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仗剑情歌》 第一章草原夜雨 大宋太平兴国四年七月,南方正值酷暑。 在熙熙攘攘的汴京城里,贵家的公子们身上着或青或白的凉衫,手持折扇,游走于勾栏瓦舍之间,女人则穿襦裙,三五结伴而游,一颦一笑总牵动着那些贵家公子的目光。天下将平未平,人们却已开始习惯了这种安稳的日子。 而在此时,北部的燕云十六州却是另一番景象。 日渐西沉,暮色将至,靠近檀州的草原上,一人一马正在疾驰而来。马是青鬃马,全身无一丝杂毛,健硕的肌肉在一跳一跃间尽显雄姿,若有人在此看见,必然会惊叹一声“好马”。 青鬃马上,一人身披白袍,在那衣帽之下依稀可见一张坚毅的脸庞,星眸剑眉,高鼻丹唇,星星白发不时随风飘动。若是走在汴京街头,不知要引来多少姑娘驻足凝望。倘若早些年他去参加殿试,想来那“探花”之名也定是非他莫属。只是此时的他却是双眉紧促,隐隐有不安之色。 突然,那青鬃马一声长叫,马蹄顿时失去力量,一时间,马上白袍人双脚一沓,从马背上纵身飞起,落地后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而疾驰间那马身也被惯性带出数米,方才倒地不起。白袍人整了整衣袖,快速走到青鬃马前,只见一张血掌深深印在青色的马身上,突兀的颜色显得尤为刺眼。白袍人默默看着青鬃马,马儿也看着他,四目相对,皆隐隐有泪花。突然,青鬃马悲鸣一声,努力的抬起头想要站起来,只是却是徒劳。 白袍人,默默的看着不断挣扎的青鬃马,白哲的右手轻轻抚摸上马头,嘴唇微动说道:“与君相逢临潢府,相伴六载,却不想将于此地分别……君且去,莫须顾,他日黄泉路上再见。”那青鬃马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再一声长鸣,双目缓缓闭合,再无声息,只有一双清泪缓缓滑落在白袍人的手上。青色的马身上却也沾染了一滴泪水。 一刻钟之后,青色的草原上竖起来一座坟包,在那坟包下,埋葬着青鬃马,也埋葬着一块白袍人亲身佩戴的玉佩。夜色初上,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白袍人的身影与坟包渐行渐远…… 暗夜里,坟包前,火把闪烁,数十名黑袍人站立,为首的一人,冷冷的看着青鬃马的尸身。只见那人右手从黑袍下鬼魅一伸,一股掌力喷薄而出,将那块玉佩吸到手中。倘若有习武之人看见,一定会惊叹不已,凭借此般内力,此人便已入当今一流高手。 旁边一人说道:“这畜生中了我一掌,居然还能奔跑数十里至此地。” “此马乃皇帝陛下所赐,自然是极好的。”一人接着说道。 “只是可惜了……” “土色尚新,那人定走不远,耶律大人今夜我等定可追上此人。”说完众人纷纷看向为首那人。 为首黑袍之人看着玉佩,默默出神,似是对旁边之人所说置若罔闻,众人也不敢打扰。数十息之后黑袍人才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追”。与此同时那块玉佩,瞬间化作齑粉,飞扬而落。 雨落,瓢泼而下,此时的大草原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雨了。冷冷的雨水落在地上,虽有青草覆盖,也不免泥泞难行。忽然一道闪电划过,依稀间可见白袍人伫立在草地上,周围数十名黑袍人将他团团围住。此时除了雨声雷鸣,再无其他声响。 数息之后,白袍人慢慢将手伸入衣袍间,霎时所有黑袍人陡然紧张起来,只见他从怀中中拿出了一块干粮,开始吃了起来。他吃的很慢,也很优雅,一静一动竟让人找不出丝毫瑕疵。数十人将他围住,他却恍若无人般,愣是让黑袍人们升起无名怒火。 为首那人看着他,突然一笑,说道:“陆孟书,陛下如此器重于你,你怎可背叛陛下,背叛大辽?儒家说的“忠义”竟是这般吗?”他笑的很真诚,讲的也很真诚,好似一个旁观者听其言语,也会郝然羞愧,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陆孟书却没有说话,依然默默的吃着干粮。 那黑袍人接着说道:“陆国师,看在你我同朝共事六载的份上,你束手就擒,我可以求陛下饶你一命,依然可以让你继续当你的国师,传授儒学,你我也可以保全先前之谊,岂不美哉。” 此时陆孟书终于吃完了干粮,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帕,擦了擦嘴,擦得很仔细,仿佛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待他擦完之后,又将认真方帕折好,再次放回袖中。这才抬头说道:“辽皇陛下拜我为国师,用我推行儒法治国,我亦助陛下推行新政,实行王治。陛下不负我,我亦不负陛下。”说到这,陆孟书顿了顿,突然转头环视一周,突然大笑道:“耶律德光你何必惺惺作态,大辽谁人不知你和萧挞览两人狼狈为奸,反对大汗推行新政。两国本是邻邦,走到如今境地你敢说和自己没关系吗?你以一己私欲挑起两国战争,这才是不忠不义之举。” “陆先生端是伶牙俐齿,令人好生佩服。先生既然认为我是罪人,那边是好了。”耶律德光笑了笑,接着半嘲半讽的问道:“只是纵使无我耶律德光,陛下难道就不会出兵宋国了吗?纵使皇帝陛下宽容,慈悲,宋国就不会攻打我朝了吗?先生未免过于单纯了些。” 陆孟书默默无语,良久之后叹道:“终究是天意难违” “陆先生也信天意?”一黑袍人半恭半笑说道。 陆孟书不答。 “既是如此,陆先生当知今日在劫难逃,天意如此,先生何不束手就擒。” 陆孟书依然不答,因为他知道争辩已然无用。从临潢府一路奔逃而来,一路上与这些大辽武卫已经交手数十次,自己凭借高深的内力,一次次险而又险的逃出包围,气力早已不支,如今又是大辽第一高手耶律德光亲自带队,纵是自己全盛时期也未必能逃出生天。 陆孟书一脸悲戚之色,肃立雨中更显凄凉,众人心知陆孟书是要拼命了。 “看来陆国师是不肯乖乖就敷了”耶律德光揶揄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跟随大辽武卫而来的十几匹骏马,此时也纷纷感到气氛不对,开始躁动起来。 暗夜无光,在湿冷冷的雨水里,火把也无法燃起来,然而每一名辽国武卫都能感受到,在同一个地方自己被同一股气息锁定,同样的陆孟书也能感受到十几股目光锁定了自己。 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间,而这个瞬间忽然间便降临了。声未至,人已见,一阵雷光攒动,一名高瘦武卫陡然发现雷光是如此的冰冷,因为那是剑反射的光,那是陆孟书的剑。他见过这种光,就在两日前的一次交手中,一名同伴在他面前倒下时,他见到了这种光。 一瞬间汗毛炸立,然而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他躲不过这道光,于是他迎了上去。 那人一只铁掌猛然推出,迎向陆孟书的剑,瞬间剑破铁掌,顺势刺入肩胛骨,而此时另一只铁掌迎上陆孟书的面门打去。陆孟书身体微沉,轻而易举的躲过铁掌,剑光闪过,那人右臂被整齐的削落下来,而此时另一名武卫的剑也到了。 每一位辽国武卫都是武林的一流好手,就在高瘦武卫掌心被破的第一时间,纷纷反应过来攻向陆孟书。而此时陆孟书嘴角划过一丝微笑,那剑在陆孟书手中划过半个圆圈剑锋倒转,与肩平行,剑飞,刺向背后的剑,准确误区的击打在剑身上,那名武卫剑身一沉,身形也是一晃,就在此时陆孟书白哲的手掌到了。武卫果断弃剑,双臂回防,然而那白哲的手掌却如鬼魅般,印在那名武卫的胸膛,武卫瞬间被击飞,口喷鲜血,陆孟书则借反震之力拔剑跳出战圈,此时雷声终于到了。刹那间,两名武卫一死一残,而陆孟书却毫发无伤。 耶律德光冷哼一声,攻向陆孟书,一柄弯刀直劈面门,要趁其立足未稳,将其斩杀。陆孟书心中凌然,只能提剑格挡。一步失,步步失,攻守之势瞬间逆转。陆孟书之剑,堂堂正正大气磅礴,耶律之刀恣意回旋,重若千斤,霎时间两人已拆数十招,此时数名武卫也加入战圈。陆孟书虽然尽力格挡,但也是独木难支,不一会已经身受数创。陆孟书纵然也是当今少有的武林高手,然而此番之下也不免露出破绽。耶律德光抓住机会,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刀气纵横,陆孟书长剑接连刺出,一招“求学问道”,剑尖不断点在刀背之上破了刀势,耶律此时却欺身相近,一只铁拳重击而出,陆孟书横剑格挡被打出数丈之外,陆孟书趁尚未落地于空中翻身回转,抛出长剑借势脚尖于剑上一点,腾空再起扑向临近的马群。 众人纷纷大骂卑鄙,众人原见陆孟书一副死意,己方更是将其包围,料是其必然生死相抗,却不想他也会耍此心机,每人心中真是又气又恼。 眼见陆孟书要落于马背之上,突然陆孟书心中一紧,警兆大显。一点寒光从马群中刺出,陆孟书左手化掌成爪,抓向寒芒,另一手聚指成拳打向寒光后空处。一柄长剑刺破陆孟书左手,而陆孟书右手则打在那偷袭之人身上,同时陆孟书也身中那偷袭之人一拳,陆孟书被击飞退去,马群惊散跑开。而此时耶律飞身而近,一掌打出正中陆孟书后背,陆孟书连喷数口鲜血,倒地不起,再无威胁。那偷袭之人于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落地之时一个鱼打滚,躲进黑暗中消失不见,只听得他说道:“大辽暗卫,奉陛下之命,问候国师”。 陆孟书内心一片冰凉,他虽在辽国深受重用,但对暗卫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暗卫,受命于辽皇,与武卫一明一暗专行刺杀之事,人数极少。却不想辽国为了阻止他回归大宋,竟把暗卫也一起调动了。陆孟书此时真不知道是该感到幸运还是悲凉,但他知道那片故土他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耶律德光冷冷的盯着躺在地上的陆孟书,心中自是畅快万分,这个毁他祖制,处处和他作对的政敌,此刻正像一条野狗一样躺在地上,只要他愿意,刚才那一拳他可以直接取了他性命,只不过他并没有下死手。 是的,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他虽然受命擒拿陆孟书,但高坐在朝堂之上的那位并没有授权自己可以杀死他。可这并不是原因,高手相斗死伤在所难免,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夜。但突然出现的暗卫却让他迟疑了一瞬间,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他避开了陆孟书的死穴。 陆孟书儒门的浩然正气何其敏感,虽然其中有自己人马吸引了他注意的原因,但依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陆孟书,可见暗卫的可怕。而且高手的直觉告诉他一道目光若有若无的注视着自己,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辽皇事后都会一清二楚,这很麻烦。 雨声渐微,微小到耶律可以听见陆孟书胸腔起伏的声音,此时各武卫开始包扎伤口,一部分去牵引惊散逃跑的马儿,耶律德光突然说道:“陆孟书你聪明过人,可知我刚才为何没有杀死你。” 陆孟书气若游丝,口腔中充满着血液的腥味,每次一的呼吸都令他如同遭受千针刺骨般痛苦,但他依然坚持回答道“因为辽皇陛下不想让我死,他要让我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击败大宋,占领大宋的国土,如何建立一个所谓的盛世。”陆孟书艰难转动头看着耶律德光,这是他的骄傲。 “陆先生果然看的通透,那你想来也会想到皇帝陛下不仅不会杀了你,还会在占领宋国之后,继续让你担任国师一职,而你也无法拒绝。为了宋人,为了儒门。”耶律德光避开目光,仰望夜空接着说道:“所以陆先生你说我怎么做好呢?” 陆孟书心中一叹,他当然知道那位心中所想,即便真到了那一步,他确实只有好好辅佐辽国一条路了,辽皇有的是办法让宋人不相信他。然而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再见到辽皇。 “我会辅佐陛下占领宋国,降服宋人,建立千秋鼎盛之功。而你绝对不会忠心辅佐陛下,没有你陛下就不会在朝堂遭受如此大的阻力,没有你陛下便不会给宋人翻盘的机会,没有你陛下便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统一南北的帝王。所以还是请先生去死吧。”耶律德光低头盯着陆孟书,像是在告诉陆孟书,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更或许是让暗夜里某个杀手听得,顺便让他传达给那个端坐朝堂之上的人。 死一样的寂静,像是为了记录这一刻,连风都慢了起来。 “大人,马匹都已寻回,请大人示下”一声音突然插入耶律和陆孟书之间的沉默中,就在耶律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被打断,耶律心中自是不耐烦,更有些奇怪,这名武卫怎么如此大胆,然接下来他的疑惑就变成了一声惊天怒吼。 那人突然出手,一招辽国密宗的浮屠掌狠狠击在耶律德光的丹田上,一股磅礴的内力在耶律身上游走肆意破坏,耶律瞬间被击飞出去,生死不知。众人震惊,茫然,只见他右手撑起陆孟书,一个纵越,飞到临近的马背上。双腿一夹,马儿嘶鸣一声就要飞奔而去。 就在此时,一点亮光袭来,刺向陆孟书,那武卫以身相护伏在陆孟书身上,长剑瞬间刺穿他的身体,就在破体的一瞬间,他左手抓住剑尖,右手轰向暗卫,拳掌相交,暗卫于空中喷出一抹鲜血,长剑抽体的瞬间也带起一朵鲜艳的血花。马儿受惊,疾驰而去。 众武卫纷纷醒来,也不顾追赶,纷纷奔向耶律德光,只见耶律德光已经昏迷。一人匆忙从衣甲中翻出一个青色瓷瓶,从中倒出一粒朱丸,给他服下。良久之后,耶律德光呼吸渐渐平稳,众人方才放下心来。再视陆孟书早已不见踪影,众人寻找暗卫,也不见,其中领头一人心知暗卫不见光,既然不见自是无碍。于是众武卫分为两拨,一拨追赶陆孟书,一拨护送耶律缓慢行进。 且说陆孟书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发生此等变故,然而重伤之下再难思考,只得昏昏沉沉睡去,期间他只隐隐感到喉咙中有东西划过,自是无法反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孟书突然从坠痛中醒来,慢慢调息之下已觉身体可缓缓而动。再视之方见一人端坐在不远处,一匹马则在吃草。那人自然是救了他的人。 陆孟书走到他身边,疑问道:“公子何故救我。” 那人缓缓睁开双眼,注视着陆孟书说道:“我曾于国子监闻先生讲道。” 陆孟书努力回想,终究是摇了摇头不曾想起。那人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那时我只是一名护卫,先生记不起来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我却知道先生之意本在救世利民,天下大同。” 陆孟书心头剧震“救世立民,天下大同”那是他一辈子最崇高的理想,可惜他虽传道于辽,却终究只有一人知道,却不想此人却也是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那人接着说道“我孤身一人,父母亲族皆在动乱中死去,我本志在报国,是先生让我知晓大义。先生虽不曾收我为弟子,我却一直视先生为师。先生此去非为助宋灭辽,乃是为了止戈,两国和平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陆孟书看着他的双眼说道。 那人也看着陆孟书,四目相对,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光芒,那人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去了。” 此时陆孟书才发现,此人黑袍之上隐隐大片血色。暗卫的一剑,虽然未曾直接要其姓命,但他只顾逃跑,此时也已是油尽灯枯。 陆孟书心中大怮,伸手在此人身上寻找,他在辽国听说,凡是武卫都随身携带一枚由辽国内廷炼制的血丹,只要不是立刻毙亡,此丹都可以有妙手回春之效,然而除了一块令牌什么都没有。 那武卫任由其寻找,露出了一抹惨笑:“先生不必再找,那枚血丹已经用掉了。纵使还在,我也不会服下的,我已背叛大辽,无颜再存于世。” 陆孟书停下双手,看着武卫,他自然能想到那枚血丹肯定是给他服下了,不然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如何会平然好了许多。 那武卫又是惨然一笑说道:“先生不必哀恸,我死后请先生立刻离开,任我尸身于此,遭其侮辱,这块令牌是大辽武卫专用,先生可凭此令牌通过前方关卡。” “敢请恩人赐示姓名,陆孟书在此立誓,来生必为犬马供公子驱使。”陆孟书双目垂泪,跪于此人身前问道。 “先生大礼,我不敢受,粗鄙之人不堪姓名,我闻三国时期有名将审配不肯南向背主而跪,请先生替我将身躯倒转,感激不尽。”那武卫挣扎不起,只能如此说道。 陆孟书上前,转动其身,待其再视之,那武卫已无生息。陆孟书强忍哀恸,三拜之,方才策马离去。 先秦屈原有言:“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陆孟书虽不知此人名姓,但一直到此人心境已经到达了“忘我”的境界,儒家所言舍生忘死者不外乎如此。 陆孟书策马疾驰,很快便到达檀州城脚下。陆孟书抬头仰视雄伟巍峨的檀州城,心中感慨万千。此时天色刚刚破晓,守城士兵见到陆孟书立刻全神戒备,陆孟书也不言语,直接拿出武卫交给他的令牌,那守城士兵不识,请示守城将领。守城将领见到令牌后,恭恭敬敬的请陆孟书入城,陆孟书也不停留,直接出城。一路直接穿过檀州,顺州直至幽州脚下。 幽州城即是后世的北京城,是燕云十六州中最为坚固、防守最为严密的城池,与辽国“上京”临潢府一南一北,乃是辽国臣主眼中的“南京”。数百年来围绕幽州城发生了数件震天动地的大事,无数英雄男女在此书写下了自己可歌可泣的一章。 滚滚狼烟从幽州城上冲天而起,宋辽两国士兵在此激战不休,然而对陆孟书来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此时的陆孟书只能作为一名看客,默默记录下这段历史。 第二章高粱河殇 与幽州城的烈火狼烟不同,此时的临潢府显得格外的压抑。 辽国皇宫,十余位大臣竖立一旁,纷纷看向一人,那一人负手立于大殿之上,他的眼前是一副燕云十六州的地图,可此时他的精力显然不在此图上。 “耶律德光你可知罪?” 听见此声,那跪在大殿上的人明显一颤,此人正是负责擒拿陆孟书的大辽第一高手耶律德光,显然他的伤还没完全痊愈,但此人有令,他怎敢不来。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说道:“臣知罪,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惩罚”。 这人正是尊号“天赞皇帝”的当今辽国国主耶律贤,只见他忽然转过脸来凝视耶律德光,一字一句说道:“知罪?耶律德光你可知罪在何处?难道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你放走了陆孟书吗?” 耶律德光心中一沉,细密的汗珠霎时间布满了他的额头,他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然而辽王盯着他许久,终究是缓缓一叹说道:“罢了,你退下吧”。 耶律德光吃惊的望着辽王,这个决定显然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但他很快缓过神来,谢恩道:“谢陛下,微臣告退”。 “等下,朕恩准你去太医院取三枚血丹,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了,不然朕……”耶律贤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是微臣鲁莽,臣谢过陛下。”听到辽王前半句时,耶律德光心中一喜,虽然他是大辽第一高手,更是皇族,但血丹太过珍贵,他也只是在出任务的时候才被允许携带一粒,平常时刻他即便用尽全力也弄不到一粒,毕竟关键时刻这就是一条命。然而听到后半句他却心中一凉,走出皇宫,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襟袍。耶律德光思索着刚刚辽王的话,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瓷瓶,驻足片刻后快速的离去。 辽国大殿会议仍在继续。 “高勋你怎么看?”辽王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人问道。 那人黑发,阔面,突出的颧骨与周围的契丹族大臣显得略有不同,听到辽王问话,此人上前一步说道: “启奏陛下,数日前南院大王发来消息,他和枢密使大人耶律休哥已经合兵一处,到达幽州城下,宋主贪功冒进,想来不日便有捷报传来”。 “有休哥在朕有何惧,不过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件事。” “臣不敢妄言”。 “高勋你是汉人,朕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无论你说什么都恕你无罪。” 高勋身形微微一顿,思考片刻后说道:“国师出逃前,就截获的书信来看,曾与宋国大臣多次通信,让他们劝阻宋主不要轻易出兵我朝。儒门在中原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国师身为儒门领袖之一,他确实可以对各宋臣施加影响。可显然宋主没有采纳。” “然后呢?”耶律贤看着高勋,显然在等他下面的话。 这些都是早已心知肚明的事了,耶律贤更是想知道陆孟书归宋后该如何应对,高勋心中默默一叹,知道此事避无可避,身为辽臣的他即便和陆孟书私交甚厚和也必然要站在辽国的一方,他抬起头目光与辽王微微对碰说道:“此战大辽必胜。儒门信奉中庸之道,陆孟书归宋后必然助宋以对付我朝,陆孟书对我朝知之甚详,陛下需尽快准备。” “臣复议,陛下需尽早准备,可趁此战后一鼓作气攻下中原,成就万世伟业。” “臣复议” “臣也复议” 。。。。。。 如今在这大殿之上的都是辽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们平时或是针锋相对的政敌,又或是文武两派的代表,然而此刻却达成了空前的统一,辽主耶律贤看着这些大臣,微微一笑。 数日后,幽州前线传来消息,耶律休哥于高粱河畔大破宋军,宋军大败死伤无数,宋主仅以身免。又过了数日一道旨令从临潢府发出,册封耶律休哥为北院大王,领兵与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同驻幽州。 。。。。。。 宋辽边境,一对人马正快速涿州方向逃奔,在一辆驴车上正躺着宋太宗赵光义,此时的赵光义再无北伐辽国时的神采,脸上不时浮现惶惶之色。忽然有人报,前方一只军队拦住了去路,赵光义猛然从驴车上爬起,夺过一匹侍从的马匹就要逃走。幸亏近侍曹彬拦住了他说道:“陛下莫慌,此队像是我军的人马。” 赵光义于马背上眺望,看见此队人马果然打着宋军的旗号,这才放心下来。 