场波及。 54 这种事情让我来 江厌白答道:“这附近能找到最好的医生也只有小然姑娘了,而且她还是一名灵药师。” “不过她最近好像一直都在找什么东西,记得上次从山上采药回来,我还看见她自己都受了不轻的伤呢。” 听到欣儿最近的状况,司徒劫只觉得无比心痛。 她是在帮自己寻找能够解除双手伤咒的东西吗? 江厌白继续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汇合了,我们就带着镇民一起去东月镇吧。” “等等。” 忽然间,气氛有些沉重了起来。 这名突然起身的受伤弟子扶着一个正在抽泣着的小女孩儿,道:“青山刚刚去帮这位小妹妹找姐姐去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回来。然后赵恒又进去找青山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意识到事情的诡异之处,江厌白问道:“他们去了哪儿?” 按理说,既然尸妖潮在袭击了西月镇后已经撤退,那暂且在西月镇是没有危险的。但为何去了两名灵修者,却都断了联系呢? 一名守镇卫士用长矛指着一旁的山神庙道:“山神庙里面有个山洞,里面很深很复杂,当地人进去了也没办法走出来。这小妹妹和她姐姐当时躲在里面,逃过了一劫,据她们的同行者说,应该还有其他幸存者没有出来。” 这时,一旁沉默寡言的老者也开了口:“我能做证,当时我也是躲在里面才逃过一劫的。不过有妖兽追了进去,我们在岔道口各自逃散,恐怕其他幸存者就是这样迷路的吧?” 江厌白思索了片刻,问道:“有没有通过符鸟和铭文盘联系上青山和赵恒?” 众人都摇了摇头,焦虑中带着惋惜。 司徒劫听说过铭文盘,据说是灵修者学院或宗派里,能够在一定范围内互相表明自己位置和状态的法器。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青山和赵恒没有发来灵力回应,多半是遇难了。 “等等,铭文盘上有灵力反应了。”捧着铭文盘的灵修者高兴地喊道,“应该就是青山和赵恒,他们都还活着。” 众人兴奋地围了上去,果见在铭文盘上出现了两个不断闪烁的灵气点。 江厌白道:“这次我进去看看,随身携带符鸟。要是有特殊情况,我便将符鸟放回来通知你们。若我一个时辰还没有放出符鸟或者是通知你们,你们就立马带着伤员撤退到东月镇。” 胜男站了出来:“江学长,胜男恳请与您同行。” 司徒劫瞄了一眼,从胜男学姐的眼中不难看出她对这江厌白有着爱慕之心。 江厌白摇头道:“此行恐怕有诈,大家还是警惕一点的比较好。” 就在这时,之前的暴躁老哥站了出来:“江哥,我陪你去吧,你要是和个娘们儿进去,恐怕没几个小时还真的出不来,尤其是胜男对你有意思吧?” “王胖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显然,胜男只有对待江厌白的时候才会稍微稳重一点。 司徒劫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这个被称作王胖子的暴躁老哥,似乎之前他的脾气和态度就很差。在黑雾中,他一直很反感江厌白带着众人来救自己。 如今看他说话的态度,仿佛并不太在意江厌白的地位。 司徒劫有些好奇地问向柴颖,道:“柴颖,你知道这个王兄弟,他……” 柴颖小声答道:“王胖子他家境很不一般,而且在探索和暗属性灵气上很有造诣,不过大家都不太喜欢他的脾气。” “原来如此啊。” 江厌白虽然也不太喜欢与王胖子共事,但因王胖子擅长探索和暗属性灵气,进了山神庙后应该能有很不错的发挥,能成为一个得当的助力。 不过他之前一直反感救人,这个时候却突然提出要和自己一起进去,未免有些反常吧? 司徒劫也同样怀疑起了王胖子,尤其是他在打退第一波狼尸后看见过修灵院学生的尸体。这意味着修灵院中早已有人牺牲,甚至还沦为了幕后黑手的尸体工具。 “要不也算我一个?”司徒劫道。 周围的人纷纷望向了司徒劫,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这家伙穿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有几斤几两,而且身上压根儿就没有多少灵气流淌。王胖子和江厌白的实力都已经十分强大,他跟着进去不会成拖油瓶吗? 不过让他们很意外的是,江厌白十分恭敬地说道:“如果有仁兄相助,自然十分荣幸。不过此行恐怕有诈,司空公子又还有内伤在身,恐怕……” “没关系,那个小然医生不是挺厉害的吗?”司徒劫暗笑道,“其实我早就听说过她的大名了,我的这内伤一直都没让人看好,说不定小然医生那么厉害,还真的能给我看好呢。”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上了小然医生的美貌,才想……” 周围逐渐议论了起来。 胜男转了转眼珠子,立即出面替司徒劫解释了起来。在听到司徒劫刚刚是如何清理了一群尸妖后,众人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然,其中还是不乏几个一脸怀疑的。 “反正,距离小然医生过来还有会儿时间,趁我刚刚才热完身,就让我陪你们一起进去吧。”司徒劫说道。 他其实明白江厌白在怀疑王胖子,也担心山神庙里有诈,但他更明白刚刚胜男为什么着急要给自己辩解。 其一是的确是自己救过她,甚至救了两次。其二,她也不放心江厌白跟着王胖子一起进山神庙,所以希望自己能够同行并保护他。 “司空先生……如果你真要进去的话,这个你还是拿上吧。”一旁的柴颖小心翼翼地将一枚玉石递给了自己,“这是结界护身玉,待会儿可能有一点小帮助,里面还能蕴藏一部分灵气。” 听见前半句,司徒劫还有些感动。 但听见后半句,司徒劫就这彻底疯狂了。 有了能够主动控制释放灵气的宝贝,一旦遇到危急情况,自己就能用铭文把这座山都给炸平。 “谢谢,你放心,我会好好把他们救出来的。” 王胖子嘟了嘟嘴,道:“我知道你厉害,不过在这种作战环境下,你的优势可能发挥不出来。而我,则不同,怕的话,记得叫我一声王哥。” 见王胖子底气十足,司徒劫尴尬地笑了笑,索性就先卖他一个面子吧,毕竟待会儿到底谁才更擅长,现在海说不准呢。 “王哥,那这次行动就拜托您了。” 司徒劫说完,注视着王胖子的眼神里便多出了几分释然。 他刚刚已经用索灵眼探测过了,这王胖子之所以要去山神庙,是因为…… “主人,前方地底有一颗灵力较为强大的暗属性灵石。” 55 我依然是他们的噩梦 在山神庙的雕像背后,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密道,但似乎住在西月镇的不少人都知道这个藏身地点。只可惜妖兽还是能通过感知寻找到他们藏身的具体位置。 走进洞窟,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分,借着火把才能勉强看见伸出的五指。 “江公子,那群镇民们逃进来会知道路么?”司徒劫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厌白答道:“据说镇民会轮流来这里办置祭品,所以除了很深的地方,本地人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大致清楚外层路线了。” 王胖子一手拿着灵气盘,一起举着火把,不屑地说道:“司空公子,有我在,这种问题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既然叫了我一声王哥,那王哥我自然会罩着你。” “是是是,这一路上还得多亏王哥照顾了。” 司徒劫一边敷衍着,一边用索灵眼观察着王胖子身上的灵力波动。 这是一种借由暗属性灵气发挥的感知延伸,与索灵眼在夜视与寻找暗属性灵石的功能上有一定的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真要比起索灵眼,王胖子的这招恐怕还差得不只一点点。 渐行深处,火把的光亮弱了起来,而空气中则多出了一股腐臭的血腥味儿。 司徒劫压低火把,照出了散落在通道四处的尸妖躯体。 “看来赵恒公子与青山公子恐怕与尸妖对峙过。” “应该没错,这样的话,王师弟应该是找准路线了。” 听到了江厌白的认可,王胖子腰杆儿一挺,鼻子仿佛都要戳到天上去了:“那当然,说了你们闭着眼睛走都行。还有你是叫司空练吧,你的确很有能耐,我也感谢你救了我一命,不过在这洞窟里,恐怕你那身本事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的话还是让我来还个人情吧。” 司徒劫笑了笑,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火把已经完全熄灭,众人只能靠着灵气微燃来照亮前行的路。 “王师弟,怎么从刚刚开始,这路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了?”江厌白问道。 自从王胖子选了一条分岔口之后,这条暂且没有再看见任何分支的道路便一直向下平缓延伸着。但诡异的是,当选择某处突出的岩石作为参考点后,会发现三人一直都在同一个区域里重复移动。 司徒劫答道:“可能是有阵法将我们困在此地。” 回想起内湖下的迷宫,司徒劫不得不怀疑起这里是否也藏着一座古夏族遗迹。 王胖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在他故作镇定的脸上多出了几滴不太自信的汗:“等……等我破了这迷局,一定把幕后黑手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司徒劫皱起了眉头,其实自之前在王胖子选择分岔路口的时候,他便知道王胖子的动机并不是下去救人了。 