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法医实录》 第一章 惊梦 “喂喂喂,程子啊,这次咋样?成了吧?”电话那头一个人粗声粗气的问道。 “啊,是子帅啊,嗯,还不是就那样,让回家等通知呗。”阎大程含糊回答着。 “哎呀,我说,程子啊,你可是咱们法医专业的高材生啊,他们是不了解你的能耐,不然肯定争着抢着要了你,洒家可是逢谁跟谁吹,俺兄弟阎大程就是那金身罗汉下凡尘,见妖降妖遇魔杀魔,找工作屁大点的事情能难住你吗?”电话那头开着玩笑安慰着。 “哈哈,还是兄弟你了解,想我阎大程是什么人呀,那可是在尸体堆中泡澡,剖尸台上就着尸油吃泡面的真男神,这点小小磨难,都不够我塞牙缝,能折腾住我吗?我说你呀净跟这瞎操心,倒是你现在那边怎么样了?”阎大程一声大笑,随口胡诌,心情倒是舒展了不少。 “嘿嘿,洒家就说嘛,咱家大程子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洒家这边工作已经敲定,可能要比你早上两天班,到时候就没办法闲着了,不过一提到即将上班了,洒家这潇洒的日子可还没过够呢,浪荡的江湖即将失去一位英姿飒爽,衣袂飘飘的大公子哥儿,多遗憾呐。”电话那头说着。 “恭喜你呀子帅,哪个单位?”阎大程问道,心中不禁为自己的这位同窗数载的好兄弟贺喜。 骆子帅为人性格都没的说,想想这些年一起嬉笑怒骂,一起翘课,一起看美女的日子,仍然都在眼前。 “嘿嘿”子帅先是嘿嘿一笑,然后说道:“南阳市一个刑侦大队,法医实习生,就先实习着呗,不过我看队里有几个姿色十分正点,回头洒家偷拍几张照片发给你瞧瞧,这就是有难你上艳福同享,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骆子帅显然是对这份工作比较期待,不过话说着说着就有些跑偏了。 “不错不错,还是兄弟你仗义,哎,子帅我先不跟你唠了啊,我这边公交车来了,再唠下去都赶不上24路汽车了都,对了,那个照片一定记得发给我,可别忘了。”阎大程看到24路公交车在站牌停下,急忙一阵小跑而去。 “成!成!放心忘不了,忘不了,你快去吧,下次接着唠。”子帅说道。 阎大程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兜里,挤上了公交车,发现公交车上已经算是客满为患了,只有后排一处双人座还没人占领,于是阎大程便来到后排靠窗坐了下来。 阎大程将右臂搭在前排座椅上侧着个头,看着车窗之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禁有些意兴阑珊,百无聊赖,哈欠一个接一个,眼皮发沉眼睛酸涩,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意识也开始有些恍惚。 隐约之间阎大程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处乡镇,只不过眼前乡镇房屋陈旧皆是泥墙青瓦,屋脊之上瓦松青苔随处可见。 土墙被雨水冲刷日久,早已坑坑洼洼,脚下是一条土路,虽不宽阔笔直倒还算平坦,微风吹过似是能闻到野草野花与泥土混合的些许清香。 “这是什么地方?”,阎大程眉头微微一皱。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来过这个地方,但是不知怎地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地方有些似曾相识。 阎大程四处打量着,记忆之中的的确确没有到过此处,但是越看周边环境就越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这熟悉的感觉让人琢磨不透,着实有些奇怪。 阎大程眉宇微皱,不自觉地沿着土路慢步向前走去,土路左侧不远处是一间土屋,泥坯为墙,蓑草为脊,槐木门上上着一把长长的横开锁,再往前走土路旁是一洼水塘,只见水色澄清,微风吹过偶尔还能看到几条小鱼翻动着水花。 阎大程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着这一方空气,感觉清凉舒爽,这里的宁静祥和与城市里的吵闹喧嚣简直就是一种唯美享受。 “哗哗哗......”,似乎是起风了,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阎大程循声望去,是一株大槐树,槐叶在风中乱颤枝丫摇摆不定。 槐树在阎大程的老家商丘是一种很常见的树木,落叶乔木的一种。 老家里的人们喜欢称之为“槐花树”,春天开花,其花可是一种美味,用面粉掺和匀下锅一蒸,熟了之后再洒下几滴香油,立马就能勾起人们馋虫。 只不过槐树生长很缓慢,正常情况下水桶般粗细的洋槐树至少要生长十年以上。 如果土壤稍稍贫瘠一些的话甚至是三十年也长不了水桶般粗细,再者槐树长到一定程度之其生长就会变得越发缓慢,就像成年人不会再长个头了一般。 然而阎大程此时眼前这株槐树,则足有聚餐时十人圆桌的那张圆桌一般粗大。 “腰围”怕是要五人手拉手方才能抱得住,阎大程心中震惊,不禁感慨这柱巨槐究竟需要长多少年才能达到现在的壮阔。 更奇怪的是巨槐四周土壤松润但却寸草不生,就连青苔绿藓也不见一丝。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下波澜的心绪,大风过后,槐叶停止了“招摇”。 此时水塘里的水也恢复了平静,但那不时翻着水花的鱼儿这时也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四周的一切突然间变得分外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之外四周再无一丝声响,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塘中水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巨槐此时在水里的倒影很清晰,阎大程顺着巨槐倒影望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视线。 巨槐倒影之中,枝叶最为繁茂之处渐渐浮现出一张虚影,虚影凝实。 那是一张帅气阳光的脸庞,眼睛清澈纤尘不染,唇色如朱,嘴角流露出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到我这里来......”朱唇轻启,音律飘忽却摄人心魂,让人情难自禁。 此时只见阎大程身形僵直,双目呆滞,面露微笑,竟一步一步朝着水塘那帅气人脸走去,一步一步。 “到我这里来......”酥软温柔的声音不停在阎大程耳畔萦绕,阎大程两条腿此时已经淌入水塘之中,却浑然不觉,仍面露满足的微笑继续朝前走去。 “咳咳......”一阵阵窒息的感觉不停地充斥着阎大程的头脑,鼻腔中酸涩难耐,阎大程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无尽的冰凉。 阎大程此时心中惊惧,想要呼喊救命却无法喊出丝毫声响,挥舞着手臂却无半点稻草可抓。 “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阎大程心中不甘,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消逝。 奈何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渐渐的就连挥舞手臂的力量都没有了,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第二章 斑点 “吱...滋滋...”,轮胎摩擦马路的声音。 “骑车不看红绿灯,有毛病啊你?等几秒能死吗?赶着要投胎啊!......”司机师傅怒不可遏,不禁伸长着脖子破口大骂。 一个骑电瓶车的男子一脸惊容,在来往车辆中险中求生,好险没被公交车碰倒! 车内,只听“咣当!”一声,阎大程一头怼在前座靠椅之上,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哎呦,我去!”阎大程口中大叫了一声,张大嘴“呼哧呼哧”的猛喘着粗气。 额头剧痛之下,这才从“美”梦中猛然转醒,心脏噗通通一阵急跳。 “嗒嗒...”只见豆大的汗珠从阎大程脸颊流淌而下,将其裤腿打湿,后背全身全都湿透透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阎大程呲着牙,右手捂着红肿的额头,左手捂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十分狼狈地重新坐回座位。 “妈呀!原来是一场梦啊,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可吓坏宝宝了…”阎大程惊魂未定,但方才那一梦忒也真实了点吧,着实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阎大程用手一摸,好家伙,额头上顿时出现一个新疆大枣般的疙瘩。 冷汗在疙瘩上面流淌而下,犹如蜂蛰般火辣。 但是此时,阎大程非但没有去大骂司机A1驾照是怎么拿到手的,反倒庆幸司机同志好样的,真机智! 回头给你送锦旗,关键时刻将自己惊醒,怎么着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回。 但是公交车里此时却是乱成了一片,公交车司机急刹车,倒霉的可不只是阎大程一个人。 此时阎大程放眼一看,车内还能稳当就坐的都没几个人,大部分人都东倒西歪,惊魂未定的样子。 更惨的还属那几个站在前排低头玩手机的家伙,那甩出去得有一米远,一个个的都在那黄狗吃屎,耗子钻洞,懒驴打滚,满脸血泥口中狂叫大骂不止,在地上摸爬着找手机呢。 阎大程看着公交车内的这一副景象,虽然有些混乱不堪,却甚是搞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但额头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打颤让其到口的笑声却无奈地变成了呻吟声。 此时心中虽然余惊未定,但好歹有四周又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又被四周乘客这般一闹腾,阎大程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也算是给自己压压惊了。 就在此时,阎大程忽然感觉一阵寒风袭来冰冷刺骨,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大热的天怎么会忽然刮起冷风,而且还在公交车内?”阎大程心中困惑不解,心中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立时漏跳了半拍。 阎大程慢慢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竟坐着一年轻小伙子,这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脸阳光,阎大程抬头看小伙子的同时,好巧不巧地那小伙子此时也正朝着阎大程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阎大程登时便呆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这张脸,这微笑,这......”这就是自己方才在梦中所见的那张脸! “没错,没错,绝对不会有错!”阎大程心脏跳动骤然加速,“砰砰砰......”这是要跳出嗓子眼的节奏! 阎大程冷汗涔涔费尽全身力气将身子侧了过来,后背对向那年轻小伙,一脸煞白地将脸贴在了玻璃窗上,目光呆滞看着来往的行人,“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 “你怎么样,不要紧吧?”一声和煦阳刚的声音传入阎大程的耳中。 阎大程默不作声,双目大睁,双颚紧咬舌尖强自镇定,但浑身抖得厉害,冷汗兀自簌簌直流。 “看你流了那么多汗,擦一下吧。”和煦阳刚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只手碰到了阎大程的肩头,阎大程感到一股寒流瞬间袭遍全身,顿时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还是十分钟,阎大程感到自己脖子上佩戴的一块玉佩竟有些发烫,一股股暖流从自己胸口流入,将股寒流驱散,刹那间一切都回归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阎大程此时才敢稍稍晃动一下身体,但隐约还是能感觉到,那只手仍在自己肩头附近。 “不,不用......你...我...”阎大程磕磕巴巴,张了张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擦一下吧”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阎大程刚刚恢复一些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阎大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此时已经是极限了,再来一次的话,那是非得要了自己小命不可。 “......!该如何才能逃跑?”阎大程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琢磨这个。 但是就算自己想跳车窗而逃,那也得找得到救生锤砸碎车窗才行。 眼看这公交车破旧的模样,早该淘汰了,救生锤这样“先进”的设备是想也别想了,要不然司机同志也不会刹个车,都能磕到这么多人。 阎大程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逃是逃不掉了,既然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当下心中猛然一横,强作镇定,猛一咬舌尖,“死就死吧,我大好青年,有理想,有热血,有......还有狐臭,光天化日之下怕你作甚!”。 阎大程竭尽全力转过身子,只是看了对面一眼,便又愣在了那里。 “女,女人!” 这倒不是阎大程没见过女人,阎大程自认为自己素来颇有爱美之心,抱着欣赏的态度而已,还不至于见到女人就不知所措的色胚。 只是这女人出现得也太不合时宜了吧?还长得这么漂亮。 只见那女子冲阎大程一笑,阎大程顿时眼泛桃花,不由得想起了《诗经》上绘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靓丽如斯,简直不可方物! 阎大程就这么近距离愣愣地盯着那姑娘看,脸上全是惊艳与错愕的表情。 只见那姑娘娇颜微红,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眼前的景象太过令人意外!自己邻座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儿。 “方才那帅气小伙哪去了?莫非刚才自己此时还在做梦不成?这怎么可能!”阎大程眼珠乱转在公交车上搜索着,却没有找到半点踪迹。 眼见没有找到那人,才敢略略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跑得快,不然要你好看!” 阎大程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中却有些发虚。 此时那姑娘见阎大程转过身来,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倒是有些难为情,将手中的两张纸巾冲着阎大程递了过去,并点点头示意阎大程接下。 “好香啊!” 阎大程稍稍低头看了一这眼两张洁白纸巾,飘出丝丝茉莉香味。 心中不禁想着:“只是不知这香味,来自纸巾还是来自那姑娘。” 阎大程不自觉地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香入肺令人心旷神怡,感觉舒服了很多,抬手有些迟疑地将纸巾接过。 “谢...谢谢......”阎大程嘴角有些略显尴尬笑了笑,向姑娘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姑娘冲其微笑了一下,将素手收回。 就在那姑娘将手收回的一瞬间,阎大程忽然看到那姑娘纤纤素手白皙皮肤之上,赫然有一块斑点分外显眼。 “尸斑!” 阎大程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几乎快要叫出了声,身子一颤刚接到手的两张纸巾一个不稳差点掉落在地。 第三章 生日 此时阎大程额头汗水越流越多,竟不自觉的用手中的纸巾擦拭了起来。 刚擦两下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瞪大了双眼看着手中的纸巾,就像是两块被烧红了的烙铁,手一抖便掉在了地上,心中暗骂“哎呦老天!又着了他的道!居然伪装成女人来骗自己,到底还有完没完!”。 那姑娘眼看阎大程突然双手一抖,纸巾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便又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再次掏出了两张,递了过去,并冲着阎大程再次微微一笑。 阎大程那里还敢再接,但看着姑娘的笑容觉得似乎又没什么不妥之处,一时间竟僵在当场。 阎大程心中那是一个挣扎,此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自己的双手却不知怎地竟又不争气地将纸巾接住。 那姑娘见阎大程接住了纸巾,便抽手而回,就在那姑娘讲手抽回的瞬间,阎大程再次看到了那姑娘手背上的那块黑斑,看得是真真切切。 “尸斑!尸斑无误!”阎大程此时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是干什么的,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可是法医专业毕的高材生! 这样的尸表征象要是也能看错了的话,自己这专业可算是白学了。 那姑娘手背上的黑斑之中泛着樱红之色,一看便知是氰化物中毒身亡的尸体上才会表现出来的东西! 但是尸斑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活人身上,实在让人费解? 阎大程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才看花了眼! 大脑一片空白,平时感觉公交车座位虽然有些生硬,但也不像今天这样硌屁股,阎大程感觉自己的座位上似乎被人洒满了图钉,怎么样都觉得十分刺挠,心中更是一阵阵的发慌不已。 “滋滋......”公交车停在了一处公交站牌处,只见邻座那姑娘站起身来,冲着阎大程微笑了一下便下车了。 “呼......!”阎大程目送那姑娘下车,直到车门闭合再次开动,才敢大声喘了一口气。 “啊!”阎大程低头一看,猛然看到自己手中还捏着那姑娘临走时送给自己的两张纸巾,一惊之后不禁惊呼出口,猛然从座位上弹起,双手就像被大马蜂蛰到了一般,狂甩不已,慌忙将之扔出。 阎大程忽然大叫一声,又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得车内乘客递来好奇的目光,就连司机同志也颇为不满地干咳了一声以示警告。 “真是无语!一个个都没见过帅哥发嗲吗?都瞪我干嘛!”阎大程腹诽着,此时饶是阎大程自负脸皮稍厚,但被七八个人盯着看也使得他多少有些小尴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侧一麻,原本就惊魂未定的阎大程,立时又是一个寒噤,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我爱爱爱你,我爱爱爱你,话虽简单真的相爱没那么容易......”一声悦耳的手机铃声,从阎大程裤兜里飘出。 “哎呦,我脆弱的小心脏啊!原来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以后再也不设置震动加响铃模式了!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不偿命的节奏!”,此时阎大程心中一松,顿时长出了一口浊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老子这就......”阎大程被突如其来的电话下个半死,自然怒火难平,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火气突然间就被浇灭了。 “额,那什么,妈,您,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来了呢!”阎大程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一边抽一边还得骂自己一声“大傻蛋,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大程啊,妈这不是想你了嘛,吃过早饭了吗?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也不知道给妈来个电话啊!”电话那端是妈妈的关切声音。 阎大程缓了缓心神轻声说道:“妈,你看这都上午九点多了,早饭早吃过了,您就放心吧”。 “记得按时吃饭就好,无论做什么首先一定要先吃饱肚子知道吗?”阎妈说道。 “嘿嘿...儿子记下了。”阎大程嘿嘿一笑回道。 “大程啊,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阎妈问道。 “额,已经找到了,面试了好几家他们都争抢着要我,我呢,现在正在对比哪家待遇更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来了。”阎大程怕老妈担心只好厚颜扯谎。 “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工作要踏踏实实知道吗?”阎妈叮嘱道。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阎妈知道阎大程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看这个样子,儿子在找工作方面多半是遇到了难处。 阎妈怕儿子难为情就不再继续追问了,话题一转说道:“大程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啊!今天我生日啊!嘿嘿...妈,您不说我还真没记起来呢。”阎大程嘿嘿一笑。 “回到住处,记得自己煮两个鸡蛋吃,可别忘了!”阎母说道。 “知道了妈,谢谢您!”阎大程满怀感慨,自打记事起,每年过生日老妈都会给自己住两个鸡蛋,这么些年了都没有变过,俨然成了一种习惯。 这倒不是因为鸡蛋好吃,而是因为小时候阎大程家境并不富裕,能吃上煮鸡蛋就相当不错了,自己的生日老妈每年都记着,想到这时,阎大程不禁有些哽咽。 “大程啊,最近都挺好的吧,没有遇到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阎妈似乎有些神秘地问道。 “没有,宿舍,晚上可别一个人出门,还有那块玉佩你一定要贴身戴着,洗澡也不许你摘下来,听到了没有!”阎妈语气有些强硬,近乎下命令一般。 没有,儿子好着呢,妈您就放心吧。”阎大程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 “没事就好,早点回你们阎大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记得这块玉佩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戴着了,也不清楚戴了多少年头了,自己早就习惯了。 “知道了妈,我要下车了,就先挂了啊,您多保重身体,过几天儿子就回家看您。”阎大程说道。 阎大程挂断电话走下车,心情有些复杂,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本该开开心心的度过这一天,但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太对劲。 小区距离了公交站牌还有一段距离,只能步行,一路上阎大程都在想今天的“奇遇”,怪梦,人脸,尸斑,姑娘,心中多少有些发怵。 第四章 换钱 一路想着一路走,不觉间就走到了住处,这是一座普通小区的民用楼房。 阎大程走楼梯至三楼,掏出钥匙打开门是三室一厅,房屋整洁,地板蹭亮,总体环境还算不错。 这间房是阎大程和骆子帅,宗政民三人一起合租的。 因为已经毕业面临着找工作,再继续住在学校宿舍的话多少有些麻烦。 此处小区距离市区虽然较远但胜在交通便利又距离校区挺近,加上平时隔三差五还要回校区办一些事情,三人商量着就把这房子租下了。 虽说是三人合租,但现在房子却只有阎大程一人在住,骆子帅一周前刚回老家南阳。 他老爸局子里有人,人没毕业就已经在局子里挂职了,不过骆子帅人虽然有些二二的,但绝对是个人才,胜任工作想必不难。 原本他还想在这多浪荡几天,结果刚拿到毕业证就被其老爸捉回南阳去了。 宗政民这家伙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主,除了整天翘课,就是到处拈花惹草,最近几天还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反正现在偌大的三室一厅里,就只剩下阎大程一人空落落的。 阎大程来到厨房烧水,吃了两个煮鸡蛋算是把自己的生日给过了。脱掉鞋袜坐在床头,拿起一本书,无聊地翻看着,不知不觉阵阵困意袭来,两眼一闭,进入梦乡。 阎大程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漫无目的四处走荡,这时对面一个中年大姐向自己走来,只见这中年大姐身穿一件花格子大褂,体态微胖笑容可掬。 那中年大姐走到阎大程身旁停下身来,先是鞠了一个躬,阎大程一愣,停下了脚步,只见那中年大姐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零碎碎的纸币。 阎大程看到这些纸币都是些一块的,五块的,厚厚一沓,中年大姐数了好一会刚好凑齐一百元,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小兄弟你能不能给我换一张整钱呀?我儿子想买一双球鞋,存钱罐里都是零钱,拿这么多零钱去买鞋会丢人的,所以我想给他换一张整的”。 阎大程疑惑的看了看她,但只见她慈眉善目的,言谈举止并不像是骗子,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妇道人家,况且只是找自己换钱,又面额相同,怎么着自己也不吃亏,于是就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面值一百的毛爷爷与之交换。 “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那妇女兴奋的将那一把零钱递给了阎大程,再次给他鞠上一躬后便转身离去了。 阎大程此时迷迷瞪瞪一头雾水,不料却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手中零零碎碎地一沓纸币顿时被吹散得空中乱飘,阎大程急忙伸手乱抓了一通。 风越刮越大,阎大程只觉得身子一轻竟被吹上了天,不禁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猛然转醒,“原来只是一场梦,还好不是恶梦!”,心有余悸但好在只是虚惊了一场。 阎大程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却觉得自己手里似乎攥着点东西,用力一握便能感觉到软踏踏的,将手拿到眼前松开。 一看之下不禁大叫了一声差点哭了出来,手里攥着的赫然是几张黄黄白白的纸钱。 这种纸钱分明是祭奠时用来烧给死人的,阎大程惊呼一声,赶忙把这一沓纸钱扔出去老远! “哎呦!这是什么东西!”阎大程看着那几张黄白的纸钱,顿时被吓得精神抖擞睡意全无。 “疯了吧?谁这么无聊,敢跟老子开这种玩笑,别让我逮到,否则让你好看!”阎大程口中狠狠地叫骂了一声,但是心中却是阵阵发虚。 若是放在以前,胆大出名的阎大程会毫不怀疑是有人恶作剧,整蛊自己,但今天的遭遇实在是让他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不得不多想点什么,却又不敢深思。 “咕咕...”肚子开始叫了,阎大程看了一下手机,好家伙居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自己明明刚躺了一小会,怎么会就下午了,反正自己在屋里也挺无聊的,正好去楼下面馆叫上一碗面,喝上两杯啤酒,放松一下心情。 午饭过后,阎大程又去了人才交流中心,参加几场面试均不是很满意,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在厨房随便弄点吃的,巴拉了几口便早早上床睡觉了。 夜晚睡梦之中,阎大程梦到自己独行在一块街道,街道上烟雾袅袅却不呛人,街道两旁开着许多铺面,什么二肥包子铺,乔氏面馆,马寡妇裁缝铺,巧红胭脂坊之类的,还有摆地摊的小商小贩,都在不住地吆喝着做买卖,就像在拍一场古装电影一般,阎大程大感好奇,不禁细细观看着。 阎大程发现这些小商小贩连同惠顾的客户,全都一身麻衣素帽,表情略略僵滞,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都不发出一点声响。 阎大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脑袋里却又迷迷糊糊的,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阎大程继续在街道上游走,却不知脚下一矮踩了个空,“噗通”一声闷响,摔了一个狗吃屎,声音之大响彻整个街道。 “哎呦,我去!”阎大程骂骂咧咧,十分狼狈地爬起身来,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掉到一处坑穴里,坑穴四四方方的还算平整,阎大程庆幸还好自己个高倒是能爬上来。 阎大程满身泥土地爬了出来,抬头一看,什么二肥包子铺,乔氏面馆,马寡妇裁缝铺,巧红胭脂坊之类的,还有摆地摊的小商小贩,竟然都化作缕缕青烟,四散不见了踪迹,什么街道铺面的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情况!怎么都不见了?”阎大程揉了揉眼睛,想看的真切一些,却发现自己前方有许多矮矮的土堆,土堆上长满了蒿草,风一吹蒿草便左右摇摆。 此时四周静的出奇,没有鸟叫更没有虫吟,阎大程似乎完全落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心中虽充满了疑惑,但头脑依旧是木木呆呆的。 第五章 恶梦 磕磕碰碰继续前行,走近那些土堆,阎大程发现那些土堆前都立着一块块碑牌,迷迷糊糊朝着碑牌看去,只见一行古朴的文字苍劲有力,上面刻着“慈母薛氏之灵位”。 沿着这行字朝上看发现碑牌上端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脸突然变得扭曲发出一声怪笑,笑声凄厉。 阎大程心脏猛然一缩,蓦然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 身前这一堆堆矮矮的土堆哪里是什么土堆,分明是一方一方矮矮的坟茔,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到处都是。 阎大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呼一声调头便想要离开这个可怖地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方深深的土坑。 此时阎起记了起来,这个土坑分明是自己方才掉进的那口,赫然一口还没来得及下葬的墓坑。 “啊!这是什么情况.....”阎大程目瞪口呆,心跳骤然加剧,口中咕哝着,有些不知所措,左望右顾想找到离开的出路,可惜的是出路没有找到,却发现四周全是矮矮的坟头,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阎大程被这大大小小的坟茔包围在其中,只见那坟茔之上不时有星星鬼火飘出,心中焦急万分,正在这时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身旁有一个人影飘过。 此时的阎大程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一堆堆坟茔四周开始活络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的从阎大程身旁飘过。 对,就是飘过! 一个个都是一袭麻衣素帽,面无表情,冷冷的脸庞尽是煞白,就像一张张被揉皱了的白纸一般。 “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赶快离开这里!”阎大程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就是迈不开脚步。 这时阎大程看到红衣女子慢慢的向其走来,乍一看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白净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微笑,分外妖娆可人。 可再转眼一看,阎大程差点吓得大小便失禁,只见她眼角不断的留着黑红色的液体,一直滴在了她的红色的衣服上,每滴一滴她身上的衣服便愈发的鲜红,感情她那一身红色的衣服竟然是这样得来的! 阎大程头皮发麻,可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阎大程,继续摧残其即将瓦解的神经! 只见她煞白的脸皮裂出数道细小肉缝,硕大的蛆虫带着股股粘稠黄脓,不住地从裂缝之中钻进钻出络绎不绝,其脸庞开始慢慢的腐烂,肥硕的蛆虫顶破了脸皮不断的进进出出。 阎大程看到她继续朝着自己走来,每一步都有一团蛆虫从她的脸上摔落到地上。 阎大程想逃,可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 “糟糕!”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阎大程几乎是和她脸贴着脸,清晰的看到她那张爬满蛆虫的脸,一团一团的蛆虫在她的脸上活跃着,翻腾着,好不热闹! 她缓缓的抬起了一只胳膊,只见其胳膊上的衣物和皮肤也开始迅速腐败溃烂,脓汁泗流而下,滴在了阎大程饿衣服上,阎大程不禁干呕了一声,别提有多恶心。 枯槁的手伸此时已经伸到了阎大程的面前,长长的尖锐的指甲泛着丝丝寒光,就像一把把尖锐的钢刀一般猛地朝着其门面刺了过来。 阎大程大惊失色,努力的偏过头去想躲闪,奈何此时身体根本不停使唤,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手指刺入了自己的左眼,指甲在眼眶里搅动,似是想将自己的眼珠剜出。 “啊!不......!”阎大程左眼剧痛,一股冰冷阴邪之气从他的左眼流向了大脑,知道自己已经中招,左眼怕是已经报废了,想想自己以后只能是“独眼看人,一目了然”的情形,不禁一阵苦笑。 剧痛之下阎大程疯狂的惊叫着倒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左眼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右眼余光却看到尖锐的手指正欲剜向阎大程的心脏,阎大程心想着这次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自己死的那叫一个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完蛋!” 正当阎大程万念俱灰的时候,阎大程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竟然猛然发出了幽冷夺目的寒芒。 “咝”的一声,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啸,那个女人猛地收回了利爪,面露惊恐之状,竟不断的闪避着,青光照射到她身上,被照到的地方不断的发出“嗞嗞”的声音,一缕缕的黑烟不住地从她身上被照到的地方冒出来。 女人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阎大程,她冰冷的眼神让阎大程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青光越发强盛起来,玉佩从阎大程的身上飘出,竟漂浮在空中,青色光芒大放,将女人照得无所遁形,尖叫着化作一股股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蛆虫兀自在泥土里钻腾不已。 此时青光内敛凝聚在一起,越来越浓,竟化为一滴青色的水滴,从空而降滴进了阎大程那受伤的左眼里,水滴融入,一种奇异温和的感觉散发了出来,将其左眼那受伤的地方包裹了起来,剧痛之感顿时好了许多,玉佩青光弥散又回到了阎大程的胸前。 “嘿嘿...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阎大程挣扎着爬了起来,心中大喜,不料话还没说出口,只见那血衣女人竟又在阎大程身前显现而出,利爪探出如尖刀般插向阎大程的心窝。 “哎呀妈呀,没完没了还,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死揪着我不放?”阎大程不禁破口大骂,但却无力反抗,甚至连逃跑闪避的能力也没有了,只能引颈待戮,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翘辫子了! 正当阎大程要接受“我已死”的事实的时候,那只尖锐的爪子竟停留在半空迟迟的没有抓下。阎大程心中颇感意外,只见那个女子的身子被一个人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那人用力的一拽就把血衣女人拽了开来。 阎大程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禁暗道自己侥幸,可是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正当阎大程疑惑的时候,只见那个人一把抓住其衣领猛地一提,蓄力一扔,顿时将其抛向了半空。 阎大程笨拙的身体竟慢慢的漂浮了起来,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出手救的人,体态微胖身着一件花格子外套,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其脑袋里模糊的浮现,可是她到底是谁呢?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了。 “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有谢谢你的一百元整钞。”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是用力推了阎大程一掌,只见阎大程的身体快速的向半空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第六章 眼伤 “清早起床公鸡叫喔喔...喔喔喔...推开窗门迎接晨曦到...”阎大程被晨起的闹铃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我的天,又是一个恶梦!”阎大程扭了扭酸涩的脖子,抬手想去揉揉眼,当他用手碰触到到自己左眼皮的时候,一阵酸疼不禁令其倒吸一口冷气。 用手轻轻的在左眼处摸了摸,发现左眼肿的老高,根本就无法睁开,就连右眼也是酸涩无比直淌眼泪,脸上还尽是黏糊糊的眼芝麻糊。 “哎呦,这什么情况这是!昨晚睡得挺早,晚上又没熬夜怎么会这样?”阎大程摸索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拖鞋,扶着墙壁来到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将脸清洗了一番。 阎大程拽过一条毛巾擦干净脸,发现左眼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只得努力睁开右眼,看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模样,只见自己额头上一个大包还未消肿,左眼连带着自己整个左脸都肿胀不堪,就像是刚被人胖揍过一顿似的。 “那什么!敢问猪头兄,你是哪位啊?家住何方?来我家有何贵干?”阎大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好笑地说着。 这简直是就是毁容嘛,这两天看来自己是没办法出门了,得先去一趟医院看看医生再说,阎大程无奈地找了一顶长檐帽,戴了副墨镜用手遮遮掩掩地走到医院。 医生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如果阎大程额头上的疙瘩能用新疆大枣来形容的话,那么此刻他的左眼已经肿胀得像一颗大王枣一般。 只见医生戴上一副胶皮手套,拿了两根棉签,沾了一些医用酒精,在其眼皮上擦拭一番,慢慢掰将那黏在一起的眼皮掰开,只见其眼睛遍布血丝通红不已,却又不见明显伤痕。 阎大程此刻酸痛难忍,脸上的肌肉都不禁抽搐不止,强忍着问道:“医生啊,我这眼睛什么情况,没大毛病吧!昨晚还好好的,一早起床就成这样了。” “没有明显伤痕,不是外伤导致,眼球只是红肿充血,初步可以认定是上火所引起的急性炎症,我先给你打一针消炎针,再开一些消炎止疼药,饭后半小时服用,休息一天,要是仍不消肿就来眼科做一下全面检查。”医生说道。 阎大程照方抓药,在外头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回了住处,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目修养,不禁一通胡思乱想,想起了昨晚的恶梦,越想越是感觉不太对劲,莫非自己的眼睛跟梦有关系?可是梦境在可怕可梦终归是梦,又不是现实怎能令自己受伤呢? 若是硬要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话,一定是因自己眼睛上火肿胀才会引发恶梦,就好像憋了一泡热尿却睡得深沉,便会梦到自己到处找厕所却一直找不到,即便是找到厕所也是怎么都尿不干净一样。 这样的解释或许才算合理,但是自己这两天总是没来由得犯困,只要是一睡觉就恶梦连连,醒来之后又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阎大程忽然想起在梦里时,自己那块玉佩悬空发光的一幕,赶忙从衣服里将之掏出,凑到右眼仔细观看了起来,还别说虽然这块玉佩自己不知都戴了多少年了,倒还没像现在一般真正地仔细瞧过。 只见这块玉佩似乒乓球般大小呈椭圆形,淡青之色为底,水头十足,一只螭龙遨游其中,尖齿怒睛,利爪青麟,栩栩如生。 阎大程想着昨晚恶梦,将青龙螭佩拿捏在手中,左看右看把玩了半晌,除了能感到触手丝丝清凉外再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我可是现代化思想进步的有志青年,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了。”,阎大程不禁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嗡嗡嗡...我爱爱爱你,我爱爱爱你,...”甜美的手机铃声响起,阎大程扭身将手机充床头拿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阎大程本人吗?”电话那端响起一陌生女子的声音。 “你好,我是”阎大程回道。 “我是管城区刑侦大队,看到你的简历与资料符合我队法医见习生标准,特此通知。”女子说道。 “谢谢,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阎大程心中大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咧了咧嘴不料却扯动了红肿的脸庞,顿时又是一阵抽搐。 “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带上你本人身份证件,毕业证原件以及六张一寸免冠照片来我队报道。”女子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好的,谢...”阎大程还没来得及道谢,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嘟嘟嘟嘟...”的声音,显然是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哎呦,我......!,这刑侦大队办事可真是毫不拖泥带水,不过我喜欢!”阎大程心情大好。 回过神来,阎大程不禁十分苦恼,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自拍照片。 看了一眼,自己这一副猪头脸,跟毁容也差不了多少,这副模样前去入职,人家还不得误以为自己是一名被暴揍一顿的罪犯呢,八成被人家以影响支队形象为由而拒之门外啊! “我擦!”更作难的是,阎大程还要去照相馆拍一版一寸免冠照片,想到这里阎大程顿时傻眼了,如果现在去拍照,那自己高大威猛又儒雅帅气的美好形象不就瞬间被糟蹋了吗! “要不然先请个假,等养好伤再去入职?”阎大程思索着。 下一刻阎大程猛遥遥头,果断地否决了这一想法。“不行,不行,铁定不行!机关单位可是把纪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己还未入职就先请假,就冲着这一点,自己的工作立马就会化作泡影。”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阎大程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两全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去上,但自己肯定不会去照照片的,现在这副德性连自己都难以辨认,若是再照照片,肯定和证件上的判若两人,到时候多半是会被认为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工作照样不保。 阎大程翻遍了自己的包裹,却只在档案袋里找到两张一寸免冠照片和一版二寸免冠照片,无奈之下只好按照一寸大小将二寸照片边框给剪掉,尽可能保留自己照片上的头部,弄好之后虽然有些不太自然但多少还是能看的,希望能蒙混过关吧。 第七章 巧遇 第二天清晨,阎大程不到六点就从床上爬起,左眼依旧酸涩但总算是勉强可以睁开,但看东西却依旧是一片模糊,用手摸了摸左脸,左脸已经明显消肿,好了很多。 阎大程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带上入职所需资料,配上一副墨镜戴和长檐帽乘公交车而去。 “同志你找谁?”刑侦大队门岗一名身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将阎大程拦下。 “你好,我是来入职的。”阎大程如实答道。 “办公室在一楼东面南侧。”小伙将阎大程放行。 “好的,谢谢”阎大程前天来这里面试,自然是知道办公室所在,径直而走。 “咚咚咚...”阎大程见办公室门是关着的,敲了敲门。 “进来!”是一男子的声音,宽厚洪亮。 阎大程不禁皱了皱眉头,之前面试自己的不是一漂亮的妹子吗?今天怎么会有男人在办公室呢? 阎大程来不及多想,便推门而入。 “你好,我是来入职的。”阎大程看到一身身材高大,穿着制服,正在整理着一些资料。 男子听到阎大程说话,便将手中资料暂放在桌案上,抬头看向阎大程,此时阎大程也看到面前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面庞黝黑,肩章一杠三星,是一名一级警司,在刑侦队至少是中队长级别的存在。 阎大程立马一个立定,标准军姿冲其敬礼,只见男子也是如此回了一礼,礼毕之后,男子示意阎大程近前来。 “你是来入职的?”男子看到阎大程戴了一副墨镜,长檐帽将脸庞遮住一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有些不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若不是其进门给自己敬礼,说不定自己已经将之撵了出去。 “你好,我叫阎大程,前天来面试过,昨天接到通知,让今天来报道入职。”阎大程说道。 “摘下你的帽子和墨镜!”男子有些不悦地说道。 “这个...”阎大程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露出真容,阎大程多少有些尴尬。 “......”男子看到阎大程这一副狼狈模样,不禁有些无语,之前还误以为这小子在耍酷,刑侦队可不吃这一套,现在看来之前的那副装扮,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阎大程......”男子拿起桌案上的一沓资料,自顾自地翻找起来,最后将阎大程的面试表拿了出来。 “阎大程,今年24岁,军医大学人体解剖学学科专业毕业生,应聘见习法医......”男子粗略看了一下阎大程的资料。 “身份证,毕业证拿来我看看。”男子瞅了一眼阎大程。 阎大程赶忙打开手中的资料袋,翻出毕业证书和身份证件,递给男子。 男子拿起身份证与毕业证书看着其中照片与阎大程仔细对照,不由眉头一皱,口中说道:“只有六七分相似!” “这样吧,带着你的证件暂且回去,等待通知吧。”男子说道。 阎大程一听顿觉不好,这是要拒绝自己啊!如果真的听话回家等通知的话,工作八成就要泡汤了。 阎大程心中苦笑不止,“死马当作活马医,果然被医死了!” 阎大程身子僵在那里,不走不行,但是就这样走了又特别的不甘心。 “同志,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想让我在家多养养伤,可是你不知道啊,我现在可是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投身革命事业当中,眼看着咱们刑侦队员飞天遁地,将不法分子一个个抓捕归案,是祖国的骄傲,是人民的保护神,我期盼着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能够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做一点实事。”阎大程开始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是直骂娘。 “哎,我说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是先回家养好身体再说吧。”男子丝毫不为所动。 “那什么......”阎大程还想在说点什么,只见男子冲其摆了摆手,转身继续收拾桌案上的资料,将阎大程一人晾在了那里。 “我......!”差点破口大骂,自己好话说了一大堆,就差点给他蹲下擦皮鞋了,可谁知人家丝毫不为所动,阎大程那是抡圆了胳膊砸棉花,打哪哪不疼,无计可施只能死赖着不肯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阎大程身后跑来一个人,淡淡的茉莉香味飘入阎大程的鼻子中。 “刘中队,冯副队让我叫你一起去开会。”一女子说道。 “知道了小赵,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男子声音轻柔,似乎都要融化了一般。 阎起看到黑脸男子此时,面上顿时流出笑意,咧着大嘴乐呵个不停,心中不禁鄙夷,刚才还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现在一听到女人说话,顿时满眼桃花,这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不过这身后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阎大程转过身看到一身穿制服,面露微笑的姑娘正站在自己不远处,阎大程瞪大眼珠子惊呼一声:“是你!” 这姑娘正是那日在公交车上,递纸巾给阎大程却把阎大程吓到半死的人,只见此时这姑娘身着制服,俊美靓丽,英气挺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姑娘听到阎大程惊呼,也朝着阎大程看来,不禁有些意外,“呀,是你呀!” 刘中队看了看阎大程又看了看小赵,一脸狐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嗯,算是吧,我们也算是见过三次面。”小赵说道。 “三次?加上这一次也只见过两次吧?”阎大程心里嘀咕着。 “你眼睛怎么了?不会是又磕着了吧?”小赵看阎大程这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由说道。 “狂汗!什么叫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阎大程此时无比尴尬。 “你前天来面试的时候我见过你,听莉莉说你专业挺符合岗位要求的,这次是来入职的吧?”小赵见阎大程有些尴尬便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啊,不过刘中队让我回家等通知呢!”阎大程用左眼斜了刘中队一眼,不忿地说道。 阎大程此时的表情落在小赵眼中,以为阎大程左眼疼痛所致,“只是莉莉昨天出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是说让你直接来入职嘛,怎么又让你等通知了?”。 “咳咳,我是看他眼睛受伤,想让他回家休养几天再来上班。”刘中队讪讪地说道。 “喔,原来是这样呀,你资料都带全了吗?等开完会我帮你办理入职。”小赵微笑着说道。 “那太谢谢你了...”阎大程顿时大喜,只见刘中队张了张嘴,斜了其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便喜笑颜开地同小赵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第八章 赵晓菲 阎大程入职所需要的资料都没什么问题,只是照片却是不符合要求,但好在其身上带着两张一寸照片,可以凑合着先用,剩下的几张只能等过几天补上了。 办理好入职手续,小赵便带阎大程去了法医室,阎大程一路上目光有意无意地瞅向小赵白皙的手,发现其手背上的斑块似乎并未恶化,不禁松了一口气,小赵似乎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用衣袖遮掩了起来。 “这里便是法医室了,你去找李主任报道就行了。”小赵指了指前方,停下了脚步似是不愿继续走下去了。 “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阎大程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用客气,你在这里工作以后,我们就都是同志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小赵微微一笑。 “我确实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一下你。”阎大程顺势下坡说道 “喔?什么事?”小赵饶有兴趣地问道。 “请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阎大程本来是想问小赵手上的斑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见其一路上遮遮掩掩再加之自己与她又只是萍水相逢,毕竟牵扯到个人隐私,自己问这样的问题不免会引起尴尬,于是话锋一转。 “赵晓菲”,赵晓菲抬头看了阎大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挺好听的名字,我叫阎大程,请多指教。”阎大程主动伸出右手等待对方握住,不料赵晓菲只是点了点头,冲自己笑了笑并未有伸手的意思。 阎大程其实并非是想要趁机揩油,而是想借机会再仔细看一下赵晓菲右手手背上的斑块,因为阎大程怎么也不会相信活人会长尸斑,心中十分好奇,到底还是想要弄个究竟。 “你进去之后找李主任报到就行了。”赵晓菲索性将双手抄在了兜里,抿了抿嘴说道。 “谢谢,那改日请你吃饭!”阎大程见一计不成,也不纠缠,便将右手收了回来,冲赵晓菲点点头,转身向法医室走去。 “咚咚咚...”阎大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身穿白大褂头发花白面容瘦削的老者,看样子应该六十岁不能少,这样的年龄在机关单位应该早已经退休了。 “你找谁?”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阎大程说道。 “您好,我叫阎大程,是来找李主任报到的。”阎大程如实说道。 “我就是”老者说道。 “您好”阎大程将手中的证明递给他。 李主任看了一眼证明,说道:“进来吧”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踏入法医室,顿时一股熟悉的福尔马林气味迎面飘来,法医室占地不小足有五六十平,又分为三个小室,玻璃门上贴着仪器室、工具室、解剖室。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法医室内除了自己和李主任外,还有两个正在解剖室整理化验标本的白大褂,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白大褂正在对物证袋、物证瓶、塑料试管、液体样品管等脏器和体液证物标本进行分类处理。 室内各种仪器设备一应俱全,描骨器、测腭器、测眶器、立方定颅器、托颅器、平行定点仪、马丁测高仪等器具也都是阎大程所熟悉的。 手术台上解剖刀、脑刀、脏器剖验刀、骨锤、骨锯、骨剪、解剖剪、肠剪、肋骨剪、弯尖剪、有齿组织镊、血管钳等等也都是自己所常用到的工具。 “穿上它,先去里面帮忙整理器具。”只见李主任递过来一件白大褂,一次性口罩和一双乳胶手套冲着阎大程说道。 阎大程将之穿戴整齐,推开解剖室玻璃门,一股浓烈的腥臭顿时扑面而来,阎大程蹙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手术台,只见手术台上用白布铺盖着。 从白布上凸显而出的痕迹以及垃圾篓里纸巾上的黑色血块,阎大程知道在自己来之前这里刚进行完一场尸体解剖。 从尸体血块凝滞程度以及血浆分离程度上来看,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以外36小时以内。 阎大程将手术台上的琐碎器具上面擦拭干净再用酒精清洗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收集到法医器械消毒柜中,一抬头看到一白大褂正掂着一塑料证物袋朝自己走来。 只见塑料证物袋内盛放的赫然是死者的心脏,只见心脏切除的非常完整,刀法干净利索,未伤及到心脏每一根血管,只是心脏颜色暗红泛青,显然是非正常死亡所致。 阎大程看得出神,突然间看到塑料证物袋不禁晃动了一下,霎时间塑料证物袋中的心脏突然猛地收缩了起来,居然在证物袋之中跳动不止。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朝着阎大程的耳朵里灌来,只见那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从血管中喷出股股黑血。 阎大程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后退了半步,却发现那白大褂竟浑然不觉,仍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走来。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猛咬舌尖强自镇定地晃了晃脑袋,再看时,却发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那喷涌而出的黑血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阎大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应该是这几天为找工作四处奔波耗费心神累到了,等回家就早点休息。 阎大程摇摇头没有多想,顺利把李主任交代的任务完成,并将解剖室里里外外清扫消毒了一遍。 “下班了,中午职工餐厅有餐,怀博和晋鹏带小阎过去吧。”李主任把个头略矮,却龙精虎猛的白大褂喊道身边吩咐道。 “老师您不一起去吗?”矮个白大褂一边说着一遍将工作服脱掉,只见他圆脸寸头样貌普普通通,笑起来腮边还有一处小酒窝。 “一会儿殡仪馆会来人拉走尸体,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过去。”李主任说道。 “那行,老师我们就先过去了。”怀博等待阎大程和四眼白大褂换好衣服,便带头走向职工餐厅。 一顿饭的工夫阎大程倒是和这两人熟识了不少,得知那个头略矮名叫陈怀博,比较健谈说话还蛮风趣,陈怀博和李主任关系有些复杂,算是李主任培养的学生,所以陈怀博便叫李主任为老师。 四眼名叫高晋鹏是一名法医助理,只见他戴了一副近视镜略略显得文雅,性格有些内向,平时相对沉闷,一顿饭下来愣是一声不吭,倒是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聊了不少。 阎大程第一天上班,收获还是蛮多的,又认识了新同事,相处还算融洽,忙了一天虽说有些疲累,但心情一片大好,自己的工作总算是敲定了,心中的一块巨石此刻也算是顺利落地。 第九章 左眼 阎大程回到住处打开门,忽然闻到了一股泡面的味道,摘下墨镜和长檐帽往地板上一扔,大叫一声:“卧槽!政民你个死鬼,还知道回来呀!老实交代这些天又跑去哪里浪了?” “呀呀呀,是咱家大程子回来了!”只见一青年大光着膀子,下身大裤衩,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噼里啪啦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哧溜哧溜”的往嘴里狂吸着泡面。 “噗...咳咳......”宗政民突然喷了一地的泡面,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了好一阵子才缓了一口气,顿时又是一通捧腹大笑:“我了个大XX,你这一副死相,差点呛死我!”。 “你这是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给揍了?告诉哥哥,是谁这么不长眼,连我们家大程子都敢揍,活腻味了!”宗政民一脸痞气十足,愤愤说道。 “你以为我是你啊,到处拈花惹草的,我这是乘公交车时司机师傅急刹车不小心磕到的。”阎大程鄙视了宗政民一眼,不过心中还是一热。 “赔给你多少汤药费?赶紧给哥哥弄来几个花花,这几天手有点头紧,马上连饭都吃不起了。”宗政民顿时原形毕露。 “花你个大头鬼啊!我又没让他赔钱。”阎大程心里不禁嘀咕着,当时自己还一心想着要给司机同志送一面锦旗呢,根本就没想起汤药费这一说。 “我了个大XX,怂包!被弄成这样不讹他个千儿八百的能下车?你是不是傻呀!”宗政民一脸鄙视地看着阎大程。 阎大程不理他那么多,说着:“泡面还有吗?给我也整一口!”。 “看过医生了吗?我去给你拿点药回来,就你这个样子好好在家休息吧,还出去瞎跑什么呀,回头再吓到可爱滴姑娘们多不好。”宗政民将半碗泡面递给阎大程,便欲出门买药。 “哎,别忙活了,我已经抓过药了,等会吃过药再睡一觉就好了。”阎大程叫住宗政民,“哧溜哧溜”地吃起了泡面。 吃过泡面,阎大程来到了卫生间,好好地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左眼已经没那么肿胀,强忍着酸疼慢慢睁开左眼,模模糊糊还是看不清东西。 “一两天都没睁开了,这会儿可能是还没有适应环境吧?”阎大程这样想着,又试着多睁了几次勉强可以睁开。 右眼看到左眼眼球血丝遍布,瞳孔稍稍放大,黑色的瞳仁泛着青色,和右眼瞳仁的颜色相去甚远。 “妈呀!不会是得了青光眼了吧!”阎大程大吃一惊,心中瞎想道。 青光眼,是一种发病迅速,危害性大,随时导致失明的常见疑难眼病,属双眼性病变,可双眼同时发病,也可一眼起病,继发双眼失明。 阎大程赶紧翻看资料,发现自己左眼的症状与青光眼症状相去甚远,应该不是。 不过自己依旧马虎不得,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得赶紧去医院,好在现在左眼正在恢复当中,除了瞳仁颜色的变化外并没有明显异常,忐忑不安的心情这才稍稍安了一些。 “大程子,工作找得咋样了?要不要哥哥给你帮忙,我那几个相好的可都是大老板的千金,只要我金口一开,好工作随便你挑?”宗政民信口说道。 “刚才是谁说的手头紧,都快吃不上饭了?”阎大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信你个鬼。 “我了个大XX,我宗政民可不是吃软饭的,要不是钱都花在了她们身上,我至于吃不上饭吗?但是为了兄弟你的工作,我还是舍得豁出去这张帅气又不失风骚的俊脸。”宗政民一副大义凛然。 “成,有你这句话就成,不过你也别替我操心了,兄弟的工作已经找好了。”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 “行啊你,什么单位?”宗政民有些意外。 “管城区刑侦大队,见习法医。”阎大程如实说道。 “牛逼啊,值得搓一顿,庆祝一下,我请客你买单!”宗政民兴奋地说道。 “成,周末有空。”阎大程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话说你的眼睛真的没事吗?睁开来让我瞧瞧,实在不行咱就去挂个号,看看眼科。”宗政民担心地说道。 阎大程闻言试着睁开左眼,勉强可以辨物,但还是有些模糊。 “看上去挺严重的,眼睛都红了。”宗政民皱了皱眉头说道。 阎大程用左眼试着看东西,却发现宗政民身后好像多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影子却又飘忽不定,再仔细瞅瞅其他地方,视线虽然有些模糊却并不漆黑,阎大程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阎大程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在眼皮上按摩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结果看到的还是一样,宗政民身后确实多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为了看得真切,阎大程索性将左眼闭上,只睁开右眼,却发现宗政民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当其再睁开左眼的时候,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又出现在宗政民身后。 阎大程反复试验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是我眼睛出问题了?”,阎大程这样想,可是心中确实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怎么样?能看得见吗?”宗政民看到阎大程目光有些呆滞,关切地问道。 “可以看到,但是有些模糊,无法看清楚。”阎大程微微皱眉,还是决定先不把情况告诉宗政民,因为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阎大程猛地又想到了什么,掏出自己随身佩戴的那枚青龙螭佩,隐约可见青龙螭佩正散发着淡淡青芒,站起身来绕到宗政民身后。 “大程子,你这是做什么?”宗政民不解,看着阎大程的举动感到十分奇怪。 阎大程说着对宗政民说了一声:“你先别动!”。 只觉得手中玉佩一阵发烫,顿时青芒大放。 只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尖叫一声,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宗政民的背上跳下,一脸怨毒地冲着阎大程“咝咝”狂叫了两声,又化作一团黑烟通过窗户,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阎大程再看宗政民,身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自己手中的玉佩青芒收敛也恢复了原样,阎大程将之又放了回去,心中却是暗暗发毛。 阎大程猛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心中嘀咕着,又看花眼了! 此时只见宗政民扭了扭脖子,长松了一口气似是轻松了不少,却十分疑惑地问道:“你刚才干嘛呢?”。 “没事,我只是转动一下方位,看一下我左眼的视觉效果而已。”阎大程含糊地说道。 “我看你呀,眼睛也没多大毛病了,不过我这几天总感觉腰酸脖子疼的,可能是泡妞累到了,先去休息了!”宗政民扭了扭腰又甩了甩脖子,真的就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第十章 恶梦再起 阎大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近的一些事情,不禁令其思绪有些混乱,先是怪梦连连,再是眼睛受伤,还有宗政民身后那黑乎乎的影子,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关上灯,黑夜笼罩,月色朦胧,阎大程困意来袭,隐约之间感觉自己仿佛又来到了那处乡镇。 眼前乡镇房屋依然陈旧皆是泥墙青瓦,屋脊之上瓦松青苔随处可见,土墙被雨水冲刷日久,坑洼斑驳。 脚下是一条土路,四周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充斥着熟识的感觉。 “这里是?”,阎大程眉头微微一皱,四处打量着,清新的土路旁野花青草点点露珠晶莹剔透,熟悉的泥坯青苔,木门草棚,还有那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槐,以及泛着微波的清澈水塘,宁谧安详。 忽然画面一转,烈日当头,阎大程顿觉浑身汗气蒸腾,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有些火烧火燎,浑身上下刺挠难忍,不禁皱着眉头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只见土路之上似乎活络了起来,“哞哞”一头耕牛走过,身后一个头戴布帽,身着青衣布衫的中年男子,正扬鞭吆喝着驱赶耕牛。 三五个孩童正追着两只蝴蝶嬉闹,妇人衣着粗布,手持木棒在水塘边沿的青石上捶打着衣物...... 这时一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男子,正手执一卷古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口角微动,不时闭目呆立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阎大程看到此人面庞,只见其帅气阳光脸庞之上剑眉如墨,眸子清亮,唇红齿白,嘴角间常挂微笑一副人畜无伤的模样。 “这人怎么那么熟悉?”阎大程微微蹙眉,心中顿生熟悉之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之间又无法记起。 “哎,老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阎大程冲着一过往的佝偻老者打了一声招呼,却不曾想这老者竟对自己不理不睬,兀自闷声走过。 周围的一切都看在阎大程的眼中,他们的模样,一举一动都真真切切,但是四周的人们,却都对自己视而不见,不知是何道理。 “奇怪!”阎大程不禁心里嘀咕着。 画面又是一转,天空突然之间变得阴沉得可怕,四周顿时变得空空如也,原本熙攘的人群,鸟叫虫鸣,霎时间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不见丝毫风声,空气似乎也变得粘稠无比,令人倍感压抑,半空之中隐隐传出“轰隆”的闷雷之声,一副暴雨将至的景象。 阎大程,漫无目的的在土路上行走,一路走来再未见着半个人影,也不知走了多久行至多远,遥遥可见一处庭院,只见庭院门口终于有人三三两两进进出出。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是见到人影了,心中才算稍稍平静了一些,不禁朝着庭院加快了脚步,想去打听一下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在行至跟前,却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凝重的模样,只见庭院大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具纸糊的纸人,是一对童男童女。 阎大程看到那纸糊的童女双眼如漆唇似血滴,童男面色苍白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庭院门前另有两名道人模样打扮的人手中挥舞着木剑,正兀自腾跳不止,口中碎碎叨叨,不时向半空中抛洒一些纸钱。 阎大程心跳像是慢了一拍一般有些呼吸困难,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但在看到庭院大门门框上的一副对联的时候身体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慢慢的蹲在了原地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息着,只见那幅对联白纸黑字写着两行字“纸灰烧成血蝴蝶,血泪化作红杜鹃”。 这个架势,这样的阵仗,阎大程当然见过,就是村里老人仙逝必不可少的场面。 但是在这里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蓦然见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心里会发怵! 当阎大程鼓足胆量重新睁开眼睛后,却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不知去向,连带着纸人、门墙上的对联仿佛都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扇虚掩的大门,说不出的诡异。 “去你的吧!”阎大程不禁心里大骂一声,颤栗着重新站起身,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双腿却如灌铅了一般迈不出步伐。 阎大程此时一心只想赶快逃离这个让自己快要窒息的地方,颤颤巍巍的身体仿佛一份风儿就能吹跑一般。 “到我这里来...”这时庭院里仿佛有人在呼唤自己,牵引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挪向大门前,竟不受控制般地推门而入。 短短不足十米的庭院却是走的愈发惊险,阴冷,邪恶的气息不断的从四周传来,让阎大程起了一身子鸡皮疙瘩。 不断的吞噬着阎大程快要破碎的心脏,这是煎熬,冷汗涔涔泗流而下,脚下却是失去控制继续前行,行至堂屋门前那股腥恶气息也变得愈发的浓重。 这气味对阎大程来说熟悉得很,是腐尸所特有的腥腻,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其胸,紧皱眉头闭上眼睛,心中十分抗拒,但双手却不听使唤,猛地推开堂屋之门。 一具尸身就侧仰着,倒在自己的面前,阎大程一眼便认出这尸体赫然便是那年轻书生,此时只见他瞪大着的双眼目疵欲裂,眼角那早已干涸的黑色的血迹,死不瞑目。 煞白的肤色不显一丝生机,双臂死死的扣住地面,指甲已经深深的刺入坚实的泥土里,可见死者临死之前的痛苦。 大大小小的黑褐色斑块遍布全身,白胖白胖的蛆虫结队一般从尸体口中钻出爬向鼻孔,从鼻孔爬出爬向耳朵,好不热闹。 此时,“咔嚓”一声惊雷炸起,瞬间暴雨倾盆。 “啊......”阎大程声嘶力竭,惊叫着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张口大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什么情况!”阎大程心头狂跳,睡衣被冷汗打湿,贴在后背,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又是一个恶梦。 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每晚皆是怪梦恶梦,搞得自己都有点怀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神经衰弱,但想想自己往日没灾近日没病,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神经衰弱。 第十一章 床前魅影 阎大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此刻方才凌晨两点多,万籁俱寂,正应该是睡意香浓的时候。 “呼...”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所想方才恶梦,虽说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但还不至于太过害怕。 毕竟自己是法医专业出身,各种各样的尸体也都见过不少,只是梦中所见尸体死状太过诡异,再加上那四周压抑的氛围,才让自己一时心神失守,竟被惊吓一跳。 不过从梦中所见尸体,尸斑呈现为黑褐色,且眼角血迹干涸,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脖颈处的皮肤更是有局部坏死的情况出现,这种症状多半是死于急性中毒或者体内隐疾导致器官衰竭而表现在皮表上的征像。 且死者双目怒睁,显然死前定是痛苦难当所致,如果能够解剖尸体,取下器官组织进行化验的话,或许能够得知其死因。 “狂汗!我这是在想什么呢!”阎大程拍拍自己的脑袋,不禁感觉自己有些好笑。 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职业病又犯了,自己做个梦梦见一具死尸,死状可怖且使得自己受惊不小,可是没曾想自己居然还开始分析其死亡原因来,这神经也算是够大条的了。 阎大程摇摇头不禁自嘲地干笑了两声,脱去黏在身上的睡衣,躺下身体盖上一张夏凉被,重新睡下。 长夜漫漫,睡意朦胧,隐约间阎大程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舒缓,屋内微鼾渐起,再次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阎大程似乎感觉一阵凛风袭来,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翻了个身,将身子缩进被子中,但凛风越吹越猛烈,不禁又是一个哆嗦。 “怎么风这么大,窗户没关好吗?”阎大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呓语般说道。 阎大程用胳膊肘支起半截身子,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台,只见门窗紧闭,并未有丝毫风声响起,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地板上,一片皎洁,朦朦胧胧中宁谧了黑夜。 “奇怪...”阎大程咕哝一声,睡眼惺忪便欲躺下继续睡觉。 就在阎大程躺下的那一瞬间,左眼眼角余光处却发现床前似乎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阎大程定睛仔细一看,顿时睡意全无,不禁发根炸起,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阎大程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女子,披头散发,秀发竟无风自动飘飘洒洒,面容姣好,脸庞之上有一颗绿豆大小的泪痣。 只不过其脸庞被月光映衬得惨白,兀自立在自己床前,一双杏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端的是诡异至极。 “啊!”阎大程顿时大吃一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中想道,开什么玩笑,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下意识地将这一幕当做是一通恶作剧。 “你,你是什么人?”阎大程喉头耸动,声音有些打结。 那女人没有回答,仍是兀自站在阎大程床前,秀发飘散在肩头,飘忽不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阎大程看,直看得阎大程心中发毛。 “妹,妹子啊!没...没见过帅哥吗?那...那么贫?看...看得人家小心脏噗通噗通的!”阎大程心突突突狂跳,口中却强撑着。 阎大程和女人就这样不知对峙了多久,后背贴在坚硬冰凉的床头之上,直觉得身上有些发酸,但却不敢移动分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以防这女人突然暴起发难。 阎大程自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还是懂的,关乎自己人身安全,就不得不小心防范了。 还好那女子没有像阎大程想象中那样突然暴起来掐自己脖子,只见她缓缓伸出左手,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映衬在月光下不禁有些煞白。 女子左手手掌摊开,一个圆环状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正在兀自发着幽幽寒光。 “这,这什么东西?”阎大程一脸迷茫。 “呼...”一阵冷风吹过,阎大程浑身一个激灵,再看那床前的女子时,只见其整个人竟慢慢变得透亮起来,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慢慢消融在空气之中,不见了踪影。 “叮铃”一声金属脆响,那女人手中闪闪发光的东西掉在了地板之上。 “什么东西?”阎大程好大一会才平复了些许,起身将之捡起,放在手掌之上。 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一枚钻戒,戒托上的钻石兀自折射着幽幽冷光。 就在阎大程想打开灯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原本只是幽冷的光亮,此刻居然开始大放光华。 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整个戒指此刻竟如同一块烧红了的铁块,冒出缕缕青烟,将阎大程的手烧灼得无比疼痛。 “啊!”阎大程大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感觉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嗡嗡嗡...清早起床公鸡叫喔喔...喔喔喔...”,就在此时手机闹铃突然响起,惊得阎大程又是一个激灵。 “呼...”阎大程长呼了一口浊气,已经天亮了,手机闹钟兀自在响着,原来又是一个奇怪的梦。 阎大程拍了拍有些酸沉的脑袋,虽说昨晚早早休息了一夜,但怎么起床时仍然感觉是这么的累,一阵阵虚脱的感觉袭来。 阎大程摁住床帮挣扎着想要起床,刚一发力却发现手掌之上竟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阎大程条件反射一般将手掌收回,抬手一看掌心处居然出现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水疱,四周也是一片红肿。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阎大程大吃一惊,眼睛和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倒好,莫名其妙的连手也受伤了。 烫伤是由无火焰的高温液体、高温固体或高温蒸气等所致的组织损伤,是真皮损伤,局部红肿疼痛,有大小不等的水疱。 凭着自己这几年的法医经验,自己手上的伤的表象,跟烫伤确实没有什么区别,莫非昨晚的梦是真的不成? 阎大程拍了拍脑袋,始终坚信梦就是梦,再怎么逼真可还是一场梦。 但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平时吃饭都是在饭馆里解决,有没动火也没见着明火,可是自己手上怎么会被烫伤这么大一个水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十二章 出诊 阎大程想不通便也就没再想那么多,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消肿了许多。 额头上的疙瘩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擦痕,相信不出两天自己又是一个风流倜傥大帅哥。 一大早看到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阎大程心情还算不错,简单的收拾一下房间,发现屋内宗政民依然鼾声如雷仍在熟睡当中,自己一通洗漱之后便出门上班。 “李主任早,大家早”,阎大程来到法医办公室,发现人都已经到齐了,就上去打了个招呼,拿起一身工作衣便欲准备着手工作。 “唔,早”,陈怀博一遍打着哈欠一边咕哝着回道。 李主任和高晋鹏冲阎大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怀博昨晚值班,此时也是刚从办公室里的简易床上爬起来,不时打着哈欠,还没来得及洗漱。 法医室晚上也是有值班的,在阎大程入职之前,晚班是李主任他们三人轮流值班,昨晚是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一起当班。 由于阎大程刚刚入职,还没有过适应期,李主任自然不会立马安排其去值夜班。 “铃铃铃...”法医办公室座机忽然响起。 “你好,法医办公室。”李主任拿起电话讲着。 “我是管城区公安局,接到民众报案在巨槐广场发现有一女子死亡,目前现场已被封锁,请法医同志火速赶往现场。”电话那端说道。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李主任挂点电话。 “大家伙儿都不要忙活了,收拾一下工具随我出诊。”李主任一摆手,将阎大程他们三人召集过来。 这里所说的“出诊”,实则是探尸的意思,只是说法稍稍隐晦一些罢了,代表着有死者出现,多半还是那种非正常死亡的存在。 “好嘞,”陈怀博一听要“出诊”,顿时精神起来一脸兴奋,阎大程是一脸疑惑。 高晋鹏则默不作声,转身去工具室,不一会便拎着一个工具箱出来将之放入门外一辆现场勘查的车里,并充当司机坐在了驾驶座上,随时准备出发。 阎大程换上工作服并拿上四件淡蓝色的一次性工作衣跟随李主任上了车,陈怀博则来不及洗漱,只是急忙拿过一身工作服套在了身上。 清晨道路上行人并不算很多,高晋鹏车开的很快很稳,轻车熟路一路疾驰而去,看来也是经常出车的人。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现场勘查车便来到一处广场,阎大程掏出手机略微看了一眼,早晨六点四十五分,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市民,熙熙攘攘。 阎大程下车一抬头,一株数人合抱的巨大槐树首当其冲映入眼帘,微风吹过,浓密的槐叶在风中乱颤,枝丫摇摆不定。 阎大程顿时有些傻眼了,眼前所见之景象,居然和梦中所见一般无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除了巨槐之外,再看四周的环境却是一片陌生,阎大程可以肯定自己这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但不知怎的,此处巨槐居然同自己梦中的巨槐出奇的相像。 “这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巧合罢了”,阎大程心中暗自嘀咕着,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四周市民一脸精彩,都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场面有些吵闹听不真切,有的还正在用手机在拍照或者拍视频。 四名民警此时已经在尸体四周十多米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线,并在一旁看守着现场维持秩序。 阎大程晃了晃脑袋,破开人群跟随李主任进了警戒线,只见一上身穿着淡黄色短袖的女子,披肩散发遮住了其面容,有些看不真切。 女子正坐在一尊石凳之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下身深色长裤两腿并拢,足下穿着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后背靠着巨槐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看到女子身旁的另一尊石凳上放着一粉色女包,应该是其随身携带之物。 警队是在早晨六点零三分接到的报案,据了解,报案的是一个环卫大妈,在广场附近清扫垃圾的时候发现的。 环卫大妈早晨五点左右就开始在巨槐广场附近清扫垃圾,那时便发现这女子倚靠巨槐坐在一石凳之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起初环卫大妈还没怎么在意,只顾着忙着打扫卫生,后来发现不太对劲。 因为早起的天气特别凉,而这个女子却衣衫单薄,一个人靠着巨槐睡着了身上又没盖些东西。 环卫大妈担心女子着凉,便去好心叫醒她。 但是环卫大妈喊了几声,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应,用手试探一下女子已经没有了鼻息,这才慌乱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李主任和阎大程一行人,站在警戒线内侧,等待痕迹检验技术人员对现场勘查完毕之后,才走近女子尸体。 李主任穿戴好一次性工作衣和乳胶手套,轻轻撩起死者散于面部的长发,露出一张俊俏但白惨惨的脸庞。 一颗绿豆大小的泪痣兀自出现在其面庞之上,阎大程顿时目瞪口呆。 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确认自己确实是没有看错,女尸脸上的确长有一颗泪痣。 “这...什么情况?”这张脸分明就是自己昨晚梦中所见一模一样,阎大程此时心跳得厉害,头皮有些发麻,似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此刻只见李主任,拿起尸体的一只手臂,伸张已经有些困难,可见尸僵已经开始形成,颈部和耳后翳风穴有暗红色尸斑出现。 从尸斑颜色和尸僵程度以及尸体头发上一层细密露珠来看,初步可以认定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钟左右。 “尸体瞳孔放大,眼角膜清澈,眼睑出血明显且有血丝渗出,手脚指/趾甲呈青紫色,鼻腔口腔未见明显损伤,尸身完整也无外伤,初步判断为窒息而死。”李主任说道。 四周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疑点,从目前表象上看,还无法推断出具体的死因,只能将尸体运往法医室,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第十三章 疑点重重 “死者没有明显外伤,不好做死因说明,只能先尝试着通知死者家属前来辨尸,取得家属同意之后进行解剖化验。“李主任同一民警说道。 民警点点头表示赞同。 “将尸体装车转移至尸体冷藏库。”李主任转身对着阎大程三人说道。 警方很快便从死者手机中翻出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 死者尸体很快得到亲属认领,前来辨尸的是五十多岁的老两口,扑至尸体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在冷藏室内瑟瑟发抖,悲恸之情溢于言表。 阎大程心中发酸,可怜的老两口,只能无力地劝慰着。 “请您节哀,为了解死者死因,我们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希望你们能协助调查。”李主任对此虽心中不忍,但该做什么还是得做。 “噗通”一声,老大娘跪倒在我们一众法医警务人员面前,以头抢地哭喊着,让我们行行好不要动他们女儿的尸体,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情此景阎大程的心仿佛都碎了。 李主任耐心地劝解安抚老两口,起初老两口死活都不同意解剖,说是女儿生前爱体面,不忍心让女儿走的这么遭罪。 即便是老两口不同意解剖,但依据法律,但凡死因不明且有可能牵扯刑事案件的尸体,对于是否解剖公安机关有权强制执行。 但法不外乎人情,即便有权处置,也应当照顾死者家属的心情,不到万般无奈之下,谁会忍心看到抱头抢地的死者父母无助地哀嚎,于心何忍呐。 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情况,人心都是肉长的,但这就是法医的工作,处处都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来支撑。 “大娘,您先起来再说,您女儿去世我们都感到很抱歉,但您女儿的死却有很多疑点,您总不希望您女儿含冤而死吧?倘若真是遭人杀害,我们一定会将罪犯绳之以法,还她一个公道,也好让您女儿走得体面一些。”阎大程搀起老大娘,心中不忍。 经过一番劝说,总算是得到老两口同意,愿意协助警方调查案件,随后民警将老两口带去录口供又是做了一番劝慰工作。 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将尸体抬出,从冷藏室转移至解剖室,陈怀博帮忙解冻尸体。 一个多小时之后,李主任戴上胶皮手套翻动死者眼皮,翻开手脚,褪去衣物,仔细检查一番。 李主任口中说道:“尸体瞳孔放大,眼睑出血明显且有血丝渗出,手脚指/趾甲呈青紫色,鼻腔口腔黏膜未见明显损伤,尸身完整无明显无外伤,初步判断为窒息而死。” 之后又见其用镊子夹取一团蘸了酒精的脱脂棉,将死者唇膏擦去,可见嘴唇乌青,诸多尸表征像皆为窒息而亡。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死者是窒息而导致的猝死,应该可以排除是他杀可能,这案子不就结了。”陈怀博笑着说道。 窒息导致死亡的因素多种多样,其中疾病则占主要部分,但据了解死者既往并无病史,也没有特别的不良嗜好。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疼得厉害,看了一眼发现手上的水疱似乎又涨大了几分。 灼烧般的疼痛不禁令阎大程回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诡异的梦,还有那个戒指。 “对,戒指!”阎大程灵光一闪,快步走向尸体,抓起尸体的左手翻看了起来。 “果然...”阎大程仔细观察一番,点点头说道。 “等等...死者左手中指,有明显戒圈痕迹,是长期佩戴戒指所致,说明其生前应该经常佩戴戒指,但此时死者左手空空如也,并未见到任何配饰,现场取证也并没有发现戒指之类的物证。”阎大程大声说道。 李主任近身前来,发现正如阎大程所讲,不禁抬头看了其一眼,略略点头,表示赞同其说法。 “既然是这样,那这案件多半还是有些蹊跷。”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 高晋鹏则是闷头在做记录,此时听到有新的发现不禁也走上前来看上一看。 “如此以来又要麻烦了。”陈怀博耸耸肩,嘴角一扬一副无奈却又有些兴奋的模样。 “法医要做的事情,就是还原真相,不能因为怕麻烦而缩手缩脚,人命大于天,容不得丝毫懈怠!”李主任似是告诫陈怀博,实则也是对阎大程和高晋鹏二人的敲打。 “老师,您说得对,说得对...”陈怀博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耸了耸肩,背对着李主任做了一个鬼脸。 这一幕看在阎大程眼中,不禁觉得陈怀博不禁性子直爽,而且还有些俏皮搞笑。 “动手吧”李主任说道。 “得嘞,”陈怀博快步走出解剖室,不多时便拎着工具箱而来。 只见李主任打开工具箱从中掏出一柄手术刀,在死者胸腹一字划开,手法娴熟精准,丝毫没有伤及肠脏和软肋。 一股腥腻的味道,瞬间飘散而来,阎大程不禁稍稍屏息,眉头微皱。 李主任切断胸腹内的粘连,从工具箱内取出脏器剖验刀,将脏器组织一刀一刀地分割。 阎大程之前也做过几次类似的解剖,视觉冲击较大难免心神紧张,虽然一阵胃肠翻腾,不过还是在其能承受的范围。 李主任取出死者脏器之后,又用一次性注射器抽取内脏淤血和左右心脏心血,以及些许胃液分别注入塑料试管、液体样品管之中,并贴上标签。 高晋鹏则拿着一个个的塑料物证袋,将脏器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并封口保存,同塑料试管、液体样品管一起送往化验科。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心血、胃、肝中均检出了安眠药成分,不过分量很大,已经足以致命。 安眠药对中枢神经系统有较强的抑制作用,少量服用可以催眠,过量服用即可中毒。 中毒时患者先是昏睡不醒,呼吸变浅变慢,心跳缓慢,脉搏细弱,最后可因呼吸抑制而死亡,死者因缺氧而死便会造成尸体手脚指/趾甲青紫,唇色乌青的表征。 第十四章 分析 “难道是喝安眠药自杀?”陈怀博狐疑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仔细想一下,断然不是自杀。”阎大程摇摇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自杀呢?”陈怀博一脸疑惑。 “既然选择自杀,那么死者为什么不悄悄地死在被褥里,而非得死在来往人群密集的广场?广场多是不夜城,想不被发现都难,这本身就说不通。”阎大程眉头微皱说道。 “还有还有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很有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证物,却为何不见了踪影?”阎大程反问道。 “这?...我哪知道...”陈怀博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阎分析得不无道理,晋鹏你把这两条线索也备录在案,一会呈交冯副队。”李主任说道。 “只是,小阎你可曾想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死者服食安眠药自杀,却被知情者发现,知情者胆小怕事将之移尸别处也不是不可能。”李主任说道。 “李主任您分析的有道理,仅凭这点线索,确实不能判定为他杀。”阎大程双眼微米,翻动着死者尸体。 “咦?脚后跟处皮肤呈暗红色伤痕新鲜,很有可能是摩擦所致,但死者死前所穿并非高跟鞋。”阎大程自言自语道。 “有发现!”,阎大程拿起死者粉色运动鞋,鞋帮和鞋底都很干净,如果是自己行至广场的,鞋底此时肯定沾满灰尘,不会如此干净,这就排除了死者自行走到广场的可能。 运动鞋的脚后跟外侧则沾染了一些尘土,数道隐约可见的条形划痕。 “脚后跟的伤痕这是有人拖动其身体,运动鞋脚后跟处着地,与地面摩擦所致。”阎大程说道。 阎大程拿起手术刀在死者脚后跟处一刀划下,皮下组织有明显的出血点。 既然是出血,就说明有生活反应,这擦伤又那么新鲜,那么只可能是其临死前所受的伤。 因为尸体血液已经凝滞,是没有生活反应的,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导致组织毛细血管破裂而出血。 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死者是在生前便被移动的,由此可见自杀的推论便不足以站住脚,更多可能是蓄意杀人。 李主任听到阎大程这么说,也凑近查看一番,发现死者尸体胸部之上脖颈之下有一处呈现条状的暗红色尸斑,有些像是勒痕,只是混在尸斑之间不仔细分辨很难发现。 拿起手术刀在勒痕处切开,也可以看到明显的出血点。 “这就说明,死者是死前被拖动而非死后移尸,尸体是不会说谎的!”阎大程断然说道。 “从这一条带状勒痕来看,死者应该是在服食过安眠药熟睡之后,被人从身后抱起拖动转移的。”李主任说道。 “这么说,死者是凶杀?”陈怀博瞪大眼睛说道。 “目前还不能妄下结论,只是凶杀可能性极大。”李主任点点头说道。 “怀博,取工具来。”李主任说道。 “老师,您这是要开颅?”陈怀博惊讶道。 李主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李主任将死者胸腹开口处缝好,侧翻死者头颅,拿起剃刀,将死者后脑长发剃去,露出光洁的皮肤。 拿起手术刀在其右耳后一刀划开直切至左耳后,将半张头皮掀开,露出白森森的颅骨,用定颅器将之固定,拿起电动开颅锯。 锯齿与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不禁令人头皮发麻,不多时李主任便已将颅盖骨取下,脑组织清晰可辨。 李主任拿起脑刀将尸体整个大脑取下,脑组织完整,脑沟明显,色泽正常,没有明显外力打击的痕迹,颅腔内也没有发现过多积液,颅骨也未见受损,可以初步排除是脑组织损伤而死的可能。 李主任重新将脑组织填回颅腔,合上颅盖骨,用法医专用缝合线重新将头皮缝合。 “既然自杀的情况站不住脚,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死于情杀?”陈怀博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心中在想,你总算是开窍了一次。 不过经过李主任一番查验之后,确定尸体死前并未遭受亵渎,情杀的情况也基本可以排除。 另外死者被发现时,衣着整洁,随身携带女士包内,钱包身份证件,乃至手机都不曾丢失,可以排除是抢劫杀人。 只是可唯独就是缺少了左手上的那枚戒指,令整个案件疑点重重。 “不是猝死,不是自杀,不是情杀,也不是抢劫被杀,也不是...”陈怀博一个人在那掰着手指都不停地咕哝着,一脸二二的表情,看的阎大程直想笑。 “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死者既非猝死也不是情杀,但从死者被拖动的情况来看,死者之死肯定是有知情者的,并且死者左手中指有戴戒指的习惯,但在尸身和其衣物内并未发现戒指,因此死者遗失的戒指可能是本案的重要线索。”李主任说道。 高晋鹏则是详细地做着笔录,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将可疑之处全都详列在卷。 “只是这戒指去哪里找?”陈怀博揉了揉脑袋说道。 “寻找证物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叔叔吧,要相信刑侦大队的力量,我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可疑之处分析出来,争取为侦查工作多出一份力,到时候案子告破我请你们喝杯茶。”阎大程打趣道。 “嘿嘿...”陈怀博不怀好意地看着阎大程一脸坏笑。 “你笑什么啊?怪吓人的...”阎大程不知道陈怀博在打什么歪主意。 “这可是你说的啊。”陈怀博一拍阎大程的肩膀,毫不客气地说道。 “当然了,我说话算数,君子一言,把马累死也难追。”阎大程一拍胸脯说道。 “嘿嘿...那咱们就去一品茗居,那里的茶点可是正点啊,一百五一位,加上老师和晋鹏咱们四个人可以当做拼团,每人只需一百二,是不是挺划算啊?”陈怀博冲着阎大程挑挑眉一脸坏笑。 “哎呦,我去!”阎大程感觉瞬间被宰了一刀,感觉钱包好痛。 原本紧张血腥的气氛,顿时被冲散了不少,就连一直都不吭一声的高晋鹏此时都一脸笑意。 第十五章 会议 “砰砰砰...”一阵拍门声从外面传来。 李主任脱下乳胶手套,朝门外走去,“吱呀”一声,打开法医室的大门。 “是小赵呀,有什么事情吗?”李主任口中说道。 阎大程此时也跟了过去,看到来人是其有过数面之缘的赵晓菲,每次看到她阎大程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总是感觉赵晓菲身后好像是多了一副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冷森森的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李主任您好,冯副队让我通知您来一趟会议室。”李晓菲双手互握抱于胸前,身子微微晃动,足尖轻蹙,法医室的环境似是令其有些紧张。 在阎大程印象之中,刑警应该是板板正正,不苟言笑,举手投足掷地有声,但看到赵晓菲这一副小女儿姿态,俨然不像是一名刑警应该有的举动,却又偏偏多出几分恬淡清新之意。 此时赵晓菲也看到阎大程出来,便冲其微微一笑,精致的面庞竟是如此娇靥,倒也是让阎大程眼前一亮。 阎大程抱着欣赏的态度,朝着赵晓菲看了一眼,却只感觉一道凛风直扑其门面,身上不禁一个哆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悻悻地冲着赵晓菲咧咧嘴算是打过招呼了。 “好的,我先收拾一下这就过去,小阎你帮怀博和晋鹏收拾一下解剖室,把样品送往化验室。”李主任转身对阎大程说道。 “是这样的李主任,冯副队说是要见见新同事,让阎大程也跟您一起过去。”赵晓菲说道。 “是这样啊,那让怀博和晋鹏去收拾吧,小阎随我一同去一趟会议室。”李主任拿上高晋鹏所做的记录率先走出法医室。 阎大程急忙脱掉乳胶手套和淡蓝色的一次性手术衣,换上一身工作服便一同跟着赵晓菲来到会议室门口。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出。 “进来”,一声浑厚响亮的男音从会议室里传来。 “吱呀”一声,赵晓菲推门而入。 阎大程跟在李主任身后走进会议室,抬头一看会议室内坐满了制服,整整齐齐,会议室投影仪前,一身材中等体格健壮的中年警员,冲着李主任点点头,示意其就坐。 阎大程紧挨着李主任,靠窗坐下,腰板挺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感觉氛围稍稍有些紧张。 只见那名中年警员,魁梧轩昂,大耳阔面,双目如潭,再看其制服,肩章为两杠两,二级警督警衔,正副大队长职位,属于刑侦队真正当家的存在。 一般来说,刑侦大队是地级市级别的公安局中直接下属的负责刑事案件侦破的专门部门,刑侦大队大队长一般是市局副局长级别,支队长的警衔一般为一级警督或二级警督,即两杠三星或两杠两星。 阎大程心中嘀咕着,这名男警员应该就是赵晓菲口中所说的冯副队了吧。 “技术室、法医室、照相、痕迹检查、技术室内勤的同志们都已经到齐了,下面我们便开始分析讨论一下今天的案情。”冯副队一边一边播放着幻灯片,扫视了一眼在坐的诸位同志,口中说道。 “冯副队,从现场勘查痕迹检查结果,死者尸体有被移动的痕迹,尸体脚下左前方三十公分处有一道明显的拖拽痕迹。”一眼镜男站起身拿着一张报告单说着。 眼镜男是刑侦队的痕迹检查员,名叫魏安,是刘中队的姑表亲戚,中等身材,三十五六岁模样,从其黑亮的肤色来看,显然是长期奔走于户外。 冯副队听过之后,点点头,示意其就坐,随后说道:“技术室可有什么发现?”。 只见一中年制服女子站起身来,说道:“冯副队,死者手机密码现已被成功破译,案发前一天有过三次通话,但都被删除,手机内没有发现任何照片或者图片。” 冯副队没有说话,点点头示意其接着说。 “另外手机上除了死者自己个人的东西没有被删除之外,其余的东西都被删除干净,包括一些微信好友,不过经过技术处理将被删除的好友复原之后,我们发现昨晚七点半左右,受害者曾用微信给一名好友的说说发出一条评论,评论的内容是一张照片。” 技术科中年女子继续说道:“但其手机之上并未发现这张照片保存,应该也是被删掉了,评论上的照片拍摄的内容则是一具双开门的冰箱,冰箱是关着的,冰箱左边是一个鞋架,鞋架之上有一双粉色帆布鞋、一双粉色高跟鞋、一双棉拖鞋和一双男士运动鞋,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发现了。” 冯副队点点头,示意技术科女子就坐,口中说道:“这就是说,死者手机被人动过手脚,能知道死者手机密码的人,应该是死者生前十分熟悉的人,魏安同志你可曾在受害者手机上检测到不同的指纹?” 魏安站起身来说道:“指纹检测已经出来,只有受害者一人的指纹,并没有其他的发现”。 冯副队点点头说道:“由此看来,熟人作案的嫌疑较大,且案犯具有明显的反侦察意识,法医室李主任您老可有什么发现?”。 阎大程看到冯副队此时看向李主任的眼神,明显多出几分敬重的神色,转过头看了一眼李主任。 只见李主任闻言站起身来回道:“冯副队,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死者死于大量服食安眠药,且死者左手中指有一枚戒指遗失或可作为线索,另外死者脚后跟有摩擦导致的伤痕,锁骨与胸腹之间有浅淡勒痕,死者鞋子整体干净,唯有脚后跟处沾有些许灰尘并有几道细小划痕,多半是死者生前被人从背后仰面拖拽的痕迹。” 冯副队身子微微一屈,示意李主任就坐,口中说道:“综上所述,此次案件可以定为一起蓄意谋杀的刑事案件,在案情明朗之前,尚且需要麻烦诸位同仁认真做好工作。” 冯副队看了一眼在坐众人,说道:“对于此次案情分析,可还有哪位同志需要补充的吗?” 四周一片安静,一时间也没有人要说话的意思。 冯副队说道:“既然没有要补充的,那么就由刘中队担任组长,成立专案组全权负责此次案件,各个部门负责协助调查,法医室同志留下,其余同志解散。” 话音一落,各个部门就此散去,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下冯副队,李主任和阎大程三人。 第十六章 调查 冯副队看了看阎大程,面露微笑口中说道:“阎大程,军医院校法医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在校军训和各科成绩均是名列前茅,不错不错。” 阎大程站起身来,向前猛然跨出一大步,一个标准的军姿,抬手敬礼,口中说道:“谢谢冯副队夸赞”。 冯副队微笑着点点头,一脸和煦地说道:“李主任经验丰富,你跟着他可要好好学,将来还希望你们能撑起法医处。” 阎大程不敢含糊,口中答道:“是!”,礼毕,仍是标准军姿,等待训示。 下一刻只见冯副队说道:“阎大程,你就先回去吧,我和李主任还有一些话要说。” 阎大程一脸蒙圈,这就完事了?自己可是准备了一大堆套词,正要好好表现一番呢,可冯副队压根就不理那一茬,饶是阎大程准备再充分也是完全用不到的节奏啊。 阎大程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会议室,稍稍有些失落,倒也没有过分放在心上,一路之上心中一直在分析案情,经过此次会议已经可以确认案件为凶杀无疑。 会议室内,只见冯副队冲着李主任鞠了一躬,谦恭地说道:“老师您坐”。 要是阎大程在场的话,肯定会被惊一跳,就连副队长都是李主任的学生。 一般来说刑侦大队里通常由某个副大队长或者教导员主持工作,所以常称呼的大队长其实任命可能是副大队长。 真正有大队长任命的往往是某个副局长,因为有的地方一般是大队长兼任主管刑事侦察的副局长。 因此虽说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是侯建,但整个刑侦队的掌舵人却是冯副队和赵指导员,基本上所有的命令与指示皆出自他们之口。 冯副队脸色恭谨却有些不自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师,您真的要退休了?” 李主任说道:“人老了,许多事情都开始力不从心,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冯副队满怀担忧地说道:“但是法医处现在可还离不开您啊,您也知道现在有经验的法医凤毛麟角,您真要是走了,以后再开展刑事工作恐怕会很吃力,您身为法医自然是比我还要清楚,很多重要的证据都靠着法医处呢。” 李主任长叹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本来是有心培养怀博成才,可是他资质有限啊,许多事情总是先入为主,乃是法医之大忌讳!” 李主任接着说:“高晋鹏虽细致,但性格执拗沉默寡言容易钻牛角尖,比较适合做一些文案和备录工作,倒是这个新来的阎大程或许是个好苗子,不过还有待考察。” 冯副队眼前一亮说道:“阎大程真能入您法眼?” 李主任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冯副队,口中说道:“今天我在报告上所陈述的东西,都是阎大程发现的,我虽然也早有发现但刻意不说,实则是想锻炼一下怀博,但是怀博让我有些失望,脑袋不开窍,高晋鹏还是老样子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也是李主任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李主任现年六十三岁,早该退休的年纪,但是出于对法医工作的热爱,在其退休之后,又毅然接受冯副队的邀请回到工作岗位,充当法医顾问,属于编外人员。 如今年岁不饶人,常年奔波在一线,逐渐感觉到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李主任一直致力于法医工作当中,另外也一心想要培养一个能接手自己工作的人,却苦于法医这一行当并非想象中那么轻巧。 一方面因为法医人才稀缺,另一方面则是法医每日都需要面临各种解剖,各种各样尸体的恐怖姿态,令人望而生畏,远非平常人的心理可以承受得起的。 其实阎大程的到来,也让李主任心中燃起一朵希望之火,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之培养成才,但是阎大程刚入职不过两天,心态怎样,人品如何,都还无法考量。 李主任口中说道:“这个阎大程,倒是心细,善于从微小的细节上发现一些问题,也算是个人才。” 冯副队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两圈说道:“既然这样,那您不如多培养一下阎大程。”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短时间内我还不会退休,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吧”。 冯副队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却是知道李主任此时已经动了心思,口中顺势说道:“这样也好。” 阎大程一个人回到法医室,看到陈怀博和高晋鹏已经将解剖室收拾妥当,尸体也已经抬回冷藏室。 一晃两天过去了,案件虽然明了,但是却无法更进一步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因此案情进展并不顺利。 经过调查受害者名叫陈娟,是一家公司的出纳,工作上勤勤恳恳颇受领导器重,生活上为人活泼开朗,与同事之间相处都不错,同事们也都喜欢她,得知其以前处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 至于其前男友叫什么名字,却是没有人知道,关于其前男友的线索也是十分的有限。 据了解陈娟和前男友分开之后,便一个人在公司的附近租了一个单人标间居住,通过房东的监控了解到,由于入住时间不长,陈娟从来没有往住处带过任何人。 魏安经过现场痕迹检查比对,确实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标间内所有物品全部都是陈娟一人所有。 就目前为止,唯一一条线索就是陈娟生前所发的那张评论照片,在标间内并没有找到那具两开门的冰箱和鞋架。 警方特意找到其微信好友本人,了解具体情况,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做微商的化妆品代理。 陈娟曾在其处购买过一瓶防晒霜和两盒面膜,并不认识陈娟本人,至于评论上的那一张照片微商店家也是一问三不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如此线索又被中断,经过比对,陈娟所租住的标间环境与照片上相差甚远,可以肯定标间内不是案发现场,但却苦于找不到更进一步的线索,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第十七章 钻戒 凶手的手段也是相当的高明,不仅销毁了一切关于其的罪证,反侦察的意识很强,并且伪造一场自杀骗局意图蒙混过关,但凶手还是低估了警方的办案侦破能力。 阎大程,李主任,陈怀博,高晋鹏,四人在法医室内一筹莫展,找不到明显的证据,也就无法锁定凶手是谁。 最终李主任还是决定重新验尸,以期望能得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将死者尸体重新从冷藏室内抬出,放在解剖台之上,扯下掩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 冰冷的尸体暴露在室温下,不由腾起一丝白雾,一阵寒意袭来,阎大程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靠近尸体时阎大程感觉手上的那个水疱,竟突然变得火辣辣地疼,不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掌心红肿处似乎又严重了几分,阎大程眉头微皱心中十分奇怪却又不得其所。 解冻之后,李主任拿起手术刀,将尸体胸腹的法医专用缝合线挑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呀,尸体开始发福了!”陈怀博口中说道。 陈怀博口中所说的“发福了”,其实是说尸体腐坏肠脏充气鼓胀的意思,形象深刻但却比较隐晦。 李主任持手术刀将肠脏剖出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尸体自溶现象严重,这次解剖如果无法获悉更多线索,则只能通知医院将尸体移至太平间了。” 人死后尸体的组织细胞失去生活能力,并在其本身所释放的各种酶的作用下发生分解,而导致各器官组织变软或液化,这种现象便成为尸体自溶现象。 其实自溶是一种尸体现象,随着尸体死亡的时间逐渐发生着变化,因此尸体自溶有助于法医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和确定死亡原因等具有重要意义。 但有时尸体的自溶也会给案件的侦破等带来麻烦,比如现在尸体脏器均已明显发生自溶现象,一些细微的地方就很难判辨,甚至产生误导。 尸体的自溶现象的变化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着,且随着时间推移自溶现象便越明显,即便是在冷藏室内也只能被动减缓,却无法阻止其现象的发生。 阎大程此时可以看到,死者尸体内脏器表面发暗,胰脏自溶程度最为明显,模糊不清,如同一块融化的雪糕瘫软成一片,胰岛管此时也早已崩解,间质肿胀,只有血管的轮廓还能勉强分辨出来。 肺组织也已成淡红色一片,肺脏血管内的血液有明显的溶血现象。 肠道内由于同样含有大量的消化酶,所以它也会发生自溶,肠脏此时也已经开始充气鼓胀,切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粘膜崩溃脱落。 “尸体除了自溶现象较为明显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将尸体重新解剖一遍,李主任面色阴沉摇了摇头,表示也无能为力了。 李主任一摆手,无奈地说道:“怀博,晋鹏你们把尸体抬回冷藏室吧”。 “得嘞!”陈怀博应了一声,便拿过白布单就往尸体上盖。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看到,手术台上的尸体似乎猛然颤动了一下,阎大程紧绷着神经,不禁大吃一惊便想往外撤身。 却只见尸体一只苍白冰冷的手臂猛然探出,一把抓住阎大程的手腕,死死箍住,一股阴冷煞气瞬间侵袭而来 阎大程心中大骇,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身上一僵,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救我!救我......”阎大程想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空张大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如坠冰窟,身上汗毛倒竖,竟结了一层白毛霜。 阎大程身体不停地打着寒噤,心中无奈地想着:“这是什么情况?要被冻死了吗?” 就在阎大程心中焦急大呼绝望的时候,只见那尸体竟然收回了玄冰一般的干枯鬼爪,朝着尸体的嘴巴里掏去,似是要从尸体嘴中取出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尸体躺在解剖台上不再动弹,阎大程身体也渐渐恢复知觉,但仍是无法挪动分毫,额头上的冷汗则涔涔直流,心中惊骇未定,口中狂喘着粗气,一阵阵虚脱的感觉充斥着周身。 李主任一摆手,无奈地说道:“怀博,晋鹏你们把尸体抬回冷藏室吧”。 “得嘞!”陈怀博应了一声,便拿过白布单就往尸体上盖。 阎大程此时张嘴大呼一声:“等等!尸体嘴里可能有东西!” 阎大程心中不可思议,自己竟脱口而出,而且身体瞬间恢复了知觉,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唯有额头上的冷汗仍在簌簌流淌而下不禁想道:“难道是我刚才出现了幻觉不成?” “嗯?方才口腔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李主任快步来到阎大程身旁,一只手重新捏开尸体的嘴巴,拿起探灯照去,一只手扯住尸体湿漉漉的舌头,依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阎大程感觉自己嘴巴竟然不听使唤,继续说道:“或许东西卡在了死者食道内!”。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似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从工具箱之中拿出一柄手术刀,在尸体下巴和甲状腺处刺入,一字划开尸体咽喉,刀法娴熟丝毫没有破坏脖颈周围组织。 李主任将两根手指伸进切口,不停地摸索着,一股黄橙橙与浓痰相似粘液,顿时从尸体的喉管之中流出,浓重的腥臭味使得阎大程眉头紧皱,陈怀博则是一阵干呕。 李主任经过一番摸索,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口中说道:“有发现!”。 李主任发现一个圆环形状的物体,此时正卡在会厌骨和扁桃体下方,这里正是肉眼看不大的地方,若要看得真切则需要借助喉镜仪器才行。 不过对于尸体而言,显然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用工具将之钩出就行了。 李主任将那环形物从喉管内钩出,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戒指!”李主任大叫一声,显然是喜出望外。 第十八章 审讯 阎大程、陈怀博和高晋鹏循声而来,心中都惊喜非常,那枚曾被众人视为重要线索的证物,此时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或许真的能成为整个案件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只见李主任将钻戒捏在手上,只见戒托上四只戒爪牢牢抓住钻石将之高高托起,明闪闪的钻石正兀自折射着晶亮的光芒。 但也正是这四只戒爪,将之卡在了死者的咽喉处,而下咽不得。 这么大的东西如果被吞咽到胃里,在上一次的解剖中,李主任切除尸体的胃部时肯定会发现,而不至于留存到现在。 李主任将之冲洗干净,放在探照灯下,拿起一副放大镜,戒圈内侧刻有G18K、0.100ct、臧家栋?陈娟娟的字样。 不难理解,G18K是戒圈金属的构成与成分,18K金就是用含75%黄金和25%其它贵金属一起熔合的一种合金,硬度较好,一般用于宝石的镶嵌,也叫G750和AU750. 0.100ct则是钻石重量大小为0.1克拉,通常被称为100分钻石,寓意为“爱你一百分”或者“全心全意爱你”的意思。 至于“臧家栋?陈娟娟”的字样,其意昭昭,乃是情侣之间的一种对爱的表达,不难看出,这枚钻戒应该就是这个名叫“臧家栋”的人送给陈娟的。 “臧家栋...”,李主任说道:“怀博马上叫痕迹检查科的魏安来一趟法医室。” “好嘞”陈怀博马上拿起法医室座机往痕迹检查科打电话。 不一会,魏安便拎着一个工具箱急匆匆地来到法医室。 经过一番仔细的比对之后,确认这枚钻戒同尸体左手中指上的戒痕完全符合,也就是说这枚钻戒正是死者生前经常佩戴的那一枚无误。 李主任走出法医室,在门口没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手机号码,赫然正是冯副队的电话号码,响了两声,对方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冯副队语气谦恭,说道:“老师,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李主任则单刀直入,口中说道:“文涛,马上批捕一名叫臧家栋的疑犯”。 冯副队颇感意外地说道:“老师,您有新的发现?” 李主任则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冯副队顿时大喜,连忙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条线索真是太重要了,我马上去走批捕流程,获批之后便可对疑犯实施逮捕。” 逮捕是指司法机关在一定时间内,依法剥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身自由并羁押于一定场所的强制措施。 能有效地控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从而保证刑事诉讼的顺利进行。 如果不依法适用逮捕措施,那么将侵害公民的人身权利,因此对犯罪嫌疑人采用逮捕措施时,必须严格遵守逮捕的法定条件和程序。 刑侦大队的办事效率,真的很快,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将两名名叫臧家栋的嫌犯监控,经比对之后,很快锁定目标,并一举将之抓获。 阎大程则跟在刘中队和赵晓菲的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 “刘中队,您就带我进去瞧瞧吧。”阎大程一脸诚恳地说道。 “不行,不行...那里可不是胡闹的地方。”刘中队脸色一黑,断然否决。 “刘中队,刘大哥,您就行行好吧,带我进去长长见识,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审讯犯人呢。”阎大程 “审讯犯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行!”刘中队态度坚决。 阎大程眼见苦求无效,只好改变计策,眼珠子一转口中说道:“刘大哥,您听我说,我是法医,很多证据我都了解,在审讯的时候呢如果罪犯狡辩的话,我便能拿出证据让他百口莫辩,让他老实交代。” 赵晓菲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是呀,刘中队就让他也跟着吧,法医的知识或许对审讯真的有帮助呢。” 刘中队一听赵晓菲说话,语气顿时变柔了几分,微笑着说道:“这...晓菲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阎大程只准你跟着,但不许开口说话,记住了没有?” “你妹夫的啊!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赵晓菲一句话,顶自己给刘中队擦一晌午的皮鞋!”阎大程心中嘀咕着,口中却说道:“是!记住了!” 审讯室内,阎大程看到一皮肤白皙身材高瘦的男子双手被手铐紧铐,低着头乱发遮面,坐在一张审讯椅上。 刘中队则坐在对面,大声训斥:“抬起头来!” 藏家栋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眼神游离,刻意避开刘中队的目光,显得十分紧张。 刘中队递过去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便是陈娟,口中说道:“这张照片上的人,你可认识?” 臧家栋看着照片,手中颤抖不止,急忙摇头,喉中哽咽:“不,不认识...” 刘中队将陈娟的那枚钻戒递至臧家栋面前,冷冷说道:“那么这个东西你也不认识了?” “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臧家栋疯狂的摇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刚开始审讯的时候,口风很紧,死活不承认其曾经有一名叫陈娟的女朋友,直到刘中队将其左手上的男戒取下之后,与女戒对比发现乃是一对情侣钻戒,就连戒圈上所雕刻的字样都相差无几,只是“臧家栋?陈娟娟”交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陈娟娟?臧家栋”。 证据确凿之下已经容不得藏家栋狡辩,因此只好承认是其前男友,不过已经分开过很久了,很久都没有再联系过,之所以没有将戒指扔掉是因为他自认为旧情难以割舍。 当刘中队将陈娟遇害的消息告诉臧家栋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发现其情绪上有多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抵死不认是其所为,口中一个劲地说着“不知道”。 刘中队冷哼一声,抬手又将几张照片塞在臧家栋的手中,口中大喝:“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吗?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臧家栋接过照片,低头一看,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审讯椅之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十九章 案破 这几张照片赫然便是那一具两开门的冰箱,冰箱之内塞满了一具被肢解得一块一块的腐尸碎块。 血腥无比令人观致欲呕,冰箱中的一柄血迹斑驳的拆骨刀兀自发着冷光,令人心中发毛。 经法医检查,死者是被钝器重创,导致颅脑损伤十分严重而导致死亡的,先后又被凶手藏尸以及分尸冷藏,凶器也在仓库之中找到,是一柄锈迹斑斑的起钉锤。 经DNA对比,死者正是失踪月余的徐月,当时接到其家属报案,说是徐月下班之后到菜市场买菜,却一直不见回来。 就这样莫名失踪,案件很快便被立案调查,但查了许久,依旧没有发现踪迹,不曾想却是遭人杀害,并藏匿其尸。 搜查发现,在臧家栋租赁的房屋内的垃圾桶中发现一双女性拖鞋,并在拖鞋内找到几根细微毛发和角质皮状物。 经过DNA对比化验确系与陈娟的DNA完全吻合,卫生间内垃圾桶最深处发现盛放安眠药的药瓶,床底一处裂缝之中也发现有半颗安眠药。 即便是这样,臧家栋仍然矢口否认是自己谋杀了陈娟,据臧家栋所述,安眠药是自己因为经常睡不着觉,才买来助眠的。 直到在仓库之中找到那具被纸箱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开门冰箱,打开之后却意外发现里面盛放的居然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女性碎尸。 侦查人员拍照取证,并在拆骨刀刀柄处提取到臧家栋的指纹,当刘中队将照片塞到其手中的时候,藏家栋那原本侥幸的心理才顿时被击溃。 证据确凿之下已经由不得臧家栋不承认,此次案件确系他自己所犯。 据臧家栋自己交代,他是在一年前染上毒瘾,慢慢地变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后来不久不仅被老板炒了鱿鱼,还花光所有积蓄。 期间女友陈娟多次劝诫无果,便提出要分手,尽管臧家栋苦苦哀求,但两人最终还是分开了。 就在一个月前臧家栋毒瘾发作,抓心挠肺一般难忍,奈何手中却又没钱,只好拦路抢劫。 结果却误伤人命,因怕被警察找上,便将尸体背回住处,并折返到现场抹去很多重要的痕迹。 臧家栋藏尸家中,整夜难眠,每天只能依靠喝安眠药才能睡着,奈何天气逐渐炎热,尸体很快便发生腐坏,臭味扑鼻,不得已才将之肢解藏匿于冰箱之中。 前几日自己毒瘾再次发作,便打电话找女友陈娟借钱,陈娟来到臧家栋的住处,看其可怜心中不忍便给了其一笔钱。 不巧的是陈娟却闻到了尸臭味,并发现了藏尸的双开门冰箱,惊吓之余并拍拍下冰箱,情急之下趁着臧家栋不注意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微信好友的说说当做评论发了出去。 面对陈娟的质问,臧家栋心中害怕不得不实话实说,并希望陈娟能替他隐瞒,但是陈娟却是不肯,还劝说让他去自首。 如果臧家栋不去自首,那么她便会报案,臧家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心里知道如果只是偷抢之类的案件,自己投案自首或许能争取宽大处理,但是自己现在犯的是人命案,即便是投案自首也于事无补了。 因此臧家栋心中一横,便持刀逼迫陈娟吃下安眠药,没多久陈娟便陷入昏睡当中。 但两开门的冰箱,根本就装不下两具尸体,只能将之拖至附近的巨槐广场,让人认为她是猝死,即便是发现不是猝死,再加上安眠药,也可以让人误认为她是自杀而死。 这样就跟自己脱离了关系,警察怎么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可是没曾想到到最后自己还是栽了。 只是臧家栋不知道的是,陈娟万念俱灰,心中充满恨意,连带着将臧家栋所赠的钻戒也一并吞下。 “我是爱她的!当时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根本没想过要害死她,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只要她不说出去,我又怎么能害死她?”臧家栋此时状若疯癫,浑身颤抖的厉害。 “当她看向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那是一种解脱和不屑,竟然真的就直接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药,是那么决绝,丝毫不给我留有余地,所以她必须死,必须死...”臧家栋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不停地号叫,情绪一度失控。 过了许久,臧家栋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身边睡着,我十分后悔十分害怕,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死在我这里,于是我就趁着深夜将她的尸体转移到巨槐广场。”臧家栋痛哭流涕。 站在一旁的阎大程,怒不可遏大吼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尸体?在你拖动她之前,你知不知道她还是活着的,如果及时施救还有生还的可能,你却只顾你自己!” “是的!可是她不死,我怎么能活?”臧家栋声嘶力竭,良心泯灭,仍不知悔改。 阎大程当时想到受害者父母,失去亲人抱头痛哭以头抢地的场面,心中顿时如火中烧,怒意升腾,实在是忍无可忍。 猛然跳起冲着臧家栋的小腹飞踹一脚,一脚将其踹到在地,口中大骂:“畜生!畜生!你这个畜生!”。 藏家栋则被踹翻在地,蜷缩在审讯室双手抱头瑟瑟发抖,阎大程则因为殴打案犯,被警务人员制止,并带出审讯室,并处记一小过。 阎大程蹲在审讯室门口,许久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阎大程知道自己这次犯错了,哪怕是罪犯也是有人权的,自己更是没有动手打人的权力,对于组织给予的处罚并没有丝毫异议和怨念。 就在这时阎大程的手心处,突然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知道又是那水疱在作祟,不禁眉头微皱。 下一刻阎大程却惊奇地发现,水疱此时竟然开始变小,红肿处也明显褪去,这明显是要转好的节奏,心中才稍稍有些喜色,本想着下班之后去一趟医院包扎一下,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二十章 电话 案子结了,陈娟的尸首也被其父母认领回家安葬,走之前对着刑侦队一众执法人员便是下跪磕头,千恩万谢。 这一幕幕看得阎大程眼眶不禁湿漉漉的,不禁为自己作为一名公职人员,能为逝者伸张正义,洗刷冤屈而感到光荣。 案件总算是告一段落,罪犯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但阎大程此时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一个人愣愣地发呆,只是心中不平,人心怎么能够如此狠毒? 经过这次的事情,阎大程也做了一次深刻的反省,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在涉世未深,遇事情还不够沉着冷静,容易冲动,还需磨砺啊! “一个人在这蹲着干啥呢?”陈怀博俯身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 “啊,没什么。”阎大程心不在焉地回道。 陈怀博则眼睛滴溜溜一转,装作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说道:“我知道了,案子结了,你一定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对不对?”。 阎大程一脸迷茫地问道:“嗯?什么什么时候有空啊?”。 陈怀博嘿嘿一笑说道:“你不是说等案子结了,瞅一个有空的时候请我们喝茶吗?今天下午正好有空,要叫上老师和晋鹏,咱们一起去一品茗居坐坐呗。”。 阎大程顿时哀嚎一声:“卧槽!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刚上班不到一个星期,可是还没发一毛钱的工资呢...” 陈怀博不理他那一茬,说道:“某人,不是说过什么君子一言把马累死都追不上吗?怎么着,想变卦啊?” “变什么卦啊,下午咱就去,紧张了一星期,也怪累的,正好可以去放松放松心情...”,阎大程摸了摸干瘪的钱包,心中一阵发苦,但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说过的话,必须得认! 陈怀博嘿嘿一笑,转口说道:“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老师让我叫你过去一起开个小会。” 阎大程跟着陈怀博走进法医室,只见李主任和高晋鹏此时正坐在办公桌旁的凳子上,见到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进来,便招呼着让他们坐下。 李主任开门见山问道:“阎大程你来法医室也快一个星期了吧?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阎大程微笑着说道:“挺好的,能适应,只是我刚出校门,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还希望能多跟您多学点经验和知识呢。”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以后会有很多机会供你学习,法医不同于其他职业,同各种突发事情打交道,因此我们需要随时做好准备。” 阎大程正襟危坐,仔细聆听,李主任做了一辈子的法医,所说的话自然是字字珠玑。 李主任接着说:“我们身为法医,手机一定要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随时待命,法医室也不能长时间没有人,哪怕是晚上也不行,所以从今天起咱们晚上要重新排班值夜。” 阎大程本以为李主任要给自己讲一些法医知识呢,不曾想讲的却是要晚上排班值夜的事情,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认真听讲。 李主任继续对阎大程说道:“在你没来之前,我和怀博、晋鹏三人轮流值班,我自己单独值夜一天,怀博和晋鹏两人一起值夜两天,三天一轮换,不过现在你来了,那么我们就分成三组值班。” 阎大程心中疑惑,口中说道:“三组?四个人怎么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我自己一组,明天晚上你和怀博一组,后天晚上你和晋鹏一组,这样三天一轮换,只是三天当中你要值班两天,十分辛苦,你可愿意?” 能多学一点,阎大程自然是满心欢喜,说道:“没问题,就这样分吧,正好有时间跟怀博和晋鹏学习一些经验知识。”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愿意这样分组,那么你晚上值夜,白天如果不忙的话我准许你休息,不过手机要保持畅通,随叫随到。” 阎大程顿时喜上眉梢,口中说道:“那这样太好了,李主任您的分配果然是人性化,我一百个赞同!” 陈怀博则一脸崇拜的表情说道:“那还用你说啊,老师想问题,自然是面面俱到,不过也是托了阎大程的福,这样的话我和晋鹏就能多出一晚上的休息时间了,还是老师您体贴。” 高晋鹏则是点点头,也表示没有意见。 李主任看了大家一眼,点点头说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我爱爱爱你...爱爱爱你...话虽简单真的相爱没那么容易...”,就在这时,阎大程的手机响了起来。 阎大程掏出手机说道:“不好意思啊李主任,我去接个电话。”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去吧,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阎大程走出法医室,接通电话:“妈,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阎妈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你了,都大半年没见过你了,也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是胖还是瘦。” 阎大程笑着说道:“妈,肯定是吃胖了,我同学都叫我吃货,因为我太能吃了,您就别担心我了,放心好了!” 第二十一章 车祸 阎妈说道:“妈还不知道你呀,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因为这样,妈才放心不下你,遇到事情要跟妈商量,不要让自己太吃苦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老妈,我现在生龙活虎的,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您就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不想做一个妈宝男哦。” 阎妈仍是十分担心,说道:“大程啊,端午节你们放假吗?妈真的想你了!” 阎大程宽慰阎妈:“妈,我也想您了!端午节放假这次我肯回去,再过几天就是您的六十岁的了,我可都记着呢,这次一定会回家给您祝寿的,到时候您可得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麻辣鱼头还有蒸野菜。” 阎妈笑了笑说道:“好好,只要你回来,你呀,想吃什么,妈就给你做什么。” 阎大程说道:“谢谢老妈!” “铃铃铃”,就在这时法医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阎大程赶忙跑向法医室,口中说道:“老妈,我现在开始忙了,就先挂了。” 阎大程挂断电话来到法医室,发现李主任已经接通了电话。 条件反射般的说道:“你好,法医室。” 电话那端是一女子的声音,说道:“这里是110现场指挥中心,开元公墓对面,往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一处液化天然气售卖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目前事故已经造成七死五伤,请法医同志火速前往现场。” 李主任挂断电话,转过头对陈怀博说道:“怀博,收拾东西,准备出诊。” 陈怀博闻言,兴奋地说道:“得嘞”,快步流星跑到工具室拎出两个工具箱来。 阎大程赶忙去帮一把手,接过一个工具箱来,跟着陈怀博把工具箱放进一辆停在法医室门口的现场勘查的车辆上,找座位坐好,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二十一分。 高晋鹏载着阎大程三人,朝着开元公墓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开元公寓远离市区,门口是一条东西方向的省道,来往车辆很多,尤其是大货车,因此这段路也是事故频发的地段。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便行至开元公墓附近,省道已经是被来往车辆和交通巡查车辆以及120救护车堵得水泄不通,交通警察不得不组织起来疏散车辆和人群。 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攒动,一个个都面露惊恐的表情,不时指指点点,都在说着什么,哪怕是有交通警察同志在努力维持秩序,现场仍是一副躁乱不堪的景象。 第二十二章 现场 阎大程和陈怀博一人拎着一个工具箱,跟随李主任和高晋鹏离开人群来到了警戒线外。 “不就是一个交通事故吗?怎么那么多人?连道路都封锁了?”陈怀博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口中不满的嘟囔着。 “哎呀,我的妈呀,吓死个人喽,太惨了,太惨了!”一四十多岁的大婶,一件恐惧地惊叫着。 阎大程看其脸色苍白,一脸惊愕,显然是受了不轻的惊吓。 李主任跟一个正在看守现场的交通警察同志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出示了一下法医证件,这才得到通行许可。 阎大程和陈怀博跟随李主任进入到警戒线内。 一阵阵的腥风扑面袭来,惨烈的现场冲击着阎大程的视觉神经。 阎大程抬头一看,一辆长约十五米左右的半挂车,横在马路边缘,车上满载钢材。 一辆面包车,支离破碎侧翻倒在公路中央,公路上可以看到两道长长的黑色刹车痕迹。 半挂车车头嵌入液化天然气售卖办公室内,办公室内到处都是断砖碎瓦,半数坍塌。 车轮之下,躺着一辆被压扁如铁皮一般的电动三轮车和散落在地面上的西瓜。 两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多个部位被碾碎,从衣着上可以分辨是一男一女,应该是售卖西瓜的小商贩。 阎大程低头一看脚下不远处,赫然是半截妇女的乳部和一只断裂的脚掌胡乱地散落一地。 只见轮胎下黑乎乎的头皮,红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碾碎的西瓜汁,一片狼藉,也分不清到底是血液还是西瓜汁。 身体重要的部位被碾碎,两人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呕!”陈怀博脸色一白,扭头一阵狂吐,稀里哗啦的将中午的饭菜全都吐得一干二净。 直吐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仍然干呕不止,恨不能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我...的妈呀!”阎大程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巴一阵干呕。 阎大程从来没见到过如此惨烈的交通事故,脑袋顿时觉得有些发发懵。 据了解,这起交通事故是大货车由西向东行驶,超车的时候与一辆迎面而来的面包车相撞,造成面包车司机当场死亡。 大车被面包车冲击得改变路线,冲向路旁,将夫妻瓜农连带着电瓶三轮车和一车的西瓜全部碾在车下。 夫妻俩遭受到严重的碾压,当场死亡。 然而大车并没有这样停车,而是冲着液化天然气办公室横冲而去。 大车撞穿办公室,有三人惨遭碾压伤势过重当场死亡,大车司机也横尸当场。 办公室坍塌砸伤五人,现场极度混乱。 “受不了的话,就先出去帮交通警察维持秩序吧。”李主任接过工具箱,满怀关心地对陈怀博说道。 阎大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觉得李主任和陈怀博之间好像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师徒关系。 李主任看着陈怀博的眼神,分明就像一个父亲看待孩子一般,期待和关切溢于言表。 阎大程心中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对于他人的隐私也不好询问。 “呕...”,陈怀博抹了一把嘴,擦了擦鼻涕和眼泪,面颊有些抽搐的说道:“老师,我没事,咱们继续吧。”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又转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阎大程。 阎大程强忍着剧烈的翻腾的胃肠,低声说道:“我也能行。” 倒是高晋鹏表现得比他们要强很多,只是眉头紧皱,时不时地捏捏下巴,表情上多少有几分不自然,手中拿着记录本不停地写着记录。 “先把尸体都抬出来,摆放在这里。”李主任指着半挂车一侧的空地说道。 阎大程闻言点点头,赶忙穿上一次性手术衣,戴好胶皮手套率先行至半挂车前。 仔细打量了一会眼前的环境,确认安全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一下心情。 下一刻却哭笑不得,不禁后悔没戴口罩,浓重的血腥味道直呛得阎大程又是一通干呕。 阎大程弯下身将碎烂一地的西瓜皮慢慢扒开,然后匍匐在地上,钻进车底。 阎大程身上的手术衣瞬间被那不知道是血水还是西瓜汁的液体染成红色。 浓重的血腥味儿,再加上四周可怖的环境,阎大程顿时一阵窒息,胸中憋闷非常。 此刻阎大程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要说是害怕,或许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心惊肉跳和一种无以名状的心悸。 四周的一幕幕画面,无不强烈冲击着阎大程的感官,饶是之前做过一些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似乎都有点不够用了。 阎大程知道自己此时的神经俨然已经绷到了极限,只要再稍稍一用力,便会彻底的崩断开来。 这时陈怀博也已经整理好心情,钻进了车底和阎大程一起扯住那具男尸的双臂用力往外拖。 都说是“死沉死沉的”,果然没错,男尸身材并不算高大,却显得特别沉重。 阎大程和陈怀博二人仍是费尽全身力气,一头大汗才堪堪将之从车底拖扯出来,摆在李主任方才指定的空地之上。 从尸身衣着和黝黑粗糙的皮肤,手掌老茧厚重,皲裂带泥的指甲以及稍稍斑白的头发来看,死者应该是一位四十多岁到五十岁之间,经年劳作在田间的农民。 只见男尸面部扭曲得已经分不出五官,左边小腿缺失,胸膛严重凹陷,数根肋骨刺穿胸肺和衣服暴露在外,足有五公分之多。 从死者死状来看,初步可以判定为车祸怼撞碾压所致,但若要下最终的结论,则需要经过法医勘察才可定论。 陈怀博又是一通干呕,阎大程也是面色煞白,冷汗流了一身。 休整了好一会,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弯下身重新钻回车底,准备将女尸也一并拖出来。 阎大程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尸,发现女尸损伤更为严重,头颅和脖颈竟然直接被碾碎成一滩肉泥。 半块头皮混合着血泥的长发,并夹杂着碎裂的颅盖骨,被胡乱甩在一旁,整个胸腔都嵌入轮胎之中。 第二十三章 整理现场 从一路拖扯的血迹来看,显然是轮胎从其头部碾入,一字向下碾下。 尸体头部和颈部均被碾碎,并一直碾压到胸腔为止。 阎大程用手臂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用尽全力拽着尸体的一条大腿,奈何尸身卡在车轮之下,此时早已与车轮融为了一体。 阎大程试了几次都没能将之拖拽出来,陈怀博见状赶去帮忙。 阎大程则冲着陈怀博摆摆手,阻止其上前帮忙,口中说道:“怀博,你先不要帮忙了,我们两人一起强行拖拽的话固然可以将之拽出来,但是很有可能破坏死者身体完整,这样的话不但对死者不敬,还有可能给尸身检查带来麻烦。”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说道:“小阎说的不错,怀博你去寻交警同志,找来千斤顶,将车轮撑起,再帮小阎将尸身拖出来。” 陈怀博干呕一声,脸色苍白地说道:“好嘞,师傅,我,我这就去找千斤顶来。” 阎大程用千斤顶将半挂车的轮胎支起,这才把尸体从中拖出。 强忍着呕吐,把两具尸身摆放整齐。 但是血肉模糊之下,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血红色,也分不清了是血肉还是西瓜汁。 阎大程强忍着吐意,把男尸的断腿和碎裂的脚掌拼接起来。 又把女尸的头皮连带着一些可以分辨的骨骼与组织还有那半截乳部拼接起来,尸体此时也算是拼凑完整了,阎大程给两具尸身盖上白布单,脑袋有些发懵。 陈怀博则是愣愣地看着白布单有些发呆。 就在这时白布单之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闷响。 陈怀博此时哪里还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被这突然传来的声响惊得顿时魂飞天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说不出的狼狈。 “老天!”阎大程爆口一声惊叫,此时的情况比陈怀博也强不了多少,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汗毛根根倒竖,冷汗瞬间泗流而下。 “嗡嗡嗡…彩云之南归去的地方,往事芬芳,随风飘扬,蝴蝶泉边,歌声在流淌,泸沽湖畔心仍荡漾…”原本动听的手机铃声,此时俨然变成了地狱的幽冥声音,惊得人心惶惶。 足足响了有半分钟之久,阎大程此时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掌,揭开白布单。 手机铃声正是从女尸裤兜里传出来的。 阎大程蹲下身,紧咬牙关,摸索着将手机从尸体裤兜里掏了出来。 手机是一种朱红色的键盘式样的老年机,除了声音极大待机时间超长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功能。 阎大程接通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孩地声音,声音稚嫩听声音像是十二三岁地样子。 电话那端说道:“妈,大姨和大姨夫来咱家了,你快回来呀。”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妹妹,你妈妈不在了。” 女孩问到:“你是谁呀?我妈去哪里了?” 听着孩子天真无邪地声音,阎大程心中十分不忍,那些到了嘴边地话,不禁又咽了回去。 阎大程唯恐吓到小女孩,话锋一转,口中说道:“你妈妈去了很远地地方,你把电话交给你大姨,我有话要对她说。” “哦,”女孩乖顺地将电话交给了她地大姨。 电话那端响起一中年妇女地声音:“秀莲,你在哪呢?我和你姐夫给你们把送化肥来了,车停在了你家门口了,你回来一趟吧。” “抱歉,我不是秀莲,我也不知道这手机的主人是不是叫秀莲…”阎大程有些语无伦次。 “啊?你是谁呀?你怎么拿了我妹妹的手机?”电话那端急忙门道。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是侦查大队的法医,这里是交通事故现场,手机是我从死者身上取出的,死者是不是名叫秀莲,现在还不清。” 电话那端顿时传来一声呜咽声:“你说什么?我妹妹出了车祸?是在哪里出了事情的?” 阎大程说道:“你先别紧张,事故现场在开元公墓对面西侧的一处液化天然气售卖处,赶紧过来吧。” 中年妇女抽噎着回道:“好,我这就过去。” 阎大程怕对方挂断电话,急忙说道:“大人来就行,就别带小孩过来了。” “好,谢谢你!”中年妇女一边抽噎一边道谢,随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阎大程将电话拿在手中,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情愫无以名状,心中无比同情那名还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这时李主任同120救援人员从坍塌的房租中抬出一具女尸。 女尸除了头部一处杯口般大小的砸伤一脸血泽和胸腹处有些凹陷外,尸身还算完整。 李主任将女尸同那两具从半挂车低抬出的尸体摆放在一起,一字排列。 阎大程则赶紧用一块白布单将尸身掩盖,心中唏嘘不已,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断送了,不禁感慨着生命的脆弱。 李主任指挥着120救援人员,陆陆续续又从坍塌成一片废墟的房屋之中抬出一具男性尸身,并在尸体摆放处一字排开。 阎大程将所有的尸身都盖上白布单,收拾完毕之后,一个人呆立在一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身帮李主任去搜寻另外的尸体了。 