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邪刀风云》 第一章 多情自古会出事 杏花天,春正好,混杂着菜香与脂粉香味的酒楼内,靠在二楼栏杆边上的白衣男子敲了敲手中玄铁扇,惆怅的喝下一杯酒。 “唉,都说这儿的花魁顶好,害我千里迢迢来见,到头来也不过庸脂俗粉,流言难信,难信啊!” 自言自语了一句,白衣男子摇着头,又是几杯酒下肚。 “哎,明天吴家少主大婚,听说你也要去。” 邻桌又来了两人,还未坐定,就开始闲聊。 “是啊,都在这城里,有些交情。” “真是看不出来,前几年我还在想宗家会不会反悔,不把女儿嫁出去呢。” “不一样了,以前那吴家少主,真是一点也没有他老子天罡印吴四海的风范,好好一个吴家,愣是败在了他手上,不过现在不同了,这不前段时间,带人灭了不少恶匪,来他家寻衅滋事的,也多数被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回。” “嘿,以前倒是小看他了,不过那宗家在他落魄的时候都没有悔婚,也算有情有义了。” “谁知道呢。” “怎么,听你这话像是有别的看法?” “你想啊,虽说风雷刀宗若虚和天罡印吴四海齐名,但当年定下婚约时,吴家势力不比宗家大多了?那时候人吴家都没嫌弃他,现在吴家落魄了,来悔婚?不怕江湖众人戳他脊梁骨?他宗若虚好歹算个成名人物,怕是丢不起这个人。” “也是,他要真悔婚,江湖上人指不定怎么看他……” 白衣男子听了这一段闲话,也没多放在心上,反正那宗家吴家什么的,跟他这个浪荡子可没什么关系。 “小二,结账!” “来咧!” 听到有客人唤,擦完桌子的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甩,刚转过身,一锭碎银子就直接进了他手里。 而之前还在栏杆边喝酒的那位白衣公子,现下竟然不见了人影。 小二使劲地擦了擦眼睛,下楼的楼梯就在他身后,那位公子什么时候下去了?难道从二楼跳下去了,可是二楼下面是宽阔的秦河啊。 邻桌原本还在说话的两人,在亲眼见到白衣男子离开后,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人……” “好俊的轻功!” “张兄,你见多识广,可认得出此人是谁?” “白衣,黑色铁扇,看模样十分俊俏,轻功又如此之好,难道是那个江湖浪子?” “花间客楚游?” “如果是他,那倒没必要如此惊讶了,毕竟楚游的穿花步,也是天下闻名。” “怎么,楚游也来参加吴家少主大婚了吗?” “不知道,没听说这两人有什么交情啊……” 楼上两人兀自说个不停,那收了钱的小二也没再多想,他这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不少,不是吃霸王餐和闹事的,怎样都好。 秦河边上,花船林立,船上莺歌燕语,不绝如缕,放眼尽是美人艳色,教人心驰神往。 一艘花船上的姑娘刚将上一位客人送走,一回头,但见一白衣公子踏水而来,转眼间就登上甲板。 那姑娘将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但见此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十分俊俏,不觉已是心动。 “怎么,姑娘不方便吗?”白衣人缓缓打开折扇,笑道。 “当然不会,”话刚出口,姑娘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抿嘴一笑,莲步轻移,走到白衣人身边,笑道:“公子肯上奴家的船,奴家欢喜还来不及,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折扇一合,白衣人靠近姑娘耳边:“楚游。” 日渐西移月渐明,已是入夜,秦河岸边却比白日还要热闹,花船上,一盏盏明亮的灯笼亮起,恍如白昼。 楚游从自己栖身的船上下来,带着微微的酒意,漫步在秦河边,对一个个姑娘送来的秋波,只回以礼貌的一笑。 如今酒足饭饱,人也畅快,也算没白来一趟,但为着花魁而来,结果却大失所望,楚游总觉得心中少了几分滋味。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那人影稀疏的柳树下,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正独自对着河边发呆,借着远处的灯火,楚游看见那小姑娘的神情很是悲伤。 这是那艘花船上的小姑娘受了委屈,跑到这岸边来黯然神伤了? 楚游上前,折扇轻拍那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惊讶地回过头,本来有些恼怒的面庞在看去楚游的模样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个人想伤心事想得这么入神?”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向楚游那边靠了靠,叹道:“如此良夜,却无良人作陪,怎不令人心伤?” “姑娘生的这般俏丽,比这岸边多数女子都要好,怎么会无人愿为裙下之臣呢?” “哼,歪瓜裂枣,看了心烦!” 楚游有些惊讶,随后轻轻一笑,也靠近了那小姑娘,道:“那姑娘觉得,我看着会心烦吗?” “会烦啊,”那小姑娘竟直接靠在了楚游怀里,由于低着头,楚游也看不清她的神色:“烦你怎么这么晚才出现。” 这意思,简直是赤裸裸的明示,楚游惯于风月场,当然也不会拒绝,直接揽过那小姑娘的腰。 “敢问姑娘的船在哪处?” “去公子的船上吧,无妨。” “好,那姑娘抱紧我。” 楚游一个旋身,眨眼之间就带着那小姑娘到了自己的船上,夜色深,酒意浓,不消多说,自是一番覆雨翻云。 只是令楚游惊讶的是,如此主动的小姑娘竟然还未经人事,难道是新来的?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都在床上滚做一处了,也就没有深思。 一夜春宵。 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楚游来到甲板上,想说再去哪家酒楼吃个饭,一名渔夫就领着几名大汉和一个丫鬟到了面前。 “就是他,就是他!”渔夫指着楚游大喊。 楚游一头雾水,什么就是我? 渔夫身后的几个人见了楚游和这花船,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丫鬟几步跨上船,什么话也不说就往里面走去。 “哎哎,姑娘,里面可是……”楚游喊了几句,但也没喊住。 过了一会儿,那丫鬟面色通红的走了出来,吞吞吐吐地说道:“宗……宗月小姐,在里面……” 一名汉子听了这话暴跳如雷,冲着楚游大骂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玷污我家少主未过门的夫人!” 楚游心中暗叫不妙,从这几人的对话中,他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你家少主是?” “天罡印吴四海的儿子,吴怀!” “这下惨了……” 第二章 冲突 楚游行走江湖多年,自认见过的大场面也不算少,甚至生死之间也走过几遭,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心虚。 吴家大堂前的空地上,摆着数十张酒桌,几百号人坐在上面,他们原本是来参加婚宴的,但如今,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了楚游和宗月。 楚游抬眼看向上首那个二十六七的青年,也就是如今的吴家少主吴怀,眉眼端正,长得也还算可以,虽然坐着看不出身形,但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吴怀双眼看向地面,沉默不语,但楚游从他阴沉的面色中就看的出,他实际上很不高兴,不,应该说愤怒。 另一个把愤怒表现得更明显的,就是坐在宗月左手边那张桌子上的宗家家主,风雷刀宗若虚,他看向宗月的目光,只能用暴怒来形容。 “花间客楚游,久仰大名了。”宗若虚终于不再瞪着自己的女儿,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楚游。 “风雷刀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楚游客气的回了一礼,要是换了平时,他是最厌恶这些虚礼的,但今天却是万般无奈。 “都说花间客不遵世俗,浪荡不羁,如今看来倒也知些礼数,哪又为何勾引小女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楚游刚想解释,宗月却抢在他面前开口。 “是我勾引他的!” 这清脆的一声回答,顿时打破了底下的沉默,众人都没有想到,宗家的小姐居然如此“放荡”! “你说什么!”宗若虚一声暴喝:“不知廉耻的东西!” 面对宗若虚的勃然大怒,宗月非但不惧,反倒气血上涌,高声回应! “我说过我不要嫁他!你和吴四海的承诺是你们的事!凭什么就此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胡来吗?!” “我偏要胡来又如何!什么狗屁父母之命!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母亲也是……你只在意你的承诺,你的名声!你可曾在意过我喜欢什么!” 宗月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高声反驳,顿时让宗若虚气到极点,宗若虚一掌拍碎酒桌,腰间风雷刀已然出鞘。 “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还不知悔改,我今天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师父,师妹她只是一时冲动……” 见宗若虚要动真格的,坐在宗若虚身旁的青年连忙想要拦住。 “滚开!” 宗若虚一掌打退那青年,举刀就向宗月劈下,宗月也赌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游见这一刀,刀势沉稳迅疾,不偏不倚,明显是不留情面,心中一惊,连忙将宗月拉到身后,铁扇一格,将这一刀挡了下来。 宗若虚看了一眼楚游手上的玄铁折扇,冷笑道:“好,今日老夫就来领教一下花间客的玄铁扇有多厉害!” 话音落下,宗若虚猛拍刀柄,雄浑内力加持之下,那口厚背单刀,一时仿若重逾千斤,沉重无比。 但这沉重的一刀,却只是让楚游拿着玄铁扇的右手微微下沉。 “到安全的地方去。”楚游对身后的宗月说道。 宗月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立刻躲到了一旁。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花间客真是好功夫,宗若虚更要请教了!” 刀势翻转,刀影骤生,风雷刀挟风雷之势,如狂涛怒海,连斩楚游右臂、前胸、面门。 楚游不慌不忙,手中折扇开合有度,虽是比风雷刀短上许多,却一点也不见弱势,不仅将宗若虚的刀一一挡下,更于刀影中取势,招式错落之间,极薄的扇锋划向宗若虚要害之处! 宗若虚也不是寻常之辈,风雷刀倒转,削向楚游拿扇的手臂,这一招以进为退,利用刀长的优势,成功化解楚游的招式。 一番缠斗下来,宗若虚知道这个看上去很不正经的花间客,身手却是高超,不是易与之辈,旋即猛踏一步,使出一招狂沙万里! 顿时平地犹如掀起万丈狂沙,两人四周的酒桌尽数被掀翻,其上菜肴碗筷都向楚游飞去。 这漫天的酒菜,观战者都暗笑楚游这一身白衣,免不了要被油渍污染。 却见楚游犹如脚下生云,身形变幻不定,在这万丈风沙之间,真如个风中玉树,不可摧折! 等所有的酒菜都落地后,众人再看向楚游,只见他铁扇在后,从容立定,一身白衣,鲜亮依然。 “好!”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宗若虚也暗自心惊,狂沙万里竟然伤不到楚游分毫,甚至连弄脏他的衣服都做不到,两人实力高下,已隐隐分出。 但这种局势之下,宗若虚说不打了,摆明了就是认输,所以即使知道再打下去没有好结果,宗若虚还是只能硬撑下去,只是那张脸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凝重。 “风雷刀果然精妙,楚游领教。” 虽然占了上风,楚游却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形,自己真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穿花步也是名不虚传,老夫佩服。” 宗若虚一拱手,楚游给了个台阶,他也就顺着下了。 “宗前辈,昨夜之事,令千金虽然有错,前辈也不至于如此动怒,江湖之人虽然道义为先,可是骨肉亲情,又岂能割舍,前辈无论如何,请饶她一命。”楚游拱手道。 “是啊,自己的女儿都不爱,还能爱谁啊。”酒席中不乏喜欢起哄的人。 宗若虚轻咳一声:“老夫只是一时气急,怎么可能真的要杀她,这丫头成亲前夜做出这等事来,如何教人不气。” “这不难理解啊,宗老兄,你看我们这楚公子,而立之年,还生得跟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般俊俏,还一身好武功,要我是大姑娘,我也选他啊,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是当地一帮派的首领,蒋成,楚游和此人从不相识,此人也不是帮楚游说话,只是吴家落魄时,占了吴家不少家产,如今眼看着吴家又要起来,心里不痛快,找到机会,便也想让吴怀不痛快。 楚游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那说话的人只当没看见。 这时,宗月又诧异地问了一句:“你三十了?” “三十二。”楚游无奈的回了一句。 宗月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看吧,哈哈哈哈。”蒋成又在火上浇油。 “闭上你的嘴!”酒席中还是有不少正直之士,当下便说了蒋成一句。 蒋成撇了撇嘴,倒是没再说了。 宗若虚看了看众人,道:“今日之事,是老夫管教不严,唉,如何处置,但凭吴怀侄儿吧。” 众人的目光霎时都回到了吴怀身上,吴怀在众人争论期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如今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脸色几度变幻,终是露出笑容。 “月儿不想嫁,我当然不会勉强,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怪罪谁。” “好,想不到吴家少主如此大度,真是有当年吴四海老英雄的风范!” “谬赞了,今日辛苦各位赶来,我去吩咐后厨多准备几个菜。” 吴怀离了席,冲突化解,宗若虚用眼神示意宗月过来,宗月还不肯动。 宗若虚冷了脸:“今后你要嫁谁,随你自己,行了吧,别再给我丢脸了!” 宗若虚身边的青年见状,忙去拉宗月,宗月这才回到了自己父亲身边。 楚游也是长叹一声,向在场所有人告辞,这是非之地,他一刻都不想多待,想起之前吴怀的眼神,楚游只能祈愿这事真的到此为止就好。 第三章 暗杀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吴怀望着几十张杯盘狼藉的酒桌,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消失殆尽。 拳头越握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吴怀快步走进内堂,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一把将桌上那一套名窑出产的茶壶茶杯全扫在地上,任其摔成粉末,然后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他身后那些心腹手下,都静静地站着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吴怀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楚游,还有蒋成,我要他们死!” 手下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道:“少主,蒋成还好说,那个楚游,咱们府内,怕是没有能赢他的人啊。” “明的不行就暗杀,一个不行就十个,你们不行就找人去!”吴怀拿出一沓银票打在那个手下的脸上:“去找杀手也好,你们用计暗杀也好,反正三天后,我要看见他的人头!” “是,是!” 手下们不再多说,捡了银票就出去找人去了,剩下吴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张脸气得扭曲。 “花间客楚游,”吴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几个字:“我看你能游到几时!!” 楚游躺在一张竹筏上,竹筏随着平缓的江水慢慢漂流,楚游闭目感受江上清风。 竹筏漂了一段时间后,楚游缓缓张开折扇,仍是闭目状态。 “水下的诸位兄台,出来吧。” 话音落下,四周江水瞬间暴裂,七八把锋利的刀刃自水下插入竹筏,但在江水还未落下的时候,竹筏上就已经没有了楚游的身影。 刀刃没有达到目的,水下杀手便索性将竹筏劈开。 楚游单脚站立在一根漂流的竹子上,水下接连几道暗器向着他的要害处射来,都被他从容不迫的挡下。 “这么着急要我的命,果然是没办法轻易了结吗?” 对于这次暗杀行动,楚游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水下的人见暗器无用,便打算冲出水面,楚游直接猛踏在这几个刚冒出来的脑袋上,劲力之大,直接又把人踩回了江中。 有几个人当场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 “请杀手也要请厉害的,放冷箭,要小心别被人发现!” 楚游站在江心的大石上,目光看向岸边林中,那里有几个人已经瞄了他很久,只是因为他身法飘忽,才一直没有放出剑来。 尽管楚游已经发现这些人的存在,但岸边埋伏的人自恃离楚游远,在楚游站定后,几支泛着青光的短箭立刻射了出去。 这短箭带毒,还是剧毒! 但对楚游来说,这些小花招根本没有用,只要伤不到他,再毒也没有用。 楚游将这几支短箭一一打落,然后笑道:“这么喜欢玩阴的,我就陪你们玩!” 折扇向前一送,两枚铁刺飞出,只听两声惨叫,岸上两个埋伏的杀手应声而死。 水下还幸存的杀手先是一掌,将大量的水打向楚游面门,紧接着就是一剑刺来。 “还真是喜欢用这种手段。” 楚游旋身躲过江水,趁对方未收招之际,铁扇一张,长剑刺入扇骨缝隙,再一合一转,顿时将剑断为两半。 紧接着折扇再开,扇锋在那杀手的脖子上一抹,连惨叫声都没听见,江水之中就多了一具尸体,猩红的血水染红了江面一片。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楚游就已经杀人取命。 岸上还埋伏的人见状,顿时萌生退意。 但既然有胆来找麻烦,楚游又岂会让他们轻易逃走。 穿花步施展,楚游如飞鸟掠过江面,眨眼间到了江岸,紧接着又是几个起落,岸上埋伏的杀手也全数覆灭。 楚游又抬起头,目光看向更远处,那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那个身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才在吴家见到过。 “唉,虚伪之人何其之多。” 楚游叹息一声,轻摇折扇,这下他在江湖上的仇人又要多一个了。 也罢,也罢,反正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另一方面,那个狼狈逃回的人跪在吴怀面前,将暗杀失败的事一一回报。 “给你那么多银子,你就找了这么些废物!”吴怀怒不可遏。 “少主,您不知道,楚游名声在外,一般的杀手不敢轻易去,要请动真正厉害的去杀他,至少还要十倍的银两,我能找到,也就这些了。”手下回道。 吴怀沉下脸,十倍的银两,他哪里还有十倍的银两,吴家早就不是当年的吴家了。 “那蒋成呢?”吴怀又问道。 “已经死了。” “做得干净吗?” “很干净,别人只会怀疑是帮派内斗。” 吴怀的脸色稍稍变好了一点。 “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 吴怀打发走了心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快要入夜了。 低下头,吴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既然一般人对付不了,那他就找能对付的。 当夜,万籁俱寂,四下无人之时,吴怀穿着一身黑衣,蒙着头脸,悄悄离开了吴家,一路往自家后山走去。 几年前,这块地方已经成为了吴家禁地,吴怀以有恶兽为名,严令其他人进入后山。 进了后山,吴怀轻车熟路的往深处走去,走到一块山壁前,吴怀摸了摸四周,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轻轻一转,石壁顿时被打开。 一条被火把照亮的通道出现在面前,吴怀进入其中,把石壁关上,随后往更深处走去。 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原本狭窄的通道一下子宽阔起来,高大的石门紧紧的关着。 “吴怀求见两位尊主!”吴怀跪在石门前,高声道。 过了一会儿,石门轰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被火把照亮的地下殿宇,虽然阴暗了些,论气度却丝毫不会输给那些富家豪宅。 吴怀从石门出进去,直接走到一处极为宽阔的大殿前。 在这宽阔大堂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之中,立着一把形似弦月,通体漆黑的刀,刀柄上一串银链在火光的映照下,十分耀眼。 吴怀只是朝那刀看了一眼,便心生寒意,这般强烈的邪气,无论来过多少次,他都感到震撼。 天下第一邪刀,邪月! 血池之后,两张雕饰着龙虎的椅子上,一男一女正端坐其上,这两人打扮诡异,身上穿的衣服样式,明显不是中原服装。 吴怀从血池绕过,直接跪在了男女面前。 “今日还不到你取药的时候吧,”男子开口道:“还是你有邪功的消息了。” “没有,但吴怀有一事恳求邪郎尊主和鬼音尊主!” 坐着的一男一女,邪郎和鬼音,互相对望了一眼。 “说吧,什么事。” 第四章 新的危机 吴怀跪在地上,向坐在面前带着诡异气息的一男一女,邪郎、鬼音详述了楚游所做下的“恶行”。 “恳求两位尊主,替属下出这口恶气,属下必定肝脑涂地,回报两位尊主。”吴怀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天下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耿耿于怀。”邪郎说道。 “尊主,您是不知道那天我在天下英雄面前有多丢脸,直到现在,那些人还在背地里笑话我,如今的我,简直成了整个金州城的笑话!” 吴怀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纵然如此,你应当知道,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事,是解封邪月,这把一百多年前,中原邪帝打造的天下第一邪刀,有了它,中原武林都会是我兄妹的囊中物,要出气,到那时也不迟。” “虽然如此,可是,可是属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几天,属下就没有一天能好好入睡,只要想到此事,就恨不得立刻杀了此人!求尊主成全!” 邪郎几番劝解,吴怀仍然执意请求杀了楚游。 邪郎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鬼音,鬼音回了自己哥哥邪魅一笑,然后开口道:“行,准你了。” 吴怀惊喜地抬头:“多谢鬼音尊主!多谢二位尊主。” 邪郎皱紧了眉,看向鬼音的视线中多有不满,鬼音却当做没看见。 “这事我们会处理,你下去吧,好好修炼,修到什么程度了告知我们,我们兄妹会依你的情况,再给你丹药,还有邪功,别再耽搁了,赶紧送情报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吴怀退出了大殿,邪郎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质问鬼音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此事,那楚游也是个成名人物,轻易难以取下,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封邪月,而不是节外生枝!” “你没看见他那样子吗?”鬼音斜撑着头,也不看向自己哥哥:“咱们要是不帮他,他指不定会怎样呢。” “能怎样?多给他点保证,他气过这阵子,自然无事!” “那可不见得,咱们的大事需要他的地方还很多,他可出不得岔子。” “哼!” “哎哟,我的哥哥呀,我都答应他了,所以你是要反悔吗?” 邪郎瞪了鬼音一眼,然后朝着黑暗中问了一句:“桀摩何在?” “属下在此。” 黑暗中走出一个与邪郎、鬼音相同打扮的男子,他的右手之上戴着一个铁钩,铁钩上有六条延伸出去的铁刃,加上本身已有的一刃,总共七刃,都是锋利无比。 “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是。” “对付楚游的任务交给你,做得到吗?” 桀摩发出阴险的笑声:“我的七刃钩也很久没有品尝这些中原厉害人的血了!” “不要大意轻敌,中原武林比楚游年纪大的人数不胜数,能有他那般名气的却屈指可数,可见此人武功不一般。”邪郎提醒道。 “邪郎尊主过虑了,自从来到中原,我也杀过不少中原好手,事实证明,这些被说得有多么多么厉害的中原人,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你知他,他不知你,你才有赢的机会,我还是那句话,别留下什么痕迹。” “属下明白。” “夏童呢?” 邪郎说出这个名字后,桀摩原本阴笑着的脸,立马变得有些僵硬,连语气都变得有些冷淡。 “属下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鬼音半趴着椅子扶手:“不是说过,要跟这个小可爱好好相处的吗?还是桀摩,你把我们的话当作耳边风呢?” “属下不敢,自上次之后,属下已经没再跟他起摩擦了。” “那就好。” 桀摩虽然嘴上如此说,脸上却还是不服气的表情,想了想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二位尊主,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器重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原人。” “因为他有用,因为他能用!”邪郎直截了当的回答:“桀摩,如今我们在中原谋划,你那脾气该学会收敛了,当然,如果你还是心怀不满,我允许你和夏童比一次武,你赢了,我可以将他交你处置!” 桀摩听了这话,却是一愣,面上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咽了咽口水,回道:“属下,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别再多说了,尽快处理那位花间客楚游的事吧,如果你处理不了,我会让夏童去帮你。” 桀摩惊讶地抬了一下头,随即又低下去:“属下不仅会打败此人,还会生擒此人,交给二位尊主处置!” “呵呵呵,”鬼音娇笑一声:“你呀,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出了事,一头灰的回来,我可不轻易饶你。” “鬼音尊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到!” “那就随你吧,去吧。” “属下告退。” 桀摩离开了大殿,邪郎走到血池前,望着血池中间,那散发着强烈邪气的邪月,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渴望。 一百多年前,邪帝曾依靠此刀和邪帝刀法称霸武林,异域也同样闻名,虽然最后邪帝败在了剑神手下,邪帝刀法也不知所踪,但如今剑神一脉早已衰落,邪月的力量却依然如此强大。 有了它,就算没有邪帝刀法,称霸当今武林,也绝不在话下!到时候,再重新打回去,将那些不知好歹的贱奴杀尽! “说起来,”鬼音的话打断了邪郎的思绪:“花间客楚游,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俊俏,而且,据说他常常混迹风月场,呵呵呵,床上功夫也相当了得,若桀摩真能生擒他回来……” 鬼音张开红唇,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右手食指:“我倒真想尝试下各种滋味呢。” 邪郎瞥了鬼音一眼:“哼!还有心情想东想西。” “怎么,我的好哥哥,吃醋了?放心,要修炼,我只同你修炼,呵呵呵呵。” “谁跟你说这个!”邪郎目光紧盯着邪月:“你最好祈祷,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决定,而有任何的变数!” 第五章 围杀 在镇上酒家处打了一壶酒,楚游边喝边步行在山外竹林之中,口中哼着不知道从哪个姑娘嘴里学来的小曲儿,手里折扇轻轻挥动。 清风吹拂,竹叶哗哗作响,楚游停下脚步,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 “我就想不会轻易结束,不过这来的还真快。”楚游大笑两声,一口气将壶里的酒饮尽。 桀摩任楚游喝完酒,才笑道:“花间客楚游,乖乖随我走一趟吧,也省的你吃太多苦。” “这位仁兄,你姓名来历通通不说,就要我跟你走,未免太为难人了吧。”楚游摇着折扇,回道。 “哦,我说了姓名来历,你就会跟我走吗?”桀摩一挑眉,脸上笑容更深。 “那仁兄又是怎么觉得,你一句话,我就会跟你走了呢?”铁扇负于身后,楚游直视着这个打扮怪异的不速之客。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眼神中,也都透着冷意。 桀摩向着后方一挥手,他身后那十六个人迅速上前,将楚游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全部包围。 而桀摩则站在包围圈之外,冷笑着看向包围圈中的楚游。 “生擒,不过只要留着一口气就行了,断手断脚什么的,都无所谓。” 桀摩下了命令,那些包围着楚游的黑衣人顿时展开阵势。 前方八人各持刀兵,从八个方向向楚游攻来,后方八人则散出各种暗器,在刀兵之前,就到了楚游眼前。 楚游刚打落八枚暗器,八把刀兵又立刻接上,带他格开兵器后,暗器又紧随其后。 这十六个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无间,暗器与刀兵的衔接恰到好处,每个人的方位变化也极有规律,招式之间,完全不会干扰到自己人,且应对楚游的攻势也十分默契 即使前方有一个人被打落,后方的人也会立刻补上,而被打落的那个人也立刻就转变为了在后方发暗器的人。 若不是楚游的穿花步,也算得上是武林一等一的轻身功夫,这几番攻势下来,身上也免不了见红。 桀摩在后方仔细观察着楚游的一招一式,这个人铁扇使得凌厉,身法却更是一流,轻盈灵动,快慢兼备,难以捉摸。 自己这边十六人个人连攻之下都没法寻到他的破绽。 更让桀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楚游在对付十六人的进攻之时,竟然还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举动,显然还留了一手,以防自己的突然袭击。 果然是高手! 桀摩料想,自己这边的十六个人只要有一点点配合上的破绽,败局立定! 果然,只见楚游折扇一击,打退前方一个使锏的黑衣人,此人退了几步后,身形有些不稳,本应立即进行的前后之间的替换,顿时出现了破绽。 这破绽只在眨眼之间,黑衣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形,但楚游,只需这眨眼之间! 鬼魅身法施展,黑衣人只见几道残影浮现,楚游已到了被打退的黑衣人身后,铁扇一开,一声惨叫,黑衣人登时倒地。 一人死,十六人的阵势顿时被破,楚游一个转身,扇锋在身后人脖子上一抹,猩红鲜血涌出,又是一人倒地不起,再无生机。 阵势被破,剩余的十四人虽然没有十六人时那样配合无间,但凭借着彼此之间的默契,一拥而上时也不见慌乱,刀兵和暗器齐发,仍是有着不小的威力。 但楚游何许人也,十六人时尚且奈何不了他,如今想凭借着兵器乱发就置他与死地,更无可能。 铁扇一拨,楚游拨开一批打向他的暗器兵器,同时左手擒住离他最近的黑衣人的脖子,抓着他挡下剩下的兵器,又一脚踹向身后砍来的黑衣人。 被抓的黑衣人当即被众多兵器砍死,后面的黑衣人被一脚踹飞,倒地吐了一大口鲜血,也就此死去。 楚游将手上黑衣人的尸体砸向左手边的两个黑衣人,同时右手铁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划,竟是直接抹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灵活地躲过又一波袭来的招式后,楚游折扇一扬,两枚铁刺将左手边那两个刚躲开尸体再度攻上的黑衣人刺死! 转瞬之间,地上又多了六个黑衣人的尸体,原本十六人的阵势,如今竟是只剩一半! 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完全没有因此惧怕,剩下的八人后撤几步,调整好身形后,便打算再度杀来。 “行了。” 就在此时,桀摩忽然高声呼喊了一句,黑衣人听到命令,立刻停止了进攻,但仍然包围着楚游。 在战圈外观察许久的桀摩走进包围圈,双手用力地拍了几下掌:“不愧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花间客楚游,这身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人人称颂这四个字,我可不敢当,”楚游笑道:“倒是仁兄在众人围攻时,竟然真的只是观战,真是让在下佩服,看来先前,是楚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君子,哈哈哈哈哈哈!”桀摩笑得十分张狂:“楚游虽然是天下难得的高手,但要对付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走跳江湖这么多年,这句话,听到耳朵都要生茧了!”楚游不以为意地扇了扇风。 “那今天,我就让这句话成真!” 桀摩又是一挥手,剩下的八个人领会他的意思,立刻窜入竹林各处,形成一个隐隐的包围圈,以防止楚游不战而逃。 桀摩用左手摸着自己右手的七刃钩:“你的实力足够知道我的名字,桀摩,记住了。” “桀摩?” 楚游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虽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一听就不像中原人的名字。 这吴怀居然还请来了外族的杀手。 “那就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说法,请赐教了!”桀摩露出一个嚣狂的笑容,随后解下自己的外衣,丢在地上。 楚游冷哼一声,正要回话,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浓重的异香。 楚游诧异地摸了摸鼻子,这异香好像是从桀摩身上飘过来的,有些外族人身上有异香他也知道,但这异香怎么…… 脑海中忽然一阵晕眩,楚游心中一惊! 不好,这异香不对劲! 第六章 性命垂危 浓重异香弥漫鼻间,楚游顿时觉得有些四肢乏力,头晕目眩,连忙退了好几步。 但显然已经有些晚了,原本以身法为傲的楚游,在退这几步间,身形竟然有了些不自然的晃动。 “嘿嘿嘿,花间客不是一向气定神闲的吗?这又是做什么?” 桀摩一声阴笑,踏前几步,手上七刃钩直刺向楚游,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异香也愈加浓重。 楚游屏住呼吸,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想要多少排出一点体内毒素,但这异香似乎并非寻常毒素,丝毫不受影响。 七刃钩已到眼前,楚游只能将心神放回比试之中,铁扇自下往上一拨,若是换了平时,这一拨足以让楚游及时把七刃钩拨开,甚至还有反击的余地。 但现在楚游受了这异香的影响,还要时刻屏住呼吸,以免吸入更多异香,所以这一拨虽然还是拨开了七刃钩,楚游胸前的白衣,却也见了红。 直刺被拨开,桀摩立刻变招,七刃钩一横,向着楚游的脖颈处划去。 楚游连忙后退,堪堪避过这一划,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上也是多了一条口子。 这之后,七刃钩又是几次进攻,楚游都勉强躲过,但身上已经有多处受了伤。 桀摩心知楚游被异香影响,实力大打折扣,所以出招也不迅疾,保持在楚游能够躲避,但又能伤到楚游的程度。 这是存心在戏耍楚游,就像猫戏弄爪下老鼠一样。 “我早说了,乖乖跟我走,省得吃苦!” 桀摩又在楚游右上臂上留下一道伤口,阴笑着看向再没了往日从容,狼狈不堪的楚游。 楚游双目微张,眼神中少见得出现了一丝怒意。 桀摩将楚游的神情收入眼底,顿时心情更加畅快:“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恨自己的无能,我给你个机会,来,杀我啊,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竹林之中,楚游的怒意在一瞬间转换成杀意,而在杀意出现的一瞬,铁扇已如飞矢一般到了桀摩面前。 桀摩笑到一半,瞬间被打断,七刃钩急忙去挡楚游的铁扇。 楚游这是搏命反击,出招如此迅疾的他不可能再刻意压抑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呼吸之间,又有更多的异香被吸入。 楚游就是要趁着自己还能反击的时候杀了桀摩,就算他会死在另外八个人手中,他也不会让桀摩好过! 局势陡然一变! 楚游的铁扇一开一合,一扫一刺,都迅猛至极,且变化多端,刚见着右边一扇划来,桀摩正要应招,铁扇一转,扇柄直接打在桀摩胸膛。 桀摩被打得倒退数步,而且这一下楚游明显用了全力,一丝鲜血从桀摩嘴角溢出。 桀摩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嚣张,看着楚游的脸上写满了暴怒。 “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桀摩一声怒喝,绝招上手,一式勾魂索魄,连刺楚游上身三处要害,楚游躲过前两下,却没躲过第三下,左肩当即被刺中。 桀摩登时一转一拉,衣服碎裂声响起,楚游一身痛呼,再退后时,被鲜血染红的整条左臂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但这一下的疼痛也让楚游因大量吸入异香的神智暂时清醒。 楚游运起全身功力,穿花步施展到极致,鬼魅身法飘忽不定,眼看着还在七八步之外,下一刻已到了桀摩面前,铁扇生风,径往要害处割去。 桀摩的眼睛跟不上楚游的速度,在发现他到了自己面前时,完全没有出招的反应时间,只能选择狼狈的滚地躲避。 楚游瞬间跟上,一招玉华七星,朝着桀摩连点七下,这七下虚实结合,幻真难辨,桀摩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好胡乱出手,却是一下都没中。 楚游的铁扇就在这时击向桀摩的面门,这是最好的机会,更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无论体力,还是神智,都无法支撑楚游再使出同样的招式。 铁扇眼看着到了桀摩面前,连桀摩的面门只差不到一寸的距离,楚游有信心,只要让他打中桀摩,他能将这个恶徒的颅骨都给打碎。 但就在此时,竹林中一连八发暗器向楚游打来。 两支柳叶刀直接打进了楚游的关节处,其他暗器也都打在楚游身上要害处,虽不致命,却足以让楚游难以行动。 招式被打断,被楚游的招数震慑到的桀摩立刻反应过来,七刃钩先是划断楚游右手手筋,接着刺入楚游大腿,紧接着左手猛击楚游胸膛。 楚游被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后方竹子上,把整根竹子都给折断了,才重重地掉在地上。 这一下,楚游的双手、右腿再无法行动,体内经脉更是剧痛,终是再无还手之力了。 差点就死在楚游手上的桀摩,怒瞪着倒地不起的楚游:“不知好歹的王八蛋,我要将你的手脚都砍断,把你做成人彘,看你还怎么逞威风!” 桀摩说完,又用楚游听不懂的话骂了几句,然后就举起七刃钩向楚游走来。 此时大量吸入的异香已让楚游全身都没了力气,若不是身上的剧痛刺激,怕是连神智也要一起失去,纵然看着桀摩气势汹汹地走来,也没了别的办法,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想自己逍遥半生,到头来却折在这个尽会用些卑鄙手段,还不知是从哪来的外族人手上,楚游不由得想要苦笑,可是现在的他,却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桀摩走到楚游面前站定,看着举起的七刃钩,楚游只能心中叹息。 天要亡我,无可奈何啊! 楚游认命的闭上了眼,但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楚游诧异地睁眼,就见一片竹叶缓缓飘落在自己胸前。 而桀摩则退了好几步。 桀摩竟被着竹叶打得退了好几步! 桀摩的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楚游也顺着桀摩的视线看过去,他此时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角余光扫去。 只见远处正走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相貌清秀,身穿浅蓝道袍,腰悬长剑,手持拂尘,似清风飘逸,若明月朗朗。 随着青年的走近,竹林上方又是八刀暗器发出,却被拂尘一一扫落。 青年走到楚游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叹息一声。 “这竹林生长的如此青翠茂盛,诸位却在这里打打杀杀,坏了这么好的景致,实在教人惋惜。” 第七章 小道士 身穿道袍的青年站在离楚游数步远的地方,一脸温和的微笑。 “小道士,”桀摩警惕地瞧着青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楚游用眼角余光看着这青年的容貌,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再看他腰间挂着的长剑,剑柄上一只鸿鸟似要飞起,顿时大惊。 惊鸿剑! “唉,江湖上的人,总是戾气这么重,动不动就你死我活,何必呢,清心寡欲,修身养性,长寿无极,自在逍遥,不好么?”青年摇头道。 “放你娘的狗屁!” 桀摩大喝一声,七刃钩直向小道士刺去!这一刺不同于戏弄楚游那一下,一式之中又蕴含着诸多变化。 “小心……他……身上的……香味……”楚游一句断断续续地提醒,也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香味?哎呀,小道前几日淋了场雨,鼻塞闻不到啊。” 小道士左手拂尘一甩,犹如软鞭一般直接缠住桀摩的七刃钩,右手长剑出鞘,对着桀摩身上要害连点七下。 这七下并无一点虚实变化,但招招迅疾,一点也不输于楚游,而且桀摩七刃钩被缠住,动弹不得,眼看着这下自己身上就要多出七个窟窿,桀摩只能脱了七刃钩,匆忙后退。 桀摩诧异地看向那小道士,这一招虽然和楚游的招式不是完全相同,但也极为相似,两人显然有着某种渊源。 而且看这小道士的行为举止,似乎真的没有受到一点异香的影响,还是面带微笑,从容不迫。 桀摩双眼一眯,右手打出一个手势,竹林内的八人立刻从四面八方攻向小道士。 “小道不爱争斗,但若有人要找小道争斗,小道只好奉陪了!” 同样轻灵无比的身法,配合上灵动潇洒的剑法,竹林中的八人连小道士的出招都看不清,转眼间便都死在了剑下。 而小道士如秋水般的长剑,连一丝血液都没有沾到,珵亮如新。 桀摩顿时脸上失色,这小道士的武功一点也不弱于楚游,而且还不受异香的影响,自己跟此人交手,绝对占不了半点便宜,可是自己的七刃钩还在小道士手里,就此离开,桀摩又不甘心。 小道士看出桀摩的顾虑,一脚将七刃钩踢回给了桀摩。 “小道说过,不爱争斗,但兄台如果还想继续,小道也可以继续奉陪。” 桀摩接过七刃钩,重新戴好,盯着小道士看了一会儿后,冷哼一声:“臭道士,你最好记住今天,往后我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说完这句话,桀摩才纵身离开。 看着桀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片竹林,小道士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右手自丹田处缓缓上移,人也缓缓吸气,到了胸口后,又缓缓下移,缓缓吐气。 长出一口气后,小道士自言自语道:“幸好平日里清心咒修炼得多,这香味当真怪异,若是闻久了,只怕我也要出事。” 小道士说完后又转头看向楚游。 在楚游躺着的地面上,已经浸了大量的鲜血,再加上桀摩那边死去得十六个人,浓重得血腥味飘荡在整个竹林之中,完全掩盖了原本的竹叶清香。 而楚游的脸色因大量失血,已变得惨白。 小道士连忙上前,伸手点了楚游身上几处大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粒丹丸,喂楚游吃了下去。 楚游原本绷紧了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清醒的神智也在这一刻失去支撑,整个人彻底得昏了过去。 小道士摇头叹息,捡起楚游得玄铁扇,再一把背上楚游,施展轻功,转瞬间离开了此地。 清风拂过,竹林中只剩下了十六具黑衣人的尸体。 也不知在黑暗中昏迷了多久,楚游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住进了一间上好的厢房中。 窗外一片远山隐于云气之中,几只鸟儿自在飞过,微微清风送来花草芳香。 房内一盏香炉袅袅生烟,香气充盈房内,比起桀摩身上的异香,这香味让人闻了,当真是神清气爽,遍体舒畅。 这窗外的景色,楚游十分眼熟,自己这是回到洛城,也就是现在居住的地方来了。 而房内的炉香,恍惚中,让他回到了二十岁之前的岁月。 “哎呀,师父,你醒了!”房门被打开,一名打扮的就像典型纨绔子弟的男子,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师父,你说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去看花魁吗?怎么整得一身伤回来,还伤得那么重!” “陈少爷,我好像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吧。” 楚游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坐起身,另一名丫鬟立刻上前给他喂药。 楚游一口一口的喝着丫鬟喂来的药汤,倒不是他不愿意自己喝,而是他的两只手根本动不了,左手还好一点,被挑断了手筋的右手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没事没事,迟早会答应的,”陈少爷拿起一个梨子,坐下就吃了起来:“所以师父,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厉害的仇家能把你打成这样?”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楚游一声苦笑,这次真的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对了,我昏迷几天了?”楚游问道。 “三天了。”陈少爷答道。 “那救我的那个小道士呢?他还在吗?还是已经走了?” “师父,你要是晚点醒的话,说不定他就真走了,不过现在他还在这儿,这会儿我想想看,是不是又跑到山上去了?我让人去找一下。” 陈家大少爷陈昌达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准备起身叫人去找那个小道士。 说起来,这些道士真的是奇奇怪怪,有好房子不住,好东西不吃,新鲜玩意儿不玩,成天就爱跑到没人的山上去,不累吗? 过惯了富贵日子的陈少爷表示不能理解。 “不必找了,我已经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 陈昌达还没有从椅子上坐起来,小道士就已经从门口进来了。 楚游仔细看了那小道士的容貌一会儿,才有些感慨的笑道:“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了,你这臭小鬼都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了。” “是啊,”小道士在房内坐下:“咱们有快十年没见了吧,小师叔。” 第八章 好师侄 陈昌达吃进嘴里的梨子差点被惊得呛出来,他看了看楚游,又看了看苏寒山,什么?!小师叔?!他还以为师父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呢,而且,他这个爱喝酒爱美人的师父,居然,居然是出自道门?! “啊,原来是苏寒山苏师弟。”陈昌达对着小道士一抱拳,关于名字,他在之前就问过了。 “第一,我还没收你为徒,”楚游喝完了药,躺回床上,说道:“第二,就算我收了你,按你的入门时间,也该喊师兄,第三,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啊?什么?!”陈昌达又被震惊了,看看楚游,看看苏寒山。 “都是旧事了,”苏寒山一甩拂尘,笑道:“小师叔,你离开的这些年,看来过得还不错啊。” “哈哈,我这一身的伤,过得还真的是不错啊。” 苏寒山微微一笑:“小师叔,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虽然你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但你的经脉受伤严重,恐怕,以后都不能动武了。” “啊?什么?!”楚游还没炸,陈昌达先炸了起来:“不行啊,我还没学到绝顶武功呢,师父的武功怎么就能废了!” “这不难,你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师父吗?我这位师侄天资聪颖,如今武功已经完全不在我之下了。”楚游说道。 陈昌达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苏寒山,这小子的年纪他问过了,才二十岁,武功就已经有楚游这么高了? 陈昌达捏着下巴,看了苏寒山许久,哎呀,不行不行,这小子比自己还小四岁,喊声师兄勉勉强强,喊师父,不行不行,接受不了。 等等,不能拜这小子为师,我可以拜这小子的师父为师啊,这小子的师父,说不定比楚大哥还厉害。 “那个,苏道长啊,我能拜入你的师门吗?”陈昌达问道。 苏寒山眉头一挑:“可以啊。” “真的吗?” “真的啊,只要你戒色戒酒,清心寡欲,斩断尘缘,久住山门静修就可以。” “啊?非要这样吗?又不是去当和尚,搞那么多戒律干什么?” “道门武功本来就需要修身养性,清心静修,你看我小师叔,要不是这十年贪恋红尘,今天的武功,不知道要比我高多少,又怎么会伤成这样。” “不要趁机挤兑我行吗?”楚游不满的回了一句:“要不是那个什么桀摩身上有一股怪香,闻了就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我早就取他狗命了!” “说到这个,小师叔,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些外族人的?” 楚游见苏寒山问,陈昌达也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将自己去金州城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交代了一遍。 “嘿!这个吴怀!亏我前些天听他的事迹,还以为他是个英雄,没想到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狗熊一个!狗屁不是!”陈昌达当即骂了起来。 苏寒山则笑道:“小师叔,多年不见,你还是不改本性啊,不过这下可就麻烦了,那个吴家少主摆明了不打算轻易放过你,现在你武功尽失,岂不是只能等死?” “何止是吴家少主,”楚游无奈的一笑:“听到我武功尽失,我以前那些老对头们,怕是争先恐后的要来将我分尸。” “这这这,这怎么办啊?”陈昌达有点懵:“苏道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道长不敢当,办法嘛,倒确实有一个,就看我这小师叔愿不愿意了。” 苏寒山看向楚游,楚游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立刻就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什么办法?”陈昌达没有注意到楚游神情间的变化,问道。 “回师门认错,想当年小师叔闹得整个道门不得安宁,师祖到最后也只是逐出师门,没有其他任何惩罚,说明师祖还是顾念曾经的情谊,只要回去好好认个错,从今往后,洗心革面,师门自然还是会庇护小师叔的。” “那就去啊,”陈昌达说了一句,忽然又想起道门的那些规矩:“不过这样,以后我就不能跟师父一起玩乐了,但还是性命重要啊,你说是吧,师父?” 陈昌达看向楚游,楚游看向窗外,过了老半天,才幽幽回道:“我曾经在众多师兄弟的面前说过,要做个红尘中的逍遥人,如今又灰溜溜的回去,真是太没有面子了。” “不是啊,师父,面子哪有命重要啊!”陈昌达急道。 “既然如此,小道只能祝小师叔一切顺遂,告辞了。” 苏寒山施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陈昌达连忙抓住他的肩膀。 “别呀,道长,你要是走了,我师父就真的没救了,我又不会武功,手下又都是些酒囊饭袋,除了吃喝,什么都不会,你总不能真看着你的小师叔就这样死了吧!” “方才小师叔也说了,他已经被逐出师门,所以严格意义上,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而且,鉴于小师叔以前的恶劣事件,师门其实是禁止下山历练的弟子与小师叔接触的,我如今已经算违背规矩了。” “这,人命关天啊,规矩什么的,先放一边就好了!师父,你也说两句话啊!” 楚游转过头,要他回师门确实是不可能的,不止是因为面子问题,还因为当初那些事闹到那个地步,即使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无颜回去见师门长辈了。 不过现在性命垂危,眼前这个师侄还是要拉拢一下的,不然明天就被人五马分尸了可怎么办。 “好师侄?”楚游喊了苏寒山一句。 苏寒山微笑着转头,盯着楚游,看他打算说什么。 “呃,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师叔,那是佛门的。” “呃,那看在咱们多年的深厚交情上……” “小师叔,你离开那会儿我才十二岁,而且你教我武功时经常打我。”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着他干嘛,总之,你好人做到底嘛,你也不想看师叔我横死在大街上对吗?” “我离开了就看不见了。” “哎呀,好师侄,不要这么绝情嘛,反正你下山来就是为了历练的,这次就当一个历练行不行?好师侄,师叔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啊,你就当积德行善行不行?” “都说了那是佛门的……”苏寒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总之,我帮你到恢复武功为止,行了吧。” “哎呀,好师侄真是好。” 楚游夸了苏寒山一句,忽然又想起什么,目光看向头上的木板,抓了抓脸,问道:“对了,惊鸿剑在你身上,老头子他,怎么了?” 苏寒山了然一笑:“师祖无事,只是厌倦了俗务,专心修行去了。” “哦,我说嘛,那么能发脾气的老头子,还真是任性啊。” 第九章 对策 阴暗的大殿内,桀摩低着头,跪在邪郎、鬼音面前。 “你还真有脸回来!” 邪郎一声大喝,吓得桀摩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两位尊主,本来我是可以生擒楚游的,但中途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个臭道士,这臭道士武功很高,而且……” “闭嘴!随便来个道士就能把你打得灰头土脸,你还敢整天这不服那不服!” “邪郎尊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把楚游的人头提回来!” “用不着了,吴怀那边已经有了第二个人选的消息,我现在没空管那个什么楚游,至于你……” 邪郎的目光扫向桀摩,桀摩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那就让他今晚给我侍寝吧。”鬼音长长的指甲划过自己妖艳的红唇,嘴里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桀摩一脸惊恐:“这,这……” “我当初就说了,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出了事,我可不饶你哟。” 桀摩听了这话,顿时面如土色,但又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邪郎看了桀摩一眼。 “那就这样吧。” 挽留了苏寒山之后,三人开始一同思考对策,接下来面对的强敌,肯定不是苏寒山一人能够对付得了的,所以帮楚游恢复武功成了当务之急。 只是楚游经脉受损实在太严重,这几天陈昌达请了好几个被称作名医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苏寒山虽然也会点医术,但也没办法救治这么严重的伤势。 这天,楚游和苏寒山正在房中商议,陈昌达忽然从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有谁能救师父了!” 楚游和苏寒山都一脸好奇地看过去。 “我听说云栖谷的谷主好像是个超级厉害的神医,师父这点伤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哦,天下竟有医术如此厉害之人。” 苏寒山对这个江湖知之甚少,所以听见这个名字只觉得惊讶。 楚游混迹江湖多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这神情在下一刻又变成了苦笑。 “我的伤势已经只有这个劣迹斑斑的怪医能救了吗?” “欸,师父你听过他?” “当然听过,云栖谷主凌墨池,天下第一神医,更是天下第一怪医,找他治病,他愿意收你的钱,就算你运气好。” “什么,收钱还算运气好,那不收钱呢?” 陈昌达十分讶异,苏寒山也是同样的表情。 “收了你的钱,他至少会好好的救你,不收钱,他就会要你签一纸文书,最后治成什么样都不用他负责,以往那些跟他签契约的人,活是活下来了,但十个有九个,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啊。” “这……这么恐怖的吗?这也算神医啊,一点医德都没有的啊。”陈昌达说道。 “怎么不算啊,就凭当年他解了万毒门第一毒术,曾令武林人人惧怕的血枯咒,他就是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神医。” “既然他这么厉害,那咱们就去找他呗,他要钱,咱们给他就是了,不要钱,那咱们就走,不要他医。” “没这么简单。”楚游又给陈昌达浇了一盆冷水。 “哎唷,这个人又怎么了?!”陈昌达有些烦躁,这什么神医,脾气太怪了吧。 “凌墨池治病的钱,除非你是天下极其罕见的病症,否则都是天价,我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病,武林中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所以哪怕运气好,他要钱,只怕至少要白银十万两啊。” “啊?!这么贵?!抢钱啊?!” 陈昌达觉得不可思议,白银十万两,纵然他家在洛城算得上富庶之家,白银十万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来的。 “那,那要不,碰碰运气,让他不要钱救你,师父你这么厉害,说不定就是那十分之一的没事人呢?” “喂!谁告诉你那十分之一是没事人的,那十分之一都死了好吗!”楚游忍不住吼了一句! “那,那就,十分之九吧,好歹活着呢。” “还不如死了呢。” “啊,那到底要怎么办嘛!!!” 陈昌达使劲地抓着脑袋,向天呐喊,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结果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也不用过早沮丧,”苏寒山开口道:“首先我们要确定的是,让小师叔恢复武功,除了找凌墨池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到最后都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找他是势在必行了,我们先去见他,至于要钱不要钱,要多少钱的问题,见过之后再来讨论,这样总比我们在这臆测的好。”苏寒山道。 “确实是如此,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要准备些银子的。”楚游思考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陈昌达。 陈昌达讪讪一笑:“师父,我家虽然,虽然有钱,可是白银十万两,实在是,太多了,我要是拿了,我爹明天就能把我砍了喂狗啊!” “那最多能拿多少?” “最多,最多七千两……” “一万两,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徒弟了!” “啊,一万两啊,我会挨骂的。” “好徒弟,你难道不想学天下闻名的穿花步了吗?为了它,挨一场骂也是值得的。” 陈昌达的脸拧在一块儿,纠结了老半天,一万两啊,他平时出去吃吃喝喝,最多也就花个几十两,现在一次性就要拿出一万两。 可是穿花步啊,他真的是很想学啊!!! 几番纠结下来,陈昌达一咬牙,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一万两就一万两!就当我拜师的学费了!” “好徒弟,你的这份心师父感受到了,等师父好了之后,一定把所有的绝学都传授于你!” 楚游再次给了陈昌达一个许诺,好抚慰他那一脸肉疼的表情。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尽快动身吧,”苏寒山看了看窗外:“这几天我发现了不少在这附近打探的人,小师叔受重伤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这里不能久待,否则陈家也会有麻烦的。” “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安排。”陈昌达立刻出去准备车马行李。 “好师侄,这次可就全都靠你了。”要不是现在手不能动,楚游一定会“深情”的握住苏寒山的手。 苏寒山露出一贯的微笑:“我只能尽力。” 第十章 云栖谷 在这种长途跋涉的时候,陈昌达这富家少爷的方便之处就体现出来了。 马车用不着租,现成的就有,而且又大又舒适,那柔软的垫子,躺在上面任马车怎么颠簸都不会太难受。 各种衣服食物等杂物,也不用特地购置,稍一准备,通通齐全,而且品质上佳。 一路赶往云栖谷,有苏寒山在,三人也不怕有人跟踪,毕竟苏寒山的轻身功夫可是一点也不输给楚游的穿花步,天下能跟踪他们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这一路上,基本上没什么大的风波,只是接连几天的路程有些无聊,苏寒山还好,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闭目打坐。 楚游和陈昌达这两个闲不住的人,就干脆在哪儿玩骰子,楚游两手动不了,就用一只脚摇,也算是给这个大弟子显露一下自己的身手。 而在两人骰子声响个不停的时候,苏寒山依然闭目打坐。 无风无浪,无需赘言,很快三人的马车就来到了一处山谷前,一块大石头刻着云栖谷三个字,立在入口旁边。 山谷入口并不宽阔,并且生有很多乱石矮树,马车不方便进去,陈昌达便留了随行的两个下人看着马车,再让另外两人扶着行动不便的楚游,和苏寒山一起进了云栖谷。 从外面看去,云栖谷这地方山灵水秀,空气清新,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隐居好去处。 素来喜欢好山好水的苏寒山都不自觉的露出了欢喜的微笑。 但这欢喜只是在刚进入云栖谷的那一会儿而已,等到几人越发深入云栖谷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云雾忽然聚拢过来,虽是衬得这个地方更像仙境,却也让几人除了身边人,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小心!” 苏寒山用拂尘拨开眼前的一小片云雾看路,拨开后没多久,云雾又再次聚拢上来,苏寒山只能继续拨开。 这忽然生出的云雾绝不是好预兆,一行人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苏寒山的带领下缓慢前进。 前进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四周还是云啊雾啊花啊树啊,陈昌达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这人到底住在多里面啊,走了这么久,还见不到半点人影,四周除了大雾,就是这些长得差不多的花花草草,看都看腻了。” 苏寒山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不对,我们这是被困在阵法中了。” “我想也是。”楚游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啊,他一大夫,要治人就治,不治人就算了,本身就一堆臭毛病,还搞什么阵法。”陈昌达烦躁的说道。 苏寒山没有理会陈昌达的抱怨,而是一边前进,一边仔细观察四周的变化,虽然在浓雾遮掩之中,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矮树之间细微的移动痕迹。 “有发现什么吗,寒山?”楚游问道。 “我只能看出这四周的阵法,并不是按照八卦排列的,道门虽有奇门遁甲之术,但我并没有修习,涉猎不深,恐怕解不了阵法。”苏寒山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先原路回去,找个懂阵法的人再来?”陈昌达建议道。 “来不及了,阵法已经运转,你想原路回去也回不去了。”楚游道。 “这神医是不是有病啊,搞这样压根就是不想跟你治病吧,我真是!我真是现在就想砍了他!” 陈昌达越说越烦躁,楚游和苏寒山意识到有些不对,包括扶着楚游的两个人,似乎也有些焦躁。 楚游让那两个下人先把自己放下来,几人停了脚步。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我了!” 陈昌达几声大喊,忽然一拳打在旁边的矮树上,打掉了矮树一大片树叶。 “我好想打人,我真的好想打人!”陈昌达眼睛都有些发红。 苏寒山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让自己的神识始终保持清醒:“看来这雾气中,应该掺杂了些让人发狂的药物,小师叔你还记得清心咒怎么念吗?应该是不记得了,不然不会如此轻易被异香影响。” 楚游讪讪的笑了一下,就他这成天沾花惹草的个性,还能记得才叫有鬼吧。 “臭道士,赶紧给我解了这个阵法!”陈昌达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界,看向苏寒山的眼神里满是凶狠。 “喂!徒弟,冷静一点!”楚游想要唤醒陈昌达,尽管他自己都已经有点烦躁了。 “闭嘴,你个没用的死废物!” 陈昌达当即骂了楚游一句,虽然知道这是药物影响,但楚游还是气得瞪大了眼,更气的是,他现在还真没什么话能反驳陈昌达。 “臭道士,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陈昌达冲着苏寒山怒吼。 苏寒山冷淡的看了一眼陈昌达,并不回话。 “冷静点,都冷静点啊。”楚游躺在地上劝解,气归气,真有什么事也不好。 但是事态发展显然不是楚游能控制得了了,那两个扶着他的下人都是一脸怒容,陈昌达更是怒不可遏。 “臭道士,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 陈昌达举起拳头,已经发狂的他,双眼满是血丝,对着苏寒山的脸上就是一拳。 “彭”的一声巨响。 陈昌达砸在快要发狂的两个下人身上,三人一起倒在地上,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苏寒山则收回了自己踢人的腿。 楚游看着倒地的陈昌达,叹息道:“徒弟啊,这下你大概能明白了吧,道士的脾气可没和尚这么好。” 说完,楚游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越加烦躁了,一只腿在地上使劲蹬来蹬去。 苏寒山看了看楚游“不安分”地腿,然后又看向楚游,此刻他的脸上一分笑容都没有,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吓人。 虽然苏寒山武功很高,又有清心咒护持,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就完全不受发狂药物的影响。 楚游控制不了自己的腿,只能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嘴张得连里面的牙齿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师侄,你放心,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动不了的,动不了的!” 第十一章 云栖谷主凌墨池 “解决”了陈昌达和两个下人的发狂举动后,苏寒山又默念了几遍清心咒,紧接着提气运功,向着云栖谷深处就是一声大喊。 “小道苏寒山,愿花重金请云栖谷主为友人治病,恳请谷主解开阵法一见!” 这是道门千里传音的功夫,虽然听上去音量不是特别大,却能够传出去很远。 楚游抓了抓自己的胸膛,他自己也快到烦躁的极点了,但愿凌墨池这个怪医能有点良心吧。 有点财心也好啊! 谷内没有回应,苏寒山将同样的话用千里传音复述了几遍,正当苏寒山打算再喊一遍时,弥漫谷内的云雾忽然散开了一点,一条之前未曾见过的小径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苏寒山一拂尘打醒陈昌达和两个下人,这条小径出现之后,云雾中弥漫的味道也变得令人舒服起来。 “哎唷,谁!谁打了本少爷!难道是你们!” 陈昌达抓着两个刚起身的下人,有些懵,他觉得肚子有点痛,但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被抓的下人急忙摇头,他们自己的记忆都没多少。 “你发狂了,我踢的,”苏寒山直言道:“别说这么多了,带上小师叔,跟我来吧。” “什么,我发狂了?”陈昌达有些茫然的抓了抓后脑勺。 “是啊,你骂我是个没用的死废物。”楚游淡淡地说道。 “啥?!不是,师父,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我是打心底里尊敬……” “别在这儿讨论了,快跟上,到时候路没了,你们就困死在这云雾中了。” 苏寒山打断了陈昌达和楚游的对话,陈昌达连忙让两个下人扶起楚游,跟着苏寒山往里面走去。 直走到一潭碧绿湖水处,围绕着几人的云雾才就此消散,一条精致的小桥架在湖上,桥对面,是一处被绿意包围的大宅院,淡雅别致。 几人从桥上走过,楚游低头看了眼那湖水,平静无波的表面就想一块翡翠一般,但那看不清的湖水深处是怎样的,就无人知晓了。 过了桥,两名俏丽的侍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谷主命我二人在此迎接几位,请几位随我姐妹二人来吧。” 两名侍女盈盈一拜,接着在前引路,带着几人进入了宅院。 宅院内部的布置典雅精巧,别具匠心,几人一路走来,都对这四周的景色赞叹不已。 两名侍女将几人带入了一处庭院,庭院内百花繁盛,竹影摇动,一方石桌摆在中央,一名身着白底绿绣衣服的男子正背对着众人,在石桌上品茶。 茶香飘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位就是云栖谷谷主吧。”楚游问道。 男子转过身,一双丹凤眼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楚游和苏寒山的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苏寒山道兄,”云栖谷谷主凌墨池先跟苏寒山打了招呼,然后看向楚游:“这位便是要我救治的病人了。” “在下楚游。” 楚游看向凌墨池,这人虽然相貌堂堂,十分儒雅,但眉眼之间,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不过也正常,这人要是正直的话,又怎么会被称为第一怪医。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花间客,倒是在下失礼了,诸位请坐,我这就命人备茶。” 众人刚准备依凌墨池的话,在石桌上坐下,凌墨池身后忽然扑出一个面貌极为丑陋,身上还缠着不少白布的壮汉。 这壮汉手中提着两颗人头,看见凌墨池的那一刻,顿时眼都红了。 “啊!!!!!!!!” 壮汉发出嘶哑的吼声,众人看见他大张着的嘴里根本没有舌头,而一大一小的两只怪眼中满是愤怒与仇恨。 嘶吼过后,壮汉一把丢掉手上的人头,如炮弹一般向凌墨池扑了上去。 凌墨池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对于身后发生的事好像完全不知道。 就在壮汉向前扑了几步后,暗处忽然飞出一只形状怪异的兵器,和一般的长剑差不多长度,头部也像剑尖,但是除了最上方手握着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全是锋利的锯齿。 这把怪异的兵器破空而出,打进壮汉的脑袋里,直接把壮汉钉在了地面,暗处的人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后出现在凌墨池身后的人却出奇地瘦小,这人脸上带着鬼面具,都到壮汉身前,握住齿剑的剑柄,将兵器抽了出来。 锋利的锯齿划破壮汉的脑袋,一时之间,鲜血与脑浆起飞,后方的众人看得是一阵心惊。 那两个看上去娇弱的侍女却面色如常,还淡定地去吩咐人处理尸体。 “世人总爱失信,”凌墨池品一口茶:“明明是已经签好文书的事情,却总爱中途反悔,还要怪罪于我,唉,让几位见笑了,请坐吧。” 众人彼此看了一下,都没有想上前的冲动。 “几位这是怎么了,”凌墨池笑道:“花间客已经是江湖老手了,不至于被小场面吓到吧,另外几位既然是花间客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惧怕,对吗?” 楚游顿了一下,对身边两个下人道:“扶我过去吧。” 那两个下人咽了咽口水,扶着楚游过去后,就立刻站得远远的。 苏寒山和陈昌达见楚游过去了,只好也跟着坐下。 这时,凌墨池的身后,几个仆人正在处理尸体,凌墨池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茶杯,对那几个仆人说道:“把这人煮了,肉分给其他人吃,看看有什么变化。” “是。” 仆人平静地接下命令,楚游几个人却是被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过多久,庭院就恢复得如刚见时一样漂亮,这么熟练的手法,这些仆人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这时,楚游等人再看向这雅致的宅院,却在没有了当初赞赏的情绪,心中因为凌墨池儒雅外貌而产生的好感,更是荡然无存。 楚游甚至都在怀疑来这里找他医治到底是不是对的,毕竟凌墨池要是发难,苏寒山一人绝对是难以招架。 凌墨池好像完全没看见三人怪异的神色,怡然自得的合了一口茶。 “救治经脉尽毁的楚游兄,就是诸位此行来得目的了?” 第十二章 条件 虽然见识到凌墨池的所作所为后,几人都对他有了防备,但既然都来这里治病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所以当凌墨池问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时,众人当即承认,而且凌墨池在都没跟楚游接触的情况下,就知道楚游经脉尽毁,医术高超,可见一斑。 “那个,神医啊,”陈昌达其实很不想这么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现在有求于人,恭维话还是要说两句的:“你既然一眼就能看出我师父的病,那你一定能救他吧,多少钱啊?” “钱可以先不谈。” 凌墨池亲自为三人倒了一杯茶,还细心地吩咐侍女服侍楚游喝茶,可惜三人都没有喝的心情。 “我觉得还是先谈钱吧。”楚游连忙回道,在凌墨池说不谈钱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点发怵。 “不急不急,我最欣赏天下英雄豪杰,先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再谈其他,来喝茶吧。”凌墨池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三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都透露出同样的信息,你喝!你先喝! “大夫与病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关系,几位如此不信任我,往后还怎么在我这里治疗呢。” 凌墨池又是一笑,乍一看,让人如沐春风,但看在三人眼里,却是如沐阴风。 不过凌墨池说的话也有道理,如果以后真的在这里治病,处处防备肯定也没什么好处。 而且凌墨池虽然怪,做事还是有原则的,收钱就好好治,不收钱也会先签契约,断不至于用一杯茶来害人,否则也太有辱他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了。 想到这些,楚游还是喝下了这杯茶,喝下的一瞬间,顿时神清气爽,感觉眼睛似乎都明亮了一些。 看见楚游喝了,苏寒山和陈昌达也一并喝下,陈昌达喝下的那一瞬间就吐了出来。 “好苦好苦,这什么茶呀,闻着香,喝着不是一般的苦!” 苏寒山也微微皱眉,但是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他的神情还是落入了仔细观察三人的凌墨池眼中。 楚游看见陈昌达的模样,笑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懂得欣赏茶。” 苏寒山也笑了:“小师叔离开师门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喝茶,只喝酒了呢。” “唉,酒喝多了,也要来两口茶,换换口味嘛。” “小师叔?”听到这个称呼,凌墨池一挑眉,好奇地看向楚游和苏寒山。 “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楚游独来独往一个,不过这小子还肯叫一声小师叔,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楚游回道。 凌墨池沉默了会儿,问苏寒山道:“敢问这位道兄出自道教哪门哪派,功夫如此高超,凌墨池实在敬仰。” “抱歉谷主,师门一向隐于世外,不问红尘,亦不想招惹红尘是非,所以不许下山弟子轻易道出师门,况且就算说了,谷主一定也是没有听过的。”苏寒山回道。 凌墨池捧起茶杯,视线扫过苏寒山,喝着茶,深思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那不勉强,我们还是来说说楚游兄的病情吧。” “所以谷主是打算收钱还是不收钱?”楚游连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都可以。”凌墨池放下茶杯。 听到这三个字时,在场的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都可以就是说还是可以花钱治。 凌墨池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放在三人面前。 “吃下这个,楚游兄的病,不用钱。” 三人的目光集中与桌上那个小玉瓶上,光看瓶子,晶莹温润,价值肯定不菲,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楚游虽然十分好奇,却也没这个胆子打开。 万一打开了之后,凌墨池就认定楚游是选择了不收钱的治法可怎么办?有了之前那个壮汉的前车之鉴,楚游更加不敢要不收钱的治法了。 陈昌达玩心重,人也比较简单,听见凌墨池说吃下一颗丹药就可以不要钱,当时就伸手去拿那个小玉瓶。 楚游那个急啊,用还能活动的一只脚直接踹在了陈昌达身上,把个陈少爷从石凳上直接踹到了地上。 “师父,你干嘛呀!”陈昌达还十分地不满,摸着摔得老疼的屁股,抱怨道。 “我干嘛,我一脚踹死你!”楚游骂了一句,然后立刻向凌墨池说道:“我选要钱的治法,这东西,楚游一条贱命,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凌墨池也没多说什么,把小玉瓶又收回了自己怀里,陈昌达也摆着一张不满地脸,坐回了原位。 “不要钱的治法,好说。”凌墨池伸出一根手指。 楚游思索了一会儿:“一百万两?” “什么?一百万两?!抢钱啊!”陈昌达忍不住大喊。 “你给我安静点!”楚游训斥了一下陈昌达。 凌墨池摇了摇手指,表示不是这个数字。 楚游不由得皱紧眉头,道:“难道说,一千万两?!” 陈昌达目瞪口呆,苏寒山也是微微张目,即使是对金钱不怎么上心的他,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要真是一千万两,他们怎么可能付得起。 “不不不,怎么可能要这么多。”凌墨池笑着说道。 “不是一千万,也不是一百万,”陈昌达也学着凌墨池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难道是一万两?” 一万两?这可能吗?这个专会开天价的天下第一神医,居然只要一万两就帮他治经脉尽毁的伤势,怕是医药费都不够吧,楚游不太相信。 但凌墨池还真就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一万两。” 三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都化为了欣喜,本以为要花上一笔巨款,没想到身上带着的银子就够用,这可不让三人高兴嘛! “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是个好人!一万两对吧!”陈昌达高兴地说道。 凌墨池依然悠哉地喝着茶:“对的,一万两。” “好,我这就给你!” 陈昌达正准备从怀里拿出一万两银票,凌墨池忽然又补了一句让三人呆在原地的话。 “黄金,一万两!” 第十三章 选择 “治个病要一万两黄金,到头来你还是要抢钱啊!”陈昌达站起身,大喊道。 凌墨池笑了笑:“重续经脉,光使用的药材就已经很昂贵了,再加上我耗费的心力,这个价钱,很合理啊。” “合理个屁啊,你这个黑心大夫!” “反正要治病,就两个选择,你们可以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思考,超过半个时辰,恕在下不能接待了。” 凌墨池吩咐侍女好生招待三人后,便离开了庭院。 楚游、苏寒山和陈昌达都皱紧了眉头,黄金一万两,他们谁也拿不出这样的巨款。 “要不,”陈昌达忽然一挑眉:“要不苏道长,你去偷吧,偷个黄金一万两!” “胡言乱语!”苏寒山当即回道。 “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啦,苏道长,你小师叔可能会死啊!” “那还不如直接回师门,既能安然无恙,也不用黄金一万两。” “说是这样说,可是我师父他不乐意啊。” “都有性命之忧了,还在意这么多。” 苏寒山和陈昌达争执个不停,楚游夹在中间,仰望天空,皱着眉思索了老半天。 “停!”思索完后的楚游伸出手,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你们听过欲海神宫这个地方吗?” 苏寒山和陈昌达互相看了看,然后都摇了摇头。 “没听过,这又是什么地方?” 楚游长出了一口气,苏寒山和陈昌达分不清他这是找到解决办法了,松了一口气,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也许能借我黄金一万两的地方。” “什么,师父你还认识这种好去处?”陈昌达讶异不已。 “你师父我行走江湖多年,总能认识几个好地方嘛。” 楚游扬起嘴角,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寒山和陈昌达总觉得他像是在苦笑。 “既然有这么个好地方,咱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就走啊!”陈昌达迫不及待的起身。 “先别急,我还要先跟谷主说两句,这位妹妹,能去请你们谷主回来一趟吗?”楚游问服侍他们的侍女道。 “几位先耐心等候吧,半个时辰后谷主会回来的。”侍女回道。 “半个时辰也太久了,反正他也没走太久,先把他叫回来又有什么关系?”陈昌达不解。 侍女只是盈盈一笑:“请各位稍候,我叫人再准备果品。” 说完,侍女施了一礼,就离开去吩咐人了。 “这都是什么古怪规矩,真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人。” 陈昌达有些不满,他向来好动,喜欢玩耍,叫他在这儿等干坐着等半个时辰实在是煎熬。 不过楚游和苏寒山都耐得住性子,一个打坐,一个静静欣赏庭院里的美景,陈昌达虽然煎熬,也只能默默等着了。 就在陈昌达蹲在地上,数着不知道数了多少遍的花瓣时,凌墨池才悠哉悠哉地走了回来。 “唉呀妈呀,等死我了,师父,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说了咱们赶紧走!” 楚游看着陈昌达摇了摇头,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是一点儿都坐不住,就这性子,要学他这一身出自道门的功夫,怕是难喽。 不过这也不是现在要思考的事,反正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怎么样,楚游兄想好要怎么个治法了吗?”凌墨池端起侍女给他倒好的茶,饮了一口,问道。 “不要钱的治法……” 楚游这话一出,苏寒山和陈昌达都震惊地看向他,已经有了那个壮汉的前车之鉴,楚游还敢要不要钱的治法? 楚游笑了笑,接着补充道:“……是绝对不可能的。” “唉,楚游兄真会吊人胃口。” 凌墨池叹了口气,看上去惋惜至极,楚游三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惋惜,还是只是随便说说。 不过楚游希望是后者,毕竟如果是前者的话,他就算交了黄金万两治病,都不能安心。 “我愿意给黄金万两,但是我现在只有白银万两。” “所以?”凌墨池抬眼看向楚游。 “所以谷主能不能大发慈悲,先收下这白银万两,替我治一治,不用全好,只要能让我去取黄金万两就好,顺便,再借我些东西。” 凌墨池放下茶杯,回望对面直视着自己的楚游。 “楚游兄可知道,白银万两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久闻天下第一神医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 “哦,所以楚游兄觉得我是那种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人喽?” “哈哈哈,除非我眼睛长脚底板上,猪油把心都蒙了,否则就绝不会有这样的错觉!” 对于楚游这似乎带着讽刺的回答,凌墨池也只是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展露。 “既然楚游兄都一清二楚,那怎么会觉得光白银万两,我就会替你医治?还借你东西?” “我知道天下大概没几个人敢向天下第一神医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但在下实在是无奈,今日借出的东西,待楚游回来之日,必定双倍偿还!” “唉,其实楚游兄何必如此辛劳呢,我可以保证,就算是不花钱的治法,也绝不会把楚游兄变成其他人那样的。”凌墨池一副好心劝告的模样。 “谷主敢做出保证,我可不敢让谷主分毫不取,就算不变成其他人那样,变成别的什么样子,在下也是难以接受,楚游只要是楚游就好了。”楚游十分明确地拒绝了凌墨池的“劝告”。 凌墨池凝视着楚游,久久没有说话,那张一直笑着的脸庞下,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好吧,谁让我最欣赏天下英雄豪杰呢,”对望许久,凌墨池终于妥协:“不知道楚游兄要跟我借什么东西?” “这个,稍后再说,徒弟,白银万两,拿给谷主吧。”楚游对陈昌达说道。 陈昌达一副“到头来还是要花出去啊”的表情,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凌墨池。 凌墨池接过也不细看,直接交给了身边的侍女。 “楚游兄,我要先说清楚,重续经脉非是易事,短时间内,我也只能让你恢复一成功力,可以活动,但不包括你的右手,因为你的右手手筋已断。” “楚游明白,多谢谷主了。” 第十四章 追杀 经过凌墨池的治疗之后,楚游终于摆脱了要靠人搀扶行走的凄惨境地,功力也恢复了一成,只有被断了手筋的右手仍然处于残废状态。 这个桀摩下手还真是不留情,楚游暗暗发誓,下次再见到那个家伙,绝对要他加倍奉还! 不过那家伙身上的异香很难解决,唉,这件麻烦事只要一日不解决,楚游就始终在危险之中,哪怕武功恢复都是如此。 “师父,你说的那个欲海神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是在海外吗?” 陈昌达一边问一边揭开车帘子看向外面,楚游一离开云栖谷就吩咐车夫直接赶往最近的港口,明显是要出海。 苏寒山也看向楚游,他对很多江湖势力知之甚少,一时之间也有点好奇。 “欲海神宫,就是一个,嗯……”楚游想了想,说道:“一个很漂亮的小岛上的宫殿,有很多宝物,还有一个长得还挺不错的宫主,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仍然风韵犹存……” “停,”苏寒山打断了楚游的话:“我们已经听出小师叔又有一段风流韵事了,可以不必再说了。” “为什么不必再说,我还想再听啊,”陈昌达两眼发着光:“师父,那个风韵犹存的宫主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还有还有,都说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位宫主是不是也……” “下车了!” 马车就在此时到达了港口,苏寒山顿时有了理由打断陈昌达的问话,这个纨绔子弟,尽说些污言秽语。 楚游一看到了港口,便从马车上下来了,陈昌达的问题自然没有得到回答。 “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候到!”对于自己的好奇心被打断,陈昌达感到很不满。 三人来到渡口边,楚游问一个撑船的船夫:“船夫,去欲海神宫吗?” “欲海神宫,还不到贸易的时候啊,这位公子。”船夫以为楚游是要去欲海神宫所在的西海岛做生意的人。 “没事,我认识路。”楚游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船夫的眼前晃了晃,船夫顿时把上面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行行行,几位大爷,快上船,我这就送你们去西海岛!”有了钱,那船夫也顾不得许多,立马就想让楚游几人上来。 “请问阁下是花间客楚游吗?” 就在楚游想要上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话声。 楚游双眼一眯,纵横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楚游赶紧向苏寒山使了个眼色,苏寒山涉世未深,初时还以为真的是认识楚游的人来找他,楚游这一个眼神过来,他才发觉不对。 身后那人见楚游不答,杀意再不掩盖,袖中的短刀朝着楚游后劲刺去。 与此同时,接连不断的暗器向着苏寒山和陈昌达打来。 苏寒山还好说,这么点暗器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但陈昌达只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大少爷,每天嚷嚷着要学武拜师,也没真学到什么。 这些暗器要是都打在陈昌达身上,能把他直接打成筛子。 苏寒山右手拿住陈昌达的肩,左手拂尘划出数个圈,在将陈昌达拉到身后的同时,也将全部的暗器挡下。 只是这样一来,苏寒山肯定无法同时顾及两个人,在众杀手看来,这正是杀楚游的好机会,而他们要杀的,也就是楚游。 楚游身后那人也以为此次必取此人之命,但当那把铁扇绽开时,他顿时愣住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 杀手愕然不已,他收到的情报是楚游经脉尽断,已成废人,身边只有一个厉害的道士,牵制住道士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惊讶中,杀手都没有注意到,楚游其实是左手用扇,用得远不如当初灵活。 但对楚游来说,有着瞬间的惊讶就够了,一个转身,铁扇一舞,鲜血绽放如凋零的红梅。 远处十数个“行人”看到这一幕,都不自觉地一惊。 “快走!” 楚游当先跳上了船,苏寒山也拉着陈昌达上去了,陈昌达直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看向楚游和苏寒山。 “船家,快开船!” 楚游一声大喝,他现在只有一成功力,能杀刚刚那个杀手全靠他一时的惊讶,露了破绽,若是全部的人一起上,他这条命可就算栽在这里了。 可是船夫眼见着死了人,心下已经慌了,对楚游等人的身份来历更是怀疑,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开船。 那些杀手都是惯于走在刀口上的人,虽然看到楚游还有点武功,对情报的失误感到惊讶,但一点儿也不会影响他们杀楚游的决心。 就在这说话间,已经有几个杀手扑了上来,苏寒山也不客气,收好拂尘,长剑出鞘,如游龙戏水般的灵动剑法,在杀手的招式间穿梭,转眼间便杀了一人,击退其他几人。 但也只是这几人而已,如果岸上的人全部扑过来,还同时杀向楚游和陈昌达,他也保不下两人。 陈昌达此时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见楚游大喝船夫却不动时,立刻冲上去,拿出大把银票。 “快开船!快开船!走了这些全都是你的!”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船夫上一刻还在惊恐害怕,下一刻立刻瞪大了眼,正好此时楚游已经把系着船的绳子割断了,船夫把心一横,反正今天已经挨着这事儿了,索性搏一把,要是活了下来,这么多钱,他以后都不用再当船夫了! 船夫下定决心,使劲滑动船桨,小船顺着水势,一下划出去老远,与此同时,苏寒山提起陈昌达,从他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当作暗器直接打向最有可能追上的几个杀手。 “哇塞,碎银子还能这么用!”陈昌达惊讶地看着被打落水中的杀手,激动不已。 “铜钱更好用,你带了多少?”苏寒山问道。 “铜钱我很少带的,也就买东西找了……我数数,大概二十几个吧。”陈昌达拿出钱袋,往里看了看。 “全给我算了!”苏寒山将陈昌达的钱袋一把拿过。 陈昌达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位道长,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钱,非要用我的钱?” 苏寒山神情自若,好像完全没听见陈昌达的问话,看向后方,大声提醒道:“他们追来了,小心!” 第十五章 继续追杀 湍急江流之上,一只小船载着楚游、苏寒山和陈昌达三人在前,后面则跟着数只小船,后面的小船上不时打来暗器,却都被苏寒山一一打下。 “船夫,能不能再快一点!”在前面替船夫指路的楚游焦急地问道。 “不能,再快了,我划了,十几年,的船,就没有,哪天,像今天这么快过!”船夫喘着气回道。 楚游着急地往后看了看,他右手废了,陈昌达没什么力气,苏寒山还要防着后面那些人的暗器,实在没有人能替船夫。 随着时间的拉长,武林人士与普通人的差距渐渐明显起来,虽然船夫也是划了多年船,但又怎么比得过后面那些功力不弱的杀手。 所以两边的距离逐渐拉近了起来,再过不久,杀手的船就能完全追上甚至包围楚游的船了。 楚游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对着船夫大喊道:“往左!” “客人,你别瞎指路,左边哪有路啊?” “废话少说,快点往左!” 船夫无奈,只能听从楚游的指挥,向左划去,但没想到,向左划了一段距离后,山势忽转,乱石中突然现出一个洞口,洞口大小只能容纳一只小船通过。 船夫划进了这个山洞内,后面杀手的船本是齐头并进的情况,楚游的船却突然拐入山洞,不得已只能放慢速度。 进入山洞之后,楚游等人终于是勉强松了口气,尽管危机还未解除,但至少是拉开了与这些杀手的距离。 “师父,”一直躲在苏寒山背后的陈昌达这才敢冒出头来:“这些都是吴怀那小子派来追杀你的吗?” “可能是,也可能是别的仇人派来的,甚至还有可能谁都没有派,就是自己找来的,据说我的人头在悬赏榜上金额很高啊。”楚游无奈地一笑。 苏寒山也坐下来,微微调息,一个人要连续不断地挡下十几个人的暗器,纵然他武功不弱,也还是吃力。 调息过后,苏寒山再次看向山洞后方,那里已经出现了小船的踪迹,那些杀手再次追上来了! “唉,小师叔,师父常说你就是天生的麻烦,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那臭屁的家伙敢这么说我?!”楚游想起那个总是把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师兄,顿时回了一句。 “那个臭屁的家伙可是本门如今的掌教,逸仙剑的持有者。”苏寒山“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自己曾经的小师叔。 楚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前方洞口一片光亮,小船从中穿过,顿时又来到了另一片宽阔的江流之上。 楚游见到这番光景,顿时笑道:“快了,快了,船夫快点划!马上就能平安无事了!” 船夫听到很快就能不被追杀,立马卯足了劲地划船,后方杀手的船虽然也渐渐追了上来,但估算了一下距离,楚游觉得应该足够他们到达安全的地点。 这时,后方追逐三人的杀手们忽然改换了策略,又是十几道暗器发出,却不是打向楚游三人,而是打向船身。 苏寒山急忙挥舞拂尘,拦下这些暗器,但暗器的数量实在太多,又比先前更加分散,苏寒山虽尽了全力,船身还是被一支小铁剑打穿了一个洞。 汩汩江水不断从小洞中冒出,陈昌达急忙伸出一支手指去堵,勉强把这个洞堵住了,另一边又被打穿了一个洞。 “道长啊,你加点油啊!”陈昌达苦兮兮地大喊。 “我已经很尽力了,要不你站在船尾试试,看被打穿的是船还是你。”苏寒山拂尘一甩,向来平静的他,也变得有些焦躁。 “道长,我不是怪罪你,”听出苏寒山语气中的不悦,陈昌达连忙道歉:“只是,只是我不会游泳啊!掉下去了怎么办啊?!” “你以为就你一个不会游泳吗?!”:苏寒山暴躁地甩掉眼前的暗器,这些人到底带了多少暗器?打都打不完! “啊,道长你也不会,那师父你?” 陈昌达看向正在努力堵住船上破洞的楚游,楚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当然会啊!” “师父!果然你……” “可是我的手废了,救不了你。” 陈昌达庆幸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楚游一盆冷水泼没了。 陈昌达又将眼神放在船夫身上,船夫回了他一个“老子绝对不会管你们几个混账”的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 陈昌达一声呐喊,疯狂地把船上的水往外泼。 杀手们的船再次靠近,这一次他们不再暗器,轻功好的几个直接踏水而来。 几名杀手齐齐扑向站在船尾的苏寒山,苏寒山连续挡下那么多暗器,此刻定然非常疲惫。 “好,好,好!” 苏寒山看向那几名杀手,连说了几个好字,双眉一竖,真气猛提,剑出鞘的响声,竟比此刻任何声音都要响亮! 剑光笼罩四面八方,如封似闭,几名杀手连剑都没有看清楚就葬身在了剑光之下。 带着怒意的苏寒山一脚踏在尸体上,借力跳上杀手的船,手中长剑起落,又是几个人头掉落。 船上的陈昌达见到此景,大喜过望,本来以为危机就此解除时,眼前江水忽然暴起,两道人影从水中冲出,在极近的距离,各向楚游和陈昌达杀去。 “坏了!” 苏寒山不禁懊恼起自己的修为不够,竟然动怒以至失去理智,离开了楚游和陈昌达身边,急忙从杀手的船上回去,在杀手的刀即将划破陈昌达肚皮的时候将人拉开,总算在千钧一发之时把人救了下来。 楚游坐在船头,本就离苏寒山更远,苏寒山救了陈昌达,便更没有时间顾全楚游。 匕首向着身前而来,楚游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打开了玄铁扇,但一来他不习惯用左手使扇,二来他只有一成功力,手中玄铁扇竟来不及挡住这把匕首! 锋利的刀刃已经刺进楚游的脖子,鲜血溢出,杀手的脸上是惊喜至极的神色。 也永远是惊喜至极的神色了。 一只羽箭贯穿了杀手的脑袋,将他的表情永远定格。 