一开始,王胖子在选择岔路的时候就没有选择有人类气息的那一条。相反,他选择的道路在之前有成批成批的妖兽奔赴。从空气中微弱的灵力波动来看,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如果再稍稍扩大一下索灵,不难得知王胖子正是走在去拿暗属性灵石的路上。 既然有妖兽已经过去了,路上又没有再看到新的妖兽尸体,恐怕在暗属性灵石附近还有不少妖兽在等着自投罗网的人。 这王胖子难道是想让自己和江厌白当作诱饵或打手吗? 王胖子不慌不忙地掏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根骷髅头的毛笔被他紧紧握在了手里。 渐渐地,他抬起法器,口中念念有词,暗属性的灵气不断在他身边聚集。终于,他双目猛瞪,精光一现,手中的笔飞洒出成千上万道灵纹,直接印在了半空之中。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幻境被打破,而三人所在的地点也变为了一个新的三岔路口。 果然,不出司徒劫所料,这胖子再度选择了那条充满妖兽痕迹的道路。 一旁的江厌白也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没有感知延伸之术,可以他的修为也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同。 不过鉴于王胖子成功地破开了幻境,恐怕他也算是有点实力,只是他目前的脸色十分难看,恐怕刚刚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 走进新的岔路后,腐臭味儿明显的浓郁了起来,还能听到有节奏的敲击声。 江厌白瞄了一眼灵气盘,有些惊讶地道:“胖子,赵恒和青山肯定有一个人在这条路上。” 王胖子继续向前,脸上渐渐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这敲击声该不会是有幸存者在发信号吧?” “有可能,除非是通灵的妖兽,不然不可能有非人生物发出如此规则的敲击声。”江厌白回道。 在极度诡秘的冰冷空气中,敲击声如同哀乐的鼓点,击打着众人的神经。 随着三人的靠近,空气中的暗属性灵气逐渐浓郁了起来,甚至还能隐约察觉到什么东西在墙壁上滑动的声音。 如今,三人指尖燃起的灵力微光都逐渐摇曳不定,趋向熄灭。江厌白几乎只能靠听力与有限的感知勉强跟上王胖子的步伐。 当然,司徒劫是个例外,他坚信自己比王胖子看得更清楚,但这事儿他可不会说。 为了探清不明杂音的源头,司徒劫全面开启了索灵,感知到在不远处的墙壁和地面上,正有无数道黑影飞快地袭来。 “小心,前方有陷阱!”司徒劫提示道。 王胖子转过了头,道:“我都没有感知到,你怎么会这么笃定?” 司徒劫惊了,看来自己高估了他,这家伙的暗属性感知术难道察觉不出来这飞速接近的东西么?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想带着自己和江厌白去当诱饵和打手。 “江师兄……王胖子……” 在看不见的拐角,一个有些嘶哑而麻木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恒?”江厌白有些惊喜,但这声音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腐臭味儿,司徒劫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恐怕赵恒已经牺牲,如今站在三人面前的是被幕后黑手控制的尸体。 “赵恒,你那儿还有人吗?”王胖子也显然有些没底气了,他停下脚步,直接喊话问道。 “有……”赵恒有些机械地答道,随即像是丢开了手上之前用来敲击信号的棍子,“我一直发着信号,终于有人来找我了。” 突然,一道煞气传出,数百条如同触手般的枯树藤像蛇一样从墙壁上、头顶上、脚底下交错奔来,将三人的四肢捆了个严严实实。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王胖子骂骂咧咧,随即用手中的法器斩断了胳膊上的树藤。 可他刚刚摆脱,更多的树藤便扑面而来。这一次,连他的脸都给缠住了。 “王师弟!” 藤条逐渐发出了诡异的幽蓝色光芒,让两人看见了王胖子的惨状。 他露在外面的四肢一直在疯狂挣扎着,可到最后,手中的法器还是无力地掉在了地面上。 更令人惊讶地是,就在王胖子停止挣扎的一刹那,他身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崭新的缺口,直接将他吸了进去。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没入,墙壁又恢复如初了。 “司空兄,这该如何是好?”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树藤,江厌白挣脱起来也有些无力。 “江师兄……不用挣脱……好好享受。”终于,散发着尸臭味儿的赵恒从拐角处缓缓走出,在他冒着煞气的脸上,赫然是一双猩红的眼睛。 “赵恒!” “江师兄,冷静下来。”司徒劫急忙问道,“你们修灵院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人牺牲过,然后尸体没找到?” 本来这种事情不是该外传出去的,但见情况紧急,司徒劫说的又的确是事实,江厌白只能点头承认。 “明白了。” 空气中的煞气更加浓烈,在赵恒身处的转角处,逐渐窜出了几只尸妖。 江厌白见情况不对,立马说道:“司空兄,我会施展灵法,有把握争取一瞬间让我们脱身。王胖子那家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司徒劫笑道:“不用,王胖子没死,这儿的情况我也勉强能应付。” 江厌白有些惊异,就算司空练再度用引爆大法消灭了妖兽,但在如此狭窄的地下空间,想抗下余波可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况且,一旦此地被引爆,整座山压下来都能把两人给活埋了。 最重要的是,王胖子修炼的方向的确使他在这黑暗狭窄的地域里有极强的优越性,如今他却被藤条所困,只擅长近身格斗和引爆的司空练真的能在这种环境下依然发力吗。 “喂,你们两个在对面吗?”之前王胖子消失的地方传来了他的呼喊,看来的确是还活着没错。 只不过听那虚弱又有点恐惧的语气,八成是受重伤了。 江厌白见王胖子真如司徒劫所说的那样,便喊道:“在!司空兄,你有办法帮一帮他吗?虽然他……但是我们修灵院有一些内部原因,不得不照顾一下他。” “啥?我在我的领域里还需要别人帮忙?江师兄,刚刚只是意外,老子在这儿才是王!你等着,我这就把墙轰开!” “我最多只有三十秒给你!”江厌白喊完话便对司徒劫使了个眼神,见司徒劫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调转灵力,周身散开了无数道堪比飞刀的灵刃。 树藤虽然有些韧性,但在灵刃的切割下,还是不值得一提。 “逃不掉的,你们后面也早就被包围了!”赵恒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狞笑。 王胖子还在轰击着墙壁,可江厌白的心神却已经有些乱了。 不行,前后都被围堵了,必须得想新的办法,不然…… “没关系,这里的尸妖连之前的巨型狼妖都不如,也就多亏了点障眼的陷阱。”司徒劫的左臂缓缓冒起了金光,“在这儿……我依旧是他们的噩梦!” 金光凝聚,一声爆喝,墙壁轰然倒塌,四周枯藤散去。 全身满是割伤的王胖子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宛若披着圣光的战神,莫名露出了一副失算又挫败的表情。 56 医仙姑娘,我需要治疗! 一时间,前后尸妖来袭,八方枯藤肆虐。 但金光不减,战意不逊,任凭它再离奇再凶险,至今也未有丝毫危险能接近江厌白与王胖子。 “这……司空兄到底是何方神圣?”江厌白感慨道。 因为现在完全置身于黑暗中,想要看清攻上来的敌人非常考验黑暗中的眼力与感知能力。敌人从各个角度袭来,多而杂,因此每一次出击都要十分精准,而且要足够强硬。 王胖子不甘地咬着牙,他倒是能看清楚这密密麻麻的攻势,可惜他心里非常清楚。看清他能做到,但击退保全他做不到。 之前连首席弟子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要弱于自己一成,如今这个理应不太适应这种环境的人却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你惊动了它……”站在尸妖群中的赵恒僵硬地说道,“别以为你真的很强。” 司徒劫暗暗一笑,抱歉,对付起你们这群尸妖,我可能还真的很强。 就在这一次的旅程中,左手手臂的金纹不断被灵气强化。而晔魂珠里,采儿也在不停地将最低级的可吸收灵石合成为更高品质的材料。 虽然知道吸收起来始终会有一个尽头和瓶颈,但如今刚刚吸收了大量更高品质的灵石,自己的能力对比初期而言简直是有质的飞跃。 煞气逐渐重了起来,索灵全开的司徒劫已经意识到这个洞窟中的核心马上就会出现在三人面前了。 “江公子,后面没有尸妖了,你快点折返回去,选择王胖子之前没有走的道路,借助灵气盘,兴许还能见到几个幸存者。不过路上小心,可能在其他通道里还有几个零散的尸妖。” 听见司徒劫的话,心虚的王胖子瞬间便急了起来:“司空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我带着你们进来别有用心,根本就不是救人的吗?