据了解,案发当时,液化天然气办公室内因为业务并不算忙,老板便约了几个邻居,就在自家办公室内弄来了一张小牌桌,打起了麻将。 四人打麻将,六七个闲来没事的人在一旁观牌,将小小的办公室塞的是满满当当。 老板比较喜欢打牌,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总爱打打麻将或者是斗斗地主之类的,也算是消遣一下时间。 只是不曾想,这次麻将却变成了一场灾难,一辆半挂货车,直接撞了进来,将在场三人当场撞死,其中包括店主自己和两个邻居。 办公室内空间狭窄,面临突发事故根本就没有时间逃生。 剧烈的撞击,导致墙壁和整个屋顶坍塌,将一众人尽数掩埋,砸伤,现场当真是一片狼藉,哭喊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第二十四章 凶案? 阎大程用手扒开断砖碎瓦,“四条”、“三万”、“红中”等麻将牌胡乱地撒了一地。 一具女尸出现在他的面前,女尸凄惨程度和那名叫“秀莲”的尸体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见她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露出白惨惨的骨茬,身体被挤压成一团。 原本牙黄色的上衣,此时早已干涸的血渍染红,衣服后背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数根木棍从后背深深刺入,粉白色的碎肉胡乱地抛洒出来。 一阵风吹来,血浆的甜腥味顿时灌进了阎大程的肺腑之中。 原本就是强自支撑的阎大程,此时再也受不了了。 “呕...”,一阵狂吐,将胃中半消化的食物,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呕吐物的酸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使得阎大程呕吐得更加剧烈。 此时阎大程感觉自己身上冷汗涔涔,一阵阵虚脱的感觉不断袭来,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十分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直大手轻轻地拍在了阎大程的后背,阎大程浑身一个激灵。 转过头来看到是李主任,只见李主任口中说道:“小阎啊,你累了,就先去那边歇歇吧。” 阎大程顺着李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上正蹲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陈怀博。 只见他此时正蹲在地面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地上胡乱地写划着。 阎大程头脑一阵眩晕,勉强笑了笑,对李主任说道:“谢谢李主任关心,吐过了就好了,我还能行的。”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抓住女尸的脚腕用力一拉,将之拖了出来。 阎大程赶忙过去帮忙,两人将尸体抬了出来,摆放整齐。 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将被砖瓦掩埋的尸体全都抬了出来。 最后又从半挂车头中将半挂车司机抬了出来,摆放放在最边缘。 空地之上,摆放了足足七具尸体,足有十多米来长,风一吹,白布单哗哗作响,如此场面当真是触目惊心。 尸体全部都被整理了出来,李主任挨个揭开白布单,给尸体做最初步的法医检查。 陈怀博一脸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师,我看就不用查了吧,多明显的车祸征象,这些人肯定都是死于车祸,做的都是无用功。” 李主任没有理会陈怀博,只是仍然挨个检查着尸体。 李主任用手轻轻摁着一具男尸的额头说道:“颅骨断裂,有明显的顾擦声,是遭受重物砸压所致。” 李主任揭开另一具白布单,说道:“死者身上碾压痕迹明显,碾压便是直接至死因素。” 一具一具地勘验尸体,李主任所做解释都是车祸至死。 直到最后一具尸体,正是那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李主任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仔细检查一番,说道:“将司机的尸体带回法医室。” 陈怀博目瞪口呆地说道:“带回法医室?这难道又是一桩凶案不成?” 阎大程也是一脸迷茫,如果只是车祸至死,直接交给交通警察处理就行,李主任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陈怀博看了一眼,那一具具的白布单,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口中低声说道:“师父,我们冷藏室只有四门储藏尸首的冰柜,这么多尸首根本就储藏不过来啊,该怎么办才好?” 李主任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这些尸首我们不用操心,就交给交警同志来处理吧,他们会把尸首送往殡仪馆的。” 李主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怀博,你们把司机的尸首抬回法医室吧。” 陈怀博仔细地瞧了瞧半挂车司机的尸体,略有沉吟,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师,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主任没有正面回答陈怀博的问题,只是看了陈怀博一眼,问道:“对于这具尸体你怎么看?”。 陈怀博蹲下身,用手翻动着尸体,此时尸体已经开始尸僵形成,眉头微皱,口中说道:“我看,这具尸体和其他的尸体都差不多,应该也是死于车祸吧。” 李主任摇摇头颇有些失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呀,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一些什么?” 陈怀博翻腾了尸体半天,看着尸体被血水浸染成暗红色的衣衫,口中煞有介事地说道:“尸体额头和胸腹处被多片玻璃碎片深深刺入,血液流了很多,应该是刺中动脉血管,导致他失血过多而死。”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陈怀博的分析不无道理,只是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如此便判定为失血过多而死,不免有些武断。 李主任说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 得到李主任的认可,陈怀博顿时神采飞扬,觉得自己的分析一定是没有错的,就连不经意间的干呕声都能听出几分得意的色彩。 不料李主任话只说了一半,还没说完,张口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是没有看出司机真正的死因。” 陈怀博得意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泛滥,便被李主任的一句话给彻底浇灭了,皱了皱眉说道:“真正的死因?老师,我说的难道真的有错吗?您看尸体的额头,伤口那么深,又流了这么多血,这一副模样不就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吗?” 李主任循循善诱地说道:“你说的不错,司机确实流了很多血,但却并非死于失血过多,怀博啊,我曾经跟你讲过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尸表征像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陈怀博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失血过多死亡,皮肤尸斑比较浅,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到尸斑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很好,但是你再看看这具尸体,尸斑的颜色以及大小。” 陈怀博仔细查看了尸体,皱着眉头说道:“尸斑呈现红褐色,颜色深重斑块也较大并且密集,比较明显,确实跟您说的有些冲突。” 李主任冲着陈怀博微微一笑,说道:“由此可见,尸体并非死于失血过多,怀博啊,看待问题一定要全面,分析问题一定要仔细,要有理有据,切不可随便臆测。”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尊严 李主任接着说:“除了随处可见的红褐色尸斑之外,尸体面部略略出现水肿的现象,口腔多处溃疡,皮肤表面可见绯红扁平的风团疹,更像是急性中毒或者是药物性过敏而导致的死亡。” 陈怀博惊叫一声,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老师,您是说,司机有可能死于中毒?”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死亡,要想得知其真正的死因,必须经过解剖化验才可定论。” 阎大程看了一眼狼藉的事故现场,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能揭开司机的死因,或许就能给这次车祸的源头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着阎大程说道:“你说的没错,先将司机的尸首带回法医室吧。” 阎大程点点头,从法医勘查的面包车中抬出一具折叠担架,和陈怀博一起将司机的尸体抬进了面包车里。 两人刚把尸体放好,就听到李主任大喊一声:“怀博,快去取针线来。” 陈怀博闻声赶忙应道:“好嘞,师父,我这就来。” 陈怀博从工具箱之中,取出一盒法医专用缝合针线,递给了李主任。 只见李主任,手捏止血钳小心翼翼地夹紧尸体被撕裂的皮肤,一针一线地缝合着,整个过程十分小心。 李主任热忱认真的表情,全都看在阎大程的眼中,这是李主任对工作的认真负责,也是李主任的职业操守的体现,阎大程不禁对李主任兴起一股强烈的敬佩之心。 但是陈怀博却觉得李主任这么做,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况且事故现场环境让他很不适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师,这些尸体被认领之后,过不了多久肯定会送往火葬场,进行火化的,您这么费事,岂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啊,人自从生下来,属于自己的第一样东西便是自己的身体,无论生前怎么样,死后所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一具皮囊,完完整整地离开这个世界,是作为一个人死后最后的尊严了,我们应当心存敬畏,送他们走好这最后的路。” 陈怀博呆立在一旁,许久,只见他猛然点点头,拿起另外一套止血钳和法医专用缝合针线,果断地加入了李主任的行列,认认真真地缝合着尸体之上的伤口,渐渐地居然不再干呕。 就连一直不说话的高晋鹏也加入了进来,缝合得很认真。 李主任和阎大程、陈怀博、高晋鹏四人,一口气把所有尸体的创口缝合,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缝合的过程虽然很累,尽管再努力有些尸身仍是面目全非,差强人意。 但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些帮助他人的事情,在阎大程看来是非常有意义的高尚行为。 没想到阎大程四人在面对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居然会是那么的暖心。 终于收拾完毕,阎大程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显示下午七点四十分,连续四个多小时的高负荷工作,不禁使得其浑身酸麻难忍,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阎大程下午又把腹中食物被吐得一干二净,此时干瘪的肠胃疯狂地蠕动着,但一想到事故现场血腥的场面,又是干呕了一口酸水。 李主任看了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一眼,随后说道:“大程和小阎你们把工具都收拾一下。” 陈怀博闻言点点头,有气无力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说道:“得嘞。” 阎大程则是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看到李主任同交通警察同志作了交涉一番,像是说着什么,随后冲着李主任点点头。 李主任走了回来说道:“把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抬回法医室,收拾好工具就可以走了。” 阎大程和陈怀博、高晋鹏三人,吃力地将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抬进面包车内。 一路之上显得特别的安静,此时都是筋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回到法医室,什么都收拾好之后,阎大程掏出手机,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咕咕...”干瘪的胃肠此时开始发作,一阵阵的脱力感袭遍全身。 阎大程忍受着饥肠辘辘却又泛着恶心,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虚乏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一脸的无奈表情,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确实说得很有道理,无论如何这饭还是得吃。 “吃点什么呢?”阎大程口中嘀咕着,心中却怕吃过之后再吐出来。 陈怀博两眼滴溜溜一转,提议道:“不如晚上咱们干脆吃泡面得了,还要吃变态辣的那种,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满身的味道。” 阎大程顿时眼前一亮,猛然点头欣然同意,但是之后却又有些担心。 阎大程自己本人就特别喜欢吃辣,自从学了法医专业之后便时常克制,担心的是味道太辣太冲,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嗅觉,因为一个嗅觉灵敏的好鼻子对法医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嗅觉能帮助法医分辨不同的味道,从而鉴别一些肉眼无法判断的东西,对法医勘验的作用不可忽视。 陈怀博嘿嘿一笑,劝说道:“你就放心好了,只吃一次,又不是经常吃,不会有影响的。” 李主任和高晋鹏两人则是一人叫了一份外卖,在法医室门口蹲下胡乱地扒拉两口,便回去法医室,继续工作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三人,口中说道:“今晚上是我值夜,你们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陈怀博说道:“老师,您也累了一天了,晚上就不要忙活了,您年岁大了身体要紧啊。”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身体固然要紧,我们能等也能休息,但是尸体可等不得,现在正值夏季,尸体自溶腐坏速度很快,即便是放在冷藏室内也不能完全阻止,如果到了明天再行解剖的话,便很可能无法提取新鲜的组织切片,这样会给化验增大难度,甚至无法得出有效的化验结果。”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既然是这样那您老就慢慢解剖吧,我们都先回去睡觉了,这一天可真是累死我们了。 第二十六章 体验 李主任摆摆手没有说话,算是道别,弯下身打开工具箱,拿出一柄解剖刀,便欲开始解剖尸体的工作。 李主任站起身,发现陈怀博三人此时都还在法医室内,竟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有些意外地说道:“嗯?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陈怀博嘿嘿一脸坏笑,口中说道:“老师,我刚才只是跟您开玩笑的,把您一个人丢在这忙活,我们自个去享清福,那我还有一点良心吗?” 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皆是点点头,相视一笑,法医室原本紧张可怖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李主任此时也是呵呵一笑,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算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还有点良心。” 一直以来阎大程对李主任的印象都十分深刻,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学者气质的权威形象,虽然平时相处起来并不算难,但此时这么和蔼可亲的一幕可着实不多见。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口中说道:“小阎啊,你是解剖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解剖尸体应该也是轻车熟路,这次便由你来主刀吧。” 阎大程顿时有点发懵,没想到李主任会突然让自己主刀,当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中一阵忙乱,犹豫着说道:“啊?我可以吗?” 李主任点点头,又看了看阎大程和高晋鹏,口中说道:“你可以的,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是需要上手操作的。” 阎大程心中忐忑,虽说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做过很多次的人体解剖,但那都是在学习的课堂之上,有老师在一旁指导,全班同学围观,挨个体验,理论知识学得再好,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但真正意义上的解剖,阎大程可还一次都没有尝试过,生怕把事情搞砸了。 李主任似乎看到了阎大程的担心,鼓舞着说道:“放松点心情,你能行的!” 阎大程下意识地点点头,能有机会尝试解剖,而且是自己主刀,心中不免有一些小激动,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捏紧解剖刀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口中提醒般说道:“解剖之前要预估皮肤和组织的厚度,解剖的时候,下刀要准,持刀要稳,动作要流畅中途不要停顿,切忌切中组织,刀口数量要少,尽量保证尸体的完整。” 阎大程此时心中十分紧张,额头之上开始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出,深吸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到解剖台前揭开白布单。 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身材中等,在一米七左右,体态略胖,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寸头圆脸,脸部稍稍有些肿胀。 上身天蓝色格子短袖被血液染红,此时血迹已经有些干涸,湿漉漉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血液流过裤腰,顺着短裤蜿蜒流至小腿。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解开尸体短袖的衣扣,在陈怀博的帮助下小心地脱去短袖,并褪去尸体衣物鞋袜,露出完整的尸身。 阎大程可以清楚地看到,司机尸体上所有的伤口,以及刺入胸腹之中的尖锐玻璃碎片,尸体之上遍布红褐色的尸斑,不时可见一块一块的暗红色的皮肤风团疹。 阎大程知道自己要检查的第一步,便是检查尸表,第二步才是解剖胸腹,甚至开颅来确认死者是不是死于刺伤而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亦或者是其他的死因。 阎大程咬紧牙关镇定心神,戴上乳胶手套,用镊子夹住尸体上的玻璃碎片,小心地拔出。 玻璃被拔出之后,伤口处殷红色的淤血缓缓流淌而出,胸部的一处伤口最大,且玻璃碎烂在伤口内,因此大部分的血液都是从这一处伤口流出来的。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根标尺,仔细地测量尸表创口和刺入尸体内的玻璃碎片。 口中说道:“死者尸表可见红褐色的尸斑和片状的疹疱,胸腹共有三处被玻璃碎片刺伤,三处创口大小不一,在四厘米到六厘米之间,玻璃刺入尸体的深度分别为三厘米、五厘米、八厘米。”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阎大程所述并无太大问题,高晋鹏则在一旁认真地作者记录。 阎大程拿起解剖刀,看了一眼李主任,似是在征求李主任的意见。 李主任微微一笑,单手稍稍上扬,示意阎大程继续下去。 终于要做第一次的尝试了,阎大程心中不免有几分期待,还有一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着,捏着解剖刀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手心之中满是滑腻的汗水。 阎大程一咬牙,拿起解剖刀从尸体下颌下缘的正中线开始,一刀切入皮肤,并向下沿着颈部,胸部,腹上部,等部位正中线的皮肤一字划开。 解剖刀划破皮肤时所发出的“滋滋”声,不禁使得阎大程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更是紧张非常,强忍着尽量不让握着解剖刀的那只手发生颤抖。 屏息凝神,下一刻只见阎大程刀锋一转,作半圆形切开腹部两侧,巧妙地避开了胸部和腹壁的创口,并用手将腹部皮瓣向下扒开翻转,一张完整的腹膜顿时显露出来。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颤抖的双手,虽然可以看出其刀法稍微生疏,却仍是忍不住点点头,开口称赞道:“很好!倒Y字切法,巧妙地避开了尸体表面腹部和胸部的创口,保持了创口的完整。” 能得到李主任的称赞,阎大程顿时心中一喜,可还没等阎大程表现出来只听李主任话锋一转。 继续说道:“不过你持刀时腕部用力稍显不足,握刀的手中途发生了颤抖,致使创缘不够平整,这样很容易划伤破坏腹壁下的内部器官和组织!” 阎大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足之所在,手生再加上心中高度紧张的状态顿时暴露无疑,李主任的话也句句精辟,直指要害,使其不禁心生佩服。 阎大程此时心跳过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握着解剖刀的右手由于过分紧张而显得有些痉挛。 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左臂用袖子猛擦了两下额头的汗珠,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李主任则是拿起一柄手解剖刀,将腹膜切开,黄澄澄鼓囊囊的肠子“噗嗤”一声流淌出来。 第二十七章 过敏 李主任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腹腔,发现腹腔内有少量的积血,肠子有两处被玻璃碎片刺破的豁口,积血正是从肠壁流出的,李主任用手稍稍一捏便露出混合着血渍的黄白色的食靡。 李主任说道:“肠道虽然破裂,但腹腔内积血并不多,尚且不足以致死。” 紧接着,李主任一只手伸进尸体的胸腔之中,将胸骨托起,另一只手拿起电动骨锯,在锁骨中线处,将锁骨锯断。 紧接着又在第一根肋骨间隙的地方把胸骨柄切断,使胸前壁上部断离。 最后拿出骨剪沿腋窝的位置剪断联合的肋骨,伸手将尸体的胸前壁由上向下翻,就像是打开一具开口朝上的柜子一般,缓缓地将尸体的胸腔打开。 胸腔之内也可发现积血,李主任仔细观察,是肝部被玻璃碎片刺穿所致,肝脏组织内仍可见零星的玻璃碎片。 李主任双眼微眯,口中说道:“胸腔积血是肝部创伤所致,伤口为二厘米,并未伤及心肺动脉,不足以致人死命。” 经过开颅,李主任取出死者的整个脑组织,完整的颅腔便显露在众人眼前,发现死者额头上的损伤并没有造成颅脑损伤,因此可以否定重伤致死。 陈怀博“咝”的一声吸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居然真的不是死于车祸!” 陈怀博对这个结论显然是吃惊无比,因为在他的心中半挂车司机的死早有定论,肯定跟车祸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结果将其原先的推测全盘否定。 阎大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既然不是重伤致死,那么便会有其他的致死原因,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再做一次尸表检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李主任点点头,翻看着司机的尸身,只见其面部稍有浮肿的现象,翻开眼睑,眼睑内虽没有明显出血,但毛细血管充血肿胀,唇色发青,翻开嘴唇可以发现口腔有多处溃疡,牙龈呈现暗红色,用解剖刀划开,可见出血点。 李主任说道:“尸体面部浮肿,唇部、指/趾甲暗红呈紫色,体表可见多处扁平风团疹状病灶,咽喉肿胀水肿明显,有明显窒息而导致猝死的征象。” 陈怀博惊讶地叫了一声:“猝死?半挂车司机当时不是应该正开着车呢吗?又怎么会猝死呢?”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难道说是正视因为司机猝死的原因,这才导致的这场车祸的发生?” 听到阎大程这样分析,李主任顿时眼前一亮,觉得阎大程所说是有道理的,这一发现或许会对整个案件的侦破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李主任接着说道:“从解剖尸体和尸表征象来看,死者死于食物中毒和过敏反应的情况很大,至于导致司机猝死的诱因目前尚且不清楚,还不能过早下结论。” 李主任又忙活着把死者脏器都做好切片样本,并提取心血、胃液和胃中的食靡作为标本,贴上标签,交给高晋鹏,让其送往化验室进行化验。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毒物检测也已经出来,半挂车司机并非死于食物中毒,经过化验,食靡的主要成分是面食,并夹杂着牛奶和花生奶。 既然不是食物中毒,又在食靡之中化验出牛奶和花生奶的成分,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求证这一答案,李主任马上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手机响了两声对面接通了电话。 李主任急忙问道:“小魏啊,今天的现场勘查,你可曾在半挂车上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电话那端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啊,是李主任啊,我是魏安,痕迹检测结果出来了,除了现场撞击比较严重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李主任说道:“那你有没有发现车内有食物或者饮料之类的东西?” 魏安说道:“有的,我们在半挂车司机车内发现有一箱已经拆封的纯牛奶,纯牛奶是纸质包装的那一种,已经有五六包被饮用了,空了的包装袋都在车头的垃圾桶内。” 李主任眉头微皱,接着说道:“只有纯牛奶吗?” 电话那端魏安说道:“是的,只有纯牛奶。” 李主任说道:“麻烦你,把这一箱牛奶和垃圾桶都带来法医室。” 魏安说道:“好的,李主任您稍等,我这就送过来。” 没过多久,魏安便推着一辆小型的推拉车,一阵小跑,把一些李主任提到的主要物品送了过来。 李主任把垃圾桶和那大半箱纯牛奶,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张空着的解剖台之上,用镊子将垃圾桶内的垃圾一件一件地清理出来并分类。 卫生纸团,西瓜皮,矿泉水瓶,纯牛奶纸盒...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纸盒,上面印着“敏迪特非那定片 60mg*12片”的字样。 李主任看到这个纸盒之后,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怀博发现李主任此时面露喜色,近前一步问道:“老师,您这是有所发现?”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错!特非那定片,属于一种治疗过敏的药物,尤其是对皮肤上的疹状过敏,有一定的疗效。” 陈怀博不解地说道:“过敏?”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看来我所判断的丝毫不差,半挂车司机由于误食花生制品,而引发过敏。” 陈怀博面露异色:“花生也能引起过敏?” 李主任说道:“不错,花生不但可以引起过敏,还是食物过敏中导致死亡人数最高的一种!通常在儿童时期引发,并伴随终生,对花生过敏的人,哪怕是吃下极为微量的花生或其制品都会引发严重的过敏反应!” “咝...”陈怀博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说道:“那么严重?真想不到花生居然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阎大程则上前一步说道:“不仅如此,花生过敏反应发病时间距特别短,半小时之内便可表现出症状,由于发病急,危险程度也更高,特殊症状会导致严重膨胀、心力衰竭、呼吸的困难、循环折叠和最终死亡!” (大家看完书之后,给《冥眼法医》投资一下,真心感谢!) 第二十八章 死因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小阎说的不错,大多数过敏体质的患者倘若误食花生或者其制品,便会非常的敏感,当即就会严重影响呼吸系统,比如剧烈咳簌和哮喘等等。” 李主任接着说道:“尤其患有哮喘的过敏患者,在误食之后,便会引发过敏反应,哮喘的症状当即便会加重,从而引起面部水肿、口腔溃疡、皮肤出疹等一列的并发症,严重时更可发生急性喉水肿,导致窒息,出现过敏性休克,乃至危及生命!” 阎大程顿时恍然:“从半挂车司机的尸体解剖和体表征象来看,其本身可能就患有哮喘病史,误食花生之后便导致剧烈的过敏反应,而造成休克,才最终酿成此等凄惨事故!” 李主任看了阎大程一眼,点点头,不禁长叹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怀博则是对阎大程暗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不禁对阎大程的知识面广阔而表示叹服。 李主任、阎大程四人忙活到大半夜,总算是找到了半挂车司机的死因,把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抬进冷藏室内,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陈怀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没有白忙活,案子应该是能了结了,这回回家也能睡个安稳觉。”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伸了一个懒腰,身体此时早已是疲惫不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不是酸疼的地方。 脱下工作衣和乳胶手套,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三人,口中说道:“现在不忙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按时上班,可别迟到。” 陈怀博此时早已是睡眼迷蒙,没精打采地指着法医室的那张简易木床说道:“那行,老师您老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回家了,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到。” 高晋鹏则是冲着大家点点头,一言不发,率先走出法医室,消失在黑夜中。 陈怀博看向阎大程,口中咕哝着:“小阎啊,你在哪里住?离这里远不远?远的话就不要回去了,不如就跟哥回家一起住吧,反正哥现在还是一个单身汉呢。” 陈怀博冲着阎大程挑了挑眉毛,一副基哥的模样。 阎大程见状,额头顿时冷汗涔涔,赶忙说道:“额,那什么,我住的也挺近的,打车20分钟就能到我的住处了,就不打扰你了。” 陈怀博悻悻说道:“那好吧,咱们明天见,一个人走夜路多注意安全。” 道别了阎大程,陈怀博一边张大着嘴巴打着哈欠,一边拎起一个背包,快步走出法医室。 阎大程跟李主任道别之后,出了法医室的门,一路走向公交站牌,夜已深四周十分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和那窸窸窣窣的虫鸣略显冷清。 影影绰绰的路灯,将道路照的一片昏黄,将阎大程的影子拉得很长而慵懒,一副睡意沉沉的模样。 忙活了一天,阎大程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都饱受着巨大的压力,此时只感觉身上真的特别的累,好想好想随便找个枕头倒头便睡。 阎大程一个人哈欠连连,昏昏沉沉,慵懒地靠在站牌上等了约莫十多分钟,终于截下一辆跑夜路的出租车。 阎大程二话不说赶紧上车,匆匆给司机师傅报了一下地址,便坐在后座上打起了瞌睡。 朦朦胧胧之间,阎大程只听到自己耳畔忽然狂风大作,能清楚地感到四周的环境开始十分压抑,空气粘稠的仿佛都能滴出水来,半空之中不时发出几声闷雷。 阎大程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的感觉,木门、草房,自己此刻正站在草房的堂屋之中。 阎大程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具尸身就侧仰着,倒在自己的脚下,此时只见他瞪大着的双眼目疵欲裂,眼角不停地往外涌着黑血。 眼前这具尸体怎么如此的眼熟!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是阎大程脑袋之中木木登登的,却无法记起来。 只见,尸体的那一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看得阎大程心中发毛,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去你的吧!”,阎大程惊叫一声,转身便想跑,奈何脚下突然被堂屋的门槛绊了一跤,“噗通”一声被摔了个结结实实。 阎大程闷哼一声,便欲从地面上爬起,一抬头却发现自己面前竟多了一张死人脸,惨白可怖,正是那具尸体的脸,此时差点贴在阎大程的脸上。 “啊!”阎大程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想要从地面上爬起却发现浑身一震痉挛,张开大嘴想要呼吸,却发现胸中憋闷异常,一阵阵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 阎大程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就在阎大程感觉自己即将崩溃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 堂屋之中忽然变得人满为患,人们都一脸惊慌,不停地指指点点。 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您看明哥儿在对我笑呢。” 稚嫩的童声顿时打破了场中的寂静的沉默。 只见一个络腮胡子一把将那孩童的眼睛紧紧的捂住,恶狠狠的瞪了孩童一眼,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别胡说,小心老子回家抽你!” 孩童反驳道:“明哥儿真的在笑呢,你看呐。” 络腮大汉一把将孩童拽到身后,脱下上身长布衫,快步走向尸身,将之掩盖,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抱起孩童离开。 就在这时,画面忽然一转。 阎大程突然出现在一处空地之上,时候的村民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空地处长着一棵参天巨槐,看着眼前的巨槐,一种熟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心中惊骇无比,只见树身之中竟然开始浮现出一张清秀和煦的脸庞,人畜无伤的模样,仿佛是在对着自己笑,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九章 打车 忽然之间清秀的面庞变得极度扭曲,凄厉的声音不住地从其口中发出,巨槐枝叶飘摇作响,化作一根根藤条,纠结在一起不断蔓延。 “救命啊!”阎大程顿觉不妙,大惊之下转身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陷在一汪泥沼之中。 阎大程拼了老命地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发现越是挣扎就深陷得越快,不一会泥沼便没入自己的小腿。 阎大程心中大急,一脑门子的冷汗,口中狂喊着救命,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藤蔓朝着自己身上席卷而来,顷刻间便将其捆得结结实实。 藤蔓越收越紧,深深地嵌入阎大程的皮肉之中,勒得他浑身的骨骼噼啪作响,口中不停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阎大程暴突着双眼,看到自己胳膊之上的青筋,此时正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蚯蚓一般抽搐着,快要破皮而出一般。 再向那勒紧自己身体的藤蔓看去,霎时间藤条居然变成一条手臂粗细的怪异的黑蟒,阎大程顿时头皮发麻,面如死灰,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黑蟒缠绕在阎大程的身上,阎大程能感觉到自己每次呼气之后,胸口处便会被勒紧一分,越勒越紧,一阵阵的窒息之感袭来。 就在这时,黑蟒蛇目怒睁,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冲着阎大程的门面咬来,阎大程清楚地看着那寸许的獠牙,更能想到被其刺入的切肤之痛,心中惊惧不已,要死了吗? “啊!”阎大程凄惨地大叫着,下一刻只见那即将吞噬自己的黑蛇,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蟒身瞬间燃起一团青色的火焰。 黑蟒翻腾着身体,一下便将阎大程甩至半空,“砰”的一声闷响,阎大程痉挛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上,左肩着地,疼痛无比。 “啊!”阎大程猛然转醒,透过昏黄的路灯,发现自己正左肩着地侧躺在马路之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哎呀,对不起呀,实在是对不起呀,是我不小心,你不要紧吧?”一女子手足无措一脸惊慌地站在阎大程面前不停地道歉。 “嗯?”阎大程疼的呲牙咧嘴,一头冷汗,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发现自己却不认识她,心中也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禁甩了甩迷蒙的脑袋,强忍着身上的酸疼,艰难地支起身子蹲坐在马路之上。 过了好一会,阎大程一撇身旁的一辆绿皮色的出租车,才堪堪回过神来,心中想到。“我刚才不是打车回家了吗?现在怎么坐在这里了?” 阎大程抬头看了身边正不知所措的女子一眼,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啊?那什么,到你说的地方了,你却倚着车门睡着了,我喊你好几声,却喊不醒你,一开车门,你就从车里摔了下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真是,不是故意的啊。”那女子口中有些混乱,一脸焦急的的模样。 阎大程此时才回想了起来,自己从法医室出来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下地址就坐后排打起了瞌睡,只是不曾想司机却是一个女子。 一般来说女司机相对较少,跑夜车的女司机则更少,阎大程不禁揉揉惺忪的睡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昏黄的路灯之下看不真切女子的容貌,阎大程只是朦胧地看到女子短发,身材还算匀称,个头不算高挑,上身粉色外套,下身深色的长裤,听其说话的声音,能判断出倒是挺年轻的一个姑娘。 阎大程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身子疲软不堪,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这样坐着。 那女子也是局促不安,显然是内心十分挣扎,伸手想要去搀扶阎大程,却又不敢碰他,僵硬地伸出两只手来,却愣愣地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还不快来扶我一把!”阎大程看女子那僵硬的动作和那避嫌的姿态,心中顿时明白了,不禁苦笑不已,这姑娘不会是把自己当成碰瓷的了吧? 阎大程皱着眉头头不禁腹诽着:“姑娘你什么眼神?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个子又高人又长得这么帅,那么面善一看便知是一个有修养有道德有组织有纪律的正面人物,怎么可能是碰瓷的。” “哦...”女子犹豫着,费力地搀起阎大程,口中说道:“你,你没事吧?” 阎大程没好气地说道:“没事,放心吧,不会讹诈你的。” “哦...谢谢你呀!”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竟然开口道谢。 “什么状况!”,阎大程,顿时一脑袋黑线,感情,这女子还真把自己当碰瓷的了!还对自己说谢谢,什么人啊这是! 阎大程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一身的泥土气哼哼地转身就走,留下那女子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过了好一会,阎大程突然听见那女子朝自己呼喊了一声,“先生你等等,等一下...”. 阎大程不禁愣在了原地,转过身向女子看去,发现女子正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嗯,怎地?”阎大程一脸莫名其妙。 “先...先生,您还没付给我车钱...”那女子追上阎大程,有些局促地说道。 “呃...老天!”自己居然忘记付车钱,阎大程顿时老脸一红,不禁呆立当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子。 “要...要不就算了,我害你摔了一跤...”那女子眼见阎大程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赶紧后撤了半步,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追上来。 “呃...咳咳...”阎大程干咳了一声,稍稍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缓声说道:“多少钱?” “啊?二...二十就行。”女子显然没想到阎大程会付钱,多少有些意外。 阎大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十元面值的纸币,递给了女子,转身便走。 “谢谢你啊...”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阎大程顿时又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只感到脚下一矮,差点摔倒在地。 十分无奈地想,今天真是遇到一个极品的妹子,这么胆小还胆大地开夜车,真是一朵奇葩。 第三十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妹子看到阎大程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模样,不禁大为担心,跑过去问道:“先生,您是不是生病了呀,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阎大程顿时哭笑不得,即便是晚上乘车的客人较少,但是哪有这么拉客人的?这妹子才有病吧。 不禁没好气地说道:“谢谢你啦,我只是感觉很累,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胆子不小啊,还敢出来跑夜车,多注意安全吧。” 没有理会那女子,留下女子一人欲言又止,阎大程一个人慢吞吞地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女子似乎不死心,从衣兜之中掏出一张纸质的东西,追上阎大程将之塞给阎大程,口中说道:“这...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你如果经常夜出打车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在附近都是随叫随到的。” 阎大程晕晕乎乎地将名片揣入兜中,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摆摆手便朝着黑夜之中走去。 阎大程迈着沉重的步伐,大喘着粗气,艰难地踩着楼梯,总算是走到了住处门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虚脱了,一阵头晕目眩的,这时楼道的等忽然熄灭了。 阎大程有气无力地跺了跺脚,“砰砰”的响声,楼道内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之中,拧了好一会才将门锁打开。 摸索着掏出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打开灯,发现住处只好像有自己一个人,因为阎大程此时并没有听到宗政民那杀猪似的呼噜声。 口中不禁念叨一句:“也不知道政民这家伙又跑去哪里鬼混去了?” 阎大程脱掉衣服,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不禁令阎大程又是一阵胃肠翻涌,干呕了两下。 好好的洗了个澡,用沐浴露和香皂打了好几遍,才算满意。 阎大程来到卧室,便迫不及待的扑向床,柔软的被褥从没有这么舒服,困乏的感觉瞬间袭来,忍不住哈欠连连,不多时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呜...”一辆又一辆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土灰。 “这是哪里?”阎大程睁开有些酸疼的眼睛,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发现自己此时竟站在一条黑漆漆的柏油路之上,道路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宽阔,不禁拍了拍有些发懵脑袋却仍是分不清方向。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阎大程发现自己竟然被吹至半空,心中大惊不已,口中呼喊不已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下一刻画面突然一转,阎大程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辆大货车的副驾驶座上。 抬眼看去,只见那驾驶员此时正一边开车一只手拿着一包纯牛奶喝着,车内播放着悠闲的轻音乐,让人不禁有些沉浸其中。 阎大程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一阵迷迷糊糊的,这时候只见那司机已经将纯牛奶喝完了,一转脸便把之后扔进了阎大程面前的垃圾桶内。 阎大程此时用余光看到了司机的侧脸,寸发圆脸,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般,多少有几分眼熟,心中十分的奇怪,不禁嘀咕着,这人会是谁呢? 不过阎大程此时正浑浑噩噩,一脸迷蒙,也没有想太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阎大程发现驾驶座的司机面庞抽搐,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时不时地在身上抓挠着。 后来居然变得越挠越严重,司机浑身上下竟然开始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只见那货车司机,此时正张开大嘴不停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一阵痉挛,手脚竟然开始不听使唤,本来想踩刹车靠边停车的,但是一脚却踩到了油门。 货车司机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伸长着脖子,想要呼吸,却发现已是徒劳,抽搐着身体扑倒在方向盘之上,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大车仍然呼啸着在公路之上疾驰,阎大程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着急想要叫醒司机,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呼喊,这个司机都无法听到。 阎大程欺身来到司机身旁,情急之下想要拔掉车钥匙,使大车熄火而减速,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化作一片虚无直接穿过钥匙,没有碰触到分毫,就像是电影之中的游魂一般,虚无缥缈。 阎大程心中大骇,但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一辆面包车,面包车狂按着喇叭,发出令人牙酸的刹车声,一脸绝望地呼啸着迎面行驶过来。 下一刻,面包车躲闪不及,直接撞上飞速行驶的大货车车头之上。 阎大程睁大着双眼,口中发出惊恐的吼叫声,声嘶力竭,下一刻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面包车被撞得支离破碎。 只见面包车被掀翻直半空,下一刻又重重地摔落在马路之上,火花四溅不停地翻滚了数周才停了下来。 此时阎大程看到,那腾飞而来的玻璃碎片,发出一声声“簌簌”的破空声响,迎面朝着自己身体扎来。 阎大程心中大骇,狂叫一声,赶忙伸手去挡,却发现玻璃碎片竟然透过自己的手臂,透过自己的身体,最终划破了副驾驶落在了车头内。 阎大程惊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居然没有受伤?” 阎大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有些透明,玻璃碎片竟是这样从自己身上透体而过,自己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阎大程身前的货车司机,却没有那么幸运,被迎面而来的玻璃瞬间刺成了一个刺猬,强大的冲击瞬间将其掀翻。 大车司机身体歪倒在驾驶座之上,早已是昏厥了过去,这时候大货车车头被面包车冲击得偏离了方向,不禁朝着公路一旁的西瓜摊猛然冲撞而去。 一男一女两个摊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条件反射一般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下一刻便被一股脑地卷入车底。 “噗...噗...!”西瓜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一声闷响,则是一颗头颅被碾碎血汁飞溅的声响。 “啊!”阎大程顿时魂飞天外,浑身抽搐不已,一头大汗,大叫了一声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高烧 “啪!”一声脆响,阎大程卧室的灯应声而亮。 阎大程用手遮挡住强烈的光线,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意识,知道自己刚才好像是又做了一个噩梦。 “大程子,你这是咋滴了?大半夜的鬼叫啥?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 是宗政民的声音。 “政民?”阎大程有些发呆,记得自己晚上回来的时候,宗政民不是不在住处吗?难道已经天亮了? 阎大程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发现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显然还是深夜。 但是这会儿宗政民这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阎大程一脸的迷茫,口中说道:“政民啊,不声不响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宗政民闻言顿时有些暴跳,不禁说道:“哎呀,我嘞个大XX,你没事吧?你一直到大半夜才回来,又是拍门又是跺脚的,我可是刚睡着就被你小子给吵醒了” 宗政民瞥了阎大程一眼继续说道:“你小子不是忘记带钥匙了吧?要不是哥哥看你可怜,不忍心让你在外面露宿一晚,你现在怕是还在门外蹲着打盹呢。” 阎大程一脸困惑,说道:“真是你给我开的门?” 宗政民气呼呼地嘟着个嘴,打着哈欠说道:“当然是哥哥给你开的门啊,扰我清梦也就算了,回来之后也不跟哥哥我请个安,摆着个死鱼脸,一个人自顾自地没完没了的洗澡,洗完之后连个招呼都不打,蒙头便睡,你是猪啊?” 阎大程顿时有些发懵,记得自己分明是用钥匙开的门,当时自己还去宗政民房间里看了一眼,确认宗政民不在,为何此时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阎大程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麻,不停地拍打着,想要清醒一些,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不成?不应该呀! 过了好一会,阎大程才拿出床头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半。 就在这时,只见宗政民伸出一只手,猛然摁住阎大程的额头。 阎大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一跳,正准备闪躲。 却发现宗政民一脸吃惊地看着阎大程,口中大叫着:“哎呀!我了个大XX的,怎么那么烫,原来真生病了啊你!” “嗯?”阎大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蒙了。 宗政民看着阎大程苍白的脸色,不禁关切地说道:“这么烫,得看医生啊!” 阎大程伸出手臂挡开宗政民的手,继续追问道:“哎,政民,你先等会,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宗政民瞬间有一种想暴走的冲动,暴跳着说道:“我嘞个...你真的是烧糊涂了啊,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哥哥我就原谅你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起来,去看医生!” 阎大程不为所动,盯着宗政民看去,直把宗政民盯得有些发毛。 宗政民像是打败了的逃兵,妥协般地说道:“真是服了你了,你等着啊!” 过了一小会儿,宗政民拿来一个体温计,塞到阎大程手中说道:“要想证明自己没病,就赶紧量一下体温啊。” 阎大程犹豫着接过体温计,夹在了腋窝之中,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宗政民。 过了几分钟之后,阎大程取出温度计,一看顿时吓一跳,口中惊叫一声:“卧槽,四十一度三!” 宗政民一脸鄙夷地说道:“怎么样?这回知道是自己烧糊涂了吧?赶紧给哥哥起来,去看个医生再说。” 阎大程点点头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宗政民眼见阎大程居然虚弱至此,不禁有些担心,伸出大手一把将阎大程从床上拉了起来,口中还不忘打趣阎大程:“没想到你那么笨,连床都起不来,关键时刻还得看哥哥的!” 宗政民将阎大程拉起来,随便找一身衣服,胡乱地套在阎大程身上,一把将阎大程背起,朝着门外走去,行至门外猛地一拉门把手,“砰”地一声将门锁上,脚下大踏步“噔噔噔”地下楼而去。 宗政民一边快走,一边嘴里还不消停,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抱怨着:“大程子啊,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饭啊,长这么多肥膘,你这是想累死哥哥啊!” 宗政民背着阎大程一路小跑,此时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水从其额头渗出滴落在地面上,后背的汗水黏糊糊热腾腾的将衣服全都打湿了。 阎大程心中感慨万千,特别的感动,这就是兄弟啊,他总是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去帮你,信任你。 如果场景互换的话,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助宗政民,这点阎大程毫不怀疑。 但阎大程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宗政民帮了自己而感到感动,而是从宗政民那关切的眼神中,看到了亲人一般的关怀,毫无保留的关心。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是医生医好病人是责任与义务,病人或许会稍稍感动,但感谢的成分很大程度的要大于感动,如果医不好病人,场面便会变得十分糟糕,那么医生的帮助将会变得不值一提。 而人与人之间的感动,却与之截然不同,那是发自内心的,十分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沁人心脾的暖。 阎大程拍了拍宗政民的肩膀,说道:“政民啊,赶紧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可还没到连走路都让人背着的地步。” 下一刻却只听到宗政民气喘吁吁地说道:“跟这费什么话,连床都下不来的家伙,没资格跟哥哥讲条件。” 阎大程顿时无语,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讲条件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阎大程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只听见宗政民说道:“你再坚持一会吧,马上就到诊所了,闭上你的大嘴巴,洗澡都不知道刷牙的家伙,一张嘴就有口臭,TM都快熏死哥哥了。” 阎大程气得直翻白眼,狂汗不止,不禁暴口道:“卧槽!我可是怕你坚持不住累趴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洗澡不刷牙啊?” 第三十二章 重临恶梦 阎大程在诊所里打了退烧针,又输了液,体温才逐渐地恢复到正常,整个过程宗政民都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原本诊所医生还想要阎大程留下来观察一下。 但阎大程感觉自己现在除了身子有些酸疼,发虚之外,并没有出现头晕目眩呕吐腹泻的严重情况,让医生开了一些退烧安神的药便离开了诊所。 宗政民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大程子,你真的没事了?” 阎大程拍拍胸脯说道:“真的没事了,我身体结实着呢,就不要担心我了。” 宗政民弯着腰,拍拍后背,打趣道:“要不要登上哥哥这陆地方舟一般宽厚的脊梁?” 阎大程噗嗤一笑说道:“瞧你那肱二头肌都没有二两重,还好意思说自己陆地方舟?” 宗政民奸笑一声说道:“哥哥心甘情愿地给你充当脚力,你咋还不乐意呢?” 阎大程一脸鄙夷地说道:“无事献引起非奸即盗,你在打什么算盘呢,还不如实招来?” 宗政民干咳一声说道:“那什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那贼亮的眼睛啊,看哥哥这么辛苦的份上,就给哥哥赞助个几百,咋样?” 阎大程瞬间就不乐意了:“不咋样!什么叫贼亮的眼睛啊?会不会形容?我的眼睛那是雪亮、明亮、亮堂堂啊,还有啊,上一周不是才给过你三百吗?可都是我勤工俭学省吃俭用从牙缝里面攒下来的啊。” 宗政民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阎大程鄙夷地看了宗政民一眼,说道:“政民啊,不是我说你啊,咱们都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该考虑找找工作了?别整天跟个无业游民一样混日子行不行啊。” 阎大程是真的希望宗政民能有点上进心。 其实对于宗政民的情况阎大程还是十分了解的,同样是法医专业的高材生,学业上宗政民丝毫不比自己差,法医知识也非常丰富,如果他真想找工作的话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大半年前,宗政民女朋出了意外离世,这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从那以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借酒消愁还学会了抽烟,整日里就是泡网吧,后来还跟着一帮社会上的人整天的到处鬼混,看似洒脱却难以掩饰心中的忧郁。 阎大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劝过他好几次,但结果都是一样。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无奈地说道:“你别管了,就说帮不帮我吧?” 阎大程也十分无奈,说道:“帮你可以,但是我给你的钱,只准你买饭吃,不许你抽烟喝酒泡网吧,也不许你花在女人身上,你答不答应?还有,只要你找个单位好好上班,你第一个月的伙食费,我给你报销!” 阎大程也只能帮他到这个地步了,毕竟自己也是无产阶级,刚上班一周,还没有一毛钱收入。 宗政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似是做了一个决定,说道:“好,我答应你!” 阎大程心中也是一喜,真的希望他能够有所改变,说道:“这是五百,我仅有的家当了!” 宗政民没想到阎大程会一下给自己这么多钱,犹豫着接过钱,最后一咬牙又把钱塞还给了阎大程,说道:“我还是自己赚钱吧!” 阎大程见宗政民如此说,心中顿时大喜,自己的劝说总归是有点效果的,把钱塞进宗政民的衣兜里,口中说道:“饿着肚子,可不好赚钱,你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宗政民眼圈一红,颤声说道:“都给了我,你咋办?” 阎大程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单位有工作餐,饿不着我的,平时我没事的时候做两次家教就有零花钱了。”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星空,沉默了下来,一路之上都没有吭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阎大程和宗政民一路步行回到住处,折腾了半宿,当真是身心疲惫,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困乏之意浓重,躺下身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呜呜...”车辆呼啸而过,阎大程心中猛然一惊,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辆大货车的副驾驶坐着。 大货车内播放着动听的轻音乐,驾驶座司机熟悉的脸庞,正一边驾驶一边喝着纯牛奶。 好熟悉的画面,车内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场景安静祥和,但阎大程却总能感到几分不安的情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越来越明显。 阎大程拍了拍迷迷瞪瞪的脑袋,想要清醒一点,却是徒劳。 司机将喝空了的纸质牛奶盒扔进阎大程身前的垃圾桶内,继续开车。 阎大程揉搓着眼睛,看到司机面庞抽搐着,十分的不自然,一只手臂也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抓挠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货车司机的脸庞居然开始浮肿,浑身上下不受控制一般地抽搐起来。 只见那货车司机张大着嘴巴不停地穿着粗气,喉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嘴角流涎不止,浑身上下更是一阵阵的痉挛。 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一脚却踩到了油门,大货车呼啸着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但是那货车司机却浑然不知一般,仍然疯狂地伸长着脖子,双眼暴突,张大着嘴巴想要呼吸,却是徒劳,扑腾着抽搐不止的身体,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之上,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大车仍然呼啸着在公路之上疾驰,阎大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起身想要拉起司机,却发现对面突然驶来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司机狂按着喇叭,将刹车一踩到底,轮胎与公路剧烈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即便如此也是枉然,面包车司机一脸绝望眼睁睁地看着大货车朝着自己撞来。 “啊!”阎大程惊呼一声,一手掩面,浑身颤抖不止,但过了好一阵子却发现自己仍在副驾驶上坐着,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没有发生过一般。 阎大程心中诧异非常,就在这时,阎大程听到车内轻音乐响起,看到大货车司机正优哉游哉地喝着一包牛奶,阎大程心头狂跳不止,顿时惊得一头冷汗。 阎大程扭过头瞥向司机,却发现司机的大脸猛然向着自己门面贴来,脸庞浮肿,双目暴突,额头和嘴角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面目狰狞不已。 第三十三章 案情分析 可怖的画面,不停地摧残着阎大程紧绷的神经。 阎大程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空张大着嘴巴,竟然发不出丝毫声响。 阎大程发现自己的身体此时竟然根本就动弹不得,甚至连眨眨眼睛这般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 自己此时就像是被人画成一副油墨画,然后装裱在这一方相框之中一般,甚是诡异。 “要死了吗?”,强烈的恐惧和窒息感,袭遍全身,阎大程感觉自己胸口憋闷非常,脑袋一阵阵眩晕,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阎大程那“噗通通”狂跳的心脏声,此刻是他自己唯一的慰藉,还有心跳证明自己还活着。 就在这时,车内轻音乐再度响起,阎大程惊奇地发现,自己眼前的画面就像倒带一般回溯,司机正在一边喝纯牛奶一边开车,听着音乐似乎十分惬意。 反反复复一直重复着货车司机喝纯牛奶的画面,一直在喝,一只在喝...然后便痛不欲生直至休克,阎大程不禁想到,这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吗? 脆弱的神经一直饱受摧残,阎大程感觉自己受够了,却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个圈子,陷入无尽的轮回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闹铃声有些突兀,就像是不速之客一般,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这固有的画面。 “啊!”阎大程顿时大叫一声,猛然从睡梦之中惊醒,一头冷汗面色憔悴,胸口剧烈起伏着,发现手机闹铃正在“嗡嗡...”作响。 阎大程双手捂住脸庞,使劲地揉搓着有些酸麻的脸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喘息声才稍稍平缓了一些。 “噼里啪啦”一阵轻响,宗政民推门而入,只见他穿光着个膀子,左肩搭着一条淡蓝色的毛巾,下身穿着一个大裤衩,一只手端着个塑料牙缸,口中还咬着半截牙刷,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我说大程子啊,你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说着便准备用手摸阎大程的额头,阎大程看到他一手的牙膏沫子,顿时一阵恶寒,赶忙伸出手来将之挡下,口中说道:“我没事,没事,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阎大程看到宗政民离开,才稍稍喘了一口气,看着宗政民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禁又有些好笑,摇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抓过一条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又量了一下体温,体温是正常的,但身上仍是酸软无力,十分疲惫的样子。 穿好衣服之后,发现宗政民此时已经洗漱完毕,阎大程颇感意外,问道:“你今天起那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宗政民挑了挑眉毛说道:“从今以后哥哥就是正经人了!当然得早起了。” 阎大程闻言噗嗤爆笑出口,调侃道:“原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自己不正经了?” 宗政民今天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仔细一看还挺像一回事的,和往日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肩头挎着一个深棕色的肩包。 这一身打扮,阎大程自然是一看便明白了,他这是要去面试,口中说道:“祝你马到成功!” 宗政民扭头看了阎大程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必须滴!”,转身便出了房门。 阎大程看到宗政民能有所改变,真的替他高兴,希望他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 洗刷之后,随便收拾了一下房间,下楼在路边摊上随便吃了点简单的早餐,便上班去了。 阎大程到了法医室,发现李主任已经早早起床了,陈怀博和高晋鹏还没有来。 “李主任早”阎大程打过招呼之后换上工作衣,准备工作,这时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才先后到来。 只见陈怀博眼圈发黑,不时地打着哈欠,显然昨晚休息的也不是很好。 李主任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便将所有人都喊了过来,说道:“经过解剖,化验,半挂车司机确系死于过敏性休克,而导致车祸的发生。” 阎大程三人都点点头,没有说话表示赞同。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三人,说道:“对于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陈怀博想了想,说道:“既然已经查明大车司机死因和案件经过,又是交通事故,自然是交给交通部门处理了。”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向高晋鹏,示意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高晋鹏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司机死得蹊跷。” 陈怀博抢在李主任前面说道:“蹊什么跷啊?难道老师的分析和化验结果可能出错吗?” 说完又指着地面上的垃圾桶说道:“老师,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阎大程顺着陈怀博的手看去,那个垃圾桶正是昨晚痕迹检查魏安送来的材料,垃圾桶内的纸质牛奶包装袋此时显得分外抢眼,阎大程猛然想起了昨晚上那挥之不去的噩梦。 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同意给晋鹏的看法,觉得司机的死或许有些蹊跷!”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看出来有蹊跷,那就说说吧,蹊跷在什么地方?” 阎大程从垃圾桶内捡起一个空荡荡的纸质牛奶包装袋,仔细地查看着,口中说道:“对于大车司机死于过敏性休克,我没有意见,因为所有的征象和接下来的化验也都可证明这一点。” 阎大程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我所不明白的是,司机胃部提取物中有花生奶的存在,为何证物之中并没有发现花生奶的包装袋或者花生奶的痕迹。” 陈怀博说道:“花生奶基本上每个超市都会有,兴许司机随便在某个超市买来喝掉,再扔了包装袋,也不稀奇啊。” 阎大程说道:“司机常备抗过敏药物,显然是知道自己属于敏感体质,又怎么会主动喝花生奶?这一点显然是不成立的!” 阎大程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有一种现象我感觉比较反常,因为谷物类的奶和纯牛奶并非配伍的营养品,一般人都只会选择喝其中的一种作为餐饮,而不会选择同时喝两种奶,而司机胃中却同时出现两种奶,且从消化状态来看,是同一时间饮下的。” (大家看完书之后,给《冥眼法医》投资一下,真心感谢!) 第三十四章 疑点 阎大程拿起手中的纯牛奶包装袋,仔细地观察着,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阎大程起身思索着,拿来一个物证瓶和一根胶皮吸管,将纯牛奶包装袋开口向下想要倒出一些牛奶,倒了半天却发现包装袋里此时空空如也,连一滴牛奶都不剩下。 阎大程小声嘀咕着:“奇怪!不应该呀!” 陈怀博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劲,说道:“怀博你看,纯牛奶包装袋一角的咬痕,应该是死者饮用时用牙齿撕裂的痕迹,纸质包装袋被揉捏得皱巴巴的,显然是其想要将袋中的牛奶喝干净用力攥紧包装袋才对。” 陈怀博看了看说道:“好像是这样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阎大程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包装袋里居然连一滴剩余的牛奶也倒不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怀博看了一眼阎大程不禁笑了笑,打趣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他既然是想和干净,肯定一点都不会留下啊,难不成你还想倒出一杯子来自己喝呀?” 阎大程摇摇头,没有理会陈怀博这个冷笑话,口中说道:“怀博如果是你,想要将袋中的牛奶喝干净,你会采用什么方法?” 陈怀博指了指阎大程手中的牛奶包装袋,说道:“喏,当然是跟他一样了。” 阎大程说道:“但是怀博,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喝牛奶是根本没办法将牛奶喝得一滴都不剩的,若是真的想喝得一滴不剩,应该将牛奶包装袋吹鼓胀,然后再顺势倒入嘴里,再使劲甩一甩才有可能喝干净,但你看一下这个包装袋皱巴巴的,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陈怀博不禁嘿嘿坏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么贫,平时喝牛奶都是这么喝啊?” 阎大程老脸顿时一红,顿时哭笑不得,干咳一声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浪费可耻吗?我那完全是节约粮食资源。” 耸耸肩,指着包装袋接着说道:“正因为是包装袋被揉捏得皱巴巴,袋内反而越会有牛奶的残余,因揉捏可以使得包装袋内形成很多个不规则的沟壑” 陈怀博有些疑惑地说道:“那又怎么样?” 阎大程看了其一眼接着说道:“嘴巴强大的吸力会使得这些沟壑越来越紧,从而将一些残余的牛奶包裹其中,而不至于被吸出包装袋以外,因此才导致牛奶不会被完全吸出,但你看,现在这一张包装袋居然连一滴牛奶都倒不出来,你不觉得有些可疑吗?” 经阎大程这么一说,陈怀博顿时明白过来:“也对呀,那这牛奶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会不会蒸发掉了?” 阎大程摇摇头说道:“纯牛奶的包装袋里面是有一次很薄的塑料薄膜的,可以很有效地阻挡牛奶的蒸发,即便是两三天也不可能完全蒸发掉。” 陈怀博点点头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李主任站起身来说道:“小阎分析得不错,是我将包装袋中的奶全部都提取出来的,现在已经送往化验了。” 阎大程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对李主任更是佩服之极,原来李主任早就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了,更是提起一步把一些细致的工作都做好了。 看来刚开始李主任说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其目的多半还是想借此机会来考考大家吧。 此时陈怀博也反应了过来,挠挠头对着李主任嘿嘿一笑,说道:“老师原来您早就看出有问题了是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或许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就有答案了。” 半小时之后,化验结果出来了,纯牛奶中果然检测到有花生奶的成分。 陈怀博情绪激动不禁破口大骂:“这些个黑心商家,居然在纯牛奶里掺兑花生奶,真是可恶。” 李主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别着急,你再往下看看。” 陈怀博看到,化验单中只有一袋是含有花生奶的,其余的都是纯牛奶。 皱着眉头说道:“六包之中只有一包里面是含有花生奶成分的!” 阎大程说道:“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商家黑心,掺兑牛奶,不可能只给一包掺兑,应该每一包都掺兑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怀博呀,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你就是性子太着急了,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问题。” 就在这时,高晋鹏沉声说道:“这里有发现!” 李主任三人闻言,赶紧走了过去,发现牛奶的包装箱是用两层透明胶带封口的,第一层胶带上印有商家的商标与生产日期,另外在第一层胶带的上面则覆盖着一层没有商标的透明胶带。 李主任仔细检查着牛奶箱拆封时胶带的撕裂部分,发现第一层胶带上面出现了两道裂口,这两道裂口虽然距离很近但肉眼可辨。 一道裂口是锐器割开,切口平滑成一条直线,是利器所为比如刀片。 而另一道则是开口边缘粗糙有很多细小的毛刺,显然是被一种粗糙的工具划开,比如车钥匙之类的。 第二层透明胶带上的裂口同第一层粗糙的裂口重合,显然是被同时划开的。 这就说明了,牛奶的包装箱曾经被拆封过,但后来又被重新用胶带封口。 陈怀博,面露喜色,说道:“老师,这肯定是有人动过手脚啊!”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赞同,将包装箱内所有的牛奶都取了出来,放在解剖台之上,仔细观察着。 阎大程发现其中有两袋牛奶比起其他的牛奶稍微有一些鼓胀。 阎大程说道:“李主任您看,这两袋牛奶鼓鼓的与其他的相比,比其他牛奶要稍微多一些似的。” 李主任点点头,将一包牛奶拿在手上,轻轻一捏,这时发现有很小的一滴乳白色的牛奶从袋中的一角流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无法发觉有什么异常。 李主任顺着这牛奶的流淌的痕迹看去,发现上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牛奶正是从其中流出来的,黑点很小,几乎肉眼难辨。 (大家看完书之后,给《冥眼法医》投资一下,真心感谢!) 第三十五章 谋杀 李主任拿起一般十倍放大镜仔细观察,说道:“这样小的口子,周边又十分圆润,没有丝毫毛边,像是被十分细小的尖锐物所刺破的。” 陈怀博凑过来说道:“这么小,简直就跟头发丝一样细小,能有什么用?”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你可别小看了它,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点,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李主任拿起标尺仔细地测量了一下这个小点的直径大小,然后将这包纯牛奶单独搁置在一旁,又顺手拿起另外一包稍微鼓胀的牛奶,用着同样的方法检测了一遍。 无独有偶,果然和第一包一样,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小孔,肉眼难辨,只要稍稍一用力挤压便会有一丝牛奶被挤出。 李主任面露喜色,转过头对一旁正在奋笔疾书的高晋鹏说道:“晋鹏,赶快把这两包牛奶拿去化验。” 高晋鹏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记录本,拿来两个证物袋将两包牛奶装入其中,快步而去。 此时陈怀博幡然醒悟,吃惊地说道:“难道是有人将花生奶注入到纯牛奶之中?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孔是怎么做到的?”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两个包装袋上的小孔周边圆润,没有丝毫的毛边,显然是锋利的尖锐利器所刺,特别像是针眼!” 陈怀博面露疑色问道:“什么样的针,能刺出这样的针眼呢?” 下一刻,陈怀博惊叫一声:“是注射器!”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疑虑地说道:“不对呀,注射器的针眼怎么可能这么细小?”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通常情况下,医用的注射器注射器针头规格是0.7×32mm,也就是说直径为0.7毫米,但是刚才标尺测量其直径为0.4到0.5毫米之间。” 陈怀博说道:“我就说嘛,注射器哪有这么细小的?” 李主任则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呀,你还是忽略了一种情况,凡是都不要这么着急下结论。” 陈怀博一脸狐疑,问道:“我忽略了什么情况?” 阎大程双眼在眼眶中一转,突然开口说道:“会不会是给小孩子注射疫苗的那种注射器?那种疫苗针头又尖又细。” 李主任微微一笑:“小阎说得不错,医用儿童疫苗注射器规格在0.4到0.45毫米之间,同牛奶包装袋上的小孔的直径大小十分接近,因此儿童疫苗注射器就可以做到!” 阎大程此时豁然开朗,知道李主任为何让高晋鹏拿那两包奶去化验了,如果化验结果出来,检测到那两包牛奶之中含有花生奶成分,那么这一起案子的性质就会被彻底定下来了,从交通事故转变为带有谋杀性质的刑事案件! 没过多久高晋鹏拿着化验单走了进来,被检测到两包纯牛奶中都含有少量的花生奶成分。 李主任,拿着化验单和记录本快步走出法医室,来到冯副队的办公室内。 李主任和冯副队两人相对而立,只听得李主任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立案侦查吧!” 就在这时李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说道:“是邵队长呀?说吧,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端说道:“李老,是这样的,半挂车司机家属前来辨尸,您看...?” 邵队长便是负责此次交通事故的交警队队长邵昌平,半挂车司机本人所有的证件都在车内,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等包括手机都很容易被找到,因此尸源很容易寻找。 邵队长当天便联系到半挂车司机的家属,并通知其前来认领尸首。 半挂车司机名叫陈海军,南阳人,家中开有一家小型的百货超市,由妻子张淑华和其邻庄的一个亲戚张浩博打理。 陈海军平时主要负责购货拉货,没事的时候便跑一跑长途去倒送一些货物,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李主任在电话中说道:“可以,邵队长你就安排死者家属来刑侦队辨尸吧。” 挂断电话,李主任对冯副队说道:“这次案件,很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所熟识的人作案。” 冯副队点点头深以为然:“是啊,老师您说得对,也只有熟悉死者的人,才会知道死者生前对花生过敏。” 李主任说道:“那就从他身边的人查起,希望能查到一些线索。” 冯副队接着说道:“嗯,正好他家里来人辨尸,那就先从他家里人开始查起。” 李主任回到法医室,对高晋鹏说道:“晋鹏,你带着这两张牛奶包装袋去一趟痕检科,看能不能提取出指纹或者其他的线索,怀博和小阎你们两人把死者尸体抬出来吧。” 陈怀博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呀?难道要重新验尸?”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新发现倒是没有,只是等一下会有死者家属来辨尸。”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那这个案子就定性了,谋杀?” 李主任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不过棘手的是还需要先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才行,而且死者并非本市,这样跨区域的案子调查起来会有些麻烦。” 正说话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法医室走来。 阎大程跟随着李主任走出法医室,看到一名警务人员正带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朝着法医室而来。 女的三十左右岁身材高挑,长相还算美艳,男的体格精壮,皮肤白皙相貌端正,只是嘴角上挑眼神阴翳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老妇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后背微躬,腿脚不是很利索,颤颤巍巍一边走还一边抹着眼泪,红肿的眼睛肯定是哭了一路。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阎大程最不忍见的一种情形,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操碎心,到最后还要给孩子处理后事。 警务人员带着三人来到李主任面前,态度恭敬口中说道:“李主任您好,死者家属前来辨尸。”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打过招呼了,率先走进法医室,带领众人来到解剖室。 李主任缓缓揭开掩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露出死者的整个面部,除了额头上有些损伤以及脸颊略有浮肿之外,死者面部特征不难辨认。 “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老天呐...”老妇人在看到死者面容的一刹那,顿时泪奔不已,扑至解剖台上一通哭天喊地,然后一口气没有上来,腿脚一软便昏厥了过去,幸好被陈怀博一把搀住而没有摔倒在地。 第三十六章 闹事 阎大程和陈怀博将老妇人到解剖室一角的椅子上坐下,狠掐了一下人中,那老妇人长出了一口气,才悠然转醒,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泣着。 女子远远地朝着尸体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整个人的呼吸都不顺畅了,猛然抱住那身旁男子的一条手臂,躲在了其身旁。 那男子则一把将女子拉至身后,安慰着别怕,动作亲昵,倒更像是一对情侣一般。 过好一会儿,女子掏出一张纸巾在额头上擦拭了一下,扔在法医室的一角,才稍稍缓过神来。 只见她双眼微红,嘴角颤动,亦步亦趋地走至尸体跟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猛然转过头去,颤声说道:“警察同志,他,他就是我的丈夫陈海军。” 警务人员看了一眼女子,说道:“同志,你可有办法证明死者就是你的丈夫吗?” 女子深吸一口气,镇定了心神,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掏出一本结婚证,说道:“这,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们可以辨认一下。” 警务人员接过结婚证,看了看结婚证上的双人合照,又仔细分辨了女子和死者的面部特征,确认是死者家属后便冲着李主任点点头,然后将结婚证递还了回去。 女子接过结婚证,颤声说道:“警察同志,我们可以将我丈夫的尸首带走了吧?” 这时只见李主任一步走来,口中说道:“恐怕不行!” “不,不行?”女子顿时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为什么不行?” 李主任看了一眼那女子,口中说道:“因为我们怀疑死者是被谋杀,所以你们现在还不能将他的尸体带走。” 女子身体猛然一震,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咬了咬嘴唇手中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好一会才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交警同志都跟我们说了,我丈夫是死于交通事故,怎么可能是谋杀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就在这时,那男子猛然走了出来,大声嚷道:“对啊,交警已经告诉我们了,明明是车祸,你们却非得说是谋杀,你们是不是想要趁机来讹诈我们的钱?不给钱是不是就不把尸首交还给我们啊?” 陈怀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厉声喝道:“谁要讹诈你们钱了?我们法医向来只讲证据,跟钱没有半毛钱关系。” 男子一挥手,冷晒道:“少跟我来这一套,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做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说开了要多少钱才能把尸体给我们?” 陈怀博气的是牙痒痒,吼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今天你就是说破了天,也休想把尸体带走!” 男子口中一撩衣袖,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怎么着,还想跟我过过招是怎么滴?来呀,我害怕你不成?” 陈怀博气得双唇直打哆嗦,两眼发红,脱掉乳胶手套往地上重重地一摔,挥起拳头便欲大打出手。 这时阎大程眼见势头不对,赶忙扯住陈怀博的衣服,李主任则快步拦在陈怀博身前,口中冷喝一声:“胡闹!” 陈怀博一甩胳膊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瞪了那男子一眼,口中嘟囔着:“老师,他...!” 李主任眉头微皱,对着那男子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这里是法医处,说话做事都是讲究证据的。” 男子横了一眼陈怀博,对着李主任说道:“证据?什么证据?拿出来我看看啊” 李主任说道:“法医室的一切证据都是保密的,需要呈报侦察队,不相干的人无知情权,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就去找侦察队问个清楚吧。” 男子大叫着说道:“少跟我在这推三阻四的,打哑谜,今天带不走尸体我们就不走了。” 男子居然顺手拉过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了解剖室的门旁,当众撒起了泼,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着实把陈怀博等人是气的够呛。 警务人员看着这个情形,赶忙前去制止。 谁知这男子竟然跳将起来,指着警务人员的鼻子大叫着:“你们都是一个鼻子孔出气是吧?” 这男子属狗的吗?逮着谁咬谁!警务人员顿时火气也上来了,冷声说道:“先生还请你保持冷静,不要在这里闹事。” 男子嘴角一撇说道:“是我们闹事?你也看到了,分明是他们想敲诈我们的钱财,扣着尸体不放,是怎么回事?” 李主任沉声说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律师也可以去上诉,但在整个案件没有调查完毕之前,任何人也不能将死者遗体带走。” 男子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暴跳如雷,吼道:“嘿,我TM还就不信了,我们就要带尸体回家,你们凭什么拦着不放,我看看谁敢拦着。”,说完便欲动手强行去抢夺尸体。 警务人员身子一横,将男子拦下,怒声说道:“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们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们拘留。” 男子再怎么横,也不敢明着跟警务人员硬碰硬,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说道:“哼,咱们走着瞧,我要去告你们!”,说完头也不回地抓起女子的胳膊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李主任脸色阴沉,显然也是十分生气,大叫一声,“慢着!” 那男子突然听到李主任喊话,脚下一僵,转过头冷笑着说道:“怎么着,改变主意了?” 李主任没有理他,指着椅子上神色委顿,老泪纵横的老妇人说道:“把老人家也带走。” 那女人折回身来,将老妇人一把拉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能不能走?” 老妇人看上去有些惧怕那女子,又看了看躺在解剖台上儿子的尸体,像是做了一个决定,声泪俱下:“你们走吧,我要陪我儿子,我儿子在哪我就在哪。” 那女人又劝说了几句,但老妇人不为所动,就是不肯走,没办法只能给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男子不由分说,背起老妇人转身便走,丝毫不顾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与哀求。 (看完本书,记得投资一下哦,谢谢!) 第三十七章 案破 阎大程见老妇人哭喊的厉害,心中不忍,跑过去拦下那男子,说道:“既然老大娘不愿意走,就把她留下吧,等案子结束或者她自己愿意走了,你们可以再来接她。” 男子冷哼一声,把老妇人放了下来,说道:“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扔下老妇人之后,拉起女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陈怀博朝着男子的背影吐了一口浓痰,怒不可遏:“这都是什么人啊这是,对老人家不管不顾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男的那么横,女的死了丈夫居然连一滴泪都不流,怎么有这么混账的人?” 阎大程小心地将老大娘搀回了法医室,老大娘哪里都不去,就是不时地抹着眼泪,默默地守着陈海军的尸体。 李主任看到老大娘平静了下来,便开口问道:“老嫂子,我们能不能问您一些为题。” 老妇人点点头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李主任说道:“老嫂子,请问您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伴去年死了,现在儿子也死了,女儿刚出阁女儿,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阎大程心中充满了同情,家人死了,好在还有一个女儿可以作为依靠。 李主任说道:“我想知道您儿子和儿媳之间感情怎么样?为什么儿媳对你这般冷漠?”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说道:“儿子死了,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他们结婚三年多,因为没怀上孩子,经常闹矛盾,小吵小闹没有断过,前一阵子又闹离婚,还打了一架。”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刚才跟你们一起来的那男的是你儿媳的娘家人还是你女婿?” 老妇人遥遥头说道:“都不是,他叫张浩博是我妹妹的大儿子,也是我儿子的一个姨兄弟,跟我们家海军关系最要好。” “当初我们家开超市钱不够,有一部分钱还是浩博家里出的,他又跟我家有亲戚,就一直在我们店里帮忙,平时人也勤快,对我也算孝敬。” “就是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还跟你们闹了矛盾,可能也是因为我儿子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你们千万不要怪他。” 李主任接着问到:“我冒昧地问一句,张浩博跟你儿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老妇人一听,顿时有点尴尬,急忙说道:“浩博跟我儿媳是初中同学,很早就认识了。”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问道:“您儿子,是不是患有哮喘病?还对花生过敏?” 老妇人顿时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李主任猛然点点头,面露喜色说道:“这就对上了,那么知道你儿子对花生过敏的人多吗?” 老妇人摇摇头,说道:“我们家一直都忌讳这个话题,也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起过,除了我那死去的老伴,也就我们一家子人知道,就连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阎大程小声嘀咕着说道:“这次调查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就在这时,老妇人普通一声,跪在了李主任面前。 李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跳,赶忙将之搀起,说道:“老嫂子,您这时做什么?” 老妇人,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我这个老婆子虽然没用,但心还不瞎,你告诉我,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给你磕头了!” 李主任和阎大程两人将老妇人搀起:“老嫂子,您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儿子死于花生引起的过敏性休克,根据我们的化验结果,和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可以初步判断你儿子的死是一场谋杀!” 老妇人,哀嚎一声,情绪激动地哭喊道:“肯定是她,肯定是她,怎么能这样很新啊...” 就在这时,高晋鹏拿着一张报告单回到了法医室,交给了李主任。 果然在纯牛奶的包装袋上,提取到两组新鲜的指纹。 李主任顿时面露喜色,口中说道:“太好了,有了这两组指纹或许整个案件都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根据老妇人提供的一些线索,目前最有作案动机的显然是其儿媳妇。 就在这时,陈怀博,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没素质,垃圾随便扔!” 阎大程他头一看,只见陈怀博正在清扫扔在法医室一角的一张揉皱了的纸巾,两眼顿时一亮,赶忙跑了过去,大声说道:“怀博呀,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啊。” 陈怀博摸了脑袋,一脸蒙圈,嘟囔着:“什么福将?” 阎大程找来一个塑料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巾装入证物袋之中,笑着说道:“你知道这张纸巾是谁扔的吧?” 陈怀博一拍脑袋,瞬间明白了:“啊,我知道了,你是怀疑那个女人,这纸巾是她丢下的,肯定能从上面提取到她的指纹对不对!” 阎大程笑着点点头,对高晋鹏说道:“晋鹏看来还得麻烦你走一趟了” 高晋鹏点点头,转身便欲出门,却被李主任叫住。 只听李主任说道:“等一下,怀博和晋鹏你们两人一起去。” 陈怀博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老师,就送这么一张纸巾,两个人去是不是浪费啊?” 阎大程嘿嘿坏笑着说道:“你要是嫌浪费,就把那把椅子搬过去吧。” 陈怀博斜了阎大程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我吃饱撑得,没事搬个椅子干嘛?”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不禁点点头,对陈怀博说道:“那把椅子是刚才那个男子坐过的,很可能提取出他的指纹。” 陈怀博豁然开朗,乐不可支地搬着椅子大踏步走去。 过了半小时左右,陈怀博兴冲冲地回来,大叫着:“哈哈...搞定了!” 指纹提取结果出来,果然和牛奶包装袋之上的指纹完全吻合,确系是他们的指纹。 与此同时,南阳的刑侦队在死者老家超市内的蹲便池里找到了作案工具,正是儿童注射疫苗所用的一次性注射器。 这时候冯副队也给李主任了打来电话说:“在死者超市内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可以对这一对男女马上进行批捕。” 第三十八章 端午节 南阳的一个刑侦支队在搜查的时候,从蹲便池内找到了那一支儿童注射疫苗所用的一次性注射器,从那满是粪污的注射器和针头被折断的痕迹来看,案犯显然是有意要销毁证据。 不料被水冲过之后,注射器虽然被厕所里的粪便掩埋,但注射器里面还存在着一定量的空气,时间一长便又自行漂浮了出来。 发现了注射器,可谓是找到了最为关键的证据,因此才可以确定案犯正是陈海军的妻子张淑华和其姨表兄弟张浩博。 两人是在一个高速收费站被拦截了下来,一看情况不对,张淑华和张浩博两人慌忙弃车而逃,刑警们立即展开追捕,将之当场擒获。 很快张淑华和张浩博两人被带到审讯室内。 刚开张浩博还还色厉内荏,骂骂咧咧,一脸的不服气。 直到李主任将两组指纹对比的鉴定书,以及注射器的照片扔在他们面前,证据确凿之下,也由不得他们不承认了,张浩博顿时一脸死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了审讯椅上。 审讯室内,李主任沉声问道:“是什么样的动机,而使你们产生杀人的念头?” 张淑华咬着嘴唇,颤声说道:“我和陈海军是相亲认识的,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相亲的时候我看他为人还算憨厚老实,家庭条件也不错,就答应了婚事。” “可谁知道结了婚后,才得知他居然患有哮喘病,还对花生过敏,这是对我赤裸裸的欺骗!感觉天就要塌了,当时我便和他大吵了一架。” “但后来经过我妈还有婆婆一遍遍苦口婆心的游说,我最终还是心软了,只能怪自己瞎了眼,怪自己命苦,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恨他恨他们一家子人!” “再后来,时间长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居然没有生育能力,你们说说我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过一生呢?” 李主任眉头紧皱,冷声说道:“不能过生活,还可以选择离婚,却为何要动杀人的念头?” 张淑华冷笑一声:“家里所有的钱都是他掌管,超市和房子也都在他的名下,全部都属于婚前的财产,我充其量就是一个打工的,离婚之后,我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我为这个加付出这么多,搭上了我的终生幸福,最终却只能落得个净身出户,你们觉得对我公平吗?” 李主任面色冷峻,没有说话。 张淑华接着说道:“我真的不甘心,我心里好恨!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浩博给了我安慰,是他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还有一次,我发现了一个陈海军的一个秘密,他居然背着我买了一个保险箱,我便偷偷找人开锁,发现里面是一本本的保险单,保险单上所有的受益人居然全都是他的母亲的名字,没有我,一本都没有我,我的心才彻底死了!” 张淑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是喜欢买保险吗?于是我就偷偷给他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保额是一百万,受益人写的是我自己,只要他出意外死了,我不但可以解脱,更是能拿到那一百万的赔偿,是他欠我的,他该死!也必须死!” 李主任冷笑一声:“可笑至极,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也不能容忍杀人这种禽兽般的行径!即便你丈夫陈海军罪大恶极,也应当交给法律来处置,你们又有什么样的权力判处一个人的生死?” 李主任转过头,对着张浩博冷喝一声:“从法医室一出来,你们就开始计划着逃跑,可当时我们并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但你们为什么逃跑?” 张浩博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们打算领回尸体之后便可安枕无忧,但是你们却查出来海军死得蹊跷,当时我就知道事情有可能败露了,便装傻充愣,和你们起冲突,然后借机会逃跑。” “还有就是即便我们的事情没有败露,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事故居然会死伤这么多人,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不可能偿还得起,因此只有拿了钱一走了之,从此隐姓埋名过生活,但还是没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快!” 就在这时,张淑华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抓我自己就行了,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都认,求你们把浩博放了吧,他没有罪,也什么都不知道。” 李主任不为所动:“在牛奶的包装袋上可是有他的指纹,至于他有没有罪责,我们说了不算,需要等法院来判决。” 案件总算是了结了,结局并非让人大快人心,留给人们的却是更多的深思。 阎大程眉宇紧皱,心情沉重,时常不禁唏嘘不已,本来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却只因一念之差,便造成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多少个家庭在这样一场无妄之灾中支离破碎,一幕幕凄惨的场景,还有瓜农夫妇的女儿,不尽又充斥着阎大程的大脑, 小女孩十二三岁天真烂漫,懵懵懂懂的年纪,又怎么能承受得起如此之痛?但愿她能够坚强一些,勇敢的生活下去。 阎大程收拾了一下心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在案件也已经尘埃落定,害人者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想着阴厉五月初六是老妈的六十大寿,眼看着日子将近,琢磨着该怎么跟李主任请个假。 阎大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主任,李主任微笑着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难得你还有这一份孝心,还能记得自己母亲的生日,今天是五月初三,初五便是端午节了,端午节咱们是正常休假三天,从初五到初七三天,初八上午才正式上班,所以你就不必请假了。” 阎大程看看手机上的日历,果然是端午节放假,顿时心中大喜,心情跳脱,恨不能马上就回到家中一般。 但是阎大程心中却又有些担心,自己身为法医,有着一份特殊的使命在身,两肩都扛着责任。 第三十九章 搓一顿 入了法医这一行当,时间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只要一个电话自己立马就得奔赴现场。 案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它可不管是不是节假日,也不会因为节假日就能推迟两天再发生。 一旦遇到突发事件,法医定然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阎大程在心中默默地祈求着天下太平,这几天没有案情发生还好,一旦有案情的话自己难不成还得立马从老家赶回来吗? 李主任像是看破了阎大程的担心,再次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有我和怀博在这里值班,遇到事情我们会处理的,你就安心回家吧。” 阎大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主任,您端午节也不休息吗?”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端午节当然是要休假的,好在我家离单位很近,怀博又没什么亲人自然也不需要回家,所以法医室有我们两人看着就行了。” 阎大程吃惊无比:“怀博没有亲人?”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是的,怀博父母早亡,跟着一个年迈的奶奶身边过生活,又没有什么亲人帮助,吃过不少苦,我很早便资助他读书,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好景不长,前年怀博的奶奶也因病去世,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便让他跟着我学习法医。” 阎大程心中豁然开朗,此时才明白了过来,难怪李主任平时看待陈怀博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陈怀博也一直对李主任特别尊敬,称他为老师。 虽然陈怀博家庭遭遇不幸,但幸运的是他有一位好老师,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在亲情上的缺陷。 想到这里阎大程心中一暖,不禁有些感慨,但愿那些不幸的人都能像陈怀博一样,遇到一位心灵上的导师,从而走出阴霾。 下班之后,掏出手机从网上预订了初五和初七往返的火车票。 阎大程回到住处后,发现宗正民还没有回来。 阎大程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政民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于是便给他打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响起宗政民的声音:“大橙子,你个死鬼居然想起来给哥哥打电话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哥哥帮忙?” 阎大程打趣着说道:“还真被你给说着了,确实有件事情非你帮忙不可。” 宗政民嘿嘿一笑说道:“说吧,什么事情,只要哥哥能行,一切都包在哥哥身上了。” 阎大程笑着说道:“我不是答应某人,找到工作之后要请某人搓一顿的吗?某人来不来呀?” 宗政民煞有介事地说道:“嘿呦,这么大的事情,好像也只有我能帮到你了,谁让你是我兄弟了,为了兄弟哥哥可是义不容辞!” 阎大程鄙夷地说道:“那好,废话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浪,都赶紧给我回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要是超过晚上七点你还不回来,我就自己去吃大餐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哈。” 宗政民顿时不乐意了:“我了个大xx的,你等着哈,哥哥马上飞回去!” 没过多久,阎大程和宗政民走进一家川菜馆,坐了下来。 阎大程可是馋了这家馆子的饭菜好久了,尤其是那麻辣鱼头是自己的最爱,麻辣清香,吃在嘴里那叫一个过瘾,什么都不说果断叫了一锅。 宗政民则点了一盘溜肥肠,随后又叫了两个凉菜,外加一份西湖牛肉羹,四菜一汤,美美的,馋得阎大程和宗政民两人口水直流。 不多时,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鱼和溜肥肠而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 阎大程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皮,填入嘴中,滑嫩爽口,说道:“政民,你尝尝麻辣鱼,这味道多正点!” 只见宗政民拿着筷子,夹着两大块流油的肥肠猛地塞进嘴里,一通狂嚼,嘴里吧唧吧唧地咕哝着:“好吃好吃...肥而不腻...” 阎大程吃得直冒汗,站起身来叫了一声:老板,给我来瓶啤酒,要冰的。” 这时只见宗政民站了起来,说道:“老板,我们啤酒不要了,来一瓶白的。”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有些意外地说道:“政民,你知道我可从来都不沾白酒的。” 宗政民浑不在意,摆摆手,说道:“男人可以不抽烟,但一定要会喝酒,以后无论是业务上还是为人处世上,都不能避免,听哥哥的,咱们兄弟俩今天就喝他一回。” 阎大程看到宗政民难得像今天这么高兴,自然是不愿坏了他的兴致,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喊了一声:“老板给我们来一瓶,度数低一点的,我怕上头!” 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一瓶白酒走了过来,说道:“先生,这种白酒度数不高,清香型的,放心喝不会上头,好喝又不贵。” 阎大程看了看白酒的包装盒,口中念叨着:“天佑德青稞酒?不就是那个青青稞酒吗?上市公司啊。” 宗政民从老板手中一把接过白酒,口中说道:“就要它了,哥哥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青稞酒呢。” 阎大程心中一动,觉得倒是可以尝尝,如果真的不错的话,就买两瓶带回家送给老爸,老爸平时也爱喝两盅,也好让他高兴高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吧。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渐渐放下了筷子,阎大程试着喝了一小口青稞酒,辣辣的,有点冲,不过酒的味道倒是挺香醇的。 阎大程看了看宗政民说道:“政民啊,今天的面试怎么样?” 宗政民打了一个嗝,咂了一口青稞酒说道:“面试了几家,都不太满意。” 阎大程说道:“工作是得好好找,不过你也别太挑剔。” 宗政民摆了摆手,说道:“大程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挑剔,找工作其实跟处对象是一样的道理,就得精挑细选,首先呢,这工作肯定得是自己心仪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想要的,即便得到了也肯定不会幸福!其次,就是...” 阎大程顿时无语,小抿了一口青稞酒,不等他说完便急忙打断,说道:“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家伙怎么就知道处对象?还能扯到幸福?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第四十章 瞎胡闹 就在这时,宗政民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阎大程,悠悠说道:“人死了之后还会有灵魂吗?” 阎大程心脏骤然一缩,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好端端的宗政民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啊...哈哈哈哈...”宗政民突然一声大笑,喷了一桌子的油滋滋的肥肠沫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怂包...胆子那么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做法医的?” “你妹呀!政民你这家伙...这不是瞎胡闹吗?”阎大程老脸一阵发青,顿时无语。 其实这也不能怪阎大程,阎大程最近总感觉自己神经兮兮的,怪事怪梦不断,好不容易想吃个大餐来缓解一下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却又突然听到宗政民突然两眼直勾勾地问自己,不被吓一跳就怪了。 阎大程斜了一眼宗政民,没有好气地说道:“我哪知道啊!” 宗政民嘿嘿一笑。 突然话锋一转,宗政民突然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哥哥最近好像总走霉运,今天还碰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阎大程顿时来了兴趣,催促着说道:“快说说,什么诡异的事情?” 宗政民眉头一挑说道:“我今天不是去面试了嘛,面试了五家,面试官居然都是女的,还个顶个的年轻漂亮,我都舍不得走了,你说诡不诡异?” 阎大程一听,再看看宗政民那两眼桃花的模样,算是彻底崩溃了,口中说道:“政民啊,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啊?你是去找工作了还是去看美女了?” 宗政民长呼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记得,我到一个单位去面试,写字楼那种,办公室在三楼,三楼嘛,又不高,我爬楼梯就上去了。” 阎大程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宗政民摇摇头说道:“然后就是在楼梯里遇到一个美女,跟我一起上的楼,更巧的是这美女居然就是我的面试官,啧啧...那长相那身材简直了。” 阎大程顿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咆哮着:“打住,打住,你赶紧给我闭上嘴你的嘴,好好吃饭行不行?” 宗政民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大程子啊,你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跟你扯,我上去的时候只用了一分钟,等面试之后从楼梯走下来,花了半小时都不止啊!” 阎大程颇感疑惑问道:“什么情况?你在楼道里睡着了?” 宗政民摇摇头,一脸奇怪地说道:“我就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下,一直往下走,一直往下走,可是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啊!三楼嘛,正常情况下,用不了两分钟就能走下去的,可是我却一直走不出去,走了半天连个门都找不到,你说奇怪不奇怪?” 阎大程惊讶地说道:“不会吧?” 宗政民看到阎大程一脸错愕的表情,瞬间觉得奸计得逞,噗嗤捧腹大笑,口中说道:“当然不会啦!我逗你玩呢,哈哈哈哈...”。 阎大程顿时一脸的黑线!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一通狂嚼,斜了一眼宗政民,表示自己很生气。 宗政民神色一改,口中说道:“前面都是瞎胡闹的,我现在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下楼的时候,楼道内我忽然闻见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咱们学法医的对这味道相当敏感,相信你也不例外吧。” 阎大程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楼道内哪有腐臭?满口胡话,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宗政民继续说道:“我循着味道,一直来到地下室,在地窖里发现有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 阎大程大吃一惊,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人命关天,你可别拿这种事情瞎胡闹啊!” 宗政民继续说道:“出了大厦之后,我马上就报了案,又去做笔录,刚做完笔录你的电话就打来了,再然后就一起吃饭,这才想喝点白酒压压惊。” 阎大程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宗政民缓了一口气说道:“不就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嘛,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 第四十一章 法医世家 阎大程对宗政民还是很了解的,他性格虽然跳脱,但也是一个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的人,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不会信口胡说。 他说的写字楼在什么地方?,从宗政民的话语中,阎大程发现很多蹊跷之处。 首先,什么写字楼里会有地窖?地窖又会有什么用?为何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却没人发现?一系列的问题在阎大程的脑海中流过,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阎大程问道:“政民啊,你是在哪个写字楼发现尸体的?还记不记得尸体的特征?” 宗政民回忆道:“写字楼所在的那个地段我也不熟悉,是跟着手机导航去的,只记得那条路应该是叫经三路,汇远大厦,我面试的是一家网络销售公司。” 阎大程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政民啊,你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医,为啥不愿意从事法系行业?非得找其他的工作?我真就搞不懂你,到底是为啥?”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说道:“跟你说你也不懂,哥哥本来就不喜欢法医这个行业,之所以选这个行业完全都是被逼迫的。” 阎大程好奇地问道:“被逼迫的?记得我报考法医专业那会儿,我妈跟我闹了好几天,死活都不同意,你倒好,还有人逼着你去学法医?” 宗政民无奈地说道:“如果咱们俩能互换一下家庭该多好啊!” 阎大程更是惊讶地问道:“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说道:“据传从清朝雍正年间开始,我家祖祖辈辈便都是仵作出身,仵作你知道吧?说白了那就是古时候的法医,我太太太爷爷就在衙门里当差,我爷爷,我爸现在也都是法医。” 阎大程惊讶神色,无以复加,看着宗政民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热切,惊叫一声:“我去!好家伙,法医世家呀你?那么牛逼!这么好的传承条件,却为何还要选择其他行业?我就纳闷了!” 听到宗政民这般说,阎大程心中顿时酸溜溜的,就好像是面前一张香喷喷纸巾,阎大程想拿来擦嘴,却得不到,反而被宗政民这个挨千刀的家伙直接拿来擦屁股,然后毫不怜惜地扔进垃圾篓里一般,这种感觉怪怪的。 “啊,呸!我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个比喻好恶心!”阎大程有些哭笑不得。 宗政民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我呐,又是家里的一根独苗,没办法只能学法医!但是我偏偏就不爱这一个行当,又脏又累不说,还要经常捏着鼻子闻尸臭,我更喜欢自由自在,潇洒快活。” 宗政民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奈何家里却坚决不同意,说是要是从我这断了祖上留下来的传承,就是不肖子孙!被冠上这样的罪名,我哪里承受的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真是没办法,半推半就,只能读法医专业了!” 阎大程可还从来都没听宗政民提起过,他居然有着这样的家族背景,感觉好厉害,心中自然是羡慕不已,但这些却成了宗政民的苦恼,没办法人各有志。 宗政民,哀叹一口气可怜兮兮地说道:“因为这事,这段时间我又跟家里闹翻了,断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着你接济混日子。” 这一段时间的法医工作,虽然时间不长,但对阎大程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非常充实的体验。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你错了,还是你家里人的执念错了,其实我觉得吧,做法医也没你想象之中那么差劲,干法医确实又累又脏还得闻尸臭,虽然工作在阴霾之中,但我们所做的事却都是最阳光最真实的事情。” 就在这时,阎大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阎大程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备注名称,是李主任打来的。 阎大程赶紧接通电话,电话那端响起李主任的声音,“小阎,你现在在哪里?” 阎大程赶忙说道:“我就在我住处附近的餐馆里吃饭呢。” 李主任说道:“好,那你吃完饭赶紧来一趟经三路丹尼斯商场附近,一处名叫汇远大厦的写字楼,半小时后我们在那里集合,有人报案称,发现一具尸体,要我们前去尸检。” 阎大程说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宗政民嘀咕着:“经三路丹尼斯商场附近的写字楼,汇远大厦,那不就是下午我去的那个地方吗?你们处理的案件,该不会就是我报的案吧?” 阎大程撇了撇嘴说道:“托你的福,连饭都吃不饱就得赶过去了!” 宗政民挠挠头说道:“嘿嘿,那什么...幸亏你没吃饱,不然你见了那尸体腐烂的模样,指不定会吐成什么样字呢!” 阎大程斜了一眼宗政民说道:“乌鸦嘴啊你,我得马上出发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宗政民站起身来拦下阎大程:“哎哎哎...一个人吃饭多没劲,还是哥哥跟你一起去一趟吧。” 阎大程上下打量了一眼宗政民,有些奇怪地说道:“你去干嘛啊?你又不是法医!” 宗政民说道:“哥哥虽然不是法医,但是哥哥却是那报案的人啊,现场第一目击证人,难道这还不够资格吗?” “还有啊,哥哥虽然不喜欢法医行业,但好歹也是法医专业毕业的,我过去指不定还能帮上点什么忙呢,况且我也十分好奇,这么邪门的事情都能被我碰到,自然得去见识见识了。” 阎大程觉得宗政民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是现场第一目击证人,说不定可以提供一些重要的线索。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反正你熟悉路,一会我们打车过去,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内应该就能赶到场吧。” 接着又说道:“政民我可提醒你,到时候你可不能乱来,等到了地方之后,一切行动听指挥。” 宗政民顿时一阵坏笑,“放心吧,这点纪律哥哥还是懂的。” 一顿饭吃得有些扫兴,阎大程意犹未尽地去结账,结完账走出饭店,已经晚上七点十分了。 第四十二章 小男孩 阎大程从饭店走出来,只见店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此时一个人正在蹲在门口逗弄着一只宠物狗。 阎大程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么晚了还让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玩,又距离马路那么近,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这家大人可真是够粗心的! 不过奇怪的是,阎大程透过饭店的灯光,看到那只宠物狗此时在墙角处蜷缩成一团颤栗不止,嘴中呜咽直叫,满眼都是惊惧的神色。 阎大程有些奇怪地看向那小男孩,恰巧小男孩也转过脸,双眼直勾勾地朝着阎大程看来,竟目光空洞,不见丝毫神采。 不知怎地,一阵寒意袭来,阎大程的心脏不由咯噔一声,骤然一缩,猛然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宗政民说道:“咱们得去马路对面等车。”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就在这时那条宠物狗突然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小男孩见状赶紧追赶,在经过阎大程两人身前时,一两黑色的汽车疾驰而过,一下便将小男孩幼小的身体连带着宠物狗一起,狠狠地碾压了过去。 只听到“吱滋...”刺耳的急刹车声,和宠物狗“吱哇”的惨叫声,传入阎大程的耳朵之中。 “啊!”阎大程惊叫一声,一把拽住了宗政民的胳膊,强行将其拉退了半步,汽车好险不险地擦着宗政民的腿弯掠过。 “我了个大XX!差点撞到我!”,宗政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想都觉得后怕。 但那只宠物狗却没有那么走运了,被碾压得血肉模糊,嘴中正“吱哇吱哇”地叫个不停。 阎大程看到宠物狗颤抖着躺倒在血泊中,红红绿绿的肠脏都被碾压得从肛门以及破裂的肚皮中流淌了出来。 胡乱地甩了一地,眼见是活不成了,瞪大着双眼无辜地看着阎大程,满眼充满了惊恐的神色,渐渐的停止了挣扎。 只见那黑色汽车冲出数米远,轮胎与公路剧烈摩擦之下,可见两道明显的轮胎印记,最终在一处绿化带旁停了下来,一女子手忙脚乱地下车。 那女子一脸的惊慌,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宠物狗凄惨的死状,顿时捂着嘴大哭了起来。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擦了一把眼泪对宗政民说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没伤到你们吧?” “我说美女,你是怎么开的车?刚考的驾照吗?” 宗政民原本打算张口便骂的,一看到这女子年轻貌美,眼角还含着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上的火气立马被浇灭了不少。 宗政民盯着女子直勾勾地看,不依不饶地说道:“还好我没事,不然你养着我啊?” 阎大程则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搜寻着小男孩的身影,马路之上除了一只被碾压而死的宠物狗之外,便再无其他。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自言自语地说道:“小男孩跑哪去了?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这时,附近的人听到宠物狗的惨叫声,便寻声而来,渐渐地围住了汽车,狗的主人也赶忙跑了过来,情绪激动地跟那女司机大吵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 阎大程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人命。” 宗政民摇摇头说道:“呸呸呸...大程子你这是咒我啊,出什么人命啊?难道你还想让我被撞死不成?” 阎大程看着宗政民气急败坏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不识好歹呀,要说,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关键的时候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估计你现在就跟那条狗一样在地上躺着呢!” 宗政民顿时笑喷,挠挠头笑骂道:“你才跟那条狗一样呢,不过这狗也怪可怜的,被轧成这样,死定了。” 阎大程疑惑地问道:“政民,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一直在逗这条狗玩。” 宗政民看了一眼阎大程,摇摇头说道:“什么小男孩?没有看到,刚才啊,我只看到这一条狗,缩在角落里,颤抖着乱叫个不停”。 “我还瞪了它一眼,它便吓得夹着尾巴乱窜,我猜它肯定是被我这一身剽悍的模样给震慑到了,只是没想到它居然被车给轧死,不过这事可不能赖在我头上啊。” 阎大程还不死心,皱着眉头追问道:“你真没见到一个小男孩?追着狗玩耍,然后这辆汽车就开来了。” 宗政民一脸奇怪地看着阎大程,口中疑惑地问道:“什么小男孩小女孩的?哥哥可是都没看到,神经兮兮的,你到底怎么了?” 阎大程摇摇头,越发觉得奇怪,方才自己可看的真真切切,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没事了,我们走吧。”说完话阎大程转身要走。 阎大程眉宇紧皱,再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小男孩,更可能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吧。 “呼...”阎大程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走向马路对面。 宗政民原本还想同那女子搭讪两句呢,转身一看阎大程已经自顾自地走开了,便只好作罢,跟随着阎大程一起来到马路对面的一处公交站牌等出租车。 第四十三章 周敏敏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空车”的绿皮出租车迎面驶来,宗政民赶忙挥手示意,将之拦截了下来。 阎大程和宗政民两人拉开出租车后门,直接坐在了后座上。 坐稳之后才发现司机是个女的。 女司机扭过头来问道:“先生去哪?” 阎大程瞅了一眼司机一眼,说道:“经三路汇远大厦。” 却不想,那女司机居然惊喜地说道:“呀!先生是你呀!” “嗯?”阎大程奇怪地抬头看去,仔细打量着,只见女司机的模样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怎么你们认识吗?”宗政民奇怪地问道。 女司机见阎大程没有认出自己来,说道:“先生,你不记得我?,那天晚上我们...” 宗政民大张着嘴巴,瞬间惊叫一声,打断了女司机的话:“哎呦,我了个大XX,晚上,你们?” 阎大程和女司机瞬间闹了个脸红,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不过阎大程终于记了起来,原来前天晚上忙到大半夜,从法医室出来自己乘坐的就是她的车。 女司机轻咳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当时我还给你留了一张名片的,你还记得吧。” 阎大程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看了看说道:“你说的是这一张吗?” 不过下一刻,他一脸奇怪地念叨着:“你名字叫周鹏程?真是...好名字...” 女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啊?不好意思啊,可能给错你名片了,周鹏程是我弟弟,我叫周敏敏。” “不过没关系,出租车我弟弟开白天,我开晚上,白天你们要乘车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晚上就打给我,这是我的名片。”周敏敏说着便递来两张新的名片过来。 此时,宗政民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啊,我还以为你们那什么...” 阎大程红着脸说道:“你赶紧把嘴给我闭上,就知道乱猜,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宗政民自知罪孽深重,赶紧转开话题,说道:“哎,我说周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开夜车不怕遇到危险啊?” 周敏敏点点头说道:“嗯,还好啦,我只在市区接送客人,郊区或者很偏僻的地方我是不去的。” “刑侦队那条路我经常走,没客人的时候呢,我就在刑侦队或者派出所附近等,乘客是警察的话,我就会安全很多啦。” 宗政民冲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咦,没想到你还真的挺聪明的啊。” 周敏敏微微一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那晚我看这位先生从刑侦队站牌等车,你们也都刑警吗?” 阎大程说道:“不是,不过我在刑侦队工作。” 周敏敏似乎很健谈,追问道:“那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阎大程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敏敏见阎大程没有回答,便道歉说道:“哦,不好意思啊,我不该多问的。” 阎大程说道:“没关系,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是做法医的。” “啊,法医?”周敏敏有些惊讶。 “你们这么年轻就是法医了啊?真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法医都是年纪很大的人呢。” 阎大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说的没错,真正的法医,基本上年龄都会稍大一些,他们工作经验丰富,我们现在只是见习法医而已,刚从学校毕业,经验都不足,其实还算不上真正的法医呢。” 说话间,便来到了汇远大厦,大厦下面停着两辆警车,和一个现场勘查的面包车,车牌号阎大程认识,正是刑侦队法医专用的那辆。 看来李主任已经到了。 阎大程和宗政民两人告别了周敏敏,赶紧下车,快步走进大厦。 大厦大厅内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一名民警看守。 阎大程走到民警跟前,掏出证件说道:“同志你好,我是刑侦队法医阎大程,这是我的证件。” 宗政民则说道:“我是报案的人,第一目击证人。” 民警仔细看了看阎大程的证件,又打量了一下宗政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说道:“好,你们两个可以进去了。” 阎大程在宗政民的带领下,来到楼梯口,楼梯直通大厦地下停车场。 宗政民皱了皱眉头说道:“就在下面...” 阎大程点点头,率先走了下去。 宗政民想起了自己今天的遭遇,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不过看阎大程已经率先走了下去,便一咬牙很快跟了过去。 阎大程两人很快下到地下停车场,停车的场空间很大,所停车辆却不多,显得空落落的。 一出楼梯便是两间仓库和一间配电室,牙白色的油气门上全都上着一把铁锁,从锁头上面堆积的一层灰尘来看,至少有几天没人来过这里了。 阎大程跟着宗政民接着走,转了一个弯,才看到三名民警守在警戒线外。 阎大程四周打量着,没有看到李主任他们的身影,只看到一个法医专用的工具箱,工具箱之上还放着一件工作衣,心中猜想李主任他们此时多半已经下到地窖里面了。 阎大程赶忙快步走了过去,向民警出示了一下法医证件。 走近了,阎大程才看到,确实如同宗政民所说,是一处地窖,入口是直径两米米左右的圆形洞口,被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制的篱笆罩住。 不过此时篱笆有几处豁口破损较为严重,除了能给人一些警示之外,便没有多大的用途了,一股腥腻的腐臭味道正从中飘来。 阎大程穿上工作衣,钻进篱笆,对宗政民说道:“政民,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下去看一下。” 阎大程看到地窖之中有一排梯子,里面有亮光,就这亮光,小心地下到地窖之中。 第四十四章 地窖 越是深入地窖之中腥臭之味,便愈发的浓重。 阎大程赶忙用手遮住鼻子,没有做好最初的准备工作,便贸贸然下到地窖之中,暗道一声不好,这么浓重的尸臭味,是自己大意了。 这密不透风的地窖,腐败的尸体产生的气体无法散去,尸气积郁很可能形成毒气,吸入过多的话会严重危害人体健康。 阎大程忽然想到,在学校学习时辅导员曾经对全班同学说过,无论何时何地,作为法医首先要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 因为长时间与死尸和恶劣的环境为伍,什么突发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法医自己都保护不好自己的话,那可真的没有什么人能保护好你了。 阎大程脚踏实地,总算是下到地窖之中,地窖挺深的,足有四米,里面空间很大三四十平模样。 地窖的墙壁之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地线和管道,与其说是地窖,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处隐秘的储藏室。 阎大程看到,不远处西南角李主任三人都在,身旁还有两名民警同志和痕检科的魏安,此时魏安正在忙着拍照和收集有效的痕迹取证。 阎大程朝着众人走去,尽管他脚步轻盈,但仍然在地窖之中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李主任等人闻声转过身,看到阎大程捂着口鼻而来。 这是只见陈怀博快步向阎大程走来,叫了一声:“小阎你来了,给,赶紧戴上这个。” 阎大程接过陈怀博递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张加厚的医用口罩,点点头赶紧戴上,说道:“谢谢,怀博你们下来多久了?” 陈怀博说道:“我们刚下来五六分钟左右,痕检科同事正在拍照取证,等取证结束后我们才能过去验尸,先等等吧。” 陈怀博指了指身后东北角,对阎大程说道:“那边已经取证完毕了,不过这些东西你最好还是别碰,一免破坏了现场。” 阎大程点点头,弯下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手电筒,打开灯,和陈怀博一起四处打量着勘查着。 地面很干净,就连蜘蛛网也很少见,打扫得这么干净,显然是想扫除遗留在现场的痕迹。 地窖之内阴暗湿潮,尸体腐臭味道之中夹杂着一些霉潮的味道,闻上去让人浑身不舒服。 墙缝之中偶尔钻出几只蟑螂,这时,阎大程在墙角处发现一小团烟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烟灰黏在潮湿的墙角上,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抽过香烟不小心掉落的。 最东北角堆放着很多拆开叠放在一起的纸箱,两大排足有一人多高,整整齐齐的,这么多至少得有两百多斤,另外纸箱傍边,还倚靠有五六个编织袋。 阎大程走过去,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一些塑料瓶,纯净水瓶、绿茶瓶、橙汁瓶之类的。 就在这时,阎大程听到魏安的声音:“李老,您可以进行尸检了。”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闻声赶忙走了过去。 此时阎大程看到一具尸身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上身为粉色短袖,下身则穿着过膝鹅黄色短裙,后背靠墙。 只见尸体头部倒在右肩,嘴巴大张做出呼喊之状,一双大眼斜视着自己,双目无神状态惊恐,双臂则无力地垂下,阎大程脊背发凉,心脏骤然一缩。 更为可怖的是,死者面部口鼻被老鼠啃咬殆尽,露出森森牙列,在探照灯强光直射下,显得格外瘆人。 尸体的面部、脖颈、手臂上的软组织也已经基本消失,张大的口鼻中不时有几只蟑螂来窜出,在尸体上欢腾追逐。 尸体小腿严重腐败,肿胀青黑,流了一地黄橙橙的尸水。 因腐败而胀大了的静脉网,在尸体小腿上清晰可见,犹如一条条青黑色的蚯蚓一般狞恶无比。 尸体散发着辣眼的尸臭,即便是戴了加厚的口罩,似乎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呕...”陈怀博扭头便是一通干呕,阎大程也是一阵胃肠耸动,额头之上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饶是阎大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尸体惨状的时候,仍然是头皮发麻,浑身发紧。 “我们先来检查尸表。”李主任戴好乳胶手套,走近尸体,伸出手便欲将尸体头部摆正。 就在这时,阎大程看到尸体下身裙摆忽然动了起来,一只肥硕的老鼠,贼兮兮地从尸体裙底钻出,闷头乱窜。 这老鼠显然是被李主任突然近身所惊吓,嘴里发出“吱吱”叫声,一下逃窜到阎大程的脚下,阎大程顿时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躲闪,心中一阵恶寒。 此刻反观李主任依然是从容镇定,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阎大程看在眼里,不禁对李主任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法医,遇到突发状况也能临危不惧从容镇定。 “死者指/趾甲青紫,面部、颈部以及手臂软组织被老鼠啃噬较为严重,从衣着来看死者为年轻女性。”李主任详细地说道。 这时李主任很轻松地便将尸体的头部扶正,蹲下身来拿起死者的一只手臂轻轻摇晃了一下,只见仅剩森森白骨的手臂正在嘎吱作响,听得阎大程浑身一颤,有些发毛,心脏不争气地一通乱跳。 只见李主任平声说道:“死者尸僵状态已经解除,但从尸体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估计在72小时以外96小时以内。” 阎大程看到,高晋鹏沉默不语,手中拿着记录本奋笔疾书,陈怀博则不停地点着头,似是在努力地学习李主任的一举一动。 这时,李主任用手轻按死者暴露出来的森森白牙,触手捏住尸体的咽喉部进行一番摸索,又翻开眼睑,发现有很明显的瘀血。 皱了皱眉头好一会才说道:“死者牙列松动,鼻骨、喉骨骨折,眼睑出血,初步判断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 陈怀博眉头一挑说道:“啊,老师,也就是说,死者是被人掐着脖子并摁住口鼻给活活掐死的?”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微微一笑,说道:“怀博呀,这是尸表征象,属于验尸最初的阶段,至于真正死因还要更进一步去检查,才可下定论。” 陈怀博挠挠头,嘿嘿一笑说道:“老师您说得对,是我草率了。” 第四十五章 检验 李主任点点头,伸手捏住尸体的下颚,贴近尸体那近乎半面骷髅状的脸,用探照灯照亮尸体牙床,仔细观察着尸体牙列。 好一会才说道:“从死者牙齿的咬合面上的磨损程度来看,推测死者年龄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明白,通过观察牙齿来推测死者年龄是法医的基础技能。 随着人体年龄增长,约为13~23岁牙齿齿尖开始磨损,24~35岁齿尖磨耗稍微严重,牙齿咬合面便会露出黑点。 牙齿咬合面的磨损黑点便被成为齿质点,通常情况下法医可以根据齿质点数目多少,来推测尸体的年龄大小范围,这有助于缩小排查范围和追寻尸体源头。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死者是非正常死亡,那便又是一起凶杀案了。” 阎大程眉头紧皱,双手紧攥,心中着实不愿意看到这般场景,十八岁到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未曾绽放便这般凋零了,让人痛惜不已。 李主任站起身来,看了看现场对阎大程三人说道:“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解剖,而且尸气凝重,长时间在这里对我们的身体没有好处,我们还是将尸体带回法医室,再行解剖吧。” 高晋鹏闻言赶紧从工具箱里,抽出一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尸袋,递给了身旁的陈怀博。 陈怀博说道:“小阎,你来帮我一把。” 阎大程点点头和陈怀博一起,将尸袋打开,铺平放在地上, 两人将尸体抬起放入,正准备放入尸袋之中,却发现尸体一被挪动,那一个个肥硕黑亮的蟑螂顿时被惊扰得在尸体上乱窜。 阎大程两人心中恶寒,强忍着呕吐将尸体装入尸袋之中,驱赶了好一阵,才将尸体表面上的蟑螂驱除干净。 阎大程将尸袋的拉链拉紧,陈怀博则找来一具折叠担架,两人抬起尸袋放入担架之上,头上脚下还有躯干都被捆绑结实,这才将担架竖立拖出了地窖。 出了地窖之后,阎大程将口罩摘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稍微新鲜一点的空气,胸中的憋闷顿时减轻了不少。 这时,只见宗政民朝着阎大程走来,急忙问道:“大程子,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陈怀博上下打量了一番宗政民,又看了看阎大程,不解地问道:“小阎,这位是?” 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怀博,李主任,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他叫宗政民,是我的同学兼好兄弟,也是法医专业毕业的,这次案件正是他发现并报的案。” 李主任看了一眼宗政民,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你好。”,算是相互认识了一下。 宗政民打量着李主任,微笑着说道:“原来您就是李主任,我经常听大程子提起您,今天能得见尊荣,真是,那什么,三生有幸。” 阎大程听着宗政民突然文绉绉的,感觉特别别扭,哭笑不得,这根宗政民平时嬉笑怒骂的性格严重不搭。 阎大程也没有多想,只是摇一摇头,表示案件刚刚受理,还没有搜集到太多证据。 不过宗政民嘿嘿一笑,把手中的书本递到阎大程手中,说道:“这个可能对你们有些帮助。” 阎大程接过这本厚厚的书本,书本上沾染一层细密的灰尘,阎大程将灰尘吹掉,可以看到书本纸张上面沾染了一些淡蓝色类似油漆的东西,阎大程只是略微留意了一下。 仔细看了看,这本书是一本高三年级下册英语教科书。 阎大程翻看了几页,发现书中写有班级姓名,市立第二高级中学,高三年级四班黄蕊。 接着翻看,发现书中夹着一张英语高考模拟试卷,显然这名名叫黄蕊的学生是在备战高考。 阎大程将之小心地交到李主任手中,说道:“李主任,您看?” 李主任点点头将书本装入证物袋之中,说道:“或许是死者的东西,先将之一并带回法医室再说吧。”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说道:“政民,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本书?” 宗政民嘿嘿一笑,指着墙角处的一个垃圾桶说道:“喏,就在垃圾桶的下面找到的,藏得还挺严实,不过还是被哥哥给找到了,怎么样,厉害吧?” 阎大程撇了撇嘴,打趣道:“说不上厉害,也就一般般吧。” 确实,一般人只会在垃圾桶里翻找东西,却往往会忽略垃圾桶底,居然会用一本书来垫起来,这也多亏了宗政民那跳脱的思维方式。 话又说回来了,宗政民不当法医确实有点可惜。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政民啊,我们得回法医室了,跟你不同路,要不你自己打车先回去吧” 宗政民耸了耸肩,说道:“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刑侦队,将近晚上九点钟,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将尸体赶紧抬进法医室内,放到解剖台之上。 