不一会一人从队伍中走出,身披铠甲跪于赵光义前说道:“末将卫满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孤王与诸将分散,唯卿及时赶到,朕心甚慰”。赵光义双手扶起卫满说道。 “臣已备好车马,请陛下及诸大臣移驾车马之上,臣一路定当护卫陛下周全”。 “好,好,诸卿随我移驾”。 待赵光义和诸位近臣进入车驾后,卫满大喝一声“启程”,车队随即继续向涿州移动。 一路上赵光义数次召见卫满,嘉奖其救驾之功,顺便询问卫满军队状况,卫满自是知无不言,就在卫满感恩戴德之际,确未发现赵光义目光下那深深的寒意。 待到夜半时分,赵光义在近臣护卫下就寝,卫满终于有机会松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卫满心中总有丝丝不安。这时一人突然跑到卫满附耳说了几句,卫满听到后神色一变,随后快速走向车队最后的一辆小车上。只是此时他未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走进车上,只见一人正躺在上面气若游丝,显然是刚刚醒来。那人见卫满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终究未能成功,只好拱手说道:“老朽多谢将军相救,在下无法起身,待我伤好后,再正式拜谢将军”。 “先生客气,救人也是卫满顺手为之,感谢之事勿要再提。”卫满顿了顿,面露疑惑接着说道:”只是我观先生气度非凡,不知如何倒在幽州城外,还请先生示下。” 此人正是陆孟书,原来陆孟书到达幽州之后,正值耶律休哥偷袭宋军,宋军全线溃败之际,陆孟书无力阻拦,再加之陆孟书旧伤未愈,一连数日奔波不停,却不想仍晚了一步,陆孟书悲愤交加之下,气血两冲,触发了旧伤,倒在幽州城外,正好被退散的卫满发现,卫满见此人装束怪异,却又气度非凡,这才顺手救下了他,只是他不知他这无心之举,正是武林中的一代传奇人物的开端。 陆孟书简要的述说了前因后果,卫满听后震惊不已,原以为只是救了一位长者,却不想此人居然是儒门领袖,当今的辽国国师。卫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不仅仅是因为陆孟书的身份,更是因为当今那位大宋天子。 陆孟书说完自己的经历后,突然提及想要面见当今皇帝的想法,卫满深吸一口气,按压住内心的震惊对陆孟书说道:“先生此间经历堪称传奇,只是先生不知,当今天子早已关注到先生。虽然朝中数位大臣为先生开脱,但陛下仍时时提及先生,战前更有传言是先生亲自领兵,陛下早已下令凡于战场上遇见先生格杀勿论。如今陛下北伐失败,想来此时更是愤怒不已,先生想要面见陛下怕是要从长计议。” 陆孟书心中错愕不已,自己确实没料到此处,只得叹息不已。 卫满见陆孟书一脸孤愤,却不知如何为其排解,自己在这也略显尴尬,沉思片刻后只好说道:“先生暂且养伤,卫满尚有军务在身不能久伴,先生见谅。” 陆孟书自然也知其意,便说道:“将军请便”。 卫满嘱咐侍卫好生服侍,这才离开。 卫满走后,陆孟书默默无言,心中苦闷无法排解,只能望月兴叹。 车马行驶数日后终于到达宋朝北部重镇涿州,赵光义进入涿州城后,稍作停留,失散诸将渐渐到达。待诸将到达后,赵光义叱责诸将作战不利,竟将先前收复北汉之功一起免了。诸将虽有不忿,但未敢发作,加之作战不利,诸将也都无心固守,赵光义便下令,令曹彬等人留守涿州,自己率领众将班师回朝。陆孟书因为伤势未愈也只好被卫满一起带往京师。 。。。。。。 此时的汴京城依然是一派祥和之景。汴江水浩浩荡荡从京城中穿过,来往商船日夜不休,在狭小的河道上激起层层波浪。河岸两旁多是游玩赏乐的人群,出没于勾栏瓦舍之间,每到夜晚亮丽的灯火笼罩河道两岸,至晓方熄。 两月前从前线传来宋军大破北汉,刘继元投降的消息,至此自唐末以来七十余年群雄割据的历史终于结束了,宋人闻之无不奔走相告,弹冠相庆。于是此时的汴水两岸无不能听见歌功颂德之声。 寻芳阁坐落于汴水南岸,是汴京城中出名的贵家子弟的相聚之所。外地商人、或是进京述职的官员必定是要到寻芳阁一游,回去待人问起时,皆争相以为傲,否则便不算是到过汴京。要说为何如此,一来自然是各家子弟相互追捧,二来这寻芳阁“三绝”之名也是冠绝京师。 三绝分别是“艺绝、色绝、茶绝”。 先说“艺绝”,寻芳阁中央搭有一座六丈见方的唱台,每日自辰时起,便有来自西域的杂耍、魔术或是伶人登台歌舞,至亥时方休。要说如此也算不得什么,然而每日凡登台演艺,必与前日不同,后日又与今日不同,一年之中竟无一曲、一舞、一杂技相重。此事相传与汴京城中,好事者无不想验其真伪,然而竟无一人可指出其重复之处,且一日竟不知如何被先皇太祖皇帝所知,更是奉命于重阳佳节进宫助兴,事后太祖皇帝大悦,“艺绝”之名遂贯京师,至外省亦有闻。 这“色绝”自然指的是寻芳阁的姑娘。烟花柳巷之地美女如云,然而寻芳阁的姑娘却不同于一般青楼女子,凡是寻芳阁的姑娘,无不是从小便收入阁中,寻访名师教导,待得众师肯定,方才出闺侍客,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才情艳艳自然吸引了无数的风流才子。后世徽宗皇帝便是于此幽会那李师师的。 然而三绝之中最惊艳的当属“茶绝”,此亦是三绝之首。无论是西湖的龙井、袁州的金片、建安青凤髓又或是“顾渚紫笋”、“龙凤团饼”、“纳溪梅岭”只要你付的起价,在寻芳阁你都能喝的到。可汴京城人知道,最好的茶还要数寻芳阁每隔数日推出的“斗茶”,此茶乃是寻芳阁茶师独家所制,所选茶种不知,泡茶的泉水更是五花八门。有来自天山的冰水,幽州的甜井,又有初春的甘露,入冬梅花上的陈雪,因此每日所泡之茶味道也不尽相同。品茶大师陆翊曾于此品茶,惊艳于茶水之味,大赞不已,更是因此待在寻芳阁,每日只求一杯“斗茶”,寻芳阁也乐得如此。如此这般,寻芳阁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这一日,寻芳阁日常迎客,晌午时分一身着奇服的男子款步走上那方台之上。只见他一身横肉,五短身材,远处看来活脱脱就是一个肉球。杂乱的眉毛下,依稀可见一条眼线,最奇特的要数他扎满小辫的头发,邋耸在头顶上。他这一登台顿时便引笑了众多看客。 “哪里来的胖子,还在吃奶呢吧”。一人嘴快忍不住打趣他起来。 “李兄此言差矣,说不定此人已经娶亲了呢”。 “他这样子,谁家小姐嫁给他怕都要哭死吧,倒插门都没人要” “哈哈哈哈……” “哎,说不定他那娘子也是和他同皮同骨一样的胖美人呢,杨玉环不就是和安禄山一夜风流吗?” “这胖子那么短,回去他家娘子怕还是个雏吧”. 众人又是哄笑一堂 。。。。。。。 一人开口,众人便纷纷跟风起来,每人都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珍藏许久的恶毒言语尽情的发泄出来,生怕落于人后。在这“欢娱”的氛围中,众人不曾发现的是在二楼靠窗的那一一桌,有三人不曾发笑。那三人一人身着武服,一人手持折扇,一人把玩酒杯。好似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那把玩酒杯的人眉毛微蹙,身形微动便要起身,这时那胖子说话了。 “咕噜摩斯,艾瑞堪古里” 这一开口顿时又是一阵哄笑声,此时众人纷纷明白这胖子原是外人,不懂中原语言,于是众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方才正要起身的那人,此时脸上更显厌恶之色,只见他开口说道:“兀那汉子,快快退下,莫要在此受辱了”。 那汉子也不搭理,转身朝身边小厮又说了一句西里古怪的话,众人见那汉子如此又是哄笑起来。 手摇折扇的见此说道:“行歌,那人听不懂你说的话,别白费力气了”。 “早知今日会有这般故事,我们就不应该来的,干脆到别处去吧”。 “行歌说得对,这些人这般羞辱人,我们干脆离开好了”。三人中另身着武服的说道。 “来也是你们说的,去也是你们说的,好,好,两位大爷我们这就离开”。说完露出一脸无辜之色,扇子一打耸耸肩便要起身。 另外两人见此都笑了起来,那叫行歌的一把按住他说道:“偶,我原以为是某人要见那月梨姑娘才来,想不到到是我误会了,既然如此我要在此向潘公子赔礼道歉了” 那潘公子顿时双脸一红,挣扎说道:“要走便走,说什么梨子,桃子呢” 两人听见又是笑了起来。 三人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众人忽然惊呼一声。三人连忙看去,只见台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原来四个精瘦汉子正努力地将一只大缸抬上方台,然而似乎是那大缸重的出奇,四人良久方才移动一步。待到终于抬上方台,在那大缸落地的瞬间发出了一声闷轰之声。四人都是面红耳赤,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手持圆锤登上方台,径直走向大缸。只见他将圆锤举起轻轻砸向大缸,那大缸居然发出了一阵清澈的金属之音。 随后便几人纷纷退下,各位看客也都是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三人也被这奇怪的一幕吸引了,反倒又坐了下来。 正当人们猜测不休的时候,那胖汉子动了。他一手附在缸口,另一手抵住缸身,只听他大叫一声,那铁缸瞬间被他举起。众人无不深吸一口凉气。接着那汉子双手微沉,然后突然发力,那铁缸瞬间被抛向空中。紧接着,那汉子双手并用,在铁缸下落的时候一手接住大缸,身体凌空一转,再抛出,另一只手则顺势下落,在身体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撑住身体,随即弹起,接着换手接住铁缸,再抛出,再弹起。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开始那汉子尚只是双手并用,众人上能看清此人动作。随后那汉子双手双脚并动,手抛,脚蹬,动作之快令众人目瞪口呆,最后众人只能看见那台上有两只球一般,不断弹起下落,真是神乎其技也。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忽然一声巨响,那铁缸已经平稳的落在方台之上,汉子面色不改,好似吃饭喝水一般竟连口大气都不喘。一片寂静,此时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汉子身上,沉默片刻,那汉子单手放在胸前,向众人微微鞠躬示意。 “好”“好”。。。。。。 众人齐声喝彩,那叫三人也忍不住惊呼起来。可见古人所言非虚,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在这时一小厮捧着一块银盘,挨个走向各桌客人,那客人将手伸向衣袖摸出几枚大钱来,随手抛在盘中。只是走到那名叫行歌的人面前时,却不见动静,那小厮直勾勾的看着他,。行歌双脸微红,咳嗽一声说道:“潘公子,人家等你打赏呢” 呸,真不要脸皮,那小厮心里直接腹诽道。青楼的小厮那个不是个机灵鬼,别人未曾注意他却已经注意到刚才的事,其余两人以他为首,这小厮如何看不出来。何况来此的非富即贵,哪有身上不揣几个银锭子的。 别桌客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桌客人的不同,仔细看来这三人未免也太年轻了些,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就敢进青楼?被众人这么一看,那三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那潘公子向袖子里摸出一大枚银锭子,直接抛给小厮,这样众人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见众人不再关注,那潘公子咳嗽了一声才缓缓说道:“卫大公子,高大公子,你两人也太抠门了些,次次都是我来”。 那两人讨笑一下,那身着武服的人数抢先说到:“无尘公子是知道的,我们家世代清贫,从不多留黄白之物的,我出来也是从来没有的,哪里比得过你啊。” 那叫行歌的接着说道:“无尘公子是知道的,我娘管我严得很,这还是我偷偷跑出来的,我家那小妮子肯定是知道的,我身上带了几枚大钱却是要买点胭脂哄哄她的,不然就惨了。” 潘公子唾了一口,笑骂道:“什么潘大公子,无尘公子的,你们两个就知道取笑我,怎么就交了你们两个狐朋狗友。” “用你们文人的话说这叫臭味相投”。 “处恭说错了,这叫’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好好好,今天看来还是我请客,真真遇人不淑啊。” “哈哈,今天既然无尘请客,那我们一会可要好好前往月梨姑娘那叨扰叨扰了,防止某人要害了相思病了”卫行歌再次打趣道,那潘无尘又是双脸一红,三人都笑了起来。 正当三人打趣吃茶的时候,三楼梨花间却是传出来一阵声响,同时也伴随着茶、盘破碎的声音。潘无尘心中顿时一动,知道那正是月梨姑娘侍客的地方。也不顾两人,急忙便跑了过去,两人心中也是好笑,也是担心,便也急忙跟了过去。 第三章青楼幽梦 在这青楼里从不缺乏看客,除了三人外,众多好事之人早早也跟了过去。只见一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斜靠在太师椅上,背后站着七八名粗衣壮汉,手里拿着一只鸡子大小的南海夜明珠把玩,眼神确时不时的打量身前一青衣女子。那女子及笄之年的样子,倒也清秀,虽不如画中仙子清丽绝尘,却也是肤若凝雪,端是一个美人胚子,正是潘无尘口中的月梨姑娘。只是她现在却低着头,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锦袍男子见她久久不言,眼神撇过身旁一小厮,那小厮会意当即出声喝骂到:“你这丫头好大胆子,泼到了我家老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不是我,不是,是你绊了我,我才。。。。。。”月梨低头辩解,方才进来是正是这个小厮故意绊了她一下,她才会摔了茶盏,现在反而要赖她的不是,女子心中早就把他骂了一个遍。 这小厮见她辩解,冷冷一笑说道:“哼,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是你自己失手弄翻了茶盏,现在反要赖我了吗?大家都来评评理” 那小厮刚说完,和他一起的几名大汉便都叫嚷起来,纷纷呵斥月梨的不是,好事赶来的看客不明事理,居然被这几个大汉一嚷嚷反倒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月梨不过刚刚侍客,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眼中泪水不断打转,当即就要哭出来。锦衣男子见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丢了魂般的盯着她,手中夜明珠也忘了转动。 那小厮突然咳嗽一声,锦衣男子缓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说道:“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看到看了,这件事也就明白了。老爷我大度,也就不跟和你计较了。”他这一说,众人反倒称赞起他大度,全然不知究竟如何, 月梨刚要说话,锦衣男子却接着说道:“不过小娘子,我看你一个人在此烟柳之地每日端茶倒水也怪可怜的,老爷我是最会疼人的,不如我替你赎了身,你跟了老爷我如何?”。 “呸,休想”月梨再也按压不住火气,这人三番五次要纳她为妾,被她拒绝,本以为他是恼羞成怒,故意找茬来的,如今更是使出这样下贱的手段,她如何能再忍,当即骂了出来。 话一出口,锦衣男子立马就换了一副脸色,冷冷说道:“我一副好意,你不接受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骂本老爷,既然如此,这就拿你见官,定要讨个说法来”。随他而来的几名大汉,早就等着了,当即就要抓住月梨,月梨顿时被吓得煞白了脸。就在这时一声高昂的笑声传来:“哎呦,那位大爷在这发虎威呢?我们这姑娘可都乖巧的像只小猫一样,那经得起大爷您这威风啊,说不定现在胆都被吓破了”。 人未至,声已闻,只见一娘子款款走来,身穿一身鲜丽的红色长裙,和她那丹红的嘴唇比起来,更显娇艳平添了几分媚感。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知道是那寻芳阁阁主林娘子来了,月梨更是如释重负般,急忙躲在她的身后。 她红唇微动接着说道:“原来是张生老爷,我们这的姑娘不懂事,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得罪了大爷,大爷只晓的和我说一声我一定好好教训她,月梨还不快给张老爷赔罪”。 月梨听言立刻展颜的上前施了一礼说道:“月梨不懂事,给张老爷赔罪了”。 不待的回答,林娘子接着说道:“张老爷你看我们家这姑娘都给您赔罪了,你大人有大量也就饶了她一会吧,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老爷你闹到官府,想必被京兆府尹大人知道也是不好的。”原来那人叫张生,是城内有名的富豪,却也是有名的惧内,只因他夫人娘家是当今京兆府尹,而他又是发迹于此。围观众人有知道他底细的当即私下小声传播开来,一个个个知道后都笑而不语,要看这林娘子如何收场。 张生听她这么一说脸色一变,但当即又笑道:“哈哈,林娘子好生厉害。老爷我本来就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这件事也就罢了。只不过在下也是真心有意与月梨姑娘,还请林娘子割爱,在下一定不会亏待寻芳阁上上下下的。”说完把手一招,几名大汉立刻将身后箱子先开,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嘀咕起来,无不惊讶于这大手笔。 “要娶月梨姑娘嘛,也不是不可以”林娘子眼珠子一转,朝那箱子里的珠宝撇一眼。巧笑说道:“只是不知张老爷准备怎么和你家夫人说呢?” 那张生脸色顿时一红,硬撑着说道:“我家夫人自然是知道的,林娘子就不必担心了” 听他如此大言不惭,又一副色厉内荏,不及林娘子开口,众人反倒先笑出声来。张生见众人如此,脸色一黑顿时有些挂不住,强行说道:“林娘子既然也不反对,珠宝留下,我就带月梨姑娘走了”。 “且慢” “怎么,林娘子是嫌珠宝少了吗?林娘子大可说一个数”。 “呵呵,这倒不是,只是这要问月梨姑娘愿不愿意,姑娘要是不愿意,那也只好浪费张老爷一番好意了” “哼,林娘子是故意耍我不成,哪有让姑娘自己选的道理”张生冷喝道,不经意间已经把手握紧。 “寻芳阁的规矩历来都是如此,无论是谁都是一样,张老爷恐怕也不能例外”。 月梨见张生如此,本来也是担心不已,生怕林娘子把她卖了,如今见林娘子出奇的强硬,深中不免对林娘子感激起来。莫说是她,众人见林娘子如此也是诧异不已,毕竟这等烟花之地不都是为了金银珠宝,哪有送上门还往外推的道理。 张生心中升起熊熊怒火,为了今天他是准备了好久时间,本来势在必行,没想到接二连三的被这林娘子拒绝,也不再客气喝道:“哼,林娘子是要存心和我作对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张某无礼了”。 “奴家怎敢和客人作对,但寻芳阁开门迎客自然有自己的规矩,不然我寻芳阁岂不是要被搬空了不成,况且天子脚下你想强取豪夺吗?” “有何不敢,金银珠宝我就扔在这了,这不算强取豪夺吧,动手” 张生一声令下,几名大汉撸起袖子就要去抓那月梨姑娘,众人都急忙躲开。林娘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更恼怒这张生不知好歹,手心微微一动,袖中一柄长鞭已然在手。 “住手”就在一名大汗即将抓住月梨时,一只粗厚的手掌已经抓住了那名大汉的手臂。那大汉怒喝一声“滚开”一拳打来,那人把头一闪,躲过拳头,随即一脚踹出正中那人下三门,将他踹到在地。众人看见也是无不胯下一寒,月梨却是又惊又羞。 林娘子心中也是诧异不已,心想哪来的毛头小子,但看见这人下那阴脚也是双脸微红,啐了一口。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欺你大爷”。 “高处恭” “卫行歌” “咳咳,潘无尘”三人大大咧咧报出名姓,正是赶来的三人。 “找死” “处恭小心”,一名大汉突然举起桌凳向那叫行恭的人打去,高处恭把身子一转躲过桌凳,一拳轰出正中那人肩头,大汉吃痛骂道:“好小子,有几分吃奶劲,兄弟们一起上” “休想以多欺少,处恭我来帮你”行歌展手加入战圈,几人连番混战,高处恭用的是军中常见的行军拳,一招一式都是拼命的打法,讲究直接有效,伤敌时也容易被伤,不一会就挂了彩,当然几名大汉也不好受。 “行歌小心身后”高行恭提醒道,卫行歌转身侧避,使出一招“太祖下南唐”打中其胸门,将那大汉撂倒在地,却是躲避不及又吃了一板凳。“呔,端是无耻”,一招“合身”卫行歌贴身闪过再迫来的桌凳,近身一招“提地擒天”,将那大汉提起甩倒在地,用的也是军中常见的“太祖长拳”,一招一式到也有模有样。 张生越看越生气,几名大汉居然拿不下两个毛头小子,转脸看向小厮,那小厮从袖中抽出短刃,就要冲向卫行歌。 “小心”潘无尘眼尖大叫道,眼见就要行凶,林娘子手指微动,夹住一物,一弹正中小厮膝盖,众人都未注意,只见小厮突然就倒地,只当他是脚滑了。潘无尘抄起板凳立马上前,狠狠打下。 “叫你偷袭,叫你大胆,叫你欺负月梨,打死你,打死你” 不一会,那小厮就挨了十几顿板凳,哪里还起得来。小厮晕过去之前还在腹诽,你怎么就打我一个啊。 待卫行歌,高处恭撂倒了众人,回头看见潘无尘这般英勇的样子,也是好笑。 “无尘够了,够了,人已经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早就晕过去了”。 潘无尘这时候才意识到,双手把板凳一丢,转脸就去找月梨姑娘了,谁知道他有多尴尬。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那张生这时候被吓到了,居然还敢这般叫道。 卫行歌,高处恭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上去就直接招呼起来。最终那张生和小厮被几名大汉直接抬走。 林娘子目送远去的张生一行人,转过身来对二人突然巧笑一下说道:“京城三少果然不凡,林娘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卫行歌和高处恭也是郝然一笑,京城三少是一些世家公子给他们起的一个诨名,只因为他们到那都会惹事,偏偏三人背景还又不弱,一般人还真惹不起。也是那张生不知道的缘故,不然一般人见到他们,没有过硬的背景早早也就跑了。 “今日相助,林娘子铭记在心,三位就请随我来,奴家定要好好招待三位,感谢三位相助之恩” “举手之劳,林娘子客。。。。。。”未等卫行歌拒绝,林娘子绕到卫行歌耳边,突然吹了一口气,卫行歌顿时羞红了脸,口中那个“气”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任由自己被那林娘子牵着走了。 “公子也请过来吧”月梨对着潘无尘掩唇笑道,那潘无尘连忙点头,也乐呵呵的赶了过去。高行恭看着这两个朋友,只好叹了一口气,也跟上去了。 梨花间被打坏了不少东西,林娘子一边叫人去收拾,一边领着行歌三人到了另一间房子。 