还是说你压根儿就瞧不起我的感知能力,说我之前的选择都是错的。” 见极为强大的灵能已经接近,整个地窟也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司徒劫也没有了那个耐性。 他猛地回头瞪了一眼,眸子里居然溢出了些许和左臂上同样的金光。 “你是什么目的我想你心里自己清楚,如今我救了你这么多次,只让我觉得有点后悔和恶心。如果还想活着赎罪的话,就闭嘴老老实实地折回去。” 江厌白见司徒劫已经将话说到了如此地步,加上自己之前的判断,如今也已经能得出胖子别有心机的事实了。 “胖子,回去路上给我好好交代,我们现在就撤。” 即将出来的那家伙虽然对司徒劫而言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两人来说却足以致命。如今让两人回去不仅能让自己更加专注地解决敌人,还能让他们多救出几名幸存者。 当然,他们一走,这个洞窟里最后的秘密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只有自己能出力,所以拿下这个成果也并不过分吧? 王胖子咬了咬牙,跟着江厌白急匆匆地返回去了。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司徒劫总感觉在他转身的最后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又疯狂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早点回去和那胖子清算吧。 没准儿出了山神庙,欣儿也该抵达西月镇了。 在两人离去后不久,头顶的岩石便开始碎裂,看样子应该是某种身形巨大的东西正尝试出来。 “主人,前方有上古邪物,但是尚未完全发育,以主人现在的实力来看,威胁不大。” 司徒劫曾经在典籍上看过一些上古邪物的介绍,这些家伙一旦完全发育,对世界来说将是一场浩劫。 对于它们,理应采取消灭或净化,但总有别有用心的人妄图控制他们,为自己谋利。 王胖子应该只是想要拿走那块暗属性的灵石,但尸妖的幕后黑手恐怕就是真的想要复活这只上古邪物了。 突然间,一条血红色的藤蔓包裹住了赵恒的躯体,短短数秒后,一件沾满血痕的衣物便被松开的藤蔓丢了出来。 看来那幕后黑手选择西月镇的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部分镇民闯进山洞,在被尸化后好成为邪物的养料。 “我看你还是别出来了,万一把山弄塌了,会伤到镇民的。” 司徒劫燃起左臂的光,直接顺着通道杀了进去。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片偌大的圆形地下广场,与晔华山采石场坑底的广场很有几分相像。 至于这个洞窟的恐惧核心,应该就是生长在广场中央,正试图挪出坑位向外进击的巨树吧。 在巨树的躯干上有着数不清的惨白人脸,他们哀嚎着,咆哮着,不断释放出黑色的煞气。而这邪物在煞气的蕴养之下,也变得更加强大,本该埋在地底的数根居然破土而出,被当作腿和足向外冲锋。 看着广场周边散落着数件沾血的衣服,司徒劫握紧了拳头。这些应该是走投无路的镇民,本以为逃到这里应该能摆脱尸妖的追击,却未想到洞窟里最恐怖的还是这棵能将人变成血水的古树。 司徒劫开启索灵眼,仔细分辨着最粗的几条树藤。一共九条,七条赤红,而树藤的交接中心则是一颗快要开启的花苞,王胖子心心念念的暗属性灵石应该就在其中。 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剩下的两条藤蔓也吸了人血,这朵不祥之花将会盛开,暗属性的灵石也自然会暴露在外。 对于这颗被采儿奉为上品的暗属性灵石,司徒劫也是势在必得。 但是,他绝不会像王胖子那样试图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要么实力不够暂且退避,要么就将它彻底击倒,凯旋而归。 山神庙外…… 一位披着白色斗篷的出尘女子走下马车,抱着药箱有些担忧地来到了伤员们的面前。 “果然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医仙?” “小然姑娘,我受伤了,能先救救我吗?” “我也是!我需要治愈!” 这少女生得极为动人,既有邻家女孩般的小鸟依人,又有仙子般的空灵澄澈。她散发出的温柔带着股灵动,灵动里又透着几分体贴。 仿佛所有的美好都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又不足。她就像支不偏不倚又带着芬芳的利箭,温柔而致命地贯穿了所有人的心房。 在其他人都关注着她无与伦比的外貌之时,柴颖却发现在她的白袍之下,隐约是渗着血的绷带。 “欣儿,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柴颖有些心急地跑了过来,虽然她已经听说欣儿最近一直在冒着危险寻找一些未知的东西,但见自己童年的玩伴伤成这样,还立即赶过来为大家疗伤,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没关系的。”欣儿甜甜一笑,坚强得让人有些心疼,“只要能找齐药材,司徒哥哥的手就能有恢复的希望了。” 她回答的时候,眼神里既有幸福,又有期待,这种光景突然让柴颖十分地羡慕却也同情。 欣儿为了司徒劫能够偷偷付出这么多,可她万万想不到司徒劫背着她已经犯下了滔天罪行。他可是硬生生地把司空先生和他的心上人拆散了啊! “欣儿,之后我可能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柴颖有些犹豫地说道,“是关于司徒劫的事情。” 她害怕打碎欣儿的幸福幻想,但更怕她遇人不淑,栽倒在司徒劫不为人知的魔爪下。毕竟,平常越是正经的男人,可能不正经起来的时候越不像人。 就在这时,一个极为瞩目的身影从山神庙里走了出来。 这名穿着黑袍子的青年左肩扛着一个胖子,右肩抗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在他身后,则是惊魂未定却又喜出望外的幸存者们。 “司空先生!”柴颖惊喜地欢呼道。 胜男见江厌白被司徒劫救了出来,也立马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接了下来。 至于被抗在左肩上的胖子,则被这青年愤怒地直接丢在了一边,等到这胖子屁股朝天的时候,人们还发现他的双手正被麻绳捆绑着呢。 “司空先生?”欣儿盯着这十分熟悉的青年,有些疑惑地自问道。 为什么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呢? 那青年听到欣儿的自语,忽然抬起头来愣了一下,随即便身形不稳,倒在地上,艰难地抬起了手臂:“医仙姑娘,我……我需要治疗!” 57 总有哪儿不对劲 这次被黑袍青年救出来的幸存者共有十七名,其中包括缥缈修灵院的青山。但赵恒以及剩下的六名幸存者,则被永远埋葬在了山神庙背后危险的死寂里。 在场的修灵院弟子和幸存的镇民大多只是受了程度不同的皮外伤,最严重的也顶多只是中了轻微的尸毒,并无大碍。不过眼观这名带领众人逃出来的黑袍青年,他一脸痛苦,浑身虚弱,仿佛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欣儿,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司空练。”柴颖有些担忧地陪着欣儿走了过来,“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且还不能服用平常的丹药。” 见是柴颖的救命恩人,欣儿也更加恭敬了起来,不过面对这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他。 “您好,我叫许欣然,是柴颖的朋友,也是这附近的灵药师。”欣儿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宛若天籁一般。 在索灵的观测下,司徒劫很快便察觉到了欣儿身上的伤势。他很想将她立马拥入怀中,再借助晔魂珠和灵石帮她迅速恢复伤势,但眼下的情况,他还需再等待片刻。 “请恕我阅历尚浅,先生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欣儿仔细观察着司徒劫,有些疑惑地说道,“因为情况紧急,身上携带的药材也不够,所以暂且只能为先生稍加诊断,待到我们去了东月镇,才能为您进行全面的治疗。” “那就麻烦姑娘了。”司徒劫低着头,稍稍加重了些嗓音。 一道晶莹的细丝顺着欣儿白皙的玉指飞出,直接搭在了司徒劫的手腕上,随后,她闭上双眼,专注地感知了起来。 从小到大,欣儿一直都有一个习惯。除了家人和同性以外,面对异性的治疗,欣儿都会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用其他方法来诊断。 当然,司徒劫从来都是一个例外。 因为欣儿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担心地将手指亲昵地贴在他的脉搏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司徒劫当初可没少受来自同性们嫉妒的白眼。 见欣儿迟迟没有发话,秀美的眉毛又让人有些心疼地微微蹙起,司徒劫不由得有些紧张了。 她该不会是发现自己其实什么情况都没有吧? 终于,欣儿收回了丝线,缓缓睁开了那双温柔而又灵动的眼睛。 “莫非先生刚刚是在想心上人?” “这……”司徒劫老脸一红,认也不好,不认也不好。 一旁的柴颖见欣儿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不由得目瞪口呆。 “欣儿,司空先生的病不会很重吧?”柴颖错误地冒出了一个猜想,立马将欣儿拉扯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其实……其实这位司空先生的心上人……就是之前我想告诉你的有关司徒劫的事情。” 虽然两人的对话声很小,但是在司徒劫的索灵感知下,一字一息都格外清晰。 见欣儿听完后有些疑惑,柴颖更加小声地将司徒劫瞎编乱造的“事实”告诉了欣儿。 不过,欣儿听着听着便温柔地勾起嘴角,眸子里渐渐多出来的不是疑惑与愤怒,反倒是些许令人不解的笑意。 “所以欣儿,如果司徒劫真的是那种人……”柴颖捏紧拳头,为了自己儿时玩伴的终身幸福,她勇敢地开了口,“我希望你不要栽倒在他的手上,真要是那种恶劣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欣儿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认真地答道:“谢谢你,颖颖,要是司徒哥哥真的敢做那种事情的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不过以我对司徒哥哥的了解,可能他和这位司空先生之间是有什么误会。” 空地上,所有人员已经集结完毕,而江厌白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他理清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灵修者,他宣布全员启程,先进入东月镇再从长计议。 “小然姑娘,柴颖,我们该出发了。”胜男走了过来,望着逐渐血红的天色有些担忧地说道,“太阳就快落山了,如果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东月镇并加强防御,可能还会有同样的悲剧发生。” “好的,我们马上就来。”柴颖答应道。 正当柴颖准备蹲下扶起“虚弱不堪”的司徒劫时,他却挥挥手,自己扶着残垣断壁站了起来:“谢谢,暂时不打紧了,等回到东月镇,小然姑娘一定能治好我。” 欣儿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看清了什么:“也许还真的需要把司空先生的心上人找来呢。” 看着欣儿一副“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司徒劫有些艰难地答道:“嗯……毕竟,我一发作的时候,也会伴随很严重的相思病呢。” 柴颖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心中疑惑不解。 难道司空先生和欣儿早就认识了? 在去往东月镇的路上,江厌白一脸凝重。如今,王胖子不但被绑住了双手,身上还被添加了压制灵力的阵法。 他虽然怀疑过王胖子,但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在山神庙洞窟里这胖子邪恶的计划。 就在自己折返回去准备救人的时候,他偷袭了自己,并在误以为自己已经昏迷的情况下将自己朝着司空练决战的方向拖了回去。 “还差两个,就能成功了。” 这是他当时说的话。 等到王胖子将他拽到通道尽头的时候,司徒劫已经徒手击败了一只煞气十足的恶灵古树。江厌白最开始并不知道在这迷宫深处隐藏着的是什么,但见到古树之后他便明白了。 只要在九条藤蔓都吸足了精血之后,这邪物的花蕊就会绽放,露出里面的源始之物。据典籍上记载,一般此类邪物的花蕊中藏着的都是价值极高的灵气精华,而王胖子盯准的,正是这颗古树花蕊里的暗属性灵石。 当时,古树已经被击倒,能看清九条藤蔓血红了七条。 因此,这王胖子之前说的“还差两个”,恐怕就是指司空练和自己了。甚至以他敏锐的环境洞察力,不会不知道赵恒已经遇难,而作为修炼者,自己和司徒劫的精血刚好能喂饱树藤最后的两条藤蔓。 这不仅只是对遇难的同门和幸存者见死不救了,这分明就是想要除掉自己。 现在事情已经摆明,不能放任王胖子乱来了。但他背后的势力,允许缥缈修灵院对他翻脸吗?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王胖子背后势力中有个披着袍子的黑衣人,他拥有一块诡异的石匣子。一旦打开,诡谲的紫色妖火便会燃起,吞噬掉周围的一切光亮,并压制甚至彻底封印领域内修炼者的灵力和法宝。 就是在这种威胁下,缥缈修灵院被迫接受他们的人,并将这些人伪装成学生的身份,让他们一边修行,一边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实验。 放过王胖子当然不可能,但一直这样对王胖子,恐怕会引起他背后势力的不满,最后血洗修灵院。 “东月镇到了,伤员先去镇中心的大药房集合,其他人跟我去布阵。”江厌白吩咐道。 在众人都开始行动之后,江厌白小声地对胜男说道:“胜男师妹,可能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去找「失却之阵」的媒介药材了。” 胜男压低声音道:“是想借助「失却之阵」让王胖子忘掉这段记忆吗?” “嗯。”江厌白郑重地点了点头,“为了修灵院和师父的安全,暂且只能这么做了。” “那我再去找几个可靠的人,毕竟现在去找媒介药材太危险了。以及,这次还要再请司空练帮一次忙吗?” 望着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司空练,又望着正搀扶着他的小然医仙,江厌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们修灵院欠他的已经太多了,这几天妖兽可能会攻过来,留他守在镇上,恐怕能更好地保护大家。对了,救援首席的人那边有消息了吗?” 胜男压低声音答道:“有消息了,这次负责施救的是晔明城最好的灵药师家,也就是小然姑娘家。不过前来救援并负责护送首席的人,却是一个叫司徒劫的人。” 听见司徒劫的名字,江厌白皱了皱眉头:“司徒劫?我几年前倒听过他的事情,据说是最年轻的剑心,不过后来双手已废,就武艺全失了。这样的他真的能够救出首席并确保他的安全吗?” 胜男也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太清楚,恐怕那个司徒劫还没有司空练厉害吧。没准儿到最后,我们还是得和司空练打好关系,让他救援。” “嗯,但司徒家有心救援,我们也不能亏待他们。” 望着司空练一瘸一拐走进药房的背影,江厌白突然感觉总有哪儿不太对劲。 那小然姑娘似乎一直都和男子保持着距离,今天为何会搀扶着司空练呢? 算了,没准儿是因为司空兄弟内伤过于严重,小然姑娘只能特殊情况特殊行事了。 58 现在要把生米煮熟饭吗? 柴颖踩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赶来了东月镇的中心大药房。 “司空先生,我现在要先集合一起巩固护镇大阵,关于您和我父亲的生意,待我完成就回,大概半个时辰就好。” “好的,我这边也许还要花一段时间。” 柴颖离开的时候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司空练,毕竟她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 如果说欣儿和司空练早就已经认识的话,两人坐在一起的氛围也不应该如此和谐啊?总感觉他们两个的身影,就像当初欣儿和司徒劫走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虽然,司空练肯定不是司徒劫。 而且鉴于自己也是晔明城大家的身份,柴颖也知道了即将前来破阵支援缥缈修灵院首席的人就是司徒劫。 司空先生或许能够做到,但当今的司徒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况且,总感觉欣儿和司空练的态度有点亲近,虽然她在努力克制,但她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算了,反正司徒劫是做出过非常恶劣之事的罪人,他配不上欣儿,反倒像司空先生那么好的人…… 想到这里,柴颖突然顿住了脚步。 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地将司空练与欣儿想成一对呢?更重要的是,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酸涩和伤感。 难道自己已经对司空先生动了心? “柴颖,快一点,今天太阳落山前我们必须把阵法再加固至少三成。” “抱歉,我这就来了!” 坐在药房中心的角落里,欣儿伸出两指,搭在了司徒劫的手腕上。 一些不太严重的伤员要么已经得到了欣儿的灵药,要么便由镇里或修灵院随行的医生接待。至于“伤得最重”的司徒劫,自然而然享有欣儿亲自问诊的特权。 感受着周围同性十分不悦的眼神,司徒劫苦笑着,本以为这场景只会在师父门下出现,没想到如今换了层皮,还是会被锐利的目光针对啊。 “小然姑娘居然用手!用手贴在了那家伙的手腕上!” “对啊,小然姑娘对男性病患一直都会保持一个距离的啊。” “据说那家伙很厉害,江厌白师兄能活着从西月镇回来都多亏了他。不过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大概是这个原因,小然姑娘才特别对待吧?” 