那已经沾到楚游脖子处的刀刃,无力地落下。 有惊无险的楚游抬头向远方看去,一艘大船的船头,身材高大的男子收好自己的弓,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目光不看任何人,只看向楚游! 第十六章 万风涛 一艘大船划开波浪,向着楚游等人的方向过来,杀手中的幸存者见来了帮手,也放弃了追杀,掉头就想走。 没想到船头立着的身材高大的男子见状,直接拈弓搭箭,也不怎么瞄准,随手就是一发,看上去十分轻松,但这箭射出来,却带着尖利的啸声,犹如阎王尖啸着追魂索命! 幸存的杀手刚听见声音想要躲避,男子的一箭就已经到了,贯穿过一名杀手的胸膛后,这一箭竟然还没停下,又接着穿透了另一名杀手的胸膛。 若不是其他杀手见状连忙躲避,恐怕还有第三人要死。 剩下的杀手见这人如此厉害,不敢划船走,纷纷跳进了水里。 但男子并没有因此停手,又是三箭连发,江水之中,顿时冒出一片猩红。 “好箭法!”苏寒山忍不住赞叹。 解决掉杀手之后,大船来到了楚游几人乘坐的满是破洞的小船旁边,架好梯子,让几人上来。 楚游三人以及那个船夫连忙在小船沉没前上了大船的甲板。 甲板之上,男子还是那副皱着眉的样子,带着站立整齐的二十名手下,看向楚游。 “哎哟我的妈呀,差点以为我死定了!”惊魂未定的陈昌达不断地拍着胸脯,他一个富家大少爷,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楚游看着那皱眉的男子,左手抓了抓额头,道:“好久不见了,万大哥。” 男子听见楚游的话,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看一眼楚游,叹一口气,最后别过头去,说道:“抓起来!” 那二十名手下听到命令,立刻上前抓人,苏寒山和陈昌达都是一头雾水,怎么刚刚还救了人,还叫大哥,转眼间就要抓人呢? 苏寒山身法高超,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那些人来抓他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 不过现在的楚游、陈昌达,还有那船夫就没这本事了,直接被抓起来套上了镣铐。 “哟,身法不错,看起来跟你的穿花步很像啊,这是你徒弟吗,楚老弟?”姓万的男子问道。 楚游被人套上了镣铐,却也不慌不忙:“可不敢当,可不敢当,这位是我那当了掌教的师兄的亲传弟子,苏寒山。” “原来如此,难怪看上去比你这小子多一份清骨,”男子一抱拳:“在下万风涛,欲海神宫总护卫。” 苏寒山有些疑惑,看楚游和万风涛说话的口气,两人明显熟得很,而且关系很不错,可是为什么这个万风涛又要下令抓人呢? 万风涛看出苏寒山的疑惑,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抓他,可是三年前他私自离开,令宫主震怒,我作为欲海神宫总护卫,也不能徇私情,不过小兄弟你要是不喜欢镣铐,不戴也无所谓,反正要抓的就他一个而已。” 苏寒山了解原委后,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又是这个小师叔惹出的事。 “喂,那个什么,万大哥,哦不,万大伯,你也把我放了啊,我跟这事儿也没关系啊。”陈昌达晃了晃手脚上的镣铐。 听见陈昌达这么说,一旁被吓得脸发白的船夫也急忙撇清关系,请万风涛放过自己。 万风涛倒也好说话,直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那船夫放下了船,也给陈昌达解了镣铐。 “楚老弟,你怎么搞得啊,”万风涛叫人准备就酒菜,跟楚游三人就在甲板上吃了起来:“怎么一群杂鱼就能把你逼成这样?还有你这右手,什么情况?” 楚游虽然手上有镣铐,倒也不妨碍他吃:“一言难尽啊,万大哥,人在江湖,难免出事,我这次来,也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啊。” “怎么说?” “有个没天良的黑心大夫,要黄金万两才能给我治伤,万大哥,你知道我这人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无奈之下,只能希望宫主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借我黄金万两。” 万风涛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黄金万两对宫主来说,确实不多,但你怕是不知道三年前,你私自离开那会儿,宫主有多生气吧,要不是欲海神宫有规定,不得干涉中原,你逍遥自在的生活,三年前就结束了!” 听了这话,楚游也是一愣:“欲海神宫不得干涉中原,这是为什么?” 万风涛饮了一杯酒:“你不知道也正常,因为现在几乎很少人会提起了,欲海神宫的前身,其实是恶名昭彰的极乐天。” “极乐天?!” 听到这个名字,别说楚游,就连苏寒山和陈昌达都吃了一惊,不为其他,就为极乐天这个几十年了,还被江湖唾骂的魔教,就连不涉尘世的道门和不在江湖的富家少爷都听说过这个门派做的坏事。 “没错,”万风涛接着道:“就是那个打着享世间极乐的名号,短短两年之内,杀人放火,奸婬掳掠,无恶不作,令无数江湖人唾骂,最后被正邪两道共同剿灭的魔教极乐天。” “可是我听说书的讲,正邪两道共同设下埋伏,引诱极乐天所有教众,一举剿灭,所以极乐天的人应该都死光了啊!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势力?!”陈昌达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是因为极乐天某位首领的表弟,也就是宫主的父亲,其实不满极乐天当时的所作所为,于是被派去攻打一个根本不可能打赢的门派,老宫主知道这是想害他,所以就逃了,没想到没多久极乐天就被灭了,想到自己毕竟在极乐天待过,在中原肯定待不下去,老宫主干脆带人来到了西海岛,在保留极乐天不遵循世俗礼的一面时,又约法三章,一、与岛民和平相处,二、不得滥杀滥夺,三、不得干涉中原,才有了今日的欲海神宫。” “原来如此,”楚游也是恍然大悟:“我来这儿的几个月真是白待了,这些往事居然都没有听说过。” 万风涛白了楚游一眼:“你每日里就会跟宫主夜夜笙歌,哪有心思管这些事儿!” “万大哥,别这么说,我不是还经常跟你出去狩猎吗?” “是啊,白天那么玩,晚上居然还能顶得住,话说回来,我一直就很想问了,楚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房中秘术?宫主以前那些男人啊,个顶个的不中用,才……” “咳咳!” 眼见着对话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苏寒山轻咳两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哎哟,差点忘了,”万风涛一拍自己脑袋:“你那道门是要求童子身的,不过,小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真的一点冲动都没有?” 苏寒山冷冷地瞧了万风涛一眼:“不劳费心,修身自持,自然清心寡欲。” 万风涛看出苏寒山不喜这个话题,也就撇过,和楚游又说着别的话去了。 第十七章 航行 大船顺着江流,一路进入大海,船上的几个人看到一望无垠的大海,也觉得胸中一畅,之前的不快好像都化作了江水,流入大海,不见踪影。 “楚老弟啊,”万风涛拍了拍楚游的肩膀:“虽然我知道,你是真的需要黄金万两,不过我劝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趁没到西海岛之前。” “宫主真的有这么生气吗?”楚游抬起眉头。 楚游以前一直觉得欲海神宫的宫主是一个大度的人,因为他私自逃跑三年了,都没人来找挺麻烦,不过现在知道了欲海神宫的往事,这感觉大概也不准了。 只是心里虽然有点悬,但对楚游来说,最能借到黄金万两的人还是只有这一个人选了。 之前虽然开过玩笑让苏寒山去偷,可是真要做起来,麻烦太多了,黄金万两可不轻啊,让苏寒山带着一个残废一个纨绔还拖着重达几百斤的黄金,逃过重重追捕…… 嗯……这画面想起来好像还挺不错。 楚游摇摇头,把奇怪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如今想要杀他的人愈来愈多了,虽然杀手中真正的高手好像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或者说还来不及行动,但他们总会听到的,也总会行动的。 毕竟花间客的人头还是很值钱的,杀手们也从不讲究什么道义规矩,楚游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真的很生气,你是第一个敢这样挑战宫主威严的人。”万风涛再一次提醒楚游。 “那,万大哥,你借我黄金万两吧。” “哎哎哎,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哪来的黄金万两借你!” “万大哥,三年不见你都有家室了?” “额,上有老相好,下有,咳咳,你懂得,而且就算没有,我也没有黄金万两借你啊。” “那不就是喽,”楚游无奈的喝下一杯酒:“到头来,我还是只能指望宫主大人肯念旧情了。” “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心里做好准备吧,哎哎,那小兄弟,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一下。” 万风涛喊着只顾着在那儿吃的陈昌达。 陈昌达本来就是喜欢吃喝玩乐的人,万风涛这里准备的吃食,又全都是中原吃不到的美味,所以在楚游和万风涛说话期间,他几乎全都在吃。 “小兄弟,你,还有那位小道长,到时候你们也要注意一点,不要惹得宫主更生气,算了,小道长,你干脆就别去见宫主了吧,你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我怕到时候宫主看上你。”万风涛直言道。 “若我不情愿,宫主还打算强迫不成?”苏寒山反问道。 “有这个可能啊,强迫你上床不太可能,因为我们宫主喜欢自愿的,但把你关到自愿上床也是有可能的啊。”万风涛回答的直截了当。 苏寒山面色一变:“这也太没道理。” “还好了,我们宫主算讲道理的了,不过她要真不讲道理起来,你也没办法,因为你打不过她的。”万风涛回道。 “这可未必。”苏寒山自下山来,还没遇到几个像样得对手,故而对万风涛的言论并不信服。 万风涛看了看苏寒山,又和楚游对视一眼,笑道:“少年人总是有自信啊,不过我是看你真排斥这事儿才好心提醒你的。” 楚游也劝道:“好师侄,别忘了修身养性,修身养性啊。” 经楚游这一说,苏寒山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闭目念了一遍清心咒,待心平气和之后才再次开口。 “万大哥提醒得是,无论如何,小心总是好事,我会等候在外,小师叔就拜托万大哥了。” “别,我可不敢违背宫主大人,到时候宫主大人让我阉了他,我只能忍痛下手!”万风涛回绝了苏寒山的请求。 “哇,阉了?!师父,你放心,只要你教我武功,就算被阉了,也还是我师父!”陈昌达珍重地对楚游许诺。 楚游却是一块鱼骨头砸在陈昌达脸上:“说什么呢你!” “师父,我是在表达对你的敬重……哎呀,别打!” 船上正在嬉闹时,不远处另一艘大船也像这边划来,看方向也是去西海岛的。 楚游停止了对徒弟的“暴行”,好奇地看向这艘自己没怎么见过的大船。 “这是永乐堂的堂主来了。”万风涛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永乐堂?”楚游问道。 “当年跟随老宫主的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老宫主的约法三章,但是因为这些人只占很少的一部分,所以反对也没用,这些人就是如今的永乐堂弟子,而当年反对得最厉害的,也就是今日永乐堂堂主,高罗。” “所以这些人至今还想要恢复极乐天?”楚游从万风涛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对,在宫主神功大成之后,高罗堂主不止一次表示欲海神宫可以称霸中原,要求废除不得干涉中原的规矩,但宫主始终没有答应,所以这几年来,每次神宫庆典,宫主和永乐堂主都闹得很不开心。” 说到这儿,万风涛忽然想起楚游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神宫庆典,于是又解释道:“你当年再晚点儿跑,就能见到一年一度,庆祝欲海神宫成立的神宫庆典了,可惜呀。” “没事儿,今年不就能见到了嘛。”楚游笑道。 “我怕你见得到,享受不到啊!” 万风涛起身来到船头,趁着现在风正好,涨满了船帆,大船借着风势,很快就到达了它停留的港湾,而永乐堂的那艘大船也在不久后到达。 永乐堂的那艘大船刚一靠岸,一名头发全白的老者就一跃而下,来到岸上,然后回头看向万风涛的船。 此时,楚游正从上面慢悠悠地从走下来,一个不小心还崴了下脚,好不容易展现出来的风度,一下给崴没了。 老者一眼就看见楚游垂下的右手,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那个白白做了高位的女人,除了会找这样的小白脸,还能干成点什么! 楚游也感觉到了老者在看他,抬头看去,只见这老者一张纵欲过度的脸,配合着那头白发,真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死的感觉。 只有那双闪烁着狠毒光芒的倒三角眼还显得炯炯有神。 老者见楚游与他对视,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还用有些露骨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楚游一会儿,尤其是腰腿之间,然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楚游不禁心想,年轻时不修德,老了就成害人精,说得就是这种人吧。 第十八章 宫主 在欲海神宫的影响下,西海岛虽在海外,服饰建筑却都有了中原的影子,包括说话,楚游几人用中原的话语跟西海岛的人交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楚游是故地重游,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看见他戴着镣铐回来,也不觉得惊奇,谁让他当年得罪宫主呢。 陈昌达还是此生第一次出中原,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这摸摸,那摸摸的,还好西海岛的人都挺热情,有人还给他解释,陈昌达真是开心地不得了,要不是万风涛必须先押着楚游去见宫主,他真想在这儿好好逛逛! 陈昌达十分开心,苏寒山则是截然相反,西海岛的民风比起中原来说,实在开放太多,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抛媚眼,做一些暗示性动作,甚至还有男的向他展示自己的身材!! 苏寒山毫不怀疑,如果万风涛和他的手下不在,这些人会直接扑上来! 此情此景,苏寒山只能目不斜视,心中不停默念清心咒,顺便发誓以后都不要招惹楚游这个天生的麻烦了! 终于在众人的围观中,来到了欲海神宫的正门口,这座由中原人建造的房屋看上去就是一座小型宫殿。 按照之前的约定,苏寒山站在宫门外等候,万风涛则带着楚游和陈昌达去见了欲海神宫宫主。 穿过前面空地,来到了正殿,欲海神宫始终是江湖门派出身,所以正殿的风格相比真正的宫殿简单得多。 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几乎都不会在意正殿的装饰,就像此刻的陈昌达,他的目光完全被斜躺在锦榻上的女子吸引了。 女子一身华贵锦衣,既不过分张扬,也不显得简单,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成熟女子的风韵,但那张脸却保养地犹如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 楚游眼见陈昌达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在后面踢了他一脚。 陈昌达回过了神,但还是忍不住对楚游说了一句:“师父,你好厉害啊。” “闭嘴!”楚游现在觉得就应该把陈昌达跟苏寒山一起留在外面! “他说得没错啊,”锦榻上的女子,也就是欲海神宫的宫主玉聆欢笑吟吟地看向楚游:“你是很厉害啊,晚上厉害……” 说着,玉聆欢的眼神冷了几分:“挑战本尊,更厉害!” “没有啊,我哪敢挑战宫主,当年您说要跟我一起看庆典,我这不就来了,也就,也就晚了三年而已。” 楚游这话一说,万风涛都瞪大了眼,想说点什么,在玉聆欢面前又不好开口。 玉聆欢听了这话,却是开怀大笑,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开心地在笑,还是怒极反笑。 “来,你过来。”玉聆欢忽然向楚游招了招手。 楚游看了看左右:“哎呀,这这这……” “怎么了?”玉聆欢从侍女手中接过烟管,吸一口后,轻轻吐出一个烟圈:“你可是最了解本尊的人了,还怕本尊会害你不成?” “话虽如此,可这……” “你过不过来?” 玉聆欢的话音冷了几分,楚游连忙走上前,陈昌达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没看出来师父这么胆小啊。 楚游走到离玉聆欢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就不再上前,然后摆出自认为平生最有诚意的笑脸问道:“宫主有何事啊?” 玉聆欢伸出右手,她的手指白皙修长,看上去似乎没多大力气,但她的手向着楚游的方向微微一屈,楚游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拉扯过去一样,一下坐到了玉聆欢身边。 玉聆欢右手贴在楚游后背,楚游感到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流动,这是玉聆欢在查看他的状况。 这道真气在楚游体内游转一圈后,玉聆欢右手稍一用力,便将楚游又推回了一开始站着的地方。 一旁的陈昌达看不懂其中的门道,还以为是突然坐到玉聆欢身边,又突然回来,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在干啥啊?” 楚游无奈的看了这个大少爷一样,他能干嘛,人在屋檐下,还不是全看玉聆欢想干嘛。 “我在跳舞,你信吗?” 楚游开玩笑的回了一句,陈昌达懵懵懂懂地居然还真信了几分,心中讶异,莫非这是西海岛特殊的礼节? 楚游看见陈昌达的表情,差点就想翻个白眼,这徒弟有时候怎么这么傻,一般人至少也能看出他完全是被动的吧?! 这时,上方的玉聆欢开口说道:“伤成这幅凄凉模样来找我,你是希望我能医你,还是能救你?” “宫主果然心思缜密,聪明过人,”楚游夸了一番玉聆欢,然后才道:“楚游此来,是想向宫主借点小钱,做医药费,不知可不可以?” “先说多少?” “这个,其实对宫主来说,一点儿也不多,额,也就,黄金万两……” 玉聆欢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盯着楚游看了一会儿,看得楚游心里发虚。 “这些年来,你是最让本尊喜欢的人,对你,本尊可以破例,网开一面,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我对你说的话,现在你仍然可以考虑,答应了,莫说黄金万两,十万两我也能答应,如何?” 楚游愣了一下,三年前他溜走的那个晚上,玉聆欢曾对他说过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 说起来,西海岛也不错啊,民风开放,物产丰饶,还远离江湖纷争,又有这么漂亮的宫主作陪…… 楚游脑海思绪万千,脸上神色也是几度变换。 “唉,”楚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宫主,虽然我很喜欢西海岛,也很喜欢欲海神宫,但要我永远留下,我做不到。” 玉聆欢目光微凝:“你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知道,出了西海岛,性命垂危,朝不保夕。” 玉聆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既然如此,本尊也不怪罪你的食言了,咱们不谈感情谈交易,黄金万两可以给,但是,你能给本尊什么呢?” “这个,等我恢复了之后,我……” “皆是虚言。” “可是现在,我也没什么能让宫主看上的东西啊,还请宫主……” 楚游话还没说完,宫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卫士冲了进来,看了一眼万风涛,跪在玉聆欢面前。 “禀宫主,殿外和万总护卫一起来的道士动手伤人,我们都拦不住他!” 楚游、陈昌达和万风涛都是一惊,怎么还打人了?! 玉聆欢则看向万风涛:“道士?” 第十九章 起意 “哎哟,痛!喂!你不跟我好就不跟我好嘛,打人做什么?!” 一名年轻的西海岛男子倒在地上,右边脸上被浮尘抽得一片红肿,他说话的对象,正是在宫门外等候的苏寒山。 苏寒山脸都气绿了,要不是身边一堆护卫拦着,他自己也不想在西海岛这个地方生事的话,他非得再暴打地上这人一顿不可! “轻浮浪荡到我头上,我打你这顿算轻的!” 原来就在刚才,这男子见苏寒山生得俊秀,心里动了歪念头,走到苏寒山面前就出言调戏。 苏寒山虽然生气,但并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冷言以对,本以为这男子会知难而退,哪知道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得寸进尺,伸手就想抱上来! 要是能让他抱到,苏寒山就算白学了这十多年的功夫,所以浮尘一甩,再接一脚,当场就给他踢飞了,一场骚动也就此开始。 万风涛从宫殿内出来,了解了一下事情始末后,先是训了一顿那年轻男子,然后叫护卫把人押下去。 这之后,万风涛走到苏寒山面前,刚想拍一下苏寒山肩膀,没成想,苏寒山直接退出老远。 “哎呀,小道长,我不喜欢男的。”万风涛只得解释道。 苏寒山顿时发觉自己有些过了,这一路行来,万风涛也确实没什么奇怪的表现。 “抱歉,是小道的不对。” “走吧,跟我进去吧,你这么一闹,必须进去见一见宫主了。”万风涛叹道。 “若要对质,问心无愧,若有他求,恕难从命。”苏寒山倒也坦然。 “见了再说吧。” 万风涛也不多说什么,领着苏寒山就进了殿内。 两人站定之后,万风涛向玉聆欢回禀外面发生的事情,但万风涛说了半天,玉聆欢的眼神却全然不在他身上。 苏寒山察觉到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炙热目光,干脆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同时调整自己的心情。 这真是他下山以来最生气的一次了! 万风涛说完之后,玉聆欢仍然看着苏寒山,笑道:“这位小道长如此俊秀可人,也难怪会让人生出许多念头。” 苏寒山听见玉聆欢的言语,眉头微皱,但依然没有睁眼。 “小道长,你这样未免对宫主太不尊重。”万风涛见了苏寒山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无妨,”玉聆欢倒是笑得欢:“小道长受了气,有此表现也属正常,万风涛,你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轻薄之人。” “现在?” “现在。” “是!” 离开之前,万风涛偷偷看了一眼楚游,眼神中写满了“兄弟,你自己保重,我帮不了你了”,随后便出了正殿。 楚游看了看始终打量着苏寒山的玉聆欢,又看了看始终闭着眼的苏寒山,眼睛转了转。 “楚郎,你明明也是有东西和我交易的,怎么说没有呢?”玉聆欢靠在锦榻上,意味深长地对楚游说道。 楚游自然是明白玉聆欢的意思,用手肘捅了捅苏寒山:“好师侄,咱们到人家的地方做客,你这样一直闭着眼,摆着一张臭脸,是不是不太好?” 苏寒山并不知道楚游先前与玉聆欢的对话,听了这话,也没多想,调整好情绪,便睁开了眼,向着玉聆欢一抱拳,不卑不亢对说道:“小道苏寒山,此番失礼了。” “无妨,”玉聆欢又吸了一口烟,转而对楚游和陈昌达说道:“楚郎,你既然有伤在身,便和你那位朋友先去休息吧,我和这位小道长单独聊聊。” “这,好吧。”楚游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玉聆欢又吩咐身边服侍的人下去,显然是想要一个跟苏寒山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离开之前,楚游拍了拍苏寒山的肩膀:“好师侄,我们毕竟有求于人,你可千万别把关系弄得太僵啊。” 说完便和陈昌达一起出了正殿。 正殿中一下子只剩下苏寒山和玉聆欢两个人,苏寒山也不是傻子,玉聆欢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这位宫主心中在想什么,他自然也知道个大概。 但就像之前说得,他下山以来,毕竟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对自己能脱身还是有着几分自信,况且,玉聆欢看上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玉聆欢自锦榻上起身,款款走到苏寒山面前,问道:“小道长风姿俊逸,道骨仙风,不知是出自哪座道观?” “师门有命,不可说。”苏寒山目光低垂,并不看向自己面前的玉聆欢。 “这样啊。” 玉聆欢走进一步,这样的距离,苏寒山已经可以闻到玉聆欢身上沁人的香味,原本只能看到那双修长的腿,现在已经连纤细的腰身也看得一清二楚。 苏寒山再一次闭上眼。 但视线的黑暗并不能遮掩鼻尖的香味,也不能阻隔那用不着多么刻意,便能够勾引人心的声音。 “那不知小道长的师门可允许婚配?我听说有些道家门派是可以的。” “本门自是不许。” “没了人间极乐体会,这样寡淡的日子,小道长不嫌无趣吗?” “小道自幼上山修道,于山水之间,饮清风,友明月,得天地灵气,无尘虑萦心,自在逍遥,怎么会无趣。” “原来如此,本尊明白了。” 苏寒山感觉到眼前的人在自己身边走了两步,但距离还是一样的近,也不知道玉聆欢说得明白是真明白,还是说说而已。 “本尊明白小道长为何不觉得无趣了,你自幼上山,根本就没有体会过这人间的乐趣呀。” 凭借着习武之人的直觉,苏寒山感觉到有一只手向着他的腰间伸来,当即施展身法避开。 “好功夫,小道长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如此俊的功夫,想来是有天赋也有名师了。” 玉聆欢赞叹了一声,右手却仍是伸向苏寒山。 苏寒山也不闭眼了,见着玉聆欢的手便躲开,不过脸上仍然平静,在他看来,玉聆欢也没有多么过分的举动,只是伸只手来,他要躲过轻而易举。 正当苏寒山这样想的时候,玉聆欢的手忽然之间就到了他的腰际,苏寒山震惊之下,慌忙右撤躲过。 玉聆欢的手便这样擦着苏寒山的侧腰而过。 一身道门武功中,苏寒山最自信地,便是自己这名为“惊鸿片羽”的身法,同辈师兄弟切磋时,任他们如何使招,也是碰不着自己。 可是眼前的玉聆欢不过伸手过来,也没有过多的动作,自己居然差点被钳制,这怎么可能?! 苏寒山面色凝重起来,现在他终于明白在大船上,万风涛说过的那句话了! 第二十章 周旋 苏寒山看着眼前的玉聆欢,面色凝重,玉聆欢却是笑得妩媚动人,一般的男子见了,都用不着她多做什么,便已是神魂颠倒。 苏寒山目光看向正殿大门,他现在开始意识到,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再这样周旋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还是先离开再说。 思虑已定,苏寒山当下便打算先跟眼前的玉聆欢拉开距离,再伺机离开。 但奇怪的是,苏寒山脚下步伐一如往常地轻灵,可是行动之间,和玉聆欢的距离,却始终都是那么远。 任他如何动作,总是只隔那一手的距离! 更让苏寒山讶异地是,玉聆欢除了偶尔向着自己走上一步外,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 “小道长,你这是怎么了?”玉聆欢笑道。 冷静点,冷静点! 苏寒山镇定心神,仔细感受着四周,终于在几次躲避之后,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在牵引着自己,让自己始终在玉聆欢身边。 道家讲究顺势而为,这无形的力便形成力一种无形的势,在没有察觉到异样之前,苏寒山自然是顺着这无形的势在行动。 苏寒山差得不是身法,而是功力!这个女人的功力,非同一般! 玉聆欢知道,苏寒山已经有所察觉,也就不再戏弄他,手指微曲,那无形的力瞬间变得强大无比。 苏寒山身法再好,在两人如同天壤之别的功力面前,还是无法抵抗的被“吸”了过去。 玉聆欢将苏寒山搂在怀里,点了他的穴道,带着他回到了锦榻之上。 怀里是一具香软诱人的娇躯,苏寒山脸上却是冰冷至极,没有半分喜色。 苏寒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宫主武艺高超,小道自知不敌,但小道乃是清修之人,早已斩断尘缘,宫主贵为一方首领,想必不会做有失身份的事!” 玉聆欢躺在苏寒山胸口上,一双不安分的手隔着衣服,肆意妄为。 “斩断尘缘,呵呵呵,小道长都没有入过红尘,如何斩断红尘,让本尊来帮你如何?” 玉聆欢说着便想解苏寒山的腰带。 “宫主,请自重!!” 苏寒山涨红了脸,一声怒喝,又气又急! 玉聆欢见苏寒山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不乐意,一时也没了兴致,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苏寒山一得自由,立刻起身,窜到靠近殿门的位置,离玉聆欢远远的,却不急着离开,因为他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离开,最后还是要看玉聆欢。 “小道长,有时候别这么死板,学学你的师叔也不错啊。”玉聆欢整理着自己耳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淡了些。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寒山平静了一下心绪,回道。 “唉,就知情知趣这一点,还是旧人好啊。”玉聆欢叹息一声:“不过小道长,你这样可是让你师叔没了黄金万两哦。” “人生在世,何必只执着于情欲,宫主若有别的需求,小道和师叔一定尽力达成,还望宫主施以援手。” “别的需求……哈哈哈哈,”玉聆欢不觉笑了,慵懒地靠在锦榻上,头枕着那白皙的右手:“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是本尊得不到,而你们能给本尊的?嗯?” “这……” 苏寒山愣了一下,玉聆欢说得没错,她身为这西海岛之主,有财有势,什么山珍海味珍奇异宝不能得到,还需要他和楚游两个混江湖的人去拿。 “多少,看在故人的份上……”苏寒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只知道楚游曾和玉聆欢相处过。 “故人?本尊的故人可不止这一个,每个都来找本尊念念旧情,那这情,何日念得完?” 玉聆欢一番反问,成功得让苏寒山说不出话来。 “况且,你的小师叔,确实曾是最让本尊喜欢的那个,却也是最惹我生气的那个,本尊今日不怪罪于他,已经是很念旧情了。” 连番对话下来,苏寒山也语塞了,他本是对身外之物无欲无求之人,但今日这一求才发觉,有时这身外之物,也不是想求就求得来的。 “要本尊帮忙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呵呵,小道长你心中也清楚。”玉聆欢见苏寒山不回话,便主动开口。 “不可能。”苏寒山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还真是果断地回答呢,第二个,教你的小师叔永远留下,本尊便既往不咎,全力帮他,不过本尊要提醒你,你的小师叔已经回绝了。” 苏寒山沉默下来,这一点他也猜到了,就他小师叔那浪荡的性格,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才令人惊讶。 只是第一个办法,他不愿意,第二个办法,楚游不愿意,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死局,难道来此一趟,注定无功而返? 那这黄金万两,又该如何取得呢? “小道长,不必着急给本尊答案,”玉聆欢看出苏寒山的思虑:“反正时间多得是,你可以和你的师叔,以及那位朋友,在这儿多逛逛,也许待久了,你们就会改变心意呢,正好过几天就是神宫庆典,可以让你们体会一下西海岛的风情。” 苏寒山沉吟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论过多少天,逛多少地方,他的想法不会改变,楚游的想法也不会改变,庆典什么的,他也不爱凑热闹,还不如直接离开得好。 其实此刻,苏寒山就算拒绝,直接离开,玉聆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她也不打算强留,有些事,还是你情我愿有滋味些。 但是这个决定到底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还是要回去与楚游商议一下,看他怎么想,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取得黄金万两,于是也就顺着玉聆欢的话说了下去。 “既然如此,小道和师叔便多有打扰了。”苏寒山拱手道。 苏寒山答应后,玉聆欢便吩咐手下人,带着苏寒山去了楚游和陈昌达处。 在离开正殿大门的那一刻,苏寒山才算松了一口气,今天算是他下山这么久以来最尴尬最无力的时候了。 幸好玉聆欢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不然…… 苏寒山不由得露出苦笑,那真是最糟糕的结果了。 第二十一章办法 当苏寒山带着不悦推开门时,楚游和陈昌达正在房间里吃得欢快,两人的面前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食,鸡鸭鱼肉,瓜果小吃,琼浆玉液,应有尽有。 看见苏寒山进来,两人连忙招手,叫苏寒山一起坐下来吃。 对苏寒山如此快回来,楚游并不感到惊奇,毕竟苏寒山的个性,他也心知肚明,再加上他对玉聆欢的了解,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只是希望苏寒山没有喝玉聆欢闹得太僵,毕竟他还要找人家帮忙呢。 苏寒山没有回应两人的呼唤,找了张角落的椅子坐下:“小师叔,黄金万两,你还是到别处去想办法吧。” “怎么说?” “那位宫主说了,要借你黄金万两,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你永远留下,要么……” 苏寒山停顿了一下,楚游立刻接上:“要么你留下对吗?” “哼,师父说得真是太对了,有的人就是天生的麻烦。”苏寒山语带不悦。 “怎么,”楚游看出一丝端倪:“是不是跟人家动手,结果发现打不过,早提醒你了。” “欸,这宫主有这么厉害?苏道长都打不过?!”陈昌达感到惊讶。 “有取笑他人的时间先担心你自己吧,我是不可能答应这条件的,你师门不愿回,西海岛也不愿留,还是等死吧。” 楚游倒了杯茶,特意送到苏寒山面前:“哎呀,好师侄,别生气别生气,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我们乐意见到的呀,一开始,我们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嘛。” 苏寒山接过茶,饮了一口,楚游说得他其实也明白,只是两次三番的被人戏弄,让他有些不快而已。 “你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做吧,欲海神宫宫主借不了你钱,你要去哪里弄黄金万两?向你的徒弟借?”苏寒山看向陈昌达。 “别别别别别,”陈昌达连忙摆手:“别啊,我家充其量算个洛城富贵之家,也不是什么天下首富,甚至连洛城首富都算不上,黄金万两,真的拿不出啊。”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随着苏寒山话音落下,房间内一阵沉默。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楚游打破沉默,说道。 苏寒山和陈昌达都看向他,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咱们可以去偷啊!” 苏寒山听了这话,当即起身,不与楚游在一处,到了最后,还是要他去偷,但是直接拒绝,他又有些不忍。 毕竟事关楚游生死,这似乎也是最后一个办法了。 楚游看出苏寒山的犹豫,忙说了一句让苏寒山和陈昌达都震惊不已的话。 “放心,好师侄,不是你去偷,是我去偷!” “你?!” 苏寒山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游,看着他完全不能动弹的右手。 “师父,你疯了?!”陈昌达虽然察觉不出别人武功高低,但也知道楚游现在功力低微,还是个残废。 “我说认真的,不过,这次可能还需要好师侄你的大力协助。”楚游冲苏寒山笑了笑。 苏寒山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想想,如果咱们要去偷黄金万两,真金白银那肯定不好偷,太重了,也不好运,要偷,就只能偷价值黄金万两的珍宝,要偷这样的珍宝,你们觉得咱们三在哪里偷最好呢?” 陈昌达抬起头,认真地思考楚游提出的问题,苏寒山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你想在欲海神宫偷?呵,小师叔,看来你是真疯了,咱们三个加在一起,连那宫主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好师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楚游挑眉问道。 “说实话罢了。” “嘿嘿,正是这样才需要好师侄你的大力协助啊。” “欲海神宫的金库必然是重兵把守,你指望我解决掉所有卫兵,放你和陈少爷一起进去偷,然后三个人再大摇大摆地一起离开吗?”苏寒山问道。 陈昌达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 苏寒山看着陈昌达,真是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闹出这么大动静,欲海神宫宫主怎么可以不会发现?被她发现了,又怎么可能离开?” “那倒是哦。”陈昌达恍然大悟。 苏寒山无语问苍天。 “谁说偷价值黄金万两的东西就一定要去欲海神宫的金库了,”楚游走到摆满食物的桌前,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大口:“你们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小金库的吗?” “你想偷宫主的东西?” “没错,宫主那儿价值黄金万两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而且我知道,她的小金库入口,就在卧床底下,所以,好师侄,你明白我要你帮什么忙了吧。” 苏寒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忙回道:“不可能!” “哎呀,好师侄,不是要你真跟宫主怎么样,只是要你做做样子,比如,借口增进感情,一起出去游玩,反正,至少在我进去小金库的时候,保证玉聆欢不会回来就好。”楚游劝道。 “既然这样,你完全可以趁人不在的时候偷。” “总归是不安全,万一被抓到那可就惨喽!” “那你就趁庆典的时候去偷,反正那时候宫主肯定在与民同乐。” “人家也不傻,这种时候,神宫周围的卫兵会增加许多,戒备格外森严,咱们进都进不去的!” 苏寒山在房间内不停踱步:“要引她离开,办法多得是,何必非要我来?你跟万大哥说说,说不定有更好的办法!” “好师侄,没这么简单,万大哥虽然跟我关系不错,但他始终是忠于欲海神宫,忠于玉聆欢的,他肯替我从早恳求到晚,都不会帮我偷宫主东西的。” “这……”苏寒山仍然在犹豫。 “好师侄,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只需要小小的牺牲,也不用真的失身,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有什么不好呢?不过是陪玉聆欢说笑嘛。” 苏寒山沉默了一会儿,一声叹息,看上去,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我刚刚已经明确拒绝了那位玉聆欢宫主,忽然之间态度转变,她未必会信。” “这个问题……”楚游摸着下巴思考:“看来只有再去找一次宫主了。” 第二十二章 商量 楚游来到玉聆欢的寝殿前,外面的守卫一早进去通报,通报过后,楚游便进入其中。 寝殿内,依然是一张锦榻,玉聆欢也依然慵懒地躺在上面,只是这一次,旁边多了一个清秀俊美的年轻男子。 “现在来找本尊,楚郎莫不是想通了?”玉聆欢道。 “楚游是想再来恳求宫主一次,这次没有宫主的帮忙,楚游真的命悬一线,还请宫主能够大发慈悲。” “本尊帮忙的条件,相信你的师侄已经清楚地告诉你了。” “确实,只是宫主也清楚,有些事真的让人为难……” “有何为难?” 玉聆欢打断楚游的话,走到楚游的身后,玉手搭上他的肩,凑到他耳边:“不过是一点点决心罢了,浪荡江湖,难道就真的比在西海岛快乐吗?” “若楚游不是楚游,大概就能轻易地下这一点点决心吧,可惜楚游是楚游。” “唉,郎心似铁。” 玉聆欢长袖一挥,转眼间又回到锦榻上,身边的男子立刻地上一串葡萄,玉聆欢贝齿轻咬,吃下一颗。 “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当真没有一点余地吗?” “余地本尊不是已经给了吗?你们谁也不要这余地,如何还来问本尊要?” 楚游顿时面露为难之色,玉聆欢也不急着赶他走,任由他立在房中左思右想。 半晌后,楚游方才开口:“所以是只能这两个办法,别的法子都没用对吗?” “对。”玉聆欢饶有兴味地看着楚游。 “要楚游永远地留在一个地方,那可真是万万做不到,”楚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看来,只有去劝说我那好师侄了。” “有如此容易吗?我看那位小道长也是倔强得很,可一点儿也不比你差啊。”玉聆欢回道。 “他再如何倔强,我始终是他的小师叔,想他刚入门不久,我那师兄就去闭关,那段时间,还是我教他的武功,教他门内的规矩。” “哈哈,可惜你只教了他一段时间的规矩,不然今日,他便不会如此守规矩,楚郎你也就有救了。”听楚游说到规矩,玉聆欢不由得调笑了一句。 “话虽如此,总归是有一份渊源与恩情在的,相信他不会置我的性命于不顾。” “那你就能如此心安理得,教你的师侄坏了规矩,教他毁了自身修为,教他无颜再回去见师门长辈?” 玉聆欢略带戏谑的三个问句,却让楚游愣住了,这要怎么回答呢,按照他的本性,他是不可能会回答是的,要是这样回答,玉聆欢肯定也会察觉不对。 但是按照他的计划,他又不能回答不是。 楚游拧着眉,想了会儿:“那,那就要看宫主您的大度程度了。” “哦,怎么说?” “要是一上来就同床共枕,我那师侄肯定是难以接受,但若是宫主能对他有点耐心,两人多相处一会儿,增进些感情,凭宫主的魅力,可能都不用我劝说,寒山自己就答应了。” 玉聆欢笑吟吟地看着楚游,却不大话,一双眼睛停留在楚游的脸上,看得楚游都有些发慌。 难道这个办法行不通,计划要死在摇篮里了吗?! “小道长如此俊逸可人,本尊对他,当然愿意大度包容,不过比起本尊,楚郎你的‘大度’更让人惊讶赞叹呢。” “性命堪忧,楚游哪里是大度,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 “好,那本尊就期待楚郎你的游说了。” “定不负宫主期待。” 话说完,楚游便离开了寝殿,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地方。 “怎么样?怎么样?”陈昌达一看见楚游回来,就兴奋地凑上去问道。 “说是说成了……”楚游有些犹豫地回道。 “说成了就好了,小道长,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陈昌达看向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苏寒山。 苏寒山眉头皱了一下,睁开了眼,很显然,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愉快。 但要他一个道家弟子,去对别的女人“色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能高兴地起来就有鬼了。 楚游抛开心中犹疑,用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给苏寒山倒了杯香茶,然后坐到苏寒山身边。 苏寒山接过楚游递来的茶,却没有喝下,而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好师侄,我知道你不怎么开心,但是你想想,这也是为了救一条人命,是大功德啊!” “我头发还在呢,你瞎啊!” “好师侄,放心,你这份恩情,师叔一定会闹记在心,永世不忘,以后你有用得着小师叔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苏寒山言语虽然不快,但话里的意思至少是答应了楚游,楚游也就不再多劝说什么,免得刺激过头,弄巧成拙。 “不过,师侄啊,你这么多年,有跟女子打过交道吗?”楚游问道。 “下山之后,有几个。” “哦,是怎么个情况?” “有几个姑娘假装掉了手帕在我面前,我喊她们自己捡起来。” “额,你没帮人家捡?” “没有?” “也没多说什么?” “说了句不用谢。” “……” 陈昌达听了这对话,差点没把嘴里的水果喷出来,坐在一边笑得不行,当然不是笑苏寒山,而是同情那些煞费苦心的姑娘们。 毫不遮掩的笑声就这样传了过来,楚游气得上前,抬起左手就给了陈昌达脑袋上一下! “痛死了,师父!” “知道痛就给我闭嘴!” 教训完了陈昌达,楚游又回到苏寒山身边。 对于陈昌达的笑声,苏寒山倒是不怎么介意,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香茶。 “师侄啊,没关系,就算你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也没事,反正我只需要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了,这段时间里,你只要别让玉聆欢太早回来,凡事顺着玉聆欢就可以了。” “只要不突破我的底线。” “放心,如果突破了你的底线,随便你怎么做,师叔不会管的!” “唉,那就这样吧。”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第二十三章 拖延 西海岛繁华的集市上,玉聆欢领着苏寒山和身后护卫穿梭其中,西海岛的岛民见了玉聆欢,都恭恭敬敬地行礼。 “小道长会真的答应,倒真是出乎本尊的预料啊。”玉聆欢笑问苏寒山。 “是啊。” 苏寒山张了张口,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说了这两个字。 他从来没有讨好别人的经验,更何况是一个对他“有意”的女人,只好照着楚游教他的,顺着玉聆欢的话说下去。 “去那边林子逛逛如何?” “可以。” “怎么样,这西海岛的风光?” “不错。” “可让小道长也有些心动。” “有些。” “小道长想去哪里看看吗?” “都行。” 一番对话下来,玉聆欢转头看着苏寒山,笑得意味深长。 苏寒山看不懂玉聆欢这笑是何意,但他感觉到这样下去只怕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小道自幼在山里长大,很少见海,想去海边看看。” “海边?可是小道长,你看这天气。” 苏寒山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见天际乌云滚滚,汇成一片,怕是不久之后就有一场暴雨。 要是这雨真下下来了,玉聆欢和苏寒山就要打道回府了,可是此刻楚游和陈昌达两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半柱香,只要撑过半柱香…… “不去海边,哦,我还想去那边看看。” 苏寒山随手指了一个地方,众人抬眼看去,只见苏寒山指向的地方,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热情地迎接来客。 “小道长想去那里?” “额,这……” 玉聆欢轻笑一声,握住苏寒山伸出去的手:“小道长需要,用不着去那里,有更舒服的地方,不过现在,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苏寒山下意识有些想挣脱玉聆欢的手,刚往回抽了一下,对上玉聆欢的眼神,又任由玉聆欢握着了。 而在另一边,楚游和陈昌达躲在玉聆欢寝殿的庭院内,刚刚和苏寒山一起过来这里见玉聆欢后,他们两个假意离开,却趁着没人的时候躲在了这里。 这里毕竟是玉聆欢的寝殿,几只巡逻队伍轮流巡逻,楚游和陈昌达看上去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 “师父,这下怎么办啊?”陈昌达极小声地在楚游耳边说道。 楚游从怀里拿出一个铁做的小黑球,这小黑球跟一颗普通的药丸差不多大,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是什么?”陈昌达问道。 “这是我从那个黑心大夫凌墨池那里要来的好东西,看着!” 楚游左手夹住这颗小黑球,向着那五人巡逻小队发去。 那小黑球打倒中间那人的身上,突然爆开,散出阵阵白色烟雾,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吸入那白色烟雾的五人,却都变得精神恍惚。 “快走,这药效果不长!” 楚游拉着陈昌达,飞快地进了玉聆欢的寝殿,然后飞快地将门关好,巡逻的几个人渐渐清醒过来,都感觉自己好像只是有一瞬间的晃神,没有太深究。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苏寒山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西海岛的人表演岛上独有的戏剧。 “刚刚的表演道长觉得如何?”玉聆欢忽然问道。 “很好。” “好在何处?” “好在……好在……” 苏寒山一时语塞,这时忽然刮起阵阵狂风,解了他的围,却又刮来了另一个问题。 “看来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道长。”玉聆欢起身。 “等一下!”苏寒山连忙喊出声。 “还有何事?” “其实,”苏寒山缓缓踱着步:“其实风雨也算得上人生一景不是吗?偶然观赏,也算不错。” 玉聆欢勾唇一笑:“本尊倒是觉得,风雨助眠,与其观赏,不如一起休憩。” 说完,玉聆欢的手便搭上了苏寒山的肩。 苏寒山下意识地想要退后,想到半柱香的时间还没过去,又不敢表现地太排斥,左右为难之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玉聆欢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寒山:“真是为难小道长了。” 而楚游那边,两个人进了玉聆欢的卧室之后,楚游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玉聆欢卧床下的机关,一条通道顿时出现两人面前。 “你在这儿帮我望风。”楚游对陈昌达说道。 “师父,我也想下去看看。”陈昌达回道。 欲海神宫宫主的小金库里究竟有多少宝贝,他也很想知道啊! “咱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参观的,你在这儿望风,我在里面才安全点。” “那好吧,你记得多带点宝贝出来看看!” “喂!你还真把自己当贼了!” 楚游伸手,照着陈昌达的脑袋就是一下。 “我是迫不得已,所以只拿自己需要的,不会多拿,你好好在这儿看着,外面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陈昌达摸着自己,扁着嘴说了句“好”。 楚游当即从通道里下去,通道并不长,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也不显得多么黑暗。 通道尽头处,是一个小房间,房间内立着几个木架,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众多价值连城的珍宝。 楚游在这些珍宝中翻找,想找一件价值黄金万两又便于携带的宝贝。 楚游从一个木匣中拿出一颗浑圆的黑珍珠,这东西能值黄金万两吗?感觉有点悬。 接着他又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稀世美玉,和一颗散发着光芒的夜明珠。 “这三个加一起,总有黄金万两了吧。”楚游喃喃自语。 “当然有了。”房间内忽然传来娇媚的女子声音,回答着楚游的自言自语。 楚游一愣,这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呢? 再一回头,一张熟悉的美丽容颜顿时出现在面前。 玉聆欢?! 玉聆欢怎么回来了?苏寒山呢?陈昌达呢?都干什么去了?! “宫主,您,您怎么回来了?”楚游强装镇定,手里面的夜明珠又原样的放了回去。 “别放回去啊,想拿你就拿啊。”玉聆欢笑得一脸温和。 “宫主,我只是,我只是,”楚游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您信吗?” 第二十四章 被抓 楚游被提出来的时候,陈昌达已经被五花大绑,连嘴都被塞住了,苏寒山身上没什么束缚,但也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 也没找什么别的地方,三个人就在寝殿内被提审。 不过说审其实也不对,毕竟事实已经一清二楚,而且还是人证与物证俱全,现在就看玉聆欢打算怎么发落楚游三人了。 “楚郎啊,你真以为本尊就一点儿都不了解你吗?”玉聆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 楚游苦笑一声:“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件事与苏寒山和陈昌达没什么关系,我是始作俑者,他们都是误信了我的话,望宫主从轻发落。” 苏寒山看了一眼楚游,也回道:“宫主,性命攸关,情非得已,我与小师叔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希望宫主能网开一面。” 陈昌达因为嘴被堵住了,只能不停地“呜呜呜”,但看得出来也是十分想说话。 玉聆欢给边上的人一个眼神示意,那人立刻摘了陈昌达嘴里的布条。 “不公平啊!为什么就绑我一个人!不绑他们!!!” 可以说话的那一刻,陈昌达立刻大喊了起来,楚游无奈,对着陈昌达的脑袋上又是一巴掌。 “师父!” “闭嘴!” 玉聆欢并不将这师徒二人的闹剧看在眼里,淡淡的开口道:“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们的行为,还是对本尊的挑衅,而且,是第二次了。” 玉聆欢的目光停在楚游身上,楚游讪讪一笑,没有回话。 “机会,本尊不是没有给,条件,本尊说得一清二楚,可是到头来,你们却视若无物,反而用了这样令本尊失望的方法,楚郎,你说本尊该不该罚你?” “该罚,该罚。”都成这样了,楚游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了。 “杀了你们……” “不是,宫主,东西还没偷成呢,你就要杀人,过分了点吧!” 玉聆欢还没说完,陈昌达一听见个“杀”字,立马就打断了玉聆欢的话。 玉聆欢的面色已经有了几分不快,楚游忙拿过护卫手中的布条,又给塞进了陈昌达的嘴里。 这家伙,就不该让他说话! “杀了你们,”玉聆欢接着说道:“本尊也于心不忍,放过你们,却又不可能,这样吧,就把你们关个十年八年吧。” 楚游和苏寒山对视一眼,都想开口,玉聆欢却突然一道掌劲打向苏寒山,苏寒山不及躲避,硬接了这一下,嘴角顿时溢血。 “明天就是神功庆典,你们别再给本尊动什么歪心思!” 玉聆欢手一挥,护卫们立刻押着楚游三人下去,楚游就是有千万句话想说,此时也是说不得了。 有些昏暗的牢狱内,万风涛早已等在了其中,一看到楚游三人被押过来,举起手掌就要给楚游一巴掌。 但这巴掌在空中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 “先关进去,关进去!”万风涛有些烦躁地说道。 护卫便把楚游三人全关进了牢房,锁了牢房门后,便回到了入口处看着。 牢狱内,此时只剩下楚游、苏寒山、陈昌达和万风涛四人,万风涛铁青着一张脸,不停地走来走去。 “万大哥?”楚游喊了一句。 “你还敢喊我!”万风涛气呼呼地回道:“你你你,你,你怎么能!” “万大哥,慢点说,别急。”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也是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你就不能!就不能跟宫主好好说说!” “我都说多少回了。” “唉,算了!明天神宫庆典,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待着。” 万风涛说完就要离开牢房,楚游连忙喊住了他,万风涛走到楚游面前。 “你还有什么事?” “万大哥,宫主说,要关我们十年八年。”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自找的!”万风涛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是小弟做错了,小弟也认,但这个惩罚,小弟实在没办法接受啊,宫主就算把我打个半死我也无所谓,要我赔她黄金十万两,我也愿意去做,但关我这么久,万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楚游真诚地恳求道。 “等庆典结束后,我帮你去说说情,现在啊,你就别想太多了!” “可是我觉得,这一次,恐怕你帮我说情也没有用了。”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万风涛忽然听明白了楚游的话,看着栏杆缝隙间,楚游使劲挤出来的那张脸,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逃狱吧?” “万大哥,小弟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的!” 万风涛伸出长满厚茧的右手,一巴掌直接拍向楚游的脸,楚游连忙后退,躲过了这看上去十分吓人的一击。 沉闷的拍击声响起,万风涛指着楚游,道:“你再动这些歪脑筋,将来我救不了你!” “万大哥,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上,你能不能就帮我这一次?被关在这里十年八年,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我也知道你的个性,”万风涛平静了下来:“如果是别的方面,我可以尽量帮你,但逃狱这件事就别想了,怎么说我都是欲海神宫的总护卫,不可能带头胡来!” “万大哥,万大哥!” 楚游看着万风涛的背影离开了牢狱。 楚游看向身后,被塞住嘴的陈昌达仍在“呜呜”地叫,挨了一掌的苏寒山面色惨白,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楚游走进陈昌达,陈昌达向楚游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楚游拍了拍陈昌达的肩膀,然后走向苏寒山。 “师侄啊,这次是师叔连累你了,你的伤势如何?” 苏寒山睁开眼,事到如今,他也懒得计较连累不连累了。 “无性命之忧,但这段时间内肯定动不了武,想逃出去,现在是不可能了。” “谁说不可能。”楚游一挑眉。 苏寒山讶异地看向楚游,难道楚游还有后招? 楚游“嘿嘿”一笑,掀起衣摆在两人面前,只见衣摆处缝了一个严实的小口袋,微微隆起的形状显示里面放了东西。 “人啊,总要有个后招才是!” 第二十五章 逃 牢狱内,楚游正要撕开藏在衣摆处的小口袋,一个脑袋突然凑到了他的面前,“呜呜”地叫着。 楚游伸手向那个脑袋拍去,没成想这次倒被他躲了过去,不过那“呜呜”的声音倒是一刻没停。 一旁的苏寒山大概是受不了陈昌达如此的吵闹,伸手拿出了他口中的布条。 陈昌达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自由,朝着楚游便得意地说道:“师父,你现在左手一抬,那食指往上一翘,我就知道要低头!” 楚游又抬起了手,陈昌达立马躲避,没想到楚游这是虚招,他的左手根本没有落下来的意思,反而右腿直接踢了陈昌达一脚。 “哎呀!师父你耍赖!” “闭嘴!能不能看看现在什么处境!” 楚游说完就去撕衣摆上的口袋,陈昌达好奇地凑过来,刚想发问,楚游眼神一过来,立马压低了声音。 “这是什么啊,师父?” “药,我从凌墨池那里拿来的药!” “那个黑心大夫居然肯给你这么多药!师父你也厉害,居然把他都藏在这里。” “这些以后要付钱的!我早就想过万一被抓,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的情况这么办,现在看来,我还是有先见之明啊!” 楚游拿出藏在里面的几个小药包,先拆了一个,拿出两颗白色小药丸递给苏寒山。 “给,师侄,你的伤势没有伤到根本,吃了这药,不要多久就能恢复,咱们能不能出去,可就全看你了。” 苏寒山接过药丸,一口服下,然后立刻闭目调息。 楚游将剩下的药包收进怀里,陈昌达好奇地想看几眼都没有机会。 夜色渐深,大概已经到了三四更天,但外面的世界却不是万籁俱寂,因为明天就是神宫庆典,各种各样的声音时不时地传进来。 无聊至极的陈昌达没有被这些声音影响,早就趴在一边的稻草上沉沉睡去,楚游也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苏寒山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调息后,体内的伤势终于完全恢复,睁开的双眼也是炯炯有神,不像受伤时那么黯淡。 苏寒山拍醒了楚游,楚游一脚提醒了陈昌达,陈昌达茫然地从梦中惊醒。 功力恢复之后,苏寒山看了看锁住牢房的铁链,大概有半条胳膊粗。 在被关进牢房前,三人身上的武器就都被收缴,虽然苏寒山自小修行道门心法,内功也算不弱,但要生生扯断这有半条胳膊粗的铁链还是不太可能。 幸运的是这牢狱的栅栏都是木头做的,也没有太粗壮,以苏寒山的修为,应该能够折断才是。 为了减小动静,也为了折断时更加方便,苏寒山脱下自己的外衣,绑在两根栅栏之间,内力催动,木条上顿时出现一条条裂缝。 苏寒山再一次催动功力,木条瞬间折断,木屑纷飞,绑住栅栏的外衣减小了木条折断时的声音,外面传来的纷闹声也将剩下的声音掩盖。 苏寒山当先跨了出去,看了看四周,并无任何异样,然后才示意楚游和陈昌达出来。 三人都出了牢房之后,都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去。 在牢房尽头处,三个护卫正坐着喝酒聊天,苏寒山提气运功,悄无声息地来到三人背后,两个手刀就打晕了两个护卫。 剩下的那个护卫看见苏寒山,正要惊呼,苏寒山接着一下又把他打晕了。 整个过程并没有费太多的事,以苏寒山的武功对付这三个普通人还是很轻松的。 解决掉里面的护卫后,楚游和苏寒山在四周四处寻找,一个找回了自己的玄铁扇,一个拿回了自己的拂尘和惊鸿剑。 陈昌达没带武器,但看楚游和苏寒山都拿上了武器,便从一个护卫身上拿了把匕首,虽然对于他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最大的作用可能也就削削水果。 拿回武器后,苏寒山又顺利抵解决掉了在门口看守的几个守卫,三个人离开了牢狱。 此时正是神宫庆典前夕,整个西海岛被火光映照地犹如白昼,四周的人来来往往,都在为神宫庆典做准备。 对于岛上的人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大喜事,对于楚游三人来说可就非常头痛了。 因为火光的照亮,四周可以躲避的阴影处少之又少,再加上不断往来的人,还有不停巡逻的护卫队,楚游三人必须极其小心,才能躲过这么多的人。 苏寒山可能还好些,已经痊愈的他内力充沛,很轻易地就能躲开护卫。 而武功近乎被废的楚游和根本不会武功的陈昌达就很累了,两个人几乎是绷紧了神经,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停了下来,确认安全之后,才敢继续前进。 又一队巡逻队从眼前过去,楚游三人小心翼翼地从藏身的草丛里出来,苏寒山登上一颗比较隐蔽的大树,看了看前方的情况。 “麻烦了,前面太亮了,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趁现在护卫队刚好过去,我们快点通过!” 苏寒山喊了一句,三个人顿时变成了穿街过巷的老鼠,猫着腰快步跑过去,只要穿过了这里,就几乎离开了欲海神宫的范围,虽然还是在西海岛上,到了外面,总比这里安全一点。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楚游三人在跑到一半的时候,护卫队的前方忽然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正面对着楚游三人!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久还不来交接,都说了神宫庆典的时候要更警惕!更快!”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万风涛,他是欲海神宫的总护卫,神宫庆典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加强警戒,所以一直忙到了这个时候。 楚游三人看见万风涛的那一刻就开始想要拼命跑,但很显然来不及了,训斥着这只巡逻队的万风涛愣了下来,看着在火光中像做贼一样的三个人。 楚游三人同样也看向万风涛。 此时所有的喧闹声都离这四人远去,天地之间仿佛寂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下楚游三人和万风涛对视的目光。 第二十六章 阴谋 从牢狱中逃过,眼看着过了这段路就能安全下来的楚游三人,没想到就正好撞上了来训斥巡逻队的万风涛。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十分之尴尬。 那支巡逻队的人看总护卫忽然不说话了,疑惑地转头,想要看一下万风涛视线投去的地方到底有什么。 “你们啊!”万风涛见这些护卫快要发现楚游三人,忙一声训斥,又将他们的视线拉回来:“不要让我反反复复地提醒!” 万风涛说着,悄悄地向楚游三人瞪了一眼,三人连忙摆出多谢的手势,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万风涛看着三人走远,挥了挥手让巡逻队继续巡逻,叹了口气,然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天哪,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被抓回去了!”一逃到安全的地方,陈昌达就忍不住喊道:“还好万大哥是个好人呐!” “是啊,这一次真的要多谢万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不过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么晚了肯定没办法出海,只能等白天,正好那时候庆典开始,人多,方便逃出去。”楚游回道。 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正准备找个安全的藏身之所的时候,两条人影从欲海神宫走了出来。 楚游三人仔细看了看,这服装打扮,是欲海神宫后厨的人,现在出来,是有什么食材没采办吗? 楚游看着这两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咱们向这两位兄台借衣服穿穿吧。” “为什么?”陈昌达问道。 “万一咱们逃狱的事,在离开之前就被发现了,这一身中原打扮,肯定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有了这身衣服,咱们明天出海也方便一点,就跟船夫说是采办食材,三个中原人被抓的事情,西海岛很多人肯定都知道了,现在的衣服太不方便了。” 楚游说完后,苏寒山和陈昌达都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儿有三个人啊?”陈昌达问道。 “没事,你和小师叔穿上吧,我没那么容易被抓。”苏寒山回道。 三人计议已定,苏寒山当即出手,几下追上那两人,将人打晕后带了回来。 楚游和陈昌达跟这两人换了衣服后,便把人绑了起来,塞住嘴,丢在某户早已熄灯的人家的后门处,等明天一早人醒了,自然会发现这两人。 而楚游三人,自然是一大清早就会离开,等人被发现,他们也差不多离开了。 做完这一切后,三人继续往外走去,苏寒山时不时地往回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追兵,楚游和陈昌达两人则只管往前走。 走了一段距离后,路旁的阴影中忽然窜出个人,直接跳到了楚游和陈昌达的面前。 两人吓了一跳,都暗中握住了兵器。 “喂,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过来!” 那人却像早就约好了一般,呵斥着楚游和陈昌达。 楚游和陈昌达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也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见楚游和陈昌达的表现奇怪,问了句:“你们两个,是王大厨派出来的人吧?” 楚游当即回道:“是,是,当然是。” 陈昌达惊讶地看向楚游,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么快这么肯定地回答真的好吗? “是就好了,你们两个快跟我来,首领等着你们回话呢。” 那人松了一口气,转身领着楚游和陈昌达向一条小路走去,楚游回头看了一眼,苏寒山正躲在暗处查看情况。 给了苏寒山一个眼神示意之后,楚游立刻跟上前面那人,陈昌达虽然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也只能一起跟上了。 那人带着楚游和陈昌达穿梭在各种没人的小路上,一阵七拐八拐之后,一间漂亮的大宅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那人领着楚游和陈昌达从后门进去,一路走到一间还亮着光的房间前,那人敲了敲门,喊道:“首领,人已经带来了。” 里面传出浑厚的男声:“进来吧。” 那人便推开门,让楚游和陈昌达进去,而他自己则留在了门外。 进门之后,出现在楚游和陈昌达面前的,是一个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张普通的脸总让楚游有些熟悉的感觉。 楚游仔细回忆着,蓦然间想起,这不是那天跟在永乐堂堂主高罗身边的人吗? 男子待楚游和陈昌达走到面前后,忙问道:“怎么样?王大厨都弄好了吗?” 陈昌达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楚游倒是立马回道:“都弄好了!” “确定没有一点差错?”男子又问道。 “没有。” “太好了!”男子高兴地自言自语:“这样明天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 说完后,男子又拿出两个金锭,分别给了楚游和陈昌达:“这是二位的跑腿费,另外我这还有一点儿心意,帮我带去给王大厨,顺便告诉他,只要这件事做成了,永乐堂会再给他十倍的好处,请他多多留心。” 楚游和陈昌达接过金锭和一个礼盒,答应了男子所说的事。 “赵全。” 男子喊了一声,先前领着楚游和陈昌达进来的人立刻推门进来。 “你带着两位离开吧。” “是,首领。” 赵全接了命令,便带着楚游和陈昌达再次从后门离开,这次他没有再绕那么多路,领着两人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路边后,便告辞离开了。 赵全走远后,陈昌达摸着手里的金锭,满脑子的疑惑,可是还没等他问出口,楚游又原路返回,从并没有关紧的后门处,又溜了进去。 陈昌达自然是跟着楚游,两人小心翼翼地又回到了先前男子在的那间屋子,不过这次不是在里面,而是躲在窗户下面。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陈昌达压低了声音,问楚游道。 “这些人可能要对宫主不利,我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楚游回道。 “不利就不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管不了什么。” “宫主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人了,这段时间,对我们也不算太坏,而且欲海神宫如果真的变回极乐天,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咱们先听听看他们打算做什么,再做其他决定。” 说完,两人都在窗户底下竖起了耳朵,先前的男子夸奖了一下赵全后,屋子里又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只听那男子恭敬地喊了一句:“裴水见过堂主。” 第二十七章 危险 “裴水见过堂主。”男子恭敬的声音从窗户里面传出来。 “起来吧。” 躲在窗户下面的楚游和陈昌达听见屋内又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毫无疑问,正是刚来西海岛时见过的老者,那个永乐堂堂主高罗。 “交代你的,都办好了吗?”高罗语气郑重地问道。 “裴水谨遵堂主吩咐,一切都已办妥,只是……”裴水的语气中透露些许疑惑。 “有什么疑问就说吧。” “是,属下只是担心,玉聆欢的武功这么高,咱们的药真的能发挥效用吗?而且属下听说,极乐心法一旦修到顶层……” “极乐心法修至顶层,药石不伤,这门功夫,这句话,老夫比你更清楚,玉聆欢天资极为聪颖,三十多岁时便修到了众多前辈都难以企及的极乐心法第八层,让世上众多毒药对她无效,这样的天赋,若用在复兴我极乐天上,那些中原门派根本不足为惧,可是这个女人却只知道恣意享乐!她有什么资格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高罗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怨怒,自己多次进言都被驳回,他早已是积怨在心。 “玉聆欢确实可恶!欲海神宫宫主该堂主担任才是!但咱们的药真的能对玉聆欢有用吗?就那么一小滴……” “别小看这一小滴,这可是耗费了永乐堂几乎全部的财力,虽然没办法让玉聆欢死,但会让她的功力下降至少七成,到时候,老夫便可以依照欲海神宫的规矩提出挑战,不仅能杀了她,还能顺理成章的夺得欲海神宫!夺得极乐心法!” “到那时,定是我极乐天再度复兴之日!”裴水立刻拍起了马屁。 “哈哈哈哈哈哈,”高罗发出嚣狂的笑声:“到时候你们都是我的功臣!我一定会重重地犒劳你们,往后重回中原,还要你们多多出力!” “属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窗户下的楚游和陈昌达听完了所有的对话,顿时了解了高罗的阴谋。 陈昌达刚想开口说话,楚游立刻捂住了他的嘴,高罗的武功不低,再微小的说话声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楚游指了指陈昌达后方,示意两人先出去再说。 陈昌达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和楚游两人用极其缓慢地动作向外面挪去。 就在两人快到拐角处时,陈昌达脚下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木条折断声。 楚游和陈昌达低头一看,才发现陈昌达踩到了一根枯枝,这四周这么昏暗,也不能怪陈昌达没有注意到,但这下,两人可就惨了。 果不其然,在树枝声响发出时,里面的高罗立刻注意到了,立马一声大喝:“何方鼠辈?!” 紧接着一掌打破了窗户,翻身出来! 在高罗出来时,楚游和陈昌达连忙跑过拐角,但因为这番动静,把这座宅子里的其他人都惊动了,各个房间纷纷有人出来查看。 楚游和陈昌达没有办法,只能躲在了一处假山后面,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且不论已经绕过拐角,来这边查看的高罗,四周房间内出来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赶来。 陈昌达紧张地抓住了楚游的肩膀,他现在的心情甚至比在小船上被追杀时还紧张! 就他们两个人,连一个普通的守卫都可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高罗。 两人又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要是被这些人抓到,下场有多凄凉简直不用多说。 楚游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从怀里拿出几颗小黑球。 “等下我用这个拖住他们,你快走,记得把这件事告诉宫主。” “师父……” “别说废话。” 正当两人心情都紧张到了极点,高罗也查看到此处时,另外一个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什么人?!” 楚游和陈昌达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苏寒山正站在高墙之上,一剑斩下攻向他的一个守卫。 接着几枚打过来的暗器,也被苏寒山用浮尘一一挡下。 “好你个小白脸,胆大包天,敢到老夫这儿放肆,老夫今日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罗认出苏寒山正是那天跟万风涛一起来岛上的人,听说这几个人都被抓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道士逃了出来,但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就别想活! 苏寒山冷笑一声,丝毫不把高罗的威胁放在眼里:“就凭你的本事,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尽管赐教吧!” 说完,苏寒山的视线难以察觉地扫了一眼楚游和陈昌达两人,接着一踏高墙,身似飞燕,转眼离开了此地。 高罗一看,苏寒山的轻功竟然如此高超,顿时惊慌不已,急忙叫上了所有人跟自己一起去追,他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付出了这么多的财力、物力,岂能被这个小道士毁于一旦?!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抓到这个小道士,再不济,也要制造一个包围圈,让他不能进入欲海神宫干扰自己! 宅子里的人一下子全都跳过高墙,追苏寒山去了,楚游和陈昌达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幸好还有苏寒山跟在后面。 “苏道长不会有事吧。”陈昌达有些担心的看向苏寒山离开的方向,这么多人呼啦啦的一起去追,也不知道苏寒山能不能跑得掉。 “只是逃的话应该不会有事,师侄的轻功是我师兄亲自传授的‘惊鸿片羽’,那些人没那么容易追得上,况且依我们俩目前的状况,帮不上什么忙,担心也是无用的,相信寒山吧。”楚游回道。 “说得也是,那我们趁现在快点逃吧,师父。” “不着急,咱们还有点别的事要做。” “啊,什么事能比逃命更重要啊?”陈昌达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救更多人的性命,包括我自己了。” 楚游露出灿烂的笑容,看上去成竹在胸,自信满满,陈昌达却是一脸迷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师父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第二十八章 再回神宫 神宫庆典举办当日,整个西海岛就像中原过年时那般热闹,楚游和陈昌达做完自己的事之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把那两个丢在一边的后厨之人搬去了另一个隐蔽的地方。 现在计划有变,楚游和陈昌达不可能再让这两人回去了。 穿着一身后厨的衣服,楚游和陈昌达再一次混进了欲海神宫,不过穿着后厨的衣服,他们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 进去之后不久,两人看见高罗也带着人来到了神宫,高罗沉着一张脸,情绪不是很好,看样子应该是没能抓到苏寒山。 不过高罗的神色中并没有慌乱和焦躁,楚游猜测,高罗虽然没有抓到苏寒山,但也应该把苏寒山困住了,最大的可能是把苏寒山包围在某个地方。 现在这个时间点,高罗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能在苏寒山脱困之前完成计划,那就万事大吉。 欲海神宫庆典的举办地,在神宫广场上,高罗进入神宫后,就往那边去了。 楚游和陈昌达趁着人多,悄悄进入了后厨,因为要吃饭的人非常多,后厨也请了很多人来帮忙,所以没有人发现有两个陌生人混了进去,反而很快就指挥起了两人。 在整个后厨中,看上去地位最高的,是一个脑袋圆肚子也圆的胖厨师,他看着整个后厨忙来忙去,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目光不停地看向外面。 这样的表现,让楚游和陈昌达确定,他就是那个内奸,王大厨。 对于自己派出去的人没有及时回来,王大厨显得很担心,但是对于他来说,现在大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所以看了一会儿,王大厨干脆放弃了等待,拿过大勺,自己也开始炒菜,在拿起放在众多调料瓶中的一个瓶子时,一直细心观察王大厨的楚游和陈昌达发现他明显地咽了下口水,眼神也有些闪烁。 后厨大部分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倒是没有多少人在意王大厨,也没有其他人发现王大厨的异样。 放了瓶子内的毒药之后,王大厨的神色轻松了一点,然后就开始正常炒菜。 很快到了上菜的时间,欲海神宫那边派了人来检查,玉聆欢不怕毒药,其他人还是怕的,这次庆典参加的人不少,所以还是要谨慎一点。 被派来检查的人正是欲海神宫总护卫万风涛,他手下的一个护卫准备好了银针,一道一道菜试验过去,万风涛则在旁边仔细观看。 检查到王大厨做的菜时,楚游和陈昌达又观察到这胖子的手使劲地捏了捏,面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大概也是清楚,如果在万风涛面前神情有异,绝对会被发现。 银针刺入看上去就十分可口的鱼肉中,过了一会儿后,护卫将银针取出,王大厨的手也捏得更紧。 银针取出,护卫和万风涛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接着便开始检查下一道菜,而检查过没有问题的菜品,都被送了上去。 对于将要送给宫主玉聆欢的菜品,万风涛和护卫也没有特别严格地检查,比如让人试菜什么的,因为在他们的概念中,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毒药能够伤到玉聆欢的。 所有的菜品都检查过了之后,万风涛挥手示意后厨继续工作,因为检查而站得整整齐齐地后厨人员也开始各忙各的。 这个时候,原本应该继续洗菜的楚游忽然一个平地摔,直接摔在了将要离开后厨的万风涛面前,陈昌达急忙跑过去扶他。 万风涛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面貌后,顿时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万风涛又扫了一遍后厨其他人员,却没有发现苏寒山,奇怪,这三人不是一起的吗?怎么少了一个? “你们两个搞什么!动作这么迟钝!跟我过来!”万风涛一副生气的样子,将楚游和陈昌达叫了出去。 到了外面之后,万风涛吩咐手下先行离开,然后把楚游和陈昌达两人带到了一个僻静之所。 “你们两个搞什么?!我已经放你们一条生路了,你们还敢回来!”到了僻静地方,万风涛喝道。 “万大哥,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继续恳求宫主,相信在我持之以恒的请求之下,宫主一定会被感动,借我黄金万两的。”楚游说的很像那么回事。 “什么?你忽然改变主意了?”万风涛有些怀疑,楚游像是这样的人吗? “是啊,万大哥,我今天一到海边就想啊,就这样回到中原,那肯定是千人追万人杀,早晚横死路边,尸骨无存,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恳求宫主,至少在西海岛,宫主还会护我周全。” “你不担心宫主关你个十年八年了?”万风涛还是有些不信。 “我相信宫主不会那么狠心的,十年八年也只是她说说而已,更何况,不是还有万大哥你帮我求情嘛。” 万风涛皱紧了眉,一脸困惑,看看楚游,楚游笑得十分真诚,又看向陈昌达,陈昌达笑得十分灿烂。 “苏寒山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块?”万风涛问道。 “万大哥,我这师侄本来就是下山来历练的,之后还要回师门,肯定没法在这儿久待,所以就先离开了。”楚游也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好吧,你们能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个房间,等庆典结束就带你们见宫主。” “不用了,万大哥,能不能直接带我们去神宫广场?”楚游道。 “为什么?”万风涛问道。 “我们也想看看庆典有多热闹啊,放心,我们不可能会在庆典上闹事的,更何况,”楚游晃了晃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样的,能闹事吗?” 万风涛看了看两人,这话说得倒也是,楚游武功还在的时候,万风涛都未必怕他闹事,更何况现在这半残废的模样。 至于陈昌达,算了吧,怕他闹事,还不如怕吃太多会拉肚子。 “也行,正好也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神宫庆典的热闹,记着安分点啊!” “一定!一定!” 第二十九章 挑战 神宫广场上,高高地戏台占据着中央,台上表演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戏法,玉聆欢坐在最上首,高罗等人其次,最外围还有不少普通百姓,每一次表演精彩时便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 万风涛领着楚游和陈昌达来到神宫广场,然后让人在角落处给两人安排了个位置,既能不被玉聆欢发现,又能尽情观看表演。 此时广场上一张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楚游两人的桌子上也很快送了上来。 陈昌达看着这些菜,虽然很可口的样子,但还是有点不敢吃。 “师父,你说这些菜不会有毒吧?”陈昌达小声问道。 “不会,你没听上次那人说药只有一滴吗?” 楚游倒了一杯酒,直接喝了起来,陈昌达见楚游吃了没事,也边看表演边开心地吃了起来。 楚游的目光停留在高罗身上,高罗则时不时地留意玉聆欢。 玉聆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自如地吃着桌上的菜肴,观看着台上的表演。 高罗见玉聆欢一切正常,也将下了毒药的菜肴吃了下去,有些凝重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一丝阴笑悄然浮现在他的嘴边。 过了一会儿,高台上的戏法表演结束,玉聆欢正要命人打赏,微笑着的脸色忽然一变,手撑在座椅上,盯着桌上的菜肴,震惊不已。 就坐在不远处的万风涛发现不对,急忙上前,低声问玉聆欢道:“宫主,您怎么了?” 玉聆欢冷静下来,沉着脸道:“菜里有毒。” “什么?!这……什么毒药能够伤到宫主您?!”万风涛难以置信。 “不管是什么毒药,本尊中毒了是事实,万风涛,暂停庆典,加强戒备,本尊需要一点时间!” “是!” 万风涛接了命令,刚要行事,一旁的高罗见状,直接从坐席上走到神宫广场中央。 “玉聆欢宫主,欲海神宫成立之初就有规矩,凡能打败现任宫主的人,便能成为欲海神宫新任宫主,今日永乐堂堂主高罗便要遵循这一规矩,挑战玉聆欢宫主!” 此言一次,满场哗然,虽然自成立以来几乎没在在意过,但欲海神宫确实有这个规矩,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挑战修习了极乐心法的现任宫主。 “高罗,你!”万风涛想要怒骂,但想到这么多人在场,宫主中毒一事说出来的话,势必引起慌乱,甚至让某些别有居心的人借此发挥,只好强压怒气:“宫主今天身体不适,更何况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神宫庆典,就算要挑战,也该等到明天!” “哈哈哈哈,拿身体不适当借口,不怕跌了玉聆欢宫主的身份吗?正因为今日是神宫庆典,老夫才更要挑战,让西海岛所有的人做个见证!还是宫主你怕了?若是怕了,直接退位,老夫也不为难你!” 高罗得意地看向玉聆欢,玉聆欢冷着脸,下毒的人不用多想,肯定就是高罗了,他既然能在菜里下毒,说明早就在神宫安插了奸细,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被他收买的。 更何况,很多人都清楚极乐心法修炼至高层,药石难伤,哪怕自己把中毒的事说了出来,恐怕也是不信的人居多。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说出来更是危险! “怎么了,宫主?承平日久,连一个小小地挑战都不敢接受吗?哈哈哈哈,真是如此,只怕要让人耻笑了!但老夫想,宫主应该不是这么没用的人,所以,出手赐教吧!” 高罗将两只拳头按的噼啪作响,一副咄咄逼人地架势。 玉聆欢面色沉重,她现在只剩下了三层功力,绝对是打不过高罗的,除她之外的其他人也都很悬,难道今天就要把欲海神宫宫主的位置让出去?! 绝对不可能! 正在玉聆欢拼命思考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时,安静地广场上忽然响起了突兀的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直接挑战宫主,让我先来会会你?” 众人诧异地看向角落处,楚游左手拿着玄铁扇,优哉游哉地走到了广场中央。 可是他的右手,明显就是不受控制的残废状态?这样的人居然也敢来挑战高罗? “喂!你别自不量力了,小心另一只手也废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高罗看着楚游的样子,原本的惊讶和怒意,全都化成了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说我算什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万风涛也担忧地走了过来:“楚游,你武功都没了,在这里闹什么?快回去!” “万大哥,不用担心,我不是还要向宫主借黄金万两吗?这正是个好机会,”楚游说完,目光看向玉聆欢:“宫主,若我赢了,赏赐黄金万两可以吗?” 玉聆欢盯着楚游,楚游则是一脸的自信从容。 楚游会做没把握的鲁莽事吗?玉聆欢在心中问自己,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是楚游现在的状态,面对高罗,他还能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宝?! 但是,现在的局面,自己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办呢? 玉聆欢思索片刻,下了决心:“黄金万两当然可以,高罗堂主,楚郎既然有心替本尊挑战,本尊也应允他的挑战,你便与他一战吧,如果连他都赢不了,你也赢不了本尊。” “照宫主这么说,那无论谁来挑战,只要宫主同意,老夫都得一战,几番车轮战下来,老夫的功力岂不是要耗尽,宫主要老夫一战也可以,老夫只问一句,老夫赢了这个残废,能不能算做赢了宫主你?!”高罗问道。 玉聆欢一愣,如果直接让楚游代表自己,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可是…… 玉聆欢看向楚游,楚游笑容灿烂,从容气度,像极了三年前刚来西海岛那会儿。 玉聆欢深吸一口气:“好,你赢了楚游,就算赢了本尊!” “宫主?!”万风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好,既然宫主这么说了,那老夫就同这位兄弟一战!”高罗阴狠地看向楚游,看向这个他心中不自量力的残废。 楚游淡淡一笑,手中折扇缓缓打开。 第三十章 以其人之道 欲海神宫广场中央,楚游和高罗互相对峙,楚游轻轻扇动手中的玄铁扇,淡淡的香气弥漫四周。 高罗不屑地看着这个废了一只手的小白脸,出言调戏:“小子,长得不差嘛,放心,老夫下手会轻点,顶多废了你另一只手,不会妨碍你趴在地上撅着腚!” 楚游好像完全没有听见高罗无礼的话,玄铁扇举过头顶,用力地扇了扇:“快到午时了,天气还真的是有点热呢。” 高罗冷哼一声,这小子胆敢无视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以开始了吗?”高罗大喝道。 在一旁主持的万风涛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游,无奈地喊道:“开始!” 几乎就在万风涛话出口的那一刻,高罗就猛地冲了上来,几乎不给楚游任何做反应的时间,一拳直接打在了楚游的胸口。 看到这一幕的万风涛、玉聆欢等人都瞪大了眼,这就要输了? 硬接下这一拳的楚游抬起头,在四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露出笑容。 “高罗堂主,你这一拳也太轻了吧,难道是因为太老了?既然都老成这样了,早日去西方极乐世界,正好圆了你的极乐梦,不好吗?” 这下轮到高罗震惊不已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忽然感觉到不对,大喊道:“不对,你下毒!” “高罗堂主,打不过人就用下毒当借口,未免有失你堂主的身份吧。”楚游笑道。 “你没有下毒,我怎么可能一点力气都打不出来!”高罗气急败坏:“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下作手段,这就是你欲海神宫的作为吗?!” 楚游心中冷笑,高罗还真是有脸说这样的话。 “高罗堂主,说话要将证据,你说我给你下毒,请问怎么下的毒?在挑战开始前我可从没有接近过你。” “反正你肯定下毒了!”高罗疯狂思考着:“要不就是饭菜有毒!” “那就请万总护卫验证一下。”楚游对万风涛说道。 万风涛见楚游这么自信,直接叫了自己这边一个人和高罗那边一个人,都去吃高罗桌上的菜肴。 高罗那边的人,在万风涛和众多神宫护卫前也不敢撒谎,最后,两个人都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高罗愣了,他又开始使劲回忆:“对了,他的扇子,他的扇子有毒,一定是的!” 高罗回想起楚游扇子上传来的香气,那时他只觉得这家伙真是个小白脸,现在再想想,肯定是这香气不对! “高罗堂主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这香气你闻了,我也闻了啊,怎么就你没有力气,我还有力气?不过堂主你若执意要检查,我也不在意。” 楚游将玄铁扇递给万风涛,万风涛接过,直接自己就闻了起来。 “香是挺香,但也没什么问题啊。” 闻过之后,万风涛搭弓射箭,一箭射中百里之外的一根木桩,显示自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下高罗也不知道楚游到底是怎么下的毒了。 “今日,今日先不挑战了,老夫可能身体不适……” “又想拿身体不适当借口了吗?”楚游冷笑一声:“万总护卫,挑战已经开始,对吗?” “对!”万风涛大声回道。 楚游当即上前,功力还剩一成的他,要对付这个功力全废的白发苍苍的老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玄铁扇开合之间,连打高罗要害之处,高罗慌忙躲避,但此时的他,与一般的老人已经无异,根本就躲不过去。 不过片刻,高罗身上已经满是伤口,楚游没打算伤他性命,等确定躺在地上的高罗再无法行动之后,才收了手。 万风涛当即宣布,胜利的是楚游! 四周人群愣了片刻后,也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楚游微笑着接受所有的欢呼,甚至还打了个招呼。 万风涛回到玉聆欢身边,询问玉聆欢接下来该怎么办? 玉聆欢撑着头,让万风涛先让欢呼的人安静下来,万风涛依言做了。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玉聆欢便向所有人说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神宫庆典,本该与西海岛的各位岛民一起庆祝,怎奈何本尊身体实在不适,庆典今日就到此为止,表演的人明日来神宫领赏,高罗堂主受了重伤,就先留下来养伤吧,永乐堂的人一并留下。” 玉聆欢这番话一说,绝大多数的岛民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很快就如潮水般退去了,后面发生什么事他们也不介意,反正在他们心中,肯定是更支持玉聆欢成为宫主的。 永乐堂的人面色铁青,虽然他们也想跟着人群一起退去,但万风涛早就已经派了护卫围在他们身边,他们现在是动也动不得。 “把永乐堂主带上来,让本尊看看伤势。”玉聆欢说道。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去抓倒在地上的高罗,高罗惊恐地看着这些人靠近,费劲全力想往外爬,但根本无济于事。 护卫抓住高罗,带到了玉聆欢面前。 “饶,饶命,我也是为了极乐天,我也是想……”面对此时玉聆欢阴冷的眼神,高罗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玉聆欢对高罗的求饶置若罔闻,干脆利落的一掌直接拍在了高罗的脑袋上,即使功力下降,玉聆欢也是剩下了三成功力的,这一掌下去,高罗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去往了他心心念念的极乐天。 高罗倒下之后,玉聆欢似乎有些累,闭着眼睛说道:“永乐堂主伤重不治,永乐堂弟子忠心耿耿,自杀殉葬。” 这话一出,万风涛等人立刻领会其中意思,剩下的永乐堂弟子顿时在一片哀嚎声中被全数消灭。 陈昌达已经被吓呆了,这处理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刚刚还是一群活蹦乱跳,咦,好像不对,反正是一群活着的人,转眼就死光了! 楚游十分淡定地走到玉聆欢面前,他认识的那个玉聆欢要是能让这些有反心的人活着才叫奇怪。 “宫主,黄金万两,这次没什么问题了吧。” 玉聆欢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你早就知道高罗要下毒了吧?” “呃……” “罢了,本尊这次,就饶你这点小心机,黄金万两会赐给你的,不过本尊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下的毒?” “其实是昨天晚上,我在他们喝的水中下了一味药,这药本来无毒,但和我扇子上这香合起来嘛,就是这个下场了,另外,我能下毒成功,也多亏了好师侄引开其他的人,现在他估计还在包围当中。” “这些余孽,万风涛,一并处理了!” 第三十一章 尘埃落定 解决了高罗之后,万风涛带着人找到了被永乐堂弟子围困在某座山上的苏寒山。 不过与其说是被围困,苏寒山更像是找了个地方修行打坐,那天高罗说的阴谋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了点,所以想楚游肯定会告知玉聆欢,到时候自己自然会得救。 当然,他没想到的是,楚游在此基础上做了更多,不过也无妨,反正最后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永乐堂剩下的那些余孽全都被万风涛带着人剿灭干净,经过了这件事,永乐堂自身也怕是岌岌可危了。 玉聆欢的武功确实相当之高,中毒之后,只闭关修养了三天,就一切恢复如常。 欲海神宫的后花园,玉聆欢摆下盛宴,为明日一大早就要离开的三人送别。 “这是黄金万两,”后花园内,一个小箱子被抬了上来,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万两黄金:“是现在让人送到你们离开的船上,还是你们要先自己收着?” 面对玉聆欢的问话,楚游当即回道:“当然是放在船上,这么重的东西,自己收着多不方便,况且,我们难道还信不过宫主您吗?” 玉聆欢一笑,让人把黄金抬了下去。 “楚老弟,苏道长,还有陈昌达小兄弟,我得敬你们一杯,这次真是幸亏有你们了!”万风涛端着酒杯,敬楚游三人。 “万大哥,欲海神宫对我也有过不少帮助,应该的。”楚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道以茶代酒。”苏寒山不喜欢喝酒,喝了一杯茶。 陈昌达看见楚游豪气地一饮而尽,便也有样学样,一口气把所有的酒都倒进喉咙里,结果被辣得不行,不停地咳嗽。 陈昌达虽然纨绔,但只是热衷玩乐,对酒还真不太行。 万风涛看见他这模样,豪气地笑了两声。 “无论如何,楚游还是要多谢宫主这次的帮助,也多谢宫主对楚游曾经的无礼,既往不咎。”楚游又举杯敬向玉聆欢。 玉聆欢喝了这杯酒,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昌达看着满桌的菜肴,口水已经流了半天,但玉聆欢没有说可以吃,他也不敢吃。 自从见过玉聆欢干脆利落的解决高罗后,陈昌达就有些怕这位宫主。 “宫主,我们能不能,先吃啊?”陈昌达笑着问道,苏寒山只顾着喝茶,万风涛只顾着喝酒,楚游又跑去跟玉聆欢敬酒,他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玉聆欢大概也被逗笑了,发出清脆的笑声:“尽情吃吧,吃完了,我随时让后厨做。” “多谢宫主!”陈昌达立马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楚游和万风涛看陈昌达吃得那么开心,也吃了起来,苏寒山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偶尔夹一筷子,跟陈昌达那狼吞虎咽的饕餮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桌子的菜很快吃得七七八八,玉聆欢让人又送上来一桌。 待所有人都差不多酒足饭饱之后,玉聆欢忽然喊道:“楚郎,来,坐到本尊身边来。” 楚游愣了一下,万风涛和苏寒山明了玉聆欢的意思,齐齐起身向玉聆欢告退,顺便还提走了仍然在狂吃不止的陈昌达。 “哎,你们干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陈昌达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后花园内。 后花园里只剩下了楚游和玉聆欢两个人,楚游起身,坐到了玉聆欢身边,玉聆欢轻轻将头靠在了楚游肩上。 这位掌控一方的首领人物,少见的显露出女儿姿态。 “这些年来,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多了,本尊有时也会想,能否有一个人,可以永远留在本尊的身边。” “楚游相信,宫主来日,一定会找到这个人的。” “楚郎,浪迹江湖真的有那么好吗?比留在西海岛上,过应有尽有的人生还好?” “浪迹江湖一点儿也不好,经常会露宿野外,时常会被人追杀,各种江湖恩怨,即使自己不去招惹,也没办法完全躲避,只是,楚游天生个性如此,喜欢自在独行。” “……本尊大概,真的是有些醉了,楚郎,扶本尊回寝殿吧。” “是。” 楚游扶起玉聆欢,一路回到了玉聆欢的寝殿。 到了寝殿之后,伺候在此地的婢女想要过来接替楚游,但都被玉聆欢阻止了,随后都被玉聆欢遣退了。 玉聆欢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楚游自然心里清楚,其实在他的浪荡生涯中,玉聆欢也同样是令他很难忘的一名女子。 而且是好的意义上的难忘,而不像最初那个,是让他这辈子都没兴趣再见到的“难忘”。 楚游扶着玉聆欢到了床上,玉聆欢自然的勾住楚游的脖子,两人相对的目光里,流淌着三年前初见时的动心,相处时的温情。 接下来的巫山行云,天雷地火,也是水到渠成。 一夜温存至天明。 第二天,楚游离开寝殿的时候,苏寒山和陈昌达早就等在了外面,苏寒山还好,他对这种事不在意。 陈昌达对于这事可就兴趣十足了,但他刚想问话,楚游立刻抬起左手,陈昌达一看这个手势,立刻下意识地往后躲去,话也就没能问出口。 这一次离开,将由万风涛带着人,一路护送三人到中原,以免三人像来时一样被杀手追杀。 玉聆欢将三人送到了岸边,在上船之前,玉聆欢对楚游说道:“以后还想再来西海岛的话,随时欢迎。” “是啊,楚老弟,以后常来,万大哥请你和最好的酒。”万风涛笑道。 “一定会的。”楚游也应允了下来。 叙过别后,楚游三人都登上了来时的那艘大船,万风涛向着玉聆欢一拱手,行了一礼后,才登上大船。 几人上船后,玉聆欢也就回了欲海神宫,她虽然也会有一时的感性,但到底是领袖人物,没那么儿女情长。 大船涨满风帆,借着风势,向着中原驶去,这一次的西海岛之行,也就到此终结,幸运的是,楚游三人也算达成了目的,得到了黄金万两来付楚游的医药费。 海风不止,海浪不息,就像前方的中原,还有不尽的风浪在等着楚游。 第三十二章 回到中原 大船在海上航行,不过半天时间,中原的海岸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次楚游三人回来的渡口,并不是离开时那个,所以下了船后,并没有人埋伏在岸边,一切风平浪静,除了岸边的人看见大船有些惊讶。 下船之后,陈昌达和苏寒山第一时间到城里雇佣了一辆马车,然后将装着黄金万两的箱子搬进了里面。 “楚老弟,那为兄也不多逗留了,苏道长,陈兄弟,告辞。”万风涛向三人道别。 “万大哥,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三人目送着这位帮助了他们不少的大哥离开,等大船渐渐行远之后,才上了马车。 “车夫,去云栖谷,快!” 上了马车的第一时间,楚游便丢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要是得知他回来了,那帮子杀手怕是又要纠缠不休,所以楚游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回到云栖谷,治好自己的伤。 车夫拉一个月的车都未必能赚到一锭银子,欣喜若狂的接过银子后,忙按照楚游的吩咐,拼命地往云栖谷赶。 这辆马车不比陈昌达家那辆马车,内中一切都很简陋,再加上疯狂赶路,这一阵颠簸不仅颠的三人骨架子都快散了,还差点让楚游和陈昌达吐了出来。 不过为了早日赶回云栖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开启疯狂赶路之后,楚游三人果然没怎么遇到那些极其烦人的杀手。 马车离云栖谷越来越近,正当三人以为能够顺利进入云栖谷时,谷口处,七八个人影忽然窜了出来,其中三人手中兵器都向马车里面刺来。 苏寒山察觉不对,直接掀翻马车顶盖,一脚踏出,长剑拂尘一并使用,将这三人的兵器挡了。 这三人的武艺比起之前的杀手高了不少,被击退之后,翻身落在马车周围,将几个人包围了起来。 车夫已经吓得把马车停了下来,原以为是飞来横财,结果变成了飞来横祸?! “哈哈哈哈哈哈,楚游,我就知道,你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到这云栖谷来的,在这里埋伏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楚游三人下了马车,前方忽然来到一道奸细刺耳的声音,乱石之中,一个脸色苍白至极,毫无血色,身材看上去也十分单薄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一双极细长的眼,透着阴翳的光芒,嘴唇有些泛白,再配合上他的脸色和身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痨病鬼。 但楚游很清楚,若是因为此人的外貌就轻敌的话,只会死得凄凉至极。 “好久不见了,楚游,我听说了出了事,可高兴死我了,”这人一笑,露出一排阴森森的牙齿:“这次终于,可以将你挫骨扬灰了!” “你认识他?”苏寒山问楚游。 “恶阎罗笑无常,老对头了,这人专练邪功,每月至少吸食一名妙龄少女的精血练功,恶贯满盈,我初入江湖就跟他结过怨,此后多次交手,近几年他没在江湖上走动,我本以为也许能避过这一劫,没想到今天还是撞上了。” “楚游,你运气还真是好啊,下黄泉还能有两个伴!”笑无常道。 苏寒山面色凝重,他感觉到这次的对手确实不同以往,还有这么多人做帮手,只怕真的是凶险了。 “等下我尽可能拖住他们,你们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当天命如此吧。”苏寒山也起了听天由命的心。 “唉,命数如此,也无可奈何,昌达,你等会儿直接驾着车冲出去,什么都不要管。”楚游叮嘱陈昌达道。 陈昌达感觉不到笑无常的厉害,总感觉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看苏寒山和楚游这么严肃,他也知道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 三人与笑无常众人在谷口处对峙,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请几位住手吧。” 几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不知何时从云栖谷来到了这里。 “花间客楚游乃是谷主的病人,若有恩怨,等谷主治完病再说吧。”其中一个鬼面具对笑无常说道。 “痴人说梦。” 笑无常对这些人十分不屑,他就是瞅准了楚游受重伤,才会提前结束闭关,来此地围堵,怎么可能会等凌墨池把楚游治好再来。 “请不要令我们为难,我们也没有对阁下动手的意思。”戴着鬼面具的人倒是显得很有礼节。 笑无常不笑了,变成了一脸的不耐烦,他斜眼看向那个一直说话的鬼面具,突然出手!速度快到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一掌洞穿了鬼面具! “你们谷主的命令,关我恶阎罗什么事!”笑无常又咧开嘴,笑道。 但令人意外地是,这个鬼面具被杀,其他的鬼面具仍然平静,并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 笑无常也有些意外,但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个鬼面具身上流出来的血竟然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漆黑无比。 那些血顺着笑无常的手臂滴下,地上原本生机勃勃的青草顿时枯死。 笑无常忙一掌将这个鬼面具的尸体打飞,再一看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发黑,而且还有不断蔓延的趋势。 笑无常尝试着运功逼出毒素,却是毫无办法。 “阁下愿意遵守云栖谷的规矩,我们自然将解药双手奉上。”另外一个鬼面具说道。 笑无常看了看楚游,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不甘心,但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手,又没有别的办法。 “哼!若论天下第一毒,还得看天下第一神医!” 笑无常这句话中,讽刺意味很浓,但对于这些同伴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的鬼面具,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笑无常几番纠结,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性命。 “撤退!” 笑无常一声令下,其他的人影立刻离开了此地。 鬼面具将一包药粉丢给了笑无常,并嘱咐道:“请在一刻钟之内,将手臂泡入放了此药粉的水中,超过时间,云栖谷不对阁下的性命负责。” “一刻钟!你们!” 笑无常很想开骂,但又怕耽误了时间,只能恨恨地看了看楚游和这些鬼面具,然后飞速离开。 楚游三人这才松了口气,楚游又拿出一锭银子,给了惊魂未定的车夫,然后让苏寒山和陈昌达将装了黄金万两的箱子抬出来。 一个戴鬼面具的人上前接过箱子,其他鬼面具则在前面开路。 “请随我们来吧。” 楚游三人便随着这些鬼面具再次进入了云栖谷。 第三十三章 再见凌墨池 有了鬼面具人的领路,这一次楚游、苏寒山和陈昌达三人再进入云栖谷,就没有了那些怪雾的阻拦,十分顺利地就到达了凌墨池的住处。 但三人进来的第一时间,不是看到那个貌似温文尔雅的云栖谷主凌墨池迎接他们,而是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楚游和苏寒山还以为是凌墨池出事了,忙闯进惨叫声传来的房间,结果有些昏暗的房间内,凌墨池只是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整个人依然是当初那副模样。 两人的目光又看向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的男子,发出惨叫声的人明显就是他,这人被铁链绑住手脚,手腕、脚腕处因为剧烈的挣扎,皮都给磨掉了! 这人此时已经是昏迷不醒,但从刚才的惨叫声来看,肯定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楚游和苏寒山看向凌墨池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天下第一神医实在是一言难尽。 “放心,他没有死。”凌墨池即使不看两人,也知道沉默的两人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这都是他自愿的,我可是有文书为证。” 听了凌墨池的解释,楚游和苏寒山依然是沉默。 像这些人,多数是治不起自己的病,或者得了一般人治不了的病,才会孤注一掷地来找凌墨池,做免费的治疗,确实是自愿。 只是就算是自愿,凌墨池的手段,还是不由得让两人对他多了几分警惕。 所谓医者仁心,在凌墨池这里,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凌墨池的表情也不像会在意两人的警惕。 “主人,七号折损。” 一个鬼面具人跪在凌墨池身前,将之前死去的那人的鬼面具双手奉上。 “那正好。” 凌墨池接过鬼面具,直接套在了木板床上那人的脸上,楚游和苏寒山这时才发现,在鬼面具诡异繁复的花纹中,隐藏着一个“七”字。 “下去吧。” 凌墨池让鬼面具人退让,这些鬼面具人便在转瞬之间隐入了四周,其隐匿气息之强,苏寒山哪怕留心观察,都无法完全感知到。 鬼面具人退下后,凌墨池让一个婢女照顾房间内的人,随后和楚游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陈昌达等在外面,他见识上次那人凄惨的死状,所以这次听见惨叫声也没敢进去看,生怕看见什么让自己做噩梦的东西。 楚游也懒得跟凌墨池多说什么,打开装黄金万两的箱子,金灿灿的金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是黄金万两,我再加一锭金子,算你那些药钱。”楚游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这些金子上面。 凌墨池只是扫了一眼这箱黄金,随后笑道:“弄这么多黄金,不容易吧。” “还好,这些都不重要,天下第一神医可是答应过,有黄金万两就替我治病,相信不会食言吧。”楚游说道。 “当然不会,”凌墨池回道:“我只是觉得几位实在是太辛苦了,明明有更方便更简单的办法,却非要千里迢迢,还遭受无尽追杀。” 楚游、苏寒山和陈昌达都知道,凌墨池是在说那个小玉瓶里的药,见识了凌墨池做的这些事,鬼才敢吃他给的药! “不辛苦,说实话,我们几个这一趟饱览山河风光,还是比较舒服的,对了,还忘了多谢谷主相救之恩。”楚游道。 “无妨,怎么说你也是我的病人,坐一坐吧,老站着多累。”凌墨池迈步往院内的石桌走去。 “那谷主确定医治了吗?”楚游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身体。 “自然是。”凌墨池已经坐下了,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在下希望是常人意义上的完全治好。”楚游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哈,花间客不必怀疑,凌墨池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那便多谢谷主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要提醒花间客。” “什么事?” 凌墨池又将那小玉瓶拿了出来,放在石桌上,三人看到这东西,面色都是一变。 “无论何时,只要你服下此药,黄金万两,双手奉上。” 这话一出,三个人顿时都十分的好奇,为什么凌墨池这么执着地要楚游服下这里面的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你为什么非要我师父吃下这里面的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啊?难道你想把我师父变成那些怪物?!” 陈昌达心直口快,他也是好奇地不行,凌墨池这样反反复复地强调,任谁都想知道里面的内情的。 “别误会,我对花间客可是很欣赏的,怎么会把花间客变成怪物呢。”凌墨池笑道。 但他这话,楚游、苏寒山和陈昌达三人没有一个相信。 “那谷主到底是为什么执着于让小师叔服用此药呢?可否告知我三人?”苏寒山问道。 “这是我研制的一味新药,可以强身健体,提升功力,对武林高手更有奇效,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找一个武林高手试试药,可惜啊,不知道为什么,没几个愿意,原以为楚游兄这次重伤,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可惜,可惜。” 强身健体?提升功力?只有好处?可能吗? 楚游三人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除了不信,还是不信。 “我不是爱勉强的人,楚游兄既然不乐意,我也只能静候它的有缘人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楚游兄何时想服用了,随时可以来,黄金万两,一分都不会少。” 凌墨池将小玉瓶重新收进怀中。 “多谢谷主,不过楚游还是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时机。” “世事难料啊。”凌墨池命人将院子里那箱黄金抬下去:“要完全治好楚游兄,需要几位在谷内多待一段时日了,相信几位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谷主这地方,至少从外表来看,还是犹如世外桃源,没什么意外,多住几日,乐意之至。”楚游回道。 三人同意后,凌墨池当即叫来下人,领着几人去云栖谷的客房。 “几位好好休息,在下这就去做治疗前的准备,相信明天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第三十四章 治病 一大清早,凌墨池府内的下人便来到了楚游住的地方,说凌墨池已经做好医治前的准备,让楚游这就过去。 楚游想,这人准备的确实够快,昨天下午才说的,今天早上就已经好了。 当下便随着下人一齐离开,穿过后花园,进入一处别有生机的洞府,内中火把通明,道路清晰可见。 下人带着楚游一路走到了通道尽头处的石室,凌墨池早已经等候在内,此时,他正看着石室中央的药池。 “能在府内开辟出这样一片洞天福地,谷主的生活,还真是潇洒恣意啊。”楚游向凌墨池说道。 “我可是随时随地都饱受威胁啊,哪里能潇洒恣意呢。”凌墨池却回了一句楚游听不太明白的话。 “以谷主的地位,和那些鬼面具人的实力,难道还有人敢找谷主的麻烦?” 面对楚游的问题,凌墨池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不说这些闲话了,”凌墨池走到一旁的缎杨柜前,从柜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来,楚游兄,先替你的右手续脉吧。” 楚游走上前,只见凌墨池从锦盒中取出了一根冰蓝色的银针,这银针散发着冰蓝色的荧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我要将此天蚕针灌入你的右手手筋之中,过程会非常痛,楚游兄切记忍耐,不要乱动。”凌墨池提醒楚游。 “我明白了。”楚游回道。 凌墨池将这银针在一碗药水中泡了泡,随后拿起楚游毫无知觉得右手:“做好准备,开始了。” 话音落下,银针当即刺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楚游还是痛得差点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银针穿过经脉的痛楚,甚至比刀剑贯穿身体的痛楚还要强烈,而且因为是极缓慢的穿过,楚游感觉手腕处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割裂成无数块。 然后这细小刀片又从手腕处蔓延,直到整条手臂,甚至整个身体。 楚游只能咬紧牙关,他身上的汗,只在短短时间,就浸透了他的后背,脸色因痛苦而变得苍白,额上也是冷汗连连。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成百上千倍,楚游看着那银针没入手腕之中,就好像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一个上午,甚至一整天。 这痛楚,他一个江湖人都差点忍耐不住,如果换了一个普通人,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痛死过去。 “好了。” 凌墨池说出这两个的刹那,楚游瞬间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想立刻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有这天蚕针在,你的手筋在一周后差不多就能恢复,倒是我再将银针取出。” “啊,还要取出?”楚游满脑子都是刚刚的痛楚。 “当然要,你以为黄金万两就能买下我的天蚕针不成?”凌墨池反问道。 “这,当然不是。” 楚游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取出来的时候没有这么痛。 “手筋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要解决你体内其他经脉的问题,”凌墨池看向那个药池:“这是我精心调配的药池,直到好了为止,你就一直泡在里面吧。” “一直泡?要泡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 “晚上睡觉都不出来?” “不出来?” “吃饭呢?” “会有人送。” 楚游愣了一下,居然是一个月日夜不停地泡在里面:“确定不会被泡发吗?” “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要是换了别人,此时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凌墨池并不喜欢那些要他医治,还质疑他医术的人。 “调侃一下而已,”楚游看出凌墨池的不快:“放心,我绝对没有怀疑谷主医术的高明。” “那就进去吧。”凌墨池道。 唉,泡发了就泡发了吧,总比死了好。 于是楚游便只穿一条裤子,下到了药池之中,但进入药池的那一刻,犹如无数根银针刺在身上的痛楚让楚游不由得皱紧了眉。 还好这银针不是天蚕针,不然楚游大概是一刻都无法在其中待下去。 “忘了提醒你,为了刺激你体内经脉的复苏,这药池可能会有点痛。”凌墨池这时才提醒道。 “不用提醒了,我已经感觉到了。” 楚游忍受着万千根针穿过身体的痛楚,缓缓盘膝坐下,但当药水完全浸没右手手腕的那一刻,之前的痛楚又再度传来,虽然没有那么强烈,还是让楚游痛得直接弹了起来。 “坐下去,不然效果不大。”凌墨池又提醒道。 楚游深吸了一口凉气,只好咬着牙,再度坐了下去:“敢问谷主,每一个来找你治病的人都要忍受这样的痛楚吗?” 楚游不得不说一些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也不是,主要是你伤到了经脉,这是练武之人的根本,不下重手怎么能治的好,”凌墨池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那些做免费治疗的,应该比你更痛。” 楚游瞪大了眼,居然比他还痛?!那些做免费治疗的,大多都是没什么江湖阅历的普通人吧,就算有武功怕是也不强。 天下第一神医,简直天下第一铁石心肠! “很多人到你这里来做免费的治疗,其实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谷主为何不能多少发发善心?至少让他们别这么痛苦。” “我也是没办法啊,他们不这么痛苦,今日楚游兄的病,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也许还要痛苦十倍,甚至百倍千倍,”凌墨池笑得很温和:“所以楚游兄千万记得感谢他们。” “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勉强人,他们之后会经历的痛苦,我都会直说,否则江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传言,只是即使说了,他们有些人还是要试,更甚者有些人本就是出卖自己,来获得银两,以资助家人,我给的报酬也很丰厚,足够他一家衣食无忧。” 凌墨池走到药池边,查看楚游的状态和药池的情况,同时继续说道:“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就是我最大的善心了,超过这个界限,善心便是天下最无用的东西,楚游兄觉得呢?” “……也许是吧。”楚游也不知道怎样说好,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也无意于折磨人,一般惹怒他的人,他直接就了结了其性命。 凌墨池起身离开石室:“要是不怎么痛了,记得跟送饭的下人说,我会让人来加药。” 楚游惊了一下,一句骂人的话差点就要说出口,脑海中的思绪也随之停止。 这一个月,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煎熬了! 第三十五章 练武 整日整夜被泡在药池之中,享受着犹如千万根针扎在身上的痛楚,百般煎熬,楚游无奈之下,只能喊来了陈昌达,趁这个机会教他一点武功,打发时间,分散注意力。 陈昌达听说楚游终于要开始教他武功,高兴地不行,每天一大清早准时到石室报道。 “本门武功,身法与心法是最重要的基础,所有剑术,拳术,腿法都是建立在身法与心法的基础之上,你初学武功还接触不到心法,就先学身法吧。”楚游盘坐在药池之中说道。 “好啊,那要怎么做?”陈昌达只要能学,不管学什么都很开心。 “一般来说,应该是学一套需要灵活身法做基础的拳法,不过我现在这样也教不了,苏寒山师侄呢?”楚游问道。 “别说了,那家伙整天不是闭关修炼就是看山看水,偶尔跟那个凌墨池下下棋,无聊死了,现在估计又在修炼。” 陈昌达脸上有些气愤,楚游猜测大概是因为陈昌达无聊时曾经去找苏寒山一起玩骰子之类的东西,结果被苏寒山拒绝了。 这两人本来就不是一类人,能玩到一起才叫奇怪。 “那算了,你等他有空的时候再去找他教你入门拳法,你认真点学,一套入门拳法还是会教你的,至于现在……” 楚游想了一下,才道:“你去叫人将墙灰包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布包,用绳子绑起来,然后就在这空地上往你身上砸。” “哇,躲沙包啊!我喜欢!”陈昌达没想到楚游教他的练武方式竟然是以游戏的方式。 “嘛,算是躲沙包吧,不过要躲八个方向的沙包。”楚游道。 “八个方向?!”陈昌达愣了,八个方向怎么躲啊,他又不会轻功。 “这样好像还不太够,这样吧,让他们在墙灰里面加点小石头,能打痛又不会打死的程度。”楚游自顾自地说道。 “那也太痛了吧?”这样的丢沙包,陈昌达兴趣一下子减了不少。 “想要练好武,总要吃点苦,你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继承师父独步天下的穿花步呢?” “穿花步?!”陈昌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陈昌达麻溜地跑出去叫人准备,楚游勾唇一笑,这样应该就不会无聊了。 很快,陈昌达就准备好了墙灰布包,叫来八个下人,按照楚游的吩咐,八个下人分别站在八个方位,在药池前面的大空地上站定,每个人都提着一桶墙灰布包。 “来来来,尽管往本少爷身上打吧,本少爷就算躲不了全部,躲个一半还是没问题的。”陈昌达非常自信,丢沙包这种游戏,他可是很有经验的。 更何况站在他四面八方的都是些长得就老实巴交的下人,能有多厉害。 这样的想法在陈昌达的脑海中只停留了极为短暂的时间,等到一个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陈昌达都没看清的时候,用墙灰布包砸中了陈昌达后,他的大脑瞬间空白。 刚刚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扔过来的?我咋啥都没看见? 陈昌达愣住了,但那几个下人并没有因为陈昌达愣住就停手,一个接一个的墙灰布包砸向了陈昌达,陈昌达一个没漏的全部接下,一身衣服全被染白。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被打的十分“凄凉”地陈昌达终于想起来喊停,周围这些人毕竟是下人,而陈昌达是客人,所以在陈昌达喊停之后,就停下了扔布包。 一旁正看得开心的楚游眼见要停下了,连忙喊道:“别停,别停!继续打别停!” 在下人的眼中,楚游的“地位”似乎要比陈昌达高,所以在楚游发话后,墙灰布包又继续砸了过去。 “痛痛痛!痛死了!师父!” “不吃苦,别练武,继续扔!” 终于一桶的墙灰布包都被扔得差不多了,趁着下人们见布包的空隙,陈昌达躺倒在地,大口喘气。 “你们云栖谷的下人是不是每天都在丢沙包啊!丢这么快!这么狠!”陈昌达头一次觉得丢沙包是一个讨人厌的游戏。 “徒儿啊,这是练武的必经之路,你师父我小时候练武的时候,可比你现在严苛多了,好了,别休息了,继续吧。”楚游说道。 陈昌达哀嚎一声,但下人们都已经站好了,墙灰布包蓄势待发,这布包打在身上还是很痛的,所以陈昌达也只能继续起来尝试躲避。 虽然实际上,他基本没躲过几个。 “师父,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把我当猴耍,然后你在一边看猴戏?”陈昌达发出灵魂拷问。 “额,徒弟啊,师父确实是想分散点注意力,但那也是因为师父现在身上实在很痛啊,不信,你可以伸手试试。”楚游提了个建议。 “有那么夸张吗?” 陈昌达半信半疑地伸过手,一下浸入药池之中,然后下一刻,陈昌达就飙着脏话又拿了出来,然后震惊地看向楚游,说不出话来。 “知道师父的苦了吧,你受的这点痛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也是在帮助你为以后的练武打基础,当然,如果你觉得还是太累的话,师父建议你下来一起泡,刺激经脉,稳固根基,对以后心法修炼更是有益!” “不不不,还是算了,我觉得现在的修炼方法就挺好的了。”陈昌达连忙拒绝了楚游的提议。 “那还不给我继续练!” 楚游一声吼,陈昌达连忙又跑回了之前的位置。 “这么练下去,我明天肯定爬不起来了。”陈昌达委屈地抱怨了一句。 “放心,这里开始云栖谷,”楚游转头看向那些下人:“请问谷内有没有活血化瘀,消除疲劳,有助于练功的药浴?” “当然有。”下人回答。 “不会像这药池里面的这么痛吧?!”陈昌达十分担心。 “当然不会,相反,累过之后,泡了会非常舒服。” “那就好,给我准备一个月的份吧。”陈昌达放下了心。 “可以的,请问是要五十两的,一百两的,还是五百两的?”下人又问道。 “喂,你知不知道五十两都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一年了,我就泡一个月的澡,最低就要五十两?!”陈昌达声音都飚高了,居然还要收钱。 “谷内药浴,向来这个价,还是因为楚游公子在此治病,才能给陈少爷泡,请问陈少爷选哪个价?”下人又问道。 “最贵的那个!”楚游直接替陈昌达回了。 “喂,师父!” “之前玉聆欢宫主不是赏赐了你不少银子吗?泡个最好的药浴怎么了?” “不是,五百两要是买了好玩的也就罢了,就泡个澡……” “笨蛋!练武基础可是重中之重,你要是真心想学好,就不要心疼这点钱!” 楚游训斥之下,陈昌达终于想通了,同意了最贵的药浴,然后接下来,便是无尽的墙灰布包。 第三十六章 道别 苏寒山来到石室看楚游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墙灰布包打成一个“白人”的陈昌达,而楚游盘坐在石室中,时而倒吸一口凉气,时而笑得不能自已。 以苏寒山的见识自然知道楚游这是给陈昌达以后练武打基础,另外也给自己找乐子。 “小师叔,看来你就算在疗伤,过得也还是很滋润啊。”苏寒山道。 “好师侄,怎么,终于想起要来看看小师叔我了?”楚游反问道。 “你不是好好地吗?我为什么要来的那么勤?”苏寒山也是一个反问。 “算了,你今天来是要做什么?” “道别。” “啊?”“啊?” 楚游和陈昌达都吃了一惊,陈昌达因此忘了躲沙包,又被狠打了一顿。 “哎呀!你们别打了,没看见这边在道别吗!”陈昌达趁机喝止了那些下人。 “其实你们也不必如此吃惊吧,我原本就说了,只同行到小师叔伤势恢复的时候。”苏寒山道。 “可是我的伤势还没恢复呢。” “是啊,师父还在池子里泡着呢,也不知道泡发没有?” “闭上你的嘴!等我出去不打死你!” 苏寒山笑了笑:“我会守到小师叔可以出药池的那一天,今天不过是提前来告知你们一声。” “我出药池的那一天你就立刻走吗?”楚游问道。 “是啊,道人本也没什么行李累赘,自然是方便来,也方便去。”苏寒山回道。 楚游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算不得师侄的师侄,一时多年前的记忆与不久前的记忆交织。 “你难得下山一趟,师叔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多留一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江上垂钓,权当送别。” “也可以。”苏寒山答应了楚游的提议。 “苏道长,我师父还叫你教我什么入门拳法呢。”知道苏寒山要走,陈昌达急忙说道。 “入门拳法,行啊,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教你一个月,往后自己多练习。” 苏寒山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入门拳法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是给新入门弟子打基础用的而已。 陈昌达当即高兴地把那些下人赶了出去,在那块空地上,让苏寒山教自己拳法。 “以后上午练习拳法,下午和晚上依然丢沙包。” 陈昌达本以为自己逃过了沙包“噩梦”,楚游一句话又浇灭了他的希望,陈昌达只能沮丧地回了句“是”。 “陈少爷,练武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若你现在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反正你家世不错,继承家族,总比混江湖好啊。”苏寒山劝道。 “练武是练武,混江湖是混江湖,混江湖我是……”陈昌达想了想前段时间的遭遇,曾经有过的混江湖的打算确实都没了:“我是没兴趣,但武功我还是很想学的!” “既然如此,那苦是必须要吃的,不过日后学成,你可得答应你师父,还有我,不可用来逞凶斗狠,随意伤人,否则,我不会饶你,你师父也会将你逐出师门的。” 因为教的是拳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有了一定的杀伤力,所有苏寒山也提醒了一句。 陈昌达看了看楚游,楚游也点了点头。 “那我练了武,连让人看都不行吗?”陈昌达问道,他还是少年心性,真学成了,肯定会想着炫耀:“那些大侠一身武功,到处走,也没见有多少顾忌啊?” “哈哈,那些大侠想放弃一身武艺过你这样的生活也不可能了,就像你师父我,要是没了武功,下场你也看到了,不过也不是说不能让人看,只是让你不要仗着有武功就惹是生非,凭空生许多仇怨,这世上,总归是山外有山。”楚游道。 “那我抓贼可以吗?”陈昌达又问道。 “一般的小毛贼,抓抓无所谓,绿林大盗就算了,就你目前学的东西,去抓就等于去送死。”楚游回道。 “那等我大成之后呢?” “大成之后,十年后是吗?不对,你二十四才开始学,差了这么多,大概是二十年后,如果你还想去,那就去吧!师父不拦你!” 二十年后,陈昌达都四十四岁了,对事物的看法自然也会成熟不少,楚游相信那时的他不可能傻愣愣地没事去找绿林大盗,当然,如果到了四十四岁,陈昌达还是想去,那楚游也没有拦的必要了。 “二十年啊,”陈昌达目光放空,仿佛看到了那个长了胡子的四十四岁的自己:“算了,还是抓抓小毛贼吧。” “所以这算是答应了吗?”苏寒山道。 “答应了,答应了,再说了,你们看我像会随意伤人的人吗?” “多提醒一句总是稳妥,既然应允了,那就开始学吧。” 苏寒山放下拂尘和惊鸿剑,摆开架势开始教陈昌达入门拳法,苏寒山教的仔细,每一招每一式的运用都详详细细地解释清楚,陈昌达学得也认真。 岁月无声,时间在教拳、练拳、丢沙包和泡药池之间流过,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这段时间,凌墨池时不时地就会来往药池里加药,见了被墙灰布包打得“凄凉”的陈昌达,只是一笑,便再也没有理会过。 这也是令楚游最烦恼的事,每当药池的效用渐渐淡去,他舒服了两天之后,凌墨池一加药,一下子又回到最初。 不断的痛楚,让楚游忘了自己在这药池里呆了一个月,都快被泡发了的事,幸好还有不断被砸的陈昌达,可以让他“幸灾乐祸”一下,以分散注意力。 终于到了最后的阶段,凌墨池从楚游手中取出天蚕针后,楚游感觉到右手顿时灵活如初,功力再度充沛,这一场治疗终于是到了尾声。 同时苏寒山与他同行的时间,也到了尾声。 想起自己都没有好好和这位师侄叙过旧,还坑了人家好几次,楚游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时,凌墨池的下人来通知楚游可以离开药池了,同时还带来了一套新的衣服。 楚游自药池中一跃而起,身形飘忽之间,下人手中衣服已经不见,楚游的人影也不见。 等楚游再突然出现在石室时,已是一身崭新的白衣,又再次回到了当初的花间客。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楚游心定不少,果然像他这样的江湖人,还是最信赖自身的武功。 接下来,就是好好地与师侄道别了。 第三十七章 送别 当楚游一扫先前疲态,再度变回那个名满天下的花间客时,陈昌达仍然在一堆墙灰布包里“挣扎”。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陈昌达躲布包的能力强了不少,反应比起一个月前,那肯定是更好了,但就短短地一个月,要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还是不太可能。 所以此时的陈昌达仍然在疯狂“挨打”中。 “师父,你都出来了,我能不能就不练这个了!”陈昌达惨兮兮地请求。 楚游摇了摇头,让八个下人先停手,然后代替陈昌达站在了八个人的中间。 “看好了,”楚游说道:“开始!” 一声令下,八个方向立马丢来了已经用的有些脏的墙灰布包,但,中间的人却如燕雀穿花,从容不迫,瞬息之间就躲过这些布包,自己的衣服上却没有沾到一点灰尘。 “好厉害啊!”陈昌达用力地拍着手:“师父,我一直练也能做到这样吗?” “当然可以,”楚游走到陈昌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着楚游坚定的眼神,陈昌达顿时恢复活力,又带着十二分的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虽然下一刻就被打成了傻瓜。 楚游出了石室,在去找苏寒山的路上,刚好遇上正在房间内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凌墨池。 楚游想多少要感谢一下凌墨池,顺便问问这之后需要什么,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凌墨池听见敲门声,起身向外看去,楚游这才看去,在凌墨池面前的,是一个已经被打开的头颅,里面似乎还有一条虫子一样的动。 楚游不由得退了半步,凌墨池见状,微笑着,用一块白布将那头颅盖了起来。 “怎么样,楚游兄身体恢复的如何?可有异状?”凌墨池问道。 “谷主医术高明,楚游已经痊愈,功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就知道了这个人的怪异,楚游也就没有纠结头颅的事。 “差不多,终究是差了一点,算不得痊愈,你还需服用七日的汤药,并且静养,否则跟人打起来,旧伤还是会影响你的。” “明白了,多谢谷主,楚游尚有事,先告辞了。” “嗯。” 楚游转身正要离开之时,忽然想起了桀摩身上的异香,于是又回了房间。 “谷主可知道什么样的异香会让人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太多了。” “是人身上的,而且他们自己闻了没事,但在下一闻就会出现上述症状。” 凌墨池略一思考:“大概是哪个外族的毒药吧,你不拿具体的药物,或者带着人过来,我很难确定。” “那谷主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吗?”楚游问道。 凌墨池轻笑一声:“治病讲究对症下药,解毒也是一样的,没有毒药,纵然在下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医,也无法保证能解毒。” “是楚游失言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也许有用的药物,不能保证有效,只能说试试。” 凌墨池说着进了房间里面,过了一会儿,拿了几瓶药回来:“这些都是对解迷药非常有效的药物,也许能帮你对付那异香。” 楚游接过凌墨池递来的药:“多少钱?” 楚游相信凌墨池不是那种会白给人东西的人,但凌墨池却给了他出乎意料的回答。 “不用钱。” 似乎是为了给一个解释,凌墨池接着说道:“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药物,没有特意算钱的必要。” “那就多谢谷主了。” 楚游虽然疑惑,但解决异香的药物是他必须的,所以还是收下了。 离开凌墨池的房间后,楚游找到了正在欣赏庭院的苏寒山。 “小师叔已经好了吗?”苏寒山问道。 “差不多,再静养几天就可以了,怎么样,去江上垂钓吧?” “嗯。”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楚游和苏寒山来到流经云栖谷的一条细江边。 久违的记忆被唤醒,楚游想起在苏寒山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他也曾带着苏寒山去钓鱼。 但那时的他钓鱼的水平实在糟糕,钓了半天还没有苏寒山钓得多,一气之下干脆下河捉鱼,还把一旁的苏寒山拉下了水。 回去之后,他毫无意外的被师父一顿臭骂,最讨厌的师兄也数落了他半天。 不服气的楚游私下找到师兄,不知怎么想的就要跟他比捉鱼,结果楚游还在水里扑腾的时候,师兄就凭内力震了一堆鱼出来,而且飞舞的水花没有一滴溅到他身上,倒是全落在了楚游身上。 楚游输了,但楚游还是不服气,这之后的日子,他苦练身法,终于有所成,却也到了该下山的日子。 楚游想,回来就跟师兄比一场,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再也不敢随意数落自己。 但最后,终究是没能比成。 “那之后,师门怎么样了?”楚游问道。 “并无大事,不过将上山的路遮掩得更隐蔽了。”苏寒山回道。 “那就好,”楚游心中松了一口气:“你呢,这次云游历练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了一堆麻烦算吗?” 楚游知道苏寒山是在说自己这件事。 “哈,算,这也是红尘啊,怎么不算?!” 楚游拿起腰上一个葫芦丢给苏寒山,苏寒山接过,有些疑惑地看向楚游。 “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所以里面是茶。” “酒葫芦装茶?” “那也还是茶!” 楚游解开系在一旁云栖谷的下人抬来的竹筏。 “走,总坐在一个地方钓鱼多无聊,咱们一边顺流而下,一边钓鱼。” 楚游跳上竹筏,苏寒山随后也上去了。 “那就直接把我送出去吧。” “行啊,你要是钓到十条鱼给我,我就做一次船夫,送你出去。”楚游笑道。 “哈哈哈,小师叔,你是清楚自己钓鱼不行,所以让我帮你钓,免得没什么好拿回去吗?”苏寒山也笑了,不是别人见惯了的微笑,而是与故人畅谈时,畅快的笑。 “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们都十年没见了,你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人呢。” 在楚游和苏寒山的谈笑声中,竹筏顺流而下,钓鱼这件事,似乎只是两位久别的故人找回往昔的契机。 很快到了尽头,苏寒山喝光了葫芦里的茶,楚游也喝光了自己的酒,两人再没多言,苏寒山上了岸,只身远去,只留背影。 第三十八章 无聊的陈昌达 苏寒山走后,楚游就开始了静养,在静养前,鉴于陈昌达前一个月确实很累,楚游允许他休息三天。 陈昌达一开始还欢天喜地,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但一天过后,他就有些无聊了。 这云栖谷压根有没有什么玩乐的地方,那些下人也是无趣得很,整日就会整理药园,打理宅院,都没几个有意思的。 陈昌达不想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被浪费,于是叫下人抓来了几只蟋蟀,和几个下人各选了一只,放在盅里开始斗! “加油!加油!咬它!” 陈昌达兴奋地大声嚷嚷,那些下人则静静地看着他嚷嚷。 一开始,陈昌达还觉得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喊个不停的氛围很尴尬,但尝试劝了几次,那些下人还是这么沉闷后,陈昌达就懒得管了。 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于是陈昌达的呐喊声,便充斥了整个院子。 就在陈昌达正斗得开心的时候,背后忽然被人用扇子打了一下。 因为对方用的是扇子,陈昌达差点以为是楚游出来了,看见他在斗蟋蟀觉得不满,忙惊恐地回过头。 结果回头一看,却是拿着纸扇的凌墨池打了他两下。 不是师父啊,陈昌达松了一口气,表情刚刚放松下来,忽然又变得惊恐起来! 等等!这个恶毒大夫找我?!他找我干嘛?!难道师父不肯试药,他要来找我试药了?! 陈昌达越想越可怕,越想越惊恐,眼见凌墨池的脸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恶鬼模样。 “你……”凌墨池淡淡的开口。 “什么?!我是不可能会答应试药的!绝对不可能!” 凌墨池打开纸扇,给自己扇了扇风:“你太吵了!” “我是……啊?太吵了?”陈昌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你一早上在这儿喊来喊去,都打扰到我治病了。”凌墨池道。 “怎么打扰到你治病了?我师父在静养,其余那些,算治病吗?”陈昌达问道。 “你觉得不算吗?”凌墨池笑得有些冷。 陈昌达看见凌墨池这样的笑容,顿时有点怂了:“算,算吧,但是,就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喊几句,哪里会吵?你的这些下人,一个个都跟木头一样!” “你当我这里是赌坊吗?把这些东西都拿下去!不准再帮他弄了!” 凌墨池开口,下人们立刻把所有的东西撤了下去。 “喂!等等!还没分出胜负呢!等一下!等……” 陈昌达的要求和凌墨池的命令比起来显然不值一提,刚刚还对陈昌达恭恭敬敬地下人们,转眼间理都不理会陈昌达的喊声,带着蟋蟀们就走了。 陈昌达顿时有些恼火,对凌墨池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就斗个蟋蟀而已,你嫌我吵,我不发出声音总行了吧!” “抱歉,”凌墨池一笑:“我不信你。” “你!”陈昌达气得不行:“斗蟋蟀都不行,我还能在这里干什么?!” “可以做很多,可以品茶,可以看书,可以弹琴,可以画画,可以下棋,甚至,可以来帮我医治病人。” 凌墨池最后一句话把陈昌达吓得一抖,气都消了不少。 帮这个家伙医治病人,怕不是自己跳火坑,自己去做小白鼠。 “你说的那些都太无聊了,我没兴趣,有没有好玩的?不能斗蟋蟀,那来玩骰子,看相扑,或者,说书也行啊。”陈昌达说道。 “你说的这些,有哪些是不吵的吗?”凌墨池反问道。 “玩就是要热热闹闹的玩才痛快嘛。” “那抱歉,一个都不准玩!” 凌墨池说完,摇着纸扇就离开了,留下陈昌达一个人在院子里生气。 凌墨池禁止陈昌达玩,那些下人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听陈昌达的话,无论陈昌达怎么说,都不肯帮陈昌达再去弄什么。 陈家大少爷何时受过这种气,但想到那些鬼面具人和凌墨池的某些手段,又不敢太发作。 憋闷的陈昌达一撮一撮地拔着凌墨池庭院内的草,一副要把这生机盎然的庭院整成荒地的气势。 拔了一堆草之后,陈昌达忽然想通了,来这里治病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待在这里受气? 而且这么久没回家,家里人一定很急了,他们又进不来这云栖谷,自己不回去报个平安怎么行! 想明白之后,陈昌达立刻去找了。 此时的凌墨池正站在一具尸体旁边,看着手中一副精致地鬼面具思考,下人通报陈昌达来找他后,凌墨池便收起了这个鬼面具。 “让他进来吧。” 得到许可后,陈昌达一下冲了进来:“恶……不对,谷主啊,你不让我在谷内玩,那我出去玩总可以了吧。”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你不可以出去啊。”凌墨池回道。 陈昌达听了凌墨池的回答,心里暗暗骂自己太笨,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 “那我出去的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雾不会拦着我吧。”陈昌达最担心的就是云栖谷那奇怪的雾,他又不像苏寒山会千里传音,要是困在雾里,绝对死路一条。 “不会,你是云栖谷的客人,那些雾气,只是防备不速之客的。”凌墨池道。 “那就好,正好身上还有点银子,我叫个人陪我一起出去没关系吧。” “没关系,尽管叫。”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谷主你也有好的一面嘛。” 陈昌达开心地“夸”了凌墨池一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夸人”好像有点不太对。 “我,我不是骂你黑心啊,我是说……” “没事,我明白。”凌墨池依然笑着,并不介意陈昌达的话。 “那就太好了,对了,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师父,我偷偷溜出去玩啊,万一给师父留下啥不好的印象,他不肯认真教我就麻烦了,我最多两天,两天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叫你的人认清楚,可别把我当作不速之客了!” 陈昌达又嘱咐了一大堆。 “这点尽管放心。”凌墨池作下保证。 “哈哈,那本少爷这就出去玩喽!” 陈昌达十分兴奋地跑了出去,凌墨池笑着凝望他离去的背影。 第三十九章 人质 “大!大!开大!哎呀!” 赌坊内,陈昌达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已经是他连输的第三把了,再加上之前输掉了,再过不久,他身上的银子就要花完了。 陈昌达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出来玩两天的,照这样下去,半天就要结束了。 是不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赌坊里面? 摸着自己怀里,已经少得可怜的银子,陈昌达最终克制住了自己继续赌下去的欲望,正打算出门再找点别的乐趣。 这时,一只手忽然搭上了陈昌达的肩膀,陈昌达还以为是那个下人在提醒自己别玩了。 “放心,我不玩啦,再输下去,没多久咱们就要……” 陈昌达笑着转过头,但在看清身后人的样貌时,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这人不是当初在云栖谷口,和笑无常一起围堵自己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吗? 大事不妙! 陈昌达连忙想要挣脱这人的束缚,可是他不过学了一个月的躲沙包,怎么可能能挣脱这样的高手,直接被对方一个擒拿抓得死死的。 那人取下陈昌达的发簪,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连同发簪一起都给了不远处同样被人控制住的下人。 “带回去,交给楚游!”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笑无常的手下放开了下人,带着大喊大叫的陈昌达离开了赌坊。 赌坊有些人听到了陈昌达的喊叫,但这一看就是江湖寻仇,他们也不敢管。 陈昌达就这样被抓了去,而下人也连忙赶回了云栖谷。 云栖谷内,凌墨池穿过重重回廊,来到最深处的院落,敲了敲最里面那间房的门。 “请进。” 楚游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因为需要静养,这两天他都待在这个静谧的院落里,除了来送药汤的下人,几乎见不到其他什么人。 所以当进来的是凌墨池时,楚游有些微的惊讶,但只是些微,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来哪里去哪里当然都是人家的自由。 凌墨池将一根发簪和一封信递给楚游,楚游好奇地接过,但看清这发簪的那一刻,顿时吃了一惊。 这不是陈昌达的发簪吗?! 楚游连忙拆开信件,只见里面用他十分熟悉的笔迹写着:若想此人活命,明日午时,一人前来石崖坡! 落款是恶阎罗笑无常。 楚游面色凝重,石崖坡,他记得这个地方,当初笑无常抓了一个与他有些交情的姑娘,就是在石崖坡这个地方被楚游打败。 这个地方,也是两人恩怨的起点。 但糟糕的是,陈昌达居然落入了笑无常的手中! “谷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徒儿他怎么会被笑无常抓到?”楚游问道。 “陈少爷嫌弃我这儿无聊,便自己出去玩了,想是笑无常一直派人监视这附近,所以陈少爷才落入了笑无常的手中。”凌墨池简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这个陈昌达!唉,我也不对,早应该提醒他外面危险!”楚游有些自责。 “楚游兄打算如何做呢?现在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即使和笑无常单挑,也不一定能赢,更何况他还有帮手,还有人质。” 楚游陷入了沉默,这样被动的局面,无论这么想,都是难逃一劫,可是他又能如何做呢。 “能如何做?只能明日午时前往石崖坡了。”楚游无奈地回道。 “可是陈少爷在对方手里,万一笑无常以他的性命要挟楚游兄自尽,楚游兄怎么办呢?”凌墨池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这倒也未必。” 凌墨池在房间内坐下,爱喝茶的他第一时间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谷主的意思是可以帮我?”楚游听出了凌墨池的弦外之音。 “可以。”凌墨池回答地很干脆。 “但我想,这一次,恐怕就不能免费了吧。” 凌墨池一笑:“楚游兄真是聪明过人。” 说完,凌墨池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楚游见了许多次的小玉瓶。 “帮在下试一次药,在下帮你救人,如何?这交易公平吧?” 楚游一见到这小玉瓶,眉头便紧皱起来,凌墨池还真是不死心啊。 “谷主的好意,楚游很感激,但这封信上明确说了,要楚游一人前往,谷主的手下虽然厉害,总不至于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从笑无常这等高手手中救人吧。” “总可以一试。” “但楚游无心去试,因为如果不能,等待我徒儿的,就只能是死亡了。” “那也只能算天意,还是楚游兄宁可自己死,也要救一个不成器的徒儿?” “成器不成器,他都是我的徒儿,更是我的朋友,我的恩人,楚游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但也不可能对身边人见死不救,更不愿冒任何风险使他们陷于险地。” 凌墨池摇了摇头,似乎是对楚游的说法不认同,又似乎是在惋惜自己又没能成功试药。 “那楚游兄就甘心让自己陷于险地吗?” 楚游沉默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希望如此,但现在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我可以帮你解决笑无常身边那些人。”凌墨池忽然说道。 楚游刚想回话,凌墨池却伸手打断了他。 “放心,我有绝对不会被发现的自信,如若不然,楚游兄尽管来取我的人头。” 楚游想了下,回道:“条件?” “带上这个。”凌墨池指了指那小玉瓶。 楚游一时之间对这小玉瓶更好奇了,到底是为什么凌墨池这么希望自己服下此药。 “仅仅是带上可以,但我是不会服的。”凌墨池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楚游更怀疑这药。 “没事,带上就可以,这件事过后,再还给我就行。”凌墨池说道。 “真的只要这么简单?”楚游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真的,童叟无欺,当然,如果楚游兄实在放心不下,不做这个交易也可以。”凌墨池话语间虽然不很确定,神色间却是成竹在胸。 因为凌墨池明白,对于楚游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楚游自己也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 第四十章 救人 石崖坡上,陈昌达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嘴也被堵住了,这是他第二次这样,但这一次和上一次,显然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这一次的陈昌达,也是实实在在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会如何处置他。 笑无常坐在手下特意弄来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午时的到来,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在今日实现,楚游欠他的债,今日也该全部偿清。 可是没想到,午时还没到的时候,最先来的却是另外的不速之客。 “老大,山后面有人,好像,好像又是之前那伙人!” 负责监视四周的手下匆匆来向笑无常回报状况。 “又是这些人!”笑无常怒不可遏,一掌将椅子扶手打烂:“上次死得还不够是吗!现在还敢来坏我的事!” “老大,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手下有些疑惑。 “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那些自以为是、多管闲事的所谓正道人士!哼,只会偷袭的伪君子!当年没弄死我,现在知道我重出江湖,又想故技重施?做梦!”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笑无常冷静了些许,虽然他很痛很那些正道伪君子,但更痛恨一直跟他作对的楚游,现在马上彻底诛杀楚游的时机,怎么能让这些人坏事! 思索许久,笑无常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你们,全去后山,发现一个杀一个,杀不了也要拖着人,绝不能任何一个人到石崖坡上来!” “是!” 得到命令的手下门立即赶往后山,笑无常抬头看了看天色,午时也快到了。 后山的树林中,笑无常的属下但凡发现一个人影,便立刻杀了过去,没过多久,地上就多了几句尸体。 “这些人真是不自量力,连一招都挡不下就敢来招惹我们!” “可是,不觉得奇怪吗?那些伪君子怎么会派这么弱的人来查探老大?” 手下们看着地上的尸体,议论纷纷,各持己见,但就在他们的背后,被树叶遮挡住的大树树枝上,戴着鬼面具的人影悄然出现,腰间齿剑,缓缓拔出。 午时已到,一袭白衣从石崖坡下缓缓走上来,陈昌达看见这人影,顿时“呜呜”地叫起来。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笑无常看着眼前人,笑得阴冷。 “当然记得,这是我第一次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的地方。”楚游回道。 “哈哈哈哈,可现在,它将成为你的埋骨之地!” 楚游打开玄铁扇:“笑无常,你我争斗多年,不如就在今日,做一个了结,出手吧!” 笑无常看着楚游,却是嘲讽地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笑无常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提起陈昌达,挡在自己面前:“我有人质在手,为什么还要跟你决斗?” 楚游心中一叹,果然还是到了最糟糕的局面,尽管他对此也是早有准备。 “所以,你希望怎么做?”楚游问道。 “哪还用问?当然是要你死!”笑无常狞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你运气这么好,右手手筋断了都能医,这一次我就让你斩断自己的右手!看你还能不能找到人医!” 听到笑无常的话,陈昌达顿时剧烈挣扎起来,但他的动作在笑无常眼中根本什么都不算。 其实笑无常自己也有着许多麻烦,但他对楚游实在是恨之入骨,所以哪怕增加被敌人发现的风险,也要多折磨楚游。 楚游面色沉重,眼神看着陈昌达,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 陈昌达以为楚游真的要按照笑无常说的,断了自己的右手,忙“呜呜”地叫起来,但很快,他却发现楚游看向他的眼神不对。 对了,这个动作,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师父,你现在左手一抬,那食指往上一翘,我就知道要低头!” 曾说过的一句话瞬间回荡在陈昌达的脑海之中,这一刻,陈昌达终于读懂了楚游的眼神。 “你还在磨蹭什么?不想要这小子的命了吗!”笑无常冲楚游大声喊道。 楚游和陈昌达最后交换了一次眼神。 就在楚游左手挥下的那一刻,高度紧张的陈昌达凭借这段时间提升上来的反应,快速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楚游玄铁扇中的两枚暗器立刻发出。 楚游身法快,发射暗器同样快!笑无常刚察觉到陈昌达不同寻常的举动时,两枚暗器已经到了眼前。 笑无常连忙躲避,抓着陈昌达的手也因此松开。 楚游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越过了自己和陈昌达之间近百米的距离,来到陈昌达身前,将陈昌达拉到身后。 躲过暗器的笑无常发觉楚游已经到了面前,立刻发出一掌,楚游右手抓着陈昌达,只能用左手与笑无常对掌。 接下这一掌后,楚游被掌力震退数步,连带着陈昌达也一起后退,不过对楚游来说,拉开与笑无常的距离也好。 “你快走,山下没有敌人,你只管一路跑就是。”楚游割开陈昌达身上的绳子,取下他嘴里的布条。 “师父,那你呢?”陈昌达有些担心问道,刚才的对掌,明显是楚游占了下风。 “我没事,你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快走!要对师父有信心!”楚游紧盯着面前的笑无常,回道。 陈昌达知道楚游说的是实话,他待在这里除了添麻烦一点用都没有,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想着山下跑去。 “居然在铁扇里装了暗器,楚游,你变得阴险不少啊。” 笑无常不理会陈昌达的离去,如今这个局面,他和楚游决一死战必不可少了。 “自保而已,有你这种人在,我也是没办法啊,倒是你,内力高了这么多,又不知迫害了多少无辜女子吧。” 楚游握紧已经打开的玄铁扇,他的面上虽然镇定,但接下那一掌时,体内隐隐作痛的经脉,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不妙。 “哈哈哈哈哈,是又如何,等杀了你,我就去找到当年那个女子,将她折磨至死!” 笑无常眼中的血丝渐多,一双手掌竟隐隐现出红斑。 楚游一看,顿时暗叫糟糕,这家伙的邪功竟然已经修炼到了这个程度! 第四十一章 石崖坡一战! 石崖坡上,笑无常一双隐隐出现红斑的手掌,诡异又骇人,楚游站在不远处,凝神以对。 笑无常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这次闭关,本来是打算修炼到血手完全出来再出关,但听说楚游重伤之后,觉得不能错失时机的他才提前出关。 虽然到了现在,还是避免不了一战,但笑无常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刚刚的一掌,他已经知道了楚游还无法完全发挥实力。 楚游收了限制,自己的功力又大有进步,胜负如何,还用多言? 相比于笑无常的自信,楚游的脸色就沉重很多了,笑无常了解的一切,他自然也清楚,可是陈昌达刚跑没多久,自己必须拖住笑无常。 “楚游,我修炼多年的成果,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笑无常大笑一声,一掌打来,揭开战局,一场缠斗就此开始! 笑无常虽然没有兵器,只有一双肉掌,但他的掌劲确实一点不弱,打在楚游的玄铁扇上,竟发出类似金铁交击的声音! 楚游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打不过笑无常,所以对战都是以躲为主,能不接的招就不接,凭借身法的优势,一时倒也没有落入下风。 “像只老鼠一样,真会躲!” 笑无常一掌发出,楚游一跃躲过,原本坚硬的地面顿时打得开裂,碎石土屑飞溅。 楚游躲过这一式之后,笑无常又连发几掌,每一掌凶猛异常,显然是不想给楚游喘息的机会。 楚游刚躲过一招,下一掌就紧随其后,虽然凭借着身法勉强躲过,但乱石飞速擦过,衣服和脸上都擦出了不少细小的伤口。 “哈哈哈哈,楚游,现在看看,今天狼狈不堪的是谁!”多年的怨恨得到发泄,笑无常狂笑不已,一掌接一掌,更是无比凶狠。 楚游陷入只能仓皇躲避的被动局面之中,只能全神贯注,想办法撑过这一段时间。 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拖一段时间就离开,就算他和笑无常迟早要有一场死战,也不该是现在! 笑无常也看得出楚游的想法,但他在轻功身法方面,确实不如楚游,他最大的优势还是靠邪功修炼出来的强悍掌劲。 楚游如果存了心不跟笑无常正面对战,即使现在再狼狈,笑无常也没法保证能杀了楚游。 但今天,笑无常下了决心,一定要楚游死!怎么会任由楚游的打算得逞! 所以笑无常疯狂地发出掌劲,一下又一下打在楚游的退路上,除此之外什么招式都不使用。 楚游刚躲过一道掌劲,下一道转眼就到,只能继续躲避。 这是消耗战! 楚游知道,笑无常这是在跟他拼内力,因为他知道楚游此时的内力不如他,轻功使用起来,消耗的内力也比他纯发掌劲要多,只要用这个办法一直牵制住楚游,让他逃不了,就迟早能抓到楚游的破绽! 楚游现在就如传说中只能活在风中的小鸟,一停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即使他有心离开,也无力达成了。 笑无常的掌劲形成无形的囚牢,将他死死地困在此地,即使知道继续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楚游也无可奈何。 渐渐升高的太阳照在下方对战的两人身上,消耗了过多内力的楚游已经出了一身汗,一阵山风吹过,却吹不走他一身因久战而产生的疲惫。 “我看你这只老鼠还能躲多久!” 眼见自己的计划得逞,笑无常一边得意,一边更加疯狂地进攻。 楚游接连不断的躲避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在笑无常更频繁的掌劲下,顿时身形渐渐不稳,在一次落地时,更是险些摔倒,向后跌跌撞撞地退了数步。 高手交战,任何破绽都是致命杀机,楚游这一破绽,笑无常又怎么会放过,当即冲到楚游面前,趁他还没立稳,一掌打在了楚游胸口。 楚游被打得倒飞出去,摔在地面还滚了好几圈,最后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一道阴邪内力随着笑无常的手掌传入楚游体内,四处游窜,让楚游遍体生寒,几乎难以再提运功力。 这一掌下去,就已经确定了楚游的败局,笑无常看在躺在地上,满口鲜血的楚游,放声大笑,随后又是一掌打在楚游身上。 楚游又被打飞数米,原本就没有完全痊愈的身体,在掌力与阴邪内力的双重摧残下,变得更加糟糕。 笑无常一步一步地向着楚游走去,他每走几步就往楚游身上打一掌,力道都不致死,但却让楚游备受折磨。 “楚游,今天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笑无常眼神渐渐阴狠,等他走到楚游面前的时候,他就要撕下这颗脑袋,拿来当酒杯盛酒喝! 楚游又吐了几口血,他现在几乎连撑着爬起来都勉强。 眼看着笑无常越走越近,死亡也越来越近,楚游眼神一冷,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笑无常又是一掌打来,楚游被打得滚了半圈,正好背对着笑无常。 好机会! 楚游忙伸手从怀里拿出凌墨池给的那个小玉瓶,打开瓶盖,一口将里面的药吞了下去。 正在向楚游靠近的笑无常注意到了楚游的举动,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玉瓶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但楚游之前可是在天下第一神医处治疗,这东西很可能就是神医送的。 想到这里,笑无常顿时打消了折磨楚游的念头,快步上前,全力的一掌直接向着楚游的脑袋打去。 这一掌要是打中了,楚游少不得头颅开裂,殒命当场! 当就在这一掌靠近楚游的那一刻,楚游忽然转身,伸手硬接下笑无常这一掌。 这一次的对掌,有着极为相似的结果,有一个人被打退了数步,但这一次,却是笑无常! 笑无常愕然地看着楚游,这怎么可能?就算服用了疗伤圣药,也不可能一下子恢复地比全盛时期还要好! 要知道,比内力,他原本是应该胜过楚游的! “你到底吃了什么?!”笑无常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楚游扫了一眼手中的空玉瓶,到了最后还是要服下,他都有点怀疑凌墨池是不是故意的! 楚游的目光再次看向笑无常,眼神渐渐冰冷:“我只知道,你要死!” 第四十二章 陷阱 “不可能,不可能!” 笑无常低吼着,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刚刚还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楚游,一下子就恢复了所有功力,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强! 楚游手中捏着那个空了的小玉瓶,脸色却也没有太多高兴。 见识过太多凌墨池的手段,楚游对这个人完全没什么好感,对他一直极力让自己服下的药更是怀疑,但刚刚生死关头,楚游没办法,只能冒险一试。 没想到服下之后,自己的伤势在瞬间恢复,内力也比以前深厚了不少,而且,更怪异的是,楚游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凌墨池这样的人给的药,没有异样,恐怕才是最大的异样。 楚游深信这一点,但现在他也没时间去思考更多了,因为眼前的笑无常再度出手了! 带出“呼呼”风声的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楚游,这一次,楚游没有再选择躲避,左手轻而易举地接下这一掌,右手玄铁扇扇锋割向笑无常咽喉。 笑无常退后一步,躲过扇锋后,又再次前进。 知道自己硬拼不过,笑无常当即改变了策略,双掌打出无数幻影,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通通攻向楚游。 楚游一时防备不及,又挨了笑无常一掌,但这一掌打下去,却再没有了先前的威力,楚游只是退了半步,其他丝毫不受影响。 笑无常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今天想要杀了楚游是不可能的了,比斗之中,不禁萌生了几分退意。 楚游察觉到笑无常的打算,但笑无常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于是玄铁扇攻得更快更急,一招一式之间,强烈的杀意展露无遗! 不多时,笑无常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玄铁扇对着他的胸口又是猛力一点,笑无常只觉得五脏六腑翻腾不止,一丝腥味弥漫喉间。 笑无常心知再斗下去,他绝对比之前的楚游更惨,连忙一脚踢飞因为刚才的打斗积了一地的土屑。 土屑飞溅,遮挡了楚游片刻的视线,笑无常趁着这个就会,拔腿就跑! 楚游终于有了一次可以永绝后患的机会,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很快也追了上去。 笑无常选了条偏僻的小路,一路往山下跑去,楚游紧追在后。 追到一片空地上时,笑无常猛地转过身,掏出三颗霹雳炮,往楚游身下的地面丢去。 楚游看见了笑无常的举动,知道不对,但他追得太急,一时难以收势,还是来不及避开。 霹雳炮爆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声音发出的那一刻,楚游脚下的泥土瞬间崩碎,楚游立刻掉入了一个垂直的地洞之中! 是陷阱! 落下时,楚游忙用脚蹬着地洞的墙壁,想蹬上去,但笑无常早有防备,这地洞四周的墙壁光滑无比,脚蹬上去,根本就没有着力点! 楚游就这样摔了下去,这个地洞并不深,但底下的空间十分广阔,这四周又一些生活用具,但都很老旧,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楚游又抬头看向地洞上方,上方的墙壁很新,人工痕迹也很重,很明显,下面这个地洞是早就存在的,笑无常顺便把它改造成了对付楚游的陷阱。 地洞口处,笑无常看向下方的楚游,大笑道:“楚游,听说过万蛇门吗?知道他们怎么灭门的吗?哈哈哈哈,这下面就是万蛇门炼蛇的地方,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就准备成为大蛇的腹中餐吧!” 笑无常嘲讽了楚游一顿,便离开了此地。 万蛇门楚游当然听说过,这个以炼蛇、驱蛇的门派,最后正是灭亡在蛇手中,被自己炼的蛇反噬。 但这个门派虽然没了,他们炼蛇用的蛇窟却一直没能被完全消灭,久而久之,江湖中人也忘记了这个存在,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还被笑无常拿来利用。 借着洞口透出的光,楚游看见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被石头堵死的通道,笑无常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应该就是从这个通道进入。 但现在这个通道已经用不了了。 四周的阴影处不断传来“嘶嘶”地声音,是蛇在吐信,也是在发泄对于楚游这个突然闯入者的不满。 楚游苦笑一声,都说穷寇莫追,这次可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教训。 收敛心神,环顾四周,楚游隐隐约约看到在洞穴最远处,有一个狭小的洞口,不知道通往哪里。 楚游再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出口,上方的出口更不用说,光滑的墙壁根本上不去。 看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只有通过前方那个洞口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笑无常既然都把自己来时的通道封了,如果这个洞口能够逃生的话,为什么不一并封了? 难道他会给楚游留一线生机? 还是说,那个洞口通向的,其实是更大的危险?笑无常认定,如果楚游从这里出去,会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怎样想,都是后者更符合笑无常那阴险狠毒的个性,这洞口后面究竟通往什么地方?又到底有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通向的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在等着,楚游总不能待在这个洞**坐以待毙。 这地方太久没有人迹,自然繁衍出来的蛇不知道有多少! 周围的吐信声越来越多,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洞**至少有几百条蛇,汇成一片,听上去十分渗人。 不知是出于警惕,还是惧怕楚游所在处强烈的光线,在楚游思索的片刻,暗处的蛇并没有发动攻击。 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能持续太久,或者说,也不可能持续太久! 就在楚游迈出前往那个洞口的第一步时,已经悄悄靠近了他的几条小蛇当即扑了上来。 楚游感觉到黑暗之中的威风,和更加清晰地嘶鸣声,回身就是一扇,将那几条小蛇斩成两段! 那几条小蛇的掉在有光的地方,尸体摆动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弹。 这就像是战争吹响的号角,在小蛇发动进攻后,洞**其他的蛇都前赴后继地扑了上来! 第四十三章 蛇窟 晦涩的地洞内,数不清的毒蛇向楚游扑来,楚游虽然早就猜到这种情况,还是被数量如此多的毒蛇吓了一跳。 嘶鸣声几乎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楚游不敢大意,全力的一掌,轰开身前的毒蛇,玄铁扇左扫右合,时挡时杀,脚下变幻,身法使到极致,片刻之间,感觉杀了不下百条毒蛇,但围绕着他的嘶鸣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 数量如此庞大的毒蛇,纵然楚游身手非凡,精力充沛,也无法抗衡,很快好几只毒蛇就咬在了身上! 随着毒素的进入,被咬的地方顿时出现麻痹感,楚游想要运功驱毒,可是周围还有源源不断地毒蛇扑上来,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所幸麻痹感只出现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几乎是刚进入体内没多久,就消失无踪。 这些蛇的毒素有这么弱? 楚游心中疑惑,但他很快就想到,恐怕不是蛇毒的问题,万蛇门不可能会培育这种人都毒不倒的蛇,只能是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帮他驱走了毒素。 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凌墨池让他服下的那颗药丸! 楚游不禁更加好奇,那到底是什么药丸,居然有如此神奇地功效?同时也更加担忧,只怕好处越大,坏处,也越大。 即使拜灵丹妙药的帮助,不会中毒,但不断扑咬、不断缠上楚游的毒蛇还是十分麻烦,尤其是其中还有很多半人高、胳膊粗的大毒蛇。 这些蛇一旦缠上楚游,楚游的行动能力立刻就会被限制一段时间,受到毒蛇的伤害也更加凶猛。 楚游知道在这个地方多待绝对不利,因此瞄准了前方洞口,将自己面前的毒蛇轰飞斩下,便立刻向前猛冲,将左右和身后的毒蛇全部甩开。 即使那些甩开的毒蛇有一两条咬中了楚游,只要没有太大的影响,楚游都不予理会,只求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洞口。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楚游即将到达洞口,将要松一口气时,洞口上方忽然爬下来几条比他还高,比他大腿还粗的大蛇!一下就把洞口堵住。 楚游不清楚这大蛇是不是无毒的蟒蛇,毕竟是由万蛇门弄出来的,但就是无毒,光这大小,就够楚游喝一壶的了! 那几条大蛇看见过来的楚游,都张开了血盆大口,做出一副将要扑击的样子! 那些不大不小的蛇就已经让楚游够麻烦的了,再与这些大蛇相斗更加吃不消! 楚游只能改变策略,转而向右手边猛跑,先避开这几条大蛇,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楚游不知该如何做才好的时候,眼前的阴影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烛台,足有半人高,上粗下细,脚下有底盘,顶上呈圆形,大小相当于一个成人的脑袋。 在当初万蛇门占据这个地洞的时候,上方还没开洞,外面几乎没有光芒透进,这里肯定是漆黑一片,这个大烛台想必就是当时照明用的。 想到这里,楚游边与众蛇斗,边一扇子打向烛台圆形的顶。 正如楚游所料,这个圆形的顶其实是从中间分开的,楚游不过稍一用力,便将它上半部分的盖子打落。 此时楚游几乎就剩脸上和要紧处保护得好,没被毒蛇咬过,身上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地挨了一口。 情况危急,楚游没时间细看烛台里面是否还有东西,找了个机会,吹亮火折子就往烛台里面丢。 “哄”的一声,一道火光出现,驱散了楚游周围大片黑暗。 动物天性怕火,这些极具凶性的毒蛇见到火光亮起,都畏缩地退了开去,但仍围在楚游附近,不肯轻易放他离开。 接着火光这一看,楚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地洞里的蛇远超他的想象,但凡是他目光能看到的地方,不管是地上,墙壁上,甚至是顶上,都布满了交缠在一起,大小不一的毒蛇! 今天要是没发现这烛台,楚游只怕是要被咬死在这里! 不过笑无常为什么没把这烛台一起处理了呢? 楚游疑惑地看了看上方洞口的位置,再看了看笑无常挖得通道位置,这两个位置挨得都比较近,但离烛台都很远。 以这里的光线强度,笑无常那些人肯定发现不了这个烛台。 甚至于打上方这个洞口的时候,笑无常等人都没有下来过。 毕竟在这么多毒蛇的围攻下开凿洞口实在太过危险。 楚游推测,笑无常,或者是别的人,应该是意外发现这个蛇窟,为了不让这些蛇跑到外面去,或者不让这些蛇伤到自己,而选择退出,堵住通道。 笑无常知道了这里有蛇窟,又联想到在石崖坡与楚游的往日仇怨,便想办法挖了上方的洞,来作为对付楚游的陷阱。 因为他们也不敢深入蛇窟,所以在没有发现这个烛台。 无论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对楚游来说,有了这些火光,就有了一线生机。 楚游又在附近寻找,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只有一个烛台来照明,楚游希望能找到其他的烛台。 在楚游的自信寻找下,前方十步远的阴影处,又一个烛台的模糊影子映入楚游眼帘。 因为已经见识过一个烛台,所以楚游能很确定的知道,那个模糊的影子,肯定就是烛台。 楚游又飞奔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点亮了那个烛台。 在同样的方法下,楚游总共点燃了四座烛台,楚游预测这个地洞的烛台应该不少于十个。 但因为时间或是别的原因,不是倒塌,就是里面已经干枯,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有四个烛台,也足以为楚游提供不小的庇护空间,更何况,他还在阴影之中捡到了几根木柴。 烛台总有烧完的那一刻,所以这一次,楚游依然不打算放弃从洞穴离开的机会。 楚游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成两半,沾满了灯油之后,把一根插在腰间,另一根则用烛台上的火焰点燃。 熊熊火光照亮了楚游前进的路,这一次,楚游蓄势待发,誓要闯过这由数不清的毒蛇制造出来的险境! 第四十四章 逃离 火光的边缘,密密麻麻的毒蛇围绕,发出威胁般的嘶鸣声,而在火光之外,那些暗处,则有更多的毒蛇隐藏着,只有嘶鸣声未曾消失。 楚游用火把照了照四周,发现在角落里,还有着一点稻草,前方毒蛇互相缠绕、十分密集,这稻草正好有用。 楚游将所有的稻草收集起来,丢了一堆在前方密集的毒蛇处。 这些毒蛇没有意识到楚游这个举动对他们来说是怎样的威胁,仍然嘶鸣着,缠绕着。 楚游于是用玄铁扇铲了一点灯油和火就直接甩过去,火焰将稻草点燃,也将缠绕在其中的毒蛇点燃! 嘶鸣声顿时变成惨叫声,被烧着的毒蛇疯狂扭曲着身子,没被烧到的则快速的爬开了这里。 前方的道路被清空了一片,楚游举着火把就往前冲!还残留着稻草火焰的地方,毒蛇不敢聚集,楚游轻轻松松地就通过了这块地方。 原本这个地洞充斥着毒蛇的腥味,楚游这么一烧,空中的气味忽然间还有点香。 但地洞毕竟广阔,通过了这一块空地后,就是更多毒蛇聚集的阴暗处。 而且楚游这么一烧,似乎更加惹怒了这些毒蛇,它们凶性大发,对楚游的攻击比起之前更加凶猛! 幸亏此时楚游的手上有了火把,无论再怎么凶悍,这些毒蛇始终都是动物,只要楚游的火把扫过去,终究还是得乖乖退让。 不过火把只能护住楚游前方,在楚游后方,仍然是大批的毒蛇前赴后继扑咬过来。 幸好楚游轻功够好,跑得够快,所以即使身后大量毒蛇扑过来,还是很少被咬,大部分的毒蛇都扑了个空,最后在楚游身后,形成一条极端密集,缠绕蠕动的毒蛇道。 很快,楚游又回到了那几条大蟒蛇堵住的洞穴口,那几条大蟒蛇看见楚游过来,都伸出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渗人的嘶鸣。 但楚游的火把一扫过去,这些伸出来的头又缩了回去。 这几条大蟒蛇个头实在太大,要用火把扫出一个出口,有些难,而且这么小的出口也容易遇到危险。 楚游拿出还剩下的一点稻草,这是特意为这些大蟒蛇准备的,就在他准备丢过去的时候,头顶上方忽然落下来好几条毒蛇。 之前因为楚游跑得太快,洞顶的这些毒蛇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现在楚游稍微停了一下,它们立刻发动了攻击! 脖颈上一凉,楚游忙丢开手中稻草,然后抓住脖子上的毒蛇直接扔了出去,再拿出玄铁扇,将头上的毒蛇以及身后的毒蛇统统扫开! 不过这样以来,楚游就没有手再去拿地上的稻草了! 楚游真的很想问问万蛇门的人,这些毒蛇到底是怎么爬上洞顶的?还是他们特意把洞顶弄成毒蛇容易爬上去的形状? 但现在也没有万蛇门的人来给他答案了。 这些毒蛇虽然凶猛,但显然没什么学习能力,前不久,一群毒蛇才因为稻草的燃烧丧命,此刻面对又一堆稻草,它们还是爬了上去。 楚游见状,干脆一把火点燃了稻草,顿时又是一片毒蛇哀嚎,四周的毒蛇连忙散去,不敢继续靠近。 楚游收起玄铁扇,将火把举到头顶,另外一只手直接连蛇带稻草一起抓了起来,用火光驱散了一下跑上前的毒蛇后,直接往洞口处丢! 毒蛇和稻草燃烧起一片火光,被烧着的毒蛇的惨叫似乎也成为了一种警告,那几条大蟒蛇立刻离开了洞口处。 楚游又捡了一把地上燃烧的稻草和蛇,丢在一起,让火光更亮一些! 见到周围的蛇都离得远远的后,楚游一把冲过洞口。 洞外是什么,楚游还不清楚,所以他稍微冲了出来后就及时停住了脚步, 也正是这个谨慎地决定救了他一命,因为在火把的照耀下,楚游看到,洞口后方,竟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 楚游震惊于这个深坑的存在,一个没注意,身后的大蟒蛇忽然一尾巴扫了过来,连带着洞口处燃烧的蛇和稻草都扫了一些下去。 楚游已经站在了深坑边缘,虽然伸手挡了一下大蟒蛇尾巴的一扫,还是身形不稳,摔了下去! 楚游连忙伸手抓住深坑边缘,还好这里不像笑无常挖的那个洞口那样光滑,楚游才能稳稳地抓住,而没有掉进深坑。 楚游低头往深渊下看了一眼,被蛇尾扫下去的燃烧稻草和毒蛇,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掉到底之后,彻底熄灭。 在火光熄灭之前,楚游仿佛看到深坑底下,有什么东西巨大的东西蠕动了一下。 可惜火光熄灭了太快,楚游没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但这里是个蛇窟,既然有东西蠕动,说明底下肯定也是一堆毒蛇。 这要是掉下去岂不是死定了! 楚游一蹬石壁,翻身上去,洞口处的火光也已经完全熄灭,楚游向前走了几步,离洞穴远一点,免得再被攻击。 让楚游有点疑惑的是,洞口外并没有任何毒蛇存在的痕迹,他还做好了继续大战蛇群的准备,结果前方除了一条蜿蜒向上的石头栈道,再没了其他。 楚游一开始还以为这些蛇是躲了起来,但所有的嘶鸣声都只在洞口这边,栈道这边反而有些怪异地安静。 这个洞口处并没有任何阻拦毒蛇的东西,为什么这些毒蛇都只汇聚在那个地洞之中,完全不往里面爬呢? 背后几处疼痛打断了楚游的思考,刚刚凶险之时,他全部的精神都在逃生上,现在稍微安全了一点,才发现背后有几只毒蛇死死地咬住了他。 楚游捏着这几条毒蛇的脑袋,将它们一只一只取了下来,虽然目前还不会中毒,但任由它们咬下去,谁知道丹药的作用会不会抵消掉。 而且,被咬了这么多下,真的很痛啊! 楚游捏着这几只毒蛇,在火光的映照下,它们的獠牙恐怖阴森,但被楚游捏住了,也造次不得。 楚游随后将这几只毒蛇丢向空中,至于它们落在深坑后是摔死还是侥幸存活都与他无关了。 毒蛇呈一道弧线,向上方飞去,楚游往栈道上走了几步,栈道最尽头处有光,应该是出口。 楚游沿着栈道走了几步,忽然间,巨大的风声从深坑下响起,楚游感觉什么庞然大物从身边猛地冲去,然后一口吞下了被楚游扔掉的几条蛇。 楚游转过头,在火把的映照下,他震惊地看见一条极其巨大的黑蛇,巨大到洞口处那几条大蟒蛇加起来都没有它的脑袋大,那巨口一张,只怕一口能吞掉几百条蛇! 楚游被惊得处于半失神状态,口中不自禁地喊了一句:“我的天哪!” 第四十五章 巨蛇 庞大的巨蛇冲天而起,巨大的嘶鸣声几乎要震破楚游的耳鸣。 楚游半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火把只能照亮脑袋的庞然大物,张开巨口吞掉那几条对它来说,只能塞牙缝的毒蛇。 现在楚游明白,那些毒蛇为什么不敢过洞口了。 吃了几条小毒蛇的巨蛇,将绿色的眼睛投向栈道上的楚游,很显然,就这几条小东西,它完全没有吃饱! 巨口一张,强烈的腥味和巨大的嘶鸣声将楚游从半失神状态中唤醒!眼看着巨蛇就要扑来,楚游急忙用尽全力向前一跃,在巨蛇撞击前的一瞬离开了脚下的栈道。 轰然一撞,楚游感觉整个深坑都在震动,恍惚间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从空中跃下,快要落地时,楚游才发现,自己准备落下的栈道竟然已经被损坏! 这要是直接落入了深坑底部,楚游纵然不被咬死,也要被压成肉饼! 楚游急忙取出玄铁扇,将全部内力灌注其中,然后将玄铁扇对着石壁猛然一撞,借着这力道又往前飞了一段距离,才落在了完好无缺的栈道上。 这时,那巨蛇又向着楚游先前即将落下的地方发起撞击,离得不远的楚游被撞击的震动晃得身形不稳,差点又掉下去,幸好及时稳住。 在这几次危险的逃生中,楚游手中的火把差点熄灭,只剩下微弱的光,楚游急忙把火把吹亮。 如果火把熄灭,楚游就会完全陷入黑暗中,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绝对是十分危险的。 借着火光的照耀,楚游蓦然发现,这栈道上的石壁中,竟然挖掘了一个洞穴,那洞穴的大小,能容纳一个中等身材的成年人进入,但对巨蛇的脑袋来说,显然还是小了点。 这是绝好的的躲避之处! 身后的呼啸声再度响起,巨蛇又一次发起了撞击,楚游急忙躲进了前方的洞穴之中。 进入其中之后,楚游发现,这个洞穴里面,竟然有着数具骷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巨蛇又开始撞击洞穴的入口,楚游转身向后退了几步,在巨蛇的撞击下,楚游头顶不断有碎石块落下。 楚游照了照周围的石壁,还好,虽然晃动地厉害,但这个洞穴并没有坍塌的迹象。 巨蛇撞击了几次之后发现毫无作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楚游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退回了坑底。 楚游不敢贸然出去查看,只能贴在洞口的石壁上,借着火光查看外面的情况,见巨蛇是回到了深坑后,才松了一口气。 洞穴里的这些骷髅,应该就是当初万蛇门的那些人,楚游检查了一下这几具骷髅。 除了一具没有了手臂外,其他的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发黑的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被巨蛇逼进洞穴之中出不去,然后活活饿死在了这里。 想想也是活该,中原地区普通的蛇就算活个百年都未必会有这么庞大,现在这条蛇肯定是这些人整出来的,到头来反被反噬,整个门派都不复存在。 关键是门派覆灭了也就罢了,还要留下一堆蛇来祸害后人! 楚游现在被困在这个洞穴中,要是出不去,还不是一样要步这些骷髅的后尘! 再次将石壁查看一番后,楚游确定这个洞穴非常牢固,除了洞口,没有其他地方有逃生的可能。 洞**的东西也十分简单,除了骷髅之外,就是烂桌子烂椅子,和一些破碎的瓶子。 那条巨蛇撞击了这么多次石壁都没有事,可见皮有多硬,这些烂东西又能什么用? 那些骷髅身上倒是有一些武器,短刀啊,匕首什么的,但这些锈蚀得不行的武器也不可能会有用。 确认了这个洞穴中没有任何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后,楚游坐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思考对策。 此时他手中的那根火把已经快要烧没了,楚游扯过一具骷髅身上残缺的衣服,绑在火把上,用火折子点燃继续烧。 虽然他的腰间还有一根更好烧的火把,但在这黑暗的环境中,火光就像是希望,他可不想浪费,反正这些骷髅现在有没有衣服都无所谓了。 楚游思考着,那些万蛇门的人既然在栈道上挖了洞穴,这洞穴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洞穴上方就是出口,自己能不能借助这些洞穴和栈道,一路逃到出口?! 万蛇门的人不是以轻功见长,身法不够灵活,在巨蛇的攻击下肯定跑不了,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但楚游轻功却是天下一流,如果这一路能有洞穴做庇护,也许能凭借轻功逃出去也不一定。 只是那条栈道,火把的光亮远远不足以让楚游看到栈道的全貌,这条栈道到底被损坏了多少,是否能让楚游到达顶上的出口? 这一切,楚游都不得而知。 但现在楚游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跟这些骷髅一样饿死在这个洞穴里,要么踏上一条有可能被巨蛇一口吞入腹中的凶险逃生之路。 楚游不喜欢死,但更不喜欢等死,所以他很快就做下了决定! 在开始行动之前,楚游运功调息了好一会儿,将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随后,他再次贴在洞口的石壁处,往外面看去。 火光照亮了洞口前一小片漆黑的空间,什么都没有。 更深处的黑暗则是一片静谧,连一丝嘶鸣声都听不见,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更像死亡来临前的孤寂。 楚游知道,即使现在看去什么情况也没有,但那条巨蛇一定还在某处暗暗盯着自己,只等自己出了洞穴,就发动袭击,一口吞下! 楚游看了看洞穴里的骷髅,说起来这里会有这么条巨蛇,都是这些家伙东搞西搞搞出来的,那现在,也怪不得楚游让他们死无全尸了! 楚游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捡起地上的一句骷髅,向着反方向用力一扔! 就如楚游所料,那条巨蛇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楚游的动静,忽然感觉到有东西跑了出来,迅速咬了上去! 趁这个时机,楚游立刻出了洞穴,向着栈道尽头狂奔! 第四十六章 蛇口逃生 向着栈道尽头处的出口,楚游一路狂奔。 那条巨蛇在发现楚游丢下来的不过是一具骷髅之后,立刻调转蛇头,向着楚游扑来! 刺耳的嘶鸣声和强烈的风声转瞬就到身后,楚游忙一踏栈道,又是一跃,到了前方栈道上。 巨蛇扑了个空,立刻又向楚游前方扑出,张开的巨口中,蛇涎飞溅,腥味刺鼻,尖利的獠牙轻易就能把楚游刺穿! 楚游忙丢掉手中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火把,一个滑步,在巨蛇完全堵住栈道之前,从巨蛇的嘴下滑了过去。 楚游的脸几乎是贴着巨蛇的鳞片擦过,那坚硬冰冷的感觉,留在楚游的脸上久久不散! 在扔掉火把之前,楚游就已经看清了石壁上洞穴的位置,因此滑过之后,再借着火把彻底落下前最后的光芒,楚游快速进了洞穴。 跟之前一样,巨蛇撞击了几次洞穴,发现没有效果后又退了回去。 楚游拿出腰间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照了照洞**部,和之前那个洞穴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楚游在这个洞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像之前一样,拿起一具骷髅就像反方向扔去。 这一次,巨蛇仍然扑上了那具骷髅,楚游便借此时机,继续向上狂奔。 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即使之后巨蛇几次三番扑向楚游,楚游也一一躲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敢再像之前一样丢火把,毕竟这是他最后的火把了,他可不想在黑暗中跟巨蛇拼斗。 在一堆巨蛇撞击产生的碎石屑中,楚游再次进入一个洞穴,手中火把的光有些微弱,楚游急忙又把它吹亮。 然后又扯了两件骷髅的衣服,清清灰,缠在了上面。 再度休息之后,楚游又开始故技重施,将一具骷髅往反方向丢了出去,但这一次,直到骷髅落地,巨蛇都没有再扑咬。 想不到这畜生倒也有点灵性,知道楚游是在骗他。 难道真的是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楚游眼珠子转了转,抓起一具骷髅,这次他往前面扔了过去! 巨蛇果然上当,冲着那具向前的骷髅扑咬,楚游估摸着巨蛇已经发觉是骷髅时,又往反方向扔了一具骷髅。 巨蛇立刻凶猛地扑击上去,大概它以为楚游是想从反方向离开吧。 在这危险时刻,楚游冲出洞穴的时候,嘴角却还忍不住勾出一丝笑意,直接来不上当,变了点你还不是要上当。 但巨蛇对于楚游接二连三拿骷髅戏弄它暴怒不已,冲向楚游时,速度变得更快,更凶猛,楚游好几次都擦点被咬到,手中的火把更是在楚游极致的速度中变得黯淡下来。 楚游心急如焚,前方栈道又一次断裂,楚游以为这次还是和前面一样,只断了一小节,他借着玄铁扇顶在石壁上的力道,可以过去。 但没想到这一次栈道断裂的长度远超楚游的想象!楚游过去之后,还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最糟糕的情况来了! 巨蛇看见楚游从空中坠落,已经在楚游身下张开了巨口,向着楚游飞速扑来! 危急时刻,楚游运起全身功力,一蹬石壁,身子在空中一翻,在千钧一发之刻,从巨蛇口中逃生,然后直直地坠落到了巨蛇的身上! 这一翻身下落,楚游的火把彻底熄灭,楚游急忙拿出火折子再次点燃。 而上方的巨蛇通过吐信感知到了楚游的位置,蛇头立刻冲了下来! 楚游刚点好火把,就看见巨蛇那恐怖的脑袋向着自己咬来! 这个时候,楚游高超的轻功就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即使蛇鳞光滑,但巨蛇是盘旋着身子,蛇身并不是垂直,所以楚游还是踏着巨蛇的身子一路向上飞奔。 巨蛇又扑了一个空,还要咬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楚游不知道巨蛇自己的獠牙能不能穿透自己的鳞片,他只感觉到当巨蛇咬到自己的那一刻,身子立刻剧烈晃动起来。 在这样的晃动中保持平衡极为不易,楚游不敢再一直踏着蛇身,时点时跃,在崖壁和蛇身上双重借力。 巨蛇咬到了自己之后,顿时尖啸着抬起了头,而巨蛇的头,就在出口处不远,借着出口处的光,楚游还能看到下面的一段栈道。 正好楚游此时离蛇头也很近了,趁着巨蛇把头低下来一刻,楚游再次一蹬崖壁,翻身登上蛇头! 巨蛇感知到了楚游的存在,立刻将头向崖壁撞去,楚游急忙一踩蛇头,在被摔下去之前,跳到了栈道之上,而出口,就在栈道上方! 黑暗中,巨蛇的大口再度向楚游咬来,这个深坑上下面阔上面窄,周围又没有什么洞穴存在,此时楚游无论向前后哪个方向移动,都只能葬身蛇口! 唯有上方,那透着光亮的出口! 巨蛇在多次扑击失败,还咬到自己的情况下,已经是怒不可遏,这一次扑击的速度格外快! 楚游猛提一口气,右脚将崖壁上的石块都差点踏碎,在巨蛇极快的扑击之中,翻身跃上。 巨蛇的大口擦过楚游衣服的下摆,而楚游已经跃到了出口处,右手一撑边缘的石壁,翻身出了深坑。 刺目的光从前面的一线天中从传来,让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楚游有些不适应,连忙遮住了眼睛。 就在这时,巨大的嘶鸣声再次从身后响起! 楚游回头一看,竟然是巨蛇也跟着出了洞口,这个洞口虽然比下方窄,却远远足够蛇头出来! 楚游丢掉手中火把,向着前方的一线天发命狂奔,巨蛇扑击的速度同样不慢,急速的一口向着楚游咬去! 轰地一声巨响,一线天上方掉下大大小小的石块,楚游打开玄铁扇,护住自己的头部,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还在扑击的巨蛇,然后快速穿过这只容一人通过的一线天。 从狭窄到宽阔,楚游出了一线天,前方光线大亮,一面只有两米高的石壁出现在他面前。 这石壁上坑坑洼洼,楚游直接上去都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不少藤蔓垂下。 楚游抓住一根藤蔓,轻松地上到了石壁上,然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青山四合,碧水一潭,绿树葱葱,落英缤纷,竟是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好地方! 第四十七章 前情 楚游走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中,他注意到左手边的空地上,丛丛杂草中还生长着一些药草,但因为无人照料,长得很不好。 