李主任将尸袋拉链拉开,顿时又钻出两只蟑螂,说道:“怀博和小阎你们将死者衣服脱掉吧。” “噗嗤”一声,陈怀博一脚踩死一只蟑螂,蟑螂体内如同脓汁一般的体液霎时间被踩得迸溅了出来,溅到阎大程的鞋子上。 阎大程顿时老脸发绿,脑门子上顿时冒出冷来来,直接蹦了起来,大叫一声:“哎呦,老天!”,想到这蟑螂可是吃了尸体,心中十分膈应,就别提有多难受了,当即便干呕了起来。 阎大程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脚踩到一只癞蛤蟆身上那种感觉,浑身上下疙疙瘩瘩的,即便是它不咬人也膈应人! 陈怀博挠了挠头,自是知道自己冒失了,嘿嘿憨笑两声,不禁有些歉意地对阎大程说道:“抱歉了小阎,我也不是有意的,别往心里去呀。” 阎大程知道陈怀博也不是有意的,倒也没有生气,打趣道:“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往胃里去了。” 虽然是一个冷笑话,但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这时高晋鹏递过来两张纸巾,说道:“擦擦吧。” 阎大程点点头,捏起纸巾强忍住剧烈的呕吐欲望,把鞋子上的脓汁擦拭干净,将纸巾狠狠地扔进垃圾桶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六章 时间错觉 尸体的上衣没有纽扣,属于套穿类的短袖服饰,此时很大程度上已经被尸水浸染,黄橙橙油滋滋的,黏糊糊地贴在尸体上,想要褪下来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这时陈怀博紧皱着眉头,面色苍白,不禁干呕一声说道:“老师,要不我们剪开算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沉声说说道:“怀博啊,剪开衣服固然可以,但只怕会损毁一些潜在的线索,你可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保持死者所有物品包括衣物的完整,做法医不能因为怕麻烦而缩手缩脚。” 陈怀博重重地点点头深以为然,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我知道了。” 阎大程扯住尸体的两只露着森森白骨的手臂,用力将尸体的上半身提拽起来。 好在尸体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此时尸僵已经完全消失,尸体关节部位在阎大程的拉扯下倒是可以活动自如。 陈怀博见状,赶忙撩起尸体小腹的上衣,用力往上扯拽。 衣服黏在尸体皮肤之上,揭下来时发出闷闷的“呲啦”声,就好像是揭开尸体上的一层皮一般,直听得阎大程面皮苍白,浑身发麻,心中更是狂跳不止。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短袖脱下,嫌恶地扔在了地上,都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李主任却拾起短袖,仔细地看了起来,发现其后背除了满是油滋滋的,橙黄色浑浊不堪的粘液以外,还沾染了一些类似浅蓝色粉灰的东西,比较显眼。 尸体上衣被脱下之后,抬眼可见一块块暗紫色的尸斑,其前胸有两道暗红色的抓痕呈现月牙带状,显然是指甲抓过皮肤所留下的痕印。 尸体文胸为淡粉色,蕾丝镶边,翻转打结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阎大程翻动着尸体,将之侧了过来,伸手从尸体后背解下文胸,发现死者胸腹皮肉早已被老鼠啃噬殆尽,不时还有一两只蟑螂爬出。 粉嫩的肉茬触目惊心,浓重的腥臭无孔不入,无不挑动人的视觉和嗅觉神经,阎大程心脏骤然一缩,顿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脸色一白,转身又一通干呕。 此时陈怀博更为不堪,早已是转身在垃圾桶里稀里哗啦地大吐特吐了起来。 好一会两人才堪堪恢复了过来,有些迟疑地脱下尸体短裙和三角内裤,短裙和内裤是松紧带勒在腰间,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褪去。 阎大程指着尸体三角内裤内侧惊叫一声:“李主任,这里有血迹!” 李主任看了一眼,点点头,用解剖刀从尸体会阴处划开,对尸体做进一步的尸检。 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道:“死者***多处撕裂,裂痕新鲜,生前确系有被侵犯的情况。” 陈怀博牙关紧咬,咬肌绽绽,怒吼一声:“天杀的!我敢肯定这是一起恶劣的强奸杀人案件!凶手要是被抓捕归案,我肯定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李主任点点头,并没有去质疑陈怀博的猜测,只是拿出器具提取出死者**擦拭物。 然后用精斑检测试纸进行检测擦拭物,居然是呈现阴性。 李主任不禁眉宇一皱,这种情况是十分比较棘手,呈现阴性可以说是在提取物内没有发现精斑存在。 精斑检测试纸,是法医经常会用到的一种消耗型器材,利用酶反应的原理,对**分泌物呈阴性,对人**则呈阳性,经常会被用来检测标本里是否含有人的精斑,可以迅速检测到死者生前有无被性侵犯。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没有检测到精斑的痕迹,很显然凶犯事前曾做有安全措施,因此想要在这上面得到线索是不太可能了。”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既然是这样,那只有再另寻其他的突破口了。 李主任转身对陈怀博说道:“怀博取工具来”。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头脑一阵眩晕,两眼发黑,眼皮发沉,耳中嗡鸣不止,身上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身体缓缓软到在地,双臂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拖行了几步,紧接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好像是被人一把抱起扛起在肩膀,一路摇摇曳曳地前行。 “噔噔噔”,上楼梯时沉闷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传入阎大程的耳中。 “我这是在哪?我到底怎么了?”阎大程心中惊惧不已,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砰”的一声,是木质门板被踹开的声音,以及阵阵“桀桀”地怪笑声。 这时,阎大程可以清楚地嗅到,一股浓重的泡沫胶以及类似油漆的强烈刺激性味道猛地钻入自己的鼻腔。 “阿嚏!...”阎大程鼻头耸动,不由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才猛然转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仍站在法医室内。 阎大程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出现了幻觉? 这时,只见李主任转身对陈怀博说道:“怀博取工具来。” 阎大程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像是时间错位了一般,明明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却发现只是一瞬而已,时间短到,就连李主任的一句话都没说完的地步。 阎大程狠狠地甩了甩头,头脑才开始清晰了起来,这种情况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虽然很诡异但却又无法用语言将之具体的描绘出来。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手捏解剖刀,很轻松地划开尸体口腔鼻腔和脖颈处。 伸手拽出死者那因腐败,而胀大倍许的湿漉漉的舌头,紧接着又取出了尸体的舌骨。 仔细观察发现死者舌骨有明显的骨折,颈部的肌肉以及皮下组织也有明显的出血征象。 舌骨位于颈部是舌中的骨头,比较奇特,它本身没有任何骨关节,依靠韧带和肌肉悬挂在颞骨的茎突,在下颔骨与喉之间可以随意摆动,从而支持舌头的各项生理活动。 李主任沉声说道:“死者体表外伤较少,牙床松动,喉骨、舌骨骨折,牙龈发黑有瘀血,看来确系外力扼压死者颈部,又捂住死者口鼻,从而导致死者机械性窒息而死亡的。” 第四十七章 现场重建 李主任看了看陈怀博,说道:“怀博,如果是强奸杀人的话,那么你来描绘一下当时凶手的作案场景。” 陈怀博嘿嘿一笑,非常有自信地说道:“这还不简单?肯定是凶手将死者拖入地窖之中,实施强奸。” “然后受害人不肯就范,就大声的呼救,凶手怕被发现,便只能用一只手掐住受害者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死者口鼻,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受害者当场死亡。” 李主任只是微微点点头,笑而不语,手中拿着一把小拇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不锈钢勺。 将勺端伸进死者鼻腔之中,旋转了两周,然后取出。 阎大程凑近一看,发现勺内淡青色的鼻涕之中,竟夹杂着些许血丝和一些淡蓝色的灰尘。 阎大程看到这淡蓝色的灰尘,不禁想到尸体短袖的后背,似乎也曾沾染了一些这样的灰尘。 不仅如此,阎大程还发现死者发丝上、内衣里也沾染到了一些这样的粉末,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在脑海之中。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说道:“小阎,是否有不同的看法?” 一连串的抽象图形,在阎大程的脑海之中快速闪现,最后拼接在一起。 下一刻阎大程感觉自己豁然开朗,说道:“李主任,我感觉地窖或许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似乎有也期待,口中说道:“喔?详细说说的你看法。” 阎大程点点头,继续说道:“首先地窖之内并无打斗或者挣扎的拖拽的痕迹,其次从尸体头发上、衣服还有内衣裤里,甚至您刚才在尸体鼻腔内取出的鼻涕里面,我发现都沾染有这种淡蓝色的粉末。”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阎大程继续说下去。 阎大程接着说道:“最后地窖之内除了灰尘积厚阴暗潮湿,但死者的尸体上却并没有沾上地窖内的灰尘,反观之尸体上却多处沾染了淡蓝色的粉末。” “我们也都到过地窖之中,地窖之内并没有这种淡蓝色的粉末,墙上没有,地面上也没有。” “所以尸体身上所沾染的这些淡蓝色的粉末,定然是在地窖之外沾染到的,因此我怀疑这起案件更有可能是凶徒在别处行凶之后,再弃尸地窖的。” 阎大程刚才所述,其实是一种犯罪现场重建,有助于分析犯罪分子在犯案时的作案经过,虽然是推测,但却建立在严格的逻辑思维之上。 以抽象、形象或者实物模拟的方式,来重新构建犯罪现场所发生的犯罪内容以及犯罪过程,有助于探知案犯的犯罪行为特点。 李主任笑了笑说道:“小阎,你所说不差,既然你已经看出第一现场并非地窖,那你可曾知道这些淡蓝色的粉末是什么材料吗?” “什么材料?” 阎大程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阎大程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李主任既然有此一问,那么他很可能是知道这种淡蓝色的粉末是一种什么材料。 于是阎大程便问道:“李主任,莫非您知道这粉末是什么材料?” 李主任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这种淡蓝色的材料,其实是一种墙面涂料以及墙面漆等材料,非常广泛地用在房屋装修上面。” 这时陈怀博才恍然大悟,惊叫一声说道:“难道说第一现场是在一间正在粉刷墙面的房子里?” 李主任点点头,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你说的不错,多半是这样了。” 眼见有新的发现,阎大程心中自然大喜,说道:“既然这样,那便搜索汇远大厦附近所有的小区,看看是否有进行过房屋装修的,或许可以找到案发现场。” 李主任则摇摇头说道:“这样的搜索范围太大,十分盲目,再者大肆搜查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案犯便会闻风而逃,到时候会给整个案件侦破带来很大的麻烦。” 阎大程刚刚被提起来的那股子兴奋劲,立马被浇灭了不少,两眼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嘀咕着说道:“该怎样缩小搜查的范围呢?” 这时只见陈怀博从证物袋之中,掏出那本高三年级下册英语课本,大叫一声:“有了!死者好像是一名高中学生,我看她就是晚上回家途中被害的,所以啊,我认为她在读的学校和她家这两点一线正在装修的房子内,都有可能是案发的现场。” 这时只见李主任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欣慰地说道:“怀博的这个设想非常好,也很可靠。” 阎大程微笑着冲着陈怀博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原本阎大程想大范围搜索第一案发现场,是以汇远大厦为核心向周边蔓延,这样做无疑是费时耗力的笨法子。 陈怀博的想法虽然简单倒很实在,可操作性也很强,确实是一种上乘的法子。 但这样做问题就接踵而至,首先面临的便是尸源的问题。 所谓尸源说详细一些就是死者生前是什么身份,家在哪里或者经常出没于什么地方,因此只要找到了这些,便可以大大地缩小搜查的范围。 阎大程说道:“李主任,我们如此做的话,首先得寻找好尸源。” 这一点,李主任心里自然清楚明白,点点头说道:“我已经通知刑侦队去查询本市失踪人口报案的记录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人前来辨尸的。” 陈怀博心中叹服,说道:“老师,您做事向来面面俱到,我都还没想到,您都已经放手去做了。” 李主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着阎大程三人说道:“今天晚上是我值班,你们都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来不要迟到。” 阎大程点点头,将尸袋的拉链重新拉好,和陈怀博一起将之抬进了冷藏室,又同高晋鹏将解剖室打扫了一遍这才走出法医室。 阎大程走出刑侦队的大门,踩着昏黄的灯光,来到公交站牌处,掏出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了,这么晚公交车也早下班了,看来只能等等出租车了。 一想到出租车,阎大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正是出租车司机周敏敏留给自的,阎大程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第四十八章 恶作剧 电话那端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喂,您好,我是出租车司机周敏敏,请问您是否要乘车?” 阎大程说道:“周小姐,你好,我在刑侦队附近的站牌处,要到民馨路富康小区,你多久能来?” 周敏敏语气中似乎有些惊喜,说道:“请问你是阎大程阎法医吗?你先等我一会儿,最多五分钟就来了。” 阎大程面露疑色,口中问道:“嗯?阎法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对面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阎大程十分奇怪,自己记得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自己的姓名,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不过阎大程微微一笑,第一次被别人称为阎法医,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是阎大程却还是蛮喜欢这个称谓的。 约莫三四分钟之后,周敏敏驾驶着绿皮出租车来到了阎大程的面前。 阎大程冲着周敏敏摆了摆手,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一把拉开副驾驶,直接坐下,系上安全带,出租车启动了,快速朝前行驶而去。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浑身疲惫地背靠着副驾驶座椅,闭上眼睛思考着今天的案件,想整理一下思路该如何去寻找尸源,或者寻找一下其他的线索。 这时阎大程突然觉得左肩些发痒,像是有小虫子在肩头四处乱爬一般。 “老天啊!该不会是蟑螂吧!”阎大程瞬间想起那腐尸身体之中爬进爬出的蟑螂,顿时就像是打倒了五味瓶一般,胃肠一阵翻腾,别提有多恶心了,心中一片恶寒。 赶忙抬起右手猛地朝着左肩拍打而去,令阎大程意外的是,这一下没有拍到蟑螂,却摸到了一只冰凉的大手,正贴在自己的左肩之上。 阎大程顿时脊背发凉,心脏骤然一缩,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手抽回,不曾想却被左肩上的那只大手死死地攥住。 “啊!”阎大程再也承受不住了,大声惊叫一声,顿时惊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来。 “吱滋滋...”令人牙酸的刹车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出租车停在了一处绿化带附近,周敏敏一脸错愕地看着阎大程:“阎法医,你这是怎么了?” 阎大程大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冷汗顺着鬓角泗流而下,喉结耸动不已。 看了看阎大程肩膀上的手,周敏敏算是看明白了,没好气地说道:“宗政民,你玩够了没有?” “嗯?...宗政民?好熟悉的名字...”阎大程此时脑袋发懵,思维已经不受控制般地间歇性短路了。 过了好一会,后座的宗政民收回紧抓着阎大程右手的那只手,却发现阎大程居然一声不吭地在瑟瑟发抖。 宗政民站起身来死盯着阎大程看了一番,见到阎大程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悔,面色难看地说道:“我了个大XX,大程子你不会是被我给吓傻了吧?” 周敏敏看到这一副场景,宗政民真是太能惹事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着:“宗政民,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阎大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给惊醒了过来,没想到,这居然是宗政民的一个恶作剧 阎大程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看到一脸歉意的宗政民,才慢慢缓过气来:“哎呦,原来是政民,你个死挨千刀的家伙,是想把我给吓死,好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宗政民看到阎大程一脸苍白,居然还有心思打趣自己,不禁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在阎大程没有什么事,不然自己还不得自责死? 这时阎大程才突然明白了,为何周敏敏一接通电话,便直接叫出了自己名字,原来宗政民这家伙早就沦陷了,估计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说了一个遍,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为了泡妞才故意搭顺风车吧。 想到这里,阎大程顿时无语,宗政民这家伙果然对女人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不过眼瞅着周敏敏漂亮大方,也是个不错的女孩,要是宗政民真能把她追到手,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十几分钟之后,便到了住处附近,阎大程下车,宗政民却还赖着不肯走,让阎大程自己先回去,说是突然发现夜晚是那么美好,想再看看这如梦幻一般的夜晚,此时此景当即兴赋诗一首。 阎大程直翻白眼,真是彻底无语了,什么夜晚好看,分明是想泡妹,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能说出来。 算了,随他吧,阎大程耸耸肩只好一个人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阎大程掏出手机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累了一天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疼,什么也不想,只想赶紧洗洗上床睡觉。 阎大程扑倒在被窝里,那叫一个舒服啊。 没过多久,阎大程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朦胧之中,阎大程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尖叫哭泣。 是女人的的哭喊声,尖叫声撕心裂肺,柔弱的呼喊声楚楚可怜,让人心中怜悯不已。 阎大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循声望去,发现此时自己正身处一处黑漆漆的楼道内,呼喊声仿佛就在自己头顶之上的某处楼层之中。 阎大程拾级而上,朝着呼喊声走去。 阎大程一口气爬了有三层左右,哭喊声越来越近,这时一股浓烈的油漆味道,冲入阎大程的鼻子内。 阎大程揉了揉鼻子,走到一处门牌号为“403”的木制门前,发现门是敞开的。 犹豫着走了进去,可以看到,房子里除了一些建筑器材之外,空空如也,淡蓝色的墙体之上还泛着水渍,像是刚被粉刷过一样。 这时,阎大程听到哭泣声从一处卧室里传来,时断时续。 阎大程脑袋迷迷糊糊,走上前去,发现一女子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时不时地发出抽噎声。 阎大程问道:“你,怎么了?” 女子没有说话,仍是抽泣不止。 阎大程犹豫着,慢慢靠近。 这时,女子似是听到了阎大程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严重腐坏的半肉半骷髅的脸,森冷的牙列,一张一翕,口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抽泣声。 第四十九章 耳钉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好不压抑,阎大程感觉到自己此时如同坠入深潭一般,胸口憋闷不已。 这时阎大程看到那女子竟然缓缓站起身来,抬起那黝黑发绿状粗肿的小腿,骨架一般的手臂上挂着零星的碎肉,正亦步亦趋地蹒跚而来。 女子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直垂而下,稀稀拉拉地掩盖着半骨半肉面颊。 那一对浑浊不堪的眼睛,毫无丝毫神色可言,鼻子是一个三角形的黑洞,不时从中钻出几只蟑螂来,稀烂的脸上满是蛆虫,在肉茬里钻进钻出好不热闹。 一步一步走近! “去你的吧!” 阎大程头皮发麻,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脸色陡然变成灰黄,如同死了似的! 心像是猛然掉在冰水里,脑子顿时冰结,喉舌都给无以名状的恐怖干结住了,心跳得就连胸膛也容不下一般随时都可蹦出体外。 越来越近! 阎大程心中大骇,全身的血液,骤然凝结,两腿如同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战战兢兢地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 这是煎熬! 阎大程额头冷汗直冒,只想赶紧结束眼前的一切! 女子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像是一把重重的铅锤在他的心上敲击了一下,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被无可名状的恐惧死死揪住。 女子站在阎大程的面前,腐臭的脸贴在他那煞白的脸,无数只蟑螂和蛆虫从女子嘴中爬出,如同潮水涌出,滴落在阎大程的脸上,将之淹没。 “啊!” 阎大程顿时惊叫一声,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冲破了恐惧的窒瘔,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般地拍打着浑身上下的蟑螂和蛆虫。 下一刻,阎大程只感觉浑身一震,脚下地面竟然突然碎裂开来。 阎大程脚下失去支点,一下跌进了无限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眼前才出现一丝光亮,摸索着挣扎着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地窖内。 阎大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强自镇定,想要寻找逃出的路口,突然感觉脚下有一个东西,硌到了自己的脚。 抬起脚,在地面上仔细地瞅着,刚才自己踩过的地面之上除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花苞样的印记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阎大程甩了甩木木登登的脑袋,继续寻找着出口,抬脚刚走两步,发现依然有东西在硌自己的脚。 “奇怪?” 阎大程眉宇紧皱寻找再三,终于在自己的鞋底找到了一样东西。 只见这个小东西,深深地刺入自己的鞋底,刚好能扎到自己的脚,阎大程将之抠了出来。 “耳钉?” 看到手中的东西,发现正是一只耳钉。 阎大程将之托在手心里细细地打量着,耳钉造型简单,并无太多繁复,银钉上托起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这时阎大程眼前的这一朵梅花,忽然间绽放开来,花瓣白若羊脂,洁白透明,玲珑剔透,香气怡人。 微风一吹,花瓣随风飘散在空中,化作点点荧光,将整个地窖都照亮了。 但凡荧光闪烁的地方都迅速结满了一层冰花,整个地窖瞬间变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颇有一番奇幻的感觉,冰花越低越厚,发出浓烈阴冷寒气。 “哇喔,真是太美了!” 阎大程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这视觉盛宴里,不禁有些陶醉了,此时整个身心都徜徉在花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身上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感觉自己身上浑身冷的厉害,当其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冰天雪地之中,衣服上、皮肤上、头发上、眉毛上都结着一层厚厚的白毛霜,就连呼出的气息也瞬间凝结成冰凌摔落在地。 “什么情况?” 阎大程心中大骇,猛然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腿脚已经抖弱筛糠,失去了知觉,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阎大程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双腿竟然开始结冰花,并迅速蔓延至全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冻成一尊冰雕,而无丝毫办法! “救命啊!”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 阎大程脸上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就连心跳也延缓了数个节拍。 “这是要死了吗?” 阎大程露出绝望的神色,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已经凝结成一块坚硬的冰块,慢慢地沉坠下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而过,对于阎大程来说就是无尽的煎熬。 就在阎大程快要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前的那块青龙螭佩竟散发淡淡青芒,丝丝暖意流入到他的四肢百骸,麻木的四肢也开始恢复些许知觉。 阎大程此时心脏“噗通噗通”有力地跳动了起来,身体上的冰霜开始融化,青光照耀之处,无不冰雪消融。 “不好!” 此刻阎大程看到,整个地窖都在快速的融化,坍塌!数块脸盆大小的冰块从地窖顶上剥落,猛然砸在自己的身上。 “啊!” 阎大程猛然大叫一声,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而起,颤抖着双手抹了一把额头虚汗,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猛喘着粗气。 “妈呀!怎么又是恶梦!” 阎大程感觉双手捂住自己头,曲颈深埋双膝之中,浑身上下软绵绵的酸麻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恢复了一些,抬起头看了一下窗外,外面天色刚刚蒙蒙亮,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4:35,农历五月初四的字样。 “还不到早上五点。” 阎大程紧皱着眉头,重新躺了下身来,却再无半点睡意,脑袋里思想凌乱,这思绪就像那天边翻飞的云絮,飘忽不定,风儿一吹便四处飘散。 过了好长时间,身上的酸麻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阎大程紧裹着夏凉被,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袋里乱糟糟的,梦中的场景一幕幕地闪现在自己脑海之中,活跃着,好像一朵烟花在空中炸裂放出无数的火花一样。 “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在做噩梦!” 阎大程小声嘀咕着,每次恶梦惊觉,自己都身心疲惫不堪,如同使劲浑身解数,天人交战最终却落得个凄凉收场。 第五十章 线索 翻来覆去想着晚上的恶梦,梅花状的耳钉不时地浮现在自己眼前,阎大程知道那是死者尸体耳朵上所佩戴的耳钉。 只不过在死者尸体上,阎大程只在其左耳上见到一只这样的耳钉,右耳的耳钉却不见了踪影,显然是遗失了。 对于商家而言,耳钉大多是成对出售的,除非个人特殊喜好而单独定制一只,这些定制的耳钉一般都是外形奇特或者有特殊的意义,但死者尸体上的耳钉看上去十分普通,明显不在此列,应该是成对的才对。 起初阎大程看到尸体右耳已经只剩下半截耳蜗,耳垂部分早已经被老鼠蟑螂啃咬殆尽,以为是那时候遗失的,但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想想或许自己忽略的正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在地窖之中提取的证物之中,也并没有发现另一只耳钉的存在,阎大程暗暗告诉自己,这个发现或许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自己有必要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知李主任。 阎大程思绪纷飞,窗外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清早起床公鸡叫喔喔...” 手机闹铃声响了起来,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 阎大程将手机拿出关掉闹铃,从床上爬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身上还是有些酸疼。 阎大程穿好衣服,绵软无力地趿拉着拖鞋前去洗手间洗漱。 走至客厅,阎大程发现宗政民的房门仍是开着的,无奈地说道:“政民这家过,居然又是一夜未归!” 洗漱完毕,随便在楼下吃了一点早餐,便急匆匆地赶往法医室。 阎大程到了法医室,已经是早晨六点四十了,看到李主任和高晋鹏正忙着整理资料,陈怀博则还没有来到。 阎大程过去打了个招呼,问道:“李主任,您可有什么发现?” 李主任说道:“昨晚我已经将分析的结果呈递给刑侦队,刑侦队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并开始寻找尸源。” 阎大程点了点头,说道:“李主任发现一条线索,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嗯?什么发现?”,李主任有些疑惑地看着阎大程。 阎大程当即便将尸体右耳耳钉遗失的线索,以及自己的对耳钉遗失的疑惑一并告诉给李主任。 李主任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条线索我已经让晋鹏备录在案了。” 阎大程心中不禁对李主任升起崇拜之意,这才是法医,想事做事都是滴水不漏,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他的眼睛。 这一段时间,阎大程觉得自己的提升很大,非常庆幸能在李主任这样一个资深法医身旁做事。 阎大程感觉到,跟着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学习才两三个星期,居然比自己在学校半学期所学的东西还要多。 尤其是李主任那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这么大年纪了还事实奔赴第一线的热忱,还有对生命的敬畏,无一不看在阎大程的眼中,这就是言传身教,也给阎大程树立了一个榜样。 约莫六点五十分的时候,陈怀博迈着八字步睡眼惺忪赶了过来,冲着众人打了个招呼,人算是到齐了。 陈怀博揉了揉熊猫眼,说道:“老师,尸源找到了没有?” 李主任摇了摇头,说道:“已经确立了搜寻范围,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所发现的,咱们暂且耐心等待就是了。” 没过多久,冯副队便给李主任打来了电话,说是尸源找到了。 阎大程听到好消息,顿时面色一喜。 从李主任和冯副队的电话里阎大程隐约听出,第一案发现场就在死者上学途经的一处正在装修的商品房内。 装修工人是重点怀疑对象,现在警方正在小区内盘问业主,现场痕迹也已经提取了出来。 已经联系到死者家属,家属马上就要前来法医室辨尸,让李主任处理好接待工作。 李主任挂断电话,对阎大程和陈怀博说道:“先将死者尸体抬出来吧,一会会有家属前来辨尸。” 阎大程和陈怀博点点头,将尸体从冷藏室内抬了出来,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想想尸体的惨状,若是被其家人看到,还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阎大程最不忍心见到的场面,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侦察工作多提供一些线索,早日还死者一个公道,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没过多久,四十多岁的两口子,便已经哭喊着来到法医室的门前,当其母亲看到女儿尸体惨状的时候,顿时惊呆在当场,瞬间崩溃瘫软在地,不似人腔地哭喊了起来。 其父亲情绪激动地搂住死者尸体,将那半骷髅状的尸体抱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阎大程把脸扭向一旁,喉头耸动,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抹去泛在眼角的泪花。 阎大程想去安抚一下死者家属,但面对如此场景,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主任的安抚下,家属虚脱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并从母亲那里了解到,虽然女儿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从尸体所穿衣物以及一些特殊的特征上辨认出是自己女儿无疑。 父亲说上周五晚上女儿就没有回家,给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也不知道女儿的去向,于是当晚便去派出所报案,一连找了三四天都没有任何发现。 李主任拿出一个证物袋,打开拿出来的正是死者的英语教科书,上面的名字和笔迹确系和死者是同一个人。 李主任又从死者校方了解到,上周三死者在校内参加一次英语模拟考试,周五的时候英语老师便将批改过的试卷,重新分发到每位学生的手中,并做了一次仔细的讲解。 从刑警与英语老师的调查当中可以了解到,死者生前学习成绩中上游,是班级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本来还想高考的时候能为班级争夺荣誉,稍有人心者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悲惨的事情。 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也证实,死者从周五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家长也曾多次联系校方,却一直没有找到。 第五十一章 第一现场 由于死者家里距离学校比较近,仅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所以死者并不住校,每晚都会回家休息,这就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阎大程在心中默默计算,从时间的差距上可以断定,案发的时间应该在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 了解到这么多讯息,李主任和阎大程四人赶赴案发现场。 阎大程站在楼下,抬头看去,香樟花园13号楼,这是小区的新开的一栋楼盘,刚交房三个多月的时间。 李主任让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乘坐电梯,看看能否在电梯里发现什么线索,阎大程则跟随者李主任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楼去。 “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楼道之内发出闷响,瞬间感觉到这楼道居然是这么熟悉,就像是自己曾经来过一样。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沿途仔细观察着楼道内的点点滴滴,想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不料一路走来却是未有丝毫斩获。 “403!木质门!”阎大程默默念叨着门牌号,心脏突然狂跳不止,面色有些难看。 没想到四周的环境居然和自己睡梦之中所见的情形居然是出奇的相似,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实在不敢相信。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看到楼道内有两名警员正盘问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和一名物业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叫李天睿,正是这间房子的业主,此时正背靠着楼梯扶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脸愁容。 嘴里还嘟囔着:“房子刚到手,正准备布置婚房,才装修一半,就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到家了,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放心住下去啊!”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步一步走进房屋内,这时一股浓烈的油漆味道呛入口鼻之中。 “阿嚏!”阎大程鼻头抽搐着,转身打了一个喷嚏,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处一堆沙土里露出小半截满是淡蓝色墙体漆的手套,土堆附近被一个白色的粉笔划过的圆圈圈了起来。 显然是警方发现的一处有价值的线索,并进行了拍照取证和现场保护。 阎大程跟着在主任身后,满怀忐忑地来到一间卧室,卧室大概二十平米的样子,淡蓝色的墙体漆还没有干透,角落里地面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灰土以及淡蓝色的粉末。 仔细一看,发现卧室之内墙角处有一小片干燥的沙土,中间被扒开一道豁口,四周也被粉笔线圈,四周乱糟糟的一片,显然是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此时李主任正蹲下身将沙土小心拨开,沙土覆盖处隐约有两个指甲盖大小颜色较暗的斑点,应该是粘稠液体所致。 阎大程心中一动,口中说道:“是血吗?” 李主任没有回答,只见他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张创可贴一般的试纸,用力地在斑点上擦拭了两下,随后又在工具箱内拿出一种试剂,往试纸上滴了一滴。 可以看到试纸的颜色迅速发生着变化,成翠蓝色,为阳性! 李主任转过身来微笑着对阎大程说道:“不错,是人血!” 阎大程知道李主任所用的试纸,是用含有联苯胺标本制成的,是法医检测血成分的常用试纸。 另外联苯胺试验灵敏度极高,如果检材上有血迹存在,就会出现翠蓝色反应。 阎大程,叫住李主任,说道:“客厅内有一双手套,手套上面除了淡蓝色墙体漆粉末外满是脏污,我怀疑这些脏污也是血迹。” 李主任再次检测到手套之上,果然也是人血,由此可见,这里确系第一案发现场。 陈怀博咬牙切齿地说道:“答案呼之欲出,凶手应该是将受害者强行带到这里进行作案,受害者不肯就范,不停地呼喊求救,凶手怕被人发现,便一只手掐住受害者脖子,一只手捂住受害者口鼻,将之活活扼死!”。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阎大程也认为陈怀博的分析合情合理。 李主任出了房门,走向那焦虑不安的业主,问道:“业主同志,你的这栋房子,平时可有什么人进出过?” 业主李天睿苦着脸,点点头说道:“除了我和未婚妻,还有就是物业和装修队来过这里。” 李主任从物业了解到,小区是新开的一期楼盘,整栋大部分还都是毛坯房,入住率并不高。 平时装修时间为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一点两点之间和晚上是不让装修的,以免打扰到在住业主休息。 物业方面表示,这栋楼盘三个月前就已经交房完毕,钥匙也已经交到了每位业主的手中,因此物业现在手中并没有案发房屋的钥匙,其意思显然是说,这起案件是跟物业扯不上关系。 李主任继续了解到,业主装修时曾将一把外门的钥匙交给装修队手中,装修队一共只有四个人,主要是负责线路、铺瓷砖还有墙体粉刷等工作。 警方在小区调了监控,平时监控可是24小时都开着的,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进入。 但奇怪的是,有好几次都是在晚上八点到十点左右,监控的摄像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那一段时间自然没有拍到任何人的进出,属于监拍空当。 阎大程思考着,经过调查汇远大厦的监控,在上周五晚上的时候虽然没有空档期,但却依然没有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凶手利用监控死角,将死者尸体移尸到地窖之中。 由此可见凶手将监控死角利用得很好,非得是对这四周环境十分熟悉才行。 经过盘查,物业为了赶紧洗脱自己的干系,主动拿出装修队的人员的登记名单,阎大程看到那名单上的四人分别叫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张硕。 阎大程皱了皱眉,突然说道:“李主任,您可还记得,汇远大厦的一个保安也姓刘,名叫刘海峰。” 这时,陈怀博皱着眉头口中念叨着:“刘海强、刘海东、刘海峰?名字都这么相似,他们难道有什么关系?” 第五十二章 审讯 李主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半了,但装修队仍然还没有来到,想要在这里守株待兔,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陈怀博说道:“怀博,你赶紧通知刘中队,就说案件有重大发现,让他立即将汇远大厦的保安刘海峰控制起来。” “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装修队中的一人,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匿装其中,为防止其逃走,务必将装修队四人拘捕到案。” 陈怀博磨拳霍霍一脸兴奋地说道:“好嘞,我这就去协助刘中队拿人,老师,您就擎好吧!” 李主任看到陈怀博跃跃欲试的模样,说道:“只准你在一旁协助抓捕,千万记住不可以对嫌疑人大打出手,最重要的是注意自身安全。”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老师,您放心,我懂规矩。” 说完便一边拨打刘中队的电话,一边一阵风般冲进了电梯。 审讯室内,审讯椅上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光头汉子,这光头汉子正是汇远大厦名叫刘海峰。 此时正一脸狞恶地瞪着刘中队,态度十分恶劣,口中轻啐一声:“老子正经做事,不偷不抢,凭什么抓我?” 刘中队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老实点,我们怀疑你涉嫌一宗强奸杀人案,请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你都在做什么?” 刘海峰顿时傻眼了:“你是说在地窖里发现的尸体,是被强奸杀害的?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啥怀疑我?没有道理嘛!”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保安,只负责大厦的安全,保护人民安全是你们人民警察的事情才对,不会因为人死在我们大厦里,就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吧?” 刘中队黑着个脸,语气低沉,丝毫不想听刘海峰废话连篇,再次重复说道:“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你都在做什么?” 刘海峰眼见面前的这个人不太好糊弄,只好悻悻地说道:“跟几个老乡在馆子里吃饭呢,那天还是我买的单,还花了我二百三!不信你去问问饭店老板。” 刘中队继续问道:“哪几个老乡?” 刘海峰又开始答非所问,不耐烦地说道:“警察同志,我又没偷没抢的,只是吃个饭而已啊,吃饭不犯法吧?” 刘中队冷哼一声拍了拍桌子,说道:“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话!” 刘海峰撇了撇嘴,说道:“那天我和四个老乡一起吃饭又喝了一点小酒,从七点多开始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我当时都醉的不行了,饭店老板可以作证,不信就去问他!” “那四个人名字是不是叫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张硕?” 刘海峰面色一惊,小心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中队没有理他,继续问道:“你和刘海强、刘海东两人是什么关系?若是知道些什么却隐瞒不说,一旦被查出你知情不报,便可控告你包庇罪,至少让你蹲三年!” 这时刘海东浑身一个激灵,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才老实地说道:“我和海强、海东是堂兄弟。” “我们老家都是安徽利辛县人,没什么文化,也都是出苦力的,老家里活不好干,又累挣得又少。” “最近他们几个在一起给人家搞装修,正好汇远大厦有楼层新开了一家办公室,工钱给的也多,我就把活给他们接下了,多少也挣了点钱。” “后来又托人介绍给其他小区装修,至于他们是怎么装修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们平时也就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也没干过其他的事情啊,不信你们也可以问问他们几个,天地良心啊!我要是说谎,我就不得好死啊!” 阎大程和李主任在一旁听着,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也就是说那四人曾经在汇远大厦装修过房子,由此可见凶手极有可能在其五人之中。 刘中队看了看李主任似是在征求着什么,只见李主任冲其点了点头。 刘中队会意地对身边两位刑警说道:“把他带下去吧。” 刘海峰被两名刑警押送出了审讯室,一边走还一边大叫着:“警察同志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可不能让我坐牢啊,我儿子刚上高中,还指望着我给他挣学费呢!” 这时高晋鹏从门外走了进来,将几张报告单递给了李主任。 阎大程和李主任看到,报告单上显示的是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张硕四人的个人资料。 仔细看了看,资料上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三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那个名叫张硕的,资料上显示为四十二岁,没有结过婚,曾有案底,因入室强奸未遂后又持刀胁迫受害者导致其受伤,严重扰乱社会治安,被判入狱四年。 强奸罪是行为犯罪,只要对女性实施了强奸行为,即使未遂,公安机关也会立案侦查,并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视情节量刑。 张硕刑满释放之后,由于有案底,村里人也都不待见他,又找不到工作,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条光棍汉子只能瞎混,便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为此事还进了两次看守所。 这时,两名刑警将一名男子扭送之审讯室,将之铐在了审讯椅之上。 刘中队看了一眼该男子,只见他一脸麻坑,一张嘴露出满口的黄牙,身上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劣质烟草味道,显然是一个烟瘾非常大的人。 这人刚坐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张口就对刘中队说道:“警官,给我来根烟呗。” 阎大程捏了捏鼻子,用手轻抚了一下那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呛鼻的烟草味道,立即想到当时自己在地窖之中,曾看到一过团烟灰,起初自己还曾怀疑凶手或许是一个烟民。 或许当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禁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这时刘中队,点燃一根烟递了过去,说道:“姓名!” 只见那人接过香烟,猛地嘬了一口,吐出一大股烟团,流利地说道:“张硕,男,四十二岁,未婚,安徽人。” 第五十三章 搜查 问一答三,阎大程嗤笑一声,看来这位也是局子里的常客了。 瞧这套词背得多流利,往审讯室的审讯椅上一躺,老神在在地抽着烟,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见此情形,刘中队脸上一黑,沉声问道:“张硕,我且问你,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你在做什么?” 张硕猛嘬一口香烟,撇了撇嘴,露出两颗黄到发黑的烂牙,说道:“那天啊,跟哥们儿一起吃饭,俺还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啥也没干,回去就睡了,老刘家三兄弟都能给俺证明啊,不信的话就问问他们喽。” 刘中队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已经问的很清楚了,但是他们几个可都说你,中间有一段时间是不在场的,一直到散场才回来,中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还不如实说来!” 张硕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惊慌,心想这下坏了,眼皮不由地抽搐了两下,牙齿紧咬住烟嘴,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啊,俺是出去了一趟,也就,也就一小会儿。” 刘中队冷笑了一声,厉声问道:“快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张硕两眼滴溜溜乱转,似是在回想过去,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去,俺去了一趟茅房,对,茅房,就是茅房。” 刘中队一脸冷峻,反问道:“去一趟茅房,竟然能用一个多小时?你当我们是傻瓜吗?这种拙劣的伎俩就不要再提了!” 张硕身形猛然一震,结结巴巴地说道:“俺,俺便秘,还,还不行吗?” 这时候陈怀博突然插嘴,学着刘中队审讯犯人的口吻,问道:“你去茅房可有人证明?” 张硕眼见刘中队逼得太急,没有办法正想找机会耍滑撒泼,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是心中一喜,就驴下坡。 只见张硕将烟蒂猛地吐在了审讯室内,看了一眼陈怀博,唉声怨气地说道:“哎哎,我说警察同志,俺只是去了一趟茅房,不用盘查那么仔细吧?再说了谁家茅房里还能安装监控不成?要不要俺把粪便挖出来当物证啊?” 陈怀博嘴角一颤,握紧的双拳,青筋绽绽,好一会才平息了下来。 阎大程此时也是一脸恶寒,张硕这家伙明摆着是要装无赖。 眼看着陈怀博吃瘪,脸上恼怒不已,但却苦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很好的办法来对付这样的人。 这时只见李主任偏过头来,往阎大程手中塞了一张纸条,小声对阎大程说道:“小阎,你去一趟队长办公室,将这张纸条交给冯副队。” 阎大程点点头,离开审讯室,快步走向队长办公室。 “砰砰砰...” 阎大程来到队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吱呀” 门开了,阎大程看去,开门的是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面试官莉莉,长相也蛮精致的,只见她冲着阎大程微微一笑,显然是认出了自己。 阎大程心中有正事,也只是惊鸿一瞥,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欲径直走向冯副队。 “咦?阎大程,你这也是来找冯副队的吗?” 这时只听见一女子的清脆声音从阎大程身后传来,阎大程身形一滞,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赵晓菲正抱着一沓卷宗,朝着队长办公室而来。 阎大程此时正堵在门口,赶紧侧过身,给赵晓菲让出一条道来。 赵晓菲微微一笑,从阎大程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传入阎大程鼻中,阎大程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说不出的清新之感。 在阎大程的一愣神的工夫,赵晓菲已经将卷宗递到冯副队的手中,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这时阎大程才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冯副队走了过去,站在一旁,很识趣地没有打断赵晓菲的讲话。 片刻之后,只见冯副队点点头,招呼着阎大程过来。 阎大程赶忙走上前去,将纸条交到冯副队手中,说道:“冯副队您好,这是李主任让我交给您的”。 冯副队看看了纸条,点了点头,对一旁的赵晓菲说道:“晓菲这是案犯的一些资料,你先看看,等下由你带队,叫上魏安一起,去一趟民丰小区,仔细搜查一下疑犯房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赵晓菲接过冯副队递来的文件,抿了抿嘴唇,干脆利落地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阎大程自知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冲着冯副队敬了一礼,转身便欲离开。 这时,却只听见冯副队说道:“阎大程你是法医,又了解整个案件经过,就跟队一起去搜查吧,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阎大程心中一喜,能亲自参与搜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很多线索可以用眼睛直观看到,比起照片里分析线索要强太多了,于是赶忙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阎大程和赵晓菲、魏安还有三名刑警,乘坐一辆警车,一起来到民丰小区。 小区斑驳的墙体,到处都是垃圾,环境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破破烂烂如同烂尾楼一般,位置也挺偏僻的,住户并不是很多,应该是一处上了年岁等待开发的小区。 警车直接停到小区的门口,一行六人,赶至三号楼,从房东手中拿到了房门钥匙,进屋搜查。 开门一看,房间不大,这是一间两室一厅。 进屋之后,顿觉一阵窒息,只见房屋里面乱糟糟的,破鞋臭袜子扔了一地,墙角处还横七竖八地胡乱扔着一堆的啤酒瓶,易拉罐,泡面盒,简直就是一小型的垃圾场。 一行人不禁有些呆滞,面面相觑,没想到人住的房间内可以脏乱到无从下脚的地步。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只见客厅的餐桌上尽是残汤剩饭,油污遍布桌面,酸馊扑鼻,碗盆里不时有几只硕大的绿头苍蝇飞出。 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木床,床上的被子卷缩在角落里。 据了解这个应该是张新宇的床铺,四周可见换下的衣服,被胡乱地丢在凳子东倒西歪的椅子上,整个大厅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酸臭味道。 第五十四章 柜子 赵晓菲此时柳眉紧蹙,捂着口鼻发出一声惊叹:“天啦,这样的环境怎么住人!”。 阎大程见状也只能悻悻地耸了耸肩,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这样的环境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下一刻,只见阎大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一次性口罩,朝着赵晓菲递送过去说道:“新的,戴上吧!” 赵晓菲有些迟疑地接过口罩,感激地看了一眼阎大程,点点头将口罩戴上,口中说道:“谢谢你!” 阎大程和魏安在张新宇的床铺上,以及大厅仔细地搜查了一番,除了张乱不堪令人作呕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三名刑警则分别去了洗手间和厨房也都没有什么发现。 阎大程打开一处卧室的门,卧室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张木床,据了解这间卧室应该是刘海强和刘海东两人的房间,房间相比大厅环境要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垃圾遍地。 阎大程和魏安进去搜查了一番,相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魏大哥、阎大程,你们快来呀,这里有发现!” 这时,阎大程听到有赵晓菲在另一处卧室呼喊了一声。 阎大程和魏安两人赶忙过去,一进卧室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这里应该就是张硕的房间了。 张硕一个人住一间卧室,原因很简单,他烟瘾太大,没人能受得了,自然也就没人愿意跟他住一间卧室,要不然张新宇也不会一个人住大厅里了。 魏安捏着鼻子,一脸无奈地说道:“老天!这么呛,这得抽多少烟才能达到这种地步,我看房间里空气指数至少在300以上,这样的环境居然还能住着活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空气污染指数划分为每50一档,总共分为七档,对应于空气质量的七个级别,指数越大,级别越高,说明污染越严重,对人体健康的影响也越明显。 对于空气污染指数,阎大程还是了解一些的,空气污染指数一旦大于300,那么空气质量级别为V级,空气质量状况属于重度污染,此时,所有人的健康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阎大程知道魏安这样说,是有些夸张,不过阎大程倒还是很赞同他的这一说法,这让他不禁想到一次泡网吧的经历。 还记得有一次星期六晚上,闲来没事做,阎大程曾跟骆子帅还有宗政民一起在网吧里泡过一夜。 去过网吧的人都知道,网吧里的烟味那叫一个浓烈,人长时间的待在里面简直无异于慢性自杀,阎大程待在里面抽了一夜的二手烟,嗓子干痒无比,真个呼吸道都特别的难受。 第二天一早出了网吧的门,被呛的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更可怕的是身上那股子烟味,别提有多恶心了,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怎么洗都觉得洗不干净。 自此,阎大程再也不去网吧了,真的受不了那种呛人的味道。 阎大程皱着眉头来到张硕的房间,这股子劣质烟草的味道,与网吧相比怕是也不遑多让吧。 赵晓菲也是深恶痛绝,看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烟灰缸和一地的烟灰,不禁柳眉紧蹙,真难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邋遢到这种地步。 阎大程戴好乳胶手套,一脸嫌恶地掀开张硕那满是黄橙橙的脑油的被褥,在枕头下搜到两本淫秽书刊和一包安全套,顿时无语。 赵晓菲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脸颊顿时一片红霞掠过,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阎大程硬着头皮在床上翻找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线索,不禁眉宇紧皱。 这时,只看到魏安,撩起被单,惊呼一声:“床下有东西!” 阎大程蹲下身来,循声望去,只见床底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柜子, 阎大程和魏安两人伸手把柜子从床底拉出,只见柜子外上着一把锁头,柜子并不大,一人便可以将之抱起。 柜子表面朱红色的油漆已经成块成块地剥落,露出里面坚硬的木板,应该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刑警三下五除二把锁头撬开,打开柜子一看,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了。 阎大程面色尴尬地看到,柜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女人所用的东西。 蕾丝文胸,黑丝袜,三角内裤,高跟鞋,女款手表等,在柜子中随处可见,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以及塑料袋之类的东西。 魏安深吸一口气,把瓶瓶罐罐一一打开打开,发现里面装的尽是一些毛发,唇膏,口红,甚至假睫毛等东西。 看到这些,阎大程心中顿时一阵恶寒,没想到这个张硕居然有搜集女性物品的癖好,心理居然扭曲到这种地步! “哎呦...!这张硕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变态啊!” 阎大程这次彻底是被恶心到了,此刻他宁愿去看那些严重腐坏的尸体,也不想多看一眼这些变态搜集来的物品。 魏安朝着地面猛地吐了一口唾沫,也是一脸嫌恶的表情,抱起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地面上。 赵晓菲此刻也是一阵窒息,站在一旁轻蹙莲足,即便是带上口罩也能看到其面色绯红,一直红到耳根。 阎大程看了一眼在一旁不知所措,面容尴尬的赵晓菲,这种场面不是女孩子该承受的,心中有些不忍。 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呃,那什么,赵晓菲同志,大厅似乎还没有搜查完,麻烦你去搜查一下大厅吧,这里交给我和魏大哥就行了。” 赵晓菲也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此时哪里还听不出阎大程的话外之意,抿了抿嘴说道:“不用了,谢谢你,我能行的!” 说完,赵晓菲居然蹲下身来,主动帮忙整理起柜子里的东西来。 阎大程有些意外地看着赵晓菲,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她似乎并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般的柔弱。 魏安看了看地面上乱糟糟的东西,除了被恶心到了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无奈地摇摇头,将之一件一件地重新收回柜子里。 第五十五章 铁证如山 魏安先将衣物之类的东西全都重新收进柜子里,地面上则只剩下那些瓶瓶罐罐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阎大程看到赵晓菲手中捏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心中猛然漏跳了一拍。 口中大呼一声:“等一下!” 赵晓菲听到阎大程一声大叫,顿时僵在了一旁,有些疑惑地瞅着阎大程,问道:“嗯?怎么了,有发现?” 只见阎大程一脸喜色,从赵晓菲手中,拿起透明的塑料袋,喜笑颜开地说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魏安也是一脸的激动,凑过来急忙问道:“找到什么了?” 阎大程没有说话,将这个透明的塑料袋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掏出一枚梅花外形的耳钉。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没错,这枚耳钉正是死者生前所戴,我在死者尸体的耳朵上见过另外一只,跟这一只是一对的,不会有错!” 阎大程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在场一众人却都听明白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 阎大程感觉自己的运气很好,居然能找到这样关键性证物。 惊喜之余,转念一想,其实这也多亏了张硕如此变态的收藏癖好,恰好成为其最好的罪证,天道恢恢,老天定然不会庇佑这般恶人,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义必自毙! 魏安将证物反复拍照之后小心封存,又将现场拍了几组照片,一行人离开了这个令人观之欲呕的“垃圾场”。 魏安将证物带回刑侦队,经过对比勘验,发现这枚耳钉确系死者身上之物,化验分析、痕迹比对之后,耳钉上确实有张硕的指纹,此时任凭张硕巧舌如簧还是撒泼耍滑,便再也无法逃脱干系了。 审讯室内,张硕瘫软在审讯椅之上,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证据确凿已经由不得他抵赖了。 证物摆在面前,张硕自知无话可说,只得承认,此次强奸杀人案件确实是他一个人所为。 据其交代,这次作案其实他已经蓄谋已经。 张硕长叹了一口气,好半天说道:“俺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天晚上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一个长相水灵的女学生,都会从一条小路上经过,便起了歹心。” 经过现场勘查之后,确实如同张硕所说,的确是有那么一条小路,幽深僻静,加上天黑,平时路上很少有人经过。 当张硕说到,长相水灵的时候,双眼竟瞬间暴露出贪婪的神采,一闪即逝,但却清楚地看在了阎大程的眼中。 阎大程心中暗暗发狠,果然是死性不改,贼心不死,不禁冷眼瞪其一眼。 刘中队也是一脸发冷,冷喝着:“说详细一点,一点都不能漏掉!” 面对众人冷峻的眼光,张硕身上一哆嗦,眼底闪现出惊惧的神色,赶紧低下头。 口中缓缓说道:“那天俺们一起吃饭喝酒,我就趁着机会,找借口说是去了一趟茅房,其实早已经去了那条小路上埋伏了起来,之所以趁着聚餐行事,完全是为了做不在场证据。” 周五晚上八点的时候,张硕便已经在小路上等着了,目标出现之后,便尾随其后,趁着受害人不注意,迅速将其控制,见其呼喊不止,便脱下袜子堵住了受害者的嘴。 阎大程顿时一通恶寒,胃肠一阵翻滚,咧了咧嘴,不禁有些干呕的冲动,阎大程搜索张硕他们几人的住处时,也算是领略过他们的袜子是有多臭,实在没想到他会将袜子塞到受害者嘴里来堵住其口。 张硕继续说道:“俺把姑娘塞进一个麻袋里,当装修材料扛进了俺们正在装修的房子里,俺事先都已经把小区的监控用袋子套住了,电梯里也有监控,防止万一,俺没敢坐电梯,俺只能爬楼梯。” 阎大程眉头紧皱心想,这张硕绝对是一个惯犯,既懂得制造不在场证据,又早有准备摆脱小区监控的拍摄。 张硕继续说道:“完事之后,俺本来是想要放她走的,但是这时候小区保安突然检查监控设备,她便趁着俺不注意,将嘴里的袜子吐了出来,大喊大叫的想把保安招来。” “当时情况紧急,要是真引来了保安,那还得了,俺便赶紧将她的嘴巴捂上,但她使劲挣扎,还想咬人,情急之下,俺便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上,这样她就发不出声音了。” “过了几分钟,保安走了,俺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却发现她居然不动弹了,心想坏了,该不会是被俺给掐死了吧,俺赶紧松开手,用手试了试发现她已经没了鼻息,也不喘气了!” “这可咋办!俺当时就懵了,俺可从来没杀过人,俺也根本就没想杀她,只想等保安走了之后,再悄悄放她走,谁知道居然失手杀死了她!” 张硕呜咽着大哭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俺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俺只想快活快活,不能怪俺,要怪就怪保安,他们来得太不是时候!” 刘中队冷笑一声,大声训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觉悟,还要把罪责强行推到他人身上,真是不可救药!” 过了好一会,张硕才停止了哭喊,情绪恢复了一些。 刘中队面色阴沉地说道:“你杀死受害者之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张硕哀求着说道:“警察同志,俺认罪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刘中队一拍桌子,厉喝一声:“说,有胆量杀人,却不敢供述作案过程,我要你把整个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眼看着不说不行,张硕浑身一个机灵,瑟瑟发抖,蜷缩在审讯椅上小声说道:“如果尸体放在这里,第二天肯定会被俺们装修队发现的,只有想办法处理掉尸体,自己才能摆脱干系。” “但把尸体埋哪?想想又感觉不行,怕是被人发现要出事,最后突然想到汇远大厦有一个地窖,俺在那搞过装修,对那里十分熟悉,没钱买烟的时候俺就从里面偷一些纸箱子出来卖钱。” 第五十六章 暴走的陈怀博 张硕顿了顿,接着说道:“平时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进入其中,地窖有闷不透风,天又恁热,顶多一个星期她身上的肉估计都化没了,就算被人发现,到时候也就查不到俺身上了。” “俺头一次杀人,心里头害怕,但是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俺就找来一个干净一些的麻袋,把尸体装进去,沿着监控盲区把尸体背进地窖,放到里面就走了,等我赶回饭店的时候,聚餐差不多要结束了。” 阎大程皱着眉头,听完张硕的供述,张硕所供述的作案过程,其实跟法医分析相差不多,他所说应该是实情。 这时,张硕嘴里碎碎叨叨地说道:“俺心里头害怕,就一直喝酒,使劲喝,最后喝大了,警察同志啊,俺真不是故意杀人的啊,俺想放她走,俺...” 没等他说完,只听见“噼啪”两声脆响,从其脸上响了起来。 陈怀博怒不可遏,口中大骂着:“畜生!我打死你个畜生!” 一把揪住张硕的衣领,猛地抽了他两个耳光,直打得他鼻涕眼泪直流,场面虽然十分暴力,但“噼啪”的脆响,却听得真是大快人心! 就在这时,陈怀博暴走的身形顿时被刘中队扯住,说道:“哎哎,怀博,不能打,尤其是脸,打坏了犯人,是需要负责的。” 阎大程看到陈怀博仍然怒气难平,强自克制,这般模样跟自己头一次旁审的时候一样的冲动。 自己虽然也是想对案犯拳打脚踢也不解恨,只不过这一次阎大程却强忍着没有动手,努力使自己保持理智的看待问题。 刘中队安抚着陈怀博重新坐下,冷眼看了一眼张硕颤抖不止的身子,说道:“我们在你床底下的箱子里发现很多女性用品,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硕眼见心底的辛秘即将被揭穿的时候,恶狠狠地瞪着刘中队,但事到如今,隐瞒也于事无补。 这时只见张硕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猛然瞪了在场的刑警一眼。 发了狂一般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有老婆,根本不懂俺的苦,俺活了半辈子,却没有女人愿意跟俺过,因此俺每次跟一个女人好过之后,都会留下她的一样东西作纪念,俺这样做只是想证明俺有过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等俺老了也能有个念想!” 阎大程听在耳中,寒在心中,不知是怎样的环境,竟然能造就出这般的人来,不禁暗叹一声,真是人性扭曲,害人害己啊! 阎大程最近在自修一门犯罪心理学的书,犯罪心理学是一门介于犯罪科学和心理科学之间的一门交叉学科,掺杂着环境、人性、心理、动机。 其主要讲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因素,影响和支配罪犯,最终以何种手段实施犯罪行为的心理特征。 为公安、司法机关揭露和惩戒犯罪,以及预防和矫治犯罪提供很好的心理科学依据和方法,也是身为警务人员的一门必修课。 掌握好罪犯心理特征,通过判断罪犯的作案心理,可以快速发现凶手的作案动机,从而更加精准且加快案件破获的速度。 阎大程判断,张硕之所以会犯下这样的案件,是跟他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面对的事物是分不开的。 这才导致张硕对伴侣十分渴求,长久得不到,以至心理上产生压迫,不满现状甚至产生仇视他人的想法,才会做出一些违反常态,甚至危害他人的行为。 后来经过张硕自己的供述,也证明了阎大程的分析没有错。 据张硕自己供述,这大半年内他一共作案五起,每作案一起,便斗会留下受害者的一件衣物或者一件首饰来当做纪念。 但这么多受害者却均是为了保全名声不敢揭发,而选择隐忍沉默,没人敢声张,这才导致张硕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将这种事情当做了理所当然,不料以致酿成今天这般惨案的发生。 阎大程走出审讯室,不禁思虑万千,来到法医室门口,一个人坐在法医室门口的台阶上。 不禁摇摇头,叹息不止,如果一早就有人站出来,勇敢的揭发出张硕的罪行,相信法律会给予其最严厉的制裁,这场悲剧或许也就能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赵晓菲呆坐在办公室里,这次案件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触动,身为女性自然要比阎大程等人更要深恶痛绝这禽兽一般的行径。 此时也是感慨万千,经过这次案件,也是一次教训和警示,女性外出一定要切记自身安全为第一位,不给罪犯可乘之机。 一旦受到侵害,切莫因胆小怕事而助长了行凶者的气焰,遇到事情就要寻求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权益,严厉打击罪犯才是正确的做法。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今天是五月初四,端午节从初五开始放假,一只到初七,三天的时间。 想想明天就要回家了,阎大程心中激动万分,颇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原本是想瞅着机会逛逛商场,给家人带一些东西回去的。 但案件接踵而来,自己就像一个陀螺一般连轴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连给家人挑选礼物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一想到这些日子,在法医室做事情,阎大程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明天即将回家,好在此刻案件已经成功破获,罪犯也已伏法,也算是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阎大程告别了李主任和陈怀博、高晋鹏三人,决定先去逛一逛商场,先给老爸老妈挑选一些礼物带回去。 一想到要给家人捎带礼物,阎大程心里却发起了愁,不禁自己小声嘀咕着,貌似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想要给家人带礼物的。 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饮料零食、瓜果特产、衣服鞋子,应有尽有,阎大程看得有些眼花,到底捎带一些什么好呢? 第五十七章 逛商场 想到这里,阎大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都有些呆傻了一般。 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也太粗心了,对老爸老妈的喜好是全然不知。 不过也不奇怪,阎大程一直求学于外,常年不在家中,有时候为了勤工俭学,暑假寒假都很少回家。 再加上自己实在是没有挑选礼物的经验,思来想去,还是用最老套也是最保守的方法,决定给老妈买一身衣服,然后再给老爸买一双皮鞋更为妥当。 但是令阎大程大囧不已的是,自己却不知道老妈衣服多大尺码,也不知道老爸多大脚,站在摊位旁犹豫不决,就算买到手拿回家只怕也不合身。 好不容易才做了决定,更令阎大程崩溃的是,这才想起来,兜里没钱! 阎大程把整钱全都给了宗政民那家伙,现在自己兜里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零花钱之外,居然连一张一百的整票都没有! 阎大程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没钱还谈什么带礼物之类的,这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阎大程一直都认为孝心是不能等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买买买,但钱从何来?思来想去,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阎大程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犹豫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响了几秒,那头电话接通了。 “哎呦,程子啊!你可算是想起兄弟了,这么久也不给洒家联系,是不是都把洒家给忘个干干净净了?” 听声音还有语气,这人自然便是那自称玉面潘安一帅郎的骆子帅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打趣着说道:“嘿嘿,这哪能呢,我天天都想着你呢,日日思夜夜盼的,放心吧,就算你化成灰也忘不了你!” 骆子帅一听就不乐意了:“哇靠,你这是想洒家呢,还是咒洒家呢!” 阎大程只是哈哈一笑,随后问道:“子帅呀,最近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 骆子帅说道:“还行吧,工作是挺顺利的,就是感情上受了点小小挫折,不过不要紧洒家耐受能力较强。” 阎大程噗嗤一笑,打趣道:“莫非是追姑娘追得不顺利?” 骆子帅苦笑着说道:“可不是嘛,那个小可人儿,对洒家总是一副冷冰冰,不理不睬的模样,不过没关系,这段时间洒家可是一直在看言情剧,苦修撩妹大法,嘿嘿,一旦修成,还不轻松抱得美人归?” 阎大程顿时无语,真不愧是自己认识的骆子帅,话不到三句,就又开始扯女人了。 骆子帅话锋一转,说道:“程子啊,洒家可听说你也在刑侦队做法医呢,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我还可以,忙是忙了点,不过感觉每天都过得挺充实的!” 电话那端,骡子睡说道:“那就好啊,话说上次洒家给你整过去的那几张照片,让你给参考参考,到底哪个能配得上像俺这般英俊潇洒,风流浪荡的大帅锅?” 阎大程顿时哭笑不得,这话还没说几句,又开始了! 阎大程清清嗓子,轻咳了一声,说道:“子帅啊,你小子是艳福不浅,身边女同事那么多,还个顶个的漂亮,不过你想要处对象,还是得先摸清楚人家的脾气才行,光靠言情剧上的什么撩妹大法,我看可不怎么靠谱。” 骆子帅也是哈哈一笑,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快说说,你觉得哪张照片上的美人是俺的菜?” 阎大程又翻看了一遍手机上骆子帅传给自己的照片,说道:“第三张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挺不错的。” 骆子帅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大笑着说道:“哈哈,不愧是知己啊,洒家也是这么以为的,正准备发起猛烈的爱情攻势,到时候准备好份子钱吧,哈哈哈...” “好好,随时都给你准备着,”阎大程顿时一阵无语。 骆子帅嘿嘿一笑说道:“嘿嘿,你那边妞儿也不错吧,给俺也整几张照片过来,让俺也帮你掌掌眼。” 阎大程笑了笑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来法医室这么久了,一共就见过四名女同事,其中两个还是技术部的阿姨,没你有福气啊,更何况我也没有偷拍的癖好啊!” 听骆子帅这么一问,阎大程心中居然第一个想起了赵晓菲。 赵晓菲在阎大程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一个挺文静的女孩,要说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阎大程认为只是惊鸿一瞥,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骆子帅顿时一阵嘘声不已,说道:“嘘...那也忒没劲了吧?没有美女环绕身边,工作怎么会有积极性呢,都是一群大老爷们的,多没意思啊!” “对了,政民那家伙现在咋样了?有没有改邪归正?找工作了没?这么久了也不跟我打个电话,想玩失踪啊?” 阎大程说道:“政民最近还好,工作也在找呢,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能找到了。” 一想到宗政民也是一个看到女人就走不动的主,这两天又迷上了周敏敏,居然又开始了夜不归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阎大程犹豫着,觉得难以启齿,叹了一口气对骆子帅说道:“子帅啊,我想跟你说个事...” 骆子帅疑声问道:“啥事啊?说呗,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阎大程不禁挠挠头,好半天才说道:“那什么,我想找你借点钱...” 骆子帅对阎大程还是比较了解的,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跟自己借钱,心中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顿时惊呼一声,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哇靠,你小子居然也会找人借钱啊?真是奇了怪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阎大程赶忙回道:“没,没有,这不是端午节放假了嘛,正好赶上我老妈要过六十岁生日,我想给她老人家挑一些礼物,这不没钱了,想找你先借点救救急,等下月发工资了一准还给你。” 听阎大程这么一说,骆子帅算是放心了不少,口中说道:“成,你说吧,需要多少?还是你小子够义气,借钱第一个就想到哥们儿了。” 第五十八章 情义 阎大程对骆子帅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啊就义气了? 笑了笑,说道:“呃,一千就够了,多谢了,子帅!” 骆子帅一听阎大程这么客气,居然还给自己道谢,顿时就不乐意了。 口中嘟囔着说道:“哇靠,洒家才不稀罕你谢呢,谢什么谢,自家兄弟,洒家先祝阿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一会给阿姨挑选礼物的时候不要怕花钱,不够的话洒家这还有。” 阎大程心中感慨,子帅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兄弟,平时风格虽然不太靠谱,不过对待朋友那完全是出自本心的。 挂断电话之后,不多久,阎大程手机支付宝便收到了一条到账的消息。 阎大程心里稍定,有钱在手,走起路来也硬气了不少。 阎大程赶紧打开手机一看,不禁眉头微皱,居然到账二千元,自己不是只借了骆子帅一千吗?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子帅搞错了? 阎大程心中疑惑,正准备问个清楚,是什么一个状况。 这时候,阎大程看到手机上一行小字跳出,又来了骆子帅的一句话,“房租该交了吧,洒家的房间你可得给我留住了,说不定哪天洒家一高兴了便会回去小住几天。” “还有啊,这个钱你不用还我了,钱反正也不是给你的,以后迟早要交房租我就先预付了。” 阎大程回道:“你都不在这住了,这房租钱怎么还能让你出呢,不行,坚决不行。” 骆子帅丝毫没理阎大程,手机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信息。 信息上说道:“政民那家伙现在肯定靠你养着呢,不然你也不会穷到张口借钱的地步,你一个人养着两个人也不容易啊。” 阎大程心中自然是感动不已,不过还是回答道:“子帅啊,你这份情,兄弟记心里了,更何况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这钱本来就是我向你借来买东西的,等我下月发工资就还你。” 骆子帅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洒家说不要就不要,你想还就还呗,洒家不接收,一天之后还会退换给你,嘿嘿...” 阎大程顿时无语,不管怎样,骆子帅的这份情自己都记下了。 骆子帅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平时也不会说对朋友有多好,但关键的时候却总是能倾尽全力帮助自己。 阎大程,看着支付宝里的二千块钱,不禁感慨,坚实的友情似乎就是这么回事,最能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不温不火却总能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拉你一把。 钱是成功借到了,但自己却还不知道老爸老妈能穿多大尺码的衣服和鞋子。 自己也曾想过,直接打电话去问老妈不就得了,但一想到老妈平日里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真要是给她打电话去问,这买礼物的计划肯定得泡汤。 阎大程想了想,拿起电话在通讯录里找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秒,接通了。 电话那端。 传来一女子,惊喜的声音,说道:“二弟,吃饭了没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想姐姐了么?” 对这个称呼,阎大程尴尬不已,顿时脑门上流下两道黑线,说道:“二姐!你能不能别叫我二弟啊,我是你二弟吗?” 电话那端,女子咯咯一笑,说道:“哼,那你别叫我二姐,我就不叫你二弟了。” 阎大程生无可恋地说道:“你确实是我二姐啊,但我不是你二弟,你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哪来的二弟?你有二弟吗?” 女子嘻嘻一笑,顿时耍起了无赖,说道:“那我可不管,反正我就这么叫你,不然我叫你小三也行!” 阎大程家里是姐弟三人,大姐二姐还有自己,自己年龄最小,在家里排行老三。 在阎大程的记忆里大姐端庄大方,做起事情有板有眼,各方面都是优秀,在家里除了老爸之外,最权威存在。 二姐呢,则性格乖张,整日里吵吵闹闹,特别爱开自己的玩笑,搞得自己哭笑不得,不过她们都十分疼爱自己。 阎大程顿时无语,感觉“小三”可还没有“二弟”好听呢,撇了撇嘴说道:“那,我不叫你二姐,还能叫你什么呢?” 电话那端说道:“唔,让我想想啊,你直接叫姐呗,反正大姐又不在。” 对于自己这个疯疯癫癫的二姐,阎大程感觉貌似只有大姐才能治得了她,也只有在大姐面前的时候二姐才会稍稍淑女一些。 阎大程可真没什么办法,只好答应,说道:“好吧,姐,那我问你个事啊,你可得如实告诉我,你不许逗我哈。” 二姐“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看在你今天这么老实的份上,说吧,什么事?” 阎大程从二姐口中,得知了老爸老妈的尺码,还听到二姐大夸特夸自己孝心可嘉,自然是满心欢喜。 阎大程逛遍了整个商场,终于给二老挑选好了礼物。 还别说,逛商场可是一件技术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件商品只取一件,稀里哗啦的砍价钱,费神费脑,感觉比自己上一天班还要累。 阎大程拎着大包小包,在公交站牌下喘着粗气,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来了一班车,却早已被乘客被塞得满满的,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挤上公交车。 回到住处,发现宗政民依然不在,这个死鬼整天浪的不行,阎大程早习以为常了。 扔下手中的大包小包,立马扑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泥捏的一般,浑身都软绵绵的,瘫在了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弹了。 困倦好似混在了空气里一般,随着阎大程粗重的呼吸声,迅速钻到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里。 又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地袭击着他的头脑,阎大程哈欠连连,很快便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鼾声渐起,四周的一切仿佛也都随着鼾声变得沉寂。 这时候阎大程的身体猛然抖动了几下,伸手抽抓了几下,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两声,仿似梦呓一般。 第五十九章 要迟到了! 阎大程梦到自己隐隐约约仿似又回到了大学校园那求学的日子,和骆子帅一起翘课,一起追美女的温馨画面。 但这时候,只见宗政民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猛然一把扯住自己的衣领。 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无比,一双眼睛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一张嘴,顿时露出满口腥臭的獠牙,口中瓮声瓮气的叫道:“大...程...子...” 阎大程心中一缩,猛然打了一个寒噤,这才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 只见宗政民此刻正站在自己床前,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边抽打嘴里一边还嘟囔着什么。 “哎呦,政民你妹夫的啊!干啥啊?大早上的就来扰人清梦,烦不烦人啊你!”阎大程美梦被惊醒,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宗政民看到阎大程醒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大程子,你不是说订了早上六点半的火车吗?现在都五点半了,怎么还不起床啊?难道说你改签了或者决定不回家了?” 阎大程一脑袋的浆糊,迷迷糊糊,用鼻子发出一声:“嗯...???” 紧接着阎大程好想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口中喊道一声:“卧槽...!” 经由宗政民这么一提醒,阎大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抓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五点三十八分了。 “啊呀呀呀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阎大程狂汗不已,拿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穿上鞋子,不禁暗骂自己太粗心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能给忘记了。 其实这也难怪,阎大程昨晚实在是太累了,一回来就直接扑倒在床上睡着了,居然忘记给手机定上闹钟了,幸亏宗政民将自己叫醒,不然准得错过这趟火车! “这可咋办呢?”阎大程急的像是灶台上的蚂蚁团团转,越急越乱,越乱越急,脸也不顾的去洗一把,拎上大包小包的就往门外冲。 这时,只听见宗政民大叫一声:“大程子,你先等一下,或许还来得及呢!” 阎大程顿时愣在门旁,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地看着宗政民,口中说道:“嗯?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宗政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口中还不忘对阎大程说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敏敏,这会儿她肯定还没走远,让她送你过去,半小时的路程,应该还来得及!” 这时,电话接通了,只见宗政民顿时眼泛桃花,连声音都变得酥软了,口中说道:“敏敏呀,我是政民呀,是这样的......你赶紧转回来,摆脱了!” 阎大程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赶不上节奏了,这剧情貌似也太快了吧,惊讶地看着宗政民说道:“敏敏?卧槽...叫声这么亲昵,甜到发酸!难道你们居然已经开始交往了?” 宗政民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嘿嘿,你也不想想哥哥是什么人,那可是潘安再世、罗成转生,帅的一逼!还有哥哥搞不定的妞儿吗?” 阎大程顿时无语,瞥了宗政民一眼,说他咳嗽这会儿还真就喘上了! 不过自己这会儿,可真没工夫跟宗政民这家伙扯皮,转身大踏步地下楼而去。 阎大程三步并成两步走,一阵小跑一般地下了楼梯,朝着小区大门走去,焦急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四十三分了! 阎大程走到小区大门外时,看到一辆绿皮公交车正好朝着驶来,车牌号自己还记得,正是周敏敏的出租车车牌号。 看到周敏敏正冲着自己摆手,阎大程心才算是稍稍安了一些,拉过副驾驶门一屁股坐在上面,将大包小包的都堆放在自己的腿上,看上去有些臃肿和狼狈。 周敏敏上面都没有说直接调转车头,飞速朝着火车站方向冲去,还好路上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堵车,约莫二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出租车便在火车站外围的一个停车点停下了车。 阎大程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刚刚六点十分,应该还能赶上,感激地对周敏敏说道:“周小姐,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喔,多少钱?” 阎大程一边说着,一边在裤兜里不停地摸索着。 周敏敏莞尔一笑,抿了抿嘴说道:“不要钱,你赶时间,就赶紧走吧,这次算我送你的。” 第六十章 极限挑战 “这怎么能行呢?” 阎大程虽然乘坐过周敏敏几次车,算是数面之缘,互相知道姓名,顶多算是相识,却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朋友。 之所以跟她有一些交集,那完全就是需要跟服务的关系,别的可真就没什么关系了。 周敏敏的笑容看在阎大程眼中。 阎大程对周敏敏的感官倒还算不错,挺热心的一个女孩,笑容也不做作更不是职业化笑容,让人觉得心中很舒服。 不过自己做人还是有原则的,绝不会去占这一点小便宜,这车钱肯定是要给的。 周敏敏连忙摆手,微笑着说道:“阎法医,你真的不用给我了,你们给的已经够多了,再收你的钱的话,那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嗯?什么情况...我们给得太多了?麻烦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一点?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使呢?” 阎大程心中疑团重重,自己什么时候给多过乘车费?阎大程好好想了想,倒是想起了有一次自己乘完车之后倒是差点忘记付车钱,一想到这里阎大程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 摇摇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面值五十的纸币,递给周敏敏,口中说道:“周小姐你就收下吧,你挣点钱也不容易,怎么能让你白送呢?” 周敏敏接过五十元的纸币,看了看,下一刻却又塞回阎大程的手中,微笑着说道:“真的不用给我了,宗政民花500块钱打了两天的车,还跟我讲了你们好多有趣的事情呢,他那么支持我,所以我决定这一个月你们乘坐我的车,我都会给你们免单的。” “哎呦我去!宗政民你这个家伙!死性不改啊!” 阎大程这会儿总算是闹明白了,顿时脑门子都是黑线! 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宗政民这家伙,把自己给他的五百块钱,一毛不剩地全花在打车上了,这可真是为了追妞下了血本! 不过阎大程转念一想,宗政民这家伙肯定又没钱了,自己这两天一回家,他该怎么吃饭,难道要饿肚子不成? 阎大程心中感慨,宗政民这么大的个人了,怎么就不会正常一点? 不禁有点发愁,阎大程也真是服气了,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敢这么玩,这宗政民为了追妞儿,完全是不顾自己的死活啊! 周敏敏确实是一个好姑娘,模样俊俏,脾气又好,还爱笑,宗政民这家伙要是真的能把周敏敏追到手,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好吧,你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那我下车了,你路上开车小心一些。” 阎大程见周敏敏坚持不肯收钱,便只好收起来了,谢过之后便赶忙下车,拎着大包小包一通急奔,朝着火车站自动取票机的方向而去。 阎大程来到自动取票机那里一看,不禁傻眼了。 只见一排四个自动取票机全都塞满了人,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龙,众人们正一寸一寸地朝前挪动。 长长的队伍就像一条巨蟒一般,晃动着硕大的身躯不停地蠕动着。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也加入其中,心里那个着急啊,如同抓挠一般,汗水都涔涔地流了下来。 不过让阎大程庆幸的是,好在自动取票机操作相对简单,在六点二十分左右的时候,阎大程终于将火车票取到了手里。 但此刻阎大程可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就要发车了,阎大程拎着大包小包一阵疾跑。 安检,检票,蹬车,阎大程一气呵成,中间丝毫没有停歇,感觉自己已经被压榨到极限了!就像是在做一项极限挑战的运动一般! “呼...” 阎大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哎呦,妈呀!总算是挤上了火车!” 真没想到过一个端午节居然会这么多人,这火车站的客流量,至少也得是平时的三倍,过节真的不一样。 阎大程在人群之中穿梭,好多人都是站票,将过道塞得满满当当。 好半天阎大程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双人座正好靠窗那个座位,但比较尴尬的是,自己的座位貌似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阎大程虽然没有抢座的习惯,但靠窗的座位却是自己的,也是自己应得的的权益,这会儿自己可是累得不行了,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滴,虽然有些小尴尬,倒没有太过不好意思。 阎大程尽量保持着微笑,掏出火车篇递了过去,对着靠窗就坐的女子说道:“美女,你好,那什么,我的座位是34号,就是靠窗的这个,麻烦你让一下吧。”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阎大程,却迟迟没有动身,丝毫没有要站起身来让座的打算,对着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我是35号,要不你就坐我那吧,谢谢你啦。” 阎大程本想靠窗就坐,也好在火车上观察沿途的风景,好好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但见到女子不愿意起来,又说要跟自己换座位。 “呃,那好吧” 但让阎大程颇为为难的是,35号座位也已经被占领了,阎大程看到身边就坐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闭着眼睛躺在靠椅上打着瞌睡,显然也是非常疲倦。 “这...” 阎大程尴尬不已,心中有些苦恼,若是强行叫起老大爷,自然是能得到座位,但这样做的话自己好像一个强行的掠夺者。 对一个老大爷做出这样的事情,阎大程突然感觉自己太不人道了,又少了谦让的美德。 但自己身体确实挺累的,酸胀的小腿一直在打颤,浑身上下酸疼无比,十分钟马不停蹄地狂奔,高负荷的奔跑,哪怕是长跑运动员也会感到吃不消。 这时阎大程才搞明白女子的意图,明摆着摆了自己一道,她不愿意跟老大爷争抢座位,落得个不最老爱幼的恶名,却把这个难踢的球一脚传给了自己。 “呼...” 阎大程长吐出一口浊气,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塞进行李架上,却没有去叫醒老大爷,则是扶着座椅站在了一旁。 阎大程心中想着,先让老大爷休息一会吧,等到了下一个站点,自己再叫醒他,这样既让老大爷得到了休息,又不会让自己感到负疚,也算是一举两得。 第六十一章 怪梦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就要回家了! 阎大程心中格外的激动,恨不能此时就插上翅膀飞回家一般,平时在学校和单位都不觉得如何想家,但一上火车,自己就开始变得急不可耐了,都说是归心似箭,看来真没错,阎大程此时此刻深有体会。 火车平稳启动,缓缓加速,窗外的景物飞速地远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车速这么快,车内却丝毫感觉不到摇晃。 平时阎大程也喜欢看一些科技周刊类目的书或者报纸。 从中得知,现在的火车都进行了外形气动力学优化设计及轻量化设计,使火车车速更快更稳更安全。 车体及各部件也都经过轻量化改造全面升级,不但车内装饰环境优雅,而且乘客坐上去的时候乘坐体验也是非常的好。 阎大程满怀兴奋,不禁感慨万分,经过六次大提速,中国已然走入了高铁时代。 阎大程侧首便可看到窗外的景物呼啸而过。 阎大程心情大好,一洼洼荷塘、一陇陇田地、已经抽穗的亩亩麦田、葱郁的树木、低矮的房屋,全都随着火车的行进在眼前一晃而过,感觉自己如同穿梭在时空的隧道之中,来不及再看清楚。 这时一个售货员推着一个小型的移动货架,在过道上穿梭,口中喊到:“泡面瓜子火腿肠,西瓜香蕉哈密瓜,红茶绿茶矿泉水...” 这不禁让阎大程想起比较搞笑的一幕,就像是一副对联。 上联:啤酒饮料矿泉水; 下联:香烟瓜子火腿肠。 横批:腿收一下 想到这搞笑的对联,阎大程忍俊不禁,面上带着笑意。 不过阎大程对吃的喝的并不感兴趣,倒是对随后而来的另一个移动货架来了兴趣。 只见那售货员也推着一个货架,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口中激情四射不停地吆喝着:“ 不上电视不上报,全凭自己做介绍...” “欢迎大家乘坐本次列车旅行,我是本次列车的售货员,为了丰富大家的旅途体验,现在给大家展示一种高科技的产品---智力星陀螺!” “它不用电池,也不需磁力,只需一跟细细的尺条把它驱动,轻轻一拉,它便可以发光,发亮,还半有美妙的音乐,跳着唯美的芭蕾舞蹈...” “它不但是一个玩具,而且是一个物理教具,可以给孩子们很多的想象空间,只收十快钱,花钱不多,开心取乐,一个陀螺带回家,小孩喜欢,大人夸,人人夸你会当家...!” 阎大程觉得特别有意思,还有售货员的介绍也是惟妙惟肖,于是便买了两个,这倒不是自己贪玩。 而是阎大程想到,老妈六十大寿,大姐肯定会回来祝寿。 到时候,肯定会把自己的小外甥和外甥女们也一并带来。 自己这个当舅舅的,好不容易见着一次面,可是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的。 这看着玩具挺有意思,就一人给他们带一个回去,也算是略表一下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半小时后,火车到达一个站点,短暂的停了下来,双腿酸麻难耐,怎么站都感觉不舒服,阎大程只好硬着头皮叫醒了老大爷。 老大爷倒也是一个讲理的人,并对阎大程表示歉意和感谢,自此阎大程总算是如愿以偿地坐在了位子上。 “呼...”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两脚离地,放松心情,身上瞬间舒服了不少。 阎大程发现自己有一个毛病,无论是汽车还是火车,只要自己一坐长途车,立马就会犯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个不停。 阎大程只觉得自己眼皮酸涩,不多时便摇摇晃晃背靠着靠椅睡着了。 一阵狂风掠过,阎大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轻的飘了起来,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一样,被风吹过漫无目的的随风而一起飘荡。 “这是哪里?”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阴暗诡异,古朴的墙角四周全都长满了一株株红色的花朵,血红血红的,异常地妖艳,竟能摄人心魄。 阎大程心中一惊,这种花,自己曾在书中见过,名字好像叫做“曼珠沙华”。 据说是一种非常妖异的花朵,相传此花并非人间之物,乃是生长在幽冥之处的幽冥之花,靠着吸食人的人血才能生长。 “小伙子,来碗粥吧...” 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在阎大程耳畔萦绕,声音忽远忽近,似是在云端又如在眼前。 阎大程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饿的厉害,好想饱餐一顿,迷迷糊糊地来到老婆婆的摊位前,坐了下来。 这时老婆婆递来一碗粥,阎大程将碗捧在手中,只见碗里盛放着半碗黄黄白白黏糊糊的东西。 阎大程看着碗里的东西,不禁眉头微皱,这种东西,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呢,非常熟悉,以前肯定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阎大程不禁身形哆嗦了一下,意识才清醒了一些,低头再看碗里的东西,那黄黄白白的,哪里是粥,分明是一块一块的脑组织,身为法医,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啊!老天...!” 阎大程将碗一把扔在摊位上,“噌”的一下弹了起来,被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魂飞天外,一想到自己差点将这碗东西吃进肚子里,不禁张口干呕不止。 阎大程一脸惊惧地看向那老婆婆,只见她一身黑袍,皮包骨头,干瘪的手臂,整个一副活骷髅的模样,双目翻着死鱼眼,整个眼里全是眼白没有一点瞳仁,此刻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老婆婆冲着阎大程咧嘴一笑,那褶皱的脸庞之上就如同绽开了一朵盛大的丝菊一般,苍老不堪。 阎大程心中惊惧不已,他全身紧张得像块石头,心里沉重得像灌满了铅一般,剧烈的恐惧感,像潮水一样在翻腾着将其淹没。 “啊...!”猛然转醒,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座椅上耷拉着头。 阎大程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此时居然不听使唤,胸中如同压着千斤重物一般,让自己觉得一阵阵窒息。 阎大程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却又动弹不得。 第六十二章 癔症 “哎呦,我去!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情况?” 阎大程此时能清楚地听到火车在铁轨上急速前行的“咯噔咯噔...”声。 说明自己的意识已经是清醒了,但两眼还是酸涩难耐,眼皮发沉,怎么都睁不开,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呼吸也不顺畅,感觉胸口憋闷得慌,身子也不听使唤,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阎大程疑惑不解,心中十分焦急。 “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经醒来了,但为何却动不了?” 阎大程已经知道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弹不得,心中惊惧不已,这种情况自己当真是第一次遇见。 “这可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仿佛被一个行人碰撞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一般地倒向同座的女子,倾倒在女子的肩头。 女子惊呼一声,“哎呀,你干嘛呀?” 女子赶忙将阎大程倾斜的身子推扶了起来,一个不稳阎大程又躺倒了回去。 “跟老娘这耍流氓来了?” 女子气急败坏,小脸涨红,猛然将阎大程推出去,一个大耳刮子狠狠地扇在了阎大程的脸上。 “嘿呦,这妹子看上去瘦弱不堪,没想到力气倒是不小!” 阎大程的左脸顿时火辣辣的疼,猛然转醒,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有了知觉,心中庆幸无比。 阎大程长长呼出一口气,条件反射般捂住那火辣辣的脸庞,心中想到:“总算是从这奇怪的梦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但这一声声惊叫,还有“啪啪”的耳光声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四周的乘客顿时朝着阎大程这边看了过来。 阎大程看到附近的乘客,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的不善,就像看着一坨分辨一般,还有几个瞪了自己一眼,一个个的都露出嫌恶的表情,不屑地朝着地上猛吐了一口口水。 额头顿时流下两行冷汗来,心中大呼一声“糟糕!”,这是犯了众怒的节奏啊! 口中赶忙解释,说道:“那,那什么,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被这么多人像看耍猴一般围观,饶是阎大程那城墙一般厚的脸居然也有些抵挡不住了,“唰”的一下子涨得通红,觉得两耳根都在发烧,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女子不干了,骂骂咧咧喷了阎大程一脸的唾沫星子。 指着阎大程的鼻子骂道:“还说不是故意的,看我不打死你个色坯子,看你那死贱死贱的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占老娘便宜?” 阎大程心中大窘不已,面颊微颤,心中想道:“这姑娘长相不怎么流畅,但骂起人来倒是还可真不含糊,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一连骂了两分钟,愣是没有重复一句。” 其实这姑娘长相倒还算水灵,只是这骂起人来的模样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了。 阎大程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一声:“够了!还有有完没完了?我告诉你,我确实睡着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真的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女子秀目怒嗔,横了阎大程一眼,口中说道:“你说道歉就道歉了,我可不接受!” 这时候,有一个好事的主探过头来,只见他满脸麻坑,酒糟大鼻子,冲着女子挑了挑眉头,面容猥琐至极,嘴里还嘟囔着:“美女,要不要老哥帮你叫乘警来呀?” “你妹夫的啊...!”阎大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还有人蹦出来要“打抱不平”,这不是跟着瞎凑热闹吗? 阎大程心中微微发苦,自己真的是被冤枉得不成样子了。 但是别人却都毫不知情,以为自己所看到的那都是对的,都是真的。 先入为主之下,阎大程的解释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无理的狡辩。 此时阎大程又出言道歉,显然是事情败露想博得大家的同情,懦弱的表现,真让人不齿! 一时间,阎大程呆在一旁也有些不知所错了,心中哭笑不得,直呼:“冤枉死了!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这时那站在一旁的老大爷说话了,对着那姑娘说道:“哎呀,姑娘呀,听我这个老头子也说一句吧,这小伙子估计是累坏了,都睡了一路,你在他身边坐着也能感觉得到不是,我看这小伙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人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女子皱了皱眉头,觉得老大爷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才把嘴巴闭上。 女子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确实看到这人一直都在打瞌睡,多半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却又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身为女孩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自然得以防万一,宁可错杀也坚决不姑息。 阎大程见到女子不再语言攻击自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带感激地冲着老大爷感激地点点头,便悻悻地重新坐了下来。 阎大程此时,脸上却还是尴尬不已,如坐针毡,此时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一只只令人作呕的蠕虫在自己的脸上乱爬,说不出的难受。 好在,这姑娘也不再追究了,阎大程此时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有气无力地坐在乘椅之上。 阎大程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怪梦,梦中碗里盛放着一块块黄黄白白的脑组织,那老婆婆竟然端来让自己吃,想想都恶心得不行。 自己被惊醒之后,所有的感官都存在,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这也是导致刚才那一幕尴尬闹剧的罪魁祸首。 阎大程不禁眉头紧皱,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就动弹不得了呢?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这时阎大程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名词,叫做“癔症”。 阎大程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发癔症?” 阎大程觉皱了皱眉头,得很有这种可能,但是自己可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第六十三章 回家了! 对于“发癔症”这个概念,其实阎大程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不料这次却着实受了不轻的惊吓。 也就是说人在睡觉时,突然感到有重物压身,或者无数条手臂将自己死死抓住而动弹不得。 这时自己尚且还处于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状态,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 人们心中自然感到不解和莫名地恐惧,就好像有某个无法名状的恐怖东西死死压在自己身上。 另外再加上梦境中可怖的气氛来配合,因此这种情况就被起了一个特别形象的的名字,那就是“发癔症”! 其实,这在医学上,被叫做叫:“癔症”或者叫做“梦魇”。 “癔症”其实也就跟做梦一样,也是一种较为常见生理现象。 人们为什么会发生“癔症”?并不是因为什么鬼神之说,妖邪作祟,而是某些人的一种特殊的生理现象罢了。 当人做梦却突然被惊动,这时候人的大脑的一部分神经中枢已经开始醒了,所以对外界的刺激也就开始有了知觉,属于一种应激反应。 但是这时候,支配肌肉的神经中枢却还在休眠的状态之中尚且还未完全醒来,所以人们虽然可以感觉到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却仍然是不能控制身体而导致自己动弹不得。 这时,如果有人大声喊叫或用力摇晃梦者一把,“癔症”就会立即消失。 其实“发癔症”这种现象倒也是十分普遍,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比如,有些人刚醒过来时,想要攥紧拳头,却发现自己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过了几分钟之后却可以做到。 这是因为某些神经调节仍然还在休眠之中,还没完全苏醒,这都是中枢神经不同步工作的原因。 几分钟之后却可以攥紧拳头,那是因为经过几分钟的缓冲,这时候自己身体包括神经已经完全睡醒了。 到底为何会出现“癔症”的现象呢,经过研究发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是跟人的睡眠状态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人在休息的时候将双手扣在胸口或者盖上厚重的被子,白天神经过分紧张,或者睡眠前吃的太撑,等等就很容易出现“发癔症”的这些症状的。 阎大程长呼一口气,看来造成自己“发癔症”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上车前的剧烈运动,导致自己有些脱力,身子疲乏所致。 阎大程思来想去,貌似只有这样的解释才算是合理的,但是总感觉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太对劲。 阎大程抬头看着窗外,思绪有些凌乱,好端端的乘车体验,原本是想满心欢喜的回家,却被这一通恶梦还有之后发生的令人尴尬的小插曲,给搅和得天翻地覆。 这时,阎大程看到窗外的树木、农田消失的速度越来越慢,火车开始慢慢地减速了。 列车上广播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优美的旋律之中,播音员的声音响了起来:“尊敬的旅客朋友们你们好,前方即将到达商丘车站,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商丘是一个美丽的古都,是商文化的发源地,三商之源,华商之都,拥有着悠久的历史,更出现过历史上许多有名的历史人物,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花木兰,哲学大家庄周梦蝶......祝您旅途愉快!” “终于要到家了吗?” 阎大程在火车广播中满心欢喜的走下火车,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阎大程出了火车站坐上公交车,一路之上景物都是那么的亲切。 踏上乡间的小路,阎大程可以嗅到那久违的熟悉感觉,泥土的芬芳,这里虽然没有蜂围蝶阵,鸟语花香,也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但却有些自己最亲爱的家人啊! 越来越近了,阎大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剧烈,那是一种浓浓的思乡之情,在距离自家不远的地方却愈发的强烈。 阎大程远远地看到村口处,隐约可见一头发花白的乡村妇女,此时正在时不时地翘首以盼,身形是那么的熟悉,自己一眼便能辨认出来,是老妈! 阎大程心情激荡,喉头竟哽咽不止,双手拎着行李,一阵飞奔而去。 “妈!” 阎大程一把抱住那瘦小的身体,两眼迷蒙。 老妈也是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子才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妈看到阎大程回来,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溺爱地摸着阎大程的脸,说道:“快让妈看看,快让妈看看,咱家大程又长高了,身子也结实了,就是晒黑了。” 阎大程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发现老妈瘦了很多,腰背居然也开始有些驼了,脸上的皱纹也越发的深刻,手臂之上的皮肤松弛黑黄,可以清楚地看到蜿蜒的青筋。 阎大程心中一酸,感慨万千,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老妈真的是上了年岁了。 老妈个头只有一米五多,如今腰身微躬之后,身体显得更加瘦小了,让人心疼不已,像老妈那个年岁的人,从小生活在艰苦的年代,那个时候的人一般个头都不高。 但他们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和勤劳的双手,支撑着家庭的重担,咬着牙关坚持,才有现在越来越好的生活。 阎妈喜极而泣,老泪纵横地说道:“走,咱们回家。” 阎大程重重地点点头,喉头耸动,说道:“嗯,回家!” 阎妈伸手想要接过要发生手中的包裹,替阎大程分担一些重量,却被阎大程阻止了,口中说道:“妈,我不累,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阎妈微笑着嗔怪了一句,“你这孩子...” 但是心中却是满心的欢喜,儿子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体谅自己了。 路上,阎大程问道:“妈,老爸也在家吗?” 阎妈点了点头,说道:“你爸呀,去市里帮人家装修房子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第六十四章 开饭喽! 阎大程知道,装修房子又脏又累,还有粉尘和各种有害的气体,严重损害身体健康,更要一直仰头托举粉刷材料,一干就是一整天,真有些担心老爸的身体抗不扛得住。 如今,听老妈这么一说,阎大程心中焦虑,有些担心,说道:“老爸身体本来就不好,前年刚动过手术,怎么能干这么出力的活呢?万一再累到了怎么办呢?” 阎妈说道:“你爸说,他的活儿也不算太累,别人装修他主要负责打打下手,完了之后收拾收拾建筑垃圾,一天一百二呢,偶尔加加班,三个小时算一天的工,一天二百四,除去吃喝差不多一天二百二。” 听到老妈这么一说,阎大程不禁心疼起老爸了。 老爸之前是中铁大桥局武汉船舶分公司的一名普通的职工,这一辈子就干过这一份工作,从青年一直干到退休,长期从事海洋桥路建筑等工作,非常辛苦。 为了家庭,老爸大半辈子都漂泊在海上,辛苦的工作,印象中自己很清楚的记得,小的时候自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老爸两次面。 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老爸退休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生了一场重病,肾上有一处肿块,请专家做了手术,将肿块切除,化验分析之后为肾透明细胞癌。 阎大程一听到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就吓懵了,觉得天就要塌下来了一般,这也难怪,人们往往谈癌色变,阎大程也不例外。 因为“癌”这个字眼本身确实挺吓人的,即便人们不认识“癌”这个字,单单从表面上来看就觉得笔画甚多结构复杂,是一个不好惹的狠角色,看上去都让人头皮发麻,望而生畏! 后来手术很成功,阎大程多次咨询了主治医师,也翻看了许多医学资料,透明细胞癌在肾癌中是恶性程度最低的,如果二年之内没有发现新的转移病灶出现,就基本安全了。 这时候,阎大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如今两年已经过去了,老爸的身体也在慢慢康复,可是这才刚康复不久,又去做这样重的工作,阎大程怎么能不担心呢! 阎大程眉头紧皱,有些不满地对阎妈说道:“老爸生病虽然是花了一些积蓄,但是老爸有每月都有将近三千元的工资吗?家里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开销,在家好好修养不好吗?非得累死累活的去做苦工,挣那撒核桃俩枣的能有什么用啊?” 阎妈叹了一口气,看了阎大程一眼,无奈地说道:“我的傻儿子啊,你爸爸辛苦挣钱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几个呀,这些年咱家是攒了一些钱,但经不起花销,上一次你爸上次手术花了一部分,再加上后期还要吃药疗养。” 阎妈接着说道:“你大姐刚结婚两年,便张罗着要在市里买房子,咱家里出了一些钱,你二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嫁妆还没有置办,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些年你上学也花销了一些,家里亲戚邻居结婚哪次不得花个三百五百的,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里里外外都是钱,都得精打细算。” 阎大程一听这些,顿时脑袋就大了。 阎妈顿了一顿,微笑着对阎大程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家大程也长大了,这都毕业了,是该成家的年纪了!相亲,订亲,结婚,买车买房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地往外花销?” 听阎妈这么一说,阎大程心中大窘,干咳了一声,我这刚毕业,还没干过一件正事呢,怎么可能就结婚呢,更何况自己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跟谁结婚啊,更没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想法! 自己是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可还没想过要找女朋友。 阎大程面色有些尴尬,说道:“呃,那,那什么...我,我这才刚毕业,还没闯出一番事业呢,怎么能这么早谈婚论嫁的啊?我看您呐,还是多操心操心我二姐吧,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赶紧把她给嫁出去得了!” 阎妈一听就不乐意了,瞪了阎大程一眼说道:“你说什么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你看看人家大斌,你们可是一般大的人,人家都俩孩子了,大的今年都上幼儿园了。” 阎大程顿时无语,这能一样吗?自己是上学,大斌是高中都没念完就去闯荡江湖了,结婚早一点很正常不是? 阎大程一脑门子冷汗,在这方面感觉自己跟老妈说不通,赶忙岔开话题,说道:“咱们打住,打住,咱们不说这事了好不好?妈,我饿了,您赶紧给我做饭去吧!” 阎妈溺爱地看了阎大程一样,说道:“知道你要回来,鸡鸭鱼肉,妈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都在冰箱里搁着呢,你想吃啥都行,妈给你去做。” 阎大程顿时馋得直流口水,胃肠也开始不安分了,“咕咕”叫个不停,赶忙说道:“真的啊?妈,我要吃麻辣鱼头和蒸菜,再烧一锅绿豆粥!” 阎妈打开冰箱,掏出一条足有两斤多重的黑鱼,说道:“那,你自己好好歇一会,看这满头大汗的用毛巾去擦擦。” 黑鱼是做麻辣鱼的上好材料,不但本身营养价值高,肉质鲜嫩,而且碎刺少,大块大块地吃也不怕被鱼刺扎到喉咙,那叫一个过瘾。 阎大程舔了舔嘴唇,急不可耐地催促般说道:“知道了妈,我还不算累,您赶紧去做饭吧,我可是都馋了好久了!” 阎妈微笑着说道:“好好好,那妈这就给你去做饭去了,看把你给馋的!”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四十多了,是该吃饭了,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一股香浓的麻椒和辣椒混合的味道,阎大程顿时口水直流,大口大口地吞咽了两口唾沫,感觉胃肠翻滚得更加厉害了,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第六十五章 集邮册 看着一锅香喷喷的饭菜,还有老妈忙前忙后做饭的场景,阎大程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开饭喽!”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老妈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鱼头,还有蒸菜和馒头来到了客厅,阎大程则是帮忙盛绿豆粥,香喷喷的,馋的阎大程直流口水。 阎大程早已准备好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黑鱼皮,放入嘴中一通狂嚼,鲜香爽滑的鱼皮在阎大程的口中打转。 阎大程大呼过瘾,顿时将他的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全都勾起来了,口中还不忘哼哼着,夸赞地说道:“唔,好吃,太好吃了,妈,我感觉只有您做的麻辣鱼才是最正宗的,您这手艺啊,不当大厨真是可惜了!” 阎妈看着阎大程狼吞虎咽,满脸微笑,眼神充满了溺爱,口中说道:“慢着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小心鱼刺,别烫着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用筷子又从鱼背挑开一大块鱼皮,放入阎妈的碗里说道:“妈您快吃,麻辣鱼头就得趁热吃,越好烫越好,吃到冒里汗那才叫好。” 阎大程长长吐出一口热气,抬手抹去鼻尖上渗出的汗珠,直呼过瘾,一个馒头再加上一碗蒸菜下肚,阎大程的肚皮顿时被撑得滚圆。 “嗝...” 阎大程又一连喝了两大碗绿豆粥,撑得实在是不行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用手懒洋洋地摸了摸胀起的肚皮,口中不住地打着饱嗝,感觉这顿饭真是吃得太满足了。 看着阎大程吃完饭,阎妈心中自然也是十分开心。 但心中有一件事情去一只让阎妈颇为担心,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大程啊,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跟着你大舅学着做个生意,在家里也有个照应,妈年岁大了,就想着能早点抱上孙子,不然等年龄更大了,等妈老了再有孙子只怕也抱不动了。” 阎大程这刚吃饱饭,没想到老妈还是念念不忘,无奈地说道:“妈您就别说了,我是不会跟我大舅去学什么做生意的,现在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更有自己的理想,您也不希望我念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吧?” 阎妈眼神哀怨,看着阎大程,口中说道:“妈知道,妈从小就没有念过书,也没什么文化,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理想,但妈只想让你能陪在我的身边,妈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用手在头上抓挠了几下,自己最怕的就是老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更害怕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阎妈说道:“大程啊,妈这几天手麻,起床之后手突然伸不开了,前两天去体检了,医生给开了单子,说是骨刺粘连什么的,我也不懂,你爸又忙这干活,你给我看看吧。” “骨刺?粘连?” 阎大程满腹疑问,跟着老妈来到里屋内,只见老妈搬起一张约莫五六十公分的椅子,贴着衣柜放下,然后踩了上去,伸手在衣柜顶上艰难地摸索着。 阎大程顺着阎妈的手,看到衣柜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大木箱子,顿时明白了,老妈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木箱子里面。 衣柜太高,老妈身材稍矮,即便是踩在凳子上也只是勉强够到,想要将之取下自然是有一定的难度。 阎大程赶忙对阎妈说道:“妈,您是要取下衣柜上面的木箱子吗?还是让我来吧。” 阎妈在阎大程的搀扶下,顺利从凳子上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原先我还是能够到的,这两年却越来越吃力了,看来妈真的是老喽,不中用喽...” 阎大程看着脊背微躬的老妈,不禁鼻子一算,喉中有些哽咽,说道:“妈,您说的哪里话呀,您身体棒着呢,更何况有儿子在呢,这种事情让我来就行了。” 阎大程登上踩在凳子上,再加上他一米七五的个头,很轻松便将那个黑色的木箱子抱了下来。 黑色的箱子四四方的并不算太大,阎大程将之抱在怀中,感觉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是装满了东西才对。 阎大程将之放在地板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口黑色的箱子,只见箱子本身普普通通,顶上被一层薄薄的灰土覆盖,显然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动过它了。 阎妈取来了一条抹布,小心地将箱子顶上的那层灰土擦拭掉,像是将一个宝贝捧在手心一般爱不释手,在箱子上抚摸着,动作轻缓。 阎大程将这一切,心中有些奇怪,莫非里面还装着十分重要的东西不成? 箱子上没有锁,阎妈很轻松地将箱子盖取下,阎大程凑近一看,一股浓浓的旧书的味道扑鼻而来。 阎大程心中颇感好奇,朝着箱子内的东西看去,只见箱子内装着几本书。 书的旁边赫然是许许多多自己和二姐小时候一起玩过的玩具,破旧的沙包、绿色的铁皮青蛙、玻璃弹珠、还有陀螺、弹弓、甚至还有一把用皮筋缠绕的雪糕棍... 阎大程真没想到老妈竟然把这些东西都一一的收藏了起来。 一下子就勾起了阎大程许许多多的童年回忆,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怀念! 小时候可玩的玩具虽然不多,但是样样都是自己的心头宝啊,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是自己童年的记忆,有了它们,童年过的很充实,如今想想嬉闹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阎妈将箱子中的几本书取了出来放到箱子的盖子之上,最下面压着一本厚厚的集邮册,阎妈十分爱惜地将之取了出来。 “集邮册?” 阎大程眉头微皱,自己家里什么时候有过集邮册?自己怎么不知道?怎么没有一点印象,难道老妈又收集有票的爱好? 阎大程看到老妈从箱子之中取出那一本集邮册,只见集邮册的封面是一种很古朴的风格,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有一定的年头了。 阎大程不禁好奇地瞅着集邮册,集邮册里鼓囊囊的,拿在手中,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里面似乎夹着很多东西。 第六十六章 邮票 阎妈将集邮册放到礼物的一个桌子上,慢慢地打开,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对待一个自己心爱的宝贝一样,阎大程此时对这集邮册好奇心不禁又浓厚了几分。 打开第一页,阎大程能清楚滴看到,邮册框里放满了整整齐齐的邮票。 8分的长城,10分的长城,50分的长城,60分的长城,甚至还有一张200分的红色长城图案的邮票。 一行行排列得整整齐齐,足有四五十张之多。 阎妈继续翻开集邮册的第二页,可以看到五十六个民族系列的邮票,80分的回族邮票、80分的壮族邮票、傣族,汉族,一旁还有几张2.80元的生肖邮票等等。 集邮册第三页则是一些历史伟人,80分的老子邮票、80分的庄子邮票等等,附近还有几张1.20元的梅花邮票和牡丹花开邮票... 集邮册第四页则是各式各样的邮票,阎大程当真是一饱眼福,满目琳琅,真没想到老妈居然有收集邮票的爱好。 阎大程看着老妈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集邮册,爱不释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看不够的样子。 阎大程也看着集邮册内的邮票,发现所有的邮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张邮票上都有一层浅浅的邮戳。 细细看来,可以发现居然绝大部分的邮戳都是发自用一个单位! 这时,阎大程心中一动,感觉自己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些邮票都是老妈从老爸当年寄回家中的信件中揭下来的。 老爸是正式工,因工作需要而不得不长年在外,那时候家中没有电话,所以只能靠着写信才能互通信息。 因此老爸也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隔一个星期,就往家里寄一封信,雷打不动,这一写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年! 老妈不识字,只能去邻居家,让郭大爷读给自己听。 后来大姐上了初中,也认识了不少字,所有的信件就都由大姐代读,吃过晚饭,这时候一家人都坐在凳子上,像是听一份很重要的报告一般。 回想当年,当时的自己尚且年幼,听不太懂,但或多或少也能从大姐的话语中听出老爸对自己一家人的关怀与思念。 阎妈继续翻动着集邮册,第五页开始里面就开始夹杂了一些东西。 阎大程仔细一看,那是一张张用报纸裁剪而成的的鞋样,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集邮册第六页和第七页之中夹的也都是鞋样。 阎大程此时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他们姐弟三人从小穿到大的鞋子啊,都是出自老妈的手中,一针一线纳鞋底,纳出来的! “呼...” 阎大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灵早已被深深的触动,此时双眼早已泪眼迷蒙,喉中轻声哽咽,没想到这本小小的集邮册之中居然蕴藏了这么多的情愫。 小小的集邮册却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的爱,对家庭对孩子对丈夫最最纯粹而又执着的爱啊。 阎大程任凭泪水滑落,看着老妈继续翻动着集邮册。 这时,第八页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化验单。 阎妈将之小心地拿了出来,转身便欲将之交给阎大程。 阎大程赶紧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接过化验单,仔细地看了起来。 阎妈看到儿子一脸凝重,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样,里面写了什么?” 阎大程两眼湿润,将化验单放在桌上,哽咽地打量着老妈。 只见她慈爱的脸上遍布沧桑,脸上条条皱文,如同叙述着一波三折的往事,年轻时乌黑的头发,此时也已如深秋时节一层薄霜,更似严冬初雪。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拿起老妈的手,松弛的皮肤上一块块斑驳的褐斑分外抢眼,两手方接触,阎大程能清楚地感到老妈的手就像一个铁刷子一般剌手。 阎大程小心地揉捏着老妈手指骨,关节异常粗大,明显是长了骨刺,食指关节处居然是皮肤紧贴着骨头,周边没有一点肌肉。 阎妈一伸手指,却怎么都伸不直,阎大程都能听到轻微的骨擦声,难怪老妈会觉得疼痛难当! 没想到老妈手上的病症,居然会如此的糟糕,食指关节的骨质竟会与皮肤直接粘连,这得干多少活才能将一直手生生累成这个样子? 阎大程看到老妈这副模样,心都碎了! 阎大程嘴角颤抖,怕老妈担心,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妈,您的手没大毛病,平时多休息,别干重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阎大程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阵阵发虚,像老妈这种情况想要恢复如初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少做一些重活的话,能不继续发展都很难办到。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觉得裤兜里手机震动了几下,然后便是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是谁打来的呢?” 阎大程赶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全明打来的。 阎大程一看是全明打来的,赶紧整理一下心情,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全明的声音:“hello啊,据说你回来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啊,莫非你也回来了?” 全明说道:“那是当然,怎么样,你吃过饭了没?”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刚吃饱,你呢?” 全明回答道:“我也吃过了,王杰和王沛也都回来了,现在都在我家呢,没要紧事情的话你也赶紧过来呗,都等着你呢。” 阎大程略一犹豫,便回答道:“好,一会就过去早你们!” 阎大程挂断电话,跟阎妈说道:“妈,您一定要好好休息,有什么活我来干,只有这样您的手才能慢慢恢复。” 阎妈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呀,妈就放心了,妈不干活就是了,刚才是不是全明他们打来的电话呀?去吧,难得回来一趟,找他们玩玩吧。”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妈,那我出去一趟,这么久没见了,我想去找他聊聊。” 阎妈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去吧,只是别玩太久,你刚回来,累了一天了,应该歇歇的。” 阎大程说道:“妈,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累,一会就回来。” 阎大程回到家中没有多久,心情自然是十分兴奋,兴奋劲还没过去,这会儿倒是没有觉得累。 第六十七章 四大才子 出了家门,暖风拂过面颊酥酥麻麻的,阎大程心中才稍稍舒畅了一些。 想想也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都回来了,也算是一桩美事,有好友陪着,看来这次端午节不会寂寞了。 全明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跟陈怀博差不多高,体态稍胖。 但是这家伙的智商却是他个头的10次方那么高,超级学霸级别的人物,中南大学本硕连读,分子结构专业,高科技类型的人才。 记得高中那会儿,他们就读的是省重点高中,阎大程的成绩算是不错的了,全班第三名的好成绩。 但全明则是全校第三,阎大程跟他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偏偏这家伙特别爱玩,追星,尤其是周杰伦,没事的时候就爱哼哼他的歌,追电视剧,尤其是一些推理类型的电视剧,还有打牌,还有一阵子迷上了足球等等,可谓是兴趣广泛! 全明这家伙从来不在课余的时候去做一些学习的事情,那么爱玩但偏偏学习又这么好,大家都怀疑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那么好使,真让人羡慕不已。 平时的时候都是全明带头找大家玩,阎大程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学习成绩下滑得厉害,有些哭瞎不得的是,他总结出一个原因,那就是跟全明玩得太过火了,后来不得不克制了一下,成绩才又慢慢好起来。 阎大程来到全明家里,发现王杰和王沛也都在,心中十分高兴。 王杰也是自己不可多得的玩伴,河南大学土木工程专业五年制在读大学生,毕业之后就是高级工程师了。 王沛专升本,汽车制造专业,毕业之后也是一名工程师,只是和全明、王杰相比的话,相对来说比较普通一些,但是这家伙毅力惊人,也是四人当中学习最刻苦的存在,每次找他的时候,都在学习,似乎精力无极限。 说来也奇怪,村里的学生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高中都没上完就选择外出打拼了,因此阎大程村里的大学生则是少之又少。 因此他们四人则是村里公认的“四大才子”。 阎大程没想到他们也都回来了,能见上一面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几人平时关系相当不错,这回能聚在一起实在有些难得。 全明见到阎大程到来,赶忙站起身朝着阎大程作了一揖,有模有样,嘴里还文绉绉低说道:“大程到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噗...咳咳...!” 王杰拿着一辈子水刚喝一口,便被呛到,差点喷阎大程一脸。 全明转身朝着王杰又是作了一揖,嘴里说道:“兄台,为何如此激动?” 王杰则是被呛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想笑又笑不出声,咳嗽得更厉害了,多少有些狼狈。 “哈哈...” 王沛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阎大程也是一通大笑。 全明是一个十分风趣的人,人缘很好,跟他在一起聊天总能感觉到轻松。 阎大程记得有一次,因为学习好的缘故,他们都被选做当班干部或者学习委员。 经常上讲台,在黑板上给同学们抄一些练习题或者办板报之类的,因此他们的粉笔字那写得真叫一个好,其实阎大程写得也不差。 阎大程夸赞说道:“这字写得真叫一个漂亮!” 阎大程满以为全明肯定会谦虚一些,客气地说道“哎,不行不行...” 结果没想到,全明点点头表示赞同,则非常狡黠地说道:“嗯,别人都这么说。” 阎大程非但没有觉得全明得便宜卖乖,反倒被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好一会,王杰才抹了一把脸,又咳嗽了两声,笑着说道:“娘啊,喝你们家一口水容易吗?你这是想把俺呛死还是咋滴?” 全明全然不理他,继续说道:“这一下午宝贵的时间该怎么消遣?让我们好好珍惜一下吧。” 这时王杰抹了一把嘴,嘿嘿一笑说道:“那时当然,必须要好好珍惜啦!” 说着王杰便从裤兜里掏出了两副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扔,阎大程哭要不得,原来这家伙是早有准备的! 王沛一见王杰掏出两副扑克牌,顿时来了精神,嘿嘿一笑说道:“斗地主!正合我意!” 阎大程顿时无语,感情这几个家伙叫自己过来是让自己打牌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阎大程觉得自己的牌技还不错,不至于输得太惨。 王沛打牌特别搞笑,从来不看牌面,张口就是问。 王杰出了一个三带二,王沛总是问带的是几? 王杰无奈地说道:“一对8,带的一对8,三带二带的是几,真的这么重要吗?” 阎大程看着王沛特别认真的表情,感觉十分搞笑,这家伙不问三个是什么,总是喜欢问带的是什么。 斗了两圈地主,多少有些疲乏了,四人决定还是去上街去溜达溜达。 每当他们四人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有村里人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大学生回来了!” 他们四人在一起溜达,确实有点显眼。 这情景怎么就像是唐伯虎点秋香里四大才子游街一般,每次搞得阎大程都觉得不好意思。 全明说道:“大程啊,你不是毕业了嘛,找工作了没有啊?”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找到了,刚上班不久。” 王沛则一脸惊喜,说道:“喔,快说说什么工作?” 阎大程则一脸坏笑:“我的专业,你们都知道,除了法医我还能干啥呢?” 王杰插口道:“法医...,真是出息了啊!这工作听起来就带劲,666...!” 这时,阎大程问道:“王沛你呢,现在在哪发展?” 王沛微微一笑:“我呀,目前在一家汽车制造公司实习呢,待遇什么的都还不错,打算毕业之后就直接签合同了。” 全明点点头说道:“不错嘛,汽车制造前途不可限量啊!等我买车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好好参谋参谋。” 王沛嘿嘿一笑,说道:“一般般吧,没法跟你们几个比,发哦时候买车随时找我,绝对给你们挑选性价比高的车,王杰,你啥时候毕业啊?” 第六十八章 闲逛 王杰砸了咂嘴,说道:“我啊,搬砖的专业,能有啥好说的啊,到时候一毕业肯定去工地搬砖喽...” 王沛轻啐一口,反驳道:“得了吧,你是建筑设计专业,搬砖还用你吗?到时候往办公室沙发里一躺,喝着咖啡吹着空调,拿着笔画几张草图,一天的工作轻轻松松就完事了,到时候都没你过得安逸!” 王沛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倒是全明的专业太过高科技了,不是我们几个凡夫俗子能理解得了的。” 全明说道:“这有啥不好理解的,其实我学的专业是建材的分子结构,主要也是分析图纸,倒是跟王杰的专业相似。” 阎大程面露微笑,说道:“呃,反正我是不懂,数学勉强及格的我,对于空间抽象学科来说就是一个大文盲,没法跟你们比啊!” 王沛笑着说道:“我也是懵得一塌糊涂,还是专心搞我的汽车吧,哈哈。” ...... 久别的好友,在一起谈天侃地,阎大程觉得心情是这般的舒畅,四人一起一只畅聊到日薄西山,才相互道别各回各家。 客厅内餐桌上,二姐一脸坏笑地盯着阎大程看个不停。 阎大程一脸疑惑地问着二姐:“二姐,你老是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还是咋地?” 二姐咯咯一笑,打趣般说道:“我说二弟啊,这么久没回来,姐看着你咋又变帅了呢?” 阎大程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嘿嘿...那还用你说,我本来就是一枚大帅哥。” 二姐噗嗤一笑,说道:“二弟还真的是二,没听出来姐姐说你以前丑嘛?” 阎大程顿时脑门流淌出两道黑线,觉得二姐真是太坏了,嗔怪地说道:“二姐,你要是再叫我二弟我可真就不理你了啊!” 二姐咯咯一笑,说道:“好好,是姐姐口误,咱家大程以前也是个帅哥胚子,现在是帅哥初长成,这样总行了吧?” 阎大程说道:“嗯,这还差不多,你总算是说了句实话。” 