待三人坐定,林娘子转脸对月梨说道:“月梨你先好好招呼三位小英雄,我去去就来。” “是,月梨一定好好照顾好三位恩公”说完偷偷看了潘无尘一眼,发现潘无尘也在看她,顿时又红了脸,低头倒茶了。 林娘子看见他两人这样,又望了卫行歌一眼,呵呵笑着走开了。 “咳咳”高行恭突然咳嗽了一声。 卫行歌和潘无尘激灵一下,顿时醒了。潘无尘倒还好,卫行歌看着高行恭审视的目光,也是大感尴尬不以。莫说高行恭,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被林娘子牵着走了,即便是现在眼中还都是林娘子那曼妙的身影,双脸顿时又似火烧般,心中大呼一声“妖精”。 好在月梨及时赶来解围,为三人每人奉上一杯清茗,这才缓解了卫行歌的尴尬。心中稍定,卫行歌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林娘子牵过来的,尚不知做什么。便开口问询月梨,月梨闻言低头巧笑一声说道:“自然是为了感谢公子,公子一会可有口福了”。说完又瞥了潘无尘一眼,低头添茶去了。 又过了一会,正当卫行歌等人不知所措时,林娘子又带人款款来了。这时卫行歌再仔细打量林娘子时再无刚才的感觉,心中也是略微诧异。林娘子见卫行歌双目一直打量自己,心中立刻明了,嘴唇一勾,朝卫行歌狠狠瞪了一眼。卫行歌大感尴尬,又低头品茶了。 “公子,寻芳阁的茶水可还好?”卫行歌正低头品茶,耳边突然听见林娘子说话,卫行歌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林娘子已然欺身而近。清幽的体香,钻进卫行歌的鼻子,鲜艳的红唇离卫行歌挺立的鼻尖不过丝毫之间,透过衣衫依稀可望见洁白耸立的酥胸。卫行歌身体顿时僵硬,不敢动弹,甚至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某处发生了些变化。这让他窘迫不已。 林娘子看见她这幅模样,又是幽幽一笑道:“看来鄙阁的茶水还是很好的,让公子都忘记如何说话了。”卫行歌更是大感尴尬,一动不敢动,余光撇过,发现自己两个兄弟一个正和月梨眉目传情,一个早已被姑娘包围正在向自己求救,卫行歌只好认命,好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穿来让卫行歌身体顿时一松。 “林娘子既让我来,又何必戏弄他们”。 林娘子身形一整,笑道:“哪里有戏弄,奴家不过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说话间林娘子又偷偷撇了卫行歌一眼,接着说道:“这几位可是鄙阁的恩人,不然如何肯惊动陆大师,姑娘们还不将“青楼幽梦”给大师和三位公子奉上”。 趁二人谈话,卫行歌透过林娘子的身影望去,但见一人身着青衫,怀抱古琴,清澈的眼神透漏出些许淡漠,不过而立之年的样子。卫行歌心头一跳,想到一人,正是那位鉴茶大师陆翊。 见卫行歌望向自己,陆飞也是微微一笑道:“在下陆翊,见过几位小友”。 果是此人,卫行歌三人,慌忙起身见礼。 “三位小友不必客气,暂且安坐”。 卫行歌三人待陆翊入座后,方才缓缓坐下。 初见此人,卫行歌心里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好似古经中所言那般:“如临深渊,如见君子”,不由间,卫行歌对此人更生出一种好感。 四人皆坐,林娘子也收敛了刚才的模样,正色说道:“方才是奴家失礼,请公子勿怪”。 “岂敢”卫行歌慌忙回答。 林娘子也不接话,自顾说道:“几位公子相助之恩,林娘子思来想去皆不合适,唯有今日本阁茶师亲手所做之茶,此茶唤作“青楼幽梦”,请大师和公子品鉴,寥表心意,请大师和公子用茶,奴家先行退下”。 卫行歌三人听完林娘子所说,当即明白这正是被人称为三绝之一的“茶绝”,如此贵重之物,旁人便是千金也难求,自己如何肯喝,当下推辞到:“林娘子太过客气了,如此贵重,我等怎敢接受,还请换过吧” “小友此言差矣,茶水本是外物,再贵重也比不过人间情谊,但饮无妨”。未等林娘子说话陆翊却先说道。 “诚如陆先生所言,三位乃是鄙阁贵客,相助之谊,岂是区区茶水所能比的,莫非公子看不上此茶吗?”林娘子狡黠一问。 卫行歌知道再推辞已然无用,只好接受下来说到:“那我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当如此”陆翊摆好古琴笑着说道。 说完,林娘子唤了一声,月梨和寻芳阁的众位姑娘便一起离开了,离开时还将房门轻轻带上。 陆翊率先举杯,遥敬三人,三人起身回礼,陆翊摆摆手说到:“但坐无妨”。 一杯“青楼幽梦”入喉,三人顿觉幽香扑鼻,丝丝甘味在舌间游走。好似美人在怀,又似雾里看花,如幻似真,三人顿觉身体飘忽了许多,如浮云端。 “好茶”良久潘无尘说道,卫、高两人亦是点头。 “再饮第二杯,请”陆翊举杯说道。 “先生请” 第二杯入喉,起初尚有甘味,但饮下之后却又有辛辣在口回转,三人大觉差异,望向陆翊,亦是面有惊色。 “再请饮一杯。”陆翊思索片刻再说到。 “请”三人同声回应。 这一杯入喉却已是辛辣无比,三人面色微红,好似烈火烧云,已然有醉态。 “尚能饮否” 三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道:“能,先生请”。 四人你来我往,连饮六杯,初有甘味,随后是辛辣如酒,再似青梅微酸,后如黄连入口,苦涩不堪。四人内心都是感慨震惊不已。 余味饶舌,卫行歌突然一笑:“人生之态,不外乎甘辣酸甜,一壶清茶尝尽人生欢欣苦楚,品茶如品人生,好个“青楼幽梦””。 “呵呵,小友所言甚合我意,人生如梦,一壶清茶已是蕴藏人生无意,这已是得了茶的三昧。敢问小友可猜得再饮一杯当时如何?” “小生妄言,不过胡乱说了几句,不过若是让我说来,我认为当是无味,又或是蕴含百味” 陆翊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卫行歌也不知是对是错,不待他言陆翊已经说到:“即使如此,我等当共饮第七杯,请”说完一饮而尽,卫行歌三人端起茶杯,壶中已是见底,三人对视一眼道了句“请”,一同饮下。第七杯入喉,四人皆是大笑起来。 陆翊轻抚琴弦,指尖叩过,发出阵阵清脆之音,陆翊笑问:“三位小友可有兴致,听我弹奏一首?” 卫行歌和高处恭两人略显尴尬,潘无尘连忙说道:“我两位兄弟不时音律,小生倒是有所涉猎,也是所知不多,怕要辜负先生好意了。” “无妨,不过聊以娱情罢了,三位小友权且听听。” 三人只好从命。只见陆翊点燃一注清香,开始弹奏起来,琴音响动,时而激荡,时而平静,时而淡雅,时而嘈杂。一曲终了,陆翊望向三人,见三人无动于衷,幽幽叹了一口气。 三人见之,心中也是愧疚不已,起身赔罪。陆翊又是摆摆手说到:“无妨,先前已是有言,小友不必自责,今日一见亦是有缘,在下略懂手相之术,几位小友可有兴致让在下测一测?” 第四章 卫母忧愁 陆翊突然提出给三人看手相,高处恭和潘无尘心中一动,道一声谢便伸出手来。 陆翊端详起两人手掌,又问了两人生辰年月,只见他掐指低吟,大概过了半炷香时间缓缓说道:“两位小友都是大贵之人,不过高小友却是“玄武吸水”之相,命应在北,当行武道。潘小友天命主火,乃“朱雀起势”之相,命应在南,当行文道。两位都是忠义无双,日后必为国之栋梁。” “如此说来,我二人日后却要相隔两方?”沉吟片刻,潘无尘问道。 “从手相上来看,确实如此,只不过相面一道博大精深,是否如此也未可知” 说完陆翊又看向卫行歌。卫行歌本是不信此道,或是有愧疚,又或是一种天然的直觉,随即伸出手掌说道:“有劳先生”。 陆翊看向卫行歌手掌,眉毛却是一皱,又问及生辰八字,低沉不语,卫行歌不知何意,连忙问道:“先生观看许久,可知在下手相如何”。 陆翊吐出一口气,说道:“从相面来看,小友命格独特。生无富贵之命,却显“蛟龙在渊”之相。蛟龙困于浅滩,腾飞而不得,若无贵人相助,恐空有壮志凌云,却无冲天之能。” “敢问先生如何寻找这贵人?”未待行歌出言,潘无尘却抢先问道。 “命中贵人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怕也难求。蛟龙或翔游大海,或居于高山之上,命不在庙堂。且小友掌纹多折,乃困劫之相,但一切也不尽然,小友权当在下胡说好了”。 卫行歌虽听得自己无大富大贵之相,但他生性本就豁达,随后所言也未尽听明白,当下也不在意,便随口道了一声谢。 “几位小友,此间事了,今日暂且分离,日后有缘再见”。 “先生请便”三人异口同声道。 陆翊收起长琴,整理好衣袖,道了声“再会”便飘然离开。三人回想刚才饮茶,看相之事也是感慨唏嘘不已。 高处恭潘无尘两人隐隐担心卫行歌,不时看向卫行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到是卫行歌看见两人不时看向自己,心中已是知道他两人所想,反倒笑道:“两位公子,莫不是担心我耶,古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皆不可强求也,何况陆先生也说了相术一道,不可尽然,两位与其担心,不如好好陪我找个姑娘才是。”两人见他如此打趣,倒也哈哈笑了。 “卫公子好不正经,难怪刚才盯着奴家不放。”林娘子带着月梨款款走来,想是听见卫行歌所言,故意开口打趣到。卫行歌想起刚才之事霎时又红了脸,赶紧赔罪道:“行歌方才失礼,林阁主请多担待”。 “公子哪里的话,方才我向公子赔礼,公子又向我赔礼,到底是谁失礼呢?把奴家都弄糊涂了”说完呵呵笑了起来,众人也是被她这一句话逗笑了。卫行歌好不尴尬。 “不过”林娘子突然又欺身到卫行歌耳边,幽幽香气扑来,丝丝气息环绕说道:“公子若真想在此幽梦一场,奴家也是乐得帮公子破了处子之身欧”。卫行歌见她说破自己,又是如此相欺,目光瞥向高处恭潘无尘两人求救,发现两人竟装作不见,心中暗暗叫苦。 “奴家不好看吗?” “好看” “那公子怎么不看人家”林娘子故意又向卫行歌靠了靠,卫行歌好似已经能感受到她那炽热的体温了,心中腹诽不已。 …….. 突然卫行歌恶向胆边生,伸手揽过林娘子腰肢,身体一转,用力将她抱入怀中,双脸靠近说道:“林娘子所言当真?只是行歌钟情娘子一人,娘子是否有意春宵一度?” 林娘子未曾想到卫行歌突然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揽入怀中,虽想反抗,但却是芳心一颤,身体酥麻不已,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哎呀,糟了”卫行歌突然把手一放,跑开出去,林娘子跌坐在椅子上,只听见他说道:“晚了晚了,回去定要被母亲大人发现,我先行告辞,来日再向阁主负荆请罪。”高、潘两人本想看卫行歌的笑话,见他来这么一出,也是暗笑不已,又看见林娘子面又怒气,赶紧学做行歌模样跑开了。 待三人离去,林娘子这才缓过神来,又羞又气骂道:“这个浪荡的小子,真不当礽子” 脑中忽又想起一人,也似行歌模样,又不禁忧愁暗生。 月梨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也是惊羞不已,又看见林娘子面若桃红,一会又附上忧愁之色,当即打趣道:“娘子是否动心了,卫公子想来定走不远,要不要奴家替你唤来?” “呸,你这小蹄子,胡言乱语,是你自己想那潘大公子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林娘子作势要捉月梨,月梨笑着急忙跑开了。 寻芳阁外,卫行歌见林娘子没有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责怪两人不肯出手相助,两人作势讨饶不已,卫行歌也未当真,三人一起纵马离去。路过胭脂铺,卫行歌特意选了几样包好,准备讨自家小丫头的欢喜。 日渐西沉,高行恭和二人先行分别,不一会卫行歌和潘无尘也要分别,这时潘无尘从袖中取出一物交给卫行歌,附耳在卫行歌耳边言语几番。卫行歌面色一变,又怒又喜,当即在马上向潘无尘楫手说道:“有劳无尘费心了,这下可以让那个老家伙原形毕露了,改日兄弟要好好谢谢你” “谢就免了,你还是想着怎么和那林娘子谢罪吧,我可不想下次去被人赶出来”。说完潘无尘大笑一声,纵马离去。卫行歌也是哈哈一笑。 又过了一会卫行歌勒马停下,只见一栋上挂有‘卫府’两个金字的大匾,这便是卫行歌的家。 寻芳阁楼顶,林娘子此时独自依靠在窗边欣赏落日,一对鸿雁掠过,牵动了她的思绪。灿烂的晚霞映照在水面上,为来往的商船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外衣,那红好似自己当年初见那人时穿的红衣,大雁尚是成双成对,自己当年和他也是共誓死生,只可惜他却不如卫行歌那般坦荡,终是好事虚话。想到卫行歌,又回忆起下午的一幕,自己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调戏了,心中又是羞怒不已。 忽然,房门轻动,打断了林娘子的思绪,一人快步走来,单膝下拜,对林娘子说道:“禀报阁主,具北方传来消息,赵光义率军进攻燕云十六州大败而回,各军死伤无数。赵光义大怒之下免去诸将收复北汉之功,现在军中将领已经颇有微词。另外陆孟书已经叛逃辽国,且很有可能混迹在宋主车队之中,不出十日就到汴京”。 “消息是否可靠?”林娘子望向此人。 “千真万确” “那真是一件好消息,速速传书,禀告少主,实行下一步计划”。 “是”。 不一会,一人从寻芳阁中走出,混迹在商船中,待出了城一只信鸽便噗噗飞向南方。 卫行歌回到家门,一老仆便急忙迎出来,一边为他牵引马匹,一边着急的说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和郭先生正在大堂等你呢,这下你可闯大祸了”。 卫行歌一听,大感不妙,急忙问道:“林伯,我娘等我有多久了?” “你出去没多久就被郭先生发现了,直接告诉了夫人,夫人已经坐了有几个时辰了” “又是郭先生搞的鬼” “公子夫人端坐到现在,气的连口茶水都没喝呢,公子你听我一句劝,进去认个错,千万别顶撞夫人啊” “林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整整这个郭先生”。 “唉,公子,公子”林伯阻拦不住,卫行歌早就一脚奔进去了。 “夫人,公子回来了”一小厮大叫道。 “这个孽子还有脸回来,让他过来见我”卫母气冲冲的喝道。卫母闺名号婕书,古人娶嫁较早,故而今年不过三十多岁,但却已然斑白了双鬓,想是操劳不已。 卫行歌奔进大堂,看见母亲王婕书和郭先生正坐在大堂之上,一小姑娘正在一旁服侍。那小姑娘见他进来,忙向行歌使了使眼色。行歌回以微笑,当即下拜道:“母亲大人在上,孩儿回来了”。行完大礼,卫行歌也不起来,就这样看向两人,只见郭先生手捧清茶,一脸狡笑。,这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教书先生,整天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又看向母亲,见她双鬓斑白,卫行歌心中一酸,又把头低了下去。 “哼,你这孽子还知道回来,我当你是早已没了我这个娘了” “孩儿不敢”卫行歌小声回道。 “不敢,我看你是比谁都大胆,这汴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你们‘京城三少’的大名。” 卫行歌闻言一囧,也不敢回答。 “怎么,你不敢说话了,哼,我且问你郭先生跟我说他下午要考校你功课,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母亲大人的话,都已记下来了”卫行歌老老实实回应道。 “你且背来” “是” 说完卫行歌便郎朗讼来,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已全然诵出,一字不差。王婕书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好,算你过了,郭先生在这你还不向先生赔罪”。王婕书转脸望笑着向郭先生说道,郭先生则冷笑着回应。 “先生交付的功课,我都已经记下来,为什么还要道歉”卫行歌瞥了郭先生一眼,固执的说道。 “住口”王婕书看向郭先生,一脸歉意。 “行歌不懂事,先生你别往心里去”。 “哼,不懂事,我看他根本没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郭先生冷冷说道。 “我本来也没认你这个师傅。”卫行歌满脸嫌弃道。 “你,好,好,好你这不肖之徒,我也没你这个淫邪的徒弟” “住口,你胡说什么”卫行歌听他一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即否认道 王婕书听见郭先生这话也是震惊了,定了定神向郭先生问道:“先生严重了,行歌虽然顽劣了一些,但秉性我是知道的绝不会有任何淫邪之事,先生是否误会了”。 “误会,哼,夫人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了,你且问他下午去了哪,是不是到那寻芳阁厮混了”。 王婕书闻言大惊,当即叱问卫行歌:“说,你下去去哪里?” 卫行歌看着郭先生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心中已是怒火冲天,但是现在卫行歌再不愿意,也只能如实向王婕书说道:“孩儿是去了寻芳阁。。。。。。” “你这孽子,我当你只是读书读得烦闷了,出去走走,没想到你居然留恋烟花之地,你,你去那做什么了”王婕书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孩儿只是去喝茶。。。。。。” “卫行歌你还狡辩,你卫大公子为了一个烟柳女子和张生老爷大打出手的事都快传遍汴京了夫人此子如此大逆不道,郭沫如实在有负夫人所托,这便离开,请夫人成全。”郭沫如向王婕书作势一拜,假意就要离开,王婕书极力挽留。郭沫如心中却是畅快不已,这个跟他作对的小子,看你今日如何收场。 “你胡说”卫行歌怒喝。 “住口,行歌你是否在寻芳阁和人动手了。” “是,不过那是事出有因” “行歌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父亲在外为国出生入死,你却只知道花天酒地,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卫氏的列祖列宗?给我请家法来”卫行歌想要再辩解,但王婕书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去。一边挽留下郭沫如,一边急忙让小厮去请家法,不一会捧出一根三尺长棍。 “夫人不要啊,你就饶了公子这一次吧”那在一旁服侍的小丫头,一看这阵势,立马抱住王婕书的腿大叫道。这小丫头叫巧玲,本是王婕书外出收留的一个孩子,一日王婕书出城见她一人倒在路边,善心一动便把她带回了府。在府中四五年了,又因王婕书无女,虽有主仆名义,却是被当做府中小姐一般养着,如今还不到金钗之年。 只是王婕书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去,当即撇下巧玲,走到行歌面前举起长棍便打在行歌背上,边动手一边哭到:“你知不知错?” 卫行歌不答,王婕书又打一棍。“知错否?”卫行歌依然不答。 “好,好,你卫大公子骨头硬,我倒要看你有多大本事”王婕书一边气急,一边更下死手。卫行歌认定不识错,只是数棍打下,头上也隐隐有汗水流出。众人见这母子僵持不下,心中也只能暗暗着急。 突然卫行歌大叫一声,众人也是震惊一下。原来卫行歌在寻芳阁时肩膀吃了张生手下一击。刚才王婕书动手打偏了一下,正中肩膀,王婕书见行歌始终不肯认错,心中也是又疼又气,手上也不禁重了几分,卫行歌吃痛这才叫了起来。 那巧玲在卫行歌大叫的一瞬间早就扑了上去,王婕书也是心疼,更是气这个儿子种种行径。见那小姑娘已经扑了上去,倒也顺势停了下来,说道:“我当你卫大公子的骨头有多硬,快快认错”。 众人一听分明知是这王婕书有意放过,当即纷纷相劝,只有那郭沫如眼见不妙坚决反对,王婕书不禁对他恶了几分,只是不好发作。 卫行歌这时先是安慰了巧玲那小妮子几句,又趁机说道:“母亲在上,请听儿子解释” 众人纷纷望向王婕书,王婕书不假神色说道:“你说来,要是再敢胡言,你就给我到祠堂跪着去。” 卫行歌心中一笑,赶紧说道:“儿子是去了寻芳阁不假,但确实只是去喝茶,绝无出格的事,至于和别人动手也是事出有因”卫行歌简要将前因后果说了,王婕书听后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心中已是有些后悔,只是为了服众只好再问道:“所言确实?” “孩儿和怀德王家的高公子以及枢密使潘大人家的无尘一起去的,母亲不信可派人向他们打听。”卫行歌笑道。 王婕书听罢,心中气已是全消,又看向郭沫如,心中虽是厌恶他搬弄是非,但也不好怎样,当下说道:“郭先生,行歌人品我还是知道的,想来这里面是否有误会?” 那郭沫如早知不妙,只是此时若是退却已是颜面全无,狡辩道:“夫人看来是不相信老朽所言了,也罢,老朽本是要离开的,既是如此老朽离开便是,只是不知外人如何言语。” 王婕书见他言语威胁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厌恶,但又怕他出去胡言乱语,只好再次挽留。那郭沫如却是一心要走,王婕书心中更是烦躁。这时卫行歌站了起来,拦住郭沫如冷冷说道:“先生要走,学生自是不敢阻拦,只是不知先生认得此物否?”,卫行歌一边说来,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那郭沫如见到玉佩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王婕书看见此物,连忙接了过来,双手轻轻抚摸,满脸疑惑向卫行歌问道:“此物你是从何得来?” “当然是从当铺中得来”卫行歌说道 “当铺?这怎会到当铺去?”王婕书露出不解之色。 “这就要问郭先生了”卫行歌一脸笑着看着郭沫如,一边将一张当据递给为母亲王婕书。郭沫如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王婕书心中一动,已猜到几分,又看到卫行歌递来的党据上写着郭沫如的名字,当下喝道:“郭先生还不从实说来,难道要我到官府对峙不成?” 那郭沫如双腿立刻一软,跪下说道:“夫人,是我不对,是我贪心不足,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王婕书这时真是又羞又怒,羞自己为行歌找了这样一个先生,又怒行歌不肯早点拿出了,白白挨了一顿打。当即让小厮带人将郭沫如送去官府。郭沫如一脸死灰的被拖走。 看到郭沫如被送去官府,卫行歌这时开心的大笑起来。 “行歌你还笑?给我跪下”王婕书突然这般说道。 卫行歌连忙跪下,露出一脸无辜之色。只见他母亲慢慢坐回椅子,喝了一口茶,缓缓笑道:“你这不孝子,如今已经知道跑去寻芳阁喝茶了,那里的姑娘怎么没有把你的心迷住?”卫行歌一脸尴尬,敢情母亲这是“吃醋”了?他赶紧给巧玲那小丫头使眼色,却发现那小丫头也是一脸愤慨的看着他,卫行歌顿时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般。 不待他回答,王婕书便说道:“你去给我跪在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出来。” 卫行歌一脸不情愿,但也不敢违逆母亲,当下只好去了祠堂。 卫母又看了看巧玲,巧笑着说道:“知道你想行歌,一起去吧,好好照顾她” 巧玲顿时羞红了脸,答应着跑去了。 