听到一个比较“靠谱”的安慰答案,众人们这才勉强平息下来。 不过司徒劫微微一笑,毕竟那些都不是正解。 真正的答案是,他们爱慕着的小然姑娘可是自己未来的老婆。 虽然暂且生米还没煮成熟饭…… “司空公子……”欣儿眨了眨那双仿佛盛着月光般的眼睛,小声说道,“还是应该叫你司徒哥哥?” “嘘,你怎么认出我来了?” 欣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装模作样地塞进了司徒劫的手中:“这辈子从见到你的第一秒起,我就一直在努力地去记住你啊。要是这都认不出来,我岂不是要被一个叫司空练的人使坏拐走了?更何况,你如今的打扮很容易露馅。” 说道此处,司徒劫虎躯一震。 “一直戴着足以遮蔽半张脸的兜帽,将自己藏在宽大的黑袍子里,当然还有手上的乌纱……”欣儿有些心疼地停顿了片刻,随即眸子又亮了起来,“不过这次我很有把握帮你治好哦。” 看着欣儿隐藏在白袍下的伤口,司徒劫心疼不已,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环境,他真想紧紧把她拥入在怀里。 “主人,如今您已经可以导出晔魂珠的能力,消耗灵石为其他人进行快速治疗了。” 司徒劫眼睛一亮,听到采儿的提示,他激动地抓住欣儿的手,直接站了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什么地方?” 看见司徒劫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亮,欣儿在意外之余还是十分开心的。 因为自从两年前的那场事故之后,这位青年的眼睛里就很难再看见那种自信而灵动的光了。 “安静、不会被人打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虽然两人离开得小心翼翼,但修灵院的男弟子们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哀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就因为小然姑娘治好了他的病,他如今就要以身相许吗?” “这么好的事情,我也可以啊!” “别瞎猜,其实这小然姑娘全名许欣然,是晔明城里的许家小姐,她和司徒家的司徒劫可是一对儿。”一名一脸“我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很厉害”的弟子摇头晃脑地科普了起来,“至于司空练,他三番五次救了柴颖,两人又一起出生入死了好几回,他俩才更有可能吧?” “有点道理,现在出去八成是去取药材的,我刚刚听说药房里药材不够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小然姑娘应该都已经算是名花有主了吧?” “不,我们还有机会。”一名抱着长剑的弟子笑着说道,“司徒劫你们不知道吗?就是那个曾经惊为天人的刀剑奇才,但两年前双手被废,如今只是个废人罢了。想打倒一个连武修都废掉的普通人,我们灵修者应该不怕吧?而且我还听说,这次司徒劫好像要给我们来当帮手,到时候就可以试试了。” 由于索灵的效果,这些话都传进了司徒劫的耳朵里。 但其他人怎么看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次来横晶山脉,为的就是保护好欣儿,救出修灵院首席,对接柴家的灵石,收集千刃的材料,以及再也不会离开欣儿。 两人穿行在本就不大的镇子里,如今既有因为尸妖滞留的商队,又有赶去晔明城途径此路的参赛者,再加上修灵院的一群弟子还在修筑法阵,实在是很难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 眼看着太阳即将落下,柴颖的工作也快完成,司徒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将视线落在了东月镇旅馆的招牌上。 这一切被欣儿看在眼底,联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的小心脏有些不安地急促了起来。 “司……司徒哥哥,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就……让我们奉子成婚,再也轮不到外人来干扰我们?”欣儿红着脸,低声说道,“其实……其实欣儿也想过,就是……就是不知道司徒哥哥怎么想。” 不说倒也还好,欣儿这么一说,司徒劫便想起了老爹最后那突然不正经的叮嘱——要不这次就干脆和欣儿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看着眼前身披夕阳的心上人,本就已经诱人犯罪的脸红再披上这道自然的霞光后更是有一番特别的温馨风味。再加上她本来就挑不出多少瑕疵,甚至拥有让司徒劫都感觉有些不敢奢望的外貌条件,这个方案还真的有些让人难以把持住。 不过,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而且必须谨慎对待。否则看起来是情到深处,实则却是伤害的源头,甚至是感情不稳的开端。 “乖,我只是带你去疗伤,我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奇奇怪怪的人了?” 欣儿吐了吐舌头,转过已经羞红的脸:“司空练好像就做过那种奇怪的事情哦。不过……我的伤真的不严重啦,而且我自己也是医生,已经给自己处理好了,司徒哥哥不用……唔!” 终于,司徒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怜惜,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听话,伤口还在流血,这也算是处理好了吗?” 59 谁在冒充我(一) 绯红映照着窗面,夕阳落满了床沿。 少女静静地依偎在青年的怀中,安心却又含着几分娇羞地接受着来自他的温柔。 在采儿的帮助下,司徒劫将不可吸收的灵石直接熔炼,转换为能快速修复身体的能量汇聚在了掌间。他轻柔地将手放在纱布的上面,缓缓将灵力释放了出来。 等到太阳完全沉下峰峦的那一刻,他终于收回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 欣儿睁开已经有了些睡意的眼睛,仔细感受着已经完好如初的受伤部位,眸子里逐渐生出了惊喜的光。可这光芒还没真正亮起来的时候,便转瞬即逝变为了遗憾与不舍。 因为疗伤结束,就意味着两人即将离开这个能享受二人世界的地方。 她是多么想让时间就此停下,躲在这个安稳的怀抱里一直睡去。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尽管他的眼中也同样充满了不舍。 “欣儿,不要再为我冒这么大的险了,我舍不得。” “放心吧,司徒哥哥,不会出现大问题的。”欣儿轻声安慰道,“而且药材马上就能找齐了,只要能让司徒哥哥的双手恢复,暂时受一点伤,对欣儿来说也没什么。不过为了让某人不太担心,我会更加小心一点的。” 司徒劫再度将欣儿拥入怀中,仔细嗅着她发丝间的气息,舒心地闭上了双眼:“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你一起。” 感受着正给自己源源不断输送着全新能量的晔魂珠,司徒劫感慨万千。 如果自己的双手不能恢复,或者并没有得到晔魂珠与拟人剑的助力,或许,再努力也无法挽回自己和欣儿的结果。 今后,我必须变得更强,不然没有底气去守护我所看重的一切。 司徒劫握紧了拳头,左臂的金纹不经意间闪过了一道如雷龙般迅猛的光。 等到隔着窗子已经能看见修灵院的弟子完工返回时,两人只能十指相扣,缓缓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回去吧,小然姑娘。” 欣儿微微一笑,虽然她暂且不清楚司徒劫为什么要伪装起来,但以她的机灵也不难猜出两分:“是,司空先生。不过司空先生的医术可比我好多了呢,以后记得多找我交流交流哦。” “就像小时候帮你打通经络一样吗?” 提到此事,欣儿白皙的脸上再度多出了有些可口的桃红。 她不会忘记曾经有个武痴,在同龄人都已有了性别观念的时候依旧满脑子都是练剑。为了帮自己打通经络,他不知运转了多少次真气,用一双手细心地游走,试图改自己的经络状况。 不过此次相遇,这个消沉了两年的武痴,眸子里许久不见的光芒又一次重现了。 甚至比起曾经,这一次更加澄澈而坚定。 由于横晶山脉近日的异态,滞留或聚集在东月镇的人很多。等到晚餐的时候,修灵院索性和镇长联合起来,燃起乐一对对篝火,并统一分发有些紧缺的食物。 虽然多是馒头和小米粥,但口味却意外地不错,再加上修灵院宣布对食物进行补贴,所以大多数人都吃得较为舒服。 “司空先生,看样子你已经好多了。”柴颖结束了方才的忙碌,也取了份晚餐来到了两人面前,“欣儿,谢谢你医好了我的救命恩人哦。我先去给月儿姐姐送晚餐,待会儿再来找你们。” “嗯,今天辛苦喽。”欣儿笑着告别道。 司徒劫在一旁皱起了眉头,既然欣儿和子书月一起到的横晶山脉,为什么这附近完全没有她的踪迹呢? 从理论上来讲,子书月作为一代天才,又是灵修大宗,她在修灵院的地位和影响力应该远远高于江厌白。可近期发生的事情多是由江厌白出面决定,压根儿就没见着过她的身影。 “司徒哥哥是在好奇月儿姐姐吗?”欣儿陪着司徒劫走到了较为偏僻的昏暗角落,“其实这次月儿姐姐也遇到了一点麻烦。” 见欣儿的视线突然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司徒劫萌生出了一个不妙的念头。