倒是二姐这般没来由地夸赞自己,阎大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想道:“二姐,肯定在搞阴谋!” 果不其然! 下一刻只见,二姐咯咯一笑,说道:“你看,姐姐都夸你了,你心情肯定不错,顺带着把今天的锅碗瓢盆一起刷了吧。” 阎大程顿时汗颜,感情阴谋诡计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说道:“得,小菜一碟,包在弟弟身上了!” 阎大程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说道:“我说二姐啊,你啥时候能把二姐夫领回家让我瞧瞧啊?” 二姐吐出一块骨头,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你可得等着吧,追我的人排成队,可惜都不是高富帅,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阎大程撇撇嘴说道:“我说,二姐啊你眼界可真高,差不多得了,别要求太高了,其实我看上次跟你一起合影的那个帅小伙子都挺好的,后来怎么就分了呢?” 二姐夹了一个鸡头塞到阎大程碗里,说道:“吃你的饭,别瞎问,小孩子家家的,老打听这事干嘛?” 阎大程见二姐不愿意说,便不再多问, 看着碗里的鸡头不禁有些犯难,最怕吃的就是鸡头,没肉不说,还都是碎骨头,二姐这是存心要气自己啊! 阎大程家里餐桌上的规矩,那就是一旦自己夹了菜就必须得吃掉,不能挑三拣四的,看着鸡头,阎大程觉得实在难以下咽,但从小就习惯的规矩在那搁着呢,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了! 吃过饭,阎大程意兴阑珊,收拾好锅碗瓢盆的,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阎大程平时作息时间还算规律,一般晚上九点半左右就会睡觉了,累了一天了,这时候才开始觉得身体特累,困倦袭来,不禁打了几个哈欠。 阎大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本来想等老爸回来再去睡觉的,却不想老爸又在加班,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自己实在是太困了,两眼皮一直在打架,最终打的有些不可开交,有些坚持不住了。 阎大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阎妈说道:“妈,我困的厉害,就不等我爸会来了,先去睡了,您也早点歇着吧。” 阎大程告别老妈,走进自己卧室,扑倒在床,不一会便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阎大程迷迷糊糊,好像来到一处封闭的空间内,自己四面八方全都是一堵堵石墙,石墙上挂着一盏盏煤油灯。 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玻璃灯罩,可见石壁上一块块的凸起,斑驳的的墙面,如同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一般,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 阎大程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四周除了一堵堵石墙和煤油被点燃的味道之外就剩下一条昏暗的小胡同了。 很多人都有密闭空间恐惧症,有的人更为严重,甚至夏天在蚊帐里面感觉无法呼吸,总是以为蚊帐也是密闭的空间一般,连空气都不流通。 阎大程也不例外,自己被困在一处密闭的空间内,心中说不出的压抑与烦躁不安。 阎大程四周打量着,空空如也。 长吸一口气,强自定了定神,心中想道:“自己困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前面到底是什么未可知,倒不如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阎大程沿着那条黑咕隆通的小胡同,手扶着石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深处,小胡同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如墨似漆般黑暗的空气粘稠得让人无法呼吸。 阎大程感觉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强自打起十二分精神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此刻不禁有些后悔是自己冒失了。 这么黑的路,自己应该拿上一盏煤油灯才对。 阎大程转过头望向身后,却发现自己身后早已被黑暗吞噬同化,此刻哪里还有煤油灯的光亮! “不对呀!我这才刚走了几步,不应该看不到煤油灯的光亮啊!” 阎大程心中砰砰直跳,此刻心脏都卡在嗓子眼了,稍不留神就会蹦出来一般! 四周透露着诡异,阎大程心惊肉跳,想要退回去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黑暗,此刻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六十九章 密室逃生 一路上磕磕碰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数道弯子之后一抬头,才看到前方似乎有些许微弱的亮光。 看到光亮的那一刻,阎大程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如同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欣喜若狂,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不料脚下猛然一空,整个身子瞬间失控跌进了深渊之中,耳畔响起呼呼风声,阎大程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在急速下坠。 “啊...!” “要死了吗!” 阎大程心中发苦,可是自己死的也太草率了吧!心中抱怨着简直就是稀里糊涂就被摔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感觉到自己耳畔呼呼风声居然停止了,脚下所踩依然是坚硬的石面,前方遥遥可见一处光亮。 “呼...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莫非是幻觉?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这,这怎么可能...” 阎大程一脸惊愕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突然发现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阎大程扶着墙面缓缓蹲下身来,双手抱头,酸乏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双腿颤抖不止,竟然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面上。 冷汗“噗噗”往地上泗流而下,阎大程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若是再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自己只怕没被摔死反倒先被吓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才堪堪缓过神来,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手上紧扶着墙壁,有过刚才的经历,仍是心有余悸,用脚试探着前行,亦步亦趋,一路上走得十分小心。 短短的小胡同,愣是走了许久许久才走到尽头。 这时灯光大亮,阎大程发现自己眼前仍是一处石室,跟自己来时的那个石室一般无二,墙面上依然挂着数盏煤油灯。 “轰” 阎大程顿感脑袋一阵轰鸣,真的是有些懵了,没想到自己九死一生,走了一圈,最终却又回到了原点! “不要玩了...” 阎大程心中发苦,这种绝望的感觉如同漆黑的夜一般,瞬间将自己包裹起来,密不透风,阎大程在其中苦苦挣扎却无法逃脱,各种负面情绪化作一头头洪荒猛兽将之蚕食殆尽。 就在这时,阎大程脖颈之上挂着的那枚青龙螭佩,骤然发出一束耀眼亮光,将整个石室照得通透,四周的黑暗瞬间无处躲藏,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青光照耀下暖洋洋的,阎大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各种负面情绪也被一扫而光。 阎大程回过神来,吃惊地发现,此时自己正身处一处石亭内,四周是一汪清澈的荷塘,朵朵莲花绽放,倒映在水中央随波荡漾,鱼儿嬉闹其中,好一番唯美景象。 “真是奇怪!” 阎大程摇摇头回过神来,心中奇怪,场景变换太过突兀,自己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荷塘中水面上突然泛起了水花,一张人脸从中浮现。 只见人脸头发蓬长,胡须青灰,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颧骨高高地凸起,一道道的青筋如同一条条的狞恶的蚯蚓一般不停地抽动着,一双蜡丸般浑浊呆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是一张死人脸!” 阎大程惊呼一声,浑身汗毛炸起,自己身为法医,这是最基础的尸表征象,自己又怎么会看错! 从荷塘之中显现出来的人脸来看,颧骨处已经出现黑褐色的尸斑,眼睛玻璃体浑浊,这人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 阎大程心中骤然一缩,被惊退数步,双眼睁得滚圆,忌惮地看着池塘中的死人脸,一时间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令阎大程没有想到的是,人脸居然张嘴大口大口地吐出一股股黑烟,黑烟在半空中迅速凝实,竟然化作一只利爪,突然伸长,朝着阎大程抓来, 阎大程骤然看到如此景象,不禁一阵头皮发麻,想要逃避已经晚了,利爪一把抓住阎大程的脖颈,死死地掐住,提在半空中! “呃...” 阎大程被利爪死死扼住脖子,喉咙之中剧痛难当,发出声声闷哼,呼吸瞬间为之一滞。 “糟糕!” 此时能感觉到利爪上的指甲,此时已经深深刺入阎大程脖颈上的皮肉之中,一股股彻骨的寒意,顿时袭遍全身。 阎大程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曳,手脚并用,挣扎不已,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只感觉胸中憋闷异常,进气没有出气多,涨红得发紫的脸上青筋突兀,就像一条条爬虫一般不停地蠕动着,似是要破皮而出。 “要死了吗?” 阎大程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强烈的窒息感不禁让他的思维一片模糊,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身体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曳。 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自己身为法医也曾见过数起被活活掐扼致死的案件。 虽然知道这一种死法极为暴力,也曾想象过死者生前定然是痛苦难当。 此时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原来痛苦难当仅仅只是一方面,更为可怕的是,被掐扼住的时候那种无力反抗,绝望到极致的感觉,远远地要比掐扼本身更加难以承受,这是精神上的摧残! “救...救救我...” 阎大程费尽全身的力气勉强从喉中说出一句话来,除了阎大程自己别人根本无法辨认其在说什么,声音嘶哑俨然不似人腔了,却更像是生命时刻即将终结时发出的垂死呻吟! 阎大程忽然觉得自己好困好累,眼睛酸涩无比,眼皮也沉重的如同挂着两块铅球一般,缓缓地闭上,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或许睡一觉就能得到解脱。 但阎大程心中仍有一丝的不甘心般的倔强,才使得他咬着牙坚持着,也就是这一丝的不甘心,才给了他最有的一线希望。 这是,阎大程听到亭子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就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救救我...” 阎大程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了命地呼喊着,却发现自己喉中一阵酸痛,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第七十章 生病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里好像钻进了一只小虫,小虫在鼻腔里一通乱爬,奇痒无比,这种奇痒居然瞬间盖过了喉中的酸痛! “阿嚏!” 阎大程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利爪一颤重新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动弹了。 阎大程身子一震,梦然转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发现二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手中还拿着一根细细的鸡毛,正在拨弄着自己的鼻子。 阎大程鼻子抽搐了几下,奇痒之感再次袭来。 “啊,阿嚏...” 阎大程胸口又是一阵急喘,张着嘴想打喷嚏,却没有打出来。 二姐打趣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大懒虫,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到脸了!” 阎大程揉了两下奇痒不止的鼻子,朝着窗外看去,果然天已大亮,一束朝阳从窗口处射进来,照耀在阎大程的床头,说不出的温暖,直感觉阳光真好! 阎大程定了定神,抹去了脸上的一大把冷汗,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又有谁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生死系于一线,此刻想想真是恍如隔世! 阎大程猛地抓住二姐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嘴角颤抖不已,喉中干涩无比,声音都有些变形了,说道:“二姐,谢谢你!” “嗯?” “你没毛病吧?” 二姐被阎大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了一呆。 原本以为阎大程被搅了好梦,肯定暴跳如雷。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一幕,完全跟自己想得出入太大,强烈的反差让二姐不由一滞。 杏目瞪得滚圆,好半天才惊奇地说道:“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二姐伸手摸了一下阎大程的额头,发现真的有些烫手。 “呀!还真的在发烧啊你!” “赶紧起来,去镇上看看医生!” “咳咳...” 阎大程干咳了几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只感觉到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眼如同被一根毛毛草不停地撩拨,麻痒难耐,说不出的刺挠,就连咳嗽声都有些变了腔调了。 抹了一把鬓角上的冷汗,口中喘着粗气,感觉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酸疼无比,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阎大程没有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只是心中颇为不安,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恶梦之中清醒过来一般。 想想昨晚的梦境,阎大程心中不禁后怕不已,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当时已经真的接近极限了,如果不是二姐突然恶作剧将自己惊醒,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呢。 所以被二姐惊醒的时候,自己非但没有心情暴跳,反倒是暗自庆幸不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张口便是说出要感谢二姐的话语来。 阎大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对二姐说道:“二姐,我感觉好渴,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吧。” 阎大程皱着眉头,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嗓音,此时竟然沙哑如同一个铁刷子在剌墙一般, 二姐一脸的凝重,赶忙说道:“好好,你等着,姐这就给你倒水去。” 阎大程看到二姐慌慌张张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二姐平时虽然咋咋呼呼,又爱捉弄自己,但打心眼里黑海是疼自己的。 不一会儿。二姐便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杯子,递给阎大程说道:“水来了,慢点喝,别呛到...” 阎大程确实感觉非常口渴,好在杯子中的水并不算太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将正杯子的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干涩麻痒的嗓子好了一些。 二姐一脸担心地看着阎大程,口中说道:“是不是感冒了呀?先去镇上抓点药回来吧。”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自己身上特别的不舒服,感觉确实是生病了。 二姐骑着电动车带着阎大程,没有丝毫耽搁朝着镇上诊所的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阎大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迷迷糊糊地问道:“二姐,你今天这么闲吗?不上班了?” 二姐有些奇怪地说道:“嗯?你忘了端午节放假了呀,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呃...” 阎大程确实有些晕头转向的,不禁脸上一红,顿觉尴尬无比。 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姐都跟自己说过了,端午节放假来着,摇了摇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看来是真的病的不轻。 二姐还不忘补上一刀,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呀,从小就娇养惯了,一回来就生病,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我也真是佩服你了!” 阎大程抗议地说道:“我说二姐呀,我平时身体好着呢,这分明就是感冒发烧引起的扁桃体炎罢了,小小毛病,吃点药就好了,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啊!” 接着,阎大程继续说道:“嘿嘿,二姐性格强硬,很少佩服别人,能被你佩服,我感觉特别有面儿。” 二姐没好气地说道:“你呀,还是闭上嘴吧,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 不一会,阎大程二人来到诊所,一量体温39.3℃,阎大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烧这么厉害。 果断地屁股上挨了一针,又吃了药,缓了一会这才感觉上嗓子没那么痒了。 回到家中。 阎大程吃了药,软绵绵地坐在凳子上,问道:“二姐呀,咱妈六十大寿你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二姐神秘地一笑,说道:“你猜?” 生日蛋糕肯定是不用猜也会有的。 阎大程一脸坏笑说道:“嘿嘿...该不会要送给咱妈一个女婿吧?” 二姐斜了一眼阎大程,起身敲了阎大程一个爆栗。 阎大程顿觉吃疼,呲牙咧嘴地喊道:“咝,哎呦...” 二姐觉得还不解气,气鼓鼓地揪着阎大程的耳朵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是不是想赶紧把姐姐我嫁出去,自己好霸占爸妈的疼爱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阎大程顿时求饶,说道:“二姐,你轻点啊,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想哪去了,再说了,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 第七十一章 生日宴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中午了。 阎大程身体吃过药此时已经不碍事了,大姐一家人也已经到了,早早便在镇上一家还算差不多的饭店订下了包间。 大姐一儿一女,女儿两岁乖巧可爱,儿子还不到一岁,肉嘟嘟的十分可爱,睁大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阎大程,也不知道认生。 阎大程则一手抱一个别提多开心了,将自己在火车上买来的礼物给了小外甥和外甥女。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为阎妈祝寿,就连阎爸也请了半天的假,从工地上赶回来,专程参加阎妈的生日宴会。 阎大程都回家一天多了,这才第一次见到阎爸,原本还担心老爸身体受不了沉重的工作。 不过此时的阎爸看上去虽然瘦了一圈,但整个人更显得精神了,看来老爸身体恢复得挺好,阎大程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阎大程胡吃海喝一番,拍这滚圆的肚皮,撑得不得了。 看着满桌上的饭菜,阎妈嘴上说这得多浪费呀,但脸上洋溢着满是温馨的笑容。 回到家中,大家都献上准备好的礼物,大姐给老妈买了一张全自动按摩椅,又给老爸买了一辆自行车跑车。 说是让老爸没事骑骑车,出去溜达溜达也能锻炼锻炼身体,只是这两样礼物一共花儿一万多块。 当老妈知道居然花了这么多钱,可把阎妈给心疼坏了,非得吵闹着让大姐退货,还说以后再也不敢过什么生日了,气氛稍稍有些尴尬,搞得大姐哭笑不得! 倒是阎爸欣然接受,还悄悄劝慰老妈,这是孩子的心意,孝心可嘉,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呐,阎妈才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后来体验了一下按摩椅,虽说按摩椅确实挺舒服的,但一想到花这么多钱,阎妈总觉得肉疼不已,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还是迈不出那道坎。 二姐的礼物则是一款足浴理疗盆,可以按摩脚底穴位,缓解身体压力。 另外一个礼物赫然是一辆迷你型的电动三轮车,外观十分精巧,价格也不低二姐一个月的工资没了,说是让老妈买菜逛集市的时候用,还别说阎妈倒是挺喜欢这个的。 最后到阎大程献宝了,大姐二姐的礼物都价值不菲,而自己的礼物却颇为寒碜,给老爸老妈买了一人一套衣服还有一双皮鞋,花了将近一千块。 礼物虽然很普通,但阎大程却不觉的丢人,因为自己刚上班还不足一个月,根本没什么收入。 自己并没有攀比之心,都是一家人,如果连自家姐弟也要盲目攀比的话才是真正的悲剧。 礼物不分好坏,关键在于心意,力所能及就行了,阎大程认为只要爸妈高兴,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这比什么礼物都强。 下午的时候,阎爸会工地继续上班了,在送走了大姐一家人之后,阎大程发现阎妈有些神神秘秘地跟二姐说着什么。 阎大程皱着眉头,看到二姐不停地捂着嘴笑,还不时地瞅向自己。 阎大程暗自嘀咕着:“有阴谋啊!看来自己得当心了!” 阎大程从小被二姐捉弄到大,她的这种眼神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阴谋所特特有的前奏啊。 当阎大程瞧瞧走过去,想要偷听二姐和老妈秘密谈话的时候,却发现老妈和二姐正在讨论新买来的电动三轮车该怎么用。 二姐说是要先磨合磨合,阎大程发现阎妈确实挺喜欢二姐送她的这辆迷你三轮车的,不占太多空间又能当代步工具,真的是挺好的,看来二姐确实有心了。 阎大程小心嘀咕了一声:“难道是我感觉出错了?” 阎大程挠了挠头,但心中又有些莫名其妙。 二姐冲着阎大程嫣然一笑说道:“今天试车,我带你和妈去兜兜风吧?” 阎大程自然是小心防范着,以免被二姐戏耍了还不自知。 想了想说道:“还是别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让你带啊,让别人看到还不笑话我啊?还是我带着你们俩吧,说吧要去哪里?” 二姐抿了抿嘴,双眼滴溜溜一转,像是想着什么。 这时,阎妈看了看阎大程之后说道:“不如我们去一趟你大舅家吧,你好容易才回来一趟,也该去大舅家看看了。”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阎妈说得有道理,想也没想说道:“那行,咱们就去大舅家走一遭。” 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营养品和瓜果之类的礼品,然后阎妈又买了一包香烟塞进阎大程的口袋里。 阎大程不解,掏出香烟,问道:“妈,您塞给我香烟干嘛?我又不会抽烟的!” 二姐这时接过话茬,说道:“二弟,你常识一点好不好,到大舅家随便遇到个人还不得让根烟吗?” 阎大程眨眨眼,觉得二姐这话说得没错,倒是自己疏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二姐笑了笑,将香烟重新装进衣兜内。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随便见个人也不至于让这么好的烟吧,老妈什么时候出手这么阔绰了,这可是中华烟呀,一包烟钱都够自己两三天的伙食费了。 到了大舅家,发现大舅和大舅妈已经在等着了。 显然是老妈来之前,便打过电话了。 大舅满脸堆笑,一脸慈祥地拍了拍阎大程宽厚的肩膀,说道:“好家伙,一年多没见了,大程长高了,身子也结实了!” 阎大程看到大舅还是之前的模样,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口中说道:“大舅您身体可好?一年多没见了,真怪想您的!” 大舅微笑着说道:“好好,好着呢。” 阎大程和大舅寒暄了一番,这时候大舅妈走了过来,一脸的微笑,见到阎大程显然也是挺开心的。 拉着阎大程的手,让他到屋里坐下,上下打量了几眼。 大舅妈说道:“咱们家大程如今也长成一个帅小伙了,你大学毕业了吧?谈女朋友么没?” 阎大程笑着向大舅妈问好,口中说道:“毕业了,刚参加工作,还没来得及谈女朋友呢,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 本来阎大程只是开玩笑的口吻说话,却没想到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第七十二章 阴谋啊! 大舅妈哈哈一笑,激动地两手一拍,面露喜色说道:“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刚才还犯愁呢,这下好了,没想到你这么主动,男孩子就该是这样的嘛,扭扭捏捏不像样子。” “等一下舅妈就带你见那女孩,那女孩长得水灵着呢,我看着都喜欢得不行,我看呀,配你的话,郎才女貌,正合适不过了。” 阎大程顿时大窘不已,余光发现,这时候二姐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 阎大程一听大舅妈煞有介事地这么一说,顿时呆了一呆。 面上有些尴尬,说道:“呃,那什么,大舅妈,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能作数的,可当不得真啊...” 这时候大舅哈哈一笑说道:“哎,瞧瞧大程还知道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自古就是这么个理儿,有啥好害羞的。” 阎大程顿时无语了,口中磕磕巴巴说道:“不是,大舅,我刚参加工作,这事情嘛,还不着急的啊,等我闯出点名堂,再谈婚论嫁也不迟嘛。” 大舅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哈哈,有志气,谈婚论嫁确实耽误工作,不过可以先处着嘛,处对象又花不了你几个时间,婚嫁的话那是以后的事了,你也用不着操那么远的心。” “正好俺村里有个女大学生,读的卫校是护士,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实习呢,这不,端午节休息了一天,现在正在家等着呢,我看你俩倒是挺般配的,去见见怎么样?” 阎大程心中大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眼乱转,余光却瞟见二姐还在捂着嘴笑,一直笑到肚子岔气,疼得都站不起身了。 阎大程看到二姐的模样,再加上老妈塞给自己的香烟,只怕这中华烟不是给随便见个人让烟的。 而是给自己相亲的时候准备的,这是要自己给其他人留下好印象的,阎大程又不愚笨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圈套啊,而自己却傻傻地一步步入套了! 这哪里是走亲戚啊,分明就是一场预谋很久的阴谋!这是骗自己相亲来了! 阎大程苦笑一声,对大舅说道:“呃,那什么...大舅,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成么?我可一点相亲的意思都没有啊!更何况,我这方面还根本就没准备好呢...!” 阎大程此时心中想着,要是被宗政民那家伙知道自己被逼着相亲,还指不定会笑成什么样子呢,二姐笑到蹲在地上起不来,这就是前车之鉴,想到这里阎大程顿时一脸黑线! 这时候大舅妈又是一番劝说和夸赞,特别想让阎大程去见见他们口中那漂亮的姑娘。 阎大程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向老妈求救,没想到老妈也此时临时倒戈,这时阎大程现老妈才是这幕后的主使。 没办法,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好吧,自己彻底是孤立无援了。” 自己可真真的没有一点要相亲的想法,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阎大程一脸的生无可恋。 要是这事搁在以前,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是自己如今长大了,更何况今天又是个特殊的日子,老妈的生日啊! 自己再怎么抵触,也不能伤了老妈的心啊!这才是阎大程心中纠结之所在。 阎大程看着老妈殷切的眼神,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服软了,口中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吧!” 阎妈之所以将阎大程骗来,就是怕他死活不愿意相亲,所以才会和二姐商量着来扮演这么一出。 阎妈见阎大程总算是答应下来了,此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阎大程之所以会答应,并不是他逆来顺受,而是他的思想并不叛逆到偏激的程度,因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考虑的事情也算是比较全面的了。 “见一面又有何妨呢?走个过场而已!” 这样做既保全了大多数人的面子,自己又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大舅妈满脸欢笑,不停地给阎大程详细地讲解,把姑娘的资料详细地说了个遍。 阎大程听得直翻白眼,舅妈这是资料详尽得让自己汗颜,连爱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回家爱走哪条路都说得详细无比,突然感觉这份资料比刑侦队的刑侦记录都要清楚? 这时候阎妈也说道:“还记得我没出阁的时候都记得,宝琅哥从小就人就很好,又勤快,又识大体,相信他家的女儿也不会差的。” 大舅则是给阎大程详细讲解相亲的礼仪,还有流程。 还专门嘱咐着说道:“大程呀,见面之后要大大方方,多微笑,说话呢要尽量风趣,只要能成功将女孩逗笑,那你就成功一半了。” 大舅妈在一旁打气道:“我们家大程那么优秀,准行的!” 因为是本村的女孩,乡里乡亲的,大舅妈自然是熟门熟路,带领着阎大程一众人朝着女孩家走去。 约莫十来分钟的乡间小道之后,便来到一处民宅旁停了下来。 只见民宅旁,此时已经站满了老老少少,都在四处打量着阎大程一众人,很显然他们都是来看阎大程的,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 其中有两三人阎大程在走亲戚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只见他们冲着阎大程微笑。 阎大程没想到能见到熟人,顿时尴尬了起来。 如果只是陌生人的话,被盯着看也就罢了,但居然有熟悉的面孔,想想以后要是再见面了不免要想起此事,阎大程又怎能不尴尬呢。 阎大程面庞微颤,感觉到这每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瞧的都是一把铁刷子,而自己则是那水池子中的脏篦子! 顿时被这四下里的这么多双眼睛,来回洗涮了不知道多少遍,感觉自己身上的一层皮都被涮下来了一般! 阎大程感觉浑身燥热,额头直冒汗,没想到相个亲还要过这一关,不禁老脸泛红,心跳加速,整个人都不自然了。 就在阎大程尴尬无比,不知所措的时候,身旁的大舅突然咳嗽了两声,小声说道:“烟,烟...” 第七十三章 相亲 阎大程这时才忽然想起来,大舅千叮咛万嘱咐相亲环节里有这么一茬。 赶紧从裤兜里掏出那盒中华烟,由于自己不抽烟,拆解烟盒的过程不是很流畅,烟盒也被拆得乱七八糟的。 阎大程面怀忐忑,掏出一根根香烟,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朝着众人散发了过去。 一个老大爷接过香烟,顿时眉开眼笑,一张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囔囔着说道:“呦,中华烟,这小伙子可真排场啊,有鼻子有眼儿的,长得也直溜。” 另外一个大爷,也点点头说道:“是啊,眼睛大眉毛粗,张眼一看就是个板正人儿,是根好苗子呦。” “这是夸我呢?” 阎大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赞,心想道:“他们村里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过了这一关,阎大程总算是成功来到了女方庭院之中。 这时候庭院里站着一个跟自己老爸年龄差不多的男子,应该是女孩的父亲,老妈口中所说的宝琅哥了,一见阎大程等人过来了,也赶忙散烟。 对面有礼数,自家也不能失了礼不是。 阎大程走过去,身子微躬,递了一根烟过去,微笑着说道:“伯父,您好!” 女孩的父亲,有对着阎妈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阎大程,说道:“闺女在里屋呢,你们见见吧。” “呃...”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阎大程觉得这氛围多少有些尴尬。 原本自己只想走个过场,好了却老妈的一桩心事,但是没想到亲身体验了一把传统的相亲,居然是这样的惊心动魄,搞得阎大程自己现在大气都不敢喘。 阎大程呆呆的站在客厅,足足有两分钟,气氛甚是尴尬。 这时候只听得里屋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你不进来吗?” “唔...” 阎大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没想到女孩这么主动。 这时里屋里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第一次相亲啊?” 阎大程一脸错愕,脚下仍是呆立,不知该说些什么:“呃,你,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口,阎大程自知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示敌以弱嘛,两军交战,自己直接落了下风。 不禁腹诽了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紧张个啥!发生案件的时候,自己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似乎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阎大程不禁自嘲着想到:“没想到自己见了死人都不怕,居然害怕去见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要是自己此刻连里屋都不敢进,但转身落荒而逃的话,岂不是太丢人了,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仅如此,只怕以后大舅家自己也没脸再来了。 “豁出去了!” 阎大程轻轻推开里屋的门,探进去一颗脑袋,两眼一瞅,只见一姑娘正坐在一张木椅上,背对着自己。 阎大程顿时一愣,这姑娘居然背对着自己,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这么轻易地看到她的脸。 阎大程此刻才稍稍喘匀了口气,心想道:“哈哈,原来你也在害羞!” 不过此时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别扭,女孩子害羞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阎大程率先开口说道:“你好,那个,我叫阎大程。” 女孩轻笑一声,说道:“阎大程?名字好土啊!” 没想到这女孩这么没礼貌,直呼自己的名字土,听女孩这么一说,阎大程顿觉胸中憋闷,一脸燥热,不过还是被理智压下去了。 口中说道:“我倒是不觉得名字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连名字也是父母给取的,我们有什么理由说名字土呢?况且我叫大程,前程远大的意思,挺好的,我自己很喜欢!” 女孩也有几次相亲,都是说男方名字太土,无一例外男方都是为了迎合自己,说自己名字真的听土的,甚至有男孩说,特讨厌自己的名字,让女孩帮忙给取一个。 女孩直接轻笑一声,觉得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为了迎合自己,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尊重的人,以后会尊重自己吗? 但是身后的这个男孩的回答,倒让自己有些好感。 此时才轻轻起身,缓缓转过头来,朝着阎大程看了一眼。 此时阎大程也惊鸿一瞥,终于见到了女孩的庐山面目了。 只见眼前的女孩,个头不算太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约莫二十二三岁的模样。 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上,一点浅浅的泪痣,显得俏皮可爱,真是恰到好处,眼珠子黑漆漆的在白嫩的面庞之上显得十分灵动,楚楚可人的面颊绯红晕染,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阎大程也是眼前一亮,暗自咋舌,不禁赞叹一声:“漂亮的女孩子果然是令人赏心悦目。” 女孩子打量着阎大程,微微一笑:“我叫路巧儿,灵巧的巧。” 阎大程由心赞叹,说道:“挺好听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女孩抿了抿嘴,问道:“你我初次见面,怎么就能看出人如其名呢?我的性子可是乖张着呢,完全和名字严重不符。” 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路巧儿同志,你性子什么样我不清楚,我只是看你长相灵动,倒是蛮符合我的审美标准的,所以才说人如其名,很直观的表达而已,我是有话直说,要是我说错了话,也请你别介意。” 路巧儿噗嗤一笑,说道:“看你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说话这么斯文。” 阎大程一脸黑线,感情你们村里真的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路巧儿接着说道:“刚才你称呼我路巧儿同志,而不是小姐、女士,那么死板官方,我猜你应该在机关单位上班吧?”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嗯,算是吧,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叫你路巧儿女士好了。” 路巧儿嫣嫣一笑,说道:“不用了,称呼什么的随便就好了,你是什么部门的呀?做什么工作的呀?” 一提到工作,阎大程心中一暖,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说道:“我在刑侦大队工作,目前是一名见习法医。” 第七十四章 返程 路巧儿一脸吃惊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刑侦大队?法医?” 阎大程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本以为当自己说出自己是法医的时候,路巧儿肯定会吓一跳,因为法医时常会接触到尸体,很多人都会觉得比较晦气,因此对法医往往拒而远之。 如果能成功勾起路巧儿的嫌恶之心,那么这场相亲基本上便会如自己期望那般的“圆满结束”了。 结果不料,路巧儿一听阎大程说自己是法医的时候,顿时显得有些兴奋,说道:“哇,太厉害了,这工作充满了挑战,得多刺激呀,快说说你们都破获了什么案子?” 阎大程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路巧儿,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和一般人不同,非但没有排斥法医的意思,反倒十分崇拜的样子,这完全是阎大程所始料未及的情况。 当阎大程想到自己第一次解剖室,紧张得两手颤抖手心全是汗水,又想到一桩桩案件,口中说道:“呃,确实充满挑战,只是案件不太方便透露,抱歉了。” 路巧儿听阎大程这么说,嘟了嘟嘴面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对吧?” 阎大程点点头,看到路巧儿这一副小儿模样,不禁想到,这姑娘怎么跟二姐的性子有点相似啊。 路巧儿嘟嘟嘴,面上有些失落地说道:“我是一名护士,目前在市人民医院上班,不过我并不喜欢当一名护士,倒是挺羡慕那些手握手术刀的医生的,可惜我学的专业是护理。” 阎大程并没有太多惊愕,因为大舅妈一早便将路巧儿的一些信息都告诉给阎大程了。 阎大程只是点点头,安慰地说道:“能在市人民医院上班,真的挺棒的,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 转眼间一个小时都快过去了,院子内众人早就等的着急了,不过阎妈一众人面上反倒是欢喜得很,正和几个老太太聊得起劲。 这时阎大程和路巧儿两人,才从客厅里出来,一个个都朝着阎大程看了过来。 二姐和阎妈,见到路巧儿本人,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都表示相当的满意,似乎已经是自己内定的儿媳一般,就连大舅和大舅妈也是一脸浓浓的笑意! 二姐用胳膊撞了一下阎大程,小声说道:“行啊,二弟,长本事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还有这本事啊,第一次跟女孩见面都能聊上一个多小时,能耐啊...” “啊?有这么长时间吗?” 阎大程一听二姐这么说,赶忙掏出手机看了看。 结果一看手机才注意到,真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阎大程皱了皱眉头,但是仔细想想,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跟路巧儿聊什么,没想到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二姐面露坏笑,问道:“怎么样?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女孩相中你了?有没有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阎大程面上微窘,口中笑声说道:“就是随便聊聊嘛,没要电话,倒是加了微信。” 二姐咯咯一笑,冲着阎大程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那还不一样吗?微信号一般都是电话号码,我看这事八成没跑了,趁着现在在家,赶紧约女孩出去看个电影,逛逛步行街啥的,趁热打铁促进一下感情!” 阎大程脸上苦笑不已,小声说道:“二姐,我看你呀,还是别恭喜我了,我们真的只是简单地聊聊天,更何况我可真没想过要处对象啊,这次完全是逼不得已,老妈的生日,我不想让老妈不开心,走个过场而已啊!” 这是,二姐眉头一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的傻二弟呦,你都不知道现在女孩子有多么稀缺,这姑娘长得又那么美,都快赶上姐姐我了,你呀,要是真的错过了,以后让你后悔都来不及呢。” 阎大程噗嗤一笑,说道:“我说二姐啊,哪有你这么自夸的啊?” 不过二姐长相还真没得挑剔的地方,确实挺好看的,跟路巧儿相比,倒也在伯仲之间。 这时阎妈别过了院里的一众人,兴高采烈地走上前来,说道:“儿子,这姑娘真不错,反正我是看上眼了,你得好好跟人家处,知道了没有?” 阎大程无奈地说道:“妈,我知道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走到家的话估计天都黑了!” 阎大程其实还真没有要处对象的想。 一直认为,要处对象的话,首先也得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呀! 阎大程看着老妈一路上高兴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想要让老妈理解自己,是显然不太现实的事情了。 回到家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吃了晚饭,阎大程早早上床睡觉了,以为第二天一早,阎大程还要赶火车,由于自己家住在乡下,想要赶往火车站,就得早早出发,需要起的很早。 一夜无梦,阎大程晚上倒是睡了个踏实,一早起来精神抖擞。 收拾好行囊,简单的吃了一些老妈做好的早餐,依依不舍地同老妈告别。 “拿着!” 阎妈使劲地往阎大程手中塞了一千块钱,又拿了一罐自己亲手腌制的酱豆,放到了阎大程的包中,一遍遍地叮嘱一定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告别了老妈,登上返程的火车。 一路之上,阎大程心情有些复杂,真的只要是回家,就再也不想走了,但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家里的温馨只能深藏心底了! 阎大程下车之后,直接赶往法医室报到。 阎大程一进门,李主任他们三人都在,陈怀博翘着二郎腿在法医室内看着一张报纸,高晋鹏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一闲下来就去收拾资料。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回来了,不禁咧嘴一笑,赶忙接过阎大程的包裹,说道:“大程回来了呀,大包小包的,看你这个样子,还没回住处呢?肯定一下车就赶来了吧?” 阎大程点点头,嘿嘿一笑,说道:“是呀,这个包里都是我从家里捎带的东西,下班之后我给大家分一下。” 第七十五章 伤情鉴别 陈怀博一脸好奇,看着面前鼓鼓囊囊的的一大包东西,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这包里是二十斤粉条,纯红薯粉条子,是我家里自己制作的,算是我们那里的特产了,专门带过来给大家尝尝。” 李主任闻言,朝着阎大程看来,一脸的喜色,解开包裹,从中掏出一根粉条闻了闻,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随后笑着说道:“就是这个味,劲道啊!很久都没吃到过这么香纯的红薯粉条了!” 陈怀博看到李主任满口夸赞,一脸疑惑,这粉条子真的这么好吃吗? 也学着李主任的样子,抽出一根,放在嘴里一嚼,不禁眉宇紧皱,说道:“我怎么吃着除了硬到咯牙之外,一点都吃不到香啊?”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粉条子和肉一块炖才能吃到香呢。” 陈怀博挠挠头,表示不懂。 这时候,高晋鹏也插口说道:“我吃过一道菜,叫做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很普通的一道菜,但里面的粉条子确实好吃。” 陈怀博两眼一挑,一脸的不相信,质疑道:“真的啊?” 阎大程笑道:“还能骗你不成呀?你不会连粉条都没吃过吧?” 陈怀博老脸一红,说道:“俺压根就不爱这一口,倒是吃过一两次,什么味道早就忘记了!” 阎大程问道:“怀博,我回家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陈怀博将粉条放了回去,撇了撇嘴,有些不忿地说道:“大事情没发生,就是随老师出了两趟门诊而已,不过倒是憋了我一肚子的气!” 陈怀博所说的门诊,其实就是鉴别伤情,一般都是交通事故之类的伤情鉴别,算是比较简单的工作。 虽然说工作相对简单,但是有时候如果涉及到民事纠纷的话却极为麻烦的。 有时候由于牵涉到保险赔付的问题,个别受伤者大多都对伤情鉴定表示不服,而引起的一些纠纷,因此也给法医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因此这也是法医宁愿去解剖尸体,也不愿意鉴别伤情的原因之一。 阎大程顿时来了兴趣,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快说说,是什么样的伤情鉴定,居然让你这么上头?” 陈怀博一听阎大程要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外卖骑手被私家车剐蹭,导致电瓶车骑手摔倒,左臂以及左脸面部擦伤严重,当时便报了警。” 陈怀博继续说道:“私家车司机当即便叫了救护车,但是救护车来了之后,外卖骑手却拒绝就医,坚持送完了两个订单之后才同意去就诊。” 阎大程重重点了点头,不禁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赞道:“外卖骑手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那么敬业,受了伤还坚持送完订单。”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不送订单还好,结果半路上又同一辆电动三轮车发生碰撞,再次摔倒在地,好巧不巧地又是左臂和左脸着地。” 阎大程不禁咋舌,说道:“那么倒霉?两次都摔到同一个部位,也真是罕见了!” 陈怀博说道:“原本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可能只是轻微擦伤,但第二次摔伤左臂骨折,左脸皮肉缺失十分严重,流了很多血,还有轻微的脑部震荡!” 阎大程惊呼一声:“那么严重?”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时候,外卖骑手再次报警,整个人都瘫坐在地,却坚持不接受治疗。” 阎大程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人有毛病吧,脑子被摔坏了?受伤这么严重,居然不接受治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怀博耸了耸肩,说道:“外卖骑手不接受治疗,也不去医院,就那样同私家车和三轮车干耗着,没办法我和老师只好去看看了。” “两次受伤,已经无法鉴别到底是第一次受伤而导致的脑部震荡还是第二次,还有脸上的严重擦伤,好大一块面皮都被擦破,以及左臂骨折,这种情况下,很难判定到底是那哪一次受伤导致的。” 阎大程说道:“确实,那这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陈怀博说道:“外卖骑手说是骨折是被三轮车撞到时候所致,这一点私家车没有异议,但是三轮车大妈却不干了,说是这伤本来就是旧伤,并不是她的错。” “还有脑部震荡,外卖骑手说是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头就特别疼,认为是私家车的责任,这一点三轮车大妈自然没有异议,但是私家车却又不干了。” 阎大程苦笑一声,说道:“呵呵,这案件倒是有点复杂,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责任,这可就难办了!”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更可气的是,外卖骑手坚持不接受治疗,怕治疗之后就没法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了。” “还有一点就是,外卖骑手对我们鉴别的伤情表示不信任,说是伤情要比鉴定出来的结果重,情绪显得也特别的激动,根本就听不进去解释,真是一个难缠户,这两天为了这事情,老师和我都没少忙活,还要受到质疑,真是糟心的经历。” 阎大程说道:“那,这案件最后的责任划分还没有定下来?” 陈怀博说道:“是啊,反正是要走诉讼的,这些事情还是需要走法律途径的,我们也只能尽力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些人的态度。” “因为案件最后肯定要牵扯到赔偿,所以呀,都对我们鉴定出来的结果表示不满,轻了的话外卖骑手不满,重了的话私家车和三轮车大妈表示不满,跟我们吵闹不休,真是烦死了。” “我们不知道都解释了多少遍了,我们是按照程序进行鉴定的,所有的鉴定都是有标准的,并非是胡乱评测,但是那些人哪里理会这些,一个个争吵不止,根本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忙里忙外不说,还落埋怨,你说可气不可气。” 阎大程说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头的案子嘛,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大一些,其中的曲折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难怪你们这么为难!” 第七十六章 帮忙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他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矛盾化解不开,我们夹在中间很难做。” 阎大程深以为然,微笑着说道:“我觉得其实刚才你说的就挺对,咱们是按照规章和标准去进行伤情鉴定的,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事实就是事实,做好我们分内的工作就是了。” “至于他们怎么去评判,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咱们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情苦恼,既然案件要走诉讼程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很多事情还是要靠法律的手段来解决的。” 李主任对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小阎讲得不错,你们还年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勤于思考,不要轻易受到别人的情绪干扰,而失了自己的判断力,更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在里面,否则以后工作起来会很吃力,相信这次经历之后,怀博你能感觉得到吧。”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说道:“嗯,老师您说的对,我确实受到别人态度的影响了,老想着要和他们大吵一架,这导致我这几天特别烦,工作也是一塌糊涂,这会儿静下心来想想还真的太不应该了啊。”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怀博呀,你能明白就好,你的性子啊还需要多磨练才是,倒是小阎和晋鹏看问题更客观一些,这一点上你可要多向他们学习。” 阎大程能感觉得到,李主任一番话,听起来像是表扬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其实更多的却是对陈怀博的鞭策,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师,这真让阎大程羡慕不已。 就在这时,法医室座机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电话只响了两声。 “你好,法医室!” 李主任条件反射般抓起电话,自报家门。 电话那端响起一男子浑厚的声音,说道:“您好,请问您是李老吧?我听冯队长经常提起您,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拜会啊。” 李主任双眼微眯,声音很陌生,从电话里对方所说的信息中,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陌生人但却和冯副队相熟才对,因此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口中问道:“您是?” 电话那端爽朗一笑说道:“抱歉了李老,方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民饶区刑侦副队长汪通。”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汪队长呀,您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呀,不知汪队长有什么指教?” 电话那端汪通说道:“李老您叫我小汪就可以了,在李老面前怎么敢说指教二字呢,这次打电话找您,确实是有些唐突了,我们这里遇到一些麻烦还想请您老帮帮忙。” 李主任略一思索之后,说道:“不知是什么麻烦事,还请汪队长详细说来。” 汪通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接到报案,在我们辖区一处工地的建筑垃圾区发现一男尸,想请您帮忙去看一眼。” 李主任沉吟片刻说道:“民饶区也有法医处,为何不让他们接手处理此案呢?” 汪通顿时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李老您,我们队法医手中另有其他的案子,如今又出现新案件就有些应接不暇了,这次呀也提前跟冯队长打过招呼了,所以想请您...” 李主任一听汪通这么一说,神情倒是轻松了几分,这倒不是李主任不愿意去伸把手帮帮忙,而是不在一个辖区内,多少是有些不太方便。 民饶区又有法医处,一般地方自己无法侦破的案件都会呈报省厅法医部门,然后由省厅法医部门出人协助侦破。 自己虽然和省厅法医部门的人有一些交集,但自己本身却并非省厅法医部门的人,因此贸然前去的总归是不太好的。 不过听汪通这么一说,李主任推测这案件可能也不是什么悬案,而没有选择呈报省厅法医部门,多半是因为他们是人手紧,再加之侦破案件又要赶时间,因此他们除了请求外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主任想了想,又看看阎大程几人,他们都还太年轻了,所经历的案件少之又少,毕竟真正的法医都是从实战之中磨砺出来的。 因此李主任认为多接触一些案件,有了这些经历和经验之后,才能帮助他们提得更快一些,口中说道:“汪队长客气了,我们正好现在手头上不是太忙,倒是可以过去看看。” 这时,李主任身旁的陈怀博,脸上笑意浓重,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对着阎大程和高晋鹏兴奋地说道:“嘿,伙计们,咱们貌似又有活干了,收拾收拾家伙准备出发了!” 汪通语调中透露着欣喜,说道:“李老我亲自开车过去接您,您等着我,我马上就去!” 李主任忙呵呵一笑,说道:“汪队长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您一定也挺忙的,就把地址定位发给我们,我们有车,自己开车过去就可以了。” 汪通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矫情了,等案件侦破之后我在登门拜谢。” 李主任呵呵一笑,说道:“这倒是不必了,不过汪队长,您能否简单描述一下这个案件的一些特征,我们也好有些应对。” 汪通点点头,说道:“这是一名拾荒者报的案,根据拾荒者描述,今天上午十点左右,他在一处石料厂附近的垃圾场内拾荒,看到垃圾堆之中露出一截编织袋,便将之扒出来。” “只是等拾荒者将之扒出来之后,却发现编织袋内装着死者的尸体,且尸体已经严重腐坏,惊吓之余便报了警。”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除了拾荒者之外,没有其他人到过现场吧?” 汪通一拍自己胸脯,说道:“根据拾荒者交代拾荒者只有他自己一人,期间并没有其他人到过现场,李老您放心,目前案发现场已经戒严,现场并未遭到严重的破坏,拾荒者已经做了笔录,痕检科正在进行拍照和提取证物......” 李主任说道:“如此就好,您把定位发过来,我们这就出发。” 汪通说道:“期待您的到来,一路顺风。” 汪通挂断电话,赶忙将定位发送了过去。 此时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都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全都装进了车内,就等着李主任发号施令呢。 李主任接收到定位之后,喊了一声高晋鹏:“晋鹏,地址在民饶区惠民镇西郊石料厂附近,我们一起过去。” 第七十七章 现场 高晋鹏点点头,开起现场勘查车,载着阎大程三人,飞速前往案发地点。 阎大程靠着车窗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口中不自觉地念叨了一声:“中午十二点十分,正是午餐的时间,还别说一到这个时间点,如同生物钟一般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陈怀博笑了笑,从一个食品袋里掏出两个馒头,用手掰开,朝着阎大程递了一半过去:“这是昨天的馒头,都有些硬了,就着水凑合对付一下吧。” 阎大程看了看陈怀博,犹豫着接了过来,说道:“不错嘛,还有储备干粮。” 陈怀博将另外一半递给李主任,嘿嘿一笑对着阎大程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你呀就将就将就,孬好吃一点也比饿着肚子强吧。” 李主任接过馒头,用手掰开一小块放在嘴里吃了起来,神情自然,不停地咀嚼着,嘴里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可以看出来对于李主任来说,吃干馍显然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阎大程不禁有些心疼李主任了,一大把年纪还在啃干馍头,抿了抿嘴想道:“难怪李主任这么瘦,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阎大程点点头,这才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抬手接过半块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嘎啦嘣脆直掉渣。 阎大程不禁感慨,这馒头确实严重脱水,简直就是饼干嘛,干涩粗糙,口感什么的就根本不用说了。 不过阎大程也不是挑剔的人,吃完半块馒头,肚子也不算太饿了,再喝了点纯净水,这顿午餐算是成功打发了。 阎大程发现勘探车越往案发地走,天气就越发变得阴沉,此时空中不时还响起声声闷雷,似乎要下雨了。 陈怀博嘟囔着说道:“不妙啊,看这天气要下雨的节奏,早知道就带把雨伞过来了,这回肯定会被淋成一只落汤鸡!”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呀,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密布,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任性,说变就变了,毫无征兆可言。” 几分钟之后,阎大程透过车窗一条条雨线从玻璃上滑落,叫了一声:“呀,天公不作美啊,还真的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此时路面上已经开始有积水了。 坑洼处不好判断路面情况,再加上对路况并不熟悉,因此高晋鹏开车格外小心。 不过好在一路之上都是柏油路,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还是成功到达了案发现场。 高晋鹏将车停在了警戒线外的一处靠墙的空地上说道:“到了”。 李主任和阎大程等人,早已在车内换上了一次性工作衣,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好在工作衣有一定的防水功能,衣服的材料并不容易吸水,短时间内倒是可以代替雨衣在雨水中走一遭。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这一路走下来居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阎大程随李主任一起下车,看到不远处已经扯上了警戒线,雨中仍有数名刑警境界,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了。 雨水沿着帽檐“哗哗哗”的往下淌,但他们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个如同一棵棵劲松,一动不动地依旧坚守自己的岗位。 阎大程心里感慨,:“警察其实真的是挺不容易的,风里来雨里去,永远都冲杀在第一线,有时候还会遭到各种质疑和诟病,但却依旧义无反顾。”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打量着四周,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地段偏僻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围观群众。 其实这样也好,没有围观的群众,也就不会造成民众恐慌。 恶性案件影响十分恶劣,一般情况下都是尽一切可能将案件快速侦破,避免给群众带来恐慌。 这时候,阎大程望过去,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快步跑了过来,英姿飒爽显得特别的精神。 女警冲着李主任敬了一礼,礼毕,伸出右手口中说道:“您好,我是中队长刘艳,您就是李老吧?久仰大名,今天真的是要感谢您能冒雨前来支持工作。” 李主任礼仪性地轻轻握了一下刘艳伸出的右手,点点头说道:“中队长你好,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阎大程一众人跟随着刘艳进入警戒线内,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嗅觉,阎大程感觉自己此时的嗅觉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夹杂着腥恶气息的风吹过,稠密的雨水立时打湿了阎大程的脸颊,阎大程抹了一把雨水看到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垃圾场。 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建筑垃圾,如同一个个小山包一般遍地都是,蚊蝇“嗡嗡”直叫,好不热闹。 陈怀博长呼出一口气,不禁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说道;“呼,什么味啊!酸臭酸臭的...” 阎大程清楚,这是餐馆泔水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变质的臭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阎大程看到空地处放着两个白色编织袋,和一个红色的尼龙绳。 两个编织袋其中一个是空的,此时被雨水打湿,干瘪地贴在地面上,另外一个则是鼓鼓囊囊。 袋口处露出两只如同充满了气一般的污绿色的大脚,脚踝处腐败静脉网络清晰可见,在空地上显得十分突兀。 刘艳微微一笑,对着李主任说道:“李老,当时报案人,说这两个编织袋是袋口对袋口套装在一起的。” “中间被那根红色的尼龙绳子捆束着,是被密封着的,拽出来就觉得特别的臭。 “但他当时一心想要为了得到这两个编织袋,便将之从垃圾堆之中拖拽了出来,解开尼龙绳子,把一个编织袋退了下来,这才发现编织袋里居然装着一具尸体...” 李主任点点头,走近尸体,仔细地看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尸体已经初步呈现巨人观化征象,显然是死后被装进袋中抛尸,结合现在的天气温度,尸体只需要48到72小时便可形成巨人观征象。” 第七十八章 巨人观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此时巨人观装尸表征象初步形成,也就是说死者被杀死的时间很有可能就在48到72小时之间?但是如果死者死亡之后被冷藏的话,时间或许还会有很大的出入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尸体过于庞大,冰箱和一些容积较小的冰柜是无法盛放得下的,因此被冷藏的可能性很小,更可能是死者死后直接遭到弃尸,因此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可以确定在2天到3天的时间。” 李主任看了一旁的刘艳说道:“中队长,我们需要留意一下最近三天人口失踪报案,这对寻找尸源或许有帮助。” 刘艳点点头,说道:“好的,李老,我这就去调查!” 李主任对于阎大程所说的他杀,没有提出明确的回答,但也没有去反驳。 因为李主任认为,尸体是不可能自己钻进编织袋内,然后又从外面捆束自己的,这样看来只可能是人为的情况,因此他杀概率极大。 阎大程此时也在思索,巨人观尸体他也不算太过陌生,之前在学校学习的时候,曾听辅导员提起过,不过亲眼所见,这回倒还是第一次。 所谓的巨人观也是从尸表征象上来定义命名的,顾名思义,巨人观尸体便是尸体在腐烂的时候,没有经过防腐处理,很大程度上会产生大量的腐坏气体,这些腐坏气体如不能及时排出尸体,便会充斥全身的软组织,而使得尸体迅速膨胀一圈甚至倍许! 胀大了的尸体仍会随着时间推移腐坏气体积郁加深,尸体进一步的胀大,死者尸体极度膨胀导致双唇外翻,双眼外凸,面目可怖。 到达极限的时候,甚至会如同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一般,外力轻轻一碰之下便会炸裂开来。 此时尸体产生的气体,对法医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毒气,吸入过量的话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危害,因此在处理这一类尸体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李主任站起身来沉吟了片刻,说道:“中队长,麻烦您通知殡仪馆的同志,先将尸体连带着编织袋、尼龙绳子一起移步到殡仪馆。” 刘艳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殡仪馆的号码,不多时一辆深黑色的丧葬专用车便来到了案发现场,将尸体带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狭小晦暗的停尸房内十分简陋,靠着窗户仅有的一张一米多高的停尸台,上面还搁着乱七八糟的纸扎, 陈怀博看到这些纸扎,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口中嘀咕起来,直呼晦气,倒是高晋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动手将之收拾了个干净,阎大程和陈怀博将尸体抬到了停尸台上。 阎大程起初看到这编织袋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以为会十分重,却不曾想跟陈怀博一起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将编织袋抬到了停尸台上,这倒是有些意外。 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小阎,你扯住编织袋的两角,我拽着尸体的双腿,咱们先把它弄出来再说。” 阎大程点点头,伸手扯住编织袋的两角,便准备动手。 这时却被李主任制止了,只听李主任有些责怪地说道:“用手直接碰触巨人观的尸体,这不是胡闹嘛?” 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顿时愣在当场,喉中发出诧异地声音:“啊?有什么不对吗?”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示意他离尸体远一些,才松了一口气般地说道:“怀博呀,这一具并非普通的尸体,而是巨人观。” 陈怀博见李主任表情严肃,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迟疑地说道:“老,老师,巨人观的尸体不也得先弄出来才能进行尸检吗?”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不弄出来是没法尸检,但是你的方式却太盲目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 陈怀博眨了眨有些无辜的双眼,一脸不解的表情,说道:“危险?” 李主任说道:“巨人观尸体浑身都是尸臭,你还未见识过它的厉害,未做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贸然将之扯出,一旦尸臭外泄,整个停尸房都会被尸臭中的毒气充斥,变成毒气室!” “你距离尸体最近,肯定首当其冲!况且还有一点你不明白,巨人观的尸体是严重腐坏的结果,被尸臭撑起之后,此时尸体软组织已经同骨骼发生不同程度的分离。” “腐坏的皮肉此时就像一双靴筒般套在骨骼上,一旦你扯住尸体的双腿强行拖拽,便极有可能将尸体双腿的皮肉如同脱一层袜子一般扯下,到时候不然会破坏尸体的完整,还会导致尸臭外泄,给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呕!” 陈怀博听到李主任这般解释,如此一来自己非但没有将尸体拽出来,反倒捞一手的尸体皮肉,想想便是一通干呕,身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还有那什么毒气,真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好一会,陈怀博才挠挠头,皱着眉有些发愁,说道:“老师,既然不能直接拽出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阎大程双眼一转,说道:“不能拖拽,那便只能将编织袋剪开算了。” 陈怀博摇摇头,对着阎大程说道:“老师之前说过,尽量不要去破坏尸体的衣物或者身边的其他东西,这样才能保证证物不被破坏,想要不破坏证物又不能直接拖拽,我想老师应该会有其他的办法吧?”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怀博呀,老师知道这段时间你狠下功夫,不过这样还是不够,遇到事情你首先要开动脑子,知识更要活学活用,并不是一味的生搬硬套。” “我是跟你们说过,尽量不要去破坏尸体的衣物和身旁的东西,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之下也只能不得已为之,眼下就是这么一情况!” 此时陈怀博才豁然开朗,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工具箱内掏出四具防毒面具分发给李主任他们,戴上乳胶手套,装备好之后才拿出一把剪刀,沿着编织袋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剪开。 第七十九章 考验 阎大程戴好防毒面具和乳胶手套,帮衬着陈怀博,看着一寸寸的皮肉从鼓囊囊的编织袋如剥茧而出。 胖乎乎的腐肉,不住地流着黄脓似乎要将编织袋撑破一般,尽管隔着防毒面具,却无法完全阻止尸臭的渗透。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别提有多恶心了,就连那恐惧的情愫也被淹没在这腥臭之中,阎大程眉宇紧锁心中在想,死者多半是一个胖子吧,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肉!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露出了尸体的面目。 “咝...” 阎大程面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感觉脊背发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尸体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下身则是一件牛仔短裤,此时已经被极度膨胀的尸体撑得鼓鼓囊囊,短裤的拉链都被撑开了些许,好似大人穿着一身的童装般根本不在一个尺码,严重不合身,看上去十分别扭。 尸体程蜷缩状,双手被一根手指粗细的红色尼龙绳子反绑在后背,侧着身子躺倒在殡仪馆的地板上,不住地往外流淌黄白色黏糊糊的脓汁,一只只硕大的蛆虫不停地在短袖上来回爬动,忙得不亦乐乎! “呕...” 陈怀博转身就往外跑,抓住停尸房的门框,猛然摘下防毒面具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一脸煞白的陈怀博才强忍住呕吐,大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鼻涕,有气无力地说道:“多亏了没吃午饭,不然,呕...” 陈怀博话还没说完,便又是一阵干呕。 李主任见状心有不忍,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怀博,你先休息一下,待会有事情再叫你过来。” 陈怀博一听李主任这话,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李主任失望的眼神,口中急急忙忙地说道:“老师,我没事,我能行,真,真的能行!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李主任轻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李主任是真心希望能将陈怀博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法医,将来自己有一天真的退休了,陈怀博还能将法医精神继续传承下去。 在李主任的心里,陈怀博或许并没有多少法医天赋,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陈怀博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无论多累他也从来没有叫过苦,也从不会打退堂鼓。 陈怀博重新戴好防毒面具,来到尸体跟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尸体居然能发福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成人样了,刚开始老师说到极限会炸裂我还有点不信,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只见尸体整个身体都胀大的不成样子,黑绿黄紫,这些颜色搭配在一起再混合着辣眼的尸臭味道就别提有多恶心了。 整个尸体高度腐坏,极度膨胀,两只眼球滴溜溜凸了出来,舌尖耷拉在嘴角,嘴巴大张就像是不甘心死亡,在呐喊一般。 阎大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下打量了一番死者尸体,从外观上来看,那胀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若不是死者的服装是男性服饰,再加上下巴处有一撮小胡子,怕是连死者的性别也很难判别出来。 阎大程见状,蹲下身去将被绑紧的尼龙绳解开,整理着尸体,把尸体摆正,呈仰躺状态,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都死了,还被绑着,真是太可怜了!” 整理好尸体之后看了看李主任,只见李主任冲着自己点点头。 阎大程退到一旁,给李主任让开一些空间,李主任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尸体的手脚还有头部,最后解开尸体衣扣,露出青绿色的滚圆肚皮。 李主任站起身来说道:“尸体腐败程度比想象中还要高,已经是巨人观状态的中后期了,尸体头部后脑头皮有破裂,颈部以及衣领处有血渍沾染,死者生前应该遭到过袭击。” “口唇外翻乌青发紫,明显的窒息征象,舌部外伸呈紫黑色,且舌苔处出现多处溃疡般的坏死病灶,手腕被反绑在身后,皮下有明显的出血点,说明死者被捆绑的时候仍有生活反应,小腿处皮肤有多处规则的擦伤,说明死者临死前曾发生过挣扎。” 陈怀博听李主任这般分析,两眼一转,说道:“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死者应该是被偷袭,被打晕或者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被人捆绑了起来,再后来,被人捂着口鼻活活闷死了,然后再用编织袋装起来,抛尸!”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怀博分析得倒是有模有样,但是死者真正的死因恐怕并不是简简单单被闷死这样草率,只怕是真相另有原因。” 陈怀博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老师,您之前不是说死者有窒息的征象嘛?为什么不能是被捂住口鼻被活活闷死的呢?” 阎大程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不禁朝着李主任看来。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方才我检查死者尸体牙床紧固,外翻的口唇明眼可见,并无按压之后的痕迹,脖颈喉骨也并未受到损伤,这说明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结论是站不住脚的。” 这时,阎大程说道:“会不会是死者受到袭击之后,颅脑损伤,伤势过重而导致休克窒息,然后死亡?”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要想弄清楚死者真正的死因,只有解剖后进行尸检才能下结论。” 李主任看了阎大程三人,说道:“以此案为例,要想破获此案,我们需要从哪些方面着手?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阎大程看了看李主任,李主任这么说,这是有心要考考我们了。 陈怀博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吧,首先要弄清楚死者的死因,然后寻找尸源,再然后是死亡时间,还有...还有...,哦,对了,还有作案工具...嗯,我能想到的暂时只有这么多。” 李主任点点头,看向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有没有要补充的?或者是有其他的看法?” 第八十章 辣眼睛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我的想法跟怀博的差别不大,不过我认为寻找尸源应该放在第一步,寻找第一案发现场为第二步,排查作案工具和杀人动机为第三步。” “其次呢,我认为垃圾场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从现场来看,并未有打斗过的痕迹,也再加上捆绑尸体的绳子和编织袋都是新的,这样的材料一般人不会把它当做垃圾扔掉,因此不可能是在垃圾场内就地取材,所以我认为第一案发现场并不是垃圾场!” 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小阎所说有理有据,思路也很清晰,晋鹏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高晋鹏正在一旁奋笔疾书做着记录,突然听到李主任征询自己的意见,便停下了笔,面露思考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您不是说尸体已经处于巨人观状态的中后期吗?我认为时间紧迫,应当将尸检放在首位,尸检之后化验出了结果,再进行调查,或者调查和尸检同步进行这样效率可能会更高一些。” 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晋鹏心细,考虑事情相对来说比较成熟,其实这些个细节问题都是在同步进行的。” “分析案件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心中进行现场重建,模拟推理,我今天之所这让你们各抒己见,便是想让你们心里面有所了解.” “处理案件并不一定要按部就班,可以主抓重点,但是一定不能漏掉一丝一毫的细节,哪怕暂时并不起眼的微末细节,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细节,却往往能成为整个案件破获的突破口。” 阎大程和陈怀博点点头,觉得李主任说得十分有道理,虽然自己亲身参与的案件并不多,但是也能体会到,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小细节,最终却真的成为了整个案件破获的突破口。 李主任说道:“怀博、小阎,你们两人先将死者衣服全部褪去。” 阎大程点点头,走到尸体身前,深吸一口气,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整个尸身,令其作难的是,尸体已经膨胀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浑身上下油滋滋黏糊糊的,颇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阎大程蹲下身,将尸身短裤上的拉链一拉到底,随之尸身小腹处一团膨胀的皮肉立马将放松了的空间完全占据,之后便顺手解开尸体短袖上所有的衣扣。 尸体的整个腹部完全露了出来,此时肚子完全就像一只被吹得鼓胀的气球,那绿油油的肚皮上肚脐都凸了出来,不停地往外冒着气泡,稍稍一碰肚皮便会发生剧烈的震颤,直看得阎大程心惊胆寒,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裂一般。 陈怀博则尝试着去拉尸身上短裤的裤管,但他很快发现裤管比紧身衣还要紧,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拽动分毫,此时想要完整地褪去衣服几乎不太可能。 陈怀博站起身来,朝着阎大程耸耸肩,表示自己此时束手无策了。 阎大程摇摇头,两人相视苦笑,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没办法只好故技重施,拿起剪刀沿着裤缝直接剪开,简单粗暴,不过却也是不得已为之。 好一番忙活之后,总算是将尸体的衣服全部剪开,目测尸体一米七左右,个头不是很高,隆起的腹部,油滋滋的皮肤,还有那碗口般大小的**以及脱落的肛肠,都让人无法直视。 阎大程面容抽搐,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十分的不舒服,视线在尸体上游离不定,最终还是有些无法忍受。 阎大程咬着牙神情有些紧张,目光胡乱地在停尸房打量着,殡仪馆的设施太过简陋,甚至连排风扇这样的基础设备都没有一个,没办法只好将窗户打开。 防毒面具之下,闷热的夏季,众人早已大汗淋漓,汗水湿透衣服,粘乎乎地贴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刘艳带着两名抬着一架一米五左右的落地扇的警员,一起来到了停尸间内,一进门便看到死者的尸体,秀眉微皱,目光只是在尸体上稍稍停留了片刻便转移开来。 有些尴尬地对李主任说道:“李老,您辛苦了,这摇头扇给您搁着了...” “呕...!” 两名警员将落地扇放在一旁,脸色煞白地用手不停地在脸旁扇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李主任冲着李艳三人点点头说道:“有劳刘中队了,味道太冲,我们带来的防毒面具十分有限,你们还是先在门外吧。” 刘艳抿了抿嘴,没有坚持,说道:“好的,我们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们一声就行。”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 两名警员一听要到门外守候,可以不用留在停尸间内,顿时神色一松,如获大赦般快步离开了停尸间。 高晋鹏将落地扇的插销插好,将风扇尸体窗户三点一线,扇叶对着尸体的肚皮,按下强风按钮,结果不料强风顿时将尸体鼓胀到极限的腹部吹得一阵乱颤,说不出的惊险。 没办法,高晋鹏只好降低档位,改换成弱风,乱颤的腐肉才逐渐安稳了下来。 李主任拿起一把镊子夹起蘸了酒精的脱脂棉,来到尸体跟前,在尸体绿油油的皮肤上来回擦拭了起来。 但尸体腹部真皮层和表皮层,此时充斥着大大小小肉眼可辨的气泡,已经开始有一些溃烂的迹象了,李主任每擦拭一下便会有些许的表皮被擦破。 片刻后,李主任拿起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刺进了尸体的胸腔,沿着胸腔慢慢划向腹部,解剖刀划破尸体腹腔的时候,尸体发出一连串的“噗噗...”声。 随着尸气外泄,那胀气的腹部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肉眼可辨地干瘪了下去。 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即便有落地扇在一旁吹着,但也无法将尸臭驱散,尸臭迅速扩散,充斥着整个停尸间。 “呕...!”阎大程顿时干呕不止。 没想到尸臭的渗透性这么强,就连防毒面具都无法将之阻断。 第八十一章 右脸 此时最痛苦的便是眼睛了,因为没有佩戴眼罩的缘故,在尸臭的强烈刺激之下,众人直呼辣眼,被熏出了两行眼泪。 就连李主任都眯着眼,也是一副很难适应的样子,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缓,捏着解剖刀的手沉稳淡定。 阎大程看在眼中,心中敬佩不已,这便是经历无数苛刻恶劣环境而养成的职业素养。 片刻后,尸体的胸腹被剖开,鼓囊囊的肠脏终于摆脱了肚皮的束缚,如同奔腾的野马混合着脓汁般腥臭腐败的液体,一股脑儿流淌了出来。 阎大程努了努嘴说道:“尸体内脏器官也已经严重腐坏,看来是无法提取到新鲜的组织切片了。” 李主任皱着眉头,打开了死者的胃部,发现胃部粘膜已经多处糜烂,一股强烈的蒜臭味从中飘散扑鼻而来,暗红色的血迹掺杂在稀糊糊的食靡之中分外抢眼。 李主任一边翻看检查着死者胃部,一边说道:“死者胃部出血明显,胃部粘膜糜烂严重,有两处已经是半溃疡状态。” 紧接着,李主任从工具箱内拿出一柄铁勺,往证物袋里舀了几勺死者胃内的食靡,吩咐高晋鹏将之交给刘艳去进行化验。 除此之外,死者食道内也出现不同程度的出血,就连气管也已经高度腐败成肉红色。 这时候,陈怀博突然插口说道:“老师,我总觉得死者尸体右脸好像要比左脸大一些,而且右脸腮帮鼓胀异常,会不会他的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啊?” 李主任看了看尸体的面部,确实右脸肿胀程度要大过左脸一圈,起初尸体是倾斜着放倒在地的,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现在尸体平躺之后,仔细一看倒是不难分辨。 李主任用手掰开尸体那原本就有些微张的嘴巴,一只手捏住尸体下颚,另一只手伸进两根手指,不停地在尸体口腔内探寻着什么。 陈怀博凑了上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李主任,说道:“老师,怎么样?有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李主任摇摇头,表示没有摸到什么异物。 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呀,明明那么鼓胀,怎么没有摸到东西呢?难道是巨人观的缘故,导致尸体脸部胀大的?”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虽然没有摸到异物,但右侧腮部却有几处明显的硬块,这才导致右脸比左脸大上一圈。” 陈怀博一脸狐疑地问道:“硬块?什么东西?”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些硬块很有可能是病变所造成的。” 李主任用手摸了摸尸体下颚处的淋巴结,发现淋巴结也是异常肿大,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是错不了了。 李主任双眼微眯,双眼在眼眶之中转了两圈,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阎大程等人没敢发出声响,就连陈怀博也没有再出言询问什么,都怕打扰到李主任的思考。 片刻后,李主任神色微定,拿起解剖刀切开尸体下颚的皮肤,呈现不规则椭圆形的淋巴结暴露在大家伙儿们的视线之中,将之划开后发现淋巴结内居然也有出血点。 阎大程原本一直以为死者是被重物击打后,颅脑损伤严重而死的,但是此时看来并不像自己当初所想象的那样。 阎大程喃喃道:“死者若是被重物击打后脑,颅脑损伤严重而死的话,淋巴结不应该异常肿大,更不该有出血点才对啊!莫非另有死因?” 李主任打开尸体口腔,发现舌根处和口腔内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糜烂现象,经过一阵忙活,从尸体右脸腮部的肿胀处,剥离出两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肉球。 陈怀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主任手中的肉球,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什么?”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将两颗肉球装在了证物袋之中,贴了一个标签之后交给了高晋鹏。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没猜错的话,这两个肉球应该是肿瘤,而且还是恶性的那种!” 陈怀博再次发出惊呼,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啊?老师您说的是癌?死者患癌了?” 李主任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陈怀博神色黯然,不禁想到自己的奶奶也是死于癌症,自小跟随奶奶长大的陈怀博,内心深处恨透了这种病!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将负面的情绪一扫而过,整理好心情。 这时陈怀博两眼一转,又开始了猜想,说道:“老师,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死者,知道自己患病了,非常的绝望,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而特别想死,但却又害怕死亡,于是便找人把他自己杀死?” 阎大程差点被陈怀博的这个猜想逗笑了,但这般压抑的环境下能笑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阎大程说道:“怀博,你这想法也太天马行空了吧,先不说,死者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被反绑?还有尸体没有被厚葬反而是被丢弃在垃圾场内,即便说死者自己想死,那肯定也会体面的死,谁会死得这般窝囊?” 陈怀博也觉得自己的猜想太不靠谱了,不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呃...猜测,猜测而已...”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看到死者一颗烂掉半截的大牙的牙槽之中,居然卡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赶忙提醒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您看死者牙槽里面好像有东西!” 李主任重新掰开死者下颚,露出森森牙列,牙齿又黑又烂,再加上满是疮痍的口腔,给人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陈怀博咧了咧嘴,顿时一阵唏嘘:“难以想象啊,没想到牙齿的牙垢居然能这么厚?还有整个下牙壳子一多半的牙都坏掉了!这得多久没刷过牙了?” 李主任没有理会陈怀博的吐槽,而是拿起一把止血钳,将烂牙之中那团黑色的东西钳了出来。 李主任将之拿在眼前仔细一看,发现这团黑乎乎又有些棕色的东西,居然一根根呈现着丝状,如同一块被嚼烂了的树皮露出一根根的纤维一般。 第八十二章 纹身 陈怀博皱了皱眉头,一脸嫌恶地看着止血钳上的那团黑乎乎棕黄色的东西,说道:“老师,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恶心啊!” 李主任仔细看了看,甚至将防毒面具摘除去闻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却依然没有辨认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因此只好将之装入证物袋,贴上标签后一并交给高晋鹏拿去化验。 李主任说道:“验结果化出来,可能还需要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先在尸体上仔细寻找一些线索,或许对整个案情会有帮助。” 在化验结果出来这段时间,是无法准确判定死者死因的,即便李主任心中已经胸有成竹,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给出什么结论,一切还是以化验结果为准。 陈怀博捏起死者上身短袖的衣角,说道:“老师,您看上衣衣兜上有着一个骷髅的图案,这是不是可以用来寻找尸源呢?” 李主任摇了摇头对陈怀博说道:“这个图案只是一种普通的装饰罢了,其他服饰也很常见,不算标志性的特征,实际的意义并不大,因此用它来寻找是不太现实的。” 陈怀博一听李主任这般说,撇了撇嘴,有些意兴阑珊。 李主任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怀博的想法倒是值得采纳,我们都仔细找一下尸体身上,是不是有某种胎记或者特殊的疤痕。” 得到李主任的认同,陈怀博顿时神采飞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片刻后,陈怀博再次兴冲冲地呼喊了起来:“老师,老师,这次有发现,我敢打包票肯定有用!” 阎大程凑了过去,只见陈怀博,正拎着死者右手臂招摇,眼见阎大程凑了过来,陈怀博说道:“小阎,你看看,这是不是一种纹身?” 阎大程仔细看了看死者的手腕,只见手腕上有一团浅浅的蓝色痕迹,这些淡蓝色的痕迹似乎勾勒出一个“忍”字,在青绿色的皮肤上若有若无,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 这时,李主任也凑了过来,说道:“这是纹身,字迹并不算工整,从歪斜的程度看,应该是死者自己纹上去的。” “死者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像他这个年岁的人,我记得有过一段时间,非常盛行在自己的胳膊上纹‘忍’字或者‘情’字,这种纹身比较简陋,是用烧红的缝衣针蘸了些蓝墨水刺破皮肤,一针一针闻刺上去的。” 听李主任这么一说,阎大程忽然想起来,自己老家一些叔辈的人,好像还真的有人有这样的纹身,不过后来因为要外出打工,带纹身不好找工作,只好用烟头将整个纹身字样烫掉,手臂上的纹身虽然没有了,但手臂上的烫伤却永远也去不掉了。 李主任说道:“怀博的这个发现很好,或许能成为寻找尸源的突破口。” 一听李主任的表扬,陈怀博顿时喜形于色,美滋滋地“嘿嘿”笑个不停。 又经历了一番寻找,却没有再发现一些其他标志性的痕迹,众人只好作罢。 这时,只见李主任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器具的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来剃头。” 阎大程听到李主任呼喊自己,立即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从工具箱内掏出一把剪刀和一柄剃刀,知道李主任可能要为死者开颅了。 阎大程小心翼翼地侧过尸体的脑袋,仔细看了一下尸体后脑上长条状的伤口,伤口足有小手指般粗细,发污的血渍将头发和头皮紧紧地黏在一起。 看这伤口的状态,应该是被棍棒或者棍棒状的器具殴打所致,并且行凶者下手不轻的样子,下这么重的手,究竟是仇恨还是纠纷就不得而知了。 阎大程拿着剪刀,先将后脑受伤部分的头发剪短,然后拿起剃刀,小心翼翼地剐着。 尽管阎大程动作十分的轻缓,但是由于尸体已经严重的腐败,黏糊糊地非常容易黏在剃刀的刀刃上,每剐一次便都会有一小块的头皮被不小心剐蹭掉。 这种情况确实难处理,也更考验法医的耐性,阎大程心中捏了一把汗,生怕把尸体的头皮给刮花了。 阎大程蹑手蹑脚地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勉强将后脑周边的头发剃除干净。 阎大程用蘸了酒精的脱脂棉,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可以看到一处足有小手指般大小的伤口,伤口还挺深的,伤口处的头皮打着卷儿,露出白生生的肉。 阎大程对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您看,尸体头部的创伤也是十分严重的,或许并不足以致命,但我认为至少是其丧命的因素之一,我们要不要开颅看一下究竟?” 李主任点点头,看了一眼阎大程,微笑着说道:“当然,但是一事不烦二主,开颅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在一旁给你打打下手。” 阎大程顿时大吃一惊,磕磕巴巴地说道:“啊?交,交给我了?我,我真的能行吗?” 阎大程此时紧张得一脑袋汗水,自己虽说有过一次解剖的经历,但是那仅仅只是最粗浅的开胸和开腹,后面的步骤都是由李主任亲自完成的。 像开颅这样重要且技术性很强的工作,自己可从来没有做过的经历,因此一时间正个人都不自然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相信你自己,你能行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相信你也明白,没有实际操作,就不知道到底自己还有多少的提升空间,法医没有捷径,真正的法医都是一步一步,一刀一刀走出来的,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医,这一步迟早都需要迈出的。” 阎大程心中十分感激李主任对自己的鼓励,能给自己这么难得的实际操作的机会。 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一旁的陈怀博,只见他正冲着自己微笑,悄悄地竖起一根大拇指,眼神之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陈怀博为人十分实在,不做作,没有什么城府,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阎大程能感受到陈怀博眼神中的真诚,虽然羡慕但却没有丝毫嫉妒的意思,这或许就是他的最大优点了吧。 第八十三章 掌刀 倒是阎大程自己,每当看到李主任慈父般谆谆教导陈怀博的时候,都羡慕不已,甚至有时候内心还会有一些小小的嫉妒在作祟。 感慨陈怀博身在福中,有这么一个父亲一般的老师时刻提点,恨不能将终身的技艺一股脑全部传授给他。 仅仅是一瞬间,一个眼神,阎大程此时的思绪便不知不觉地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只听陈怀博对阎大程说了一声:“小阎,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阎大程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收拢心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嗯,相信自己,我能行的,一定能行的!不能总是纸上谈兵,这样的话还要怎么才能进步呢!更何况机会难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李主任良苦用心。” 阎大程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发生颤抖,但是事与愿违,颤抖的手就如同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直摇摆不定患得患失。 哪怕阎大程给自己打气打得有多足,可是一旦真的实际动起手来,便还是这般的吃力。 阎大程轻咬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状态,暗暗告诫自己:“放轻松,平常心...” 阎大程平复了一下心情,试着摒除心中的杂念,掌控着解剖刀在尸体头皮上划开一个弧形的创口。 解剖刀划破头皮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滋”声,捏着解剖刀的手,不自觉地发生了些许颤抖,这些都看在李主任的眼中。 “呼...” 仅仅只有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步操作,阎大程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此时感觉自己双手有些脱力。 阎大程也难怪左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捏着解剖刀的右手,看到拇指指甲盖此时一片苍白。 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过用力捏住解剖刀,外力作用下才导致指甲盖里面的血流向了别处。 “看来自己还是太紧张了...这下完蛋了!” 阎大程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主任,却发现,李主任正面露微笑地冲着自己点点头,抬手示意阎大程继续。 阎大程满以为李主任会当场揭露自己所犯的错误,给自己严厉的批评,结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李主任慈祥和鼓励的笑容。 这一刻阎大程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有种莫名的感动。 “呼...决不能辜负!” 阎大程下定决心,用止血钳钳住头皮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湿漉漉的头皮翻开,白森森的颅盖骨顿时露了出来。 阎大程强自镇定,迅速回忆着上次李主任开颅时候的步骤和需要重点注意的事项,手上模仿着李主任的操作手法。 一步一步地进行着,虽然刚开始手头上有些生疏,但好在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太太的失误,后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慢慢地进入了状态,操作也变得流畅了许多,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好。 阎大程成功将颅盖骨取了下来,颤抖着双手将颅盖骨放在一旁,整个开颅过程才算完成。 阎大程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度紧张导致双手都有些痉挛了,不知不觉又出了一身的汗水。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还不错,这次掌刀有明显的进步,不过捏刀的手还是略显生硬,下次注意一些就好了。” 阎大程心还在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口中说道:“谢谢李主任,我会注意的。” 这时候陈怀博一脸羡慕地说道:“小阎太棒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替你捏着一把汗呢,没想到,后来越来越熟练,不佩服不行啊!” 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自己是骑虎难下,方才可是紧张得不得了呢。 陈怀博跃跃欲试地说道:“老师呀,我啥时候也能掌掌刀啊?” 李主任微笑着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好,等会给尸体缝合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原本满怀期待的陈怀博,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撇了撇嘴说道:“其实我更希望没有掌刀的机会!” 阎大程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陈怀博,不解地问道:“嗯?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练练手吗?为何又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呢?” 陈怀博耸了耸肩说道:“是啊,我是想练练手来着,可是一想到每当有这样的机会的时候,就预示着有类似的案件发生,这样的话其实我还是更希望每天啥也不干,混吃等死,就在法医室里发发呆陪着老师做做门诊就好。” 李主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没想到整天大大咧咧的陈怀博还有如此的一面,真是难得,所谓医者仁心,大抵都是如此,虽然严格来说法医并不是医生,但却殊途同归。 李主任仔细检查了一下被取下的颅盖骨,发现除了创口处有一些被敲打的痕迹外,并没有发生破裂的现象,尸体的脑组织沟壑鲜明,完好无损,颅内也并没有明显外伤导致的出血。 加再加上死者尸体上除了头皮破损比较严重之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因此死者可以排除被殴打致死的可能了。 陈怀博挠挠头说道:“死者不是被殴打致死,也不是掐扼窒息而死,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李主任神色自然地说道:“不要着急,等化验结果出来或许就有结论了,咱们现在工作的重点应该放在寻找尸源上。”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目前能表明死者身份的恐怕也只有他右臂上的纹身了吧。” 李主任却说道:“其实还有一种东西也能成为死者身份的标志。” 陈怀博一脸好奇地问道:“老师,您说的什么东西?不会是您刚才从死者嘴里取出的那几样东西吧?”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这种东西,是习惯!” “习惯?” 阎大程和陈怀博异口同声,表示不解。 李主任点点头,拾起死者的两只肿胀不堪的手,说道:“你们看,死者左手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而在同样的位置,右手上的茧却十分浅薄” 李主任将尸体的两只手翻转过来,说道:“你们仔细看一下,尸体左手有很多细小的旧伤疤,而右手却没有这么多,这说明什么?” 第八十四章 左撇子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和陈怀博,继续说道:“还有,死者的纹身,是纹在右手臂上的,字迹虽然有些偏,但却相对工整,这又说明了什么?” 陈怀博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说明死者是左撇子!他右手臂上的纹身,肯定是用左手纹上去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左撇子这样的习惯,再加上右手臂的纹身,这样的话想要锁定死者是不是范围缩小了很多?” 阎大程暗自点头不已,不禁为李主任的心细所折服,若是换成自己,这样的小细节肯定发觉不到,心中想着:“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或许就是李主任经年累月从事法医工作所练就的本领吧!” 陈怀博有些兴奋地说道:“有这样的特征,确实可以缩小很多范围,万事俱备现在只等化验结果出来了。” “咕叽...” 这时候,陈怀博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乱叫了起来,众人都是莞尔一笑。 这也难怪,不只是陈怀博,其实阎大程也感觉腹中饥饿难耐,众人午餐只吃了半个馒头,陈怀博更是不堪还呕吐了出来,之后又费心费力一直忙活到现在,肚皮早就开始打鼓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然后转身对高晋鹏说道:“晋鹏,你去问一下化验结果大概什么时间能出来。” 高晋鹏点点头,匆匆朝门外走去。 李主任对着陈怀博和阎大程说道:“怀博你和小阎先将尸体缝合一下,处理好之后装进尸袋。” “好的,老师。” 陈怀博有气无力地在工具箱里翻找着缝合线,不是心情不好,而是真的没力气了。 尸体已经严重腐坏,一不小心便会弄烂一块皮肉,更害怕会被扎到手,腐败如此严重的尸体上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病菌呢,一旦被扎到手就麻烦了,因此整个过程,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缝合得十分小心。 几分钟之后,高晋鹏走进停尸房,说道:“李主任,刘中队说,化验结果在晚上六点半之前应该是可以出来。” 李主任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了,距离化验结果出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收拾好之后,到外面吃顿饭。” 一听要吃饭,陈怀博立刻来了精神,手头上的动作不禁快了一分,说道:“哎呦,我都快饿死了,就等老师您的这句好呢!” 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好一阵忙活,终于将工具收好,尸体也装进了尸袋内,肥大的尸体将尸袋撑得鼓鼓囊囊。 陈怀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摘下防毒面具和乳胶手套,脱下工作衣,伸了伸懒腰,喘了一口粗气:“呼...总算是收拾妥当了,老师咱们快走吧,我都快饿疯了...” 阎大程见到陈怀博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有些滑稽,说道:“到时候记得少吃一点,省的再吐出来。” 想起呕吐时候不堪的模样,陈怀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呃,那什么...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出了停尸房的门,阎大程发现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时候,刘艳转过头来,对守在门口的两位警员说道:“老张、老沈,你们先在停尸房门口看守,我带李老他们吃个饭,你们想吃什么,一会微信发给我,我给你们捎带回来。” 一个稍胖的警员,嘿嘿一笑,冲着刘艳喊道:“好嘞,中队长你们去吧,我们都已经想好要吃什么了,回头给我带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吧,老沈要一份鸡丁刀削面,记得要多加点香菜,再带一头大蒜回来。” 一听稍胖警员说要捎带大蒜回来,阎大程眉宇一皱,忽然想起了,尸体胃部被打开的时候曾有一股浓烈的蒜臭味飘出,但在食靡之中并未发现有蒜的痕迹,心中不禁想着:“这个蒜味,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阎大程侧身,看了一眼停尸房守着的两位警员,只见警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原来饿着肚子的不止是自己,门外两个警员也都饿着肚子呢。 不过对于一线的警员来说,出任务的时候特别的辛苦,饿肚子这等小事是最常见的,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没工夫去吃一顿饭,饮食方面根本就没什么规律可言。 刘艳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着说道:“李老,殡仪馆相对来说较为偏僻,附近除了几家寿衣店铺外,便没有什么人家了,咱们只能到镇子里的集市一趟了。”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中队长了。” 刘艳礼貌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您客气了,您能亲自过来支援我们区的工作,我代表队长谢谢你们,临行队长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款待,但镇子里都是些普通的饭馆,只怕会辜负了队长的重托,把你们给怠慢了,待会儿你们想吃点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呀。”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中队长,真的是太客气了,随便一些家常饭就可以了,咱们时间紧迫,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见李主任这么说,李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李主任给她的感觉倒是十分随和,是平易近人的长者,不像一些权威那么死板威严。 李主任四人在刘艳的引领下,乘车坐下,刘艳暂时充当司机,载着众人开往镇上的集市。 车内。 阎大程率先开口,问道:“李主任,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对错。”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能发现问题就是进步,无论对错,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我在学校学习的时候,辅导员曾跟同学们说过,巨人观尸体很多都会出现在水里或者井里,因为那样的环境有充足的水分,可以为人体细菌提供很好的繁殖条件,但是为何在垃圾场也能形成巨人观呢?这一点我有点想不明白。” 第八十五章 化验结果 李主任略一思考,对阎大程说道:“你是说,尸体死后接触过水,或者说是被人打晕之后扔进水里淹死的,然后再被捞出来捆绑住抛尸,对吧?。” 阎大程点点头:“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只是猜测,所以不知道对错。”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小阎呀,你考虑问题很周详,但观察力还需要提高,巨人观第一感觉便是水中,这点无可厚非,但也很可能因为先入为主而误导自己的判断。” 阎大程轻轻揉捏了一下鼻子,仔细聆听着。 李主任接着说道:“刚开始我看到尸体第一感觉和你差不多,但是通过接触和解剖尸体之后,溺亡这种情况便可以被排除了。” 阎大程心有疑惑,问道:“啊,这是为什么呢?” 李主任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解剖死者胃部的时候,胃部食靡之中并没有出现溺液,鼻腔和口腔内也未发现泥沙或者水草。” “且死者尸体头发上沾染了不少粉状的尘土,这些尘土应该是死者遇袭后身体倒地,并在地上不停挣扎所沾染的,如果是在水中淹溺而死的话,头发上只会出现板结的泥状物,而不是粉状的尘土了。” 李主任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在干燥的环境下,即便是温度适宜尸体的腐败也不会很剧烈,虽然腐败的尸体都会产生胀气,但很少会形成巨人观,反之,倘若地表足够湿润的话,哪怕不在水里,也可能形成巨人观。” 阎大程经过李主任这般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是先入为主了,一直在误区内打转。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中队长,这两天此地应该都是阴雨天气吧,冒雨办差难度不小吧。” 刘艳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算上今天已经下了三天的雨了,雨天出门办差确实很不方便。” 李主任目光转向阎大程,口中说道:“如此便可以解释垃圾场为何会出现巨人观了,只要有足够的水分和适宜的温度,便即在陆地上,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垃圾场出现巨人观,显然是这几天的阴雨造就的。” 阎大程重重地点点头,心中的疑虑终于被解开,原来自己所能想到的,李主任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其实李主任这样做,在事后又进行一番详细的解说,也是在刻意地培养阎大程他们的观察力。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三人,三人各有各的优点,陈怀博简单直接,阎大程心思缜密,高晋鹏一丝不苟,在三人当中阎大程的观察力还算细致,因此李主任心中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风卷残云,饿疯了的陈怀博哪里还顾得上吃相,甩开腮帮子一通胡吃海喝,迅速把这一顿饭结束。 陈怀博揉了揉肚皮,意犹未尽地喝光碗里最后一口汤。 没想到一大碗面居然只是八成饱,本来还想着再来一小碗的,结果一想到那令人作呕的尸臭,还是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阎大程和陈怀博一样,也没敢吃得太饱,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吃的多吐的也多。 众人回到殡仪馆时,已经下午五点五十分了,等了没多久,终于等来了化验结果。 首先是李主任从尸体口腔切除的两颗肿块,化验结果显示为口腔鳞状细胞癌,是典型的口腔癌变。 口腔癌是口腔部位发生的一种恶性肿瘤,对于患者的影响是非常大甚至危及生命。 发病的原因多与患者的生活习惯、嗜好、病毒感染等脱离不了的关系,比如抽烟饮酒不刷牙等等。 第二个化验结果,便是从尸体烂牙槽里取出的一团黑乎乎偏棕色的纤维状异物,主要成分为槟榔碱和少量的槟榔次碱,化验结果为槟榔。 槟榔是一种中药材,自身含有大量的植物碱和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元素和有益物质,具有杀虫,破积,降气行滞,行水化湿等功效,曾被用来治疗寄生虫的感染。 槟榔味道独特,受到很多人的喜爱,经常在嘴里咀嚼,有些人甚至不能自拔而咀嚼成瘾。 但是槟榔中含大量具有细胞毒性的物质,口腔黏膜和槟榔中所含生物碱等物发生反应,会导致口腔黏膜纤维化和白斑病,更有很大的几率诱发口腔癌变。 李主任看了这两份化验结果,不禁摇摇头,说道:“死者生前可能槟榔成瘾这才诱发口腔癌变。” 陈怀博挠了挠头说道:“老师,这两份化验结果除了能知道死者患病,貌似并没有什么用吧。” 李主任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但从这上面分析的话却是没有多少意义,但是你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的话,或许会发现别的线索。” 陈怀博一脸发懵,下意识地问道:“啊?换个角度?别的线索?怎么换啊?” 李主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死者口腔出现病变,便很可能去就医,因此在附近医院很可能找到留下死者的病例。” “还有一点,一般的商店超市之类的都有槟榔销售,死者生前有嚼槟榔的习惯,那么附近商店超市很有可能会有死者身影的出现。” “根据死者衣着和身体的特征,我们可以调查监控进行筛选,这样有助于寻找尸源,只有先找到尸源这边的案情才有可能继续推进。” 陈怀博狠狠地点了点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对呀,这么明显的问题,我怎么没想到啊!” 阎大程也在一旁仔细聆听,生怕漏掉李主任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每一次案情分析,自己都能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主任往往能从一些十分微小,甚至不起眼的事物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正是自己所缺乏的。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李主任,我们不是还有一份死者胃里食靡的化验结果吗?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呢?” 李主任面露微笑,说道:“你猜想的不错,这一份化验报告才是案件的关键所在!” 第八十六章 毒 “化验报告单里都说了些什么?”陈怀博凑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死者胃里的食靡之中,毒物检测,化验出含有大量的二甲基二氯乙烯基磷酸酯和二甲基甲基氨基甲酰甲基二硫代磷酸酯等化学毒物。”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 陈怀博上学的时候,物理化学学得是一塌糊涂,只要一听到化学分子和物理定律就十分头大,每一次考试都有一种想要摔脑袋的冲动。 偏偏化验单上都是一些分子式,自己也看不懂,只好耸耸肩说道:“啊?老师我化学不好,什么甲基乙基磷脂酸的听不懂,不过好在您刚才说的最后几个字我却听懂了,既然化验出大量的化学毒物,那就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死于中毒呗,对吧?” “原来是有机磷中毒!” 阎大程也点点头心中释然,难怪尸体胃部刚被打开的时候,便有一股非常冲的蒜臭味扑鼻而来,就连防毒面具也不能完全滤过。 当时心中虽然略有疑惑但却没有太在意,这时经李主任这么一说,才突然想起来,有机磷中毒者口腔和呼吸道呼出的气体,便会带有严重的蒜臭味。 另外有机磷毒物对消化道的刺激是非常大,可以破坏其粘膜导致出血甚至穿孔,这就能解释在死者胃部看到出血的现象了。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两种化学毒物,分别是农药敌敌畏和乐果的主要化学成分,这两种农药都被广泛应用在农作物杀虫上,毒性强烈,效果明显。” “但是人一旦误服,剂量大者,却又没有及时就医,便会出现强烈的全身紧束和胸部压缩感,瞳孔骤缩,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呼吸系统麻痹,最终导致呼吸衰竭而死亡。” 这种死亡的过程显然是相当痛苦的,阎大程心中发紧,目光瞥向解剖台上的尸袋,不禁有些同情死者。 李主任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中毒身亡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尸表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不巧的是尸体发生巨人观,一些很明显的尸表征像均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这才导致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太多发现,而走了许多弯路的原因。” 阎大程眉宇紧皱,叹了一口气,说道:“死者胃里混合着两种毒药,很显然是被人控制住之后再强制灌下去的,手段真的是太残忍了!真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做出这般恶劣行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这就牵扯到凶手的作案动机了,一般来说凶杀作案动机主要为仇恨、钱财、纠纷等等...” “仇杀的特点在于凶手为蓄谋作案,作案过程中很可能会有泄愤行为,比如尸解,虐待等...” “因钱财、纠纷等而杀人的特点,多是即兴作案,多半为失手误杀,比如抢劫钱财、打架斗殴,这些在致人死命之前并没有心理准备,因此会行为仓促而不知所措。” “如果能掌握凶手的作案动机的话,了解经过后,便可迅速锁定目标,一举破获案件。” 李主任转头看向陈怀博,说道:“怀博,你说说看,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陈怀博被李主任这么一问,心中也是没谱,只好耸耸肩说道:“啊?可能真的就像大程所说的是仇杀吧!不然怎么会采用这么灌农药,而且还是两种农药这样极端的手段...”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想要知晓答案,只有先将凶手抓捕归案才行。” 这时候,阎大程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毒物为两种农药,说明案发现场很容易弄来这两种东西,那么什么案发现场会更容易弄到这两种毒药呢?” 陈怀博眼珠一转,脱口而出道:“家里!”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高晋鹏,也沉吟一声:“而且还是家里有田地的乡村家庭!” 阎大程说道:“但是民饶区在市区最边缘,地处偏远,因此乡村家庭很多,大部分居民都有田地,这样搜索的话范围也太大了,盲目搜索的话很难锁定目标。”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嗯,作案动机并不明了,案发现场也只能推测,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尽可能的先找到尸源,只要找到尸源便可以以尸源为中心辐射周边,逐步进行搜查。” 阎大程心中想道:“绕了一大圈子,还是需要先找到尸源,看来这一步才是重中之重。” 李主任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这时候此地已经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了,扫了一眼停尸房说道:“收拾一下吧,我们准备回去了。” 因为再次回到停尸房的时候并没有进行解剖,除了一些工具需要清洗消毒一番外,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 约莫十分钟左右,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便将所有工具都收拾妥当,正欲拎起工具箱走人的时候,李艳走了进来。 有些歉意地对李主任说道:“午餐太匆忙了,大家肯定也没有吃好,真是照顾不周呀。” 李主任和善地冲着李艳礼貌一笑,说道:“中队长真是太客气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李艳面露微笑,说道:“好在现在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案件很快便会有专案组负责跟进的,宾馆我都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现在已经不忙了,我就带大家吃一些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吧?” 一听要吃美食,陈怀博馋虫一下子全都蹦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李主任微微一笑,开口婉拒道:“感谢中队长的美意,只是我们出来一天了,法医室不能长时间无人看守。” “如此便只能拂了中队长的好意,既然这边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现在赶回去时间还不算太晚,就不在此地逗留了。”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三人,这次虽说是协助工作,但对阎大程三人来说却是一件很重要的历练,对他们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只要是他们三人能从中学到点什么,便不虚此行了。 第八十七章 返程 李主任冲着李艳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感谢中队长的照顾,也替我谢谢你们队长,此行我们也收获良多,就此告辞了。” 刘艳张张嘴还想再做挽留,但见李主任去意已决,此时已经吩咐陈怀博和阎大程去拿工具箱了,挽留之意也只好作罢。 外面已经黑透了,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大家坐上车,路面湿滑高晋鹏没有开太快。 不过好在一路柏油路,整个行程倒还算顺利,出了民饶区的地界之后,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小雨也停了,道路恢复了干燥。 等众人回到法医室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阎大程刚从家里回来,还没来得及回住处,看到大包小包的随身物品仍然堆积在法医室那张简易木床上。 阎大程将一大包粉条送给了李主任,说道:“李主任,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粉条,是我家里自己做的纯红薯粉条,还是以前的老工艺,没有经过漂白,看上去虽然有些发黑但口味纯正,希望您能喜欢。” 李主任接过这一大包粉条,面上微笑着说道:“喜欢,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这样纯正的粉条了,这次真的是有口福喽,到时候你们三人都到我家去,我用粉条给你们炖一锅,都来尝尝鲜。” “咕咕...” 一路上都在吵着饥饿难耐的陈怀博,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胃肠咕咕地乱叫了起来。 陈怀博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大程呀,粉条可以生吃吗?” 阎大程挠了挠头,说道:“那什么,理论上是能吃,只要你不怕咯牙...” 陈怀博一脸生无可恋,揉了揉干瘪的肚皮说道:“呃,那还是算了,再吃出个消化不良就麻烦了,还是等会值夜的时候弄两包泡面得了。” 大伙看了看陈怀博这可怜兮兮地模样,不禁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阎大程一脸笑意地又打开一个包裹,只见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阎大程将之一一掏了出来,说道:“这是酱豆,我妈腌制的,味道虽比不上老干妈,不过还行吧,咱们一人一瓶,这一瓶就放在车上,到时候出任务了,好歹要比硬塞干馒头要好多了。” 陈怀博点点头,猛冲着阎大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赞不绝口地说道:“还是大程想得周到,今天硬塞了半个干馍馍,差点把我给噎死,忍了半天结果还吐了出来。” 众人又是一笑,气氛轻松了很多。 阎大程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一一分给李主任三人,便告别众人,便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了法医室的门。 阎大程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立在站牌旁等车。 这么晚了,确实不太好打车,一直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出租车过来。 阎大程拖着疲惫的身体,有气无力地蹲下身去,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车呀!看来还是得麻烦她了...” 一开始阎大程并不想麻烦周敏敏,但是最后换了一种方式想了想,周敏敏是出租车司机,搭载客人是工作需要,而自己是乘客,想要回家那是代步需要,自己付钱他人出力,其实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但是一想到周敏敏曾对自己说过,这一个月都乘车都是免费,人家是做生意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白出力呢。 但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等到其他的出租车,因此只要硬着头皮拨通了周敏敏的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清脆的女声:“呀,是阎法医啊,你在哪呢?正好我这会没有载客,去接你。” 阎大程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一些客套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呃,老地方,那,那你过来吧。” 约莫五分钟,周敏敏便来到了公交站牌附近在阎大程身前停下了车,伸手打了打招呼,微笑着对阎大程说道:“这么晚才下班吗?你们工作真辛苦呀。” 阎大程拉开后座,将大包小包地放在后座,然后坐了上去,说道:“还行吧,你也挺辛苦的,这么晚了还在上班!” 周敏敏莞尔一笑:“咯咯,我呀,是刚上班,只跑到凌晨就不跑了,算不上辛苦的,倒是你大包小包的这么多东西,刚从老家回来连住处都没回就去上班了呀?” 阎大程一脸惊奇,说道:“呀!你怎么知道的啊?” 周敏敏笑而不语。 阎大程忽然想到,肯定是宗政民这个大嘴巴。 一想到这里,阎大程特别无语对于宗政民这个骨灰级的损友,自己还是特别了解的,为了逗女孩子开心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主,这回不知道这家伙爆了自己多少料给周敏敏呢。 一路上阎大程和周敏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时间倒也过得挺快,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阎大程住处附近。 阎大程下车,掏出二十元塞给周敏敏,说道:“给你,辛苦了,注意安全。” 周敏敏打开车门,拦住阎大程的去路,说道:“不是说过了嘛,这个月你们乘车,都是免费呀。” 阎大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宗政民,你这么辛苦,挣点钱也不容易,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就收下吧。” 周敏敏点点头将钱揣进兜里,两眼滴溜溜一转,面露狡黠的微笑,说道:“那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对折,收你十元吧。” 阎大程想了想,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折中的办法,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周敏敏从包里掏出十元塞到阎大程手中,说道:“那,就再见了”。 阎大程没有推辞,点点头收了下来,挥挥手算是告别了。 阎大程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已经晚上十点二十分了。 阎大程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在楼道内爬楼梯,楼道内声控灯灭了又亮,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嗓音。 阎大程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住处,发现宗政民正在房间里嗨歌... 杀猪一般的嗓音,如同一把铁锹在抢地一般,声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阎大程听了直感觉搞笑:“政民呀,一点节奏感都没有,你在乱号什么啊?” 第八十八章 坠入爱河的公牛 宗政民摘掉耳机,一脸惊喜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啊呀,是咱家大程子回来了啊,不会是刚从家里过来吧?” 阎大程气喘吁吁地说道:“啊什么啊呀,没看到我掂这么多东西吗?还不快过来搭把手呀。” 宗政民嘿嘿一笑,赶忙接过阎大程手中的大包小包的,将之放到餐桌上,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阎大程,在阎大程身上嗅了嗅。 阎大程笑骂道:“哎呀,你这是干嘛啊?” 宗政民转过身冲着垃圾桶便是一口浓痰,说道:“啊呸,你身上一股子什么味啊,酸臭酸臭的,刚蹲完厕所回来呀?也不对啊,厕所味道都没这么恶心...” 阎大程面颊抽搐了一下,侧过头在自己肩头闻了闻,还别说,真的是挺臭的,耸耸肩斜了一眼宗政民说道:“我说政民啊,你刚从学校毕业几天啊,怎么就连尸臭味都闻不出来了,退步这么多?” 宗政民不解地问道:“你这不是刚从家里回来吗?怎么会沾染上一身的尸臭味?”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说道:“我中午就赶回来了,但没来得及没回住处,所以就直接拎着东西去上班了,结果还出了一趟差,是一桩巨人观,难得一见,你刚才闻到的就是巨人观的味道,感觉怎么样?” 宗政民再次嗅了嗅阎大程身上的尸臭味,咂咂嘴说道:“怪不得这么臭,原来是巨人观的尸体,以前听我爷爷说过一回,巨人观是所有是所有尸体之中最臭的几种存在了,只是真的没想到真的这么臭,这种尸体上到处都是毒气,一不留神就可能中招,你可得悠着点哈。” 阎大程顿时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地问道:“最臭的几种?除了巨人观,还有哪几种呀?” 宗政民想了想,似是回忆着什么,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有巨人观尸体、半尸蜡的尸体、泥炭鞣尸、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反正有好几种呢,想不起来了...” 宗政民用两只手指头捏着阎大程的衣角,一脸嫌恶地说道:“而且这些尸体散发的尸臭,吸附性特强,衣服或者皮肤一旦被沾染,好几天都洗不掉的。” 对于尸臭,阎大程倒也是有所了解的。 尸臭主要是尸体在腐败的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种带有污染性质的毒害气体,这些气体从口、鼻、肛门或者创口溢出。 气体中含有甲烷、氨气和硫化氢,这些气体虽然有刺激性,但尸臭却主要来源于尸毒素和腐肉碱这两种毒害物质。 尸毒素和腐肉碱所散发出的恶臭,具有很强的附着能力和渗透能力,因此现场无论用什么防护手段,都很难将之彻底隔绝,衣物或者皮肤一旦被尸臭沾染,好几天都洗不掉。 身为法医,近身尸体、解剖尸体都是在所难免的,对于尸臭根本就避无可避。 阎大程耸耸肩,说道:“谁叫咱是法医呢,免不了要身上沾染尸臭。” 宗政民看了看阎大程,浑则不在意地说着:“还好哥哥也是学法医的,不然啊,一般人还真不敢跟你一起合租,单单就你身上这尸臭味,就能熏死别人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哎,对了,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带着个耳机又唱又跳的,抽风呢?” 宗政民瞥了阎大程一眼,说道:“难道你没发现哥哥唱歌时候的样子很帅吗?” 阎大程捂了捂嘴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说道:“没看出来帅,就看出来你有点神经,以前我怎么没有看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啊?” 宗政民板着脸回怼道:“什么眼神啊你,一点都不懂得欣赏,一身臭烘烘的,赶紧洗洗睡吧你,就别妨碍我练歌了。” 阎大程哭笑不得,说道:“练什么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啊,大半夜的这么吵吵,不怕对面阿姨过来砸门吗?” 宗政民丝毫不理会,张口唱了起来:“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阎大程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去洗澡,却又被宗政民一把拽了回来,只见他一脸欠揍地坏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曾大神的唱歌特别好听?尤其是狮子座特别有韵味?” 阎大程一愣,用手探了探宗政民的额头,好半天才说道:“你真的没发烧?我可记得你曾经说她什么来着?五音不全,唱歌跟羊叫差不多,今天是怎么了?没发烧吧你?” 宗政民拿开阎大程的手,一脸鄙夷地说道:“没品味的家伙不适合听这首歌,哥哥正忙练习神曲呢,哪有闲工夫发烧?你就说好不好听吧。” 阎大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看你是病的不轻,等我洗完澡带你去看医生...” 阎大程没再理会宗政民,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余光一瞥看到宗政民书桌上扔着几本书,《恋爱秘笈》、《少女心理解析》、《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更有魅力》等... 阎大程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哎呀,政民呀,你是想笑死我吗?你啥时候也开始看这种没有丝毫营养,纯粹卡路里的书了?脑袋萎缩了吧你?” 宗政民一脸不耐烦地朝着阎大程摆摆手,说道:“去去去,一边去,没情趣的家伙,哥哥没工夫理你,首先要用她喜欢的事物去打开她内心的一扇窗,趁其不备跳过窗户,闯进她的心窝,拥抱她的心扉,哇咔咔咔...” 阎大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宗政民这家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了? “你这是要打动谁呀?” 这时候,阎大程忽然想到,自己方才乘坐周敏敏的车时,车里正在播放狮子座这首歌,而且还是循环播放,愣是听了一路。 念及如此,阎大程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宗政民这家伙... 坠入爱河的公牛啊,就是这么不知疲倦。 算了,随他折腾去吧,累了一天了身上又酸又麻的,真是没工夫再折腾了,还是赶紧洗洗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吧。 第八十九章 梦 阎大程将衣服里里外外地揉搓了一遍,又用香皂打了两遍,却还是掩盖不住尸臭的味道,没办法,只好多加一些洗衣粉在盆里泡上一夜了。 洗完澡之后,阎大程关上卧室的门,躺在床上,说不出的舒服,呼吸声渐渐粗重。 深夜如潭。 隐隐约约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不时从窗外飘进来。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窗帘如同水波荡漾,泛起丝丝涟漪,在空中摆动了几下。 冷风回旋,在阎大程屋里一扫而过。 阎大程呓语一般,咂了咂嘴吧,翻了个身,后背冒气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哪里?” 阎大程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似乎还零星地下着小雨,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稀泥里,在泥泞的小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小路旁杂草里,数只蟋蟀正不停地发出凄惨的鸣叫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 也不知行走了多远,遥遥看到前方有些许光亮。 阎大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弱的亮光飘忽不定,似乎正在对自己呼唤,脚下不自觉地朝着光亮处走去。 这是一户人家,光亮便是从庭院中闪出来的。 黑漆漆的木门虚掩着,被染成与黑夜一般的颜色,掉进黑夜的深渊。 阎大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了看,是一处普通人家,粗犷的汉子正从厨房端来一锅热腾腾的粥,快步走向堂屋,铺好一块抹布,将之放在餐桌之上。 微风吹过,阎大程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味传来,不禁轻嗅了两口,自言自语道:“是米粥?” 侧耳倾听,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内的对话,温馨祥和。 “爸爸,今天的菜也是您做的吧?真好吃!” “嗯,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呀,爸爸天天给你做饭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天伦之乐。 就在这时,虚掩的木门突然被一阵凛风吹开,摔打在砖墙上,发出“噼啪”的巨响声。 阎大程身形顿时无所遮蔽,心中猛然一惊,愣在当场。 但一家人仍是喜笑颜颜,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阎大程这个不速之客一般。 画面忽地一转。 阎大程耳旁响起“砰”的一声脆响,是一只碗掉在了地上,被摔碎,四周开始嘈杂起来。 男人的怒吼声,女孩的惊叫声以及妇女的抽泣声,一股脑的往阎大程的耳朵里钻去。 阎大程皱着眉头,抬眼想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两耳传来阵阵轰鸣声,阎大程只觉得自己后脑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闷哼一声,两眼一黑,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意识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双手竟被捆绑在后背。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了?” 阎大程心中大惊,意识到处境不妙,张口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死死地堵住。 “到底是怎么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阎大程的心中猛然升起。 这时,一只大手将塞在阎大程口中的那团软乎乎的东西拽了出来,紧接着大手一捏阎大程的腮部,强行将一种呛人的液体灌入他的口中。 不知名的液体入口,瞬间,苦涩辛辣的感觉充斥着阎大程的口腔。 液体如同烧红了的铁汁,所过之处皆是灼烧般的疼痛。 “呜...” 阎大程心中大惊,拼命滚动着身体,抵死抗拒,将灌入口中的东西喷了出来,号叫不止,不似人腔。 但那只大手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用胳膊狠狠地钳子住阎大程的头部,将另外一种液体强行灌入,酸涩腥臭。 “呕...” 数口液体入腹,阎大程开始狂呕吐不止,涎水直流,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如同火烧般疼痛,直痛的身体一阵痉挛。 紧接着呼吸开始闭塞,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浑身上下就想是被数百条绳子勒紧了一般。 阎大程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不停地抽搐,豆大的汗珠从每一个毛孔不断地渗出,脑袋一阵阵眩晕,一睁眼,能看到眼前到处都是深坑,仿佛自己随时都会跌入其中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救,救命啊...” 阎大程口齿不清地呼喊着,张大着嘴巴想要呼吸,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喉一般喘息不得。 “完了!” 呼吸越来越缓,弥留之际,隐隐约约一泡热尿湿了裤腿。 “彻底完了!” 阎大程心中发苦,小便失禁,说明自己真的要翘辫子了。 这是常识性的问题,人或者动物死亡的瞬间,尿道括约肌和盆底肌肉失去了控制,便会产生失禁的现象。 “自己真的要死了吗?可是为什么呀?死得稀里糊涂也就算了,还这般窝囊...” 