待两人离去,卫母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不待天亮,便让小厮去想高、潘两府问询情况,又派人去当今府尹的府上偷偷打探。 这些卫行歌当然是不知道,他现在躺在祠堂里,看着摆满排位的祠堂,一心向各位先辈诉苦,只是不知要是被卫母听到又会怎样罚他了。 这时房门轻动,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少爷你在吗?” 卫行歌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巧玲这个小丫头,自己被罚跪在祠堂,不在这还能那?肯定是这个小丫头害怕祠堂幽暗才这么问了一句,当下回到:“你家少爷不在这,被狐狸精叼走了。” 转头哈哈笑了起来,只看见巧玲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在向里面观望。 听见卫行歌嘲笑她,巧玲俏脸一红,嗔怒道:“既然被少爷被狐狸……狐狸精叼走了,那小玲准备的饭菜就倒了好了。”说完收回脑袋便要离开。 卫行歌一听给自己端了饭菜,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想起自己一直还没吃饭,急忙拦住巧玲,百般讨饶才把她哄进来。 巧玲进来放下饭菜,先向卫氏各祖宗灵位拜了一拜,然后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筷子,递给卫行歌,卫行歌深深吸了一口饭菜的香气,便急忙开动了。巧玲看见行歌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笑着说“慢点”,一边动手擦去行歌头上的汗水。卫母站在窗外看见这一幕,会心一笑然后默默离开。 第五章得拜名师 王婕书走后,不一会卫行歌便将饭菜一扫而光。巧玲笑着给她擦了擦嘴巴,卫行歌看着巧玲半笑含羞的样子,忽然脑子一动,从怀中拿出几个木盒,对着巧玲说道:“小玲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是胭脂!”小玲打开一眼就认了出来。 “公子是送给我的吗?”小玲满含期待看向卫行歌,卫行歌看着小玲开心的样子,自然笑道:“当然是给我的小玲妹妹的啦” 小玲霎时就红了脸,不敢看向卫行歌,细嫩的手指捏着胭脂盒还在不断揪着自己的衣角。望着巧玲娇羞的样子,卫行歌也有点痴痴醉醉了。 忽然小玲好似想到了什么,把胭脂盒突然一抛全都丢给了卫行歌,一边还嘟囔着嘴说道:“哼,那些狐狸……女人用过的东西我不要” 卫行歌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玲见他这幅样子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带着哭腔说道:“哼,公子太坏了,哄那些烟花女人的东西又拿过来哄我,我告诉夫人去…….呜呜” 卫行歌那里还不明白,敢情自己是被误会了,当下赶紧拦住巧玲,哄道:“小玲妹妹别生气,这是我专门卖给你的,我从来不乱送别人东西的” “真的吗?”巧玲露出自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卫行歌赶忙点点头。 “你保证” “我发誓” 卫行歌一脸严肃的样子,瞬间就逗笑了巧玲,她赶紧把眼泪擦干净,收起满地胭脂,对卫行歌说道:“那公子一定不能送胭脂给别人欧” “我只送给我的巧玲妹妹”。卫行歌无奈道。 巧玲笑着把碗筷收拾干净,准备离开,忽然心中一动,从怀里拿出一物递到卫行歌面前,卫行歌一看原来是一张手帕,上面绣着一对歪歪扭扭的蝴蝶,想来是巧玲初学针线上不娴熟的缘故。 “这是送给我的吗?”卫行歌接过手帕笑着问道。 巧玲避开卫行歌的目光,轻轻的点点头。 “绣的好丑啊,是玲儿妹妹送不出去,才给我的吗” “不、不是,公子要不喜欢,小玲就重绣一只好了” 卫行歌见她当真,赶紧避开她过来抢夺的手,解释道:“我逗你玩的呢” “真的吗?那公子能把它带在身边吗?” “好” “不准给别人用” “好” 小玲笑着,低着头赶紧跑开了。卫行歌看着跑开的小玲也没多想,又坐回蒲团上,在那打起盹来。 卫行歌被禁足,高处恭、潘无尘两人也不好过。高处恭回去被怀德王老王爷狠狠打了一段,赶去练武场,还发下话,考不取武状元,就一辈子不许他出来。潘无尘被枢密使潘仁美狠狠骂了一顿,禁足府中,潘大人怕他寂寞还特意找了几个姑娘进去,结果都被潘无尘赶了出来,潘大人也是恨恨不已,只好把气发在当今府尹的头上,那府尹大人又把气发在了张生头上,结果张生差点没被那府尹大人的小姐打死,再也不敢出门了。 王婕书知道,高、潘两家势大,自己的夫君确只是一个不被重视的武将,根本无法和当今府尹对抗,一直忧心不已。好在得知消息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连数日,卫行歌都待在祠堂,读书练字,好在巧玲总会时不时的进来,陪他打发打发时间。汴京城依旧是繁华嘈杂,只是众人不知道一场大风暴即将到来。 就在卫行歌被禁足六日后,从北方传来宋军大败于高粱河的消息,一时间震动整个汴京城,大量商人匆忙准备离开,各家各户都是惶惶不安,后来又过了几日,又传来辽军没有南下的消息,民众这才渐渐安稳下来。先前离开的和各地驻足不前的商船又陆陆续续开了进来。 数日后,宋主车队终于回到了汴京。 卫满随行抵达汴京后没有先回府邸,而是进了宫里,被册封为殿前都指挥使。卫满叩谢后,又说了一堆“皇恩浩荡,势必以死报国,不负陛下的话”。赵光义自然也是龙颜大悦,勉励了几句。 从皇宫出来后,卫满坐进了一顶轿子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恭喜卫兄”一人坐在轿子里,对进来的卫满拱手说道。 卫满拱手回礼。“先生客气,众将皆不得封,独吾得之,尚不知是福是祸”。 “将军对于此事有如此想法,升而不骄,果是有大智慧。” 卫满知道此言是由心而发,也不禁更觉亲近了几分,谦让道:“陆先生谬赞了”。 轿子中的人自然是陆孟书。抵达汴京后,陆孟书无处可去,卫满便主动其邀请前往卫府,盛情难却,陆孟书也只好答应,只是数日之间,陆孟书似乎更显苍老,想必宋辽之事已让陆孟书大费心神。 “此番先生肯屈尊府上,实在是在下的福分,只是…….”卫满眉头微微一皱好似想到了什么。 “卫兄但说无妨” 陆孟书一脸平静,卫满讨笑说道:“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犬子年方十五,却是生性顽劣的很,怕是会叨扰到先生,固心有不安。” “老朽还要谢过卫兄收留之恩,此等小事哪敢劳烦卫兄不安,莫非其中尚有隐情?”陆孟书一脸疑惑道。 “这倒不是,也不怕先生笑话,只是犬子顽劣,不喜读书,文章内容到是一背就会,却不肯深入专研。而且仗着又有些小聪明,常常和在下请来的先生辩论,歪理邪说总是让各位先生下不来台,我和内子都是无法。”卫满一脸无奈,看向陆孟书。 陆孟书淡淡一笑说道:“如此令公子倒也是奇人,老朽倒是要见一见了。” “惭愧,惭愧,不提也罢”。 ……. 两人相遇以来尚未深入交流,如今在轿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反而促进了两人的了解。 “老爷,到府了” 两人聊得正高兴,不曾想已经到府中了。 王婕书早早就在府中等候,听说夫君卫满到京后,先是被召入宫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后又探得自己的夫君被加封为殿前都指挥使,又不禁转危为安,可又隐隐有些担心,正思绪间卫满已经回到府中了,于是满心欢喜的出来迎接,卫行歌当然也是一同出来了。 “恭迎夫君回府” “恭迎父亲大人回府”两人一齐说道。 卫满哈哈大笑,对这两人说道:“有劳夫人和歌儿相迎。这次出征一年未见,夫人还是光彩依旧,歌儿也是壮硕了不少,为父甚是欢喜。” 两人听得卫满如此言语也是欣喜不已,这时,卫行歌突然发现一中年老者和父亲并肩而立,不待卫行歌言语,卫满已经说到:“陆先生,在下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内子。” “夫人好,老朽多有叨扰” “陆先生好,贱妇有礼了”两人相互行礼问候。 “不满陆先生,内子乃是原忠武军王老将军爱女,故而不似一般女子,请先生勿怪” “原是名将之后,陆孟书多有失礼。” “先生客气,籍祖上荣光。” 卫满又转头看向行歌说道: “这位便是犬子,行歌还不过来见过先生” “先生好”卫行歌对陆孟书一拜说道。这一拜也是中规中矩,陆孟书也是又客套了几句。 随后卫满又介绍了府中一些丫鬟,佣人,陆孟书也是一一见礼。卫行歌见此人行事一板一眼,心里也是好笑不已。这是卫行歌涉世未深的缘故了,不同于他,王婕书见此人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目光炯炯有神,又肩夫君如此重视,当下猜出此人绝非凡人。不一会,见过众人后,王婕书说道:“夫君此次出征辛苦了,早已备好了茶点,请先生和夫君一起入府歇息”。 “有劳夫人” “多谢嫂夫人”。 入堂后,卫满请陆孟书面南坐于左侧,自己坐在右侧,行歌坐于堂下,此时的大宋理学未兴,故而王婕书也是陪坐一侧。 不一会府中丫鬟将准备好的茶点摆齐,四人边用点心边聊,多是卫满讲述行军途中所见风土人情,奇闻怪事,谈及与陆孟书相遇,卫满只是一笔带过,只说他从辽国归国,将要常驻府中。陆孟书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王婕书却是有意要试此人,故意谈及当今一些名人轶事,诗词学问,陆孟书也是侃侃而谈。王婕书见他谈吐不凡,身上又不时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更是坚定心中所想,又不时看向卫行歌,已是起了拜师的心思,只是不好言语。 卫行歌天性放浪,对于父亲所讲之事甚喜,自然没有感受到母亲的小心思。只是他不知,陆孟书此时也在观察他。初见卫行歌,见卫行歌仪表堂堂,面如冠玉,陆孟书倒也是略好感,此时看见卫行歌对于奇闻异事如此欢喜,对于诗词歌赋却不在意,已是对卫行歌秉性略知一二,不由得默默一叹。 此番小细节众人不在意,却是没有躲过王婕书的眼睛。王婕书心思何其灵巧,当下发觉陆孟书叹息原因。心中自是捉急万分,这时卫满突然说道:“咦,今日怎不见郭先生?” 王婕书突然灵机一动说道:“郭先生家中有事,不得已辞去了。不过行歌近日来发奋读书,倒也是略有小成,听外子所言,陆先生乃儒门大家,必是有所建树,行歌还不赶紧将所学所感说来,请先生指教”。 卫满听闻妻子如此说道,当下猜到了几分,他本也想过让陆孟书収行歌为徒,只是陆孟书身份特殊,岂是他所能请得动,又怕恶了陆孟书,赶紧出言挽回道:“犬子何德何能,纵使求学略有小成,哪里值得先生点拨,仍需不断躬读才对”。 王婕书听夫君如此说道,当下也知道自己唐突了,那知陆孟书正有心考校行歌,便开口说道:“无妨,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求学一道,本就要博采众家所长,公子但说无妨。” 卫行歌见这三人,如此这般,心中也是疑惑的很,不过母命不可为,当下说道:“敢请先生提问?” “汝所学何也?” “不过粗知五经之意,《论语》《庄子》也略有涉猎”。卫行歌如实说道。 “所学较杂,即是如此,你有何见解?且说来”。陆孟书问道。 卫行歌已明白这老者存心考校自己,当下说道:“行歌以为,儒家讲究以仁治国,道门讲究黄老无为,汉文汉景时期盛行黄老之术,天下安定,民生富足。后代以儒法、仁义治国,亦不乏盛世,可见兴国之法不唯一…….” 自汉武罢黜百家以来,儒学已是天下正宗,自宋建立以来吸取唐末教训,更是大力兴盛儒学,不然何来“半部论语治天下”,可行歌如今却是口出狂言,让想让陆孟书收徒的王婕书、卫满两人心中一凉。陆孟书本以为行歌只是仗着小聪明,却不想听此言论,心中却是泛起骇然大浪,只是面色却依然是强作平静。卫满看着陆孟书不言语,以为陆孟书心中发怒,只是碍于颜面不好发作,当即喝道:“孽子够了,你还不停下”, 见卫满突然出言打断,卫行歌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次言语。陆孟书却突然说道:“小小年纪倒也不错,可知汝所学为何?” 卫行歌一楞,本以为会是教训自己,却不想如此,卫满王婕书也是诧异不已。行歌很快缓过神来神色一正,说道:“明圣贤之道,修身以立命。惩恶扬善,匡扶天下。” “好,有如此志向,足见卫氏家风”。听见陆孟书夸赞,卫满、王婕书心中更是疑惑了,心中诧异道:“莫非行歌所言无错?”两人眼中却是慢慢亮起了光彩。忽然陆孟书一顿,转头看向卫行歌问道: “只是……天下寥寥,汝欲效何人也?” 听到陆孟书发问,两人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卫行歌说道:“当效盖聂、李太白仗剑行歌,除尽天下不平事。” 陆孟书面无颜色,只是心中又是默默一叹,王婕书也是惋惜不已,知子莫若母,卫行歌什么样的脾气,她自然是最清楚的。卫满见场面忽然一冷,连忙援场说道:“小儿胡言,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令郎有如此志向倒也非常人所能及也”。 “先生谬赞,请用茶” “请” 两人相互找台阶下,场面渐渐又有所好转,卫行歌也丝毫没意识到什么,只是王婕书在一旁却是捉急不已,心急之下居然说道:“先生,贱婢有一不情之请。” 三人闻言皆望向王婕书,王婕书出言本就后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小儿狂背,先生乃是儒林大家,恳请先生每日能指点小儿一二,不求其能扬名天下,能学的两份道理,贱婢自然已是感激不尽”。 众人皆未想到王婕书所言竟是这般,如此实非待客之道,虽是谦卑已是失礼之至。卫满虽是明了,但也不禁觉得她此举过于冒失,正欲赔罪,不曾想陆孟书却是说道:“只是指点一二,倒也无妨,不过虽是指点,令郎亦应有求学之态。” 卫满夫妇二人自是大喜,赶紧弯腰下拜道谢,陆孟书哪里肯受,欲扶起两人,但两人固执如此,陆孟书也只好接受了。王婕书又令卫行歌向陆孟书行跪拜大礼,命他以师礼相待,陆孟书这才坦然受之。 与卫满两人的激动不同,卫行歌心中则充满的了腹诽。陆孟书内心倒是一松,正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非报也,永以为好也”。儒门讲究礼尚往来,卫满先前的善意,如今才换来了陆孟书的回报,卫满虽未有求,但陆孟书身为儒门领袖之一,却是不得不报答这份恩义,只是陆孟书未曾想到的是,此番的回报是其一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傍晚,卫府设宴款待陆孟书,主客尽欢。宴毕,陆孟书命令卫行歌明日开始请安,随后便随小厮前往安排好的住所。卫氏不喜繁华,因此所住皆显清幽,这正随了陆孟书所愿。陆孟书独坐于房中,手持一本经书,只见上写着‘庄子’两个大字。身为儒门领袖的他,如今却是在读道家经典,倘若传出去却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许久,陆孟书合上书页,缓缓抬头,回想今日之时,忽然一笑念叨着:“好个法不唯一,真是‘狂妄’之极”。 四下灯火尽熄,唯有夜空繁星点点。此时卫满和王婕书两人却是依靠窗前,久久未眠。良久,王婕书开口说道:“夫君,今日你可曾怪我?”卫满望着她,深情地说道:“怎么会呢?你如此心急了,我又如何不知道是为了歌儿。只是陆先生乃是儒门领袖之一,你日后千万要以礼相待,绝不可再似今天这般冒失了。” 王婕书闻言又惊又喜,虽然她已猜晓此人身份非凡,但却不想竟是如此,当下回到:“若非为了歌儿我怎么会如此,夫君大可放心” “此外陆先生尚是辽国国师,夫人切要保密,不可外传”。说完又将如何遇见陆孟书,皇帝如何下令之事说了,王婕书这才明白,自己却是心急了些,只是事宜如此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夫君放心,我一定严守秘密,明日府中下人我也警告一下” “那倒不必,如此反倒可能弄巧成拙,一般下人自是不知先生底细,只是我担心歌儿……” “歌儿生性放浪,不过陆先生非一般人,歌儿想来也不会胡言乱语,不过提醒一下也好。” “正是如此”。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解衣歇息,自是一夜温存。 第二日,习武堂里传来了阵阵敲打叫喊之声,巧玲知道都那是卫行歌在此演练武艺,自从她进入卫府以来,除了少数节日,卫行歌每日都会如此,即便被罚跪祠堂,也未曾荒废。 卫满凡在家时也会和自己的这个儿子一同演练,只是今天却不见卫满身影。卫行歌稍作歇息,看到卫满还未来,已是猜想到必是在陪同母亲,也是会心一笑。 听见练武房声没有声响,这时巧玲端着茶水走了进去,看见卫行歌满头大汗躺在一旁,不禁偷偷一笑。卫行歌自然是注意到了,巧玲倒了杯茶水递给卫行歌,又从怀中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嘴里说道:“公子每日都是弄的满身大汗,不累吗?” “有玲儿给我擦汗,再多的累都不觉得了”卫行歌不正经的回答,顿时便让巧玲红了脸,她轻啐了一口,埋怨卫行歌的轻佻。看向他小问道:“公子前几日我给你的手帕,你是弄丢了吗?”。 卫行歌伸手从怀中拿出那块手帕,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是什么” “公子欺负玲儿,自己带了,还让玲儿给你擦汗” “哪有,是我害怕弄脏了,所以才没用的” 巧玲微笑不语,卫行歌看着她,突然又想逗逗她,说道:“小玲儿,那么在乎这块手帕,难道是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才,才不是,公子你欺负我,我告诉老爷和夫人去”巧玲小脸一板,作势就要离开,卫行歌自然又是讨饶不已,巧玲自然没有真生气,只是小女生的心事被行歌点破害羞而已,两人又是打闹了一会才罢。 突然小玲说道:“公子别闹了,今日你还没有去给陆先生请安呢,再不过去怕是要迟了。” 行歌这时才想起来,赶紧跑了过去,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巧玲说了也无用,只好笑一笑收拾房间了。 话说今晨陆孟书早早起来,洗漱过后在房中等候。待他合上书籍,发现已过了一个时辰,仍未看见卫行歌,心中不知情况,当下便继续读起来。又过了一会传来了行歌的声音。 “先生在上,学生前来请安。” “进来”。 “是。”卫行歌平复一下心情,轻轻推门进去。 “每日你便是此时过来,问安的吗?”陆孟书放下书籍看向行歌问道。 “因而以前弟子授课老师皆是如此,故而今日也是此刻前来”卫行歌解释道。 “身上都是汗水,是习武了吗?” “老师明察秋毫,确实在练功房待了半个时辰。” “且去换过衣裳,以后每日提前半个时辰过来。”说完陆孟书也不给卫行歌解释的机会,转身进了内间。 卫行歌不知何故,当下只好答应,便退下了。 第三日清晨,陆孟书依然在看书,手中拿起一杯清茶抿了抿,看了下时辰,还有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到了昨日约定的时辰。这时卫行歌在门外说道:“弟子给先生请安。” 陆孟书微笑一下说道:“不错,倒是未延了时辰,进来吧”。 卫行歌道了声“是”,便整整衣容进去了。 陆孟书看了一眼卫行歌见他额头有汗,心下明了,却依然问道:“今日为何仍是满头大汗。” “老师有命,弟子不敢不遵,故而提前一个时辰起来习武,所以有汗。” “何故不换衣衫?” “弟子怕误了时辰,故而未换。” “去换过衣裳再过来。” “是”行歌只好去换衣裳。 第六章指点武艺 巳时,卫满正和夫人正在饭间等候卫行歌和陆孟书二人,只是迟迟不见两人身影。卫满夫妇以为师徒尽欢,忘了时辰,便让巧玲前去提醒一下。又过了一会巧玲紧忙跑来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 卫满王婕书一听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询问巧玲情况,可这小丫头一着急,嘴里似有千句话却也一句都说不出来,王婕书看她如此,又是着急又是好笑。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下去。清茶入喉,巧玲也是平复了许多,赶紧说道:“老爷、夫人,公子正跪在陆先生那里读书呢,小玲怎么劝先生,先生都不让公子起来,都跪了快两个时辰。” “你难道没请先生用早膳吗?”卫满问道。 “玲儿说了,可先生说今日公子有错,早膳就不准公子用了,他自己也不过来。” 卫满、王婕书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时间倒也无语。反倒是巧玲见两人没动静急了说道:“老爷、夫人你两人快去看看吧,劝劝先生。” “小玲你可知道歌儿犯了什么错?”王婕书知道巧玲和行歌两人无话不说,猜想她应该知道一二,便细丝慢理般问道。 巧玲便将行歌这两日的情况说了,说完又赶紧让两人去劝陆孟书。卫满、王婕书两人又是对视一眼,居然笑了起来。也不管两人,便开始用膳。巧玲这下真是要急红了眼,王婕书好生安慰了她,又令她不许给行歌准备甜点,巧玲哪里愿意,卫满只好说这是行歌的“造化”,巧玲这才半信半疑的接受了。 午间,陆孟书房中传来郎朗书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此意是说,大学的宗旨,在于彰显民众光明的德行,进而使人革旧更新,达到至善的最高境界”说到此陆孟书看了眼卫行歌,只见他虽是认真聆听,却是满脸不服气的表情,陆孟书停顿了一下问道:“行歌你可听明白了?” 卫行歌拱手一拜,说道:“行歌明白”。 ‘礼数倒是一分不少’陆孟书如此想到,又看了眼太阳说道:“今日的课便到这里,卫行歌你可知道错在何处?” “行歌知道。”卫行歌倒也想说不知道,可是又看了眼陆孟书那淡然的样子,摸了摸自己那已经跪麻的膝盖,只好安慰自己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陆孟书那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戳破说道:“即是如此你起来吧。明日不要再犯了”。 “是,行歌告退”。 卫行歌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边走还嘟囔着一些不服气的话。 陆孟书耳力何其灵敏,也当做不知道,任他离去,只是嘴角却是不经意的上扬一下。 回去后卫行歌揉了揉酥麻的小腿,一本愤恨不已,一边心疼自己,又想着巧玲怎么还不过来,他哪里知道巧玲已经被王婕书下令这几日不准过来照顾他,许久之后,卫行歌只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却发现一块小点心都没有,一问方知是母亲王婕书要求,心中一楞,便又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第四日,卫行歌再次向陆孟书请安。练功完后,卫行歌今天特意换了衣裳,却不曾想依旧被罚跪了,卫行歌不服问道:“先生,行歌有何错?” 陆孟书坦然一笑,喝了口茶说道:“昨日你不是已经回答知道了吗?