难道子书月也和自己一样被这奇怪的伤咒缠上了? “月儿姐姐暂时在闭关修养,就在前一阵子,她也遭遇了和司徒哥哥两年前同样的事情。”欣儿小声说道,“如今……如今她暂时也无法使用灵修之术了。” “那……那她身上有没有出现类似我手上的伤咒?” 欣儿点头答道:“嗯,在有些不太显眼的地方。据说是和一位拿着黑色石匣子的术士交手后留下的伤势。” “那个持有黑色石匣子的术士……是不是在打开石匣后会冒出一种紫色的妖火,同时吞没周围其他的光芒,并将领域内的修炼者封住灵力与法宝?” 听到司徒劫准确无比地描述出了术士的特征,欣儿也有些惊讶:“对,我也是和月儿姐姐汇合后才知道的,而且据说那个人在前一阵子去往了晔明城。不过月儿姐姐在调查他行踪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个有很大几率解除伤咒的方子,所以我才赶过来,希望能在剑心选拔大会前让你快点恢复。” “看来,最近晔明城可真的会掀起一股滔天巨浪啊。”司徒劫温柔地将视线落在了欣儿的脸上,“欣儿,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也许,我暂时已经有一定的实力去保护好你了,不会再像以往那样。” 见司徒劫突然一本正经,欣儿蹙起了她那好看的眉头,有些幽怨地说道:“笨哥哥,谁想和你分开了?而且,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其他的男孩子呢。” 看着欣儿一脸幽怨的样子,司徒劫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在暴雨来临之前,警惕是需要的,但太过紧张,一定会暴露或忽略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小然姑娘!不好了!” 在篝火的另一端,跑来了几个慌慌张张的修灵院弟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江厌白师兄带着一批人出去采药,现在只有胜男师姐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小然姑娘,求求你救救胜男师姐吧!” 不会吧?他们几个居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采药了? 司徒劫急忙展开索灵,用目前自己能探测到的最大范围,将东月镇的周边都仔细感知了个遍。 不太妙,这次暗地里集结过来的尸妖好像都能踏平晔明城了。 虽然有修灵院的防御法阵,但东月镇真的能抵得过这次进攻吗? “晔明城的司徒劫来了!听说是救兵!” “司徒劫?不是那个双手彻底没用了的废物吗?” “胡说什么,人家如今可是铭文大师。” 听到镇口修灵院弟子的呼喊声,司徒劫和欣儿面面相觑。 司徒劫来了?可真正的司徒劫不就在这里吗? 到底是谁在冒充我? 60 谁在冒充我(二) 就在两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名披着印有防御铭文的丝绸斗篷、身着一袭黑衫、双手缠满黑纱的清秀男子已经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走进了镇中。 司徒劫展开索灵,仔细望过去,发现这人除了气质上比自己多了几分女子般的阴柔秀美以外,竟和自己没有任何差别。 冒充自己的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这是你们的人吗?我帮你们带回来了。” 不过听见这家伙的声音,司徒劫很快便陷入了深度怀疑——和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标准的男中音啊。 见那马背上整整齐齐叠了好几个修灵院弟子,周围的人立马围了上去。 “太好了!是江厌白师兄他们,都还活着!” 那“司徒劫”低调地从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到了欣儿的面前。 “欣儿,可能要麻烦你来给他们开点药了。” 欣儿虽然点了点头,但神情里满是疑惑。 望着这个和自己爱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陌生人,她也十分震惊。但要仔细追究下去,以她对司徒劫的了解,她能区别出到底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恋人。 “司徒哥哥,他该不会是司徒伯父给你找来配合演戏的帮手吧?”欣儿小声问道。 司徒劫同样一脸震惊地小声回道:“这……我父亲还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啊。” “这位是司空兄弟?感谢你之前出手救了修灵院,不然以我在路上的延误,会酿成大祸啊。” 这次司徒劫彻底无语了,这家伙不仅直接把欣儿叫欣儿,还清楚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更严重的是,自己的索灵根本就看不透他的真实身份啊。 “主人,此人身上似乎有着与尸妖类似的气息,请小心。” 听见采儿的提示,司徒劫猛然惊醒,急忙更加细致地感知了起来。 联想到外面偷偷集结起来的尸妖群,司徒劫开始怀疑起了这个家伙。 他该不会是幕后黑手派来里应外合的棋子吧? “小然姑娘,你先去帮他们看看伤势,我与这位司徒兄弟有话要谈。” “嗯。” 欣儿虽然担心司徒劫的安危,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成为累赘,于是在偷偷往司徒劫的袖子里塞了一粒丹药后,便跟着运送伤员的修灵院弟子离开了。 “外面还有尸妖要处理,不知司空兄弟有何指教?” 见这冒牌货的嘴角明显有些玩味地勾起,司徒劫的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 难道说这家伙就是幕后黑手?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靠近欣儿、混进东月镇。 但他刚刚救了江厌白那群人又的确是真的啊。 虽然现在摸不清头脑,但一定得盯着他。 “如果有尸妖需要处理的话,我司空练,愿意陪你一程。” “感谢司空兄弟的热心相助,不过今天天色已晚,我又还有伤在身,恐怕得先休息一个晚上才行。” 听见这冒牌货的回答,司徒劫的眼神瞬间便锋锐了起来。 果然,是想混进镇子里吗?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在外面与之决斗,还得顾忌周围成群的尸妖埋伏。如果在镇子内部,在他与外面的尸妖里应外合之前就把他给干掉,也许会更加顺利? 柴颖送的那块玉佩能够放出灵气,有可能他在没有黑雾的环境中会更松懈一些。 毕竟幕后黑手那家伙应该十分清楚自己能把黑雾化作灵气,最后再引爆的手段了。 “也好,那明天就多多指教了。” 司徒劫说罢便假装离去,实则用索灵继续盯着这家伙的动向。 躲在稻草堆旁,见那家伙与修灵院的弟子寒暄了几句,又去药房拿了点药草就直奔旅馆后,司徒劫也趁着人群散去的入夜时机,摸到了那家伙投宿的房间下面。 用自己的索灵去试探,那家伙顶多只有些轻微的淤青,甚至还达不到需要使用药草的地步。 所以他故意买草药,只是想掩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细微尸妖气息吗? 夜渐渐深了,除了依然守在防御阵法附近的东月镇守卫和修灵院弟子外,几乎全镇都沉入了梦乡,旅馆的窗子里还亮着灯火的也已不剩几家。 司徒劫紧盯着那冒牌货的窗子,纵身一跃,便轻盈地攀上了窗沿。 有水声?这是在沐浴么? 凭空构造铭文阵法,指尖轻轻在窗户上一点,旅馆窗户的插销便从里面被轻易又无声地断开了。 房间里亮着灯火,浴室里正花花响着水声。 这家伙身上的行李倒是简单,手上的乌纱、黑斗篷往床上一扔之后,房间里便也没了他带来的东西。 不过,这房间里怎么闻着老是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 难道这家伙之前就是用胭脂和药草来掩盖自己身上的尸妖味儿的么? 司徒劫小心翼翼地钻进房间,守在了浴室的门口,从晔魂珠里掏出了一把由叶汐那小丫头打造出来的飞刃,进入了战备状态。 这冒牌货还挺讲究的,为了掩盖身上的气息,居然还刻意买了胭脂、药草,如今竟然还要洗澡。 终于,水声停了,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他来到了门前。 就是下一秒,一定要将他制服! 门开启的一瞬间,司徒劫便用刀柄狠狠地砸向了预判中那冒牌货的腰部。 只不料就在门打开的同时,那家伙居然像一道黑影一般,瞬间钻了出来,掠过了司徒劫的伏击范围。 “果然你还是来了吗?”冒牌货围着一身浴巾,手中转着刺客界常用的小飞刀,随即嘴角一勾,便向司徒劫丢了过来。 不好,原来这家伙已经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来袭击他了。 两把飞刃在空中擦身而过,本该相撞的轨迹却突然被两人无形的灵力略微操纵了一番,深深没入了各自太阳穴旁的木板上。 这家伙,实力不一般啊。 但他的飞刀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司徒劫调整身形,用余光打量着那家伙丢出的飞刀,突然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飞刀不会是出自叶汐之手吧? 