阎大程心有不甘,费尽身上仅有的力气,睁开眼想做最后的控诉,却只见一张和煦帅气的脸就在他的眼前,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是他!” “可是他到底是谁?” 阎大程心中骤然一缩,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心悸的感觉。 帅气和煦的脸,忽然变得黑绿腌臜,腮帮如同充气一般膨胀,双目暴凸,口唇外翻,无比狰狞,獠牙呲出,冲着阎大程的门面便咬了过来。 “啊...” 阎大程身体发紧,丝毫动弹不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中除了恐惧便是无尽的无可奈何,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在他的身体里胀满。 就在这时,阎大程只觉得自己胸前一暖,青光大放,瞬间将这漆黑狰狞的夜晚驱散。 狰狞的巨脸在青光之下迅速腐败,口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开始飞速胀大起来,仅仅几个呼吸间便胀大如脸盆,皮肤上绽开一道道裂缝,流出一滴滴黄浊的脓汁。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脓汁、腐肉、骨碴飞溅,淋了阎大程一身,浓烈的腥臭味连同深深的恐惧,瞬间将其包裹,说不出的后怕与恶心。 第九十章 新案再起 “啊!” 阎大程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张开大嘴“呼哧呼哧”的大喘着粗气,感觉头痛欲裂,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中,狂跳不止。 “又是一个恶梦!” 阎大程下意识地掏出脖颈佩戴的青龙螭佩,将之紧紧抓在手中,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玉佩触手温润,心中安定了不少,缓了好一阵子,才堪堪平复下来。 浑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都被汗水湿透,床单上更是一片湿漉漉,不知道是汗水还是... “咳咳...” 阎大程拖着酸痛疲乏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嗓子眼儿直冒烟,干渴得要命,拿起水杯将整杯子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一大杯清凉的水入腹,悸动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稍稍的恢复。 阎大程轻抚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才清晨五点十七分,现在起床上班的话还太早,路上怕是连公交车都还没有呢。 虽然很疲累,但是此时睡意全无,阎大程没有赖床的习惯,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一下房间。 看着被汗水一块块浸透的床单,总觉得有些别扭,阎大程扯下床单,轻轻一嗅居然也有一丝的尸臭味,只好将床单也拿去洗手间洗了一遍。 阎大程打开卧室的门,听到宗政民此时鼾声正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又唱又跳的也不知道他晚上折腾到几点。 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已经六点多了,阎大程下楼,简简单单地在楼下早餐摊位上随便吃了一些早点,便挤上公交车赶往法医室。 法医室内,李主任此时正在往工具箱里整放器具。 阎大程与李主任打过招呼之后,问道:“李主任,巨人观的案子还需要我们继续跟进吗?” 工具准备齐当,李主任将工具箱盖上,说道:“是的,等一会怀博和晋鹏过来之后,我们就出发。” 阎大程点点头,拎起工具箱,帮忙放进车内。 就在这时,法医室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仅仅只响了两声,李主任便条件反射一般抓起了电话,说道:“你好,法医室!” 一听到座机电话响,阎大程心中咯噔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肯定又来了新案子了...” 果不其然。 电话那端,响起一女声,简洁快速地叙说道:“你好,我是110现场指挥中心,郦城小区三单元九楼东户,一家三口在家中死亡,请法医同志火速赶往现场。” “好的!” 李主任挂断电话之后,一边拨通陈怀博的电话,一边对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打电话通知晋鹏,让他赶紧过来。” 约莫十分钟左右,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一路小跑,匆忙赶来。 高晋鹏启动车辆,一路疾驰,好在大清早的,路上来往车辆并不是很多。 李主任在车内拨通了李艳的电话,说道:“中队长,非常抱歉,我们刚接到新的任务,只怕不能及时支援你们那边的工作了。” 电话那端,李艳说道:“多谢李老挂心,您在我们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用麻烦您再来回跑一趟了,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根据您对死者尸体的解剖分析和化验结果,专案组已经成功寻找到尸源了,下一步的工作便是围绕这尸源寻找真凶,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将此案破获,这边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李主任面色微喜,说道:“如此,便好!” 大清早的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挂断电话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如同一块石头落地。 二十分钟之后,阎大程一众人便来到了郦城小区。 郦城小区三单元大门前此时已经戒严,被一圈醒目的警戒线圈了起来,警戒线外有两名民警在看守。 楼下小区业主纷纷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好在大清早的又是星期天,大多数人都宅在家里,此时还在睡梦中呢,因此现场并没有太多围观者。 李主任对民警同志出示了法医证件,一众人才被允许通过,乘坐电梯直达九楼。 出了电梯后,一股泄露的煤气味道扑鼻而来,阎大程眉宇微皱,心中想道:“该不会是煤气泄露导致的煤气中毒吧?”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发现九楼西户门口也已经扯上了禁止入内的警戒线,煤气的味道好像就是从西户传来的。 此时,楼道内两名民警正在盘问着一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身旁则站着两名一脸恐惧的物业人员。 一胖乎乎的民警,转过身来冲着李主任点头一笑,说道:“李老,您来了。” 李主任冲着民警点点头,说道:“原来小曹同志,今天是你带班?” 被李主任叫做小曹的民警,全名叫做曹贵兴,四十多岁,是一名治安警察,接到群众的报案便赶紧过来了。 曹贵兴跟李主任有过数次接触,因此两人也算是旧识。 曹贵兴点点头,跟李主任握了握手,说道:“李老,您得先等一下喽,痕检员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呢。”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急,我想先了解一下案情的经过。” 曹贵兴微微一笑说道:“报案人就在这边,不如您亲自问问她吧?” 据了解,报案的这位中年妇女就住在九楼东户,也就是西户的邻居,早上起来扔垃圾袋,却在楼道内闻到一丝煤气外泄的味道。 “煤气味道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邻居循着煤气的味道来到西户门口,发现煤气味道正是从西户门缝里传出来的,赶紧敲门,结果敲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邻居赶紧通知物业,物业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煤气味道扑鼻而来,一家三口全部死在了卧室内,死状可怖。 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物业一个个心中发毛,为了防止煤气被引爆,危及到整栋楼里的住户。 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赶紧关上气阀后,切断屋内的电源并打开窗户,将煤气疏散赶紧报警。 李主任眉头一皱,物业这样做虽然破坏了案发现场,但是事出紧急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麻烦许多。 第九十一章 初入现场 李主任走到中年妇女跟前,说道:“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下你,希望你能配合。” 中年妇女连忙点头,说道:“你问吧,我要是知道什么肯定都说出来。” 李主任问道:“你是什么时间发现邻居家有煤气外泄的?” 中年妇女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早上五点半左右吧,当时我下楼想要扔垃圾,一出门就闻到煤气的味道了。”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对这一家人熟悉吗?了解多少?” 中年妇女呻吟片刻,摇摇头说道:“不算太熟悉,也说不上了解,但是偶尔碰面了也会过去打个招呼,闲聊两句什么的,毕竟是邻居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李主任点点头,并没有插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中年妇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呀,只知道女的名字叫董琳,是一名家庭主妇,没什么工作,平时呐,一个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哦,对了,男孩的小名好像叫福宝,隔三差五的会到小区的花园溜达溜达。” “男的叫许银涛,平时很少出门,只是听别人说是在一家公司当什么IT,至于IT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很挣钱的样子。”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那你清不清楚,许银涛家里有没有经常会来一些朋友或者同事串门?” 中年妇女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他们搬来小区住还不到两年,跟街坊邻居什么的都不熟,也没什么人会到他们家串门。” 李主任继续问道:“嗯,那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一听到李主任问这样的话题,中年妇女顿时来了精神,连说带比划,一脸羡慕地说道:“这两口子感情肯定好着呢,前些日子我见许银涛又是蛋糕又是花的,往家里带了不少东西,应该是给董琳过生日的。” “她家丈夫能挣钱,她的首饰什么的天天都不带重样的,孩子又懂事,吃穿不愁的,就一个孩子在上幼儿园,守着丈夫和儿子多幸福。” “唉,我都活大半辈子了,也没见我家老头子给我送过什么花花草草的...” 李主任轻咳了一声,很显然并不想听中年妇女抱怨,微微一笑说道:“好,谢谢你配合工作。” 提起八卦事情,中年妇女能滔滔不绝的讲一上午,没想到刚打开话茬,眼前的老同志却不爱听了,意犹未决地张张嘴讨了个没趣。 只见李主任转向物业,问道:“你们是第一个到过现场的,麻烦讲一下你们进屋都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说详细一点不要有任何遗漏。” 这时,一名高瘦的物业,挠了挠脖子,说道:“我们两个是一起进的现场,当时我们拍门,门没有开,以为没有人,尝试着打业主的电话,希望能联系上他们,电话响了几遍却一直没人接,但煤气还一直往外冒,当时太紧急了,没办法,我们只能选择撬锁。” “门被撬开之后,赶紧去厨房把气阀关闭,切断屋内的电源,然后便把所有能打开的窗户全部打开。” “因为主卧在整个房间的最里面,我们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人命案子,直到我们冲进卧室想要打开卧室窗户的时候,才看到一家人都死在卧室里了。” 身材微胖的物业一脸惊恐地附和着:“没错没错,哎呦,我一看满屋子的血,地上还躺着死人,当时都吓得不行了,您看我的腿到现在还打着哆嗦呢。” “我们在房间里除了气阀窗户和电闸之外,什么都没碰,出来后就第一时间就报警了,再然后警察就来了,我们也就知道这么多。”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谢谢配合,辛苦你们了。” 十多分钟之后,痕检科的魏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李主任一众人都在门外等候,赶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李老您来得可真快呀!” 李主任冲着魏安点点头,说道:“都检查完了吗?” 魏安侧过身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引领的手势说道:“马上就取证完毕,除了卧室之外,所有的地方您都可以去看了。” 阎大程一众人跟随者魏安来到屋内,煤气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炖肉的香味和丝丝血腥的味道。 魏安抬手指了指前方,对李主任说道:“房子三室两厅一厨一卫,左侧分别为厨房、餐厅、卫生间、两处侧卧,右侧贴着大门一进门便是鞋柜和壁橱,一直走大概五米为客厅,再往里走便是主卧了。” 魏安将房子内部的构成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高晋鹏掏出笔将魏安所述,无一遗漏全都记录在记录本上。 陈怀博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局,确实如魏安所说,是普通的三室两厅,房间的格局略显拥挤,不过对于三口之家来说倒是绰绰有余了。 屋内的环境,无论是墙上的壁纸还是地面的瓷砖都很新,没有严重磨损的痕迹,显然正如同门外那中年妇女所说,这间房子的业主入住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家中收拾的井然有序,角角落落都都打扫得很干净,显然是一家比较讲究的人。 阎大程则小心翼翼地走进餐厅和厨房,发现餐桌上还有吃剩下的饭渣和油渍,餐桌下垃圾桶内扔着用过的餐巾纸和碎烂的骨头,里面两个空着的啤酒易拉罐。 有酒有肉,很显然这顿饭吃的不错。 走进厨房,厨房内案板上放着一块切剩下的生姜和两截大葱,从大葱和生姜被切断的切面来看,水分流失不多还比较新鲜,显然这顿饭应该是不久前才做出来的。 从厨房内的卫生来看,主人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锅碗瓢盆铲子勺,所有的厨具都摆放有序,只是唯独缺少了一把切菜的刀。 阎大程在厨房内寻找了一番,却没有找到,只见案板附近放着一口高压锅,锅内不时还有肉香味传出,阎大程掀开锅盖,看到锅内炖的是排骨,乳白的肉汤再加上排骨的香味,让人止不住吞咽一口唾沫。 但是阎大程一想到,这可是案发现场,自己所看到的是死者最后一餐,不禁胃中酸水直涌,肉香味在心理作用下顿时变得腥腻起来。 第九十二章 家庭纠纷?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继续观察,只见洗碗池上有一个空碗,洗碗池里还堆着满是油污的盘子和碗筷,空碗附近则是半块用于洗涮的抹布。 阎大程凑近了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空碗和抹布上传来,是洗洁精的味道,显然这只碗刚洗涮到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却中途离开了。 李主任将四周环境粗略打量了一遍,继续往里走,看到卧室内一名痕检员正忙着在给尸体拍照。 为了能更好的搜集证物而不破坏案发现场,魏安则趴在地上,慢慢爬动身体小心谨慎提取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的证物。 大部分一线工作人员就是这样,默默付出,却不言辛苦不说劳累。 经过好一番忙活之后,他们才从卧室内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魏安和另外一名痕检员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李老,您可以开始了。” 阎大程听到魏安和李主任的谈话,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紧随李主任身后来到卧室门口。 霎时间,一股混合着泄露的煤气的浓重血腥味朝着鼻腔灌来,阎大程心口骤然一缩,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阎大程有些紧张地看向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男尸。 只见尸体头朝卧室两脚伸出门外,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头部下方满是血渍,面部被乱刀砍得稀烂已经无法辨认。 两只眼睛被生生捣碎,黑乎乎破碎的眼珠胡乱地流出眼眶,鼻子歪在一旁,嘴巴大张,嘴唇和数颗牙齿被硬生生敲掉,露出满是碎肉的牙床。 脖颈处动脉血管被切断,露出白森森的喉管,几缕血液从创口处流出,黏糊糊的干涸在皮肤上有些发黑。 如此凄惨的一幕,直看得阎大程心惊肉跳,浑身都不自在了,抬起右手不自觉的捏了一下鼻子,左手则不停地揉捏着衣角,强自保持镇定。 “呕!” 陈怀博转过身来,干呕一声,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好半天才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老天,这,这么狠心,怎么下得去手啊...” 阎大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牙齿轻咬舌尖,眯起眼睛,将视线转到附近的女尸上。 只见女尸略微倾斜的身体,倚靠在床帮上,口唇青紫,面色煞白,双目圆睁却已失去神采,右手手腕处一道深深的伤口,切断了手腕上的静脉,血液顺着创口流淌在地板上。 另外,女尸左手上握着一把菜刀,刀刃上血迹斑斑,还沾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片格外醒目。 阎大程努力保持着镇定,看到李主任已经蹲在男尸跟前在做初步的尸表检验了。 只见李主任翻动着尸体的头部,但尸僵已经出现,很难被翻转,一番检查之后说道:“死者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喉结明显,尸表可见多处损创,尸斑浅淡,初步检测为失血致死。” 李主任转身来到女尸跟前,经过一番检查,说道:“死者女性身高一米六二左右,口唇青紫,脖颈处皮肤有出血,生前疑似遭到掐扼,左手臂可见一处明显切创伤口。” 李主任说完,站起身来,走向床头,低头看去,只见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男孩。 一张整齐的夏凉被,遮盖住男孩幼小的身体,阎大程长叹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忍,看到男孩那无辜的小脸上并没有伤口,死状还算安详,心中总算是好过一些。 但是在李主任掀开夏凉被的一刹那,阎大程猛然吃了一惊,只见男孩身上一块块暗红色尸斑,幼小的身体极度痉挛,显然死前也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李主任仔细检查男孩的尸体,发现尸体尸僵已经全面形成,叹了一口气说道:“男孩尸体呈现高度痉挛姿态,口唇青紫,周身尸斑明显。” 阎大程知道,尸体痉挛是一种极其特殊,颇为少见的肌肉僵硬现象。 是人在颅脑严重损伤或者神经极度恐惧而死亡的瞬间,肌肉群猛然收缩并且快速僵硬,将身体或者身体的某一部位紧固而保持死亡瞬间的形态。 一般来说,尸体痉挛多为四肢或者局部痉挛,全尸痉挛则极为罕见,在法医学上意义重大,因为它保持了死者生前最后时刻痉挛部位的姿势,这对法医辨别死者自杀还是他杀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李主任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说道:“对于这一家三口之死,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阎大程感觉自己脑袋木木登登的,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几具尸体,颇有些麻木不仁的模样,一时间还未从可怖的场面中缓冲过来,突然听到李主任发问,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怀博面庞苍白不停地抽搐着,显然这份血色的冲击也对他产生了不少影响,只是这次表现要好一些,没有吐出来,似乎应了他那句话,“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高晋鹏则是停下了书写,呆立在一旁,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欲言又止,气氛有些尴尬。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怀博,你先来说说你的看法,对错不要紧,关键是要分析合理。”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认为这一家是死于家庭纠纷。” 李主任眉宇一皱,并没有打断陈怀博的讲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怀博见李主任没有打断自己的猜测,心中更加坚信,说道:“发生纠纷之后,男女双方争吵不止,应该是男的先动手打了女的,你们看女的脖子上有掐痕。” “女的挣脱之后,气不过便拿刀挥砍,将男的砍倒在地,为了泄愤又在男的倒地的情况下继续挥砍,导致男的当场死亡。” “再然后便割腕自杀,你们看女的左腕上那么深的伤口还露着的青筋,就能说明这一点。” 此时,高晋鹏突然插话,说道:“那屋里煤气泄漏和小孩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怀博挠了挠头,两眼滴溜溜一转,然后继续说道:“哦,我把这茬给忘了,应该是女的杀死男的之后,觉得生无可恋,产生轻生的念头,于是便到厨房打开气阀,回到卧室割脉自杀,至于小孩嘛,肯定死于煤气中毒啦。” 第九十三章 疑点重重 陈怀博觉得自己的推理,有始有终应该是能站得住脚的,虽然很多都是出于自己的猜测,但是他认为这个案件,应该就是一起家庭纠纷激化而产生的悲剧。 陈怀博分析完案情,看了一眼床上男孩的尸体,长叹一口气说道:“只是可怜了那无辜的孩子,谁能想到为人父母的居然会这么狠心!” 李主任转头看向阎大程,说道:“小阎,你说说你的看法,是否跟怀博的观点有出入?” 阎大程双眼微眯,脑海之中闪现出从一进门所看到的一个个画面,好一会才说道:“李主任,对于这一家的死因我一直有些疑惑,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李主任眼前一亮,说道:“小阎啊,先不管结果对不对?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大胆猜测然后在仔细求证,这是了解案情、破获案件所必不可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 听李主任这么一说,阎大程才自信了不少,点点头说道:“首先我们来到案发现场前,您曾询问过其邻居这两口子感情怎样,从邻居的回答可以看出,两人感情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陈怀博摇摇头,突然插口说道:“小阎,邻居的话也不一定准确吧,也都是她一个人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可以证明小两口感情好啊。”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的,单从邻居的只言片语,确实难以说明问题。” “但是一进门之后,我在餐厅看到垃圾桶里有很多骨头,显然饭菜可口一家人都吃了不少,到厨房后看到高压锅内还有半锅清炖的排骨。” “排骨汤里面放有枸杞和切成块的猪腰子,虽然猪腰子和排骨并不搭配,但关键在于其对男性有滋补作用。” “如此精心准备的饭菜,虽然不能断定两口子的感情有多好,但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怀博冲着阎大程竖起一个大拇指,咂咂嘴说道:“没想到你对饭菜也有研究啊,改天可得给大伙露两手啊。” 阎大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我们来到主卧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男尸躺倒在血泊之中,面部损伤严重,脖颈的伤口更是直接切断了动脉血管,这样的伤口已经足以致命!” “但奇怪的是,理论上来说动脉血管被割裂之后,血压会压迫血液从创口处喷涌出来,这样的话血液便会溅射出一段距离,但现场只有一片血泊并未发现溅射的痕迹,因此我怀疑男尸应该是死后被移尸!” “还有,女尸脖颈处有掐扼的痕迹,手腕上切创明显,但是地上并没有流出多少血,很显然她并非死于割脉自杀,从尸表征象来看,更可能是死于掐扼或者煤气中毒。” “至于男孩的死,我认为他死前多半受到了惊吓,极度恐惧之下才会出现尸体高度痉挛的现象,男孩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脖颈处也没有被掐扼的痕迹,尸表征象也不祥是煤气中毒死亡,目前死因还不能确定,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李主任点点头,对阎大程说道:“你的分析比较全面也很透彻,但是有些地方却有不少漏洞。” 阎大程看着李主任,心中在想,自己的漏洞到底在哪里? 只见李主任顿了顿,继续说道:“男尸并非被移尸,因为其真正致死伤口其实并不在脖颈上,也不在面部的那些刀创,而是在后脑的创伤。” 李主任将死者头部侧转,露出满是血迹的后脑,伤口处有明显的凹陷,李主任轻轻一按,半凝固装的粘稠的血液竟从中流淌而出。 阎大程也学着李主任的姿势动作,在死者创口处轻轻按动了一下,有明显的骨擦感,惊声说道:“有骨擦感,难道死者是死于颅脑损伤?” 李主任没有回答直面解答阎大程的疑惑,只是继续说道:“你们仔细看,就如小阎方才所说,人在活着的时候动脉血管一旦被切断,血液很难得到控制,血液自然会喷溅到四处。” “但眼前死者伤口处却只有几道干涸的血痂,面部虽多出受创,却并没有多少血液流出,这说明什么呢?” 陈怀博两眼在眼眶内滴溜溜乱转,说道:“老师,您是说,死者脖颈和脸上的伤口,是男子死后才出现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 下一刻,陈怀博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照小阎这么一说,这一家三口都不是死于煤气中毒?那气阀打开有什么用呢?” 陈怀博猛地晃了晃脑袋,说道:“我感觉脑子有些混乱...” 这时候,高晋鹏突然说道:“我同意小阎的观点,只是有几个问题我不太明白。” 李主任冲着高晋鹏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高晋鹏说道:“第一,这一家三口的死亡顺序,到底是谁先谁后我还搞不清楚?第二,从现场来看,出现这样恶劣的事件,却为何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第三,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孩死得十分蹊跷?”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这只是我们从尸表上所能推断出的东西,至于真正的死因还需要我们队尸体进行解剖后才可得出结论。” “我之所以让你们各抒己见,便是想让你们认真思考,发现问题,然后带着问题去寻找答案,这样更有助于对案情的分析。” 阎大程看向沉着冷静的李主任,不禁想道:“一些隐晦的细节,或许自己、怀博和晋鹏看不出来,但李主任肯定心中已经将案情分析得七七八八了!” “他把问题都抛出来,却不去解决,为的就是让自己去寻找答案,这是有心在培养自己、怀博和晋鹏三人的各项能力。” 阎大程默默点头,李主任真是用心良苦,不禁感慨陈怀博有这样的老师,手把手的教,真是一件幸事啊! 阎大程默默点头,相处这么长时间,阎大程也知道李主任为人极为严谨,从不轻易下结论,一旦下结论便会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或许这才是一个真正法医该有的特质。 第九十四章 两把凶器 陈怀博虽然为人粗糙,性子爽直,但这一段时间的进步也是相当大的,平时也是他们三人当中最用功的。 有一次,阎大程看到,陈怀博为了能更好的给尸体剃头,便从超市买了好多冬瓜,用剃头刀在上面一遍遍的练习,为的就是熟能生巧。 陈怀博练习的标准是将冬瓜皮上的白霜刮掉却又不伤及到冬瓜皮,在阎大程看来这种方法简直笨到家了,但却很有效果。 陈怀博这么刻苦的练习,也是一心想要证明给李主任看,自己虽然粗枝大叶但勤能补拙,倒也能对得起李主任对他的悉心培养。 紧接着李主任从男尸身上掏出一根肛温计,眯着眼睛看了看,说道:“肛温为19.3℃,与室温十分接近,说明死者死亡时间至少有8小时以上,另外从尸体的尸斑颜色和尸僵程度来看,死者死亡时间在十二个小时左右。” 阎大程清楚,尸斑是较早出现的尸体现象之一,通常是在死亡后二到四个小时出现,经过十二到十四个小时发展到最高度,二十四道三十六个小时便会固定下来不再发生转移,并一直持续到尸体腐败。 尸僵的话,也是较早的尸体现象,在通常情况下,尸僵在死后一到三小时内出现,尸经四到六小时扩散至全身。 阎大程摘下乳胶手套,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显示时间为早晨七点三十五分。 仔细推算了一下说道:“也就是说,这一家人应该是死于昨天晚上七点半左右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一般情况下,大部分公司正常下班的时间一般为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回到家之后再自己做饭吃的话至少也要半小时时间,所以晚餐多半都是在晚上七点左右,从现场来看,这一家人是刚吃完晚餐不久便死去了。” 李主任继续说道:“另外,你们仔细看一下男尸后脑的创痕,伤口呈椭圆状凹陷,颅骨骨折明显,是钝器打击所致,但我们在现场却只发现这一柄菜刀,而这真正致人死命的凶器却凭空消失了。” 陈怀博取下女尸手中的菜刀,用手摸了摸刀柄说道:“老师您看这菜刀的刀柄也是椭圆形状的,男尸头上的伤会不会是用刀柄砸上去的啊?”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不会,刀柄是木质的短而轻,着力点不足,即便是用力砸下去也只能磕破一些头皮,别忘了颅骨可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要想将之砸烂可不容易。” “你们看,尸体后背和左臂上也可以看到两块类似的伤痕,是抵御伤,说明死者在被杀死之前是有过一段奔逃的过程,直至在卧室被杀死。”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如果是女的把男的杀死,那么案发现场应该是有两把凶器才对!”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没错,这也是让我们琢磨不透的地方。” 陈怀博说道:“会不会是女的杀完人之后,将凶器藏了起来,然后再自杀的?” 阎大程摇摇头,说道:“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生死都无所谓了,还有必要把凶器藏匿起来吗?” 陈怀博眉头一皱,说道:“也对啊,确实没必要藏...” 李主任看了一眼女尸,说道:“还有一点可以肯定,女尸并非死于割脉自杀也不是煤气中毒。” 陈怀博顿时一愣,李主任这话,显然是将自己方才的推论全部推翻了。 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老师,您既然不是自杀也不是煤气中毒,那这个女的是怎么死的啊?”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怀博你来回答我,煤气中毒而死的尸体上都有哪些特征?” 陈怀博扭头在衣袖上抹了一把汗水,有些尴尬地说道:“煤气中毒啊,煤气中毒...” 李主任转向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来说。”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煤气中毒为一氧化碳中毒的表现,中毒者皮肤、粘膜均呈樱红色,尸斑也呈樱红色,但眼前女尸所呈现的尸斑颜色为暗紫色,这与其相差甚远,所以应该不是死于煤气中毒。” “还有,死者如果是割脉自杀的话,应该流了很多血才会死亡,但尸体腕部下方并没有太多的血液,尸斑明显可见,所以死者应该也不是死于割脉自杀。” 李主任站起身来,点点头说道:“很好,只是还有一点,你虽然心中疑惑却没有讲出来,你想说的便是死者手腕上的创口是死后才被切割出来的,对吧?”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的,我心中虽然怀疑,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那我来告诉你,如果是自杀的话,一般都会有试切创,但是眼前尸体手腕上的伤口乃是一刀所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所谓的试切创是指,自杀者在死亡之前短时间内反复切割形成的创口。 自杀者在形成致命性切创之前,由于心理矛盾和试探锐器的锋利程度,以及体验疼痛感觉等各种目的,而采取的一系列的轻微切割,这些创口一般都位于主创口上缘或者下缘并且比较浅小。 陈怀博感觉自己脑袋如同一罐浆糊,稀里糊涂的问道:“老师,这样的话这女的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李主任说道:“女尸脖颈有掐扼的痕迹,眼睑有明显的出血点,牙床松动,牙龈发黑,是明显的窒息征象,只是你被死者手腕上的伤口所迷惑,而做出一系列错误的判断。” “如果单独将女尸从案发现场移出来不受其他因素影响,再让你进行尸检的话,相信你肯定可以看出端倪,所以啊可以有假设也可以有猜测,但是要记住千万不能先入为主,否则只会给你带来错误的判断!” 经过李主任这么细致的分析,陈怀博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一直都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错,还不肯回头坚持的认为这就是对的。 陈怀博想想都觉得后怕,这种错误所带来的后果真的是太严重了! 第九十五章 凶杀? 李主任走至床头,重新检查了一遍男孩的尸体,说道:“尸体未见明显伤痕,尸斑呈现暗紫红色,口唇发紫,指/趾甲青紫,眼睑有明显的出血点。” 陈怀博仔细地打量着男孩的尸体,说道:“从尸体征象上看,也不像是死于煤气中毒,更像是窒息而死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男孩的尸体呈现高度痉挛状态,死前应该是受到强烈的惊吓所致,如此罕见的尸体特征,说明其死因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阎大程双眼微眯,轻声说道:“李主任,我总感觉这个案件有很多蹊跷之处,这一切都好像是有人精心布置过一般,刻意将我们引到家庭纠纷、煤气中毒和自杀上来。” 陈怀博瞪大眼睛,惊讶地说道:“你是说,凶杀?”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第一、男尸致死的凶器为何不翼而飞?第二、女尸死于窒息,为何她的手腕上却有明显的自杀式割脉的伤口?第三、男孩尸体极度痉挛,为何身上铺盖的夏凉被却是十分整齐?”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至于死者的死因我们不用着急着下结论,想知道答案的话,必须对这三具尸体进行全面解剖检查,相信无论有多少疑点我们都会从尸体上得到答案,因为尸体不会说谎!” 李主任看向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说道:“动手吧,先将尸体先移步法医室,解剖检查之后再说。”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点点头,从工具箱内掏出三个尸袋,放在卧室内,准备将尸体放入其中,高晋鹏则和李主任两人,帮忙收拾工具。 一番忙活之后,终于收拾妥当,将尸体拉回法医室。 法医室内,三张解剖台上,安静地躺着一家三口。 阎大程看到此景,心中唏嘘不已,人有旦夕祸福,说得一点都没错。 陈怀博说道:“老师,我们要先对那具尸体进行解剖?” 李主任一把拉开盛放男尸的尸袋,说道:“尸体解剖最好是先易后难,一般来说小孩的尸体解剖起来相对简单,但是眼前的这具小孩尸体属于全身痉挛实属罕见,我们把他放在最后,那么就先解剖男尸吧!” 李主任在陈怀博肩头轻轻拍了两下,说道:“怀博取工具来,这次你来给尸体剃头。” “啊,我,我能行吗?” 陈怀博真没想到李主任居然让他给尸体剃头,丝毫准备都备有,不禁愣在了当场,心中嘀咕着,这“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 李主任看着陈怀博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锻炼的机会吗?这次就来吧!” 阎大程也给陈怀博打气,说道:“怀博加油,相信自己,冬瓜皮上的白霜那么薄,你都能将之刮下而不伤到冬瓜皮,剃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嘛!” 陈怀博面色紧张,心中还是有点没底,愁眉苦脸地说道:“那,那不一样啊,冬瓜皮是硬的,头皮是软的,一刀子下去还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就连高晋鹏也走了过来,说道:“加油!” 看到陈怀博紧张的表情,阎大程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给尸体刮头发的场景,大概也是这样吧,即便这次还是由自己来刮头,可能也不会比陈怀博强到哪里去。 李主任说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不去尝试就永远都不会成长。” 陈怀博长吸一口气抿了抿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尸体跟前,说道:“老师,我需要把死者的头发全都剃光吗?” 李主任摇了一下头,指着尸体后脑创口处说道:“不需要剃光,你只要将死者头部受创部位五公分处和耳后的头发剃除干净便可以了。” 阎大程帮忙将尸体的头部侧转过来,尸体后脑上露出深可见骨的创口,创口处的头发已经被干涸的血块凝结在一起,湿漉漉的显得杂乱不堪。 陈怀博小心地在伤口处试探着轻轻一按,一股混合着破碎脑组织的粘稠血液便流了出来。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拿起止血钳夹起一大块蘸了酒精的脱脂棉,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四周的血迹,又用纱布将残余的血迹轻轻擦干。 这才拿起剪刀先将创口四周的头发剪短,再拿出剃刀小心谨慎的一刀刀刮下,整个过程都十分谨慎。 阎大程看到陈怀博额头不时有汗珠渗出,起初手上的动作僵硬迟缓十分机械,心里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陈怀博削那么长时间的冬瓜皮还是很有用的,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刚开始虽然有点手生,特别的紧张生怕出错,但是后来慢慢进入了状态,顺利的把头发剃干净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主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很好,剃得还算干净没有刮伤头皮,第一次能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阎大程和高晋鹏冲着阎大程竖起大拇指,说道:“赞一个!” 陈怀博没想到能得到老师和大伙的赞许,此时依然恍然如梦,感觉心口一热,喉头耸动着,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心底是这么渴望被老师赞同。 李主任用手轻轻按在创口附近的头皮上,可以感觉到有明显的骨擦感,说道:“死者颅盖骨断裂并伴有脑组织的损伤,这种程度的伤害已经可以致人死命。”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拿起一柄解剖刀,从死者的侧耳后处入刀,一刀划至右侧耳后部,用手把半张头皮掀开,白惨惨的颅骨霎时间暴露在大家眼前。 李主任拿起开颅锯,锯齿与头骨之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声音入耳众人头皮发麻,好在没过多久李主任便顺利的将尸体颅盖骨取下,脑组织出现在大家面前。 “咝...” 阎大程倒吸一口凉气,看到白生生的脑组织上多处沾染着黑色的血块,整个颅腔内满是积液,一片血色。 李主任用止血钳从一处破损的脑组织上夹起一小片碎裂的颅骨,说道:“死者颅骨粉碎性骨折,颅腔充血,脑部组织多处破损,致死原因为颅脑损伤。” 第九十六章 凶杀! 李主任转身来到女尸前,将尸袋慢慢拉开,姣好的脸庞上掺杂着一块块的暗紫红色的尸斑,淡黄色的短袖外套着一条碎花的围裙,下身是一条淡粉色的短裙,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阎大程摇了摇头,走近女尸,轻轻拿起她的右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洗洁精的味道从她的手臂上散发出来。 陈怀博看着阎大程的举动,不急瞪大着眼睛,惊呼一声:“啊,小阎,你干什么啊?” 阎大程将尸体的右手放下,说道:“案发现场,我在厨房内看到一只刷了一半的碗,死者手上有洗洁精的味道,再看她的这一身打扮,生前应该是在厨房里刷碗,之后听到动静后离开厨房。” 陈怀博此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阎大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怀博,有些不解地问道:“嗯?你以为我在干嘛啊?” “没,没什么...” 陈怀博面上有些尴尬,那一瞬间原来是自己的思想邪恶了。 李主任将尸袋取下,说道:“小阎,你和怀博脱去死者的衣服,我们马上进行解剖。” 两人将围裙解下之后,却发现短袖无论如何也无法脱下。 过了一会,陈怀博哭丧着脸说道:“老师,要不还是直接剪开得了,这尸僵太严重,尸体手臂都打不了弯,根本脱不下来啊!”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尸僵也是可以强行打破的,只要反复拉伸弯曲几次便可以了,不过不能太用力,以免破坏其他潜在线索。” 李主任一边说一边扯起女尸的一条手臂,在关节处来回摇动起来。 阎大程学着李主任的样子,刚开始的时候想要活动关节确实有些困难,不过摇晃几分钟之后关节处便可正常屈伸了。 阎大程和陈怀博一起将尸体上身短袖扯下,正准备将尸体内衣一并解下。 这时,李主任突然叫停,说道:“等一下!” 陈怀博面露疑或,说道:“老师,怎么了?” 李主任一脸凝重地说道:“你们看,尸体上内衣下缘反卷,胡乱地贴在前胸显得有些随意,从死者家中被收拾得井然有序,不难看出,这一家都是特别讲究整洁的人,穿衣服肯定不会这么马虎。” 陈怀博说道:“我们不是刚才动过尸体吗?强行打破尸僵,或许是那时候弄乱的吧?”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即便是我们用力摇动尸体,也顶多会稍微改变内衣的位置,但肯定不会反卷,所以这里面有蹊跷。” 阎大程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说道:“李主任,您是说死者死后尸体被动过手脚?” 陈怀博再次瞪大眼睛,惊呼一声说道:“难不成是强奸杀人?” 李主任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下一刻,陈怀博却突然高兴起来,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尸体被揉捏过的皮肤上,会不会留下凶手的指纹?” 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只要是用手直接触碰的话会留下指纹,但是如果真的要提取指纹的话,却是提取不到的。” 陈怀博有些不解地问道:“啊?为什么提取不到?” 李主任接着说道:“一方面,人的皮肤上毛孔密集,遍布的毛发可以使指纹错位而造成缺失。” “另一方面,采集潜伏指纹主要通过化学方法对油脂或者氨基酸进行显现,尸体皮肤上同样有油脂和氨基酸,这样的话跟凶手指纹中的油脂或者氨基酸混合在一起,即使留下了指纹也很难取样,因此皮肤上的指纹并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据。” 原本以为自己有一个重大发现,却没想到是自己常识性的知识缺陷。 陈怀博悻悻地点点头说道:“哦。” 李主任见到陈怀博有些气馁,便安慰说道:“怀博啊,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在仔细思考,这样挺好!” 陈怀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怀疑是强奸杀人,那么我们现在应该仔细检查一下。” 经过一番查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尸体下身没有明显的损伤,试纸擦拭物也没有检查到异常。 陈怀博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并不是强奸杀人?我们一开始就分析错了?” 阎大程摇头摇头说道:“或许我们的分析并没有错,我认为是死后猥亵!” “或者说,凶手一开始只是想杀人,待杀人之后才发现死者长得漂亮,便产生了亵渎尸体的念头。” 李主任说道:“小阎,分析不无道理,如果是强奸杀人的话,尸体上应该会有很多挣扎所致的擦伤才对,但是尸体上并未发现外伤,就连挣扎所致的擦伤也很少,这说明死者临死前并没有做出多少挣扎的举动。” “对尸体检查后可以发现,死者尸体牙床松动,喉骨、舌骨骨折,牙龈发黑有瘀血,颈部皮下有明显淤血,是遭受外力掐扼并捂住口鼻而导致死者机械性窒息。” “死者轻易被凶手掐死,说明凶手的力量远胜过死者,这才能在死者毫无反抗之力下将其掐死。”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猜测凶手应该是一名身形壮硕的年轻男子!” 李主任拿起解剖刀,对女尸进行解剖,和男尸一样胃部充盈有弹性,说明死者死前处于饱胀状态,切开胃部后,可以发现很多未被消化的新鲜食靡,正如阎大程分析的那样,这一家人是刚吃过饭之后才遇害的。 两具尸体解剖完成之后,阎大程心中越发肯定这是一起凶杀案了! 心中默默地进行着现场重建,心中想着:“这一家人吃过饭,男子负责收拾餐具打扫卫生,女子负责洗晚刷盘,这时候凶手敲门,男的打开门之后遭到凶手追杀,一直被追到卧室才被杀害,女子听到丈夫惨叫,便从厨房匆匆赶来,大声喊叫呼救,却被凶手一把捂住口鼻掐住脖子活活掐死,掐死之后亵渎尸体!” 第九十七章 枕头 阎大程感觉自己的现场重建分析,还是比较符合现场勘探结果的,只是男孩的死因还未确定,单单从尸体上来看的话,符合窒息征象,但是因何窒息却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李主任来到男孩尸体前,经过一番勘探,最终说道:“死者眼睑有明显的出血点,嘴唇青紫,指/趾甲青紫,窒息征象明显。” 陈怀博疑惑地说道:“老师,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窒息的尸表征象我现在也可以看出来了,这男孩尸体确实符合窒息的特征。” “可是尸体上没有掐扼的痕迹啊?甚至一点伤都没有,怎么就窒息了呢?难道小孩先天心脏病?受到惊吓之后心脏病突发而死?”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男孩的确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可能,心脏病突发而引起的窒息,尸表征象确实如同眼前所见,目前尚不能确定,想要得到答案还需要在尸体本身上找。”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李主任的说法,尸体才是一切答案的根本。 李主任拿捏着解剖刀,一字划开男孩尸体胸腹,剖开胃部可见新鲜的食靡,食靡还是以肉食为主,显然同样是在刚进餐不久便遇害了。 自此一家三口的尸体的胃部全部被打开,情形所差无几,因此可以断定一家三口死亡的时间均在前一天晚上七点半左右。 李主任将男心脏摘除之后,让高晋鹏送去病理检验,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显示男孩生前心脏功能是正常的,因此先天性心脏病的猜测可以排除。 陈怀博愁眉不展地说道:“既然不是先天性心脏病,尸体上又没有明显的伤痕,更不是煤气中毒,真想不通怎么就窒息了呢?莫不是还有其他隐疾,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众人皆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男孩的死因一下陷入了僵局。 高晋鹏忙着整理记录, 李主任打开电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现场的痕检科拍摄的幻灯片,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被忽视掉的线索。 照片十分详尽,将一家三口的尸体最初死亡状态和厨房、客厅、卫生间、卧室的角角落落都拍得十分清晰。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也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每一张照片,生怕漏掉一点点蛛丝马迹。 一张张现场照片在众人眼前闪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叫了一声:“李主任,返回上一张照片,我感觉有些蹊跷!” 李主任将上一张照片调回,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小阎,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阎大程仔细地看着这片,发现照片上男孩尸体如熟睡一般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夏凉被,夏凉被上放着一个儿童用的枕头,枕头比较小仅有正常成人枕头的一半大小。 枕头毛茸茸和夏凉被的颜色十分接近,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忽略,在阎大程的记忆当中似乎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儿童用的枕头。 要不是阎大程记忆之中并不存在这个枕头,却在照片上突然看到的话,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阎大程指着枕头说道:“李主任,这个枕头在现场我似乎没有见过,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主任想了想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当时我们勘查男孩尸体的时候,我曾看到过这个枕头,当时并没有留意,后来我将男孩尸体的被子掀开的时候,这个枕头很可能就是那时候被我用被子盖起来的。” 陈怀博小声嘀咕着说道:“枕头?这么小的枕头能有什么用?” “啊!我明白了!男孩会不会是凶手用枕头捂死的?如果是用枕头捂话,就能解释死者身上没有伤痕了。” 阎大程一拍陈怀博的肩膀,冲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笑着说:“厉害啊!没准男孩的真正死因就是被凶手用枕头捂死的呢!” 陈怀博脸上泛出喜色,但下一刻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说道:“虽然猜测是这样,但要是怎么才能证明死者是被凶手用枕头捂死的呢?”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想要求证,其实并不难,我们再进行一次解剖便是了。” 陈怀博不解地问道:“老师,刚才不是已经解剖过了吗?还要解剖啊?”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对,答案就在尸体中!” 阎大程看着李主任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猜测着李主任肯定已经知道答案了,之所以不说出来,可能是想让大家有更多的思考空间。 李主任说道:“我们需要给男孩进行开颅,刮头的工作还是怀博来做吧。” 陈怀博顿时来了精神,嘿嘿一笑跃跃欲试地说道:“我已经掌握剃头的窍门了,这次肯定要不上一次好!” 阎大程见陈怀博这么有信心,微微一笑说道:“加油,相信你!” 陈怀博倒是没有说大话,整个过程都比较流畅,头刮的也很干净,就连李主任也暗自点头。 李主任拿起解剖刀,从男孩尸体后脑的侧耳处切入,一刀划至右侧耳后,将头皮揭开,暴露出白惨惨的颅盖骨。 解剖刀割破头皮的“滋滋”声响,传进阎大程的耳中,感觉特别刺耳,刹那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出的难受。 李主任拿起开颅锯,轻松打开男孩颅盖骨之后,可以看到黄黄白白的脑组织,脑部组织相对鲜艳,沟壑明显,并没有明显的损伤痕迹。 紧接着,李主任给脑部做了一个整体切除的手术,完整的脑组织出现在众人眼前,格外醒目。 李主任将死者脑部放入一个盛放器官组织的器皿中,继续清除颅骨底部的硬脑膜,一个完整的颅腔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直看得阎大程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李主任点点头,长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双耳颞骨和内耳道均有出血,由此可见男孩确实是被凶手用枕头捂死的!” 陈怀博不解地问道:“老师,颞骨和内耳道出血就能说明男孩是被捂死的吗?” 第九十八章 仇杀?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没错,当人口鼻被捂住或者溺水的时候,人的呼吸便会受阻,从而导致内耳的气压发生改变,当气压足够大的时候,便可压迫内耳道和颞骨岩部的毛细血管充血甚至破裂而出血,这是窒息而死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尸体内的征象。” 陈怀博脱去乳胶手套,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狠狠揉捏的了一把,摇了摇有些疲惫的脑袋,说道:“原来是这样!” 李主任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没有在男孩身上看到掐扼的伤痕,便是因为有软物覆盖,再加上男孩年幼根本无法挣脱按压在他面部的枕头,就这样凶手轻而易举的便将男孩捂死却不留下太多的痕迹。” 阎大程双眼微眯,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从案发现场种种迹象来看,我总感觉凶手似乎把杀人的过程都事先一步一步计划好了一般,杀人之后并没有赶紧逃离,却还能这么镇定的将现场伪装成家庭纠纷和煤气中毒的样子,企图来迷惑我们好给他自己洗脱嫌疑。” 陈怀博轻啐一口,恨恨地说道:“没错没错,刚开始我还真的以为是家庭纠纷呢,起初我还以为我的分析绝对没问题呢,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凶手故意挖的陷阱,让我往里跳,害得我中招后险些无法自拔!要不是老师点拨,我肯定被凶手带到阴沟里去了!” 此时,三具尸体都已经解剖完毕,结果也正如阎大程推测的那样,三具尸体都不是死于煤气中毒,而是凶手的精心策划与伪装。 从案发现场来推测尸体的死亡顺序,男子是第一个死亡的,因为男性攻击力最强,如果男子不被杀死的话,中途肯定会起变故,甚至会和凶手进行搏斗。 听到敲门声之后,男人去开门自然会首当其冲,成为凶手首要击杀的目标,因此凶手选择第一个杀死男人,失去了男人的保护,柔弱的女人不足为虑。 女人是第二个死亡的,多半是看到男人被攻击而从厨房赶来,这时男人已经被杀死,赶来的女人自然成了送入虎口的羔羊,凶手将之掐死并亵渎尸体。 至于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男孩则是在最末死亡,男孩看到父母相继被杀死,受到惊吓,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被凶手捂死,尸体这才出现高度痉挛的现象。 李主任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三具尸体,不禁叹了一口气,愤恨地说道:“在我们剖析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之后,一些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便可以轻易被戳穿,这时候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这些拙劣的伎俩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甚至有些可笑!” “男尸面部多处创伤和脖颈处的刀伤以及女尸左手腕上的刀伤,都是在被凶手残忍杀害之后才添加上去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我们,给我们制造假象。” “还有,男孩尸体高度痉挛,肢体极度扭曲,而其所盖的夏凉被却那么整齐,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阎大程没有想到深沉如李主任,此刻语气之中也充斥着愤恨的情愫,想来也是不忍看到幼小的生命被残忍杀害吧。 阎大程补充着说道:“还有,凶手杀人之后,打开煤气气阀也是为了混淆视听,现场这一切都是凶手的精心布置,伪装成家庭纠纷,完全是为了掩盖凶手的杀人的动机!” 阎大程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到杀人动机,我认为是熟人作案,而且是仇杀!” 陈怀博一脸迷惑地问道:“熟人作案?仇杀?” 阎大程说道:“案发现场我们也都看过了,死者家里家具和物品都很整齐,抽屉衣柜都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甚至连死者的钱包和手机也都还在,这就说明,凶手并不是入室抢劫而杀人作案。” 下一刻,阎大程来到男尸身旁,用解剖刀指着尸体勃颈处的伤口继续说道:“你们看,死者脖子上的刀伤,这么深,我都怀疑要不是菜刀不够锋利,凶手恨不得一刀将尸体的头给斩下来泄愤。” “还有,男尸的脸上的皮肉基本上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凶手杀死男子之后为什么还要将尸体毁容?说明凶手十分痛恨死者的这张脸!要不是仇杀的话,试想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将一具尸体轻贱到这种地步?” 这时候,陈怀博反驳着说道:“正常人不会这么做,如果凶手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呢?” 阎大程摇摇头表示并不赞同陈怀博的说法,继续说道:“如果凶手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又怎么能想出杀人之后再伪造现场呢?一步步都这么仔细,心思这么缜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小阎说得有些道理,从痕检科的分析得知,现场一共有五组鞋印,分别是一家三口和两名曾到过现场的物业,也就是说凶手进门之前可能是戴着手套和鞋套的,一进门直接杀人,却又不偷盗财物,由此可见凶手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来杀人的。” 李主任顿了顿,继续说道:“从男尸后脑的损伤的形状来看,初步判定凶器是一柄铁锤,锤头密度很高且为实心。” “铁锤是一种很常见的工具,在钝器之中攻击性很强,堪称钝器类目的翘楚,凶手只需要用力挥砸,便可轻易将人体最坚硬的颅骨敲碎,十分符合现场分析的标准。” “在案发现场我们没有发现类似锤状物的工具,也没有发现任何明显可以追踪的痕迹,可见凶手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很显然凶手作案之后将锤子一并带走,为的就是不给我们留下丝毫的线索。”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这么说,应该是熟人作案了,而且是带着仇恨性质的熟人,凶手跟死者一家的关系很糟糕才对。” 李主任说道:“没错,下面我们重点排查的对象便是死者的人际关系,亲朋好友和单位同事,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内可能和死者产生过纠纷的人,都是我们要排查的对象。” 第九十九章 斑点再现 陈怀博努了努嘴说道:“就目前而言,对于这个案子我们所能掌握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想要破案的话,怕是不容易呀。”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啊,除了判定了是他杀和被害人被杀的时间之外,我们好像并没有掌握到实质性的证据吧?作案工具、杀人动机以及嫌疑对象,这些最关键的线索,我们统统都没一点头绪。” 经由阎大程这么一说,陈怀博耸了耸肩有些意兴阑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了。 下一刻只见,阎大程嘿嘿一笑,右手握拳,轻轻砸在陈怀博的胸膛上,说道:“不过案子越是疑难,我们就越不能退缩,迎难而上方显男儿本色嘛。” 陈怀博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斗志重燃,双手抱拳大喝一声道:“小阎说得对,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以退缩!我多么希望能参与一次对犯罪分子的抓捕行动!将他们统统抓捕归案,颤抖吧,犯罪分子们!” 李主任面上多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们身为法医虽然不和犯罪分子直接打交道,虽然没有抓捕犯罪分子时候的威风与光荣。” “但是我们却可以利用我们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为案件侦破提供技术支持,通过死者伤情的鉴定以及现场勘查结合客观还原现场,为侦察指明方向,同样能够震慑打击犯罪分子!” 看到大家重拾信心,李主任又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说道:“凶手虽然有意消除在现场遗留的作案痕迹,并制造假象意图迷惑,虽然留下的线索微不可查,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曾说过,凡两个物体接触,会产生转移现象。即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 “意思就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要凶手到过案发现场那么他自身和案发现场就必然存在物质交换!” “只要我们仔细观察,一些蛛丝马迹同样会成为案件破获的有力证据!” 阎大程知道,李主任所说的是刑事侦查学的物质交换原理,也就是著名的卡罗定律。 简单说来就是,只要两个人曾经接触过,那么其中一个人身上就会有一些东西跑到另一人身上,反之亦然。 这些东西也许是头发、头皮屑、血液、尘土、污泥、衣服上的纤维甚至是一些眼睛无法辨认的气味,虽然微不可查,但只要悉心求证便会有迹可寻。 举个例子来说,痕检科痕检员采集并分析犯罪现场所发现的少量纤维,就可查出大量线索,如衣服款式、衣服售出地、甚至连织品制造商都可以查出来。 并且由分析微小的纤维,就能够确切指出嫌犯曾身处现场,进而定罪嫌犯,法医的工作也是异曲同工,从尸体解剖分析,从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异常剖析,来还原案发现场,为接下来的刑侦工作指明方向。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李主任,对于这个案子我们有信心!” 李主任会心一笑,说道:“解剖工作已经完成,我们先把尸体缝合,让死者走得体面一些。” 程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出于对生命的敬畏,还有对枉死者的哀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死者讨回公道,整个缝合的过十分仔细,虽然很累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经过一番忙活,李主任将尸袋重新拉好,说道:“好了,你们都去吃饭吧,先休息一下。” 阎大程脱下乳胶手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还别说,这忙活了一晌午,还真有些饿了。 午饭过后,阎大程坐在椅子上,半躺着疲惫的身体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阵寒意袭来,下一刻便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阎大程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发现李主任已经起身朝着法医室大门走去。 阎大程起身跟在李主任身后,想要看看是谁在敲门。 李主任将法医室大门拉开,阎大程隔着门缝看到,门外站着一名女警冲着李主任微微一笑,这女警不是别人,正是赵晓菲,怀里抱着一沓资料,俊俏的脸上却略显苍白,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赵晓菲和李主任打过招呼之后,将一沓资料交到他的手中。 这时候,阎大程不经意间看到赵晓菲白皙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里泛黑的斑点! “尸斑!” 阎大程心脏猛然一缩,差点惊呼出口。 心中犯嘀咕着:“记得第一次见到赵晓菲的时候,当时好像就见到过这块斑点,只不过这次斑点好像变大了一些!赵晓菲脸色这么差,不会是生病了吧?” 阎大程猛地摇摇头,或许是这段时间自己真的太累了,经常产生一些错觉!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阎大程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再想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赵晓菲已经收回了手臂,朝着阎大程这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只见赵晓菲礼貌地冲着阎大程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阎大程则一脸尴尬,仔细看了一下赵晓菲精致的面庞,脸色红润,与方才简直就判若两人!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暗叹一声:“莫非又是错觉?” 再次看向赵晓菲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迎面袭来,阎大程浑身一个哆嗦,顿时如坠冰窟,心中莫名的一阵悸动! 赵晓菲眨了眨眼睛,对阎大程说道:“阎大程同志,我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呀?” 阎大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有些麻木的脸,说道:“是吗?我挺好的啊!” 赵晓菲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下一刻,只见赵晓菲转过头对李主任说道:“冯副队让我通知您,下午三点的时候到会议室参加案件分析会议,法医室全员都需要参加的,请您传达一下。”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自己到时候会带领法医室参加会议。 阎大程则目送赵晓菲离开,心中不禁想着:“真不明白为何每次一见到赵晓菲,自己都会有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章 原来是梦 下一刻。 阎大程突然觉得自己只身行走在一块茫茫无边草原上,正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身边蒿草皑皑,一眼望去甚是荒凉。 荒无人烟,甚至听不到半只虫鸣鸟叫。 凛风吹过,齐腰的蒿草,杂乱无章的胡乱晃动着,阎大程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粘稠的空气,就像是无数双充满恶念的冰冷的手,不停在阎大程的身上摩挲,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空旷的原野上,阎大程感觉到,仿佛有一双能够窥视人心的眼睛,悬于头顶上,一直盯着自己看,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头重脚轻! 刹那间,脚下晃动的蒿草,竟成了一块块斑驳的黑云,阎大程正躺倒在黑云之上,只觉得自己好累,好困,好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觉! 阎大程脑子里开始麻木不仁,稀里糊涂地不知道想些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一旦自己睡去便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阎大程紧咬牙关拼命克制,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小阎,醒一醒,醒一醒...” 熟悉的声音,在阎大程耳畔响起。 阎大程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在一片漆黑的泥沼之中,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更深! “小阎...” 就在阎大程彻底沦陷在无尽泥沼之中的时候,一双大手一把将之拉了出来。 “唔...!” 阎大程猛地从法医室的那张简易床上弹了起来,大喘着粗气,睁开酸涩的眼睛,一阵天旋地转,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李主任...” 阎大程甩了甩麻木的脑袋,看到李主任的一只手正搭在自己的肩头,压抑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口还在“噗通通”地狂跳着,方才的一切原来都只是一场梦... 阎大程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李主任,这是要开会了吗?” 李主任莫名其妙地看了阎大程一眼,不解地问道:“开会?开什么会?” 阎大程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主任身形一顿,转身朝门外走去。 阎大程揉了一把眼睛,翻身下床,看到陈怀博正躺倒在一张躺椅上呼呼大睡着,一遍睡嘴里还不停地咕哝着什么。 高晋鹏则仍然趴在办公桌上不停地写着记录。 阎大程看向李主任,发现李主任正站在法医室门前,手里捏着一沓资料,不时地点着头,似乎是在和某人正在交谈。 阎大程双眼微眯,有些好奇地朝着法医室门外走去,却从门缝之中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赵晓菲?” 阎大程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就像是这一头乱发一般,糊里糊涂的。 李主任转身看向阎大程,说道:“刚才小赵通知我们下午三点到会议室开案件研讨会议,咱们法医室所有人都要参加。” “咝...赵晓菲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阎大程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阎大程看向李主任,手中捏着的一沓资料,心中忽然明白了过来,莫非之前赵晓菲根本就没有来过,是自己在做梦? 阎大程忽然想到,自己看见赵晓菲手臂上的黑斑的情形,真的特别像是尸斑,口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呼!又是一场梦!这梦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下一刻,李主任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小阎,你脸色这么差,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李主任,我没事,刚才做了个恶梦而已,一会就好了。” 李主任点点头,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又看了看呼呼大睡的陈怀博,轻声说道:“这段时间案件频繁,倒也真是辛苦你们了。” 看到李主任如此慈祥的关爱眼神,阎大程心中一阵莫名感动,说道:“还好啦,都是工作嘛,也不算辛苦的。” 李主任点点头,将手中的一沓资料交到阎大程手中,说道:“小阎,这些资料你好好看一下,等一会参加案件研讨会的时候,就由你来代替我们法医室发言对此案的看法。” 阎大程心中猛然一紧,整个人僵直在原地,迟疑地结果那一沓资料,有些慌乱地说道:“啊?要我代替咱们法医室发言?”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你先准备一下吧,好好看看资料,等下再看看晋鹏的记录,到时候你只需要将我们解剖分析以及化验分析的结果如实说出来,不要紧张,也不要怯场,平常心去对待,这是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好好把握就行了。” 阎大程实在没想到,李主任居然会让自己代替法医室说话,整个心脏都在“噗噗噗”乱跳着,说不紧张,完全是谎话。 没想到李主任居然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自己来挑。 阎大程瞬间感觉自己压力山大,不过心里却很感激李主任。 这是李主任信任自己才给自己这样一次锻炼的机会,自己一定不能搞砸,一定不要怯场,阎大程不停地在给自己打气。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好好准备一下吧,还有时间。”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一点五十八分,不禁松了一口气,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自己一定能行的。 阎大程沉下心来,将案件仔细分析了一遍,不停地翻看着一张张现场的照片,一幕幕画面呈现在阎大程的眼前,在脑海之中汇集起来。 时间飞快,转眼快到下午三点了。 李主任走到陈怀博的跟前,轻轻地拍打了两下他的肩膀,说道:“怀博,醒一醒...” “啊?喔...呼...” 陈怀博伸了一个懒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口中咕哝着说道:“躺着躺着,居然就睡着了!” 李主任说道:“你先去洗一把脸,精神点,等一下一起去办公室开个案件研讨会。” 听李主任这么一说,陈怀博忽然开心起来,兴高采烈地说道:“案件研讨会?我也能去吗?” 上架感言 终于要上架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随便聊上两句吧,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是因为自己喜欢,一直以来都想写点东西。 没想过出名,也没想过能挣多少钱,仅仅只是喜欢。 特别幸运的是,这本书四千字的时候被编辑关注,大概一万字的时候来的站短,当时还是挺意外的。 我是一个常立志的人,半途而废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我都没想到能连续写三个月以上。 另外,我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手残党,码字速度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最快的时候两小时两千字,平时都是三个小时勉强两千字,再加上能用来码字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并不“高产”。 尽管如此,依旧坚持每天至少更新一章,哪怕经常会熬夜到凌晨一两点钟,也是雷打不动。 鲁迅曾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我认为是至理名言,反正我的时间也正如他所说,都是挤出来的。 暗暗下决心以后继续保持不断更,哪怕再忙一天一更也会坚持更新,上架之后每天更新4000+是我的保底目标,直到本书完结。 连续写了三个月,才写一百章二十万字,这速度可以说是龟速吧,不过好在坚持下来了。 这是奇迹吗? 对于我来说,算是吧! 仔细想想归结到底还是因为离不开读者的支持,没有这份支持,肯能很难坚持。 我是幸运的,当我看到有读者在书评区留言,说是很喜欢这本书,才知道原来我的书还是有读者的,之后偶尔会有书友打赏,至少让我知道了这本书还不算太裸奔。 在起点悬疑题材的小说满10万字就可申请上架,我却依然坚持写了20万字才申请上架,坚持写到一百章。 其实是想让读者们多看几章免费章节,因为读书的主流大军为在校学生,大部分都是无产阶级,并没多少零花钱。 我并不想哭惨来求订阅和打赏之类的,因为能来看我的书的都是缘分,不管有没有打赏,有没有订阅,只要你们喜欢看这本书,我就会一直更新,哪怕只有一个读者! 还有,不得不提的是,我要感谢我的编辑子良,经历过净网行动之后,这本书能解封并顺利上架,也是子良亲自帮我把关,在此,对您说一声感谢!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也祝我自己坚持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会议分析(一更,求首订,求月票,求打赏!) 阎大程左手攥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右手不停地揉捏着一衣角,脚步略显踌躇,越靠近办公室心中越是紧张。 不过好在他提前把要说的话和要表达的看法全都写在了这张白纸之上,心中想着,到时候断片的话,实在不行就偷偷瞄上几眼,也好蒙混过关。 想到此处。 阎大程不觉有些搞笑,好歹自己也是经历过数次重大案件的人了,面对令人窒息的杀人现场都能硬着头皮闯了过来,反倒对这样一个分析会议这么紧张。 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办公室门前,只见李主任推门进入。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跟在李主任身后走进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内空余的座位已经不多了,阎大程看着四周整整齐齐的制服,一个个表情严肃,尤其是冯副队此时脸色阴沉,一副要打雷下雨的模样。 阎大程想到待会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分析法医鉴定结果,并要对案情进行详细描述的时候,心中又开始忐忑了起来,生怕自己到时候一紧张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陈怀博轻轻扯了一把阎大程的衣服,悄悄说道:“傻愣着干啥,赶紧坐下啊。” “哦...” 阎大程回应了一声,有些慌乱地靠着李主任坐了下来。 会议室投影仪上赫然是此次案发现场的一张照片,一家三口惨死于卧室内,冯副队就坐于投影仪前,紧皱着眉头不停地翻看着一张张资料。 这时候,办公室内陆陆续续有警员进入会议室内就坐,一个个面容庄重不苟言笑的模样。 气氛有点沉闷,这么多人挤在会议室内,静悄悄的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冯副队抬起头,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一边点击切换案发现场照片,一边说道:“好了,法医室、照相、痕迹检查、技术室内勤的同志们都已经到齐了,下面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 “魏安,你先将现场勘查的结果说一下,说详细一点!” 下一刻,只见魏安推了推鼻梁上的框镜,点点头说道:“死者为一家三口,尸体均是在卧室内被发现,现场勘查有明显煤气外泄的情况。” “门锁有明显被敲坏的痕迹,阳台、厨房、洗澡间,以及侧卧的窗户被打开,据了解是物业为疏散煤气所为,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没有被翻找和盗窃的迹象。” “从现场勘查痕迹检测结果来看,案发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一些从案发现场提取的证物,目前仍在做微物鉴定之中尚未有结果出来。” 冯副队面色阴沉,向下挥了挥手,示意魏安就坐,紧接着说道:“你是说,这一家三口是自杀的吗?” 魏安有些紧张地说道:“就目前痕检科所掌握的东西,还不足以证明是他杀。” 冯副队点点头,说道:“王萍,技术分析结果如何?”。 只见一身材略胖的中年女子站起身来,拿起一张报告单。 开口说道:“冯副队,经过手机解密处理发现,男性死者手机上于今早六点三十三分有两次未被接听通话记录。” “这两次的未接电话均是同一个号码打进来的,女性死者今早六点三十四分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号码显示为同一个号码,经查访,这个号码是物业所打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另外,上周三男性死者曾通过QQ个人签名,发表了一个说说,内容是:猪狗一样的东西,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说下边有三条评论,一个网名叫不破不立的人评论:套子哥,您老这是咋地了,吃枪药了?男性死者回复评论:我吃炸药了!” “网名叫做路人丁的人评论:带四猪拱五狗,哈哈。男性死者回复评论:出息,除了打游戏你还能干点啥!” “最后一条评论是网名叫做淋雨一直走的人评论: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性死者回复评论:好吧,听你的。” “据了解评论中的套子哥,便是死者许银涛,前两个评论是他的同事,最后一个则是女性死者,显然女性死者知道这件事,但似乎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因此出言劝阻。” 冯副队没有说话,点点头示意王萍接着说。 王萍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上周三的时候,死者或许跟别人产生过冲突,气愤之下通过QQ发表了说说。” “从其说说上的内容来看,他应该是殴打过别人,但遗憾的是,说说内容有限,并没有道出事情的始末。” 冯副队挥了挥手示意王萍坐下,口中说道:“你分析的有理,不过对于死者的这两位同事,我们还需要继续跟进调查。” 下一刻,冯副队看向李主任,面上才露出一丝微笑,恭敬地说道:“法医室李主任,说说您的看法吧。” 一听到冯副队提及法医室,阎大程的心脏骤然猛缩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地看向李主任。 此时李主任也把目光转向阎大程,两人四目相对,李主任轻轻拍了一下阎大程的肩膀,说道:“小阎,你来说吧。”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心中评怦地跳个不停,腿在微微打颤。 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喉中有些发痒干咳了一声,傻呆呆地立在原地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此时会场安静极了,四周十几双眼睛的目光刹那间全都聚集在阎大程的身上,十分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大家看到阎大程还在一旁呆立一言不发,不禁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时候,冯副队看到阎大程如此紧张的模样,只好帮忙圆场,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法医处新来的法医阎大程,法医专业高材生。” 在冯副队的带领下,大家一起鼓掌,算是欢迎新同事,又有鼓励的性质在里面。 冯副队冲着阎大程微微一笑,用鼓励的语气说道:“阎大程同志,现在就本案,你代表法医处分析一下你的看法。” 阎大程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冯副队,没想到冯副队亲自帮自己圆场,冯副队的这个圆场,还是很大程度的帮了他一把。 阎大程努力地保持平静,慢慢地调整着呼吸,由于太过紧张,面庞上强挤出的笑容,略显僵硬。 生涩地说道:“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叫阎大程,以后大家叫我小阎就好了,我是一名见习法医,目前正跟李主任学习,这次就由我分析一下此次案件。” 第一百零二章 有意培养(二更,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阎大程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有些局促地说道:“案件是这样的,我们先从三具尸体说起,死者胃部充盈,死于昨晚刚进餐不久,男尸躺倒在血泊中,喉部、面部有明显的刀伤,其中喉部刀伤切断动脉足可致命,但死者的死因却是颅脑损伤。” “女尸,左手腕上有明显的刀伤,刀伤切断静脉血管,乍一看为割脉自杀,其实不然,她的真正死因是被人正面掐扼并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小孩,尸体未发现损伤,乍一看像是煤气中毒而死,但尸体却高度痉挛,显然是死前曾受到强烈刺激,或者说小孩曾目睹父母死亡的整个过程,我们通过解剖后发现,尸体内耳道和颞骨部有不同程度的出血,是窒息的征象,死因是被床上的枕头捂死的。” 听阎大程这么一说,办公室内,顿时一片嘈杂,开始有警员议论纷纷。 冯副队则点点头,示意阎大程继续讲下去。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现场的表象来看,三具尸体是死于家庭纠纷,男女双方发生争执,男的出手打了女的,女的操刀砍死男的后开启煤气阀门,并割脉自杀。” “虽然表象如此,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但却经不起仔细推敲,里面疑点重重,首先男的死于颅脑损伤,对其后脑造成致命伤害的是一柄铁锤一样的钝器,但案发现场并未找到这样的器具。” “其次女尸手腕上的伤口很深且直接切断静脉,但却并未留太多的血液,可见这伤口是被人掐死之后刻意割开的。” “还有,小孩是被捂死的,虎毒尚且不食子,试问哪个父母不疼爱孩子胜过爱自己,保护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忍心亲手捂死自己的孩子?小孩的尸体高度痉挛,但盖在他身上的夏凉被却是整整齐齐,欲盖弥彰!” “最后,煤气阀门被打开,很显然是刻意为之,好引导我们认为这是一起因家庭纠纷而引起的自杀性案件。”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件,且凶手作案之后并精心布置现场并将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或者物证抹去,说明凶手有很明显反侦察意识。” “从男性死者的尸体上我们可以看到,其面部被砍了很多刀,以至尸体遗容尽毁,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这么多刀痕之下,伤口却并没有流出多少血来。” “这说明死者死后才被人砍,对待一个已死的人,居然还狠心砍下这么多刀,要么凶手心理变态,要么就是跟死者有深仇大恨,这才连砍十几刀属于泄愤行为。” “凶手杀人之后,并未盗窃或者翻找钱财,说明凶手作案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杀人!” “对了,还有一点,需要补充,我们曾发现女尸上身有被侵犯的痕迹,凶手能徒手掐死一个年轻女性,可见力量不小,所以凶手很可能是男性。” 冯副队看了看阎大程,说道:“很好,小阎同志分析得很细,也很透彻,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指引性的发现?” 阎大程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认为是熟人作案,凶手跟死者应该是认识的,而且两人的关系极其恶劣,恶劣到一见面甚至会大打出手的那种。” 冯副队点点头,示意阎大程入座,口中说道:“综上所述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带有复仇性质的凶杀案,再结合技术部的分析,一家三口之所以被杀,很有可能是与上周三男性死者所发的那条说说有重大关联。” 下一刻,冯副队环视四周在坐的警员们,斩钉截铁地说道:“灭门惨案,性质极其恶劣,如果不能尽早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恐怕会引起群众的恐慌!” “局里要求我们三天内必须破获此案,因此我们即刻成立专案组负责调查侦破,我亲自担任专案组组长,全权负责此案!”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各个部门务必打起精神来全力协助调查,争取最快的速度破获此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还民众一个安宁!” “是!” 四周警员纷纷回应,现场一片嘈杂,众人议论纷纷。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冯副队亲自负责这次的案件,可见案件性质的恶劣程度,以及局里施加的压力之大。 副队看了一眼在坐众人,说道:“对于此次案情分析,可还有哪位同志有不同的看法,或者需要补充的吗?” 大家停止了议论,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一时间也没有人要说话的意思。 冯副队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有要补充的,那就各司其职,都散了吧!” 回到法医室之后。 阎大程额头仍有汗珠涔涔往外流淌而出,似乎还没有从会议当中的紧张气氛中恢复过来。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这次在会议上的总结总体上来说还不错,基本上都饿要点都说了出来,但是有一点还需要加强。” 阎大程将双手背在背后,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很差,站得笔直,认真听李主任的教诲。 李主任面容冷峻地说道:“首先你要学会适应,学会在不同的环境下保持镇定,不然关键时刻就会出现像今天冷场的局面,要不是文涛帮你暖场,只怕这次的分析,你将做得一塌糊涂。” “要记住,无论将来身处什么境地都要从容不迫,因为慌乱只会让你出现更多的失误,有失误出现便会更加紧张,更加紧张的后果便是更多失误,这样下去就是恶心循环。” 阎大程双耳赤红,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确实如同来主人所说,自己当时怎么那么不争气,这么重要的场面居然怯场了,好丢人啊!自己丢人不算什么,关键是自己代表的是整个法医室啊,这个人自己丢不起啊!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微笑着说道:“好在你在意识到自己问题的时候,能及时地进行调整,才不至于将错就错一错到底。” “这一点你做的很好,第一次能有这样的总结已经很不错了,我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所以不要气馁,只要以后再稍加锻炼便可以了,给自己一点信心。” 阎大程知道李主任这是在有意培养自己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心中十分感激,万万不敢辜负这样的栽培,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嗯,谢谢李主任!下次我一定行!” 陈怀博冲着阎大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说道:“我觉得小阎这次分析的很棒,思路清晰,还很全面,换做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这样。” 第一百零三章 意外之喜 (三更,求首订,求月票,求打赏) 就在这时,李主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主任接通电话,开口说道:“喂,原来是刘中队啊,有什么事情吗?” 下一刻,电话那端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正是民饶区刑侦队的中队长刘艳。 刘艳十分客气地说道:“谢谢李老你们的技术支持,我们这边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了,这次特意向您汇报一下情况。” 一听案件有了新的进展,李主任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进展如何?” 刘艳语气中满是欣喜地说道:“案件已经成功破获,案犯也以抓捕归案目前正在接受审查。” 大家此时还沉浸在,一家三口被灭门的惨案之中,苦于找不到新的线索。 这时候的一通案破的电话打进来,对于一筹莫展的法医室众人来说,真的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陈怀博大叫一声,满是欢喜地说道:“啊,这么快就破案了?大姐,你们是怎么破的案子啊?快说说呗。” 刘艳此时心情高兴,并没有在意陈怀博对她的称呼,直接说道:“真是多亏你们的帮忙,在你们的分析下,认为死者患病,可能会去看病,因此我们在药店、医院、超市等地方多方查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县医院的监控录像内找到了死者。” “目前我们已经成功找到尸源,并确认死者身份,死者名叫廖满堂,43岁,是田庄村人,咀嚼槟榔成瘾,加之生活习惯很差,抽烟饮酒,终于于半月前被查出患有口腔癌...” 对于槟榔阎大程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虽说槟榔的营养价值很高又可入药,但长期咀嚼对人体口腔的影响特别大。 经过加工后的槟榔,纤维颇为粗硬,人们在咀嚼的时候,很容易刺伤牙龈或堵塞牙缝,造成牙间的压迫而发炎。 长时间用力嚼食的话,会对牙周膜造成极大的伤害,使得牙根周围发炎、浮肿、疼痛,久而久之会产生牙周病变。 阎大程不禁感慨一番,病人口腔问题得不到解决,再加上长期抽烟酗酒,才使得口腔发生癌变。 阎大程仔细听着刘艳娓娓道来... 刘艳虽然是电话里讲述,但阎大程也听明白了案件破获的大概内容。 原来巨人观案件之中的死者名叫廖满堂,也算是田庄村“家喻户晓”的人物,名声虽然响亮但却都是骂名。 廖满堂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就爱胡混,整天游手好闲到处吃喝不说,还惹上了赌博,输干了钱财,便去小偷小摸,村里面也是深受其害,为此他还蹲过两次看守所。 后来一次因为强奸未遂本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出狱之后没多久跟村里的一个寡妇结了婚,倒也安稳过一段时间。 不过好景不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慢慢地又开始赌博,但是他是逢赌必输的那种人,又输个精光,到处被人家追债可谓是狼狈不堪。 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手里突然变得有钱了,之后开始四处放高利贷。 恰巧同村的张铁柱,妻子不幸患上白血病,女儿高二课程刚结束马上要升级高三,学费生活费更是难以筹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为了给妻子看病筹钱,亲戚朋友全都借了个遍,却依然没有筹够看病的钱。 有几个有钱的亲戚,以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开为由拒绝借钱,便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张铁柱心里明白,也懂一个道理,“自古借钱都是借急不借穷!” 自己是穷,亲戚都怕自己以后还不起,一听到要借钱,躲都躲不及,因此他并没有借到多少钱,在饱受冷暖之后,阴差阳错的在一个月前遇见了放高利贷的廖满堂。 张铁柱虽然明知道廖满堂名声不好,但苦于实在是借不到钱,妻子的病情又拖不得,因此便借了廖满堂五万块钱,总算是凑够了治病的钱。 张铁柱的妻子刚做完手术出院没多久,廖满堂便火急火燎的来家中催债,张口便要六万。 张铁柱顿时傻了眼,自己借了他五万,但还不到一个月廖满堂便向自己所要六万,妻子刚刚做完手术,手头上的钱早就花的一干二净,别说是六万,就连六千也拿不出来呀。 张铁柱拿不出钱来,廖满堂便逼迫他卖掉老宅子,张铁柱倒是想卖掉老宅子,但是老宅子地处偏僻,短时间内根本就卖不掉。 于是廖满堂天天去张铁柱家里蹭吃蹭喝,还出言威胁,这些张铁柱都能忍,毕竟自己欠了人家的钱。 但让张铁柱忍不了的是,廖满堂居然暗地里正在打他家女儿的主意,明目张胆地对女儿动手动脚。 为此张铁柱跟廖满堂打了一架,本以为事情能这样过去,没想到廖满堂居然跑到张铁柱女儿的学校里进行骚扰。 张铁柱心中恼怒不已,廖满堂虽然可恨,但自己欠他钱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报警也关不了他几天,更害怕他出来之后出来报复,因此只能一直忍着。 后来,四天前的夜里,还下着小雨,廖满堂再次来到张铁柱家里要钱,并再次当着张铁柱的面骚扰他的女儿,自己什么都没了,女儿是自己的命根子。 忍无可忍的张铁柱,趁着廖满堂不注意从厨房里拿起一根擀面杖,冲着廖满堂当头便是一棒,直接将他敲晕在地。 然后反手将他捆绑起来,但心中又十分害怕,心想以廖满堂的为人和性格,这次要是放他走,以后自己家就别想太平了。 于是张铁柱便狠下心来,强行将两瓶杀虫剂给廖满堂灌下去。 张铁柱看着廖满堂口吐白沫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抽搐着,呕吐着,再到后来慢慢地停止了动弹。 张铁柱无助的蹲下身去,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哭得是那么的凄凉。 根据张铁柱自己供述,自己在作案之后曾想到派出所去自首的,但是后来想想若是自己被抓,病床上的妻子肯定无人照顾,女儿也无法完成学业,没办法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思来想去,心中一横,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将廖满堂的尸体装入两个编织袋之中,并用尼龙绳捆绑结实之后扔到了垃圾场内。 他认为垃圾场内臭气熏天又蛆蝇遍地,即便是尸体发臭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只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三天之后廖满堂尸体便被一个拾荒者扒了出来。 当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张铁柱直接当场认罪,对自己杀害廖满堂的罪行供认不讳,说自己一直承受着杀人的煎熬,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并甘心伏法也是一种解脱。 第一百零四章 偷拍狂 (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巨人观的案件就这样破获了,原本疑点重重的案件,案情此时基本已经完全明朗。 阎大程胡乱地抓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疑难案件被破获的时刻,本该是一件非常振奋人心,令人倍感喜悦并颇具成就感的事情。 可此时。 不知怎地,阎大程心中却总觉得不是滋味,不禁对这样一个即将分崩离析的家庭感到十分惋惜。 无论怎样悲情,张铁柱还是触犯了法律,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只是母女俩今后的生活该如何依靠,只希望她们能够坚强一些,一起度过以后的难关。 阎大程虽然可怜张铁柱一家,但心中却对依然张铁柱保留了一丝的恨意,恨张铁柱的行事鲁莽,恨张铁柱的法律意识淡薄以及不顾后果。 如果张铁柱的法律意识能强一点话,及早报警的话或许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在阎大程看来,法律其实不仅仅是制裁犯罪分子的一种武器,更是我们每个公民人的护身符,贴身常备才能不受侵犯。 阎大程心中也总结了很多,也很感慨。 其实有不少的案件,都是由于法律意识淡薄而导致的,因此阎大程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宣传一些法律知识,让公民懂得使用法律约束并保护自己不受侵犯。 只要人人懂法,人人守法,社会这个大家庭便会安定很多。 阎大程的心里很乱,默默地来到洗手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似乎想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洗掉。 一个人在法医室门外坐了许久,才渐渐放松了心情。 阎大程回到法医室,在电脑上一遍一遍地翻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希望能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翻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但是事与愿违。 李主任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阎大程,说道:“凶手作案之后,刻意布置现场,并将现场可能遗落的证物都消除掉,所以我们想从现场着手去发现线索,其实是微乎其微的,与其这样苦于搜索,倒不如变换一种思路,或许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阎大程抬头看着李主任,有些迷茫地说道:“变换思路?” 只见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对,今天的会议我们都一起听过了,那么你觉得,你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什么?” 阎大程迅速地在脑海中回忆着会议当中的一幕幕,包括在场人员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地回忆了一番。 说道:“我觉得,冯副队总结得很有道理,既然我们从案发现场找不出证据,那么就排查现场之外有可能跟本案有关联的事物。”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一旦有了新的发现,相信这个案子就能破获的!”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专案组开始忙碌了起来,先后探访了受害的这一家三口的人际关系,包括亲朋好友以及同事还有邻居,希望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据了解,许银涛为人倒没什么,就是有点好面子,面子对他来说还想比什么都重要。 许银涛的一个同事,表示自己一周前,曾看到许银涛满脸青肿的回到公司。 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这几天上班都心不在焉的,还有几次都说家里有事而早退,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他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大伙都知道他的脾气,便都不再过问了。 时隔几天之后,领导发现许银涛居然没来上班,后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再后来就有专案组的人来访,这才知道许银涛出事了。 接下来专案组探访了许银涛的家人和朋友,都表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们了,仅仅只是偶尔通通电话,对他最近的状态并不十分了解,对于他遇害的事情,亲友们也都唏嘘不已。 专案组经过一天的查访,却没有太多的收获,因此专案组的一个个成员都略显焦急。 案件没有进展,阎大程感觉自己还是需要再次回到案发现场仔细勘察一遍,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经过一番勘察之后,阎大程垂头丧气地从案发现场出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出了电梯之后,漫无目的的在小区内闲逛了一会。 正当阎大程要返回刑侦队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女子正揪着一个身形瘦削,样貌猥琐的男子的衣领,一通乱骂。 这时候四周的人闻声而来,看起了热闹。 阎大程心里也是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发现四周的围观者全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 一个老头,情绪有点激动地指着那个猥琐男子,跟身边的人说着:“这种人真不是个东西,就该坐牢,判刑!” 一个大妈,猛地朝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真不要脸,拍这种东西,丢人!” 四周有些嘈杂... 阎大程走到那名大妈身旁,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妈,这是怎么回事啊?俩人怎么打起来了?” 只见大妈一脸嫌恶地看了一眼那猥琐男子,对阎大程说道:“你还不知道啊,这个刁宝蛋可是这个小区出了名的二流子,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生,一天到晚净琢磨缺德事。” 阎大程咧了咧嘴,看着面相挺慈祥的一个大妈,没想到腌臜起人来,竟然是这样的犀利,顿时一身恶寒,继续问道:“那男的怎么了?您怎么这么说他啊?” 大妈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你看看他手机就知道了,没事就爱拍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一回又偷拍人家姑娘的裙底儿,真不害臊!” 阎大程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横了一眼这个名叫刁宝蛋的猥琐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区里怎么没人报警啊?” 大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报警有啥用啊,他不偷不抢的,就偷拍嘛,顶多关上几天,教育几天就放出来了,放出来之后他还不是照样偷拍?大家都知道他这个德性,所以大家都把他当贼防着。” 阎大程有点哭笑不得,听说过自拍上瘾的,这偷拍成瘾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到,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四周人越聚越多,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太,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却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只见,那姑娘一脸赤红,面容虽然姣好,但是此刻倒也不顾及形象了,看上去情绪十分的激动,紧紧揪着刁宝蛋衣领不放手,嘴里骂骂咧咧,还试图抢夺他的手机。 第一百零五章 抓捕 (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刁宝蛋此时有些急了,指着那姑娘红扑扑的脸庞,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放手,赶紧的!” 此时抓狂状态下的姑娘,哪里会听刁宝蛋说些什么,只顾着一只手抓着衣领,另一只手一把揪住刁宝蛋的头发,口中叫骂着:“臭流氓,把视频给我删了,不然我马上报警。” 刁宝蛋吃疼,顿时一阵呲牙咧嘴,没想到碰到一个难缠户,有些焦急地吼道:“贱货,赶紧给老子松手,手机是老子的,凭什么给你。” 两人扭打成一团, 嘈杂的打闹声,成功吸引了小区内其他人闲逛的热的注意,一个个陆续闻声而来。 刁宝蛋看到四周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心中大呼不妙,事情闹大了的话,肯定不好收场,于是威胁恫吓并用,想将那姑娘喝退。 但他哪里知道,这姑娘也是一个倔脾气,任凭刁宝蛋如何咆哮,愣是不肯松手,实在没办法了,刁宝蛋一咬牙,双手用力扭了一把女子的手腕,将姑娘的手强行掰开,想要挣脱而逃。 但是这姑娘要比他想象中难缠得多,二话不说,照着他的门面便是一抓,刁宝蛋的面皮顿时被抓破两道血印,鲜血泗流而下,显得狼狈不堪。 看到刁宝蛋如此狼狈的一幕,四周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哄笑,只是不料疼痛和嘲笑瞬间激起了刁宝蛋的凶性。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姑娘的脸上,霎时间一个血色的巴掌印在她的脸上浮现。 清脆的耳光声,听得四周一众人心中一颤,不禁可怜起那姑娘来,只见那姑娘惨叫一声,被抽得直接懵在了当场。 “机会来了!” 刁宝蛋趁着姑娘一愣神,双手猛然发力,用尽全力一脚猛踹姑娘腹部,姑娘柔弱的身形哪里能经得起刁宝蛋这全力一脚? 只见那姑娘口中闷哼一声,一连倒退了好几步,脚下一滑身形顿时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摔倒的惯性之大使得姑娘头部后仰,不料直接磕在一处绿化带上,昏厥了过去,一缕鲜血从其后脑渗出,生死不知。 刁宝蛋一看可能闹出了人命,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扒开人群,朝着小区外撒腿便跑。 情况异常紧急,阎大程见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直接朝着刁宝蛋逃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追还不忘回头朝着四周群众大喊:“大家赶紧打120啊,抢救伤者要紧。” 刁宝蛋眼见有人朝着自己追来,心中惊惧不已,在小区内飞奔,慌不择路之下,“噗通”一声,直接跳进假山后面的一个蓄水池里。 这个蓄水池是小区的一个人工景点,在假山附近,可以为人工喷泉提供水源,人为设计之下因此水池面积不算很大。 阎大程当时也没来得及多想,一心只想将刁宝蛋抓获,紧紧跟着刁宝蛋身后也跳入其中,不过好在蓄水池水位不深,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刚刚及腰。 由于双双跌入水中,逃跑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阎大程仍然在其身后紧追不放,从身后一把扯住刁宝蛋的衣服,将其拽倒在蓄水池内。 刁宝蛋此时被逼得走投无路,翻身从蓄水池内爬起,心中暗暗发狠,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面目显得有些狰狞,只见他蓄力一拳朝着阎大程门面捣去。 “不好!” 阎大程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太快了根本闪避不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刁宝蛋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阎大程的鼻梁上。 “咝...” 阎大程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整个鼻子都酸疼无比,脑袋一阵阵的发懵,只觉得眼前星星只冒,整张脸都如同一块烧红的木炭一般红得发烫。 下一刻阎大程只觉得呼吸一滞,鼻腔内一股暖流涌动,只见两行鼻血瞬间喷涌而出,立刻将阎大程的衬衫染成一片血红。 好一会,阎大程抬手抹了一把鼻血,心中十分气愤,这时刁宝蛋已经逃出蓄水池,撒腿就跑。 刁宝蛋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发疯一般的逃跑让他体力消耗巨大,扶着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细的银杏树,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刁宝蛋满脸惊慌地看了一眼还在蓄水池内满脸血污的阎大程,只见他还待在水里没有出来。 心中才算松了一口气,想着还是赶紧逃离为好,于是伸手猛地一推身旁的那株刚刚栽植的银杏树,借力想要离开。 刁宝蛋身形狼狈一心只想着赶紧逃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脚踝处多出一根用来固定银杏树苗的绳子。 刁宝蛋一只脚立时被绳子绊住,那飞奔中的身形一下子失去了控,整个人大叫一声仆倒在地,顿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脚踝处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手臂上的皮肤多处被擦伤,眼看着阎大程就要追上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一条腿疼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 “好机会!” 阎大程见到刁宝蛋栽倒在地,惨叫连连,应该受伤不轻,看来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也顾不得擦拭鼻血,赶紧从蓄水池内出来,一把扭住刁宝蛋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 刁宝蛋左脸贴在地面上,脑袋上沾满了泥土,可谓是灰头土脸,只见他口中呻吟不止,心中更是害怕极了。 万般无奈之下刁宝蛋故技重施,对阎大程发出恫吓:“你,你他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紧放了老子,不然小心老子捅死你!” 阎大程丝毫不为所动,说道:“老实点,等到了派出所你跟警察说去!” 这时,小区内来了一个热心的小伙,找来一根绳子将刁宝蛋双手反捆了起来,根阎大程一起将他扭送至附近的派出所。 一路之上刁宝蛋都在骂骂咧咧,声色俱厉极具恫吓,更是扬言要报复阎大程两人。 阎大程被刁宝蛋嚷得心中烦躁,说道:“闭嘴!再乱叫信不信我用袜子把你的嘴巴塞住!” 刁宝蛋一听阎大程这般说话,顿时没了脾气,呻吟着开口求饶:“好汉,大哥,我知道错了,有眼不识泰山,你要你能放过我这一回,我肯定好好悔改,做一个好人。” 阎大程看着刁宝蛋狼狈中透漏着猥琐的模样,心道他这转变也太快了吧,从扬言报复到认错求饶也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 阎大程跌跌撞撞将刁宝蛋扭送至派出所,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录了口供和笔录。 一个民警从刁宝蛋的衣兜里搜出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还有一层尚未干透的水渍,用手点了一下开机按键,发现手机还能正常使用。 第一百零六章 意外发现 (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派出所民警将刁宝蛋手机的手机壳去掉,只见几滴水从手机壳里流了出来,说道:“嘿,你这手机质量不错啊,都进水了还能用,不过这样也省事了!” 民警看了一眼审讯椅上的刁宝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说说吧,这一次又犯了什么事?” 刁宝蛋晃了晃脑袋在肩头蹭了两下,嘴角颤抖着说道:“崔警官,你好啊,我没,没干啥事...误,误会...” 崔警官冷哼一声,说道:“刁宝珠啊刁宝珠,算上这回你这可是三进宫了吧?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怎么就不思悔改?” 原来刁宝蛋的真名并非叫“刁宝蛋”而是叫刁宝珠,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人们总是叫他“刁宝蛋”,或许因为“刁宝蛋”这个略微贫贱的名字才更是合适眼前的这位极具猥琐的男子吧。 崔警官瞪了刁宝蛋一眼,喝到:“怎么?不肯说是吗?” 刁宝蛋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显然是有些害怕凶神恶煞的崔警官。 崔警官似乎知道刁宝蛋的毛病,将刁宝蛋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手机密码多少?” 刁宝蛋低着头说道:“9421。” 崔警官输入密码,顺利的解开手机屏幕锁,并在手机上不停地翻找着。 下一刻只听崔警官冷哼一声,说道:“居然还设置了私密文件!快说私密文件密码多少?” 刁宝蛋咬了咬牙,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把头埋得更深,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将脑袋缩进肚子里。 崔警官貌似也是个暴脾气,大喝一声:“快说!” 刁宝蛋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哆嗦一下,嘴角颤巍着说道:“1249。” 崔警官打开手机私密文件,阎大程在一旁用余光看到,只见文件夹里面满是一段段的小视频,将之打开播放,跟着崔警官大致浏览一遍,其内容大多都不堪入目。 就在这时,一个打斗的场景进入了阎大程的视野,阎大程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呼吸顿时变得粗重了。 崔警官才反应过来,赶忙侧过手机,瞪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哎哎,这是证物,你可不能看!” 阎大程眉宇一皱,说道:“警察同志,我想我有权利再看一下刚才的那个视频片段!” 崔警官一愣,瞥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嗯?怎么说?这可是重要的证物,不相干人员不能观看!” 阎大程心中着急,脱口而出:“我怀疑这段视频跟一件谋杀案有牵连!” 崔警官再次愣住了,眉头紧锁,口中大吃一惊喊道:“嗯?什么?” 下一刻只见他一把将手机屏幕关闭,死死地盯着阎大程,不停地打量好几遍,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这里可是派出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阎大程心中一横,眼神坚定与崔警官对视着,说道:“我没乱说!” 崔警官看到阎大程一脸严肃的模样,似乎真的不是在看玩笑,沉声说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阎大程顿时傻眼了,说道:“身份证?我没有随身携带啊。” 崔警官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打电话给你的熟人,立刻让熟人送过来,在身份证送来之前,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不许乱说话!” “我...” 阎大程欲言又止,因为他看到一个身材略胖的民警正朝着审讯室走了过来。 只见那身材略胖的中年民警,对着崔警官说道:“老崔,这是怎么了?呦,这不是刁宝珠吗?怎么又被逮进来了?这次又犯了什么事了?” 崔警官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呗,死性不改!” 下一刻,崔警官转身对阎大程说道:“哎,说你呢,赶紧打电话让人把你身份证送过来。” 身材略胖的中年民警看了一眼阎大程,总觉得有些面善,皱了皱眉头对崔警官说道:“老崔,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崔警官说道:“啊,他啊,是这样的...” 崔警官刚要解释,阎大程却打断了崔警官的讲话,冲着身材略胖的中年民警说道:“您好,您是曹队长吧?” 身材略胖的中年民警皱了一下眉头,再次看向阎大程,说道:“嗯?你认识我?”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呀,我们曾见过一次面的,您忘记了吗?” 曹队长眯了眯眼睛,看着一身血污的阎大程,说道:“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天你是跟李老一起的法医吧?” 阎大程咧嘴一笑,说道:“嗯,就是我,我叫阎大程。” 曹队长点点头,说道:“喔,有印象,有印象,你这是怎么了,还流了那么多血?不在法医室呆着怎么跑到派出所来了?” “是这样的...” 阎大程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曹队长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竖了一根大拇指,说道:“见义勇为,好样的!” 经过阎大程和曹队长的一番谈话,崔警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阎大程也是“自己人”。 只见崔警官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原来是刑侦队的法医同志啊,刚才是一场误会,不过你刚才说那个视频可能牵扯到一宗杀人案件,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瘫坐在审讯椅上的刁宝蛋,一听到杀人案件,顿时吓得脸都绿了,不禁在想自己啥时候拍过杀人的视频了?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崔警官,可不可以重新播放一次那段视频?” 崔警官微笑着,说道:“好好,当然可以,是这个打斗的视频对吧?” 阎大程冲着崔警官点了一下头,说道:“对,就是这个视频,我怀疑视频中斗殴的这个人正是一宗凶杀案的死者,因为他身上的衣着和镜头里面的身高模样与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中十分相似。” 曹队长拿过手机,双手平端又仔细地看上两遍,说道:“没错,的确很像!当时我也曾带队去过案发现场,还有印象!” 下一刻,只见曹队长指了指刁宝蛋,说道:“老崔,你把他给我看好了,我马上通知刑侦队同志过来。” 刁宝蛋大声哭喊一声,顿时冒了一头大汗,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不想手腕早被铐在审讯椅上了,根本无法挣脱。 只能口中哀嚎着:“我都交代,我就是偷拍了几个视频啊,可没有杀人啊,平时我连鸡都不敢杀一只,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你们别冤枉我!啊,我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下一刻,只见刁宝蛋,竟然真的大哭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嗷嗷直叫。 第一百零七章 案破(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崔警官狠狠地瞪了刁宝蛋一眼,严厉地说道:“老实点,你给我闭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刁宝蛋此时嘴角颤抖着,面如死灰瘫软在审讯椅上,看来真的是被吓得不轻。 接到通知之后,没过多久,刑侦队专案组便匆匆赶来了,没想到还是冯副队亲自带队来临,可见他对此次案件的重视程度。 冯副队一进门,便看到了满是血污有些狼狈的阎大程,毫不避讳地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小阎,干得好!” 阎大程真没想到,冯副队竟然直接出口表扬,心中顿时激动不已,觉得这两筒鼻血流的太值了。 冯副队将刁宝蛋的手机亲手装入证物袋内,作为重要物证,带回了刑侦队,阎大程也跟随着专案组回到法医室。 临走的时候,阎大程还依稀能听到,刁宝蛋早已经吓破了胆,哭喊着:“我没杀人啊,我就只是偷拍,我知道偷拍有错,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警察同志啊...” 技术分析,很快有了结果,这个视频是上周三上午十二点三十三分拍摄的,跟许银涛发表说说的时间基本上重合,另外从拍摄的角度来看,画面晃动得厉害,距离较远,应该是刁宝蛋一边走路一边寻找合适的偷拍位置才对。 画面比较混乱,有小孩的哭叫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声,由于地段稍微偏僻一些,四周并没有群众围观。 经过取证对比,视频上大打出手的两人中,其中一人便是一家三口被杀惨案中名叫许银涛的男子,另外一人,从他的衣着上来看是一名小区的保安。 刚开始视频上两人实力旗鼓相当,你来我往扭打成一团,不过后来许银涛渐渐占了上风,将保安击倒后,又朝着保安的后腰上补上两脚,这才骂骂咧咧的带着妻儿离开了。 虽然斗殴的结局是许银涛获胜,不过他的脸上也被打的青一块红一块的,可谓是两败俱伤。 冯副队关闭手机上的视频,即刻组织专案组进行查访。 据查访,了解到,视频上被殴打的那个人,是小区的一名名叫梁坤的保安,因此这名名叫梁坤的保安,便成功进入了专案组的视线,怀疑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正当要传唤保安的时候,却发现梁坤已经不止所踪,这也更加肯定了他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畏罪潜逃。 届时,警方开始对他进行全力抓捕。 令人振奋的是,两日后梁坤在千里之外的内蒙境内被警方抓捕归案。 经搜查梁坤住处,在梁坤的床底下的工具箱内搜到了一柄锈迹斑斑的起钉锤,锈迹很新只有表面上的一层,说明应该被清洗过没多久。 经李主任处理之后,这柄起钉锤虽然被清洗过,但是还是在上面提取到少量的血迹,DNA化验结果出来后,同许银涛的DNA完全相同,因此可以肯定,这柄起钉锤便是真正的作案工具。 证据确凿之下,梁坤对于入室杀人一案供认不讳,轰动一时的一家三口被杀的惨案就这样破了。 根据犯罪嫌疑人梁坤自己交代,起因是许银涛屡次将车停在消防通道,自己曾多次劝阻无果,一气之下,便许银涛的车轮胎的气给放了,因此两人便产生了冲突,后来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两人再次产生了摩擦。 直到有一次,许银涛带着妻儿在小区内玩耍的时候,将一颗葡萄皮随口吐在小区的地面了,恰好被路过的保安梁坤看到了,便上前跟他去理论。 两人本来就不对付,因此语言上自然是有过激的行为,当时谁也不服谁,许银涛身边站着妻儿,出于大男子主义肯定不想在妻儿面前丢了面子,便跟保安大打出手。 两人虽然旗鼓相当,但最终还是许银涛更胜一筹,将保安按倒在地狠狠揍了一顿,打斗的过程恰巧被刁宝蛋用手机偷偷地拍了下来。 许银涛殴打过梁坤之后,还骂他没出息,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跟看门狗一样,就你这样的人只配做一辈子的看门狗。” 于是梁坤便怀恨在心,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每次想到许银涛对他的嘲讽,梁坤便越想越气,并产生了杀之而后快的念头。 梁坤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天蹲点,观察许银涛一家人的作息规律,发现许银涛特别喜欢点外卖,便精心化妆成一名外卖送餐人员,骗开了房门。 梁坤猛地将门关死,心中发狠,掏出起钉锤对着许银涛的头上便砸,但却被许银涛躲过了,一锤落空,许银涛转身就跑,梁坤紧追不舍,一锤砸在了许银涛的后背。 许银涛吃疼惨叫一声,朝着卧室逃去,梁坤一跃身一锤便砸在了许银涛的后脑上,顿时血流如注,摔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慢慢地停止了动弹。 这时候正在厨房洗碗的董琳闻声而来,亲眼看到丈夫被杀,大惊之下张口便呼喊救命。 梁坤将手中的起钉锤,扔在许银涛的尸体上,朝着董琳扑了过去,一只手掐住董琳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口鼻,生生将她掐死。 父母相继被杀,所有的一切都看在小男孩的眼里,吓得哭闹不止,原本并不打算杀害小男孩,但是又怕男孩记住自己的样貌,因此才选择斩草除根,将男孩报到床上用枕头活生生的捂死。 梁坤将一家三口杀死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选择精心地布置了现场,为了防止许银涛假死,梁坤特意跑到厨房找来一把菜刀,将许银涛的脖子割开,并用菜刀一连在尸体的脸上连续砍了十几刀,才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之后又将董琳的尸体极为小心地拖至卧室,割断她左手腕的静脉血管,伪造成割腕自杀的假象,为了报复和发泄,梁坤猥亵了董琳的尸体。 整个作案过程梁坤全程都戴着手套以及鞋套还有帽子,为的就是不在现场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并且把现场伪造成一桩家庭纠纷引起的命案。 为了将假象显得更加真实,他临走的时候特意将煤气阀门打开并关闭室内的所有的窗户。 梁坤作案之后一直观察警察的动向,一连两天过去了,警察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他的线索,这让他感觉到庆幸。 本以为天衣无缝,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被偷拍,更没想到这个被偷拍的视频会落入警方的手中,刑侦队专案组,顺藤摸瓜一直追查到他的身上,这让他十分费解。 第一百零八章 伤情鉴定(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直到被传唤,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便打算逃之夭夭,梁坤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案发现场布置得天衣无缝,明明没有一点破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呢? 不过想归想,逃命才是第一要务,心中想着哪里远,哪里偏,僻哪里人少,就逃往哪里去,却不曾想只逃了两天便被抓捕归案,这或许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吧,迎接他的将士法律的制裁。 审讯室内刁宝蛋哭丧个脸,唉声叹气的说道:“警察同志啊,我说,我什么都交代,我偷拍,我该死,我不想坐牢啊...” 阎大程冷哼一声,说道:“现在已经不是偷拍的问题了!” 刁宝蛋顿时如遭雷击,嚎啕大哭起来,说道:“啊?你是什么问题?我没有杀人啊,我真没有杀人,我虽然是坏人,但是你们当警察的也不能冤枉我啊...”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个叫什么许银涛的已经被杀了,都是我自己贪心,心眼坏,本来就是想着能用这段视频勒索他一点钱呢。” “只是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要是早知道他被人杀了,我肯定也早就把这段视频给删了,视频里有死人,晦气啊!” 刘中队狠狠地瞪了刁宝蛋一眼,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安分分的有什么不好?非得以身试法?你现在已经以扰乱治安、故意伤害的罪名被起诉了。” 刁宝蛋止住哭声,被铐住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谢天谢地,你们只要不把我当成杀人犯就行,怎么都行,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阎大程不禁被刁宝蛋这个怂样给逗乐了,不过强忍住没有笑场,呵斥着说道:“是的,老天有眼!这就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经调查发现,刁宝蛋其实与本案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没有涉嫌杀人,但却心术不正屡次扰乱社会治安,并在与一女子打斗过程之中,将该名女子踹倒在地,造成女子头部受创并伴随轻微脑震荡,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刑事处罚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自此案件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阎大程走出审讯室,来到法医室门口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对于此次一家三口被杀的案件,阎大程感慨颇深,原本只是小小的摩擦,谁能想到最终却酿成了这么悲惨的结局。 如果许银涛的素质再高一点,不随便停车,不随处吐果皮,不出口伤人,或许家庭仍是美满幸福。 如果保安梁坤能好言相劝,耐心讲解,两人也不会发生不必要的争执,或许现在仍在工作岗位上充实的工作。 但是惨案已经发生,现实中却已经无法改变。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觉得做人要有最起码的公德心,对待别人更要有最起码的尊重,工作更是不分贵贱,在侮辱轻贱别人的同时其实也间接的贬低了自己的人格。 阎大程满脑子都是案件惨烈的画面,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这时,陈怀博来到阎大程身旁坐了下来,说道:“干嘛呢?案子不是都已经被破获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阎大程用手轻轻揉捏了一下还有些酸疼的鼻子,说道:“你说这算什么事啊,就为了出一口恶气,便入室杀人,连小孩都不放过,做事头脑发热,一点后果都不想!害人害己啊!” 陈怀博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并没有接下话茬,只是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话说,这一次案子能顺利破获你可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啊,最后还来了一次见义勇为,不过太可惜了!” 阎大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陈怀博,问道:“可惜什么?” 陈怀博嘿嘿一笑,说道:“我没说你可惜,我是说我自己好可惜呀,可惜没陪你一起去案发现场走一趟,不然我也能在冯副队面前露个脸不是。” 阎大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还说呢,谁让你关键时刻非要闹肚子呢?” 下一刻,只见陈怀博脸色一黑,一脸痛苦地说道:“哎呦,你一提闹肚子,我这又来了,失陪失陪...” 经过陈怀博这么一闹腾,阎大程心里倒也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法医室内传来李主任的声音。 “小阎,你来一下。” 阎大程闻声,赶忙起身回到法医室,只见李主任迎面递来两张纸,说道:“下午有一个伤情鉴定,你来做,这是伤者信息,你看一下吧。” 法医并不仅仅只跟尸体打交道,其实伤情鉴定也是法医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伤情鉴定结论涉及罪与非罪,关系到一个公民的人身自由和财产权,是一项十分严肃的司法实践活动。 阎大程通过资料了解到,这是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为了争抢所谓的女朋友而大打出手,其中一个男孩是饭店的帮厨,正在学习食材雕刻,雕刻刀随身携带不料却成了作案工具。 帮厨的男孩用雕刻刀朝着另外一个男孩的胸口,一连扎了三刀。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一起来到医院,只见病床上的男孩此刻面容憔悴,打着点滴,口鼻上还罩着一个氧气面罩,仍然在昏睡当中,可见伤势不轻。 结合CT、胸内压测定、血气分析、肺功能检查、胸腔镜检查等,进行伤情鉴定,发现男孩身中三刀,其中两刀被肋骨所当,并未刺入太深。 另外一刀却刺穿了肺叶,胸腔内有大量出血,好在手术比较及时,这才救下男孩一名,属于血气胸。 家属对于这个伤情鉴定也没有提出异议,既然没有异议那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此次的工作便圆满结束,剩下来便是他们双方家属和司法上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月时间,并没有新发命案,法医室众人倒也没有闲着。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因为他们俩主要负责的就是伤情鉴定工作。 半个月的锻炼,阎大程在鉴定伤情上也越发的熟练,基本上可以根据伤口的特点,一眼便能判别出作案工具的特点,这样的进步可以说是非常大的。 鉴别的伤情多了,往往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伤情,各种各样的伤情都有,造成人员受伤的器物也是五花八门。 法医室内,此时阎大程正忙着开一个伤情鉴定报告单。 这时候,法医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铃响了两声,李主任接通电话,简洁地说道:“你好,法医室。” 电话那端响起一男子浑厚的声音:“老师,忙不忙呀?”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是文涛啊,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第一百零九章 新案子(求月票、求订阅、求打赏) 电话那端。 冯副队说道:“我刚接到局里的通知,有人报案称,在民主路东段一家名叫久久宾馆的宾馆内发现不明肉块,怀疑是人体某个部位的尸块,现在需要您马上过去一趟。” 李主任说道:“好,我们马上过去!” 冯副队说道:“我把手机定位发到您手机上。” 李主任挂断电话,对着众人说道:“小阎,怀博,晋鹏,你们都把手头上的工作先放一放,跟我去出诊!有了新案子,怀博你去收拾工具,我们马上出发。” 一听有了新案子,陈怀博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跑去仪器室,将早早就准备好的工具箱拎了出来。 只见他一脸兴奋地说道:“总算不用再忙活这些让人头大,而且无聊的伤情鉴定了,还是出现场更有挑战性。” 高晋鹏开车,载着一众人跟着手机导航,来到民主路东段,距离案发现场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车,下了车才发现,久久宾馆在一条狭窄的小胡同内。 小胡同幽深崎岖,路况也不甚平坦,现场勘探车根本就无法通过,高晋鹏只好将车停到路旁的停车位上。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抬着沉甸甸的工具箱,跟在李主任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幽深的胡同里。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只见羊肠小道内有不少小超市和小宾馆,斑驳的墙壁上到处张贴着形形色色的小广告,通下水道、开锁、清仓甩卖、教育机构招生啦,美容整形之类的小广告,以及网线电线杂乱无章纠结在一起,随处可见。 羊肠小道正中间,是一条被凹凸不平的石板铺就的下水道,偶然有酸臭味从中传来,众人踩在石板上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脚下石板颤抖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咣当,咣当...”的声响来。 约莫走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才在小道的中央的一处宾馆门口,看到一条警戒线,宾馆门口站着一个民警。 阎大程抬头看去,“久久宾馆”的标示牌上正霓虹闪烁,总算是来到了现场。 久久宾馆比较普通,上下一共有三层,是用民房改建而成的,居住条件相对简单,位置也较为偏僻。 李主任出事了证件,一行人穿过警戒线,来到久久宾馆内。 只见一身材略胖的中年妇女,此时正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一头冷汗,带着哭腔不停地说着:“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啊,我家是正经做生意的,你们看营业执照什么的都有,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啊!这让我以后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一个民警在她身旁说道:“同志,你先起来再说,不要影响我们查案。” 中年妇女仍然有些不甘,唉声叹气地站起身来,回到收银台坐下,没再说话。 大厅内六七个房客七嘴八舌地抱怨着晦气,纷纷要求退房,场面有些混乱。 另外两名民警组织着现场秩序,说道:“警察办案,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表示歉意,请大家谅解,想要退房或者出入现场的人,请到我这登记并出示有效身份证件。” 这时,一个眼戴近视镜的高瘦青年,来到民警面前,递上身份证,略显焦急地说道:“警察同志,我还约了客户要见面,马上就迟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民警说道:“同志你好,你就是报案人对吧?因为目前现场勘查还未结束,请你在耐心等待一下,做完笔录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高瘦青年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在大厅内焦急地来回走动着,说道:“我真的赶时间啊,警察同志,我把身份证先押在您这,等见完客户我立马回来取,您看这样行吗?” 民警略带歉意地看着高瘦青年,说道:“真的抱歉了,再耐心等一下,实在不行的话,你把客户的电话告诉我,我来跟你客户沟通,另约时间,怎么样?” 高瘦青年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着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警察同志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让您帮我给客户打电话,说我现在正被您扣着呢,这让客户怎么想,这个单子肯定黄了!” 高瘦青年一屁股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有些埋怨地自说自话:“哎呀,这叫什么事儿,真是好心办了一次窝囊事,早知道就不报警了,真麻烦!” 这时,李主任来到高瘦青年的身旁,微笑着说道:“同志请不要质疑你的决定,遇见这种事情及时报警才是第一选择,你做得好!” 高瘦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李主任,有些疑惑地问道:“您是?” 李主任出示了一下证件,说道:“同志你好,我是负责本案的法医,麻烦你将报案的经过详细讲给我听。” 高手青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好吧,反正现在也出不去,那我就再说一遍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昨天上午才住进来的,晚上和朋友一起喝了点酒,晕晕乎乎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洗澡间后,不小心滑倒了,无意间打破了房内的一个盆栽,盆栽碎了一地,但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觉,也懒得收拾,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半才醒来,醒来之后总感觉屋内有点不太对劲,空气里有一种味道,特别臭,就像是死老鼠的味道,对!就是这种气味!” 高瘦青年搓了一下手,咧着嘴一脸嫌恶地继续说道:“气味特别恶心,心里想着,果然便宜就没好货,连住宾馆都是一个道理,八十块钱一天,臭点脏点也没什么,只是这也太臭了。” 中年妇女顿时不干了,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指着高瘦青年大声吆喝着,说道:“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宾馆可没你说得这么不堪,当着警察的面别乱说话。” 高瘦亲年顿时也来了火气,大吼道:“我可是在屋里熏了一晚上,隔夜饭差点吐出来,还说没那么不堪,以后这种地方是再也不来了!” 中年妇女恨得牙痒痒,径直走到高瘦青年身旁想要理论,被一旁的民警用手臂挡了下来,说道:“我们正在了解案情,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好好配合!” 中年妇女,嘴里“呸”了一口,小声说道:“还坏我们宾馆的名声,谁稀罕你来不来,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高瘦青年怒视了中年妇女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就闻着气味一直找,厕所里也找遍了都没发现半只死老鼠的影子。” 第一百一十章 盆栽中的腐肉 (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高瘦青年继续说道:“我就寻思着,没找着就算了,反正也就住一天,又不常住,到时候退了房一走了之,但是房间里的盆栽却被我打碎了。” “我跟你们说哈,我呢,做人有公德心,比很多人都要好很多,花坛子是我打碎的,泥土撒了一地,这事我得认,大不了赔点钱,就耐着性子收拾一下完事。” 陈怀博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王婆子卖瓜自卖自夸,盆栽本来就是你打翻的,赔钱打扫卫生那都是必须的,还好意思说公德心,不害臊啊。” 下一刻,只见高瘦青年说着说着,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脸色有些难看:“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盆栽里的泥土都是臭的,我扒开泥土一看里面有一大团旧报纸,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包着两三块烂肉,臭味就是从这烂肉里冒出来的!” “我心里怕的厉害,想着谁会把肉埋在盆栽里啊?天这么热不发臭才怪呢,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壮着胆子捏着鼻子用拿起电视遥控器,巴拉一下臭肉,臭肉一翻身,顿时露出了几根手指头。” 高瘦青年一脸恐惧地说道:“哎呦,妈呀,那场面,你们是不知道啊,吓得我差点尿了一裤子,等我稳定好情绪,觉得还是赶紧报警为妙,想着这种事情好像也只能警察来处理,然后我就就报警了,再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陈怀博噗嗤一笑,看着高瘦青年那怂样,心中默默说道:“怂样,丢人不?我们是法医,什么场面我们没见过?你说的那些还不都是小菜一碟啊?” 只见陈怀博一拍高瘦青年的肩膀,说道:“兄弟,除了盆栽泥土里之外,那你有在其他地方看到或者找到其他的肉块吗?” 高瘦青年看了一眼陈怀博,头摇晃的就像是拨浪鼓一样,余惊未褪地说道:“啊?其他地方?没,没有,就这都快把我给吓死了,我还哪敢再找其他地方?” 李主任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好,谢谢你的配合。” 高瘦青年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哦哦,没事没事...” 陈怀博走到李主任跟前,两眼滴溜溜乱转,说道:“老师,报纸里包着肉块,还有手指,会不会是碎尸案件啊?” 李主任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等一下痕检科同志们出来之后,我们到案发现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正说着,只见痕检科的同志一个个拎着工具从二楼下来。 率先走出来的是痕检科的老同志魏安,只见他肤色黝黑,带着一副厚厚的眼睛,给阎大程的印象是那种工作踏实,沉默寡言,常年奔赴在一线现场的人。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挎相机的靓丽身影,出现在阎大程的视线中,阎大程有些疑惑地说道:“赵晓菲?她怎么也来了?” 赵晓菲此时也看到了阎大程一众人,抬手微笑着冲着李主任等人打了个招呼。 魏安来到李主任身旁说道:“李老,我们已经对案发现场勘查完毕,案发现场就在二楼202室。” “这是赵晓菲,您也不陌生,我就不多介绍了,昨天刚被调入痕检科,目前主要负责案发现场的照相工作,稍后会整理成文件,我会提醒她交给法医室一份。” 赵晓菲微微一笑,俊俏的模样分外抢眼,眼角处浅浅的泪痣显得俏皮可爱,让人眼前一亮,不自觉地总爱多看上一眼。 只见,赵晓菲俏脸上一抹红晕,有些羞铙地朝着李主任等人敬了一礼,轻声说道:“以后请多多关照。” 陈怀博有些慌乱地回礼,呆了呆,咧了咧嘴笑着说道:“嘿嘿,关照,关照,一定关照...” 阎大程面色有些发白,心莫名地“砰砰”直跳,也是回敬了一礼,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直到赵晓菲转身离去,他才好受了一些。 阎大程的心跳并非爱慕,而是心惊肉跳,发自内心的冷! 阎大程心中觉得十分奇怪,似乎每当自己看向赵晓菲那精致的笑脸时,总会莫名地不舒服,具体原因他也搞不懂。 只是觉得隐隐约约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冰冷无情,瞧瞧藏在自己四周,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般,严密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稍有不慎便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直目送赵晓菲离开现场,阎大程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粗气,发现额头上竟然有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 这时陈怀博用手臂撞了一下阎大程的胳膊,说道:“人都走了,干嘛还敬着礼啊,咦?你怎么了,这么流这么多汗?是不是看人家晓菲漂亮,脑袋开窍了?” 阎大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将手臂放了下来,不解地问道:“开窍?开什么窍?...” 陈怀博贱贱地挑了挑眉毛,用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语调说道:“嘿嘿,你懂的...” 阎大程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断片,当真是莫名其妙,心想:“我懂什么啊?莫名其妙!” 这时,李主任已经率先走上了楼梯,众人紧随其后。 众人顺利饿来到了202室,发现现场房门是开着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尸臭气味扑鼻而来, 一群绿头大苍蝇“嗡嗡”乱叫着,四处乱窜,飞的到处都是。 