既是知道,便不当再问。” 卫行歌顿时一噎,满腔怒火留在胸膛,差点没喷出火来。以他的高傲认错一次已是不易,哪里肯再问。于是乎此后几日,卫行歌都是每日练完武后,前往陆孟书前罚跪,早膳竟是一点未曾用过,只是陆孟书亦是如此,卫行歌倒也是敬佩不已,心中也是暗暗较劲。 两人如此这般,倒是急坏了巧玲,不止一次她前往王婕书,卫满面前求情,两人初时不以为意,慢慢也是着急起来。这日巧玲又是来求情,希望两人出面干涉。卫满当然不会如此,王婕书心中无法,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了几日,巧玲已经是道两人面前哭诉过许多遍了,两人如何不急,又感叹巧玲这丫头的情谊,只是仍无办法。就在这时林伯来报,潘府有人前来送来几饼茶,说是潘家大公子无尘送来给行歌尝尝的。卫满心中突然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唤过来巧玲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巧玲赶紧点点头跑出去了。 巧玲走后,王婕书询问起来,卫满附耳呓语,王婕书一脸不可置信,问道:“夫君,此计成否?” “放心吧,歌儿的性格你我还不了解吗?这下真是他的造化了”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 “先生,老爷让我送些茶水给先生尝尝”。 陆孟书正在讲解《中庸》中的道理,闻言也是停了下来,不知道卫满是何意,又看了看卫行歌一脸倔强,便说道:“即使如此,进来吧。” “是” 巧玲推开门进去,看见卫行歌跪在地上,眼中露出满满的心疼,又看向陆孟书,见他一脸温和之相,忽然觉得此人倒也不是那么讨厌。就在她走到两人中间时,突然巧玲一个趔趄,盘中茶壶倾倒,茶水四溅,眼见就要摔倒。 卫行歌从巧玲进来后便一直注意着,立马就要起身拉住她,可是双腿早已麻痹,一时间竟不能起来。就在此时陆孟书右手持书,左手猛然推出,巧玲只觉得好似被一股力量托住了一般,不等她惊讶,这股力量便将她扶正,细密的茶水仿佛时间倒流一般悉数回到紫砂壶,一滴未落,此般内力当真绝世罕见。 巧玲已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卫行歌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陆孟书。陆孟书脸色依然很平淡,只见他放下书籍,整理衣袖,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说道:“是何好茶?巧玲姑娘且倒来尝尝。” 巧玲连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将紫砂壶放好,倒出一杯奉给陆孟书说道:“巧玲多谢先生相助,这是潘府无尘公子送来的‘顾渚紫笋’,老爷夫人特意让我先请先生用了,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陆孟书双手接过茶杯,品了一口,转头对巧玲赞道:“好茶”又看向卫行歌,此时的行歌早已缓过神来,再不似先前那般倔强,眼中充满了欣喜和狂热,陆孟书好似浑然不觉对巧玲说道:“姑娘且送一杯给你家少爷尝尝吧”。 “多谢先生”。 巧玲顿时喜笑颜开,急忙倒了一杯,递给行歌,行歌笑着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巧玲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又给他添了一杯,如此反复已是七八杯入腹了,陆孟书看他如此糟蹋好东西,也不由得被他气笑了。 “姑娘回去,替我谢过将军和夫人,感谢二位好意。”陆孟书又品了一口,对巧玲说道。 巧玲知道陆孟书这是下逐客令了,恋恋不舍的看了卫行歌一眼,道了声安,便离开了。 巧玲离去后,两人对于刚才之事都没有提,陆孟书继续讲解《大学》、《中庸》之道,卫行歌依然是跪着听讲,只是脸上庄重了许多,陆孟书对于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得会心一笑。 时间很快逝去,陆孟书望了望窗外,看见太阳已是正对府门,树木影子则被阳光逼迫在狭小的空间了,他转过头对卫行歌说道:“今日就到这里,你且回去吧。” 卫行歌向陆孟书一拜,却没有起身离开。 “你为何还不离开?” “先生在上,弟子有错,请先生责罚。” “错在何处?”陆孟书一脸严肃看向卫行歌,行歌直视逼迫而来的目光,虔诚的回答道“弟子不该用心不诚。” “不错,非你不重学问,只是你不喜欢我罢了,故而用心不诚。”陆孟书点点头,露出放松之态,接着说道:“第一眼见你,我便知你生性放浪,不喜约束。此天性耳,率性而为本无过错,但求学之道在于心诚,唯有心生敬畏,方可得其中三味。否则五经诸典你当不只是略解皮毛而已。” 陆孟书顿了顿接着说道:“前几日考校与你,足见你之聪慧。可国家大事岂可妄言,可见你年少轻狂,此必招祸。你可清楚?” “先生教训的是,弟子受教了。” “你且起来吧,既然明白了,这几日的教训,你便没有白受,日后你切不可忘记此次教训,唯有心存敬畏,方可得天地大道。” “是,弟子一定铭记在心。”卫行歌一脸郑重,陆孟书也露出了原本的温和,只是卫行歌却依然没有离开,陆孟书看着他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说来吧。” 卫行歌突然再次跪下,向陆孟书三拜。“弟子想请先生传授武艺,请先生成全。” 陆孟书好似早就猜到一般。 “不可以”。 卫行歌一脸失落道:“这是为何?是行歌不够虔诚吗?还是先生要考验行歌?” “都不是,师门有命我所学武学不可私自传授他人,不过……” 陆孟书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不可传授,但我可以指点你一二,只是学业不可荒废。”虽说只是指点,但陆孟书乃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得他指点已是受用无穷了。 卫行歌虽然有所遗憾,但又听如此言语,心中也是高兴不已,当下再拜道:“谢先生,弟子遵命。” 晚间,习武堂里传来阵阵教喝之声,卫行歌正在演练一套所学的太祖长拳。这拳法乃是太祖皇帝赵匡胤年轻时闯荡江湖所创,一双铁拳震慑无数宵小之辈,是和行军、破军拳一样的军中常见拳法。“拳震华山”“擒虎搏龙”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将周围木制假人纷纷击倒,颇有些名家的样子。陆孟书坐在一旁观看,思索道:“到底是兵家之后,根底倒是不错”。思索间,卫行歌使出一招“天下承平”双腿一沉牢牢扎住地面,双拳打出,单间四面八方皆是拳影,陆孟书把手一推,桌上一盘鲜果朝其抛射而去,霎时间果肉纷飞,最后卫行歌化拳为掌将最后一个鲜果接住,在嘴里咬一口,说道:“多谢先生赐果”。 陆孟书起身哈哈大笑,走入场中,对着卫行歌说道:“不错,有些花架子,这拳法到你手里像极了小孩子打架一般。” 卫行歌本以为陆孟书会夸赞几句,却不想反被嘲笑了,不由得双脸一红。争辩道:“在先生面前这拳法自然是小孩子打架一般。” 陆孟书神色一正说到:“偶,这么说来你以为是武学的问题了……”卫行歌不敢接话,但样子已是出卖了他心中所想。陆孟书呵呵一笑,走到一尊木制假人面前,喝道:“看好了”,一式打出正是太祖长拳的起手式,那木人被瞬间击飞,在空中解体爆散,木屑簌簌而落淋了卫行歌一身。 “如此,可还是小孩子打架一般吗?”陆孟书笑着对被木屑弄得狼狈的卫行歌说道。 卫行歌心中已是惊讶万分,同样的拳法到了陆孟书手中威力大了何止一倍。卫行歌一脸虔诚的看向,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不是不是,请先生教我”。 陆孟书说道:“你且起来,既使这拳法,你应该知道这拳法来历罢?” 卫行歌点点头,“知道,知道,是先皇太祖皇帝所创。” “那你可知此拳法曾被上个时代的武林神话武当天一真人称为‘天下第一拳’吗?” 卫行歌张一脸惊讶,天下第一拳,有些夸张了吧。陆孟书不管卫行歌心中震惊,脸上露出追忆之色说道:“太祖皇帝年少时好游侠,曾与武当掌门天一真人结伴而行,两人一同破过贼寨、挑过诸门高手。太祖一双铁拳曾将少林一尊铜人打碎,故而被天一真人称作‘天下第一拳’。” 卫行歌露出茫然神色,对于此事自然是不知,陆孟书知道他心中疑惑,只是这是赵匡胤青年时所做的一些“荒唐”事,一般人谁敢再言及?便自顾自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所知人已然不多,只是太祖除此拳法并无修炼其他功法,你可知为何在太祖手中威力竟这般厉害吗?” “弟子不知,愿闻其详。” 陆孟书顿了顿说道:“固然这是因为太祖心怀天下,但更重要的是太祖通晓‘意’。” “意?” “不错。”陆孟书一脸向往的神色,缓缓说道:“此拳法未必是最好的,但却是太祖为自身所创,一招一式都符合自身理想,最后一招‘天下承平’更是寄托了太祖平定天下,还民太平的心愿。每一拳都包含了太祖的无畏和仁慈,故而此拳在太祖皇帝手中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卫行歌对于赵匡胤也是极为崇拜,不由得入了神。过了一会,卫行歌说道:“即使如此,如何能掌握‘意’,达到太祖一样的高度呢?” 陆孟书两脸一红说道:“哼,后人若是只掌握‘意’,便能达到太祖皇帝一样的高度,那这拳法便不会落入平庸。” 卫行歌一听知道自己失言,也是略显尴尬,赶紧说道:“小辈哪敢和太祖相比,还请先生教我。” 陆孟书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权当做没发生,说道:“拳有拳意,剑有剑意,刀有刀势,凡人皆是以为势出于外,故而苦练拳法剑术,然而此乃谬论。真正的势是出自于内的,所练所学亦不过是为了增强内心之意,故而每人所悟皆有不同,倘若心中安宁坦荡,若井中之水,自可感受其中之意。意由内发,自然无力无穷。” 卫行歌郝然道:“弟子没明白。” “哼,各门各派皆有经典传世。武当、青城、龙虎、少林、普陀或道或佛,凡境界高者,无不通晓本派真理,汝多读其书,心中浩然有道,自然可得拳意。”陆孟书说完,也不管行歌明白与否,自顾自喝茶去了。 卫行歌思索,觉得有所感悟,却又似雾里看花,难窥全貌,不觉得入了迷,呆呆不动。陆孟书看见他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故意喝了一声,卫行歌突然醒来,寻思道:“是了,这般干想自是无用,不如练过再说”当下继续练起拳来。陆孟书但笑不语。 从此以后,卫行歌每日清晨第一件事便是到陆孟书那里请安,读书学习,感悟其中道理,习武则改到晚间。但是数月以来除了熟悉行军、破军拳法,并无长进,反倒是诗词歌赋,各家思想道理了解的更深了,卫行歌也是郁闷不已,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天赋了。 数日后,卫行歌但觉对于拳意的领悟难有长进,苦思不得便欲去寻潘无尘、高处恭,想要和两人一同参详破解。然而高处恭被高老王爷送进了军营,潘无尘却是去乡下置办产业了。行歌无奈,只好纵马出城散心。 此时已近深秋,一路上草色渐黄,清清溪流绕田而过,三两农夫倚靠在陇上大柳树下,看着满地的庄稼,诉说夏季的丰收,好不悠闲。行歌策马而过,自在的环境也让他放松不少,不由得加快了手中马鞭。奔出数十里后方才停下歇息。 卫行歌躺在田边草地上,放任马儿在周围吃草,自从陆孟书来到卫府,自己却是未曾再如此痛快的畅游过了。如此安静的环境,不由得让他的心情放空起来。心想:“若是能和父母亲和小玲儿一起在此生活,该有多好啊”。 突然一阵犬吠打破了卫行歌美好的幻想,卫行歌起身,看见一群猎犬正在追逐一个老乞丐。 那乞丐花白的头发,手中拄着一根木杖,枯瘦的身躯在强健的猎犬面前显得无比弱小。一只猎犬认准了那人,猛地扑将过去,森然血口就要咬断他的胳膊。卫行歌急的跑过去连声大喝“畜生,滚开。” 然而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老乞丐将手中木杖戳出,正中那猎犬脖颈将其戳飞。其他猎犬不甘示弱,一同向乞丐撕咬,却都被乞丐手中木杖打在身体柔软的地方,虽然险恶猎犬竟然也一时无法近身。 卫行歌由于相距数十丈,在奔向老人的过程中正好将眼前一幕看在眼中,老人挥出的木杖轻飘飘无力,却都打在猎犬的弱点上,险之又险的将一只只恶犬打飞,卫行歌心中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不过数十息,卫行歌便赶到老乞丐身前,一招‘擒虎搏龙’便将扑来的两只猎犬打死,又挥动数拳将其他狗打飞。恶狗畏惧行歌,都不敢向前,纷纷跑开。卫行歌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再回想刚才那一幕却又没了感觉。 那老人本是苦苦支撑,突然见一人挺身相救,打退恶犬,连忙下跪拜道:“多谢公子相救,多谢公子…….” 行歌哪里敢受,连忙扶起老人说道:“老人家快快莫要如此,折煞小子了。敢问老人家这恶犬如此凶恶,如何就进不了你的身呢?”行歌一脸急切,顾不得询问老人如何,迫切想要知晓其中的道理。 老人苦笑一声,回答道:“不怕公子笑话,老朽年轻之时便是如此了,当时世道多艰,恶犬与人争食,老朽只能不断和恶犬相斗,忽然有一日看到恶犬时心中便不再恐慌,手中木棍便随心中,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卫行歌细细品味其中语言,过了一会终究是摇了摇头。老人不知行歌何意,也只好等在一旁。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人喊道:“哪里来的泼奴,胆敢伤了老爷的爱犬。” 卫行歌最是看不惯如此持强凌弱,怒目视去,只见四个大汉抬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后面尚跟着一行人全部手持大棒,好不霸道,行歌忽然觉得竟然有些眼熟。 待走近时,那老人身躯颤抖不已,显然是怕极了,拉住卫行歌说道:“公子老朽贱命一条,不值得公子出头,公子快走吧。”卫行歌安慰了恐惧不安的老人,这时一人从轿子中走出,行歌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那寻芳阁闹事的张生,难怪如此眼熟。 卫行歌心中又笑又怒,大喝道:“张生认得我吗?”张生看见卫行歌也是吃了一惊,转眼又发现之后行歌一人之后,脸色顿时凶狠起来,呵呵笑道:“原来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上次看在潘大人的面子上,没找你麻烦,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可跑不掉了。” “哼,上次放你一马,还想找小爷我的麻烦,看来还是没受够教训。这些暂且不提,你说,为何要纵犬害这位老人家。” 张生哈哈一笑:“谁叫这个老东西惹到老爷我的头上,老爷不给他个教训,还当我是泥捏得不成。” 那老人气的胡子乱窜说道:“你胡说,我只是乞讨一点东西,哪里得罪你了” 一旁的小厮接过话:“哼,也不看你什么东西,我家老爷的东西也敢要?”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如此行歌已经是明白了事情始末,心中恼怒这张生无耻,当下喝道:“哼,张生你现在给这位老人赔礼,小爷我就饶了你,不然休怪我翻脸。” 张生脸色一狠,咬牙说道:“翻脸又如何,这次就你一个人,你还能翻天不成,都给我上,狠狠地打,老爷我有重赏。” 第七章辽国南侵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生说话的同时,行歌已经动了。瞬间欺身而近,一拳打中张生右颊,那俊俏的脸在行歌的拳头下瞬间变形,被击飞出去,过了许久才传来张生的哀嚎声。 众人顿时傻眼,没想到行歌先来了这么一出,未反应过来张生便倒了。行歌却是一脸无辜,这次只有自己一人,对方比上次闹寻芳阁时还多,自己当然不敢大意,要先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老爷”身旁跟着的狗腿子小厮赶忙跑了过去,见张生红肿个脸,不断哀嚎,赶紧说道:“都还等什么,上啊,上。” 几名大汉纷纷反应过来,一起上前。行歌丝毫不惧,太祖长拳在他手中使出,数招并用,一时间众人也是纷纷挂彩,可此次毕竟没有高处恭这个帮手,不一会行歌也中了大汉几棍子。这些人都是武馆出身,也都有几分底子,行歌心中渐急。 那躺在地上的张生捂着脸看着行歌渐渐落在下风,不断冷笑,配合着他那破相的脸,更显狰狞。这时,担心行歌的就只有那老乞丐了,只是却插是不了手,只能着急的在一旁看着。 身上不断挂彩,卫行歌内心既是恼怒,又是痛恨自己不够强大。搏斗间目光瞥到一旁的老人,突然想起老人打狗的那一幕,只觉得自己灵台忽然清明,随即虚晃一招,跳出战圈。 几人见他突然停手不战,以为他胆怯想跑,又怕他有什么‘诡计’赶紧上前围住,却又不敢动手,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彩。行歌此时却是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好似井中之水波澜不动,此时若有高手在此,定然会发现卫行歌好似与周围环境相融,气息更是如同自然一般难以分辨。卫行歌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忽然间集中在一起,以前好似一盘散沙,现在却是坚如磐石,感受到心理和身体的变化,顿时明白这就是陆孟书所说的‘意’了。 张生躺在一旁,见手下奴仆只围不攻,立马怒由心生骂道:“你们这帮泼才,还怕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成,都给我上啊” 众人也都是有脾气的,听见张生叫骂,也是无名火起,也不不管什么‘诡计’,纷纷上前击打起来。一人持棍横劈,行歌弯腰躲过,一个空翻贴身而近,左拳随心而动打在那人胸口,只听一声骨裂之声,那人顿时被击倒在地,哀嚎不断。众人震惊,不知为何眼前的小子突然便厉害了不少,对视一眼仍是咬牙齐上。卫行歌此时已是心如止水,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心中都清楚万分,行歌信心大增,举拳应敌,不过数息之间,形势逆转,一个个大汉便被倒地不起。 行歌站在众人中间,感受手中力量慢慢消失,忽然再提起精神,瞬间觉得手中力量又回来了。行歌欣喜不已,明白自己是掌握到‘拳意’了。 这时张生已经傻了眼,身边小厮也是惧怕不已,扶着张生就要逃走。行歌哪里会轻易放过两人,但两人已是被吓破了胆,若是以前行歌肯定会再招呼过去,现在却下不去手。行歌也是奇怪,走到两人面前,勾了勾手说道:“过来,给老人家磕头赔礼” “是、是”两人连忙说道,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张生跪下对着老人,一边打自己一边痛哭流涕道:“老人家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你饶了我吧”,那小厮也是求饶不已。 那老人家见到两人这样,也是尴尬不已,只好求救似的看向行歌。行歌也见不得这般可怜样子,便说道:“够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持强凌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两人如蒙大赦,头如捣蒜般说道:“是,是,是”,起身就要跑。 “等一下”两人闻声一动不敢动,行歌心中也是好笑接着说道:“老人家被你们吓坏了,还不补偿一下”。张生一听急忙掏出众多银钱,送给老人,老人那见过这么多钱财已是愣住了,也不敢收取。那张生见老人不肯收,惶恐不已,生怕卫行歌这个‘煞星’再次动手。卫行歌倒是没想太多,上前从中挑了一块,硬塞给了老人,老人这才接受。 随后张生带着他那一群奴仆,头也不回的跑了。老人心中早已感动不已,口中不断感谢,双腿作势又要下跪,行歌对此好生头疼不已,安慰了一番,方才目送老人离开。离开前,老人尚是不断念佛,说是告诉菩萨自己的恩德,行歌向来不信释家,对此也不置可否。 唤回马儿,行歌便纵马回城,路上又是遇见张生等人。张生见到卫行歌纵马赶来,以为他心中反悔,立马哭跪在一旁,行歌哪里顾得了他们,纵马疾驰而过,很快便依稀看见汴京城宏伟的城墙。他却不知,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汴京城中已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到达城门口,以往行歌只要招呼一声便直接而过,“京城三少”毕竟也不是白叫的,这些城门守卫中有人尚且和三人一同饮过酒。只是这时看见行歌却立刻让他下马出示通行证,行歌不解拉过一人偷偷问道:“这位大哥是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戒严了?”那人自然也是认识卫行歌,便偷偷说道:“卫少你不要怪众兄弟,你有所不知,就在一刻钟前,北方传来急报,辽国入侵,辽主御驾亲征呢,整个汴京都传遍了,现在整个城里都人心惶惶。” “什么辽国入侵了?”卫行歌惊讶道。 “是啊,这不上面才刚刚传下禁令,要全城戒严,你看那位李将军还在旁边亲自督查,兄弟们也是没办法啊,您多包涵。”卫行歌随着那守卫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人身披重甲在那严格盘查,忽然那人好似觉察到了什么瞥了过来,卫行歌赶紧转过头。谢过守卫,卫行歌出示通行证,便牵马入城,路过那人旁边,那李将军有意无意的瞥他了一眼,卫行歌一瞬间觉得好似被看穿了一般,只是那感觉又忽然消失了。 卫行歌也不多想,急忙上马回府,身为将门之后,他知道军令如山,父亲卫满怕是要马上就要离开前往前线,自己晚一步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行歌走后那李将军冷哼一声,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呵,京城三少,倒也不完全是废物。” 回到府门前,行歌也不下马。急忙问道:“林伯,我父亲在那?”那林伯远远看见行歌,急忙上前好似专门在此等他一般,说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快去德胜门,老爷受诏入朝,夫人和陆先生已经早早去等着了,让我等候你回来告诉你呢。” 卫行歌调转马头,说了一句:“谢了林伯”便急忙前往德胜门。一路上人马不多,想来辽国入侵让宋民都是惧怕不已,可是行歌心中依然觉得不够快,此时恨不得身生双翅立刻飞到。 此时王婕书在德胜门前着急的观望着,两边站满了送行的妇孺老幼,每个人都是着急万分,依稀可听见轻微的抽泣声。王婕书见行歌还不到,不由得着急道:“这个歌儿,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去” 陆孟书也是叹了一口气,巧玲那小丫头在一旁安慰道:“夫人别生气了,少爷一定能赶到的。” “但愿如此吧”。