那种令人记忆深刻的寒冰之火,是司徒劫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你认识叶汐?”司徒劫问道,“还有,为什么要冒充我?” 冒牌货将身上的浴巾重新往紧收了收,看他的样子大概是丝毫不惧怕司徒劫的实力。 “那孩子的火属性灵石可值钱了,知道是你给她的之后,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当然,这飞刀貌似是她之前锻造飞刃时的一把失败品,不过还是挺好用的。” 听到这席话,司徒劫仿佛看见了叶汐在与自己不辞而别的那个晚上,是怎样怀揣着火属性的灵石,忍住寒冰之火带来的副作用,为自己一把一把锻造出这九柄飞刃的。 如今,她的火属性灵石全都被冒牌货收走了,就连那把不太成功的飞刃也是。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到那小丫头的司徒劫心里莫名生出一阵悲愤,他咬着牙拔出了墙上的飞刀,以惊雷般的速度闪到了那家伙的面前,准备撕开他的浴袍,便狠狠地扎下去。 “不要!” 就在司徒劫的左手刚刚接触到他身上浴袍的时候,身子突然停下来了。 显然,这冒牌货低估了司徒劫爆发时的速度。 但同时,司徒劫也惊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浴巾掉下来,这家伙居然在来不及闪躲的时候,一门心思护着自己的浴巾,完全放弃了对飞刃的防守。 更重要的是,当他沐浴之后,两人又足够接近时,这冒牌货身上散发出的的确是人类的气息,甚至闻上去还有点儿天然的香气。 “你……你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 半晌,司徒劫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至于之前那股尸妖的味道,分明是他身上某些地方的淤青部位散发出来的。 61 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让司徒劫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伪装成自己的大老爷们儿他她TA居然脸红了:“除了装作你,我也装过女人,角色没切换过来,不行吗?” 司徒劫目光一沉,他大致推测出眼前这擅长易容变音的人也许并不是敌人了。 虽然她的动机不明,但弄清楚那股尸妖味儿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之后,已经足够排除他是幕后黑手那边的人了。 他是活人,尸妖味儿是从类似淤青的伤咒上散发出来的,以及是他救了修灵院的江厌白等人,并借此把司徒劫这三个字的名声也在修灵院里传开了。 但为了不浪费这个大好时机,逼问出一些事情,自己迟早是要后悔的。 尤其是这个冒牌货,为什么会清楚小丫头的下落。倘若他对小丫头做出了不好的事情,自己定不会宽恕于他。 “听着,我对你的真实长相没有任何兴趣。”将飞刀横放在冒牌货的脖子上,司徒劫威胁着说道,“但你对叶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冒牌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答道:“好了,不陪你玩了。我是叶汐她拜把子的大哥,这次过来帮你是受她的委托。喏,这是她写给你的信,自己看吧。”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带着点芬芳气息的信纸,故作大方又有些羞涩地塞进了司徒劫的手里。 但就在他掏出信纸的时候,司徒劫借着敏锐的索灵捕捉到了一个异样的状态——这冒牌货似乎有点曲线啊。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吗? 目前,索灵追迹的多是与能量、灵力和灵魂相关的事迹。至于想要看透浴巾之内的事情,猜出这个冒牌货的性别,恐怕暂时还有点难度。 回想着那天叶汐在自己被窝里朦朦胧胧睡着的情景,司徒劫隐约记起了小丫头朦朦胧胧地说过“哥哥”类似的话语。 所以大概这冒牌货真是叶汐她哥? 只不过胸肌比较发达而已。 接过信纸,司徒劫缓缓看了起来。鉴于之前叶汐临走时给自己留过言,所以这的确是她的字迹没错。再加上信封里装有独属于她的蓝色月牙晶体,所以这冒牌货说的话八成没有骗人。 至于还有几分怀疑,是因为这冒牌货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太深了,就算叶汐给他介绍过自己,也不至于能清晰到这个地步。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说她已经逃出了晔明城的周边范围,暂时没有被族人追踪,以及她害怕因为两人接触过,古夏族有可能会找到蛛丝马迹,到时候为难司徒家,所以就拜托自己的一位拜把子好友过来帮助司徒家。 不过那语气看着却有点别扭,总觉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没说出来一样,好比…… “主人,就好比她在想你,但硬是克制住自己不说是吗?” “等等,采儿,你到底和我只是意识连通,还是所有触觉都连通了?” “采儿暂时专注于灵石融合与炼化的工作,恕暂时不能回答主人的这个问题。” 完了,看来这家伙已经学会耍滑头了。 不过一想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竟有点怪罪不下来? 司徒劫放下了飞刀,将信件纳入了怀里。 “不怀疑我?”冒牌货有些惊讶地问道。 司徒劫也学着翻了个白眼,答道:“叶汐笔迹是真,信物是真,你救了修灵院是真,帮我宣传了一副好名声也是真,至于尸妖的气息,是因为类似淤青的伤咒,所以不管我怎么怀疑,至少暂时你还算不上我的敌人吧?不过叶汐的火属性灵石是怎么回事?” 见司徒劫提到了火属性灵石,冒牌货也有些伤感了起来。 月光静静泻下,一时间竟让他的眸子有了几分特别的美好。 “她本是古夏族里数一数二的年轻炼器铭文师,但在一次意外之后,她体内的火属性灵气变成了冰火交融的异象。之后,只要她再动用灵气进行炼器,都会伤到自己。”冒牌货有些不忍地答道,“前不久,她替人炼制了就把飞刀,连夜赶至,耗尽心血,光是废品就有四十几把,如今火属性灵石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听着叶汐的近况,司徒劫的心突然痛了起来。 他本以为在分别后的那个晚上,她只是抵御着冰冷的灵气,为自己锻造出了就把飞刃。却万万没有想到,她承受的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不易。 甚至那就把飞刀,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把她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小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所以司徒劫,这次我想和你额外做个生意。”冒牌货换成一脸坏笑,这让司徒劫有些无法适从。 “什么生意?如果是想帮你妹妹的话,我不介意多出点力。” “真的?”冒牌货脸上的笑容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欣儿姑娘,你心目中的老婆人选,借我用……” 司徒劫抬起手,对着这家伙的脑门儿就是一刀柄。 “再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冒牌货眼里含着泪花,却依旧笑着摸了摸脑袋,道:“别生气嘛,我也只是试探一下,我妹妹和欣然姑娘,到底谁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更高。” 司徒劫的瞳孔突然猛地收缩了一下,自己以前从未意识过这个问题。 但自从和那小丫头相遇之后,总觉得有些影子已经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不,要分清楚,什么是同情与感激,什么是陪伴与爱情。 “我对你妹妹更多的是感激,与男女之情无关。”司徒劫答道。 “哎呀呀,好啦。”冒牌货顶着司徒劫的面孔,将司徒劫的兜帽扯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司徒劫的头,“提到欣然姑娘,肯定是看中她的医术嘛。对了,你暂时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情,这是商业秘密,关于今晚之后的行动,你很头疼吧?” 冒牌货说的没错,今晚之后,自己将分身乏术。 从司徒劫的身份来考虑,和欣儿是恋人,在外人眼里是废物,在修灵院的角度是营救首席的救兵,同时还得搜寻千刃的材料,并探望一下子书月。 从司空练的身份来考虑,和柴颖比较亲近,与修灵院和柴家有生意,是修灵院的救命恩人与战线伙伴。 “所以你是打算继续冒充我帮我办事儿?” 冒牌货搓了搓手,笑着道:“我对欣然姑娘又不感兴趣,干嘛要一直装成司徒劫那种感情细胞严重缺失的迟钝直男动物啊?当然是你换回司徒劫的身份,我帮你继续伪装司空练的身份。这样,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更好办,还能和欣然姑娘恩恩爱爱,不挺好的吗?”