陈怀博一脸嫌恶地挥手驱赶着身旁的苍蝇,口中呵斥着:“去,去,去...” 阎大程眯着眼睛,在现场好好打量了一番,现场跟高瘦青年所描述的没多少出入。 客房十分简单,约莫十来平米的狭小空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彩色电视机之外,便是一个简易的洗澡间了。 门内两旁的空地上则放了两个盆栽,来简单装饰一下。 盆栽里栽种的倒也不是什么名贵植物,而是两棵齐腰高的龟甲冬青,花盆如水桶般大小,从材质上来看,是使用陶土烧制而成的简易工艺品,上面写着财源广进的行楷字样,整个盆栽属于那种稍微大件的品目。 李主任戴上乳胶手套,来到那一只被打碎的盆栽跟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来轻轻拨开地板上抛洒在外的泥土。 泥土被祛除,只剩下用报纸揉搓成团的圆球,报纸烂掉的一块可以看到黄橙橙的脓汁一般的东西一点点地往外流着,将报纸下半截金属打湿油滋滋的,就像是刚出炉的糖糕还在滴油,用糙纸一包瞬间被油水浸透。 李主任小心地将旧报纸拆开,只见里面杂乱无章地堆叠着三块大小不一的肉块和两根人手的断指,每一块肉块都足有手掌般大小,此时暴露在大家眼前,显得格外的醒目。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用心良苦与信任(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李主任小心翼翼地用手拿起最上层的一块尸块,只见两只白生生硕大的蛆虫,此刻正在尸块那绛紫色的皮肤上欢快地蠕动着。 “呕...“ 陈怀博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顿时面容抽搐,胃中一酸,呕吐出一口酸水来。 缓了好一会,陈怀博才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巾,狠狠地拧了一把鼻涕,擦了一把眼泪,嗓子里干咳了两声。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呦,我最见不得尸体上有蛆虫、蟑螂什么的了!不吓人但膈应人!” 阎大程看着陈怀博有点狼狈的模样,点点头表示理解,高晋鹏压根就没理会陈怀博的举动,掏出记录本正准备写记录。 阎大程弯下腰凑到尸块旁,仔细观看着,只见尸块的皮肤上有两三块暗紫色的尸斑,尸斑颜色深沉。 光洁的皮肤上,可以看到一些细短的汗毛,被黄橙橙浑浊不堪的尸水粘在皮肤上,湿漉漉的,有些恶心。 李主任用止血钳将手上的两只蛆虫拨弄掉,不停地翻看着尸块,说道:“从尸块特征来看,这几块尸块确实是人体某个部位的组织,从尸块内部腐败的程度来看,受害者至少已经死亡五天。” 阎大程眨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天气这么炎热,顶多三天就会发生严重的腐败,再加上又生有蛆虫,蛆虫的分解速度很快,用不了五天尸块就会被分解一大半。” “可您看,这尸块保持得这么完整,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时候,陈怀博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阎大程的说法,说道:“是啊,我觉得小阎说得在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两人,说道:“你们能看出问题很好,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回答一下。” 陈怀博摸了摸下巴,像是思考着什么问题,疑惑地问道:“老师,您要问什么问题呀?” 李主任说道:“考一考你们最基础的知识,也是最常识性的东西。” 陈怀博这一段时间学习十分刻苦,进步也非常的快,一听李主任要考的是最基础的东西,感觉自然是不在话下。 连忙回答道:“嘿嘿,最基础的东西那肯定没问题了,您就考吧,我来回答,保准不给您丢脸。”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很好,那我问你,尸体尸斑的形成跟时间的推移有什么关系?” 陈怀博一听老师要考自己的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入门级问题,不禁有些失望,这也太没难度了吧,丝毫体现不出自己的学习成果嘛。 索然无味地说着:“尸体尸斑在死亡后二到四小时开始出现,经过十二到十四个小时发展到最高度,尸斑的颜色最深,这时候用手指按压的话可以使尸斑褪色,但是等时间过了一天之后,那么尸斑便会定型,彻底的固定下来,即便再怎么用手指按压,也不能使其褪色,并且这种现象会一直持续到尸体腐败。”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很好,基础知识很扎实,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没有偷懒。” 陈怀博一听李主任夸赞,顿时乐不可支,说道:“嘿嘿...那是啊,我一直在挑灯夜读,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就差凿壁偷光了。” 阎大程看着陈怀博忘乎所以的模样有些搞笑,心里想着,李主任的问题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的,陈怀博可是高兴的太早了。 果不其然,李主任却不理他,任由他在那耍贫嘴,说道:“你们看尸块上尸斑的颜色,呈现暗紫色,用手按上去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说明什么?”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尸斑已经彻底定型了,这说明被害人死亡时间至少在一天以上,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尸体是死亡后超过至少超过24个小时后才被人肢解的!”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说道:“很好,如果人在死亡后不久便被肢解的话,势必造成血管破裂。” “被肢解的尸块内的血液便会顺着破裂的血管流出,从而无法形成尸斑,或者尸斑颜色浅淡,但这些腐败的尸块上,尸斑明显而且颜色十分深沉,很显然是尸斑彻底形成之后才被肢解的。” 陈怀博赶忙凑了过来,说道:“老师,这样的话也不能证明尸体至少死亡五天以上啊?”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怀博,把手伸出来。” 陈怀博有些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来,不知道李主任想要做什么。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伸手在尸块旁的泥土里,捏起一只四处钻爬的硕大蛆虫,放在陈怀博的手中。 “啊,呕!” 陈怀博看着手中翻腾不止的蛆虫,脸色顿时绿了,再也忍不住,开始狂吐了起来。 让阎大程意外的是,陈怀博虽然吐得厉害,但却咬着牙坚持着,硬是没有将手里的蛆虫扔掉,而是任由他在乳胶手套上爬来爬去。 只见李主任说道:“怀博,你去取一根标尺来,测量一下手中蛆虫的长度!” “呕!” 陈怀博一听李主任居然让自己测量蛆虫的长度,脸色瞬间一白,便再次呕吐了起来,想想那蛆虫在尸体里钻来钻去,胃肠翻滚不停,说不出的难受。 阎大程赶紧掏出纸张,替陈怀博擦擦嘴,看着陈怀博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转身对李主任说道:“李主任,虽然我不知道您这是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您这样做肯定有您的原因,您看怀博都吐成这个熊样了,要不,还是我来测量吧。” 这时候只见陈怀博脸色煞白,嘴唇都在不停地颤动着,磕磕巴巴地说道:“小,小阎,还是我来测,测量吧,我相信老师不会害我的!” 阎大程面色焦急,看着陈怀博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陈怀博转身,还真的去工具箱里翻找标尺去了。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看向李主任,却意外地发现李主任的手居然在轻微的颤动,脸上的皱纹凝结在一起,一副衰老颓败的模样,让人看着着实心痛。 阎大程觉得气氛怪怪的,这还是阎大程第一次见到李主任这般模样,哪怕一连坚持解剖数个小时,李主任捏着解剖刀的手都是沉稳的,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凡事都经不起仔细推敲,下一刻,阎大程忽然明白了! 原来李主任之所以执意让陈怀博去测量蛆虫的长度,分明是想让陈怀博能够克服蛆虫所带来的心里阴影。 不然的话,陈怀博一见到蛆虫便大吐特吐,以后见到蛆虫的场景可以说多了去了,要是陈怀博一直这样的话,那么以后的工作该怎么才能继续开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妙用(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阎大程自然是可以看出,李主任对陈怀博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只怕是早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耐心培养悉心讲解,颇有望子成龙的心情。 从李主任痛苦的神情和颤抖的双手,阎大程可以看出,李主任此刻内心所承受的煎熬或许比陈怀博更为剧烈,狠下心来,下了一剂猛药,只希望能陈怀博能克服这个难关,可见其用心良苦。 其实此刻李主任内心也在挣扎着,虽然希望陈怀博能克服难题,但也怕自己这么做会给他带来严重的打击,造成更加可怕的心理创伤和不可预料的后果,甚至有可能揠苗助长! 李主任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是他对陈怀博却是了解的,在赌陈怀博的意志力,既然已经下了赌注,那么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陈怀博一定能行的! 此刻再看陈怀博,阎大程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对陈怀博而言这可真是迎难而上,是一次勇气上的较量,阎大程认为更可贵的还是在于陈怀博对李主任发自内心的信任。 或许也是这种信任,才给了陈怀博敢于直面心中最可怕的东西的勇气吧,真希望陈怀博能顺利地闯过这一关。 “呼!” 阎大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发现自己除了干着急之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高晋鹏仍然在快速地记录着,陈怀博则脸色煞白,面容抽搐,强忍着强烈的呕吐欲望,成功地完成了测量蛆虫长度的工作。 只见,陈怀博浑身都冒着冷汗,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都有些快要虚脱的迹象。 湿漉漉的,此时他整个人就如同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颤颤巍巍地来到李主任身旁,结结巴巴地说着:“老,老师,测,测量过了,是10.3毫米。” 李主任没有去看陈怀博,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貌似镇定地呼出一口浊气,说道:“现在是夏季,正是蝇蛆生长最快的一个时间阶段。” “一般来说,尸体暴露在室外,只几分钟苍蝇就可以在尸体上产卵,卵在10个小时后便可孵化成蛆。” “幼虫通过毫不停歇的进食,每天可长大3毫米左右,四到五天便可发育成熟,成熟的蛆,体长一般在12毫米左右,然后潜入松软的泥土中化为蛹,之后仅仅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可破蛹而出,变成苍蝇。” “而怀博所测量的蛆的体长为10.3毫米,10.3除以3,大约等于3.4,再加上从卵孵化成幼虫,大约需要十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尸块大约是在4天前便被人埋入这个盆栽的坛子中了。” 李主任用止血钳扒了扒身旁的泥土,说道:“你们看,所有的泥土之中都没有蛹壳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尸块上的蛆,是第一批由虫卵孵化出来的幼虫,也就说明,尸块被埋在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5天!” 李主任顿了顿说道:“再加上死亡后一天尸斑彻底保持不变,所以说,受害者至少是在5天前便遇害了,当然,这些都是理想状态下发生的,但是如果被害人死后,尸体又遭到凶手冷藏保鲜的话,那么受害者死亡的时间很可能会更早!” 陈怀博面容僵硬地看了一眼手中还在不停蠕动的蛆虫,不可思议地说道:“原来蛆虫还有这样的妙用啊!” 李主任抬头看着陈怀博说道:“蛆虽然恶心,避之不及,但是我们要以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更何况我们是法医,遇到蛆对于我们法医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陈怀博此刻也向李主任看来,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李主任更多的是希望与期待,陈怀博更多的则是信任和崇敬! 李主任话音不禁柔然了许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换一种角度来想,其实蛆也是我们法医用来推断死者死亡时间的一种无形的工具,那么我们便可以根据蛆的生长周期,来大致推断死者死亡的时间!” 陈怀博默默地点点头,再次看向手中的蛆虫,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转身到工具箱里找来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只见陈怀博,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蛆虫装在瓶内,自言自语地说道:“小东西,你可是我的幸运物,我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你们,以后我再也不会怕你们了!” 阎大程愣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陈怀博如此诡异的举动,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晋鹏,此时也吃惊地看了一眼陈怀博。 阎大程哭笑不得,陈怀博果然够二的,神经比想象中还要大条,口中说道:“怀博,你这是干嘛呢?难不成还要将这只蛆虫培养成蝇?他可是吃过尸体的!” 陈怀博瞥了一眼阎大程,直勾勾地盯着小瓶里的蛆虫,悠悠说道:“你懂什么啊,我要把它想像成一个工具,会爬动的那种工具,胖乎乎的还有点小可爱的工具!” “呕...!” 看到这一副场景,这回可是轮到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干呕了! 阎大程看着陈怀博犯二的举动,顿时大呼受不了,抗议地说道:“怀博,你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你这是被蛆虫吓疯了吧!行行好就别折磨我们了,行不!” 倒是李主任看到陈怀博的这一副模样,心中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能顺利地除去陈怀博的一个心理障碍,倒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阎大程看向李主任的身影,此刻对李主任有一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感觉,判断事物是这样的敏锐,只是仔细看了一下环境,便能精准地推断出死者遇害的时间。 阎大程心中猜测,李主任可能一眼便看出了这蛆虫的长度,做到心中有数,之所以还要让陈怀博去测量蛆虫的长度,一方面是需要一个准确的数据,可见其工作态度之严谨,另一方面,便是想要帮助陈怀博克服心中的恐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丰收(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 阎大程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李主任用止血钳夹在尸块旁起一根断指,口中说道:“从断指的表面来看,指甲青紫,创面包括指骨在内较为平整,创缘整齐,和尸块上的创缘是一样的,是被同一把利器从尸体上直接砍剁下来的。” 阎大程点点头,对于李主任的陈述,表示没有什么疑问,心中在想应该是砍刀或者菜刀吧,只见高晋鹏将李主任的叙述详细的记录在案。 陈怀博此刻终于停止摆弄那只可怜的蛆虫了,凑了过来说道:“老师,现场只有这几块腐败的尸块和两根没什么大用的断指,是不是线索太少了点啊!” 阎大程也面露难色,说道:“是啊,受害者长什么样?什么性别?多大年纪?咱们一概不知,也无法寻找尸源,更别说凶手的作案动机了,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所掌握到的线索十分有限,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里并非第一现场,案发现场应该在其他的地方,而这里只是一处被用来藏匿碎尸的地点,单单依靠这点线索就想要成功破案,难度系数很大,基本上不太可能。”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就仔细搜索,如果能搜到其他的尸块或者物证,案件或许会有新的转机也说不定。” 陈怀博略一思索,有些唉声叹气说道:“看来也只能慢慢来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遇到案件,我们都会有一种想要快速破案的冲动,但却不能火急火燎的乱了方寸,线索从来不会主动送上门来,需要我们的眼睛去发现,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不能心急!”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我确实着急啊!碎尸案件的影响十分恶劣,要是闹得沸沸扬扬,只怕会搞得人心惶惶啊!” 李主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欣慰地说道:“你的担心是对的,案子越快破获越好,既可以消除群众心中的恐惧,又可以震慑犯罪分子,因此我们需要立即行动,抓紧时间将案件破获!” “下面,我们便立即通知刑侦队,以这间客房为中心,在整个宾馆乃至整个胡同展开全面搜查,主要搜索的对象,便是每间客房内所有的盆栽以及不起眼的角角落落。” 李主任转向高晋鹏的方向说道:“晋鹏,你将这几块尸块和断指分别收集起来,带回法医室,小阎、怀博,你们两个仔细搜查一下二楼所有的客房。” 阎大程点点头,双眼不自觉地看向了客房内的另一个盆栽,走了过去,看到盆栽里有两片发霉的龟甲冬青的树叶,霉变中还泛着青色,显然不是自然脱落,应该是人为的。 阎大程蹲下身来,用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扒了两下盆栽里的泥土,发现土质松软,不像是长久无人问津的模样。 阎大程轻轻抓了一把盆栽中的泥土,放在鼻子附近嗅了嗅,不禁眉头微皱,随之心中一喜,赶忙将盆栽推倒,用力猛地将盆栽中的龟甲冬青连根薅了下来。 随后阎大程抱起盆栽,将盆里所有的泥土全部磕了出来,用手在土壤之中拨弄了几下,在中间的泥土中再次看到有一大团被浸湿的报纸,惊呼一声:“李主任,我这边有发现!” 陈怀博闻声而来,看到盆栽的泥土内果然有东西,同样是一大团鼓囊囊报纸,急忙说道:“小阎,赶紧弄出来,看看是啥?” 阎大程小心地将有些发面的报纸打开,果然发现里面包裹的是两块被切割整齐的腐肉。 这时,李主任对阎大程三人说道:“你们立刻去其他客房内的盆栽中搜查,一个都别漏掉!” 经过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搜寻,阎大程三人和闻讯赶来的刑侦队警员,一共在整个宾馆一到三楼的十五间客房内,发现三十个盆栽,并在盆栽的土壤内一共搜查出来十七个用报纸包裹的尸块。 每团报纸里不多不少包裹的都是三块腐烂的尸块,这样算下来,一共有五十一块尸块外加两根手指被找到,看着一地的尸块,真可谓是大丰收啊! 只不过这个大丰收的现象对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让人不敢直视,阎大程面色苍白地看着满地的尸块,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除了盆栽之外,客房的其他地方均没有别的发现。 陈怀博看着身旁大大小小的报纸团,心中有些发怵,面色紧张地说道:“老师,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何凶手单单将尸块藏匿在盆栽之内的土壤中?一包一包地往盆栽盆里放,最后还要将土壤填好,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也正是凶手的高明之处,我问你们,你们在进到其他有尸块的客房内时,是否能闻到尸臭味?” 阎大程自问自己鼻子的嗅觉还算灵敏,尸体散发出来的这种辣眼的臭味,自己说什么也忘不了,如果被自己闻到,绝对能分辨出来。 但是阎大程还是遥遥头说道:“我在其他的客房内,刚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我可以靠近盆栽去闻,才隐约可以闻到一点,不过气味特别淡,要不是刻意去找的话,我想我根本就发现不了!”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凶手之所以选择将尸块用报纸包裹藏匿于盆栽的泥土之中,正是看中了泥土对尸臭具有一定程度的吸附性,再加上尸块被凶手埋得很深,基本上已经快触及到盆栽的底部了,所以即便我们迎面走来,不刻意去观察的话根本就无法发现这不起眼的盆栽里居然还埋藏着尸块!” “另外,凶手之所以选择用旧报纸进行包裹尸块,报纸除了可以遮挡一部分尸臭的外泄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 陈怀博不解地问道:“更主要的原因?” 李主任继续说道:“主要原因是因为报纸在土壤之中降解的很快,盆栽中植物的根系很容易扎破报纸而触及尸块和尸块四周的土壤,这样腐化后的尸块汁液扩散溶解在土壤中,很容易经过盆栽中植物的根系进行吸收,用不了多长时间尸块就会被分解干净,最后不留下任何痕迹!” 阎大程顿时恍然大悟,自言自语地说道:“刚开始我还挺纳闷,为何凶手不直接用食品袋或者包装袋来装尸块,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地一百一十四章 人体拼图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说道:“尸块如果被装在食品袋里,这样的话尸臭固然难以散发出去,但密闭的空间也会造成袋子内的尸块也很难被分解掉。” “即便是分解也将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这个时间凶手拖不起,因为凶手明白拖得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出现突发事情,甚至导致计划败露!”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指着碎烂一地的盆栽,说道:“这个就是最好的印证,凶手拖不起时间!” “咝...” 陈怀博面容抽搐着,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恐惧,突然惊叫一声说道:“难道说凶手一早便想到要用这些尸块来制作花肥不成?” 阎大程也是一脸惊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恐怕正是这样了!” 陈怀博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面露恐惧,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呀,我的妈呀,这,这凶手也太可怕,太变态了吧!” 众人都被惊出了一把冷汗,不禁被凶手的残忍程度所震惊! 但邪不胜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无论凶手有多么凶恶,在恢恢法网之下也会无所遁形! 阎大程好好平复了一下心情,自己身为法医也算是一名执法者,就要敢于同邪恶的势力作斗争,切不能被凶手的嚣张气焰吓退! 李主任看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看到大家都很吃惊,甚至惊恐,不过他相信大家还是会慢慢调节过来的! 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去鼓舞士气,因为这是他们的必修课,同时,李主任也相信他们几个是可以克服的。 李主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认为这个凶手很不简单,不但聪明而且心思缜密,所有因素都考虑的很周全,杀人之后还十分从容淡定将尸块切割得这么整齐,而且还做得恰到好处,放入盆栽中的尸块的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尸块太多,那么臭味便会浓重,就越容易被发觉,尸块太少的话,想要完全清除碎尸现场的尸块就会加大难度,而且分散得越多,就有增加暴露的危险!所以我认为凶手在埋藏尸块之前,其实便已经将所有的因素都计算好了!”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说道:“真想看看这个凶手长什么样子!我猜,肯定是穷凶极恶的那一种!” 李主任拍拍陈怀博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凶手跑不了,到时候你会见到的!” 李主任这样说也是为了鼓舞大家的士气,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只见众人纷纷点头,暗自给自己加了一把劲!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地面上的尸块一块一块地装入证物袋之中,最后全部放入尸袋内,码放整齐。 阎大程拎起尸袋,感觉沉甸甸的,足有十几公斤重,心中想着,这应该是尸体上绝大部分的肉了吧! 不过尸块被切割得这么整齐,肯定还有碎肉的,只是不知道那些碎肉凶手会如何处置。 阎大程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拎着尸袋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正常人是绝对干不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的,心中暗骂着或许凶手是一个神经病吧! 因为只搜到这么多的肉块,骨骼和头颅不知所踪,因此搜查工作还得继续,刑侦队以久久宾馆为中心向整个巷子辐射。 阎大程一众人,回到法医室之后。 李主任让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将所有的尸块全都取出来,放到解剖台之上,说道:“拼一拼,看看都缺少什么部位!” “啊...好!” 阎大程听到李主任这么说,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不过还是愣了愣神,深吸一口气,随机点点头,戴上乳胶手套便开始工作了。 看惯了尸体,还不觉着有什么,但此刻突然要面对的不再是尸体,而是一块块散发着尸臭,尸水横流的腐败尸块,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心中惊骇之状无法言喻! 阎大程的心脏猛地一个哆嗦,神情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抬起手轻轻地在额头上拍砸了两下,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自保持着镇定。 陈怀博则装作满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口中还吹起了口哨,但那颤抖的旋律,将他此刻紧张的心境暴露无疑。 两人战战兢兢地组合着尸块,就像小孩子在玩拼图一般,看着所有带有皮肉的部分感觉都差不多,就连创缘也都是一样,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两人拼凑了大半天,也没拼出个所以然来。 陈怀博嘟着个嘴,不停地抱怨着:“这两块怎么长得一样啊,跟双胞胎似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根本就对不上啊!” 阎大程也是无奈地说道:“废话,可不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么!” 最后李主任还是站了出来,说道:“拼接尸块,首先需要充分了解人体的构造,以及肌肉群所在的位置,掌握好这些东西之后,想要拼接尸块便会相对容易一些。” 阎大程和陈怀博一看李主任走了过来,不禁心中一喜,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有了李主任的加入,这个人体拼图肯定就容易多了。 李主任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人全身上下约有520块肌肉,是构成身体的主体,这些肌肉都有着自己的构造和位置,并组成人体的肌肉群。” “其中有三组肌肉群最为主要并且十分明显,分别是腿部肌群、胸部肌群、背部肌群,每个肌群也都有它们固有的特征。”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此时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李主任继续说道:“首先腿部肌群最主要的为臀大肌和腓肠肌,这两种肌肉很发达也很明显,比较容易辨认。” “其中臀大肌的位置在盆骨后外侧,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臀部,肌肉略微呈现出四边形的形态,腓肠肌则是小腿的肌肉,俗称为腿肚子,肌的下端形成坚韧的跟踺连结跟骨。” 阎大程点点头,对身体肌肉组成自己之前也有过一些了解,只是不够深入,此刻听到李主任如此细致的讲解,感觉心中某些感念性的东西慢慢地清晰了很多。 李主任用止血钳点了点阎大程身边的两块尸块,说道:“你们看,这两块尸块的肌肉,呈现出四边形的形态,标志性很明显,它们的位置很显然是在臀部的,既然已经找出了它们的位置,那么我们就先把它们放在另外一张解剖台上。” 陈怀博开了小差,心中感慨着,自己啥时候能学到李主任一半的水平,哪怕是三分之一的水平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手指 阎大程点点头,全神贯注,继续聆听,他知道李主任所讲的东西都很有用,一句都不敢漏掉。 李主任继续说道:“另外,胸部肌群最主要的肌肉为胸大肌,位于人体胸前的皮下,呈现出扇形扁平的形态。” 陈怀博在尸块里不停地翻找,找了大半天,一脸无趣的说道:“老师,我怎么没有找到您说的胸大肌部位的尸块啊?您看这些没有符合您所讲的特征!”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些尸块里没有胸部的肌肉,你们刚才翻动尸块的时候,我曾观察过,没有类似形态的尸块,也就是说尸体的胸大肌目前仍是缺失的,所以你找不到!” 陈怀博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眼拙呢,嘿嘿…” 阎大程用眼在尸块里扫视了一番,确实如同李主任所说,暗暗地将这个信息记在了心里。 李主任继续说道:“最后,背部肌群表现最为突出的是是背阔肌和骶棘肌,其中背阔肌位于胸背区的下部以及腰区浅层,是一种较为宽大的扁肌,骶棘肌则是背部一细长的肌肉,呈现线条型,起点为骶骨处位于脊椎的两侧,一直延续到枕骨。” 这时候,陈怀博在尸块中找到一块,说道:“老师您看,这一块是不是背阔肌?跟您描述的很相近。” 李主任点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陈怀博,继续说道:“除了怀博手中的这一块,还有这两块,这两个尸块肌肉的形态主要以扁肌为主,可以确定是背阔肌。” 阎大程赶忙将李主任点中的尸块挑选出来,放在另外一张解剖台上。 李主任继续说道:“这两块肌肉则是线条状,且肌肉层浅薄应该是位于肋骨以上位置骶棘肌!” 陈怀博挑出李主任点中的那两块尸块转身放在另外一张解剖台上。 “还有,这一块应该位于小腿,那一块则位于腹部...” 阎大程看着李主任如庖丁解牛一般,将人体肌肉群的构造与位置详细地解说着。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则一块一块的将尸块拼接起来。 “呼...” 陈怀博如释重负的看着解剖台上的所有尸块,说道:“总算是全部都拼接了起来!”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啊,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拼凑,总算是将尸体的碎块拼在了一起,只不过尸体缺失的部位有些多啊。” 李主任看了一眼拼凑出来的尸体轮廓,深吸一口气说道:“尸体的胸部、双臂、头部以及双脚目前都是缺失的。” 阎大程看着尸体残缺不全的部位,叹了一口气说道:“太惨了!身首异处,还被切割成这么多块!” 阎大程看着尸块被拼凑成大半个模糊的人形,其实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罢了。 陈怀博皱了皱眉说道:“只有皮肉,却没有一根骨头,这能看出什么啊?” 阎大程指了指尸体旁的两根断指,说道:“怀博,你说的不准确,你看这个,应该还有两根骨头呢!虽然很小,但也不能忽视啊!” 陈怀博晃了晃脑袋,说道:“啊呀,我怎么把这两根手指头给忘了呢!不过手指上的骨骼也太小了点吧,貌似没啥用啊!”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其实这么多的尸块已经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了!” 陈怀博有些疑惑:“啊?可是我看着都一个样子,千篇一律,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李主任继续说道:“尸块上尸斑深沉,没有明显的开放性伤口以及挫伤,因此可以初步说明死者生前并没有发生过搏斗的痕迹!” “另外,从拼凑而成的躯干和腿部高度为一米二左右,根据身高比例,可以估算出,死者的身高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 “肤色白皙,体毛短细,这些都符合女性的标准。” 陈怀博惊讶的说道“老师您是说死者是个女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没错,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导致尸体女性的特征部位缺失,但综合尸体的特点还是可以看出是女性的。” 阎大程眉头微皱,心中还是有些不解,说道:“李主任,我有些不太明白,您能跟我们讲讲您具体从哪些方面判断出死者就是女性的吗?”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首先是皮肤与肤色,也是常识性的问题,女性的皮肤一般比较细腻白皙,尸体符合这一点。” “其次男性皮肤由于第二性征,雄性激素分泌,会使得皮肤略显粗糙,并且皮肤油脂分泌增多。” “另外,尸体的个头只有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符合绝大多数女性的身高。” “假如受害者是一名男性,那么一个身高一米五到一米六的男性,皮肤还保养得这么好,你们不觉得别扭吗?” 阎大程说道:“可是如果死者是一名男性少年呢?以上尸体所表现的特征也都很符合我的猜测。” 李主任微微一笑,怕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小阎,你说的很有道理,思考问题也比较全面,能带着问题出发,一步步寻找真相,是我们每一个法医应该做的,也是一个好的法医所必备的条件。”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用左手捏起一根断指,右手捏着一把解剖刀。 一刀刺入手指,一字划开,将手指的皮肉生生剥了下来。 陈怀博见到李主任这反常的举动,心里有些不解,说道:“老师,您这是做什么啊?”。 李主任没有理会陈怀博,将手指骨骼显露在大家眼前,说道:“从死者手指骨骼软骨的发育情况以及死者骨质来看,死者已经成年,手指纤细指甲稍长,所以你先前的猜测是不成立的。” “另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受害者腹部以及腰间部位的皮肉,有少量呈条状或者不规则撕裂形态的裂纹。” “这种裂纹虽然有些浅淡,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陈怀博面露怀色,问道:“老师,能看出什么端倪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魏安来电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面面相觑,同样从对方的脸上看到迷茫的神色。 李主任沉声说道:“因为你们看到的这些裂纹是妊娠纹!” 陈怀博顿时愣了一下,说道:“妊娠纹?也就是说受害者曾经生育过?这么说受害者真的是一名女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没错!”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翻看着李主任曾提到的那几块皮肉,发现确实正如李主任所说的那样。 用肘部蹭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些自责的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考虑问题太简单,观察也不够细致,居然连尸体上这种特殊的纹路也能错过!”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小阎你也不必自责,死者妊娠纹比较浅淡,应该早已经过了哺乳期,看来生育完之后保养得还不错,不然也不会恢复到这种程度,因此被忽略也属正常。” 阎大程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心里却知道李主任是在安慰自己,怕打击了自己的信心才这般说。 李主任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提,妊娠纹是终身性的生理伤痕,只能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浅,但是想要完全祛除基本上不可能了!因此这也可以成为判别尸体性别的一个重要的依据。”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今天又学到了一个知识!这样的话,受害者的性别算是确定下来了,不过对于本案来说依旧还是线索太少了点!” 在这五十一块巴掌大小的尸块当中,除了两根手指之外,愣是没有一根骨头和一块内脏。 由此可见,死者一身的血肉和脏器,怕是已经全部被凶手从尸体上剥离出来了,这手段太过血腥残忍了吧! 阎大程看着眼前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不禁摇摇头感慨万千,凶手的手法残忍程度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阎大程心中暗暗发狠,一定要将凶手抓捕归案,否则的话又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这一身制服呢! 想到“制服”,阎大程不进有些尴尬,他此刻还不算真的有“制服”的人员,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见习法医,工作时间太短了,还没有过实习期。 只有过了实习期并且通过了各项指标的考核,才会被正式录用,到时候阎大程才能真正被算作“制服”人员。 阎大程心里着急破案,不停地发看着尸块,自言自语地轻声说着:“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任何线索都有可能成为案件破获的关键!” “对了!报纸!” 阎大程心中猛地一闪,忽然想了起来,那些用来包裹尸块用的旧报纸,报纸上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阎大程清楚的记得,李主任曾吩咐着众人,将现场所有的尸块全部装入证物袋之中,带回法医室。 最后还刻意吩咐陈怀博,曾对他说道:“怀博,一定要将所有的报纸也全部收回,一张都不要落下!收集完之后跟尸块一起一并带回法医室,说明李主任或许已经在报纸上找到了某些蛛丝马迹,只是没有言明罢了。” 阎大程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般,赶紧从纸箱中随手掏出两团曾用来包裹尸块的旧报纸。 旧报纸潮乎乎的缩成一团,被黄橙橙脏兮兮的尸水打湿,有许多地方烂乎乎的不成样子。 阎大程小心翼翼地拆开旧报纸,轻轻的将它放在解剖台上展开铺平,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映入眼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都市晚报”四个醒目行楷大字。 阎大程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着,除了有一些散文诗题材的文章这得还算不错外,报纸的绝大部分内容却是各种各样的插播广告。 阎大程从头至尾粗略的读了一遍,除了发现报纸烂的厉害以致有些内容模糊不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法医室内的电话响了起来。 陈怀博距离电话最近,一个箭步攒射了过去,拿起电话将之挂在耳旁。 陈怀博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学着李主任的语调和讲话方式,说道:“你好,这里是法医室。”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有些粗糙的男性嗓音,说道:“你是小陈吧?” 陈怀博有些吃惊地说道:“嗯?是,我是陈怀博,请问你是哪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电话那端,说道:“我是痕检科的魏安。” 陈怀博嘿嘿一笑说道:“喔,原来是魏大哥啊,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魏安说道:“小陈,李主任在法医室吗?麻烦让他来接一下电话。” 陈怀博转身喊道:“老师,痕检科的魏安大哥打电话找您,您过来接一下电话吧。” 李主任走了过来,接过陈怀博手中的电话,说道:“小魏,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魏安说道:“李老您好,是这样的,恐怕您还得来一下案发现场的那条胡同!” 李主任说道:“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发现?” 电话那端,魏安说道:“是的,刑侦队在久久宾馆附近的另一家名叫“翔宇宾馆”的宾馆内,同样搜出了许多已经开始腐败的尸块。 手法与久久宾馆的碎尸案如出一辙,也是盆栽之中藏匿尸块,需要您过来看一下。” 这时候,电话一旁的陈怀博,忽然惊喜地说道:“这么说尸体剩余的尸块被找到了?尸体尸块被找全的话,便可从尸体上得到更多的线索,有助于寻找尸源,一旦尸源被找到,那么这个案子就算破获了一半了!” 李主任点点头,面上同样有些欣喜地说道:“好的,我们马上就过去!” 高晋鹏再次将现场勘查车停在了民主路东段的那个老地方,一行人穿过幽深狭窄的小胡同,来到翔宇宾馆内。 只见翔宇宾馆的老板,一个络腮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哭丧着个脸跟负责此案的专案组负责人,刑侦队中队长刘中队说着:“警察同志啊,您别问我是怎么回事了,我哪里会知道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花盆里能出现尸体碎块啊!我要是能提前知道的话,肯定是早早的就报警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啊!” 秃顶宾馆老板苦着脸,神神叨叨地说道:“警察同志啊,我跟您说,这几天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刘中队一听这话,似乎发现一条线索,赶忙问道:“快说,是哪里让你感觉不太对劲的?详细说,越详细越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发现 只见秃顶老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从前天上午开始,我就觉得怪怪的,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打打麻将,有输有赢的都是常事,但是我前天打了一天的麻将,结果愣是一把都没赢过,一下输了两千多块钱呢,点背到家了!” 刘中队眉毛一挑,脸色有点难看地说道:“捡重点说!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秃顶老板一看刘中队似乎不爱听自己讲打麻将的事情,便说道:“还有昨天,我刚要出门,突然飞来了一只大斑鸠,拉了我一头的鸟屎啊!你说我倒不倒霉?” 刘中队脸色更加阴沉地说道:“你拿我寻开心呢?我让你说重点!说重点!” 秃顶老板浑身一哆嗦,说道:“重点就是今天,我一起床这眼皮子一直在跳,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这不果然出事了,而且是摊上大事了,就连生意都做不成了,您说我倒不倒霉啊?” 刘中队被这秃顶老板气的嘴唇直哆嗦,怒声说道:“没了?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这些就是你心神不宁,感觉奇怪的原因?” 秃顶老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道:“对对对,这就是我要说的!” 刘中队眯起眼睛说道:“我怀疑你涉嫌聚众赌博,等一下你自己去派出所把这事情交代清楚了!” 这一下秃顶老板真的慌了,哀求地说道:“哎呦,小赌怡情嘛,我们都只是小打小闹的,后果没有那么严重吧?” 刘中队真是懒得再听这秃顶老板的不着边际的胡话了,一点价值都没有,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刘中队黑着脸说道:“甭废话,等这里的调查一结束,你马上去派出所讲清楚,否则我亲自把你扭送到派出所!” 对于赌博,阎大程还是知道一些的。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罚款。 对于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认定,并没有全国层面的统一规定,在行政执法过程中参照的是各省市的有关规定。 陈怀博则在一旁偷笑,心道这秃顶老板还真是一个混人。 竟然敢当着刘中队的面将自己打麻将输钱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涉及的赌资还高达数千,很可能已经构成了赌博犯罪!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秃顶老板脸色煞白,哭喊着不干,嘴里又是叨饶又是求情的,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此时居然哭得像个孩子,看得阎大程有些发呆,哭笑不得,真是什么人都有! 这时,只见李主任戴上乳胶手套,半蹲在地面上拿起一块尸块,在眼前不停翻看着,慢慢地眉头开始紧皱了起来。 李主任表情上的变化,一丝一毫的都被阎大程尽收眼底,不禁有些好奇,凑了过去,问道:“李主任,您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李主任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们都想错了!” 阎大程有些不解地问道:“嗯?都想错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起初我们都觉得这次的发现或许能将受害者尸体缺失的部分找齐,现在看来机会有点渺茫了!” 阎大程瞪大了眼睛,说道:“李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李主任没有正面回答阎大程的问题,只是说道:“小阎啊,你仔细看一下,这些尸块的形态,看看是不是能从中发现一些什么!”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戴上乳胶手套后蹲下身来,将一块尸块拿在手中,来回翻看着。 阎大程吃惊地说道:“这些尸块上怎么没有尸斑的痕迹?而且皮肤黝黑,跟法医室里面的尸块皮肤完全不是一个色调!” 阎大程张大着嘴巴,艰难地说道:“李主任,这该不会又是一具新的尸体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第二具尸体!” 陈怀博也闻声走来,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老天啊!这下热闹了!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啊!” 李主任将所有的尸块都翻看了一下,说道:“这里一共六十三块尸块,均未在皮肤上发现明显尸斑的痕迹。” “死者身上很可能有开放性的伤口,并且死者死后没多久,尸体便被分割了,从而导致尸体血液流干,无法凝聚成尸斑!” 李主任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尸体的皮肤粗糙肤色黝黑,体毛浓密,应该是一名男性!” 陈怀博眉头一皱,说道:“老师,您看这些尸块仍然是这么整齐,都是只有巴掌大小,所有的尸块也都是用就报纸进行包裹的,同样的手法,两具不同的尸体,这中间肯定是有着某种神秘的牵连,您说这两个死者会不会是夫妻啊?” 李主任长叹一口气,面色有些难看,并没有就陈怀博所提出的疑问进行回答。 陈怀博继续说道:“老师,难道我们又遇到了一家三口灭门的惨案啊?” 李主任严厉的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不要胡乱猜测!” 陈怀博赶忙用手捂住嘴巴,知道自己犯了错误,面对李主任严厉的眼神,心中顿时忐忑不安了起来。 阎大程的视线扫过旧报纸,心中想到:“还是旧报纸,所有的报纸都是都市晚报,难道说凶手有看报纸的习惯吗?” “一般来说喜欢看报纸的人,相对来说年龄都比较偏大,八九十年代乃至2000年的时候,报纸一直都是各种信息的主流载体。” “直到后来手机渐渐兴起,并迅猛发展,进入了真正的网络时代,尤其是现在的智能手机,手机功能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携带一部手机也就是随身带了一个多媒体,各种手机报、手机视频APP 、高清晰摄像头,手机的发展淘汰了各种工具,手表、照相机、收音机,甚至连电视机都面临着危机,更别说实体报纸这种元老级别的新闻载体了,报纸逐渐走向落寞,似乎是必然的。” “时代的进步,信息的进步,这才导致报纸的衰败,现在的年轻人有一部手机就够了,谁还会去看报纸!” “但是有一些人却对报纸情有独钟,他们看了几十年的报纸,早已经成为了习惯,是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因此在阎大程看来,喜欢看报纸的人大部分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 阎大程也仔细观察过这些报纸的发行日期,发现没有一张是重复的,有几张甚至是前不久才发行的新报纸。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报纸 阎大程拿起一团报纸,心中思绪纷飞,走到李主任跟前说道:“李主任您看,这所有的尸块全部是用报纸包裹,这说明凶手很容易就能得到报纸吧,另外报纸的纸张宽大,用来包裹尸块再合适不过了。”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看来你也发现了这一点了,从报纸的期刊发行上来看,都市晚报每周三和周五晚上各发行一次,属于期刊类的报纸。” “报纸内容涉及到许多板块,并且这些版块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再加上报纸上掺杂的广告太多,说明这一份晚报并不是主流的报纸,与其他日报类报纸相比,受众会小很多。” 阎大程点了点头,觉得李主任的分析很有道理。 李主任接着说道:“你看这里,这里有用铅笔勾画的痕迹,无独有偶,法医室的那些报纸上,我在这两个版块上偶尔也曾看到过如此勾画的情况,这说明报纸的主人一直都在关注这两个版块的内容。” 阎大程心中一喜,赶忙凑近了观看,可以看到李主任所指的那两个版块的标题,分别为:每周住房和财经在线。 其中每周住房版块,主要是商品房价涨跌以及新兴楼盘开盘信息等之类的内容,财经在线版块则主要是讲一些股票、期货、现货的市场走势。 阎大程两眼一转,看着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您是说凶手一直都在关注房价和股市?” 李主任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报纸的主人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两个版块,很有可能他本人正在炒股或者炒房,也或者经营着期货、现货的生意,但是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仅凭这些报纸被用来包裹尸块,便说报纸的主人便是杀人凶手未免太过武断了!” “报纸是死的,但是凶手却是活的,凶手完全有可能是从他处找来的报纸来用,至于凶手是不是报纸的主人,我们还不能着急下结论,所以暂时还不能认定报纸的主人就是杀人凶手,但这一点发现也可以算作一个重要的线索,需要及时跟进。” 阎大程做了一个深呼吸,有些歉意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又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可是这个线索我们该怎么才能跟进呢?”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指着地上那些湿漉漉皱巴巴的报纸说道:“我们可以试着通过报纸的销售渠道来寻找这些报纸的买主,锁定买主之后或许对以后案情的进展有很大的帮助!” 陈怀博有些迷茫地味道:“报纸的销售渠道?那该怎么找啊?”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一般来说报纸的销售主要是订阅和零售两种,订阅的话是订购人预付一个季度或者半年、一年的费用,然后报社雇佣专人投送给订户,因此报社有这些客户的详细地址,我们可以让刑侦队去报社找找消息,想要调查的话应该不难。” “零售的话则是多以报亭、杂志摊位等零散出售,主要以现金交付购买为主,没有固定的供应关系,买报纸的人员比较杂乱也更为随机,这样的话想要搜寻买主就困难得多了。” 阎大程用手指着地面上的报纸,说道:“从这些报纸的连续性来看,基本上每一期都有,所以我认为买主是订阅型的客户的概率很大。” 李主任点点头叹一口气说道:“这种调查的事情就交给刑侦队去办吧,我相信刑侦队有的是办法。” 阎大程点点头,丝毫不怀疑刑侦队的侦查能力,因此也没在多说什么。 李主任把阎大程、陈怀博和高晋鹏三人叫到一起,拿起一块高度腐坏的尸体,说道:“尸块已经高度腐败,并且花盆土壤之中已经出现开始蛆蛹,但蛆蛹尚未羽化成蝇,所以我认为这些尸块至少在这里被埋藏了七天以上,从腐败程度上看应该在十天以内。” “这样的话,抛开凶手冷藏尸体的可能不说,我们便可以锁定案发的时间在七天以外十天以内,如果尸体经过冷藏的话,那么时间就不能确定了!” 阎大翻看着手中的尸块,皱着眉头说道:“从作案的手法来看,凶手明显是同一个人,且男性尸体被分解并埋藏的时间要早于女尸。” 陈怀博默默点头,显然也是这样判断的。 阎大程接着说道:“凶手能利用宾馆的花盆来进行掩藏尸块,并且很轻易地便进入到宾馆当中,这说明凶手对这些宾馆甚至是整条胡同都十分了解,我想凶手很可能就住在这条胡同的附近,案发现场距离这条胡同应该不会太远才对。” 李主任没有说话,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说道:“小阎、怀博,你们将这些尸块收集起来全部带回法医室。” “晋鹏,回去之后你把现场记录以及解剖分析结果,打印在纸上送往队长办公室,交给冯副队。” 高晋鹏点点头,也是面容严肃,虽然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也能看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迫切想要找到线索的冲动。 众人在返回法医室的路上心情都沉甸甸的,都感到了身上沉重的无形压力,有心出力但却苦于线索稀少,无法追寻尸源也无法描绘凶手的特征,案件陷入艰难的境地,迫切需要突破口才能进行下去。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杀人碎尸案件,是侦破难度系数较大的一类恶性案件,原因在于碎尸尸块检验和查找尸源十分困难,致使我们想要分析凶手的作案手段,以及描绘犯罪条件都比较不易。” 陈怀博眉头紧锁,有些担心地说道:“老师,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么恶劣的案件,而且是两起啊,冯副队现在肯定也在着急上火中,只怕到时候又会亲自上阵限定破案时限啊!”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口中安抚着说道:“着急上火也无济于事,我们要充分利用目前手头上所掌握的现有信息,客观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作案手段、作案工具和一些凶手的基本特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析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说起我们现在手上掌握到的信息,目前也只有两个被害人的性别被确定了,另外,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比较接近,死亡时间都在五天以上,其他的信息都很模糊。” 李主任补充着说道:“通过对女性死者手指骨骼的鉴定,推测年龄在三十二岁到到三十五岁之间,其身高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有过生育史,尸块上尸斑明显,是死亡后至少一天后才被进行分尸的,尸体指甲青紫皮肤尸斑深沉,至于死因我认为机械性窒息的可能比较大。” “至于男性尸体,尸斑不明显,死因初步断定为机械性损伤失血过多致死外,但也不能排除其他死因的情况下被迅速分尸的可能,尸块腐败严重,至于其他的线索,目前尚不能确定”。 陈怀博看着李主任说道:“老师,您曾说过想要成功破获一个案子,有三个条件很重要,一是死者的死因,二是尸源,三是凶手的作案动机。” “两名死者的死因,刚才您分析过了,至于尸源目前我们还没地方去寻找,那么老师,您说凶手的作案动机会是什么呢?” 阎大程接过话来,说道:“目前还不好说,不过我认为仇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是仇杀的话,那么我敢肯定是熟人作案!” 陈怀博挠了挠脑袋,说道:“为什么你觉得是仇杀,而不是抢劫杀人,盗窃杀人,或者其他杀人呢?” 阎大程说道:“如果这次案件出现的只是一具尸体的话,作案动机或许有很多种,抢劫杀人,盗窃杀人都有可能,可是却出现两具被分解的尸体!这就耐人寻味了!” “但是细想一下就能发现端倪,杀人分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而且这个案子里凶手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分尸,而是生生将尸体上的皮肉一块块的切割下来,最后还如此费尽心思处理尸块。” “试想一下,如果是抢劫杀人、盗窃杀人的话,凶手着急敛财,杀人之后肯定是第一时间携带钱财跑路,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切割尸体呢?” 陈怀博默默地点点头,觉得阎大程的分析也在理。 阎大程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这个案件是仇杀,而且是蓄谋已经的仇杀!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的话,凶手也不会变态到杀人碎尸的程度。” 下一刻,阎大程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深吸一口气说道:“从尸体皮肉被切割成均匀如同手掌般大小的尸块来看,整个切割过程凶手似乎很悠闲,每一刀有条不紊,切割得如此整齐,甚至是有点享受复仇之后的病态般的快感!” “咝...” 陈怀博听阎大程这般一说,张大着嘴巴吸了一口凉气,能想象出这样一个可怖的画面,凶手无情地甚至冷笑着一刀刀分割着尸体的场景。 陈怀博不禁感到脊背发凉,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口中说道:“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凶手还真是个变态,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用碎尸狂魔来形容他丝毫都不为过吧!”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假装着镇定,说道:“那么你认为作案工具是什么?” 阎大程晃了晃脑袋,说道:“作案工具目前还不太好说,起初我觉得是作案工具是一把菜刀,不过仔细想想恐怕是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尸体被切割如此整齐,仅仅依靠菜刀的话是很难完成的,所以我认为碎尸工具应该不止一把菜刀,或许还有其他较为锋利的刀,比如杀猪用到屠宰刀,剔骨刀等等都有可能的。” 一路颠簸,李主任一下车便吩咐阎大程三人先回法医室做尸块的处理工作,自己却径直走向队长办公室。 回到法医室之后,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将尸袋中的尸块尽数取出,按照李主任传授给的方法,尝试着将尸块拼接起来。 而高晋鹏则忙活着将现场记录以及解剖分析结果,打印在A4纸上,匆忙送往队长办公室。 阎大程皱着眉头,说道:“怀博,不对呀,这一块不应该在小腿处,肌肉层面跟李主任上一次所讲的出入很大!” 陈怀博摇摇头说道:“可是我感觉,就应该是小腿处,你看小腿这么细,所以也只有小腿处的皮肉才会呈现出圆弧的形态,不然你认为是哪里?” “......” 在李主任的指导下,两人曾有过一次尸块拼接的经历,原本想着这一次肯定可以胜任工作的,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要比想象当中难多了。 更让两人作难的是男性尸块此时都已经严重腐坏了,即便两人再怎么仔细分辨肌肉与皮肤的形态,也很难分辨出尸块具体位于人体的哪个部位。 仅仅拼出三分之一的尸块,便选择了放弃,不会就是不会可不能瞎蒙,两人不禁面面相觑,愁眉不展地在一旁唉声叹气,看来这份拼图工作也只有李主任能完成了! 不过好在李主任没过多久,便和高晋鹏一起从队长办公室回来了。 陈怀博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师,我们拼图又失败了,尸块腐败的太严重了,您教给我们的那些知识好像完全用不到了一样,反正我是看着这些皮肉全都是一个模样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尸块的腐败确实相当的严重,想要将之拼接起来肯定会有一定的难度,所以你们也不用自责。” 李主任说罢,便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拼图的任务当中,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李主任总算是成功将尸体的每一块尸块全都拼凑在了一起。 阎大程看着被诸多尸块拼接在一起的男尸概况,跟女尸的情形是极其的相似,也是只有躯干、后背和腿部,头颅、手臂、脚部缺失,整个被拼凑起来的尸身都没有一根骨头。 陈怀博赶忙拿起尺子,测量着尸体的长度,测量结果很快出来了,是一米三五,根据尸体比例计算身高的话,男性死者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对于男性来说,男尸个头其实只能算作中等而已。 第一百二十章 吃点啥? 阎大程仔细检查每一块男尸尸块,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特殊的痕迹,比如胎记、疤痕、纹身之类的,最好是能确认死者身份的东西。 但是很遗憾,尸块的皮肤之上除了严重腐坏,不停地散发着阵阵尸臭外,都干干净净的找不到任何的特殊之处。 阎大程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一筹莫展。 李主任仔细分析了赵晓菲送来的现场拍摄的照片以及痕迹检测报告,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发现。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说道:“尸块被发现的现场是宾馆内,宾馆的环境较为复杂,来往人群相对密集并且流动性非常大,从现场采集的指纹不下于三十组,进出过现场的人员更是错综复杂。” “因此,现场采集出来的痕迹和指纹,根本无法被用来甄别到底哪些才是凶手留下来的。”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么乱怎么查?宾馆来来往往都是人,顶多住上一两天就会走人,而且这些人天南海北的,无从下手啊...” 比较遗憾的是,现场分析以及现场痕迹勘验,都没有什么结果,众人也是只能干着急并没有什么办法或者思路。 下午的时候,冯副队召集刑侦队全体成员,就此案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并成立专案组,亲自带队负责各项刑侦工作的指挥,并把一切有关案件的线索全部仔细梳理一遍。 陈怀博对阎大程小声说道:“我猜这个案子可能会惊动局里!” 阎大程捏了捏鼻子没有说话,心中仍在思考着这个案子到底该从何着手。 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冯副队接到局里的通知,因为这次碎尸案件的性质极其恶劣,对社会治安的影响很大,为了防止群众恐慌事态蔓延并有力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因此限定期限三日内务必破案! 冯副队接到通知周后态度坚决,一声令下,整个刑侦队立即忙活了起来。 忙活了一整天,李主任和高晋鹏两人回家休息了,晚上法医室则是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值班。 阎大程坐在电脑前的一张座椅上,感觉身心疲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视线从电脑的PPT上转移了出来,打了一个嗝,一口酸味从他嘴里喷出,胃里面一阵空虚,一阵虚乏的感觉袭遍全身! 陈怀博惊讶的看了看阎大程,口中说道:“下午也没见你吃饭啊,怎么还打上嗝了?” 阎大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打的是饿嗝!” 陈怀博瞪大了眼睛,说道:“饿嗝?饿了也打嗝?”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人在肚子很饿时,胃里虽然没有食物,但是肠胃扔在不停的蠕动,所以胃里的空气因蠕动让人打出来的嗝,又酸又臭的比较难闻!” “挨过饿的人都有这种体验,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打过饿嗝?” 陈怀博嘿嘿一笑,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饿嗝这个词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呢,不过你说的这种饥饿的体验我倒是不陌生。” 阎大程揉了揉干瘪的肚皮,说道:“怀博啊,我看你下午也没怎么吃东西,你现在饿不饿?” 陈怀博学着阎大程打饿嗝的模样,说道:“嗯,还别说,真有一点饿了,要不我们去搞一点吃的回来吧?”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了,叹了一口气,说道:“都这么晚了,到哪里去搞吃的啊?” 陈怀博撇了撇嘴,说道:“谁让你不吃晚饭呢,这会儿知道饿了吧!”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案子到现在都没有头绪,专案组那边也没有个消息,你说吃饭能有胃口吗?” “咕咕...”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笑了一声,说道:“你啊,看来你真的是饿了,要不咱们叫点外卖吧?” 阎大程一听要叫外卖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好主意,你想吃点什么?” 陈怀博想了想,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有了!我想吃泡面,变态辣的那种,再配上两个馒头和烤肠,想想都流口水!” 阎大程挠了挠头,说道:“可是泡面超市里才有的啊,难不成你还想让外卖小哥给你跑一趟超市不成?再说了,现在这个时间点超市肯定早就闭店打烊了。” 陈怀博略微一想,说道:“说得也是,要不咱们要两碗面得了,吃饱了好睡觉!”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嗯,那我要一份牛肉面,再要两根卤鸡爪吧。” 陈怀博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说道:“那行,我也要这两样,我这就下订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陈怀博半躺着坐在法医室的那张简易床上有点昏昏欲睡,时不时地用手捂了捂嘴,不停地打着哈欠。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正在打盹的陈怀博突然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惊得立马弹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说道:“你在刑侦队门口稍等一小会哈,我马上就过去!” 陈怀博挂断电话,快步走出法医室,朝着刑侦队大门出口走去。 就在陈怀博走出门的一刹那,阎大程感觉法医室的等光忽然暗淡了下来,四周变得昏昏沉沉的。 灯光越来越弱,不停地闪烁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黑暗开始朝着法医室涌来,阎大程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内心的恐惧开始发酵。 阎大程挣扎着想要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丝毫不听使唤,就像是被紧箍在座椅上一般,动弹不得,四周一片寂静。 下一刻,法医室的灯骤然熄灭,阎大程双眼一片漆黑,黑暗就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大罩子,瞬间将阎大程套了进去,粘稠得让他一阵窒息! 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阎大程额头渗出,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知道四周的黑暗正在不怀好意伺机而动,只要他稍稍一松懈便会万劫不复! “热腾腾的面来了!” 一声熟悉的喊叫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哎,小阎醒醒,吃面了...” 下一刻,阎大程只见眼前一亮,法医室又重新恢复了光明,四周亮堂堂的,陈怀博正站在他身前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只见,陈怀博陈怀博将一碗面和两个鸡爪,放在阎大程面前的桌案上,说道:“我就出去这一小会,你怎么还睡着了呢?我看你呀太累了,赶紧巴拉两口去睡吧!” 阎大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抬起头看了看有些刺眼的节能灯,诧异地问道:“法医室的灯没坏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梦! 陈怀博看了阎大程一眼,抬头眯着眼睛看着节能灯,说道:“瞧着也没毛病啊,怎么了?”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咱们先吃饭吧!” 阎大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但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阎大程可是历历在目,看得清清楚楚,但陈怀博却视若不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大程皱紧着眉头,心中直犯嘀咕,想着:“难道我又在做梦了不成?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只见陈怀博将一副一次性的碗筷推到阎大程面前,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傻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吃啊!” 阎大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默默地点点头,解开食品袋将卤鸡爪放进碗里。 饭香味扑鼻而来,顿时将阎大程原本就咕咕直响的胃肠唤醒,辘辘饥肠在腹中不停地翻滚着。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阎大程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薄薄的牛肉和两片葱花,便往嘴里送去,一边吃还不忘夸赞,说道:“真香啊...” 陈怀博一脸得意地说道:“嘿嘿,那还用说,我点的外卖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还不赶紧谢谢我?” 阎大程也是一脸笑意,点点头,正准备致谢。 突然之间,法医室内的灯光暗淡了下来,阎大程夹着面的手狂颤了一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但是此时,陈怀博仍在对面砸着嘴,吃得忘乎所以,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灯光的异样。 灯光闪烁了两下,阎大程抬头看向天花板的节能灯,余光则瞥向碗里,凑着灯光,只见那碗里的卤鸡爪,此刻竟然变成了两根严重腐败胀大的手指! “唔!” 阎大程一脸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瞬间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一连暴退了好几步才停下身形。 “咣当当...” 一阵嘈杂的声响,只见座椅生生被阎大程碰到在地,胡乱地摔倒在一旁。 正在大口吃喝的陈怀博,被惊得喷了一桌子饭渣,咳嗽着看着一脸惊骇的阎大程,口中说道:“哎呦,我去!小阎,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搞什么?” 这时候,法医室内的灯光忽然又恢复了正常, 阎大程浑身哆嗦了一下,用眼的余光瞥向碗里,鸡爪还是原来的鸡爪,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呼...” 阎大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说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坐的时间太久了,想起来活动活动!” 陈怀博有些狐疑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哎呦,吓我一大跳!话说,你这活动的幅度好像有点太大了吧!” 阎大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坐得太久了,腿麻了,一下子没控制住...” 陈怀博抽出两张纸巾把那一桌的饭渣擦干净,说道:“哦,那赶紧吃饭吧,一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阎大程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精神一直紧绷着,竟然导致出现了幻觉...” 原本的一顿美餐,却吃得不尽人意,最后还被吓了一跳!此时阎大程心中莫名地烦躁! 陈怀博则拍了拍滚圆的肚皮,打着饱嗝,躺倒在简易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阎大程起身将饭渣和一次性的碗筷扔进垃圾桶里,斜躺在靠椅上,无聊地看着法医室内的天花板。 节能灯正默默地散发出白炽的光亮,亮光有些飘忽不定,头顶上呼呼作响的大吊扇将阎大程身上仅剩不多的精神,随着身上的汗水吹干。 阎大程脑袋昏昏沉沉的,慢慢的陷入睡梦之中。 “呼呼...”一阵狂风大作,飞沙走砾。 阎大程身上一个哆嗦,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哗啦啦...” 是水流的声音。 “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笑声清爽。 阎大程艰难地睁开眼睛,朝着四周看去,这是一处丛林,小溪不停地在脚下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 阎大程轻轻拨开眼前的草丛循声望去,隐约间可以看到溪水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坐在一处巨石上谈天说笑。 阎大程皱着眉头,观看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棵大树后面,被草丛遮掩,正好可以窥视着巨石上两人的一举一动而不被发现,这个位置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绝佳的偷窥地点。 阎大程甩了甩脑袋,有些看不懂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两人亲昵的举动看在阎大程的眼中,心里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阎大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嫉妒吗?看到陌生人亲昵,自己心中居然会生出嫉妒的感觉,当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就在阎大程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见巨石上的两人同时朝着阎大程藏身的方向转过头来。 阎大程猛然看到两人白惨惨的脸上居然没有五官,光秃秃的就好像是糊了一张白纸! “啊!” 阎大程顿感头皮发麻,心脏不听使唤地“噗通通...”狂跳了起来,惊叫一声转身便欲逃离。 可谁知,脚下一滑跌进了无底深渊... 阎大程心中惊惧无以复加,心道:“这下肯定会被摔死!” 就在阎大程大喊救命,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地时候,画面突然一转。 一个崎岖幽深的小胡同里,腌臜凌乱! 阎大程惊魂未定,却发现自己此时正猫着身子,躲在墙角处的一根电线杆的后面,悄悄地探出头来,看到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进一家宾馆之中,女的还时不时发出娇笑声。 看到如此场景,此时的阎大程只感觉到心中愤怒无以复加,一拳狠狠地砸在电线杆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拳峰顿时皮开肉绽,任凭鲜血横流! 阎大程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眼自己所处的位置,偏僻隐蔽,仍然是一处绝佳的偷窥位置! 眼前的画面在溪旁和宾馆之间来回变幻,自始至终阎大程似乎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偷窥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境如谜 阎大程蹑手蹑脚地尾随着两人走进宾馆。 只见一男一女喜笑颜颜不停地说着什么,之后两人一起进入一间客房内,把门反锁。 阎大程轻轻挪动着脚步,悄悄来到客房门外,俯身探头将耳朵紧紧地贴着门缝,在偷听!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偷听! 阎大程心中蓦然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是那么的不耻! “方才偷窥,现在又在偷听?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可能有这种癖好的!” 阎大程眉宇紧皱,感觉自己的行为特别的怪异,怪异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中却是十分不耻这样的行为! “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阎大程想要抽身离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听支配,耳朵好像被黏在房门之上丝毫动弹不得,仍然紧贴着房门偷听着屋内的动静。 阎大程心中惊骇不已,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此时已经不属于自己管控了一般,就连思想意识似乎也被限制,强制接受着另外一种思维方式。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真的太奇怪了!” 阎大程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妙,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压抑的低吼声和欢畅的呻吟声,不时地从房内传来,无一遗漏地灌进阎大程的耳朵里。 客房内的声响就像无数把利刃直刺阎大程心窝,阎大程感到自己瞬间被切割得体无完肤,摇摇欲坠地的心在滴血! 阎大程瞪大着眼睛目眦欲裂,牙齿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攥紧的拳头兀自颤抖不已。 一时间内心深处五味陈杂,嫉妒、愤怒、怨恨、失落、懊悔,纠结在一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化作一股洪流朝着阎大程涌来,瞬间便将他淹没其中,心中恶念丛生! 下一刻,只见阎大程强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长叹一口气,竟然失魂落魄地转身默默离去。 阎大程觉得自己内心无比失落,蹲在墙角处心烦意乱地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握紧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向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之后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无声泪落,一直哭到抽噎! “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伤心至此?” “这些情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为何偏偏却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阎大程不可思议的亲眼看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伤心难过,但整个过程自己却又像是一个无情的看官,着实有些诡异! 画面一转,一间黑暗的密室之中,阎大程发现自己口中竟然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声! 笑声悲凉邪恶,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笑声,肯定不是自己的!” 阎大程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容极度扭曲,嘴角上扬双目赤红,阴冷嗜血,手持一柄钢刀,尖锐锋利,径直地走向一具仆倒在地的身体,抬手便欲扎向那具身体的后背! “不...不...这不是我,我不能这样做!” 阎大程撕心裂肺地惊叫着,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阻止自己双手的行动! “啊...” 一刀挥出,前冲的身体猛然倾斜,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板上,阎大程虽然成功阻止了行动,但那挥出去的一刀,竟然扎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阎大程闷哼一声,身体一阵痉挛在地板上不停地抽搐着,下一刻只见一股股黑血从腹部的创口流出,化作一团黑雾! 黑雾盘旋在阎大程头顶,不停地呼啸着重新凝实,化作一张阳光帅气熟悉的人脸,只见他嘴角上扬,面露微笑,双眼竟然直勾勾地盯着阎大程,笑容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阎大程一个激灵,闷哼一声,瞬间清醒了过来,张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整个身子似乎被箍在躺椅上一般,浑身上下酸麻不已,喉头耸动,眼角仍不时有泪珠滑落。 陈怀博此刻已经从简易床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向法医室门口打算去开门。 当陈怀博路过躺椅向阎大程看来的时候,阎大程尴尬地捂住嘴巴,装作在打哈欠的模样,之后迅速将眼角的泪痕抹去。 好在陈怀博此时也是睡眼迷蒙,哈欠连连的喘着粗气,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阎大程的异样。 阎大程抹了一把满头的大汗,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提不起一点力气,睡了一觉却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阎大程咧了咧嘴,摸了摸略显僵硬的脖颈,眉宇拧成一团,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才梦境中的一幕幕如同短片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不停地播放着,所有的情节都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真的一样。 “呼...” “我这是怎么了?似乎只要一遇到命案,自己晚上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怪梦!” 阎大程拍了拍有些酸胀的脑门,仔细想想,这么久以来一直恶梦不断,确实有些蹊跷,而且梦里所梦到事物似乎隐隐约约的会映射出命案的场景,这也是匪夷所思的地方! 最初的时候,也是自己入职以后,第一次参加工作时遇到的第一个案子,自己曾梦到床前倩影赠送钻戒,结果那枚钻戒竟然成了破案的关键证物。 之后,车祸背后的谋杀案,却梦到自己亲眼目睹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当真是惊心动魄,至今想想还有些后怕! 然后,经历了地窖藏尸案,自己梦到耳钉,结果耳钉便成了案件破获的关键证物,将那个热衷搜集女性饰品的变态绳之以法! 再然后,便是巨人观案件,自己更是亲身体会了一把被杀死的凄惨场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还有这一次,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偷窥狂,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 阎大程此刻心乱如麻,长期以来自己备受恶梦侵扰,却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第一百二十三章 突破口 阎大程觉得自己这梦境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每次梦境都会有种出生入死的感觉! 想到这里,不得不又多想了一些,自己方才的这一梦,又能说明什么呢?难不成会跟这次的案件有关? 随后阎大程苦笑一声,又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另外,还有一点阎大程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帅气的人脸到底是什么东西,似乎只要他一出现,自己不是感冒就是高烧,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阎大程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从躺椅上翻了个身,又觉得自己想法似乎有点天方夜谭,或许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借口无法说服自己,但阎大程却也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了,不然的话还能怎么办?讲出来?可谁信呢?搞不好还会被劝做心理治疗! 所以阎大程觉得对于梦境这件事情,还是做到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并不打算讲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的梦境真的能够映射现实的话,那么此案的这个凶手肯定是一个喜欢偷窥并且嫉妒心很强的人。 阎大程眯着眼睛仔细思考着,梦里的自己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凶狠残暴,甚至心理严重的扭曲,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自己在梦中一定要保持冷静,好好分析一下现状,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一些线索,对案件有帮助! “吱呀”一声,陈怀博将法医室的大门打开,李主任从门外走了进来。 阎大程挣扎着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勉强地露出笑容,冲李主任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眉头一皱,说道:“小阎,你的脸色这么差?晚上没有休息好吧?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太累的话就继续歇会吧。”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我没事,昨晚休息的挺好的,谢谢李主任关心。” 见阎大程如此坚持,李主任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高晋鹏也来到了法医室,并给阎大程和陈怀博带了早餐。 阎大程吃过早餐之后,觉得身上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酸麻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法医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座机仅仅只响了两声,李主任便习惯性地接通电话,说道:“你好,法医室。” 电话那端传来浑厚的声音,说道:“老师,您现在忙不忙呀?” 李主任说道:“是文涛啊,现在手头上不是很忙,正准备去吃午饭,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电话那端,冯副队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师,是这样的,碎尸案有线索了!” 听冯副队这么一说,李主任面色一喜,急忙说道:“哦?详细说一下!” 冯副队说道:“老师,您吃过饭之后,来一趟丁香园小区四号楼二楼西户,这里发现一具男尸,男尸全身肌肉和内脏全部被剥离,初步怀疑是宾馆内的男尸。” 李主任说道:“好,我们马上过去!” 冯副队嘿嘿一笑,说道:“不着急的老师,您就先去吃饭吧,身体要紧,我们现在正在勘查现场,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所以不急的。” 没有人比冯副队更清楚地知道李主任的脾气了,只要有案情,即便是不吃不睡也会加班加点完成,做事一丝不苟,这是李主任身上的一大优点。 可正因为是这样,冯副队才担心,毕竟李主任现在年事已高,体力和精力已经不比从前了,再这般拼命工作的话,身体迟早会扛不住的。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欣喜若狂,压抑了许久,此时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又怎么不高兴呢。 据了解,昨天下午刑侦队专案组便与都市晚报取得联系,经过连夜逐个排查筛选,终于在数百名订阅者中,筛选出了三名订阅者。 这三名订阅者,所预留的地址距离民主路东段的那个偏僻的小胡同位置不远。 专案组人员对这三名人员的联系地址进行仔细查访,很快便有了结果。 其中一名订阅报纸的是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大爷,之所以一直订阅报纸,便是希望在报纸上可以寻找治疗半身不遂的广告或者偏方。 老大爷的药倒是买了不少,可病情却并没有多少起色。 阎大程摇着头叹息着,老大爷真是有病乱投医,报纸上的广告五花八门的,大多数都言过其实,也不能盲目的相信啊,否则只会上当受骗! 另外一个订阅者则是一名记者,在他的住处,专案组搜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志、报纸。 据他自己交代,基本上市面上所有的报纸他都会订阅,说是为了熟悉业务,对于这样的一个解释倒是无可厚非。 另外,专案组在这两名订阅者那里,仔细翻看着都市晚报的每一期报纸,结果每一期都是可以找到,并没有明显的缺失。 因此,这两名订阅者便可以排除作案的嫌疑了。 第三名订阅者则是一个名叫邹军的人,专案组根据邹军预留的地址成功的找到了他住处,却发现房间门紧锁着。 据了解,邻居说已经七八天都没见他回来过了,很可能是出远门了。 深入了解到,邹军现年三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父母早亡,除了一个远嫁外地的姐姐,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目前还是单身,曾结过婚也有过孩子,大约在七年前妻子和孩子便出车祸死了。 邹军工作也不固定,是某健身房的一名业余的健身教练,平时总是一个人蜗居在家里,炒炒股票之类的,性格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也不爱跟别人打交道。 专案组尝试着打电话联系邹军,电话却已经关机了,最终决定破门而入,发现屋内空空如也,邹军也不知所踪。 专案组人员对现场仔细搜查,在书房内发现了都市晚报,只是有很多期都是缺失的,经过对比,缺失的这些期报纸,正好跟案发现场那些包裹尸块的报纸完全重合。 自此,此案总算是成功的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经过专案组人员的深入搜查,在洗手间内发现被冲淡的血迹,确认此处为第一案发现场,并且在冰柜的最底层发现了一具被分解的男尸。 阎大程跟随李主任进入到案发现场,仔细打量着现场的环境,发现户型挺不错的。 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家具也整整齐齐错落有致,所有的设施也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一间专门的书房以及健身房,健身房内陈列这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 鱼缸里的观赏鱼类在悠闲的游弋着,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屋内也摆放了不少的盆栽。 陈怀博则一脸好奇地跑到鱼缸附近,好好地欣赏了两眼。 由此可见,这房子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比较讲究的人,阎大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此优雅的环境,稍有人心者也难以想象这里竟然是一个杀人现场! 即便是诸多的难以相信,可事实却是如此,现在只希望能够早点破案,将真凶抓捕归案,还死者一个公道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冰柜 李主任走到冰柜前,将冰柜的门打开,顿时冒出丝丝白雾,一股寒气袭来。 阎大程浑身一个激灵,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紧张兮兮的浑身都不自在。 这时,陈怀博突然探过头来,撇了撇嘴说道:“哎哎,这邹军一个人在家,居然用这么大的一个冰柜,还真是浪费资源啊!” 阎大程摸了摸脑袋,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是啊,这么大的冰柜,一个人用确实有点奇怪!” 李主任没有理会阎大程和陈怀博,屈身俯视,冰柜之中寒气袭人,空气中的水蒸气遇冷凝结成细密的小水珠,因此冰柜里面烟雾缭绕的,再加上冰柜比较深,所以也看不太清楚。 阎大程学着李主任的模样,朝着冰柜里瞅了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半具骨架,根根肋骨上仍然挂着鲜红的丝丝肉茬,肉茬上晶莹的冰霜正兀自散发着妖异的红芒。 “咝...” 阎大程咬肌绽绽,口中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惧不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一脸惊骇的模样,饶是自己率先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毛骨悚然的一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这么紧张的模样,赶忙凑到冰柜旁朝着冰柜里看了一眼,之后皱着眉说道:“里面白茫茫的一片,有点看不太清楚啊!”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调节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重新走到冰柜旁,咬着牙再看了一眼。 冰柜里的一切都清楚地看在他的眼中,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可是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半具骨架旁边则是两大袋鼓囊囊的食品袋,食品袋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食品袋旁边则是两截晶莹的腿骨和一只苍白的脚掌,脚掌旁边便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黏糊糊的血液此时早已经化作冰碴,混合着杂乱的头发,胡乱地贴在尸体的脸上,而看不出死者的面貌。 李主任戴上乳胶手套,扇了两下冰柜中的雾气,雾气被驱散,这时候陈怀博才粗略地看到冰柜底部的真实面貌,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拍着胸口,余惊未褪地说道:“哎呀,我的妈呀,真是太残忍了!” 李主任将手臂伸进冰柜里,试着想将冰柜里的骨架取出,但是不料骨架却被东得结结实实,跟冰柜连城了一个整体。 李主任一连尝试了三次均未成功,此时骨架早已经被冻得格拉蹦脆,如果强行拖拽的话很可能会将骨骼掰断,只好说道:“怀博,你去断掉冰柜的电源,先冷却一下再想办法取出来。” 陈怀博点了点头,赶忙拔出冰柜的插销,说道:“老师,既然尸骨暂时取不出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我们现在仔细勘察一下现场,找找其他的线索。”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分头行动,老师,我就先去勘察洗手间跟厨房了。” 阎大程则说道:“我去健身房跟书房看看吧。” 阎大程来到书房,还别说,一进到书房内,一股书香味道扑鼻而来,只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四大名著、国外名著、杂志、报纸等琳琅满目,看来这个邹军还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 阎大程在书房内查找了半天,除了书案上有些脏乱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之后便辗转健身房。 方一走进健身房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阎大程觉得事情好像不妙,定睛一看,只见健身房靠门的一侧的墙壁上,有一大片浅红色的痕迹。 阎大程眉宇微皱,小心翼翼地把脸靠近墙壁,用鼻子轻嗅那片浅红色的痕迹,不禁惊呼一声:“是血迹!” 之后,阎大程大喊了一声:“李主任,卧室发现喷溅状血迹!”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快步来到健身房,走到阎大程的身边,观察了一下墙壁上的浅红色痕迹,说道:“不错,虽然被擦拭过,但从液体对墙纸的浸染痕迹来看,还是可以判别出来是血迹的!血迹呈现喷溅状,看来卧室便是整个案件的起点了!”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明白李主任所说的话的意思。 通常情况下,喷溅状血迹往往是第一现场的标志,也就是受害者受到伤害的初始位置。 这样说是有原因的,这是因为能造成血液喷溅的创伤基本上都是动脉创伤,人体动脉被割破之后,强大的血压之下会导致动脉血向着创口的方向喷溅。 并且血液喷溅的过程,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一般都会很短,但在这很短的过程之中,人体却会喷出体内大量的血液,如果不及时处理便会导致失血过多休克甚至死亡。 所以一旦受害者要害部位的动脉血管被割***理不及时的话,那么他根本就跑不了几步便会因失血过多而丧失继续行动的能力。 被害人遭到侵害之后,如追赶凶手或者本能逃跑,那么沿途便会形成一行间断状的喷溅血迹,不久便会倒在血泊之中失去行动能力。 所以说,一旦有喷溅状的血迹出现的话,基本上便可以定型为第一案发现场了。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目测着墙体上血迹的高度,说道:“墙体一米八左右的位置,有大面积的喷溅血迹,很显然被害者是被割喉而导致的!” 阎大程和李主任两人沿着墙壁上的血迹,一路追查,发现喷溅状的血迹消失在客厅,客厅的地板上发现大片的模糊血迹,显然这些血迹也是后来被凶手擦拭过的,只不过整个擦拭过程并不算太认真,仔细看的话还是有迹可循的! 李主任说道:“很显然,受害者受伤之后挣脱,一直从健身房逃至客厅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才逐渐倒地,大量的血液顺着创口流出,并在周身形成大面积的血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钢刀 阎大程和李主任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受害者倒地之后形成血泊的位置。 阎大程对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我认为凶手很可能一早便进了房间,并且藏身在健身房的门后持刀而立。” “当受害者进入到健身房准备锻炼的时候,凶手趁其不备一刀便割开了受害者的咽喉,鲜血顿时喷溅而出,受伤之后并没有马上扑倒在地,而是奔逃了一段距离,最终躺倒在客厅内。” 阎大程继续说道:“我认为邹军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多半是作案之后畏罪潜逃!” 李主任则摇摇头说道:“有一点你说得没错,邹军失踪,跟本案肯定会有不少的牵连,但是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指正凶手就是他。” 阎大程疑惑地问道:“但是邹军家里的冰柜之中藏匿尸体,并且尸体还被残忍的分解,现在他人又莫名地失踪了,凶手除他之外还会有什么人呢?”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熟人作案,但是据我们了解,这个邹军不是很少与人交往吗?又怎么会往家里带人回来呢?我在想受害者倒是会是什么认呢?” 阎大程觉得自己的分析面面俱到,李主任肯定也会赞同。 只是不曾想,李主任看了阎大程一眼,随后说道:“如果邹军并没有逃逸呢?” 阎大程瞪大眼睛说道:“啊?没有逃逸?没有逃逸的话那他现在在哪?” 李主任站起身来抬起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冰柜,说道:“那里!” “咝...”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的冰柜,说道:“您是说,冰柜中的那具尸体便是邹军?”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在没有证据之前,所有的结论都只是猜测,所以切忌不要妄下结论!” 阎大程吞咽了一口吐沫,一时间难以将这个观念转变过来,但仔细一想,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说道:“这...李主任,您说得对,是刚才我又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一心只想着这个邹军肯定是本案的凶手,丝毫没想到他也可能成为受害人!是我错了!”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了,以后一定要记住,切忌先入为主,猜测可以但是凡事都要有根据!” 就在这时,陈怀博突然在卫生间内大喊了一声:“老师,你们快来,我这里好像有发现!” 李主任和阎大程两人闻言,赶忙快步走向卫生间,只见陈怀博正用两根手指掂着一片带血的卫生巾,在眼前看个不停。 阎大程见到这幅场景,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心中一阵恶寒,说道:“你,这...” 陈怀博看了阎大程一眼,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这邹军不是单身吗?厕所的垃圾篓里怎么还有卫生巾?还带着血...” 李主任干咳了一声,说道:“怀博的这一发现,倒是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想。” 阎大程好奇地看着李主任,说道:“什么猜想呀?” 李主任说道:“从一开始怀博便说,这么大一个冰柜,一个人用十分浪费,当时我便猜想这里可能还住着其他人,或者其他人经常会来这里。” 阎大程摇了摇头说道:“李主任,我们曾在他邻居那里了解到,邹军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跟别人都不怎么接触,又怎么会带别人来家里?更何况还是经常带人回家?”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了,这个人经常出没在邹军的家中却一直没有被邻居发现,很显然邹军带人回家却又有意地避开邻居们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到!” 陈怀博将卫生巾重新丢进垃圾篓里,挠了挠头,说道:“邹军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啊?”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这个或许只有等案件水落石出的时候,我们才会知道吧!” 之后,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这张卫生巾上的血迹是重要的证物,怀博,你把他取出来装入证物袋中,交给晋鹏,让他马上送往化验!” 陈怀博面上一喜,赶忙将卫生巾重新从垃圾篓中捡了起来,如获至宝一般捧在手里,快步走出洗手间。 阎大程心里安慰着自己,还好陈怀博带着乳胶手套,不然... 走进厨房,阎大程心中便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一柄钢刀,刀刃正兀自发着寒光,锋利无比。 阎大程心脏骤然猛缩了一下,一眼便认出这柄钢刀居然跟自己梦中梦到的一般无二,回忆着梦中的场景,自己曾握着它满腹怨念! 阎大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鼓足勇气,走至钢刀跟前,试探着摸了一下刀柄,霎时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中传来,阎大程浑身一个哆嗦,如坠冰窟! 阎大程面色惊恐,心跳加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好一会,才堪堪恢复过来。 阎大程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李主任,这里有发现!” 不多时,李主任来到阎大程跟前,只见阎大程也远远地指着案板上的那把钢刀,说道:“李主任,您看,这把刀虽然被清洗得很干净,但是木质的刀把中被血渍所浸染,这是怎么洗都不能完全洗干净的,我想这把刀应该就是用来杀害死者并切割死者尸体皮肉的工具!” 李主任将钢刀拿在手中,仔细地观察着木质刀柄,发现确实如同阎大程所说,刀柄的木头吸收了少量的血液,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从刀锋的长度以及刃口的宽度,确实符合作案的条件。” 李主任把钢刀小心地装入证物袋,放入现场勘查箱子里。 夏天室内的空气温度较高,在断掉电源之后,冰柜里的雾气已经全部消失了,冰碴完全暴露在空气当中,有一小部分已经开始溶解。 李主任走到冰柜前,看了一眼说道:“冰块已经消融了一部分,相信用不了多久,冰块便可溶解,等一下我们一起动手,将死者尸骨取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因分析 阎大程一阵小跑,从客厅搬来两个七八十公分高的圆形凳子,放在冰柜旁,冲陈怀博点点头。 陈怀博则点头回应了一下,转身从现场勘探箱子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尸袋,拉开拉链铺平放在地上,对着李主任说道:“老师,我们准备好了”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一起动手,取出死者尸骨!”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一脚踩上圆形凳子,这种死法可以说是十分凄惨,阎大程也是第一次见到,感觉到四周恐惧因子无处不在,除了李主任之外,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惊惧非常,额头上不禁有一层细密的冷汗渗出。 此时此刻正是考验大伙心理素质的时候,因此首先必须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否则便无法完成任务! “豁出去了!” 阎大程心中一横,自己身为法医,知道在这种场面上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心理,只好牙关紧咬,将手臂探入冰柜。 阎大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颤抖着双手,从冰柜之中拿出最上层的两根腿骨以及黏在头部的半只脚掌,小心翼翼地放进尸袋。 好在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岔子,这也让阎大程稍稍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只见陈怀博站上凳子,伸手一把抓住尸体的脊椎的末端,用力一提,便将半具尸骨提了起来,但却只提起一半便被迫停止了。 阎大程见状,惊呼一声说道:“怀博,你小心一点,看样子尸体颈部与脊椎仍是连着的,不要太用力,否则要断了!” 陈怀博心中也是噗通通的乱跳着,面庞抽搐,说道:“不行呀,拽不出来,尸体头部被冻在冰柜最里面了,你们来帮我一下!”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将头伸进冰柜内,仔细观察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硬拽显然是不行的,你先把尸体放下吧。” “勘查现场的时候,我在卧室内的梳妆台上曾发现有一把吹风机,小阎,你去取一下。” 阎大程取来吹风机之后,将吹风机插好插销,递给李主任,好在吹风机的线路足够长,刚好可以够到冰柜的底部。 李主任则打开吹风机的热风,小心地给冰柜内的尸体头部解冻。 阎大程仔细地观察着冰柜内的变化,热风气浪还是非常凑效的,很快便将尸体头部的冰块融化。 阎大程看到,暖风吹过,将覆盖在尸体脸上的头发吹散,露出半张白惨惨侧脸,眼睛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心中嘀咕着:“人死了可不就是睡着了嘛?只是这一觉时间很长,直到地老天荒!”。 阎大程呆呆的站在尸袋旁,心中仍是狂跳不止,整个取尸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不过还算顺利,众人齐心协力最终将尸体完成地取了出来,装在尸袋内。 陈怀博用肘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一脸紧张地摇晃着脑袋,说道:“老师您看,尸体除了头部和脖子上的皮肉保持还算完整外,其他部位的皮肉都被切割下来,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这时,阎大程突然惊呼一声,说道:“奇怪!死者的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怀博一脸诧异地看着阎大程,说道:“什么?你见过?确定?” 就连李主任也吃惊地看了阎大程一眼,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阎大程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张张画面,之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定!我记起来了,方才李主任让我拿吹风机的时候,我曾在梳妆台上发现一个相册,并随手打开翻看了一下,相册里有好几张照片,这张脸我确定就是相册里照片上的那个人!”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小阎说的不错,梳妆台上确实有一个相册,当时我着重寻找血迹和打斗痕迹,因此注意力并没放在这上面,因此并没有翻看。” 李主任继续说道:“小阎,你再去一趟卧室,把相册拿来!” 阎大程点点头,快步走进卧室内,将相册拿了出来,递给了李主任。 李主任翻开相册,发现相册中照片上的那个男子正是眼前这具被肢解的尸体! 李主任将相册递给高晋鹏,说道:“晋鹏,你拿着相册找邹军的邻居对比一下,看是不是有人认得。” 高晋鹏点点头,接过相册,一阵小跑,跑出门外。 没过多久,高晋鹏便回来了,说道:“李主任,我找了三户人家,都说照片上的这个人正是邹军!” “咝...”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您的猜测是对的,起初我还以为邹军就是案件的凶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真没想到这个邹军竟然是被害者,一个单身的人,居然会死在自己的家中并遭到肢解,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李主任看了看在场的三人,说道:“对于此案,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允许大胆猜测,不过猜测也要有根据!怀博,你先来说说!” 陈怀博被李主任点名,顿时愣了一下,嘀咕着:“啊,要我来说啊!”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对,你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对错不要紧。” 陈怀博两眼滴溜溜一转,说道:“我认为,这个案件应该是熟人作案,而且凶手跟邹军有仇,不然的话干嘛杀人后还分割尸体啊?” 阎大程说道:“现场收拾得很干净,没有被翻找的痕迹,财物也没有丢失,所以我认为肯定不是入室盗窃而致人死命的案件,或许正如怀博所说的那样,是仇家寻仇吧!” 高晋鹏则干净利落地说道:“我也赞同!”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排除你们所说的情况,具体如何,还需要我们慢慢考证,我们都带着问题出发,这样才会有针对性,有助于案件的破获。” 李主任继续说道:“想要知道答案的话,我们就从尸体上寻找,因为尸体是不会说谎的,我们是法医,要用我们手中的解剖刀让死者开口说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剖 李主任蹲下身来,将尸体摆正,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尸体面部的尸斑较浅,口唇粘膜轻度青紫色,双侧眼球结膜苍白,左颞部有紫红色皮肤改变,切开皮肤后可见出血点,尸体颈部以下遭到人为切割,损毁严重,颈部以下的肌肉以及体内器官组织皆被切除,断脚处趾甲呈现浅紫色,尸斑同样很浅。” 紧接着,李主任掏出标尺在尸体颈部的创口处测量了一番,之后拿起解剖刀开创口处的皮肤,说道:“尸体颈部动脉有一横向的开放性创口,创口平直,创缘整齐无缺损,为利器所为的切割伤。” “创口长度为93毫米,深度47毫米,气管及颈部动脉血管被切断,解剖后,颈部皮肤和肌肉内可见大面积的淤血。” 李主任动作轻缓,为的是能让阎大程三人观察得更仔细,他把每一次解剖都讲解得十分细致,就是希望三人能有所收获。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负手而立,全身关注地听着李主任的分析和详细讲解,丝毫不舍得漏掉一句,高晋鹏则飞速地将李主任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了下来。 李主任为人随和,平时也不会过于严苛,言传身教之下,三人均有明显的成长,此时对三人一丝不苟的学习态度还是十分满意的。 随后,李主任打开尸体的头颅,仔细观察着尸体脑部组织的情况,说道:“颅骨无骨折,蛛网膜下腔以及硬脑膜外未见出血,轻度脑水肿,死因初步可确定为失血性休克导致的呼吸系统衰竭而死。” 李主任继续说道:“我们曾在尸块是看到,并没有开放性的创口,因此可断定尸体颈部的刀伤为致死创伤!”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弯下身打开尸袋旁边的黑色的食品袋,食品袋刚一被打开,一股淡红色的血汁随着融化的冰碴顿时一起流了出来。 下一刻,只见陈怀博眼珠子瞪得滚圆,指着食品袋惊呼一声:“老师,肠子!” 李主任转过头来,看到黑色食品袋中,装的全是黄黄白白混合着血汁与冰碴的肠子。 “呕...” 陈怀博骤然见到这一幕,顿时胃肠翻腾不已,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阎大程刚看到黑色食品袋的时候,就觉得里面可能会装着一些可怕的东西,起初以为是死者的衣服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一兜子的肠脏,突然见此场景顿时被惊呆在一旁! 李主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面上另外一个黑色的食品袋,说道:“小阎,把它也打开。” 阎大程心中咯噔了一下,脸上刷的一下全白了,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伸出去的手有些迟疑地僵在了食品袋旁,却迟迟不敢拆开! 此时阎大程神色的变化,全都看在李主任的眼里,李主任只是静静地等待,而没有出言催促,他相信阎大程可以克服眼下的困难。 阎大程颤抖着身子深吸一口气,勉强调整了即将崩溃的情绪,心下一横,完成了一次心理上的极限挑战,最终还是成功地将食品袋给解开了。 果不其然,正如阎大程所想的一样,这一个食品袋里面装的是尸体的主要脏器,心肺肝脏等都在里面了! 只见,袋子里仍有淡淡的血汁随着融化的冰碴一起流出,但此时所有的脏器已经冰冻在一起,成了一坨冰块。 李主任费了还一番工夫才将这些脏器各自分离开来,并把这些内脏器官逐个解剖,说道:“心脏血管血液呈凝固状态,心底部外膜呈现点状出血,肺部可见凝结的血块,脾脏被膜皱缩,肝脏呈浅褐色,符合失血窒息征象!”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老师,看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死者果然是被凶手割破喉咙杀死的!”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们曾找到两具被分割的尸体,这里又是碎尸的案发现场,冰柜里却为啥只有一具尸骨啊?不应该是两具的吗?”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首先,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但只是这具尸体的案发现场!” 陈怀博一脸迷茫地看着李主任,晃了晃脑袋,表示不太理解,说道:“啊?老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李主任,您是说,女性的受害者并不是在这里遇害的?” 李主任点点头,之后长呼出一口气,说道:“大家收拾一下,我们回法医室。” 阎大程将两袋食品袋的袋口重新扎系住,也放进尸袋内,和陈怀博一起将之抬进车内。 回到法医室之后没多久,血迹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卫生间内陈怀博所发现的那片卫生巾上所沾染的血迹DNA检测,跟最先发现的那些女性尸块的血迹高度重合,说明这片卫生巾正是女性受害者之物。 由此可以推断,女性死者生前曾到过邹军的家中,而且当时正是处于生理期。 陈怀博拍了拍自己那有些麻木的脑壳,说道:“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而且在生理期,能做什么?” 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你想得太深奥了吧,也可能只是正常的交往罢了。” 陈怀博则嗤之以鼻,坏坏地看了阎大程一眼,说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能正常的交往就怪了!” 阎大程瞥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我们曾在邹军家里的梳妆台上的梳子内发现女性死者的头发,并且邹军的家中各个角落都发现有女性死者的这指纹。” “这说明女性死者应该是邹军家里的常客才对,那么他们之见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阎大程继续说道:“还有啊,案发现场那么大一个冰柜,里面除了盛放尸体外,还冷藏了许多的食品,牛丸、鱼丸、虾丸、羊肉卷之类的很多冻制食品,这些食品基本上都是吃火锅用的材料。” 阎大程看着陈怀博,说道:“试想一下,一个大男人会在家里一个人吃火锅?而且现在的天气还是夏天!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只能说明这些食材是为了聚餐而准备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哑婆婆 陈怀博想了半天,忽然瞪着眼睛说道:“那么多火锅食材,一个人就算吃上七八顿也吃不完啊,我明白了,你是说邹军和女性死者经常在一起吃火锅?”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陈怀博忽然坏坏地冲着阎大程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个案件有点意思哈,你说一个已婚女人经常跟着一个丧偶的男人在一起吃火锅?而且是经常性地吃火锅,这绝对是出来搞事情的啊!” 阎大程瞥了陈怀博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女的是已婚啊?” 陈怀博撇了撇嘴说道:“老师不是说了嘛,尸检的时候发现女的尸块上有妊娠纹,妊娠纹代表生过孩子,生过孩子那肯定是已婚了,难不成未婚先育啊?”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从科学角度上讲,不能排除这个肯能,不过经过这么一分析,我倒是觉得仇杀的可能性又增大了几分。” 阎大程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的梦境,梦中的自己好像有偷窥偷听的习惯,在看到男女牵手一起进入宾馆时,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嫉妒的心情,再到后来忽然变得狰狞嗜血极度危险,阎大程可是感同身受! 此时,专案组花了一天的时间,对小胡同内所有的监控录像进行了调取分析,一个神秘的人进入了专案组的视线。 视频监控上这个人影频繁的出现,只见她身形佝偻,步履蹒跚,后背习惯性地背着一个蛇皮布袋。 久久宾馆内,刘中队指着人影对宾馆的女老板说道:“这个是什么人?” 女店主看了看监控视频,马上说道:“哦,这个人不是哑婆婆嘛。” 刘中队皱了皱眉头,说道:“哑婆婆?” 女店主点点头,说道:“我认识她的,大家都叫她哑婆婆,无儿无女的又是个哑巴,平时呢就靠着捡捡废品过日子。” 刘中队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店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街坊邻居的觉着她可怜,都挺照顾她的,所以啊,胡同里很多家店里面的饮料瓶子一般都会留给她,让她去收拾,她呀,也懂规矩,不偷不拿也不乱碰店里的东西,只收拾废纸塑料瓶之类的东西,所以呀,大家也都不防着她。” 刘中队点点头,心道也是个可怜的人啊,便继续调看监控,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刘中队调取的这半个月内的监控,宾馆内的设施比较简单,除了门口和二楼三楼走道内装有监控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区。 不过这也足够了,可以清楚的看到来往进出宾馆的人群,男女老少形形色色都有,基本上哑婆婆背着蛇皮袋的身影,每天都会出现在各个楼道里。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最近五六天她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不仅仅久久宾馆的监控是这样,就连胡同的其他宾馆也是如此,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难道是巧合吗?只是这巧合来得太不合时宜了点吧! 因此哑婆婆的突然消失,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 经过探访,成功找到了哑婆婆的住处,是远离闹市的一间破旧的老屋,老屋有一个小院,院子比较破败,年久失修连院门都坏掉了。 院内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的废品,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废品收购站。 哑婆婆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整理废纸,见到刘中队一队人走了过来。 只见她一脸恐慌,赶忙丢下手中的废纸,蹒跚地走进堂屋,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堂屋的门,并从里面反锁。 这哑婆婆见了专案组人员就跑,肯定有情况! 刘中队走到门前轻轻地拍了拍房门,说道:“你好,请问你是哑婆婆吗?我们是刑侦队的,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请你配合!” 刘中队一连喊了三遍,但是房门仍然紧闭,哑婆婆似乎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打算。 刘中队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好循循善诱地大声喊道:“我们怀疑你跟一件刑事案件有关联,你如果坚持不开门拒绝协助调查的话,那可是妨碍公务,我们有权采取强制手段,到时候强制进入房间会对你的房门造成损伤,你还是快点出来吧1” 刘中队一连又喊了三遍,等了几分钟,结果还是没人开门,无奈之下只好吩咐专案组组员强行破开房门。 没费多少功夫,便打开了那朽坏的房门,一众人冲进了屋内。 但是屋内的场景一下惊呆了所有人。 哑婆婆此时正悬挂在一根麻绳上,上吊了! 只见她脸色酱紫,舌尖吐露,已经停止了动弹,身体随着麻绳如同一个吊钟一般来回荡着秋千,失禁的尿液顺着脚尖不停地滴答着! 刘中队心中一惊,大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快点!一定要把她救活!” 众人齐心协力,迅速把哑婆婆的身体从麻绳上摘了下来,平躺着放在地上。 刘中队手忙脚乱地使劲掐着哑婆婆的人中,又是人工呼吸的,但是遗憾的是,哑婆婆却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了。 哑婆婆大小便失禁已经死亡,即便是救护车及时赶到的话也回天乏术了,更何况这里属于郊区,救护车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刘中队苦恼地使劲在头皮上抓挠了两下,心想即便此时自己开车送她去医院也得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早已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但是人命大于天,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也要全力去抢救,刘中队抱起哑婆婆佝偻瘦小的身体箭步冲向门外,把她放进警车里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后,医院下了死亡通知。 刘中队在急救室门外狠狠地锤了一拳自己的胸口,自责地说道:“我要是能及早开门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专案组成员都聚在一起,安慰着刘中队,说道:“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徒劳,只是我们谁没想到她会选择上吊自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指纹 刘中队摇摇头,说道:“这事情十分蹊跷,哑婆婆很害怕见到我们,肯定是有秘密怕我们发现,至于哑婆婆是不是上吊自杀,现在还不好说!” 众人面面相觑,说道:“但是那个屋里只有哑婆婆一个人,她不是自杀,还能是谋杀不成?” 刘中队面色阴沉,说道:“哑婆婆或许是死于自杀,但是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她为什么一见到我们便选择自杀?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众人议论纷纷,现场有些杂乱。 刘中队继续说道:“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致使她死亡的,或许是某些背后的事情,我们盲目猜测没有用,现在需要赶快先通知法医室过来验尸并勘查现场,等验尸报告单出来之后才能下结论。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还在分析讨论案情,法医室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两人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李主任刚一接通电话,电话那端便传来刘中队懊悔的声音,说道:“李老,我是刘建...” 李主任说道:“是刘中队啊,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刘中队叹了一口气,说道:“李老,我现在在县医院,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还得您过来一趟。” 李主任说道:“好,我们马上过去!” 高晋鹏把车停在了县医院的停车场内,众人下车赶赴太平间,此时刘中队正守在太平间的门口,看到李主任一众人到来,赶紧过去打了个招呼,并将事情的起因始末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刘中队,麻烦你先带我们见见死者遗体吧。” 刘中队说道:“好,你们跟我来吧!” 李主任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可以看到哑婆婆尸体的全貌,戴上乳胶手套,仔细地翻看着尸体。 李主任说道:“体表有余热,尸冷缓慢,尸斑尚未形成,说明死亡时间并不长。” 李主任对尸体进行解剖,进一步检查,说道:“右心及肝、肾等内脏处出现淤血,肺淤血和肺气肿,内脏器官的浆膜和粘膜下点状出血点。” “尸体颜面青紫,索沟生活反应明显,切开此处皮肤后有明显出血点,舌骨骨折,舌尖外露,面部皮肤和眼结合膜点状出血,口唇、指/趾甲紫绀,缢沟的最低部位最深,向两侧上升渐浅,最后消失,可以确认哑婆婆为缢死!” 之后,在刘中队的带领下,李主任来到了哑婆婆的家里,从现场的痕迹来看,确实属于自杀无误。 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哑婆婆为什么一见到专案组的人员,就表现出慌乱甚至是做出自杀的行为?自杀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众人都带着这样的疑惑对哑婆婆的住处进行了仔细的搜查,最终在墙角处找到一个破旧的木箱子。 箱子被打开之后,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鼻而来,阎大程定睛一看,木箱子里面装有两个密闭的玻璃容器。 通过气味判别,玻璃容器里面装满了的正是福尔马林溶液,陈怀博将两了密闭的玻璃容器从木箱之中取了出来。 “神神秘秘的,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阎大程定睛一看,顿时傻眼了,惊愕地愣在一旁! 只见一个玻璃容器里盛放着的赫然是男性的生殖器!而另外一个玻璃容器里面盛放的则是女性的两个乳部! 陈怀博见状,也是目瞪口呆,惊呼一声:“哎呦,我去!这是什么一种情况啊?”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碎尸案中尸体缺失的部位已经找到了!” 陈怀博,还没缓过气来,说道:“这,这也太变态了,居然把这东西放在罐子里面做成了标本!” 阎大程咽了一口吐沫,一脸尴尬地说道:“缺失的部位在这里找到了,说明哑婆婆跟此案脱离不了干系!” 陈怀博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说哑婆婆是本案的凶手?” 阎大程则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这哑婆婆身材这么瘦小,就算是掂着脚尖抬着手也未必能够到邹军的脖子吧,她本身腿脚都不好使,又怎么能杀死一个体格健壮的健身教练?而且是一刀毙命!” 陈怀博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但是这东西在她的住处被找到,而且她本人一见到专案组人员便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李主任说道:“哑婆婆可能是从犯,并且知道主犯的杀人计划,而且帮助藏尸,说明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刘中队看了一眼李主任说道:“我们曾了解到,哑婆婆是一名孤寡老人,膝下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平时生活都是靠着街坊邻居的帮助过活,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牵扯到这桩命案之中?” 李主任摇摇头,表示目前的状态来讲并不能说明什么,所说的东西都是猜测罢了! 刘中队又在哑婆婆屋内仔细搜索了一遍,在其被褥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手袋,让人吃惊的是,手袋里面装着大量的现金,足有三万多块钱! 陈怀博惊呼一声,说道:“这么多钱?需要卖多少废品才能挣到啊?” 阎大程摇摇头说道:“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的积蓄吧,可惜还没来得及使用!” 陈怀博在李主任的指示下,把玻璃器皿中尸体缺失的部位取了出来,装进证物袋之中,带回了法医室,自此邹军的尸体总算是全部集齐了。 至于玻璃器皿,李主任则吩咐刘中队直接带回,交给痕检科的魏安处置,希望能有所发现吧。 魏安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在玻璃器皿中成功提取出了两组指纹,其中一组指纹正是死去的哑婆婆的。 而另外一组指纹很可能会给本案带来一个突破口,技术科在努力分析比对指纹信息,希望能从这确定这组指纹的身份信息! 距离限定三天破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个指纹信息赶快出来,一旦这个信息被成功确认,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本案的真凶! 第一百三十章 凶手 指纹成功锁定一个名叫的人李亚的人,三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八,是县医院的一名外科主刀医生。 经过多方查探,终于查到了李亚的住处,当刑警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一个高瘦男子西装革履搭配着一条领带,发型被发蜡固定,整个人打扮得一丝不苟,此时正在客厅里端着一杯咖啡悠闲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 看到专案组刑警们进来,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对刑警们微微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说道:“等你们好久了,你们终于来了。” 刘中队冷眼看了李亚一眼,说道:“你的名字可是叫李亚?” 高瘦男子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李亚。” 刘中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怀疑你跟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李亚点点头,淡定地说道:“没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知道你们迟早会找上我的,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刘中队冷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带走!” 就在这时,李亚突然站起身来发出一阵哈哈笑声,说道:“先别着急,我还有话要说!” 刘中队冷晒一声,说道:“有什么话留着审讯你的时候再说!” 李亚这时候哈哈一笑,说道:“关系到一条人命,不让我说话,那么他必死无疑!” 刘中队眯着眼睛看着一脸悠闲的李亚,虽然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即便是对李亚所说的话并不信任,但是牵扯到一条人命,哪怕是万一是真的,刘中队也冒不起这个险。 只好叫停冲出去的两名刑警,说道:“你说吧,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有话快说,不要想着拖延时间!” 李亚嘴角上扬,说道:“用不了一分钟,我只说一句话就好,我的房间内有夹层,我把我儿子藏在了里面,希望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能活着吧。” 刘中队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亚,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这样的消息,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心想这人肯定是疯了,疯狂到做事不计后果!居然把自己的儿子藏在房间的夹层里不管死活,这还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吗? 刘中队一听这话,顿时眉头紧皱,说道:“你把话说清楚点,人藏在哪里?” 李亚没再说话,只是微笑着主动伸出双手,朝着刘中队走来。 刘中队看着李亚这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心中不禁一阵恶寒,赶忙将之伸出来的两只手臂用手铐铐了起来。 刘中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问你话呢,说清楚点!” 李亚嘴角上扬,讽刺道:“你们警察这么有本事,就自己慢慢的找吧,希望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对于李亚的话,刘中队心中想到,宁可信其有,也不能枉顾一个人受害,于是就命人仔细在房间里搜寻,自己则押送李亚回了刑侦队! 阎大程和陈怀博再三请求参与审讯,最终还是冯副队特批只准一旁观审,一来可以了解案情,其次便是一次学习的机会,但是要求两人不准参与其中。 审讯室内,李亚对自己杀害邹军以及女性死者两人的实事供认不讳。 刘中队双眼死死地盯着李亚,面色严肃地说道:“你为何要杀害两人?” 李亚冷笑一声,忽然面目狰狞,双眼露出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杀害他们?那是因为他们都该死!该杀!” 刘中队一拍桌子,死死地盯着李亚的眼睛,针锋相对,说道:“任何人都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死,任何人都要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 随后李亚情绪恢复了平静,表情淡定似乎很从容,说道:“我知道我犯了罪,罪无可恕,但我不后悔!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就是凶手的?” 刘中队冷哼一声说道:“先把你杀人碎尸的经过从头至尾的详细说一遍,为何要杀害你的妻子和邹军?” 李亚轻啐一口,恨恨地说道:“因为邹军毁了我的家庭,崔颖欺骗我的感情,甚至他们还合伙给我下毒,想毒死我!” 阎大程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亚的一举一动,除了情绪激动,似乎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刘中队眯起眼睛,说道:“崔颖是谁?” 李亚冷冷地说道:“崔颖是我老婆!她也是被我杀死的!” 刘中队点点头,继续审问道:“邹军为何会毁了你的家庭?崔颖又为何会欺骗你的感情?” 李亚冷哼一声,说道:“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和崔颖结婚十年了,她骗了我十年!骗得我好苦!” “结婚没多久,我便出了一场事故,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李亚闭起眼睛,声音颤抖,似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继续说道:“起初的时候,崔颖对我无微不至,曾许下诺言要跟我一起一辈子,哪怕做丁克一族。” “她说我虽然不能生育,但不影响我们之间的爱情,爱情是永不褪色的,可以陪着我们一起走到地老天荒,我的心融化了,当时我感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亚自嘲地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的好傻,她假惺惺对我的好,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她对我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名下有三套房和一些存款,都属于我的婚前财产,再加上我们刚结婚不久,她又没工作,当时她如果选择跟我离婚,她便会被净身出户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便想方设法哄我开心。” “假的就是假的,即便她再怎么伪装,还是有原形毕露的时候,我的工作有的时候会比较忙,所以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去陪她,后来有一段时间里,我发现她总是神神秘秘的,一出门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罪者的供述 李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起初我并没在意,就是有些好奇,问她这些天都干嘛去了,每次都这么晚才回来,她总是支支吾吾地回答我,说是跟朋友一起打麻将,打得高兴就忘了时间了。” “但后来,我发现她居然怀孕了!我突然觉得她变得好陌生,心中的希望一下破灭了,那种感觉你们能体会吗?第一次动手打了她,让她去堕胎!” 李亚眼角泛出泪花,喉中哽咽地继续说道:“她不肯堕胎,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哭着对我说,你没有生育能力,如果我能把孩子生下来,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因为有了孩子也就有了一份寄托,这样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啊!” “我也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更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于是我便同意了,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要让我见到这个孩子的真正的父亲,并且要崔颖于他彻底断绝联系,一心一意地抚养孩子长大!” “我如愿以偿,见到了孩子的父亲,这个人正是邹军!我给了邹军一大笔钱要求他从此不再纠缠崔颖,日后也不得跟孩子相认,邹军得到钱之后便答应了我的要求。” 阎大程点了点头,觉得李亚的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对于不孕不育的夫妇来说,能有一个孩子确实是一件幸事,有时候一个孩子确实可以拯救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李亚继续说道:“半年后,孩子顺利降生,是个男孩,听着儿子有力的哭声,看着稚嫩的小脸,我的心再一次活了起来,儿子的降生给了我希望,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希望,我觉得以后的生活都有了奔头!”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会喊爸爸的时候,我哭得像个孩子,将我这些年心中的压抑全都撵走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好景不长,崔颖是个不安分的女人,我们之间变得越来越生分了,这些年她虽然答应我不再和邹军见面,但私下里还是有接触。” “她的那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密切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为了家庭我选择了隐忍选择了让步,我不能给她幸福,也不想去剥夺她的幸福,因此她背着我偷偷幽会我虽然看在眼里,但却没有戳穿。” “我总是安慰着自己,只要有儿子就好,我一心一意一门心思培养儿子成才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似乎都不太重要了。” 阎大程仔细地听着李亚的供述,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心爱的人背叛自己,而自己却还一心一意地抚养着别人的孩子。 李亚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是一种不知足的动物,我越是装作不知道,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就越变本加厉,他们经常出入各个宾馆,甚至跟邹军回家,为了家庭这些我都忍了,直到有一天崔颖跟我提出要离婚!” “我心中非常愤怒,当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再次打了她,她要挟我说不同意离婚的话就把儿子的身世告诉儿子,让儿子选择是跟着我还是跟着妈妈!” “但是,如果我和崔颖离婚了,那么儿子便会成为单亲家庭,我很担心他以后的成长,因此坚决不同意离婚的说法。” “儿子今年才六岁半,根本就没有自主分辨的能力,如果离婚的话肯定本能地选择跟着妈妈!” “我们的矛盾越来越深,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发生口角,甚至是肢体冲突,没想到她居然怀恨在心,与邹军密谋着给我咖啡里投毒,想毒死我之后霸占我的所有家产。” 李亚仰天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在上天可怜我,我命大没被毒死,这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一直都活的这么卑微,一心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苦苦支撑,我突然觉得好累,心中好恨,这一切都是邹军那个畜生惹的祸!” “于是我便趁着崔颖不注意,从她的包中翻找到邹军家中的钥匙,偷偷配制了一把新的,并潜入他的家中安装了监听,他们在一起卿卿我我发出的声音全都被我监听到了,就连他们下一步想要偷偷带着儿子离开的计划也被我知道了。” “儿子是我的命根子!他们居然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所以我便决心杀死邹军,只要邹军死了,相信崔颖便会断了念想,跟我安生地过日子。” “一个星期前,我便潜入邹军的家里,躲在门后趁着邹军不注意,一刀便将他杀死!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我把邹军的死讯告诉了崔颖,原本想着邹军的死能让他清醒一点,好好地跟我过日子。” “可是她却死性不改,说我是个杀人犯,还要去报案,我们扭打了起来,她骂我,说是再也不想跟你这个太监同住一个屋檐下了!” 这时,李亚情绪突然失控,额头上青筋绽绽,呲着牙目露凶光,一直重复着:“她居然骂我是太监,她居然骂我是太监,她居然骂我是太监,太监...!我掐死你,掐死你,掐...” 这时,只听刘中队猛地一拍桌子,爆喝一声:“李亚!清醒点!”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见状,赶忙按住李亚的两只肩膀,将他死死按压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阎大程则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掐住李亚的人中。 片刻后,李亚猛然一个激灵,不停地大喘着粗气,才算稍稍清醒了过来一些。 由于犯人的情绪不稳定,所以刘中队选择先将他暂时收押,等情绪恢复之后再行审讯。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走出审讯室,阎大程说道:“看来李亚受到的刺激太大,可能精神失常,这一家子人真是可怜!” 