王婕书心知也不怪行歌,只是刀剑无眼,兵马无情,谁都无法保证此去一定平安,万一…….王婕书不敢再想。 就在着急等待的时候,巧玲看见有一人策马而来,不是卫行歌是谁?立马开心的说道:“夫人,少爷来了。” 王婕书闻声看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是面生忧愁,心想道:“不知夫君如何了?”。卫行歌见到巧玲在人群中招手,立马赶了过去,随即下马拜说道:“母亲在上,孩儿来晚了” “不晚、不晚,但下次可不许你如此了”王婕书扶起行歌如此说道。行歌道了一声是,又向陆孟书见礼,陆孟书也是提点了几句,卫行歌连连点头答应。 尚不及多言语,只听得人声攒动,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为首一人,身穿蟒袍,上面绣着四爪蛟龙,头上带着束发紫金冠,面如冠玉,气质非凡。众人心中大惊,纷纷下拜,此人正是先皇太祖皇帝之子武功郡王赵德昭。赵德昭看见妇孺老幼跪拜一旁,脸上隐隐有不忍之色,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传我口令,军情如火,本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快快与家人交代,若有延迟本王也只好军法从事。” 两旁老幼纷纷叩谢,众军士也是感动不已,只是一人紧皱眉头,对着赵德昭说道:“王爷,此事不可吧,如此耽误了军情如何是好?” 赵德昭也是板着脸,想来很是厌恶此人说道:“士兵舍生忘死,此去尚不知几人归来,难道还不许他们和家人团聚一刻吗?” “可是..….”那人显然心有不甘。但随即被打断道:“王忠够了,出了事本王一力承担便是。”说完骑马通过德胜门。 “是是,小人多嘴。”王忠连忙应承,只是眼中却透漏出一丝狠辣。这王忠本是赵光义府上近侍,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赵光义登基为皇,此人虽无多大能力,却也因此封了个监察御史。平常打着监察百官的名义,暗中却多向皇帝进献谗言,为朝中众臣不齿。 卫满身着铠甲,骑马在赵德昭身后,自从靠近德胜门,他便一直注意两边人群,远远便望见了王婕书、卫行歌等人。本来还有所顾忌,如今有赵德昭口令便立刻走向前去和家人相见。 “夫君,此行一定要保重身体”看见卫满走来,王婕书动情说道,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卫满听见王婕书所言,心中也是一酸,不由自主握住王婕书的双手。两人相处一直是聚少离多,如今相聚不过月余,便要再次分离,心中也有所愧疚,但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很快收起儿女心思,对王婕书说道:“夫人放心……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王婕书点点头,两人心中虽有千丝万绪,但最终只化作寥寥两句。卫行歌、巧玲此时在一旁也不敢打扰,卫满转过头,拍拍行歌肩膀,对他说道:“歌儿,为父不在时你要照顾好你母亲,不可贪玩闯祸你可知道?” 卫行歌点头答应,说道:“行歌明白,孩儿会在祠堂为父亲祈祷,祈祷父亲凯旋归来。” “好,不愧是我儿”。卫满哈哈一笑,随后又叮嘱巧玲照顾好王婕书,看住行歌不要乱跑。巧玲红着脸答应了。 最后卫满看向陆孟书,满脸歉意道:“在下失态,让先生见笑了,感谢先生前来为卫满送行,感激不尽。” 陆孟书说道:“自古英雄皆重情,孟书岂敢笑话将军,只是…….”陆孟书顿了顿神色一正严肃道:“将军可已有破敌之策?” 卫满面色严肃,小声说道:“尚未有之” “老朽久居辽国,深知辽国底细,可否让老朽同行”陆孟书突然提出此言,卫满也是一愣,随即面色为难道:“非我不愿,只是…….” 陆孟书打断卫满郑重说道:“老朽亦是宋人” 卫满本是担心陆孟书,不想却让他误会了,只好答应道:“如此,却只好委屈先生跟在军后,待抵达雁门在请先生指点迷津了。” 陆孟书自然不会以为卫满会怀疑自己的立场,先前那般言语也只是要激卫满罢了,当下立刻说道:“无妨,小事而已。” 行歌见陆孟书也要走,不禁心中有些苦楚,陆孟书看见行歌表情也是心中一暖,只好勉励他几句。卫行歌将自己掌握‘意’的事趁机告诉陆孟书,陆孟书内心也是惊讶不已,仔细观察下,确实发现行歌与之前气质不同,但依然教训道:“你只不过初窥门径,切不可得意忘形,我走之后学业不可荒废,不然待我回来之后必要罚你,可记住了?” 卫行歌见他脸露惊色,却装着正经教训自己,差点没笑出来,回答道:“行歌记住了。” 卫满王婕书见两人如此,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此时有军士开始催促众人前进,两旁宋民无不依依不舍,一时间皆是离别之声。 “啊爹,此去一定要回来啊” “夫君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孤儿寡母啊” “娘孩儿不孝啊” ……. 军令难违,众军士只能默默垂泪,尚有更多无亲友送别之人,看见此情此景也不由悲从心来,此情此景众人伤心之余也感激于赵德昭的仁慈,只是赵德昭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皇宫里的那位都是一清二楚。卫满和卫行歌等人告别,陆孟书扮作幕僚跟在军后,就这样一路朝北方进发,日行百里,终于半个月后到达了北境前线。 此时的北境遭受着空前的军事压力,赵德昭一行赶到前数日,辽主耶律贤亲自领兵攻打瓦桥关,守将张师死战不退。北境主将曹彬救援不及被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大败,曹彬退守满城,耶律休哥趁机包围瓦桥关,连夜攻打之下,瓦桥关失守守将张师战死,诸将多有死战被擒者。 耶律休哥劝降诸将,诸将齐言:“我为宋臣,岂可事蛮夷焉,但求一死。”耶律休哥大怒,推出众将斩之,众将南向而立,慷慨受死。耶律休哥心中亦是敬佩不已,命令军士葬之。随即进逼雁门,辽主亲自率领耶律斜轸、大将萧挞览围困满城。 满城人心惶惶,赵德昭一行的到来,毫无疑问为守城军将吃了一剂安心丸。诸将曹彬亲自出迎,下拜道:“罪将曹彬恭迎武功郡王。” 赵德昭下马扶起曹彬,他寻思曹彬乃是皇城中那位的近臣,又是北境主将,自然不好怪罪,便勉励道:“将军无忧,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吾奉陛下之命前来支援,仍当以将军为主才是。” 曹彬知晓这是他给自己保留颜面,当即道:“王爷哪里的话,快请进城。” 进城之后,曹彬引众将进入大殿。赵德昭分派军士把守各门,命人安置粮草,又命人打探消息,分析战况,一切井井有条。众将见赵德昭年纪虽幼,手段却如此老辣,心中纷纷钦佩不已。包括卫满在内数位将领都是太祖时期的旧将,纷纷将其与太祖比较,夸耀赵德昭贤能,又有人将德胜门之事告诉守城将领,众人无不称赞其仁慈。赵德昭自然是谦恭、推辞,这进一步增加了众将的好感。短短半日之内,各守城将士无不以倾心赵德昭,默默以他为首。 曹彬在一旁自然是看在眼里,他虽为太宗近臣,但亦太祖时期老将,众将团结一心他既是欢喜,亦是隐隐有担忧。目光瞥过坐立一旁不语的王忠,见其暗藏狠厉,更是加剧心中所想。 这时有人进殿来报。“报,有辽国使者前来要见主帅。”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曹彬,又看向赵德昭,赵德昭目光示意曹彬,曹彬会意说道:“带上来。”那人闻声退出殿外,将辽国使者带上殿来。 那辽使见到众人只是鞠躬一礼,也不下跪,当即有将领喝道:“放肆,为何不跪?” 那使者不卑不亢说道:“我闻贵国有言,上国使臣不拜下国之主,何况汝主贪生怕死不敢前来。” 众人将他如此羞辱,纷纷大怒要斩了他,那人却是哈哈大笑浑然不惧。 赵德昭见此人狂妄,心中一转说道:“蛮夷之地不懂上朝之礼,众将莫要奇怪。我国沃野千里,兵强民富,对付尔等小国,何劳圣上亲至,遣本王前来,已是足以。” 众将见赵德昭对答有礼,不堕威风自是纷纷称善。那使者见他自称本王,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可是武功郡王赵德昭?” 赵德昭昂然回道:“正是本王。” 那使者狡诈一笑问道:“我家国师曾教导,《周礼》有载,‘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贵国何故兄终弟及,此非蛮夷之举焉?。” 赵德昭心中一突,顿时无言。众将也是慌乱不已,纷纷呵斥,皆要杀了此人。王忠拔出手中长刀就要动手。 “且慢”卫满突然出声阻止。那王忠本是想展现自己中心为主,却不想被人阻止,也是不耐烦道:“卫满,你什么意思?” 满殿皆望向卫满,卫满本是不愿出头的,但国家颜面也顾不上了这些,说道:“两军开战不斩来使,此等蛮夷胡言乱语,诸兄何故较真。” 那使者冷笑道:“我国臣民尚知尊卑有序,何效汝国之主焉” 卫满也是大怒,呵斥道:“竖子端是无礼,先皇遗有金匮之盟,为的乃是国家安稳,万民太平。为先太后及丞相赵普所共鉴也。况且吾主仁慈,数赞武功郡王聪慧,此天下所知…….” 卫满突然一顿,自知险些失言,立马改口说道:“汝国臣子以下犯上,谋逆君王,何颜在此犬吠?” “卫将军所言不错” “没错,汝等弑主蛮夷何敢在此议论我朝?” 众将纷纷附和,赵德昭见卫满为其解围也是投去赞许目光。王忠此时却是有些尴尬,悻悻回到座位,不禁对卫满有些怨毒之色,只是收敛的很隐秘不为众人察觉。使者两脸微红,知道他所说乃穆宗之事,也不敢言语。 曹彬心思极快,瞥过一眼王忠,已猜到几分,立刻对使者喝道:“蛮夷之后何故自取其辱,快说,汝所来何事?” 那使者突然颜色一正,送上战表,说道:“吾主仁慈本不愿兴兵,但数月前汝主无故犯我边境,故今兴义兵,特来讨一公道。” 赵德昭看毕,传视诸将,曹彬气骂道:“汝国占我神州燕云之地,不思退还,今仍在此大言不惭,反咬一口,当我朝无人焉?” 那使者笑道:“燕云之地乃晋王献于我主,与汝国何干。我军数次邀战,将军避而不战,今又呈口舌之厉,贵国能人在下可是佩服的很啊。” 曹彬面如土色,自瓦桥关失利,军心不稳,难以再战,故而一直防守不出,今援军远来,士兵疲惫,如今使者故意前来邀战,是战是避皆非上策。众将也是相顾而视不敢发言。那使者心知众人已然入圈,当即激道:“战与不战,请给一言,何故婆婆妈妈,作小儿姿态,若是惧而不战,快快俯首称臣,割地求和,吾主仁慈必放尔等一条生路。” 第八章满城大捷 殿中众将多是从随太祖太宗平定天下之辈,何曾被人如此小觑,皆怒骂不已。 赵德昭见众将激愤呵道:“哼,我朝众将士无不身经百战,有何惧载?回去告诉汝主,三日后决战。” 使者嘲讽道:“推辞之语,要战明日便战,今三日,明三日,汝等何不直接献表请降。” 眼见此计不成,赵德昭环视众人,曹彬无奈说道:“既然汝主一意求死,明日便明日,回去告诉汝主洗好脖子,定让他尝尝本帅的大刀。 那使者心道计成,也不纠缠,说道:“即是如此,明日北门一决雌雄。” 使者走后,赵德昭和众将商议,诸将皆无妙计。赵德昭正色道:“诸君,我等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今正是国家危亡之际,明日决战吾誓与此城共存亡,众将回去当勉励士兵奋勇杀敌,成败在此一举。” 众将见他立此死志,齐声说道:“谨听遵命。” 随后赵德昭命众将回营,传令伙夫军将肉食拿出,分派众人食用,一时间倒也是众志成城。 满城以北数十里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尽是驻扎在此的辽军大营。此刻出使满城的辽军使者正在皇帳禀报着此行的经历。在那帐中黄木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辽主耶律贤,他静静地听着使者此次的收获,使者显然是心思敏捷之辈,关于赵德昭、王忠等人神情,都细致的描绘出来。耶律斜轸、萧挞览站立一侧面上皆有淡淡喜色,耶律贤说道:“卿果不负朕之所望,此行辛苦了,下去领赏去吧。” 那使者心中一喜,跪拜说道:“微臣谢陛下赐赏,为了大辽,为了陛下臣何敢言辛苦。” “我大辽果真是人才辈出”耶律贤如此赞到。 使者退下后,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接着说道:“陛下此乃天赐我大辽也,臣以为宋主赵光义有功不赏,能臣用之而多疑,故而此战大辽必胜。” 帐中辽将纷纷附和。耶律贤哈哈一笑说道:“此言尚早,尚需谨慎不可出错。” 众将称善,耶律贤随后转头看向一旁一身着玄色重甲将领,此人面色黝黑,深沉的眼眸下竖立着鹰勾般的鼻子,给人一股坚毅压抑之色,正是萧达览。耶律贤说道:“明日要多仰仗萧爱卿及众将之力了。” 萧达览闻声出列单膝跪拜道:“臣万死不辞,所有准备都已做好,明日定让所有宋军都葬送在子母连环阵中” 众多辽将也都单膝下拜道:“臣等万死不辞”。耶律贤又是哈哈一笑。 宋朝建立初期为方便管理,太祖沿袭了唐朝旧制。划全国为13 “道”,后太平兴国四年采取“道”、“路”并行制,设二十一“路”。荆湖南路便是其中之一,而令江湖人熟知的是,魔教的大本营就在此处,但从未有人寻得。 就在赵德昭支援北境不久,一天傍晚,一只信鸽扑凌凌的飞到了其中的一座黑压压的府苑之中,远远望去,这座府院刚好被群山树林遮挡,甚至路人从旁路过,若无人指引怕也难以寻得。此时一人身穿黑袍,正坐在府中喝茶,依稀可见其苍老的面容。 一人走来单膝跪地道:“禀报教主,林护法传来消息,请教主过目。” 那人闻言看了一眼,轻轻地抬起了手,那下属手中捧着的竹管便轻飘飘的落到了他的手里。 “下去吧”那下属如蒙大赦,快速离开,把手一摸头上已是布满了汗珠。 那黑袍人取出密信,看了一眼随即轻飘飘吹了一口气,那蚕丝做的密纸便瞬间化作灰烬不复存在。此人转身飘入书房,喃喃自语道:“战端已起,是时候实行下一步计划了。赵氏,嘿嘿,我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残阳如火,远处一群乌鸦扑凌凌的飞起,好似在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卫满满怀忧虑回到营中,陆孟书已经早早在此等候。陆孟书询问道:“将军可是为明日决战而忧愁?” 卫满闻言一脸惊讶道:“先生何以知道明日决战?” 卫满寻思道:“自己刚回到营中,军令尚未发出,他又何以知晓呢?” 陆孟书微微一笑说道:“将军莫要怀疑,吾久居辽国,深知辽国底细。耶律贤转牧为农,重视商贾,但辎重粮草不足以久战,立在速决。且我观将军出征之时虽有忧色,却不至于此,故而猜想必是辽军前来使激将法,约明日决战。可是如此?” 卫满转忧为喜说道:“诚如先生所料,如今我军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已,更加瓦桥关惨败,士气低沉,众将皆无妙法,我虽死无悔,但若累及社稷百姓,恐罪过大已。先生可有计策?” 陆孟书笑道:“将军无忧,已有计策。” “计将安出?” “明日决战,虽是辽主耶律贤亲自领兵,但其不谙军事,必依仗于辽国诸将,辽将之中耶律斜轸是皇室宗亲,深受信任,故而必定陪伴耶律贤左右,主阵之人非萧达览莫属。” 陆孟书露出追忆之色说道:“宋军多于辽军,萧达览想攻破满城必定引大军外出,我知他有一阵名曰‘子母连环阵’,此阵共有八个门户,分作九营,每营九队,每队两百人,环环相扣,一队溃散而与他队相组,生生不息,困敌杀敌于一身,威力无穷。” 卫满大惊失色说道:“在下也曾遍观天下阵法,虽不能尽认,却也知道个大概,此等阵法却是闻所未闻。” 陆孟书说道:“将军莫慌,我曾偷偷研究此阵,已有破解之法,我将此法传授给将军。此阵一破,辽军中军暴露,必可一战而胜。挫其锐气,满城无忧也。只是如此匆忙不知将军能记得多少。” 卫满说道:“先生且慢,武功郡王在此,吾当为你引荐一下。有郡王支持,军中胜我者无数,当选能人破之” 陆孟书幽幽一叹说道:“将军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曾为辽国国师,众将如何肯信?待辽军退军之后,在为我引荐不迟。” 卫满寻思:“众将派系复杂,陆先生身份有碍,自己人微言轻如何能让众将信服,也只好如此。” 陆孟书将‘子母连环阵法’运行之理,破解之法尽数传授给卫满。卫满认真求学,但毕竟时间太过紧促,也只记得了七八分。两人对视一眼,陆孟书安慰道:“明日……吾身穿甲胄立于将军身侧,随机应变,如此一来必可万无一失。” 卫满道:“也只好如此,却是有劳先生了” “哪里,为民而已。” 第二日,武功郡王赵德昭携曹彬、卫满等人列阵在城楼之下。辽军已列阵在前,卫满在一旁观看,与身边装作偏将的陆孟书对视一眼,心道:“果然是‘子母连环阵法’”。 曹彬等将,见辽军气势雄壮,且多为骑兵,又摆下如此奇怪的阵法,一个个心中都是如同传花击鼓,不知如何是好。曹彬担心赵德昭安危说道:“王爷,冲锋陷阵之事由吾来便好,王爷身份尊贵不易在此,以免成为目标。” 赵德昭知道曹彬乃是好意,但仍说道:“我已身怀必胜之志,当合众军同生共死,如此怎可临阵退缩?” 曹彬无奈,刚想再劝,对面一将纵马前来,大声喝道:“敌军众将,我家萧将军在此摆下大阵,谁敢来破?” 众将面面相觑,那敌将再说到:“若是无人敢破,趁早投降,可面尔等一死。” 赵德昭大怒,欲亲自领兵破阵,众将慌忙拦住,卫满此时说道:“王爷何必动怒,此等小事我已有办法,卫满请五千精兵必可攻破此阵。” 赵德昭闻言大喜说道:“好,卫将军果然英勇,我给你七千精锐,为你擂鼓助威。倘若胜之,我定当亲自为向陛下你请功” 卫满大喜,心想:“有如此保障陆孟书的误会可以解开了”。转视陆孟书一眼,说道:“末将定不负使命。” 赵德昭奇怪卫满为何看了身边偏将一眼,但随即释怀,拍马走到一面战鼓面前。 卫满之前已经交代身边偏将破阵之法,众将原本还有所怀疑,如今见到辽军阵势,心中都惊叹卫满料事如神,卫满也是略显尴尬。 提点将士完毕,卫满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出战。”鼓声阵阵,群声鼎沸,卫满一马当先从生门冲入阵中,手中长刀如臂回转,将面前敌兵纷纷斩杀。 萧达览在阵中看见卫满领兵冲杀,也是感叹其人勇猛,手中令旗一招,阵势忽变,先前溃散队伍从新组队,后面军队分梯而上,想要将卫满队伍分割开来。 卫满不急不慌,转头向西门震位杀去,陆孟书则领兵向乾位杀去,后面偏将领步兵上前挡住前来分割的辽军。 萧达览心中惊道:“何人竟然如此厉害,居然能料到我于先?。”眼见两门失手,萧达览灵旗又是一变,左右突出,欲分割卫满、陆孟书两人于外,将抵抗中间宋军围歼。卫满、陆孟书皆是一笑,领兵直往阵中而去。擒贼先擒王,若是卫满、陆孟书动作够快击败萧达览,则阵势瓦解,若是左右辽军先吞灭抵抗的宋队步兵,则卫满两人势危。 萧达览何其精明,瞬间意识到其中关键。灵旗不变,转手将另一灵旗取出,后队辽军纷纷往中间而来,他亦是亲自上马,抽出宝刀准备迎敌。卫满、陆孟书从两方杀入,与辽兵大战。 一辽将冲出,挺枪直奔卫满,卫满大笑拨开迫来的长枪,刀刃一转,将辽将瞬间斩首。又有两人骑马前来,围攻卫满,卫满浑然不惧,手中长刀挥毫,不一会又将两人斩杀。萧达览望见卫满连杀三将也是震怒,亲自挥刀而来,大喝道:“敌将可通姓名?” 卫满笑道:“大宋殿前指挥使卫满特来破阵。” “卫满,好,本帅记住你了,这是你的荣幸。”说完挥刀砍去,卫满持刀对砍,双刃相交,卫满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手中长刀险些脱手而出,卫满吃了一惊,连忙收敛姿态,再也不敢大意。 萧达览笑道:“躲也没用,受死吧”,两人再次战在一起,萧达览武艺明显胜过卫满,卫满 心中越来越惊,瞥过陆孟书,见他正在杀来,心中也是一定,虽是危险却也一时无忧。 萧达览见他分神,手中大刀猛劈,卫满一不小心,被其割破左臂,顿时鲜血四溅。此时陆孟书终于赶到,三人对战在一起。萧达览见此人眼熟喝道:“来将何人?” 陆孟书不答只是手中长剑不断挥毫,萧达览顿时难以招架。陆孟书正要拿下此人,突然心中示警,一长刃从身旁划过。陆孟书看其身着衣样,正是大辽武卫,那武卫奉命保护萧达览,也足见耶律贤对萧达览的重视了。起初武卫只是脸露讶色,定睛一看认出陆孟书,大叫道:“你是陆国师。”萧达览也是大惊。陆孟书的打扮一时没让他想起来,对陆孟书的功力他也有所耳闻,今日交手更是惧怕三分。 陆孟书不置可否,飞身而出直取武卫,长剑接连刺出,一招‘耳提面命’让那武卫狼狈不已,赶紧弃马步战。两人连拆数招,武卫虽然都可称得上一流高手,但对起陆孟书而言还不够格,那武卫不一会便身受数创。此战关乎两朝国运意义重大,武卫见辽军迟迟不能将宋军步兵围杀,也是捉急不已,何止是他,萧达览也是惊讶不已。以往面对辽军骑兵,宋军基本都是一触即溃,此刻居然坚持这么久,定睛看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只见中间宋军摆了个阵势,那阵势分明是‘子母连环阵’。 原来昨日卫满和陆孟书商议,将几位偏将请来,将此阵传授给他们,为了让几人尽快掌握,陆孟书自己简化的阵法传授给了几人,虽不似原阵厉害,却也对布阵要求减少了不少,而且几人主要在于困敌,破阵在于卫、陆两人,短时间辽军如何能攻破?萧达览正和卫满交战,心慌之下,立刻被卫满反手压制。 那武卫虽不明了,但也知道情况紧急万分,心急之下使出一招“玉石俱焚”,拼着连中数剑的代价,欺身到陆孟书前。陆孟书不敢大意,剑势回转,一招“修己安人”护住周身,将武卫迫开,武卫伤不得陆孟书,随即将长刀射出,身形跟在刀,暗中从袖中抽出短刃。陆孟书也是眉头一皱,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惊住了,但很快定下神,剑身接住长刀,一个巧转将刀身力量卸下,剑身力道微沉,长刀正好插入地中挡住武卫,武卫持刃刺出,陆孟书翻身躲过,长剑向背后刺去,贯穿武卫。武卫忍不住口喷鲜血,但双手突然用力,将剑折断,随即抱住陆孟书。陆孟书也是吃了一惊。 武卫大声喝道:“将军快杀了他。”可是萧达览此时正被卫满缠住,哪里抽的开身,一参将闻声赶来刺向陆孟书,被陆孟书一个‘金蝉脱壳’从武卫手中抽身,一个反抛武卫瞬间被长枪刺透。陆孟书飞身而出,击倒参将夺了长枪,直奔萧达览。萧达览此时已是惊慌不已,不多时,便被陆孟书打飞,众人上前连忙护住,萧达览已是昏迷。阵中辽军无主,瞬间溃散。 卫满趁势追击,将‘子母连环阵’破去。赵德昭在后方擂鼓,看见卫满大胜,立刻上马,大笑一声说道:“宋家的儿郎,见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冲杀过去。”宋军一起冲杀,辽军大败。耶律贤尚不知为何会败,便被宋军冲到阵前,情急之下只得乘马奔走。宋军紧追不放,辽军大败,死伤数万,幸得耶律斜轸领军杀出,才得以逃出生天。 耶律贤狼狈回到辽军大营,萧达览也被人救出,有重甲相护陆孟书一击并未给他重伤。耶律贤命人责问,得知是陆孟书指挥,耶律贤久久不语,随即命众人退下,下令撤军二十里扎营。 与辽军不同,满城此刻洋溢着欢呼之声,大殿之上,赵德昭对未满说道:“将军英武,果是栋梁之才,此战将军当得首功,来日彻底击败辽军,我亲自为你向皇帝陛下请功。” 卫满谦让到:“都是众军士和在座诸君的功劳,末将不敢贪功。” 赵德昭笑道:“卫将军谦让了,我等有功,将军更是大功。”众将纷纷称赞。 此时王忠却是不爽,突然说道:“今日阵前我观将军手下一人勇武不凡,不知是何人也?何不给诸君引荐一下。” 卫满心中一突说道:“此人乃我手下偏将,确实有些勇猛,只是现在却是在疗伤,日后有机会我再给诸君引荐。” 王忠本是看卫满立此大功心有不爽,但看见卫满脸露慌意,立刻问道:“疗伤?