看样子这地方原本应该是万蛇门用来种药草的。 楚游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这些生长不良的草药上,而是看向了空地附近的一块石壁。 楚游沿着草药地往上走了七八步,扒开那些遮挡石壁的藤蔓,心中暗叫一声,果然。 在楚游面前的这块石壁上,曾经有过一个一人高的通道,这个通道和之前楚游在地洞里那个不是同时挖的。 眼前这个被堵住的通道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几乎快与石壁合为一体,没点眼力都发现不了。 这应该是当初万蛇门的人挖的,大概是觉得一线天每次只能过一个人,还不能带什么东西进去,实在太麻烦,所以才开挖了这个通道。 楚游还在这个通道的附近捡到了一个生锈的腰牌,上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出雕刻的是一条蛇。 看来当初巨蛇反噬的时候,还是有人逃出来了,之后他们就把这个通道封死,以防巨蛇出来,不过这个通道,不像是巨蛇能够出来的啊? 而且,那些洞穴里那么多骷髅,说明通道被封上的时候,还有大量的人没有离开。 这些人就这样把他们都封死在里面了吗?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楚游也不得而知了。 楚游又走到那潭碧水附近,在这附近有十几栋连在一起的小木屋,楚游进去看了看,发现大部分木屋里面,连应有的家具都没有,只有最靠近药草地的那两栋小木屋有床有桌子。 楚游在这两栋小木屋里查看,屋里的摆设都很简单,楚游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面,发现了几本厚薄不一的书籍。 过了几十年,最上面的那本书籍已经落满了灰,楚游只是轻轻揭开,书页就直接掉了下来。 楚游看了看内容,是一本药草类的书。 把这本书轻轻拿下,楚游又看了看剩下几本书,有一本厚厚的是介绍毒蛇的,有一本厚薄适中的,是这个人的毒蛇培养心得,最薄的那本,竟然是这个人的札记。 楚游好奇地翻看了起来,这才知道了蛇窟内中的因果。 原来万蛇门虽然凭借炼化、控制毒蛇,而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但普通的毒蛇哪怕再毒,伤害力也始终有限。 在那些武林顶峰面前更是不堪一提。 万蛇门门主有心让万蛇门的地位再上一层楼,于是发现了这处深坑洞穴之后,便命人开凿栈道、壁上洞穴和通道,以方便培育凶猛而巨大的毒蛇。 这种毒蛇的培育方式类似于养蛊,培养出生长速度极快、个头又大的毒蛇后,让他们互相争斗,直到一窝蛇里只剩下一条,剩下的这条便继续培养,以便下一次争斗。 楚游刚刚掉入的洞穴里面那些蛇,就是万蛇门为了培养出巨蛇而特意养殖的毒蛇,这些蛇繁殖速度极快、数量极多,吞食同类,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进入休眠期,而在休眠期内,就算不吃不喝达到数年之久都不会死去。 楚游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洞穴里的蛇过了几十年,绝大多数却还是普通大小,它们盘踞在洞**,没有别的出口,巨蛇那边又不敢过去,就只能靠吞食同类和休眠来度过。 所以当楚游掉下去时,这里面的蛇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几轮吞食、繁殖与休眠了。 那几条堵住洞口的比人还高的大蟒蛇应该就是这几轮的胜者,至于为什么没有长到巨蛇那么夸张,大概是因为少了万蛇门的继续培养吧。 了解了这些之后,楚游继续看札记,万蛇门经过几轮培养后,终于培养出了体宽一米的四条大蛇,高度也几乎达到了伸直时接近深坑出口。 到了这个时候,这本札记就开始记录写作之人的担忧了,这名万蛇门弟子感觉到随着巨蛇的凶性越来越强,他们对这些蛇的控制力也在悄然减弱。 这名弟子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门主,却换来了门主的斥责,告诉身边的弟子,也只有寥寥无几地弟子肯信他。 其他的弟子压根就不在意他的话,因为万蛇门大部分弟子都对研究蛇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甚至外面有房屋都不愿意出来住,宁可日日夜夜都待在那个昏暗的洞**。 这名弟子因为要照料药草,对蛇也没有其他弟子那样重度痴迷,所以才发觉到了培育接近成功时潜藏的凶险。 札记最后全是这名弟子的担忧,再之后的内容就没有了,不过也容易理解,发生了反噬的事,这名弟子只怕从此以后都不想再回到这里了,更何况是继续写这札记。 原来当初发生反噬的时候,深坑里四条大蛇,体宽一米,进不了那些崖壁洞穴,但从那些长满杂草的通道处出来还是可以的。 所以这些逃出来的人才着急忙慌地封了那条本来可以通向深坑的通道。 楚游回想了一下,以那条栈道的宽度,体宽一米的大蛇,甚至都可以爬上去。 而且万蛇门的人应该不会自己找死,这个勉强能容两个人相向而行的栈道,在当初肯定有绳索之类的东西来防止掉下去,虽然在一片昏暗和极度紧张中楚游没能发现。 楚游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万蛇门的人依靠着绳索在栈道上行走时,四条大蛇突然发难,被绳索控制的人来不及逃,于是…… 想想就是一个十分渗人的画面。 而在反噬了万蛇门的人,没有了其他食物来源后,深坑里的这几条巨蛇就开始相互争斗,最后留下来的,就是今天差点将楚游吞入腹中的巨蛇。 一线天毕竟没有被封闭,还是会有一些动物进去的可能,这巨蛇应该也会休眠,所以最后剩下的巨蛇一直活了下来。 而到了今天,这最后赢得胜利的巨蛇已经长到能够探出深坑洞口的长度,体宽也达到了惊人的三米多! 从札记中梳理出万蛇门所有的故事后,楚游只能说,有覆灭的一天也是万蛇门自找的。 至于逃出去的那些弟子,应该是从此以后都对蛇有了阴影,反正万蛇门这个门派在之后彻底成了一个江湖故事,再不见踪影。 第四十八章 出去 从蛇窟出来之后,时间已晚,楚游便在万蛇门这片故地上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楚游开始寻找这片山谷的出口。 因为太久没有人烟,这片山谷已是杂草丛生,即使原先有路,现在也没有痕迹了。 楚游四处走了走,没有发现出口,最后来到了潭水前,因为对昨天的那条巨蛇还心有余悸,所以楚游也不敢离这潭水太近,就担心这热爱找死的万蛇门在水里也养了那样的蛇。 在水里,他的轻功也会受制许多,要是有蛇,可没办法再轻易逃脱。 一眼望去,这潭水就像一块翡翠一样碧绿,平静地外表下,也看不出下面到底有什么。 楚游又往这潭水四周看去,忽然发现在一片杂草中,有一条隐藏的细流,这细流从潭水中流出,一直向着外面流去。 沿着细流走,说不定能够找到出口。 楚游打定主意,便开始跟着这条被茂盛的杂草掩盖了许多的细流向前走。 细流流经的地方,杂草生长的比其他地方还要茂盛,楚游几次失去细流的踪影,只能拨开杂草,寻找着地上的潮湿痕迹。 就这样一路清理杂草,跟着细流,楚游终于找到了一个被碎石和杂草掩埋的小洞。 这小洞里的碎石是自然掉落的,并不是人工刻意堆砌,所以都很容易清理,楚游一边清理,一边猫着腰往前,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这个小洞便被楚游清理通了。 拨开眼前茂密的杂草,楚游从小洞出来,抬头望去,一片荒山野岭,还是人烟稀少。 楚游又看了看那小洞,如果没有那些毒蛇的话,这里面该是多好的一片隐居圣地。 找了些石头,又把小洞堵住,在杂草的遮掩下,这个洞口几乎难以被人发现。 以后要是被人追杀,躲在这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那条巨蛇又出不了一线天。 离开山谷之后,楚游在荒山野岭中穿梭,好在这地方离人居处并不是太远,楚游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村落。 在小村落问明白了路之后,楚游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又回到了石崖坡。 好巧不巧,在前往自己掉下去的那个陷阱处时,楚游刚好发现几个人在往里面填土。 楚游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些是谁派来的人,当即上前,轻而易举地把几个人打倒在地。 这些人一看楚游手中的玄铁扇就知道了楚游的身份,顿时大惊失色,看了看那个还没被填上的陷阱,又看了看楚游。 “笑无常现在在哪里?”楚游也不废话,直接就问笑无常的下落。 笑无常肯定不会想到自己能够逃出这个蛇窟,会疏于防范,再加上之前又受了重伤,现在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如果是换了别人,楚游这时候大概又回到江上画舫,风花雪月,逍遥快活去了。 但笑无常,这个几次三番都差点要了他的命的老对手,却是非死不可。 “在,在……” 这几个的眼神躲躲闪闪,不太敢直说。 “你们是觉得我不会杀人吗?”楚游打开玄铁扇。 “可是,说了我们会死得很惨……” “不说你们会死得更惨!” 楚游摇了摇自己的扇子:“放心,我这次去,绝对会让笑无常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从此以后,也就自由了。”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后,终于还是决定告诉楚游笑无常的隐匿处。 笑无常与天虎山庄庄主有点交情,此刻正躲在里面疗伤。 楚游听到这个名字并不讶异,在跟笑无常打交道的这些年,他早就怀疑上天虎山庄庄主了,这下算是罪证确凿。 楚游丢了几锭碎银子给这些人:“继续填,把这个陷阱填上。” 说完,楚游就往天虎山庄赶去,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听他的话继续填,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天虎山庄离石崖坡还是有段距离的,楚游下了山,买了点干粮和酒水,正准备立刻出发,陈昌达忽然从集市上冒了出来。 “师父!师父我找你好久了!你没事啊师父!”陈昌达带着几个下人来到楚游面前,看样子是已经回过一趟家了。 接下来的事都是楚游个人的恩怨,楚游并不想让陈昌达参与其中。 但陈昌达生性爱玩好动,楚游担心他意识不到危险,非要跟着自己行动,于是放慢了行程,先跟陈昌达一起去了酒楼。 在吃喝之间,楚游将自己的遭遇简略的告诉了陈昌达,但并没有告诉陈昌达他打算去杀了笑无常的事。 “哇,这么大的蛇!好吓人,好想看啊!”陈昌达又害怕又兴奋。 “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不过现在……”楚游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陈昌达。 陈昌达接过这本册子,翻开一看,居然是楚游的练功心得加武功秘籍。 “师父!”陈昌达更兴奋了。 “先别高兴,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你想要像师父我一样独步天下,首先就要找个僻静地方,就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然后按照这本册子全心修炼,这样用不了多久,相信你也会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侠了!” 楚游这样做,一是履行自己作为师父的职责,二是让陈昌达一段时间不会再涉入江湖,等他解决了自己的恩怨,自然会回来指导陈昌达。 “大侠!”陈昌达仿佛看见了一个威风八面的陈大侠:“师父,每个大侠都在江湖上有一个响当当的大侠,你说我以后成了大侠,叫什么好呢?” 楚游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远,毕竟陈昌达开始练武的时候都二十四岁了,对于真正练武的人来说,实在太晚了。 “叫威风小霸王怎么样?” “这哪里像个大侠的名字?” “那叫什么好?” 陈昌达认真地看着楚游,楚游喝了口酒,想了想。 “有了!” “什么什么!” “就叫,不正大侠,不正大侠陈不正!怎么样?!好听吧!” “啊,听上去一点都不威风,也不厉害。” “怎么不厉害了,别的大侠都是一身正气才能成为大侠,就你一个,不正大侠,独一无二,天下无双,多厉害!” 楚游这话明显就是忽悠陈昌达,但陈昌达听了之后,竟然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摇头晃脑地重复道:“不正大侠,不正大侠陈不正,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好听!” 第四十九章 意外发现 告别了陈昌达之后,楚游飞快地赶往天虎山庄。 天虎山庄的庄主他也见到过几次,没什么本事还爱装,他手下那些人也都不行。 短短时间内,笑无常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所以楚游完全有把握能够杀了他。 唯一要小心地就是笑无常会不会又设下了陷阱,毕竟这家伙阴险狡诈,重伤期间肯定会格外警惕。 出于这个担心,楚游在靠近天虎山庄的时候还特地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的谨慎其实没有必要。 因为原本应该在外面守卫的天虎山庄弟子此刻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 楚游诧异地看着横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快步向天虎山庄走去。 一进入天虎山庄大门,更多死状凄惨的尸体倒在院子里,看这样子,天虎山庄是被人血洗了。 几声微弱的说话声忽然从后面传来,楚游运起轻功,登上房檐,只见远处天虎山庄后山,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因为太远了,也看不清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楚游当即越过天虎山庄,在树林间穿梭,很快就落到了那群人身后的一棵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树叶,看向那群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群人里面竟然有好几个是楚游的老相识。 被包围在中间,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的笑无常,还有站在一旁的吴怀,以及害得他重伤的桀摩也在其中。 吴怀和桀摩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对穿着异域服饰的男女身后。 楚游又向那对男女看去,因为是背对着楚游,所以楚游看不清这两人的面貌,但那男子手中的刀,却看得清七八分。 形似弦月,通体漆黑,刀柄上还悬着一根银链,很少见的造型,但更少见的,是这把刀给人的感觉。 楚游见过的兵器中,除了自家师门作为掌门象征之物的逸仙剑,还没有那把兵器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能够影响到人的心绪。 但是逸仙剑看了一眼,会让人平静超然,这把刀看了,却叫人压抑窒息,仿佛有无数邪气包裹着,又无数邪物在嚣叫! 这是一把邪兵!一把非同一般的邪兵! 下了这个结论后,楚游忽然想起了江湖传说中的一把兵器,难道是传说中的邪月?! 楚游为自己心中的猜测而震惊时,下面的邪郎说话了,他看向身后的桀摩,目光冰冷。 “这就是你说的,要我们亲自出马的人?” 桀摩忙跪下回道:“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属下擒抓他时,此人确实难缠!” “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邪郎对桀摩的回答明显不满意:“楚游杀不死!这人抓不回,还要我们亲自出马抓人,要你何用!” 邪郎一声厉喝,桀摩只能低下身子,不敢回话,邪郎说的话,他没有一句能够反驳。 吴怀冷冷地瞧了桀摩一眼,以前他还对桀摩尊敬有加,但他没能杀掉楚游之后,吴怀就再没了之前的尊敬。 跪在地上的桀摩暗暗咬牙,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楚游,还有那个小道士,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桀摩心中怨恨,却不知道他怨恨的人此刻正在身后的大树上看着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被包围着,吐了一地鲜血的笑无常终于开口。 在重伤期间,他想过楚游会来,想过那些正道伪君子会来,却怎么也没想到来了这么一群牛鬼蛇神! “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邪郎拿起邪月,刀锋向着笑无常。 笑无常看见那把刀,内心就涌出了无限的恐惧,他当然也听过关于邪月的传说,刚刚更是亲自尝试了邪月的威力。 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但那股子邪气进入体内时,笑无常除了惊惧,就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等等,别杀我,别杀我,”死到临头,笑无常急忙求饶:“你们刚刚说,要杀楚游是不是!楚游这个人我最了解,让我去杀他,我一定能够杀了他!从今以后,我愿意服侍在两位尊主膝下,什么我都愿意干!求两位饶我一命!” “呵呵呵呵,”鬼音笑了几声:“楚游好歹还有张脸,你有什么?我可不喜欢痨病鬼。” “我有武功,我修炼的邪功噬阴诀绝对算得上武林一等功夫!” “确实如此。”邪郎一笑。 笑无常见状,以为有了逃生的机会,刚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邪郎一刀便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的噬阴诀,确实是一门好邪功,我要的,也就是你的这身功力!” 邪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楚游也见识到了极端恐怖的一幕。 笑无常全身的血与功力,竟然全都被身上那把刀吸收,此时这把邪刀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邪魔,笑无常就在惨叫声中,眼睁睁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楚游听着笑无常的惨叫声,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吸收完笑无常的功力后,那把邪刀的邪气顿时涨了一大截,楚游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渗人。 “吴怀,这次你做得很好。”邪郎拿出从瓶子中倒出一颗丹药,递给吴怀。 吴怀兴奋地接过,小心地收入怀中,这下他的天罡印又能更进一步了。 “邪郎尊主,想不到只解封了一半,邪月就有如此的威力,若能全部解封,天下还有谁能是您和鬼音尊主的对手!”吴怀看着那把邪月,说道。 “所以你就赶快把下一个邪功修炼者的消息带来,这样,我们就能早日利用邪功冲破当年四大高手给邪月下的封印,从此称霸武林,不在话下。” 这刀果然是邪月,传说中的邪月,这些人是怎么找到的?! 楚游既震惊又费解,就在此时,邪郎突然转过了身,还在思考中的楚游忘了隐匿踪迹,当即和邪郎四目相对! “什么人!” 邪郎一声大喝,所有人立刻往楚游这边看去。 “楚游!”吴怀和桀摩异口同声地喊道。 糟糕。 楚游连忙向外逃去,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桀摩,吴怀,带人封住这附近的出口,鬼音,随我追!” 邪郎和鬼音立刻向楚游追去,邪月再现的事,岂能让别人知道! 第五十章 邪郎、鬼音 楚游向着离开的方向,一路奔逃,身后邪郎、鬼音紧追不舍。 幸好那一群人中,此时也就邪郎和鬼音追了上来。 “呵呵呵呵,好郎君,你跑什么呀!” 奔逃途中,鬼音忽然笑了一声,但这笑容却不像普通人的笑声,而是穿透楚游的耳膜,让他精神都有些恍惚。 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身后的邪郎、鬼音立刻追上,拦在了楚游面前。 “楚游,我正愁没法杀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找死!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来投!”邪郎的话语中充满了狠厉。 一旁的鬼音就截然相反了,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楚游,半晌后笑道:“好一个风流俊逸的花间客。” 邪郎斜了鬼音一眼,微怒道:“你多少搞清楚状况。” “放心,他跑不了的。”鬼音说完,笑着向楚游一挥衣袖。 强烈的异香袭来,楚游登时后退,但他已经闻到了异香,异香发挥效用,楚游脑海中霎时一阵晕眩。 “来嘛,好郎君,跟奴家一起回去。”鬼音向着楚游慢慢走来。 楚游赶紧摸出凌墨池送给他的药,揭开瓶塞就喝了下去,原本迷糊的脑袋竟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凌墨池别的不评价,医术确实值得称道,不确定能不能有用的药物都这么有用。 看见楚游恢复了清醒,鬼音也就不再上前,邪郎上前两步,和鬼音并排。 楚游看了看这两人,看上去关系不怎么好,黏的倒是挺紧。 “好郎君,你就这么看不上奴家吗?”鬼音不顾邪郎已经有些恼怒的脸色,依然在调笑。 “我也想啊,只是你家那位凶得很啊。”楚游顺着鬼音的话往下说。 “有我保你,你怕什么。” “鬼音!”邪郎怒喝道:“你要发浪也要看清楚时机!” “你说什么!”听到邪郎这么说,鬼音也有些怒了。 “我说什么你没耳朵吗!” 趁着两人内讧,楚游忙想从旁溜走,但这两人也不是吃素的,发现楚游的举动,立刻就攻了上来。 “其他事待会儿再说,先把人抓了!”邪郎道。 “哼!” 鬼音虽然面色不爽,但行动上还是配合了邪郎。 两人一同攻上,虽说两人看着有点不合,联手进攻的时候却是默契无比。 “楚游,今天就让你见识我兄妹二人的阴阳化气神功!” 邪郎一声大喝,鬼音同时出手,顿时四周狂风大作,阴阳两道功力,化作若有若无的气,搅动风云,诡秘莫测。 楚游张开玄铁扇,今日一战,怕又是凶险非常。 果然,邪郎与鬼音二人同时上前,双掌挟带无穷劲力,似无底漩涡一般将楚游前后左右退路罩住。 楚游挥扇向两人要害处打去,招式虽快,却是难以突破此二人默契无间的配合,强横无匹的功力。 很快,楚游就落入了下风,只能依仗自身的轻功勉强躲避。 眼看着就要落入两人手中,楚游忙向鬼音说道:“好姐姐,放我这一马,我还有它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亲自来找你,你要怎样都依你,可以吗?” 鬼音听楚游如此说,顿时笑着停了手,邪郎因为一心只想擒下楚游,擒抓不成就直接杀了,所以鬼音停手时,他犹自向楚游进攻。 楚游郑重地接下这一招,不敢有丝毫大意,可没想到邪郎一人打出的招式,比起二人出手时的威力,却是弱了不知多少。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人明明这么不合,却还总要在一起,原来他两人的武功必须两个人一起使出才有威力。 邪郎与楚游对了一招后立刻后退,他知道楚游肯定已经发现他两人武学上的秘密,不由得大怒,直接拔出腰间邪月。 “我要你这个贱人有何用!” 邪郎这么一说,鬼音更是大怒:“没有我,你当初早就死在众人的围攻中!没有我,你凭什么取得邪月,有如此势力?!没有我,你以为你又算什么东西?!” 邪郎被鬼音一番话说得语塞,手中邪月握紧又松,握紧又松,邪月虽然威力强大,可就凭这解封了一半的水平,远远不及他两人合功的威力。 要是鬼音现在死了,以后的事也难办了。 鬼音或许也是知道这点,所以纵然邪月在邪郎的手里,也没有丝毫畏惧。 见两人这次是真的暴怒,楚游知道,这正是绝佳的逃跑时机,当即施展轻功,越过面前两人向前逃去。 边逃还边向着鬼音大喊:“好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有风情的姐姐了,你家那位,实在是不懂得欣赏,往后有缘,咱们一定要一起把酒言欢啊!” 楚游这话明显是挑拨,邪郎听得出来,鬼音也听得出来,但鬼音还是大笑着没有追上去。 就算这是挑拨,也好过邪郎的言语。 邪郎刚想追出去,却发现鬼音停留在原地不动,顿时也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此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放他走了,后患无穷!”邪郎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向鬼音说道。 鬼音瞧了邪郎一眼:“他一不是大门大派子弟,二没什么势力傍身,三也没有证据,知道了又能怎样,凭他一个,翻不了天!” “你!”邪郎差点又要发火,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若有一天计划暴露,但愿你我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哼!” 鬼音执意不追,邪郎也无可奈何,只能去找上桀摩等人,要他们细细搜查,不可放过此人。 在邪郎的心中,楚游已经被下了必死令,上次桀摩收拾不了他,那这次无论如何,只能说服夏童去了。 楚游逃了一段距离,往后看了看,邪郎和鬼音没有跟上来,幸好这两人不合,不然自己这么明显的挑拨也不可能奏效。 楚游刚松了一口气,前方忽然出现大批人马聚集的声音,楚游警惕地看过去,再看清领头那人时,却是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了,吴家少主。” 吴怀憎恶地瞪着楚游,当初的事,他一刻也不曾忘怀! “去死吧,楚游!” 第五十一章 暴揍 吴怀憎恶地看着楚游,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伪装,只有对楚游强烈的杀意! “想不到这才是吴家少主实力大涨的原因,还真是一条方便的捷径,不是吗?” 楚游看着吴怀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讽刺。 吴怀阴沉着脸,高声道:“武功只有之分,是不是捷径又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关系,就是不知道你爹吴四海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做何感想?”楚游冷笑一声。 吴怀一下涨红了脸:“我也是为了吴家,吴家以后一定会发扬光大,我不会对不起我爹!” “发扬光大,要是天下人知道吴家和那等妖人勾结,只怕要遗臭万年吧。” “成王败寇,等天下人知道的时候,我吴家早已壮大,只怕那些江湖人巴结都来不及,天下人不过都是见风使舵之辈,只要我能成事,何惧他们言语!” 吴怀的眼神变得更加阴狠,当初他爹还在的时候,来访的宾客几乎要踏破他家门槛。 等到他爹一死,顿时变得门可罗雀,来客稀少,人情冷暖,如人饮水。 这些人只知道趋炎附势攀高枝的人,总有一天,要跪伏在他脚下! “若是还没有壮大,就已经被人知晓了呢?”楚游回道。 “不会的,只要你死了!就没人会发现,”吴怀半眯着眼:“就算你有这个运气逃出生天,无凭无据,江湖上的人,是信你这个不正经的浪子,还是信我这个吴四海的儿子?” 楚游点了点头:“说得不错,很不错。” 话音落下,楚游突然暴起,原本还站在重重包围之外的他,转眼间已经到了吴怀面前。 吴怀没想到楚游的动作如此之快,而且直冲自己而来,急忙退后。 “快!快拦住他!” 吴怀手下人立刻向楚游杀来,但这些小杂鱼楚游根本不放在眼里,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之后,很快就突破了这道人墙。 吴怀这边,他的天罡印才刚刚准备用出,楚游居然就已经杀到了面前,急得他只能就地打滚,狼狈滚到一边。 待吴怀起身时,他的身上已经被一层薄薄的天罡气包裹,双拳上的天罡气更是凝实。 楚游打量了一下吴怀身上的天罡印,天罡印这门功夫本是至正至刚,吴怀的父亲吴四海为人也是嫉恶如仇,刚直不阿。 可惜,也许真的是过刚易折,吴四海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而吴怀使用的天罡印,不知道是因为缺少教导而练歪了,还是本人就心术不正,天罡气之中居然掺杂着不少黑气。 “你爹吴四海看到你把天罡印练成这样子,再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九泉之下,都要气活过来。”楚游再次出言讽刺。 “用不着你来管!” 吴怀一声暴喝,一拳冲着楚游打来,天罡气与空气擦出爆裂的响声。 但这只是让吴怀的招式看上去厉害罢了,楚游虽然不是以力量见长,玄铁扇一开,还是轻易地挡下了吴怀的一拳。 一拳不成,吴怀又接二连三的出拳,但这没什么力量还缓慢的拳法在楚游这儿,根本没什么威力可言。 楚游丝毫不费力气地躲过吴怀的拳法,转瞬到了吴怀背后,对着他天罡气薄弱的颈部就是一扇。 吴怀被打得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在地! “既然江湖人信你不信我,那我今天就将你打死,省得以后诸多麻烦!” 楚游眼神一冷,手中玄铁扇霎时变得凌厉起来,周围吴怀的手下前来救人,也不过是枉送性命。 吴怀在楚游的连攻下只能狼狈闪躲,好几次都差点被伤及要害,幸好身上的天罡气勉强救了他一命。 眼见着在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葬身楚游手中,吴怀一咬牙,即使没到时间,还是将邪郎给他的丹药吞了下去。 在将丹药吞下的那一刻,吴怀身上的天罡气顿时掺杂了更多黑气,同时也更加凝实。 玄铁扇再次挥在吴怀身上,却再不能像之前一样穿透,这股森冷的黑气笼罩着吴怀,几乎让人看不出他修炼的武功居然是至正至刚的天罡印。 “楚游,有本事来啊,我今天就要将你碎尸万段!” 吴怀双眼发红,显然是有点发狂,冲着楚游打出的拳也更快更凶猛。 只可惜,根基不足,武功不高,就算服用了一颗丹药,吴怀依然不是楚游的对手。 虽然因为丹药的加持,楚游没那么轻易能突破吴怀要害处的天罡气,但不打要害,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打。 楚游猛地一脚踹向吴怀,吴怀虽然交叉双手挡住了,却还是被退了数米,楚游当即跟上,对着吴怀的后背又是一脚。 吴怀就像一个球一样被楚游踢回了原地,楚游又用玄铁扇对着吴怀的脑袋和双手猛打。 即使有着天罡气的保护,吴怀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又被一脚踹了出去,这次吴怀没来得及防御,这一脚直接踹在了肚子上! 正当楚游要继续暴揍,直到把这个小兔崽子揍死时,邪郎、桀摩带着人来到了这里,看见吴怀的惨状急忙过来援助。 眼看这人是打不死了,楚游只好施展轻功先离开了这里。 邪郎眼见楚游离开,却没有去追,而是走到吴怀面前,将人扶起,仔细查看吴怀的状态。 “你吃了丹药!”邪郎看出了吴怀的不对。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吴怀却好像没看见邪郎和桀摩,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邪郎食中两指靠在吴怀脖颈处,渡气查看吴怀体内状况。 还好,除了有点发狂之外,没什么其他状况,这样说来,吴怀吃下两颗丹药也不会出事。 邪郎眯着眼,思考了半天,才起身,将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嘴里还在叨叨个不停的吴怀交给手下人,吩咐他们好好照顾。 “这个楚游实在可恶,尊主,请让属下再去……”桀摩一心想要洗刷之前任务失败的耻辱。 “不必了,我已经决定让夏童去。”邪郎打断了桀摩的话。 桀摩抬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眼神中仍然透露着强烈的不甘心。 “吴怀的事,不要告诉鬼音尊主。” 邪郎忽然的话语让桀摩一愣,但他还是低下头,回道:“是。” 第五十二章 黄金万两 从邪郎、鬼音手中逃走后,楚游来到一家酒肆,边喝酒边思考以后的打算。 既然已经发现了邪郎、鬼音打算解封邪月的秘密,那这些妖人肯定不会放过楚游,一定会派人前来追杀。 楚游个性放浪,不喜束缚,很少与势力结交,更没有自己的势力,就像吴怀说的,就算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恐怕天下人比起他,还是更是吴怀。 毕竟吴四海的曾经的声名和功绩,足以为吴怀这个不肖子当挡箭牌。 没有势力傍身,楚游也不想将祸水引到曾经的师门,现在还有什么势力是自己能够依仗的呢? 西海岛?玉聆欢倒是有可能帮自己,不过那样自己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楚游忽然之间想到了凌墨池,但下一刻又立马摇了摇头。 算了吧,那个成天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黑心大夫,自己服了他的药,要是再回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想凌墨池的所作所为,和让楚游服药的执着,楚游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回云栖谷比较好。 否则就是刚脱虎口,又入火坑啊! 楚游正自叹息着想过个自在日子怎么就这么难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也许没什么稀奇,当这个脚步声的主人显然是个高手,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楚游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身后,一个戴鬼面具的人缓缓走来,他脸上这面具,楚游再熟悉不过。 楚游立刻警惕起来,玄铁扇在手,同时打量四周还有没有别的鬼面具人。 鬼面具人发现楚游警惕后,就不再上前,拿出一个绣着金丝的锦袋,丢到楚游的桌上。 “主人说,还你黄金万两。” 说完,这鬼面具人,便在酒肆众人恐惧的目光中,离开了这里。 楚游也是愣了半晌,拿起桌上这锦袋,也不知道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犹豫了半天,楚游还是收起了这锦袋,但他是没兴趣继续在这儿喝酒了,结了账后,干脆跑到另一座城,找了条画舫继续思考。 这个凌墨池到底想做什么? 楚游在画舫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连姑娘也不叫了,就一个人在这画舫上喝闷酒。 “算了,还是先解决另一件事吧。” 楚游放弃了对凌墨池的猜测,转而继续思考邪月的事该如何解决。 邪月是一百多年前,自封邪帝的中原魔头的佩刀,据传当年,在邪月和邪帝刀法的威力下,中原武林几乎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正道几乎被屠戮殆尽。 邪帝真可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但所谓物极必反,在邪帝主宰江湖近十年时,剑神横空出世,高超的剑术连杀邪帝手下数人。 那时候剑神还没有被江湖人奉为剑神,众人都以为他只是灵溪剑派一个不自量力的弟子,却没想到他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直到最后,能与邪帝一战! 那惊天动地的一战,战了七天七夜,最终以剑神的胜利告终,中原武林结束了长达十年的黑暗,再次迎来曙光,自此之后,这战胜邪帝的灵溪剑派弟子,才被江湖人奉为剑神。 “这样看来,要对付邪月,或许还要找一下灵溪剑派。”楚游喃喃自语。 灵溪剑派也被称作剑神一脉,剑神打败邪帝之后便不知所踪,江湖上对其狂热崇拜的人便纷纷拜入了他的师门,灵溪剑派。 因为,灵溪剑派在百年前,也是兴盛一时,可惜,灵溪剑派成也剑神,败也剑神。 百年前,多少人因剑神而拜入灵溪剑派,但百年间,灵溪剑派再也没有出过第二个剑神,甚至在别人的挑战中屡屡落败,灵溪剑派也便从此衰落。 不过就算衰落,灵溪剑派还是与邪月关系最密切的门派了,趁现在邪月还没有完全解封,说不定还能重新被封印。 楚游想起那把仅仅是解封了一半,便足以震慑人心神的邪刀,也是不由得有些胆寒。 这个江湖上真正的神兵利器十分稀少,但邪月绝对算得上稀少中的稀少,不知道和师门的逸仙剑比起来如何? 楚游为自己的这个无聊想法摇了摇头,哪怕邪帝再现,他那惯于隐世修仙的师门都不一定会出来,更何况只是一把邪月。 现在还是只能依靠灵溪剑派了,不过他跟灵溪剑派一向没什么交情,不知道灵溪剑派会不会信自己。 而且灵溪剑派因为近些年的衰落,好像也避世很久了。 楚游头疼的又喝了几口酒,这些事还真是麻烦啊,幸好他把陈昌达先打发走了,这个江湖天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不是偏爱这人间色相,有时候他也想回到师门隐居算了。 楚游将这些烦心事都抛在一边,喊了几个姑娘作陪,这些年他惯历风月场,很多姑娘都跟他相熟了。 之前看他一个人喝闷酒,还有些担心,现在见楚游终于又好了,都开心地迎了上去。 她们却不知道,楚游已经做好打算,在事情解决之前,这是他最后一次泡在风月场中,毕竟以后凶险难料,楚游也不想将祸水引到这些姑娘们身上。 度过了一夜的逍遥日子后,楚游给自己的酒壶装满酒,乘了一艘小船,便向着灵溪剑派的方向而去。 灵溪剑派虽然有些避世,但还没有完全隐世,所以门派所在地,江湖众人都很清楚。 沿着大江一路航行,在某个分岔口处转入灵溪河,两岸青山相对,绿树奇花,美不胜收。 一直到了灵溪剑派山脚下,楚游从小舟上下来,付了船夫钱,让他在此处稍等后,便迈步上了这秀丽的灵溪山。 没走几步,楚游就看见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山上,刻着灵溪剑派四个大字的石碑立在阶梯一旁。 楚游有求于人,不敢贸然打扰,于是冲着阶梯上方大喊道:“在下花间客楚游,有要事求见灵溪剑派掌门人!”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灵的灵溪山上,过了片刻,一个青衣执剑的弟子从阶梯上下来,对着楚游一拱手。 “楚游前辈,这边请。” 第五十三章 灵溪剑派 青衣执剑的弟子带着楚游一路往阶梯上走去,走到尽头处,一座宏阔的院落彰显着灵溪剑派曾经的辉煌,但稀少的弟子却又诉说着此刻的落寞。 弟子一路将楚游引到了大厅,灵溪剑派掌门人此刻正坐在上首。 灵溪剑派如今的掌门已年近半百,身材削瘦,皮肤略黑,嘴上留着精心打理过的胡子。 “晚辈楚游,见过袁掌门。”楚游向着灵溪剑派掌门人袁浩初一拱手。 “客气了,花间客请上坐。” 袁浩初当然也听过楚游的名声,早早地让人准备好了茶水。 “请问花间客来我灵溪剑派有何要事?” “不瞒掌门人,楚游这次来,是有关于邪月的事。” 楚游当即说了邪月的事,却见袁浩初的脸上波澜不惊,一点儿也没有为这件事吃惊的样子。 “袁掌门似乎对邪月的现世并不怎么关心?”楚游问道。 “花间客有所不知,这已经是老夫这一年第五次听到类似这样的消息了,若算上以往,这样的消息是数也数不清的。” “原来如此。” “虽然说灵溪剑派已不复往昔,但毕竟有个剑神一脉的名号在,许多江湖人,要么是别有居心,要么是听到一点扑风捉影的消息,就来我灵溪剑派添油加醋的描述。”袁浩初解释了一番。 “但楚游这次绝不是胡言,我真的亲眼见到邪月了,它现在落在两个异族妖人的手里,若是任由这两人解封邪月,一场武林浩劫在所难免。”楚游回道。 但袁浩初的脸上仍然是平静无波:“敢问花间客可有证据,证明邪月已经现世?” “这,并没有,但是……” “实在是抱歉,对于这样的消息,灵溪剑派已经听了太多,也吃过这样的亏,所以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老夫无法相信这个消息,更何况……”袁浩初忽然面露哀色。 “更何况什么?”楚游追问道。 “更何况,如今的灵溪剑派,早已对付不了邪月。”袁浩初叹道。 “这,不至于吧,邪月也不过解封了一半……”楚游有些惊讶,就算剑神一脉已经落寞,也不至于落寞到这个地步吧。 袁浩初又是一声长叹,转身进了内堂,没过多久,便拿着一把剑回到了大厅。 楚游仔细打量袁浩初手中的剑,光看外形,朴实无华,但楚游能感觉到,自有一种超然的力量隐于剑内。 纵然外表不怎么引人注意,楚游也能断定,这一定是一把绝世好剑。 袁浩初将剑取出后,直接当着楚游的面开始拔剑,然而令楚游意外的事,袁浩初费尽全力都无法将剑拔出分毫! “这是当年剑神留下来的宝剑,剑上还有着剑神当年的剑气与功力,可是你刚刚也看到了,如今整个灵溪剑派,没有一个人能拔出此剑。” 袁浩初语气虽然平静,却难掩脸上的落寞。 “袁掌门,可否让在下一试?”听见袁浩初这样说,楚游忽然有些心动。 “当然可以。”袁浩初将剑神宝剑递给楚游。 楚游接过宝剑,右手握住剑柄,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楚游不由得在心内叹了一口气,同时右手将剑握紧。 手上受到的阻碍远超楚游的想象,楚游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这把难以出鞘的长剑,竟在楚游的努力下,缓缓现出剑身。 袁浩初震惊地看向楚游,难道,又一个人能将此剑拔出? 但楚游将剑拔出一半时,手中长剑忽然爆发出强大的阻碍力量,一下子又自动将长剑收了回去。 楚游微微喘气,将宝剑交还袁浩初:“此宝剑当真难以拔出。” 袁浩初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游一眼:“阁下真是深藏不露。” “哪里,到头来,还是拔不出宝剑。”楚游笑道。 “老夫可是连让剑出鞘都做不到,不过阁下也看见了,剑神宝剑无人能用,就算是被誉为剑神一脉的灵溪剑派,又如何能抗衡邪月呢?”袁浩初还是婉拒了楚游的请求。 楚游只能无奈,袁浩初说得也不错,连剑都拔不出来,又何必勉强人家对付邪月。 “是楚游打扰了,对了,袁掌门,这把宝剑没有名字吗?”楚游有些好奇,一般神兵利器都会有自己的名字,这把剑却一直剑神宝剑、剑神宝剑的叫。 “此剑乃是剑神在外游历时所得,并非灵溪剑派原有之物,剑神离开前也没有告知宝剑名字,不肖后辈不敢为它起名,还是等能拔出宝剑的人愿意为它起名时,再定名吧。” “既然如此,楚游也不多叨扰了,告辞。”目的没能达成,楚游也没理由多留。 “老夫送阁下一程,请稍候。” 袁浩初将宝剑放回原位,随后亲自送楚游下了山。 “当今天下,难道真的无人能拔出宝剑,无人能对付邪月吗?”下山时,楚游不禁感慨了一句。 “这个天下卧虎藏龙,谁又能知道呢。”袁浩初也只是回了一句可有可无的话。 但到了灵溪边上,楚游即将乘小舟离开时,袁浩初却又说了一句令楚游费解的话。 “也许剑神从来不会是红尘中人,阁下觉得呢?” 楚游一愣,正想着该怎么回话,袁浩初却向着楚游一拱手,转身回了山上。 楚游挑了挑眉,所以袁浩初根本就不需要楚游的答案,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向自己问这个问题? 罢了罢了,现在考虑这些也没有用。 袁浩初既不相信自己,也没有抗衡邪月的能力,现在这事儿又该怎么解决呢? 去找其他人,肯定也是差不多的答案,难道真的要等到邪月彻底解封,这些人才愿意帮忙? 到了那时候,且不说楚游还有没有命,整个江湖没命的人不知凡几啊。 “这位客人,现在要去哪儿?”船夫的问话打断了楚游的思考。 “现在……”楚游想了想,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好了,去找那些老熟人肯定不行,那等于是将危险带给他们:“随便去个好玩的地方吧,哪里都行,好玩就行。” 第五十四章 斗蟋蟀的人 依照楚游的吩咐,船夫将楚游送到了最近的一座热闹的城镇,这里人来人往,来的多数人都是吃喝玩乐的。 楚游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他现在是没什么玩乐的兴致了,不过看看也是好的。 “我这只叫威风小霸王,你要不要来比一下!” 威风小霸王这五个字一落入楚游的耳中,楚游还以为是陈昌达又跑出来了,转过头一看,却是一个年纪和楚游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正捧着一个泥罐,冲对面那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人说话。 “威风小霸王,哈哈哈哈,来人,把我的黑头将军拿上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识见识!” 原来是在斗蟋蟀,楚游一时无事,也跟着凑过去看个热闹。 他走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后,看了一眼年轻人罐子里的蟋蟀,头大,腿大,触须直,是只好蟋蟀,但看对面那人的黑头将军,明显更为凶悍。 “小兄弟,你这蟋蟀……”楚游想出言提醒一下那个年轻人,他这蟋蟀很可能会输,让他别下太大赌注。 那年轻人听见有人跟他说话,立刻回头露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这蟋蟀好看吧,你看,你看,它蹦起来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的厉害!” 年轻人就像个孩子一样向楚游夸赞着他的蟋蟀,反倒让楚游不知道怎么开口。 “喂!你要赌什么,快点说!”对面的人冲年轻人喊道。 “赌什么?”年轻人犯了难,在自己怀里抓了抓,只抓出来木头做的几个玩具:“这些可以吗?” “你耍人呢!谁要赌这些破烂!”对面的人怒道。 “这些不是破烂!”年轻人似乎也有点生气,他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阴冷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赌这个吧。”楚游也没有发现年轻人的眼神,因为他正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 “这还差不多嘛!”纨绔子弟同样拿出一锭银子。 两人一起将蟋蟀放入陶制的蛐蛐罐中,两只雄性蟋蟀相遇,一场激战就此开始。 那两只蟋蟀首先猛烈振翅鸣叫,一是给自己加油鼓劲,二是要灭灭对手的威风,然后才呲牙咧嘴的开始决斗。 头顶,脚踢,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敢扑杀。 几个回合下来,年轻人的那只蟋蟀就如楚游所料的,开始显露疲态,任凭年轻人怎么扯着嗓子给它加油都没有用,没过多久就垂头丧气,败下阵来。 “哈哈哈哈哈,还是我的黑头将军厉害!” 纨绔子弟一把拿过楚游的那锭银子,又将自己的蟋蟀装回罐子里,大笑不止。 “来,还有谁要斗蟋蟀,我的黑头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纨绔子弟高兴了,年轻人的面色就很不开心了,他拿出蛐蛐罐里的那只蟋蟀,丢在桌子上,伸出手掌,正准备一掌拍下去的时候,耳边传来的话语声忽然让他愣住了。 “哎呀,这不是楚游楚公子吗?怎么来了也不到我们姐妹处光顾一下!”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扭着腰向楚游走来,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子的目光。 楚游因为这名女子的叫唤,也没有注意到年轻人刚才的举动。 “最近有些事,比较忙,等忙完了,楚游一定前来光顾。”楚游笑着走向那女子。 “肯定是借口,楚公子都是老主顾了,这次却怎么久都不来,一定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那女子一见楚游走来就立刻往人身上蹭。 “怎么会呢?”楚游笑着跟这女子调笑了几句。 将这女子打发走之后,楚游便也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反正他给年轻人的那锭银子也没指望能拿回来。 权当看了场斗蟋蟀付的钱好了。 只是楚游想要离开,年轻人却在此时突然发问了。 “你叫楚游?” “对啊,怎么了?” 楚游转过身,只见年轻人还是一脸孩子气的笑着,但笑容中,却多了些让楚游毛骨悚然的东西。 “你到底……” 楚游的话还没有说完,年轻人身后,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人一脸不爽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大刀。 “喂,就会玩乐,你的刀!” 那人将大刀丢给年轻人,再看了眼年轻人面前的楚游,顿时一愣。 楚游也同样面色不善,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害得他重伤的桀摩。 在楚游和桀摩互相对视的时候,大刀向着年轻人飞去,年轻人则看也不看,右手一伸,那原本应该掉在他面前的刀就像受到什么牵引一样,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楚游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年轻人吸引了,这手功力,已远远胜过江湖上绝大部分人,可是这个年轻人的年纪,却又和陈昌达差不多。 这是多么恐怖的天赋,楚游自认自己在年轻人这个年纪的时候,绝没有这样的实力。 桀摩看向楚游的眼神中满是憎恶,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想冲上前去,用他的七刃勾在楚游身上开上一道道口子。 但桀摩却没有这么做,他憎恶的看了一眼楚游,却又将目光投向了年轻人,那目光里有厌恶,更有畏惧。 “花间客楚游,是你对吗?”年轻人的笑容依然是那么孩子气,让楚游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善是恶,或者说,都不是。 “对,是我,你是邪郎和鬼音的手下?”楚游问道。 周围的人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早就跑了个干净,原本热闹的大街,此刻只剩楚游、年轻人,和在后面看着的桀摩。 “不是哦。”年轻人的回答却出乎楚游的意料:“我只是和他们玩而已?” “玩?”楚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玩什么?” “杀人。”年轻人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楚游皱紧了眉头:“所以这次?” “杀你。”年轻人的口气和斗蟋蟀时没什么区别,可能人命在他眼里,和蟋蟀也差不了多少吧。 “刚才谢谢你的银子,”年轻人真诚地向楚游道谢,然后从刀鞘中抽出一把赤红的刀:“忘了说了,我叫夏童。” 第五十五章 夏童 已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楚游凝望着对面自称夏童的年轻人,年轻人孩子气的笑容始终未变,看在此刻的楚游眼里,却比那些凶神恶煞的面容更加令人胆寒。 “所以,你们要一起上吗?”楚游看向夏童和桀摩两人。 夏童看了眼身后的桀摩一眼,笑道:“我可以打两个人啊。” 楚游和桀摩都是一愣,桀摩更是默默退后了数步。 “我觉得这刀有点大,我不太喜欢这么大的刀。”夏童轻轻挥了两下手中赤红的刀,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楚游只是一个抽空来跟他玩的朋友。 楚游暗暗运起了全身的功力,面前的夏童,不知怎的,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不过,也就这把刀用起来不会断了,暂时先用着吧。”夏童冲着楚游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一时间狂风起,叶飞舞,当一片树叶缓缓飘过楚游眼前时,红色刀尖骤然刺破树叶,转瞬间到了楚游眼前。 这一刻,连声音都逊色于夏童的刀速,直到这刀到了楚游眼前时,那破空而来的呼啸声才在他身后响起! 好快! 楚游心中只能闪过这两个字,行走江湖这么多人,出招能让他如此评价的人,绝不过一手之数,而夏童,更是其中的顶尖。 凭借着多年战斗的本能,楚游第一时间向后翻去,那红色刀尖擦着他的额头而过,一缕发丝顿时飘落空中。 楚游刚刚躲过这致命的一刀,还未站定,眼前忽然又见十字刀影,夏童离他还有数步的距离,当刀气已经在一挥之间再度来到楚游面前。 楚游忙打开玄铁扇,接下这十字刀气,雄浑的劲力让他不停倒退,直撞到一旁空无一人的摊位时停止。 夏童紧追不舍,赤刀飞舞,挥出无数红色残影,铺天盖地,漫天皆是!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犹如厉鬼的嚣叫,红色残影就像那厉鬼本身! 这一瞬间,楚游感觉自己真的下到了十八层地狱,无数恶鬼冤魂包围着自己,尖叫着,狂笑着,哭嚎着,伸出红色的森森利爪,要打开他的头颅,要剖开他的胸膛,要撕裂他的魂魄! 面对重重“厉鬼”索命,楚游也爆发出了自己最大的可能,穿花步施展到极致,没有任何思考,完全凭借自己的本能行动! 等到楚游喘着气“清醒”过来后,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身上也留下了几道浅浅的伤口,但还好,都无大碍。 “哇,你好会躲啊!” 夏童看上去开心极了,那模样,甚至让楚游相信他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 只是不管这夸赞是虚情假意还是发自内心,楚游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竭尽全力,夏童看上去却是游刃有余。 “好玩,好玩!” 夏童举起刀,又缓缓地挥下,真的是缓缓地,慢慢地挥下,可是这么缓慢的速度,赤刀每挥一下,却都爆发出了风雷之声,声音清晰到能够穿透整条街道。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风雷刀宗若虚此刻要是站在夏童面前,怕是要羞愧地弃刀而去! 好恐怖的内力! 楚游这才明白夏童说的这把刀不会断到底是什么含义,这么强的劲力,如果是普通的刀,早已经化成万千铁屑,这把刀能够承受夏童的功力,已经证明是一把宝刀了。 楚游的精神随着赤刀爆发出的风雷之声,越发的紧张,也越发的集中起来,若是一般的江湖人到了此刻,怕是吓得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但是楚游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手,一旦他畏惧了,一旦他想转身了,一旦他迈出了逃跑的那一步,他也就迈向了通向死亡的路。 只是,就算自己凭借多年闯过生关死劫的经验稳住了心神,又真的能够战胜眼前的夏童吗? 夏童的实力,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都算得上顶峰,在如今的中原武林中,更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每个人使刀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偏重,可夏童,似乎无所不能。 极快!极准!极沉!极稳! 楚游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用出的刀法! 这样的实力,楚游只能联想到一百多年前曾为整个武林带来黑暗的邪帝。 只不过,夏童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孩子般的天真,与以称雄为目的的邪帝个性截然不同。 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江湖之中,又是由谁教导出来的? 在夏童身后离得远远地桀摩也是心惊不已,他虽然很不满夏童,但每次看到夏童出手,还是会克制不住的畏惧。 有这样的人在,自己只怕永远都不能在两位尊主面前出头! “那我要继续出手喽。”夏童挥舞着那把爆发风雷之声的赤刀,笑得一脸天真。 看着夏童如此天真的笑容,楚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就在无尽风雷将要劈砍到楚游身上时,楚游忽然一声大喝:“等一下!” 夏童停住了刀,歪着头看向楚游:“有什么事吗?” “想……”楚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想玩个游戏吗?” “游戏?”夏童一挑眉,赤刀往肩上一扛,咧开嘴笑道:“什么游戏啊?” “喂!你别听他瞎说,这家伙奸诈狡猾,你能杀他现在就杀了他!”远处的桀摩听到两人的对话,忙大喊道。 夏童回头,不快地眼神投向桀摩,桀摩顿时低头闭嘴,再不敢说话,只有在眼神中,才敢闪过一抹怨恨。 “咱们来玩捉迷藏,我躲起来,你来找,你找到了我,咱们再来比一场,怎么样?比你就这样杀了我有意思吧。”楚游说道。 夏童个性中的天真不像是伪装,更像是他的本性,纯粹的本性,纯粹的恶,所以楚游才想出这个计策,能多争取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无破绽的出招都无济于事,楚游的冷静,只能用在智取上。 “好哇好哇!”也正如楚游所料,夏童听见要玩“捉迷藏”一下开心了起来,抓了抓头,问道:“可是你这么会躲,要是跑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我一个人抓不住你怎么办?” “你可以叫人来找,不算违反规则。”楚游不想限死自己的逃跑范围,只能这样回道。 “那行,你今天就跑吧,我明天带人来找你,找到你就杀了你!就这样!” 夏童收起刀,开心地回身走去,楚游松了一口气,也向反方向离开,桀摩恼怒地看着楚游离开,却终究无可奈何。 夏童的决定,即使再儿戏,他也无可奈何。 第五十六章 堵截 从夏童那边离开之后,楚游因为内力消耗过多,不得已找了个地方运功调息,待休息的差不多之后,又去集市买了干粮和水。 楚游已经打算好了,先逃到蛇谷那儿,避避风头再说,以夏童的实力,他实在想不到他能找谁相助,在那些他能去的地方。 恐怕即使是玉聆欢,也未必有战胜夏童的把握。 而且把夏童这样的人引到了西海岛,只是给无辜的西海岛岛民带来灾难而已。 离开集市的脚步停了下来,楚游的目光投向屋檐处,一个黑衣人的身影隐隐出现其上。 夏童应该是个会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他既然说了明天才开始追杀楚游,那现在肯定是不会行动的。 所以,这个带人来追杀自己人不可能是夏童,夏童真要杀自己,之前就可以动手了。 那么这么急切的想要杀了自己,又很清楚自己往哪里跑了的人,楚游只能想到一个。 “桀摩,你这样破坏游戏规则,当真不怕夏童对你出手吗?”楚游问道。 “哼,只要在他发现之前把你杀了,两位尊主自然会留我性命!”既然已经被发现,桀摩也懒得再躲藏。 “你觉得夏童会怕你的两位尊主?” 虽然邪郎和鬼音两人联手威力非凡,又有邪月相助,但楚游还是觉得夏童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他不怕也得怕!” 桀摩显然跟楚游是截然相反的想法,在他看来,夏童这个幼稚又愚蠢的人,怎么能赢邪郎和鬼音?! 屋檐上,十几个黑衣人已经不再隐匿自己的行踪,纷纷现出身来,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弩或暗器,随时准备发射。 集市上的人已经慌了,一些人纷纷躲进了房屋里,但更多人只有一个摊位在这儿,他们想走,却又舍不得自己的货物,只能不知所措地站着。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懵懂的小女孩,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这些人。 楚游扫了一眼这些人,心中无奈,现在不跑,到时候他也顾不了他们啊! 桀摩这些人显然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不管是不是江湖人,都一律会下杀手。 这次动手,免不了要有无辜的伤亡了! 正当楚游心中顾虑时,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众随从来到了这里,看见集市内这阵仗,顿时惊讶不已。 “哪里来的蛮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中原闹事!”中年男子看清了形式,指着桀摩大喝道。 “你又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桀摩听见中年男子骂他蛮人,顿时怒道:“敢在这里管你爷爷的闲事!”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凌空一抽马鞭,空气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响声。 听这声响,这中年男子也是个好手,身边还带了许多人,桀摩心中顿时也产生了许多顾虑,但是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杀楚游的机会。 “拦住那个狗东西!” 桀摩一声令下,手下们立刻都攻向中年男子,只为阻拦,故而招式多而不狠。 桀摩就在此时将自己的外衣解下,熟悉的异香顿时飘来。 楚游立刻捂住鼻子,退了两步,身形之间似乎有所摇晃。 桀摩见状大喜,手下们拦不住那个骑马的中年男子多久,他必须速战速决! 七刃钩当即刺向楚游的胸口,又快又狠,只为取命,别无其他。 “如果你当初也是这么直接,可能现在,就不会如此凄凉了。”楚游松开捂住鼻子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什么?异香失效了?! 桀摩震惊之下,楚游一个转身,躲过七刃钩的同时,如穿堂燕一般来到的桀摩的面前,早已打开的玄铁扇向着桀摩要害处划去! 桀摩情急之下,只好伸出左手抵挡,手臂上顿时被玄铁扇划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桀摩一声惨叫,胡乱挥舞着七刃钩向后退去,楚游不肯轻易放过他,玄铁扇挡住打来的七刃钩,飞起一脚直接揣在桀摩的肚子上,将他踹飞老远。 桀摩当即口吐鲜血,楚游正准备继续出手,后方忽然传来利器破空声,楚游听声辨位,侧身躲过。 几个黑衣人快速穿过,扶起倒在地上的桀摩就往外走,剩下的黑衣人不断地向楚游发射暗器,然后快速逃离。 楚游解决这些暗器之后,带着桀摩离开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楚游知道再追上去也没用了,而且,之前诸多事情告诉楚游,穷寇莫追。 因为战斗算不上激烈,所有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人也没有受到伤害,这一场危机算是完美解决。 楚游回身,看向那骑马的中年男子,拱手道:“这次多谢仁兄仗义出手,楚游感激不尽,敢问仁兄高姓大名?” 那骑马的男子这时才有空仔细打量楚游,只见楚游生得俊俏,哪怕沾染了点风沙也是一表人才,不由得双眼微闭,连话都忘了回。 “这位仁兄?”楚游奇怪地喊了一句。 “哦,是在下失礼了,在下云湖山庄庄主谢谦。” “在下楚游。” 谢谦听见这名字又是一愣:“花间客楚游?” “正是在下,怎么了吗?”楚游有些疑惑,他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谢谦,怎么谢谦的反应这么奇怪。 “在下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大名鼎鼎的花间客楚游而已。”谢谦笑道。 “虚名而已。” “哎,刚刚那群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追杀楚游兄?”谢谦问道。 因为不知道眼前谢谦的底细,楚游也不想将事细说:“一些为非作歹的恶人,在下与他们结了梁子,所以才穷追不舍。” “真是不自量力。”谢谦不知道桀摩身上的异香,也不知道夏童的存在,只看刚才那些人的出手,顿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楚游也不多解释,反正他也要离开了:“谢庄主,这次多谢相助,今有若有机会,楚游一定会还谢谦兄这份情的。” 说完,楚游就打算离开。 “楚游兄且慢!”谢谦喊住楚游。 “谢庄主还有何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难得见到了传说中的花间客,想邀请楚游兄去我云湖山庄小聚。” “多谢谢庄主好意,”楚游一抱拳:“但实不相瞒,在下正被人追杀,此时去云湖山庄,只会给谢庄主添大麻烦。” “哎,江湖中人,难道怕这些麻烦,而且我云湖山庄素来隐蔽,没来过的人,轻易找不到的,更何况,山庄内还有无数机关护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谢谦不由分说地拉着楚游,楚游左说右说说不过,只能答应了谢谦的请求。 今日天色已晚,众人找了间客栈休息了一晚后,便向着云湖山庄而去。 第五十七章 云湖山庄 穿山过水经小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如谢谦所说,云湖山庄果然是个隐蔽的所在,一般的人根本难以寻到。 见此情景,楚游也算放心下来,这样的地方夏童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找不到,自己只待个几天就走,应该不会牵连到云湖山庄的人。 山水秀丽,庭院雅致,一处颇具雅调的山庄很快出现在楚游面前。 谢谦等人在山庄门口下了马,立刻有下人前来将马牵走。 “楚游兄,来来来,快进来,今日就往我一尽地主之谊,小翠啊,快去通知夫人,有客人来了。” 谢谦吩咐了一声身边的丫鬟,丫鬟立刻往庄园内走去。 “谢庄主,真的不必如此麻烦。”楚游道。 “这是待客之道,怎么能叫麻烦!下人已备好茶水,楚游兄快里面请!” 谢谦引着楚游往厅堂处走,楚游抬头看了一眼云湖山庄各处,不禁有些讶异。 “谢庄主,你这云湖山庄暗藏玄机啊。” “楚游兄果然见识过人,在下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摆弄机关,所以我这云湖山庄可以说得上是铜墙铁壁,无论追杀楚游兄的人有多厉害,都过不了我云湖山庄这一关!哈哈哈哈!” 楚游很想说一声未必,夏童的实力实在是超乎寻常的恐怖,但谢谦笑得得意,山庄内的机关到底如何他也不清楚,所以还是选择了微笑不语。 两人进了厅堂,厅堂内,一名青丝带霜,风韵犹存,年纪大概在三四十上下的妇人已经在此等候。 那妇人先是瞥了一眼谢谦,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记得回来啊。” 谢谦面色微微一变,语气也有点不快:“夫人,家中来客人了,有些事过后再说。” 谢夫人这才将目光看向楚游,看见是一个俊俏男子后,不由得多打量了楚游几眼。 谢谦一双眼在谢夫人和楚游身上来回转,见谢夫人的注意力被楚游吸引,嘴角微微上扬,但又很快消失。 “楚游兄,来,你先坐下,这次来往云湖山庄,我这主人家肯定是要好好招待,对了,不知道楚游兄可爱看花?”谢谦说道。 “还算喜欢。” “那可就太好了,我那百花园中,种植了不少稀世名花,楚游兄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眼?”谢谦问道。 楚游爱美人爱美人,自然也爱花,听见谢谦这么说,也便答应了。 就在此时,一个下人从外面进来,高声道:“回禀庄主,后院的机关出问题了,内中的暗箭射伤了不少下人,请庄主快去看看吧。” “这,怎么会出问题呢?”谢谦有些惊讶地问道。 “小的也不知,还是请庄主亲自去看看吧。” 谢谦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楚游忙道:“谢庄主赶紧过去看看吧,百花园时时都在,今日不看,明日看就是了,人命要紧。” “是我邀请楚游兄来的,怎么能如此怠慢,”谢谦叹了一口气:“这样吧,夫人,就由你带楚游兄逛一逛百花园如何?” “谢庄主,真的不必了,太麻烦夫人了!”谢谦的热情弄的楚游都有些不知所措。 谢夫人冷眼瞧了谢谦一眼,才笑道:“既是客人,当然可以。” “那就有劳夫人了,楚游兄,请不必介怀,尽情游玩。” 谢谦说完,冲着楚游一拱手,就跟着下人离开了,楚游想再说些什么都没机会。 楚游有些抱歉地看向谢夫人:“冒昧来此,多有叨扰,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大名鼎鼎的花间客来到寒舍,怎么会是叨扰,请随我前往百花园吧。”谢夫人道。 “真的不必了!” “花间客如此推辞,是觉得我云湖山庄的百花园没什么好看的吗?” “在下绝无此意!” “那就请吧。” 事已至此,楚游无奈,只能跟着谢夫人去了百花园。 唉,楚游觉得自己当初就该更干脆地拒绝谢谦的邀请,也省得现在客套来客套去,如此麻烦,如此不自在。 等到楚游和谢夫人离开之后,原本应该跟着下人去后院的谢谦忽然又走回了此处。 他看着楚游和谢夫人离开的方向,表情已不复刚才的热情,此时,一名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手下也走近了他。 “你的计划能成功吗?”这手下一身男子打扮,围巾遮了半张脸,一开口却是女子声音。 “无论能不能,都值得一试,这楚游长得确实可以,正是那贱人平时喜欢的,只要他们两个好上,哪怕是有一点不对劲,我都能以不忠的名义休妻!”谢谦冷道。 “为什么一定要选花间客楚游呢?府内有这么多心腹,不能用吗?”那手下又问道。 “汐儿,你不知道,我那老岳父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不少,这云湖山庄也是他建立的,我如果不把事情闹得大一些,最好天下皆知,让自己看上去受了极大的委屈,怎么能在继承云湖山庄的同时休妻呢。” 谢谦右手搭在那手下的肩膀上,原本冷冽的目光,在看到手下那双清亮的眸子时,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她好歹是你结发多年的妻子,你真的要如此无情,将她彻底逐出云湖山庄吗?”那手下揭开遮住脸的围巾,露出一张女子的脸,看上去与谢夫人差不多年岁。 “汐儿,你太心软了,当初那个贱人瞒着我,派人追杀你的时候,可曾留情?会有今日,都是那贱人自找的!”谢谦恶狠狠地说道。 汐儿凝望了谢谦一会儿,目光也渐渐变得冰冷坚定起来:“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可是,万一楚游和云兰并没有看上眼,到头来都不曾有过逾越,又当如何?”汐儿忽然问道。 “那楚游是个江湖浪子,从来好女色,我那夫人又嫌弃我多时,我觉得这事儿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就算最后这五成不成,我也还有别的法子。”谢谦阴冷地笑道。 “什么法子?” “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等到了房内我在跟你细说,总之是可以让云兰就此消失,云湖山庄从此归你我二人的法子!” 第五十八章 无心 百花园内,果然就像谢谦说得那样,奇花竞放,美不胜收,楚游走在离谢夫人三步远的位置,观赏名花。 “花间客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浪荡不羁。”谢夫人忽然说道。 “楚游是浪子,不是登徒子,原则还是有一点的,朋友妻,不可欺。”楚游笑道。 “你把别人当朋友,别人未必把你当朋友,说不定,只是别人手中一颗棋子而已。” 谢夫人突然的话语让楚游心中一动,他其实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谢夫人知道内情? “谢夫人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下棋的人了。”楚游回道。 “谁知道呢,这世事如棋,变幻莫测,也许前一刻还在下棋,下一刻就成了棋子,又或者前一刻是棋子,下一刻却翻身成了下棋的人。” 谢夫人凝望着院中鲜花,神情难测,思绪不定。 楚游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对夫妻之间,只怕早已不合,而谢谦会邀请自己前来,也是别有目的。 如果以这个心再去推测的话,楚游和谢夫人的独处恐怕也是刻意制造的。 而谢谦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个两人独处的时机,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谢谦看上去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还会仗义执言,到头来,也是人心莫测。 心中思绪万千,但楚游并没有说出口,眼前的谢夫人又是如何,他同样不清楚。 “棋手也好,棋子也罢,楚游一介江湖浪荡子,从来做不成什么事,也无心去做成什么事。” “你无心,他人有意,又该如何?便如我方才所说,棋手和棋子随时都可以转换,也许只在一念之间。”谢夫人问道。 谢夫人这话的深意,楚游思索了几遍,该不会是要他帮忙对付谢谦? 这可真是为难楚游了,这夫妻俩无论人品是好是坏,要针对彼此,那也都是自己的事,何必拉楚游这个外人进来? 楚游从来不自诩大侠,不会去管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只有偶尔碰见些不平事时,才会出手管一下。 就像当年,他眼见着笑无常将要残害一名少女,这种发生在他眼前的恶事,他也没有无情到会视而不见,何况他本来就是怜香惜玉之人。 饶是如此,这些年来他招惹的麻烦也是不少,如今谢夫人这意思,还有点想要楚游主动帮她。 楚游既不清楚是非恩怨,也不了解这两人好坏,贸贸然要他帮忙,实在为难。 “谢夫人,在下只是一个过客,也只会是一个过客,在下十分感激夫人此次的提醒,既然已经见识过名花如许,楚游也不敢再多叨扰,明日便会离开。”楚游回道。 “这张是非网,既然已经将阁下网了过来,阁下真的有把握能如此轻易破网而出?” 谢夫人转过身,她和楚游之间始终隔着三步远,没有一个靠近,也没有一人走远。 “总要一试。” “贸然一试,只是为自己增加许多风险,我接下来的一言,也许可为阁下开一条路,就是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听了。” 楚游仔细打量着这个谢夫人,风霜难掩英气,岁月不遮豪情,眉目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也是个女中豪杰。 “谢夫人但说无妨。” 时间渐渐推移,谢谦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偷偷潜到了百花园处,观望着楚游和谢夫人之间的情况。 只见楚游和谢夫人两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对着院子内的名花赏评,虽然两人都是笑意盈盈,但却没有一分逾矩。 两人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说说笑笑,全无更多接触。 谢谦皱紧了眉头,那深深的纹路挤成一个清晰的“川”字。 奇怪,不是都说那花间客楚游是个好色之人吗?怎么此时表现的倒像个君子?说起话来也没有一丝调笑?难道传言不对? 也许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人不好有进一步的接触,看样子应该给两人更多私底下的接触。 谢谦思索良久,他和楚游以前从没有接触过,只是听传言,说这花间客每日里就会混迹勾栏妓院,千金买笑,所以在他的印象中,楚游就是个好色的登徒浪子。 但无论他怎样觉得,眼前的事实就是,事情并未按照谢谦想象的那样发展。 谢谦于是整了整衣服,绕到百花园入口那里,装作刚刚进来的样子,大步跨进。 “难得邀请楚游兄来此做客,我却被些闲事纠缠,以致怠慢了楚游兄,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啊。”谢谦冲着楚游抱拳。 “谢庄主说那里的话,能有机会见识到百花园中如此娇艳的花朵,楚游还要感谢谢庄主呢。”楚游笑着回道。 “哈哈哈,看来楚游兄对我这百花园很满意,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已到了午饭的时候,楚游兄,来尝尝我府上厨子的手艺。” 谢谦笑得一脸爽朗,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个豪气的人,楚游也笑着回应,两人客套了一阵子后,谢谦便率先出了百花园。 楚游看了一眼谢夫人后,也跟着离开了百花园,谢夫人收敛起眼底的那抹冰冷,同样离开了。 丰盛的宴席上,只有楚游、谢谦和谢夫人三人吃饭。 “哎呀,楚游兄,我后院那机关还是没能完全修好,吃过饭后,还是让内人继续招待你吧,我这云湖山庄既然带了个湖字,附近自然是有一片风光秀丽的湖泊,晚些时候,你可以同内人一起游湖观景,岂不是乐事一件。” 谢谦又在创造楚游和谢夫人独处的机会,这次甚至变成了两人同待在船上。 “多谢谢庄主好意,只是楚游有要事在身,明日必须离开,今日想好好休息一番,谢庄主不会见怪吧。”楚游婉拒了谢谦的提议。 谢谦愣了一下:“怎么明日就要走?一定是我招待不周……” “谢庄主如此热情,小弟感激不尽,只是楚游真的要事在身,不能多留,他日有机会,一定再来叨扰。”楚游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走。 “夫君,既然楚兄弟想走便让他走吧,下午我也没什么游湖的兴致。”谢夫人在旁补充了一句。 谢谦看了看这两人,知道自己原来的计划是绝对不成的了,只好笑道:“那,那好吧。” 第五十九章 石室 楚游拒绝了谢谦的提议后,谢谦也就不再勉强,当天下午,再无它事发生。 到了夜深时候,楚游正要入睡,窗外忽然一个人影闪过。 “谁!” 楚游一声大喝,起身就追了出去,一路追到后院,这人影却忽然转身不见。 楚游正茫然间,就听见一假山后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楚游急忙绕过假山,发现假山后面竟然有一条暗道,已经被人打开。 “救命啊!” 又是一声呼救,楚游忙进到暗道里,暗道尽头处是一间石室,在点燃的灯火照耀下,楚游看见有一名女子正倒在石室内。 楚游走进石室,将那女子扶起,一看面容,正是白天才一起看过百花园的谢夫人! “谢夫人!你怎么了,谢夫人?!” 楚游探了探谢夫人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而已。 在楚游的呼喊下,谢夫人也清醒了过来。 “这……发生了何事?”谢夫人有些茫然地问道。 “刚刚有贼人闯入……” 楚游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石门猛地下坠,轰然一声,就把两人关在了石室内。 楚游震惊地起身,摸了摸眼前的石门,正想着试试能不能用内力震碎时,大门右侧,一扇隔着铁栏的小窗户忽然出现。 “别尝试了,这石门的厚度足足有半米,你要是能用内力震碎,我这云湖山庄让给你都可以。”谢谦的脸出现在了小窗户后面。 “谢谦,果然是你搞的鬼!”谢夫人恨恨地看向谢谦。 “谢庄主,你这是何意?”楚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什么,只是想请花间客帮我一个忙。”谢谦笑道。 “什么忙?” “杀了你旁边那个贱人!” “你!”楚游震惊地回道:“她可是你夫人啊!” “夫人又如何,”谢夫人的目光一冷:“这就是个心肠歹毒的伪君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那位意外坠崖的师妹,也是你安排的吧?!” 谢谦的笑容一滞,没有回话。 “哼,也是当初我瞎了眼,你这狗东西既然能为了当上云湖山庄庄主而杀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妹,今日当然也能做出这等歹毒行径!”谢夫人怒道。 “云兰!你有今日都是你自找的!我是你丈夫,是云湖山庄庄主,你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凭什么对我管东管西!”谢谦同样怒道。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你和你师妹被贼人追杀,要不是我爹的帮忙,你早已性命不保!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我多管!当初你对我爹发誓一心一意对我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我强势!” 云兰直接破口大骂,谢谦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气极的他伸手转动外面石门旁的机关。 随着机关被转动的一声轻响,整个石室瞬间动了起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箭、飞镖,甚至火器全部都显露出来,占据了石室的四面八方! 楚游和云兰两人就好像身处机关巨兽的腹中,纵然楚游的穿花步何等精妙,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石室中躲过这么多机关暗器! “楚游,”谢谦懒得再跟云兰废话:“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用你最拿手的招式,用你的玄铁扇,杀了这个贱人!要么,就和这个贱人一起死在里面!” “若是我杀了谢夫人,不对,现在叫谢夫人已经不合适了,若我杀了云兰前辈,恐怕明天,我就‘闻名天下’了吧。”楚游冷笑道。 “哈哈哈哈,没错!我会散布消息给全天下人,花间客楚游见我夫人貌美,心生歹意,蓄意侮辱,我夫人刚烈不从,就被你下了死手!”谢谦毫不隐瞒,大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全天下人?”楚游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没错,全天下人!”谢谦没有听出楚游语气中的莫名意味:“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留你一命,还会给你大笔酬金,不过花间客楚游这个身份,从此便用不了了。” “谢庄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你邀请我前来,其实是希望我勾引云兰前辈,若我们两个私通,你就好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对吗?”楚游道。 “没错,那是最好的结果,你若是能好好把握,最多也只是落个品行不端的下场,也不至于到如今,整个江湖都容不下你的处境。”谢谦貌似惋惜地摇了摇头。 “快点选吧,是现在死,还是换个身份,拿着大笔钱财逍遥自在!”谢谦没什么耐心了。 楚游握紧了玄铁扇,看向一旁的云兰。 云兰也看向楚游,四目相对中,旁人难以察觉的暗流在涌动。 “你真的相信他的鬼话?”云兰问道。 “信与不信,总好过万箭穿心。”楚游回道。 “那你就动手吧!”云兰倒也干脆。 “云兰前辈,晚辈实在是出于无奈,还望见谅。”楚游冲着云兰深深鞠躬。 “不必了,我从来是非分明,怪不到你头上!” 云兰转过身,恶狠狠地看向谢谦:“狗东西,我会亲眼看着你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就做一条孤魂野鬼!看着这云湖山庄彻底落到我的手上吧!”谢谦得意地大笑:“楚游,还不快动手!” “唉。” 楚游深深地叹了一声,玄铁扇以谢谦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划过云兰的脖颈。 云兰惨叫一声,双手握住脖颈,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整个人很快倒在了地上,灰白的地砖瞬间被染红。 谢谦高兴至极地望着石室内的尸体,正打算想办法检查一下,外面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喊叫。 “师兄,怎么样了,师兄?” 谢谦大惊,看向通道处,之前那名相貌温婉的妇人换了一身女子装束进来了这里。 “汐儿,你怎么来了?”谢谦忙走到汐儿身边。 “我担心你,那个云兰呢?死了吗?” “死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太好了,师兄,这个贱人的尸体可以交给我处置吗?这个贱人当初派人追杀我,害我坠崖,过得无比凄惨,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汐儿恨恨地说道。 谢谦看了楚游一眼,楚游闭眼不言,谢谦这才放下心来。 “汐儿,过几日这尸体还要作为证据使用,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再将其碎尸万段也不迟。”谢谦回道。 “那我也要唾骂她千万遍,时时看着她痛苦死去的脸,才能解心头之恨!” “那就将尸体先放在你那里吧。” 第六十章 昭告天下 楚游被关在一个满是陷阱的石室囚牢内,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身上的玄铁扇也被拿走了。 虽然身陷囹圄,楚游却仍然气定神闲,在石室内闭目养神,仿佛完全不在意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花间客的镇定还真是叫在下佩服啊。”谢谦笑着来到了石室,看上去他的心情很不错。 “慌慌张张的又能有什么作用。”楚游看向谢谦,这几天一直没见谢谦,今天突然过来,想必是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哈哈哈哈,楚游兄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反悔。”谢谦又给楚游一颗“定心丸”。 楚游只是冷冷一笑。 “我知道楚游兄心有怨气,但是人是死在你的玄铁扇下,也不会有第三个人来为你作证,你的罪行已经昭告天下,你还是认命吧。” 谢谦拍了拍手,立刻有几个下人过来押着楚游往云湖山庄厅堂处走去。 谢谦很显然将所谓的楚游杀人一事大肆宣扬,所以此刻厅堂处,已经坐了不少满面怒容的人。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更是悲怒至极,看见谢谦过来,立刻大吼道:“我侄女的尸体呢!老夫要亲眼确认!” “伯父请节哀,我这就命人将亡妻的尸身抬至此处。”谢谦回道。 老者又讲愤怒的目光投向楚游:“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恶徒?!” “正是此人,我可怜的亡妻啊……”不等楚游回话,谢谦就哭着回了老者。 “花间客楚游在江湖上怎么说都是有点名声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真是令人唾弃!” “有什么没想到,这个楚游有名声,那也是不正经的名声,要我说他迟会做出这种事,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只是可惜了云兰。” 厅堂内其他武林人士纷纷议论起来。 楚游叹了一口气,忽然对老者说道:“这世间事何等复杂,眼见都不一定为实,这世间事又何等简单,抽丝剥茧,总有踪迹。” 老者听见楚游这样说,不由得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谢谦,其实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谢谦和云兰夫妻俩关系远不如从前,这次的事,他早就有点怀疑谢谦。 谢谦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楚游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但在众人面前,他又不好发作。 “伯父,别听这恶徒混淆视听,虽然这些年,我和云兰是有些争执,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结发多年的妻子,岳父还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时时都铭记在心,怎么可能如此忘恩负义!” 谢谦说得一脸诚恳,真的好像发自肺腑,老者若不是之前曾听过云兰的抱怨,此刻就完全相信了谢谦。 “既然时时都铭记在心,又怎么还会起争执?还是说,谢庄主即使铭记在心,也照样无法容忍谢夫人?那铭记在心又有什么用。”楚游讽刺道。 “你!”谢谦指着楚游,怒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你也敢在这儿胡言乱语!” 谢谦看向楚游的眼神,暴怒而又狠戾,内中的含义,楚游自然清楚,但楚游仍然气定神闲。 老者扫了一眼楚游,又看了看谢谦:“你们二人不必急着争论,谁人害死我的侄女,老夫自然会查清!杀人凶手,定不得好死!” “伯父说得是,只要一查验我亡妻身上的伤,自然知道凶手是谁!”谢谦斜了楚游一眼,同时心中也困惑不已。 为什么这家伙都到这个地步了,仍然如此淡定,难道他还有什么能够翻盘的把柄? 云兰的尸体汐儿已经确认过了,当时也没有第三个人在,楚游还能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谢庄主如今的模样,看上去是对亡妻的死一点儿也不悲痛啊。”楚游也不急着反驳谢谦。 谢谦闻言一惊,刚刚过于思考楚游为什么如此气定神闲,反倒忘了伪装自己。 “兰儿与我相濡以沫多年,我怎么可能不悲痛,但悲痛之前,还有大仇要报!”谢谦这时才拧紧了眉,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唉,云兰前辈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只会更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吧。”楚游叹息道。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与兰儿只是有些夫妻之间常见的口角,可论起感情,却是始终如一,你这个外人又知道什么!”谢谦喝道。 “我这个外人当然不知道,但是云兰前辈作为你的妻子,你们的感情到底如何,她该是一清二楚,对吧。”楚游忽然一笑。 “兰儿当然很清楚。”谢谦半眯起眼,对于楚游的话,他有着诸多困惑,只是现在一堆人看着自己,他也不好表现出来。 “若是兰儿还在,肯定会向伯父以及各位前辈痛斥你这个恶徒的罪行,也告诉各位,我对兰儿的情意,青天可鉴!” “青天可鉴?哼,你的狼子野心才是青天可鉴吧!”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打断了谢谦的话语。 谢谦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面色剧变,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摇着头,不停地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老者看向说话的那人时也是吃了一惊,忙走上前,走到女子身边上下打量了许久:“兰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死?” 其他人也是一片哗然,他们都是收到了云兰被楚游害死的消息才赶过来的,结果现在人好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当然没有死,某人的狼子野心,我可是清楚的很!”云兰憎恶地看向谢谦。 谢谦不自觉地退了两步,直到撞上身后的桌椅:“不可能,我亲眼看见……” “亲眼看见楚游杀了我,亲眼看见我变成一具尸体是吧!”云兰冷笑道:“哼!你以为害死我再嫁祸给别人就能将云湖山庄占为己有?我告诉你,这也是我的计策,现在马伯父和诸位前辈都在这里,你我的账!该好好地算一算!” “不对,你明明已经死了!”谢谦仍然反应不过来,明明汐儿确认过很多遍,难道,汐儿……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之前那容貌温婉的女子从云兰身后转了出来,正是汐儿:“没错,就是我和云兰姐姐联手下的套,目的就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 汐儿的目光渐渐冰冷:“谢谦,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要杀我的人是谁吗?!今天我就要将你的恶行昭告天下!” 第六十一章 猎人 谢谦的面色铁青,他看着站出来指证他的汐儿和云兰,又看着满堂宾客,嘴角微微抽搐。 两名下人过来解了楚游的镣铐,将他的玄铁扇归还,谢谦也只能看着。 很快,云兰就将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老者以及众人。 “好你个谢谦,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枉我义弟当初救你!还将女儿许配给你!”老者怒不可遏,厅堂内的其他人同样怒视着谢谦。 谢谦知道云兰没死,汐儿也站出来指证他,再想要瞒天过海、隐藏真相都已经不可能了。 “哼!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谢谦冷笑道。 “你这个畜生!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老者骂道。 “是不是狂言,你很快就会知道!” 话音落下,谢谦忽然冲向身后的墙壁,只见墙壁上骤然出现一道暗门,谢谦身形一转,转瞬不见了人影。 “这,想不到他在这里还设有这样的机关!”汐儿震惊不已,这些天她从谢谦嘴里套了许多话,这个机关,谢谦却从未告诉他。 “可恶!”老者在墙壁上上下摸索,却找不到机关。 “姓马的老东西,你现在再来说说,我是狂言吗?哈哈哈哈哈!” 谢谦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厅堂外的院子里,而随着谢谦得意的狂笑,厅堂内隐藏的机关全部冒出了头,密密麻麻。 厅堂的出口更是落下一张张铁网,将众人封死在其中。 “狼心狗肺的畜生!”老者暴怒不已,可是面对着众多的机关陷阱,他也同其他人一样不敢妄动。 “我早说了,你们这群人不知好歹!好好地按着我的计划走,什么事都不会有,现在,你们就准备给那两个贱人陪葬吧!” 谢谦狞笑一声,就准备启动机关,弄死厅堂内的所有人。 这时,一名下人突然从外面匆匆跑来:“庄主,不好了,外面……啊!” 这名下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具鲜血淋漓的下人尸体打飞,脑袋直接撞向后面的墙壁,当即断气!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像野兽呀拼命走,杀了就是我赢喽!” 人未到,声先至,青年唱着有些幼稚的改编版童谣,进入了云湖山庄。 谢谦和厅堂内的众人都十分讶异,唯有楚游一脸凝重,果然夏童听到消息就来了。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像野兽呀拼命走,杀了就是我赢喽!” 青年仍然在唱着童谣,他的右手将赤刀搭在肩上,左手提着一颗人头,鲜血滴了一路。 “什么人,敢闯入我云湖山庄!”谢谦怒喝道。 夏童却没有理会谢谦,看见厅堂内的楚游后,便咧开了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找到了。” 夏童将手上的人头丢到一边,提刀就要往那一张张铁网砍去。 谢谦弄不清夏童的来意,看见他打算破开铁网,便以为他是站在老者那边的人! “臭小子,尝尝我的天罗地网!” 谢谦退到一边,启动院内的机关,无数炮弹、毒针、利箭便如狂风骤雨一般打向夏童的方向。 一时树石纷飞,沙尘四起,夏童所在之处,顿时被掩盖,难以看清。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谢谦冷哼了一声,这么多机关陷阱对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他看来,那是绰绰有余。 谢谦转过身,正准备继续对付楚游等人,忽然,一道强横的刀气自沙尘之中飞出,一刀,只一刀,就将所有的铁网砍断! 老者震惊地连连后退,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实力如此强横之人! 所有的沙尘都被刀气吹散,再一次看见夏童的时候,众人惊诧地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的机关在离夏童还有半步距离时全部被震碎,无数碎片落在夏童四周,但夏童半步距离之内,一丝碎屑都没有。 夏童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谢谦:“你很烦呐。” 谢谦见识到眼前之人的可怕,顿时就没了对敌之心,冲到一面墙壁前,再次通过暗门逃离。 “玩猫抓老鼠吗?也可以啊。” 夏童的笑容天真灿烂,手中赤刀对着墙壁一挥,直接将整面墙打碎。 谢谦倒在一堆墙壁碎片之中,口吐鲜血,一双眼不甘心的瞪着夏童,很快没了气息。 “真弱。” 夏童看着一刀就死的谢谦,倍感无趣。 就在夏童对付谢谦的时候,云兰走到楚游身边,说道:“暗道在后院假山之下,快离开。” 楚游看向云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后院狂奔。 夏童转头看的时候,楚游正好离开,兴趣顿时被点燃,夏童立刻追了上去,众人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瞬间就离开了厅堂。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可怕的一个后生?”说话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厅堂内一众江湖好手,在见识了夏童的恐怖实力之后,连查看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个江湖,果然是卧虎藏龙啊。”老者叹息一声。 汐儿望了一眼谢谦的尸体,无数思绪涌过,最后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该死的人已经死去,她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汐儿转身向着云湖山庄外走去,云兰见状,忙叫住了她:“且慢,汐儿,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反正我已无牵挂。” “既然如此,就待在云湖山庄如何?” 汐儿诧异地看向云兰,云兰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从前对你诸多不满,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信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其实你也是个可怜人,从今往后就留在云湖山庄,好好过日子吧。” 汐儿凝望着云兰许久,见她确实诚恳,便点了点头,只要云兰不介意,她当然也乐意留下,而不是漂泊江湖。 毕竟这些苦,她已经吃了许多年。 “太好了,现在就是不知道楚游如何了?那个年轻人的实力之高,真是我这半辈子都不曾见过!” 云兰看向后院,那里并没有打斗的声音传出,她便叫了几个下人去后院查看,下人看完之后回报,夏童和楚游都已不见,都已离开了云湖山庄。 第六十二章 如此强悍 自暗道逃出之后,楚游沿着荒野一路奔逃,为了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他尽可能地朝着有人烟的地方前进。 可能因为是从暗道出来,夏童没能发现,所以楚游一路上逃得很顺利。 前方炊烟袅袅,看来是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急行中的楚游稍稍放慢了脚步。 这样逃下去始终不是办法,若是有办法能将夏童击杀…… 这个念头在楚游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楚游否定。 真的有办法能杀了夏童这样的高手吗?楚游自己的心中都无比疑惑。 谢谦已经证明了寻常的机关陷阱对夏童来说宛如无物,而实力低微者就算再多,对上夏童也是自寻死路。 就算是实力高强的人,估计也得跟自己一起玩命才有一丝赢的可能。 说起来夏童这号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楚游思索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麦田,此时已近日暮,如血的夕阳映照在金黄的麦子上,交错的颜色,绚烂的光景。 楚游停下了脚步,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却并未沉醉在景色之中。 四方的麦田中传出不寻常的响动,有什么人在麦田之中快速移动。 “桀摩,又是你对吧。”楚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是谁。 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桀摩现出了身影,看向楚游的脸上没有了当初的嚣张。 异香没有了效果,以桀摩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楚游。 可他还是要来,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带给他耻辱的楚游,就这样死在他最厌恶的夏童手中! 如果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就叫更多的人! 麦田之中,十六名黑衣人暴起,如同当初在竹林时一样的阵势,不同的是,这一次桀摩亮出了自己的七刃钩,随时准备加入战局之中。 “哼!” 楚游冷笑一声,没有了异香就想以人多取胜,还用早已用过一遍的阵势,未免也太小看他楚游。 