陈怀博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李亚能选择及时放手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如果崔颖能安分守己一点,或许这个家庭仍是美满幸福的。” 阎大程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罪者的供述(二) 专案组对李亚的三处房产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并在冰柜之中找到了崔颖的尸体。 崔颖的尸体跟邹军的尸体状态一般无二,同样的手法将尸体上的皮肉以及内脏剔除干净,除了一颗头颅保存还算完整之外,脖颈之下仅剩下一副苍白的骨架,手段残忍令人窒息。 李主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崔颖尸体面部尸斑深沉,舌骨骨折,口唇青紫,牙齿松动,眼睑有针尖样出血点,确系掐扼颈部窒息而死,也证实了李亚并没有说谎。 第二天,刘中队继续对李亚进行审讯。 阎大程扯了一把陈怀博的衣服,说道:“走了,我们去旁听。” 阎大程跟陈怀博两人匆忙来到审讯室,只见李亚正坐在审讯椅上昏昏欲睡,杂乱的头发、一脸土灰色,神情显得有些憔悴,跟昨日的衣冠楚楚简直判若两人。 刘中队走近李亚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亚从昏昏欲睡之中清醒了过来,缓缓地抬起头看了刘中队一眼,冷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李亚打了个哈欠,一副浑不在意地模样,说道:“不过看守所真是一个治疗失眠的好地方,我得谢谢你们,昨晚是我这几年里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了,好想一觉不醒!” 刘中队在李亚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你儿子获救了。” 李亚的儿子则真的是在房间的夹层里面被找到的,经过地毯式的搜索,专案组人员把储藏室一个破旧的衣柜挪开后,才发现柜子后面居然有一个两平米左右的小型密室。 密室内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发现的时候如同睡着了一般,专案组人员试探过鼻息之后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赶紧将他救出并及时送医。 除此之外,密室里面还放有两个保险箱,和一些监听的设备,窃听器,摄像头以及移动硬盘之类的东西。 经过DNA鉴定,男孩确实不是李亚的孩子,而正如他所言,是崔颖和邹军的孩子。 李亚听到小男孩被救下的消息,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恨,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淡地说着:“是吗?你们警察还真是有办法,那么隐秘的地方都能找到,不得不佩服你们。” 刘中队盯着李亚,说道:“DNA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他确实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李亚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早早就知道了,装作满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那攥紧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 刘中队紧接着说道:“告诉你好消息之后,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李亚嗤笑一声,依旧浑不在意地说道:“你就直接说吧,还能有什么比我现在这个样子更坏的呢?” 刘中队看了一眼李亚,点点头说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哑婆婆的人?” 李亚面色猛然间一白,随后慌乱地摇着头,说道:“不认识!” 李亚神色的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清楚地看在阎大程的眼中,很显然他在说谎! 刘中队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在她的住处,搜到了一些东西,至于东西是什么,想必你比我们清楚吧。” 李亚恶狠狠地瞪了刘中队一眼,说道:“你们抓了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让她做的,这个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不要难为她,都是我做的!” 刘中队摇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我们并没有抓她。” 李亚听到刘中队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想用她来套我的话?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我都已经被抓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老实交代,我也会认罪,所以还请你们不要为难她!” 刘中队继续摇着头,说道:“我并不是在套你的话,而是要告诉你一个关于哑婆婆消息。” 李亚坐直了身子,盯着刘中队,说道:“什么消息?” 刘中队声音低沉地说道“在你被捕的前一天,她就自缢身亡了!我们认为她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是在试图包庇某个人吧?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想你心里应该更清楚!” 李亚潸然泪下,颤抖着嘴唇,说道:“你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她真傻,真傻!居然为了帮我逃避罪责而自杀,真的值得吗?是我害了她啊!” 刘中队看了一眼李亚,叹了一口气,语气轻缓地说道:“说说吧,你跟哑婆婆是什么关系?” 李亚喉中哽咽,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是名医生,她是我的病人,这些年我一直是她的主治医师。” 刘中队心中疑惑,追问道:“她患的是什么病?” 李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她患的是骨疣,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骨质增生,也是一种老年人很常见的病,她的病情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很容易诱发其他的疾病甚至瘫痪。” “哑婆婆孤苦伶仃一个人,如果哪天真的卧床不起了,肯定离死也就不远了,我可怜她,这些年就一直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她的病情,顺便照顾一下她的起居。” 阎大程看着李亚泪流满面的悲恸表情,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伪装,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伤心难过,所谓医者仁心,医生最见不得病人痛苦,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之治愈,大抵就是这样吧。 李亚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除了给她治疗外,我平时心里烦闷的时候,也会到哑婆婆那里去诉苦,她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愿意分担我的痛苦。” “她是我唯一的听众!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不用伪装,我才会把心里面的苦全都吐出来,伤心了她就陪着我一起哭,抚摸着我的头发帮我擦眼泪,就像的我的老妈妈一样陪着我!” 李亚再次痛哭了起来,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压抑都随着眼泪发泄出来一般。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结案 审讯室众人都沉默了,没有再去催促他说话。 过了片刻,李亚止住哭声,说道:“我杀了人,原本打算去自首的,我也曾暗自发誓会为她养老送终,但是这次我可能做不到了,可我始终放心不下她,于是我便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只是为了告个别。” 李亚神色哀伤地说道:“但是她不答应,拽着我的衣服,一直流泪,一直流泪,看着她老泪纵横近乎哀求的模样,我的心都碎了。” “后来我还是犹豫了,如果我真的入狱了,哑婆婆便会无人照顾,我不能抛弃她,我还要为她养老送终!所以我不能被抓!” “于是我便决心要掩盖我的罪责,就把那两个贱人的尸体分尸,然后让哑婆婆把那些尸块带进宾馆埋起来。” 忽然,李亚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宾馆是我最耻辱的地方!我恨透了这些宾馆!到处都是那两个人的影子!我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们,折磨他们!” 刘中队看着李亚近乎疯狂的神情,似乎又处于昨天的癫狂状态,意识到不妙,只要一提及崔颖和邹军两人,他心中就会无比愤怒。 刘中队冲到李亚跟前,赶紧说道:“想想哑婆婆,哑婆婆肯定不想见到你现在的这一副模样!” 果然,一提到哑婆婆,李亚眼中的疯狂便逐渐的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 好半天之后,李亚才长叹一口气,说道:“警察同志,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我认罪伏法,不过我最后还有两件事情想求求你们。” 刘中队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先说说看,不违反纪律的话,能帮就帮吧。” 李亚深吸一口气,看着刘中队点头致谢,说道:“第一件事,我保险箱内有一些积蓄,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来路没有问题,李婆婆为我而死,而我却不能亲自给她送终了,所以我想求你们用我的这些钱帮哑婆婆选一块好点的墓地!” “第二件事,帮我给孩子找个好点的福利院吧,这是我欠他的,如果钱还有剩余,那就捐献给福利院好了。” 刘中队点点头,说道:“我会把你的这两个请求写在报告里,至于你的财产如何分配,结果如何,都需要法院来进行宣判。” 李亚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警察同志谢谢你们,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遗憾了,我服从法律对我的制裁!” 案件终于了结了! 粗略的总结了一下,是一起情感纠纷而引发的惨案,只是犯罪手段太过骇人听闻了,如此残忍的手段,再加上两条人命,法律必将给与严惩。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感叹着,如果感情无法弥补真的不如好聚好散,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有些人确实执迷其中,无法自拔! 李亚就是这样的一类人,虽然竭尽全力想要维持家庭,本意虽好,但做法太过偏激,经常性习惯性的去监视偷听,早已经失去对家人的最起码的信任。 从他监视的那一天起,或许这个家庭便已经分崩离析了!强行捆绑家庭,其实也是一种负累,受尽委屈,活得那么卑微,最终却只能对自己和他人造成更为严重的伤害。 这时,陈怀博突然冲背后拍了一把正在发呆阎大程,说道:“哎,你想啥呢,这么出神!” 阎大程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啥,这不该吃午饭了,我在想中午吃点啥好呢?” 陈怀博撇了撇嘴说道:“这还用想啊,肯定还是老一套呗,我都吃腻味了,要不咱们出去吃得了,案子结了,我心里高兴,所以这次我请客。” 阎大程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那感情好啊,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叫上晋鹏跟李主任一起呗,四个人刚好一桌,嘿嘿...” 陈怀博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额,那我求你们下嘴轻点,别可着劲吃就行。”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放心吧,简单的叫几个菜,米饭不是管够吗?到时候多吃一碗米饭不就结了?” 陈怀博对着阎大程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这个可以有,赞一个!” 阎大程说道:“那你赶紧点餐去吧,我去请李主任跟晋鹏两人去。” 陈怀博学着北京话儿,滑稽地说道:“得嘞,请好吧您嘞。” 案子结了,确实大快人心,没有了案子上的压力,众人一顿饭吃得特别轻松,因此餐桌上众人畅所欲言,谈谈工作心得体会,不知不觉又多吃了半碗米饭。 结案之后,忙碌的工作又恢复了正常。 阎大程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又开始了一起起的伤情鉴定的工作,这也是法医的基本工作之一,不过陈怀博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陈怀博时常跟阎大程抱怨抱怨,一脸无奈地说着:“跟活人打交道真是太难了,我就这个性格,说话直也就这样,容易得罪人,这不,这个月刚过一半就收到了两份投诉,说我服务态度差,更可气的还说鉴定不准确,真是没良心,我啊,宁愿跟尸体打交道!” 这话刚说出口,法医室的电话就响了。 陈怀博一愣,赶紧捂上嘴,小声嘀咕着,说道:“我去,不会那么准吧!” 阎大程冲着陈怀博翻了个白眼,说道:“乌鸦嘴!” 果然,还是被陈怀博给说中了,又是一桩新案子,这回可以如愿以偿跟尸体打交道了。 李主任接通电话,说道:“你好,法医室。”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声,说道:“李老您好,我是刘艳,您还记得我吗?”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记得,记得,你是民饶区刑侦队的中队长刘艳,对吧?” 刘艳咯咯一笑,说道:“李老果然还记得我呀,我们这边的法医同志都在出任务,这次给您打电话过来,还是想请您帮忙看一起案件,又要麻烦您了。” 李主任说道:“你说吧,是什么样的案件,案情如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车祸现场 电话那端,刘艳说道:“是这样的,今早七点半左右,接到群众报案,石河村发生一起自驾车坠桥事故,造成车毁人亡,车内起火造成两人遇难。” “事故科已经去过现场,初步判定是一起单方交通事故,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之中,但尸体被大火焚烧让案情变得复杂。” “如果要定案的话,还需要法医鉴定才行,但是我们我们队里的法医出任务,无法分身,所以我们只对现场进行拍照,而并未挪动尸体,采取了保护现场的措施,所以想请您来看一眼。” 李主任说道:“好,你把案发现场定位发给我,我们马上跟着导航过去。” 刘艳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 李主任说道:“刘中队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法医应该做的,更何况是案件牵扯到两条人命。” 李主任挂断电话,立刻吩咐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收拾工具。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出尴尬的神色,陈怀博则小声嘀咕着:“看来以后真不敢在乱说了,说着说着就来了!” 约莫五十分钟的疾驰,终于抵达了导航位置的终点,遥遥望去,就看见现场围着密密麻麻的人,议论纷纷一片嘈杂,几个民警在警戒线外维持着秩序。 高晋鹏停完车,阎大程和陈怀博拎着现场勘查箱跟着李主任走进警戒带,瞬间感到了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许多好奇的目光,隐约听到有人低声议论着:“看,法医来验尸了。” 刘艳已经在路旁等待多时了,见到李主任一众人的到来,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一边跟李主任介绍案情一边指引着众人通过警戒线,顺利的进入了案发现场。 方一靠近石桥,一股微风吹过,阎大程鼻头微动,顿时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直往肺里钻去,那是金属和电线以及轮胎还有蛋白质混合在一起,没有充分燃烧而产生的特殊的焦糊味。 焦糊味中甚至还夹杂着一股烤肉和淡淡的汽油味道,让阎大程胃中翻滚不已,只靠这气味都能想象出现场的惨烈。 阎大程放下手中的现场勘察箱,绕着警戒线在现场的石桥上走了一圈,将四周的环境尽收眼底。 石桥东西走向,足有二十米长短,五六米宽的样子,将河岸两旁的道路连接起来,桥上护栏由一根根水桶粗细的石桩组成,每隔一米便会有一根石桩,不过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已经有多处石桩破损甚至缺失,斑驳的桥面也是坑坑洼洼,石桥的终端还立着危桥的警示牌。 阎大程站在石桥上,小心地扶着一根石桩,探头朝着石桥下望去,石桥大概有一个楼层高,三四米的那个样子,石桥底下则荒草丛生,扔着不少的生活垃圾。 桥下并没有多少积水,河道因为干旱而干涸,但是由于昨夜下着小雨,此时的路面和河道仍是湿漉漉的。 杂草被烈火烧焦,凸显着一个直径约为五米的焦黑地带,可见当时的火势之大,正中央则是一辆被烧的只剩下一张铁皮的汽车模型,车头的部位损坏相对严重。 放眼望去,那是一辆被烈火焚烧得严重褪色的私家车,仅剩下一副框架,黑白相间的车体看上去十分扎眼。 陈怀博用手抚摸着一根断掉的石桩,对李主任说道:“老师您看,石桥的护栏都被撞断了,石头砌成的栏杆上面断口还很新鲜,应该就是从这里冲出去掉进河道里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我们去下面看看,怀博你带上工具箱,河道湿滑大家都当心一些。” 阎大程跟着李主任,小心翼翼地下道河道底部,成功来到了那个被烧成焦黑的圆圈之中,烧焦的气味越发的浓烈,人走在上面,脚下发出沙沙的焦炭断裂的细微声响,眼前的场景要比站在桥上去看还要来得惨烈。 只见汽车的引擎盖连同前保险杠凹进去一大块,此处显然是发生强烈的撞击而形成的,轮胎、密封条等橡胶部分基本上都被烧干净了,只剩下四个焦黑的钢圈和四扇变形的车门。 车尾铁皮的凹陷程度甚至要比车头更为严重,车子撞坏石桩后,似乎是车尾率先着地一般。 残存的前挡风玻璃此时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直接砸落进了驾驶室,侧面及后面的车窗玻璃都已经破碎,胡乱地散落一地,显得十分惨烈。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强自保持着镇定,朝着车内望去。 只见,驾驶室里的司机浑身焦黑,双臂蜷曲,歪着光秃秃黑乎乎的脑袋倚靠在座椅上,脸上露出烧焦的肌肉,狰狞可怖,面容已经完全无法辨认! 阎大程绕到车后,在后排座椅下方匍匐着另外一具焦黑的尸体,身体蜷缩着,双臂交叉在后背双脚并拢,后背的衣服以及皮肤全部化作焦炭,烤肉的味道十分浓烈,现状惨不忍睹。 李主任伸手拉开司机位置的前车门,车内散发出阵阵的热气,只见司机后背的座椅仍不时地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尽管车内并无明火,但种种迹象表面,车内的火也是刚熄灭不久。 司机的衣服和皮肤软组织已经大严重烧焦炭化,尸体上仍散发着热气,李主任伸手摸了摸死者焦黑的头颅,一层粉状的飞灰顺着头顶滑落,风一吹便飘散开来,化作一缕黑风。 由于陈怀博靠的比较近,黑风落在了他的肩头,只见他脸色瞬间变绿,跳叫着赶紧将身上的灰粉扑打干净,嘴里惊惧地喊着:“哎呀,老天!” 就在这时,阎大程一把抓住陈怀博的手腕,小声说道:“怀博,注意一下形象,咱们现在可是名声在外。” 陈怀博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恢复一些,看着四周的民警,生怕自己方才失态的模样被别人看了去,因此脸上有些尴尬地说道:“小阎,你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死人脸上被烧焦的灰尘落在我身上了,你说膈应不!”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现场处置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道:“怀博啊,不要给自己施加心理压力,我们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其实人体跟尸体在物质上的形态都是一样的,也是由糖脂、蛋白质、水和无机物的细胞聚合体。” “一旦心脏停止跳动,生命体征消失,其实人也就变成了一块物件,变成了一大块化合物,最终被细菌和各种微生物分解殆尽,重新回归大自然,融入到我们所处的环境之中。”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老师,我明白了,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给您丢脸了。” 阎大程仔细听李主任所讲,心中感触颇深,但是有觉得怪怪的,如果真的做到李主任所说的那样,自己固然无所畏惧,但是也将会失去对生命的敬畏,那么生命又将会是什么呢? 阎大程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也做不到真的像李主任所说的那样,心中想道:“李主任之所以这样说,可能只是为了帮助陈怀博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吧。” 就在这时,李主任对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说道:“小阎、怀博,你们想办法把车内的两具尸体拖出来,车内温度还有些高,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点点头,来到车头前,准备先把司机拖出去。 陈怀博扯住司机的手臂尝试着晃动一下,却发现司机的整个尸体居然纹丝不动,牢固地坐在座椅上。 阎大程皱着眉头对陈怀博说道:“尸体大腿、臀部、腰部以及后背的皮肤肌肉和座椅粘到了一起,我们这样硬拽的话恐怕会破坏尸体的!”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样吧,我从副驾驶钻进车内,一点点将粘连的皮肉跟座椅分开,之后在一起把尸体抬出去,你看怎么样? 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车内太危险了,我感觉还是不要贸然钻进去的好。” 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已经观察清楚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安全隐患,更何况我们是法医,面对这样的局面应该挺身而出,不能患得患失,不是吗?” 陈怀博看了一眼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小阎,你说得对,但是车里空间狭窄,你一个大块头钻进去比较困难,我就不一样了,我的个头比你小,还是我钻进去更适合,你在外面策应我就行了。” 说着陈怀博便来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小心地钻了进去, 阎大程心中有些担心陈怀博的安全,说道:“怀博,怎么样?不行的话就赶紧出来,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陈怀博嘿嘿一笑,为了打消阎大程的顾虑,口中说道:“没问题,车里还挺暖和的,我都不舍得出来了!” 约莫十分钟之后,两人总算将尸体上跟座椅粘连的皮肤全部分离,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司机和后座下方匍匐着的尸体从驾驶座抬了出来,放到车旁那焦黑一片的空地上。 李主任仔细查看了一下司机的尸表,说道:“司机尸体面部以及肢体表面碳化,腰身僵直,上肢蜷曲,下肢坐卧姿态,仍然保持着车内的姿势,呈现斗拳姿势。”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看来尸体应该是被烧死的!” 对于尸体的这种状态,阎大程也曾学习过,斗拳状姿态是人在被烧之后所形成的典型的状态,是尸体外观上所呈现的一种特殊姿势,全身被炭化时,骨骼肌遇高热而凝固收缩,也称为热强直。 其原理,是人体在遇到高温火焰的时候,蒸干机体内大部分水分,使得机体皮肤、皮下以及肌肉组织变硬,发生凝固性坏死。 从而进一步出现表皮发黑、灰化,肌肉组织强度收缩。 但是由于肢体的屈肌比伸肌发达,炭化收缩的力量也相对较大,因此出现关节屈曲,类似拳击时的姿态。 但是,李主任却摇了摇头,说道:“人或者尸体,在被煅烧的时候,都会出现斗拳状姿态,所以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确认死者死因,过早的下结论还是有些武断。” 阎大程点点头,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说道:“李主任,您说得对,是我太草率了!” 李主任来到另外一具尸体跟前,看到尸体后背也是一片焦黑,只不过这具尸体双腿靠拢,下身蜷缩,上身双臂则紧贴在后背。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拿起尸体的一条手臂,仔细观察一番,发现从尸体手腕上那焦黑的碳状物并不是衣服布料的灰烬,而是一种其他的易燃物质,灰烬均匀地缠绕在尸体的手腕上。 由此可见,这具尸体在被烈火煅烧之前,死者的双手肯定是被绳索捆绑着的的,李主任小心地将这具尸体地翻转了过来。 只见尸体面部五官已经严重缩水,焦黄色的脸皮皱巴巴的凝成一团,就像是一个放了整个冬天的苹果一般,虽然还有五官,但却无法分辨容貌。 李主任掰了掰尸体四肢的关节,一层碳化的皮肉随之崩落,有伸手轻按了一下死者头部,皱着眉说道:“右腿腓骨骨折,颅骨有明显的的骨擦感,死者手臂上曾被绳索之类的易燃物捆绑,我怀疑这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车祸!” 留住人身旁的刘艳惊呼一声,说道:“不是车祸?难道是凶杀?”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我们还是先把尸体运回殡仪馆,做过解剖之后,真正死因便会明了!”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我查了天气,今天凌晨三点下的雨,估计这场雨起了一定的灭火作用,不然会烧得更厉害。” 李主任点了点头,心中大概对事故时间有了初步推断。幸亏有这场雨,不然尸体的燃烧程度还会更强,留给我们的线索也就更少。 按照规定,尸检要在专门的地方进行,刘艳通知了解剖室,把尸体运回去检验。同时叮嘱民警继续保护好现场,等尸检情况出来再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重临殡仪馆 阎大程和陈怀博高晋鹏三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尸体装进尸袋并抬上车,紧跟着刘艳的后面来到了殡仪馆。 殡仪馆内,一处阴暗狭小停尸房内挤满了人还有那两具尸体。 阎大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个停尸房居然还是原来他们解剖巨人观尸体时曾经用过的那一间停尸间。 一想到巨人观尸体,阎大程记忆深刻,尤其是巨人观的尸臭附着性之强远超自己的想象,自己可是三四天都没洗干净。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抬着一具司机的尸体站在一旁,感觉停尸房内凉飕飕的,只见一张简易的解剖台靠近窗台。 解剖台上满是纸扎和凌乱的花圈,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撒着几张外圆内方的纸钱,这里显然刚做完一场遗体告别仪式。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看着解剖台上那用纸扎成的小人,苍白的面孔下有一张红得滴血般的小嘴,显得格外的醒目,一副鬼气森森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陈怀博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也太乱了点吧,根本没处下脚啊!”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将就点吧,这里毕竟只是殡仪馆,并不是真正的解剖室,条件差点也很正常。” 高晋鹏跟刘艳还有两名随从的民警一起,赶忙将停尸房简单的打扫一番,总算干净了不少。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气喘吁吁地将装有司机尸体的尸袋台上解剖台,小心平放。 陈怀博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说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位啊,车里的那位老兄睡哪?”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先抬过来,暂时放在地面上吧。” 陈怀博点了点头说道:“哦,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将另外一具装有尸体的尸袋也抬进停时间内,放在靠墙的一角。 只见,陈怀博双手合十,一脸严肃地对着墙角处的那具尸体拜了拜,口中说道:“这位老兄啊,床位有限,您就体谅一下吧,就先委屈你在地上躺一会啦!” 阎大程看着陈怀博虔诚的模样有些想笑,但是却不合时宜,强憋着没有笑出声来。 众人也都看了一眼陈怀博,各自表情不一,有跟阎大程一样想笑没笑出声的,也有冲陈怀博暗暗点头的,或许是对死者的尊重吧,但大家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主任来到司机的尸体旁边,拉开尸袋上的拉链,露出司机那焦黑如炭的尸体,尽量将尸体有些扭曲的腿部拉直。 从工具箱内掏出尺子,测量了一下司机尸体的尸身长度,说道:“尸长一米六八,但是考虑到尸体被焚烧严重,并导致身体挛缩,在尸长的基础上需要至少再加上五公分,所以初步估计死者实际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 这时候,阎大程走到司机尸体的头部看了看,说道:“李主任,您看,尸体的头部好像有创伤。” 李主任凑近尸体头部位置仔细地观看了一会,确实发现死者头顶正上方的位置,有一个长条形状的头皮缺损区域。 破损的区域呈现凹槽状,比起四周被烧焦的头皮都要低陷许多,很显然这是一处损伤。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这处损伤,目测像是棍棒一类的钝器击打而成的痕迹,但是也不能排除事故而造成的意外损伤。” 阎大程眯起眼睛,说道:“但是,李主任,我们在抬出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车头有棍棒或者钢管之类的坚硬物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损伤呢?” 李主任沉吟片刻,说道:“交通事故引起的伤痕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复杂的,各种损伤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也可能出现各种形态的损伤,所以具体如何,我们还要结合车辆以及现场的情况。”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李主任所讲十分有道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主任用手摸了摸司机尸体的前额,并轻轻按了几下,随后说道:“死者右前额处有一块头皮缺损,用手按压有明显的骨擦感。” “初步怀疑是车辆坠桥时,头部与挡风玻璃发生碰撞而导致的颅脑损伤,但是由于损伤的位置并不在正前方,所以我推测尸体位置可能发生一些改变,很可能是司机当时并未系好安全带而造成的。” 李主任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却无法解释,从现场来看,司机的尸体虽然头部有些偏移,但是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驾驶座,烈火焚烧,煎熬之下尸体上却并没有出现因挣扎而造成的损伤,这一点有些奇怪。” 陈怀博指着司机尸体的腿部说道:“老师,司机的腿骨不是折断了嘛?或许是因为行动不便而导致身体无法移动的吧,又或者是死者当时被摔晕了,所以不能做出挣扎的反应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或许是这样吧,司机尸体上除了颅脑损伤以及腿骨骨折之外,体表并没有其他的明显损伤,我们先把疑点暂搁一边,解剖之后可能便会有答案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对他说道:“怀博,去取工具来。” 陈怀博赶忙从工具箱内取出一柄解剖刀,将之递交到李主任的手中。 由于尸体皮肉已经化作一层焦炭,解剖刀刺入那半生不熟的皮肉的时候,不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来,听得阎大程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李主任动作熟稔,解剖刀划破胸腹的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阎大程心中在想,要是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般娴熟就好了。 李主任将尸体黑乎乎的表皮翻转,可以清楚地看到胸腔内根根肋骨,和每一个重要的脏器。 李主任拿起骨剪从尸体上截取一小块肋骨软骨,装入证物袋之中,并抽取五毫升的心血,一并交给刘艳,说道:“刘中队,麻烦你将这两样东西送去做一下化验,化验结果出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淹溺 刘艳接过李主任递过来的证物袋,点点头转身出了停尸房。 陈怀博则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师,肋骨软骨我知道,是用来比对DNA的,但是为啥还要抽取死者的心血去化验呢?进行毒物检测吗?” 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肋骨软骨是用来做DNA检测的,希望能对比DNA信息查到尸源,心血则是用来用来检测血液中酒精的含量,看司机是否有醉驾的情节,一般牵扯到交通事故导致的命案,都会用司机尸体心血为标本来检测血液中酒精含量,这关系这案件的定性以及事故责任的划分。”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师您说,这位老兄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说道:“就目前来看,司机的死因至少存在两种可能,一个是死者在发生事故的时候头部受到猛烈的撞击,造成颅脑损伤而死,另一个则是事故后车内起火被焚烧而死。” “司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仍然处于驾驶时候的坐姿,这一点十分奇怪,如果是被焚烧而死的话,死之前应该会有相应的挣扎反应才对,但是司机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这种挣扎的迹象。” 阎大程闷声说道:“我也总觉得奇怪,就是觉得司机的死,死得有些太平静了,就像是一动不动被焚烧的一般,具体的原因却说不上来。” 李主任沉吟片刻,剪开司机尸体的气管,发现气管内出现许多透明的小气泡,器官上段内部的气泡中除了沾染了少许的黑色粉末状炭黑外,气管的中下段和支气管都没有发现异物。 由此可见死者在车内起火的时候,极有可能已经死亡,或者生命体征无限接近于零而导致呼吸活动十分微弱,导致灰尘无法进入气管内! 因此,经过解剖基本上可以排除司机是被烧死,或者是被浓烟呛死的可能,那么他的死因便很可能就是颅脑损伤而造成的死亡。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气管内居然充斥着许多密集透明气泡,这些气泡到底是从何而来? 李主任顺着气管一直解剖到死者的肺部,打开双肺发现肺膜下有出血斑,肺里居然全是清亮的液体,顺着解剖刀造成的创口,缓缓地流淌出来。 李主任沉声说道:“是水!” 陈怀博瞪大了眼睛,说道:“哇,肺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啊?”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说道:“溺水征象明显!” 陈怀博紧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河道里明明没有水啊,昨天即便是下了一点雨,水位也不足以淹没车体,也不应该把人淹死吧?” 李主任打开死者的胃部,只见胃内溺液混合着黄白色的食靡一起流出,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李主任说道:“死者并非在河道内溺死,因为河水里溺死的尸体,胃肠内被吞咽下的溺液时常会带有泥沙、水草及浮游生物,但死者尸体胃部溺液清澈,所以绝不是溺死于河道内。” 陈怀博摘下乳胶手套,伸手狠狠地抓挠着头发,一脸疑惑地说道:“不是在河道内淹死的,那会是在哪里淹死的呢?” 李主任打开尸体颅盖骨,发现颅骨粉碎性骨折,脑组织多处破损,这样的损伤完全可以致人死命,但是破损处并无出血痕迹。 这说明颅脑损伤的时候尸体已经没有了生活反映,这才导致只受伤不出血的现象! 由此可见,司机的直接死因是溺死,并非死于车祸导致的颅脑创伤和车内起火而焚烧致死。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说道:“看来这又是一起性质恶劣凶杀案件!凶手竟然处心积虑制造出一桩汽车坠桥并想焚尸灭迹,销毁一切证据!”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尸体翻过了身,发现后背也是一片焦糊状,碳化的衣服碎渣跟皮肤紧密的黏在一起。 此时尸体躺在解剖台上,没想到后背居然同解剖台面黏在了一起,李主任在阎大程的帮助下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之翻转过来。 李主任伸手从尸体后背轻轻揭下一块被烧焦的皮肉,用手指反复揉捏,只见这块炭黑色的焦黑皮肉并没有想象中碎成飞灰,而是紧紧的黏在的李主任的手上。 陈怀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皮肉那么干,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一滴水分,怎么可能会黏在手上,而且那么牢固。” 李主任两根手指重复做了两次开合的动作,只见手上居然出现数根蛛丝般透明的丝状物,将两根手指链接起来,出现如同藕断丝连一般的现象。 阎大程立马想到了一种东西,难道是“胶水”? 李主任将手中的焦黑皮肉装进证物袋内送往鉴定,经过检测,在那块皮肉上发现有大量的丙烯酸成分。 丙烯酸易燃,是工业上的一种应用比较广泛的重要有机合成原料,其聚合物用于合成树脂、纤维、建材、涂料等,并可用于生产各式塑料、涂层、粘合剂、弹性体、地板擦光剂等等。 尸体整个后背全是这种东西,虽然被高温煅烧过,但是剩余的部分仍然保持着很强的粘性。 阎大程看着尸体后背这些焦黄色的皮肉,说道:“李主任,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开始还没发觉,仔细一看,黏糊糊的跟胶水差不多。”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你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一种胶,但却不是胶水,而是泡棉双面胶,是一种强粘丙烯酸胶粘剂,粘性极强,一旦粘贴在物体上,便很难去掉!” “这些成分都是一些化学物质,正常的情况下粘性极强,但只要受到焚烧就是一种极易燃烧的可燃物,一场大火完全可以将之烧的一干二净而不留任何痕迹。” 阎大程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司机死亡之后,尸体仍然保持着驾驶的坐姿,原来是被人为的用泡棉双面胶固定在驾驶座上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焚烧致死 李主任点点头,长叹一口气说道:“颅脑损伤如此严重,四周组织却不见明显出血迹象,受害者颅脑损伤的时候,身体已经没有了生活反映,由此可见,司机是被溺死之后才放进车内,那么这个车祸现场则很可能也是一桩伪造的交通意外!” “还有一点,腿骨断裂部位肿胀,四周的组织有明显的出血现象,可以断定死者腿部受伤的时候仍是活着的,从腿伤痕迹上来看应该是棍棒一类的钝器会砸而致。”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李主任我认为,受害者可能与凶手发成过肢体上的冲突,后来腿部受伤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被凶手扔进水池里或者强行把受害者摁押在水里活活淹死,为了逃避罪责才故意制造一起车祸!” 陈怀博看着司机那焦黑的尸体,觉得受害者实在是太可怜了,一拍解剖台大声说道:“是呀,这哪里是车祸啊?分明就是杀人焚尸嘛!” 解剖之后,证实是一起谋杀案件! 李主任身旁的一个胖胖的民警,一脸惊愕地说道:“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单方车祸,没想到却是一起谋杀案件,看来这次不能善了啦。”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我们法医的工作就是透过表象看本质,还原死者临死前的状态,区别他杀和意外,还死者一个真相!” 随后,那个胖胖的民警,一想到尸体凄惨的死状,之后还要被解剖刀切割,心中有些害怕,脸上不太自然地看了墙角处静静躺着的那一具尸袋,说道:“李老,这具尸体我们还要不要解剖呢?我看这两具尸体死因都是一样的,既然案件已经确定是凶杀了,那这具尸体是不是不需要再解剖了吧?” 李主任看了胖胖的民警一眼,说道:“还是需要解剖的。” 胖胖民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李老,既然死因都相同,再解剖的话,答案不还是一样的吗?”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是有一些道理,不过你还应该明白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跟人是有差异的,尸体跟尸体也同样存在着差异。” “因此两具尸体即便是相同的死因,或许也会存在某些特殊的差异,这些特殊的差异很可能会成为案件破获的关键!” 胖胖民警见李主任执意要解剖,便尴尬地说道到:“李老,这解剖啊真是太吓人了,我看我还是去门口待着吧。” 李主任只是微笑着朝胖胖民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很多民警并没有真正亲眼看过解剖,心理承受能力其实和普通的民众也没有多大区别,这个胖胖的民警能坚持看完一具尸体解剖的全过程,胆量已经算是过人了! 陈怀博眨眨眼,神情有些迷茫,似是对李主任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完全的理解,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嗯,虽然不太理解,但是我觉得老师说的话有道理。” 李主任说道:“小阎,怀博,你们整理一下解剖台,稍后我们看一下另外一具尸体。”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小心翼翼地一针一线的将李主任在尸体上切开的皮肉全部缝合,清理好所有工具之后,将尸袋拉好抬下解剖台。 随后,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将司机的尸体用尸袋装好,抬到墙角,将另外一具尸体台上解剖台。 李主任走近解剖台,缓缓拉开尸袋的拉链,死者那像是被揉搓在一起的焦黄脸庞顿时从尸袋之中露了出来。 不过这具尸体保持得相对完整,被发现的时候是趴着的,除了后背焦黑严重炭化之外,或许是车座底部并未彻底燃烧的缘故,所以正面保存得还算完整。 从死者严重皱缩的衣着上来看,隐约可以看出是女装,皱巴巴散发着焦糊味的衣服上有两处隆起,隆起的位置正好是前胸。 陈怀博从死者严重炭化的脚掌上勉强揭下来一块鞋底,只见鞋底的弧度十分弯曲。 李主任同样拿出尺子首先测量了一下尸体的长度,说道:“死者尸体长度为一米五七,实际身高预测在一米六二左右,从其脚上的鞋样可以判断是高跟鞋。” 陈怀博仔细瞧了一遍焦黑的尸体,很显然他并没有看出端倪,有些意外地说道:“高跟鞋?死者是女的?” 阎大程则点点头说道:“从死者残余的衣服样式,可以判断为女装,再加上高跟鞋和微微隆起的前胸,目测应该是一具女尸。” 李主任将黏在死者皮肤上的衣服一点点剥去,果不其然,死者确实是一名女性。 只见女尸前胸的皮肉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烧伤,皮肉处出现许多密集的水疱,小的如指甲盖般大小,大的足有鸭蛋般大小,焦黄的皮肤上有明显的充血现象,腋窝处体毛卷曲,尖端呈现黑褐色,用手稍稍碰触便会发生脆断。 李主任双眼微眯,说道:“尸体皮肤上有明显的充血、水肿以及炎症反应和坏死反应,角膜和结膜囊内无烟灰和炭末沉着,外眼角皱褶,睫毛症侯,这些都是典型的生前烧伤所表现出来的征象,初步可以判定女尸是被焚烧致死的。” 陈怀博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师,您是说她是被烧死的?不应该是被淹死的吗?” 阎大程对李主任的这一判定也感觉很意外,不过见李主任这么说,肯定会有他的道理的。 李主任并没有对陈怀博做出具体的解释,只是吩咐他去取来一些工具,然后直接进行尸体解剖。 解剖发现死者气管、支气管、肺部干燥皱缩,并伴随有许多密集的黑色粉末,说明死者确实是死于烈火。 李主任说道:“女尸确系被焚烧致死,但是这名女性死者,跟司机一样被焚烧的时候并没有挣扎的迹象,这就有点奇怪了!” 陈怀博两眼一转说道:“老师,会不会因为死者生前被捆绑而无法移动身体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名片 李主任皱着眉头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却微乎其微,因为但是人在烈火之中焚烧的时候身体会非常疼痛,这种疼痛足以让人满地打滚,所以即便手脚被捆绑,也会因为身体来回晃动而导致更多的烧伤。” “但是这具尸体被焚烧严重的部位只有后背以及双腿,正面甚至脸庞的五官仍保存相对完好,这说明死者在被焚烧的时候处于高度昏迷或者麻痹的状态!” 李主任抽取死者心血,送往化验,果然在死者血液之中检测到含有大量麻醉剂的成分,剂量之大足以使人昏迷而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这就说明死者生前是被麻醉之后遭到捆绑,然后丢进车内,并纵火将她活活烧死。 陈怀博咬牙切齿地说道:“凶手真是丧心病狂啊,居然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人,该不会是为了强奸而杀人吧?”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陈怀博所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试想一下女人被麻醉,如果凶手是一名男性,除了猥亵之外,还会干点什么?似乎这样是事情很自然就会发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案件很可能就是因为强奸杀人进而焚尸的恶性案件,这样的话也就可以分析出凶手的作案动机。 但是接下来的检验却是让大家颇感意外,李主任对死者会阴处进行解剖,并提取死者**擦拭物,发现死者没有被猥亵的迹象。 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居然不是猥亵杀人!那凶手的杀人动机会是什么呢?” 阎大程看了看死者尸体,说道:“李主任你们看,死者除了手臂上有捆绑的痕迹之外,身体并没有明显的损伤,跟司机尸体完全不同,司机尸体多处损伤,尤其是腿骨骨折,是生前造成的。” “我认为是遭到凶手的刑讯,显然凶手是想从司机嘴里知道一些什么信息,但是司机却不肯配合或者不肯说出秘密,然后遭到殴打,乃至将之淹死,最后为了逃避罪责才精心策划了一场私家车坠桥发生起火的事件。” 就在这时,李主任从女性死者的衣兜中发现了一张被焚烧至一半的硬纸片。 陈怀博定睛一看,顿时大叫道:“是名片!” 李主任将之拿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居然是一张名片,只不过只剩下了半截,其余部分被焚毁。 一般来说,名片身份证是有效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证物,可以很快通过这些东西来判定死者的身份,并易于寻找尸源。 只见名片前半截早已化作纸灰,后半截显示为一个尾号为8158的手机号码,以及一个手机二维码,台头则是珠宝有限公司。 阎大程赶忙摘除乳胶手套,把手机掏了出来,对着名片上的二维码一扫,顿时出现了一个公众号。 阎大程点击关注并进入,是一个珠宝公司的企业号,全名叫做“天顺祥珠宝有限公司”。 阎大程说道:“从这名片上来看,这张名片的主人很可能是天顺祥珠宝有限公司的一名员工,这名女性死者很可能便是这个公司的员工或者是某个员工的客户,不然衣兜里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张名片!” 李主任点点头,将这个信息记录了下来,并将之告诉刘艳,让她去查一下这个天顺祥珠宝有限公司。 但是当刘艳率领刑侦队人员来到顺天祥珠宝有限公司的办公楼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上下二层的大商场,占地足有数百平米的珠宝翡翠大商城,此时竟让到处都是碎纸屑,一副狼藉的模样,所有的货柜都被洗劫一空,现场乱糟糟的。 据了解,顺天祥珠宝有限公司,以珠宝翡翠销售为手段进行融资,以“寄售”的方式骗取客户定期存钱,并许下高额年化收益率。 这里所谓的“寄售”,实际上是一种寄存销售,这个名词是公司行政董事崔云节想出来新名词。 其意思是客户可以以投资的方式,来选择投资的期限,并以原价购买翡翠,然后签订合同,到期之后翡翠若无损毁,天顺祥珠宝有限公司便会将翡翠无条件进行回收。 然后原价退款给客户,一方面可以让客户体验佩戴翡翠达到销售的目的,另一方面则是拉拢投资,投资期间公司许诺有投资百分之十五的年化收益率。 如果只投资而不拿走翡翠珠宝,便可以将之留在商场内标价出售,一旦有其他客户选择二次购买,则客户可以额外获取差价。 再加上本金15%的年化收益,也就是说,如果客户投资一万元,一年之后连本金贷利息至少可得到一万一千五百元,纯利益为一千五百元。 这个收益要比存银行利息要高出好几倍不止,客户自然争着抢着去体验,很快公司便融资了很多民间资金!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骗局,正当销售人员如火如荼地为公司拉拢客户的时候,公司的高层居然携款出逃。 最后只剩下货柜上的翡翠和珠宝,原本“寄售”的客户,听闻消息,连夜将寄存的珠宝全部抢走,最终造成现场一片混乱,但是奇怪的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居然没有人选择去报警,而是存在着侥幸心理,希望老板高层能重新回来主持大局。 当刘艳带领刑侦队成员,找到天顺祥珠宝有限公司的人事部的主管刘晴,只见刘晴两眼肿胀得像个桃子一般,很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喉头哽咽地对刘艳说道:“我也在公司投资了十几万,结果被老板携款而逃,我们的钱都打水漂了。” “公司一出事,员工便带着客户们把柜台上所有的翡翠全部洗劫一空,甚至将办公室会议室之内的挂式空调都拆下来搬走了!” “有客户投资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觉得这么多钱打水漂,心中气不过,到处打听老板的下落,目前已经报警了,现在都在等待消息。” 第一百四十章 金融陷阱 说着说着,刘晴眼睛一红,便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说道:“这十几万可是我的嫁妆,结果却变成了几块不知道有没有价值的翡翠,你们说我整天戴着这些冰凉的翡翠有什么用?” 刘晴哽咽着说道:“除了我自己投资的十几万之外,还有将近三十万块钱,是我介绍闺蜜、亲戚投资的,可是现在老板跑了,闺蜜整天催我还钱,可是我现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钱还给她啊呀,好朋友如今也变成而来见面就脸红的仇敌一样!” 刘艳看着刘晴楚楚可怜的模样,长叹一口气,说道:“各种诈骗手段可谓层出不穷,受苦受难的总是老百姓。” 刘晴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以前也听说过什么投资担保公司突然倒闭,老板卷钱出逃,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中招,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前面一个大坑,我们却傻傻的往里面跳!” 刘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老板设计的骗局相对来说比较高级,是以实物为依托的投资理财,翡翠珠宝等产品原本便具有一定的保值价值,用它来做掩护,所以你们很难察觉,其实这高额收益的背后,等待你们额却是一个更大的骗局。” 刘晴扔掉手中被泪水打湿的纸巾,低着头说道:“确实是这样,自从大半年以前公司开展这个业务以来,我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将近过万,另外每天手机上都会到账一百多的投资收益,心里面确实很高兴。” “为了冲业绩把自己赚到的工资又重新投资了进去,于是我便越投越多,越投越多,也越陷越深。” 刘艳点点头,说道:“这种心理我能理解,但是很多人都是被利益蒙蔽住了双眼,尝到甜头之后就更无法自拔,只会去想方设法投资更多!” 刘晴长叹一口气,说道:“是啊,我们员工底薪是两千八百元,销售提成为十个点,也就是说能签到一个十万的单子,那么光提成都有一万块钱,在这样高的提成下,我们的员工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做业务,疯狂的拉客户。甚至疯狂的自己投钱进去!” 刘晴苦笑一声,说道:“没有客户的员工看到别的员工挣钱了,心里痒痒,为了冲业绩甚至想到了一个捷径!” 刘艳眉头轻挑,看着刘晴有些疑惑的说道:“什么捷径?” 刘晴声音低沉,说道:“办信用卡!” “我们公司的POS机,支持信用卡支付,所以我们公司有一些员工就办了好多的信用卡,而我就是其中一员,现在我的卡包里还藏着五张被刷空了的信用卡,总额度在八万左右。” 刘晴一边从包里掏出卡包,打开卡包展示给刘艳去看,里面确实有各个银行的信用卡,一边说道:“为了冲业绩,我甚至把这些信用卡里的钱也都刷了出来,一边拿着公司给的各种奖励,一边继续套现,这段时间是挣了不少钱,但是却全投了进去,现在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血本无归也就罢了!可是我现在还欠下信用卡里八万多块钱,老板跑了,我们都失业了,没了收入,每个月还要去还信用卡。” “现在我的所有的信用卡都是逾期的状态,银行外包的讨债人员经常会给我打电话催债,我要是不接电话,那么每隔五分钟便会继续打来,直到我自己接听为止,通话的内容除了还钱便是什么时候还钱。” “有的甚至直接进行家访,对我各种恐吓,说是我的银行征信已经上了黑名单,以后买房买车银行不会放贷款给我,甚至说还会影响到子女,再不还款的话便会面临起诉,被法院传唤,甚至会以恶意透支信用卡,并拒绝还款而定性为诈骗罪而坐牢,我现在每天面对的都是这样的局面,看不到一点希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艳皱着眉头,吸了一口气凉气,说道:“信用卡的利息是万分之五每天,八万信用卡的话一天的利息就是四十块钱,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一千二百元,也就是说你现在每个月要面临这近万元的还款,再加上九百元的利息!” 刘晴再次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都怪我自己太贪心了,为了做业绩,我把能拉来的客户全都拉来了,我连信用卡都换不上了,现在这些客户却都跑来找我要钱,想想以后的日子我都觉得挺不过去!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刘艳深吸一口气,连忙劝慰着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想开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 但是这样的劝慰在实际的经济压力下,显得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欠下外债自杀身亡的事件可谓是屡见不鲜,被银行催收过的人员恐怕都会有这种心理阴影吧!或许也只有亲身体会过这种痛苦的人才会理解吧! 刘艳一边安慰着刘晴,一边分析着杀人焚尸并伪造车祸现场的案件,很可能跟这个天顺祥珠宝有限公司的这个变故会扯上一些关系。 刘艳见刘晴情绪上好了一些,便说道:“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你们公司员工的通讯录,看看是否能找到电话号码为8158的员工是谁。” 经过一番查找,确实在员工通讯录里找到有两名员工的手机号码尾号为8158,一个名叫汪中洋,另外一个叫做秦连海。 刘晴对这个汪中洋倒是还有一些记忆,记得他白拿了每个月2800元的底薪,仅入职三个月便因为没有业绩而被销售部门的主管辞退,并以他为反面教材警醒公司员工,不要想着白拿公司的钱,否则中有一天会被辞退。 而对秦连海则是记忆深刻,他曾是公司风云榜上的人物,曾经签过好几个大单,都在五十万以上,最高的一个甚至超过百万,光一个月的奖金和提成就挣了三十多万,公司曾以他为榜样掀起了一场签单热潮!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线索 刘晴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秦连海的女朋友也在公司里上班,名叫郝俊茹,跟我一样是做行政工作的,不过她倒没什么业绩,或许把业绩都转到了秦连海的名下。” 刘艳想了想觉得有些不解,说道:“你们公司行政人员也需要做业绩吗?” 刘晴摇了摇头,说道:“公司没有给行政人员销售的派发销售任务,但是却可以参与其中,公司开展全员销售的活动,所以我们行政人员如果有业绩,那么销售提成也是十个点,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人人都会把握。” 刘晴神色暗淡,低声啜泣说道:“而我太贪心,被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着挣大钱,却不知道前面是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一脚踩在里面,不光害了自己,还害了亲戚朋友!” 刘艳用女人特有的细腻,去安慰刘晴,想开一点,但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连忙问道:“麻烦你描述一下,这个名叫秦连海的员工有什么样的特征。” 刘晴停止了哭泣,想了想说道:“我记得秦连海长相一般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也不算很高,顶多一米七五的样子。” “要说特征,哦,对了,我记得他门牙正中间的缝隙里长着一颗米粒一般的小牙,每次听他在会台上讲话,我都会不自觉的去看他的那颗小牙,看上去怪怪的。” 刘艳点点头把这个信息记录了下来,或许对辨认尸体有一定的帮助。 随后刘艳对刘晴说道:“你能不能找到关于秦连海的客户档案,或者签单记录?” 刘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一般员工的销售记录只有销售部门的主管才会有的,客户档案的话都放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文件夹里,不过董事长办公室,普通员工的话是不允许进入的。” 随后,刘晴咬着银牙,恨恨地说道:“反正现在领导都已经跑路了,公司的制度对我们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让你们随便看!” 刘艳跟在刘晴的身后进入到董事长办公室,只见办公室内杂乱不堪,各种资料和文件扔了遍地都是。 所有的柜子、箱子之类的都被人翻找了遍,办公桌上的电脑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张薄薄的鼠标垫和一个烟灰缸,孤零零地躺在桌案上,四周一片狼藉。 刘艳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办公室里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这样的话对寻找资料肯定会加大难度,一旦这些资料消失,那么自己辛辛苦苦找寻到的一点点线索便会再次中断。 刘艳蹲下身,在地面上捡起一沓满是脚印的文件,仔细一看是公司的销售计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刘晴看了看办公室内正在忙着搜查的两个民警,不禁问道:“警察同志,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要找秦连海的客户资料做什么?” 刘艳微微一笑,也没有避讳,直接说道:“牵涉到一起案件,目前还不方便透露,不过很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配合。” 刘晴点点头,鼻子一酸,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低声说道:“我明白了,是我多嘴,不该问这些的,也希望我们公司的案子能有人管管,我只希望能早点拿回我们的血汗钱,把所有的债务全部还上,然后注销所有的信用卡!” “其实公司这么多员工都深受其害,有的甚至把房子卖了去还钱,连住的地方度没有了,比我还要凄惨。这就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我恨我自己没能看清现实,一心掉进了钱眼里现在出都出不来了!” 刘艳安慰着刘晴说道:“放心吧,法律会严惩犯罪分子,他们会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承担后果的!你想开一点,凡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刘晴默默地点点头,也蹲下身来帮助警方一起寻找秦连海的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在办公桌的垃圾篓里找到了公司大部分员工的客户资料,秦连海的资料也在其中。 刘晴对刘艳说道:“我们公司一共有六十三多名员工,其中卖场礼仪迎宾四人,保洁一人,两名电工加上四名保安一起六人,卖场分上下两层柜台导购二十人,剩余的便是市场开拓部门以及我们行政人员,其中秦连海便是市场开拓部的销售精英,要不是公司出了这样的情况,以他的业绩很快便会被提升为主管。” 刘艳点点头,打开资料看到仅仅一个秦连海便有四十多名客户在其名下,投资的金额不等,少的有几千块钱,多的十几万几十万都有,最大的一单为一百三十万,涉及投资总额累计超过六百万,销售榜单中排名第四。 刘艳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些打着各种幌子招摇撞骗的投资理财公司,可真是害人不浅!” 刘艳告别刘晴,将这一份资料装入文件袋之中带回了刑侦队,之后回到殡仪馆将调查的发现全部告诉给了李主任。 根据刘艳提供的信息,李主任拉开盛放着司机尸体的尸袋,进行了一次检查,果然和刘艳所说的一样,死者门牙牙缝只见长有一颗米粒大小的小牙。 因此可以确认,这名司机的尸体正是秦连海,只是其名片为何会在后座的那具女尸的衣兜里发现,或许这名女尸便是其女朋友郝俊茹,但是要下结论则必须经过DNA对比。 经过DNA检测对比,确认死者为秦连海和郝俊茹,坠桥的车则是登记在秦连海名下的一辆上海大众斯柯达,是分期付款,还有两期便还完了。 刘艳将自己与刘晴的对话录音拿给李主任听,李主任听过之后,说道:“对秦连海名下的所有客户进行排查,尤其是那几名投资金额涉及到五十万以上的客户,要重点跟踪!” 果不其然,在对秦连海家庭进行调查的时候,发现他家中有遭到泼粪和墙体喷漆的情况。 第一百四十二章 偷狗贼 刘艳皱着眉头,只见墙体上喷写着:“王八蛋,大骗子,猪,不得好死,看你躲到什么时候...”等颇具侮辱性的言语。 据了解,顺天祥珠宝有限公司倒闭之后,秦连海的日子也不好过,曾多次被他的几名客户围堵,上门讨个说法。 秦连海遇到围堵就报警,警察一来,讨债人就消失,警察前脚刚走,讨债人后脚就会回来,民警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他家门口守着,面对着这样的局面,秦连海也是头痛不已,不堪其扰。 为了躲避这些客户的围堵,这一段时间秦连海都不敢回家去住,只好开车躲在了女朋友郝俊茹的家里,暂时避避风头。 据郝俊茹母亲所讲,秦连海是一个十分有本事的人,会挣钱又知道心疼人,所以郝俊茹和秦连海已经订婚她也没有反对,张罗着准备近期就结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前天秦连海开车两人一起外出,但是至今未归,打电话也没人接,心里担心会出事,这才去派出所报了人口失踪。 经过排查,秦连海名下有一个名叫万斌的客户成功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这个万斌在顺天祥珠宝有限公司三次投资共计投资额高大八十三万。 调查中发下,在其家中发现大量的狗毛,并在仓库里发现捕狗钳,毒狗针,弓弩,棍棒等各种偷猎的工具。 经过化验检测,毒狗针中含有琥珀胆碱,琥珀胆碱是一种强效麻醉剂,通常使用飞镖或者弓弩发射,专门用来射狗,是偷狗贼最喜欢用的东西。 李主任眯着眼睛捏着一只毒针,仔细打量着,说道:“郝俊茹尸体中提取的心血中确实含有琥珀胆碱的成分!” 琥珀胆碱又名琥珀酰胆碱,是一种烟碱型乙酰胆碱受体激动剂,它属于肌肉松弛剂,被用于全身麻醉及破伤风等。 特点是作用快,持续时间短,2分钟时作用达高峰,通常于5分钟内作用消失,大剂量使用会对人造成支气管痉挛、血压下降或过敏性休克,而丧失行动能力。 另外,琥珀胆碱还被用于囚犯注射死刑,更甚至有人将其用于谋杀,是一种令人闻之变色的强力麻醉剂! 陈怀博轻啐一口,骂道说道:“这些偷狗贼,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最痛恨那些偷狗杀掉吃肉的人了,别人辛苦养大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弄死吃肉,惨无人道,丝毫不体会丢失爱犬的人的痛苦,这种行为必须得严惩!” 阎大程也是爱狗人士,面对这样的行径,也是深恶痛绝,深吸一口气说道:“李主任,既然在毒狗针针剂内检测到有琥珀胆碱,这说明这个叫万斌的偷狗贼,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啊!” 刘艳点点头说道:“我们已经将他控制了,正在对他家里的一些痕迹和微物进行取证,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的。” 审讯室内,万斌嚎叫连连,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老子,老子要去告你们。” 万斌身旁的一个民警说道:“喊什么喊,单凭你偷猎土狗,便没有冤枉你,更何况你涉及一宗重大案件,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前,你还是老实点在这好好呆着吧!” 刘艳将李主任一众人安排在宾馆内住下,连夜对万斌进行审讯,一开始万斌抵死不承认有杀害秦连海和郝俊茹的犯罪行为,倒是对自己偷猎土狗的行为供认不讳。 就在案件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刻,刑侦队带来了好消息。 刑侦队在万斌家中搜索到一些毛发和少量的血迹,并在棍棒上面检查到秦连海的皮瓣和血迹,棍棒之上有着万斌的指纹和掌纹。 当刘艳把这些罪证被摆在面前的时候,万斌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软倒在审讯椅上。 据了解,万斌原本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无业游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整天的游手好闲养成了偷鸡摸狗是家常便饭的习惯。 后来赶上政策,老屋拆迁,获得一百八十多万的拆迁款和一套安置房。 万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一觉醒来会变成百万富翁!一连好几天激动的睡觉做梦都能笑醒,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万斌心中想着,万一有亲戚找自己借钱,自己可是连一毛都不会借,报复性的心理也算是一种快感,叫你们都嘲笑我不务正业,在我饿肚子的时候都不舍得施舍一把,这时候找我借钱,嘿嘿,抱歉,门都没有! 穷惯了的万斌守着一堆钱,除了欢喜便是发愁,这么多钱该怎么花?他知道一个道理,钱这东西花完就没了,而自己又没有挣钱的本事,坐吃山空,自己迟早有一天还会变成穷光蛋。 对于穷光蛋的理解,万斌是深刻的,没钱的时候一块钱买两个馒头和着开水一泡也能吃饱,但这种水饱的体验,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载经历了! 好巧不巧的,这时候村里的其秦连海找上了万斌,并把他们公司的投资理财业务介绍给了万斌,销售计划书摆在万斌的眼前,其中高额的收益回报,使其心动不已。 原本正在为钱生钱的事情发愁,现在送上门的好生意又岂能错过!万斌心中想着,这人呐,交好运的时候神仙都拦不住,真是困了就有人给自己送枕头! 但是万斌还是怕有风险,万一自己的钱打了水漂,自己上哪哭去! 秦连海见万斌心动了之后,还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于是便掏出手机,翻开一条条银行转账的信息,把自己的投资收益亮了出来,投资两万元,每天就有二十多块到账,一个月就是六百多块钱。 万斌心想,自己如果投资二十万的话,岂不是每天都有二百多到账?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是六千多块钱,这比一个人辛苦搬砖干工地挣得还多呢! 所以啊这样的机会真的太难得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万一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案破 万斌心动不已,最终还是决定拿出二十万进行投资线体验几天,一旦有情况,或者收益不符的话,便撤回来。 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一样,一连一个星期自己每天都会有四百多块钱的收益到账! 这么好的事情,于是他很快便再次追加投资五十万,收益从每天二百多变成了每天八百多,一个月下来净赚两万四千多! 两万四千多一个月,这已经能顶的上一个高级白领的工资了! 万斌再次心中窃喜,之后又陆续投资将近十万,后来干脆打算把自己剩余的钱也全投进去。 一周前,万斌把自己剩下的五十多万全部交给了秦连海,满心期待着第二天的一千三百元的收益,结果从在上都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晚上,手机上也没有收到一个短信。 刚开始以为是手机信息延迟,可后来一连三天手机上除了收到一条手机即将欠费的通知以外,便在没有任何信息。 这时候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打电话给秦连海,结果对方的手机一直正在通话中。 于是他再也坐不住了,便找上门去,结果秦连海家里大门紧锁墙上也被泼粪喷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 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公司老板卷着客户的钱跑了,但万斌却一心想着要把这些钱自己得要回来,老板跑了,那自己就找秦连海去要! 万斌别的本事他或许没有,但是偷偷摸摸的想要找一个人却是不难办到,工夫不符有心人,果然找到了秦连海的踪迹。 于是他便打电话骗秦连海到他家里做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是为了感谢秦连海帮他赚了这么多钱,自己还有三十万打算还投进去。 果然秦连海还真的来了,跟往常一样开着车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来到万斌的家里,殊不知他自己也掉进了一个圈套内。 随后万斌关上门,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棍棒,趁着秦连海不注意,一下便砸断了秦连海的一条腿,秦连海无力反抗,很快便被控制。 秦连海的女朋友看着秦连海痛苦倒地,便上前找万斌理论,万斌二话不说直接将之摁倒在地,秦连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郝俊茹也被制服。 万斌把两人带进洗手间,开始进行了长达十二小时的刑讯逼供,亲临海不肯拿钱出来,万斌心中痛恨两人,便将秦连海丢进水池里用手摁着他的头部使劲淹溺,却不小心把秦连海溺死在水池里。 万斌说道:“他不给我钱,我就使劲打他,他却说,是我财迷心窍,自己心甘情愿的上了贼船,这能怪得了谁啊!更何况钱是你自己投资的,投资有风险,光想着赚钱,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他还说,是我活该,就知道占小便宜,但是我知道,我最后给他的五十万,他肯定是提前知道消息,却还让继续投资,那五十万肯定是被他自己私吞了,哪怕我要不会那被老板卷走的几十万,可这五十万我怎么着也得要回来啊!” 刘艳看了一眼万斌,说道:“我们曾查过秦连海以及他女朋友郝俊茹的个人账户,并没有大额的进账,再加上他的客户资料以及交易金额明细,都可以对的上号,所以你可能是冤枉他了,钱确实他是帮你投资给了他们公司了。” 好半天,万斌才哭丧着脸,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的心中就是气不过,这么多钱说没了就没有了,一夜又回到穷光蛋!这一切都是他害得我,是他给我介绍让我投资的,他就该把钱还给我,我要我的钱!” 刘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打死他,你的钱也回不来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却用错了方法,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选择报警,而不是滥用私刑,你涉嫌非法控制他人,并致人死命,已经构成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罪!” 万斌哭诉着说道:“警察同志啊,我真没想着要杀人啊,我就只是想要回我的钱!钱就是我的命,钱没了,我的命也就不值钱了,我不想再过穷日子了,那种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穷到让自己害怕!” 刘艳身边的一警员冷笑一声,说道:“真是愚不可及,现在还想着要钱呢?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现在就是给你钱你也没机会花了!” 刘艳深吸一口气,对万斌说道:“说说吧,你杀人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万斌大吼一声,说道:“我真不是故意杀人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但是我却把秦连海给淹死了,一不做二不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就给秦连海女朋友身上来上两针,让她昏睡,然后把她绑了,最后把他们弄到车里。” “我记得,那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人被我杀了,但是我不想坐牢啊,我想了很久,决定把她们的尸体处理掉,并伪造成车祸的样子,这样我就能摆脱杀人的嫌疑了。” 万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把他们的车开到石桥上面,然后下车用双面胶把秦连海的尸体粘起来,粘到司机位子上,然后我再把车一点一点的推下石桥。” “之后我不放心,回家找来铁锤把石桥栏杆敲碎,把伪装做得更像,专门制造出汽车冲出护栏的假象,然后我从石桥上泼了半桶汽油下去,放火把秦连海的汽车给烧了,火势那么大,他俩人肯定会被烧成灰!” “只是没想到我回家不久便下雨了,但心里侥幸,想着火那么大,汽油在水上都能点着,即使是下雨也不能浇灭,俩人肯定被烧成灰了,到时候警察肯定会把汽车坠桥当做是交通事故来处理!” 万斌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没想到...” 刘艳看了一眼万斌,冷哼一声说道:“你只是没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要伸手,伸手必然被捉!”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科普一下 秦连海杀人焚尸的案件总算是水落石出了,犯罪者必定会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但是,发生这样的案件,却实让人痛心和发人深思,又是一起因投资理财而导致的凶杀案件,最终落得个害人害己的凄惨下场。 说起投资理财,大家会更在意那份高额的收益,却往往忽略了其中的风险,尤其是当有些人经过拆迁之后得到大量的拆迁款之后。 守着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心中窃喜的同时难免会一阵空虚,有一种守着钱却不知道怎么花的感觉,各种忧虑也会接踵而至,担心钱币贬值、被偷抢,甚至担心亲友来借钱等等,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规划”自己的财产。 但是这些人,多是老实巴交的乡村人,都是一些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理财的人们,往往会偏听偏信,经受不住高额回报的诱惑,最终失足跌入泥沼,越陷越深。 关于投资理财我们或许都不算很陌生,最常见的莫过于是银行储蓄,另外大部分人接触到的为股票、房产、保险产品、期货等等。 不过,如今市场上,很常见的是某某某投资担保公司或者某某某投资理财公司,尤其是一些空壳公司,他们会出售一些虚拟的产品,或者某个廉价的商品,作为媒介直接参与融资,并许以高额的利息,来非法吸纳民间的资金进行集资。 投资者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有一些收益,等到尝到甜头之后,便会继续追加投资资金,越来越多,便会越陷越深而无法自拔。 但是,投资的高额收益背后是令人难以承受的风险损失,一旦这些公司资金链扭转不开而断裂,或者出现某些事故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一种现象,那就是老板卷钱跑路,而拖垮了无数的家庭! 所以说投资需要谨慎,要经过慎重的考虑,做好风险防控的准备,要知道,理财是理一生的财,不是解决燃眉之急的金钱问题而已,而是一个可持续循环的过程。 要善用理财预算,切忌用生活必需资金为资本,赌徒心理是要不得的,理财交易不能只靠运气和直觉或者盲目的偏听偏信! 像秦连海之类的没有理财经验的人,不要用自己的生活资金做为交易的资本,资金压力过大会误导自己的投资策略,徒增交易风险,而导致犯下更大的错误。 投资理财的时候,还有一点是要学会识别骗局,避免自己上当受骗,那么该如何才能识别骗局或者及时规避风险呢? 首先一点,便是理财公司许下的年化收益率过高,甚至已经超过法律允许的范畴,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虽然投资的利润很高,但是高额收益背后的风险会更高,一不小心便会血本无归! 还有一点,那便是投资理财公司,会以各种形式来美化投资收益,而将风险雪藏闭口不谈,业务人员也会对投资者展开各种心理攻势,甚至通过许诺、送礼、诱骗等方式来拉拢客户。 各种招式都是防不胜防,令人措手不及,所以一切都需要自己细心观察! 另外,再普及一下高利贷! 高利贷也是个害人不浅,一种需要我们远远避开的东西! 一般的借贷比如借条、欠条之类的都是受到法力保护的,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未超过年利率24%,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约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但是自2015年9月1日起,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施行后,高利贷的标准不再以是否超过年利率24%为标准。 而是,以是否超过36%为标准,也就是说年利率不超过36%的都不属于高利贷,超过36%的部分将不再受到法律的保护。 那么什么是高利贷呢? 像那种以大耳窿、坐地抽一、羊羔息、驴打滚等模式来进行放贷的,都属于高利贷! 这些放贷的方式,年利率都远远高于36%,甚至自己借了一百元钱,过了大半年再去还钱的时候,忽然发现连本带息需要还款上千,翻了本金的十几倍都不止! 如果借到本金太多,便会导致后期利息越来越高,高到无法承受,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报警,要学会用法律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否则后患无穷! 总之我们不要想着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太现实,要知道,财富都是通过自己的劳动得来的,每一辛劳的滴汗水便会化作自己的一笔积蓄,能懂得这些道理的人相信你们以后的生活都会过得越来越好! 第二天。 李主任递过去一张纸,微笑着对刘艳说道:“刘中队,这是尸检报告,既然案件成功破获了,那我们的工作便完成了,我们也就不多留了。” 刘艳双手接过尸检报告单,冲着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李老,您就叫我小刘吧,我们副队长让我对您表达歉意,一直没能有机会当面道谢,真的感谢您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事件来给与我们技术支持!”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你们太客气了,副队长有要事在身,职责所在嘛,我都能理解,没关系的。” 众人告别刘艳之后,顺利打道回府。 对于这个案件,阎大程心中感慨颇深,所以投资者在投资的时候,还是谨慎为妙,千万不要贪图蝇头小利,更不要盲目的投资,有风险不说,最后害人害己,以免到时候追悔莫及。 回到法医室之后,阎大程和陈怀博重新开始了各种各样的伤情鉴定工作。 对于陈怀博来说,伤情鉴定依然是一种会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不过有阎大程在一旁协助,倒也没再出现投诉的情况。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之间便夏末秋至,时光一路高歌,中秋来临,中秋节了,法定节假日,是一个家人团员的日子,阎大程也不例外,思量着想要回家一趟去看看老妈老爸,还有二二的二姐。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案起 阎大程从座椅上撤了出来,掏出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十分了。 伸了个懒腰,扭了扭酸涩的腰部,身上的骨骼上发出两声“噼啪”的声响,准备结束忙碌的一天,跟李主任等人告别回住处休息。 阎大程看着正在分析化验报告单的李主任,小声说道:“李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李主任将视线从报告单上转到阎大程身上,点点头说道:“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阎大程转身朝着法医室门走去,可就在他刚踏出法医室门槛的时候,法医室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阎大程大步流星的身形瞬间停滞了一下,立在了原地,随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法医室,看到李主任已经接通了电话。 只见,李主任习惯性地说道:“你好,法医室。” 电话那端传来一熟悉的女声,说道:“李主任,我是赵晓菲,下午七点的时候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张楼村发现一具尸体,魏安大哥让我通知您,说是让您和我们一起出一下现场。”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是小赵啊,你说一下案发现场具体的方位,我们马上过去。” 赵晓菲说道:“李主任,据报案的村民说,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张楼村村委会西头的一个小型的养殖场内。” 李主任挂断电话,叹了一口气吩咐众人道:“收拾一下,跟我去出诊吧。” 陈怀博看到折返回来的阎大程,耸耸肩说道:“还好你没走,不然还得浪费我两毛钱的电话费叫你回来。” 阎大程也学着陈怀博的样子耸耸肩,鄙视地说道:“两毛钱也看在眼里了,太抠了吧你。” 陈怀博瞥了一眼阎大程,煞有介事地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做勤俭持家,懂不懂?”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确实,老哥你真是太会过日子了,要是有朝一日,你嫁了人,也不知道谁能那么幸运会娶到你这么贤惠的人!” 陈怀博挑了挑眉毛,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必须滴呀!” 这时候,陈怀博只听见高晋鹏捂着嘴窃笑不止,挠了挠头,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本不苟言笑冷面书生形象的他,啥时候也成这样了! 这高晋鹏今天是抽什么风呢?还捂着嘴笑!难道还怕我看到他那大拇指指甲盖一样大大板牙? 陈怀博眨巴眨眼,好好地品了一番与阎大程刚才的一番对话,一拍大腿,冲他飞吻了一下,发嗲地说道:“好呀,小阎,你小子太坏了,又给哥哥挖坑是不是?你才贤惠呢!要不要我把你给娶了?” 阎大程看到陈怀博那“娇媚”的表情,心中顿时一阵恶寒,口中干呕了一声,赶忙说道:“额,老哥,俺错了,俺错了,咱们赶紧收拾工具吧...” 阎大程和陈怀博把现场勘探箱子装进车内,高晋鹏开着现场勘探车一路颠簸来到了案发现场。 只见现场已经被封锁,四周早已拉起了警戒线,阎大程下了车,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了,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天上星星眨眨,秋风吹来,还是能感觉到凉飕飕的。 案发现场在张楼村的最西头,位置也十分偏僻,再往西就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了。 这是一个占地一亩多地的小型养猪场,猪场规模不大,只有五头老母猪和三十多头的七八十斤的育肥猪。 猪场是年轻的两口开的,属于家庭养殖,因为猪场并不大,所以并没有雇人养殖,都是夫妻俩摸索着喂养的,收入还行,要比出去打工挣得多一些,主要就是又脏又臭。 据了解,傍晚十分,夫妻俩清理猪场外面化粪池的时候,发现沼气池内有一个不明的巨大物体,起初还以为是石头或者沉淀的粪便之类的,后来靠近了之后才发现是一具尸体。 男的叫张宝臣三十八岁,个子不高,妻子名叫李翠琴今年三十六岁,衣着朴质,一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的模样。 陈怀博清了清嗓子,走近张宝臣身旁,问道:“天那么黑了,你们怎么会出来清理化粪池呢?这么晚了你们能看清楚吗?” 张宝臣看了看陈怀博,神情有些紧张地说道:“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猪场距离村庄太近了,最近环保查的也比较严格,白天清理化粪池的话,臭气都票出去了,肯定会对村民们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都是趁着晚上才会清理的。”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多久才会清理一次啊?” 张宝臣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道:“至少要大半年吧,有时候一年左右才会清理一会,我记得上次清理沼气池的时候是去年国庆节前后吧。” 陈怀博惊讶地说道:“啊,那么久?快一年了才清理一次啊?” 张宝臣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猪场里的猪并不多,最多的时候才三十多头,最少的时候就只有这五头老母猪,猪粪的话基本上都当做肥料使用了,所以只有很少的一些会被处理到沼气池内。”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嗯,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给我们讲一下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详细一点!” 张宝臣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露出恐惧的神色,说道:“最近化粪池总是会被堵住,今天下午六点的时候我们吃过晚饭,发现化粪池又堵了,考虑着是该清理化粪池里面沉淀的积粪了,我就开始抽沼液,可是抽到一半的时候抽粪机又被堵住了。” “于是我便打开化粪池的盖子检查故障,却发现化粪池内飘着一件衣服,抽粪机就是被这件衣服堵住的。”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把衣服捞出来,继续抽沼液,可是没多久抽粪机又被堵住了,我再次打开化粪池的盖子,发现又是一件衣服!” “我就觉得奇怪了,我们平时只往化粪池里排放猪的粪尿,可没往里放过其他的东西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化粪池惊魂 陈怀博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张宝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宝臣不自觉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再次把衣服捞了上来,重新抽沼液,等到沼液快被抽完的时候,抽粪机再次被堵了。” 张宝臣面颊抽搐了两下,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很烦,再次看到造成抽粪机堵塞的仍然是一件衣服,于是心里骂着,到底是哪个缺德的东西不干好事,往化粪池里乱丢东西。” “不过骂归骂,衣服还得捞出来,不然堵着抽粪机,也没法继续干活了。” “不过这次捞起来的不只是衣服,而是一个死人啊,哎呦,俺类个娘欸,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怕,快把我吓成心脏病了都...!” 张宝臣大喘着气,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胸口,余惊未褪地说道:“我整个人都懵了,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啥,可吓死了,吓死我了...后来,还是我老婆让我赶紧报警的。” 阎大程来到沼气池附近的警戒线外,发现刘中队和魏安赵晓菲以及两名民警正在拍照取证。 根据张宝臣交代,他们养猪场的这个化粪池是自己修建的,是一个直径五米深度为三米五的椭圆形大坑。 整个化粪池就如同一个烧水壶一般,里面的容积相当大,足够养猪场内排污使用,“壶盖”是一个直径一米五的大盖子,四周则是混凝土打磨的地坪,结实牢固。 化粪池是一种利用沉淀和厌氧发酵的原理,去除生活污水中悬浮性有机物的处理设施,属于初级的过渡性生活处理构筑物,里面的沼液废渣可用于灌溉作物,不过一旦沼液积满便需要及时清理。 赵晓菲给现场拍照,魏安则提取现场微物,所有细节都做到之后,便跟民警沟通,表示可以进行尸体打捞了。 两位民警费尽力气将尸体打捞上来,定睛一看,脸都绿了! “呕!” 两名民警将打捞上来的尸体扔在一旁,转身便跑到警戒线外干呕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死者尸体被打捞出来之后,曝露在空地上,所散发出来的尸臭味,迅速溶解到空气之中,就如同沸水里撒了一抔盐巴,瞬间便扩散开来! 阎大程眉头一皱,只觉得一股臭气扑面而来,但是这种臭比较特殊,自己也是第一次闻到这样的气味,跟那些腐烂严重的尸体上发出的腥腻气味不同,里面更是夹杂着腥酸的恶臭! 陈怀博打了个喷嚏,使劲揉了都鼻子,说道:“哎呦,我去啊!尸体的臭味怎么这么冲?” 李主任双眼微眯,随后吩咐了陈怀博一声,说道:“怀博,去取防毒面具,这气味是尸蜡化尸体所特有的!” 陈怀博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说道:“老师,您是说这回我们碰到了传说中的尸蜡化尸体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尸体之后,赵晓菲俏脸上刷的一下全白了,捂着嘴巴转过身跑到警戒线附近,跟着两名民警一起干呕了起来。 阎大程看到赵晓菲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有不忍,便走上前去把自己的防毒面具递了过去,说道:“气味太冲了,这个给你,你赶紧戴上吧!” 赵晓菲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把眼泪,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阎大程。 两人四目相对,阎大程拿起防毒面具在赵晓菲眼前晃了晃,说道:“放心吧,防毒面具都是经过严格消毒的!” 赵晓菲勉强微笑了一下,俊俏的脸庞看得阎大程呼吸一滞。 赵晓菲并没有拒绝,点点头接过防毒面具,有些笨拙的将之戴上,口中说道:“谢谢你了。” 随后赵晓菲,便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拿起相机从各个角度进行拍照。 阎大程目送着赵晓菲离开,看着她在现场不停忙碌着,一丝不苟的模样,心中想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却要拍摄这种东西,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拍照和取证完毕之后,魏安微笑着对李主任说道:“李老,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李主任点点头,率众人进入到警戒线呢,朝着尸体方向走去。 越靠近尸体,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就越发浓烈,阎大程眉宇凝成一个疙瘩,刚才在警戒线外,距离尸体很远,所以虽然觉得尸臭有些异样,但是对尸臭的感觉并不怎么深刻。 此时阎大程与尸体近在咫尺之间,才发现这种尸臭,居然跟巨人观尸体所散发出来的毒气有的一拼,直接呛得自己眼泪都流了出来! 奈何防毒面具有限,阎大程把防毒面具给了赵晓菲,自己便只能强忍着呛人的尸臭迎难而上了。 身临其境顿觉臭味迅速加强了几倍,恶臭中夹杂着酸臭,让人的肠胃迅速翻腾起来,勉强忍住了恶心抬头想着尸体看去。 就在这时候,阎大程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阎大程转过身,看到赵晓菲正站在警戒线外朝着自己挥手,阎大程一脸疑惑地朝着赵晓菲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她的身旁。 赵晓菲眨了眨眼,浅浅的小酒窝俏皮可爱,伸出手来将防毒面具递给阎大程,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的防毒面具,还是还给你吧,哦,我已经用酒精擦拭过了,可以放心用。” 阎大程点点头,看了一眼赵晓菲,接过防毒面具,轻嗅了一下,一股淡淡茉莉香味混合着酒精味道传来,沁人心脾,似乎那浓烈的尸臭味都被驱散了不少。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将防毒面具戴好,告别赵晓菲之后,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这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脸上眼窝深陷,五官已经挛缩得不成样子了! 只见尸体半赤着上身,满是粪垢的文胸吊带滑至上臂,胸前文胸则倾斜在胸口处,勉强可以遮羞,下身则是一条短裙,一只脚下穿着的是一只高跟鞋,而另外一只脚则是光着的,高跟鞋很有可能还在化粪池内。 第一百四十七章 蜡化成因 由于尸体满是粪垢,所以暂时还无法分辨衣服的颜色,皮肤上遍布黑汁泥一般的猪粪,看起来十分恶心! 陈怀博从猪场内提来了两桶水,用水瓢舀了几瓢水小心地泼在尸体上,头皮上的长发居然连这点波澜都经受不起了,开始成片成片的脱落。 陈怀博惊叫道:“哎呀,尸体头皮都面了,看来腐败得相当严重啊!” 经过简单的冲洗之后,一具完整的尸身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尸体的皮肤整体为灰白色,没有尸斑的痕迹,尸体头部腐烂相当严重,皮肉在经过冲洗的时候,一层层地脱落,眼窝深陷,眼球瘪成两个黑点,额头皮肤破烂不堪,依稀可见白森森的颅骨。 李主任用手指轻轻按压尸体的手臂,尸体皮肤很容易便被摁压出一个凹槽形状的手指印,只不过尸体皮肤此时似乎毫无弹性可言,手指印如同定格了一般,并没有明显的恢复。 阎大程见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怕腐烂不堪的皮肤在经过按压之后也会逐渐弹起并恢复最初的状态,可眼前的这一具尸体,却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畴了。 阎大程看到李主任搓了搓手指,发现乳胶手套上沾染了一些黄澄澄油滋滋的东西,十分滑腻。 李主任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尸体确实已经高度尸蜡化了!从尸体衣着上来看,死者是一名年轻的女性,除了腹部隆起如胀气一般,尸体上没有发现明显的约束性创伤。” 尸蜡化是尸体的一种特殊形态,属保存型尸体的范畴,是尸体长期埋于空气不足的湿土中,或者是浸泡于液体中的尸体,皮下脂肪组织因皂化而形成灰白色或者黄白色的蜡样物质,并使尸体部分或者全部保存的现象。 尸蜡化的尸体,一般呈现为脂蜡样,触摸起来有油腻感,可以压陷,容易破碎,甚至可以燃烧! 李主任脱去死者的鞋袜,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尸体的脚掌,压痕明显,皮肤缺乏弹性,说道:“除了头部之外,尸蜡化已经蔓延全身,这说明死者葬身化粪池的时间至少要十个月以上!” 陈怀博满脸惊疑,不可置信地说道:“啊?老师,您是说死者已经死了快一年了?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尸体怎么会保存这么好啊?” 李主任一边仔细地查看尸体,一边对陈怀博说道:“是的,尸蜡状态下,尸体腐坏程度会大大降低,这样的尸体往往会保存很长的时间,数年乃至数十年都是有可能的,就连尸体上的一些特征也会随之保留下来,比如:伤痕、系沟、鸡皮疙瘩甚至一些生理特征、病理特征,这对于识别死者、找寻尸源以及揭露犯罪等具有重要意义!” 阎大程看了看尸体,对李主任说道:“李主任,尸体形成尸蜡应该需要很多苛刻的条件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错,尸体形成尸蜡是需要一定条件的,首先是需要密闭的空间,然后还有湿润的环境,其次还有适宜的温度等。” “在理想的环境和条件下,一般来说尸体在死亡后的几天里,脂肪组织便会被内源性的生物酶分解形成脂肪酸,细菌会使得脂肪组织中的脂肪酸羟化,羟化的脂肪酸性质比较稳定,所以形成的皂化尸体保存的时间就比较长久,再加上脂肪酸是酸性的,而酸性环境会抑制细菌的生长繁殖,所以,尸蜡化的尸体就得到了保存!”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您刚才说死者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个月以上,那您是怎么推算出死亡时间的呢?”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尸蜡化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具体的界限,常规下,一般来说,成人死亡三到四个月之后可以形成局部尸蜡,全身的话则需要十几个月甚至更久,而眼前的这具尸体除了头部意外全身上下都已经形成尸蜡,所以推测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个月。” “另外肥胖的人尤其是女性比较容易形成,尸蜡化首先形成于尸体的皮下脂肪组织,然后才会见于身体其他处的脂肪组织,尸蜡化比较常见的部位是尸体的四肢、臂部、面部及女性的乳部。” 阎大程心中疑惑的问道:“李主任,既然您说面部也是尸蜡化较为容易的部位,那么为什么眼前的这具尸体面部会腐烂如此严重?”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尸蜡化形成需要隔绝空气,死者面部之所以会出现严重腐坏的现象,是因为尸体的面部是浮出水面的,在细菌侵蚀和分解下,发生腐坏是很正常的事情!”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刚才具猪场老板所说,他上一次清理化粪池的时候是在去年国庆节前后,而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三日了,这样算下来中间这段时间应该是十一个月零十七天!” “再加上您说,尸体想要形成这样的大面积尸蜡状态至少需要十几个月,所以我推测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去年的十月份,中秋刚过没有多久!” “李主任,您看,尸体衣着,上身是带有纽扣的超薄短袖还有一件秋装外套,下身则是一条短裙,这样的衣着搭配,应该是秋季才对,跟我们现在所处的时节极其相似!” 李主任微笑着冲阎大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现在的你已经能从表象上看出一些端倪了,比起刚来法医处的时候要进步了不少。” 这样的评价,已经有很大的表扬成分在里面了,阎大程心中一喜,能得到李主任的表扬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李主任接着说道:“有了进步是该受到表扬,不过敏锐的感知,透过表象看本质,是一个优秀法医所必须的条件,你们在这方面还有着很大的差距,所以要戒骄戒躁,悉心学习才是你们每个人当下应该去做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清热解毒 阎大程点点头,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觉得李主任说得很有道理,法医本就是一个需要耐心细致的工作,良好的心态是一个法医所必备的素质。 自己目前仍然还只是一名见习法医,自知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医尚且任重道远,唯有不断学习,提高自身技能才能快速成长。 阎大程回过神来,将死者身上包括张宝臣曾经打捞出来的那两件满是粪污的衣服,一起全部冲洗干净,外套是浅黄色的秋装,短袖则是黄白色的,衣领边缘椭圆弧形,是一种较为时尚的款式,这种款式一般会受到年轻女孩的青睐。 其实这里的黄白色有一定的误差,因为粪污在发酵后会把白色的衣服浸染成黄褐色,所以这里目测的黄白色很有可能原来的颜色是纯白色,只不过后来加上了粪污的颜色,因此才会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 阎大程成功推测出死者的大概时间,为去年国庆节之后十一月份之前的某一天,因为尸蜡化形成的时长,所以可以推测出死者死亡时间大致可以确定为这个区间。 李主任掏出尺子测量了一下尸体的长度,为一米六五,由于尸体尸蜡化十分明显,尸蜡化尸体又具有保持尸体面貌特征的特点,所以这个身高应该与现在测量的尸长出入不大。 陈怀博轻轻拿起尸体的左手,凑到眼前,惊喜地说道:“欸,老师,死者左手中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呢!” 一般来说,如果尸体手指上出现戒指、扳指之类的佩戴型饰物,那么便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证物,甚至可以通过饰物来确定死者的身份,对寻找尸源具有一定的帮助。 李主任闻言赶忙将眼神转了过去,看了一眼尸体手指上的戒指,说道:“怀博,你先把戒指取下来。” 陈怀博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满以为想要将紧紧箍在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的话会费一番力气的,可是不曾想,稍稍一用力便将之从手指上取了下来。 其实这也难怪,尸体高度尸蜡化,手指也不能避免,所以整个尸体都是湿漉漉油滋滋的,十分滑溜,戒指套在手指上早已被湿滑的油水浸润,所以摘下来可以说毫不费事。 这枚戒指没有随着打捞的过程而脱落遗失,已经算是比较幸运的了,陈怀博将之捏在手里,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不过很快陈怀博便皱起了眉头,只见这枚戒指仅仅只是一枚银戒指,花纹十分大众化,没有过多的特征,仅仅只能算做是随随便便的一件廉价装饰品罢了。 阎大程也将戒指捏在手上左看右看,里里外外看个遍,依然没瞧出个所以然,便只好先将戒指暂时装进证物袋之内,放入现场勘探箱内好好保存了下来。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一般人戴戒指都是有讲究的,一般人没有人会把戒指戴在大拇指上,戴在大拇指上的那种指环叫做扳指,尺寸是普通戒指的好几倍不止,而且带扳指的人多以男性为主。” “戴在其余四根手指上的,以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为顺序佩戴的话,通常被认为‘清热解毒’的意思。” 陈怀博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哎呀,我说,小阎你够时尚的呀,连戴戒指的讲究都知道啊,快说说那什么‘清热解毒’是啥意思?难不成戴戒指还能治病,专门治疗上火不成?” 阎大程冲着陈怀博翻了一个白眼,顿时无语,自己说的可是“清、热、结、独”! 阎大程冲着陈怀博说道:“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含义,食指上戴戒指代表着未婚,单身状态,期待着一份美好的恋爱,就是求交往的意思啦!” 陈怀博瞪着眼睛,嘿嘿一笑说道:“原来还有这个讲究啊,等这个案子结了,回头我也整一枚戒指带食指上,咱大好儿郎,至今还没谈过恋爱呢,好凄凉,求交往,求交往!” 陈怀博憨傻一般的模样,顿时把大家逗乐了,就连李主任和高晋鹏两人都满脸笑意。 阎大程继续说道:“如果是中指的话,则代表热恋,是爱的一种热切表现,而死者手指上的这枚戒指正是被戴在中指上的,很可能说明这名女子目前未婚但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半了,只不过还处于热恋的状态!” 陈怀博惊呼一声,说道:“我还当你只是说说玩呢,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啊?要是这样来推算的话,死者处于热恋的年纪,年龄的话应该不是很大吧?”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陈怀博的猜测,其实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仅仅只是推测,并不能佐证什么,或许根本就没什么讲究,这戒指死者随便佩戴在哪根手指都是有可能。 陈怀博继续追问道:“快说说另外两根手指都代表的啥?” 阎大程点点头继续说道:“戒指戴在无名指的话,是“结”的意思,则代表着已婚,一般的婚戒都会佩戴在无名指上,传说无名指是距离心灵最近的地方,佩戴在无名指则是生生世世永结同心的意思!” “小拇指的话,代表着‘独’的意思,表示自己选择独身,终生不娶不嫁的意思!” 陈怀博点点头,嘿嘿一笑说道:“今天又学到了新东西,不过还蛮有趣的!” 经过陈怀博跟阎大程这么一问一答,四周浓重如尸气般无处不在的恐怖气氛,居然被冲淡了不少。 经过好一番忙活,李主任总算是将尸体体表检测完毕,将死者一些最细微的特征全部进行取证。 李主任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先将尸体运回法医室,随后便进行解剖。”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点点头,便将尸体的衣服装入证物袋内,把现场一些琐碎的事物全都收拾妥当。 忙完这一切,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了,看来今晚又将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解剖 李主任再三叮嘱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说道:“你们在抬放尸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因为尸蜡化尸体不比其他尸体,尸蜡化的缘故导致浑身上下都比较脆,骨质也已经发生了变化,受到外力打击或者磕碰很容易碎烂开来,务必要保持尸身的完整性!” 阎大程点点头,从现场勘探箱内取出一个尸袋,将之拉开平铺在尸体的附近。 看了一眼静静躺倒在地的尸体,不禁深吸一口气,浓烈的尸臭味道硬是往防毒面具里面钻去,呛得阎大程干呕一声。 整理好心情,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便开始伸手去抬尸体,由于尸体上身仅有一件可以遮羞的护胸,后背颈部的皮肤全部暴露在外。 陈怀博抓住死者的两个脚腕,阎大程则伸手拖住尸体的双肩,只感觉到触手湿滑,黄澄澄的油状物不时从尸体上滴答了出来,滑不溜秋的竟有一种随时脱手滑出双手的势头!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十分小心地将尸体抬了起来,轻轻地装入尸袋之中,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拉好尸袋的拉链之后,一人一端将之抬进车内,高晋鹏在李主任的吩咐下一路开车开得格外小心,生怕颠簸的路面会对尸体造成损伤。 半个多小时后,勘探车终于回到了法医室,众人齐心协力将死者尸体被抬上解剖台。 李主任看着眼前的尸体,略带着欣赏的目光说着,说道:“一般来说,尸体尸蜡化现象并不多见,像这种全身尸蜡化的情况则更是少之又少,我从法医四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完整的尸蜡化尸体!” 陈怀博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地说道:“老师,完整的尸蜡化尸体为啥这么稀少?”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因为尸蜡化尸体对环境要求相对苛刻,首先温度、湿度都需要相对恒定,尸体在地表深处或者积水较多的地方,可以隔绝空气,并阻断细菌的繁殖,使得尸体腐坏的速度大大减缓甚至接近停止。” 李主任走近解剖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化粪池便是尸体形成尸蜡化的理想地方,其温度长期保持在14到25度之间,粪污足以使尸体所处的环境产生足够的湿度。” “再加上化粪池内是密闭的空间,粪污发酵会产生大量氨气和沼气,而使得蛆蝇无法在其中生存,没有了蛆蝇虫鼠的啮噬,尸体才能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 “密闭的空间内会使得厌氧菌大量的繁殖,而厌氧菌所分泌的物质,作用在尸体上会致使尸体体内的脂肪发生化学反应,最终形成较大范围的尸蜡,随着时间的推移尸蜡状态会逐渐蔓延至全身,乃至内脏!” 阎大程点点头,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么多条件相加在一起,难怪完整的尸蜡化尸体这么稀少!”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一般的尸蜡化尸体倒是不难接触到,这么完整的确实不多见!”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用着学术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具完整的尸蜡化尸体,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书呆子看到一本好书便会爱不释手! 李主任手捏解剖刀,沿着尸体锁骨边缘将尸体的皮肤划开,露出了严重皂化的组织,不过肌肉的纹理相对清晰,没有遭到破坏。 继而,李主任缓缓打开尸体胸腔,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尸体要比预想中蜡化更为严重,内脏也已经开始尸蜡化了!” 半尸蜡化的胃部,流着黄澄澄的油渍,肌肉腐败呈污秽样改变,强烈的冲击着阎大程的视觉神经。 李主任继续切开腹壁,见皮下脂肪深厚,呈现黄白色,尸蜡化尤为突出,不时还有油状物渗出。 可以清楚地看到,胸腹壁未检测到损伤,胸骨肋骨已经椎骨均未见明显异常。 只不过腹部的隆起现象太过明显,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不太对劲! 陈怀博看着尸体那隆起的腹部,不禁皱着眉头说道:“老师,您看,这尸体肚子这么大,不会是巨人观吧?” 一提到“巨人观”这个名词,阎大程便会想到上次的经历,画面感太强了心中顿时泛着强烈的恶心。 只见李主任摇摇头,说道:“尸蜡化跟巨人观是两种不同形态的尸体,巨人观则会对尸体造成严重的破坏,尸蜡化的尸体较为脆弱,无法承受得住巨人观所带来的冲击,所尸蜡化一旦形成便不易产生巨人观,至于腹部为何隆起,不排除死者生前病变的可能,或者妊娠状态!” 陈怀博目瞪口呆地说道:“妊娠状态?老师,您是说死者怀孕了?肚子里有孩子不成?” 听着陈怀博这么一说,阎大程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赶忙看向尸体那隆起的腹部。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做着尸体解剖分析,说道:“胸腹腔脏器也已经开始呈现尸蜡化状态,脏器表皮皱缩,色泽暗淡,但保存完好,切开之后未见出血。” “心脏以及大血管内仅见少许血凝块,胃肠道空虚,胃粘膜有脱落迹象,这说明死者生前很久都没有进食了。” 李主任拿起解剖刀,对尸体的四肢进行常规的解剖,皮肤被切割之后,顿时露出肌肉组织。 李主任继续说道:“切开四肢,肌肉线条明显可辨,四肢骨骼未见断裂痕迹,身体骨骼保存完好,皮肤也没有明显伤痕,说明死者生前并未遭到外伤打击。” 四肢未见明显异常,继而,李主任将解剖工作转向了尸体的头部组织。 经过解剖之后,李主任说道:“尸体头部面部有不同程度的腐败现象,之前我们也曾分析过原因,是长期暴露在粪污表面与空气接触而逐渐发生腐坏,造成头部的软组织严重脱失。” “尸体额头处有颅骨露出皮表,但未见骨折,下颚骨脱落,头颅与颈椎未见分离,颈部皮肤肌肉浅层等软组织部分脱失,颈部深层肌肉以及器官粘膜呈现暗红色出血点,很有可能是遭到掐扼!” 第一百五十章 腹中子 陈怀博探过头去,看着尸体颈部碎烂的肌肉果然如同李主任所说,点点头说道:“看来死者是被掐死的!” 不过,经过更深层次的解剖之后,却发现死者尸体有甲状软骨折断以及舌骨断裂的痕迹,颈部碎烂的皮肉下有一环形的出血带!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说道:“舌骨骨折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是如果出现了便多发生于各种钝力挫伤,例如:拳击伤、车祸、勒伤等。”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如果是拳击伤和车祸的话,那么说明死者曾遭到殴打,尸体上肯定还会伴随着其他的损伤,但是尸表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伤痕,所以我认为勒伤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陈怀博瞪大眼睛说道:“啊?难道尸体不是死于掐死的而是被人勒死的?”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小阎,你大致描绘一下勒伤的特征。”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勒伤的特点在于,锁沟常常位于甲状软骨或者其下的部位,粗糙而硬的绳子的话,常会伴随表皮剥落、皮下出血、颜色为褐色或者深褐色。” “如果是勒死的话,那么尸体尸表会呈现眼结膜出现血斑、面部出现紫绀、肿胀,指/趾甲青紫,属于机械性窒息。” 陈怀博拿起尸体的手仔细看着,然后有朝着尸体面部看了看,不禁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小阎啊,说的这些征象可是在尸体上完全找不到啊!” “我说小阎啊,你看尸体在粪水中浸泡将近一年了,尸体的指/趾甲都已经全部脱落了,手脚上都是光秃秃的,还有尸体脸上以及脖颈上的肉都烂得不成样子了,你说的这些征象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李主任却点点头,说道:“小阎说得没错,虽然眼前的尸体确实无法看出这些尸表征像,但却可以确定是勒死” 只见李主任解用手托起尸体的头颅,在尸体的颈椎处小心地探查着,之后用剖刀指着死者颈椎,说道:“颈椎棘突折断!说明勒颈力量很大!” 阎大程伸手捏了一把尸体颈椎部,果然如同李主任所说,颈椎棘突有折断的情况。 阎大程双眼在眼眶中不停地转动着,说道:“死者应给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绕到背后突然用绳索勒住脖颈,不过作案工具应该是一种细长如电线一般的东西。” “然后躬身把死者仰面扛在后背,受害者被突然勒住脖子,自然会挣扎不已,可是越是挣扎绳索吃肉就越紧,这样的情况下仅仅只需要一分钟便可以将受害者置于死地!”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小阎说得有道理啊!但这样的话,死者跟凶手只见有明显的力量差距,凶手的力量要远远大于并且身高也要高出死者很多才可以办到!”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死者尸体身高一米六多,所以推测凶手的身高至少应该在一米七五以上,身材魁梧的男人,才能不费力地将死者控制住,甚至没有过多的挣扎反抗便被勒死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目前还只是推测,但是不能排除其他的特殊情况出现,不过死者的死因基本上是可以确定了!” 陈怀博看着眼前的尸体,觉得勃颈处有点发紧,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说道:“也就是说尸体确定是被人勒死的!” 虽然死者死因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但是尸体的整个解剖过程还没有结束,在尸体未被完全解剖的情况下,死因便不可以轻易的下结论。 李主任熟练地将尸体解剖至盆腔,手持解剖刀将盆腔腹膜划开之后,可见子宫充盈呈现皮球状鼓胀,在子宫膜上小心地切开一道小口,只见一股粘稠的黄褐色液体泗流而出,腥臭的气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法医室,这味道可要比尸臭来得更为剧烈。 阎大程额头渗出议程细密的汗珠,胃肠顿时一阵翻腾,咬着牙强忍着干呕的冲动! 粘稠的黄褐色的液体,顺着解剖台的边缘凹槽被引流至排污系统,冲至解剖台下方的下水道。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惊呼一声说道:“老师,怎么那么多尸水啊?” 李主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尸水!” 陈怀博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疑惑,说道:“尸体里流出来的水,不是尸水还能是什么啊?” 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这是羊水!” 陈怀博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啊?” 李主任没有理会错愕中的陈怀博,将创口一点点切大,羊水很快便流干,尸体隆起的腹部也迅速地干瘪了起来。 李主任将手伸进尸体子宫内,一番摸索之后,从中取出一块粉嫩中掺杂着黑白色的蜷缩状的东西! 阎大程定睛一看,顿时惊叫一声:“胎儿!” 此时的胎儿在李主任手中,呈现双拳紧握蜷缩状态,头部、四肢、手指甚至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清晰可辨! 胎儿肚脐拖着一根长长的有些发黑的脐带,腹部乌青一片,鼓鼓的眼泡被嫩嫩的眼皮包裹着,如同睡着了一般。 阎大程没想到会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个幼小的胎儿,心灵猛然震颤,浑身上下起了一层茂密的鸡皮疙瘩!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气,缓缓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太可怜了!” 陈怀博则双目赤红,额头青筋绽绽,双拳紧握,一拳砸在解剖台上,解剖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受害者那无助的哀嚎与控诉,顿时撞进众人的心灵,不停地拷问着众人的灵魂! 陈怀博咬牙切齿地说道:“凶手太残忍了!简直就是人神共弃!我们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法医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气氛沉闷到要滴出来一般,此时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低沉,稍有人心者也不会对一名身怀六甲的准妈妈下死手,良心何安?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恨不能马上便将凶手抓捕归案明正典刑! 第一百五十一章2 重临恶梦! 李主任眉宇紧皱,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略微一缓,将另外一只手伸进死者子宫内,将胎盘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尸体子宫内的胎儿以及胎盘,此时也已经完全尸蜡化,油滋滋的羊水不停地从胎儿身上散落,顺着乳胶手套的指缝一滴滴落在解剖台上。 李主任转头看向陈怀博,沉声道:“怀博,取托盘来。” 陈怀博咬肌绽绽,长呼出一口气,勉强从强烈的愤怒中挣脱出来,转身而去。 不多时,陈怀博取来一个托盘轻轻地放在解剖台上,自己则愣愣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李主任将胎盘和胎儿平放在托盘上,经过测量胎儿体长二十五厘米左右,胎儿称重之后为四百四十三克。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从胚胎发育的程度来看,胎儿也就五六个月的样子。” 阎大程皱着眉头,也是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轻摇着头说道:“实在是太惨了啊,一尸两命啊!” 李主任取出胎儿一段肋骨和心血以及脐带血,将之分别装入证物袋之中,吩咐高晋鹏送往化验,并做DNA鉴定,希望以后能找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经过开颅之后,发现尸体脑部出现水肿状态,不过脑部组织并未遭到破坏也没有明显的颅脑损伤的痕迹。 自此,尸体解剖的整个过程算是全部结束了。 通过解剖,虽然成功的找到了死者的死因,但是大家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李主任转过头来冲着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小阎,怀博,你们把尸体缝合一下吧!”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默默点头,看着解剖台上静静躺着的尸体以及托盘之中的胎儿,只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整个缝合的过程,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都十分的小心。 死者尸体由于尸蜡化严重,触手之处十分滑腻,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很难抓牢皮瓣,皮瓣更早已经失去了韧性,只要是稍一用力便会破损脱线,两人缝合得比较艰难,整个缝合的过程竟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勉强缝合好。 阎大程将尸体的尸袋上的拉链重新拉合,跟陈怀博一起把尸体抬进停尸柜中,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解剖室走向洗手间方向。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神经长时间的高度紧张之后,稍一放松,便感觉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蒸干了,各种酸乏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 阎大程脱掉手套,摘下防毒面具,此时防毒面具内全是汗水,哗啦啦直往下滴,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颈,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洗手间,直接伸出头在水龙头下好好冲洗了一番。 冰凉的清水强烈地刺激着阎大程的大脑,阎大程好好地洗了一把脸,虽然成功撵走了一些疲惫,但是却无法洗净身上那早已渗入皮肤内浓浓的尸臭。 阎大程擦干头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掏出手机,看到时间显示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没想到,整个解剖过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将近六个小时了,身上虚乏无比,腹中有些饥饿感,但是身上到处都飘着呛人的尸臭味,即便有食物这时候怕也无法下咽吧! 回到法医室后,只听到李主任说道:“死者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妊娠状态五至六个月,从死者牙齿齿质点以及趾骨联合程度来计算,死者年龄在23岁在25岁之间,我们推测死者死亡的大概时间为去年十月份,再结合当时的失踪人口报案,从报失踪人员中查找比对,所以尸源应该不难寻找!” 阎大程点点头,口中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睛酸涩难忍。 不止阎大程,历经将近六小时的解剖工作,其实众人都十分疲惫,但是法医室并没有太多休息的地方,李主任对着阎大程三人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把精神养足点,明早九点半过来就行。” 众人点点头倒也没有太过坚持,便一起离去,陈怀博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李主任说道:“老师,您也早点休息,有什么情况的话,您打电话给我,我立马就会赶到。” 出了刑侦队之后,三人告别,阎大程来到公交站牌处想要打的回住处。 但是现在实在是太晚了,出租车也很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出租车,没办法,阎大程只好拨通了周敏敏的电话。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阎大程小心地打开住处的门,发现宗政民此时已经鼾声四起,睡意深沉,早已陷入甜美的梦乡了。 阎大程走进洗澡间,反反复复地冲洗了三四遍,又用香皂揉搓了两遍,但是还能闻到尸臭,没办法看来短时间内别想彻底洗干净了! 出了洗澡间,将所有换下来的衣服泡在洗衣机里加满洗衣液,打算先泡上一夜再说! 阎大程迫不及待地扑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柔软的被褥似乎从没有这么舒服,困乏的感觉瞬间袭来,感觉浑身都酥软了,哈欠连连,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呼呼呼...”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土灰。 “这是哪里?” 阎大程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睁开有些酸疼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是一块秋收后玉米地。 悲秋的蟋蟀在被砍倒的玉米秸秆下面死命地低吟着,昏暗的光线前方,有一道身正影朝着阎大程缓缓走来。 阎大程拍了拍有些发懵脑袋,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来人模样,但是距离较远,来人又披肩长发遮挡了面容,因此无法看得真切。 来人越走越近,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阎大程心中觉得十分奇怪,来人到底会是谁呢? 来人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阎大程的面前,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面对着阎大程,既不说话也不喘息! “不喘息!” 阎大程心脏猛然咯噔了一下,脑袋猛然清醒了过来,似乎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张大着嘴巴呆滞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阵凛风吹过,掀开对面来人面部长发,瞬间露出一张严重腐朽的面庞,稀烂的皮肉被风吹得在脸上不停地颤动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要跟我说什么? 阎大程惊恐地瞪大着眼睛,眼前的场景,不禁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我去你的吧!” 阎大程破口大骂一声,转身便想要逃跑,不料却发现自己身体如同被下了定身符咒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砰砰砰...” 两人四目相对,阎大程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在嗓子眼里吊着,随着凝滞的一阵阵皱缩! 阎大程额头上汗珠直流,直接流进眼里,顿时一阵辛辣,强烈地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脑海也越发的清醒,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下一刻。 只见眼前的人影,那严重腐坏稀烂的脸庞上,竟然开始一阵翻腾,阎大程想象着蛆虫破皮而出的惨烈情形,瞬间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但是那极度辣眼的一幕并没有如期而至,只见皮肉中竟然开始冒出丝丝白生生的肉芽,肉芽穿撑破腐烂流脓的皮肤,在脸庞上不停地蠕动着! 肉芽不停地交织打着结,竟然在慢慢地修复着面部那严重破损的肌肤,顷刻间便重新勾勒出一张崭新的脸庞。 脸庞轮廓越来越清晰,动人无比,让人心跳,甜腻隽秀,惹人怜惜! 看着眼前清新靓丽的面庞,阎大程吃惊得庄大嘴巴,震惊之情难以覆加! 只不过这张脸庞处处透露着诡异,竟没有丝毫的血色,如纸扎一样的苍白,嘴唇鲜红如血,直欲滴撒,睁着的双眼空洞无比,眼眶里如同镶嵌着两只白色蜡丸,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缓缓流出! “咝...” 阎大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身上起了一层茂密的鸡皮疙瘩心脏跳动更加剧烈了,此情此景真的是太诡异! “这是一个女子,竟生得如此美丽!” 两人仍是四目相对,阎大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凝滞了,就在阎大程快要崩溃的时候,只见女子朱唇轻启,像是对着自己说着什么! 阎大程小心地看着对面女子的一举一动,但是只见女子嘴角缓慢的蠕动,却不知为何,竟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女子机械地缓缓点了点头,继续嘴角蠕动,鲜红欲滴的嘴唇一张一翕缓慢地说着。 阎大程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双眼紧眯,狠狠的咬着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情绪紧张到了极点,竖起两只耳朵努力去听! 可是耳边除了那蟋蟀的悲秋哀鸣之外,便是呼呼风声,愣是没有女子的声音。 阎大程眉宇紧皱,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对不起,可是我还是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只见,女子停止了说话的动作,呆立在阎大程面前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面无表情的煞白脸庞,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娇嫩的面庞之上,皮肉竟开始如同碎裂的瓷器一般,不停地碎裂开来,眼角竟流淌出两行血泪,滴落在白衣之上,鲜红无比! 阎大程心脏猛突,感觉有点要承受不住了! 女子缓缓地朝着阎大程迎面走来,脸庞贴在阎大程眼前,狂风吹过,俏脸化作飞沙,无声飘散在空气中,显露出原本狰狞的模样。 秀发也不停地从头皮上脱落,刹那间,数千青丝在空中盘旋,露出白森森的颅骨。 眼眶蜡丸一般的眼球,迅速干瘪了起来,最终化作两点干涸的黑点,黏在空洞的眼眶内,娇滴滴的朱唇缓缓褪色,迅速腐烂,露出森森牙列! 骷髅化为美女,随之美女化作骷髅!一系列的变化就出现在眼前,阎大程感觉此时的自己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神经已经绷紧到最大化,随时都有要崩裂的迹象! 半骷髅的女子,仍是一步步地走向阎大程,每走一步皮肉便会出现大面积的崩碎! 最终,阎大程亲眼所见,眼前的女子竟然一点点如飞沙一般碎裂在空气之中,化作一缕青烟,青烟在阎大程的头顶盘旋了两圈,便化作洪流一般,朝着阎大程口中钻去。 “唔...” 阎大程感觉青烟冲进自己的五脏六腑,直击天灵,慢慢地跟自己化为一体,自己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强烈的求生欲,保护欲,浓重的恨意,不甘心以及极度惊恐和无助的情绪,瞬间把阎大程的脑海冲击到要爆裂一般! “啊......!” 阎大程浑身抽搐不已,一头大汗,大叫了一声,双眼空洞,惊恐万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一阵阵剧烈的窒息,双手不停地拍砸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将这些负面的情绪驱赶出来! 就在这时,阎大程感觉到一条坚韧的绳索从背后自己的脖子紧紧的勒住,身后传来一股洪荒之力般,直接将自己拎了起来,仰面背在后背上,绳索越来越紧! “呃...唔...” 阎大程惊惧不已,顿时魂飞天外,伸出双手,死命地抠抓着脖颈想要把绳索扯下来,但是绳索上传来的力道却越来越重,一阵阵窒息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大脑。 阎大程脸庞酱紫,额头上青筋绽绽,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体力一点点透支,口鼻之中不停地用处含带着血丝的涎水与鼻涕,眼角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唔...救...我...” 阎大程拼命地挣扎着,双手在空中无助地不停地乱抓着,想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阎大程是幸运的,终于成功地抓住后背一团丝丝缕缕的东西,一颗滚圆的头颅,这丝丝缕缕东西正是头发! 阎大程使尽全身力气,不停地撕扯着手中头发,希望能挣脱开来! 果然,背后的那人吃疼,绳索顿时一松,口中怒骂一声:“贱人!必须死!” 令阎大程心中意外的是,这个声音居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了愤怒和强烈的杀机! 阎大程苦笑不已,心中说道:“我跟你有深仇大恨吗?至于这么恨我吗?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魂 想归想! 但是还是得先想办法挣脱勒在自己脖颈上的绳索才对,不然自己恐怕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 阎大程趁着女子吃疼的瞬间,脚尖猛然一蹬地面,便要挣脱绳索的束缚。 女人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脖子上的绳索果然再次松弛了一些,阎大程心中大喜,感觉到机会来了! 但是就在这时,女子重新站稳身子,猛然躬背一下便将阎大程背了起来,绳索瞬间重新吃紧阎大程的肉里。 “唔...” 阎大程不停地翻着白眼,舌头耷拉在嘴角不停地滴答着混合着血丝的涎水,整个身体都开始痉挛了起来! “我还不能死!” 阎大程努力的挣扎着,想要重新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双手在后背艰难地巴拉了两下,艰难的抓住一撮头发,不料那女人竟然猛然侧过头,不顾疼痛地将之挣脱。 阎大程顺着发梢,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 此时,耳垂处有一坚硬的尖锐物触及阎大程的手心,入手冰凉,这是一枚耳钉!阎大程将之死死地攥在手里,这是阎大程弥留之际所能抓到的仅有的救命稻草了! 死命地将之攥在手中,无论那女人怎么挣扎阎大程也不肯撒手。 可谁知,眼见无法挣脱,女子竟然发狠,对自己的耳朵不管不顾,双手的力道竟然又增加了几分,将绳索再度收缩,同时还扭动着肥硕的臀部,将阎大程的身体颠了起来。 “呕...唔...” 阎大程丝毫无法喘息,双眼不停地冒着金星,下一刻,只听见一声闷响,从自己的勃颈处传了出来,那是颈椎断裂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闷响,阎大程觉得自己双腿瞬间失去了知觉,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完蛋了!” 阎大程心中一片死灰,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的颈椎断了,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敢再去想象了! 阎大程身上一阵抽搐,如同回光返照般,右手使出最后一把力气,直接将那女人的耳部的耳钉直接撕扯了下来! 阎大程紧攥着右手,能感觉到耳钉深深插入自己的手心里,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处流了出来,一阵阵刺痛从手心里传入大脑。 这种刺痛感,不停地刺激这阎大程的神经,让他即将瘫痪的脑袋稍稍地清醒了一些,可是越是清醒她就越觉得无助! “看来这一下,自己真的是要完蛋了啊!” 一阵阵的眩晕传入脑海之中,阎大程能感觉到自己此时已经陷入到弥留之际,感觉自己特别的累,好想睡去! 到底还是没能挣脱绳索,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就这样窝囊死掉了,糊里糊涂的! 生命迹象渐渐地从阎大程的身体上流失,慢慢地不再挣扎了,手臂缓缓下垂随风摆动不已,唯一让他坚持的便是那紧攥的右手! “呼呼...” 女人大喘着粗气,将阎大程的“尸体”扔在了地面上,还忍不住在他的“尸体”上狠狠的踢上两脚,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贱人,贱人!必须死,必须死!” 阎大程心中苦涩不已,默默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的仇恨啊,死后还要鞭尸!” 就在这时。 阎大程可以感觉到,一滴滴的鲜血正在滴在自己脸上,自己能感到血滴的温热和浓重的甜腥味! “呸!” 一口黄澄澄的浓痰喷在了阎大程的脸上,要不是阎大程此时躺尸在地,肯定会被恶心到吐出来! 狂风吹来,卷起一股尘土,阎大程身上一个哆嗦,竟然灵魂出窍一般,从自己的“尸体”中挣脱了出来! 阎大程飘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地面上躺着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尸体,而是一女子的身体,此时和智能安静的躺倒在地上,一脸的鲜血。 阎大程吃惊地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躺倒在地上的不应该是自己吗?难道我还没有死?可是地上的女子是谁?” 下一刻,只见那个女人,披头散发捂着自己被撕裂的右耳,蹲下身来,血流不止的耳朵,鲜血顺着肘关节泗流而下,直接滴落在女子尸体的脸上。 阎大程看到,此时女子尸体略微水肿的脸上面色酱紫,口舌外翻,额头上绽绽的青筋,此时早已停止了蠕动,双眼暴突,十分凄惨,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阎大程转眼看到,女子尸体的右手上满是鲜血,仍然是紧攥着的,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一枚拼尽了所有力气,才从女人耳垂上揪下来的尖尖耳钉! 女人用脚踢了踢尸体,确认已死,这才将尸体拖至不远处的玉米地里,用玉米秸秆将尸体掩盖后,才匆匆离去。 阎大程却如同一缕无根的魂魄般,就这样飘荡在尸体附近,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更是亲身体会了一把被杀死的整个过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月亮也出来了,星星遍布的夜空,不时有流星滑落,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这时,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停地从远处传来。 一个胖胖的人影,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尸体的方向走来。 阎大程记得来人的身形,正是那个女人! 只见她走近埋尸的地点,扒开玉米秸秆,露出早已死去多是的女子尸体。 这女人果然有一膀子力气,竟然一下便将尸体拎了起来,但是尸体此时已经完全僵硬了,想要将之拖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那粗犷的女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竟然直接将尸体抱起,扛在肩头,令阎大程吃惊的是,这个女人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丝毫的恐惧,嘴里居然还嘟囔着:“贱人,该杀!该杀!” 从这女人的话语当中,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这个女人是恨透了这个被害死的女子了! 阎大程看着,女人气喘吁吁地扛着女尸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要把尸体带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一阵凛冽的夜风刮来。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默默地说道:“那么臭!是猪粪的气味!” 第一百五十四章 梦与现实 越走越近! 女人贴着墙根走到尽头,来到一个混凝土粉砌的路面,路面的尽头有个圆形的凸起,比较醒目。 只见,那女人将女子的尸体扔在地面上,来到圆形凸起处。 盘旋在半空之中的阎大程,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圆形的凸起竟然是一个塑料的大盖子! 女人把塑料大盖子一把掀开,浓烈的猪粪味顿时从中传了出来。 阎大程定睛一看,这盖子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化粪池! 不禁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忽然发现四周的环境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阎大程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忽然之间,脑海之中一幕幕的画面不停地浮现出来。 浓烈的猪粪气味,化粪池,猪场朴实的夫妻俩,尸体腐朽的脸庞,尸蜡,死胎,警戒线......! 阎大程浑身一个激灵,忽然清醒了过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难道自己又在做梦不成? “噗通...” 下一刻,只见那粗犷的女人拎起女子的尸体,一把便将之扔进了化粪池内,化粪池内顿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以及回声。 阎大程心中骤然一缩,化粪池里面漆黑一片,如同一个怪兽的巨口,一口便将女子尸体吞下,吃人不吐骨头! 粗犷的女人,嫌弃地朝化粪池内吐了两口吐沫,重新将之掩盖,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阎大程发现自己,如同一个幽灵一般,仍飘在尸体上不远处,可以将尸体的变化尽收眼底! 起初的时候,化粪池内的粪水还不算太多,尸体躺倒在化粪池内,半个身体都淹没在黑汁泥内。 日复一日,化粪池内的粪水越积越多,女子的尸体面部逐渐出现一些黑色的霉斑状的变化,面皮一点点的被分解开来,一点点的腐坏,与此同时,尸体的尸僵也在化粪池内逐渐缓解。 只见,原本痉挛状态下紧攥着的右手,此时也随着尸僵的缓解渐渐地开始松弛,耳钉化作星光般闪亮的亮点,沉入池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尸体的腐坏逐渐变缓,尸体开始出现灰白色,尸蜡状态也开始出现了,但是由于长时间在猪粪浸泡之下,尸体上所有的手指甲也全部脱落! 尸体变化的整个过程,都看在阎大程的眼中,毫无遗漏! 此时的阎大程,心中如同明镜一般,终于知道了女尸想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了! 她是在帮阎大程寻找犯罪证据,更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代言人,来帮助自己沉冤得雪! 阎大程根据自己以往的梦境想到,似乎只要有恶性案件的话,自己便会压力过大,而导致恶梦不断。 但是自己在梦中所见,却又比较奇特,似乎隐隐约约之间所发现的东西,跟整个案件有着丝丝缕缕的神秘联系。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是在做梦的话,或许真的有灵魂想要跟自己诉说着什么,或者提示这自己要抓住一些证据,让自己去探索真相! 这可能会对案件的侦破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气,在自己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没有丝毫的痛感! 这么说,可以确定自己还在梦境之中了,只是比较神奇的是,自己居然知道自己在做梦,这情节实在是难以想象的荒诞,可事实却是如此! 面对如此场景,阎大程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忧,欢喜的是自己如果真有这种控制梦境的能力,那简直太帅了,帅到爆! 担忧的则是,今后怕是要经常受到恶梦的侵扰,那种让自己心惊肉跳的感觉,甚至亲身体验死亡的瞬间,那种感觉自己实在不敢再尝试了,更甚至害怕某日自己真的会死在梦中! 阎大程心脏不禁漏跳了半拍,想想都觉得可怕,对死亡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把心中这些可怕的念头全部撵走,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如果真的有梦境的映射,那么阎大程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了,那就是去打捞尸体手中攥着的那枚耳钉,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重中之重的证物,一个可以锁定凶手的证物! 如果打捞不出耳钉的话,自己所做的梦可能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以后自己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如果真的能打捞出耳钉,那么...阎大程心跳加速,有些不太敢想下去了! 总之,还是先打捞一番再说吧! 目前,阎大程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自己赶快从梦中醒来,赶快醒来,一刻也不想再睡下去了! 这时,只见女子的尸体嘴角忽然颤动了一下,就像是在对着阎大程笑! 如此诡异的一幕,阎大程心脏骤然一缩,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噗通噗通...”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睡衣黏糊糊的贴在自己的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浑身更是酸疼无比,一阵阵的虚乏感觉袭遍全身! “又是一个恶梦!” 阎大程穿着粗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才感觉自己平静了一些,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半了。 阎大程有气无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扶着门框的右手手心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阎大程条件反射一般,赶忙把右手缩了回来,举在眼前,只见手心处此时正扎着一根细细的刺,用左手小心地掐住针刺的一端,猛地将之拔了出来。 一缕鲜血顿时从针眼里流了出来,这时,阎大程猛然想起自己梦中梦到的耳钉! 阎大程抽出一张纸巾,将手心的血渍擦拭干净,长叹一口气,心中思索着,是不是要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诉李主任? 