我看不会吧,今日他可是勇猛的很啊,怎么会突然疗伤?莫非将军妒贤嫉能怕他抢了你的风头?” 卫满顿时无言,场面一度尴尬,曹彬眼睛一转解围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受伤也是难免,卫兄不也是受了伤吗?无碍否?” 众人会意纷纷问起卫满伤势,卫满心中一暖,对曹彬更是心怀感激。王忠本还想追问,赵德昭甚是不喜此人,连忙说道:“今日大胜,但辽军主力仍在,众将仍不可大意才是。” 众人称是。随即卫满以军务为由离开,众将多不喜王忠也纷纷离去。王忠自感无趣也是离开,只剩曹彬和赵德昭在此商议军务。 入夜,辽军大营里耶律贤仍未休息,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一副宋国地图,眼里不时有精光闪烁。众将分立两侧,不敢言语。夜色渐深,耶律斜轸看着他的皇帝耶律贤,默默叹了一口气,出列说道;“陛下,夜深了早些休息才是。” 耶律贤回过神来说道:“众将辛苦了,都退下吧” 众人齐声道“诺”。 “斜轸你且留下”,耶律斜轸本来想一起退下,闻言停了下来。只听耶律贤问道:“斜轸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耶律斜轸会意,知道是为了陆孟书之事,思考良久才默默说道:“陛下圣断,臣不敢妄言,不过陆国师在时,我朝国力恢复,民生渐起,陛下犹豫也是情有可原。但大势之下,一个陆孟书也阻挡不了,陛下不必忧心自责。” 耶律贤看着这位皇亲,朝中的重臣欣慰的笑了说道:“果真如此?” “臣不敢撒谎” 耶律贤挥挥手让他退下,耶律斜轸临走前说道:“臣告退,请以龙体为重,陛下早些休息。” 耶律贤示意他知道了,耶律斜轸这才退下。 他走后,耶律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出神。脑中不是回想起和陆孟书相聚的一些画面。他记得自己初见陆孟书的模样,那时自己还只是皇子,穆宗尚未被刺,国家群生凋敝,朝中大臣争执不断。他走到自己面前说:“用我为国师,三年还你一个太平天下。”当时的他也是一个骄傲之辈,看着陆孟书,却不知为何就相信了他,当即许诺道:“我若为皇,必用你为国师”。随后自己登基,陆孟书成了国师,两人一起携手开始处理穆宗留下的烂摊子,陆孟书要推行儒道、实行王道治国,他立刻设立国子监。陆孟书提倡改革祖制,他冒着被叛变的风险支持于他。而陆孟书也没有失言,辽国在两人的手中确是越来越富足,强大。只是两人的分歧也开始出现,如今…….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将耶律贤拉回了现实。进来的是耶律贤最信任的一个侍女,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一壶清茶。自从遇上陆孟书,陆孟书说喝酒不好,于是他便不再爱喝酒,开始喝起了茶。清茶入口,耶律贤有些奇怪,茶的味道不对。但随即他便明白了,那人手中突显短刃,瞬间刺向耶律贤胸膛。 第九章行歌受困 剑刃透甲穿体而过,耶律贤闷哼一声,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刺客。阵阵怒喝传来,数道暗影瞬间向那侍女袭去,那人弃刃,身体如鬼魅一般在暗影到来前轻飘飘的离去,每人看清他是如何行动,便失去了踪影。看来大辽暗卫不仅负责刺杀之事,也暗中负责皇帝的安全,但仍在眼皮底下被刺,对几位暗卫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奉陆掌令之命问候‘天赞皇帝’。”刺客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几位暗卫凝神闭气,依然无法寻匿刺客踪影。几人围在耶律贤身边,丝毫不敢大意,过了一小会,侍卫终于赶来, 见到耶律贤被刺更是一阵慌乱。 耶律斜轸尚未休息,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于是主动出营巡视。听见叫喊声,他立刻赶来,却不想居然是耶律贤被刺。见众人无主,耶律斜轸大怒道:“都慌什么,快去请太医。武卫,武卫在哪里?” 这时众人才安静下来,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开始有序的执行命令。 武卫率先赶来,随即暗卫隐去,只有一位留在耶律斜轸身旁,说着什么,耶律斜轸听着暗卫禀报,脸色越来越难看。接着太医赶来,开始处理伤口,耶律贤之前已经被暗卫服下了了一枚血丹,剑刃虽然穿胸而过,但剑刃狭小,并无太大创伤,此刻却是昏迷不醒。 暗卫心中想到什么,附身在耶律斜轸耳旁呢语。耶律斜轸伸出手指指向那侍女端来的茶壶对太医喝道:“去检查一下。” “有毒” 耶律斜轸心中瞬间沉入海底。 天亮之后,由萧达览率领一分部将领断后,耶律斜轸亲自护卫耶律贤车架回朝。与此同时一只信鸽向宋国汴京城飞去。两日后,宋军密探才打探到辽军退兵的消息,传回满城,赵德昭等人皆不信,依然不敢放松戒备。数十日后,雁门传来消息,潘仁美、杨业在雁门击败耶律休哥,耶律休哥引兵退回,至此宋辽战事暂休,赵德昭等人这才商议准备班师回朝。 满城大殿之上,赵德昭对将士说道:“此次大胜皆赖众将之力,本王回朝之后必定向皇帝陛下为各位请功。” 众将齐声道:“谢王爷。”见赵德昭如此,众将又纷纷谦让起来,一人说道:“王爷,此乃我等分内之事,何干邀功也?” “不错,此战王爷身先士卒,要论功劳王爷当据首功。” “众将抬举小王了,要论首功自是卫将军才是” “末将不敢” …….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大殿顿时乱糟糟的,卫满自然也是众人捧赞的中心,唯有王忠在一旁一直不言语,眼中充满了狠厉之色。 赵德昭和众人商议,仍由曹彬驻守满城守卫北境,赵德昭先行回去,向皇帝请功之后,再行安排。随后众将散去回去发布军令收拾行囊,准备班师回朝。就在赵德昭回到行营不久,卫满前去拜访。 “卫将军深夜前来拜访小王所为何事?”赵德昭请卫满入座,满腹疑惑道。 卫满谢过赵德昭,也不言语,转头环顾账内众人。赵德昭笑道:“我与卫将军有事商议,你们都退下去吧,无我命令不得进来。” 帐内丫鬟护卫随即退下,卫满这才说道:“谢王爷体谅,深夜前来叨扰实为了破阵之事。” 赵德昭见卫满如此直来直往,示意他喝茶,自顾喝了一口笑道:“此事将军乃是首功,小王定会向陛下为将军请功,将军无忧。” 卫满说道:“卫满此来非为请功,乃是因为破阵之事另有玄机。” 赵德昭闻言一顿,手中茶杯不觉的放下问道:“欧,有何玄机?” 卫满将如何遇见陆孟书、如何收留、怎么破阵之事一并告知赵德昭,赵德昭闻言也是大惊不已,他不曾想此事居然有如此大的内幕。卫满随机对赵德昭请求道:“王爷,末将所言千真万确,陆先生此刻就在末将帐下,末将想请王爷在皇帝陛下面前替其解释清楚,陆先生大才,若能为朝廷所用必是社稷之福。” 赵德昭沉思片刻说道:“果是如此,我当一见这位陆先生。” 卫满闻言一喜:“末将这就请先生前来,为王爷引荐。” “不必了,此等大才我当亲自前往一会。”赵德昭随即一同前去卫满大营。 陆孟书在卫满营帐中正在读书,身为儒家子弟,每日必是如此,已是深入骨髓了。此刻卫满笑声从外面传来,陆孟书看见他和赵德昭联袂而来,连忙拜道:“草民不知王爷驾临,请王爷赎罪。”神色甚是恭谨,赵德昭见陆孟书昂然七尺,身上一股正气环绕,不觉更是欣喜万分,连忙扶起陆孟书说道:“小王深夜前来,冒昧打扰先生,当是在下给先生赔罪才是。” “王爷哪里的话,草民戴罪之身,何劳王爷如此。” 赵德昭闻言,看了一眼卫满,正色道:“此事我已听卫将军提及,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故而小王亲自前来,想听先生亲口所说,先生可不要有所隐瞒。” 陆孟书称是。卫满请二人入座,自己坐于一侧。陆孟书缓缓向赵德昭将来自己经历之事,包括在辽国变法,如何逃离辽国,如何和卫满结识一并说了。赵德昭早已知晓陆孟书被拜为辽国国师之事,倒也不惊讶,只是眉毛紧促,又听得陆孟书逃出辽国被武卫追杀,也不觉紧张几分。 陆孟书说完,三人良久无语。卫满看向赵德昭,又看向陆孟书不觉的着急道:“敢问王爷,可有办法?” 赵德昭闻言缓过神来,面色紧绷道:“原本陆先生却是大罪,但也是情有可原,况且陆先生还立此大功,我朝素来重视儒学,宽待儒生,小王此次回朝定替先生向皇帝陛下解释,想来自是无碍。”卫满闻言一松,可见陆孟书和赵德昭面色严重,知道还有后话,果然赵德昭接着说道:“只是敢问先生,此去归国,先生可愿将辽国内密尽数道来?此乃大功一件,先生若肯,小王一定力荐陛下拜先生为国师,先生之意如何?” 说完两人一同看向陆孟书,陆孟书苦笑一下说道:“陆孟书乃是一介草民,只是不忍天下苍生涂炭,故而入辽以求改制易法,以求减少辽人扩张之心。如今远来归国,亦是如此,吾不愿神州生灵涂炭,也不想辽民死伤无数,小民以为中庸之道在于平衡,万物为和,顾王爷好意草民心领了。” 卫满心中默默一叹,凭他对陆孟书的认知,他从赵德昭问起时已是知道结果,只是赵德昭不甘心说道:“先生此言差矣,先生身为宋人难道不肯为大宋出力,倘若我朝收复辽国,又岂不会善待辽民,将其亲如几出?况且天下分久必。合两国如此,尚不知会有多少战争,亦不是劳民伤财荼毒苍生吗?望先生明察。” 陆孟书笑道:“王爷不必多言,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是一国君主昏庸,朝纲败坏,不得民心自然会被另一国取代。但两国现在势均力敌,君主贤能各得拥护,纵使孟书亦不能改其大势。若是孟书接受朝廷调令,反而会给两国民众带来无尽的战争。此绝非陆孟书所愿,望王爷明察。” 赵德昭不语,卫满见陆孟书如此顶撞赵德昭,生怕惹怒他,赶紧打圆场道:“王爷陆先生远来归国伤势刚愈,志气低沉也是有的,此事或可以缓议?” 赵德昭自然懂得卫满之意,说道:“将军不必紧张,陆先生所言极是,是小王唐突了。此次回朝,小王定竭尽全力为先生洗刷误会,还望先生不要心怀怨恨才是。” “岂敢,草民在此先谢过王爷了,王爷大恩草民没齿难忘。”说完,陆孟书下跪朝赵德昭一拜,赵德昭连忙扶起说道:“先生折煞小王了,此分内之事也,何劳先生如此大礼。” 陆孟书赞道:“王爷果是仁慈、宽厚之主,此乃天下之福也。” “先生谬赞了”。 卫满在一旁见两人如此也是由衷替陆孟书高兴,就在这时陆孟书突然喝道:“什么人?” 身形随即飘出,却不见一人,不由得疑惑起来。 卫满赵德昭赶来,询问起来,陆孟书只好说道:“是草民大惊小怪了,想来是一些飞鸟走兽吧,让二位见笑了。” 卫满赵德昭也不有所怀疑,毕竟在这满城之中,军营之内又有何人闯的进来呢?随后赵德昭又向陆孟书讨教治国之理,陆孟书侃侃而谈,赵德昭恍然茅塞顿开,对陆孟书更加尊敬。 此时王忠所在大帐内,一黑衣人正在向王忠禀报什么,王忠闻言说道:“此时千真万确?” “卑职不敢胡言乱语。”王忠嘿嘿冷笑道:“皇帝陛下的怀疑果然是对的,我说武功郡王怎么会在朝廷之上力荐卫满出征,原来是如此,这一次…….” 辽国皇宫,耶律贤躺在龙榻之上依旧昏迷。太医正在给他把脉,良久那人轻轻收回手指,一人立马上前为耶律贤盖好被褥。 旁边女子见其退下立马问道:“陛下究竟如何?” 只见那女子身着凤冠霞帔,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一恣一态尽显尊贵,手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耶律贤的皇后,后世人称萧太后。那把脉之人立刻跪下道:“微臣无能,此毒微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无法解除,只能尽力延缓发作时间。” 萧皇后闻言大怒,骂道:“都是一群废物,平时国家没少在你们身上花功夫,如今却连陛下安危都无法保障,要你们有何用。” 萧皇后一语双关,耶律斜轸、耶律休哥等人都是无地自容。他们都是皇亲,更是两院大王,自然被宣召进来。 那太医微微颤颤说道:“皇后娘娘,如今之计只有找到下毒者,才可能找到解药,陛下方可无碍。” 萧皇后喝道:“本皇后还用你提醒,告诉你好生照看陛下,在解药到来之前若是出了差错,整个太医院都等着陪葬吧” 那太医闻言一抖,跪着说到:“微臣多嘴,微臣多嘴…….臣一定尽力而为。” 萧皇后也不再理他,转头对耶律斜轸说道:“耶律尧光那边如何?” 耶律斜轸闻言道:“尧光回报,知晓毒药之后,已经连夜收集解药信息,想来很快就有收获。此外陆孟书已在监视之下,尧光已经命令数位高手前往堵截,设伏,一定能及时夺得解药回来” “但愿如此”。萧皇后转入外室偏殿,并对众人对耶律斜轸问道:“斜轸大王,你是陛下最受信赖的臣子之一,我知道你和陆孟书也深有交情,你觉得此事当真是他授意的吗?”萧皇后问道。 耶律斜轸闻言苦笑道:“臣倒是希望是他所做。”那样解药多少还有些保障,后半句耶律斜轸没有说,萧皇后却也听得出来。两人沉默无言,耶律休哥见此说道:“皇后娘娘如今陛下遇刺,朝臣尽皆不安,当想一个法子才是”。 萧皇后闻言,也是思索起来,突然见两人看向自己,立刻明白说道:“两位大王有何办法?还不快说出来,难道非要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吗?” “臣等不敢”两人对视一眼说道:“臣等公议,以为太子殿下年幼,请皇后娘娘垂帘听政。” “不可,此事于理不合。”萧皇后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可以,但经不住两人劝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耶律贤,又或者为了自己的孩子,最终答应了。 此时陆孟书正在回京的路上,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仍是扮作卫满身边偏将。赵德昭倒是是不是到卫满营中请教,引的大量将领巴结起卫满。卫满只能装作不知,勉强应付。只是最近他眼皮总是狂跳不停,还有一日就要回到京城,卫满按下心中不安,渐渐地被和妻儿重逢的喜悦取代。 卫行歌此时却是如鱼得水,自从卫满大破‘子母连环阵’的消息传来,已经有无数名门前拜见。只是都被王婕书以卫满未回为由挡在门外。又有不少世家打起了卫行歌的主意,本来卫行歌在京城众人就是一个‘另类’,如今却成了香饽饽,卫行歌当然没有迷失,一边结交一边也在打量众人,只可惜并没有像高处恭、潘无尘这样的人,让他多少有点索然无味。 这一日更有人前来提亲,惹得巧玲小丫头醋意大发,不得已卫行歌这才带了巧玲出来,一起去寻潘无尘。 潘无尘因为父亲出征在外没了顾忌,少不得去寻芳阁找那月梨姑娘,今日更是将月梨带出来,两人在酒馆碰头。至于林娘子为何肯放月梨出来,却是另有一番原因了。进了包间,两人纷纷少不得一番打趣,又称赞怀德王有先见之明,高处恭被他送去军营当了个偏将,如今跟随杨业在雁门立功,回来必受重用,却是走到两人之前了。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行歌又是没羞没躁,怂恿月梨唱起歌来,潘无尘笑骂一句。行歌笑道:“月梨姑娘这还没过门,潘大公子就如此相护,日后怕是要捧上天了,小生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月梨害羞一笑看了潘无尘一眼,潘无尘骂道:“卫公子好是没皮没脸,自己带了巧玲出来还敢取笑我吗?”那巧玲闻言也是一红,嗔怪起卫行歌,卫行歌只好讨饶。 那月梨见他们三个胡闹,赶紧说道:“前几日得卫公子相助,月梨无以为报,今日便给两位公子念首诗助助兴。”只听得她念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潘无尘知道月梨这是称赞卫满忠义无双,英勇‘大破子母连环阵’,也是在称赞自己的父亲在雁门击败宋军,不禁笑了起来,眼中更是又多了几分疼爱。 卫行歌却笑道:“果是夫唱妇随。” 潘无尘骂道:“卫公子又在这胡说。” 卫行歌狡辩道:“那日陆翊先生不是说了我们潘大公子日后必是富贵之命,忠义无双,可不是如此?” 潘无尘耸耸肩表示无奈,月梨见他狡辩也是笑了。巧玲却是一头雾水,诗也不懂,说的更是不明白,只好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卫行歌又是附耳对巧玲说了几句,弄得她面红耳赤,拿起芊芊细手捶打行歌,行歌也是笑着躲避。 不多会,潘无尘和月梨离去,因为事先约定,卫行歌也不好阻拦。只能打趣道:“潘大公子此去怕是要现在温柔乡回不来了,可怜我的好兄弟啊”潘无尘见他如此,反讥道:“卫公子莫不是也想去一趟温柔乡?林娘子还在那等着你呢。”巧玲立刻怒视卫行歌,卫行歌赶紧赶走潘无尘和月梨,脸露尴尬,心想这兄弟也太损了。潘无尘也是大笑而去。 随后一路上卫行歌没少哄这个小姑娘,得到卫行歌保证再也不去之后,才转怒为喜起来。一会两人从一个首饰铺出来,巧玲捏着头上的铜钗,一路上砰砰跳跳高兴不已。走到一个小胡同,一个乞丐走了过来,巧玲最是心善了,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哀求着看向卫行歌。卫行歌也是心动,伸进衣裳随手给了乞丐几个铜板。 那乞丐阴恻恻说道:“公子、小姐都是好人啊,只是小人却用不到这铜板了”。 卫行歌听到这笑声心中一紧,打了个寒颤。巧玲却询问道: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这小丫头却是天真的紧,丝毫不觉得不妥。 “小姑娘倒是可爱,只是老人家我要借你一个东西,你肯不肯?” 巧玲却说道:“老人家你要借什么?你和我说,我们家夫人老爷是最心善的了,公子也是极好的,一定能帮到你。” 那乞丐嘿嘿一笑说道:“我要借的就是你身旁的这位公子?” 巧玲突然蒙了,活人怎么借呢?况且是自家公子?卫行歌突然想起,汴京城里哪里有乞丐,有也是在城外,又听到乞丐说要借自己,心中寒意四起。立刻拦在巧玲身边大喝道:“巧玲快跑” “桀桀,反映倒是挺快,陆孟书把你教的不错啊”。一只手同时向卫行歌抓去,卫行歌身子一晃躲了过去,那乞丐却如鬼魅一般又是一拳打来,将行歌打飞。巧玲顿时吓傻了,跑过去抱着行歌哭起来,行歌用仅存的意识说道:“巧玲快跑”。 那乞丐一步步逼来,巧玲哭着不肯离去,乞丐领起巧玲扔了开来,另一手扛起卫行歌。卫行歌还想反抗,只听得他说道:“放心,我不杀这个女孩,我还要她回去报信”,说完反手一打,将行歌打晕。巧玲吃痛,挣扎着还要过来,那乞丐吓唬道:“再过来就把你吃了”。巧玲顿时不敢动弹。那乞丐又是阴恻恻的说道:“回去告诉陆孟书,想要这小子活命的话,就独自到城外南面三十里外的城隍庙来,三天后若是看不见他,就等着给这小子收尸吧。”说完纵身一跳越过墙头,再也不见踪影。 巧玲吓傻了,好久一会才缓过神来,哭着一跛一拐的跑回去。 一日后,卫满陆孟书两人终于回到了汴京城。这次卫满未得召见,却是先回了家门,两人刚到府门,就听见林伯大叫道:“夫人,夫人、老爷和陆先生回来了。”卫满心中一喜,自己许久不见也甚是想念。 卫满走进府门,就看见闻声赶来的王婕书,只见她朝着陆孟书一跪,说道:“求先生救救行歌。”卫满、陆孟书脸色一变。 第十章传授武学 “歌儿怎么了?” 卫满听道行歌出事立刻着急询问道,王婕书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陆孟书压住心中的震惊,扶起王婕书,说道:“夫人快起,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放心行歌也算是我的弟子,无论何事我一定竭尽全力。” 听到陆孟书这么说,王婕书心中也稍稍安定,将两人请进大堂,又命人将巧玲带来。巧玲哭哭啼啼说道:“老爷、先生,公子…..公子被坏人坏人‘借’走了。”王婕书听闻行歌被劫走,已是乱了主心骨,虽然也有安慰巧玲,但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以至于巧玲现在仍是慌乱、自责。 卫满此时也是镇定下来,安慰巧玲说:“你不要害怕,有我和先生在,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莫要有遗漏。”卫满不知不觉间已经将陆孟书看做自己人,陆孟书也不觉有何不对之处,接着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你仔细将事情说清楚,有我在大可放心。” 巧玲素来对卫满很是尊敬,听见两人言语,心中也安定不少,断断续续的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当谈及那人要陆孟书独自前往时,陆孟书脸色又是一变,卫满也不经意露出些疑惑。 陆孟书定了定神对卫满、王婕书说道:“看来此次是老朽连累了公子。” 卫满听他语气有些自责,赶紧说道:“先生莫要如此,本是在下邀请先生前来,又如何怪得了您呢?”王婕书说道:“夫君所言不错,我夫妇二人对先生能教授歌儿感激不尽,如今之计当赶紧将歌儿救出才是。” 陆孟书说道:“如今之计,我便去会一会此人,看看是何方神圣。也好趁机将行歌救出。” 陆孟书此言一出,卫满、王婕书立刻反对道:“万万不可。” 卫满接着说道:“此人明显冲先生而来,如何能让先生以身涉险,况且对方尚不知有多少人,此去太过危险。” 陆孟书闻言突然一笑,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人既然冲我而来,即便这次我能躲过下次依然会找上门来,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躲,况且行歌还在他们手上。” 卫满闻言不语,他知道陆孟书说的是实话,王婕书说道:“虽是如此也要有个计较才是。” 陆孟书看了卫满一眼,目中露出挣扎之色,终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卫满说道:“如此却要劳烦将军入宫一趟了。” “入宫?”卫满满脸疑惑。 “不错。”陆孟书说完,要来纸笔,很快休书一封,又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这块印章陆孟书贴身而带,可见其重要。府中下人端来红泥,陆孟书摇摇头,将印章往茶水里轻轻一沾按在信封上,信封上顿时出现了一块印记。 陆孟书对卫满交代几句,便回去住处准备。连日来奔波数日,他也需要养精蓄锐。以期竭尽全力。卫满自然是知道,又安慰王婕书、巧玲等人,对下人交代好事情,来不及修整,卫满立刻驱车出府,向城北方向而去。 是夜卯时,陆孟书身背长剑出府,林伯看见向陆孟书问好,又向陆孟书乞求一定要将行歌带回来,言辞之间甚是恭敬诚恳。陆孟书笑着答应,心中感叹卫府真情。待陆孟书走后,林伯走入府中告知王婕书,王婕书幽幽一叹说道:“希望一切都平安无事。” 陆孟书快速穿过街区,很快来到南城墙脚下。城墙四周二十丈之内无丝毫遮蔽,由于夜间禁止通行,陆孟书准备偷偷出城。一队巡逻士兵从陆孟书视线里走过,尚不待其走远,陆孟书动身快速闪到城池脚下,然后一招‘龙腾虎跃’瞬间攀上城池,城上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陆孟书便已越过城墙,脚尖轻点护城河水来到城外,不过寥寥数息而已。守城士兵揉了揉眼睛,左右看看没发现丝毫异常,便继续站岗。 已在城外的卫满,看见陆孟书出城快速的走上前去,说道:“先生书信已经递了进去,只是没有见到大统领的面,要不再等等?” 