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现在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能从尸妖群里救出江厌白他们,肯定比较有实力,不过我在他们面前展现过的是我的左手。”说罢,司徒劫的左臂上冒出了金色的纹路。 “啊,这个啊,我看一遍也能模仿的,不过只是个外表,没有任何威力罢了。”冒牌货说完,也在司徒劫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将左臂亮出了同样的金纹,“别问为什么,我就靠模仿吃饭的。今晚不早了,明天就先这样办吧,其他事情等出镇子灭妖兽的时候边打边谈也不迟。” “行。”司徒劫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但看见这冒牌货在自己眼前将面貌稍微变幻了几分后,不由得又觉得呼吸开始不顺畅了起来,“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啊?名字很好听的,茉莉不香,记住了吗?” “这名字……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62 茉莉到底香不香? “这名字像女人怎么啦?我一个男儿身,今天装汉子,明天装妹子,很累的。所以为了均衡一下,男儿身取个女儿名,也挺好的。” 虽然这理听上去明显有点歪,但又莫名其妙地有点说服力。 “现在我要睡觉了,你自己去订房间吧。”茉莉不香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子。 在索灵眼的观察下,那些淤青部位散发出来的尸妖气息明显越来越浓了。 “你先把腿伸过来。” “你……你要干嘛?我真的很累了。” “如果你不想真的被尸毒侵蚀的话,就好好坐在床上,把腿伸给我,都是男孩子,没什么好怕的。” 月光下,茉莉不香有些怯怯地转过了身子,一脸怀疑地盯着司徒劫,问道:“你……你真会排尸毒?” “会一些相关的铭文。” 茉莉不香似乎犹豫了一下,尽管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可虚弱与恐惧还是让他乖乖地坐在床上,十分不自然地将腿伸了过来。 司徒劫一手轻轻握着茉莉不香的腿,另一手凭空构造出一道较为复杂的铭文,不轻不重地拍在了茉莉不香腿部的淤青上。 “你这脚……有点小啊……还有,腿上怎么这么白净,连根毛都没有?” “我……我天生脚小,然后在有些任务里,为了装女孩子,当然要把腿毛剃光啦。” 司徒劫抬头望着月光里茉莉不香的新面孔,竟显得格外的阴柔秀丽,这让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女……不对,不会是个阴阳人吧? 在铭文的作用下,茉莉不香腿上的淤青逐渐消失,而空气中飘散着的尸气也逐渐被净化成灵气,悄然没入了司徒劫的左臂里。 茉莉不香渐渐享受了起来,他没想到司徒劫在这方面真的还算有一手。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家伙构造铭文居然是凭空徒手画出来的。 在他的印象里,叶汐已经算是十分出色又有天赋的炼器铭文师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借助一些工具才能完成比较复杂的铭文构造。 但眼下,司徒劫徒手构造出这种较为复杂的铭文,轻松得就像是信手拈来一样。 所以说,这家伙该不会是个怪物吧? “接下来是腰上。”司徒劫放下了茉莉不香的腿,燃起右手的铭文,慢慢凑了过来。 “腰……腰腰腰腰……那儿不可以!”随着茉莉不香惊讶的重复,他脸上的红晕是越来越浓了,“你……你该不会是能透视吧?” 司徒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这场景和晔魂珠里此时同步模仿的采儿像极了:“如果会的话,欣儿就不会让我随便上街了。” “那你……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腰上也有尸毒?” 茉莉不香是真的被吓着了,如今自己把浴巾围得严严实实,顶多会露个胳膊露个腿,这些部位的伤势被司徒劫察觉到也是情理之中。但腰上的尸毒被看出来的话,这就真的很不对劲儿了。 “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我的秘密。”司徒劫看着窗外的光景,感觉确实有点晚了,一想到房间可能会被订满,他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早知道一开始就订个房间好了。 “那……能隔着浴巾吗?” “纱布的厚度我试过,当时就已经很勉强了,这浴巾的厚度恐怕不行。” “我……我决定放弃治疗。” 司徒劫有些愣住了,自己好心好意帮他治疗,他倒还退却了。 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干出什么让人觉得司徒劫这人会有断袖嫌疑的事情啊。 “我性取向正常,对男人没有兴趣。”司徒劫诚恳地说道。 “我……我肯定知道你性取向正常啊,总之,我腰部的伤没之前腿上的那么严重,明天一早我就去药房找那位大婶儿处理,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见茉莉不香眼睛的水都快要漫出来遮住脸上的羞红了,司徒劫只得熄灭了右手掌间的铭文。 “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再见了。” 听到司徒劫的告别,茉莉不香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男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已经不用走窗户了,却偏偏又从窗户那儿跳出去了,就算是武修者,从四楼跳下去,也有点麻烦啊。 走到窗户前,茉莉不香探出脑袋向外面望了望。 除了镇子外一片被祥和月光笼罩的树林以外,便再无动静。 当然,他知道,有些尸妖已经潜伏了起来。今晚就算休息,也得做好随时起床反击的准备。 “叶汐,你怎么能喜欢上这种木头?”月光下,她掏出一颗月牙形的蓝色晶体,嘟着嘴巴有些幽怨地戳了戳,“要不是看见你茶饭不思,姐姐才懒得过来帮这种人呢。” “虽然……经过调查,他貌似算个好人,甚至曾经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英雄吧。” “不过,他和欣然姑娘之间的感情,恐怕一般人已经很难撼动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茉莉不香终于揉了揉眼,准备关窗休息了。 “等等,茉莉……兄弟,这飞刀既然是叶汐给你的,还是你拿着比较好吧。” 猝不及防的声音从窗沿下传来,让茉莉不香差点儿吓得连浴巾都掉下去了。 原来司徒劫方才看着手中的飞刀,总觉得有些不妥,便又一次攀附着旅馆的墙壁,重新爬了上来。 这也是为什么茉莉不香再怎么极目远眺,也没有看见司徒劫的原因。因为那家伙,就在自己下面啊! “你!你怎么还要来一次?人家不要了!”茉莉不香红着脸,双手用力扯住了差点儿被吓得滑落的浴巾,小声但却又愤恨地责怪道。 “抱……抱歉,只是你既然身为叶汐的拜把子兄长,这柄刀还是留给你好了。” “今天的事情也谢谢你,明天见!”茉莉不香一把夺过飞刀,随即便关上了窗户,猛地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司徒劫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不行,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哥哥? 越看越觉得这茉莉不香恐怕才有断袖之癖的嫌疑,不然怎么会强调明天要去医馆里找那位大婶儿避嫌呢? 算了,反正这次行动后应该就没有联系了,途中保持距离,好好配合便是。 不过说起来,他看上去没多少肌肉,胸肌似乎又还有一点…… 以及,名字叫茉莉不香,身上却还真的有点香…… 司徒劫绕到旅馆的正门,见前台已经挂上了“客满”的招牌后,悻悻退去。 今晚就在晔魂珠里过一夜吧,出发前也准备了点简单的床铺。 “主人,如今所有的可吸收灵石都已经被融合吸收,剩余的部分大都是不可吸收灵石与吸收后性价比极低的灵石,推荐把它们作用在紧急治疗和后续有更多灵石情况下的合成上。” “辛苦你了,采儿。” 司徒劫走进了一旁的林子深处,感知着自己体内能量的变化。 果然,这次的灵石吸收已经让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都提升了不少。 现在去探索晔魂珠,会不会有新的发现呢? 正当司徒劫盘腿坐下,准备用灵魂探入晔魂珠的时候,剑法残页里的老者用灵识传出了话语。 “祖师爷,我感觉到你的体内忽然多出了一股较为强烈的暗属性灵气,如果老朽感知无误的话,这暗属性的灵气或许有助于您早一步参悟出‘隐剑流:虚影斩’!” 司徒劫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或许在对阵尸妖的局势里,虚影斩能发挥出极佳的效果。 那群尸妖离了背后的灵气与精神控制,便只是一群腐烂的尸体。 无论是金纹覆盖下的拳头,还是引爆灵气的杀招,都更倾向于彻底毁掉它们的肉体。 但如果领悟了虚影斩一式,手中剑杀身,影中剑杀神,便能彻底打碎尸妖背后的控制链条,让它们当场就失去连接反应。 “前辈,还望指点!”司徒劫恭敬地请教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