阎大程想了想,苦笑一声,这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自己此时此刻都不敢相信,所以还是不要贸然告诉别人的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打捞 眯着眼睛看着手心处的创口,创口处仍是隐隐作痛,似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莫忘梦中的决定一般! 阎大程心中十分矛盾,觉得自己最近像是得了癔症,思想上甚至也开始变得不切实际了,深吸一口气,经历了如此之多的诡异事件,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自己,而不得不多想一些! 因此阎大程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决定放手一搏,检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也好给自己一个交代! 阎大程来到洗手间好好地洗了一把有些麻木脸庞,丝丝清凉之意袭来,感觉精神了许多。 阎大程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重新进一下案发现场,亲自去打捞!” 但是,现在现场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没有私自进入的权限,所以得想个办法获取进入案发现场的权限才行,那么自己便以寻找证物为由,要求再次进入并打捞现场,理由充分的情况下,想必专案组那边应该不会拒绝吧。 想要打捞的话,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至于怎么操作,自己还需要好好的想一下,避免有疏漏的情况发生!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将现场勘探到的物证全部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片刻之后心中便已经有了算计。 因为自始至终死者的脚上只穿着一只高跟鞋,而另外一只高跟鞋一直到现在还都是遗失的状态,起初负责打捞证物的民警,站在化粪池外,用网兜子打捞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另一只高跟鞋的踪影。 后来由于打捞工作难度太大,化粪池内黑汁泥太深,空间内更是充斥着大量的氨气甲烷等毒害气体,如果没有防护装备以及氧气管的话,人们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反正鞋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关键的证物,便索性选择了放弃。 阎大程便思考着,以寻找遗失的另外一只高跟鞋为由,申请再次进行打捞,但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想要下到化粪池内,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另外还需要申报使用潜水设备和氧气管等各种装备。 阎大程简单地吃了点早餐,便来到了法医室,把自己的想法同李主任叙述了一番,并得到了李主任的支持,让陈怀博负责协助工作。 除此之外,阎大程还成功拐来了另外一个助理,那便是负责照相的赵晓菲。 陈怀博瞄了一眼阎大程,说道:“我说小阎啊,人家负责打工作的民警同志都已经放弃了,或许化粪池内根本就没有高跟鞋,我有点搞不懂,你为啥还这样坚持?” 阎大程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身为法医,做的是细致活,所以我认为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应该放过的,非得亲身打捞之后才能做决定!” 赵晓菲抿了抿嘴唇,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阎大程的观点。 陈怀博眼见阎大程和赵晓菲两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只好耸耸肩,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去再打捞一遍了。” 三人拿着所有可以用到的装备,穿过警戒线,来到化粪池附近。 陈怀博有些担心地对阎大程说道:“小阎,要不还是我下去打捞吧,我个子小很容易就能下到化粪池内,而你一个大块头,想要进入其中只怕会遇到不少麻烦。” 阎大程微笑着说道:“还是我自己下去吧,你就在外面看着动静,我每隔两分钟便会报一下平安,如果超过两分钟我没有回应,你和赵晓菲就直接拉这根绳索上的滑轮组,把我吊上来。” 陈怀博见到阎大程态度坚定,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穿上防水服,背上氧气罐并在自己的腰间系上一根粗壮的绳索,通过滑轮组慢慢地进入到化粪池中。 即便佩戴上氧气罐,阎大程还是能感觉到憋闷和压抑,四周一片寂静,自己仿佛进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一般! 让阎大程有些意外的是,即便自己戴着眼罩和呼吸器,也能清楚地感到浓烈的臭气无孔不入,直熏得他双眼火辣辣地疼,臭味虽然有些冲,但是比起尸蜡的味道还是小巫见大巫,因此阎大程在里面还勉强可以承受。 越来越深,光线也逐渐暗淡了下来,阎大程打开头顶上的防水探照灯,脚下终于触碰到了化粪池的底部,足有齐腰深的粪水,到处漂浮着鼓囊囊的塑料袋,兽药瓶子以及废弃的一次性针头,也漂浮在最上面的一层,随处可见,杂乱无章。 除此之外,粪水的上层还漂浮着许许多多的浑浊的气泡,气泡上粘着一根根猪毛显得恶心无比。 腿弯深的黑汁泥,有着一种不小的吸力,很大程度地限制了阎大程的行动。 陈怀博大声朝着化粪池内呼喊着,说道:“小阎,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千万记住要每隔一两分钟便报一次平安!” 陈怀博的声音传入阎大程耳中,就像是钟声嗡鸣,不停地在化粪池内回荡。 阎大程大声回应着说道:“没问题,一切正常,不要担心我!” 阎大程拿起滤网,将上层的废弃物撇开,一步步地朝着目光所致的地方走去! 阎大程小心翼翼地走到梦里记忆中的位置,弯下腰用手一点点摸索着,金属的密度比较大,长时间浸泡在粪污之中,除非是进过搅拌,否则悬浮的概率是非常小的,因此阎大程直接选择贴着化粪池的最底部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每个一分钟便会探出头来回报一下情况,以免陈怀博担心! 其实阎大程心中也没谱,感觉自己有点傻,做着大海捞针的蠢举! 但是,阎大程心中还是有些侥幸心理存在的,安慰着自己,化粪池可是要比大海小太多了,想要将之全部摸索一遍,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是多费一些工夫的事情! 摸索了半个小时,并没有收获,但是阎大程渐渐感到胸口憋闷异常,有些体力不支,已经接近身体的极限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劫后余生 阎大程一寸一寸地艰难地在粪污积淀的化粪池内腾挪,仔细的摸索着。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四周被摸了一个遍,非但没有丝毫收获,还渐渐感到胸口憋闷异常,此时汗水早已把防水服浸湿,防水服在防水的同时也隔绝了空气,因此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此时的阎大程呼吸粗重,心率都开始有些异不正常了,体力也开始有些不支,一阵阵虚脱的感觉袭遍全身,已经接近身体的极限了! 这时,化粪池外再次传来陈怀博焦急的声音:“小阎,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赵晓菲也焦急地大声喊道:“阎大程,实在打捞不到就赶紧出来吧,氧气罐内的压缩空气最多可以支撑四十五分钟,现在半个多小时了,恐怕支撑不了太久的。” 阎大程从粪水里探出头来,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有一种浓烈的挫败感,失落非常,看来终究还是没能找到,或许自己的梦真的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天方夜谭吧! 随后,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出口,紧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要自己现在冲着出口喊一声,这次打捞证物的行动便会被宣告失败了。 可是就这样放弃的话,阎大程心中很是不甘,烦躁不已,有些赌气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粪水之上,溅起一片臭烘烘的粪渍! 发泄完了之后,阎大程稍稍平静了一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搜索的位置正是梦中的位置,如果真的有的话,不应该打捞不到啊,已经尽全力了!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真的要放弃吗?” 这是,外面又传来了陈怀博催促的声音。 阎大程无奈地冲着出口喊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阎大程甩了甩身上的粪污,满脸粪渣地迈起沉重的步伐准备出化粪池,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只脚踝,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阎大程心中一惊,用力地想要抽回深陷在泥潭的那只脚,非但没有凑效,反而感到从脚踝处传来一阵反向的巨大拉力。 阎大程顿时控制不住身形,“噗通”一声扑倒在化粪池之中,身体朝着底部下沉。 “什么情况...!” 拉扯之力越来越大,阎大程丝毫没有挣脱的余地! “怀博,救我...” 阎大程在水底大声呼喊着求救,但是求救的声音,传到水面外却变声了“呼呼啦啦”的含糊不清的沉闷声音,在化粪池内无力的回荡了两声便慢慢消失了,站在化粪池外的陈怀博根本就听不真切。 阎大程心中大骇,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发现这股怪力死死地钳住着自己,剧烈的疼痛从脚踝袭遍全身,使得身体一阵痉挛,更可怕的是,阎大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还在继续下沉着! 此时,阎大程感觉自己被拖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起初奋力划水想要露出水面的蛙泳动作,也逐渐变成了无力的挣扎,最终不再挣扎了! 求生无望! 霎时间,粪水竟然开始变得粘稠刺骨,凛冽如冰水般,把阎大程包裹得严严实实! “好冷!好冷!...” 心如死灰,哆嗦着身体,感觉身上就要结冰了一般,脑袋中一阵阵地窒息感传来,就连思维也开始变得迟钝,耳畔嗡鸣的水声,就像是来自幽冥的召唤... 嘈杂的声音如同溪流逐渐远去,黑暗成为世界的主色调,四周归于平静,心脏停止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手指颤动了一下,身上的冰冷气息逐渐的消退,身上似乎也渐渐地恢复了一些知觉。 耳边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声,让阎大程有种心安的感觉! 陈怀博略带哭腔,不停地摁押叩击着阎大程的胸口,一脸焦急地呼喊着:“哎呦我去,小阎!小阎!你醒醒!可别吓我啊!” 赵晓菲颤抖着声音一遍遍地大喊着:“阎大程,你醒醒啊,醒醒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还是打120吧。” 陈怀博伸出大手胡乱地在阎大程脸上抹了两把,捏紧阎大程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没办法了,顾不了这么多了,看来我要奉献自己的初吻了!” 陈怀博一只手紧紧捏住阎大程的鼻子,另一只手用力地捏开阎大程的嘴巴,仰头深吸一口气,腮帮鼓鼓囊囊的,直欲... 一阵腥风扑鼻而来,感受到陈怀博近在咫尺的大嘴叉子,直欲疯狂来袭,阎大程浑身猛颤,意识骤然回归,口中顿时喷出一口粪污,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下一刻,只听到陈怀博崩溃的叫骂声:“唔...咳咳...哎呦我去...你妹夫的啊!” 阎大程艰难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脸粪污的陈怀博,正傻呆呆地看着自己。 看到阎大程缓过气来,陈怀博顾不得去擦脸上的粪渍,竟咧着嘴喉头耸动,喜极而泣,大声叫道:“醒了,醒了,你妹啊,你总算醒了!” 赵晓菲也是一脸喜色,将还未拨通的“120救护中心”的电话挂断,赶忙掏出两张干净的纸巾,没嫌弃粪污的恶臭,竟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在阎大程嘴角轻拭着粪污。 阎大程胸口剧烈起伏,张开大嘴“呼哧呼哧”地贪婪地喘息着,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耳畔的各种声响也逐渐变得真切,一切都回归了现实。 劫后余生,心中明悟,“活着真好!” 阎大程在赵晓菲的搀扶下用坐了起来,口中还是咳嗽不止,身上虚乏无力,软绵绵的如同漂浮在池塘中的浮萍,风一吹就能将之吹散一般。 陈怀博一边拍打着阎大程的后背,一边没好气地抱怨着:“小阎,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啊?我老早就跟你说,让你小心一点,结果还是出了这样的岔子!你要真的是那什么了,你让我怎么跟老师交代啊?” 阎大程喘息了一口气,有些歉意地看着陈怀博,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打算喊你们把我吊上去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腿脚不听使唤了,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耳钉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有些狼狈的陈怀博,不禁感到有些搞笑,说道:“再后来,我就醒了,我想我应该是被你的口臭熏醒的!” 陈怀博气鼓鼓的横了阎大程一眼? 阎大程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继续说道:“结果我刚醒来,一睁眼,就发现你这家伙然居呲着个大嘴叉子想亲我,一张嘴都是比猪粪还恶心的蒜臭味!还好我反应敏捷躲得快,不然可就中招了!” 陈怀博呲着牙说道:“敏捷你个锤子啊,把哥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阎大程皱了皱鼻子,感觉到自己的鼻子火辣辣的疼,装作没好气地说道:“话说,你就不能轻点吗?你看看,居然把我鼻子上的粉刺都捏出来!” 陈怀博抹了一把脸上的粪渣,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没有人性啊你,明明是我救了你,却被你喷了一脸的猪粪,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不停!你对得起我吗?早知道,就让你一直在化粪池里泡着得了!” 阎大程坏坏地冲着陈怀博一笑,说道:“哎呀,这可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啊,怎么还能怪我呢?” 下一刻只见陈怀博捋起袖子,狠狠地瞪了阎大程一眼,顿时大声叫骂着:“哎呦,我去!娘希匹的!好你个阎大程,忘恩负义的家伙,我都没嫌弃你一身猪粪味,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阎大程赶忙投降,嘿嘿一笑,说道:“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哈...” 陈怀博则冷哼一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道:“看你这么可怜,我可以不打你,但是今天的午饭你可得报销了。” 阎大程连忙点头,说道:“好好,管饱!管饱!”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感谢你嘴下留情,不然啊,我的贞操肯定碎了满地!” 陈怀博怒目圆睁,冲着阎大程大叫一声:“你妹!” 这时赵晓菲检查了一下氧气罐的压力表,说道:“好了,你们别闹了,氧气罐上的仪表显示气压不足,看来你应该是缺氧导致的昏迷,这可是严重的安全事故,我得把这件事情好好的跟李主任说说!” 阎大程一听赵晓菲这般说,顿时有点急了,赶忙说道:“别啊,别啊,这样我可是会挨处分的!” 陈怀博嘿嘿一笑煽风点火地说道:“晓菲同志我支持你,必须得跟老师说说!” 阎大程没好气的瞪了陈怀博一眼,简直火上浇油嘛! 赵晓菲抿了抿嘴,浅浅的小酒窝在她俏脸上时隐时现,靓丽的模样,看得阎大程不禁一呆。 只见,赵晓菲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两人也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做好后勤工作,忽视了安全隐患,这是最大的错误!” 陈怀博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呃...好像确实有点责任,是我们失察了!” 赵晓菲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下次可不敢再这么马虎了,安全是第一要素,要时刻记心里,真的马虎不得!” 阎大程此时也是感觉到一阵后怕,昏迷溺水,难道真的只是氧气罐内压力不足而导致自己昏迷的吗? 阎大程甩了甩脑袋,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不然呢? 难道说是被人拖进水里的不成? 但是化粪池内除了自己外,哪里还有别人,想到这里,阎大程的心不争气地狂跳着!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当时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脚踝,然后一直把自己往水里拖。 阎大程将腿脚蜷缩了起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踝,发现脚踝处赫然有一圈青紫色的痕迹,周围还隐隐作痛,像极了手指的抓痕! 阎大程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脚踝处的痕迹,莫非真的有东西卡主了自己的脚踝?或者有其他无法名状的东西拽住... 阎大程心脏漏跳了半拍,有些不敢细想了! 过了片刻。 阎大程感觉自己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便用手臂支撑着地面,摸索着想要站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掌掌心里多出一个坚硬的像是石块的东西,咯得自己手心生疼! “什么东西?” 阎大程抬手便将之扒开,甩向一边,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叮铃”声从水泥地面上响起。 被甩出去的那东西,此时竟然在太阳的照耀下猛然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闪到了阎大程的眼睛。 “嗯?” 阎大程眯起眼睛好奇地朝着,光芒闪烁的地方看去,是一个亮晶晶的透明的东西,仍在兀自闪烁着绚丽的光线。 赵晓菲弯下腰将之捡了起来,惊讶地说道:“是一只耳钉!好美呀!上面居然有这么大的一颗钻石啊!这就是鸽子蛋吗?” 耳钉! 阎大程目瞪口呆,觉得精神有点恍惚,心中狂突,心跳不禁漏跳了半拍!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阎大程狠狠地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咝...好疼!看来不是在做梦啊!”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略一思索,赶忙说道:“赵晓菲同志,你能把耳钉交给我看一眼吗?” 赵晓菲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将耳钉递到阎大程手中,有些好奇地看着阎大程的一举一动。 耳钉入手,明显的金属的质地感! 阎大程小心地将之捏在手指间,阳光透过钻石棱角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绚丽多彩! 赵晓菲看着阎大程认真的模样,说道:“这真的是钻石吗?”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的,钻石可以在阳光下散发出火彩,而玻璃或者其他的彩宝所散发的只是白光!” 钻石火彩,也就是钻石的光彩,它能反射出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彩光,是钻石的一大特色。 尤其以柔和冷艳的蓝光为主,这种现象是钻石色散作用的结果。 赵晓菲眨眨眼,看着阎大程说道:“这么大的钻石,只怕是克拉钻了吧!” 这是一款工艺考究的工艺品,中间一颗主钻,四周紧密镶嵌着六个等同的碎钻石,在一起如满天星辰,簇拥着月亮!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耳钉堵头 阎大程摇了摇头,看着赵晓菲说道:“钻石颗粒是挺大的,但还远达不到克拉的程度!” 赵晓菲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阎大程,说道:“这你也能看出来呀?”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像这种多钻镶嵌的工艺是比较潮流的一种,中间一颗大钻被四周碎钻紧紧包裹,如同众星拱月,在阳光下不但火彩绚丽,更能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是一种很好的视觉效果!” 赵晓菲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阎大程,口中说道:“没想到你还懂钻石啊?” 阎大程看着赵晓菲微微一笑,说道:“只是一点皮毛而已,因为我二姐在钻石店里工作,关于钻石的知识大部分都是她告诉我的,我也比较感兴趣,所以这方面的东西我都会留意一些罢了。” 陈怀博两眼绿光闪烁,对阎大程说道:“哇,钻石店工作啊?用屁股想都能想象到,你姐肯定是一个大美女啊!不知道你二姐今年多大年纪了?”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瞥了陈怀博一眼,说道:“你才多大年纪了呢?哪有这么问女生年龄的?怪不得你至今还是单着!” 赵晓菲则捂着嘴一脸笑意,感觉陈怀博挺逗的。 陈怀博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什么,我是说,我是说你姐芳龄几何?” 突然见到陈怀博这般模样,忽然又用词文绉绉的,觉得特别的搞笑,赵晓菲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看得阎大程不禁一呆。 陈怀博见阎大程不理自己,抬脚在阎大程腿上踢了一脚,说道:“喂,跟你说话呢,快说你姐多大了!” 阎大程这时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跟你年龄差不多,追求者太多了,要是排队的话都能排成一条街了,你难道也想加入到队列当中吗,只不过我二姐的眼界太高至今还单着呢,你呀,铁定是没戏。” 陈怀博装作酷酷的样子,对着阎大程说道:“说不定你姐就喜欢我这一口呢,老师不是说过嘛,凡是都不要轻易下结论,手机上有没有照片?快让老哥瞧瞧啊!” 陈怀博说着说着,弯下身便要在阎大程的包裹中翻找他的手机。 说实话,二姐的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肯定变成大龄剩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怀博为人品行都没得挑剔,倒是蛮符合自己心中“姐夫”的标准,所以介绍一下也没什么。 不过想想二姐条件那么优秀,再看看陈怀博个头太矮了,即便自己亲自当月老也八成的没戏! 阎大程一巴掌拍开陈怀博的咸猪手,没好气地说道:“别闹了,咱们还有正事呢!你想看照片的话,等回到法医室再让你看好了。” 陈怀博悻悻地收回手,耸耸肩无奈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正事啊,跟这浪费大半天时间也没有找到高跟鞋!” 阎大程将钻石耳钉拿在手中,在陈怀博面前晃了一晃,说道:“谁说没有一点发现!这枚耳钉难道不是吗? 赵晓菲看了看阎大程手中的耳钉,说道:“这枚耳钉是你从化粪池内找到的吗?只是这么贵重的首饰怎么会被遗失在化粪池内呢?” 阎大程有些尴尬地看着赵晓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觉得这枚耳钉出现得太过蹊跷了,甚至阎大程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从化粪池内打捞上来的,或许吧,但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阎大程翻看了一下耳钉的堵头,发现堵头是一个向日葵花型的镂空设计,里面还沾染着一些又黑又湿的粪渍,从黑汁泥化的粪渍来看,说明耳钉应该是在化粪池内浸泡过的。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脑袋说道:“应该是我找到的吧,只是当时我都昏迷了,至于怎么找到的我现在脑袋里没印象了。” 赵晓菲抿了抿嘴说道:“这枚耳钉,好像跟这个案子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吧?” 阎大程将耳钉不停地翻转,仔细打量着,好一会才说道:“你们看,耳钉钉针尾部可见一个精巧的耳钉堵头,向日葵花型的镂空设计,花蕊处是一个环形的凹槽,凹槽里面含有一个精巧的机廓!” “这个机廓设计得太精巧了,不但增加了堵头的美观外形,还可以将耳钉钉针卡紧,使得耳钉堵头非常牢固不易脱落。” 阎大程感叹着,说道:“所以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施加巨大的外力也不会造成堵头脱落,想要将之取下必须触碰并触发机廓才行,这就大大避免了贵重的耳钉因自然脱落,而给人造成财物损失!” 赵晓菲点点头,说道:“是啊,这耳钉肯定很贵重吧,要不小心丢失了的话,那失主得多心疼啊!” 阎大程看了赵晓菲一眼,继续说道:“能用上这种精巧的技艺,很显然这枚耳钉的价值定然不菲,仅仅这一颗主钻的价值市面上至少得上万,整只耳钉的话价值肯定会更高,再加上耳钉一般都是成对出现的,所以整体的价值不太好估量。” “但是可以确定一点的是,能佩戴这样耳钉的人,应该不是不同的民众,一般人哪里会舍得佩戴这么贵重的饰品啊!” 陈怀博撇了撇嘴,说道:“不能吃也不能喝,还那么贵,反正我一年的工资也不够买这一副耳钉的...” 阎大程嘿嘿一笑,打趣着说道:“贵重饰品的价值主要在于美丽浪漫和纪念意义,你一个只在乎吃喝的人,又哪里会懂得这些道理啊!” 陈怀博摊了摊手,晃晃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示只要能吃饱就行了! 阎大程看了看陈怀博和赵晓菲两人,说道:“还有一点,我认为这枚耳钉并不是它的主人不小心遗失的!” 陈怀博一脸奇怪地看着阎大程,说道:“不是不小心遗失的,难道是自己想不开扔掉的不成?谁会拿着几万块钱不当钱看,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吧!反正这样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你也别拿我当成傻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高跟鞋 阎大程没有理会陈怀博,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不小心遗失的话,那么这颗堵头不应该还在耳钉上,但是,你们仔细看一下,堵头里面的机廓没有松动的迹象,卡得如此牢固,那么耳钉又怎么可能从人的耳朵上掉落呢?” 赵晓菲柳眉轻蹙,轻轻颔首说道:“是呀,确实有点奇怪,如果是正常佩戴的话,不应该会遗落的!” 未施粉黛,肤色依然如新剥鲜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显得是那么自然。 阎大程很喜欢看到赵晓菲靓丽的身姿,此时不禁想到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抵就是如此吧! 阎大程看到赵晓菲白皙的耳垂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耳洞,心中想着如果这枚耳钉佩戴在她的耳朵上,该会有多么漂亮啊。 只是由于出外勤的缘故,所以赵晓菲并没有佩戴耳饰,简简单单未施粉黛,不过在阎大程看来,不化妆的素颜才是一种最真实最自然的美丽。 两人四目相对,赵晓菲娇颜微红,目光闪烁。 阎大程冲着赵晓菲点点头微微一笑,并没有避讳自己惊艳的目光。 阎大程就是这么一个俗套的人,看到美女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欣赏的目光,他坚持地认为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最自然的一种表现,所以没什么好避讳的。 心中一片澄明,静静地欣赏美丽,仅仅抱着欣赏的目光,去看待美好的事物,默默出神,就像是爱花的人总喜欢围着花儿打转,微笑着看它,轻嗅着,却从不轻易采撷!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你们看,耳钉钉针已经弯成了一道弧线,可见是受到巨大外力所致,所以我认为是人为的从佩戴者的耳朵上生生揪下来的!” 陈怀博不自觉地轻轻地捂住耳朵,皱了皱眉头,竟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耳朵岂不被扯烂了?那得多疼啊?” 阎大程点点头,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怀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对尸体进行尸检测的时候,是不是曾发现死者右手手心有一个类似针孔状的伤口?” 陈怀博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好像有那么一点的印象,怎么了?” 下一刻,陈怀博猛然反应了过来,大声惊叫一声:“你是说,死者右手上的伤口是这枚耳钉的钉针扎伤的?” 阎大程盯着陈怀博看,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没错!”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地吐了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阎大程说道:“那如果真的像你猜想的那样,死者曾被耳钉钉针所伤,那么这枚耳钉肯定会沾染死者大量的血液吧?” 阎大程把耳钉放在手心里,说道:“咱们先把耳钉带回去吧,好好检测一下,如果是死者强行从别人耳朵上揪下来的,那么那个人的耳朵肯定会被撕裂,耳钉上面很可能沾染到两人的血迹,如果能检测到血迹的话,或许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了!” 陈怀博拍了一把阎大程那满是粪污的肩膀,说道:“没错!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阎大程则摇摇头,说道:“先别着急,我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从耳钉上找到其他的线索!” 陈怀博点点头负手而立,没有去打扰阎大程。 阎大程在阳光下仔细地看着耳钉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即便是最细微的东西也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在金属堵头的背面,阎大程看到上面刻印着十分微小AU750,0.520ct的字样,以及一个钻石模样的商标。 不难理解,AU750是黄金的一种合金,一般为半分之七十五的黄金跟百分之二十五的贵金属,一起熔炼而成的合金。 这种AU750合金虽然延展性方面不如黄金,但是却要比黄金的硬度系数大出许多,非常的坚固,因此主要用于各种宝石的镶嵌! “0.520ct”字样的意思就是,钻石的总重量为0.520克拉,是一种很好的寓意,代表我爱你的意思! 其中“ct”代表着“克拉”,克拉也是一种重量的单位,比克还要小的单位,一克拉等于0.2克,看起来十分轻,但是对于钻石来说,一克拉就代表着非同寻常的价值! 另外,角角落落可以看到最多的东西,仍然还是黑泽泽的猪粪,钻石的美丽与腌臜的猪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阎大程虽然很想把耳钉上的猪粪全部洗净,但是对于一个物证来说,黏糊糊的猪粪或许已经成为了一种天然的保护膜,保护着耳钉内部的一些重要信息! 阳光下钻石依然上散发着耀眼的火彩,阎大程看了一眼身前亭亭玉立的赵晓菲,说道:“钻石看上去很大,但是却不足一克拉,因为在主钻附近镶嵌着六颗等大的小碎钻,被金属爪固定,乍一看很大,其实是一种十分微妙的视觉欺骗效果!” 赵晓菲忙活着把现场的角角落落重新拍摄一遍,又小心地把耳钉的各个侧面拍摄数张照片,并把阎大程狼狈不堪的模样也一并拍摄了上去。 阎大程把耳钉装入证物袋中,让陈怀博装入工具箱内好生保管,紧接着说道:“我满身的猪粪,难受死了,得先洗个热水澡再说。”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狼狈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说道:“你确实需要好好洗洗了,就你这个样子,一身的猪粪,味道比猪都臭,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猪头,我看啊除了猪之外,其他人都对你避之不及!” 阎大程撇了撇嘴,横了陈怀博一眼,说道:“你才是人形猪头呢,我难受着呢,没工夫跟你扯皮,还不赶紧帮我找个地方洗洗澡啊!” 陈怀博抬头打量着养猪场,说道:“养猪场内应该有洗浴设施吧,你们在这先等一下,我过去问问里面的人再说。” 阎大程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和赵晓菲一起把所有的工具都整理好。 赵晓菲看着阎大程,说道:“我感觉我们今天运气挺好的呀,虽然没有打捞到高跟鞋,但是有了这枚耳钉,总算是不虚此行!” 第一百六十章 无心插柳 阎大程对赵晓菲笑了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下话茬! 只有阎大程自己知道,他执意要来打捞所谓的“高跟鞋”,并不惜亲身下到化粪池内,一寸寸的摸索,并不是真的为了那一只高跟鞋。 “高跟鞋”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罢了,这枚耳钉才是阎大程真正要寻找的东西! 不单单是因为耳钉是一个重要的物证,更重要的是,“耳钉”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验证! 是对折磨了自己如此之久,却又挥之不去的恶梦的验证! 原本阎大程以为只是天方夜谭,是自己太过神经质了,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耳钉”竟然真的被找到了,梦境得到了验证,一时间真的是五味陈杂,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此刻。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但阎大程仍是不敢相信! 更奇怪的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找到耳钉的?阎大程脑子里真的是没有一点印象,感觉有些不切实际,云里雾里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就像是做梦一般!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心中蓦然狂跳着,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我明明是昏倒了,什么时候找到的耳钉?还有,我脚踝上的伤痕又是怎么来的?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赵晓菲好奇地看着阎大程,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阎大程猛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尴尬地说道:“没,没什么。我是说怀博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呀?” 赵晓菲看了看腕表,说道:“没有呀,这才过了三分钟嘛,他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回来这么快呀?” 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但阎大程竟然觉得赵晓菲此时的眼神似是能穿透他内心一般。 阎大程额头冒出一丝冷汗,没底气地说道:“呃,我身上猪粪味太难受了,度日如年啊,所以希望怀博快点回来...” 果然,有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那就是一个谎言是需要十个谎言来圆的! 赵晓菲点点头,一副“是这样吗?”的表情,明亮的眼睛看着阎大程,口中说道:“哦?” 阎大程使劲地点点头,拼命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心中想道:“自己果然还是不善于说谎,这么拙劣的理由,又怎么瞒得过敏感到神经质的女人呢!” 不过,好在赵晓菲并不是那种凡事都必须刨根问底的女孩,很有分寸的缄默不言,让阎大程不那么尴尬。 又过了几分钟。 陈怀博才匆匆跑了过来,大声对阎大程说道:“猪场里有一个专门的洗澡间,你赶紧过去吧,好好洗洗,洗干净一点,记得用香皂多打几遍,不然午饭都没法吃了!” 阎大程瞥了一眼陈怀博说道:“必须滴啊,我比你还恶心猪粪味呢,浑身的不自在!我决心一个星期不吃迟猪肉!” 陈怀博嘿嘿一笑,说道:“那我监督你,赵晓菲当个见证人,一个星期内要是你吃了猪肉的话,就算犯了斋戒,到时候就罚你给我们带一个星期的早餐,怎么样?” 阎大程白了陈怀博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当我是和尚啊?还犯了斋戒!想蹭免费的早餐就明白说呀,既然要打赌的话,你也要付出一些筹码才行,要是我能坚持一个星期不吃猪肉的话,你就算输了,早餐你来买单怎么样?” 陈怀博双眉一横,说道:“嘿嘿,谁怕谁,就这样说定了!我记得某人曾送给老师半袋粉条子,老师也曾私下里说过,要请大家吃一顿正宗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子。” “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就建议老师开一个这样的庆功会,红烧肉、猪蹄、排骨、溜肥肠置办一大桌,你可要忍住了!对了,我给你买包花生米,怎么样,待你不薄吧?哈哈哈...” 阎大程顿时一脸恶寒,脑补着满桌的大餐,自己却只能馋得口水直流,恨恨地说道:“老天啊,你这家伙也太阴险了吧!” 陈怀博耸耸肩,一脸的坏笑,嘚瑟的模样十分欠凑。 阎大程也是一个大吃货,一直期待着李主任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呢,实在是没想到陈怀博这么恶毒! 赵晓菲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个大男生在这扯皮,十分温馨,看到阎大程吃瘪后痛心疾首的模样,感觉蛮好玩的,咯咯一笑,说道:“还有我一份呀,既然福利这么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当这个见证人喽。” 阎大程一副跌倒在大坑之中半死不活的模样,对陈怀博说道:“算你狠...” 这回阎大程可真真的被陈怀博这家伙坑了一把。 阎大程告别两人,来到猪场洗澡间。 洗澡间内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股霉变的气味,好久都没人打扫了,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里面除了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其他的设施都简陋得要命,就连淋浴也是坏掉的,淋下的水十分不均。 阎大程长叹一声,没办法只能将就着冲冲身上的粪渍了,心中抱怨着:“乱糟糟的,果然是猪场!” 阎大程四处打量着洗澡间,无奈地寻找着沐浴露、香皂、洗发水之类的,不幸的是这些东西他一个也没找到,却在洗澡间角落里的一个编织袋旁,看到一只脏兮兮的高跟鞋,跟瓶瓶罐罐的垃圾仍在一起显得污秽无比! 阎大程双眼微眯,嘴里小声地嘀咕着:“这只高跟鞋的样式,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下一刻,阎大程心中猛然一惊,顾不得再冲洗,赶忙将之一把捞在手中,用水粗略地将上面的污渍冲掉,发现确实很像尸体上的那只高跟鞋!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又在四周寻找了一番,并未再找到另外一只! 阎大程心中大喜不已,小声说道:“没想竟然真的找到高跟鞋了,这完全是无心插柳的意外收获啊!如果这只高跟鞋跟死者脚上的那一只是同一双的话,那么线索可能会直接指向这个养猪场了!” 冷静了之后,阎大程皱着眉头,突然之间感觉到,这小小的养猪场内,似乎潜藏着无法名状的危险味道,无处不在,让他不寒而栗!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渍 阎大程小心地将高跟鞋装入一个黑色的食品袋子里,收藏了起来,整个过程就像是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看到而多生变故! 阎大程四下打量着,四周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可怕,觉得这个洗澡间让自己十分不安。 匆匆地将身上粪渍冲洗掉之后便胡乱地穿上衣服,怀揣着装有高跟鞋的食品袋,快步走出猪场,短短的路程却走得惊心动魄,直到看到不远处仍在等待自己的陈怀博和赵晓菲二人时,才敢稍稍松一口气! 好在,或许是阎大程多虑了,似乎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们的举动,不过阎大程宁愿是自己神经质,也不愿意面对难以预测的突发情况!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就这样衣冠不整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有些意外地说道:“怎么出来这么快?不是让你多洗一会嘛,你这样臭烘烘的跟没洗澡有什么差别呀,连衣服都没扣上,就出来了,不怕走光啊,也不知道注意一下个人形象,这里还有女生呢?” 阎大程这会儿实在是太紧张了,丝毫没工夫跟陈怀博扯皮,一脸严肃地沉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这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赵晓菲则轻拉了一下陈怀博的衣服,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既然阎大程这么说,那么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陈怀博也不傻,立刻明白了过来,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赶紧闭嘴,转身便拎起现场勘探箱子大踏步地快速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 阎大程和赵晓菲两人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直到坐进车里,发动机启动,阎大程吊在半空之中的心脏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赵晓菲将车开得飞快,转眼间便将养猪场抛在了远处,才把车速放缓! 陈怀博看着阎大程,说道:“小阎,到底怎么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阎大程点点头,长呼出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脏兮兮的黑色食品袋,递给了陈怀博。 陈怀博皱着眉头,犹豫着接了过来,小心地将之打开。 里面赫然便是一只高跟鞋! 陈怀博吃惊地大叫一声:“高跟鞋?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镇定,说道:“洗澡间!” “我认为这个案件跟猪场难逃关系,猪场内每一个人都有作案的可能,当我发现这只高跟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把我们三人置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所以当时很多事情不便明说,只希望能赶紧离开那里!” 听由阎大程这般一说,陈怀博也是一脸的后怕,冲着阎大程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惊险啊,要是我们遭到围堵的话,单凭咱们三个人,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这一趟还真的是不虚此行,不但找到了耳钉,还意外地发现了高跟鞋! 回到法医室之后,李主任将尸体上的那一只高跟鞋取了出来,发现正是同一双! 经过尸体手掌中的刺伤伤痕与耳钉钉针尖端比对,发现确实是被这是耳钉所伤的! 经过联苯胺试验,出现翠蓝色,属于阳性,表明耳钉上确有血迹沾染! 李主任当即便吩咐高晋鹏送往化验DNA。 下午三点左右,专案组也传来了捷报,终于在各个派出所的协助下,成功找到了尸源。 死者是张楼村的一个名叫张苗的24岁的年轻女子,去年国庆节前后莫名的失踪了,家人报案,寻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消息! 据了解,张苗是一名应届毕业大学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人便张罗着给她相亲,但是她却说什么都不肯相亲,一直说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但是家人再三追问她男朋友是谁?或者找个机会带回家里让大家把把关,可是她却总是支支吾吾的丝毫不提这一壶,所以父母都以为张苗以有男朋友为借口,来搪塞相亲。 直到后来有一天,张苗突然失踪了,父母还以为是经常安排相亲,把她逼得太紧了,张苗才选择离家出走的! 只是没想到再次得到张苗的消息,却是阴阳两隔的死讯! 父母辨尸之后,确认死者正是张苗! 一家人在法医室内哭得死去活来,母亲更是扑倒在尸体上忏悔不已,把女儿的死归结于自己催婚而把女儿逼上了不归路! 经历过催婚的阎大程其实也深有感触,但是不管怎样,为人父母的都是想让孩子过得幸福,早日成家立业,好了了自己心头的一桩大事。 阎大程觉得心中沉甸甸的,最见不得的就是老泪纵横的父母,抱着孩子的尸体无助地哀嚎!阎大程双眼酸涩,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伤透了人心! 除此之外,张苗父母对张苗怀胎六月的实事实在是无法接受,都觉得不可能,平时也没有见到过张苗有各种怀孕的迹象。 即便是再不愿意相信,但实事就是如此,最终只能硬生生的接受,认为或许张苗觉得未婚先育,说出去的话名声不好,所以才有意的隐瞒吧! 最终张苗的父母,把恨意全部推给了张苗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男朋友”,认为张苗的死都是他害得!跪求李主任一定要把那个渣男找到! 这样的情况确实令人痛惜,但是现在就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于张苗那所谓的“男朋友”,是一种十分不成熟的想法。 但是失去理智的家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是情理之中。 李主任将张苗母亲搀扶起来,安慰着说道:“请节哀,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抓紧破案,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是我们的职责!” 经过好一番劝慰,并承诺一有消息便会马上给与通知,总算是送走了张苗的父母。 阎大程把自己在耳钉上发现的商标绘画了出来,并把赵晓菲拍的耳钉的照片递交给专案组,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刘中队立马带队对钻石店进行了一系列的销售调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守株待兔 有钻石店商标在手,专案组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曾出售过这枚钻石耳钉的门店,并进行一番盘查。 根据门店店长介绍,这款钻石耳钉名字叫“浓情”,是一对五百二十分的大钻耳钉,市场标价六万六千八百八十八元! 像柜台上这种大钻耳钉,一般都是放在展示柜里当做非卖品进行展示的,因此门店店长对此款耳钉记忆深刻!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从二姐那里知道钻石昂贵,但是也没想到这么贵,仅仅一只耳钉就顶上自己将近一年的“俸禄”了。 钻石门店店长对刘中队说道:“这款钻石耳钉,属于大师作品,因此只有三对,属于限量款,是不可多得的钻石精品,而且三年前就已经售罄!” 刘中队点点头,说道:“既然只有三对,而且已经出售,那你们肯定有顾客的资料吧?” 店长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是有顾客的资料,但是顾客档案都是进行严格保密的,属于商业机密我只是个打工的,可做不了这个主,我得先请示一下老板才行。” 刘中队并没有步步紧逼,说道:“这个自然,相信你们老板会协助我们警方调查的!” 果然,没过多久,得到老板的同意之后,店长打开电脑进入后台系统,输入钻石耳钉的信息,弹出三条客户档案消息。 店长逐一点开,可以在里面看到顾客所留下的全部信息,说道:“前两位客户半年内都进店保养过这款耳饰,最后的这个则一年多都没来保养过这款耳饰了。” 刘中队看了看客户的进店记录,确实如同店长所说的那样,半年内三个客户有两个都进店保养过首饰,而最后一个客户则一年内都没有过相应的保养记录。 因此,这最后一名客户很自然的便成了专案组重点跟踪的对象。 刘中队点点头,对店长说道:“麻烦你调出这个客户的所有资料。” 资料成功被调出来,但是预留的信息特别少,只知道客户名字的叫范芸,除了一个预留的手机号之外,便再没有其它的信息了,年龄、通讯地址等重要信息全都没有记录在案。 刘中队皱着眉头,嘀咕着说道:“你们这客户的档案做得也太马虎了点吧,连家庭住址都没有!” 店长微微一笑,对刘中队说道:“我们是实体店,并不会去做上门服务,要客户通讯地址并没有什么用途,我们大部分客户都是自己进店选购的,所以预留一个联系方式就够了,除非顾客愿意留下住址,但大部分的顾客还是都不愿意透露他们真实住址的。” 刘中队皱着眉头,说道:“没有具体的地址的话,这就有点难办了!” 阎大程略一思索,对刘中队说道:“中队长,既然寻找困难,要不咱们就来一个守株待兔吧!” 刘中队扭过头,看了看阎大程,好奇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个守株待兔?” 阎大程转过身去,对店长说道:“不知道贵店能否帮我们把客户给约出来呢?” 刘中队顿时眼前一亮,也朝着店长看去。 店长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说道:“这,这样好吗?” 阎大程微微一笑,对店长说道:“这样做很好,打击犯罪是我们每一个公民都应该去做的事情,也是我们每一个热心的市民社会责任感的具体体现,还希望您也能拿出心中的那一份正义!” 店长深吸一口气,看着阎大程说道:“这位小兄弟说话我爱听,好,我就让客户的客户代表联系客户,不过至于能不能将客户约出来,我也不敢打包票。”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嗯,只要您能尽力就好了!” 阎大程知道钻石门店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售后服务的,因为售后服务的关系,钻石店对客户的资料归档的还算详细。 但是有很多客户不愿意留下地址,因此只留下一个联系电话,一般门店有什么特殊的活动的话,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客户来参与的。 通过聊天对话,阎大程了解到一些门店的售后服务。 售后服务内容包括随时免费清洗保养、补差价兑换新品、生日折上折活动等等,其实这也是商家的一种营销的策略,商家认为只要能让客户进店,即便只是体验服务,也有可能促成消费的。 尤其是冲动型的客户,本来只是体验服务的,却往往会产生一些额外的消费,因此这个售后服务,商家都会不予余力的在做。 没多久,店长便带来一名年轻的姑娘来,对刘中队说道:“她叫张小玲,她便是范芸的客户代表,当时就是她把首饰销售出去的,后续的服务与跟踪也都是她来做的。” 在刘中队的要求下,张小玲便以回访客户为由,拨通了范芸预留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成功被接通! 下一刻,只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一女子的公鸭嗓,说道:“你是谁啊?找谁?” 张小玲甜甜一笑,轻柔地说道:“范姐您好,我是小玲呀,您不记得我了啊?” 电话那端传来范芸的声音:“哦,原来是你啊,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张小玲咯咯一笑,说道:“姐,这不是想您了嘛,最近都是在忙什么呢?都没空进店来玩玩啊?” 范芸说道:“最近确实忙了点,改天再去找你,到时候有新款了,你再帮我挑上一挑吧。” 张小玲说道:“真是太巧了,我们门店昨天刚到了一批新款首饰,简直美死了,有两款特别适合您的气质,绝对是霸道总裁范儿!” 范芸哈哈大笑着,对于霸道总裁的称呼似乎格外受用。 张小玲趁热打铁,说道:“对了姐,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个客户体验活动,以您的资质是可以参与DIY现场制作活动,可以跟我们的设计大师一起亲身制作属于您的专属首饰,您是我们店的重要客户,所以呀,一有好的消息就立马通知您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抓捕行动 电话那端。 范芸说道:“谢谢你还能想着我,” 张小玲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销售人员,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很容易让人产生舒适的感觉,从而卸下防备的心理。 只听张小玲说道:“我看呀,您的首饰已经一年多都没有保养了,如果不想戴了的话,您可以拿着旧首饰来换最新款,还是老规矩,您只需要补差价就行了。” 范芸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耳钉丢了一只,这耳钉对我意义重大,不知道你们的大师能不能重新给我订做一只?” 张小玲说道:“没问题,当然可以了,您的首饰本身就是出自我们这位大师的手笔,您要是想重新做一只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范姐,只不过,大师的时间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可拖不得,您可得趁早出手呀。” 范芸略一思索,说道:“好,那你就帮我预约到明天一早吧!”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这完全得力于一个好的销售,怪不得钻石这么贵却卖得依然火爆! 第二天一大早,刘中队便带领专案组的成员,乔庄打扮成挑选首饰的顾客,等待着范云的自投罗网。 大约在上午九点左右,一辆蓝色的保时捷卡宴招摇过市,直接停在了门店的门前。 司机位置的男子率先下车,只见他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打着考究的领结,脚下蹬着锃亮的皮鞋,双目流波顾盼生姿,帅极了的脸蛋上,少了英气却多生妩媚,体贴的轻拉右后车门。 一身材魁梧满身横肉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牵着男子的手径直地走向门店,男子将另外手搭在女人肩膀,嘴角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一脸暧昧,画风着实令人有些窒息! 男子的帅气与女人的满脸横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简直就是帅哥与野兽。 刘中队看向李小玲,用眼神询问她,进店的两人是不是小玲的客户? 李小玲点点头示意,那女人正是她口中的范姐,见到范芸的到来,赶忙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将之请入门店内,之后撤身离去。 刘中队一声令下,五六名专案组成员一跃而起,快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冲着两人包围了过去,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身旁那帅气的男子竟惊叫一声,战战兢兢地躲在了范芸身后。 范芸瞳孔一缩,觉得这些人是来者不善,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刘中队掏出证件,说道:“我们是刑事案件专案组,由于你们涉嫌一起命案,所以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范芸两眼乱转,心中一突,觉得事情不妙,大声叫道:“你说你们是什么专案组,我就信吗?我看你们就是绑票的劫匪,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欺负,刘中队见到范芸只是一介女流,一上来并未采取强制手段,而是表明自己来意,也算是尊重妇女了,怎么也没想到这范芸竟然突然间大呼小叫,竟然把自己一众人说成是劫匪。 刘中队顿觉不好,心中想着,这时候他们专案组成员全都穿着便装,如果有不明真相的“热心”市民跳出来“伸张正义”可就热闹了! 于是刘中队眉头一凝,决心采取强制手段,先将两人制服再说! 只见,范芸大吼大叫地朝着刘中队横冲直撞了过来,巨大的冲力顿时把刘中队撞得“噔噔噔”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手臂一甩便将一名专案组刑警拨开老远,这名刑警撞在柜台上,身形有些狼狈,谁也没想到这范芸居然浑身是力,一时间就连刑警们都拿她没有办法! 范芸大声吼叫着,对刑警组成的包围圈一通横冲直撞,竟硬生生地撞开包围圈,丢下那油头粉面的男子直奔停在门店外面的保时捷跑去。 男子看到刑侦队近身,吓得脸都绿了,全程都没有做过丝毫的抵抗,双手抱着头哆嗦着身子瘫软在地,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绵羊一般! 范芸一路奔逃,冲出门店,跳上了轿车,把车窗全部锁死,把刘中队他们挡在车外。 范芸虽然逃上了车,但是钥匙还在男子的手里,没有车钥匙,自然无法启动轿车,只能坐在车内困兽犹斗,一脸怨毒地看着刘中队。 看到范芸此时犹如瓮中之鳖,刘中队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跑不了的,劝你还是从车里出来,接受调查!” 任凭刘中队如何劝说,范芸铁了心的就是不肯出来,没时间跟她耗着,刘中队也是无奈,只好给交警大队长打电话,直接用拖车把卡宴拖至刑侦队。 到了刑侦队,不由得她不出来,即便她力气再大,但也只有两只手,很快便被一众刑警摁住,并强制把她请出了车,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是总算是成功将之抓捕归案。 审讯室内。 范芸呲着牙,柿饼脸上一副萧杀的神色,粗声粗气地咆哮着:“你们凭什么抓我?警察就能随便抓人了?你们等着吧,我出去了一定投诉你们!” 刘中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怀疑你涉嫌一宗谋杀案件,只是想请你们来配合调查,谁知道你们一见到我们就要跑,我向来都尊重女性,不愿意来硬的,弄到这个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 范芸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们蛮横执法,给我好好等着吧!” 刘中队审讯犯人无数,自然不会被范芸的威胁话语惊退,不咸不淡地说道:“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旦查实你就别指望着能从新刑侦队走出去了!” 随后,刘中队掏出了证物袋,丢在范芸的眼前,说道:“想必,这枚耳钉相信你并不陌生吧?” 范芸看着证物袋里面的那枚耳钉,双目骤然一缩,这不正是自己当时遗落的那一只吗?怎么会在警察的手里?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落石出 范芸此时已经有了心理觉悟,但还是心怀侥幸地咬着牙硬撑,说道:“奇怪了,我怎么会知道?这种烂大街的耳饰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中队冷笑一声,说道:“可我怎么听说,这烂大街的款式可是大师之作,而且是限量款的,你今天进店不就是为了制作这个款式吗?” 范芸死死地盯着刘中队,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刘中队也死死地盯着范芸的双眼,接着说道:“你不是要找大师制作另外一只耳钉吗?你所说的另外一只耳钉,是不是就是这只?” 此时范芸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警方设计好的圈套,想让自己乖乖归案啊! 只是,范芸实在不明白,这枚戒指为何会出现在警察的手里! 刘中队在她的包裹里搜出一个首饰盒,首饰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枚耳钉,刘中队拿着另外一只耳钉与其比对,发现正是一对! 面对这种情形,证物已经摆在了自己面前,已经由不得自己再分辨什么了,范芸也只能渐渐地低下头颅,哑口无言。 刘中队来到范芸对面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说说吧,你跟张苗是什么关系?究竟是什么仇恨,为什么要杀她?” 范芸不停地摇着头,长呼出一口浊气,嗓音中已经失去了原先的锐气,颤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什么张苗,更没杀过人!” 刘中队砸了咂嘴,说道:“看来你还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主啊,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颜面!” 说着,便把把手中的化验单也扔在范芸的面前,说道:“这枚耳钉上曾沾染了两个人的血液,经过DNA比对,其中一组跟你的完全重合,狡辩已经没有用了,劝你还是如实招来吧!” 范芸低下了头,保持着沉默,审讯室内此时静悄悄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刘中队站起身来,走到范芸的身侧,不紧不慢地撩起她鬓角的头发,说道:“看这个样子耳朵伤的不轻嘛,你耳朵上的伤痕,就是在那一次搏斗中留下来的吧!” 范芸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惊慌的神色,长叹一口气,恨恨地说道:“都是那个贱人,勾引我老公!还怀上了野种!” 刘中队看了一眼范芸,说道:“然后你就杀了张苗?” 范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仰起头躺在审讯椅上,“我曾找过她三次,每次都是好话说尽,她却以为我好欺负,我知道我长得丑,跟她没法比,但是丑女孩也有维护自己家庭的权力,你们知道我需要多坚强才能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吗?” 刘中队安静地听着,微微点头,口中说道:“我不知道你吃过多少苦难,我虽然同情你,但这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范芸睁开眼睛重新调整好坐姿,颤声说道:“起初我并没有想杀她,我有的是钱,只要她肯让步,只要她肯放手我老公,给她多少钱都不会心痛。” 刘中队一挑眉头说道:“喔?那你想让她怎么让步?” 范芸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也不过分,只要她肯堕胎并承诺以后都不再纠缠我老公,我立马就给她二百万,我是带着现金过去的,已经做足了诚意!” “二百万虽然在我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一个乡村的丫头来说,这可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钱,拿着钱完全可以舒舒服服过日子,大家都能好过!” “可谁知道,她居然在我面前装起了清高,自认为还有点姿色,后来还蓄谋让我老公跟我离婚!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可能饶恕她?” “于是我便把她约了出来,用拖猪用的束子把她勒死,之后把她的尸体扔进了我表弟猪场化粪池里,化粪池那么大,那么脏,我想她即便在里面泡到烂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另外一间审讯室内。 油头粉面的男子瘫软在审讯椅上,满头大汗,如惊弓之鸟,张口便是哭腔,说道:“警察同志啊,我没偷没抢,一直都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啊,也没偷税漏税,实在是不知道你们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坐在他对面的一名刑警,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说道:“姓名、年龄、籍贯!” 男子则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余彪,彪悍的彪,今年二十六岁,是本地人。” 这名刑警差点被余彪逗笑,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娘娘腔会叫这么彪悍的名字,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四周刑警也都强忍住笑意,清清嗓子,继续问道:“你认识一个名叫张苗的女子吗?” 余彪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说道:“张,张苗?” 警员点点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余彪心中有些发虚,说道:“我认识,但是她已经跟我断绝关系,好久都联系不上她了!” 警员说道:“你跟张苗什么关系?” 余彪结结巴巴地说道:“关,关系?没,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高中同学而已。” 警员盯着余彪,冷声说道:“你们情侣的关系吧?” 余彪神色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说道:“不,不是,我们谈过恋爱,后来散了,你们之所以会抓我,是范芸举报的我吧?” 警员嗤笑一声,说道:“你当我们刑侦队是私家侦探吗?才没时间处理你们之间的感情关系!我劝你老实交代你跟张苗的关系,否则就先关你十天半个月!” 余彪浑身一震,顿时被吓得大哭了起来,说道:“我再也不敢勾搭她了,求你们放了我吧,千万别让我坐牢,我听说住牢房身上会生虱子,然后还会被别的犯人打,不分理由,一天三顿挨打的那种,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改!” 看着余彪声泪俱下的模样,众警员都被搞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余彪竟会是这样一个怂包,这样的人居然还值得被两个女人争抢,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结案 随着审讯的进行,以及范芸和余彪两人的交代,案情也终于明朗了。 据了解,范芸今年三十九岁,是一家肉联厂的老板,专门承接各种畜禽的屠宰以及加工的业务,肉联厂跟屠宰场性质上是差不多的,只是业务的范围更为广泛。 相对屠宰场而言,肉联厂的业务内容更为复杂化,除了对畜禽进行屠宰,还承接冷鲜肉生产,熟肉制品,肉类开发,生化制药,冷藏储运,批发零售等多项业务。 范芸身为肉联厂的老板,其身家自然不菲,但是在她成功的背后,也是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 范芸的父亲是屠宰场的一名屠夫,她自小便生在一个依靠屠宰为生计的家庭,也没受过什么高等的教育, 由于外貌的原因,周围的人都把她当做另类来看,常年遭受周围人的冷眼,步入社会后根本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年龄一年年长大,却无人敢娶,哪怕媒婆都不愿意给她做媒。 没办法,即便再怎么样,可人总是要吃饭,总是要活着,于是范芸便跟着父亲来到屠宰场上班,范芸虽然品相不好,但却继承了父亲的一身蛮力,一个人便能轻松扛起一头二百多斤的生猪。 范芸心中憋着一股气,做事刻苦,对来之不易的工作倍加珍惜,比一个壮实的劳力都肯吃苦,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因此屠宰场老板便把她留了下来。 久而久之,勤快上劲的范芸,渐渐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开始让她学着去做管理,管理屠宰场一些琐碎的事情,没曾想没上过几年学的她,居然对管理方面有着突出的天赋,这让老板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捡到了一块宝。 后来,屠宰场越做越大,在范芸的管理下拉来了许多大的订单,并生生把屠宰场做成了一个连锁型的企业,业务覆盖了整个市,并自己创办了一家肉联厂,把屠宰场的生意也都带动了起来。 这时候的她,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原本的丑妞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价不菲的霸道总裁,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似乎,所有人对她的感官,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的人都投出羡慕的眼光,媒婆如同嗅到了鲜血的苍蝇一般纷纷而来,都愿意为她做媒,但还是因为长相的原因屡遭失败,情感上可谓是遍体鳞伤。 生意做大之后,便会有多种应酬,出入各种场所,终于在三年前的一次宴会上遇到了刚从大学毕业出来打拼的余彪。 当时余彪只是某养殖场的一名助理兽医,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名半吊子的技术员,拿着微薄的工资,勉强是可以糊口,通过外出学习的机会,在那次宴会上遇到了范芸。 余彪表象姣好,属于帅到让人惊艳,情感生活异常丰富的那种人,余彪只是对范芸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只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不经意间的一笑,范芸的心都快融化了,认为余彪跟其他人不同,一般人见到自己都会表情僵硬,心理素质差的甚至会转身而逃。 而余彪跟其他人不同,他竟然愿意对自己微笑,还笑得那么亲切,自此范芸便彻底沦陷在余彪的笑容之中,觉得是上天在可怜自己,派来一个天使来拯救自己! 之后,范芸通过各种手段找机会接近余彪,硬是花大价钱把余彪从养殖场里给挖了过来,两人便开始了交往。 余彪这人除了有着一张迷人的表向外,内心里也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觉得自己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色相,为了得到经理的位置,甚至跟自己相处多年的女朋友分手! 在余彪的世界观里,身份地位比什么都重要,因此只要有机会,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往上爬,最终为了心中那一份虚伪的荣耀,娶了比自己要大十三岁的范芸。 虽然是婚姻,但是余彪心里根本就没有一点爱,婚姻也只是自己登上青云梯的一个工具罢了! 日子久了。 余彪表面上对范芸毕恭毕敬,体贴有加,但是心中却恶心着呢,长期压抑,使得他性情大变,觉得自己想要的已经差不多都得到了,便开始背着范芸去做一些事情。 余彪与前女友张苗开始旧情复燃,但却只能偷偷摸摸的! 这一切都看在范芸的眼中,范芸心中恨,但却异常珍惜这段婚姻,平时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要余彪还留在自己身边就行了! 但是范芸的宽容最终铸成了余彪的变本加厉,范芸忍无可忍却又害怕失去,就只好找张苗去谈,希望她能够离开余彪。 不料却得知张苗怀孕的消息,而张苗仍保持着学生的那份天真,认为爱情是伟大的,孩子更是无辜的,所以并没有被范芸许下的诸多好处动心,而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并且还告诉范芸会让余彪跟她离婚,因为她固执的认为,余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是只得同情的,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婚姻,所以她会劝说余彪结束这段噩梦。 只是不曾想,范芸对这段婚姻看得实在是太重了,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范芸和张苗两人便产生了纠纷,最终酿成这一悲剧! 范芸杀死张苗之后,便欺骗余彪,说是张苗得到二百万,答应跟余彪分手,今后不再联络。 果然,余彪曾多次打过张苗的电话,却发现一直处于关机中,根本无法接通,无奈之下便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继续留在范芸身边。 心中颇为感慨,原来不止自己会为了钱财地位舍弃爱情,张苗也是一样,什么感情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都是骗人的谎话! 余彪的心里虽然不舒服,在他看来张苗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那可是二百万啊,傻子才会不动心呢! 因此他也不怪张苗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自己都是这样的人也没资格去指责别人的不对!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点名批评 对于余彪这种人,阎大程冷笑不已,心中十分不耻! 余彪为人胆小如鼠,没有丝毫的担当可言,更没有一个作为男人应该有的气概,空有一张英俊的表象,内在却早已经朽坏不堪! 眼里只有金钱地位,且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他可以出卖一切,把感情甚至把自己的身体当做砝码,来换取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只是在得知真相后,对于张苗的死,余彪竟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就像是被生生挖出狠狠地摔在地上被人用将脚践踏着。 余彪长叹一口气,喉头耸动不已,缓缓闭上双眼,眼角处流出两行晶莹的泪水,默默地说道:“人真的能做到至死不渝吗?” 灵魂深处被自己一遍遍的拷问着,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自己以前的决定难道都是错误的吗?到底什么是对什么事错? 案件虽然是成功破获,但是结局却令人唏嘘不已,范芸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不惜杀人,可谓是害人害己。 张苗却天真地为了一个为了利益能抛弃一切的男人,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仍至死不渝,真的不知道这一份感情值不值得! 对于余彪,一个自私自利,为了成为人上人而选择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即便是腰缠万贯,也不会是一个人生赢家,只能被人去一遍遍地诟骂! 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罪者必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案件审理结束后。 李主任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第一时间便通知张苗的家人来领尸,可以领回张苗以及腹中孩子的尸体。 张苗的尸体,如果被家属认领,最后的结局只会是被送往比一贯,然后被一把火烧掉,李主任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可惜了。 全身尸蜡化的尸体是极具研究价值的,因此在家属申领死者遗体的时候,李主任曾多次请求死者家属,劝说他们将死者遗体捐献出来。 但是张苗的家人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同意捐献尸体,说是张苗的死状太惨了,实在是不忍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面对李主任的恳求,最后还是硬生生的驳回了的请求。 阎大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以李主任的身份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但是为了研究他依然选择放下身段去跟死者家属沟通,最后甚至是再三恳求,只希望死者家属能慷慨大义,为法医学研究贡献一份力量。 只是不想张苗的母亲思想顽固,居然信什么轮回转生的迷信思想,说什么人死为大应该入土为安,不然没法转世投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之类的,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口便是拒绝了李主任的请求。 阎大程心中感慨,这世界上有两种事情是最难的,一个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变成自己的钱,另外一件事则是试图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思想上的根深蒂固并非一三言两语能够扭转的,而张苗的母亲就是这样思想症结根深蒂固的人。 李主任对于没能得到死者家属的支持,亲眼看着一具完整的尸蜡化尸体被付之一炬,心中感到十分可惜,这么好的研究材料就被这样浪费掉了! 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仅此而已。 李主任是个豁达的人,他的请求虽然被张苗的家属直接驳回,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是却并不难过,因为死者家属有权这么做,而且李主任的心也并非是铁石心肠,对张苗的遭遇也十分的痛惜,凶手已经伏法,尸体能够入土为安,其实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吧,但愿逝者能够得到安息! 下午两点半左右,赵晓菲来到法医室通知李主任和阎大程四人到会议室开会。 临走的时候赵晓菲,略含深意地看了阎大程一眼,说道:“阎大程,今天的会议你一定要准时参加,不准迟到,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一点,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哦。” 阎大程莫名其妙地看了赵晓菲一眼,说道:“主角?什么情况?” 赵晓菲只是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去,留下阎大程呆立当场,觉得只是开个例会而已,跟自己能有多大的关系? 就在这时,李主任走了过来在阎大程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说道:“再接再厉吧!” “什么情况?...” 阎大程转过身看着李主任,发现李主任也已经转身离去,弄得阎大程脑袋一阵混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阎大程也不是一个善于纠结的人,晃了晃脑袋,既然想不通那便索性不想了,反正答案肯定就在今天的例会上揭晓。 阎大程跟在李主任的身后,走进了会议室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其他工作人员也都陆续到场,很快便把会场填满。 冯副队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个部门人员都已经到齐了,下面我们就上一阶段的工作做一个总结,还有马上中秋节了,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但是请大家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千万不要因为节日将至而玩忽职守,越是节日来临之际,各种案件也会如期而至,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对我们的考验!” “......” 大会不紧不慢地进行着,阎大程在台下认真聆听,高晋鹏则习惯性地做着会议记录,一直埋头奋笔疾书,陈怀博则眯着眼睛时不时地打着哈欠,勉强睁着酸涩的眼睛。 这时,阎大程用双眼余光看到赵晓菲竟然不时地会看向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直犯嘀咕,自己今天是有哪里不对吗,她干嘛这么看着自己呢? 就在阎大程思想开着小差的时候,只听到冯副队声音一冷,沉声说道:“下面我要对阎大程同志进行点名批评!” 听到冯副队点名自己,阎大程身上一紧,顿时如坠冰窟,慌乱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口中喊了一声:“到!” 这时,只见四周众人的目光如同万箭齐发一般齐刷刷地朝着阎大程门面射来,阎大程感觉自己此刻被万箭穿心,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阎大程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脑袋顿时懵住了,目光涣散,有些不敢看冯副队那犀利的目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转正 阎大程手足无措,目光在会议室内不安地四处游走,却又不敢接触任何人的目光,感觉自己此刻正光脚站在一个空地上,四周布满刺蒺藜一般,是进步的也退不得,只好瑟缩地的呆立在原地。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既然是被冯副队在大会上点名批评,那么自己肯定是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双目余光窘迫地落在李主任身上,希望能从李主任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李主任似乎注意到阎大程的目光,便转过头来冲着阎大程点点头,仍然一副恬淡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阎大程受到点名批评而感到意外。 只见冯副队冷眼看向心中发虚的阎大程,双目将他锁死,腮帮上咬肌绽绽地说道:“阎大程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那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阎大程没有紧锁,心中暗自嘀咕着:“致命错误?” 下一刻,阎大程突然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惭愧地低下了头颅,心中蓦然一阵后怕。 冯副队一拍桌子,恨恨地说道:“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就知道一味的蛮干,险些酿成大错!” 阎大程把目光看向赵晓菲,发现赵晓菲此刻也在看着他,看到阎大程投来的无奈目光,赵晓菲只是相视一笑,可人的脸庞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阎大程此刻心中明了,看来自己在化粪池内昏迷的事情,已经被赵晓菲告知给了冯副队,至于陈怀博阎大程还是比较理解的,他虽然有点二,但却没有向领导打报告的习惯。 不过,对于赵晓菲打自己报告的事情,虽然弄的他有些始料未及还被冯副队当做反面教材,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但是阎大程心里却并不反感。 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犯的错,明知道氧气罐撑不了太久还执意搜寻,要是自己真的在化粪池内一命呜呼的话,那么作为队友的陈怀博和赵晓菲两人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冯副队那如同锋芒一般的目光,缓缓地说道:“对不起副队长,也对不起我的队友们,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之后我会注意加强自我安全意识的学习!” 冯副队见到阎大程态度诚恳,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舒缓了一些,说道:“搜寻证物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置自己的人身安全于不顾,你说说当时要是没有队友在身旁,你这么蛮干的话岂不要把自己的性命搭在化粪池里?” 阎大程点点头,朝着冯副队敬了一礼,面色严肃地说道:“是的,我以后会注意!” 冯副队回礼,礼毕之后,点点头对阎大程说道:“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你这将近四个月的表现都看在我的眼里!” 冯副队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类似述职报告的报告单,看了一眼,说道:“阎大程入职以来,共参与各种刑事案件共八起,进行尸体检验三十二具,活体损伤检验一百三十一人次,采集各种证物三十六件。” “工作期间不怕脏、不怕累、不怕重复、不计较个人得失,认真细致,一丝不苟,肯学习,肯献身,敢于维持正义与邪恶势力正面搏斗致使鼻部挫伤...” 冯副队继续说道:“能做到遵循科学规律,为案件的刑事诉讼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所以,我今天在大会上宣布,阎大程在实习期间综合表现为优良,并予以转正!” 下一刻,只见冯副队满脸笑容地双手托起一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制服,有些期待地看向阎大程的方向。 “转,转正!我要转正了?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 阎大程咽了一口吐沫,喉头不自觉地耸动着,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当场,从被点名批评到受到冯副队高度褒扬,简直如同云里雾里一般,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点吧?感觉太不现实了,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时,阎大程才深刻体会到,赵晓菲来法医室通知大家来会议室开例会的时候,说自己是今天的主角的含义了,原来她早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场景啊。 这时候,后座有一警员小声说道:“我可记得,副队长可是从来都是黑脸的张飞,一天到晚凶巴巴的,向来不会轻易夸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一连夸了这小子好几句?” 此时身旁的陈怀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拽了一把阎大程的衣角,小声地说道:“小阎,别光傻愣着了,还不赶紧上台领奖啊?” 阎大程猛然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离开自己的座位,心中五感交集,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张自己这几个月所经历的画面,在脑海中悄悄流过,最终化作自己坚实的步伐。 阎大程终于来到冯副队身前,抬头挺胸,立定敬礼,目光看到桌上那神圣的警服,眼神开始逐渐变得坚毅! 冯副队冲着阎大程点点头,把手中托起的警服轻轻放在阎大程的手中,阎大程内心无比激动,警服入手软绵绵的质感十分鲜明深刻! 阎大程看向冯副队,两人四目相对,从冯副队的目光中,他读出了这身警服不仅仅只是荣耀,更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一种自己无法推卸义无反顾的责任! 这时候,只听到陈怀博突然大叫一声:“好!” 阎大程转过头来朝着陈怀博的方向,只见陈怀博站起身来双手不停地用力鼓着掌,眼角处竟有晶莹的泪珠浮现! 在陈怀博的带头下,会议室内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对自己的激励啊!让阎大程胸中豪气顿生,自己愿意为了这份责任全身心的投入! 阎大程激动到哽咽,颤声说道:“谢谢领导栽培,今后的工作我一定会加倍努力,提高法医工作水平,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真正的法医,不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拜师 阎大程用双眼的余光看到,冯副队桌案上的那张就像是述职报告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正是李主任所写,心中释然。 李主任看到阎大程被批评和褒奖之后,面上仍古井不波,一直都是保持着微笑,原来他早知道这个会议了,想想也是,冯副队是李主任的学生,提前知道会议内容也是很正常的。 阎大程用左手托起警服,右手冲着台下在坐众人敬了一礼,得到大家热烈的掌声,礼毕之后回到座位上,看到李主任冲着自己点点头,示意自己坐下。 阎大程缓缓坐下身来,将制服小心地平放在自己腿上,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冯副队在会议上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起初话语中冯副队对自己严厉的批评,到后来毫无保留的夸赞,再到将制服转交到自己手中。 整个过程,阎大程的感触颇深,冯副队一方面是给自己的警示和鞭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的肯定,先抑后扬地把自己介绍了一番,让刑侦队众人都认识自己,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陈怀博则伸手在制服上轻轻地抚摸着,就像是摸着一件珍宝一般,眼中尽是热切的神色。 阎大程知道,陈怀博一直想要转正,却始终无法通过考核,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陈怀博并非法医专业毕业的学生,而是半路杀出来的和尚,法医知识并不如自己这个法医专业的学生扎实,虽然有李主任手把手的教导,但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填补诸多空白。 阎大程很少会佩服别人,但是却对陈怀博另眼相看,或许他资质愚钝,但他有着比资质更为重要的品质,那就是坚韧不拔的性格与认真学习的态度。 阎大程心中其是也是很希望陈怀博能够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医,也相信陈怀博能够做到。 这段时间陈怀博所付出的努力甚至要比阎大程都多,无时不刻都在努力学习着法医的基础知识,也看了不少书籍,包括《法医学》《法医证物学》《法医病理学》等必修的学科。 另外他还和阎大程一起还恶补着法律学科,如《刑法》、《刑事诉讼法》、《公安机关刑事案件现场勘察规则》、《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规定》等重要的法律法规或重要文件,以填充自己多方面的空白和不足。 此刻阎大程俨然是会议室内的焦点人物,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朝着阎大程的方向看着,阎大程不自觉地看向赵晓菲的方向,只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并冲着阎大程微微一笑,口唇微动,似是在轻声说着什么。 阎大程双眼微眯,从赵晓菲嘴唇张翕的形态,略微读出“恭喜”和“加油”的字样,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会议圆满结束,众人各回各的部门,阎大程也跟着李主任回到了法医室。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看着阎大程手中的警服说道:“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就及时调换。” 阎大程点点头,直接将警服穿在身上,高晋鹏则帮助阎大程将警服的褶皱扯平,阎大程转了转身子,在自己身上下打量着。 只听陈怀博说道:“嘿,挺合身的,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嘛!”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一点都没错,小阎的这一副打扮别提有多帅气了,连我都爱上这种感觉了,期待有朝一日也能转正!” 阎大程冲着陈怀博微微一笑,说道:“你那么努力,肯定会转正的!”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口中说道:“今天是小阎转正的特殊日子,十分值得庆贺,俗话说双喜临门,我有一个提议,想收小阎为师弟!” 阎大程和李主任都看着陈怀博,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怀博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着李主任说道:“老师,我看小阎挺不错的,要不您就收小阎为学生吧,这样我就有个小师弟了!” 李主任将目光从陈怀博身上转到阎大程的身上,将阎大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只见阎大程此刻也看向李主任,眼神之中充满了渴望的神色,显然也是想要拜李主任为师的。 李主任在得知阎大程的心意后,点点头对阎大程说道:“小阎,你可愿意成为我的门生?” 阎大程连忙点头,深吸一口气,急忙对李主任说道:“太愿意了!我做梦都想成为您的学生!” 李主任抬起一只手在阎大程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好,那从现在开始你跟怀博一样,就喊我一声老师吧!” 阎大程心中大喜,没想到李主任会答应收自己为学生,赶忙冲着李主任深深地鞠上一躬,喉头哽咽着喊道:“老师!” 李主任将阎大程搀起,脸上也是笑开了花,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师,那么老师便给你一个见面礼!” 说着李主任转身离去,从书案上搬来一摞厚厚的记录本,这些记录本有的还打着卷,一股旧纸张所特有的气味扑鼻而来。 阎大程米琪眼睛,默默地数了一下足有厚厚的五本之多,目测总厚度在三十公分左右,这些记录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古朴”这两个字了! 李主任将之一把放在了阎大程的手中,入手沉甸甸的,足有七八斤重。 阎大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几本略显老旧的记录本,心中疑惑,口中说道:“这是?”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这是我当法医三十多年来的奇案要案疑难分析与记录,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和怀博,有时间的话你们就好好看看吧,希望你们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阎大程颤抖着双手,他知道这些记录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李主任当法医三十多年的亲身经历,就像是武侠小说里,一位武道宗师亲手所写的武功秘籍一样珍贵,都是他们毕生的心血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聚餐 阎大程双手托着那厚厚的一摞,李主任亲手所写的案件分析记录笔记,感觉受宠若惊,略显犹豫。 深吸一口气,对李主任说道:“老师,您的这份见面礼实在是太贵重了!这可是您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啊!我们怎么敢收下啊!”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摇摇头说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倒是你们两个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才行,好好利用它吧。” 李主任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些记录我曾经赠给了你们三师兄,只是...” 阎大程从李主任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悲伤,似乎想起了伤心事,不过随即一闪而逝便恢复了正常,这份情绪被李主任隐藏得很好,却没有逃出阎大程的眼睛。 阎大程转动着眼珠,小心问道:“老师,加上我您一共有几个学生?能不能跟我说说呢?还有,还有您刚才说的三师兄...”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在阎大程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说道:“算上你,我这一辈子收过五个学生,都是我的骄傲!” 对于李主任和他的学生们的故事,阎大程还是很感兴趣的,此时已经竖起耳朵做好了仔细聆听的准备。 不料李主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话题一转,对大家说道:“今天你和怀博还有晋鹏一起,到我家中坐一坐吧,也见见你们师母,顺便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 一提到吃,陈怀博顿时来了精神,说道:“老师,我想吃猪肉白菜炖粉条子,猪蹄、排骨、猪耳丝、溜肥肠、最后再来一份猪心汤...” 李主任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好,你想吃什么就自己给你师娘电话吧,让你们师娘去准备。” 陈怀博满脸笑意,说完还不忘小声在阎大程耳旁小声说道:“师弟啊,一个星期的早餐哈,可要记住咱们的赌约哦,我可是记得某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一个星期不吃猪肉的!” 阎大程顿时一脸尴尬,瞪了陈怀博一眼,小声说道:“好啊,原来你这家伙是精心策划好的,提议让老师收我为学生,背地里却给我下套子!不吃就不吃...” 下班之后,阎大程三人跟随李主任来到他的家里,李主任得家距离刑侦队很近,仅有三里地,步行最多十几分钟就能来到,李主任的代步工具是一辆简单的自行车,他平时都是骑着自行车来上下班。 李主任来到门前,用手指关节轻轻叩击了两下门。 片刻后,只听到“吱呀”一声,外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大妈。 只见她个头不高,身体稍有富态,头发梳得十分认真,发梢自然卷曲着,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 她上身穿着蓝格子的短袖,下身穿着围裙,显然是正在做家务,脸上挂着笑容,眼角处可见深深的鱼尾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慈爱沧桑的模样,让阎大程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的老妈妈。 陈怀博用鼻子在门口嗅了嗅,嘿嘿一笑,说道:“师母,您做什么饭呢?嘿,真香啊,在楼道里都能闻到香味,馋得我肚子都开始咕咕的直叫唤了。” 师母慈爱地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饿坏了吧,等一下多吃点。” 李主任看向老伴,又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这是我的学生阎大程,这是助理法医高晋鹏。” 高晋鹏脸上微露笑容,冲着李主任老伴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阎大程则赶忙冲着师母深深鞠上一躬,口中说道:“师母,您好,我叫阎大程。” 只见师母上下打量了一下阎大程,面上微微一笑,口中说道:“你就是小阎呀?我可是经常听老李经起你,聪明能干,今天终于得见真人了。” 阎大程知道自己的斤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呀,是老师谬赞了。” 师母把门完全打开,说道:“好好,快进屋,快进屋,都别客气,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泡一杯茶。” 陈怀博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率先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声嚷嚷道:“师母,您泡三份就行了,我不想喝热的,我等会去冰箱里那瓶绿茶喝喝就行。” 阎大程和高晋鹏则跟在李主任身后,走进房间,房间并不大,是八十多平的两室一厅,格局也比较简单,倒是被师母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利落,虽然房子整体空间并不大,但却并不显得拥挤。 片刻后,师母泡了茶,并将之端到了大伙面前,说道:“来到这里就当自己家,都别客气,你们先聊着,厨房还炖着肉呢,我先去看一下。” 阎大程赶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深吸一口气,说道:“师母,我去给您帮厨吧。” 师母微笑着看了阎大程一眼,说道:“不忙的,饭菜发上就做好了,你第一次来家里,怎么能让你帮忙呢,还是陪你老师他们说说话吧。” 阎大程原本心里还有些紧张,实在没想到师母居然会是这么慈祥好客,给自己一种亲切的感觉。 阎大程端起茶杯,用嘴轻轻吹了两下热气腾腾的杯子,一股浓浓的茶香味顿时飘进阎大程的鼻腔,茶汤橙黄浓厚,轻抿一口,忍不住赞叹地说道:“真是好茶啊!” 陈怀博一把拧开绿茶瓶盖,咕咕咕地猛灌了两三口,瞥向阎大程,坏笑着说道:“师弟啊,别不懂装懂哈,你能品出茶的好坏吗?” 阎大程冷哼一声,指着桌上那半瓶绿茶,回怼道:“你当我是你呀,只知道喝这样的合成饮料,就像吃快餐一样,没什么养分的。” 陈怀博撇了撇嘴,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喝的这杯茶到底是什么茶?” 阎大程端起茶杯再次轻抿一小口,说道:“我们喝的是陈年的云南普洱茶,这茶已经上了年份,普洱茶跟其他品类的茶种不同,是越陈越好,年份越陈其口感越顺,价值也会越高!” 第一百七十章 没一个听话的 阎大程看了一眼陈怀博,接着说道:“普洱茶产于云南又名滇青茶,属于黑茶类的一种,具有特色的陈香,滋味醇厚干净,是消食和抗三高的健康茶品,中老年人经常喝对身体很有益处的。” 阎大程之所以能品出是普洱茶,是因为阎大程的老爸对普洱茶情有独钟,经常泡着喝,阎大程在家的时候也会学着老爸的样子喝一些,久而久之便能粗略地喝出一些滋味来。 事实上,经常喝茶的人,自然能品出茶的滋味来,茶香飘出,如春雨洗礼般清新,似烈日下畅快淋漓,若秋风下硕果累累般殷实,仿冬霜一样干净无邪,茶的韵味令人充满遐想,回味无穷! 陈怀博口中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懂喝茶,冲着阎大程竖起一根大拇指,亲昵地锤了阎大程一拳头,嘿嘿一笑说道:“你这个家伙啊,说话也是百货大楼里卖西装一套一套的,不服不行啊!” 陈怀博得意地说道:“不过,你刚才喝得这杯普洱茶,可是我专门为老师选购的,怎么样,师兄我还是有品位的,对吧?” 阎大程莞尔一笑,回赠给陈怀博一个大拇指,转眼看向高晋鹏,看到高晋鹏此时正在墙角处的一个书架上不停地翻看着什么。 阎大程心中好奇,便起身来到高晋鹏的身边。 只见高晋鹏正翻看着一个厚厚的相簿,照片上的人大部分都穿着警服,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不过有一张合影照片里面倒是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里面有李主任、师母和冯副队,李主任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看上去十分精干,女的眉宇之间跟师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照片上和现实中相比较,李主任和师母还有冯副队,都显得年轻了不少,很显然这张照片应该是有一定的年头了,心中不禁猜想着那一男一女跟李主任之间的关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叩门声,阎大程赶忙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外是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外卖小哥,手中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对阎大程说道:“你好,请问你是阎先生吗?” 阎大程点点头,接过外卖小哥手中的大包小包,微笑着说道:“我就是,手机尾号是7537,辛苦你了,等下给你五星好评!” 外卖小哥确认信息无误之后,一听有五星好评,顿时面露喜色,一个劲地说“谢谢”。 阎大程把东西拎至屋内放在了桌子上,陈怀博惊奇地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道:“哎呀,师弟你可以呀,不吭不响的原来是有备而来,让我瞅瞅都是啥。”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第一次来老师家里,空着手太不像话了,但刚下班有没时间去挑选礼物,便只好在外卖上订了些东西啦。” 陈怀博忙着把一包包东西打开,发现里面有两只袋装的烤鸭,然后便是各种水果,最后则是两瓶汾酒,单是这两瓶汾酒便花了阎大程五百多,对于钱包很薄的阎大程来说,虽然有些肉疼但心中还是蛮开心的,只是不知道李主任喜不喜欢喝酒。 李主任看到满桌的东西,看了阎大程一眼,有些责怪地说道:“来就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白白浪费不少钱,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李主任看到阎大程神色有些发窘,拿起桌上的两瓶汾酒,语气缓了缓,说道:“这两瓶酒花了不少钱吧,等下咱们就喝点吧,不过记住,以后再来了就别买这么多东西了。” 见李主任这般说,阎大程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李主任平时也会喝点酒的,虽然李主任不希望自己花太多钱,但是自己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真的空着手就来了,那也显得太失礼了。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阎大程将目光投向陈怀博,说道:“怀博,你也订外卖了吗?” 陈怀博也是一脸疑惑,耸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订过外卖。 “会是谁呢?” 高晋鹏将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庞早门外显现,居然是冯副队! 只见他穿着一身便装,浑身鼓囊囊坚实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手里和脚下都放满了大包小箱的东西。 高晋鹏突然见到冯副队到来,不禁一愣,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赶忙接过冯副队手中的大包小包,还有两提月饼,往屋里掂。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见状,也赶紧过去帮忙,东西太多了足有七八箱,李主任阴沉着脸,对冯副队说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来就来了,不要带东西,每次都这样,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 冯副队憨憨赔笑着,说道:“老师,这不马上中秋节了嘛,我来看看您和师母,这过十五走亲戚的,不带东西能像话吗?” 李主任也只好无奈地帮冯副队去搬箱子,阎大程跟陈怀博也是相视一笑,说来好笑:“看来老师在这方面并不权威啊,自己的学生竟然没有一个听话的!” 这时候,师母已经开始往餐桌上端盘子了,看到冯副队也来了,别提有多高兴,拉着冯副队说道:“文涛,你那么忙,怎么也过来了?” 冯副队冲师母嘿嘿一笑,说道:“师母,八月十五了,再忙也得过来看看您不是?好久都没有尝您的手艺了,怪馋得慌呢。” 师母一脸慈爱地点点头,说道:“好好,饭菜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盛菜,今天呀,要好好陪你老师喝一盅啊。” 不一会儿,餐桌上满目琳琅,还别说,师母的手艺真的不错,盘子里的饭菜色香俱佳,一下子便把阎大程的馋虫给勾起来了,心中想着,想必味道也一定很不错吧! 这时候,只见陈怀博嘿嘿一阵坏笑,口水直流地对阎大程说道:“师弟啊,今天你是没这个口福了,师兄我就勉为其难就替你多吃两口吧,也好让你觉得不亏!”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师兄 阎大程横了邻座的陈怀博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口中没好气地说道:“你替我多吃一口,让我觉得不亏,这是什么逻辑?” 陈怀博嘿嘿一笑,冲着阎大程挑了挑眉毛,夹起一大片肥肠放入嘴中,“吧唧吧唧”一通大嚼特嚼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享受地哼哼着。 阎大程舔了舔有些干涩嘴唇,看着这么丰盛的一大桌饭菜,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怀博吧唧吧唧吃个不停,这对一个吃货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啊! 这时,师母看阎大程只夹青菜,竟然误以为阎大程初来乍到的不习惯呢,便夹起一块猪蹄放到阎大程的碟子里,说道:“大程呀,来师母家里咱们就是一家人,千万别拘束啊。”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碟子中的那块猪蹄,直咽口水,挠了挠脑袋说道:“呃,谢谢师母...” 阎大程吞咽了一大口的唾沫,看着碟子中晶莹的猪蹄,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当真是馋得不得了,却又看到陈怀博满脸笑意,坏坏的目光,简直太折磨人了。 最后,阎大程心中一横,实在是忍不住了,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猪蹄夹起,放入嘴里一通狂嚼,心中暗道一声:“去它的赌约吧,不就是一个星期的早餐嘛,我买了!” 到底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啊,不过祛除了赌约的压力之后,阎大程心中别提多轻松了,立马把赌约的压力转化为强烈的食欲,甩开腮帮子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此时毅然决然的表情,一脸坏笑,眸子里尽是奸计得逞! 陈怀博打开酒瓶,在众人面前的杯子中都倒了一些,饭香加酒香,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这是,李主任看了冯副队一眼,说道:“文涛啊,你开车过来的吗?” 冯副队点点,说道:“是啊,老师,车停在楼下了。” 李主任说道:“开车的话是不能饮酒的,你还是别喝了。” 冯副队则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吧老师,这个纪律我肯定会遵守的,等下让小赵过来一趟就行了。” 李主任听冯副队这般说,这样才算放心。 冯副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李主任说道:“执此酒杯,我先敬老师和师母一个,祝愿老师和师母诸事顺心,身体倍儿棒!” 阎大程和陈怀博,此时顾不得夹菜,赶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陪着李主任咂了一小口。 醇香绵软的汾酒流入腹中,顿感一道暖流从胃里升起,特别舒爽! 冯副队喝了一口之后,咂了咂嘴,并没有放下酒杯,而是朝着阎大程的方向看来,对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大程呀,恭喜你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不但成功转正还被老师收做学生,这杯酒呀,我这个当师兄的就算给你贺喜了,不知道你的酒量多少,反正我先干为敬了,你就随意吧!” 阎大程顿时有些慌了,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冯副队,居然会在餐桌上主动给自己敬酒,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 汾酒虽醇,但阎大程猛然灌下去这么一大口喝,顿时被呛到,感觉嗓子眼直冒火,捂着嘴大声咳嗽了起来。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关心地说道:“小阎啊,赶紧夹菜蘸蘸嘴,少喝点,别逞强。” 阎大程大红着脸看着李主任和冯副队,有些窘迫地说道:“老师我没事,刚才是太激动了,不小心被呛到,咳两声就没事了。” 陈怀博赶紧给冯副队把酒满上,嘿嘿一笑说道:“二师兄,我问你个事呗...” 冯副队看着陈怀博,说道:“怀博啊,你有什么事?有事就说啊。” 陈怀博两眼在眼眶中滴溜溜乱转,狡黠地说道:“我想问问二师兄您,我这啥时候能转正啊?那什么...能不能给我走个后门啊?” 冯副队微笑着对陈怀博说道:“这么没自信吗?有老师亲自指导你,还需要走后门吗?只要你赶紧把专业知识学好,转正的事都不算个事!” 陈怀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看小阎都转正了,我心里痒痒呗。” 阎大程双眼微眯,陈怀博叫冯副队为二师兄,也就是说,李主任的学生并不止他们在坐的三人,李主任到底有几个学生呀?关于这一点阎大程还是挺好奇的。 这时候,阎大程忽然想到高晋鹏在相册里翻到的那一张照片,里面除了李主任、师母和冯副队之外还有另外两人,一男一女,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心中想着:“莫非这两个人也是李主任的学生?” 阎大程踩了一脚陈怀博,轻咳了一声,冲着他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陈怀博瞥向阎大程,看到阎大程贼兮兮的模样,说道:“你这是干嘛啊?” 阎大程凑近陈怀博,小声说道:“你为啥喊冯副队为二师兄啊?老师到底收了几名学生?跟我说说呗...” 陈怀博把嘴里的溜肥肠“咕叽”一声,猛地吞咽到肚子里,说道:“算上你和我啊,老师一共有五个学生...” 陈怀博声音之大,在坐的众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朝着阎大程看了过来。 阎大程顿时一阵恶寒,没想到陈怀博这个闹心的货色,居然把话大声说了出来,这让阎大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阎大程虽然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三师兄,但是李主任一提起三师兄便很伤心的样子,遮遮掩掩,似乎也不愿意再提起。 所以阎大程才偷偷地向阎大程打听,只是没曾想陈怀博这个损色,就是这样毫不避讳他人地回答了自己!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说说吧,算上你和怀博,我一共收过五个学生,文涛是你们二师兄,李雯清是你们大师姐,还有韩庆是你们三师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往事随风 阎大程暗自点点头,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照片上的两人果然也是李主任的学生。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继续说道:“李雯清是我的独女,也是我收的第一个学生,现在省厅任职法医,文涛是我第二个学生之后转做了刑警。” 冯副队点点头,表示李主任所言不差。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长叹一口气,面色哀伤地继续说道:“韩庆是我的第三个学生,是个干法医的好材料!” “只可惜,八年前他在一次命案现场勘查中,为抢救证物被倾倒的墙体掩埋,重伤不治不幸牺牲了!”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没想到自己的这位三师兄竟然早已经离世,成为李主任心中的伤痛,怪不得李主任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面色有些严厉地说道:“还记得吗?我曾不止一次地对你们说,勘查现场的时候,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一点都马虎不得!” 阎大程默默地点了点头,想起了案发现场的一幕幕李主任的谆谆告诫,尤其是自己在化粪池内险些丧命,更是深刻体会到身处复杂环境下,什么突发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自身的安全问题不是儿戏!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你们三师兄,他用生命告诉我们的道理,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作为法医,面对责任和困难我们要义无反顾,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自身的安全,我们是法医,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可就真的没人能保护好我们了!” 李主任盯着阎大程,说道:“小阎啊,你知道为什么你二师兄会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你吗?他是不想你重蹈你三师兄的覆辙啊!” 阎大程浑身一颤,看向冯副队,只见冯副队此时也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阎大程,并对他点点头。 阎大程重重地点点头,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老师,二师兄,谢谢你们用心良苦有!我们把您的话记心里了。” 李主任眼角晶莹,噙着泪花,端起酒杯又放下,嘴角略略颤抖着对阎大程说道:“既然你现在也是我的学生了,希望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也能去园陵祭奠一下你的三师兄。”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点头,听到了三师兄的事情之后,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悲伤中的李主任,只能无力地说道:“老师您放心,有时间我会去三师兄那里看看的!” 冯副队不忍李主任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倒满酒杯,站起身对李主任说道:“老师,都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咱们喝了这一杯酒,不谈过去的事了,往事随风,让它飘过去吧。” 李主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泪纵横地说道:“好,就让它过去吧!” 师母则拿出一张手帕在李主任脸上擦了一把,小声说道:“老李呀,你看孩子们都在呢,收敛一下情绪吧,别让孩子们笑话。” 冯副队放下杯子,赶忙岔开话题,说道:“老师,中秋假期师姐应该会回来吧?”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还不确定呢,省厅法医比我们地方法医工作负担重,回不回得来都还没个准信呢,不过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有你们师兄弟几人陪着我,我也不会寂寞!” 陈怀博嘿嘿一笑,说道:“是呀老师,反正好赖我都会陪着您的,有您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阎大程看着陈怀博,他知道陈怀博的身世,父母早亡和奶奶相依为命,读书的时候就受到李主任的资助,坎坎坷坷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 好在陈怀博天生的乐观才没有被生活压垮,后来唯一的奶奶也病故对他的打击不小,家里早就没什么亲人了,此时可谓是举目无亲啊,他早已把李主任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待了。 陈怀博虽然命途多舛,但总还算幸运,他遇到了李主任,不仅完成了学业还被李主任收为学生,留在李主任身边做了一名见习法医,虽然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但有李主任手把手的指导再加上平时刻苦学习,进步还是非常迅速的。 刚开始的时候,阎大程对于警队里的师生关系并不怎么理解,但置身于工作岗位这几个月,才逐渐知道,其实刑侦队一直都有着一个“传帮带”的优良传统。 在刑事技术室里,师生之间团队合作显得尤为重要,就是通过老师把思想作风、专业技能毫无保留的传承给学生,从而帮助青年警员迅速提升工作能力和执法水平,亦师亦友团结协作,才能凝聚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另外,法医本身对警员的专业素质要求就很高,在刑事技术室里师生之间团队合作显得尤为重要,想要培养一名独当一面的法医,至少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在这期间每一步都需要老法医进行手把手的指导才行。 另一方面师生也是可以互补的,老师带学生,负责传递责任意识和奉献意识,进行技能的传授和生活的关怀,学生则接受新事物能力强,帮老师补充新的知识面,补齐信息化应用的短板。 酒过三巡,阎大程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虽然就喝了不少,但还没吃几筷子菜呢,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吃什么了。 就在这时,餐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铃声十分陌生,显然不是阎大程和李主任等人的,铃声传来的方向是对面。 阎大程循声望去,只见冯副队正在自己裤兜里不停地摸索着掏出手机,接通电话,说道:“是老张啊,我这会儿在吃饭,你有什么事情吗?” 阎大程看到冯副队脸色由舒缓渐渐地皱起了眉头,最后眉宇凝成一个疙瘩,撤去椅子转身远离餐桌,并在餐桌附近徘徊了许久才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却不入座,看着李主任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奇怪的失踪案 李主任看到冯副队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放下筷子说道:“是不是又有新的案子发生了?” 冯副队眉宇紧皱,点点头无奈地说道:“电话是小刘打过来的,又是一起人口失踪案,这个月已经接到了七起失踪人口的报案了,这些失踪人口目前都没有线索,这可严重影响我们辖区的治安管理业绩啊!” 冯副队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这些天一直都为这件事伤脑筋,老师呀,看来我是在您这坐不住了,要不你们先吃着,我回一趟队里看看情况再说吧。” 李主任点点头,对冯副队说道:“好,那我也就不留你了,我的自行车在楼下,没有上锁,你骑自行车回去吧!” 冯副队点点头,告别众人而去。 吃过饭之后,阎大程和陈怀博还有高晋鹏三人,离开李主任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陈怀博一个人回了住处,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则回了法医室,因为晚上是他们两人值夜。 晚上值夜的时候,一般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阎大程趴在桌案上哈欠连连,昏昏欲睡,高晋鹏则在那张简易床上熟睡了。 就在阎大程昏昏然,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桌案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阎大程猛然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阎大程赶忙接通电话,是李主任打来的。 只听李主任说道:“大程啊,你和晋鹏两人准备一下,等我和怀博来了,马上出诊!” 阎大程先是一愣,心想应该是有新的大案发生了,打了个哈欠,看来今天晚上是没得睡了! 至于是什么案件,阎大程并没有多问,毕竟电话里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反正等李主任来了自己再问也不迟,说道:“好,那我马上去准备!” 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将现场勘探箱装入车内,几分钟之后,李主任和陈怀博两人先后到来。 李主任对高晋鹏说道:“晋鹏,我们去欧苑小区!” 车上,陈怀博满脸倦色睡意浓浓,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便向李主任问道:“老师,又是一起命案吗?”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摇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道。”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看着李主任颇有些疑惑地说道:“暂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啊,老师,您也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吗?” 李主任点点头,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你们还记得你们二师兄接到电话后便离开了吗?” 陈怀博挠了挠脑袋,不解地看着李主任说道:“老师,那个不是失踪案吗?跟我们法医室好像扯不到什么关系吧?”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说道:“要是一般的失踪案件,确实跟我们扯不到关系,但是经过现场查看,发现失踪者的家里物品脏乱,像是被翻找过一样。” “并在洗手间的便池内侧的边沿上发现少量的血迹,所以文涛怀疑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失踪案,随即便封锁了现场,等我们到来!” 陈怀博两眼滴溜溜一转,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希望别是命案就好,好想睡觉啊我都快困死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高晋鹏把现场勘查车开进了欧苑小区,停在了六号楼楼下,乘坐电梯来到六楼西户。 楼层的格局是一梯四户,门外扯着警戒线,还有两名民警在看守,门外还站着一个打扮讲究的中年妇女。 李主任上下打量了一下中年妇女,走到她跟前,说道:“你好,你是马皓原的爱人吧?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中年妇女瞥了一眼李主任,态度十分恶劣地冷哼一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我呸!还爱人呢!” 陈怀博上前一步,狠狠地瞪了中年妇女一眼,说道:“怎么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中年妇女横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我什么态度关你们什么事,又不是冲你们,我跟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已经分居三年多了!” 李主任也不生气,用手撑开陈怀博,对中年妇女说道:“是你报的案吧?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还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中年妇女点点头见李主任好声好气地跟自己说话,也不好再次发作,点点头说道:“没错,是我报的案,想躲着我门都没有,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阎大程暗自摇了摇头,心里想道:“不知道什么原因,看来这两口子之间的矛盾似乎还挺深的,两人之间相互不信任。”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马皓原失踪的?” 中年妇女对李主任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要不是胡校长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跟我玩失踪!” 李主任心中疑惑,问道:“胡校长?” 中年妇女恨恨地说道:“是的,马皓原是德广高中的教务处主任,这几天都没有去学校上班,也没有请假,胡校长打他电话都是关机,这才找到我,然后我就报案了,非得把他揪出来不可。” 对于两人的关系为何会出现现在这种白热话状态,中年妇女只说马皓原是个花心大萝卜,便不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了。 经过了解,除了发现这两口子不合之外,还有失联的时间为三天外,并没有太多的发现,看来想要掌握到更多的信息,还是得到马皓原的家里走一遭才行。 一入门,陈怀博便闻到一股奇怪的问道,用手在鼻子附近扇了扇,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腥臭?” 李主任面色不改,但是却轻轻地点了点头,显然也是闻到了这种气味,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略一思索,对陈怀博说道:“你们看,我们脚下踩得是什么?” 阎大程抬起脚,在地面上看了看,有些疑惑地说道:“脚下除了地板砖之外,什么都没踩到啊?” 李主任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没错,腥味正是来自于我们脚下的这些地板砖!” 第一百七十四章 潜血 陈怀博在鼻子上扇了扇,一脸嫌弃地说道:“地板砖是的味道有这么冲吗?人在这里面住受得了吗这个?为啥地板砖会发出这种味道啊?”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点点头说道:“因为像我们脚下的这种地板砖,质量都比较较差掺杂着各种杂质,其中便含有少量的硅化镁等杂质,而硅化镁遇水的话会发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而产生硅烷这种带有蒜臭的鱼腥味气体,混合到空气之中就是我们现在所问道的气味了!” 陈怀博对李主任说不出的崇拜,因为李主任总能让自己知道个所以然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道:“老师,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多数办公楼的楼道里,被保洁过之后好像也有这种味道,原来这么个原因啊!” 阎大程伸着头在空气中狠狠嗅了两口,他知道地板砖的腥味,这股味道确实难闻,但此时的腥味似乎又不完全像是地板砖的腥臭味,于是眉头微皱对李主任说道:“老师,这几天天气都不错,秋高气爽的屋里不应该会这么潮的!” “再加上地面上空空如也,连个明显的脚印都看不到,所以我认为地板应该是在前不久,被人仔细打扫过” “既然地面都被仔细打扫过,但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周围的环境却乱糟糟的呢,摆设床单和衣物甚至抽屉柜子之类的都乱糟糟的!这有点不合情理阿,另外还有一点,我感觉这气味有些怪,好像是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 李主任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地面之外,乱糟糟的环境很像是被人翻找过似的,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可疑的点。” 陈怀博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阎大程,倒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小阎啊,我看是你想多了吧,他不是跟老婆分居了嘛,没有女人在男人邋遢一点不是很正常嘛?” 听陈怀博这般说,阎大程不禁干咳了一声,陈怀博的住处他也曾去过一两次,地面倒是拖得干净,衣服袜子什么都乱扔一气,说道:“你啊,说好听点叫不善打理,说难听点叫懒散!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 陈怀博还不服气,瞥了一眼阎大程,说道:“一个大男人在家谁没事会经常整理东西啊,乱一点不是很正常吗?我看啊,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吧。” 阎大程嗤笑一声,说道:“那么没品,怪不得你到现在还单着呢!” 陈怀博冲着阎大程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嘿,就跟你双着似的?这方面啊,我看除了老师之外,咱仨啊谁也别说谁!” 高晋鹏倒是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道:“你俩吵吵你俩的,别带上我,躺着也会中枪...” 李主任没有理会他们的吵闹,只是说道:“文涛说在卫生间里有发现,咱们过去看看吧!” 走到卫生间,腥臭味更浓烈了。 陈怀博一脸嫌弃地说着:“哇靠,这也太难闻了,感情这老哥拖地都不知道洗涮一下拖把哈...” 阎大程蹲下身在卫生间的地板上仔细嗅着,看着墙角处的拖把,皱着眉头,说道:“老师,我好像还闻到了血腥味,拖把上味道更浓!刚开始还不确定,现在我敢肯定这是血腥味!” 陈怀博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除了腥臭,为啥我没闻到血腥味啊?” 李主任对陈怀博说道:“嗅觉因人而异,有的人嗅觉天生灵敏,比如闻臭师,可以分辨出许多人难以察觉的气味,或许小阎就属于这一类人吧。” 阎大程摇了摇头,倒是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嗅觉有何出众,不知怎地只是对血腥味特别的敏感! 李主任略一思索,对阎大程说道:“小阎,你去取荧光盲测试剂来,把房间内可疑的地方全都喷洒一遍。” 李主任所说的荧光盲测试剂,其实是用来检测潜血的一种试剂,主要用于检测被清洗过的犯罪现场是否存在潜血痕迹,并用于血痕的定位,这种试剂比较稳定,不会影响随后的DNA测定工作。 另外,荧光盲测试剂具有极高的灵敏度,可检测出稀释到数百倍的血痕,通过肉眼可观察到荧光,荧光较强,无需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进行观察,普通相机和胶卷就可拍摄出高质量的照片。 利用这种方法,即便犯罪现场的血迹被擦过或者被清除过,法医依旧可以使用鲁米诺试剂找到潜血的位置。 实际上,具体操作的话,法医需要在现场被调查的区域内喷洒改良的鲁米诺和激发剂溶液,其原理是,血液中的铁元素,会立即催化改良的鲁米诺而产生发光反应,使其产生蓝色的荧光,荧光可持续六十秒左右,通过长曝光的照片进行观察,便可看到有无潜血,该反应需要的催化剂量非常少,因此鲁米诺可以检测到痕量的血迹。 阎大程将快溶片剂放入装有蒸馏水的喷壶,对卫生间以及客厅等空旷的位置进行喷洒,陈怀博和高晋鹏则将屋内的窗帘全部拉上,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给人一种说不出阴森森的感觉! 随后李主任又把屋内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世界完全堕入黑暗,死了一般的沉寂,让人浑身上下都倍感不适。 “砰...”的一声,李主任打开了勘探灯。 灯光所至之处,无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发现地面上的蓝光的面积几乎覆盖了整个卫生间和大半个客厅,阎大程感觉自己浑身发紧,汗毛倒竖了起来,紧张地搓着衣角,颤抖地说道:“老,老师,客厅可卫生间到处都是血啊!” 陈怀博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肉跳地说道:“还真给小阎这只警犬般的鼻子给说着了啊!这么多片血迹,怕是人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吧!” 李主任长叹一口气,说道:“看来最坏的结果出来了,这很可能是一起入室杀人案!” 第一百七十五章 道貌岸然 阎大程往后退了一小步,从脚下的蓝光地带退了出去,深吸一口气,指着墙角处的一片喷射状血迹,说道:“老师,客厅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荧光,墙角处还有喷溅的血迹,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了!” 高晋鹏则趁着蓝色潜血显现的短暂时间,连忙给现场拍照,将现场的主要部位全部用相机拍摄了下来。 陈怀博暗暗点了点头,对阎大程说道:“看来房主马皓原肯定是被人给害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却摇摇头说道:“到底谁是被害人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现场没有发现尸体,并不能指认受害者便是马皓原,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目前来说在没有找到尸体以前都是臆测。” 陈怀博尴尬地挠了挠头,对李主任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是我武断了!” 李主任点点头,转身对高晋鹏说道:“晋鹏,你向民警了解一下房屋主人最后一次出入房门的具体时间!” 高晋鹏应声转身走出房门,去向守在警戒线外的两名民警求证信息。 阎大程仔细打量着房间的血迹,顺着血迹从客厅一直来到卫生间,发现血迹比较集中,大片大片的潜血血迹主要集中在客厅和卫生间。 沿途则是少量的滴落状的血迹和擦拭状的血迹,从血迹的一路的移动方向来看,伤者应该是先从客厅受伤又被带到或者逃往洗手间的。 阎大程沿着血迹一路走来,发现卫生间里的血迹存在多种状态,既有滴落状的血迹又有擦拭状的血迹,甚至连地面上的洗脸盆上还有喷溅的血迹。 阎大程心中了然,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老师您看,卫生间内也有喷溅的血迹...” 李主任来到卫生间,看到洗手台的漏水管道处,以及地面上塑料的洗衣盆上也有喷溅转的血迹。 点点头对阎大程说道:“卫生间内有少量的喷射状血迹和滴落状的血迹,以及大面积的潜血,这说明死者在卫生间滞留的时间较长,而且喷溅状的血迹距离地面很低,可能处于卧姿或坐姿,而且当时很可能还没死亡,但是身体出了这么多血,不及时止血送医的话,伤者是活不下来的!” 过了片刻,高晋鹏从门外匆忙走了过来,对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民警调出电梯以及小区的监控,监控上显示房主是前天下午六点左右回来的,之后便再没有在监控里出现过。”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既然马皓原只进未出,如果受害者是马皓原的话,那么尸体此时应该还在房子内!” 阎大程浑身一颤,面露惊色说道:“老师,您是说马皓原遭到杀害后又被藏尸?”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大的可能,我们开始找吧,找仔细一些,不要放过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高晋鹏拍照完毕,便打开了房间内所有的灯,灯光瞬间照亮黑夜,黑夜将众人压抑得无法喘息,造成各种不适,阎大程看着眼前一亮,长呼出一口浊气,感觉有光的地方才是幸福的! 陈怀博应了一声,第一时间便跑去厨房,这是他最先想到的地方,因为厨房里有冰箱,是藏尸的最好地方。 冰箱既能藏尸又能防止尸体腐败的速度,陈怀博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做好了直面惊恐一面的准备,一把拉开冰箱,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包冻瘪了茄子和青椒外,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阎大程则一个人走进卧室,打开衣橱,发现里面比较凌乱,衣服胡乱地被扔在里面,但是这些衣服却是叠好的,既然叠好了又被胡乱的扔在一旁,实在有些没必要吧! 另外,卧室内所有抽屉里的物品都很乱,箱子盒子之类的扔得乱糟糟的,阎大程皱着眉头,哪怕马皓原再邋遢的话也不至于这般吧,所以阎大程断定那是翻动痕迹,嫌疑人很可能在找什么值钱的财物或者特殊的东西。 阎大程来到马皓原床前,这是一张木质的双人床,床头靠在墙上,墙上张贴的尽是一些艳星的海报,个个妩媚弄姿,粉色的床单上可见数根三十多公分的长发,枕头下甚至还掖着一只黑丝袜,这么看来马皓原虽然与老婆分居,但身边似乎从没缺少过女人啊。 马皓原身为高中学校的一名教务处主任,卧室里张贴的却不是独钓寒江雪和墙角数枝梅,之类高风亮节有意境的壁纸,反倒四处可见的都是那些污人灵魂的大尺度海报,实在有损教育者的形象啊! 阎大程撇了撇嘴,看来马皓原的老婆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花心大萝卜啊! 对于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阎大程除了心有感慨之外,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人人心中都有住着一个魔鬼,一个高尚者的灵魂自然会洁身自好把魔鬼管制好。 阎大程虽然心中十分鄙视,但是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自己是一名法医,所以自己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行了。 “嗯?” 下一刻,阎大程却意外地在床帮处的褥子上,发现居然沾染了有一滴血迹,血迹色泽红亮,显然是刚刚干涸不久的样子! 阎大程凑了过去,觉得有些奇怪,两眼一转,转身走出卧室,拿出喷壶重新在卧室内喷撒了一遍荧光盲测试剂,然后关掉卧室的灯,眼前重新堕入黑暗。 阎大程打开勘探灯,勘探灯灯光所至之处,果然有新的发现! 只见,卧室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条带状的潜血痕迹,但是血迹到床边就消失不见了。 阎大程沉吟片刻,觉得床底似乎可能有些问题,于是便俯下身子,想要探查床底的情况,却发现床底和地面之间的距离只有不足十厘米的间隙。 想要看个真切的话着实有些困难,阎大程只好将勘探灯放下,索性直接趴在了地上,脸部直接贴在地面,借着勘查等的光线往床底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时光回溯 阎大程双眼微眯,在床底看到一个蓝色的皮球状的荧光,正在床缓缓朝着阎大程滚来。 阎大程心中奇怪,能在勘探灯下呈现出蓝光的,是血迹无疑!可那血迹却为何会滚动呢?揉了揉眼,想要去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当紧,直看得阎大程魂飞天外,心脏骤然一缩瞬间漏跳了半拍,只见一张蓝色的人脸正蓦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空洞的眼眶,正流着两行蓝色的血泪,呲着莹白色的獠牙直欲朝着阎大程门面咬来。 “啊...!” 阎大程顿时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颤抖不止,大声惊叫了一声,想要躲避却是为时已晚! 就在阎大程如坠冰窟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瞬间把自己扯了出来。 下一刻阎大程只见自己眼前一亮,粘稠的黑夜瞬间被光亮驱散开来,阎大程口中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发现看到李主任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肩头。 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则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只见陈怀博装作吓了一跳的模样,问道:“小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大喊大叫的?声音这么大,吓得我小心脏噗通噗通的...” 阎大程艰难地看了李主任一眼,眼神中充满感激!再看向四周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此时正在卫生间里,甩了甩头一种强烈的错觉出现在自己心头! 但是这种感觉只有自己能体会却无法对外人说道,阎大程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喉中颤声对陈怀博说道:“没,没什么...” 但是阎大程心中却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卧室内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里呢?” 但是下一幕,阎大程直接目瞪口呆,只听到李主任对众人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大的可能,我们开始找吧,找仔细一些,不要放过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阎大程亲眼看到陈怀博应了只有一声,便第一时间便跑去厨房! 阎大程的心脏狂颤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一幕自己不是早已经经历过了吗?陈怀博去了厨房,高晋鹏拍完照之后打开了灯,李主任还留在卫生间内,而自己之后的去向则是卧室!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觉得不可思议,脑海之中却忽然想到自己之前似乎也数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十分奇怪,仿似时光回溯一般! 在这种奇怪的现象里,自己似乎能预见或者看到一些未来的一些东西,总感觉有些事情分明是第一次接触,却总能感觉到自己曾经好像在某个时间或空间已经经历过! 阎大程面露惧色,朝着卧室的方向看去,脚下有些迟疑,但是为了求证某一答案,牙关一咬心中一横毅然决然地朝着卧室走去! 阎大程紧张地搓着衣角,打量了一番卧室内的场景,床头的墙上张贴着的艳星海报,脏乱的抽屉,衣橱,大箱小柜都是乱糟糟的,床帮处褥子上鲜红的血滴全都无一遗漏地出现在阎大程的眼前! 深吸一口气,看着距离地面不足十公分的床底,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尸体就藏在双人床的位置! 阎大程转过头,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说道:“老师,我好像找到了!” 不多时,李主任和陈怀博高晋鹏三人应声而来,目光都聚焦到阎大程的身上。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指着双人床说道:“尸体可能就藏在这张双人床内!” 这时,陈怀博四处打量着卧室的环境,又看了看墙上的海报,嘿嘿一笑说道:“呀,没想到这个马皓原主任还挺有品位的嘛。” 高晋鹏没有理会陈怀博,看了看乱糟糟的卧室,床上除了枕头外也空空如也,一览无遗,尸体怎么可能会在床上呢?于是一脸奇怪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大程,你怎么确定尸体就藏在床内呢?” 阎大程指了指地面说道:“地面上有拖拽的带状潜血,到了这张床的附近就消失了!” 高晋鹏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负责拍照的,好像并没有拍到这间卧室内有带状的潜血啊!” 阎大程没有理会高晋鹏,因为有些事情自己好像也解释不清楚,继续说道:“你们看,被褥上有一滴鲜血,而且我在床下还发现有大量的滴落血迹!” 陈怀博听到阎大程这次说的不是潜血而是直接说大量的血迹,感觉不可思议,直接俯身跪在地上,撅着个屁股朝着床底望去,片刻后,大叫了一声:“嘿,真有滴落血迹,看来这张床真的有问题啊!” 听到陈怀博这么一说,阎大程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也是捏了一把汗水,连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好奇的感觉,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都会把自己吓到半死,但是想要弄得清楚明白,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真的太怪异了! 阎大程苦笑着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算是超能力吗?” 看来自己身上似乎真的有某种无法名状的神秘存在吧,只是这种东西太过奇怪了,会在自己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丝毫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双人床,点点头说道:“这是一个高箱床,床箱上分别放着四张可移动的床板,床板下有四个暗格,每个暗格空间都很大,确实可以储存一些体积较大的东西,只要我们将床垫从床板上掀开,便很容易看到暗格内到底放着什么。” 陈怀博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身上胡乱地拍打了两下尘土,说道:“那我们就把床垫抬开吧,我抬这头,小阎你帮忙掀开那头!” 阎大程点点头,配合着陈怀博将床垫抬了起来,好在床垫并不算太重,两个人倒是勉强可以抬起来,高晋鹏则钻到床垫下面把四张床板全部都抽了出来。 发现床板之下果然是四个暗格,有两个是空的,另外两个则是被各种被褥衣服以及包裹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些脏乱不堪!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