前面刀兵后面暗器的十六人阵势依然默契无间,可已经摸清其中路数的楚游更是游刃有余。 刀兵划过他的身侧,只在微毫之间就可以伤到楚游,可是却始终都差微毫,暗器同样如此。 桀摩一直在一旁寻找加入战局的时机,却狂躁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很快,铁扇格开砍过来的一刀一剑,旋转之间,抹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阵势再一次被打乱。 桀摩只能趁此时机上前,七刃钩发了狠一般地对着楚游狂挥狂刺,所有的绝招都在此刻用上。 但桀摩的七刃钩快,楚游的身法更快! 楚游躲过七刃钩的同时,利用被桀摩突然加入所打破的阵势,很快又夺了几个黑衣人的性命! 这些黑衣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在没了阵势加持之后,实力大大削弱,再如何不畏死,也只能死在楚游手中。 很快这片金黄的麦田之上,便染上了一片片艳红,是夕阳,更是鲜血! 玄铁扇与七刃钩交击,楚游手腕一转,玄铁扇旋转着越过七刃钩,直接到了桀摩面前! 楚游握住已经到了桀摩要害处的玄铁扇,当即便是全力的一划,这要是被划中,桀摩必然殒命当场。 生死关头,桀摩用最快的速度向后猛退,玄铁扇擦着他的皮肤过去,一丝鲜血溢出,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桀摩不停后退,直到撞上身后一个人。 犹如惊弓之鸟的桀摩立刻转过身,七刃钩护在身前,却见眼前之人正是夏童。 正打算追击的楚游看见夏童,也停了下来,夏童来了,这局势就不一样了。 “人,人我帮你拦住了,你快杀了他!”桀摩退到一旁,离楚游和夏童都很远。 夏童却没有露出一贯的、犹如孩童般的笑容,而是平静地看向桀摩。 “你,你看我做什么,”桀摩心虚的一双眼珠子乱转:“人是你要我拦的,我也拦住了,你,你现在要对付的,是那个楚游才对,杀了他,你的游戏……” 桀摩掩饰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夏童突然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消失在了原地,再一次出现时,已经是到了桀摩的身后! 夏童抓住桀摩的右肩,桀摩一颗心如沉谷底,冰冷至极,连声音都带着颤抖:“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你在两位尊主面前说过,你说过……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楚游亲眼看着桀摩的手臂被夏童生生撕下,就像撕下一只烤熟的鸡腿那样简单。 只是这只被撕下的手,可没有令人胃口大开的香气,有的只是令人战栗不已的血腥味。 “我是答应过,在游戏胜利前不杀你。”夏童随手将那只戴着七刃钩的右手丢在一片狼藉的麦田之中,看着痛得不停惨叫,扭曲着身体的桀摩。 “但也只是不杀你而已,之前你想要干扰我的游戏,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夏童的眼神,并没有憎恶,也说不上冰冷,但更不含怜悯,平静地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撕下了一只鸡腿,还是不太好吃的那种。 夏童抬头,又看向楚游,这才又咧开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是绚烂光辉的天空,是如血一般的夕阳。 如果没有眼前惨叫不已的桀摩在提醒,这样的笑容真会让人以为这就是一个单纯的大男孩。 在某种程度上,夏童也算得上是个“单纯”的大男孩。 “你可以继续跑哦,这个家伙啊,不会再烦你了。”夏童笑容灿烂,语气真诚。 跑?能跑掉吗? 见识了刚刚夏童取下桀摩右臂时的身法,楚游头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逃跑能力,也不禁感叹起这个天下居然真的会有武学天赋如此强悍之人,竟然无所不能。 但此时除了跑,还能做什么呢? 楚游握紧了手中的玄铁扇,他现在最能依仗的,也就是一身的轻功了。 几个跟着夏童赶来的黑衣人来到麦田,看到这一幕都吃了一惊,想要上前询问,却谁都不敢打扰夏童,只能先把重伤的桀摩带离了此地。 楚游凝望着夏童,一时心绪复杂,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不喜欢夏童,但说起憎恶,却好像也没有。 如果问楚游想不想死,楚游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答不想,但常在江湖走,其实楚游也做好了死于非命的准备。 人在江湖,如果注定无法善终的话,死在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百年难得一遇的怪人手中,是否也算不错? 万千思绪在楚游脑海中闪过,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了,但最终。他没有离开,而是打开手中玄铁扇。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逃不过,出手吧!” 第六十三章 背水一战 麦田之上,稻香、夕阳与尸骸、血腥味交融,是绚烂的风光,也是残酷的景致。 楚游捏紧了手中的玄铁扇,望着夏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师父是谁,我来自哪里,这样的问题吗?”夏童用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头:“你们每个人都爱问这样的问题。” “问清楚了,下了地府,才好回答阎王爷的话,不至于一问三不知。”楚游笑道,决定了放手一搏,心情反倒轻松了许多。 “我从山上来,教我武功的,是老东西。”夏童回道。 楚游眉头一挑,夏童这回答几乎没有传达任何信息。 “看吧,每次我说了,你们都不信。”夏童扁了扁嘴。 “不,我信,”楚游道:“这位老东西前辈,想必是一位隐士高人,不过我大概是没机会见识他的风采了。” “是没机会了,因为我和师兄一起把老东西弄死了。” 夏童平静地说出了自己欺师灭祖的事实。 但这个事实并未让楚游惊讶,看夏童这心性,那个老东西养虎不成反被噬也属正常。 真正让楚游惊讶的是夏童居然还有师兄?! 像这种怪物般的存在难道还有一个?! “你师兄,也像你这般厉害吗?”楚游忍不住问道。 “如果你是指打人的话,他没多厉害,可是他是天下最狡猾的人了,也是我除了老东西外,最讨厌的人。” 夏童如实回答了楚游的问题,然后放下抗在肩上的赤刀,强横的刀气,凌空斩断无数麦穗,残屑四处纷飞。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夏童问楚游。 楚游看了一眼夏童手中的刀:“没有了。” “那我出手了。” 夕阳余辉下,夏童笑容灿烂,无形的刀气自赤刀中散发出来,渐渐扩散,渐渐凌厉。 楚游退了半步,稳住身形,手中玄铁扇缓缓张开,一呼一吸之间,都用上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刀!一瞬! 来不及看清楚动作,夏童已经到了楚游面前,艳红刀锋再次超越声音,向楚游要害杀来! 楚游在看见刀锋的瞬间,立刻旋身而动,与夏童对战,楚游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除了本能,再无法依靠其他。 夏童内力高深,楚游即使旋身躲过刀锋,刀气仍然肆虐而来,楚游连忙又是几个闪避,再用玄铁扇挡下剩余的刀气。 楚游躲过这来势汹汹的第一招后,已经有些昏暗的麦田之上,忽然闪过一道绚烂的白光,宛如银白色的月牙,所过之处,麦穗齐齐斩断。 意未行,身先动,楚游一踏麦田边的巨石,身子在半空中一个回旋,月牙般的刀气擦着楚游的发梢削过,几缕发丝飘落,连同被斩断的麦穗一起落地。 楚游几个跳跃,再度拉开与夏童的距离,先前他踏过的那块巨石,此时已经被斩为两半。 这个天下能将内力外化的高手少之又少,在内力外化之后还有如此威力的,更是世所罕见! 楚游不断用师门的心法,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减少内力的损耗,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此刻,楚游曾经学过的武功,似乎都在这一刻贯通,明晰。 无论是轻功,还是其他。 手中合上的玄铁扇斜指地面,楚游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夏童。 夏童看了一眼楚游拿玄铁扇的手,歪着头笑了笑:“你的兵器是不是不太对啊?” 楚游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又将玄铁扇打开,护在身前。 夏童抓了抓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楚游。 “算了,反正杀了你,我就赢喽。” 赤刀再度举起,在强横刀气和高强身法的作用下,楚游与夏童之间拉开的距离并无太大作用。 夏童只需要一刀,就能将这距离完全“斩断”! 楚游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注意,去观察,去施展,去对敌! 夜色渐浓,鏖战再开! 人影在夜色中灿烂,银白刀光却更加灿烂,刀光之中,偶尔夹杂着几道铁扇寒光。 刀光肆虐过麦田,又向山野而去,倒落的树木,惊叫的野兽,将山林搅得一片混乱,而绚烂的刀光,却又去到了更远更黑暗的地方。 天色渐渐明朗,一丝曙光自天边出现,驱散长夜的黑暗,而这场持续了一夜的战斗,也终于要在此时落下帷幕。 楚游挡下裂空而来的赤刀,又被余劲震退,在他的身后,是被云雾遮盖的深渊,楚游忙调整身形,在即将落下深渊时停了下来。 血水与汗水混杂着落下,滴在青翠的草地上,楚游大口的喘着气,手中的玄铁扇因为承受了太多攻击而裂为两半。 能在与夏童的对战中坚持一夜,已经远远超乎了楚游的想象。 这是痛快的一战,是酣畅淋漓的一战,是将楚游久违地带到武学化境的一战,但,也是最后的一战! 楚游看了一眼身后望不见底的深渊,鏖战至此,他亦无怨尤。 对面的夏童也在微微喘气,赤刀的锋芒展露了一夜,他的呼吸也有些被打乱。 “有酒吗?”楚游忽然问夏童,他身上的酒壶早就遗失在激烈的战斗之中。 “有啊,不过是果酒,你要吗?”夏童笑道。 “是酒就行,什么都无所谓了。”楚游也笑了。 夏童解下身上的酒囊,丢给楚游,楚游打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很多。”夏童挥了挥手中赤刀。 “这还是多亏了你啊。”楚游一擦嘴角,将酒囊丢还给夏童。 夏童接过酒囊,将剩余的果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将酒囊丢在一边。 “要是能多遇见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好玩。” 夏童平举手中的赤刀,风雷之声再度炸响。 “但是你这样的人,我只要遇见一个就够了。” 楚游也举起玄铁扇,尽管这玄铁扇已经残破不堪。 炸响的风雷之声在一瞬间停止,而停止的这一瞬间,夏童已经到了楚游面前。 楚游举起玄铁扇,哪怕只是垂死挣扎,他也不想束手就擒。 赤刀砍向楚游胸前,劈开那早已没多大用处的玄铁扇,也劈开血肉。 大量的鲜血涌出,将楚游的白衣尽数染红,楚游的视线渐渐黑暗,身子摇晃了几下后,直直地坠入身后的深渊之中。 赢了游戏的夏童却意外地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他凝望着楚游倒落的身体,嗅了嗅手上的鲜血,喃喃自语。 “讨人厌的师兄,你真是讨人厌。” 第六十四章 绝处逢生 镣铐撞击在一起的声音,马蹄在路上疯狂踩踏的声音,将楚游从一片黑暗中唤醒。 胸口疼痛不已,楚游痛苦地皱了下眉头,睁开眼的刹那,竟发现自己困在囚笼之中,被马车带着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后面那个人好像醒了啊。”马车前方传来男子的说话声。 “醒了就醒了,反正又碍不着什么事。”另一名男子回道。 “这家伙的身板虽然还算结实,但在竞技场那地方,还是不太够看吧,能卖多少钱啊?” “不太够看也能卖个好价钱的,因为可以直接打死不用管,反正不是竞技场培养的斗士,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那就快马加鞭吧,不然等下从竞技场回去,天都要黑了。” 两人简短的对话,让楚游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看样子,这两个人捡到了重伤的自己,简单包扎后,就打算把自己卖去那个什么竞技场。 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楚游百思不得其解,夏童的一刀如此凌厉,绝对不可能给自己留生机。 就算自己侥幸还剩下一口气,从深渊上摔落,又重伤失血,怎么可能还能活? 可是,无论楚游如何费解,他还活着却是事实。 楚游看了下自己身上,还是穿着那一身染血的白衣,那两个人除了给自己包扎,上镣铐,其他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 不过他的玄铁扇却是彻底遗失了,虽然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了。 楚游很想跟前面两人问话,但本就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马车的剧烈摇晃下,更是剧痛,楚游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算了。 楚游放弃了挣扎,就算询问又有什么用,这两个人捡到重伤的人就往竞技场里卖,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楚游干脆再次闭上眼睛,调动起体内仅剩的那一点内力,运功疗伤。 马车摇摇晃晃,七拐八绕,不断前进,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 楚游睁开眼,看着囚笼之外,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将目光投向他。 一名壮汉走到囚笼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楚游。 惨白的面色,苍白的嘴唇,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跟半个死人似的,你们也卖这么贵?” 壮汉回到马车前,楚游看不见几人,只能听他们的对话。 “大爷,别看这小子现在这个样,我们捡到他的时候,几乎就跟个死人没两样了,没想到这小子恢复能力贼强,才两三天,就从快死变成半死了。” “快死半死还不都是死,我可不想花这么多钱买一具尸体,就算不死,要我给他治病也是亏!” “大爷,用不着,你就随便给他点吃喝就行了,他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就算死了也没人追究!” “是吗?这样看起来我的钱倒还有点价值。” 三个人又在哪里讨价还价了一番,壮汉终于决定买下楚游。 囚笼的门被打开,壮汉一把牵过楚游身上的镣铐,就把人往外面带。 楚游现在还处在重伤状态,走都走不动,整个人被壮汉拉着镣铐的力道牵引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在离开之前,楚游回头看了一眼将他卖到这个地方的两个人,此时这两人正开心地数着手里的钱,完全没有理会楚游。 身上的伤口在扯动中隐隐作痛,但壮汉才不会管楚游是什么状态,直接把人扯进了一个跟牢房差不多的房间里。 楚游被随意的丢在了牢房的地面上,壮汉将门锁上就离开了。 楚游艰难地爬起,靠在牢房的墙壁上,看了一眼外面,都是一个个牢房和一个个被关起来的人。 这些人看上去都身强体壮,但却面如死灰,巨大的绝望笼罩着他们每一个人。 对于新进来的楚游,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连看都不曾看一眼,目光不是放空,就是看向天花板。 一名打着呵欠的男子来到楚游的房门前,将饭菜从下面的小孔中递了进来,同时递进来的还有一套和周围人差不多的衣服。 “穿上。”打着呵欠的男子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楚游捂着胸口,他现在只是随便动一下就感觉浑身剧痛,饭菜他没法吃,衣服没法换。 而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他也没法查看。 楚游摸了摸自己怀里,他的钱和东西都不在了,应该是被那两个家伙拿走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带着的普通伤药全都不在了。 天色渐暗,牢房内变得昏暗起来,楚游渐渐看不清隔壁牢房的人。 这时,楚游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下摆,还好,他藏着这里的“黄金万两”没有被拿走。 楚游苦笑了一声,到头来自己还是得倚仗凌墨池的帮助。 扯开下摆处隐秘的开口,楚游从其中拿出一个小包,扯开后,又是一层小包,再扯开,才是一颗小药丸。 到了此刻,楚游也没法顾忌太多,直接一口将那小药丸吞了下去。 精纯的药力在体内扩散开来,楚游不久前还昏昏沉沉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立刻舒畅起来。 药力游走在奇经八脉之中,楚游原本剧痛的伤口也舒服了许多。 身体有了力气,楚游立刻盘膝坐起,闭目运功,以内力消化体内剩余的药力。 才过了半夜,楚游就感觉自己的状况好了许多,这小药丸比起他以前服用过的各种名贵伤药都要好。 凌墨池的医术还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家伙的怪异性格,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做好事。 身体好了一点之后,腹中就开始饥饿起来,楚游走到牢房前,拿过饭菜。 过了一夜,饭菜早已冰凉,不过楚游也没这么娇贵,吃一点冷饭冷菜不会怎么样。 现在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吃过饭后,楚游又拿起了一旁的衣服。 这个牢房里的所有人都穿一样的衣服,这应该就是自己的衣服。 现在自己尚未痊愈,这个竞技场内的情况也不明朗,还是先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游换上衣服,然后依然装出一副重伤的样子,很快,天色又渐渐明朗起来。 第六十五章 竞技场上 伪装成重伤状态,楚游在这个竞技场的牢房内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在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观察这个牢房内的人。 楚游发现,每一天,这个牢房内都会有一个人被带出去,但带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很快,又会有一个新人被带进牢房。 那些被关在牢房里的人,只有牢房里的人被带出去的时候,才会有一点表情,看着离开那人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哀戚。 楚游想起了之前那两个家伙说的,打死了也不要紧的话,推想这里面的人应该都是跟自己一样,打死也不要紧的人。 也就是说,这就是一群要被打死的人。 竞技场这种地方,光听名字就知道是怎样血腥的存在,来这里观看的人,也是热衷于这种场面的人。 而像这个牢房里的人,应该就是用来给那些人看极端刺激场景的人,注定惨死的人。 这里的很多人应该都清楚自己的处境,所有才会一脸绝望,只有刚进来的那些新人,有时会不明所以地问东问西。 看管的人不耐烦地解释过来,这些新人当然是大喊大叫着希望逃离这样的命运,但当他们发现自己无论做怎样的努力都无济于事之后,便也成为了绝望中的一员。 楚游身上的镣铐在进来第二天就给换了,现在的镣铐,足有一个小孩的手臂粗,楚游即使是在平时,想要挣开几乎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伤。 楚游的伤在小药丸的帮助下,此刻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一直细心观察着有没有离开的机会。 但通过一个月的观察,楚游发现这地方的看守十分严密,分工明确而且从不懈怠,在戴着镣铐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这一天,一个穿得比较好的男子来到了牢房,这个人牢房里的人都认识,他就是这个牢房里的“无常鬼”,每来一次,就要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刘管事。”看守的人恭敬地喊道。 “无常鬼”刘管事点了点头,目光看过一个个牢房里的人。 这些平时麻木绝望的人,一接触到刘管事的目光,立刻变得惊恐畏惧起来。 虽然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死,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觉得能晚一天也是一天,那些传闻中凄惨的死状,他们恐惧不已。 刘管事扫了一圈之后,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楚游身上。 “这个人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刘管事问看守。 “一个多月了。”看守答道。 刘管事又反复打量着楚游,见楚游虽然还有些虚弱,但面色已经好了许多。 “之前因为重伤,就算派上场也没什么看头,所以一直没有叫他,现在看着伤也好了很多了,牢房内一直养着他也是浪费,这次就派他上场吧。” 楚游心下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他也料想到了,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他的价值,就在于凄惨地死去,现在就是他实现价值的时候。 看守听到刘管事的话,立刻打开牢房,然后命令楚游出牢房。 牢房门难得打开了,但对于楚游来说并没有多少一样,沉重的镣铐戴在身上,大批的看守守在外面,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楚游出了牢房门,刘管事又打量了楚游几眼,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 两个看守带着楚游,从牢房出来,然后进入一个狭长黑暗的通道,通道两侧被墙上的火把照亮,但单调无变化的场景,看清了也只是倍感压抑而已。 在通道中走了一会儿后,眼前的场景终于出现了变化,一扇铁门出现在通道口,隐隐约约地声音从铁门外传来。 看守拿出钥匙,打开被封得严密的铁门,铁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刺目的白光顿时让楚游的眼中感到不适。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也在此时传来。 适应了强烈的白光之后,楚游才抬头看出,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碗形广场的边缘。 四周是来观看竞技场比赛的人,看见楚游出来,都在尖叫狂啸,看上去情绪极其高涨。 而在这个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之内有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铡刀,有铁链,有火坑,有钉床等等等等。 而在这些刑具中央,一名身形极为壮硕的大汉正一脸不屑地望着楚游。 楚游的身形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孩站在大人面前。 看守拉着楚游,将他带到铁笼边缘,打开铁笼将人推了进去,在将铁笼关好之后,才给楚游解开了手上和脚上的镣铐。 在楚游进了这个巨大的铁笼之后,场上的人山人海顿时有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楚游活动了一下手脚,近距离地看了一下这些刑具之后,他更加明白这到底是个怎样血腥残酷的地方。 但自己既然已经进来了,而没有逃走的办法,就只能适应这残酷的地方,残酷的规则。 楚游向着那个身材壮硕、虎背熊腰的大汉走去,那大汉也不动作,就看着楚游不急不慢地向他走来。 在他看来,楚游不过是一只随时都可以被捏死的蚂蚁,就让他多动两下又如何。 楚游走到离大汉还有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两人对峙着,大汉忽然冲着上空一声狂吼,宛如野兽一般。 看台上的人也被这一声吼叫点燃,一个个都大声喊着“铁王”两个字,这铁王,应该就是大汉在这个竞技场的名号了。 “小东西,大爷今天心情好,想怎么死你自己选吧,哈哈哈哈!”铁王发出雄壮的大笑声。 楚游冷冷地看着他,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叫小东西,还真是令人不快。 这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在点燃这楚游内心的嚣狂,但楚游几个呼吸之后,又将自己的心绪稳定了下来。 生死之际,唯有极高度的冷静,排除所有的干扰,进入“无人之境”,才最有可能活下来。 而与夏童的对战,也让楚游彻底地掌握这种“无人之境”,此时的他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所有人的欢呼。 “怎么了,怕的连话都说不出了?”铁王蔑视地看着楚游。 “不,我已经有答案了。”楚游暗暗调动起全身的功力:“我想你死!” 第六十六章 第一场死斗 铁王不屑地看着口出狂言的楚游,眼神中的不屑更加明显。 “想让我死?哈哈哈哈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先把你丢进火坑里,再滚到钉床上,在丢进蛇窟,你最好不要死,因为我要让你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尝一遍之后,再砍下你的脑袋!” 铁王凶狠地看向楚游,粗壮的大腿猛地一踏地面,向着楚游猛扑过来。 这硕大的个头,这饿虎扑食一般的态势,要是一般的人看了,还真的会被吓到。 但楚游这么多年走江湖,都跟夏童这样的绝顶高手交过手了,对这平凡无奇的一扑毫不在意,侧身一转,轻轻松松地就躲了过去。 不过要躲开铁王的攻击很容易,但要反击却是有点麻烦。 楚游一直以来都是倚仗兵器对战的,也习惯了用兵器去取对方的性命,现在没了兵器,赤手空拳,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一扑失败之后,铁王凭借着在竞技场多年拼斗的本事,立刻起身。 楚游望着铁王,心想这反应速度倒是不错。 但铁王再看向楚游,却没有了之前的不屑,眼前这个小东西,躲起他的扑击来,一点儿都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狼狈,也不像那些人会跟自己死扛。 飘逸的身法,游刃有余,似乎铁王所有的动作在楚游面前都只是孩童的游戏罢了。 多年死斗的经验告诉铁王,这个人不一般,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场比试不应该是自己单方面的虐杀吗? 铁王疑惑的目光投向那些看守,但那些看守显然不会给他答案,他们只需要一个结果,然后将结果上报就可以。 至于是怎么样的结果,有多残忍,都不关他们的事。 “怎么,你怕了?”楚游用同样嘲讽的语气问铁王。 铁王不由得怒从心起,再能躲又怎么样,只要被他抓到,他就一拳锤烂这狗东西的脸! 暴怒的铁王再次向着楚游扑来,一扑不中,铁王立刻起身,直接一个猛跳,向着楚游砸来。 铁笼内就像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被铁王的一砸砸得震动不已,但楚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人站在离铁王不过三步的距离,看着铁王又扑空。 看台上的欢呼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场内,他们来看这场竞技,目的是要看铁王将对面的人一把撕碎。 或者看楚游被火烧,被蛇咬,被钉子扎,被碎尸万段,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眼前这样! “铁王,你能不能行啊!不行就自己跳进火坑里去!” 刚刚还在欢呼的看客们一发现铁王不行,立刻叫嚣了起来。 “对啊对啊!不行就自己死!” “连这么个家伙都对付不了,你还叫什么铁王!赶紧去死吧!” 铁王狠狠地抓了一下地面,看客们的叫嚣他都听在耳里,更怒在心里,他泛红的眼珠瞪着楚游,向楚游扑击的速度和力道顿时变得更快! 怎么说铁王也是在这种生死斗场里面混出来的人,暴怒之下,楚游也没有那么轻松了。 更何况,铁王那一拳足以将地面砸一个坑的力道,要是打在身上,挨了这一下,楚游就危险了。 借助这各种刑具的掩护,楚游小心地躲避着铁王的攻击,凶猛地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地面上,刑具上,甚至上铁笼上。 整个铁笼都在剧烈的震动着,但铁王就是打不到楚游。 看客们的奚落声越加清晰,暴怒的铁王看着这些家伙,竟然做了一个冲动至极的决定! 他抓起火坑里的炭火,也不顾这些炭火有多么烫手,直接向着看台上甩了过去! 几个看客顿时发出惨叫! “都给我闭嘴!”铁王一声怒吼。 边上的看守看见他的举动,急忙举起弓箭,随时准备一箭把铁王刺死! 竞技场也是生意场,来看竞技的人就是大爷,铁王这样做,无疑上在破坏竞技场的规则。 但铁王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已经被暴怒掩盖了理智,现在的他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嘶吼着向着楚游扑来。 看守门的弓箭根本就射不中铁王。 “算了,等他打完再说。”其中一个看守说道。 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其他无事的客人看见铁王的狂态,顿时又开始大叫起来。 看守便索性让铁王打完这一场,等结束了在处理铁王也不迟。 楚游看出铁王这个时候已经失了理智,他大概从来没有被自己这样的“小东西”如此戏弄,连衣服边都抓不住,所以眼中除了抓住楚游,弄死楚游,再无其他。 抓准了这一点之后,楚游几个跳跃,来到钉床的前面,铁王眼中只有楚游,看见楚游停在那里,毫不犹豫地飞扑过去! 楚游一个飞身,脚尖在铁钉上一借力,轻飘飘地飘离了钉床附近。 这一幕看得不少看客都瞪大了眼,他们看惯了拳拳到肉的暴力厮杀,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上乘轻功。 很显然,铁王也没有见识过这种轻功,他暴怒地飞扑向楚游,没想到楚游却在转眼之间离开,他的面前顿时就变成了一张闪着寒光的钉床。 死到临头,铁王终于恢复了理智,他急忙用双手护住要害,然后在一声剧烈的惨叫声中,摔在了钉床之上。 足有半个成年人手指长的铁钉刺入铁王的体内,纵然他一身横肉,也是鲜血淋漓,惨叫不止。 虽然没有死,但这次比斗的胜负却已经确定。 牢笼外的看守见此情景,拿起手中长枪,直接扎在铁王身上,反正无论如何,铁王今天就是得死! 数根长枪贯穿铁王的身体,铁王虚弱的惨叫了几声,很快死在了钉床上。 看客们没想到今天的比试会是这样的结果,有一小部分人为胜利的楚游欢呼,但大部分人还是扫兴地离开了。 他们来这里想要看到的画面根本没有看到多少,铁王虽然摔在了钉床上,但也就那一下,楚游接下来也没把他怎么样。 要是换了以前的场子,楚游就该让铁王在钉床上多滚几圈,在连人带钉床一起推进火坑或者蛇窟里,那才痛快! 楚游冷眼看着这些离场的看客,直到看守呼唤他过去,再次带上镣铐,随后离开铁笼。 第六十七章 枭王 楚游被带回牢房的那一刻,里面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的人甚至直接趴在了牢房边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被带出去后还活着?! 楚游的生存,在这些人心中就像奇迹一般,也在某种程度上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楚游也不知道这样的希望是好是坏,毕竟他们中的大部分看上去也就只是身强体壮而已,并不像他这样功力高深。 这一晚,牢房里的人给楚游送饭时,不再是以前那些简单廉价的饭菜,而是大鱼大肉,甚至还有一壶酒。 楚游拿过那壶酒,直接喝了一口,很烈,味道一般。 喝过酒之后,楚游才开始吃饭,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上次来过的刘管事直接走到了楚游的牢房门口,这一次他的身后还跟了另外一个人。 楚游打量着刘管事身后的那个人,一身上等布料做的好衣裳,身材削瘦,一双细长的眼,突起的颧骨,薄薄的嘴唇上还留着八字胡。 一脸刻薄相。 这是楚游对刘管事身后那个人的第一印象。 “刘管事,就是他?”那人问道,声音是难听的公鸭嗓。 “是,掌柜的。”刘管事回道 掌柜的?楚游听到这个称呼觉得有些别扭,但想想就又不别扭了,竞技场再怎么残酷,对于管理的人而言,都只是一场生意。 而那些斗士再怎么凶残,到头来,也不过是赚钱的筹码。 “这位勇士,饭菜如何,还合你的胃口吗?”掌柜的笑着问楚游。 “还好。”楚游自顾自地吃着饭,这人的声音这不是一般的难听,还是画舫上的那些小姐姐们唱歌好听。 “那就好,”掌柜的那双细长的眼看着楚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勇士知不知道,你今天可是让我精心培育的一名斗士死去了,他应该有更大的价值,可是在今天,他就死去了。” “这不就是你们这儿的规矩吗?而且最后弄死他的,也不是我。”楚游回道。 “虽然如此,可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在这儿历练几场,就该作为一名正式的斗士上竞技场,他的对手我都安排好了,比赛场次也都通知了所有的客人们,这下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掌柜的露出为难的表情。 楚游吐掉嘴里的骨头,看着那惺惺作态的掌柜,到底该怎么办,还不都是他一句话说了算。 “我在想,要是有一个人能补上就好了,正好那些客人们也看腻了无趣的肉搏,勇士你上场的话,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的目光。” 掌柜的蹲下来,看着吃饭的楚游,但他也很理智地,离楚游比较远,确保楚游就算伸出手来,也够不到他。 “这些事还不全凭掌柜的安排,何必还要掌柜的到这阴暗的牢房亲自走一趟。”楚游回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掌柜的笑眯了眼:“对于每一个能为竞技场带来价值的人,我都是非常尊重的,正是有了你们的努力,才让竞技场有了今天的辉煌,我可是时刻牢记着勇士们的功劳啊。” 楚游瞧了一眼掌柜的,没有回话,只管吃自己的饭。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勇士。”掌柜见楚游不为所动,忽然说道。 楚游看向掌柜的,看他后面打算说什么。 “按照我们竞技场的规矩,斗士们只要连赢五场,就可以获得自由,和大笔的金钱,从此离开竞技场,在外面过上自在逍遥的日子。” 楚游看着掌柜的那张笑脸:“你们会有这么好心?” “没办法啊,只是单纯的肉搏,已经吸引不了看惯了的老主顾了,为了能吸引更多的人,我不得不思考更多更新奇的玩法,而这,就需要各位勇士们的竭尽全力,所以,在我看来,这是值得的。” 掌柜的发出难听至极的笑声,楚游真想塞住他的嘴,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人在屋檐下,他还是只能忍耐下来。 “确实是个好消息,所以我全力以赴赢得五场胜利之后,也能带着钱离开这里了?” “当然可以,我从来不说虚言。” “既然如此,看来我也要拼命了。”楚游笑道。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掌柜的起身:“从今天起,勇士就是一名正式的斗士了,每一名斗士都有自己的名号,不知道勇士的名号是什么?” “我的名号,你们这里大概用不了。”楚游如实回道,在这样一个地方冒出一个叫花间客的斗士,确实很违和。 “这样吧,我听说勇士在之前那场比试中,辗转腾挪,十分灵活,不如就叫猴王如何?”掌柜的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猴王?是在形容自己身板小吗? “身体灵活的动物多的是,你们非要叫什么王什么王的话,我比较喜欢枭王。”楚游一边吃饭,一边回道。 “那就叫枭王了,从今以后,勇士就是我们竞技场第一位枭王。”掌柜的满意地笑了笑。 “既然都是我竞技场尊贵的斗士了,怎么还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呢?我已经给勇士安排了另外的房间,勇士吃完了饭就过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掌柜的客气地和楚游道别,刘管事则留了下来,等待楚游吃完饭后带他去新的房间。 楚游几口喝完碗里的汤,起身将自己原本的衣服拿了起来,看守见状,打开了牢房门。 刘管事在前面引路,看守站在左右两边,带着楚游离开。 两边囚牢里的人看见楚游好吃好喝地离开,还要去往更好的地方,甚至还能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一个个脸上的羡慕乃至于嫉妒都毫不掩藏。 有些人甚至大喊大叫,喊着楚游刚刚获得的名号,还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楚游,抓住这一点希望,让楚游带他们离开这个死亡的囚笼。 但这些伸出的手,很快就被看守一个一个打了回去,到了最后,这些人还是只能缩在那个阴暗的牢房里,或嫉妒,或怨恨地看着楚游离开。 楚游对于这一切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他的处事原则很简单,如果能帮,他看心情帮,不能帮,他也不会有什么愧疚。 很快,刘管事和楚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牢房之中。 第六十八章 比斗 成为竞技场的斗士之后,楚游换了一个更好的住处,但其实也只是更好的囚牢而已。 即使在内中楚游不必再戴着镣铐,甚至还能沐浴,但厚重的石墙和粗壮的铁栏,以及层层叠叠的守卫,还是将楚游困在其中。 在这附近,还住着其他的斗士,他们不像之前那个牢房的人,面如死灰,而是一个个面色狠厉,虎背熊腰,看见楚游进来,都是不屑地笑,就这身板也能进来当斗士? 楚游也没有过多理会这些人,反正迟早有一天会在竞技场上见到的,到时候自然能分一个高低。 不过,连赢五场就放人走?那个掌柜的真的会有这么好心? 楚游半闭着眼,不管那个掌柜的的会不会这么好心,现在自己除了赢,也没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重重的牢笼。 换了住处之后没几天,楚游便开始用枭王这个名号,参与第一场竞技。 第一场对阵的斗士,也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跟之前的枭王没什么两样,但就像竞技场掌柜说过的,为了吸引更多的目光,他在比赛场上加入了更多新奇的东西。 就像此时楚游脚下站着的竞技场,就是一座浮在水上的浮台,而台下漆黑的深水中,不时有鳄鱼游走其中。 竞技场的斗士虽然没有必死的要求,但这比斗的场地,一个不慎,便要成为鳄鱼的腹中餐了。 不过弄出这么多新奇的花样,看台上的客人却仍然很稀少,因为这些人在竞技场看斗士比试,也都是看名气的。 楚游和自己对面的那斗士都是刚成为竞技场斗士的人,对于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客人们自然是没多少关注。 但没多少关注,不意味着风险就会少,深水中都是饿了好几天的鳄鱼,要是谁落下去了,看守们可不会因为看得人少就把人救上来。 在这浮台之上,想要保持平衡十分不易,对面的斗士是竞技场专门培养出来的,对竞技场的各种比赛场地都十分熟悉,所以刚上台就站稳了脚跟。 楚游虽然有多年轻功做底子,但也很少直接站在这样的场地上,所以在站上去的那一刻晃了晃身形。 不过一旦熟悉了这里,楚游想要站稳乃至移动就轻松多了,毕竟他的穿花步可不是吹的。 对面的斗士不知道这些,他以为楚游跟他一样也是竞技场训练出来的,看见楚游还晃了一下才站稳,不由得更加蔑视眼前之人。 本事都没学好,还敢出来比斗,还是喂鳄鱼去吧! 斗士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大踏步的向着楚游走来,在他的力道影响下,整个浮台顿时摇晃不止。 在斗士看来,也许都不用他走到楚游面前,眼前这人就会因为浮台的摇晃自己掉下去,被鳄鱼吞吃的只剩骨头。 但没想到的是,楚游身形跟随着浮台一起摇晃,脚下却像是有吸盘一样,牢牢地“吸”住了浮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样的平衡能力,在一众斗士中都十分少见。 斗士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但也没往心里去,都已经站上了这高台,除了把眼前之人丢进深水中,彰显自己的实力,其他的,他都不需要想! 硕大的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斗士来到楚游面前,一拳对着楚游的面门就轰了下去。 楚游站在摇晃的浮台上,感受着来自眼前的劲风,只是一个偏头,就将着一拳躲了过去。 斗士的拳头离楚游只有一寸的距离,几乎是擦着楚游的脸过去。 斗士又乘着拳势,对着楚游的太阳穴猛击,但也被楚游微微弯腰躲过,同样是离楚游的面门只有一寸。 斗士几次出击,都是这样擦着楚游过去,却完全打不到楚游,竞技场中的人也发出了嘘声,斗士顿时有些着急。 眼见拳头打不着,斗士急忙改换策略,出拳的同时,不断猛踩浮台,利用自己身形的优势,让浮台的晃动更加剧烈。 但斗士没想到的是,这样的策略到头来害到的人却不是楚游。 高台的晃动对楚游的影响极其微小,而斗士的拳头也一直打不到楚游,斗士越着急,踩踏浮台的力道就越狠,终于在两人推倒边缘时,一个猛踩,将整个浮台都踩翻了过去。 楚游连忙飞上囚笼,一手抓住铁栏杆,一脚踏在其上,稳住自己的身形。 那个斗士就没有这个本事了,将浮台都踩翻的他直接落进了鳄鱼池中,虽然他不断地扑腾喊救命,但楚游没法救他,看守不会救他,看客们更是对这一幕只有兴奋! 几只鳄鱼围了过来,很快便用利齿将那个斗士拖入深水之中,除了浓重的血腥味飘上来之外,再无其他。 楚游再度落回已经平稳下来的浮台,看守们伸出铁钩,将浮台拉回囚笼边缘,给楚游戴上了镣铐。 竞技场的每一个斗士都是极其凶悍之人,因此,除了在比斗的囚笼和他们自己的房间内,其他地方都要被戴上镣铐。 这样做也是为了方便看守教训不听话的斗士,所以竞技场内的斗士对于这些看守,都是敢怒不敢言。 看台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喝彩声,两个新人的比赛,他们本就没抱多大期待,就当是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楚游赢了这一场比赛,看客们记住他这个“枭王”的人也很少。 但这也只是一开始,后面的两场,楚游对上的都是小有名气的斗士,但在楚游看来,他们比起最初的那个斗士,也就力气大了点,并不难对付。 所以很快,楚游就在竞技场中赢得了三场胜利。 竞技场的比赛场地充满着不确定因素,竞技场的人也不会一直安排弱小的对手,所以楚游这个新人,转眼间赢得了三场比赛,还是连胜,顿时让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并议论纷纷。 不过这些议论在看客们眼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随便说一说就可以了。 因为他们不相信楚游能赢下第四场比赛,他们不相信楚游能赢下在这个竞技场中已经赢下多场比赛,马上就要竞技一等斗士的大黑马,虎王。 前面的三场,充其量只是不错的实力和不错的运气而已,但从对上虎王的那一刻,在看客们看来,楚游的运气就已经终结了。 第六十九章 对阵虎王 不同于前几场比赛的冷清,今天楚游从出口出来的那一刻,便看见了看台上的人山人海和比起最初的比赛更加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不过这些欢呼声和之前不同,之前的欢呼声虽然是为了看楚游惨死,但多少都算是为楚游欢呼的,而这次这些欢呼声,都是为了自己对面那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虎王。 站在对面的虎王也冷眼看着楚游,楚游连赢三场的事他也听说了,但他在竞技场内待得久,这种事听得多了。 总有那么几个斗士一时运气好,碰上不太行的对手,或是有好的天时相助,但每到这个时候,竞技场就会安排一个他绝对打不赢的对手,来终结他的连胜。 总是如此,楚游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这一次比赛可以使用兵器,你自己挑一个吧。” 看守将楚游带到了一个放满各种兵器的角落里。 楚游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兵器,他的目光在第一眼便落在了一柄重剑之上,但看了这柄重剑许久,楚游还是没有拿起它。 “快点挑选!”身后的看守有点不耐烦了,会哪个就拿哪个,这个人怎么这么慢吞吞的! 楚游上前两步,在一众锋利的兵器之中,最后选择了一个套在右手食指上的尖刺,尖刺延伸出去的长度跟楚游的食指长度差不多。 “光凭这种小东西,你就想赢虎王?” 看见楚游选了这个尖刺,一向不怎么发表看法的看守都忍不住笑了,这种小东西,偷袭够用,对付虎王,真是做梦。 楚游没有多说什么,将尖刺套在右手食指上之后,便走向了囚笼。 看守们也懒得再多说,打开囚笼,将楚游放进去之后,锁上囚笼,解开镣铐,这样的过程,他们重复了上千次。 另外一边,虎王也被放了进来,在虎王被放进来的那一刻,台上的欢呼声顿时一声高过一声,久久不息。 楚游进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打量这次的比斗场地,相较于之前的几场比斗,这次的场地居然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普通的空地。 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就算是为了终结楚游的连胜,这场地都不可能会这么朴素。 楚游抬头往囚笼上方看去,这一次囚笼的上方不像之前那样是普通的铁栅栏,然后是一片晴空,这一次楚游抬头看到的,是一层厚厚的木板。 看样子玄机就在这上面了。 “经验老道,看样子,你也不是他们嘴里说的新人,就算没有经过竞技场的训练,也还是有几分本事。” 虎王看见楚游的举动后,顿时对楚游有了初步的了解。 楚游将目光看向虎王,一身结实的肌肉自不必多说,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一般都是穿的衣服,而是厚厚的虎皮,双手上,更戴着精钢打造的“虎爪”。 虎王看了一眼楚游手上的尖刺,眉头一挑:“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看不起我虎王的斗士!既然如此,不让你知道猛虎噬人的感觉是不行了!” 虎王亮出自己的虎爪,那虎爪的长度,足以将楚游完全洞穿。 楚游全神以对,这一次的对手显然不同以往,虽然眼中还是有对楚游的轻视,可却没有丝毫战斗上的松懈。 在看客们热情高涨欢呼声中,虎王也摆出了进攻的态势,微微后撤的右脚抵住脚下地面,所有的力气汇聚齐上。 猛地一踏,虎王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楚游猛冲过来,双手上虎爪生风,以逆十字挥向楚游。 楚游连忙后撤,躲过这一下后,又旋身转到虎王身后。 虎王的速度比起前面几场的都是快了许多,但还不足以对楚游造成威胁,楚游到了虎王身后,食指上的尖刺立刻向着虎王后背刺去。 尖刺顶端刺中虎王身上的虎皮,却只是没入了肉眼难见的一小点,根本没有对虎王造成任何伤害。 虎王回身就是一爪,楚游只能退开。 楚游凝望着虎王身上的虎皮,这东西不简单。 “你的速度,我佩服,可惜就你那力量,穿不了我的虎甲,伤不了我的皮肉!”虎王大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虎甲。 “你尽管在这里跑,我随你跑,不过你最好别有停下来的那一刻,否则……”虎王挥动着手上的虎爪:“我就要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吃了!” 说完,虎王又开始挥动着虎爪向楚游进攻,手上尖刺伤不了虎王,楚游只能暂时先躲避。 就在双方的追逐进行了片刻之后,囚笼上方的木板忽然一阵猛烈抖动,紧接着一个个也就比拳头小一点的石头从上面落了下来。 这些石头覆盖了整个囚笼,楚游轻功再好,也是无处可躲,无处可避,只能选择护住自己的头部,然后任由石块砸在自己身上。 对面的虎王也承受了同样的石块攻击,但他的情况明显比楚游好得多,一对虎爪可以轻松挡住砸向脑袋上的石块,身上的虎甲可以护住全身,不被石块攻击。 这就是用来终结他连胜的办法吗? 的确,只要让这个囚笼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攻击到,楚游的轻功再高也是无济于事。 石块的攻击极大地干扰了楚游,以致于石块攻击停止的那一刻,虎王的虎爪到了楚游面前,楚游都差点没能躲开。 伴随着刺啦一声,楚游身上的衣服破碎,胸膛上出现三道浅浅的伤口,虎王就如他之前说的那样,要挖出他的心脏! 幸好楚游的反应能力极快,才在虎爪彻底刺入之前躲了过去。 “真是厉害了,我倒真想知道,你还能坚持几回!” 虎王再次发起攻击,而楚游一边躲避着,一边冷静观察。 虎王的目的很清楚,利用石块和不断的扑击消耗楚游的体力,所以他虽然一刻不停地向楚游要害杀来,却在攻势之中隐含着守势,护住自己的要害处。 而其他的地方有虎甲护着,楚游根本伤不了,强行进攻也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体力。 又一轮石块攻击落下,虎王将虎爪交叉护住头部,楚游看见这一幕,忽然目光一冷,顶着掉落的石块飞身过去。 除了脑袋,虎王的虎甲唯一护不到的,就是他的颈部,在战斗中,虎王很注意保护这个要害。 但这一刻,万千落石中,他将虎爪伸到了头上,而这一刻,万千落石中,楚游到了他的面前! 来不及动作的虎爪,已经刺向颈部的尖刺,胜负,就在这一刻! 第七十章 竞技场内的规则 整个竞技场内,鸦雀无声。 落下的石块砸在楚游的脑袋上,流下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的左手仍然紧紧地抓住虎王,而他的右手,他右手食指上的尖刺,已然刺入了虎王的颈部!贯入了他的咽喉! 虎王瞪着楚游,发出不成音节的低吼,楚游将尖刺抽出,从虎王咽喉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整个右手! 楚游冷漠的脸,成了虎王生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很快,他庞然的身躯倒下,眼里再无生机。 这一刻,竞技场内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却吹不动这死一般的寂静! 虎王死了?! 身为大黑马的虎王居然死了?! 还是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斗士手上?! 这样的事实,震惊了竞技场内的所有人,但当楚游伸出那只染血的右手,将那尖刺指向正上方时,巨大的欢呼在一瞬间被点燃! “枭王!枭王!枭王!枭王!” 看台上的人不断重复呐喊着楚游在这个竞技场的名号,这些看客是最无情的,他们才不管虎王曾经带给过他们怎样精彩的比赛,他们只知道,此刻胜利的是枭王。 此刻胜利的,是手指天际的楚游! 在二层看台包厢内看着这一幕的竞技场掌柜却沉下了脸,看客的欢呼现在听来是如此的刺耳,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 楚游来到囚笼边上,外面的看守张大了嘴,竟然忘了要给楚游戴上镣铐,让楚游离开。 楚游用手上的尖刺敲了敲看守旁边的铁栏杆,看守这时才醒了过来,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给楚游戴镣铐,而是快速地退了几步,远离楚游手中的尖刺。 楚游将自己手上的尖刺取下来,随手扔了出去。 看守这才敢上前,这例行公事一般的戴镣铐,开囚笼门竟然让他有了一丝畏惧。 重新戴上镣铐之后,楚游才在依然热情高涨的欢呼声中离开了竞技场,看守在离他稍远的距离,带着他回到了房间。 不少斗士都知道今天楚游要对上的是虎王,也做好了看他笑话的准备,但当他们看见一脸平静地走回来的楚游后,却都傻了眼。 眼里的轻蔑瞬间消失,斗士们只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可这一刻,却又真实地可怕。 终于,这个地方的所有斗士,再也不敢对楚游露出轻视的目光。 楚游回了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坐在木床之上,若是平时,来送饭送药的人早该到了,今天却迟了许久都不见人影。 但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楚游心里也清楚,他早就知道那个掌柜的不会那么好心。 楚游正思考间,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是熟悉的公鸭嗓。 “枭王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掌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楚游抬头,跟在掌柜的身后的看守打开下面的小门,将伤药和饭菜送了进来。 楚游没有立刻敷药吃饭,而是看着掌柜的:“难得见掌柜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枭王如此了得,轻易之间就将我费大力气培养出来,有着大价值的虎王杀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掌柜的笑着说出这些话,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楚游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掌柜的打算怎么样呢?”楚游也不想多废话,直接问道。 “我哪儿敢怎么样啊,只是虎王的培养,耗费了我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好不容易看着他成长到能为竞技场带来辉煌的地步,满心欢喜地想要与他共同迎接这样的辉煌,可他就这样没了,唉,这数百斗士的将来,该由谁来带领呢?” 掌柜的一阵长吁短叹,好像很心痛虎王的死一样,但楚游却没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悲伤。 “掌柜的是希望我来代替虎王是吗?”楚游真的是听够了这难听的声音,偏偏这个掌柜的最爱说些屁话。 “若是能这样,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枭王如此厉害,我看很快就要赢得五场比赛离开我这竞技场了,唉,我费心费力地为枭王准备这么多,想不到,转眼间枭王就要离开了,我实在是遗憾,实在是心痛啊。” “那我不离开,掌柜的是不是就不遗憾,不心痛了?”楚游反问道。 掌柜的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房间里的楚游:“如果枭王能这样做,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一定会为枭王提供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食物,甚至,最好的女人,绝对不会比外面的世界差。” 楚游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以后枭王想要离开,相信凭借枭王的实力,连赢五场很容易,那时,凭枭王带给竞技场的辉煌,我一定会给枭王更多的好处做回报。” 掌柜的直起身子,面色微冷:“但如果枭王现在就想要离开,我只能惋惜对枭王的付出,也为枭王感到遗憾了。” 楚游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掌柜的听见楚游这句话,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枭王受了伤,快点包扎吧,还有这饭菜,都要凉了,接下来的比赛,放轻松,受点皮肉伤没什么的,我这儿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伤药。” 说完后,掌柜的这才离开了楚游的房门口。 楚游走上前,将伤药敷在伤口上,然后大口吃着饭菜。 他不担心掌柜的现在会对他做什么,掌柜的毕竟是生意人,不会白白损失他这么好的一个筹码,只不过掌柜的那生意人的嘴脸真是让人讨厌。 不就是要他遵守这个竞技场的潜规则,不就是要他输,变着法儿的说出那么一大串,说得那么复杂。 “哎!” 住在楚游对面的斗士忽然喊了楚游一声,刚刚掌柜的话,他也全都听见了。 楚游回头看着他。 “我劝你别倔强,认命吧,就算你明天能赢得了第五场比赛,你也绝对逃不掉的,无论你到了天涯海角,掌柜的都能找到你。”那斗士提醒了楚游一句。 楚游知道,斗士的这句话必有深意,于是问道:“你说得这么厉害,那掌柜的还有千里眼不成?!” “千里眼没有,”斗士看向楚游房内用来洗脸的水:“不代表别的东西没有。” 第七十一章 不是我的规则 到了第五场比赛将要开始的前夕,看守给楚游送来了极为丰盛的食物,还有醇香的美酒。 送完之后,看守还不离开,就站在楚游房门口。 楚游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看守看着楚游将佳肴吃光,将美酒喝尽,这才离开了楚游房门口。 不用多说,这晚餐里面肯定被下了药,让楚游明天赢不了的药。 楚游心知这一点,但还是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干净净,不过不得不说,这一顿真是楚游在竞技场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了。 到了深夜的时候,楚游拿出自己原本的衣服,打开了衣服的下摆,过了一会儿之后,又将这衣服穿在了竞技场衣服的下面。 楚游明白掌柜的什么意思,可是他从来没说过他要这样做。 认命? 可是不博一把,楚游怎么知道,什么才是他的命! 到了第二天,看守们照例把他从房里带出来,带到竞技场,这一次,竞技场来的看客比之前所有的场次都多,那震耳的欢呼声自然不必说。 这一次站在楚游对面的,是一个名叫蛇王的汉子,虽然他也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但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楚游想到蛇谷里那条巨蛇。 和那条巨蛇比起来,蛇王起这个名字就像个笑话。 蛇王那细长的眼也在打量着楚游,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在竞技场连赢四场,还杀了虎王的对手。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掌柜的在上场之前,已经把该说的都说过了,所以这一刻,他也是成竹在胸。 想到自己能赢下竞技场上的大热门,蛇王的眼里也是一阵火热。 “这次的比赛也可以选择兵器,请问枭王要选哪个?” 看守如今对楚游的态度可不止是好了一点半点。 楚游扫了眼那一堆兵器,最后还是选择了那根尖刺,这尖刺虽然在一众上好兵器中不怎么起眼,但配合上他的轻功,用起来还是不错的。 这一次楚游选择完兵器之后,可就再没有看守敢笑他了。 看守将楚游带到了囚笼里,楚游看了一眼这个竞技场地,依然是一块空地,这次连上方都没有什么玄机了。 难道掌柜的觉得自己同意留下来,又给自己下了药之后,就连阻碍都不设置了吗? 但楚游觉得,以那个掌柜的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像是这样的人,可是这片空地,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 楚游正在打量着场地的时候,原本应该给他解开镣铐的看守忽然拿出两条链子,先是铐在了楚游的左手上,然后将链子的另一端铐在铁栏杆上。 接着又用另一条链子,将楚游右脚也如法铐上。 这之后,才给楚游解开了身上原本的镣铐。 这一来,楚游往前走,最多只能走到竞技场的中心,身后的链子就将他限制住了。 有了链子的钳制,楚游再想自如地施展轻功却是绝对不可能了。 楚游就想掌柜的怎么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果然,真是最直接不过的限制,直接将他最得意的穿花步锁死。 竞技场的比斗在表面上还是要彰显公平的,所以对面蛇王的左手和右脚也被铁链铐住,但蛇王右手上拿着的兵器,是一条长鞭!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手,楚游绝对不会选择尖刺作为兵器,但现在已经迟了,他已经站在了竞技场上。 蛇王看了一眼楚游右手上的尖刺,嘴角的嘲讽是怎么样都抑制不住。 “演还是要演一下的,不过你放心,不会要你命。”蛇王得意的冷笑一声,赢了枭王的这份荣誉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话说完,蛇王立刻挥舞着长鞭,全力向着楚游打来,这鞭子在空中打出的声响,可一点都不像在演! 楚游受到长链的影响,没有办法去到蛇王那边,只能勉强躲避蛇王的长鞭。 看台上有人发出了嘘声,这样几乎都接触不到的比斗显然不怎么好看,但掌柜的不在意这些。 只要人还在,就能用无数场精彩的比斗,去弥补这一场的不满意,做生意,要目光长远。 楚游身后的铁链被扯得哗哗作响,为了躲避蛇王的长鞭,他已经尽了全力,但这有人胳膊粗的链子他也无法挣开。 穿花步难以施展,挨打也就在所难免,很快楚游的身上就挨了一鞭子,直接打裂了他的衣服,打得皮开肉绽。 这演得还真是好啊! 楚游右手上的尖刺也完全沦为了装饰品,除了看一看,完全没有别的作用。 鞭子在空中打得噼啪作响,很快,楚游又狠狠地挨了两鞭子,不过这一次,楚游瞅准了机会,右手抓住长鞭,然后在手臂上卷了两圈,将鞭子牢牢抓住,然后快步走到竞技场中心,怒视着蛇王。 掌柜的看见这一幕,立刻皱紧了眉头,他面向楚游那边的看守,举起右手,只要他的右手用力挥下,看守就立刻会制造“意外”。 蛇王也低吼着问楚游道:“你干什么!” 楚游冷冽的目光看了看蛇王,又看了看掌柜的,抓着蛇鞭的右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蛇王目露凶光,左手伸进怀中,他也不止有长鞭这一样武器,必要的时候,用出什么毒镖之类的,他可就顾不上楚游能不能活了。 反正掌柜的也说了,必要的时候,无需顾忌! 他也巴不得,不用顾忌!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彼此的眼神都很冰冷,但忽然之间,楚游的身子晃了一晃,左手扶住脑袋,人也退了两步,右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掌柜的看见这一幕,准备用力挥下的右手收了回来。 蛇王心中一喜,太好了,这家伙的药效发作了! 虽然蛇王渴望的杀楚游的机会没了,但这家伙确实厉害,想杀他没这么容易,这一次只要把定好的胜利拿到手就可以了。 蛇王抓紧时机,上前两步,抽回鞭子,对着楚游脸上就是凌厉的一挥。 楚游昏昏沉沉地站着,身子不停地晃悠,这一鞭眼看着就要打到他的脸上,但这时,楚游用来扶着脑袋的左手忽然再次握紧鞭子,随后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扯。 蛇王还来不及吃惊,整个人就被扯了过去,按说他也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要是楚游就直接扯着绳子跟他对峙,他还不一定会输。 但楚游现在是在他猝不及防之下,猛拉鞭子,蛇王整个人的重心本就向着楚游这边倾斜,这下更是直接被拉了过去! 他一直刻意保持的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此时瞬间归无,掌柜的发现不对,立刻挥下右手。 可是来不及了,楚游右手上的尖刺已经完全刺入了蛇王的咽喉,鲜血流出,楚游看着蛇王,一脸冷漠。 这竞技场内的潜规则,不是他楚游的规则! 第七十二章 最终胜者 尖刺再一次贯穿了一名斗士的咽喉,鲜血流出,也流尽了蛇王的生机。 蛇王的死亡,也见证着楚游的又一场胜利,第五场胜利。 楚游再一次伸手,但这一次他不是用尖刺指天,而是张开五指,五场连胜,这是自由,还有荣誉! 看台上再次爆发出如山呼一般的喝彩声,不是因为这场比赛有多精彩,而是他们见证了奇迹! 从来没有斗士达成过的五场连胜,最后居然归属于一个刚入竞技场的新人! 掌柜的终于不再伪装出一副笑眯眯的脸,这一刻,他的脸已经是气得铁青。 楚游那边的看守也是不知所措,他原本应该要制造“意外”,但局面演变成这样,他制造不制造,都没有任何用了。 楚游一挥手,转身看向二层看台上的掌柜的,所有的欢呼声在此时停了下来。 “掌柜的,竞技场的规矩,连赢了五场该如何!”楚游高声问道。 掌柜的气极地看着楚游,半晌没有回话,可是现在,整个竞技场看台的客人们都在看着他,他半天不说话,立刻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放他自由!” 这声音一出,整个看台上顿时呼喊成一片! “放他自由!放他自由!放他自由!放他自由!” 在这一片呼喊之中,掌柜的凝视着楚游许久,楚游也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 “为什么,他还能站着和我说话?”掌柜的压抑着怒气,问身后的看守。 那个看守,正是昨天晚上给楚游送晚饭的看守,也是亲眼看着楚游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的看守。 “掌柜的,我,我明明看见他吃了的,全部都吃完了,我也不知道……” 看守吓得跪了下来,掌柜的是什么脾气,他怎么会不知道。 掌柜的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他就算怪罪谁都没有用了,五场胜利是竞技场一贯的规矩,而楚游的胜利,在千百人的眼中。 过了许久,掌柜的终于睁开了眼,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让看台上的人安静了些,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恭喜铁王,成为本竞技场第一位赢得五场胜利的勇士!我将依照竞技场的规矩,给铁王勇士自由和,大笔的金钱,请铁王勇士先回去等待,我这就命人前去拿银子。” “我就在这儿等!”楚游高声回道:“这么盛大的荣誉,难道不应该跟这里的所有人共享吗?还是掌柜的反悔了?不愿意给钱和放人了?那可就是欺骗花钱来这里的所有客人!” “给钱,放人!” 那些看客本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又被第一个五场连胜者这个事实点燃,一下子又呼喊了起来。 “给钱!放人!给钱!放人!给钱!放人!” 掌柜的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差一点又要冲出,他嘴角抽搐着,过了半晌,才冷冷地道:“太多的银子,我怕铁王勇士一个人拿不动!” “那就给我同等价值的珍宝,掌柜的将这竞技场经营的如此辉煌,不会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吧!” 楚游就是铁了心要离开,也就是要跟掌柜的对到底了! 掌柜的深呼吸了几次,忽然彻底恢复了平静,看着楚游:“好,来人,去把我前些日子得到的南海明珠拿来,全都送给铁王勇士!铁王勇士的镣铐,现在就打开!” 掌柜的说完这些话之后,看台上又是一阵一阵的欢呼声。 看守解开楚游左手和右脚上的铁链,也不再给楚游戴上镣铐,直接打开了囚笼的门。 楚游从里面出来,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那些看守再不敢站在楚游附近,他们都离得远远的,聚在一起,警戒着楚游。 掌柜的派来的人很快来到了竞技场,他从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个十分漂亮的锦盒,这锦盒雕琢精美,还香气扑鼻。 楚游打开锦盒,一颗浑圆透亮的黑珍珠正静静地躺在其中,散发光华。 楚游拿起其中一颗,对着光看了一下,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丝瑕疵,极为的纯粹。 这样的一颗南海明珠,放在原产地南海都十分稀少,在中原更是价值连城,一般的王公贵族想要都不一定买得到。 楚游将南海明珠收入怀中,然后将那香气扑鼻的锦盒还给了面前的人。 “对了,就一颗南海明珠,我用起来也不方便,再多给点碎银子,对于掌柜的来说,应该不难吧。”楚游笑着问道。 掌柜的冷冷地看着楚游,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了伪装的必要。 掌柜的给了楚游面前那人一个眼神,这人立刻拿出自己的钱袋,直接丢给了楚游。 楚游接过钱袋,将里面除了银子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都还给了那人,然后笑道:“谢了!” 做完这些后,楚游便将自己身上的竞技场衣服扯了下来,露出有些破烂的原本的衣服,掉下深渊后,在这里走一遭,获得的这些也不算亏。 虽然他知道,从掌柜的眼神看来,这件事就远远没完。 楚游再一次向着看台上的看客们伸出手,又是欢呼声响起,在汹涌欢呼声中,楚游不再从囚笼那狭窄黑暗的通道走过,而是走向了客人们的进出口。 从这里出去,就意味着他将不再是这个竞技场的斗士,而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是原来的花间客,楚游! 掌柜的冷冷地看着楚游的身影消失在客人们的进出口通道处,捏着栏杆的右手指节都已泛白,他猛拍了一下栏杆,向着看台里面走去。 “掌柜的,现在怎么办?”刘管事从黑暗中走上前来,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还能怎么办!”掌柜的一声怒吼,现在没有外人再看着他,他所有的怒气顿时都发泄了出来:“杀了我五名斗士!浪费我这么多东西!想就这样拿着我的南海明珠离开!做梦!用黑蝶把人找出来,能捉活的就捉活的,不能就直接弄死!” “现在还要捉活的?”刘管事不解。 “直接弄死,我培养他的花费怎么办!不过,这家伙确实很难抓,如果只能弄死,就弄死吧!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自由地离开!” “是!” 第七十三章 黑蝶 离开竞技场之后,楚游换了一身黑袍,遮住自己的脸,这里有很多人都看过竞技场的比斗,他并不想被认出来。 楚游跟这里的人打听了一下这是哪里,如他所料,这里其实离中原并不远,就在中原偏西南的地方,名为奇峰寨。 但这个地方比较隐秘,来看比斗的都是本地人比较多,知道这里的中原人,也就是一些有钱爱玩还残忍的少爷公子,王公贵族。 所以虽然离中原不远,但知道这个竞技场的中原人并不多,没什么钱的普通人更是连这个地方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跟现在的他都没多少关系了,现在的楚游必须尽快去一个地方。 行走在羊肠小道之上,两边树木葱葱,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这里的景色让人完全联想不到,还有个像竞技场这样的存在。 楚游没有太多欣赏景色的心情,现在他必须尽快找到奇峰寨的一名神医,洗去他身上的迷蝶香。 这个消息,是楚游从其他斗士嘴里问出来的,当时那个斗士劝他认命的时候,楚游就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便仔细询问这些斗士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斗士一开始还不怎么想说给楚游这个出尽风头的新人听,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多得很,所以楚游多问几次之后,还是告诉了他。 原来在他们斗士平时用的水里面,都被混入了一种名为迷蝶香的香料。 这种香料人是闻不到的,但有一种黑蝶却对这香味十分敏感,身上带有这种迷蝶香的人经过的地方,黑蝶都能找出来。 凭借着这黑蝶,无论楚游的轻功多好,竞技场的人都能找到他。 所以楚游想要完全摆脱竞技场的纠缠,楚游只有一个办法,尽快洗掉身上的迷蝶香。 刚刚在人群之中,楚游已经通过旁敲侧击了解到,奇峰寨南边有个神医,能够洗去这种一般大夫都没办法的迷蝶香。 所以楚游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神医。 几只蝴蝶相互缠绕着从楚游面前飞过,它们的颜色或白或花,倒是没有黑蝶。 楚游继续往前急行,但是他却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有一只黑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神医住着的地方离竞技场这里有三天的路程,楚游一路急行,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这天晚些时候,一场暴雨落了下来。 这暴雨夹杂着狂风,吹的两边的树木都摇动不止,楚游无奈,只能找了个破庙先待着等雨停,顺便吃点干粮和水,赶了这么久的路,他也有些累了。 风雨不歇,时而打响的雷声,和打落在树叶屋瓦上的雨声,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 楚游脱下身上的黑袍,在黑袍落地的刹那,一只黑蝶翩然飞起,最后落在了破庙的房梁上。 楚游看着这只黑蝶,心里“咯噔”一声,蝴蝶来去无声,实在难以发现。 楚游坐在破庙里,闭上眼,滔天的雨声和雷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楚游就在这喧闹的声音中寻找,寻找,寻找,终于,一丝脚踩屋瓦的声音,穿过这些所有的声音,落入了楚游的耳中。 穿着斗笠蓑衣的竞技场杀手借着雨声,上了破庙的屋顶。 一名杀手揭开一片屋瓦,确认了其中的楚游后,给了其他杀手一个眼神。 这几个杀手确认了眼神之后,再次看向破庙之内。 但这一看,却把他们吓了一跳,刚刚还坐在破庙之内的楚游,就一个眼神的时间,居然就消失不见了! 在杀手们惊诧不已的时候,楚游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破庙上方。 最开始发现楚游的杀手还来不及提醒,楚游右手上的尖刺已经刺入了离他最近的杀手的后劲。 这一次没有鲜血,大雨冲刷了一切,所有的血水都在瞬间消失,但是死亡的结果却不会改变。 多次的使用,楚游对这尖刺已经是越来越熟悉,用起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知道自己被发现,剩下的杀手们立刻散开,准备寻找合适的位置围杀楚游! 但他们快,楚游更快! 大雨在掩藏这些杀手的同时,也降低了他们感知周围的能力。 一名杀手刚刚落到远离楚游的另一边的房檐,楚游就如鬼魅般到了他的身旁。 一丝恐惧从杀手心中升起,下一刻,楚游的尖刺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又一具尸体倒下,杀手们吹了一声极长的口哨后,全部都扑向了楚游。 单打独斗,楚游轻而易举地就能杀了他们,虽然聚在一起也不见得有多少的胜算,但要他们撤退也是不可能。 楚游的穿花步在暴雨中施展,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雨水。 即使这些杀手一起扑上,也还是没能对楚游造成太大的威胁,楚游躲过他们的联手进攻,手上尖刺各个突破,很快这些杀手就全部变成了尸体。 楚游丢开手上最后一具杀手尸体,这些杀手不过是竞技场派出来的先锋,将他们都杀光,也还是会有这源源不断的杀手前来。 远方的暴雨之中,几个小黑点出现在楚游的眼前,虽然暴雨倾盆,但那些杀手们刚刚那声尖利的口哨,依然能够穿透很远。 竞技场毕竟培养了一群凶悍的斗士,手下杀手肯定也不全是像这些杀手一样弱,肯定也有厉害的存在。 要是被这些人缠上,免不了又是一阵麻烦。 楚游看了一眼被暴雨遮盖的天地,前方几乎是连路都看不清了,但仔细一想,这却也是前进的最好时机。 就算暴雨也冲刷不了楚游身上那迷蝶香的味道,但在暴雨之中,那些黑蝶总没办法继续追击。 为了尽快终止这无休无止的麻烦,就算是冒着暴雨也无可奈何了。 等到竞技场其余杀手赶到破庙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了之前那些杀手的尸体,楚游的身影早已不见。 “首领,怎么办?”一名杀手问人群中最高大的那个人。 一身横肉似乎是奇峰寨竞技场高手的标配,这个首领也是如此,他带着伤疤的脸动了动,凶厉之气满溢。 “先在破庙里躲雨吧,黑蝶无法在雨中前进。” “是!” 第七十四章 去除迷蝶香 奇峰寨南方的一座小屋中,须发皆白的老者打开门,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会小屋中,准备将自己因为暴雨而搬进来的花再搬出去。 就在老者刚刚把花盆抱起时,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子突然一脚把小屋的大门踢飞,二话不说就闯了进来。 老者愣了一下,连忙将自己的花盆放到角落里,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跑到他这里来瞎闹! 来人正是楚游,本来竞技场到老者住的地方,正常行走要花三天左右的时间,但他一路上施展轻功,发足狂奔,竟然生生地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只用了一天半就赶到了老者这里。 “木神医是吗?”楚游气喘吁吁地问道,就算他轻功卓绝,这样赶路也还是消耗了不少。 “是啊,你是何人?”木神医看着楚游这仓皇狼狈的模样倒也不惊讶,反正也见多了。 “请告诉我怎么去掉身上的迷蝶香!”楚游无视木神医的问题,开门见山的问道。 木神医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又是一个要解除迷蝶香的人。 话说这人能找到这儿来,一定是因为那个张屠夫,明明跟他说了不要再把这事说出去,这家伙肯定又是喝了人家免费的酒,什么话都往外掏! 亏他当时答应的那么好听! “迷蝶香这东西,一般人不会中的,先说说你什么来历,我可不想救一个……” “来历什么的就先别管了,直接告诉我怎么去掉迷蝶香!” 楚游打断木神医的话,拿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银子和桌子顿时碰撞出无比清晰的声音。 “年轻人,你这样就不对了,要我救你又什么都不肯说,你真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 “快点告诉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楚游有些不耐烦了,竞技场的杀手随时可能会追上来,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迷蝶香的问题。 木神医胡子抖了抖,楚游两次打断他的话,让他也来气了,威胁他,真当他这么多年白活的吗?! “我不说了,你能怎么样!” “大爷你!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啊,你再不告诉我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但我不怕,反正我就不告诉你,看你拿我能怎么样,要杀要剐,随便来啊!”木神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楚游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刻,偏偏还碰到这么一个还有点小孩子脾气的神医,真是又气又无奈,现在的神医是不是不带点不一样的个性都不能叫神医了?这大爷真的知道他在这里多待一刻,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吗? “你不说,那我可就……”楚游张了张口,脑海中思考着该怎样让木神医开口。 “你就怎么样?来啊!”木神医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还悠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楚游一时没法,抬起右手食指上戴着的尖刺对准木神医,可是木神医完全不怕的样子,仍然在悠哉地喝茶,无奈之下的他,忽然看到了角落里精心栽培的一盆花。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楚游一把抱起花盆:“我就把你的花砸了!” “等等等等,冷静,一定要冷静,不就是迷蝶香吗?来来来,这个给你!” 看见自己的花“性命垂危”,木神医顿时急了,连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包丢在楚游面前的桌子上。 “把这里面的药煎了喝下,然后往我这小屋后头一直直走,尽头处有个温泉,你到里面泡……嗯,泡六个时辰就行了。”木神医嘱咐道。 “要六个时辰这么久?!”楚游惊讶地问道。 “迷蝶香这东西很难去掉的,至少六个时辰,而且要不停地泡,否则没有用的,我都告诉你了,快把我的花放下来啊!”木神医担忧地看向楚游手中的花盆,这可是他的宝贝,他的心血啊。 “好吧,多谢了,”楚游把花盆放了下来,木神医赶紧一把把它抱离楚游身边。 “过不久这里可能会有危险,木神医你也快躲一躲吧。”楚游对木神医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小屋。 “这人看上去倒也不坏,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救错人,嗨,就算救错了,也不关我这个老头子的事了!” 木神医看着楚游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不过这些人呐,来匆匆去匆匆,麻烦老夫,也要匆匆,看来又要去哪个朋友家避一避了,或者再换个地方,不然这些小鬼又要搅扰老夫的清静,这个张屠夫,这次我绝对要好好教训他!” 楚游离开了木神医的小屋后,找了家客栈让人帮他煎着药,然后自己去后面的温泉看了看。 虽然有几条分岔路,但也不难找,只是要在里面泡六个时辰,竞技场的杀手早该找来了。 思索半天后,楚游心中有了计划。 他先是利用轻功,短时间内在这附近有人的没人的地方都转了一圈,然后找卖鱼人买了一件充满了鱼腥味的衣服。 楚游回到客栈换上那件衣服,那刺鼻的鱼腥味,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勉强忍住这股味道之后,楚游又把自己原先穿的衣服撕成一条条,藏在另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上,隔一段距离藏一条,楚游希望这沾满了他汗水的衣服能暂时迷惑黑蝶。 这之后,他立刻喝下早已煎好的药,接着跑到温泉处,把身上充满鱼腥味的衣服烧毁。 做完这一切,楚游便把整个人泡进了温泉里,这天然的温泉还有点烫,不过总比他之前在凌墨池那里泡的药池舒服。 说起来,虽然楚游很不待见这个凌墨池,但他还给自己的这“黄金万两”真的是帮了大忙啊。 疗伤的药,解毒的药应有尽有,还附带功效说明。 “都说凌墨池这家伙个性古怪,正邪难辨,甚至有说他阴邪险恶,可是我这么一接触下来,好像也没怎么样,还受益不少,这家伙对我这么好,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泡在温泉里,楚游回忆着往事,喃喃自语。 “哈,还是算了吧,被大男人看上才没有好事!我花间客还是喜欢娇艳的花朵!” 第七十五章 寻踪觅影 脸上有着刀疤的竞技场杀手带着一众杀手赶到了木神医住着的小镇。 虽然因为暴雨耽搁了一点时间,但他在雨小了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人追了过来。 只是奇怪的是,黑蝶到了这里之后,就好像迷路了一样,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这个家伙肯定是在这儿四周都走过了,果然狡猾。”刀疤男一下就想明白了。 “首领,我听说那个木神医最近也住在这里。”刀疤男的手下忽然说道。 “那你知道木神医具体住在哪儿吗?”刀疤男问道,他在奇峰寨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木神医能解迷蝶香。 “这个倒没打听清楚,要不要抓几个人过来问一下?” “不用,”刀疤男伸手阻止了手下:“动静太大,惹怒了木神医,麻烦的只会是我们。” “可是枭王这家伙来这里,肯定是找木神医解迷蝶香的,咱们要是晚了,可就找不到他了。”手下担忧的问道。 “木神医在奇峰寨多年,本身有名望,认识的人也多,咱们找不到枭王,回去也许要挨一顿痛罚,但惹怒了木神医,整个竞技场都可能要出事。” “那首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刀疤男凝望着这小镇:“就算是木神医,要解迷蝶香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枭王现在,身上一定还有迷蝶香,他在这小镇走过留下的一点儿迷蝶香,总会被风吹散,咱们等一等,黑蝶一定能找到他。” “是!” 刀疤男一行人站在小镇中心等候,果然就如刀疤男的预测,迷路的黑蝶很快又找到了方向,这次是一条通往山中的小路。 杀手们跟着黑蝶,一路往这山中小路四周探查,此时已经入夜许久,他们必须要打着火把才能看清黑蝶。 黑蝶在草叶之上停留许久,然后又飞起,接着又在草叶之上停留,接着又飞起,这个过程反反复复了许多次。 刀疤男一开始以为这是黑蝶在确认方向,但重复的次数多了以后,他也开始产生了疑惑。 “首领,这附近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再往前就离开小镇了。”负责搜索的杀手回报道。 刀疤男一阵沉吟,枭王既然是来这里解迷蝶香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这里才对。 毕竟因为下雨导致刀疤男一行的追逐慢了许多,这其中的时间,正是洗去迷蝶香的好时机。 刀疤男又看了一眼黑蝶的奇怪举动,这一次黑蝶再次停在草叶上时,他伸手翻了翻草叶。 这一翻,楚游藏在里面的布条顿时被发现。 刀疤男连忙又去翻了黑蝶停留过的草叶,果然又在里面发现了别的布条。 “这个奸诈狡猾的家伙!”刀疤男捏紧了这些布条:“你们,赶快把这些布条全给我挖出来!一个都不许剩!挖出来之后全部烧毁!” “是!” 几名手下立刻开始行动,刀疤男则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回到了小镇。 这些藏得比较有规律的布条很快都被发现,然后被全部销毁。 刀疤男又放出黑蝶,虽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他们现在要尽快找到楚游也只能依靠黑蝶了。 黑蝶在黑暗之中转了几圈,最后引着刀疤男一行人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次,黑蝶追踪的有些慢,总是要转几圈才能找到方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它闻这迷蝶香。 在这缓慢的寻找过程中,天色又渐渐明亮起来,刀疤男一行人找楚游找了一夜! 楚游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半的路,在进入温泉后没多久就有些困了。 虽然温泉泡久了也不太好,但他有内力和药力护体,倒也没什么太严重的影响,所以干脆就睡了过去。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楚游忽然警觉到前面的草丛中有人行走的声音。 这声音缓慢谨慎,不像是普通的过路人,难道是竞技场的杀手找来了? 楚游看了一眼天色,现在离六个时辰只差一点儿了,他倒是不怕和这些人打,可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啊。 木神医现在肯定也搬走了,这次失败了,下次解迷蝶香又不知道要到几时了。 楚游忧烦地查看着四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多拖延一阵子? 刀疤男一行人跟着黑蝶,一路上仔细查探,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来到了温泉这里。 刀疤男的手下人一看到温泉,顿时回道:“对了,我想起别人说,木神医解迷蝶香的时候,总是会想些奇怪的办法帮助药力散发,这泡温泉虽然算不上奇怪的办法,但也不失为一个散发药力的好办法。” 刀疤男点了点头,道:“把这里围起来。” 手下们听到刀疤男的命令,立刻分散到四周,将这温泉围了起来。 刀疤男走近温泉,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而黑蝶大概是因为温泉阻隔以及楚游身上迷蝶香淡去的原因,在这儿转啊转,也没个固定地点。 刀疤男亲自去查看这一方温泉,他沿着温泉边缘缓慢走着,蒸腾的热气有些阻碍他的视线,他便放慢速度仔细看。 走了没多久之后,刀疤男忽然发现前方温泉热气之中,一根空心灌木管子冒出了头。 刀疤男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他不动声色的走过这根空心管子,却在即将要远离的时候猛地回身,抽出身后大刀就往管子所在的水下刺了进去。 断裂的空心管子漂浮在温泉上面,然而令刀疤男惊讶的是,他这一刀刺下去却没有如料想中的刺到楚游,而是刺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而在温泉另一边,一块大石头下面,楚游忽然冒出了头,一口吐掉嘴里的空心灌木管子。 楚游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现在应该已经超过六个时辰了。 楚游就在刀疤男一行人震惊地目光中从温泉里出来,然后穿上他早就藏在草丛里的新衣服,利索的换上。 刀疤男知道,楚游这个样子,就意味着他不打算再继续躲了,不管是因为迷蝶香已经解了所以不躲,还是躲不下去了所以不躲,反正楚游是要跟他一战了。 既然如此,他干脆就等楚游穿好衣服。 “多谢各位如此周到有礼,那么,可以动手了。” 楚游转过身,看向刀疤男,现在他要开始对付他们了! 第七十六章 大开杀戒 其他杀手围在外面,刀疤男在包围圈内,楚游站在中间。 肃杀的气氛,在无言的几人中间蔓延。 刀疤男将长刀驻地,冷眼看向楚游:“都说铁王像个耗子一样会躲,这次倒是有点勇气,敢直接站在我面前了。” 楚游笑了笑,右手上尖刺微微弯曲:“我不止要站在你面前,还要踩在你的尸体上。” “哈哈哈哈,枭王,别以为得了个五连胜就战无不胜了,这个竞技场能实现五连胜的人早就有了,不过只有你,这么不知好歹。” 刀疤男说完这些话,忽然捏紧拳头,全身用力,身上的肌肉一层层暴起,那些结实的肌肉,将刀疤男身上的衣服都撑爆了。 “虽然现在,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首领,但是在当初,我的名字叫铁王!我是最初的铁王!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被叫做铁王吗!” 刀疤男的长刀猛地在地上一击,顿时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无数裂口。 楚游凝望着铁王身上的肌肉,如此强横的肌肉,自己手上这尖刺想要刺进去恐怕都难。 当初的虎王是靠着虎甲才能刀枪不入,而铁王可能只需要靠自己的一身横肉就能做到,难怪会被称作铁王! “所以你就是那个早就能达成五连胜的斗士,然后选择了妥协,成为了竞技场一条忠实的狗?”楚游反问道。 “无能者的嘲讽,才更像是弱狗的狂吠,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奔逃的你,也就只有这时候能狂吠两声了,来吧,想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尽管来,反正畜生,无所谓尊严!” 刀疤男胜券在握的看着楚游,楚游目光一凝,身形一动,一下消失在原地。 眼看着人在眼前消失,刀疤男也吃了一惊,实际对敌时,他才发现楚游的轻功确实了得。 可是那又如何呢?耗子的牙齿,怎么可能伤到铁塔! 尖刺刺向刀疤男的后背,可也正如楚游所料,根本刺不进去,楚游刚想再催内力,刀疤男势大力沉的一刀已经砍了下来! 那狂猛地势头,让楚游相信这一刀要是挨了,自己绝对能被分成两半! 飞身后撤,楚游刚和刀疤男拉开距离,身后两个杀手就杀了上来,一个砍向楚游的脚,一个刺向楚游的胸膛。 楚游急忙旋身躲过,在警惕之中,落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我还以为铁王还有身为斗士的尊严,唉,毕竟是成为一条狗了啊。”楚游嘲讽道。 “我现在是竞技场的首领,那些斗士有资格跟我比吗?而且我也从来没说过,要跟你一对一,这里不是竞技场,你也只是一条该被诛杀的狗!” 刀疤男话音落下,便挥舞着大刀,迈着足以震动地面的步伐向楚游杀来,另外的杀手同时配合。 楚游在几个人的夹攻之中游走,刀疤男的力气虽然恐怖,但他的身法轻灵,要躲过这些攻击,也不算难。 只是有些麻烦的是,楚游试着刺了刀疤男身上的多个地方,都没法刺进去,想再用力,后面的攻击已经杀到。 再这样下去,两方就要变成僵持之势。 楚游的打算,是彻底解决这些纠缠不休的麻烦,但现在的局面似乎变成只能不了了之,双方又继续变回一个追一个躲的状态。 楚游心念电转,如果实在没法杀了刀疤男,他要走当然也可以,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 身形变换,楚游穿梭在众多敌人之间,转瞬到了刀疤男身前,用尖刺尾部猛打刀疤男胸口,然后在众多兵刃落下之前又离开了原地。 刀疤男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他已经习惯了楚游在他身上四处击打尝试,但他就是要让楚游知道,这些不过都是无用功! 又躲过几轮攻击,楚游再次找准机会,来到刀疤男身前,又是尖刺尾部猛击刀疤男胸口,然后快速离开。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刀疤男也感觉到有点不对了,楚游怎么打来打去都只打在他的胸口,难道他想试试一直击打一个地方能不能让他受伤? 刀疤男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击打的胸口,没什么痕迹,心内冷笑一声,真是天真! 这之后,楚游再次击打刀疤男的胸口处,刀疤男仍然不以为意,就楚游这点力道,恐怕刚让他破点皮,自己的力气就耗尽了。 到时候,楚游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不过刀疤男的自信没有持续多久,楚游再一次打在刀疤男胸口处时,刀疤男忽然感觉胸口有了一点不适,有点闷,有点难受。 而且这感觉还在快速扩散! 怎么回事,难道是有毒?可是我也没破皮啊! 刀疤男疑惑不已,而楚游就乘着这个时机,又是一下猛击在刀疤男的胸口! 这一下,刀疤男体内难受的感觉顿时到了极致,他拄着长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 一众杀手正准备继续进攻,忽然看见刀疤男后退,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见刀疤男退了一会儿之后,竟然面色苍白,口吐鲜血,明明身上没看见伤口,却就这样倒了下去! 两名杀手赶紧上前查看,这一看竟然惊讶地发现,刀疤男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楚游可不会管这些杀手们的心里有多惊讶,解决了刀疤男,他再次闪电般出手,很快就将剩余的杀手全部杀死。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堆尸体,楚游看着刀疤男的尸体,奇峰寨虽然离中原不算远,但这些斗士果然对中原穴道一门不甚了解。 刀疤男更是一无所知,否则在楚游连续击打他胸口的时候就应该察觉。 楚游不停打的,是人身上的死穴,刀疤男一身横肉,楚游的内劲没有办法轻易渗透,只能重复不停地击打。 这样的办法在对付中原武林人士的时候收效甚微,因为中原武林几乎没有不知道穴道的,无论修炼的是什么功夫,都会很注意保护身上要穴,更有传说,有的绝世高手,甚至会移穴大法。 可是对付刀疤男这样估计连穴位这两个字都没听过的斗士,这样的办法绰绰有余了。 楚游看了看这附近,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还有温泉在,一堆尸体实在煞风景,于是将这些尸体找个坑丢了,这才离开了此地。 第七十七章 你该死! 坐在某个集市小摊上,叫了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的楚游将头上的斗笠拉了拉,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有几个人正不停地打探着四周,还时不时向周围人问话。 没有了黑蝶的危险和刀疤男的纠缠,楚游的麻烦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消失,相反,掌柜的派出了更多竞技场的人,四处查探讨他的下落。 对于奇峰寨,掌柜的肯定比楚游要熟悉,所以在离开奇峰寨的大道小路,以及途中的小镇村落上,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 这架势显而易见,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楚游拿出一小锭碎银子,放在桌上,随后起身离开,向着集市外走去。 而楚游刚刚看着的几个人,发现他离开了,立刻跟了上去,只留下一个人在原地放信号烟。 这几个跟着楚游走了一段路,在转过一个小路口的时候,一辆马车经过,楚游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这些人急忙往前查看,可是前方根本没有任何楚游的影子。 就在这些人在前面查看的时候,楚游的身影从他们身后落下,右手食指上的尖刺散发出森冷寒芒,宛如死神凝视的目光。 楚游解决了最后一个竞技场的人,然后抬头看向天空,红色的信号烟璀璨绽放,百里之遥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家伙,死到临头都想着放信号烟,这个竞技场还真是培养了一群忠心的好狗。 楚游看着这些尸体,这已经是这些天的第五波了,他这几天几乎就是一路杀过来的, 但无论他杀了多少人,那掌柜的就是不肯放弃对他的追杀。 再这样下去,后面的路也是不安生,说不定还会碰到更多竞技场的高手,干脆…… 楚游目光一凝,转身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那些竞技场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方向赶去。 竞技场内,掌柜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闭眼敲着面前的桌子,陷入沉思。 他刚刚才听完手下人对于追杀楚游情况的回报,自己这边,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算能杀了他,也很亏啊。 这一条命,真的值这么多人的命吗? 可是不杀他,一是难消自己心头之恨,二是拿不回那颗南海明珠,三是要是以后的斗士都效仿楚游怎么办? 枭王的传说,已经在所有斗士之间流传,那个本该惨死的人,却成为了正式的斗士,最后还成为了整个竞技场第一个赢得五连胜的人。 这些斗士们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有这样的传说在,他们的心里肯定会生出许多想法。 到时候,个个都跟自己阳奉阴违,假意答应输,最后却耍这么一出,自己又要浪费多少人力财力去平息。 而且那颗南海明珠,本来是自己拿来上贡的,当时的情况实在是不得已,才拿给了楚游,如今怎么能不拿回来? 不行,枭王这样的个例不允许存在!南海明珠也必须拿回来! “枭王,必须要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掌柜的闭着眼,敲击桌面的手猛然一停,狠厉地说出这句话。 “是吗?多大的代价都能付出?你自己的命呢?” 房间内忽然出现楚游的声音,掌柜的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睁开眼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楚游站在房间中央,身下是已经死去的看守尸体,手中,是摆放在房间中的精美玉雕。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你想怎么样?”掌柜的心慌不已,稍稍冷静之后,他知道自己现在大喊大叫也没用。 现在的他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而楚游就是那拿刀的屠夫。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没想怎么样,只要大家相忘于江湖,一切都能风平浪静。”楚游放下手中的玉雕,又拿起另一样摆件细看:“掌柜的这房间不错啊。” “你要相忘于江湖,那就相忘于江湖吧,这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就随便拿,我绝对不会叫任何人。” 性命受到威胁,掌柜的也只能无限妥协,他是万万没想到,竞技场那么多看守,竟然都拦不住眼前这个人! “掌柜的,有件事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楚游放下手中的摆件,直视着掌柜的。 “什么事情?”掌柜的被楚游的目光吓得倒退了几步。 “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很难听啊,你知不知道,你当初跟我说那一大段话的时候,我耳朵都难受死了,你还故意拿腔作调,废话连篇,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我真的好想把你的嘴缝起来!” 楚游掏了掏耳朵,这段话他很早就像说了,今天终于是有这个机会说出来。 “我……”掌柜的说了一个字,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了看楚游,脸色阴晴不定。 “你拿着东西,从这里离开,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你再也不会听见我的声音。”掌柜的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没有任何的腔调。 “晚了。” 楚游轻轻吐出两个字,掌柜的瞬间面色惨白。 “在我刚离开那会儿,你不想着相忘于江湖,在我杀了你那么多手下的时候,你不想着相忘于江湖,现在我来找你了,我就在你面前了,你想要相忘于江湖?” 楚游笑了,他的容颜英俊,可是此时笑起来,却让掌柜的一阵心悸,仿佛比世界上最恶毒的恶鬼还要恐怖。 “而且啊,我现在发现了,你的声音难听就算了吧,话也像放屁,还成天爱说些虚头巴脑不着调的东西,左一个辉煌,右一个希望……” 楚游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向着掌柜的靠近。 楚游每走一步,掌柜的就身不由己地后退一步,不断地后退,直到自己的背部靠到了墙上,退无可退! 而眼前的楚游还在前进!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掌柜的好不容易维持的冷静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他那难听的公鸭嗓眼看着就要发出极其难听的尖叫,楚游眨眼间来到他的面前,刺入喉咙的尖刺,将这一声尖叫打断。 楚游缓缓抽出尖刺,掌柜的滑落在地板上,再无声息。 “还是这样好,这样,你那难听的声音和虚伪的言语,我就再也听不见了。” 第七十八章 释放!摧毁! 杀了竞技场掌柜的之后,楚游开始在他的房间里到处翻找,来都来了一趟,不拿点东西走怎么行? 咦,好像只有盗贼才讲究贼不走空啊…… 算了,管他呢,不拿白不拿! 楚游将这房间仔细翻找了一遍,毕竟是竞技场掌柜的,这房间里面的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像是伤药,兵器,珍宝之类的都有,楚游拿了一些自己需要的,又方便携带的东西。 搜刮了一番之后,楚游这才离开了房间,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掌柜的倒落的尸体。 门外的看守早已经被楚游除掉,所以楚游很轻松就离开了这里,来到了竞技场斗士们的居处附近。 掌柜的死了之后,竞技场发现了,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是楚游干的,到时候还是要派人来追杀自己。 楚游既然已经到这竞技场来了一趟,那就做的彻底一点! 斗士们的居处,几名看守正在这里巡逻,一名斗士敲了敲自己房门处的栏杆。 “能不能给我一点止痛的药,这伤口实在是疼的厉害!” 这名斗士应该是刚刚参加完一场比斗,浑身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伤,右臂少了一大块肉,像是被什么咬下去了,森森白骨露出,看上去十分渗人。 “这不归我们管,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药,不要吵!”看守拒绝了这名斗士。 “可是你们身上也有药不是吗?就给我一点吧!”斗士的语气都带上了恳求。 巡逻的看守不耐烦地拿起长枪,用枪尾直接捅了一下斗士! “吵什么吵!这么点痛就忍不了!下一场比斗干脆自己死!” 那斗士挨了这一下,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怒火,可是看着周围的高墙铁栏,又只能忍了下去,忍受着伤口的痛苦煎熬着。 很快有送药的看守过来,但斗士向他要止痛药的时候,也被直接拒绝了,斗士只能忍着痛给自己包扎伤口。 旁边的斗士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这种事在这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除非是那些很出名的斗士,能让很多人来观看的斗士,否则他们的待遇也就这样。 巡逻完的看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却忽然发现房间里坐了一个人,这个人他们也认识,正是不久前离开的枭王! 看见楚游的那一刻,他们立刻就像通知其他人,但楚游动作极快,三两下就解决了这三个看守。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楚游将他们腰间的一串串钥匙捡了起来,这些钥匙上都刻着一个个房间的名号。 居处内,一名斗士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大口吃饭,想着明天那场比斗该如何做,这时,门外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丢了进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斗士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地上竟然是一把钥匙。 谁丢了一把钥匙进来?! 斗士捡起钥匙,向外张望,却看不见人影。 斗士的目光很快落到了自己房门的锁上面,这钥匙难道是? 这个念头在心里升起的那一瞬,斗士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心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守卫,更发现其他房间内的斗士也在向外张望。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斗士急忙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随着咔哒一声,困住他许久的房间终于被打开。 出来了!他出来了!他获得了自由! 斗士这一瞬间都想嘶吼出来,但是又害怕被看守发现。 但是他很快发现,除了他之外,其他的斗士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这么多人都一起出来了,那些看守还算什么东西! 居处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吼声,斗士们获得了自由之身,当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便是往日所有的仇怨! 这些斗士彼此之间也有不少仇恨,但是这一刻,他们显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那些看守! 斗士们都是在随时都会死去的竞技场磨练出来的,之前只是因为被铁栏和镣铐困住,对这些看守门无可奈何。 但现在他们挣脱了束缚,本身的凶性立刻高涨起来。 一场剧烈的战斗瞬间在这个血腥残酷的竞技场里掀起!这些斗士们很多根本就是竞技场用不正当途径买来的,他们对这些看守和这个竞技场的怨恨极深。 有小部分斗士因为各种原因,是自己进来的,他们对看守和竞技场的怨恨也许没那么深,但受到环境的影响也开始疯狂起来。 有的则干脆趁火打劫,去抢竞技场内的好东西。 “不好了,掌柜的,那些斗士……” 刘管事惊慌地来到掌柜的所在的房间,却一眼就看见倒在外面的尸体,他连忙冲进房间内一看,掌柜的果不其然已经死了。 这一瞬间,刘管事的脑子里只有完了两个字再不停地闪过。 他看着掌柜的房间内那么多好东西,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随手拿起几个玉雕什么的包了起来。 现在竞技场肯定是完了,斗士们和看守们打得不可开交,虽然看守中也有厉害的,甚至还有斗士出身的,但整体水平上,肯定比不上这些常在死亡线上走的斗士。 更何况有些斗士出身的看守干脆就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了。 为今之计,是拿上这些珍宝,赶紧逃,等到外面卖了这些东西,有了一大笔钱,想过怎样的日子就过怎样的日子。 刘管事打定主意,拿上东西,正要离开时,几名斗士忽然闯入了掌柜的房间。 他们来这里本来是想找掌柜的算账的,没想到把刘管事抓个正着。 他们也看到了在地上躺着的尸体,但他们不在意是谁干的,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报仇! 看见刘管事,这些人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各位各位!我平时也没怎么虐待各位啊!” “哈哈,那你从我娘手中把我骗过来怎么说!你是没怎么虐待我们,可是我们多少人,就是因为你这孙子,才被骗进了这里!” 斗士们一声怒吼,无数的拳头落在了刘管事身上。 刘管事连看守都不是,一副瘦弱的身材,被这么一顿打,自然是没命活了。 竞技场外,楚游听着里面冲天的喧闹声,打开一壶从掌柜的房里带出来的上等美酒,喝了一口,转身离去。 “居然还是三大名酒之一的醉风华,不错,不错。” 第七十九章 秋后算账 “哎,你知道吗?昨天竞技场出大事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整个奇峰寨都传遍了,不知道是谁把那些斗士都放了出来!昨天竞技场可是一片混乱啊!” “是啊,连去看竞技场比斗的人都有不少被打死了,太恐怖了。” “连严家堡的人都被惊动了,我之前还看见他们的人来了,能不恐怖吗?” 某间小酒楼里,两名客人正议论着昨天竞技场发生的事,而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两名男子在看着他们。 听着他们说了一阵后,这两名男子收回了目光。 “大哥,咱们前些日子才卖了一个人进竞技场,这么今天竞技场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会跟咱们卖去的那个人有关吧。”比较年轻的男子问道。 “怎么可能,那家伙,身上都没多少肉,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肯定在进去的第一天就被人打死了,这事能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年纪较大的那个男子回道。 “说的倒也是,不过捡个人就能卖这么多钱,我还想着以后有机会继续呢,这竞技场居然就这么没了。”年轻男子叹息道。 “哎,明天咱们偷偷去竞技场那边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那竞技场每年赚那么多,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呢?” 听年长男子这么说,年轻男子面色一变。 “别了吧,你没听他们刚刚说的吗?要是还有什么斗士在那边,咱们可打不过,而且,严家堡的人都去了,还有咱们什么事啊。” “严家堡那么有钱,有些在咱们看来值钱的小玩意儿,他们肯定看不进眼,而且,你也说了,严家堡的人都去了,那些斗士还有逃的机会吗?肯定都被抓得差不多了!” 年轻男子想了想:“说得也是啊,那咱们明天晚上就去!” 两个人商议定了,高兴地一碰杯,而在他们附近,戴着斗笠的男子看着他们两个,喝了一口酒。 到了第二天晚上,这两名男子悄悄地来到了竞技场,经过前天的那场大闹,竞技场竟然塌了大半,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还没有塌的地方都被人封了起来,两名男子只能在废墟里四处翻找,渴望能找到哪怕一点值钱的东西。 两人弯着腰翻找了一阵,年轻的男子直起腰,不耐烦地喊道:“没东西了,大哥,我就说咱们不该来的!” 年轻男子说完,却不见年长男子回应,年轻男子好奇地看向远处的年长男子。 “大哥?大哥?大哥!梁满!” “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贾定!”梁满气极的回头,然后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 年轻男子贾定顿时明白梁满的意思,这是找到好东西了啊! 贾定急忙走到梁满身前,只见他的手中正拿着一锭沾满灰的碎银子! “居然真的还有银子,大哥,还是你的决定明智啊!”贾定欣喜若狂。 “既然知道,以后就要多听我的话。”梁满将银子收进自己怀里。 贾定愣愣地看着梁满的举动,问道:“我的呢,大哥?” “什么你的,这是我自己捡到的,你的自己捡去。” 梁满不再理会贾定,继续在一堆废墟中翻找。 贾定气愤地看了梁满一眼,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也卯足了劲在废墟中翻找。 “我也找到了!” “什么,让我看看?” “大哥不是说,谁找到了算谁的吗?看我的干什么!” 贾定收好自己找到的宝贝,连看都不给梁满看一下。 梁满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憋着气,更加勤快地在废墟中翻找! “这里也有!” “还有这里!” 两个人弯着腰,互相较劲,在废墟中使劲翻找,甚至完全忘了思考一片废墟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宝贝。 就这样找了一小段路,两人来到了废墟深处,这时,借着天上的月光,梁满看到了一颗浑圆透亮的黑珍珠,就在他面前不远的瓦片上。 发了啊! 梁满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与此同时,贾定也发现了这颗黑珍珠,梁满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扑了上去,都想比对方先抢到黑珍珠。 “我的,这是我的!” “放屁,谁抢到就是谁的!” 为了这颗黑珍珠,称兄道弟的两人拿起身边的瓦片石块就往对方身上砸,那颗黑珍珠一会儿在梁满手中,一会儿又被贾定抢走。 两人争斗不休,黑珍珠顿时脱手而出,向着前方骨碌碌滚了过去。 财迷心窍的两人立刻追过去,梁满比贾定稍快一步,但就在他将要捡起黑珍珠时,一只手忽然比他更快一步捡起了黑珍珠。 梁满和贾定都愣了,还有第三个人。 他们又诧异又愤怒地抬起头,却在月光映照下,看见了一个他们以为再也看不见的人。 楚游捡起黑珍珠,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再在衣服上擦了擦,还好,还是一样的明亮。 “怎么会是你?!”梁满问道,他和贾定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楚游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戏谑地看着这两人:“捡钱游戏好玩吗?” 两人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楚游设的套,但他们此时还是惦记着那颗黑珍珠,眼神一对,顿时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杀心。 “唉,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楚游叹息一声,这两人眼中的杀意,他又怎么会看不出。 身形一动,楚游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正准备一起动手的梁满和贾定呆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楚游直接到了两人身后,一脚踢倒梁满,踩在他的背上,右手尖刺则刺向了贾定的咽喉。 贾定看着那锋利的尖刺,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这下他们两个终于明白自己惹上什么样的人了。 “这位大爷,不是,祖宗,我们不是有心的,放过我们吧。”贾定惊恐地看向楚游。 楚游收起尖刺,又在瞬间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这鬼魅般的身法,看得梁满和贾定一阵腿软。 因为这意味着楚游想要杀他们,他们怎么逃都没有用。 可是楚游搞这么一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先把我的东西还来吧。”楚游说了一句。 两人知道楚游是在指他们刚刚捡到的东西,虽然心中不舍,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尽数拿了出来。 楚游看着这些财物,又看着这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第八十章 为财生,为财死 “这位祖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竞技场的废墟上,贾定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问道。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楚游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他把那些财物都收好,看着这两人。 “您说,您说。” 现在这关头,两人只能唯唯诺诺。 “你们当初卖我,卖了多少钱啊?”楚游笑着问这两人。 可这两人看见楚游的笑,只觉得更加心慌,这个问题,要他们怎么回答才好呢。 梁满推了一下贾定:“你说!” “为什么我说!”贾定大声反驳:“钱可是你收的!” “你不是也讲价了吗?!”梁满也大声回道。 “闭嘴!”楚游一声大喝,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你说。”楚游问梁满。 梁满一愣,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了句:“卖了……卖了五两。” “哈,我就值五两啊。”楚游不禁大笑起来。 梁满和贾定现在真的是一颗心悬着,也不知道楚游到底要干些什么。 “哎呀,天都这么晚了,我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呢,对了,你们这奇峰寨有什么好的秦楼楚馆吗?要最好的那种。”楚游问道。 “最好的,那就是明月楼了。”贾定回道。 “明月楼?谁开的?” “严家堡。” 这是楚游第二次听到严家堡这个名字了,能开最好的酒楼,还能处理残局,这个严家堡看上去很不简单呐。 “严家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楚游问这两人。 “严家堡是奇峰寨最大的势力,几乎就相当于这里的土皇帝了,他们名下的产业遍布整个奇峰寨,明月楼也是他们的产业之一。” “这样啊,那些,动身吧,咱们这就去明月楼!” “可是明月楼离这儿有一天的路程啊!”梁满说道。 “没关系,你们俩不是有辆马车吗?我记得我还做过呢。”楚游笑道。 梁满和贾定听见这话,顿时不敢再多言语,只能带着楚游连夜往明月楼赶去。 这一路上,他们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大哥,要不……” 贾定看了看马车后睡着的楚游,又用手肘撞了下梁满的胳膊。 梁满也看了楚游一眼,他也动了点别的心思,否则一直这样被楚游吊着,实在是煎熬。 梁满张了张口,刚想对贾定说自己也有这个打算的时候,一根尖刺洞穿了马车的板子,停在了贾定的脖子后面。 贾定心里一惊,额上冷汗直流。 梁满急忙把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要不什么!你不许乱来啊!” 贾定瞪了一眼梁满一眼,刚刚梁满的神色他又不是没看到! 楚游将尖刺收了回去,眼不睁,头不抬:“快一点!” “是!是!” 梁满和贾定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奈何不得楚游,只能死了这条心。 马车很快到了明月楼,楚游下了车一看,不愧是奇峰寨最好的酒楼,这装潢气度,丝毫不比淮河边天天接待王公贵族的酒楼差。 “好,好,好。”楚游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游三人刚下了车,立马就有酒楼的下人帮他们把马车停在别处,一个小二挂着招牌笑容,走到三人面前。 “几位客官快里面请。” 楚游当先几步走了进去,梁满和贾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来吃点东西啊。” 楚游招呼着两人,两人只能也跟了进去。 “小二,上好的包厢来一间。” 虽然现在没有了扇子,但楚游这一笑,还是风度十足,小二连忙把几人领到了二楼,打开了一件雅致包厢的门。 “客官像是中原人士,您看这间包厢怎么样?”小二站在门边说道。 “好,不错,我非常喜欢。” 楚游大步进了包厢,梁满和贾定则慢吞吞地挪了进去,这真是一人欢喜两人愁。 “小二,听说这明月楼是严家堡的名下的产业?”楚游问道。 “对的,客官,所以您可以放心,我们这儿的菜品佳肴,绝对是整个奇峰寨最好的。”小二很有自信地回道。 “最好的……嗯,那是不是最贵的呢?”楚游又问道。 这问题倒让小二愣了一下,他顿了一下,笑道:“这个,应该还是要看您吃什么,同样的菜色,我们明月楼也许是更贵,但品质也绝对是最好的。” 楚游点了点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客官您请说。” “这明月楼是严家堡名下的产业,如果,有人敢在这里吃霸王餐会怎么样?” 小二听到楚游这问题,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但还是保持着笑容。 梁满和贾定的脸色就难看到极点了,他们听见楚游这样说,就已经猜到了楚游想要做什么。 在明月楼吃霸王餐,这是要他们死啊! 可是他们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楚游可以让他们现在就死! “客官您是开玩笑吧。”小二还是微笑着问道。 “问一下嘛,又不碍什么事。”楚游回道。 小二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声音稍稍冷了些:“敢在明月楼吃霸王餐就是开罪严家堡,至于开罪严家堡是怎样的结果,客官随便找个奇峰寨的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哦,我明白了。” 楚游斜眼看着梁满和贾定,这两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藏在桌下的手一直在发抖。 “客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那客官要吃些什么?” 小二将店里的菜单拿上来,递到楚游面前,正准备帮楚游打开,楚游却伸出手将菜单盖上。 “不用看了,小菜六碟,汤一份,主菜十个,全要最贵的,让最好的厨师来做,还有,最好的酒,先来十坛。” “这么多?”小二有点吃惊,这三位客人也不像大富大贵之人啊,能付得起钱吗? “今天我这两位哥哥请客,我当然要敞开肚皮尽情吃,这些只是开始,说不定还要吃上更多呢。” 楚游拿出一锭银子,塞在小二的手中,打消了小二的疑虑。 这客人既然给得起这么高的打赏,肯定也付得起钱,就是他那两个哥哥的神色有点奇怪。 大概是被这客人这样吃,心疼自己的钱吧。 小二转身出了包厢,很快,楚游点的酒菜就上来了,盘子一张一张的往桌上放,梁满和贾定的心也一次一次地往下沉! 这次,真的要死了! 第八十一章 危机再临 楚游在明月楼,吃吃喝喝消磨了一夜,明月楼的小厮们一开始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样的客人也蛮多的。 但随着明月楼从人多到人少,又从人少到人多,这包厢里面安静了许久,也没有声音传出,小厮们渐渐觉得不对了。 “客官,请问您吃的怎么样?需要再上点什么吗?”小二敲了敲包厢的门,没有回应。 “客官?”小二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回应。 小二给身后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这几人立马破门而入,只见房间内只剩下了喝得醉醺醺的梁满和贾定,却不见了楚游。 “奇怪,怎么少了一个人?” 小二立刻上前,拍了拍梁满和贾定。 “好吃,好吃,再来点……” 两人念念叨叨,半天没醒。 本来知道了楚游来这儿的目的后,他们是不敢吃东西的,但架不住楚游不停地劝。 而且他们本来就没吃晚饭,这么多美味佳肴摆在面前,又怎么能忍得住,反正他们吃与不吃,结果也就那样了。 于是他们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口吃了起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客官,客官!”小二又用力拍了拍,将两人拍醒。 梁满和贾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见是小二,脸上幸福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人也彻底清醒了。 “两位客官,都吃完这么久了,差不多该结帐了吧。”小二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问道。 “这个,这个……” 梁满和贾定吞吞吐吐的,看着小二的脸色渐渐从笑容满面到冰冷至极。 “这奇峰寨,还真有人敢开罪严家堡啊。” 小二这话一出,梁满和贾定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们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不是死,就是无尽的深渊。 吃了一堆的山珍海味,楚游戴着斗笠,来到一座茶楼里,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喝点好茶淡淡口。 茶楼东边,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的说着严家堡有多么厉害,手段有多么凌厉,还添油加醋地讲诉了一段严家堡的往事。 讲到精彩处,二楼喝茶的客人们都是一阵喝彩。 楚游也拍了下手,跟着人群一起大声地叫了句好。 今儿个晴空万里,惠风和畅,他是真的心情愉快啊! “姐姐,你听他们说的,哪里还是人啊,这得是一群神仙了吧。” 少年的调笑声从楚游右手边传来,楚游藏在黑纱下的眼睛朝那边看了一眼,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和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坐在那边喝茶。 “说书嘛,皆是如此。”女子的声音宛如珍珠落在玉盘之上,清脆好听。 “是啊,也就他们那些不知道的人听个乐。”少年磕了几个瓜子,又看向那说书先生。 楚游收回自己的目光,这时那少年却又看向了楚游。 “姐姐,你看那人,戴个斗笠,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楚游还是清楚的听见了,黑纱下的嘴角向上一扬,依然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江湖中这样的人太多了,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不是也戴着面纱吗?”女子回道。 “姐姐不一样啊,姐姐是天上的仙女,当然不能让这些凡人看见,免得他们生出什么歪心思,到时候还要脏了姐姐的手。”少年笑道。 “就你嘴甜。” “哎呀,这次好不容易跟着出来处理这竞技场的事,结果就这么结束了,真没意思。”少年用茶杯盖敲着茶杯。 “这种事闹大了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你也老大不小了,十七岁都可以娶妻了,处事也该沉稳些。”女子教训少年道。 “姐姐都没成亲,我这个做弟弟的急什么啊。”少年继续敲着茶杯。 楚游听完这姐弟两的对话,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这所谓严家堡的人。 楚游对这严家堡有几分好奇,不过他也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所以虽然好奇,也不打算过多接触。 喝完了茶,楚游正想付账走人,茶楼下忽然上来了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这两人的装束,像极了桀摩手下那些黑衣人,手上的兵器,跟那些黑衣人一模一样,那两双眼睛,更是似曾相识。 楚游心里一惊,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 这两人站在一楼大厅中央,四处查看,明显就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姐姐,那两个人好奇怪啊。”少年也注意到了一楼的两个人。 女子侧头看了看:“待会儿让人跟上他们,看他们打算在奇峰寨做什么。” 楼下的两人在一楼没发现什么,很快又上了二楼,边上还边说话。 “夏首领过来了吗?” “已经来了,很快就到。” “唉,就为了一个直觉,这么麻烦,我就没见过能在夏首领手下逃过一劫的人。” “首领吩咐了,我们照做就是,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像桀……那位首领的事,你我都亲眼见到了。” “是啊,看得真真切切。” 两人走过楼梯的拐角,很快就要上楼来。 现在已经很清楚来,这两人应该就是在麦田里见过他的黑衣人之一,那么要认出他,应该也不是很难。 而且最关键的是,夏童就要到这里来了。 当初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跟夏童一战,没想到居然能活下来,现在劫后余生,他可没有再送死的兴趣。 说起来夏童到底是怎么认定他不会死的,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早该死了。 楚游想不到答案,现在也不是想答案的时候。 趁着两人还没有上楼来,楚游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转眼消失在茶楼之中。 少年和那女子立刻站了起来,看向茶楼外面。 “姐姐,你看到了吗!”少年的声音十分激动。 “我看到了,好高的轻功。”女子声音却沉了下来。 “你还记得,那些人跟我们说的,那个突然出现还赢了比赛的枭王吗?也是最有可能导致竞技场之事的人!” “我都知道,你冷静点。” 少年还在向外张望,女子已经坐了下来,最近的奇峰寨,来了很多外人啊,这个人,枭王,还有来打探的那两人,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第八十二章 抓我吧 楚游承认,奇峰寨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有很多中原见不到的景色和新鲜玩意儿,但知道夏童也带人找来了奇峰寨之后,楚游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这真的不是老天爷在玩儿我吗? 楚游深感无奈,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却在那样的绝境下活了下来,可活下来之后,夏童居然还在追着他。 集市上,不熟悉这里地形的楚游正准备去买张地形图,大队人马忽然拉着一辆辆囚车经过了这里。 楚游扫了一眼囚车里的人,不正是竞技场的斗士以及看守吗?看来前面穿着整齐的那些人就是严家堡的人了。 不过楚游有些好奇,囚车里面竞技场的人怎么面上都蒙着黑布呢? 楚游忍不住问了一下旁边买地图的人,那人告诉楚游。 “这是严家堡一贯的做法,具体原因,是怕这些人记住路,或者跟埋伏的人互通还是什么的,严家堡虽然势力,得罪的人也不少啊。” 楚游点了点头,这样的做法算是比较谨慎。 付了钱之后,楚游查看着奇峰寨通往中原的路,选了一条最近的路,便匆匆赶去。 行至郊外,本应行人稀少的山路上,楚游又看到了那一队严家堡的人。 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他居然在某个严家堡弟子的手上看到了木神医的那盆花! 被他拿来威胁木神医的话! 难怪这个木神医这么有脾气,来头确实不小啊。 严家堡的人停在了附近的一个茶摊上,稍作休息。 楚游无心停留,本想立刻离开,却在前方见着一个他此刻绝对不想看见的人! 夏童! “这个是什么呀?” 夏童蹲在一个挑担老伯的担子前面,看着里面的造型奇特的小泥人。 “年轻人,别处来的吧,这是我们这儿的孩子最常玩的泥人玩偶。” “真有趣,给你钱,我要买这个。”夏童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老伯顿时惊呆了:“年轻人,这玩意儿不值这么多钱啊!” “我没有别的钱,就这个吧。” “那,好好,”老伯从惊讶变为惊喜:“我这担子里的东西也全给你吧!” “不要,我就要那个玩偶……” 夏童和那老伯说着话,楚游急忙转身。 这下可怎么办,要回中原必须走这条路。 这四周除了山野也就一个茶摊,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楚游着急的想了半天,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快步走到严家堡那个拿着花的弟子面前。 这弟子正喝着茶,和周围的其他弟子聊着帮木神医搬家的话,笑着说木神医那么多灵丹妙药不着急,就心疼他的花,千叮铃万嘱咐。 楚游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到了他的面前。 那弟子都没反应过来,端着茶碗愣愣地看着楚游,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直到楚游一把端起那盆花,那弟子终于知道着急了! “大胆狂徒,你知……” 那弟子话还没说完,楚游直接双手一送。 一声清脆的响声,花盆被砸了个稀烂。 弟子张嘴瞪眼,这可是木神医千叮铃万嘱咐,要他一定一定一定要护送好的花啊! 这下惨了,要被堡主责罚了…… “你这狗贼,你信……” 弟子暴怒的话又没有说完,楚游直接从他的怀里拿出黑布,戴在了自己头上。 这一群人都看呆了,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有毛病吗? “这怎么办?”弟子中有人问道。 “怎么办,抓起来啊!”护送花的弟子喊道。 他才不管楚游的行为有多奇怪呢,他只知道他回去的时候惨了。 其他弟子立刻把楚游抓上了囚车。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将地上的花和残破的花盆捡起,然后一捧一捧的将土捧起。 夏童也来到了这个茶摊,他的目光扫过一辆辆囚车,但并没有多做停留,反而看向了那个在捧土的弟子。 “这是玩游戏输了,所以要吃土吗?” 经楚游这么一闹,严家堡的人也没有了喝茶聊天的兴致,直接走了。 在这些人走后没多久,之前茶楼的姐弟俩也骑着马来到了这儿。 “走得也太快了吧,”少年下了马:“还以为能追上大部队呢。” “没关系,反正迟早能追上的。” 女子也下了马,和少年一起在这茶摊休息。 “姐姐,你看那个人,”少年注意到了正在玩泥人玩偶的夏童:“居然对这小玩偶这么感兴趣。” “这人看装束,像是中原人,大概是没见过,所以觉得稀奇吧。”女子打量着夏童,说道。 “这东西就能让人稀奇了?哎!”少年忽然喊了夏童一句。 “天儿!”女子喊了少年一句,少年却没在意。 夏童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少年。 女子有些好奇,这年轻人一身武者打扮,还带着刀,怎么个性看上去,像是未经世事的孩童? “这玩偶很好玩吗?”少年严天问夏童道。 夏童露出开心的笑容:“好玩啊,我都没有见过!” “这奇峰寨你没有见过的东西可多了,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天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女子忍不住喝道。 “没事啦,姐姐,你看他像穷凶极恶之人吗?”严天说道。 女子又看向夏童,夏童冲着她傻傻的笑。 “小子,我是严家堡少主严天,知道吗?” 夏童认真的摇了摇头。 “傻天儿,都说了他不是奇峰寨的人。”女子说道。 “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也行,走,我带你奇峰寨,看更多好玩的东西!” “好啊…可是,我还要找人。” “什么人?” “跟我玩游戏的人。” “叫什么名字?” “楚游。” “楚游…没听说过,他长什么样啊?” “嗯……”夏童抬头看天:“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你在说些什么,哪个人不是长这样啊,我是问他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特征?” “好不好看……我不知道,特征,用一把铁扇子算吗?不过这铁扇子被我弄坏了。” “你弄坏了,人家就不一定用了啊。”严天无奈地拍了拍脑袋。 女子看了夏童许久,这人的单纯不像是伪装,既然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应该没什么威胁。 “这样吧,咱们先一起去玩,边玩边找,实在找不到,我让人帮你找,只要人在奇峰寨,我严家堡一定找得到。”严天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夏童一口答应。 “那姐姐,我跟他去玩了。” “可以,记得早点回来,有什么情况通知各地管事。” “知道了。” 第八十三章 问询 严天的姐姐,严家堡大小姐,在与严天分开后,很快骑马赶上了严家堡的大部队。 “什么?故意砸坏了木爷爷的花?” 严家堡大小姐听着门下弟子的回报,一丝疑惑攀上心头。 “把那个人带上来。” 严家堡弟子立刻把楚游押到了大小姐面前。 大小姐看了看楚游身上装束,脑海中立刻想起一个人。 “是你?” 楚游听到这声音,也想起了这就是在茶楼遇到的戴面纱的女子。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自己的行为本就怪异,要是还说出他知道面前人是严家堡大小姐,人家说不定会以为他有所企图,他不想增加无谓的麻烦。 但他只是想借个掩护,方便过路。 “把他脸上的布摘下来。”大小姐冷着一张脸,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混进来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旁边的弟子立刻把楚游脸上的黑布扯下。 严家堡大小姐在看清楚游真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半晌后回过神来,视线先是看了下地面,然后才看回楚游。 “楚游?” 严家堡大小姐说出了令楚游十分意外的两个字。 幸好此时楚游正因为突然间强光的刺激,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惊讶的表情也就没怎么表现出来。 “啊,什么?”适应了强光之后,楚游装作一脸茫然的看向严家堡大小姐。 大小姐注视着楚游,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推测。 想到刚刚那个正在找楚游的夏童,大小姐很轻易就能想到楚游混进来的理由。 不过夏童说楚游是陪他玩游戏的人,只是玩游戏,至于如此吗? 而且那夏童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威胁的人,这人轻功如此厉害,还会怕他? 大小姐越想越觉得奇怪,楚游见眼前这姑娘一直看着自己,只能笑了笑,反正他是打死都不承认。 大小姐又愣了一下,目光往别处看了几下,才又回到楚游身上。 “不是楚游,那你是枭王?” “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这个楚游就没打算否认了,这竞技场里见过他的人太多了。 他说不是,这大小姐随便拉几个人过来都能认出来。 楚游直接承认,倒让大小姐打消了一点疑虑。 “说说你的来历吧。” “在下陈清,出身中原道门,本是来这奇峰寨游玩,却因误信奸人,中了陷阱,身受重伤,被卖入竞技场,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然后你就毁了整个竞技场?” “在下只想重获逍遥身,可是竞技场掌柜的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我,一直都在派人追杀我,我也是出于无奈,况且竞技场这种残忍的地方,在下看来,毁了才好。” 楚游七分真三分假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关于出身道门这一点,他无需说假话,因为整个中原都没几个人知道他花间客原是道门弟子。 “合情合理,那你混入我严家堡的队伍又是想做什么?” “我没想混入其中啊。”楚游答道。 大小姐向楚游投来质疑的目光。 “想必大小姐也知道迷蝶香这东西,当初为了解迷蝶香,我找上木神医,可是木神医却跟我耍脾气,拖了好久才肯给我,害得我被杀手找到,差一点又被抓回去,今日路过茶摊,我认出那盆花是木神医心爱之物,一时气愤,才把它砸了,我自知毁了此物,严家堡弟子不会放过,但我想,严家堡处事严明,肯定不会为了一盆花就要了我的性命。” 大小姐皱起眉头:“一个大男人如此小气。” “事关性命,怎能不气。”楚游回道。 大小姐沉吟不语,楚游说的一切都很合理,似乎没什么可以反驳的点。 “好吧,既然一切都事出有因,我也不多怪罪你什么,但你毁了木爷爷的花,肯定是要被罚的,至于怎么处置你,就等见到木爷爷再说吧。”大小姐说道。 “多谢大小姐。” “想想你的经历,也实在是有点可怜,这样吧,你不必再待在囚车中,衣食住行都与弟子相同,这一路山贼众多,你需要一把武器防身,不知道阁下用什么武器?”大小姐平静地说道。 “我用……”楚游看着大小姐,顿了一下:“我用剑,不过在竞技场中得到了一个更好的武器。” 楚游拿出藏在靴子里的尖刺:“我觉得这东西配合起我的轻功,威力更大,所以往后就用这个吧。” 两人目光相对,楚游已经猜到,大小姐是在试探他,既然知道楚游这个名字,说明大小姐跟夏童的人,甚至是夏童本人有过接触。 既然有过接触,就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曾经用过铁扇。 “可以,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虽然你轻功卓绝,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可能追不到你,但从这儿离开奇峰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只要在奇峰寨,就逃不出我严家堡的追踪,希望我放你出来,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这是自然。” “你们带他下去休息吧。”大小姐对楚游身边那两个严家堡弟子说道。 这两个严家堡弟子接了命令,带着楚游就往回走。 大小姐看着楚游的背影,脑海中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和说话时的神情,一个问题忽然自心底油然而生。 “对了,我听说,中原道门好像不准成亲。”不经意间,大小姐已经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心里就顿时就有点后悔。 “道门派别众多,多数不能成亲,我出身的那一门也属于多数。”楚游停下脚步,转身解释道。 “是吗……” “不过……”楚游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大小姐随即问道。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在下已离开道门,所以道门规矩,已经约束不到在下了。” “原来如此。”大小姐低着头,喃喃了一句,然后又对楚游说道:“一直跟阁下相谈,却未报上名姓,失礼了,我是严家堡堡主的女儿,严玉涵。” “严玉涵,”楚游将这名字重复了一遍,对着女子笑道:“在下记住了。” 两名弟子带着楚游离开了这里,严玉涵看了楚游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一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心事不知从何起,心湖从此波澜生。 第八十四章 埋伏 严家堡的队伍在山野之中,一路向前。 楚游骑着马,跟在队伍的中间,虽然他有一套完整的说辞,但能就这样被放出来还是让他有点意外。 或者也不意外,楚游能察觉到,那位严玉涵大小姐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在过去,他曾看过很多这样的眼神。 “喂!陈清!” 前面的人喊了一声,楚游思考间,一时忘了这是自己现在的名字。 “陈清,喊你呢!”那人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楚游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大小姐让你上前,快点!”那弟子用手指了指前方。 楚游立刻驾马上前,来到严玉涵的身边。 “大小姐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小时候,我曾去过几次中原,但都只有短短的时间,没能来得及了解中原的风土人情,阁下既然是来自中原,不妨与我说说如何?” 严玉涵的目光看向前方,被面纱遮住的侧脸也看不出什么。 “可以。” 楚游便讲起了自己早些年游历江湖的所见所闻,他混迹这个江湖也差不多十年了,总是能听到或者经历一些有趣事情。 严玉涵本来只是想跟楚游聊聊,对楚游能说出多精彩的故事其实并不在意。 没想到楚游讲的事情还真十分有趣,不自觉听得有些入迷,时不时问两句,笑两声。 “喂,你说大小姐不会是看上那个陈清了吧?” 后面的弟子中,有人看出了些端倪。 “我也觉得是,大小姐对不太熟的弟子都是不冷不热的,这家伙才跟大小姐见面多久,大小姐就跟他聊起来了。”旁边的弟子回道。 “不过说实在的,这个陈清长得确实可以,我要长他那样,现在说不定就不是个普通弟子了。” “何止是你,王师兄要是长他那样,也不至于这么久了,大小姐都不做回应。” “唉,真的是命啊。” 一声叹息刚刚落下,几道凌厉箭矢忽然打破这一路上的平静,严玉涵躲过迎面而来的箭矢,一声喝问:“什么人?”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严家堡大小姐。”一名大汉带着十几名手下,从一旁的草丛中窜出。 与此同时,车队四周也有数十人窜了出来,将这严家堡的人团团包围。 “余勇,你想做什么!”严玉涵冷下脸。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你严家堡自以为是,独断专横罢了,凭什么奇峰寨就得听你们的?!”余勇冷哼道。 “你不满意,大可在上次会盟中向我爹提出挑战,偷偷摸摸,暗中偷袭,令人不耻!”严玉涵喝道。 “成王败寇,等我赢了,谁敢不耻,”余勇看着严玉涵,忽然舔了舔嘴唇:“另外,我还真想看看大小姐面纱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无耻狂徒!”严玉涵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 “哈哈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男不坏,女不爱不是吗?”余勇狂笑一声,面色一沉:“动手!” 无数箭矢顿时射了过来,严家堡的弟子练武向来严格,所以此时倒是没什么人受伤,就是只能暂时保持守势。 但很快更麻烦的事来了,严家堡的车队中还关着大批竞技场的斗士,现在这种情况,严家堡弟子肯定没空管他们。 余勇的人就趁这个时候打开了囚车,斗士们直接冲了下来,有的转头就跑了,还有的因为不满严家堡弟子抓捕他们,竟然跟余勇的人混在一起,一起打严家堡的人。 “快离开!” 人数差距巨大,严玉涵一边躲过不断向她袭来的攻击,一边命令众人逃命。 楚游杀了几个攻向他的人,看着一片混乱的局势,眼下肯定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没人会阻拦他这个都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人。 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楚游却发现余勇没有理会其他逃跑的弟子,而是直接带着大部队向 毕竟她的身份特殊,对于余勇来说,捉了严玉涵,才能真正对严家堡堡主严景峰造成威胁。 事发突然,严家堡弟子逃跑的时候很分散,严玉涵身边也没几个人,如果被余勇追上,肯定要出事。 楚游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虽然夏童的威胁还在,但他总不好看着严玉涵出事而不管。 前方平野之上,严玉涵果然已经被余勇追上,她身边的几个人也很快战死,包围圈里只剩严玉涵一个人孤军奋战。 所谓双拳不敌四手,严玉涵武功虽然不弱,但这么多人一起围攻,一般的武林高手都很难脱身,她更是艰难。 没斗几回合,严玉涵身上便多了许多伤口,很快靠在一边的大树上难以行动。 余勇一挥手,他的手下们立刻停止了攻击,转而把严玉涵团团包围。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严家堡大小姐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漂亮!” 余勇露出令人厌恶的笑容,一只咸猪手伸向了严玉涵面纱旁边,严玉涵想阻拦,却没有半分力气。 就在余勇的手即将触碰到面纱时,他却突然瞪大了眼,手也僵硬了起来。 在他身后,楚游一根尖刺已经刺入了他的后劲,而周围几十个人,竟没有一人察觉到楚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楚游拔出尖刺,转身站在严玉涵身前,严玉涵看着楚游的背影,一瞬间有说不出的安心。 “还有谁想要送死的,尽管来。”楚游面对着几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仍然不慌不忙。 这些人早就被楚游的轻功震慑,再加上他们也就是跟着余勇做事而已,反叛严家堡什么的他们根本无所谓,所以余勇一死,很快作鸟兽散。 楚游回身扶着严玉涵:“大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严玉涵轻轻靠在楚游肩上:“你的轻功很厉害。” “过誉了,是这些人太掉以轻心,忘了防备身后才会让我轻易得手。”楚游回道。 “就算他们掉以轻心,一般人也没有你这样的本事。”严玉涵虚弱的笑了笑。 “先别说话,我先带你去疗伤吧。” 楚游说完,直接抱起严玉涵,严玉涵扶着楚游的肩膀,震惊地看着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楚游解释道:“只是大小姐伤重,难以行动,只能这样,我才好尽快带你去疗伤,还望大小姐不要多想。” “我明白,”严玉涵靠着楚游肩头低下头:“谢谢你,陈清大哥。” 楚游沉默,罢了,现在带严玉涵去看大夫,处理伤口才是最重要的。 第八十五章 察觉 远在奇峰寨千里之外的中原,灵溪剑派掌门袁浩初看着手中的剑神之剑,沉吟不语。 “掌门,掌门!” 门外,灵溪剑派的一名弟子忽然闯入。 “何事如此喧哗!”袁浩初不悦地将剑神之剑放回原位。 “回禀掌门,灵溪之中发现一具奇怪的尸体,好像,好像是鉴山王庄纶。” “鉴山王庄纶?!”袁浩初吃了一惊。 这个鉴山王庄纶也是个武林恶人,因为贪名,给自己起了个类似王公贵族的名字,当初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因为这个名字嘲讽他。 不过在庄纶用各种手段弄死不少嘲讽他的人之后,敢嘲讽他的人就没几个了。 鉴山离灵溪剑派不算远,庄纶因为灵溪剑派有个剑神一脉的名号,总时不时地来找灵溪剑派的麻烦,妄图通过灭了灵溪剑派彰显自己的威风。 所以一直以来,袁浩初都会派弟子注意庄纶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今天再次听到庄纶的消息,就是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尸体在何处,让我看一下。”袁浩初问那弟子。 “还在河边,弟子们捞上来后..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所以只是守着。” “好,现在带我过去。” 弟子带着袁浩初来到了河边的尸体旁,袁浩初立刻上前仔细查看。 只见这尸体几乎已经成了一具干尸,只有脸上还有点血色,虽然皱纹密布,但依稀能认出庄纶的模样。 袁浩初皱起眉,一丝忧虑涌上心头,倒不是因为庄纶死于非命,死相奇怪,而是这尸体的死相,十分像楚游之前跟他说过的,笑无常的死相。 难道那个花间客说得是真的? 袁浩初不禁有些疑虑,他伸出手,按在尸体胸口仔细探查,一丝残留的邪气顿时侵入他的手掌。 袁浩初忙收回手掌,又看了那尸体一眼,转头向身旁的弟子问道:“负责监视庄纶的弟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按时间,他们应该在两天后……” “掌门!” 之前的弟子还没说完,几名弟子就从另外的方向赶到袁浩初这边,正是之前被派出去监视庄纶的弟子们。 “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庄纶那边有什么事?”袁浩初问道。 “回掌门,昨天夜里李师弟发现有人偷偷摸摸地进了鉴山,我们原本以为是庄纶这恶人要跟别的势力联合,于是严密监视,但到了早上,那些来的人悄悄离开,整个鉴山却安静地有些诡异,出于好奇,我们稍微靠近了些查看,竟发现鉴山已经被灭了!庄纶也不知所踪!” 那些弟子先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尸体,然后才回袁浩初的话,因为离得有些远,他们没有认出这就是庄纶。 “庄纶没有不知所踪,他就在这儿呢。”尸体旁边的弟子忍不住说道。 那几名弟子都吃了一惊,纷纷跑过去看,顿时张大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你们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灭的鉴山?”袁浩初又问道。 那几名弟子连忙回身:“弟子不知,多数都穿着黑衣,远远的,似乎能看到一个独臂的人,穿着不像是中原人。” 听了这话,袁浩初沉吟许久,之前他不信楚游,一是因为拿类似的事来戏耍灵溪剑派的人太多,二是楚游并非什么德高望重的人,三来楚游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 可是现在活生生地证据就摆在眼前,而那丝残留的邪气,即使就这么一丝,也让他遍体生寒。 如果说这就是邪月的邪力,袁浩初完全相信。 就算不是邪月,也绝对是一件会危害世间的邪兵。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这真的是邪月,拥有邪月之人,如果顺利解开了当年四大高手的封印,想要借此邪刀称霸武林,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他灵溪剑派。 看来这一次,无论是为苍生,还是为本门,他都要作下一个决定了。 “先把尸体抬到门内去,”袁浩初往山林间看了一眼:“定儿,你明天带几个弟子去请花间客楚游来一趟灵溪剑派,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是,掌门。” 吩咐完毕之后,弟子们抬起袁浩初的尸体,跟着袁浩初回了门内。 远处的山林之中,一个黑衣人探出了头,向着袁浩初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黑衣人不敢离得太近,怕被袁浩初发现,所以没有听清袁浩初说了什么,但庄纶的尸体被抬进了灵溪剑派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在被火光照亮的大殿中,黑衣人就跪在了邪郎、鬼音的面前,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这两人。 “哼!这就是你耍脾气的结果!”邪郎不满地说道。 “明明是你自己太没用,拿着邪月,都能让人挣脱。”鬼音不以为意。 邪郎斜了一眼鬼音,没有再多说什么。 “灵溪剑派,剑神一脉,原本就是我们第一个要除掉的对象,既然如此,就趁现在把他们灭了吧。” “邪郎尊主,第四名邪功深厚的人还没有找到,现在就要灭灵溪剑派吗?灵溪剑派怎么说都是剑神一脉,贸然行动,会不会让我们被江湖人发现。”站在桀摩旁边的吴怀问道。 “没关系,灵溪剑派对咱们称霸武林始终是一大障碍,能尽早除掉也好,大不了这之后咱们隐匿一段时间,你们也好好修炼武功,准备迎接邪月的完全解封。” 邪郎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的血池旁,吸收了三名修炼邪功的高手后,邪月的刀身顶端,开始出现红色的诡异花纹,而周身的邪气,更是已经到了若隐若现的稀薄烟雾状态。 邪郎的眼底闪过一抹狂热,接着问道:“夏童还在找那个楚游吗,桀摩?” 桀摩身子一僵,听到这个名字,他的伤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右臂!夏童生生地撕去了他的右臂!现在他在两位尊主面前的地位,连吴怀都不如! 对于夏童,桀摩简直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可是两位尊主明显更偏袒夏童,而自己也完全没有打赢夏童的实力,甚至连被视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桀摩也只能在身子一僵之后,克制下自己的情绪,回道:“是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夏童就是认为楚游还活着,深受致命重伤,又跌落万丈深渊,怎么可能还活着,我看,夏童只是想出去玩,不做事。” 邪郎扫了桀摩一眼,他知道桀摩对夏童的怨气,但他在中原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不可能为了桀摩放弃夏童这样的绝顶高手。 “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如果夏童还没有找到楚游的尸体,就让他别找了,说我有新的游戏找他玩,让他回来一趟。” “我?”桀摩听到这话是又厌恶又害怕。 “我还要着手布置灭了灵溪剑派的事,你去最合适,别惹怒夏童,你不会有事,你的手,我会想办法的。” 邪郎都这样说了,桀摩也没打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句:“是。” 第八十六章 挑明 虽是夜深,但奇峰寨的气候温和,楚游站在医馆空旷的庭院中,也没有感到丝毫寒冷,夜风吹来,凉爽惬意。 “陈清?”一名医女从后面房间出来,看见楚游,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正是。”楚游回身说道。 “严大小姐说,有些事想跟你说。”医女低头笑了一下。 “现在?”楚游反问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不太合适吧,看那医女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了。 楚游虽然生**荡,但他也有个原则,不碰想将终身托付给他的女子,楚游素来爱自由,并不想成亲受约束,当然也不可能达成这些女子的期望。 所以对于这些女子,楚游从来都拒绝得很明确。 “就是现在,你快进去吧,我们都会离开,不会打扰你们两个的。” 医女以为楚游的反问是在担心她们还在,两个人不好说话,笑着补充了一句,就将所有照顾严玉涵的医女都叫走了。 甚至都没听楚游接下来的话。 楚游想解释些什么,都没机会,不过对这些已经认定了的医女,似乎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楚游叹了口气,还是进了房间。 房间内,严玉涵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脸上的面纱倒是还戴着,倒不是她多么想戴着,而是这些医女也不敢随意摘大小姐的面纱。 在看见楚游进来后,靠在床沿的严玉涵用那双秋水明眸看了楚游一眼,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轻轻一笑。 楚游愣了一下,严玉涵真就像严天说过的那样,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一般,以致于见惯美人的楚游,都在过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严玉涵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陈清大哥,今天真的多谢你了。”严玉涵并不看向楚游,而是微微低头。 “理所应当,大小姐不必挂怀,”楚游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大小姐,陈清是个浪荡不羁的人,不喜束缚,当初还因为贪花恋色,被逐出了道门。” 严玉涵抬起头,楚游这么说,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说自己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也是在拒绝她。 严玉涵有些不甘心,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楚游就直接拒绝了她。 “那陈清大哥就打算一辈子漂泊,一辈子都不打算定下来吗?”严玉涵问道。 “也无不可。”楚游回道。 严玉涵看着楚游,张了张口,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也许,当陈清大哥遇见自己真正爱的人,知道了与所爱之人相依相伴一生是多幸福的事情,就不会这样想了。” 严玉涵的模样,明显是不死心,楚游只能继续道:“大小姐,你我认识不过短短一天,对于我的来历,品行,你一无所知,终身大事,不能如此儿戏,还是另择好儿郎吧。” “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严玉涵笑道:“你我认识不过短短一天,可这一天内,陈清大哥先是救了我一命,后疗伤时,也不曾想过占我便宜,现在又劝我慎重终身大事,这难道还不能表明什么吗?” 楚游微微叹气,这姑娘怎么说不听呢? “大小姐如何想都随意吧,但是,在下是不可能停留,不可能成亲的。” 楚游直截了当的一句话,顿时让房间内的气氛陷入了沉默。 严玉涵靠在床沿,低头沉思,半晌后才道:“陈清大哥,我以前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对什么人如此动心,无论如何,让我一试可以吗?” 楚游摇了摇头:“送你回严家堡后,我会离开奇峰寨回中原。” 严玉涵一声轻笑,声音清脆动人:“你回不去的。” 楚游挑眉看向严玉涵。 “你忘了,你毁了木爷爷最心爱的花,那盆花,木爷爷就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精心照料,这件事,我可没法帮你了,我必须把你带回严家堡。” 虽然在说一件对木神医来说十分悲伤的事,但楚游觉得,严玉涵笑得很开心。 “那等你伤好一点,我就离开。”楚游回道。 “不行的,奇峰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严家堡的势力,我爹如果要抓你,怎么都抓得到,而且到时候你可是畏罪潜逃,更麻烦了。” 严玉涵这时说起话来,完全没有了之前大小姐的威严,反而带着几分普通女子的可爱。 “你乖乖跟我回去,木爷爷刀子嘴豆腐心,你好好认错,木爷爷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而且,如果陈清大哥真的不想留下,多待些日子,也不会改变什么,对吗?” 说到这里,严玉涵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这说得倒也是,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还在奇峰寨境内,那木神医显然跟境内第一势力严家堡很要好,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严家堡闹得不愉快。 而且,待在严家堡,说不定能更好地躲过夏童的追杀。 “好吧,我会跟你回去的,不过,我的态度不会变。”楚游回道。 “有过机会,尝试过,失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严玉涵淡淡一笑。 “好吧,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若无事,我就先离开了,久待也不合适。”楚游说道。 “因为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吗?你倒是比看上去正经许多,不过奇峰寨不是中原,不讲究你们中原那套。”严玉涵笑道。 “不,只是不想产生无端的误会。” “我还有一件事,今日之事,我必须尽快告诉我爹,所以我希望明天就能动身回严家堡。”说到这件事时,严玉涵的面色又正经了许多。 “明天,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全,这么匆忙,合适吗?” “无妨,我的伤也没有重到完全不能行动的地步,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这里的严家堡势力,准备马车和人手,余勇不知道有没有跟别的势力联合,我不尽快回到严家堡,始终都不安全,如果我被抓,那麻烦就大了。” 楚游点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严玉涵话说一半,顿了一下。 “所以什么?”楚游问道。 “所以陈清大哥,你今晚能留下来保护我吗?误会总有澄清的机会,要是今晚贼人来了,除了你,这里没人可以对付他们。” “这……”楚游有些犹豫,但严玉涵说得也没错。 “好吧,我在这里待一晚。” 楚游在一旁的躺椅上躺下,他也不是什么特别在意清名的人,只要自己的意思说清楚了,待一晚就待一晚吧。 第八十七章 严家堡来人 第二天清晨,楚游完全是被一阵踢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的刹那,就看见一个穿着严家堡衣服的青年冲了进来。 青年冲进来之后,直接就奔着楚游来,上来就要揪楚游的领子。 楚游一个闪身很快躲过这人,在床上休息的严玉涵被吵醒后,立刻怒视着青年。 “王永,你干什么!” 听到严玉涵的怒喝,这名叫王永的青年才停止了动作,但脸上仍然带着怒意。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和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睡一间房!万一他别有居心怎么办!” 严玉涵面色一冷:“为什么不可以?我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的同意吗?” 王永一愣,他没想到严玉涵会用这么冷厉的语气对他说话,顿时对楚游更加怨憎。 “王永兄弟,其实我……” 楚游刚想对王永解释一下,王永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警告你,不要对大小姐有任何非分之想!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他不配,你就配了吗?”严玉涵彻底生气了,一大清早不打声招呼直接踢门进来,还口出狂言:“呼呼喝喝,你给我出去!” “大小姐……” “出去!” 王永无奈,只能转身对着楚游喊道:“你也给我出去!” “我叫你出去!只有你!立刻!出去!”严玉涵又强调了几遍。 王永看着严玉涵,还想说什么,可是严玉涵冰冷至极的神色却让他只能咽回去,于是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他,又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只留下一个怨恨的眼神看向楚游。 严玉涵经王永这么一闹,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体,顿时又气血上涌,伤口也渗出血来。 楚游见状,急忙跑到严玉涵身边,将人扶住,右掌贴在她的背部,将内力渡了进去。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严玉涵说道。 “先别管这些,身体要紧。” 渡过内力之后,楚游又起身去叫了几个医女进来,然后自己站到了庭院中。 “你这家伙!”王永见楚游离了房间,立刻冲上来,拔出剑就向人砍去。 楚游微微摇头,在剑尖即将刺到自己时消失在原地,王永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楚游却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王永顿时惨叫着松开了手,手上长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在王永身后还有着不少严家堡的弟子,看见这一幕都是惊诧不已,看向楚游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惊疑畏惧。 楚游松开王永的右手手腕,王永立刻捂着手腕,离楚游远远的。 这个家伙是谁?为什么这么厉害?! 王永惊疑不定地看着楚游,心中已经不自觉地多了一分畏惧,但一想到楚游昨晚和严玉涵睡一间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立刻掩盖了理智。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上!”王永冲着后面的弟子一声大喝。 这些弟子愣了一下,他们跟楚游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这家伙跟大小姐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我叫你们上!”王永顿时更气了,这帮家伙,居然无视他说的话。 “王永兄弟,冷静一点吧。”楚游劝道。 “闭嘴!你也配叫我的名字?!”王永一声暴喝。 楚游看着王永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这家伙哪里来的优越感和自信?本来他还想解释清楚,自己跟严玉涵没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这家伙这样闹,他反倒不想解释了。 “怎么,严家堡未来的姑爷,叫不得你的名字?”楚游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是想看王永的反应。 王永果然气得眼睛都红了,自己喜欢了严玉涵这么久,这家伙算什么?突然就跑出来,还敢自称严家堡未来的姑爷! “你们快给我上!”王永又对身后的人怒喝。 可是这些弟子听到楚游说自己是严家堡未来的姑爷,哪里还敢上,王永只是严景峰的弟子而已,严玉涵可是严景峰的亲女儿。 “你们不上,我上!” 王永不顾一切,拿起长剑就向楚游刺去。 楚游这次也不急着弄掉他的剑了,还故意等这剑尖要刺到他的时候才躲开。 王永一连使出十几招,却是一剑也没有刺中,反而把自己累的半死。 又是一招落空之后,王永以剑驻地,不停地喘着气。 “小兄弟,你这体力可不太行啊。”楚游出现在王永身后,还伸手拍了拍王永的肩膀。 王永立刻又是一件回身削去,可惜楚游又离开了原地,王永这一剑落空,自己顿时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有几个严家堡弟子差点想要笑出声来,王永这个人虽然说没在堡内干什么坏事,但那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态度,还是让许多人不满。 不过他们也不敢真的把这不满表现出来,等王永起来之后,他们立刻又恢复了一张正经脸,好像刚刚差点笑出来的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王永大口地喘着气,气极地看向楚游,现在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承认楚游的武功确实比自己高出太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现在停手,这脸可就丢大了。 虽然王永并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脸已经丢大了。 “都住手吧。”严玉涵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 众人齐齐望去,严玉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一名医女正扶着她。 “大小姐。”其他弟子立刻低头喊道。 严玉涵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一大清早就赶来,是不是已经有弟子已经回了严家堡?” 严玉涵并不看王永,而是看向其他弟子。 那弟子一愣,看了看王永,才回道:“是的,回大小姐,大部分弟子已经回来了,堡主听说大小姐出事,派出了所有人出来寻找。” “发消息说我没事,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赶回严家堡。” “是。” 严玉涵说完后又看向楚游,原本严肃的脸立刻变得笑意吟吟:“严家堡未来的姑爷,当然是跟严家堡大小姐一辆马车了。” 楚游哭笑不得,一句戏言而已,怎么被严玉涵给听到了。 第八十八章 严家堡 楚游和严玉涵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这一切都怪他嘴贱说了那句“严家堡未来的姑爷”。 严玉涵刚动心的时候,还烦恼过这份情愫,没想到楚游直接挑明之后,她反而轻松了许多,也不再遮掩什么。 “陈清大哥,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严玉涵坐在楚游对面,靠在墙壁,问道。 “可以啊。” 楚游一挑眉,干脆把自己一切寻欢作乐那些事全部说出来,力图让严玉涵看清自己这个浪荡子的“真面目”。 严玉涵只是一笑,楚游的目的她很清楚,所以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反而对楚游说得那些她不曾见闻过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楚游见说不动严玉涵,也就不再刻意去说一些风月事,反而和严玉涵真的聊了起来。 楚游常在江湖走动,见识广博,所以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严玉涵在听,只有偶尔说的事情过于神奇,严玉涵问一句。 在这样投缘的互相倾诉之中,前往严家堡的路程倒也显得不那么漫长,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玉涵,玉涵!” 马车刚一停下,焦急地问候声便在外面响起。 “是我爹!” 严玉涵说了一句,接着就想掀开车帘,但她昨日才受的伤,一举一动都可能会牵动到伤口,楚游便伸手,先一步帮她掀开车帘。 严景峰正焦急地想看女儿,车帘一掀开,却发现是个男的,不由得一愣。 “你是何人?” “爹,”严玉涵抓着楚游的手臂,向着外面稍移:“这位陈清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严景峰看了一眼严玉涵紧抓着楚游胳膊的手,有些事,心下顿时就明白了几分。 “陈清?!就是这个家伙,把我的花打碎了是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木神医气冲冲地走上前,看见楚游的那一刹那,恨不得伸手揪着楚游的耳朵,把人扯下来! 他可怜的花啊!好不容易才打理的这么好,最终,还是被这家伙毁了! 楚游看见木神医,也是回以一笑,但木神医可没有兴趣跟他笑! “前辈,这个问题晚些再讨论吧,玉涵还受着伤呢。”严景峰对木神医说道。 “哼!”木神医看了一眼严玉涵:“丫头,快下来,让木爷爷给你疗伤,放心,有木爷爷在,多重的伤都没问题,而且绝对不会留疤!” 严玉涵笑道:“多谢木爷爷。” 严家堡几名侍女立刻上马车,将严玉涵扶了下来。 严玉涵下来之后,还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楚游也一起下来。 “丫头,这边来!” 木神医向着严家堡内走去,严玉涵对着楚游笑了笑,才跟着木神医离开来。 严玉涵一走,王永立刻走上前:“师父,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调戏大小姐,我建议,立即将他打一顿,驱逐出奇峰寨,从此再也不许进来!” 严景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王永一眼,不理会他的话,而是问别的弟子:“去找大少爷的人回来了没有?” “已经有两个人先回来报信了。” “大少爷怎么样?” “大少爷没事,正和他新认识的朋友一起游玩,弟子们已经让他尽快赶回了。” “这就好,天儿这性子啊,就知道玩,不过少年人,总是这样。” 严景峰这才将目光放到楚游身上,稍一打量,他就知道,楚游绝对是个老江湖了。 “阁下名叫陈清?” “是。” “原来是客,请随我进来吧。” 严景峰一伸手,请楚游进严家堡内。 “师父!”王永在后面喊了一声。 严景峰有些不耐,头也不回地问道:“三月前教你的剑法学会了吗?” 王永没想到严景峰忽然问这个,顿了一下才回道:“还差一点。” “差一点就是没学会,一剑招学了三个月还是差一点,不去练剑,你在这儿做什么?!” 话到后来,严景峰的语气已经是有点严厉。 王永一时语塞,他忿忿地看着楚游,可是又不敢违拗师父的意思,只能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 严景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徒弟,他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教导了。 但王家和严家堡多年交情,直接让他走,严景峰也抹不开这个面子。 叹息过后,严景峰带着楚游进了大厅,早有下人端着两杯茶上来。 “这一次小女能够得救,还要多谢阁下了,要什么回报,请阁下尽管说。”严景峰向楚游道谢。 “堡主客气了,我也不过说路见不平而已,如果真要回报的话,请堡主帮我劝说一下木神医,让他别再为那盆花的事情动怒就好。”楚游回道。 如果严景峰能够劝得动木神医,楚游也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这个回报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木神医的脾气呀,可不是一般人能说的动的,你又毁了木神医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严景峰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吗? 楚游从之前跟木神医的接触中,就猜到了几分。 “对了,我听弟子们说,阁下好像,是斗技场的什么枭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严景峰问道。 楚游便把自己对严玉涵的说辞,再对严景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严景峰喝了一口茶:“可是,我看阁下的气度胸襟,不像会为了药给晚了这点小事就一直耿耿于怀的人啊。” “性命攸关,怎能不气啊。”楚游又将对严玉涵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难不成,阁下这是第一次经历生死?” 严景峰问了一句关键的话,楚游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回话。 “看阁下的年岁,在江湖的岁月不会短,肯定也是刀锋上走过几回的人,江湖人嘛,从来淡生死,阁下气度恢弘,想来也是如此。”严景峰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我也就是一介江湖草莽,堡主怕是看差了。”楚游笑道。 严景峰笑了几声,换作平时,他是不会问这么多的,毕竟行走江湖的人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可是谁让严玉涵对楚游的态度实在不一般,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得不多问几句。 不过他多年的阅人经验告诉他,楚游还不算差,至少比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好得多。 又喝了几口茶,严景峰放下茶杯,好似无意地说了一句:“阁下觉得,我女儿如何?” 第八十九章 木神医的惩罚 楚游有些无奈,他是真没想到严景峰会直接问他觉得严玉涵如何,严玉涵也就罢了,严景峰难道也放心将女儿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阁下不必紧张,我也就是一问而已,其他事,来日方长。”严景峰看见楚游的神色,又说道。 楚游想了一下:“令千金容颜绝世,又聪明干练,只有年少有为、品行端正的少年郎才配得上令千金。” 严景峰听了楚游这话,只是微微点头,接下来,又问了楚游许多事,楚游都七分真三分假的答了。 问完之后,严景峰起身叫来两个下人。 “阁下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如此大恩,我定当重谢,请在我严家堡好好休息几日,至于木神医的事,我会尽力去调解,但有时间,还是请阁下亲自去道个歉,恕我直言,以木神医的名望,在奇峰寨得罪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之后,严景峰就让下人带着楚游去了一间上好的客房,楚游倒也不急,夏童的人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走,他在严家堡多待些日子也许还安全。 过了两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后,这天,木神医忽然让人来叫楚游。 看来,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楚游跟着那人来到了木神医住的小院里,严玉涵此时也在这里疗养。 木神医的医术果然了得,才两天,严玉涵的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你你你你你,你这个家伙!”木神医一看见楚游,手就指个不停:“一次不够,你还要再来一次!老夫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今生才会遇到你这个倒霉家伙!” “在下一时冲动,还请木神医海涵。”楚游一抱拳,笑道。 “我海涵你个鬼!”木神医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我要是不教训你,今天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木爷爷,”严玉涵拉住木神医的手:“我相信陈清大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严玉涵看了楚游一眼,才继续说道:“才会弄坏你的花。” “我管他是什么原因!一而再,今天不教训他,他迟早给我来个再而三!” “没关系,事确实是我做的,木神医要罚也是应该,我理应承受。”楚游回道。 “哼,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吗?” 木神医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着淡青色的水。 “把这个喝下去,我就放过你。” “木爷爷!” 严玉涵讶异地看着那个小瓶子,里面的液体一看就不简单。 “放心,死不了人,我知道你的心事!” 严玉涵无奈,想让木神医不计较是不可能的,这已经算轻的惩罚了。 “好,我喝下。” 楚游并没有太多犹豫,打开瓶子,一仰头就把瓶子里的水全喝了下去。 这淡青色的水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它进入楚游体内的那一刻,楚游就感觉从舌头到胃里,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还时不时地咬上几口! 楚游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虚弱,面色苍白,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严玉涵急忙过去扶住楚游,关切地问道:“陈清大哥,你怎么样?” “我还好。” 楚游勉力支撑,运起全身功力,想要稍微削弱这药液的影响。 没想到这一运功,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变得又痒又痛起来,整个人的不适感更是加剧。 楚游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倒在了严玉涵怀里。 “陈清大哥!”严玉涵抱着楚游喊道。 “哼,你运功了是吧,你以为老夫的惩罚会让你这么简单地过去。”木神医说道。 “木爷爷!”严玉涵有些急。 “真是嫁……唉,你这个丫头,放心,他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也就难受个把时辰。” 木神医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木爷爷,你去哪里?”严玉涵问道。 “去看我新种的花啊,不然要我一直看着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吗?” 木神医反问了一句,径直离开了。 严玉涵只能扶着难受至极的楚游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边抱着他,一边帮他擦额上的汗。 楚游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除了知道身边照顾的人是严玉涵,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难受。 五脏六腑的又痛又痒,可他却抓不着也摸不到。 严景峰从外面走来,一眼就看到严玉涵一脸担忧地照顾楚游,这般模样,怕是动了十分的真心。 “以前,我给你介绍那么多年岁相当的青年才俊,可你却一个也不喜欢,你这孩子,怎么平时怎样都不动心,一动心就如此突然。” 严景峰走到严玉涵面前,严玉涵回望着自己的父亲。 “这种事岂能由人定,都是天意吧。” 说完,严玉涵又帮楚游擦了擦汗。 “唉,可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一无所知,他是什么来历什么背景,更是全然不知,你放心把自己交给他,我都不放心啊!” 严玉涵沉默了,她不是个冲动的人,也知道父亲说的都对,只是这二十年来,她也真的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心动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 这时,楚游因为痛苦,抓紧了严玉涵的肩膀,严玉涵忙抱紧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严景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先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父亲问你,你喜欢他,他呢,他喜欢你吗?” 严玉涵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回道:“总要试一试,不试,便是一生的遗憾。” 严玉涵将头靠在楚游的头上,这句话似乎不仅是对他的父亲说,也是对楚游说,尽管她知道,楚游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也罢,也罢。”严景峰叹道。 不过他心中对楚游倒也不是完全排斥,楚游论品貌气度武功,确实都不错,至少比王永好多了。 有这么一个女婿在,以后严天继承严家堡的时候,也有一个得力助手,省了他许多忧烦。 “你要尝试便尝试,为父不拦你,不过他值不值得你去尝试,为父还是要试一试。”严景峰说道。 “这怎么试?”严玉涵好奇地问道。 “这个晚点再说,你弟弟带着他新认识的朋友回来了,我先去看看,几天前已经让他早点回来,还耽误这么久,什么时候能够收收心性!” 严景峰说完离开了这里。 严玉涵抱着楚游,心里想道:“天儿新认识的朋友,是那个夏童吗?还以为只是一起玩两天,没想到天儿还把人带家里来了,看来真的很投缘啊!” 第九十章 怎样的人? 严家堡的庭院中,夏童正认真地玩着严天给他介绍的,奇峰寨特有的玩具,不亦乐乎。 “我说了吧,这个很好玩的吧。”严天得意地说道。 “嗯。”夏童只回了一个字,他全部的精神都在玩具上。 “天儿。”严景峰从严玉涵那里过来,喊了一句严天。 “爹好,”严天回应了一句后,又冲着夏童喊道:“哎,我爹来人,快叫人呐。” “爹好。” 只顾着玩玩具的夏童,竟然跟着严天说了一样的话,说的严景峰都是一愣。 “不是爹好,这是我爹,不是你爹,虽然你把我爹当成你爹也可以,但还在喊的时候,我爹还是我爹。”严天说道。 “天儿,你乱七八糟在说些什么呢!”严景峰皱起眉,斥责严天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夏童。 武者打扮,动作利落,身后的刀看上去也不是一般的钢刀,行动之间却多带着稚气。 这到底是个武夫,还是一个稚子,严景峰一时之间竟然也难以分辨。 “你要叫伯父,知道吗?”严天又说了一句。 “伯父。”夏童依样回答。 “再说个好。” “好。” “不是,伯父后面再加个好。” “伯父好。” 在严天的“循循善诱”下,夏童才算是对面前的严景峰打了招呼。 “天儿,你这位朋友?”严景峰实在看不出夏童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不由得问道。 严天以为这是严景峰对夏童没有好好跟他打招呼产生的疑惑,忙说道:“爹,他就是这个个性,像个小孩子一样,就喜欢玩,很单纯的,你不要怪罪他啊。” “哼,说别人小孩子,你又成熟到哪里去了!”严景峰呵斥了严天一句。 被训斥的严天只好转移话题:“哎,爹,姐姐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你有个姐姐啊?明知道你姐姐受了伤,还不赶紧回来看望,还在外面厮混!”严景峰却又是一句呵斥。 “不是啦,我一开始也是很担心,想要赶紧回来的,但后来有人告诉我,姐姐已经回了家,家里还有木爷爷在,既然有木爷爷在,那姐姐肯定不会出事的,我才带他去买他很想要的玩具,你不知道,他一直嚷嚷着让我去买。” 严天指了指夏童。 严景峰瞪了严天一眼,才又看向夏童,问道:“这位夏童小兄弟,我看你好像是中原人士,这次来奇峰寨是来游玩的吗?” 严景峰问了一句,夏童却好像没听见,只顾着玩自己的玩具。 “夏童,你回句话嘛!”严天在一边说道。 夏童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玩具,看向严景峰,表情有些不高兴:“你好吵啊。” “喂!你小子说什么呢!”严天急得不行,虽然知道这小子单纯,但直接说他爹吵,这也太过了吧。 严景峰也有些不悦,自从成为严家堡堡主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但他的不悦却隐隐地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个性? 这么大了个性还像个孩子一样的人确实很少见,可也不是没有,严景峰的直觉也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 于是,在夏童说严景峰好吵之后,严景峰竟然少见的笑了笑,回道:“是我打扰了,夏童小兄弟来我严家堡做客,我只是想一尽地主之谊而已。” 严天瞪大了眼,虽然他爹的脾气没有多坏,可也没有这么好吧,被人说吵竟然还这么笑呵呵,这还是他爹吗? “哦。”夏童只回了严景峰一个字。 严天听得只拍额头,这傻小子啊,我爹难得不生气啊! 但严景峰依然没有生气,而是看向夏童身后的刀:“小兄弟这把刀,看上去很不一般啊,能借在下看一看吗?” “可以啊。”夏童抽出赤刀,直接递到严景峰面前。 “我的天哪,你的刀居然是全红色的,我都不知道。”严天兴奋地跟夏童说道。 这几天他们两个自顾着四处玩,严天根本就没有去关注夏童武功方面的东西。 相比严天的兴奋,严景峰却是无比震惊。 夏童这一个抽刀,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简洁快速,严景峰甚至没能看清刀是怎么出鞘的,赤刀就已经到了眼前,铿然的响声,也在向严景峰说明,这个人的内力有多深! 这怎么可能呢,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你的刀也借我看看吧。”严天没有严景峰那样的见识和修为,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把颜色奇怪的刀所吸引,根本就没有在意夏童的动作。 “天儿!” 严景峰忍不住一声暴喝,吓得严天呆在了原地,夏童却仍然稳稳地拿着那把赤刀,就像他抽出时那样,手不带丝毫的抖动,就好像这刀是放在平地上一样。 “你要不要看啊。” 夏童有些烦,这个人说要看自己的刀,自己拿出来这么久,却又不肯接。 严天也反应了过来,捂着心脏对严景峰说道:“爹,你干嘛,吓死人了!” 严景峰怒瞪了一眼严天,这个傻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高手,在这庭院之内,如果夏童要取严天的人头,自己都可能来不及阻止。 “你不看我收回去了。” 夏童又在眨眼之间将刀收回原位,然后拿起那个玩具继续玩,继续把严景峰当空气。 “爹,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严天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严景峰却根本不搭理严天,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夏童,可是这个人好像除了眼前的玩具,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 这个夏童到底是好是坏,是正是邪?接近天儿又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玩? 一个个疑团在严景峰心里炸开,却没有一个有答案。 “我饿了,”夏童忽然说了一句,停下手中玩具,冲着严景峰露出灿烂的笑容:“爹,有没有吃的?” 严景峰看着这笑容,都不知道该怎样答话,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哎呀,都说了要叫伯父。”严天又提醒一遍。 “哦,伯父,有没有吃的。”夏童还是那样笑着。 严景峰稍稍思量,目前看来,夏童似乎没什么恶意,那还是先不要得罪他好了。 “当然有,请随我来。” 第九十一章 险被发现 楚游从黑暗中悠悠醒转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喝了木神医那瓶淡青色的药液后,楚游真是感觉到了平生未有的痛苦。 “陈清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坐在楚游身边的严玉涵伸手摸了摸楚游的额头。 “还好,没什么大碍。” 楚游并没有意识到他和严玉涵此时的动作与距离有多暧昧,被折磨的够呛的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楚游闭上眼,久违的舒适感觉让他有些想睡一觉。 严玉涵轻轻抚摸着楚游的脸庞,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好看,这个人也是越相处越觉得有趣。 楚游恍惚中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洛城,正在河边的画舫中喝着酒,身边的姑娘们调笑着,唱着小曲儿。 有一名姑娘轻轻吻了过来,带着几分青涩。 楚游回应着她,带动着她,教她如何去享受这一切。 充盈鼻间的香味有几分熟悉的味道,楚游瞬间惊醒,睁开眼,面前的人果然是严玉涵。 楚游连忙起身,严玉涵面色微红,双眼看向地面:“抱歉,陈清大哥。” 楚游一声叹息:“大小姐,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可是你也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严玉涵沉默了片刻,回道:“草木无根,尚且枯萎;人似浮萍,焉能长久?陈清大哥,你总是要定下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严玉涵的目光坚定地看向楚游。 楚游看着这样的眼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未来到底怎样,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知道的。 “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些饿了。”楚游开始转移话题。 “那去厨房看看吧。”严玉涵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楚游下了床,和严玉涵一起往厨房走去。 穿过一片花园,几间厢房,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拐过一个拐角,眼看着就要到厨房时,楚游猛然看见一个让他印象极其深刻的人。 楚游立刻转身,走在他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严玉涵顿时撞在了楚游怀里。 楚游也没有时间顾虑那么多,抱着严玉涵便躲在了拐角的墙壁后。 严玉涵抓着楚游的肩膀,一边疑惑一边又紧张不已,这是要做什么? 楚游的精神却没有放在严玉涵身上,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厨房那边的声音。 “怎么样,夏童,我家的东西好吃吗?” 是严天的声音。 “天儿!远来是客!你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这是严景峰的呵斥,但楚游听得出来,这呵斥看似是在指责严天,其实是因为对夏童的畏惧。 果然严景峰也发现夏童的不一般了吗? “很好吃哟,我还想吃。”这是夏童的声音,依然是带着几分稚气。 夏童居然会来到严家堡!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了吗? 不对,如果他发现自己,应该直接带人杀过来了,不会这么平静地。 他应该就是严天新认识的朋友了吧,虽然他早就猜到严天姐弟和夏童应该接触过,但万万没想到严天不止和夏童交了朋友,还把人带家里玩来了。 “还想吃我叫下人做了晚上送给你吃,来,我带你去个新地方玩!” “天儿!天儿!” 几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渐渐不可闻。 “陈清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严玉涵有些羞涩的问道。 楚游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手。 “这个,大小姐,实在抱歉。” “没事,”严玉涵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又道:“刚刚的声音,除了我爹和天儿,还有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天儿新认识的朋友,那个夏童,陈清大哥,你,认识他?” 楚游想了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大小姐,抱歉,其实,我不叫陈清。” 严玉涵并没有多少意外:“其实我也猜到了。” “大小姐果然聪明,我真名叫楚游,不过受重伤被卖入竞技场都是真的,你弟弟认识的那个朋友夏童,就是将我打成重伤,害我掉下悬崖的人。” “什么?!” 严玉涵显然很吃惊,她回忆着夏童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厉害这么凶恶的人啊。 “我知道这很难令人相信,但他确实是天下无双的绝世高手,个性的单纯也是真的,只是这份单纯,不是因为善良,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善恶的概念,总而言之,这是个危险人物,你弟弟和他走的太近不是好事。” 楚游说这话时一脸郑重,严玉涵知道,楚游不是在开玩笑。 “那现在怎么办,要我叫严家堡的人把他擒住吗?”严玉涵问道。 “别跟他动手!千万别,能不惹怒他就别惹怒他,他离开之后,你警告你弟弟就是了,不过我是真的要走了,如果他发现了我,可能连你们都会被连累。” “陈清……不对,楚游大哥,他真的有这么恐怖吗?我严家堡有那么多高手还对付不了他一个?”严玉涵有些不相信。 “不,如果你见识过他的实力就不会这样想,他的功力之强,甚至只有特地打造的宝刀才能承受,而且,他背后还有别的势力,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跟他起任何冲突,知道吗?” 楚游抓着严玉涵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严玉涵看着楚游的眼睛,虽然心里面还是没能完全理解夏童到底有多厉害,但楚游的态度还是让她重视了起来,而且,这是不是也表明了楚游对她的关心。 “好的,楚游大哥,我答应你,可是,你现在就要离开吗?”严玉涵眉头轻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命不该绝,如今,我也不想再去送死,更不想牵连你们,只能离开了。” “楚游大哥……” “别说了,就这样吧,以后找个更值得你托付的好儿郎。” 楚游说完,转身向着来处走去,严玉涵连忙追上去,两人刚走没几不,木神医忽然迎面走来。 “你小子行了啊,正好,帮我去采药。” 木神医丢给楚游一个篮子。 “木神医,我要离开了。”楚游说道。 “离开?你的毒都没解,离开什么?”木神医回道。 “毒?”楚游疑惑。 “你没发现自己被人下了毒吗?”木神医说到:“之前给你的药液,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帮你驱毒的,只是,你身上的毒实在是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你到底吃过什么东西?” 木神医这话一出,楚游顿时想到了凌墨池给他吃的东西,结果到头来,那东西还是毒吗? 第九十二章 异常 一处僻静的小院内,木神医正在替楚游把脉,时间越久,木神医的眉头就皱得越厉害。 “中原武林,果然是人才辈出啊。”木神医一边叹气,一边收回了手。 “木爷爷,怎么样了?”严玉涵有些焦急地问道。 木神医摇了摇头:“没办法,这次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了。” “我的症状很严重吗?”楚游也收回手,问道。 “不严重,但正是因为不严重,我才没办法,这个人下的毒很厉害,光凭这么一点症状,我根本判断不出任何东西,只能知道一点,你的体质脉搏,已经渐渐变得不像常人了。” “不像常人,这是什么意思?”严玉涵问道。 “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内力运转自如,按理来说,脉搏也应该强健有力才是,可是他的脉搏,却不合常理的更为虚弱,就像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才会有的脉搏,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人吗?”木神医反问严玉涵。 听到木神医这么说,楚游也试着给自己把了把脉,才发现自己的脉搏是比以前虚弱一点。 之前因为身体状态一切如常,所以楚游之前一直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毫无脉搏但精力充沛的人,不过这样,你还算人吗?”木神医又补充了一句。 “木爷爷,那你有办法救楚游大哥吗?”楚游还没开口,严玉涵就先一步问道。 “没有,除非他毒发,我对症下药,否则我现在也没办法。”木神医如实答道。 “那,那咱们现在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楚游大哥毒发吗?”严玉涵说道。 “我能给他开一点药,喝下去也许会有点用,但是不能保证。” 楚游撕开自己的衣摆,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包,拆开后拿出里面的一颗小药丸。 “木神医,能帮我看看这药有没有毒吗?” 木神医接过楚游手中的小药丸,看了看,嗅了嗅,又把药丸捏碎,甚至还尝了一点。 “单就这药丸,没有毒,是好药,上好的药,不过它碰上其他的药会不会产生别的作用,我也不清楚。”木神医回道。 “这样吗?”楚游沉吟了一下,凌墨池给他的药,他身上也没剩多少了,这一点点药,以后还是尽可能不要服用了。 “楚游大哥,你现在还是先别走吧,留在这儿几天,让木爷爷帮你看看,放心,我会让下人过来看着这里,不让外人进来的。”严玉涵对楚游说道。 楚游思索了一阵后,点了点头,凌墨池性格诡异,他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些什么,楚游也觉得心里很悬。 “药还是要上后山去采的,听说你轻功很厉害,那肯定能采到很多生长在峭壁上的药草,就算医药费了。”木神医又将那个篮子丢给了楚游。 “木爷爷!” “没事,”楚游回道:“只要大小姐能帮我看着夏童,尽量别让大少爷带他去后山,去了就尽快通知我,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那也可以,楚游大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吩咐下人,另外,也要告诉我爹和天儿关于这个夏天的事。” “嗯。” 严玉涵说完转身离开,木神医打量了几下楚游:“要不是看在那丫头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这个恶徒。” 楚游一笑:“之前无可奈何,还请木神医见谅。” “行了,客套话少说,真心道歉,就给我多采点上好的药草回来。” “这是自然。” 就在楚游和木神医说完话后没多久,就有几名弟子来到了木神医的小院外,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王师兄,大小姐只让我们几个来……” “让你们来又怎么了,我来找木神医不行吗?!” 王永瞪了一眼这几个弟子,这些弟子顿时不敢再说话,以他们的地位,就算王永不怎么招严景峰喜欢,他们也得罪不起。 王永话虽说着找木神医,人却偷偷溜到了小院边缘,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楚游,喂!楚游!去取银蛇胆!”木神医在小院里大喊。 一旁的王永有些疑惑,楚游?那是谁?木神医新找的帮手? 楚游听到喊声,从休息地小屋里走了出来:“木神医,怎么了?” “我刚刚才发现要给你配的药缺了一味银蛇胆,这东西后山就有,反正也是给你配的药,你去抓两条回来。”木神医吩咐道。 “这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这边的银蛇具体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楚游问道。 “你过来,我那本书给你看看。” 木神医带着楚游进了他的小屋,准备找本画了图的书也楚游看看。 躲在一旁的王永在两人走后探出了头,他没能听清楚木神医和楚游后面的对话,但木神医最开始那声大喊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奇怪了,那个家伙不是叫陈清吗?怎么木神医又叫他楚游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阴谋? 王永想了一会儿没有答案,干脆放弃思考。 不管是陈清还是楚游,反正都是跟他抢严玉涵的人,而且听下人们说,大小姐和这家伙走得极近。 现在师父也不太想帮自己,大小姐更偏袒这个家伙,看样子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对了,刚刚木神医叫这个陈清还是楚游的家伙去抓银蛇,这不就是个解决他的好机会嘛! 想到了这一层,王永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准备。 楚游在木神医拿出的一本图谱里仔细看了银蛇的模样,木神医也根据这本图谱仔细讲解了一些银蛇的特征,在确定都了解清楚了之后,楚游便去准备抓蛇的工具。 “能多抓几条就多抓几条,不过不要抓小蛇,小蛇蛇胆效果太小了,没多少作用,要抓就抓大的,记得小心一点,银蛇很毒的,别被咬到。” 木神医在楚游即将离开时又嘱咐了一番。 楚游笑着让木神医不用担心,怎么说他也是闯过了那个有着成百上千条蛇的蛇窟,那些一团一团互相交缠蠕动的蛇群和那条比地洞还长的巨蛇都没有吓到他,现在就只是去抓几条药用蛇,当然也不会怕。 “那楚游这就去了。” 第九十三章 再相逢 楚游带着笼子,拿着钳子,穿梭在严家堡的后山之中,仔细寻找着木神医说的银蛇。 银蛇表皮有着灰白花纹,在阳光下有时会闪烁出银色光芒,所以被当地人叫做银蛇。 楚游在后山中找了半天,总共找到了三条银蛇,虽然已经够了,但木神医说了,让多抓几条,也省得以后每次要用都要上山找。 楚游继续往山上找去,在一个山洞口,他眼尖的发现有一条银蛇钻了进去,便也立刻追进去。 这山洞不算宽阔,却很狭长,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黑暗,楚游点燃火折子,借着光亮一路寻找过去。 就在楚游寻找到了山洞尽头,看到了那条银蛇的踪迹后,山洞口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楚游发觉不对,立刻就往外飞奔,但这山洞也许是风化日久,一声爆炸过后,洞口处直接就掉了几块大石头下来,转眼间就把这洞口封得死死的。 楚游刚想试试能不能直接破开这石洞,洞口缝隙中就被人丢了几支毒烟进来,楚游急忙退后几步,捂住口鼻。 “我不管你叫陈清还是楚游,”王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今天你都要给我死在这里!动手!” 王永一声令下,外面的人立刻开始往洞口填石头,很快便将洞口填得严严实实。 毒烟在山洞中弥漫,楚游往后看了看,这山洞并没有别的出口,四周的墙壁也都很结实,无法打通。 这样看来,要得救恐怕只能等到明天,木神医或者严玉涵发现自己不见了,上山来找自己,但到那时,自己真的不会已经被毒死了吗? 而且,万一王永还掩藏了山洞口,或者说在找人的时候动手脚,不让别人发现这个山洞,自己一直被困在这个狭长的山洞里,迟早要饿死。 就在楚游百般思索都找不到解决办法时,山洞口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一时间石屑纷飞,刺眼的白光从洞口处传来。 楚游微微遮眼,眼角余光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白光之中,等到眼睛彻底适应了白光之后,楚游才看清楚眼前之人,也是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 苏寒山! “好久不见啊,小师叔,想不到这次我又救了你,你是不是该考虑如何报答了。”苏寒山笑道。 楚游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同样笑道:“怎么又是你?你是学会了算天命,算到我有一劫,所以特意赶过来的吗?” “哈哈,我也希望自己有这个本事,不过,我只是有事找你,刚好找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又遇到危险了,不过还好,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至少你没有变成一个废人。” “有事找我?什么事?”楚游问道。 苏寒山顿了顿:“上次离开之后,我反复地想,还是把我帮你的事通知师门了。” 楚游听到苏寒山这么说,面色顿时就有些变了。 “我也是没办法,”苏寒山看到楚游的脸色,立刻接着解释:“师门规定了不能与你接触,我虽然是不得已,但不说的话,日后被发现了,说不准也是一顿责罚,我师父你也知道,他要是责罚人,可是相当痛苦的。” “所以呢,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楚游牵出一丝笑意。 “我把你的事告知师门后,秦师叔让我带几句话给你。” 听到这个名字,楚游眼前顿时又出现那只被他斩断的手臂,难以掩盖的愧疚浮现在楚游脸上。 “秦师兄要你带什么话给我。”楚游问道。 “秦师叔说,他已经修炼到逍遥诀第七层了。”苏寒山笑得很浅,看向楚游的目光却意味深长。 “什么,第七层?!” 楚游惊讶不已,逍遥诀是道门最高心法,他修了十几年也才修到第四层,被逐出师门后就没有再练过,这心法越到后面越难练,秦师兄竟然已经修到了第七层。 “是的,秦师叔还要我告诉你,世上事祸福相依,失之东隅,未必不能收之桑榆,右手被斩断,也许于剑道有缺,但在心法方面,他却有了更深的体悟,他听说你没有再用剑,知道你心里还在愧疚,可是当年的事大家都清楚,秦师叔从来不曾怪你,他说,如今你既然已经离了道门,在江湖逍遥,就放下这段道门恩怨,解开自己的心结吧。” “是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楚游低声喃喃。 “师父他,也有话要我跟你说。” 楚游愣了许久,才问道:“什么话?” 话一出口,楚游觉得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微的颤抖,这是多少次生死之际都没有的感觉。 苏寒山轻咳两声,压低了声音:“小师弟……” 这一声“小师弟”,楚游眼前看到的仿佛不再是苏寒山,而是自己那个惯来清冷如月,也无愧于风华绝代四个字的大师兄,师门如今的掌门,逸仙剑的传人,四周也不再是山洞,也是那个绝尘于世,飘渺云中的道门。 “小师弟,你自小任性无拘束,人都道你有道门逍遥气质,但我却清楚,你只是不乐意被人管束,于天地之道,万物之变却参悟甚少,然而,我深知你的个性,却终究放任你如此,你的错,我也有一份责任。” “小师弟,如今你已离开道门,也许这是你冥冥之中的注定,你注定要在江湖中寻找你的道,你与道门,既然已经两忘江湖,一切前尘往事,便该尽付风烟,介怀至此,状似逍遥心沉沉,着实令人失望。” 苏寒山说完,楚游忍不住笑了笑,又被骂令人失望了啊,他想说些什么,可是末了,还是只有一声叹息。 时光穿梭,楚游又想起当年,自己学剑学轻功,一旦有点小成就,立刻就会跑到师兄面前得瑟。 “臭屁师兄,什么道门第一人,我告诉你,我已经学会了……喂!你这家伙!听人说话啊你!早晚有一天,这个道门第一人一定会是我的!” 年少轻狂的楚游,就这样在其他师兄弟的笑声和大师兄的不理睬中,说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诺言,一晃眼,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楚游抬头看向天际,风逐云动,一片清明。 第九十四章 逼问 严景峰听自己女儿说完了关于夏童的事,原本就警惕的心顿时变得更加忧虑起来,而这忧虑的对象,自然是自己的儿子严天。 “照你这么说,这个夏童当真是个危险人物?”严景峰问道。 “我相信楚游大哥。”严玉涵回道。 严景峰在房内轻轻踱步,他没那么信任楚游,但因为严天的关系,却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又响起了严天和夏童的声音。 “你这就要走啊,不多玩几天吗?”严天问道。 严景峰和严玉涵对视一眼,连忙走了出去。 “不了,我还要找人,以后再来找你玩。”夏童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急什么嘛……” 严天还想挽留,严景峰却打断了他的话。 “天儿,夏童小兄弟既然有自己的事,你又何必强留人家,你自己的功课都还没做好。” “我很快就能做好。”严天带着几分心虚地说道。 “那也不要耽误人家的事。”严景峰瞪了一眼严天。 严景峰没有告诉严天,他和严玉涵知道的关于夏童的事,这孩子跟夏童走得太近,严景峰担心他一个不留神就什么都说出去了。 “那好吧,你以后再来,我继续带你去玩啊。”严天说道,他真的很少碰到这样一个既不顾忌他的身份,又一样喜欢玩的同龄朋友。 “嗯,好。”夏童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你说那个陈清不叫陈清,叫楚游?”一声议论从旁边的院子里响起,严玉涵吃了一惊,而夏童的脚步,在此时听了下来。 “是啊,我听王永师兄身边的人说的。” “真的假的,王永师兄不是跟那个家伙不合吗?不会是瞎编乱造想诬陷人吧?” “江湖上隐姓埋名的人多了去了,要诬陷也要更严重的事啊,这事是王永师兄从木神医那里偷听到的,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两个人的议论声隔着一个院子清晰地传到了这边几个人的耳中。 严天听到其中一个名字时反应了过来,楚游,这不是夏童要找的人吗? 他转身看向夏童,刚想说完,夏童却先他一步,走向了院墙。 伸出的右手轻轻贴住墙壁,巨大的声响却充斥在所有人的耳中,阻挡着夏童和那两个人的墙壁瞬间被粉碎。 两个正在聊天的弟子忽然就被石屑溅了一身,回头一看,夏童正站在墙壁破裂处。 不过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眼前人的恐怖,而是一眼就看见了他身后的严景峰、严玉涵和严天。 “堡主,大小姐,大少爷!”两个弟子连忙行礼,却没注意到夏童已经向着他们走来。 “楚游在哪里?” 夏童蹲下来,抬起头,自下而上的看着这两名正躬身行礼的弟子。 “走开走开,你谁啊,胡闹什么呢!” 一名弟子不耐烦的挥着手,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挥出的手好像空荡荡的。 弟子好奇地看过去,自己之前挥动的右手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砍去了一半,而疼痛,直到此时才袭来! “啊啊啊啊啊!!!!!” 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弟子顿时惨叫起来,身后的严家三人也是大惊失色。 夏童将不知何时出鞘的赤刀抗在肩上,又问道:“楚游在哪儿?” 严景峰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两名弟子面前,护着两人后退:“夏童!你在我严家堡未免也太放肆!” 夏童却像根本没有看见严景峰,歪头看向严景峰身后的那两名弟子:“楚游在哪儿,快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听人说的,我没见过他!”另一名没受伤的弟子害怕不已。 “啊,这样啊,那那个王永呢?” “你别太狂妄!” 严景峰眼见夏童如此,也是大怒,双掌一运,卷起平地三丈风,庞然掌力,打向面前的夏童。 夏童离严景峰的距离极近,严景峰这一掌打来,震天威势扑面而来。 可是夏童只是将赤刀往地上一撑,所有的掌力就如同遇到礁石的水流一般分开,向着两边打去。 一路石崩树折,严玉涵和严天见状急忙飞身躲开。 严景峰低头一看,四周的地面已经被崩碎,夏童站立的地面却完好如初。 “伯父,你真的很烦啊,再烦我,我就动手了哦。”夏童再次将赤刀扛起。 严景峰退了一步,他多少也算一方霸主,怎会想到有一天会遇到实力几乎碾压他的对手,而这个对手年纪不过二十三四! “夏童……”严天震惊又茫然地喃喃了一句。 “我跟你说,我要赢了哦。” 尽管严天的喃喃声音极低,夏童却还是听见了,回头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一如他们玩耍时的笑。 严天已经不知道该回什么,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 这时又几个弟子从外面进来,看见四周的痕迹后,立刻大喊:“王永师兄,有贼人闯入!” 刚从后山回来的王永很快也出现在这里,看了看情况,冲着夏童大喊:“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敢闯严家堡!” “王永,你退下!”严景峰大喝。 “师父,你放心,这小子交给我就行!”王永却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他也不认为夏童这样的能给他带来什么威胁。 但下一刻他就不这样想了,因为夏童在他话刚说完的刹那,忽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王永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喂,楚游在哪里?”夏童蹲下来看着他。 “楚游……什么楚游!” 王永心虚的目光四处飘移,在看到严玉涵时更是立刻就回避了。 这样的态度,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肯定有问题,严玉涵顿时一声怒喝:“王永,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没做什么,别……啊啊啊啊啊!!!!!!!!” 王永突然发出一身痛彻心扉地惨叫,因为夏童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鲜血不停渗出。 “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王永痛得满脸都是汗,连忙大声喊道。 夏童松开了脚:“有什么特征?” “山洞前面,有人为放置的石像,后面就是那个山洞,洞口虽然被堵死了,但里面确实是个山洞!”王永不敢有所隐瞒。 “堵死?!王永你把楚游大哥堵死在里面!”严玉涵怒道。 王永已经没心情回答严玉涵的问题了,他只觉得小腿痛得快要死去了。 夏童的身影转瞬又消失在了原地,严玉涵也想追上去,却被严景峰拦下。 “傻孩子,不要去,你去了只是送死!”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我都对付不了那个夏童,你难道还要带着人去送死吗!” 严玉涵咬着下唇,她无法反驳却又不甘心,但严景峰死死地抓着她,严玉涵根本做不了什么。 严天则蹲在地上抱着头,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经难以思考了。 第九十五章 约战 严家堡院内,几名弟子正在帮受伤的弟子和王永包扎,严景峰走到两人身边看了看,断了手的那名弟子已经昏过去了,王永的意识也是过了好久才清醒一点。 “我不该带他回来的,都是我的错……”严天蹲在地上许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也不能全怪你,你吸取这次的教训就好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严景峰也不忍心过于苛责。 “爹,不行,我还是想去看看!” 原本坐在一边的严玉涵站了起来,严景峰立刻冲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 “不行!玉涵,爹说了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你冷静一点!” 严玉涵别过头,没有说话。 “玉涵……” 严景峰正待继续劝说,离开不久的夏童忽然又回到了这里。 “夏童!”严景峰高声喝道,急忙拉着严玉涵退到严天身边,将这一儿一女护在身后。 所幸夏童并不是来找他们的,夏童直接走向了王永。 王永的意识刚刚清醒,就又看见了这个恶魔,吓得连连往后爬。 他身边的那些弟子听说了夏童的事,早都跑得远远的,没人敢在他的身边。 “我讨厌,跟我说谎的人哦。”夏童再一次蹲下来,看着王永。 “没有,我没有说谎!”王永不停地摇着头。 夏童撇了撇嘴,右手在虚空中一抓,王永就像被什么吸住一样,瞬间到了夏童面前,夏童一掌打出,王永又倒飞出去,将后面的院墙都砸得破碎。 “楚游到底在哪儿?”夏童走向王永。 王永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断了,经脉剧痛。 “山洞……”王永勉强地吐出这两个字,看见夏童冰冷的眼神后,又挣扎着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说完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倒在地上,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死了。 夏童提了王永几脚,但王永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办法,就当增加游戏的乐趣吧。”夏童转身,目光放在整个严家堡上。 “夏童!你不要欺人太甚!”严景峰怒了,如果夏童执意如此,他只能不惜一切与他一战。 夏童只有一人,自己这边有上百人,总能拼出一线生机。 正当严景峰这样想时,外面的桀摩带着众多黑衣人来到了严家堡。 “夏童,你的事搞定没有,两位尊主要你回去。”桀摩带人站在离夏童很远的地方,问道。 “还没结束呢。”夏童回道。 严景峰心里暗叫糟糕,没想到夏童那边的势力居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严家堡!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桀摩内心不耐烦至极,但面对夏童,他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所有的怨恨也是如此。 “不知道啊,要不你帮我找找人吧,说不定就在这里。”夏童说道。 桀摩看了严景峰一眼:“那你得先扫清某些障碍才行啊,有些人,只有你才能解决。” 严景峰眼神渐渐冰冷,他伸手入怀中,一支信号烟已经握在了手里,只要夏童这边行动,他也做好了准备! 就算他夏童再怎么厉害,想要拿下他严家堡,没那么简单。 “夏童,你不能这样!”严天终于忍不住喝道。 “哦,我只是找人而已,找人没关系吧。”夏童笑了笑。 严天看着这熟悉的笑容,茫然地看着严景峰。 严景峰也在犹豫,任由他们进严家堡搜吗?这样他奇峰寨第一势力的颜面何存! 而且真的放任他们进来,万一他们突然发难怎么办? 就在严景峰犹豫不下时,夏童突然抬起了头,而这时,楚游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一下,你要找的不就是我吗?何必为难你的朋友和他的家人呢。” 屋顶上,楚游和苏寒山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 严玉涵看见楚游出现,关切的眼神立刻投了过去,楚游也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回夏童身上。 “没想到,陪你回严家堡看一下,就能撞上这样的大场面,小师叔,你还说你不是个麻烦精?”苏寒山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找到你了,你果然没死啊。”夏童看着楚游,笑道。 “是啊,我福大命大。”楚游也是笑道。 夏童灿烂的笑容在看了楚游一会儿后,忽然变得有些阴冷:“你认识我那个讨人厌的师兄对吧。” “师兄?那个和你一起把师父杀了的师兄?”这个问题倒是把楚游问住了:“我认识很多人,不知道你师兄姓甚名谁,长什么样?” “师兄就叫师兄,长得一副讨人厌的样。” 夏童的表情,是楚游未曾见过的冰冷,而在这冰冷之后露出的笑容,更是楚游未曾见过的阴邪。 “既然你认识他,那你就非死不可了。” “等一下!你怎么就确定我认识你的师兄?”楚游问道:“而且,你跟你师兄既然联手弑师,为什么现在又如此敌视?” “因为我和他,注定只能活一个,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夏童说了一句让楚游莫名奇妙的话。 “你的师兄,”楚游在记忆中搜索着和夏童性格有着类似诡异的人:“你的师兄难道是中原第一神医凌墨池?” 夏童听到这个名字却并没什么反应:“我说了,师兄就叫师兄。” “你这么厉害,居然没能杀了你师兄?”楚游又问道。 “我赢不了他。”夏童回道。 这个答案顿时震惊了在场大部分的人,夏童的实力,已经是他们见识过的难以企及的至高之境,难道这个世间还有比夏童更厉害的人?! 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楚游看着夏童,脑中思索,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成为夏童的师兄呢? “问完了吗?我要动手了。” 夏童有些无聊的挥了挥赤刀,炸响的风雷之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惊诧,尤其是苏寒山,他之前只从楚游口中听过夏童,本来还在怀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现在他立刻明白了。 “且慢,既然都是游戏,不如就给最后的决战挑个好地方如何?”楚游回道。 “行啊,你说。”夏童依然答应得很轻松。 “喂!夏童,尊主那边……” 夏童一回头,桀摩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三天后辰时,滨水河岸,一决生死!” “好。” “等下,加我一个。”苏寒山忽然说道。 楚游忙转头,不解且恼怒地看着苏寒山。 “好啊,都可以,三天后记得来哦。” 夏童应了下来,便离开了此地,桀摩怨憎地看了一眼楚游,也带着人离开了。 第九十六章 大战前夕 “你为什么要参与进这件事中!” 严家堡内,楚游难得一见的大发雷霆,对着还在悠哉喝茶的苏寒山。 “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赢不了而已。”苏寒山回答的也是轻松。 “我一个人赢不了,两个人你以为又会有多少胜算吗?夏童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楚游喝道。 “我知道,”苏寒山正色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必须参与,两个人出手,至少还有三成的胜率。” “三成,”楚游摇了摇头:“我怕一成都不到。” “未必,就看你肯不肯放下。”苏寒山喝着口茶,悠悠地说道。 楚游默然,这时,严玉涵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游大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楚游看了一眼仍然优哉游哉的苏寒山,随后才跟着严玉涵到了外面院子里。 “楚游大哥,你和你师侄后天能赢得过那个夏童吗?”严玉涵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亲眼见识了夏童的功夫,深知他的恐怖之处,不由得对楚游担心不已。 “我不想骗你,我活着的机会也许三成都不到。”楚游答道。 “那,那不要什么决战了,我去找我爹,多找些人……”严玉涵着急的说道。 “不用了,既然已经约定好是决战,就公平对决吧,而且你应该也清楚,对夏童来说,这不管用,更何况,他也不是独身一人。” 严玉涵沉默了,她很想叫楚游离开,可是她心里清楚,如果楚游离开了,灾祸必然会牵连到严家堡。 严家堡没有人可以赢得了夏童,甚至连伤到他都很难,如果纠结整个奇峰寨的势力去对付他一个,牺牲又太大,还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有时候,太冷静,也让人很煎熬。 “大小姐,楚游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也许是命数如此吧,愿你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如意郎君。” 楚游拍了拍严玉涵的肩膀,转身离开,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也就不打算跟严玉涵相处太久,免得徒惹人心伤。 严玉涵知道一切都无可奈何,只能黯然离去。 木神医刚来到楚游的住处,就看到严玉涵失落离去的身影,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楚游,楚游啊!”木神医喊了两句,楚游又从屋子里出来。 “楚游,这是你的药,虽然老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但既然都做了,就给你吧。” 现在这个时候,木神医也不跟楚游呕气了,直接将药瓶递给楚游。 “送药这种小事,木神医叫个下人来就好了。”楚游接过药瓶。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顺便见你最后一面,昨天我帮忙给王永和另外的弟子治伤,王永这辈子怕是废了,连人道都没办法了,另一个弟子也伤得不轻,那家伙,极厉害,你是肯定赢不了。” 木神医说话很直接。 楚游一声轻叹,一声轻笑:“江湖人的命大抵如此吧。” “没错,你们这些人啊,没死得不明不白已经很不错了,你也不用伤心,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老夫就先离开了。” 楚游一抱拳,看着木神医离开,然后看着手中药瓶。 这东西还能有用吗?有了上次教训,这次夏童出手肯定更凌厉,自己是“死”字难逃。 不过既然药都做出来了,不喝白不喝。 楚游打开盖子,一仰头,将里面的药液一股脑喝下,很重的药草味,有点吃草的感觉,但还行,不算难喝。 喝完之后,楚游进了屋内,苏寒山依然在喝茶。 “这一个一个的,怎么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苏寒山打趣道。 “不是感觉,本来也差不多,师侄,小师叔认真地劝你一次,不要参与进来,现在就离开吧,你能继承惊鸿剑,足以说明武学上的天赋,将来必有所成,丧命在此太过可惜。” “现在是认真,所以之前那大半天都是开玩笑?而且,谁说能继承惊鸿剑就一定能有所成,你当年不也有能力继承吗?结果看来,也是一事无成嘛。” “你这家伙!我好言相劝,你倒反过来讽刺我是吧?!”楚游眉头一挑。 “相劝就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这也算是一种历练。” “不是,这历练也玩得太大了吧。” “生关死劫,于中参悟,更何况,”苏寒山握住手中惊鸿剑的剑柄:“我也想跟他一比,倒是小师叔你,想明白了吗?” 楚游没有回话,而是起身又离开了房间,苏寒山也没有问他去哪儿。 这一次,楚游直接找到了严景峰。 在严景峰眼中,楚游明日也是必死,所以此刻对楚游少了些虚礼,多了几分惋惜。 “楚游兄弟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严景峰问道。 “楚游冒昧,严家堡家大业大,自是珍藏无数,想必稀世奇兵也有不少,楚游愿用这颗南海明珠换一把稀世宝剑,不知是否可以。” 楚游从怀中拿出从竞技场获得的那颗南海明珠,递到严景峰面前。 严景峰看了一眼后,却又将楚游的手推了回去。 “堡主?”楚游讶异地问道。 “楚游兄弟于我女儿有救命之恩,这恩情我本来就要报答的,夏童一事,又是因为天儿将人带来才引起的,是我对楚游兄弟有所亏欠,南海明珠就不必了,宝剑我愿意送给楚游兄弟。” “多谢堡主。” “请随我来。” 楚游跟着严景峰,穿过机关重重的暗道,来到了藏有许多兵刃的密室。 “楚游兄弟莫要见笑,我虽然也会刀法,剑法,但平素对敌,还是这双掌用得更多,所以珍藏的兵器,肯定算不上什么稀世奇兵,不过比起这世上的绝大部分刀剑,还是厉害许多的。” 严景峰说着从墙壁上取下一把长剑,此剑造型古雅厚重,严景峰握住剑柄,抽出长剑,剑光宛如秋水青霜。 “这把却邪剑,是我多年前从黑市中花重金买来,也算得上是一把绝好的剑,楚游兄弟如不嫌弃,就用这把如何?” “堡主客气了,这把剑在楚游见识过的诸多名剑中,也能排在前列,就算不是稀世奇兵,也差不了多少了,楚游谢过堡主。” “楚游兄弟看得上就好。” 严景峰将却邪交到楚游手中。 即使已经快十年没有碰过剑,但楚游感觉还是如此熟悉,毕竟学了二十年的剑法,就算舍剑用扇,扇法也终究出自剑法。 第九十七章 一决生死 决战之日,滨水河岸。 当楚游和苏寒山来到的时候,夏童正脱了鞋踩在河边的浅水里,凝神看着河水从脚边流过,小鱼在脚下穿梭。 赤刀被插在夏童身后的河岸上,锋利的刀锋反射着太阳的璀璨光辉,鲜红的刀身又让这光辉如血一般耀眼刺目。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楚游和苏寒山静静地看着夏童,而夏童静静地看着脚下。 风起,风停。 夏童终于回过身,拔出插在河岸上的赤刀,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赤刀垂下,刀尖离水面尚有一拳的距离,却在水面激荡起一个快速旋转的漩涡。 楚游握住却邪的剑柄,将剑缓缓拔出,另一边,苏寒山也拔出了惊鸿剑,两把绝世好剑反射出湛亮的光芒。 “我就说你的武器很奇怪,果然啊。”夏童看着楚游的剑,说道。 “都快十年了,你还能看出我武器上奇怪的地方,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都很厉害。”楚游凝望着夏童。 “是吗,我觉得还好。” 赤刀挥动,刀气在水面上划出一条笔直的水线,水花四溅,水流剧烈翻涌的声音响个不停。 刀尖向着楚游和苏寒山,夏童笑道:“谁先动手呢?” 楚游与苏寒山对视一眼,彼此心思一瞬了然,身形同时一动! 两人皆是轻功高手,转眼就到了夏童面前,剑招凌厉,剑气迸发,都是杀向夏童要害,面对夏童这样的高手,谁都不会傻到留手。 但夏童只是一个错身,便躲过了两人的杀招,都擅长轻功的两人竟然连夏童的衣角都不曾擦到! 刀锋转瞬杀到,又是比声音还要快的刀,在苏寒山堪堪接住这危险的一招后,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才在耳边响起。 楚游早已见识过夏童的厉害,所以不甚惊讶,苏寒山看向夏童的目光却更加凝重,如此天才,真是当世罕见! 不过他也没有后悔今日来此一战! 夏童的刀虽然被接住,但他恐怖的内力在一瞬间灌注刀身,刀身之上顿时产生无数强劲气旋,劲力之强,任苏寒山紧握住惊鸿剑,剑身还是震动个不停。 但苏寒山也不能退,因为他一退,这强劲的气旋就要直接打在他身上! 楚游及时的一剑从旁边刺来,夏童横过赤刀,刀锋擦着苏寒山的惊鸿剑锋划过,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声响,接着斩向楚游的却邪。 刀锋虽过,余劲犹存,苏寒山接下这些余劲,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而楚游的剑与夏童的刀正面交锋,一声清脆的铮鸣过后,楚游也向后退了两步。 楚游的虎口有些发麻,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拿的是一把宝剑,换了普通的剑,这一下直接连剑身和楚游的人头一起断了! 这般凶险的对招,只在极短的片刻发生。 楚游和苏寒山各退了几步后,眼前刀气犹在纵横,夏童却不见了声音。 两人大惊,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就听得背后有万千厉鬼的嚣叫,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变得一片暗红! 又是这招! “小心!” 楚游冲着苏寒山大喊了一声,立刻回身,面对铺天盖地,宛如厉鬼一般的红色刀影,久远的记忆仿佛在这一刻苏醒。 身快,剑更快! 剑身舞动,只见剑光,不见剑影,无穷剑气宛如怒江之水,汹涌澎湃,挡下面前绝大部分刀影,而剩下的“厉鬼”,也在楚游飘渺身法之中错身而过。 另一边的苏寒山也使出差不多的招式躲过了这一招。 毕竟是两人对一人,当初楚游感觉到的无穷压力,此时也被分担了一半。 失去了目标的刀气落在滨水之中,落在大石之上,落在树木之间,一时水幕冲天,碎石飞溅,木枝横飞,沙尘四起。 楚游和苏寒山的视线被遮挡,但他们却都盯着一个地方,待水花落,尘沙绝,他们才在落叶纷飞中,看见了正拍着手的夏童。 “果然你用剑更厉害啊,你们两个一起,果然更好玩啊。” 夏童笑着将赤刀立在自己身前,握住刀柄的手忽然张开,并未深入地面的赤刀却没有倒下。 “那,我要动真格的喽。” 话音落下,赤刀刀身之上,忽然蔓延出无数刀气,大地震动,以赤刀刀尖所在位置为起点,无数裂缝向着楚游和苏寒山蔓延,无形的威压将两人彻底笼罩。 楚游和苏寒山对视一眼,却邪与惊鸿在两人身前相交,在缓缓划开时,剑气同样蔓延而出。 惊鸿、却邪再一次指地时,浩然剑气蓬勃。 “你还没忘吧,小师叔?” “好像还记得一点。” “就一点,可是会死人的!” 当最后一个音节吐出时,楚游和苏寒山同时暴起,惊鸿与却邪带出灿烂光辉! 夏童握住刀柄,他向来单纯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如同修罗的嗤笑,挥起的赤刀,有着让天地失色的威压! 恐怖的一刀和绝然的双剑眼看着就要碰撞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忽然,一声轻微地碎裂声响起,夏童喃喃了一句:“啊,又碎了啊。” 随即一声脆响,无数红色铁片飞舞,赤刀因为承受不住夏童的极深的内力,铮然碎裂! 而此时,楚游和苏寒山的双剑已经毫无阻碍地到了夏童的面前! 道门双剑,斩敌于前! 交错的身影再度分开,楚游和苏寒山站在夏童身后,转过身,看着他。 “这还真是讨厌啊。” 只余刀柄的赤刀掉落地面,夏童又喃喃了一句,身躯倒落地面,再无动静。 楚游和苏寒山谨慎地走到夏童面前,仔细地查看,确认夏童真的死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还真是侥幸,难得小师叔你还没忘双剑合一怎么使。”苏寒山喘着气说道,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无尽的疲惫便紧随而来。 “双剑合一还好,要是三剑、五剑,甚至七剑合一,我肯定用不出来了。”楚游将却邪收回剑鞘,他也是满脸的汗。 “说实话,如果他的刀不断,我觉得七剑合一都未必对付得了这个夏童,说起来,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不知道,问他也回答得不清不楚,据他说,他好像还有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师兄。” “但愿这个师兄不是个祸害,他之前好像说过跟他师兄不合,那他师兄应该也不会因为他死来找我们吧,我不太想对上更恐怖的存在。” “应该不会,我们走吧。” “就这样走吗?让他曝尸荒野?” “你还有力气收尸吗,我是气空力尽了,而且他死在他手上的冤魂只多不少,曝尸荒野又能如何。” “也是。” 楚游和苏寒山一边聊着,一边离开了这里,在他们离开之后许久,桀摩忽然带着人从远处赶来。 “你确定活着的是楚游和那个小道士。”桀摩问身边人。 “哈哈,好,好,夏童这个畜生,终于是死了,就算只有尸体,我也要将他鞭尸,以解我心头之恨!” 桀摩大笑着来到了一片狼藉的滨水河岸,然后在这里一顿翻找,却只找到了破碎的赤刀和刀柄。 “这两个家伙难道这么多事,把人埋了?!”半天找不到尸体的桀摩怒道! “有可能啊,我记得有些中原人杀死对手后,如果敬重他,会帮他收尸,或者直接顺着水冲走。” “敬重夏童?!”桀摩又好气又好笑,但他实在想拿夏童的尸体解恨,于是道:“去下游找!” “是。” 离开之前,桀摩又回头看了一眼狼藉的河岸。 “这尸体,到底哪里去了?” 第九十八章 拦路者 “小师叔,你就这么离开了奇峰寨,都不去跟人家严家堡大小姐道个别吗?”马车上,苏寒山冲着楚游打趣道。 “算了吧,道别又能怎么样,注定不可能的,还有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楚游一个瓜子壳直接打向苏寒山,苏寒山一浮尘甩开。 “哎哎哎,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花间客,怎么这么粗鲁!” “我能被叫花间客,跟我粗不粗鲁没关系,主要还是我的本事厉害。”一桩麻烦事了,楚游也是心情大好。 苏寒山刚想回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请问马车内是花间客楚游吗?”马车外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楚游揭开车帘,看到那男子身上的衣服,当即反问一句:“灵溪剑派?” “正是,请问是楚游前辈吗?” “是我,半路拦车,有何要事?” “太好了,终于找到前辈你了,掌门有要事请楚游前辈去一趟。”那弟子恭敬答道。 袁掌门?他之前不是拒绝我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我过去? 楚游有些疑惑,于是问道:“袁掌门怎么会突然找我?灵溪剑派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是这样,前不久门内弟子发现了一直跟本门不对付的魔人鉴山王庄纶的尸体,死状很奇怪,掌门看过后,就要我带几个弟子前来寻找前辈,前辈踪迹向来难找,我们几个弟子分头找了很久,今日能在这里遇见前辈,实乃大幸。” 那弟子说了一大串,但楚游的注意力只在前面几句上,鉴山王庄纶死状奇怪,袁浩初看过后,就让人找自己。 看来,邪郎、鬼音又得手了。 楚游还记得,当初邪郎说过,邪月被四大高手封印,要四个邪门高手的邪功才能解封,笑无常是第二个。 现在鉴山王庄纶死了,岂不是第三个也有了? 不过,接连死了三个人之后,现在的江湖武林上,好像没有为人所知的邪门高手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件严重的事情,楚游发现了邪月的秘密,又跟邪郎、鬼音的手下人结下这么多梁子,这两妖人要对武林动手的话,说不定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自己。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赶往灵溪剑派,你要一起上来吗?”楚游问那弟子。 “晚辈与尚要去通知其他弟子此事,前辈请先行赶往本门,弟子们随后再到。” “那行,我先走一步。” 那弟子又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站到了路旁。 楚游通知车夫路线改变,以最快的速度往灵溪剑派赶去,然后对着那弟子一抱拳,又回到了马车内。 “小师叔,你这又是遇到什么事了?”苏寒山问道,他感觉楚游的事怎么一件接一件的来,说好要在江湖逍遥的呢?没安生几天,又有人来找了。 “不是又遇到,而是根本就是同一件事,对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 楚游于是将邪郎、鬼音准备解封邪月的事,以及被牵涉其中的情况细说了一遍。 “邪月?”苏寒山皱眉,道门虽然隐于世外,但邪月的名字还是听过的,毕竟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邪刀。 “小师叔,你能确定吗?这把刀在江湖上一直都只是个传说,如今,它真的又要现身了?” “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邪郎是叫它邪月,还有,那把刀给我的阴邪感觉极强,我仿佛一看到它会觉得心寒畏惧,我这三十多年,只有在逸仙剑面前,才会有被兵器影响心绪的情况。” 楚游的神色没有了之前的戏谑,苏寒山看得出来他很认真,而且苏寒山明白楚游说的面对逸仙剑的感觉。 一把还没完全解封的刀就能有逸仙剑那样影响人心神的能力,再加上楚游说的种种痕迹,十有八九就是邪月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苏寒山说道。 “对啊,邪月的传说流传到现在,虽说也有几分夸大,但它的阴邪却是众所周知的,更何况我还亲眼见过,感受过。” 楚游喝了一口酒,才接着说道:“现在的武林虽然每天还是有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风波,但总的来说还算平静,一旦这邪刀完全出世,不止我的安生日子没了,武林中一场血雨腥风也是少不了,甚至,道门都有可能不再平静。” 马车内顿时陷入沉默,现在的江湖虽然也是你杀我,我杀你,但不理是非的人还是可以逍遥,如若有朝一日,大厦将倾,谁又能在其中苟全? “我原本想,送你到洛城,便继续浪迹江湖,现在看来,咱们还要同行一段是时日了。”苏寒山打破了沉默。 楚游眉头一挑:“怎么,你打算插手这件事?” “我下山来,本来也是来历练的,这不是正好能历练吗?” 苏寒山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而且邪月如果真的解封,灵溪剑派又没有能对付的人,师门恐怕很难独善其身,即使道门隐世多年,逸仙剑天下至清之剑的名声仍在少数人耳中,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找上师门。” 楚游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邪月出事,受到威胁的人第一个会想到的人是灵溪剑派,但当他们发现灵溪剑派传承衰落,无人能对付邪月的时候,道门至清之剑便是极重要的一个选择。” “所以,就算是为了师门数百年的清静,这件事,我也不得不插手啊。”苏寒山一声轻叹。 楚游拍了拍苏寒山的肩膀:“要是这件事真的就此解决,师侄你也不必等一年了,事成就可以回去了,这就是最好的历练了。” 苏寒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马车载着楚游和苏寒山到了江边,楚游服了车钱,然后找了个船夫,又从水路往灵溪剑派赶去。 一路上山川秀丽,楚游和苏寒山正在欣赏之时,前面的江中忽然出现一个小黑点。 小舟逆流而上,黑点顺流而下,距离渐渐拉近,船夫好奇地张望,楚游和苏寒山也同样看过去。 船夫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后,差点吓得跌坐在小舟之上,而楚游和苏寒山也是大惊,那竟然是一句尸体。 而且尸体身上的衣服他们不久前才见过! 这是灵溪剑派弟子的尸体! 灵溪剑派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救人 两道身影在无声中窜入树林之中,正在查探四周的黑衣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直到冰冷的剑锋划过他们的脖子,死亡的黑暗彻底笼罩之前,他们才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只是晚了。 解决了隐藏在山林中负责查探周围动静的黑衣人,楚游落在通往灵溪剑派的阶梯上,苏寒山也随之落下来。 “把这个服下,这是克制那妖人身上异香的药。” 楚游递给苏寒山凌墨池给的药,即使他对凌墨池在怀疑,现在也只能用上。 苏寒山接过喝下。 “走!” 楚游喊了一声,身影很快又消失在了原地,苏寒山也紧接着跟上。 而在灵溪剑派大堂前的空地上,袁浩初被一掌打退,长剑剑尖在地面划出数米长的直线,才让袁浩初的身形稳了下来。 一口鲜血吐出,袁浩初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邪郎,鬼音! 灵溪剑派各处,不少弟子正与黑衣人拼斗,不过落于下风的居多,地上时不时就会多一具弟子的尸体。 “这就是传说中的剑身一脉?真是不堪一击!”邪郎看着袁浩初,嘲笑道。 袁浩初恨恨地盯着这两人,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又看向邪郎腰间被布条包裹住的刀。 即使没有显露真容,刀上的邪气依然令人心寒不已。 “剑身那把剑呢,拿出来吧?”邪郎又问道。 “你做梦!”袁浩初怒喝道。 “不知死活!也罢,杀了你,大不了就把这灵溪剑派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找不到!” 话音落下,邪郎与鬼音同时运功,交织在一起的功力掀起阵阵狂风,威势惊人。 袁浩初费尽全力地站起身,却又很快倒下,邪郎、鬼音的双掌转眼到了袁浩初面前,袁浩初心中一叹,功力耗尽的他已是放弃了挣扎。 忽然间,两道身影闪现到袁浩初身前,两把长剑刺出,化解了邪郎、鬼音的双掌。 邪郎和鬼音拉开距离,打量着面前这两人,其中一人顿时让他们一惊! “楚游!你没死?!” 对于邪郎和鬼音来说,见到这个人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重伤掉崖居然没死?!夏童居然失败了?! “对啊,实在是遗憾,我没有死,你的得力手下夏童却死了。” 楚游举起长剑,向着眼前的两人。 又是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连一贯是慵懒不屑表情的鬼音都变了脸色,两人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向楚游,还有旁边的苏寒山。 “不信吗?你们觉得以夏童的个性,会让我毫无阻碍的平安回到中原,你说呢,好姐姐?”楚游看向鬼音,笑容灿烂。 鬼音也笑了起来,看向楚游媚眼如丝:“花间客真是厉害得让人心驰神往,连小可爱都不是你的对手。” 邪郎瞪了一眼鬼音,低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见色起意!” 鬼音同样斜了一眼过去:“我只是嘴上说说,怎么着,连说都不能说了?” “哼!嘴上说说?我看是本性难移!” “怎么,想动手不成!”鬼音恼怒地说道,邪郎最近屡屡话中带刺,她也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邪郎的手微微上移,似乎是想要去拿什么东西,但最后又停了下来。 “行了,别争执了,对付这两人要紧!” 鬼音冷哼一声,态度虽然不满,但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再度联手,向着楚游和苏寒山杀来。 要说邪郎、鬼音联手的实力,也算得上是武林一流,卷起的狂风,道道都像刀刃一般割人。 无奈楚游和苏寒山已经见识过顶峰之上的顶峰,夏童的实力,甚至在那种强大的威压之下交手过,邪郎和鬼音的实力相形之下,便不足称道了。 身法进退,游刃有余,双剑并去,默契无间,斗了一会儿后,邪郎和鬼音竟然落入下风。 再一次拉开距离,邪郎握住邪月刀柄,眼看两人联手赢不了,他打算用上兵刃。 “撤退吧!”鬼音忽然说道。 说完,还想着四周的黑衣人大喊了一句撤退,黑衣人听令,也不管是不是将要杀死对手,立刻开始撤退。 “你做什么!”邪郎怒不可遏。 “你没看打不赢吗?”鬼音回道。 “可是我们还有邪月在手,现在的邪月已经可以……” “邪月只有一把!”鬼音打断了邪郎,目光冷冽:“你用了邪月,我怎么办!” 邪郎和鬼音的武功只有两人合力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失去一人,失去的不是五成功力,而是近八成! 现在手下人中,吴怀不在,桀摩不在,夏童更是大几率已经死了,鬼音如果遇袭,再没有有实力的人可以保护她。 邪郎扫了一眼鬼音,此时周围的黑衣人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还活着的灵溪剑派弟子都往这边聚来,楚游和苏寒山更是站在袁浩初身前虎视眈眈。 邪郎气恼地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好郎君,咱们有缘再会。”鬼音冲着楚游一笑,也随后离开。 楚游和苏寒山收剑回鞘,邪郎和鬼音离开,他们并不打算去追。 这两人不是易与之辈,就算现在占了上风,他们存心想找,楚游和苏寒山也很难拦住,对方又人多势众,更何况邪郎腰间,已经解封了四分之三的邪月还没有用出。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救人。 楚游和苏寒山第一时间转过身,两人皆渡了一点真气在袁浩初体内,袁浩初立刻盘膝闭目,运功疗伤。 剩下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赶来,看着袁浩初,脸色或哀戚或愤怒。 楚游见状,说道:“掌门已经无事,只是需要调养,你们聚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去把牺牲弟子的尸身安顿好吧。” 楚游和苏寒山现在是整个门派的救命恩人,既然楚游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听令行事。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袁浩初终于调息完毕,站起身,向着楚游和苏寒山一抱拳:“这一次,真的多亏了两位,大恩不言谢,往后二位若有需要,袁浩初定当万死不辞!” “掌门言重了。”楚游回道。 “理当如此,对了,这位小兄弟是?”袁浩初看了看苏寒山,问楚游道。 “这位是我的……我一位朋友的弟子,和我也是老相识了。” 楚游并不想让太多中原武林人士知道他出身道门。 “在下苏寒山。”苏寒山施了一礼。 “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袁浩初感叹了一句:“此处说话不方便,两位,里面请。” 第一百章 剑神传人 袁浩初将楚游和苏寒山请进灵溪剑派厅堂内,三人分主客坐定。 “唉,都怪老夫不肯相信花间客的话,才让门派遭此劫难。”袁浩初自责的说道。 “袁掌门也只是为了门派慎重考虑而已,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邪月一事告知天下,灵溪剑派既然无人能对抗邪月,只能集天下人之力了。”楚游说道。 袁浩初没有答话,放空的双目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楚游和苏寒山都很好奇,但也都没打扰袁浩初。 过了一会儿之后,袁浩初才又开口:“灵溪剑派,并非无人能对抗邪月,但……” 袁浩初欲言又止,但他的话,已经勾起了楚游和苏寒山的好奇。 “莫非是灵溪剑派如今的弟子中出现了天赋异禀之人,但大成尚需时日?”楚游猜测道。 “不是如今,是二十年前,在我还没有当上掌门,还只是一名弟子的时候,灵溪剑派收了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也是唯一能拔出剑神之剑的弟子,是真正的剑神传人。”袁浩初幽幽说道。 “有这样的高人,为何楚游从来没有听说过?” “因为他入门之后没几年,只是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便选择了隐居练剑,现在十几年了,江湖人也早就忘了这个人。” “看来是一位一心追求剑道的前辈高人,只是现在情况紧急,还请袁掌门请他出山吧。”楚游说道。 袁浩初却摇了摇头,只回楚游一声叹息。 “袁掌门这是?” “我这师弟,很厌恶江湖俗事,当年我师父本想将掌门之位和剑神之剑一起传给他,却被他拒绝,甚至不久之后便离开了本门,我师父知道他潜心剑道,便想只将剑神之剑传于他,但他仍然拒绝,因为他觉得接下此剑,就等于接下无尽的江湖烦恼,于是最后,他如何来,便也如何走……” 说到这里,袁浩初又是一声长叹:“他是为剑而来,也是因剑而去,像他这般纯粹于剑道之人,未必肯出山帮忙。” “但是袁掌门既然主动向我们提起了这位师弟,想必还是希望他能出来吧。”楚游回道。 “是的,因为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希望邪月被公之于众,邪月虽然是一把邪刀,但是它强大的力量会让许多人迷失,把邪月的存在告知天下人,那些明里暗里想要抢夺邪月的人,就不知凡几了。” “可是,如果掌门的师弟不愿意出山的话,到头来,我们还是要把它公之于众,因为现在的邪月,已经形成威胁了。” 袁浩初对楚游的话点了点头,他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走向厅堂外,看着外面的天空。 “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行此下策,武林中还是有不少正直之士的,到时候群策群力,也许还能像一百多年前一样,重新封印邪月。” “所以到底如何行事,还要看掌门的师弟出山与否了。”楚游道。 “是的。”袁浩初转过身,走到楚游和苏寒山面前,对着两人就是一拜。 “袁掌门这是做什么!” 楚游急忙将袁浩初扶了起来。 “这一拜是应该的,因为寻找师弟的事,老夫只能拜托二位前去,灵溪剑派刚受重创,贼人不清楚还会不会再来,老夫需要处理的事还太多。” “我们二人?”楚游看了看苏寒山:“可是我们二人与掌门的师弟又非亲非故,掌门如果脱不开身的话,何不叫门内资历较老的弟子前去?” “其实都一样的,我师弟见人,相熟不相熟根本影响不大,两位剑术高超,说不定比本门的人更容易见到师弟,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楚游问道。 “只不过对于我师弟的所在,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到底是不是在哪里,老夫无法确定。”袁浩初回道。 连人在哪里都不确定,这是要如何找人? 楚游看向苏寒山,苏寒山拂尘一挥:“就当是云游天下吧,反正我素来如此。” 既然苏寒山同意了,楚游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当下便答应了袁浩初的请求。 “请问掌门的师弟名姓,相貌有没有什么特征,还有掌门猜测的地点在哪里?”楚游问道。 “我师弟名叫萧关河,年轻的时候很喜欢雁回山,那时偶尔会听他说,以后要是隐居,雁回山有个绝好去处,所以我猜测他很有可能在那儿附近,至于他的相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你们若是遇见他,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袁浩初回忆起往事:“他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天下连相似的人都很少,二位也都是习剑之人,见到他,一定能认得出来的。” 对于袁浩初这虚无缥缈的说法,楚游和苏寒山有点半信半疑,但这师兄弟毕竟也是十多年没见了,除非萧关河有断了手断了脚这样明显的特征,否则其他特征参考意义也不是很大。 “当初我师弟离开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不会再因红尘俗事去打扰他,今日,终究是要违背诺言了。”袁浩初叹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果这位萧前辈能够帮忙,这一场武林祸劫,便能消弭于初起之时。”楚游道。 “但愿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和师侄这就前往雁回山寻找萧前辈。” 楚游和苏寒山起身,向着袁浩初一拱手。 “我送送两位。” “不必了,灵溪剑派还有许多事需要掌门去处理,袁掌门的伤势也没有痊愈,这些礼节就省下吧。” “好,那袁浩初就在此祝二位一路顺风,顺利找到我师弟了。” “告辞。” “请。” 道过别之后,楚游和苏寒山便离开了灵溪剑派,袁浩初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便去处理门派内的其他事了。 “这个江湖还是卧虎藏龙啊,现在出现了个真正的剑神传人,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见识到一百多年前剑神的风采。”下山路上,苏寒山问楚游道。 “既然灵溪剑派掌门都亲口承认他是剑神传人了,本事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他,他是对付邪月最好的人选了。”楚游回道。 “那就要看老天爷遂不遂人愿了。” 第一百零一章 雁回山 按照袁浩初的指点,楚游和苏寒山两人夤夜赶往雁回山,很快来到了雁回山山脚下的一个小镇。 相较于洛城这些水道河边的繁华城市,雁回山这个小镇就显得偏僻淳朴很多,只有几十户人家,客栈也只有一间。 楚游和苏寒山在客栈住下后,就向这里的小二打听萧关河这个名字。 “萧关河?没听说过啊?”小二回道。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用剑的人?”楚游问道。 “剑?说句老实话,两位客官是这五年来,我第一次见到的带剑的人,平时我们这地方,外人都很少,带剑的人就更少了。”小二回道。 “多谢,你先下去吧。” 楚游打发走了小二,走到客栈的窗户处,看见外面高山耸立,层层叠叠。 “这里人烟稀少,又多高山峻岭,真要在这群山之中找一个人,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啊。” 苏寒山也来到了窗边,看着这重重大山,顿时有些望山兴叹。 楚游也有些头痛,雁回山这么大,袁浩初又没有说清楚到底是哪座山峰,就算人真在此处,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这样吧,一个月,咱们在这儿找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还没有一点踪迹,就放弃吧。”楚游说道。 “当然可以,只要中原那边不出什么变故的话。”苏寒山说道。 “不会的,现在武林已经没有了明面上的邪门高手,邪郎没那么容易找到第四人。” 苏寒山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然后立刻开始找人!” “好。” 两人当下便叫了吃食,这荒山野岭之地,食物都没什么精细的调味,但胜在都在野味多,还便宜,所以两人也算大吃了一顿。 这之后,楚游和苏寒山便约好会面的时间,然后分头行动,开始寻找萧关河。 楚游先是到了人群比较多的集市,跟几个卖菜的大妈和卖肉的大叔寒暄了几句,接着便打听有没有跟萧关河类似的人存在。 可惜问了许多人,都没有见过楚游描述中的人。 楚游只能往外再找,到了小镇的郊外,再往外就是茫茫群山了。 楚游找到在这里开着小酒铺的老板,问他有没有见过住在山里的人。 “这大山这么大,我怎么可能知道。”老板一边处理这桌子上的野猪一边回道。 “那有没有见过经常进山的人?”楚游问道。 “那可太多了,所谓靠山吃山,我们这儿的人,几乎都靠这些大山活着,砍柴的,抓野兽的,多了去了。” “那老板,你有见过带剑的人吗?” “没有,我们这小地方,一般人哪用得上那玩意儿。”老板将切好的野猪肉放好,然后看向楚游:“要不要来一点。” 楚游看着这些野猪肉,纹理清晰,新鲜可口,还真有点想吃,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野猪肉等下再来吃,给我来壶酒吧。”楚游说道。 “这位客人,你还真是识货啊,我这儿的酒,可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了。” 老板笑呵呵地给楚游打了一壶酒,楚游付了钱,喝了一口尝尝味道,没想到这老板还真没骗他,这酒的味道确实不错,虽然比起中原那些名酒还是差了一点。 但在这地方能喝到这样的酒,已经算很不错了。 “老板,这附近还有别的小镇吗?”楚游边喝边问道。 “有啊,不过离得比较远,你得翻过前面四五座大山才能到,而且,”老板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他们那儿的酒可没有我的酒好喝!” “哈哈,那我的运气还真是好。” 楚游跟老板聊了几句,随后便去到附近的大山深处寻找,稍微有点人迹的地方他都看过了,可惜还是没能发现什么。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楚游回到客栈前,没多久后,苏寒山也从另一个方向回来。 楚游向苏寒山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苏寒山摇了摇头,他也同样没有什么收获。 “天都要黑了,咱们去吃点东西,明天再找吧。”楚游说道。 “好。” 苏寒山应了一声,便打算往客栈里走去。 “等一下!”楚游急忙拉住苏寒山:“这郊外有家酒铺,里面的野猪肉不错,我们今天的晚饭就到那里解决吧。” “这找人的时候你还有空看别人家的野猪肉?”苏寒山笑道。 “我这不是要问老板话嘛,他们家的酒也很不错,不过你不喝酒,可惜了。” 说完,楚游便带着苏寒山来到了之前去过的酒铺,老板一见楚游又带着另一个人来了,便问道:“大兄弟,你还有什么问题没问完吗?” “老板,我这次是来吃野猪肉的,”楚游看了看案板上,之前老板处理好的野猪肉已经卖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你这里的野猪肉好像卖完了,那就把剩下的全做给我们两个吧。” “哎呀,客人啊,这些不行,你稍等一下,我再给你杀新鲜的野猪肉就是。”老板回道。 “这些老板是要留给自己吃的吗?”楚游问道。 “不是,”老板进了后厨,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要给抓野猪来的那个人。” 老板从里面拖出一只已经死去的野猪尸体,冲着楚游和苏寒山笑道:“说实话,我这小店生意还不错,平时我可没空自己去抓这些野兽,都是有人帮忙的,那人也不要别的,留点给他,再给几壶酒就成。” “原来如此。”楚游看着老板笑了笑,有人帮忙确实方便。 “小师叔,你看那野猪尸体!” 这时,苏寒山忽然快速推了推楚游的手,楚游闻言转头看去,只见那野猪尸体上有半道剑痕。 之所以说是半道,因为楚游也是用剑之人,所以看得出这一剑余势未消。 但更令楚游惊讶的是,半道剑痕不是实质的剑造成的,而是剑气! “老板,今天来给你送野猪的人是不是一次性送了两只。”楚游问道。 “对啊,之前那只,和这只,都是一起送来的,那家伙可是厉害了,什么野猪、野鹿,甚至猛虎都给我送来过,好几次都把我吓了一跳。” 楚游和苏寒山对望一眼,楚游立即问道:“老板,这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会再来店里?” “名字,我不知道啊,我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他这人不太爱说话,问他也不怎么回答,所以我们这儿的人都叫他老猎手,至于什么时候会来,应该这两天就回来,他之前拿了酒,这两天要来拿我处理好的肉了。” 老板的回答让楚游和苏寒山都是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一百零二章 萧关河 酒铺老板给楚游和苏寒山桌上递上两大碗炒好的野猪肉和一大碗青菜,在拿了两壶酒到桌上。 “两位认识这个老猎手吗?”老板问道。 这已经是楚游和苏寒山待在店里的第二天下午,自从他们从老板口中得知了老猎手的存在后,就从酒铺刚开门就来到这儿,直到关门才离开。 “他是我一朋友的远方亲戚,这次是我朋友拜托我过来找他的。”楚游随口编了句谎话。 “是有什么急事吗?我之前说他这两天会过来,其实也不一定,他有时候也不会来。”老板说道。 “那他下次拿野兽尸体来这里换酒和吃的大概要多久?”楚游问道。 “难说,几天也有,几个月也有,我感觉吧,他就是想喝酒了才会来我这儿,吃的倒是其次,有时候,吃的他可能不会来拿,酒却一定会拿,什么时候会来,估计要看他什么时候想喝酒了。” 楚游皱起眉,这就有点不好办了,他们现在可不能耽误一点时间,况且这个人是不是萧关河还不一定呢。 “老板,关于这个老猎手,你还知道更多的事吗?”楚游道。 “老猎手啊,他很早就这儿了,我这酒铺开了七八年,他比我这儿开得还早,小镇上的人全都认识他,连光着屁股的小孩儿都知道他叫老猎手,是打猎最厉害的人,但他这个人很闷,不爱说话,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叫啥,住在哪儿,有的说是住在隔壁镇的,有的说是住在河岸边,有的更说是住在地洞里的,至于他的家里人,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老板把他所能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楚游和苏寒山。 “我知道了,多谢老板。”楚游道了声谢。 “没啥,对了,你们知道老猎手的事,也跟我说说呗,我一直都很好奇,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肯说。”老板兴致勃勃地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好说,而且,老板,来客人了。” 楚游看向酒铺外,几个刚砍完柴的樵夫进了店,说说笑笑的坐下,老板急忙又去招呼那些人了。 “听那个老板的描述,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这里,我们总不可能在这里等上几个月吧。”苏寒山一甩拂尘,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附近的山里找他,话说,师侄啊,你能不能考虑下,别再动不动就挥你的拂尘了,这里本来就灰多,你一挥,全掉菜里了!” 苏寒山无语地看着楚游仔细扫掉野猪肉上那根本看不见的会成,将拂尘放到了一边,给自己倒了碗水。 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茶喝,不过苏寒山也不怎么介意这些,而且这里的水还是不错的,十分甘甜,要是用来泡茶,肯定不错。 楚游和苏寒山磨磨蹭蹭地吃了一下午,小镇外的天色眼看着又要黑了。 “老板弄的这么好吃的野猪肉,那家伙真的不来拿吗?”楚游看着酒铺外,使劲地啃着猪蹄。 “师叔,你怎么吃都不带停的?”苏寒山忍不住问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能吃,都吃了一下午了!一个猪蹄也不知道啃了多久! 而苏寒山这一下午,就吃了一小碗野猪肉,和一碗青菜。 “这不是没事干嘛,这儿也没什么别的好玩的,坐这一下午,除了吃还能干什么。”楚游将附在猪骨头上的肉丝啃掉,回道。 那也不至于吃一下午啊,苏寒山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这一下午,楚游光在吃,他光在看楚游吃了。 忽然,楚游拿着猪蹄的手顿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苏寒山的背后,酒铺的外面。 苏寒山见楚游这样,连忙也回头去看。 只见小道上,走过来一个带着斗笠,中等身材的男子,他的衣着打扮都与普通的农夫无异,也没有带剑,但楚游和苏寒山却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用剑的人。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袁浩初说的,只要见到他就能认出来。 不知道的人只道这个人沉默,冷淡,楚游和苏寒山却能感觉到他的特别。 这是一种独属于绝顶剑者的气质,难以用语言形容,这种气质,楚游只在当年秦师兄身上见到过一点,但完全没有这个人这么明显。 “老猎头你总算来了,这两位兄弟一直在等你呢。” 老板将野猪肉和两壶酒递给这个人,这个人抬起斗笠下的脸,平平无奇的容貌,还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却让人一眼难忘,那双清冷的眸子扫了一眼楚游和苏寒山腰上的剑,随后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 楚游和苏寒山急忙追了出去。 “请问阁下是不是萧关河前辈?” 楚游追上这人,才刚问了一句,这人又从旁边擦过,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两人只能再度追上去。 “是袁浩初袁掌门叫我们来找阁下的。”楚游又说道。 袁浩初这个名字一出来,这人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看了楚游一眼,但脚下仍然不停。 这人的脚程非常快,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那间酒铺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但这人看起来也不像用了轻功,就像在普通的走而已。 没有多年的功夫,绝对做不到! 再加上他对袁浩初这个名字有反应,楚游当即确定,这个人就是萧关河。 “萧关河前辈,我们真的是有要事前来找你,可否停下听我们一言。”楚游说道。 萧关河一直脚步不停地往前走,楚游他们只能不停地追,连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回去吧。”萧关河开了口,声音低沉,浑厚有力。 “萧关河前辈,不是要紧事袁掌门也不会让我们来找你的,请听我们一言。” 楚游没办法,只能伸手去抓萧关河的肩膀,但萧关河只是微微动作,便轻易躲开了。 “萧前辈,是有关邪月的事,这把邪刀又再次现世,拿着邪刀的妖人还找上了灵溪剑派,袁掌门也受了重伤!”知道自己难以抓到此人,楚游只能大喊道。 萧关河的脚步终于停了一下,两个字从他嘴中轻轻吐出。 “邪月?” 第一百零三章 寻人 看见萧关河对邪月这个名字有反应,楚游和苏寒山连忙走到他面前。 “是的,萧前辈,一百多年前,曾与剑神对战过的邪帝用使用的邪刀,邪月,如今它又要出世了。”楚游说道。 “落在何人手里?”萧关河问道。 “一男一女,两个异族妖人,这两个人一直想要吞并中原武林……” “异族人,会邪帝刀法吗?” 萧关河打断了楚游的话,看起来,他对异族妖人吞并武林之类的事并不感兴趣。 “这……没见他们使出来过,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楚游想了一下,说道。 “应该是不会了,不然你们不会这么有空地来找我。”萧关河说着又要走。 “也不一定啊,也可能是因为邪月没有完全解封,所以他们才没有用邪帝刀法。”楚游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原来还没有完全解封。”萧关河说道。 楚游现在真想扇自己两耳光,怎么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不会邪帝刀法,也没有完全解封,你们没必要来找我。”萧关河又开始向前走。 “可是不来找前辈,就必须把这件事告知全天下,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楚游急道。 “与我无关。” 萧关河说完之后,便再不回话,径直向前走去,楚游和苏寒山正欲再追,数不清的剑气忽然凭空出现,将两人困在其中。 楚游和苏寒山连忙出剑破阵,等他们破开这些剑气之后,萧关河的身影已经不见。 “好剑,好剑法,可惜,可惜。” 身影虽然不见,萧关河的声音却突然传来,就好像在两人耳边说话一样清晰。 楚游仔细观察,萧关河应该刻意隐瞒了位置,所以从声音中,他听不出来萧关河在哪个方向。 “这位萧关河前辈的脾性,都可以和门内那些古怪长辈们一拼了。”苏寒山说道。 “那些老家伙脾气臭,但是骂你一顿之后,至少会听你说话,这萧关河,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话都不让我们多说几句,而且,好剑,好剑法,可惜,可惜什么?没他厉害?”楚游摇了摇头。 “我们确实没他厉害啊,刚刚的剑气,你看出人家是怎么出手的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他的实力,恐怕不在夏童之下,确实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剑神传人。” “算得上又如何,他不愿帮忙,就是天神传人也没什么用啊,唉,天要黑了,先回去吧。” 楚游和苏寒山回到了客栈,借着烛光和窗外的星光,两人继续谈着关于萧关河的事情。 “小师叔,既然萧关河都这样表态了,咱们还要继续找他帮忙吗?我觉得他会帮忙的可能性太低了。”苏寒山道。 楚游用食指敲了敲脑袋,他也很苦恼,但是没多久,他就下了决心。 “找啊,为什么不找,你看,我们才来第一天就已经找到了人,这说明老天爷都是向着我们的,咱们就算烦也要烦到他帮忙!”楚游用力一拍桌子。 “这么麻烦的吗?” 苏寒山微微皱眉,没想到他这个不理闲事的道士有一天也要对人去死缠烂打,这红尘,果然烦人,更烦人的是,自己也烦人。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道门百年清静,也为了你小师叔我在江湖的逍遥日子,麻烦这一次,也是值得的!”楚游拍了拍苏寒山的肩膀:“好好睡,明天还有的事做!” 说完,楚游便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苏寒山叹息一声,吹熄了蜡烛,也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游和苏寒山便起身往四周的山里找去,他们知道萧关河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去那间酒铺或者其他地方,只能试着寻找萧关河的住处。 顺着萧关河昨天离开的方向,楚游和苏寒山各自行动,在这附近的山里找了整整一天,各种山洞、地洞、河岸边都找过了,但发现的人迹都是砍柴的、抓鱼的人,长期居住的痕迹更是没有。 到了黄昏时候,楚游和苏寒山在约好的地点会面,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倦与无奈。 “我的天哪,我用穿花步在翻了几座山,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这个萧关河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楚游不禁问道。 “我也差不多,反正,这附近确实没有看见他,难道萧关河住在更远的地方?”苏寒山猜测道。 “更远的地方啊,”楚游看向那一望无际的茫茫大山:“那不要找死个人,我们还没等把他烦死,自己可能就先累死了。” “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除非就此放弃,回去告诉袁掌门,他师弟不愿出山。” 楚游苦恼地抓着头:“不要急不要急,这才第二天,不要着急,一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难道,咱们雇个几百人把这些山翻过来吗?如果是这样,我估计萧关河直接就换地方住了,咱们要找他就更难了。”苏寒山说道。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楚游闭上眼睛,用食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苏寒山看着这些大山,也在思考该如何是好。 “有办法了!”楚游忽然睁开眼喊了一句。 “什么办法?”苏寒山好奇地看向楚游。 “以萧关河这个人的个性,肯定不会因为我们俩昨天找了他就放弃自己平时的习惯!” “所以呢?” “萧关河在这里十几年,鲜少见人,却能为了喝几口酒杀野兽,下山换酒,这说明,他很爱喝酒!所以,他一定还会去那家酒铺,用野兽换酒喝!”楚游分析道。 “那又如何呢?就算他几天之后就又来换酒,只要他不想理我们,我们还是拿他没办法。” “有办法,只要他爱喝酒就有办法,这世上,有三种酒是所有爱喝酒的人绝对无法舍弃的,只要尝过一次,面前再有这三种酒,就一定舍不得不喝!”楚游笃定地说道。 “哪三种酒?”苏寒山问道。 “雪酿琼浆,终雪峰主人所有,但终雪峰离中原太远了,日夜兼程也要赶三个月,终雪峰主人还不一定会给我们,不合适,圣王酒,远在西域,也不合适,最后一种,醉风华,平城首富李家贩卖的名酒。” “平城好像就在中原,而且这酒既然有贩卖,要得到也容易。” “不不不,”楚游摇了摇手:“卖的那些,都是次一级的醉风华,虽然也算得上一等好酒,离让人欲罢不能的程度却还差点,我们要去找平城首富李惟仙,让他卖给我们顶级的醉风华!” 第一百零四章 李惟仙 从雁回山离开之后,楚游和苏寒山又一路匆匆赶往平城。 值得庆幸的是,平城就在中原,所以离雁回山也没有特别远,两人赶了三四天的路,也就到了这里。 与雁回山山脚下那个小镇相比,平城这个四通八达的平原之城就繁华太多了。 宽阔的官道上,不断有装饰豪华的马车经过,街道的两旁,有贩卖各色小吃的摊位,也有高大豪华的酒楼,往来的人群,也都光鲜亮丽,笑语盈盈。 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城镇中被称为首富,李家的财力可想而知。 楚游和苏寒山一来到此地,便直奔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宅邸而去。 前后都难以望到边际的高大院墙,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朱漆大门,十几个看守在此地的护院,都在彰显李府的巨大财力。 “这位小哥,在下楚游,这位是苏寒山,我们二人想求见李家家主。”楚游向着大门前的护院一拱手。 “请稍候。”这位小哥倒也客气,丝毫没有一些富贵人家下人狗仗人势的感觉。 小哥进到门内,通知了一个下人,那下人当即前去通报,没过多久,一男一女两名下人就来到了楚游面前。 这两人,男的唇红齿白,女的皓齿明眸,倒都是十分好看。 两人一出门,便向着楚游和苏寒山行了一礼,开口道:“请两位随我二人来。” 楚游和苏寒山便跟着这一男一女进去了。 进去之后,只见雕梁画栋,处处锦绣,李府内部,更是漂亮非常,花园水池,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而且无边无际,从这一边的院墙看不到另一边的院墙在哪儿。 这一男一女两名下人带着楚游和苏寒山东绕西绕,走了许久,才走到了一个花园内。 两名下人在花园内摆放着水果点心的石桌石椅前停下,向楚游和苏寒山道:“二位请在此稍等,我家主人很快就来。” 楚游和苏寒山点了点头,在此处坐下,苏寒山又打量了一下这李府内的景色,随后道:“这位李家家主倒也是个雅致之人,身在宅邸,却颇有山水之间的感觉。” “小师弟,你看起来对这个李惟仙有些好感啊。”楚游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苏寒山。 “只是觉得他不像寻常富户充满铜臭味,名字取得也有些意境而已。”苏寒山不明白楚游这么看着自己什么意思。 楚游看了看四周经过的一个个下人:“小师弟,你没发现这里的下人无论是男是女,都非常好看吗?” “确实不错。”苏寒山对这些事没太大兴趣,所以对这些下人的容貌没怎么关注,被楚游一说倒还真是。 “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贴身服侍李惟仙的,你说,这些贴身下人,他整这么好看的要做什么?” 楚游的笑容在苏寒山看来有些诡异。 苏寒山虽然于此道无心,但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又下山历练了这么久,楚游的意思,他很快也明白了。 “等等,女的是,男的难道也是?”苏寒山有些震惊。 楚游摊了摊手,苏寒山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这些有钱人,就是不满足,换着花样玩,师侄,你一直在道门清修,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吧。” 苏寒山轻咳两声:“小师叔,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难道你和这个李家家主……” “哎哎哎,你别胡说啊,我是之前来过这里讨酒喝才发现的,唉,别提了,当场撞见,吓得半死。”楚游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这么天天风花雪月的,还会被这种事吓得半死?”苏寒山笑道。 “我风花雪月,可我喜欢的是娇艳的姑娘啊,像这种要前面没前面,要后面没后面的,我才不喜欢。”楚游回道。 “哦,是吗?原来我这么不讨花间客的喜欢?” 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在花园内,楚游转头看去,顿时又被吓得半死,该死,居然被李惟仙听见了。 苏寒山也转头看去,只见对面一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一头长发披散,一身宽大衣袍,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只是那双转来转去的眼睛,让苏寒山觉得有些不舒服。 李惟仙发现苏寒山在看他,便冲苏寒山微微一笑,要说这李惟仙长得也是人模人样,这一笑也是客气和善,但苏寒山一想到楚游刚才说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几分。 李惟仙当然发现了苏寒山笑容的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自从上次偷酒之后,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花间客了。” 李惟仙的声音不冷不热,人也坐到了楚游和苏寒山旁边的石桌旁,并不跟两人坐在一起。 “喂!你不是说讨酒喝吗?怎么成了偷酒喝?!”苏寒山小声地问楚游。 “意外,都是意外。”楚游也小声回道。 “那个,上次还真是多谢家主宽宏大量。”楚游无视苏寒山鄙夷的眼神,向着李惟仙说道,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啊。 “不敢不敢,像我这种要前面没前面,要后面没后面的人,怎么当得起花间客的谢意。”李惟仙的话语间少不得几分阴阳怪气。 楚游真的感觉尴尬到了极点,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呢,挤兑人的话先被听到了,什么叫背后莫言人非啊!这就是教训啊! “不是,那个,家主啊,你……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是说,是说”楚游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干脆指向苏寒山:“我是说他!” 苏寒山一愣,差点就想拔剑把楚游指向自己的手指砍下来! “哦,那请问花间客当场撞见的,也是跟这位道长有关的风花雪月的事喽?”李惟仙问道。 我的天,这么连这几句都听到了! 楚游真想扇自己的嘴,可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 “呃,对!就是这个小道士他风……” “楚游!”苏寒山忍不住直接喝了一句自己小师叔的名字。 楚游忙给苏寒山使眼色,让他过了这一阵再说,苏寒山却冷着脸,完全不理楚游。 自己说错话,自己道歉就是了,说他一个道士风花雪月,还被人撞见,什么意思! “看来小道长不是很赞同花间客的话啊。”李惟仙说道。 “哎呀,这个,这个,”楚游也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好直言道:“是在下失言,还请家主见谅。” “呵,随便一个见谅就能平息事端,这江湖哪还有这么多事,花间客觉得呢?”李惟仙却并不打算轻易接受楚游的道歉。 “那,家主希望楚游如何赔罪?” “花间客真心想赔罪?” “真心!” “好,那今晚,你侍寝,如何?” 噗! 苏寒山正在喝的一口茶全都喷到了楚游的脸上,而楚游一脸呆滞,连擦掉脸上的茶水都忘了…… 什么东西?我听到了什么! 侍寝!!!!!! 第一百零五章 买酒 楚游呆滞了半天,才一把抹掉被苏寒山喷了一脸的茶水,什么东西?!要他侍寝?!当自己是皇帝吗?! “家主应该是在开玩笑吧。”楚游有些尴尬的问道。 “看花间客怎么认为,或者说,你还有别的办法赔罪?”李惟仙淡淡一笑。 “在下觉得家主不是会在意言语之争的人,如果有利益在眼前的话。”楚游正色道。 李惟仙看了一会儿楚游,点了点头。 “说得没错,生意人嘛,总是利益为先,可是,阁下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我想在家主这儿买三壶最上等的醉风华,这生意,家主总不至于不做吧?”楚游笑道。 “上等的醉风华,花间客这回不偷,改买了?这江湖真的是好啊,江湖侠士说发财就发财!” “家主不必出言讽刺,就说这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吧!”楚游回道。 “做,花间客真的是真金白银地买,我当然做,只是阁下也应该清楚,最上等的醉风华我李家一年也就能酿七壶,而天下想喝的人,却是万万千千,数之不尽,每年卖出时,都是天价,花间客真的出得起这笔钱吗?” 李惟仙看向楚游的眼神有些怀疑。 也不怪他有这样的疑惑,像楚游这样的江湖浪子,独来独往,不依附任何势力,本来就是穷人多,楚游在其中,已经算是比较有钱的呢,但要买三壶最上乘的醉风华,可是需要巨款的。 “我既然正大光明的来了,那肯定就是给得起钱,家主尽管放心!”楚游信誓旦旦。 苏寒山心里却有些没底,看这宅邸的阔气程度,连李惟仙都说是天价,需要的钱肯定是非常多,别说楚游了,整个道门都不一定出得起。 “喂,小师叔,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苏寒山低声问道,经过之前的事,他有些心有余悸。 “放心,不会的,你不值这么多钱。”楚游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直言道。 这回答,苏寒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也不一定啊。”李惟仙却笑了笑,那双眼不停打量着苏寒山。 苏寒山被看得心里发毛,差点就想直接离开这儿了。 “真的吗?”楚游看上去却很高兴:“这小子在家主这儿能值三壶醉风华,我看着不像啊!” “你!”苏寒山怒视着楚游。 “年纪轻,容貌清俊,”李惟仙真的就像打量着货物一样打量苏寒山:“身材削瘦,腰细……” “住口!”苏寒山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李惟仙就是一声怒喝。 李惟仙这次倒不生气,反而笑得有些快意:“总之,在我这儿二十年,还是能值三壶醉风华的,换了花间客就不一定了,二十年都白发苍苍了。” 李惟仙说着还不忘挤兑一下楚游年纪大。 楚游有些无语,怎么,三十多岁怎么了?!花船上喜欢我的漂亮姑娘多了去了!要你这个家伙喜欢?! 但是这些话楚游只能在心里说说,现在还是赶紧买了醉风华,赶紧离开,多跟这家伙说一句话都感觉会被气死! “这些闲话就不要说了,家主拿三壶醉风华出来吧。”楚游说道。 李惟仙一笑,冲身边的下人一挥手,下人立刻去拿了三壶醉风华到李惟仙面前。 那肚圆头尖的翠玉壶不过尺高,清澈的酒液从半透明的壶身中透出,楚游咽了下口水,要不是这东西还有别的用处,他真的现在就像喝了。 等等,买了三壶,两壶给那个萧关河就可以了,剩下一壶肯定要是自己的。 “醉风华已经在此,阁下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给出的价钱值不值了。”李惟仙道。 “当然了。” 楚游当即从怀中拿出那颗在竞技场得到的南海明珠。 “家主,这南海明珠可是天下难得的珍宝,价格高昂,您是识货的人,肯定用不着我多说,这醉风华虽然贵,但一年好歹还有七壶呢?这南海明珠,一年都不一定有一颗,换你三壶酒,绰绰有余了吧。” 楚游将这颗南海明珠放在面前的石桌上,苏寒山虽然不是什么鉴宝名家,但一看这珠子的成色,也觉得应该是上品。 这个小师叔,有这东西不早说,害他白气一顿! 楚游信心满满,苏寒山也放心下来,李惟仙却凝视着这颗珠子许久,甚至起身走到了珠子面前。 李惟仙拿起南海明珠,放在阳光下看。 “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楚游有些奇怪,李惟仙怎么看了这么久?难道这是假的?不可能啊,他的见识,至少东西是不是值钱的总看得出来吧。 还是这东西其实没有楚游想象中那么多钱? 这样的话,楚游手里还有从掌柜的那里拿过来的一些珍宝,加上这些,怎么都该够了。 看了半天的李惟仙终于放下了南海明珠,然后慢慢地往回走。 “家主觉得这南海明珠如何?”楚游问道。 “好东西,确确实实的好东西。” 李惟仙又坐了下来,看着楚游和苏寒山,忽然猛拍了拍手。 花园内,忽然之间窜出无数人影,一下就将楚游和苏寒山团团包围,楚游和苏寒山连忙起身,各自握住剑柄。 楚游看了一眼这些人,顿时吃了一惊。 “烈痕枪,苍岩三鬼,霸刀……”楚游看了一圈,这里的人他几乎都叫得出名字:“想不到你们这些人居然甘为人下?” “哈哈哈,楚游兄,人为财死啊。”烈痕枪秦烈笑道。 楚游看了一眼秦烈,又看向李惟仙:“在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家主,惹的家主如此动怒?” 李惟仙坐在人群之外,笑道:“只能说都是缘分吧,我前不久才派人去查是谁毁了我的竞技场,没想到今日凶手就自投罗网了,你可知道,你手上那颗南海明珠,原本就是要到我手上的。” 楚游一惊,竞技场真正的主人居然是李惟仙! 李家作为平城首富,楚游当然知道,李惟仙的生意肯定不止在平城这个地方,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李惟仙做生意都做到奇峰寨去了?! 难怪他要动手,有这一层关系,今天这事麻烦了! 第一百零六章 条件 望着这一群武林高手形成的包围圈,楚游面色凝重,现在这样就算要杀出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寒山朝楚游望了一眼,很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我劝二位别有多余的心思,我府内的高手,可远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些。” 李惟仙接过下人递来的羹汤,这些李府的下人面对这样的场面依然淡定如初,就好像楚游、苏寒山和周围武林高手的对峙,不过是戏台上的一出戏。 “毁了家主的竞技场这件事,楚游深感抱歉,不过若不是竞技场阴谋耍诈,不肯放楚游离开,楚游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更何况,如今木已成舟,竞技场被毁的事实无法改变,家主是善经营的人,现在杀了我二人,也弥补不了什么,不如家主开个条件,平息这件事如何?” 楚游知道,李惟仙终究是个商人,也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游兄的临机应变还是厉害啊,”李惟仙放下手中羹汤:“可是你知道竞技场一年能为我李家带来多少收入吗?就凭你二人,要如何弥补?” “全部弥补,楚游不敢放此大话,但总好过杀了我二人,一分不得,对吧,家主。”楚游道。 “那行,我教你二人去南院里做个小官,如何?”李惟仙笑道。 苏寒山有些不解的看向楚游,南院里做个小官?这什么意思? 楚游知道苏寒山肯定不了解这些胡同巷弄里的风月事,但他也没空跟苏寒山解释。 “家主应该知道我二人是江湖中人,向来任气,这样的条件,与不开条件,却也无异了。” “好一个江湖中人,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便按江湖中人的方式处理,帮我杀一个人,杀了他,我就免了你们的欠款。”李惟仙回道。 “杀谁?” “袁浩初。” 这名字一出,楚游和苏寒山都吓了一跳。 “袁浩初,灵溪剑派掌门人,不知道他怎么得罪家主了?”楚游皱眉问道。 对楚游来说,这件事是决计不可能的,莫说他跟袁浩初还有点交情,就是非亲非故,他也不可能无端去杀灵溪剑派掌门。 “他没有得罪我。” 李惟仙的回答更是让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没有得罪你要人去杀他? “我只是个商人,没那么多仇家,一时没什么人选,随便说说而已,这只是个玩笑,不必当真。”李惟仙又道。 楚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是杀人游戏吗?这么随意! “抱歉,家主,这件事我二人做不到,且不说我二人本身就认识袁浩初掌门,就算不认识,杀了他,我们将要面临的,就是整个武林正道的追杀了。”楚游回道。 “哈哈哈哈,花间客纵横江湖,颇有声名,还怕什么追杀吗?穿花步的威名可是震慑天下。”李惟仙道。 “虚名不可信,楚游可不想余生都在逃亡中度过,那也太不痛快。” “人生嘛,纵是王侯将相,绝顶高手,也不可能事事都痛快。” “以家主的财力富贵,难道也有不痛快的事?” “怎么说呢,大部分时候,”李惟仙握住身边一个侍女的手,笑道:“没有,不过有时,也有那么一两件事让人不顺心,比如现在,花间客和你的朋友,就让我很不痛快!” 这说来说去,话题终究又绕了回来。 “还请家主开一个我们能接受的条件吧,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家主告知怎样才肯给予三壶醉风华?除了钱,是否还有别的办法?”楚游说道。 “我倒是有点好奇,两位为什么这么想要最上乘的醉风华?楚游兄虽然是爱酒之人,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执着吧。”李惟仙问道。 楚游和苏寒山对望一眼,虽然袁浩初并没有说不能将此事告诉别人,李惟仙也算不得什么江湖中人,但萧关河的本意毕竟是隐居。 “两位到了此时还有所顾虑吗?这让我不禁怀疑两位是要拿我这醉风华去做不轨之事了,李家不涉江湖,也不想惹上什么江湖麻烦。” “家主多虑了,我们只是要拿家主的酒,去见朋友的故人,至于我的这位朋友,巧了,正是灵溪剑派掌门人,袁浩初。”楚游回道。 李惟仙听了这话,思索着,自语道:“袁掌门的故人,还非要好酒才能见到,还得是最上乘的醉风华才能见到,这说明,这人一定是隐居,爱喝酒,厌恶尘事,莫非是,萧关河?” 楚游和苏寒山都没有想到,萧关河的名字居然会从李惟仙嘴里说出。 李惟仙看见两人的表情,笑了笑。 “两位不必惊讶,做生意的人嘛,总是要多打听点消息才方便,不过我听到的消息是萧关河因为厌倦尘俗,所以做了山野之中的一个樵夫,不再习武,但看两位今日前来,后半句应该是错的吧,一个山野樵夫,花间客还能见不到?” “家主聪慧过人,那楚游也就不再隐瞒,我们确实是受了袁掌门之托,前去寻找萧关河前辈,只可惜,萧前辈虽然现身,却不肯见我二人,我们没办法,只好试试看能不能用醉风华引萧前辈出来。” “我李家的醉风华居然能用来引萧关河这样的人物出来,实在是荣幸之至啊。”李惟仙挥了挥手,包围着楚游和苏寒山的武林高手们立刻退去。 楚游疑惑地看着李惟仙,这是什么意思?竞技场的仇就这样过去了? “实不相瞒,我小时候最爱听的说书,就是一百多年前剑神与邪帝的一战,对于剑神的英姿,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刚才说袁掌门的名字,也只是因为对灵溪剑派印象太深,我可以先将三壶醉风华给楚游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壶酒一件事,将来楚游兄当为我做三件力所能及,不违道义的事,这样,竞技场的事,也可以就此揭过,如何?”李惟仙问道。 “家主都如此为我考虑,特意说了力所能及,不违道义,楚游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往后家主有事,尽管找楚游就是。”楚游回道。 “生意人不信口头承诺,楚游兄不介意立契约吧。” “当然。” 李惟仙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提笔写下两份契约,李惟仙和楚游各自按了手印,各收下一份。 “翠玉壶不方便长途携带,两位就在我府中走走,我让人包好再给两位。” 李惟仙说完就要离开,楚游急忙拿起那颗南海明珠。 “家主,还有这个!” “府内不差这点东西,送给楚游兄,就当交个朋友。” 李惟仙头也不回,说完也就离开了花园。 楚游看着手里的南海明珠,又看了看同样不明所以的苏寒山,这,这叫什么事啊! 第一百零七章 原由 密室的门缓缓开启,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照亮了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壁画。 李惟仙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两边的壁画。 壁画上是两个人,一人拿刀,一人拿剑,对峙的身影,刀剑的交锋,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决战,随着李惟仙的不断向前,一一展现。 李惟仙走到密室的尽头,尽头处的壁画上,拿剑的人使出了惊世骇俗的一招,了结了拿刀者的性命。 剑神和邪帝。 百年前的一战! 李惟仙看着这些壁画出神,他的身后,一名男子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他的两鬓花白,面色却是坚毅。 “少主。” “萧关河,他没有放弃,你打听的消息错了。”李惟仙说道。 “属下已经知道,但是老主人曾说……” “我爹曾说,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商人,过富贵逍遥的日子,更别让天下人知道,邪帝刀谱在我李家手里。”李惟仙抢过男子的话头。 “可是少主并不是这样打算的,对吗?” “可是我爹心里,也未必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真要安安稳稳做一个商人,就毁了邪帝刀谱,何必珍重的保存着,有关萧关河的事情,不也是他先派你去查的吗,段无休?” “属下不知老主人心里的想法,只知道老主人的遗言是希望少主以目前的身份安稳度过此生。”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问情义,只问利益,以商人自居,可是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让我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李惟仙伸手摸着墙上的壁画。 “段无休,你说,如果我爹在世,他知道了萧关河没有放弃习剑,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尝试领悟出剑神终式,领悟出剑神在生死一瞬才领悟到的最终剑招,他会怎么做呢?” “老主人已经仙去,少主,这个假设并没有意义,更何况,萧关河没有带走剑神之剑,就算还在习武,也并不一定是在领悟剑神终式,也许只是单纯地想找个隐居地过平静的生活。” “不,段无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在领悟剑神终式!” 李惟仙的眼神中罕见的露出一抹狂热。 “少主。” “难道你不想见识吗,段无休?” “并不想,少主,保护你,保护李家,才是属下的责任。” 李惟仙好像没有听见段无休的话,闭目沉思。 “袁浩初曾让我失望,我看过剑神七式,当之无愧的上乘武功,他却领悟不到一点皮毛,萧关河,他会让我失望吗?” “需要属下去查探吗?” “去查一下萧关河的隐居地吧,方才席间,我不能多问,否则肯定会引起楚游的怀疑,你也不要直接跟上他,他轻功极好,就从他去过的地方排查便可。” “是,另外,少主属下无意间查探到邪月很可能现世了。” “邪月?”李惟仙回头看向段无休:“你能确定吗?” “因为没有亲眼见到,属下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只能说,可能性很大。” 李惟仙眯起眼,思考了一下:“邪月很可能现世,楚游又着急找萧关河,这两件事恐怕不无关联,灵溪剑派说不定也因为邪月出了事,才让袁浩初这老家伙肯将萧关河的事说给楚游。” “少主打算如何做?要将邪月夺回吗?” 李惟仙在密室内踱步。 “先不着急,萧关河不是也没有拿剑神之剑吗,就让这江湖乱吧,够乱,有些生意才好做,够乱,剑神才无法再躲入深山中,你派人密切监视就是。” “是。” “还有,如果邪月已经完全解封,它造成的伤口,寻常药物是治不了的,这个消息再去确认一下,只要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性,就吩咐各地的掌柜做该做的事。” “是。” “当然,最重要的事,还是确认萧关河的剑法究竟练到了什么地步,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吧。” “是。” 连续三个命令之后,段无休很快又消失在了这个密室,段无休又凝望着墙上剑神绝杀邪帝的壁画,久久不语。 “真是不像我啊,也许,我是该冷静一点。” 李惟仙自语了一句,随后也离开了密室。 要交给楚游和苏寒山的醉风华已经被放在了结实的木盒之中,楚游打开看了看,木盒内部是厚厚的绸缎,十分柔软,里面的翠玉瓶被皮革牢牢固定,看上去再怎样猛烈的晃动都不会让这瓶子动摇。 楚游解开固定住翠玉壶的皮革,仔细观察壶中的酒液,李惟仙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花园内。 “花间客这是信不过我吗?”李惟仙边走近边说道:“我虽然算不得英雄好汉,至圣贤人,但作为一个商人的信誉还从没被人怀疑过。” “没有没有,家主都如此大度了,楚游怎么敢怀疑,”楚游连忙把醉风华又放了回去:“这次多谢家主了,我二人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那我也不远送了,祝两位一路顺风。” 寒暄过后,楚游和苏寒山离开了李府,又乘着马车往雁回山赶去。 在车上,楚游又拿出那几瓶醉风华左看右看。 “小师叔,你是担心李惟仙拿给我们的酒是假的吗?”苏寒山问道。 “不,如果他不想给我们酒,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化解竞技场之事。”楚游边看着醉风华边说道。 “那你这是?”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这件事怎么想来都是李惟仙亏了,而且他还没有收南海明珠,我之前跟他有过接触,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商人的所作所为啊。”楚游回道。 “所以你怀疑李惟仙在这酒里动了手脚?” “也不是,哎呀,其实说起来,你,我,还有萧关河跟李惟仙都没什么关系,我们三个也没什么可以让他拿来赚大钱的价值,但是他这做法,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楚游看起来烦恼不已。 苏寒山见状,笑道:“那你喝一口试试?” 苏寒山这句话本来是一句玩笑,哪知道楚游听他这么说,居然真的打开壶盖喝了一口。 “啊!好酒,真的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酒,师侄,咱们不要去找什么剑神传人了吧,就告诉袁浩初他不愿意出来好啦,这样,这些酒就是……” “小师叔!冷静!冷静!” 苏寒山忙抢过楚游手里的醉风华,重新封好。 嘴馋的苏寒山又拿过另外两壶:“我各喝一口,免得有毒。” “我倒真希望有毒,毒死你算了!” “我不怕,我身上还有一点凌墨池的药呢!那可是天下第一神医!”楚游喝了口酒,神采飞扬。 “有口酒喝,连好人坏人都不管了,唉,”苏寒山摇了摇头:“不过你喝了既然没什么事,至少证明这里面没有剧毒了。” “是啊,便宜那位怪脾气的萧前辈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不速之客 离开平城后,楚游和苏寒山更不耽搁,很快又回到了雁回山,回到了那间酒铺。 “两位怎么又回来了?” 老板看见这两人也很奇怪,他还以为上次见过萧关河之后,这两人就走了呢。 “没办法啊,我朋友想要见这亲戚一面,可是他死活不肯去,我们只好去弄了点好酒回来,看看能不能让他给个面子,跟我们离开。” 楚游和苏寒山又坐在了当初的位置上。 “对了,老板,这几天他有来过吗?” “没有,哪有这么快。” “那老板能估计他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吗?” “都说了这个我也不确定。” 和老板简短对话后,楚游看向苏寒山:“那咱们就在这儿等一个月吧,能遇见就算咱们幸运,不能也就罢了,让袁掌门再另外派人来找,一直耗在一个地方,也是件危险的事。” 苏寒山点了点头。 “正好,这醉风华有三壶,两壶给萧前辈,还有一壶,我两天喝一小口,两天喝一小口,一个月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楚游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壶,往那杯子中到了小半杯酒,啜上小小的一口,尝过味道之后,再夹一大口肉。 一旁的苏寒山看了,真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就这样每天都在酒铺里吃饭喝酒,从早到晚,从初一到十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板的亲戚,每天坐在这里。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那茫茫大山之中,却始终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楚游晃了晃手中的翠玉壶,壶子中的酒只剩瓶底的一丢丢,最多再喝两次,一壶酒就喝光了。 老板很高兴,因为楚游说过等他喝完了,这玉做的瓶子就给他,当做饭钱。 苏寒山有些失望,等了二十多天也不见人影,这一趟到底是白来了,就打了照面,话都没能多说几句。 楚游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失望,如果萧关河到最后都没有出现,那剩下的两壶醉风华就是自己的了。 可是萧关河最后都没有出现的话,邪月的事情就麻烦了。 楚游在纠结中准备倒下一小杯醉风华,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 酒铺外有人来了,但不是一人,是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楚游立刻将醉风华全部倒出,然后喊了一声,将翠玉壶丢给老板。 老板被楚游突然间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没接住翠玉壶,正想问楚游到底怎么了的时候,楚游先他一步开口。 “老板,快从后门出去!” 楚游忽然间的叫喊,老板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楚游看了苏寒山一眼,苏寒山当然也知道外面来了很多不该来的人,两人顿时冲出了酒铺。 才刚走出没两步,四面八方便围来了许多黑衣人,数量之多,竟有数百人! 黑衣人之中走出两个人,都是楚游很熟悉的人,一个断了手的桀摩,一个阴沉着脸的吴怀。 楚游和苏寒山诧异地看向吴怀,苏寒山虽然没见过吴怀,但作为习武之人,却本能的感受到吴怀身上的阴邪。 楚游就更加惊讶,离他上次暴打吴怀才过了多久,如今的吴怀看起来,功力竟然有不在自己之下的趋势。 只是吴怀整个人似乎有点异常,脸色煞白,面色焦虑,一身功力也像不受控制一般,时而扩散,时而收敛。 吴怀右手抓着额头,脸色有一丝痛苦浮现,但这并不影响他怨憎地看向楚游。 “楚游,楚游!今天,我今天,我要杀你,你要死,我杀你,你死!你死!” 吴怀口齿不清地说着极为混乱的话,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再联想到吴怀功力的暴涨,楚游心中顿时有了些怀疑。 “桀摩首领,咱们把吴怀带出来好吗?”桀摩身边一个黑衣人悄声问道:“两位尊主吩咐过……” “是他自己一直念叨着要杀楚游,也是他自己一听到消息就非要跟出来的,都是他自己的事。”桀摩低声回道,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吴怀自己身上。 但事实上,吴怀会知道楚游的消息,也是桀摩故意透露的。 桀摩恨夏童,更恨楚游,他没能找到夏童的尸体,对夏童的恨意只能全部转移到楚游身上,也因此更加憎恨楚游。 但桀摩知道,异香没用之后,自己根本打不过楚游,现在两位尊主手下,也没有别的人能够赢楚游,唯有这个一直服用邪丹,功力大涨的吴怀。 所以在知道了楚游的消息后,他才假装无意地透露给了已经有些狂躁的吴怀。 “吴怀,你不是一直说要杀楚游吗?”桀摩用剩下的那只手搭上吴怀的肩膀:“现在,机会来了,上吧!其他人,跟我对付这个小道士!” 黑衣人们听了,都有些犹豫,但吴怀却是怒喝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吴怀身上黑气暴涨,黑色的印记在他右拳前方凝结,随着他的出拳,轰向楚游。 “自己小心!” 楚游塞了瓶药在苏寒山怀里,叮嘱了苏寒山一句,闪身避开这一拳,苏寒山也同样避开周围黑衣人的进攻。 轰然一声巨响,楚游刚刚站立的地方被轰出一个大坑,大坑周围,黑气蔓延,吴怀的双眼,已近血红。 “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练成了天罡印,就是不知道你爹看到你练出这样的天罡印,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儿子。”楚游道。 “为什么不认?我练成了!我练成了!你们,你们都说我没用,可是,我练成了,我比你们都厉害,我有资格,我要杀了你们!” 楚游摇了摇头,吴怀的精神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哪怕是以邪法修炼邪功的那些高手,都不敢像吴怀这样急速提升,怕的就是反噬到自己,吴怀虽然武功高了,但变成疯子却也是可以预见的。 等等! 楚游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第四个邪功修炼者,难道,就是吴怀?! 这个念头在闪过的一瞬间就被楚游确认。 如果邪郎和鬼音对吴怀只是简单的利用,事成便过河拆桥,又怎么会帮吴怀修炼武功,如果那对兄妹真的重用吴怀,又怎么会放任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吴怀就是他们准备好的第四个邪功修炼者,第四个祭品! “看来今天,楚游要对不起吴四海老前辈了,可怜他一世英名,仗义为侠,到头来,却生了这样一个后人!” 楚游拔出却邪剑,似乎是感应到黑气的存在,却邪发出铮然剑音。 吴怀的面容开始扭曲狰狞,双目更是血红。 “不许……不许提我爹!我要杀了你!!!” 第一百零九章 无可争议的实力 血红的双眼,狰狞的面容,已近乎入魔的吴怀浑身缠绕着黑气,狠厉地看着楚游。 两人恩怨的起因经过,具体的事情,其实吴怀都已记不太清了,只有这股恨意,莫名的无法消散,伴随着他修炼,时间越长,越是强烈。 现在的吴怀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楚游!杀了他! 楚游的剑同样杀意强烈,因为他已经确定,眼前的吴怀,就是第四个邪功献祭者,解封邪月的关键,而且,这人也算是导致自己几番生死的起因,既然如此,新仇旧怨,一并了结! 杀意碰撞,一触即发! 吴怀首先出拳,黑气在双拳之上凝结成清晰的印记,爆裂的空气发出阵阵炸响! 楚游身似鬼魅,躲过吴怀猛烈的双拳之后,寒光一闪,却邪刺向吴怀背后,锋利剑尖却像触碰到石头钢铁一般,只刺入黑气中一寸,便再难进入。 这吴怀虽然修炼的不伦不类,但天罡印还是名不虚传,凭却邪这样的宝剑居然无法穿透他的护体罡气。 吴怀回身又是一拳,楚游闪身避开。 两个人一个剑快人快,一个刚硬如铁,长处优势不同,一时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是打得难解难分。 缠斗过程中,除了吴怀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狰狞之外,并无其他情况。 楚游和吴怀这边难解难分,苏寒山那边就有点危险了,单个,甚至十几个黑衣人他或许不会畏惧,但连着几百个黑衣人连番进攻,还有桀摩在一边放暗箭,苏寒山很快捉襟见肘。 一枚飞镖擦着苏寒山的脖颈处飞过,锋利的边缘割开皮肉,丝丝鲜血流了下来。 苏寒山的身上,已经有好几道这样的伤口,不致命,也不会碍着他行动,但这伤口要是不断增多,迟早要出事! 但他现在又没有任何办法,这些配合默契的黑衣人以十六人为一阵,将他团团围住,他能在众多刀兵暗器中自保就已经是尽了全力,逃跑却是难以做到。 楚游和吴怀缠斗了一会儿,很快也发现苏寒山的处境危险,连忙想抽身先去帮忙。 但楚游身子刚动,背后吴怀便一拳猛地打来,楚游只能向旁边避开,他虽然有心去帮忙,却难以摆脱,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挨他的拳头。 桀摩得意地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他的打算,各个击破,楚游先交给吴怀那个傻子,自己先把这小道士宰了,到时候几百人一起对付楚游,还能杀不了他?! 眼看着处境越发危险,楚游不禁心急起来,身形也有些凝滞,还差点挨了吴怀打向胸口的一拳! 这一拳要是打中,楚游必死无疑,但拖下去,两个人也是必死无疑! 剑气破空,剑光凌冽,一道剑气宛如实质,乍然袭来,一连腰斩十几名黑衣人。 桀摩正在得意间,忽然寒光闪过,宛如砍瓜切菜一般,自己这边的人便呼啦啦掉了一地,苏寒山前方直接被清了一片。 除了已经失了理智,只知道暴打楚游的吴怀,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看向了剑光来处。 一身樵夫打扮的中年人摘下了他的斗笠,露出一张略带沧桑的脸庞,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你,你是什么人!” 桀摩色厉内敛,刚刚这个人的一剑,已经让他明白,眼前的人,是自己绝对无法触及的存在。 萧关河无视了桀摩,转头看向还在暴打楚游的吴怀。 “心有缺,大道亦难成。” 萧关河摇了摇头,右手剑指处,一点寒芒再次凝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萧关河要再次出手了。 这时,所有的黑衣人忽然都动了起来,纷纷奔向吴怀,桀摩诧异不已,大喊道:“你们做什么!” 黑衣人却完全不理会桀摩的命令,前头的几个人立刻挡住吴怀。 凌厉剑气杀尽这些黑衣人,然后打在了吴怀身上,黑气瞬间消散,吴怀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但他猩红的双眼仍然望向楚游。 萧关河这一招并没有下死手杀吴怀,他不过是帮楚游解围而已。 剩下的黑衣人急忙冲了上来,几十个人挡住萧关河,几十个人分开楚游,剩下的人则去扶起重伤的吴怀。 又是一道剑气斩来,挡住萧关河的几十个黑衣人一下子死了三分之二,这些难缠的黑衣人在萧关河眼里,竟如三岁小孩一般,不值一提。 一名黑衣人抬起吴怀就向外狂奔,其他人一边阻拦楚游和萧关河,一边缓慢后撤,即使同伴死了再多,也仍然以阻拦为主。 楚游虽然很想杀了吴怀,但在数不清的黑衣人阻拦下,他也无可奈何。 桀摩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平时对他忠心耿耿的黑衣人,此刻竟然就这样弃他于不顾! 萧关河随手又杀了几十个黑衣人,然后平静地看着最远处的黑衣人带着吴怀逃走,他没有追的兴趣。 楚游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人都撤了,他也没办法,于是将目光放在了打算偷偷溜走的桀摩身上。 楚游和苏寒山一并冲上,一前一后拦住桀摩。 桀摩断了使用七刃钩的右臂,又只剩孤零零的一人,面对楚游和苏寒山的夹击,处境可想而知。 “放,放过我,我有很多关于尊主,不对,关于邪郎、鬼音的消息可以告诉你们,放过我……” 桀摩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是吗,那你倒有活着的价值。”楚游微微一笑。 “对对对,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桀摩眼看着自己能活,也是喜出望外,但他的高兴持续了不过一瞬,寒光袭来,桀摩惨叫一声,顿时跪倒在地。 他的双脚脚筋处,大量鲜血涌出,楚游紧跟着又是一掌,直接将桀摩的经脉打断,废了他一身的武功。 “师侄,帮他包扎一下,交给客栈里的人照顾一下,这个人还有些用处。” “好。” 苏寒山给桀摩敷上伤药,包扎好之后,把人带去了客栈。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游才看向萧关河,见识过了萧关河的实力之后,楚游算是对这位剑神传人心悦诚服,正要向萧关河道谢时,萧关河却先伸出了手。 “你应该有东西要给我。”萧关河说道。 楚游一笑,解开挂在腰间的布袋,将醉风华从其中拿了出来。 萧关河揭开盖子,仰头直接喝下大半壶酒后,才说了句:“好酒!” 第一百一十章 剑者 “萧前辈,刚刚你所看到的那个人,就是邪月解封需要的最后一人,你若不肯出手,邪月解封恐怕难以避免。” 萧关河喝着酒,听着楚游的话,却毫无反应。 “萧前辈?” “天下事,已与我无关。” 一壶酒饮尽,萧关河才终于开口。 “一旦邪月解封,你我都不能说绝对无关。” “那就等有关的时候再说。” “剑术冠绝天下的萧前辈,难道是如此被动之人吗?”楚游直视着萧关河的双眼。 “我不被动,今日才在此处,我还有我的事,芸芸众生,各有其性,总有比我适合解决这件事的人。” 说完,萧关河又向来时路走去。 “萧前辈,萧前辈,”楚游连忙追上:“你有什么事,在下愿意助前辈一臂之力,若事成之后,能否请前辈出山帮忙?” 萧关河停了下来,看向楚游。 “你若要帮我,这条命是不可能留了,你还要帮吗?” 楚游楞了一下:“萧前辈如何就笃定楚游帮忙一定会死了,楚游在这江湖闯荡数年,也曾去过不少龙潭虎穴,到今日,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楚游仍然不死心,萧关河的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因为你不曾问我,你能帮我什么忙。” “那在下能帮前辈什么?” 楚游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山风拂过此地,萧关河的目光忽然冷冽如剑,剑意自周身散发出来,强烈到,楚游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阁下是想要领悟剑神终式,对吗?”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问话声,楚游一惊,忙向后看去,只见两人身后站了个两鬓斑白的男子,年纪看上去比萧关河还要大,恐怕已过半百。 这地方遮掩物并不多,可是他竟然没有察觉此人是何时出现的。 萧关河没有回身,但却好像已经知道了此人一般,回了句:“好久不见。” “二十年,是好久了,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段无休看着萧关河的背影。 “你的刀,很难让人忘记。” “也许有人的刀,会让你更难以忘记。” “所以,你是来向我推荐悟剑之人吗?” “不,我的目的一如当年,只想知道,剑神传人,成为真正的剑神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不重要。” 萧关河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段无休。 “这个答案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另一个人来说却很重要。” “什么人?” “一个与你一样承接着宿命的人,一个你期待已久的人,一个也期待了你很久的人。” 段无休的话音落下,萧关河转过头,目视前方,没有回话,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风的声音不绝于耳。 楚游看着这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虽然多少听出来这与剑神的武学有关,可是眼前这个人又是谁?他口中的人又是谁? 宿命?什么宿命?剑神终式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 剑神七式之外,还有别的招数? “转告那个人,他要失望了,”萧关河重新戴上斗笠:“如果他想来这里找我,随时都可以。” 萧关河再次向前走去,风吹动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好。” 段无休只简单回答了一句,便也转身离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楚游一眼。 苏寒山恰好在这时候赶回来,见到离去的段无休,也是一脸疑问,他看了楚游一眼,但楚游来不及解释,转身就去追萧关河。 苏寒山只能也跟上。 “萧前辈,萧前辈,晚辈冒昧地问一句,剑神终式是?”楚游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是剑神打败邪帝的招式。”萧关河回答得很直接。 “剑神打败邪帝的招式,难道不在剑神七式之中?”楚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不在,剑神终式是剑神与邪帝一战时,临阵悟招所悟出来的剑招,这件事只有灵溪剑派门内少数人知道,剑神在与邪帝一战后不久便消失于世,并没有向任何人传授过此剑招。” “也就是说,这是已经失传了一百多年的剑招?而且出现也只有打败邪帝那一瞬?萧前辈,晚辈唐突,想问一句,这样的剑招有何悟的意义吗?昙花一现,又无迹可寻。” “有迹可循,剑意,剑神终式的剑意,就在剑神之剑内。” 楚游回想起自己拿着那把剑神宝剑时的感受,那股强大的阻力,难道就是剑神剑意的影响? “更何况……” 萧关河突然停下脚步,一直匆忙追赶的楚游和苏寒山差点没能及时停住。 “哪怕剑神终式真的无迹可寻,只要它曾经真的存在过,就有去悟的价值。” “哪怕终其一生也毫无所得?” “嗯。” 楚游不太能理解萧关河的想法,他忽然又想起了夏童,是不是每个站在武学巅峰的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个性想法,还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你和你的师侄,剑心都不纯,虽然修习上乘剑法,却有形无意。” 楚游和苏寒山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的剑心不纯,那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一个的人生追求的逍遥快活,一个的毕生心愿是羽化登仙,虽然他们都习剑爱剑,但也不可能像萧关河这样纯粹为剑。 不过直接说两人有形无意,两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怎么说两人在练剑的时候,都是门内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一点剑意都学不会? “萧前辈,”苏寒山开口说道:“我师尊常说,剑式有成之后,欲求剑意,功夫当在剑外,身无牵挂,意不染尘,以无心运剑,自然意在其中,不运自发,不求自在。” “以无心运剑,不错,那你做到了吗?”萧关河问道。 “小道剑外的功夫还需磨炼,所以剑中,还无法做到。”苏寒山如实答道。 “欲求剑意,当在剑外,身无牵挂,意不染尘,以无心运剑,自然意在其中……”萧关河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苏寒山的话,忽然问道:“你的师尊,接受挑战吗?” 苏寒山吓了一跳,他可不想下山历练结果给师门找了麻烦,急忙回道:“抱歉,前辈,本门远离尘俗,轻易不与江湖人牵扯。” “是吗?那真是一件憾事。” 幸好,萧关河也没有非见不可。 苏寒山看向楚游,楚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话,能少说就少说,这一点,他可是有切身体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劝说 楚游和苏寒山跟在萧关河的身后,这一次,萧关河没有再将两人甩开,而是任由两人跟着到了自己的住处。 穿过无数悬崖峭壁,山洞密林,楚游和苏寒山终于来到了萧关河的隐居处。 抬眼处,只见四山相合,青天一围,北面崖顶稍下处,一道细长瀑布直泻而下,汇入崖底一泉,远远望去,崖顶好似剑柄,瀑布正如剑身。 两人一下子明白萧关河为什么会愿意在隐居二十年了,位置隐蔽幽静,又有天剑悬于其上,真是个绝好的悟剑之所。 “萧关河前辈,如果你悟出了剑神终式,是否会再入江湖?”楚游将最后一壶醉风华递给萧关河。 “会,”萧关河的答案很肯定:“不一试天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剑神终式。” “那你现在悟出多少了?”楚游问道。 萧关河喝了一口醉风华:“半点也无。” “二十年什么都没有悟出吗?”楚游惊讶地问道。 “对,什么都没有。” “那前辈一定要等悟出才肯出山吗?”楚游道。 “不一定,但目前,并没有入江湖的打算。”萧关河缓步向着悬崖底下的泉水走去。 楚游和苏寒山站在原地,两人的眉头都皱紧了,反正萧关河就是怎么说都不打算出山喽? 楚游想了想,又跟上萧关河。 “萧前辈,既然你在这里呆了二十年都悟不出什么,也许出去之后,跟那些江湖高手交交手,就能悟出点什么呢,晚辈之前和一个绝顶高手交过手,在与他的死决中,对于武学之道,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哦,那这位绝顶高手现在在何处?” 楚游顿了一下:“他,这个,死了。” “很遗憾。” 萧关河踏入泉水之中,在水面之上立定,淡淡波纹在他脚下浮现,转瞬又消失不见。 “想不到前辈的轻功也如此厉害。”楚游佩服地说道。 以他的轻功,要这样稳稳地站在水面之上,还没有一丝波动,也是十分困难的事,但萧关河却很轻易地做到了。 “我没有钻研过轻功,”萧关河抬起头,看着宛如天剑般的泉水落下,激荡起巨大的水花,水浪不断扩散,最后在萧关河脚下归于平静:“我只是,喜欢剑泉这里练剑。” “剑泉,名副其实,”楚游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萧前辈,你是绝顶的剑者,为什么却从不带剑呢?” 萧关河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眼,以其自身为中心,十步的距离之内,平静流淌着的泉水忽然沸腾,一把把以水为质的长剑,从泉水之中生出,立于泉水之上,遍布萧关河四周。 “晚辈明白了。”楚游瞬间知道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水剑又在这一瞬间化回泉水,跌荡在剑泉之中。 萧关河的实力,楚游已经是不会有半分怀疑,剑神传人的称号,实至名归,哪怕萧关河至今没有悟出剑神终式。 不过萧关河不愿意出山,再高强的武功也没有什么用啊。 “前辈,对于晚辈刚才的提议,前辈有什么看法,也许在江湖中,能有更多的历练呢?”楚游又问道。 “哼,”萧关河却是一声冷笑:“旁人都道,江湖快意恩仇,自在潇洒,你在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感觉?” “这个嘛,想逍遥的时候,当然还是可以逍遥,不过,嗯……” 楚游“嗯”了半天,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是楚游这么多年来的切身体会,即使他远离门派纷争,这些年来,还是会有莫名的纷争牵扯到他身上来。 楚游的逍遥快活,不过是这人间春色三分,若要真自在,还是得像他师门或者萧关河这样隐于世外,可惜就算是这样隐于世外,是是非非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楚游想起曾听过的那句话,一个人要退到哪里,才不是江湖? “我也曾是江湖人,我也曾在江湖悟剑,”萧关河再次开口:“可是,我换来的,是重重俗事密如网,今天这个结交,明日那个陷害,为了恩,为了仇,为了名,为了利,勾结,厮杀,算计,江湖,与名利场没有什么不同,人,始终是人。” 萧关河转过身,看向楚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远离江湖二十年,人情世故,也终究是避不了,更何况身在江湖之中?如不彻底斩断这一切,我又如何能悟剑?” 萧关河这一番话说下来,到让楚游无话可说了。 因为萧关河说的确实如此,这个江湖大部分的纷争,其实不是什么武道宗师之争,而是门派恩怨,名利纠葛,情义纠缠,这些都是锁链,锁住每一个在江湖里的人。 萧关河一心问剑,的确没有入江湖的必要。 也难怪不到必要,袁浩初便不说有关萧关河的事情。 “萧前辈只想要一个清净地悟剑之所,晚辈当然能够理解,可是,袁掌门也好,我也好,我们都已经跟邪月这把邪刀产生了太多牵扯,邪月这把邪刀,前辈不出手,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邪月,是与邪帝刀法相辅相成的,你不必为传说和天下第一邪刀这个名号所震慑,没有了邪帝刀法,邪月也不会有一百多年前的威能。” “可是,如果邪月真的现世,一心求悟剑神终式的前辈,真的不肯与之一试吗?纵然刀法不在,邪刀始终是邪帝用过的刀,剑神与邪帝,百年前的决战,就像是……” 说到这里,楚游忽然愣了一下。 “就像是,宿命一般,对吗?”萧关河替楚游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楚游想到之前那个人,那个两鬓斑白的人,他说的,一个与萧关河同样承接着宿命的人,难道,邪帝也有传人?! “萧前辈,之前来找你的那个人,难道,与邪帝有关,难道,邪帝刀法已经现世?!”楚游问道。 萧关河沉默了一会儿:“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我并未了解太多,不过,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些人,毕竟,我二十年前就见过他了。” “但,萧前辈,事到如今,邪月和邪帝刀法都有可能现世的情况下,你还要隐居吗?” “如果真有这一天,我自然会出现,但现在,这都只是可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剑者之姿 任楚游如何说,萧关河执意不肯出山,楚游只能站在剑泉便来回走。 苏寒山走上前,之前楚游和萧关河的对话,他也都听在耳里。 “师叔,人各有志,既然萧前辈志在求剑,我们还是就此作罢吧,邪月还未解封,第四个人我们也已经确定,说不定我们自己也有办法解决呢。” 作为现任道门弟子,苏寒山十分能理解萧关河不愿染红尘的想法。 “话虽如此,可是,咱们谁能对付的了邪月啊,哪怕只是解封了三分之一,这把邪刀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还好拿着这把刀的不是什么邪门高手,要是夏童之类的人拿着,我都不用来这儿了,躺着就等死。” “总会有办法的。”苏寒山安慰楚游。 “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出手,”剑泉中的萧关河忽然说道:“那咱们来比试一场,你赢了,我便答应你的要求,如何?” 这话一出,楚游和苏寒山两个人都愣住了,什么?跟萧关河比试? “萧前辈,你是在跟晚辈开玩笑吧?”楚游讪笑道。 “没有开玩笑,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反正只是切磋一下,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怕什么。” 呃,这倒也是。 “那晚辈得罪了。” 楚游拔剑出鞘,纵身进入剑泉之中,虽然只是切磋,没有性命之忧,但面对萧关河这样的高手,他还是不免紧张。 萧关河身不动,泉水暴涨,化作一道道冲天水幕,水幕之中,无数水剑飞出,皆刺向楚游。 这些剑虽然是水化成的,但要论凌厉程度,可是一点也会输给精钢打造的利剑。 楚游不敢大意,施展穿花步,躲过这些水剑的同时,伺机向萧关河出招。 但这个机会迟迟未来。 萧关河始终站在剑泉中心,闭着眼,动也不动,每次,当楚游以为自己有了可以进攻的机会,便会有一道水剑刺向他的要害。 根本找不到进攻的时机! 数不清的水剑将楚游包裹,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哪里都是。 在不断的躲避交击之中,楚游感受到无比强大的剑意围绕在他的四周,甚至化作空气,刺入他的皮肤,侵蚀他的内脏。 无形的压迫感比这些肉眼可见的水剑更加危险,楚游凝神呼吸,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场切磋,曾面对夏童时感悟到的武学之境,再一次出现。 仿佛意有所动,又仿佛“身不由己”,楚游突破这无形的压迫感,穿花步施展到极致,竟避开了这无情无尽的水剑,一剑刺向萧关河。 “不错,你其实很有天赋。” 萧关河回身,右手剑指点在却邪剑尖之上,一点寒芒闪动,楚游的宝剑竟然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以手指对利剑!还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楚游用尽全身功力,却无法让却邪在萧关河的剑指下前进半分。 一指一剑,隔着一点寒芒,不断僵持着。 楚游进不得进,退却也难退,莫说剑术,就是光比内力,楚游也不可能是在这里潜心修炼了二十年的萧关河的对手! “你如果收敛心思,好好习武练剑,今日,一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这世间,唯有好的对手,可遇而不可求,可惜了。” 萧关河惋惜了几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萧关河忽然猛得一掌打在楚游胸口,剑光四溢,楚游被打得倒飞出剑泉,落在坚硬的土地上,擦着土地飞出好远,还滚了好几圈。 等到终于稳住身形的时候,一丝鲜血顿时从楚游嘴角溢出。 苏寒山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还算温和的萧关河这一出手竟然这么重,急忙跑到楚游身边,将已经有些晃晃悠悠站不稳的楚游扶了起来。 不是说好切磋的吗?这一掌怎么像要把人给打死?! “萧关河前辈,你不是说这场比试只是切磋一下吗?我师叔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你主动要求切磋,又占尽上风,赢是肯定的事,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这分明……”苏寒山的语气重带着强烈的不满。 楚游却伸手按住了苏寒山,制止了苏寒山的质问,被萧关河打得狼狈至极的他,转而对着萧关河一拱手,沉声道:“多谢前辈,在下明白了。” “什么?” 苏寒山听到楚游道谢顿时有些懵,明白什么,切磋的过程他也全都看到了,萧关河也不像教了楚游什么绝招的样子,楚游是明白了什么? 楚游并没有向苏寒山解释,而是继续问萧关河道:“但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邪月现世,邪帝刀法,或者说邪帝传人也现世,甚至还拿到了邪月,前辈还是像如今一样吗?” 萧关河望着奔腾而下的泉水:“这就像是你和那个人说的那样,是延续百年的宿命,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乐意迎接这样的宿命。” “好,既然有前辈这句话,晚辈也就放心了,这一次前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楚游向着萧关河一躬身,然后捡起掉落在远处的却邪,心中庆幸还好没有掉进泉水里,不然要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我相信你和你师侄的为人,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来此处打扰。”萧关河说道。 “这是自然,这个地方,我和师侄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楚游郑重地作出承诺,然后说道:“多谢前辈了,告辞。” 说完,楚游向苏寒山一扬头,转身离开了此地。 苏寒山真的是满头雾水,但是楚游都已经往外走了,他也只能向着萧关河一拜:“前辈,多有打扰,告辞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这个山谷之中,萧关河仍然站在剑泉之中,在楚游和苏寒山走后许久,依然如此。 夜色渐深,明月照映千山,也投入这一片剑泉之中,点点银光,是溅起的泉水,最后,皆落入了泛着微光的剑泉之中。 “暗流涌动,曾经的风雨再次袭来,可是剑神终式,到底是怎样的?” 立于其中,萧关河发出一声沉淀了二十年的喟叹。 再一次闭上眼,这一次,萧关河身上的剑气再没有半分掩藏,在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山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猜忌 吴家后山的密室之中,鬼音冷冷地看着邪郎,邪郎背过身,并不看向鬼音,只是握住腰间的邪月。 “吴怀受伤的消息,你知道了吗?”鬼音问道。 “知道了,我也去看过了,并无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邪郎回道。 “你去看过了,那吴怀的状态,你也清楚了?”鬼音的声音渐趋冰冷。 “桀摩这个废物,自己没用,还要拉上吴怀,吴怀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却被拉去对付他仇恨已久的楚游,又重伤而回,怎么可能不怒火攻心?”邪郎平静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看着他像邪丹服用的太多,邪力侵蚀心脉,才会变得如此疯狂!”虽然疑问的语句,但鬼音的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 “也有这个可能。” “邪丹的用量,一直都是控制好的,按理来说,不会在此时就出现这种状况才对,你是不是忙着我,偷偷给他多用了邪丹!”鬼音怒道。 “你不要疑神疑鬼,”邪郎转过身,直视着鬼音:“就算他受到邪力侵蚀心脉又如何,咱们给的邪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吴怀又对楚游极度憎恨,在桀摩的挑拨下,练功出了岔子也是有可能的。” “那也不该是如此严重!”鬼音回道。 “那邪丹你服用过吗?怎么就能确定不会如此严重?!” 邪郎这一反问,反倒让鬼音无话可说。 这邪丹是他们按照异族秘方配置出来的,秘方上虽然写了功效弊端,但终究只是纸上的东西,没有长期试验过,谁知道到底会出什么情况。 鬼音冷哼一声,转过身,不与邪郎说话,邪郎也无所谓,反正他乐得清静。 过了一会儿之后,鬼音似乎是恢复了平静,转身问邪郎道:“这邪月,你不打算放回血池中了吗?” 邪郎愣了一下,随后答道:“邪月即将要解封了,血池作用不大,现在只等吴怀功力大成,我随身带着,方便行事。” “可是总带着邪月,你身上的迷香都被邪气浸染,消失不见,迷香可是咱们对付中原武林人士的一大杀器。”鬼音打量着邪郎,目光在邪郎紧握邪月的手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有了邪月,迷香在不在都无所谓了,而是咱们几次对上楚游,迷香都发挥不了作用,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解药。” 说到楚游,邪郎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冷,看向鬼音道:“说到楚游,我当初就说了,让你不要答应吴怀,去招惹无端的麻烦,若不是你当初的鲁莽,事情又怎么会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对于邪郎的指责,鬼音无法反驳,毕竟邪郎说的都对,是她当时轻易答应吴怀替他出气,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又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邪月还不是要解封了!”鬼音转过身,道。 “没有大的影响,却也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现在楚游见到了吴怀的模样,他难道不会怀疑?还有你每次都和那个楚游打情骂俏,明知道他是咱们的对头,都不对他下死手,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用心!” “那你要怎么样!杀了我吗!” 邪郎放缓了语气:“咱们俩终究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不想对你太过苛责,你以后自己收敛就是,还有,桀摩现在肯定已经落在了楚游手里,此地说不定已经暴露了,咱们得尽快转移。” “哼!桀摩这个废物,他最好是不要死,我一定将他百般折磨!”鬼音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都倒在了桀摩身上。 “好了,现在来骂这个废物也没什么用了,夏童折了,桀摩落入敌人之手,吴怀又重伤,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你快点下去吩咐人吧!”邪郎催促道。 鬼音“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邪郎见鬼音的身影消失之后,急忙也离开了大殿,往吴怀休息的地方赶去。 而在邪郎去后没多久,鬼音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阴影处,一双冷眼看着邪郎离去的方向,片刻之后,才又再次离开。 邪郎赶到吴怀休息的石室,石室之内,重伤昏迷的吴怀还在念叨着“杀了你”“杀了你”之类的浑话,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表情也是狰狞地可怕。 几名黑衣人守在吴怀的身边,一边查看吴怀的状况,一边警戒,看见邪郎匆匆赶来之后,都半跪下来。 “写过邪郎尊主。” “都起来吧,吴怀现在的情况如何?”邪郎一边问着,一边亲自走到吴怀身边查看。 “回邪郎尊主,吴怀受伤比较严重,虽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这次受伤导致邪气侵蚀心脉更为严重,所以需要休息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继续修炼。”负责照顾吴怀的黑衣人回道。 “半个月……”邪郎沉吟道:“还要休息半个月,十五天的时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邪郎看着吴怀,想了一会儿后,对负责照顾吴怀的黑衣人说道:“从今天起,每天喂他三颗邪丹!” 黑衣人愣了一下,回道:“那样的话,邪气侵蚀心脉就难以在属下们的控制范围内了。” “没有关系,反正他清醒不清醒,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尽快功力大成,只要能尽快让邪月解封,都无所谓!” 邪郎紧紧地握住邪月的刀柄,鬼音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而他,也早就受够了要处处受制于那个女人,只要有了邪月,完全的邪月,他马上就可以抛弃鬼音! “给吴怀服用更多丹药的事,你没有告诉鬼音吧?”邪郎问道。 “一切遵照邪郎尊主的吩咐,并没有告知鬼音尊主。”黑衣人答道。 “那鬼音有没有发现什么的迹象?”邪郎又问道。 “依属下看来,并没有。” “那就好,你继续按照我的吩咐做吧,一旦他功力大成,立刻通知我,一刻也不许耽误!” “是!” “还有,准备一下,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是!” 吩咐过后,邪郎离开了石室,之前的话虽然是他搪塞鬼音的,但有一点他没有说错,桀摩多半已经落在了楚游那些人的手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赶紧离开此地,确实是当务之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下皆知 楚游和苏寒山带着已经无法行动的桀摩回到了灵溪剑派,路上,苏寒山有问过楚游到底从萧关河那里明白了什么,但楚游回答的不清不楚,苏寒山也就没有再问。 他并不是那种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件事于他而言,就算过了。 两人一残废来到灵溪剑派的阶梯前,几名正在巡逻的弟子立刻让人去通知了袁浩初。 经过上次的事之后,整个灵溪剑派的防守严密了许多,几乎是几步之内,就能看到有几名弟子在四处巡逻。 楚游和苏寒山带着桀摩直接来到大堂,袁浩初刚好也在这个时候赶到。 “怎么样?”袁浩初一见到两人就着急的问道,以至于问完之后他才发现楚游和苏寒山还带了个奇怪的人回来。 楚游简明扼要地跟袁浩初说了萧关河拒绝出山的事,袁浩初听了后,一声叹息。 “果然如此吗?是我不该让人去打扰他的。” “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掌门请不要自责。” “唉,对了,两位,你们带回来的这个是什么人,好像跟之前来的邪郎、鬼音有相似之处。”袁浩初看着桀摩。 桀摩煞白了一张脸,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掌门明察,这个人的确就是邪郎和鬼音的手下,他知道很多有关这两个妖人的事。”楚游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袁浩初也是喜出望外。 “现在有了人证物证,我相信邪郎和鬼音这两人妖人在暗中做出的事,可以昭告天下了,就是不知道,邪月这一说,又要起多少风波。”楚游道。 “事到如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老夫在江湖中还有几分薄面,这就去写英雄帖,广邀天下英雄前来一同商议此事。” “好。” “两位就请现在我门派内好生休息,定儿,带两位去门内客房休息。” 袁浩初喊了一句,一名青衣弟子立刻上前。 “我们二人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人,随意一点吧,不过这个人好好生看顾,”楚游指着桀摩:“你们要小心点,虽然我觉得以他那个性,不太会自杀,但也说不定,你们好好看着,最好嘴里塞点什么东西,总之别让他死了。” “是。” 几名弟子上前,将桀摩抬了下去,袁浩初向着两人一拱手,也急匆匆地去了自己的书房,这下他要写的帖子可就多了。 袁浩初和弟子们都离开之后,楚游和苏寒山也进了灵溪剑派的后院。 “小师叔,咱们虽然已经从桀摩的嘴里问出了邪郎和鬼音的所在,但等袁掌门召集那些英雄好汉到的时候,那些人肯定都已经不在了吧?”苏寒山问道。 “没错,邪郎和鬼音也不是傻子,明知道桀摩有可能落在咱们手里,他们又到了解封邪月的关键时候,怎么可能不慎重行事,可没办法,咱们加上灵溪剑派所有人也不够看的啊。”楚游叹了口气。 “那等他们又换了一个地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之前看吴怀的状态,虽然神志不清,但功力已经十分强劲,普通人从这一步到功力大成,还是需要几年时间的,但以他的进步速度……” “以吴怀的进步速度,最多一个月就能大成了,虽然到时候,他估计也疯了。”楚游接下苏寒山的话头。 “邪郎和鬼音又不需要他多清醒,只要能拿他来解封邪月就是。”苏寒山说道。 “是啊,”楚游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万一时间上来不及,就算昭告天下,邪月还是会现世,一场灾劫在所难免。” “也不用这么悲观,萧关河前辈不是说了,邪月是与邪帝刀法相辅相成的,没有邪帝刀法,邪月的威能也不至于能钳制天下,而且邪月一出,天下想要此刀的人肯定有万万千,邪郎和鬼音,未必就能守得住。” “到时候还不是一场血雨腥风,不过如果邪郎和鬼音死了,这血雨腥风吹不到我身上来,我干脆找个地方躲躲,躲过这一劫再说。”楚游捏着下巴思考。 “要不,回道门躲躲啊。”苏寒山笑道。 “行了,少在这里取笑我,回道门躲躲,老家伙还不得杀了我,而且,要是邪月落在厉害的人手里,你也说了,道门也未必清净啊。” 苏寒山也捏起了下巴:“是啊,如果真的阻止不成功,我要赶紧回师门,通知师尊,准备搬家,搬到更隐蔽的地方去!” “别做梦了!除非躲到阴曹地府,否则哪里都要被人给找出来!” “那也比你好啊,你可是邪郎和鬼音的头号目标,说不定在他们死之前,你就先被他们用邪月砍死了。” “说得我跟个西瓜一样容易被砍,大不了,我躲到萧关河那里去,有剑神传人在,看他们怎么嚣张!” “喂!小师叔,你这样小心先被萧前辈刺死了!人家一心练剑,你还存心跑去打扰人家。” “性命堪忧,无可奈何啊,不过最好,还是能这一次就解决掉邪月,最好是能彻底毁掉这把邪刀。”楚游不再开玩笑,正色道。 “难,如果邪月能够毁掉,当初就不会只是封印了,能够拥有天下第一之名号的邪刀,哪有这么容易摧毁。”苏寒山摇了摇头。 “那就再次封印,总之,我身上这桩麻烦事就到此终结吧,我这几个月天天都在焦头烂额!刚过一关,又来一劫,实在是烦呐!”楚游扶着额头。 “但愿一切顺利吧。” 聊着天,楚游和苏寒山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灵溪剑派的客房附近,这里的弟子见到两个,以为两人是来休息的,立刻带两人去了房间。 楚游和苏寒山也就顺势而为,各自去了各自的房间,这一个月,他们两个确实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接下来又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也是该趁此时机修养一下了。 休息了五六天之后,袁浩初发出去的英雄帖开始有了回应,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来到了灵溪剑派,这里面甚至有楚游熟悉的人,风雷刀宗若虚。 而邪月现世的消息,也在震惊的武林人士口口相传中,终于被天下人所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搜查 灵溪剑派的大堂外,黑压压地一片人头,在袁浩初和楚游说完有关邪月的前因后果,又把桀摩推出来,让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之后,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邪郎和鬼音虽然行事隐秘,但做了这么多事,总难免有些踪迹,经过这一说之后,这些武林人士才将这些事串联了起来。 但更令他们震惊地是,天下第一邪刀居然要解封现世了,这一下,江湖再难平静了。 “袁掌门,楚游兄弟,”宗若虚站起身来,他对楚游的称呼都客气了不少:“这等大事,当尽快处理才是,一旦那对异族妖人将邪月解封,整个中原武林都要遭殃,我提议,咱们现在就去吴家,彻底搜查,一定要赶在妖人之前,夺回邪月!” “对,没错!” 人群立刻有不少人开始应和宗若虚。 袁浩初对着宗若虚一拱手:“这本来也是老夫召集各位前来的目的之一,既然大家都认为应该尽快行动,那咱们现在就行动!” “好,我们立刻就出发!” 说完,这些武林人士纷纷站了起来,袁浩初也召集自己门下弟子,与众人汇合之后,一大片人,立刻浩浩荡荡地出发。 “这么热情,不知道是真的为中原武林的未来担心,还是别有目的啊。” 楚游和苏寒山各骑了一匹马,跟在人群的后面。 而前面很多人,已经根本看不到人影了。 “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对现在来说,都不是坏事,”苏寒山回道:“只是怕到头来白走一趟。” 事实也正如苏寒山所料,等到这些武林人士到达吴家后,邪郎和鬼音的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只有那些不知道自家少主发生了什么事的下人,被这一群人吓得面色惨白。 武林众人显然并不甘心,又将吴家和后山的密室翻了个底朝天,从天亮翻到天黑,又从天黑翻到天亮,直到确定真的找不到什么的时候,才无奈地收手。 随后就是对吴家下人的审问,但这些下人连自己少主如今的情况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邪郎、鬼音,还有邪月的消息呢。 武林人士问了许久,也问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最后只能作罢,他们也不是以邪魔自居的人,总不能对着人严刑拷打,而且这些人是真不知道的样子。 “想不到这些奸贼这么狡猾,居然提前就离开了这里。”一名武林人士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怨道。 “天下虽大,只要咱们众志成城,邪魔也无所遁形,”宗若虚说道:“大家找了这一阵子,也都累了,不如就现在这吴家休息休息吧,明日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好,就听宗老哥的。” “好的,就这样。” 这些人费尽全力找了这一天一夜,也确实是累了,还好吴家还有当年的辉煌在,所以这么多人能一起住得下。 楚游和苏寒山看着这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没说什么,但在众人准备休息的时候,楚游拉着苏寒山往外走去。 “难得回来一趟,不要这么无聊,咱们去听小曲儿去。” “都什么时候,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不然呢,放心,师叔跟你保证,绝对不做任何奇怪的事,咱们就只是听歌听曲儿,养足精神,明日之后,说不准还有多少事呢。” “所以你就抓紧时间享受?还真像师叔你的个性。” 听到楚游的保证,苏寒山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听歌听曲儿,他也无所谓。 而在另一边,邪郎和鬼音新的隐蔽所,吴怀正躺在一张石床上休息,一名黑衣人遵照邪郎的吩咐,将三颗邪丹融在水里,喂给了吴怀。 吴怀喝下之后,面色更显狰狞,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灵溪剑派掌门人和楚游把邪月的事昭告天下了。”一名从外面进来的黑衣人说道。 “早就听说了,”给吴怀喂药的黑衣人放下手中的碗,转身看向外面的黑衣人:“那些人都杀到吴家去了。” “是啊,听说现在楚游和这些人正占了吴家在睡觉呢,现在两位尊主的事被整个中原武林知道了,咱们以后行事,恐怕很麻烦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吴怀的功力已经差不多了,很快邪月就可以解封了。” “这么快?!那就不用担心了,吴怀这小子,能为尊主的大计献上一份力,也算是他的荣幸,就是下了地府,别被他爹打死了就好。” “哈哈,还有这小子,一直念叨着要杀睡了自己未婚妻的楚游,到头来,连自己的家都让人占了,哎,听说宗若虚也来了,你说宗月会不会也来了,然后和楚游又干柴烈火……” 喂药的黑衣人还没有说完,站在外面的黑衣人忽然变了脸色,看着他的身后不断退后。 喂药的黑衣人愣了一下,也像自己的身后看去。 发青的脸,血红的眼,爆裂的青筋,狰狞至极的表情,如野兽一般的喘息,从来置生死于度外的黑衣人竟然在此刻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刚想退后,一只拳头就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带出淋漓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吴怀一把将这人撕裂,然后又冲向另一个已经看呆的黑衣人。 另一个黑衣人刚想发出警告,吴怀已经冲到了面前,这一刻的他,连速度都好像野兽一般迅猛。 吴怀以同样的手法撕裂了另一个黑衣人,又解决了听到动静赶来的几个黑衣人。 看着满地的断肢残骸,吴怀觉得头痛欲裂,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呜咽了一会儿。 过了好久好久,吴怀终于不再痛苦,他那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如野兽般喘息的嘴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楚游……” 这个名字吐出值周,吴怀的眼中凶光大盛。 “楚游,楚游,楚游,楚游!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吴怀狂叫着冲出了此地,一路上神挡杀人,佛挡杀人,数量众多的黑衣人完全没能拦住他,只能将此事第一时间告诉了邪郎和鬼音。 “什么!” 邪郎和鬼音异口同声,鬼音更是怒瞪这邪郎。 “别管那么多,快带人去追!” 邪郎一声大喝,鬼音也只好先放下心中怒火,带着人马追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吴怀 来到吴家后的第二天清晨,武林众人再次聚集在吴家空地上,他们中的很多人是第二次这样汇集此处了,不过这一次,不是来参加吴家少主的婚宴。 袁浩初扫了一下眼前的这些人,然后问身边的弟子道:“楚游兄弟呢?” 弟子回道:“楚游前辈昨日和苏寒山前辈一起去城里了。” “你带些人,去喊两位前辈回来吧。” “是。” 交代过弟子之后,袁浩初这才面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朋友,邪月现世一事,非同小可,如今奸贼狡猾,我们更应当齐心协力……” 袁浩初的话还没说完,吴家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飞,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后看去,只见吴怀一脸狰狞地站在门口。 “好你个吴怀,现在还敢出现!” 人群中几个脾气暴的立刻冲了上去,伸手就要擒捉吴怀,可是他们的手搭在吴怀身上,却是连让吴怀动一下都没办法。 吴怀抓住一个人的手,直接将这个甩到一边的墙上,那人顿时摔得头破血流,当场就咽了气。 剩下那几个被吴怀这一下吓到,纷纷后退,却被吴怀在极短的时间内,或打或摔全部弄死! 空地上的武林人士大惊失色,吴怀的武功什么时候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但他们虽然惊讶,却仍然没有畏惧,毕竟自己这边人更多。 “大家一起上,抓住他!” 人群中有人一声喊,一堆人立刻都亮出兵器冲了上去,袁浩初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宗若虚站在人群后,静观其变。 吴怀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对于这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兵器,他毫无感觉,这些兵器,也伤不了他分毫。 但这些不停朝着他又打又踹的人让他搜索的行动受到阻碍,吴怀顿时暴怒,抓住一人,对着他的胸口暴打一拳。 无穷黑气在此时瞬间爆冲而出,穿透了那人的胸膛后,又打死了身后八九个人,每一个都死状凄凉。 杀了这几个人之后,吴怀杀性大起,不断出拳,拳劲打到人则人死,打到墙则墙塌! 这些武林人士终于看清了现状,慌忙躲避,但吴怀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不停地出手,抓到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就是残肢断骸!就是死! “楚游,楚游在哪里!楚游在哪里!”吴怀一边疯狂杀人,一边放声大喝。 袁浩初见状,急忙同几个武功高强的同辈一起出手,暂时困住了吴怀。 但只是暂时,吴怀一身天罡气坚硬无比,打出的拳头又极其威猛,袁浩初几人没多久就被打退,纷纷吐血。 “楚游在哪里!楚游在哪里!”吴怀一声声的大韩,但对于别人说的楚游不在这儿却根本不予理会。 而在前往吴家的路上,楚游正和苏寒山优哉游哉。 “所以师叔的意思是,很多真正的武林高手这次都没有来?”苏寒山问道。 “对啊,有些高手喜欢独来独往,不可能会来,还有些天高地远,比如我之前跟你说的终雪峰主人,他也不可能会来,还有些人,喜欢伺机而动,会观察这边的动静,但人不会出现。” “那这些人能对付邪郎和鬼音吗?” “邪郎和鬼音手下也没多少厉害人物了,有他们也够了,而且咱们主要还是需要人手找……” “楚游在哪里!楚游在哪里!” 声嘶力竭的大喊打断了楚游的话,在喊声中还混杂着打斗声和惨叫声。 出事了! 楚游和苏寒山急忙冲了上去,刚一踏进吴家,就看见满地的碎尸,残忍至极,而吴怀站在空地中,正大杀特杀,那些武林人士一个个鸡飞狗跳,狼狈逃窜! “吴怀!”楚游喊道。 听着楚游的声音,吴怀终于停止了大喊和杀戮,转头看向楚游,充血的双眼一时更加狠厉。 “楚游,楚游,我要杀了你!” 吴怀大喝一声,黑气爆冲上天,吴怀整个人如野兽般弹来,转眼间就到了楚游和苏寒山跟前。 楚游和苏寒山一起退后,同时抽出身上长剑。 “才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苏寒山惊讶地问道。 “不止更厉害了,还更疯,更想杀我了。”楚游回道。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的那一刻,吴怀的拳头已经到了楚游面前,楚游和苏寒山联手对敌,双剑似游龙出水,灵活游走,接连刺在吴怀颈上,胸口上,背上,关节处,但无一例外,根本刺不进去。 “他的天罡气,很强!”比斗中,苏寒山抽空说道。 “是啊,轻易根本刺不进去。”楚游避开吴怀的拳头,回道。 “出绝招吧,拖下去也没用。” 吴怀的速度虽然变快了很多,但对于楚游和苏寒山这样以轻功见长的高手来说,还是可以躲避。 “嗯,正好他自己送上门来,杀了他,咱们的威胁至少解除了一半。” 楚游和苏寒山极有默契的一同退后,拉开与吴怀之间的距离,惊鸿与却邪在身前相交,缓缓划过之后,带出凌冽剑气。 吴怀仍然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现在的他没有半点判断力,他只知道他要杀了楚游。 剑招,快到不及眨眼,剑光,在空中久久不散,楚游和苏寒山与吴怀错身而过,片刻之后,两人微微喘气,转身看向吴怀。 双剑合一即使是两个人同时使出,对楚游和苏寒山的消耗也不算小。 吴怀跪倒在地,他的胸前,鲜血不断流出,但他的口中,仍然在念叨着要杀了楚游。 “要杀了他吗?”苏寒山看向楚游。 “那当然,留着他,只是给自己留威胁。” 楚游提起剑就朝跪倒在地的吴怀走去。 猛然间,一道邪光打来,楚游急忙后退两步。 无数黑衣人跃上吴家院墙,邪郎和鬼音站在楚游右前方的院墙之上,邪郎的手中,是散发着强烈邪气的邪月,那阴森的感觉,即使未曾接触,也使人心冷。 握着邪月,无穷邪力灌注,澎湃的功力,让邪郎仿佛觉得天地都尽在掌握! 而这还只是解封了四分之三的邪月! 邪郎扫了一眼空地上的武林人士,邪月指向楚游:“你将再也无法碍我的事!” “邪月!将在今日彻底解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邪月之威 通体漆黑,形似弦月,邪气自刀身蔓延而出,只是一望,便教人心寒不已。 吴家空地上,所有的武林人士都看向邪月,他们有的愤怒,有的惊惧,有的忧虑,更多的,是渴望。 邪郎从院墙之上一跃而下,鬼音也紧随其后,楚游和苏寒山站在吴怀后方,而他们两人站在吴怀右方,双方的距离都不算太远。 “这就是邪月,诸位可看清楚了。”楚游对后面的人说了一句。 他们何止是看清楚了,他们同时也感受得清清楚楚,因吴怀的大闹而惊恐的心,一下子又变得火热起来。 一直站在后方,混在人群之中没有怎么出手的宗若虚立刻站了起来,手中风雷刀挥出,空气中响起一阵风雷之声。 “此刻邪刀,绝不可落于此妖人之手,大家快随我上!” 宗若虚挥刀向前,那些本就怀着其他心思的武林人士立刻也冲了上去,墙上的黑衣人纷纷下来阻拦。 这些武林人士虽然因为吴怀的大闹而死了不少,但死的多数是一些光会逞勇力,武功并不是特别高的人,况且这次来的武林人士又多,跟这些黑衣人都起来,倒是完全不落下风。 而这些黑衣人,由于来的紧急,很多人甚至还在休息时就跟着邪郎鬼音匆匆追出来,所以吃了不少的亏。 但这些人的争斗不在楚游和苏寒山眼中,也不在邪郎和鬼音的眼中,这四个人的眼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跪在地上的吴怀。 “一起出手吧。”鬼音看着楚游和苏寒山,问邪郎道。 邪郎扫了鬼音一眼,只回了一句:“拖住他们。” 鬼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邪郎:“阴阳化气……邪郎!” 邪郎完全不听鬼音说话,挥刀就向吴怀砍去,比起楚游,他离吴怀更近,只要抢在楚游前吸收吴怀的邪功,大事可成! 楚游何尝不明白邪郎的心思,穿花步施展,原地尚留残影,却邪已到了邪郎刀下,挡住了邪郎砍向吴怀的一刀。 楚游对上吴怀,苏寒山自然就选择了鬼音,鬼音看苏寒山提剑而来,却只能连连后退,邪月只有一把,但不在她手上。 邪郎挥下的刀被挡住,刀上的邪气自却邪剑上渡来,楚游只觉得神识都有轻微的错乱,连忙压抑心神。 邪郎知道,不解决掉楚游恐怕是难以对吴怀下手,邪月调转,刀锋转而对着楚游。 有了邪月在手,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不怕楚游。 邪郎猛地一刀就向楚游挥来,招式并不复杂,变招也十分简单,一看就是不擅使刀的人,与夏童这样用刀高手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但无奈邪月的威力十分之强大,邪郎只是这样简单地一挥,庞然刀影便斩向楚游,气势凌厉,威力无匹。 楚游硬接下这一刀,脚下地面顿时开裂,刀剑交击,却没有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层邪气包裹着邪月,却邪的剑锋完全无法穿透。 这一次,却邪也无法却邪了。 邪郎看到了自己的优势,大喜过望,挥起邪月,也不讲究什么招式,朝着楚游就砍。 即使是最简单的横劈竖砍,在用上了邪月之后,也是威力大增,楚游每躲开一刀,都要移动一大段距离,否则就会被邪月的劲力波及。 而那些正在缠斗的黑衣人和武林人士,则是打着打着,突然一道刀影袭来,就连同两方全数灭掉。 甚至那些死去的尸体,都在邪力影响下快速腐败。 邪郎得意至极,这种生死尽握在手中的感觉,就是他所渴望的顶峰!只要邪月完全解封,天下谁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邪郎又是连续几刀快速挥出,将楚游逼退,楚游退后,那些缠斗的武林人士和黑衣人就遭了殃。 这几刀挥完之后,邪郎忽然感觉有些疲惫,糟糕,这邪月使用起来竟然如此耗费功力,不能再拖了。 又是几刀挥下,释放着邪气的刀影,劈砍出无数腐败尸体和碎裂石块之后,将楚游逼得更远。 邪郎瞄准时机,回过身向吴怀砍去,只要这一刀落下,他的大计就成了! 破空声陡然响起,邪郎感觉到身后仿佛有利剑挥来,速度极快,威势极强,连忙转身举起邪月。 一道剑气打在邪月身上,邪郎被逼得倒退半步,苏寒山更是看得惊讶不已,小师叔居然学会剑气外发了?不过这剑气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怎么像是萧关河前辈的剑气? 难道,那一掌! 一瞬间,苏寒山好像也明白了。 剑气消散在邪月之上,原本被邪气包裹着的邪月,在剑气的影响之下,邪气竟然瞬间退散,那无穷的力量也在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邪郎看着手中变成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刃的邪月,惊地忘记了动作,只顾看着手中的刀。 苏寒山看准时机,不再理会在他的剑势下只会狼狈躲避的鬼音,快如闪电的一剑直接刺向邪郎的后心。 震惊中的邪郎发现不对时,这一剑已经是来不及避开,只好飞快地侧移身子,避开要害。 苏寒山的剑还是从邪郎的胸膛穿过,但是没能刺中邪郎的心脏,邪郎向后直接一刀挥出。 刀气之中再次带着一次邪气,但是很微弱。 苏寒山连忙退后,长剑抽出,邪郎立刻捂住了自己血流不止的胸膛。 楚游和苏寒山注意到,邪月刀上的邪气正在缓慢恢复,急忙再次出手,欲置邪郎于死地。 邪郎没有察觉到刀上的变化,但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危急之中,他当即向前方丢出一颗霹雳弹。 霹雳弹炸开之后,浓烈的香气立刻飘出,远比邪郎和鬼音身上的要强烈数倍。 楚游和苏寒山虽然有解药,但是这么浓烈的异香还是影响到了两人,邪郎就趁此时机立刻翻上院墙逃跑,鬼音也立刻跟上。 那些黑衣人倒是忠心护主,见到邪郎和鬼音逃跑之后,立刻组成人墙,拦住众人的去路。 楚游和苏寒山以最快的速度清光眼前挡路的黑衣人,但等到他们追出去的时候,邪郎和鬼音的身影还是不见了,滴落的鲜血蔓延到河边,看来两人准备了接应自己的人。 楚游两人又回到吴家,这时那些黑衣人已经逃的逃,死的死,没剩下几个了。 “两位,怎么样,追到那两个妖人了吗?” “他们顺河逃了,掌门,咱们快带人去追,邪月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好,那吴怀该怎么处理?” 楚游看向跪倒在地上,已经意识模糊的吴怀,快步走去。 却邪高高举起,楚游叹了一口气,不是为了吴怀,而是为了那曾经名震四海的天罡印吴四海。 就在却邪将要砍下的时候,飘着淡淡清香的衣袖忽然卷住了楚游的剑,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楚游身后响起。 “且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先人之恩 “且慢!” 一声且慢,阻止了楚游将要向吴怀挥下的剑,楚游转身看去,只见吴家大门外,站着一曼妙女子带着几名随从,女子手中衣袖,正卷住楚游手中长剑。 众人都看向这女子,楚游问道:“请问姑娘是?” “在下终雪峰主人手下侍女封雪灵,见过诸位英雄,今日,还请诸位成全小女子一个不情之请,放此人一条生路。” “为什么?”楚游问道。 “因为他的父亲吴四海,曾对终雪峰有大恩,几个月前,我家主人还打算亲自来此,为吴家少主成亲送上贺礼,但因有些事耽搁了,现在派我前来补送贺礼,没想到一来就是如此状况。” “姑娘可曾知道他做过什么事?” “略有耳闻,但看在先人面子上,请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那地上这么多条人命怎么算啊!”在场的武林人士喊道。 封雪灵看了一眼地上的碎肢残骸:“终雪峰愿意废去吴怀的武功,将其终生禁闭,逝者已矣,还请诸位网开一面,诸位前辈之中,相信也有不少是受过吴四海之恩的,如果这样还是不满意,我来此处,带了许多金银珠宝,灵丹妙药,诸位尽管分了,权当补偿,终雪峰既受吴四海前辈之恩,今日定然是要保下此人。” 这些武林人士顿时不说话了,一来他们中确实有人受过吴四海或者当年吴家的恩,二来终雪峰就算远离中原,在中原的名声也是不小,足可见实力所在,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最后这些武林人士都看向了楚游,吴怀和桀摩鬼音都是他和苏寒山打败的,现在这事交给他决断也是合理。 封雪灵也看出众人都在等楚游的意见,当下便对楚游说道:“如若阁下能网开一面,就当是终雪峰欠阁下一个人情。” 终雪峰的人情,这可不是常人能轻易得到的。 楚游一挑眉:“是吗,那我可不可以去一趟终雪峰,喝光你们的雪酿琼浆?” 封雪灵淡淡一笑:“当然可以,这是我终雪峰的令牌,请阁下收好,他日拿此令牌来到终雪峰,无论是要喝雪酿琼浆,还是有别的什么请求,我终雪峰都会尽量满足。” 封雪灵递过来一块黑色镶银的令牌,楚游一旦接过这牌子,就表示他接受了封雪灵的条件。 吴怀虽然害的楚游几番生死,但以楚游个人的立场来说,饶他一命并无不可。 而身后那些武林人士也没有多少非要报仇的,毕竟非要报仇那些,多数都跟着死了。 短暂思考过后,楚游接过了封雪灵的令牌,看了一眼,这令牌居然也是以玄铁打造,一面刻着巍然雪山,一面刻着翱翔雪鹰,都十分精致。 封雪灵松了一口气,她是为送礼而来,所以带来的人并不多,如果楚游等人非要杀吴怀,她也阻止不了,到时候回去,肯定要挨主人一顿责罚。 “去将外面的箱子都抬进来。”封雪灵吩咐后面的下人道。 那些下人立刻将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又在封雪灵的吩咐下一一打开,灿烂的黄金白银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古人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即使是江湖中人,也是逃不开钱财的束缚,众人见了这许多银子,还有珍宝,都行动不已。 最后一个箱子打开时,白气四溢,一股冰凉的感觉扑面而来,封雪灵亲自从中拿出一瓶封藏好的酒,送到楚游面前。 “阁下想喝雪酿琼浆,这里就有一瓶。” 楚游从封雪灵手中接过这冰冰凉凉的一壶酒,当即就像开封,但想起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只能先收着。 “多谢姑娘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处理,没时间耽搁,姑娘不介意由我来废了吴怀的武功,再由你带走吧。” “当然,请。” 楚游走到吴怀面前,此时的吴怀早已昏迷,所以楚游一掌打下去,毫不费力就废了他这一身邪功。 吴怀闷哼一声,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楚游亲自将人交到封雪灵手中,封雪灵替吴怀把了一下脉,然后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让人喂吴怀服下,保住他的心脉。 确定吴怀无事之后,封雪灵又向在场的众人道谢,随后便带着吴怀离开了。 “唉,有时候有个好爹,还真是好啊。”人群中,有人感慨了一句。 “酸什么呢,有本事你也去行侠仗义,匡济天下,然后多次受伤,留下隐患,最后英年早逝,那样的话你儿子也有个好爹了。” “我不过说说而已,又不是说你……” “好了各位,”楚游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吵:“别忘了邪郎和鬼音还带着邪月在逃窜之中,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两人抓出来,再将邪月重新封印。” 被封雪灵的到来而搅乱的众人,终于想起了各自来到此处的目的。 “我们这么多人来,这两人妖人又受了伤,大家快去追!再晚他们就跑了!我们绝不能放过这两人!” 有人带头喊了一句,这些武林人士都不用组织,自发地就冲了出去寻找。 “袁掌门,楚游兄弟,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去追两个妖人了。” 在一片群情激奋中,宗若虚捂住胸口来到楚游、苏寒山和袁浩初三人的面前。 “宗前辈这是怎么了?”楚游急忙问道。 “唉,老了,没用了,刚才打斗中,中了那些黑衣人的暗器。”宗若虚摊开手,手上一片殷红,胸口处也被鲜血浸透。 “既然如此,前辈先到后堂去休息吧。”楚游回道。 “唉,正是诛邪除恶之时,老夫惭愧啊。”宗若虚叹道。 “宗兄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会受伤,不也正是为了诛邪除恶吗?快去休息吧,其他受伤的人,也都去后堂休息了。”袁浩初对宗若虚说道。 “好吧,告退。” 宗若虚离开之后,苏寒山看向楚游:“咱们现在怎么办?去追吗?” “当然去追了,除恶务尽,都到这一步了,不能让这两个人逃了!”楚游回道。 “楚游兄弟,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袁浩初忽然问道:“你之前那道剑气?” 楚游一笑:“袁掌门果然看出来了,正是掌门师弟所赠。” “果然如此啊。”袁浩初欣慰地点了点头。 “袁掌门也去休息吧。”楚游道。 “老夫还……” “袁掌门,无需勉强,身体为重。” “好,既然如此,老夫也先下去了。” 劝袁浩初下去之后,楚游便和苏寒山一起朝着邪郎、鬼音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变故 河岸边上,邪郎和鬼音丢弃一路划过来的竹筏,上岸急行,邪郎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邪月。 短短时间内,邪月刀身上被剑气打散的邪气已经恢复了许多,但还是不比之前。 鬼音看了一眼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地邪郎,说道:“受伤这么重,邪月还是让我帮你拿着吧。” 微微喘息地邪郎瞬间警觉,右手手掌将邪月握得更紧,向着身后微微后移。 “不用了,我还没虚弱到连把刀都拿不住!” “哼!我看也差不多了,真是自食恶果!”鬼音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邪郎怒视着鬼音。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邪郎!”鬼音也同样会以怒视:“本来按照原定计划来,吴怀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是谁贪心不足,把一切都毁了的!” 邪郎气得脸色发青:“现在这个时候你来跟我说这些!你想干什么!要算账也该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哈哈哈哈,邪郎,你以为你了解我,你就觉得我不了解你了吗?咱们俩的帐,现在就是最好算的时候,今天,邪月必须到我的手上!” 听到鬼音的话,邪郎面色一冷,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但他仍然抱着一丝侥幸,毕竟现在不是内斗的时机。 “咱们俩一路走来,一直都是生死与共,同气连枝,你又何必对我百般怀疑,咱们先合力度过此次危机,将来得了这中原武林,自然也是有你的一半。” “哼,我不是怀疑,我是确定!自从拿到邪月之后,你的种种举动,种种态度,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你也少说废话了,既然生死与共,那邪月在谁的手里不是一样!把邪月给我,我就与你合力度过此次危机!” 鬼音咄咄逼人,毫不相让的模样,让邪郎眯起了眼。 “你一定要闹到如此难堪?!” “是你自己先不知好歹!” 邪郎握紧了邪月,眼中的阴狠终于不再掩藏:“好!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贱人!再取中原!”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敢说大话!”鬼音丝毫不惧。 “没有了我合力,你的功力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我有什么不敢!” 邪郎一振邪月!刀气凛然迸发! “那就试试吧!” 鬼音当即出掌,阴毒掌力配合着诡异掌法,却是邪郎之前不曾见过的功夫。 “你!你背着我偷练别的武功?!”邪郎又惊又怒! “是啊,你以为只有你在暗中准备吗?我也厌恶你许久了!” 鬼音一声大喝,旋即继续出手,每一掌都打向邪郎身上要害,完全不打算给邪郎留任何活命的机会!身上有伤的邪郎有几次躲避不及,差点就送了命! “你这个贱人!” 邪郎的怒火也到了极点,手中邪月狂甩猛挥,也不管什么招式掌法,看准鬼音的脑袋就往上劈过去。 在邪郎拼尽全力的挥动下,原本弱了许多的邪月再次强横起来,刀上邪气的恢复速度也快了许多,每一道挥出,强横的刀劲都让鬼音不得不闪避! 鬼音的面色是抑制不住的惊讶,怎么会这样,邪月当真有如此强大?! 眼见自己占了上风,邪郎也是放声狂笑,果然有了邪月,他就能有无穷的力量! “有了邪月,谁都不会是我的对手!贱人!你给我去死吧!” 邪郎有些发狂起来,邪月舞得更加迅疾威猛,鬼音那诡异阴险的掌法竟然奈何不得,甚至有反败于邪郎的趋势。 “死吧!” 邪郎一声大吼,迅猛的一刀举起,眼看着就要向鬼音头顶挥下,突如其来的一刀,却贯穿了邪郎的身体。 邪郎口吐鲜血,愣愣地看着从自己胸口冒出来的刀尖,他艰难地转过头,在他身后,宗若虚的面容映入他垂死的眼眸中。 “你……” 一个字尚未说完,邪郎的眼神中,便再也没有了生机,宗若虚拿过邪郎手中的邪月,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惊诧不已的鬼音正想借宗若虚沉浸在获得邪月的喜悦中时逃脱,但才刚刚转过身,便听见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想去哪儿?” 鬼音身子抖了一下,此时她已经接近气空力尽,怎么可能打得过还拿着邪月的宗若虚。 鬼音转过身子,脸色有些发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宗若虚一边仔细打量着邪月,一边问道。 鬼音闻言,立刻娇笑一声,扑向宗若虚,但宗若虚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停下了动作。 “珍惜你难得的性命,不要自己断送。” 鬼音只能又站回原来的位置,不敢再靠近宗若虚,她瞧着宗若虚一双眼睛始终在打量邪月,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是有关邪月解封的事?” “还算聪明。”宗若虚冷淡的回道:“我知道邪月解封需要邪功,但现在武林上已经没几个邪功深厚的高手了。” 鬼音知道,宗若虚的言外之意,是问她还有没有别的解封办法,而她的性命,也寄于这个办法上。 “有别的办法解封,邪月在血池中养了许久,又吸收了三大邪功,现在,只要在月食之夜,让一名八字纯阴的女子献祭,就能彻底解封!” “你们这些异族人,还知道八字?”宗若虚抬眼看着鬼音。 “我们在中原已经呆了许久了,有些事,肯定是知道的,”鬼音娇媚一笑:“就是这八字纯阴的女子,实在是难找,月食之夜,也不知道是何时?” 宗若虚看着邪月,陷入了沉默。 鬼音也不敢多说话,她的性命现在完全掌握在宗若虚手上,宗若虚如此沉默,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慌张。 就在鬼音出了一身冷汗之后,宗若虚终于说话了。 “你的性命保住了,不过,若是月食之夜,你的办法没有成功,你知道下场。”宗若虚看着鬼音,说道。 “家主尽管放心!”鬼音当然是认识宗若虚的:“这个办法若是不成,不用家主动手,鬼音自行了断!” 宗若虚不置可否:“现在大批的武林人士都在找你,你且随我走,安分一点,我自然能保你一命。” “鬼音多谢家主!多谢家主!另外,家主,还有一事,那个楚游,不知道为何,能克制邪月……”鬼音回想着之前的一幕。 “我知道,”宗若虚当然也看到了,袁浩初和楚游并没有将萧关河的事告知众人,所以他自然将此事归于楚游身上:“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第一百二十章 刺杀 楚游和苏寒山沿着邪郎和鬼音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寻找,可是找到一半,线索却突然中断,两人又在四周苦寻许久,都没有一点发现,最后只能无奈地返回了吴家。 出外寻找的武林人士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但他们都与楚游和苏寒山一样,一无所获。 众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最后只能借天下人之力,各自寻找。 事情既然告一段落,众人也就没有了聚在一起的理由,纷纷告辞离开,楚游和苏寒山也是同样。 “小师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苏寒山询问楚游。 “能怎么办,天下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喽。”楚游回道。 “这样看来,咱们很快就可以分道扬镳了,毕竟你那样的生活,我可过不来。”苏寒山笑道。 楚游也是大笑两声:“行,那小师叔再请你吃顿饭,咱们就分道扬镳吧。” “不必了,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 “好吧,江湖凶险,多多保重。” “小师叔,你的凶险可不比我少,我可不想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又要救你。” “放心放心,下次说不准是我救你呢,哈哈。” “哈哈,告辞了!” “保重!” 两人话说完之后,苏寒山便向着另外的方向离开了。 楚游目送着这位师侄离开,随后到了城里,一连半个多月,都泡在秦楼楚馆。 这段日子以来,每日就是逃逃逃,可把他憋坏了,事情虽然还没有彻底解决,但并不妨碍他纵情一番。 这天,楚游悠闲地躺在画船之中,正等候着他让人去找的姑娘相陪。 船身轻轻晃动,一双细长的腿迈上楚游所在的船,款款而来,正闭目养神的楚游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 “奴家含羞,应公子之邀,特来为公子弹奏一曲。” 宛如珍珠落在玉盘之上的清脆声响,悦耳动听,楚游点了点头,并不睁眼。 含羞从容一笑,在楚游对面坐下,取出随身的琵琶便演奏起来。 弦音清澈,歌声悦耳,楚游闭着眼,和着旋律轻轻点头,窗外暖风拂柳,格外惬意。 一曲终了,那唱歌的女子含羞抬眸望向楚游,楚游仍然是闭着眼,不曾看过这边一眼。 “公子真是小女子的知音呢。”含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琵琶后缓缓抽出一根细长的尖刺。 “含羞姑娘为何这么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楚游笑道。 “因为啊,”尖刺指向楚游的咽喉方向:“因为啊,公子这全心投入的模样,可真是让小女子欢喜!” 话音落下,含羞身形一动,尖刺猛地刺去,直取楚游要害。 楚游却仍是微笑,手中酒杯一甩,尖刺还未到楚游身前时,酒杯已经到了含羞手腕处。 含羞急忙脚尖一点,旋身离开此地,楚游这才睁开眼,很快也跟了上去。 船头,含羞不再掩饰,一双桃花眼,媚眼如波,看着楚游娇笑道:“公子早就知道小女子的来意了,对吗?” “何止是知道你的来意,”楚游抽出却邪:“我还知道,你是来自烟雨楼的刺客,对吗?” 含羞脸上的笑容一僵,面色一下冷了许多:“哼,没错!” “既然是烟雨楼来的,那我也就不必留情面了,反正你也不会知道,是谁要你来杀我的。” 楚游微微一笑,却邪一出,势如闪电!几道剑光,眨眼之间就将含羞笼罩! 含羞面色凝重,若是正面对敌,她绝对不会是楚游的对手,此时只能想办法先逃。 倩影舞动,含羞躲过楚游来势汹汹的剑招,便想伺机而逃。 但楚游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想法,迅疾如风的剑光根本不给含羞留机会。 含羞几次欲逃,却都被剑光逼了回来,眼看着就要落败,她终于是一咬牙,不管不顾楚游的剑,强行冲了出去。 长剑顿时在含羞身上留下几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但含羞还是侥幸逃脱,飞身到了不远处的另一艘船上,用尖刺逼迫船夫尽快开船。 楚游不想放过这个人,毕竟这次让她走了,谁知道下次她又会使什么阴招。 楚游清点水面,很快又追了上去,含羞见楚游追了上来,立刻拿出几颗霹雳弹,向着楚游发射。 这几颗霹雳弹才刚来到楚游面前,就立刻咋开,无数细针打向楚游,还有弥漫四周的黑烟。 楚游躲过细针,又将黑烟扫开之后,那艘船本就顺流,划得极快,再拐过一条河道,顿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离开了。 楚游施展轻功,循着附近又找了许久,却都不见踪影,只能先回了自己那艘小船。 这些杀手,楚游猜测十有八九是邪郎、鬼音那边请来的,不过只请到这个水平的杀手,怕是承受不了烟雨楼的狮子大开口吧。 无论如何,此地是不能呆了,只能先换个地方,再思考对策。 这边楚游思虑已定,另一边,苏寒山正沿着河岸,看月明星稀,夜空朗朗。 因为无事在身,苏寒山走得很慢,一边观赏大好河山,一边游历江湖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正走着间,斜刺里忽然撞出来一个人影,苏寒山敏锐地躲过,那人影顿时摔倒在路上。 借着月光,苏寒山看清这是一个女子,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烂,露出的伤口已经发炎肿胀,血肉模糊,只能依稀认出是剑伤。 此人正是含羞,她刺杀楚游失败后,仓皇而逃,谁知道坐着的船在半路翻了,她挣扎了许久才逃回岸上,又一路寻了许久才看到人影。 “救……救我……”含羞气息微弱地对苏寒山说道,说完便昏死过去。 苏寒山看着地上的人影,眉头紧锁,他是没兴趣管这些江湖闲事的,但眼前的女子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而且看她的伤口,再不处理就没救了。 救了她,后面不知道会惹上什么江湖麻烦,但是不救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她死在路边吗? 苏寒山叹了口气,他再淡漠的人,也不是见死不救的无情之人,最后还是将人扶了起来。 看着这些严重溃烂的伤口,苏寒山只能立刻找了个隐蔽的所在,先帮这人处理伤口再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招 有些昏暗的山洞内,苏寒山轻轻撕开含羞身上粘在血肉上的衣物,含羞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闷哼,但她的伤势有些严重,所以始终没有醒来。 苏寒山拿出随身的金疮药,帮她敷好之后,又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随后离开了山洞,在外面找了块大石头打坐。 一夜无言,到了第二天清晨,含羞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盖在身上的道袍一下就映入她的眼帘。 含羞惊诧地半起身,揭开道袍一看,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地差不多了,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她的衣服虽然有些破烂,但总算还是完整。 “姑娘请放心,小道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苏寒山从外面走进来,他单薄的衣服上还带着晨曦的露水。 含羞看见这张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先送姑娘去镇上的医馆,后面的事,你自己应该能够处理。” 苏寒山说着就去扶含羞,含羞却拒绝了苏寒山。 “这位道长,我叫……”那带着丝丝妩媚的双眼转了转,眼前的人不知如何想的,终是报上了自己的真名:“莫轻离,今日多谢道长相救,那些医馆里的大夫多是庸医,不去也罢,我这里有张药方,可否请道长帮我去抓一下药?” 对于莫轻离的提议,苏寒山也没有问太多,问得多了说不定自己也麻烦。 “好,药方在哪里?”苏寒山问道。 莫轻离从怀中拿出药方,递向苏寒山:“多谢道长了,另外,还请道长带一身干净衣服给我换上,随便一身衣服就行。” “好。” 苏寒山应承下来,很快离开了这里,莫轻离本想叫他把道袍穿上,可是苏寒山人已经消失无踪。 “不愧是楚游的好友,轻功还真是厉害。”莫轻离轻笑一声,握紧身上道袍,忽然凑上去,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没过多久,苏寒山便拿着药和衣服回来了这里,将手上的东西尽数放在莫轻离身边之后,苏寒山这才拿起道袍,重新穿上。 “姑娘已无大碍,小道就此告辞。” “且慢!”莫轻离急忙喊住了就要离开的苏寒山。 “姑娘还有何事?”苏寒山停下脚步。 “我背后的伤,还需要道长帮一下忙,道长之前就帮我处理过伤口……” “事出紧急,还望不要见怪。” “当然不会,因为我还要拜托道长继续帮忙呢。” 莫轻离嫣然一笑,虽然苏寒山并未看到。 苏寒山想了想:“好吧,我替姑娘敷完药再走。” “多谢道长。” 苏寒山取过莫轻离身边的药包,拿出里面已经捣好的药膏,而莫轻离也“自觉”地褪下了自己的衣物。 苏寒山看了一眼莫轻离,很快又移开视线,之前人未苏醒,他还能单纯地当做疗伤,现在人明明白白地醒着,还用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就算苏寒山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也还是免不了有些芥蒂。 苏寒山别过视线,尽量不与莫轻离身上的任何地方有过多的接触,药膏敷上之后,苏寒山又用布将伤口缠好。 “好了。” 这一切做好之后,苏寒山刚要起身,莫轻离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苏寒山唇上就是一吻,有什么烟雾一般的东西,通过这一吻送入苏寒山嘴里。 苏寒山连忙起身,退后两步,手上拂尘刚要指向莫轻离,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石壁之上,一点气力也无。 “你……你做了什么……”苏寒山有气无力地问道。 “一点迷烟而已,放心,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的,苏寒山道长。” 莫轻离起身,走到苏寒山面前。 “你知道我的名字?”苏寒山不记得自己有自报家门:“你是有备而来?” “不是,”莫轻离否认道,她虽然调查过苏寒山,但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苏寒山:“只能说,缘分难料啊。” 莫轻离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全身的衣物尽数褪下。 苏寒山在一瞬间瞪大了眼,但下一刻又很快将眼闭上。 莫轻离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一丝戏谑的笑容爬上她的嘴角,原本打算穿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披在身上。 “道长。” 随着一身软糯至极的呼喊,苏寒山感觉到眼前的人已经坐到了他的怀里。 “对道长来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一看吗?”莫轻离将头靠在苏寒山颈窝,娇滴滴地问道。 “姑娘,请……自重。” “哈哈哈,我就不自重了,道长又能如何?”莫轻离凑到苏寒山耳边说话。 苏寒山现在是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不再说话,只是紧闭双眼,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莫轻离却没有打算让苏寒山心不烦,她调笑一声,一双纤纤玉手,竟开始解苏寒山的衣服! “你!” 苏寒山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可是眼前看见的一切,又让他在下一刻立即闭上了双眼。 “好看吗,道长?”莫轻离吻着苏寒山的耳郭,轻轻问道。 “不知羞耻!”苏寒山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够轻吼这一句。 “那也是因为,在我身下的,是道长你啊。”莫轻离的声音听上去缠绵诱人。 在莫轻离的动作下,苏寒山的上身很快就变得赤条条,莫轻离紧紧抱住苏寒山,毫无阻碍的拥抱,让苏寒山的面色也开始变得通红起来。 莫轻离靠着苏寒山的额头,靠着苏寒山的鼻尖,听着他的呼吸,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道长,你都不睁开眼看看我吗?” 剪水秋眸,凝望着此时强行镇定心神的苏寒山,朱唇欲滴,轻轻覆在那有些浅淡的双唇之上。 苏寒山早已没了半分力气,无论唇齿之间被送来的是迷烟,是沉沦,都只能一一接受。 一个深吻过后,苏寒山只觉得天旋地转,直接昏死过去。 莫轻寒起身,看着身上被牵动的伤口,又看了看已经没了意识的苏寒山,随后将地上的衣服捡起,穿上。 “这两天不方便,就先饶了你。” 莫轻寒替苏寒山整理好衣服,然后在苏寒山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