陆孟书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他若是收到该来自会前来,夜间最是容易放松,得手几率最大,况且每多一分,行歌便多有一份危险。”卫满听他言语之间充满了对行歌的爱护之情,也不禁感动起来。陆孟书拒绝了卫满通往的请求,一来卫满不是武林中人,面对武林高手反而容易成为拖累。二来一个人隐蔽性更强,得手几率也更大。卫满明白,也不好再强求,只好在此处等待。陆孟书接过卫满牵过来的马匹,一路向城隍庙奔去。 半个时辰之后,陆孟书已经遥遥可见城隍里传来的灯光。以往此处是乞丐,流浪者聚集之所,如今一路上却未看见一个人,只是陆孟书在空气中隐隐闻到血腥味。这让陆孟书眉毛大皱不已。 尚距百余米,陆孟书便勒马停下。察觉无人在周围,便徒步朝灯光前去。远远看去只见行歌被五花大绑吊在庙里生死不知。 陆孟书大怒,直接走进庙中弄断绳索救下行歌。就在陆孟书要给行歌松绑时,异变突现。行歌突然睁开双眼,口中吐出一物直击陆孟书,同时身上的绳索滑落,被绑住的手脚灵活可动向陆孟书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陆孟书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身子一转躲过暗器,与那假行歌对了一掌,陆孟书借力倒退三步,那假行歌也趁势一个空翻,连退四步方才稳住身形。只听那人嘿嘿笑道:“不愧是儒门兵掌令,果然厉害,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陆孟书面无表情回答道:“尔等费了如此功夫专为我来,又如何能让我轻易救人离去?而且我从你的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令我讨厌的气息。” 那人一愣说道:“儒门的浩然正气决果然厉害,不愧是中原三大绝学之一。” 陆孟书傲然道:“少说废话,我既然到了,后面的两位朋友还不现身?。” 忽然有声音从城隍像后传来,“听闻儒门绝学炼制高境,可以分辨气息善恶,如今一见看来传闻绝非子虚乌有。”只见两个样貌奇怪之人扛着卫行歌走来,一人身材矮小恍若侏儒,手上拿着一把和身体差不多高的长剑,眼神时不时露出杀气。另一人则方脸高鼻,身材魁梧,左手拿着一把玄色大刀,只是陆孟书注意到,他的手要比一般的人宽大,且手上带着一双黛色铁套,可见并非用刀之人。果然那人将手中长刀一抛,丢给假扮行歌之人。 卫行歌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了陆孟书,轻微的叫了一声:“先生”。陆孟书知道卫行歌此刻不容乐观,当下喝道:“几位朋友究竟是何人,以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后辈,不觉得羞耻吗?” 那用刀的人冷笑道:“呵呵,陆掌令也有颜面说我等吗?你命人偷袭辽皇陛下怎么没想过羞耻二字?” 陆孟书吃了一惊问道:“你……你说什么?耶律贤受伤了?” 那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扛着卫行歌的人说道:“兄弟莫要如此,陆先生乃是懂礼之人。尚未自我介绍,在下姓金,单名一个洋。这位用剑的兄弟,姓贺单名一个梦。这位用刀的兄弟……” “在下萧寒”那人抢着说道,金洋尴尬一下说道:“正是如此。” 陆孟书了然,冲两人一拱手说道:“原来是人称‘黑铁手’和‘戏鬼快剑’的两位朋友,久仰大名。” 那两人明显一楞,金洋笑着说道:“区区贱名居然能入陆先生之耳,在下深感荣幸。” 贺梦也是点头。 陆孟书说道:“两位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好手,在下得知有何奇怪,只是这位萧寒在下倒是从未听过。” 萧寒又是冷哼一声,不作回答。那金洋说道:“先生久居塞外,对这位朋友有所不知也是正常。他既然不想说,在下也就不越俎代庖了。” 陆孟书说道:“几位朋友大费周章引我到来,如今我已经到了,可否放了后辈,有何冤仇在下接下了。” 三人对视一眼,金洋说道:“陆先生之名我等自然信得过的,此人自然可以交给先生,只是先生要给我等一件东西,只要东西到手,我等便放先生安全离开。”其余两人都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陆孟书说道:“只要这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先生是正人君子可不要食言。”那金洋说完将卫行歌抛给陆孟书,陆孟书慌忙接下,给行歌解开绳索,除了行歌身上的穴道,行歌慢慢可以动弹。 金洋笑着对陆孟书说道:“陆先生,人我已经给你了,现在也是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陆孟书对行歌说了一句“不要动”,然后将卫行歌扶向一旁,说道:“说吧,你们要什么东西。” “解药”萧寒说道。 “什么解药?”陆孟书一脸疑惑。萧寒冷冷说道:“少装蒜,陆孟书你命人行刺陛下不够,还要投毒害他,枉陛下对你心怀恩义,你对得起他吗?” 陆孟书先是听闻耶律贤被刺,已是吃惊不已,如今又是听闻耶律贤身中剧毒更是惊讶,而且隐隐还有一些担心,陆孟书定了定心神,昂然对这三人说道:“儒门子弟,从不用施毒这种下三滥手段。毒非我投的,我也没有命人行刺陛下。” 那金洋眼睛一眯,说道:“先生莫非想食言不成,我等可是高看了先生。”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此事却非我所做。”陆孟书摇摇头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那金洋又说道:“既然先生不肯留下解药,也休怪我等了,看看你那好徒弟吧”。 陆孟书闻言看去,只见卫行歌一脸痛苦之色,双手在身上乱抓,开始在地上打滚。陆孟书心中大惊,上前把住陆孟书手腕,却觉得有一股内劲将要将他手指震开。卫行歌叫道:“好难受,啊……啊要炸了。” 陆孟书立马封住卫行歌周身大穴,对三人喝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萧寒冷笑道:“也没做什么,只是看你这宝贝徒弟根骨奇佳,我们喜欢的很,每人给他注入了一股小小的内力而已。刚才你给他解开穴道,内力四散,想来一会这小子就要爆体而亡了” 陆孟书大怒,习武之人最忌讳内力斑驳,如今三人如此却是要毁了他,他怎能不生气。金洋笑着说道:“先生莫要生气,只要你肯将解药拿出来,我三人便为他散去各自的内劲,你看如何?” 陆孟书此刻多么想有他们口中所说的解药,为了行歌,也为了…….只是这些都是妄想,陆孟书对三人说道:“我确实没有下毒,更没有解药,你们找错认了。” 那金洋也是隐隐有怒气说道:“先生好狠的心,莫不是要眼见你的弟子在你面前死去不成?拿出解药,我等先前所说尽数有效,不然……”金洋示意两人,两人分散开来隐隐有包围之势。 陆孟书不言,因为他知道在解释也是无用。那在一旁一直不言的侏儒贺梦说道:“还是我说的对,到头来还是要动手,浪费时间。杀了他夺了解药。” 话语未落陆孟书抢先发难,直奔侏儒而去,同是用剑,破解起来也是容易一些,当然被破的也更容易。那侏儒把手一动,长剑横体挡住陆孟书袭来长剑,同时把剑一拨,覆盖住长剑的油布划落,在灯光的照耀下剑光一闪,将陆孟书长剑压制,陆孟书左脚一蹬,右脚踢向贺梦。贺梦身子一弯,灵巧的从陆孟书脚下滚出。同时金洋的铁手从陆孟书背后袭来,陆孟书在贺梦长剑上一踢,翻空转身,长剑在铁手上划过,发出哗哗之声,金洋倒退。萧寒长刀又直逼陆孟书而来,陆孟书横剑格挡,连退三步,随即又主动欺身而近,与萧寒战在一起。 金洋、贺梦一起而上,三人围战陆孟书,陆孟书大怒,儒门“礼剑”“王剑”“圣剑”纷纷使出,一度压制三人。那贺梦大笑扑来,只见他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擒住剑身,剑如棍劈,又如刀砍,又似枪刺,立抗陆孟书“儒门三剑”。陆孟书见此心中也不禁喝了声彩,金洋、萧寒见势纷纷上前,黑铁手作擒拿法,陆孟书长剑在他手中婉转如球,陆孟书无奈,剑身一抖,那剑身在空中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瞬间划破金洋右臂,同时挡住萧寒的长刀。 贺梦大惊道:“绕指柔剑。” 两人一听也是大感惊异,萧寒冷笑说道:“不想儒门领袖,居然会武当派的绝学。” 陆孟书反讥道:“中原人士,也不曾想会辽国密宗的刀法”。萧寒脸色一变,随即转做正常,但这细微的变化还是被陆孟书看见了,陆孟书哈哈大笑。萧寒知道自己上当,大怒之下连续猛攻陆孟书。 三人都是武功非比寻常,就是辽国武卫也要有所不及。陆孟书绝学尽出,也深感吃力,一个不查,便被贺梦伤到,心中渐急。然而萧寒等人心中也是着急不已,三人围攻陆孟书,已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可一时之间也难拿下,拖的越久反而对他们越不利。萧寒心中一狠,抽刀而出说道:“你这么难受,我来替你解脱吧。”转身袭向倒在一旁的卫行歌。陆孟书大惊,迫开贺梦,硬挨金洋一招铁手,直追萧寒。“若是萧寒斩杀卫行歌,陆孟书必定心神大乱,到时候……..”萧寒心中如此想到,也不顾身后陆孟书剑光,直奔卫行歌。 陆孟书终究是慢了一步,眼见卫行歌就要横死。突然一阵寒光划过拨开萧寒长刀,一人飞身挡在卫行歌身前,同时一人挡住贺梦袭向陆孟书长剑,两人拦住金洋。那人笑道:“枉你也是刀道大家,如此欺负后辈,真是玷污了手中宝刀。” 萧寒大惊,怒喝道:“朋友何人?要来多管闲事?” 那人笑道:“你这种人也配称我等朋友,真是玷污我等姓名,呸、呸、呸”,只见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吐口水,同来的几人也纷纷作呕吐状,“呸、呸、呸、呸。。。。。。”附和道:“没错,真是恶心。” 萧寒脸色铁青喝道:“哪里来的跳梁小丑,敢笑你大爷?” “你大爷?” “他大爷” “他大爷管我们什么事。” “老三他骂我们” “你大爷的,骂回去……” 几人七嘴八舌,口中骂声不绝,一起袭向金洋三人,三人脸色铁青迎向陆孟书和四人怪人,四人清一色都是用刀,而且刀法不弱,萧寒也是刀道高手,浸淫刀道多年,看到四人用刀各有其妙,虽是内力弱了点,却仍不失威力。萧寒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大叫一声:“且慢” 跳出战圈,金洋、贺梦也收手而退,和萧寒站在一起。 陆孟书也跳出战圈,护在陆孟书身旁,那四人围作一圈将两人护在其中。其中一人说道:“为什么不打了?小子你怕了不成?” 萧寒说道:“阁下可是‘沧澜八刀’” “不对、不对‘沧澜八刀’是对我们八个人的统称,你应该加上‘之一’”那人揪他的语病。一人又说道:“不对、不对,他说的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你错了。” “是他错了,‘八刀’是八个人,二哥就一把刀,怎么称‘八刀’” “他说的就是我们。” “我们也才四刀,怎么称‘八刀’,兄弟们都来了才能称八刀” “那我们称什么?‘沧澜四刀’?” “反正不能是‘沧澜八刀’” “那谁是‘沧澜八刀’?” ………四人七嘴八舌又争了起来,陆孟书见此也是摇摇头,颇为无奈。萧寒见他们越扯越远说道:“阁下高招在下领会了,没想到为了这个小子,陆孟书你连曹一笑都请动了。” 几人大怒,喝道:“你是何人敢直呼我等结义大哥名号?” 萧寒也不搭理看着陆孟书说道:“陆孟书你非要致陛下于死地不成?多年的恩义你都忘了吗?” 陆孟书神色一正直视他道:“儒门从不用毒,你于此纠缠,不如早去找到下毒之人。” 三人对视一眼,金洋小声说道:“儒门最重气节,恐怕另有隐情,如今我等不占优势,不如退去,另做他法。”贺梦点点头,萧寒还想说什么,但见两人都有退意,纠缠下去怕是不妙也只好默认。金洋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中所想说道:“陆孟书今日一战,我等领教高招,下次再行拜会。”说完,三人腾空而起,分别向不同方向离去。四 “追啊” “你追错了” “你追错了” “你两个都错了,这边”四人想要追赶,却不知道追哪一个,又争执起来。陆孟书赶紧说道:“四位兄弟相助陆孟书感激在心,来日必有报答。” 四人停下,年长的人说道:“我等不是为你而来,若非曹大哥发话,我等绝不肯和你这个规规矩矩的家伙在一起。不然要闷死了。”说完几人都笑了,陆孟书也是知道这些人性格,担心卫行歌身体,连忙和四人告别。四人也不矫情,亲自护送陆孟书和卫满相聚,随即四人抱拳说道:“陆孟书,改日再见。”说完扬长而去。 陆孟书卫满对此也是遥遥抱拳。 回到卫府,陆孟书不顾自身伤势检查起卫行歌。行歌此时不容乐观,可以说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三股不同内力,不断侵蚀行歌经脉还相互攻击,在卫行歌的丹田间不断破坏。若非及时封住穴道,恐怕早已爆体而亡。 听到陆孟书所说,王婕书害怕到了极点,连忙和卫满一起跪下道:“求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家歌儿啊,婕书此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先生恩情。” 陆孟书扶起两人说道:“快起来,且让我一试。”陆孟书将卫行歌盘腿而坐,自己坐在他身后,汇足内力聚于双掌,传入卫行歌体内。卫满夫妇不敢打扰,只见陆孟书面色由红转白、一会又由白转青,头上更是渐渐冒起白色雾气。这是内力使用到极致的表现。终于陆孟书收掌起身,卫行歌吐一口黑血,倒在床上。王婕书连忙扶住行歌放好。卫满则去扶着陆孟书坐下。 陆孟书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暂时已是…..无妨。”卫满王婕书这才放下心来。渐渐卫行歌苏醒,两人都是高兴不已。 随后卫满安排人照顾卫行歌和陆孟书,自己亲自去寻了一些灵药,好在最近他名声大作,不少世家有一结交,让他收集到了不少。其中陆孟书用了一部分后已是无用,大部分还都是用在了卫行歌身上。 只是卫行歌仍是虚弱不已,而且需要陆孟书不时的为他梳理真气,这一日陆孟书又是行功完毕,卫行歌努力想要下拜感谢,却被陆孟书阻止了。王婕书在一旁说道:“歌儿,你有这个心,先生会理解的。你好生休息,剩下的让我们来就好。”王婕书自然说的是要感谢陆孟书。陆孟书摇摇头对行歌说道:“卫行歌我欲传授你武学,你可愿意?” 第十一章皇室巨变 卫行歌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甚至他以为自己要听错了? “传授武学?”卫行歌问道。 “是的”。 “先生不是不能将本派武学私自传授吗?” “非常人非常待之”。 “那为什么要教我?” 陆孟书强压着火气说道:“学习本派武学可救你一命。” “可是…….” 陆孟书大怒打断他说道:“你学不学?” 要是平常,卫行歌早就磕头下跪了叫师傅了,如今也是因为行歌伤势未愈,又有内力侵扰影响了行歌的思考。但一声怒喝,立刻惊醒了卫行歌,卫行歌惊喜道:“学、学、一定要学。师傅在上……哎呦”行歌想要起身,却一不小心跌下床来。王婕书连忙去扶住,责怪他的不小心。陆孟书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行动,王婕书一个激灵,心中明了。 王婕书搀扶起行歌,便主动离开了,卫行歌整整神色向陆孟书走去,距他尚有五尺的地方,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同时说道:“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说完对着陆孟书连拜三下,陆孟书没有去扶起行歌,只是面色肃穆的看着他说道:“卫行歌我传你武学,你要依我三件事,可能做到?” 行歌说道:“行歌可以,别说三件事,就是三百件行歌也能做到。” 陆孟书幽幽说道:“第一件事今日我收你为弟子,但你不可以儒门子弟身份自居,旁人问起没我的允许亦不可报我的名号,你可明白。” 卫行歌立刻说道:“弟子明白”。行歌对所谓的儒门一无所知,更从未想过以什么儒门子弟为荣,当然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件事我所传授你的武学,你不可以私相交换、传授给任何人,亦已不可以暴露武功出处,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这一点卫行歌也没有异议。 “第三点,我传你武学,不容你欺凌弱小,乱杀无辜,你可记住?” “弟子牢记在心,弟子一定惩恶扬善,不做有违天理之事。”行歌自然是痛快的答应。 “这三件事乃是为师对你的约束,希望你能严格遵守,否则我一定亲自废了你。”陆孟书一脸严肃,卫行歌打了个激灵,连连保证。 陆孟书长长吐了一口气扶起行歌说道:“如此最好,快起来。你且准备一下,待你伤势好些我便将本门绝学传授与你。” 卫行歌又是大喜一拜。 辽国皇宫,萧皇后听着耶律斜轸的禀报脸色越发冷冽,众人立于两侧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迁怒到。萧皇后忽然猛推一下,将茶几推到,众人惊慌失措纷纷下跪,萧皇后喝道:“全都是一群无能之辈,陛下平日里待尔等不薄,如今尔等居然一个也不能救陛下于危难之间,难道非要本宫把你们都罢辍了不成。” 众人齐声道:“臣等无能,请皇后娘娘降罪。” “降罪、降罪,要是降罪有用本宫早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众人纷纷叩首不敢言语。耶律斜轸也是顾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一人快速跑进大殿说道:“皇后娘娘陛下……陛下他” 萧皇后闻言一惊追问道:“陛下怎么?你快说。” 那太监上气不接下气说道:“陛下…..陛下醒了,正宣您和众大臣过去呢?”萧皇后明显一喜,连忙赶去。众大臣纷纷跟上,只是耶律斜轸脸上却有一丝不经察觉的恐慌。 辽国养居殿,耶律贤自从被刺以来一直居住在此,如今已过了尽三个月,三个月来太医没日没夜侍候在一旁,如今耶律贤终于醒了,可太医们一个个却都跪地不起。 萧皇后快步走进去,一进去就看见耶律贤坐在龙榻上正在喝侍女递过来的参汤。萧皇后眼睛顿时一红,轻声说道:“陛下”。 耶律贤一把推开侍女,伸出右手,萧皇后把手伸出,扶住耶律贤。耶律贤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一段时间却是苦了你了。” 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耶律贤伸手替她擦拭干净,却很快又有泪珠滑落。萧皇后连忙收敛心情,平复道:“只要陛下平安,臣妾这一些都不算什么。” 耶律贤闻声苦笑一下,叫过他唯一的儿子耶律隆绪,此时他不过九岁而已。耶律隆绪轻声叫了一声:“父皇” 耶律贤对着他说道:“皇儿,以后你要好好听你母亲的话,做一个贤明之君,你知道吗?” 众人无不惊吓,萧皇后说道:“陛下您胡说什么呢?皇儿太小,这些都太早了,况且您正值壮年,一定没事的。” 耶律贤没有说话,只是摇摇了头。萧皇后顿觉不对,对着太医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陛下现在到底如何?” 主治太医闻言一拱手,冷汗不住流下,颤颤巍巍道:“陛下……陛下已经油尽灯枯,如今乃是回光返照之相,臣等有罪,臣等有罪…….。” 萧皇后顿时好像失去了力量,瘫坐一旁。耶律斜轸心中一阵酸楚,果然还是让他猜中了。众臣惶恐不知如何是好,耶律贤叹了一口气说道:“众臣接旨” “臣等领旨” “朕死之后,所有人等一概免罪。皇子隆绪生性宽厚可继承大统,昭并两院大王、高勋、韩德让等四位大臣辅政,皇后萧氏垂帘听政。望众臣好生自爱,恪尽职守,务负朕望。” “臣等谨遵陛下圣谕。” 言毕,耶律贤看向皇后说道:“以后更是要辛苦你了。望你好生抚养皇儿,让它成为一个好皇帝。” “陛下…..”萧皇后还想再些说什么,耶律贤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再动弹。忽然他看见墙上的一副画,上面唯有一个苍劲的‘仁’字,那是陆孟书所书。耶律贤笑着喃喃自语道:“陆孟书、陆孟书…..”言毕去世,享年34岁。 是年春,耶律隆绪继位,由耶律斜轸等人辅政,萧太后垂帘听政。宋辽两国战火暂熄。 此时习武堂里陆孟书突然心中一痛,但很快恢复过来,陆孟书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卫行歌的到来很快将陆孟书的不安冲散。此时的卫行歌虽然依旧面色发白,但明显已经好了许多。 陆孟书笑着说道:“你且坐下,我将本门武学《浩然正气决》传授给你,你可听好了。” 卫行歌连忙坐下说道:“请师尊赐教” 陆孟书幽幽说道:“《浩然正气决》乃是本门至高心法,与武当《先天无量真气》、少林《易筋经》并为正道武林三大绝学。于其他心法武学不同,《浩然正气决》并无任何内力属性,可融合化解其他各派内力,你身受三种内力困扰,学习此功最是合适不过了。” 卫行歌本以为学习武学先易后难,却不想一开始陆孟书便要传授他如此高深的武学,听到可融合化解内力,顿时明白所有,内心感动之余,更是认真听讲。 陆孟书接着说道:“《易经》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故而本门武学自求于内,以内御外。人为万物之灵,身怀奇经八脉,共有穴道三百六十五,上映周天星辰,下对八方诸时。以自身之能开无穷之力,身合天地大道,便可以内御外,无力不化。” “你听懂多少?”陆孟书问道。 卫行歌思索片刻向陆孟书说道:“师尊的意思是,所以人体就如同一个芥子世界,以内视外得见天地万物。以自身之力沟通天地之力,内力便可源源不绝。而天地浩然正气长存,所以此项武学又叫‘浩然正气决’是吗?” 陆孟书哈哈一笑说道:“果然聪慧,只是修习此项武学必需心存正道,有匡扶天下之心方可发挥出威力,否则内生邪气反而自受其害。今日我便传授你第一层。” 卫满、王婕书两人等候在习武堂外。自从卫行歌遇袭以来,两人一直寝食难安。如今陆孟书提出教授卫行歌武学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行歌的内伤,两人也是高兴不已。只是王婕书却是隐隐有些担心。 卫满看着自己的妻子,四目相对,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安慰道:“夫人,人皆有命,歌儿生性放浪不羁,朝堂未必是他最好的归宿,你我要看开一点。” 王婕书又何尝不知,如今看到行歌如此这般,也不禁说道:“我现在只希望歌儿能平安一生,什么光宗耀祖,我都不在乎了。” “正是如此,如今我身处朝堂之上,虽然又在边关立功,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如烈火烹油。圣心难测,如今数十日过去,武功郡王已经连续数次上奏,却都无回音。实在不知是福是祸。”卫满满怀忧虑道。 王婕书最近一心都放在卫行歌身上,如今听闻自己的夫君均如此说来,心中也不禁担忧起来,询问道:“夫君可曾有头绪?” 卫满摇摇头说道:“我也曾托人向内廷王公公孝敬过,只是王公公却是只推作不知。” 王婕书脸色一变说道:“夫君莫非圣上不喜我族?” 卫满看着王婕书的脸色,知道自己太过担忧了,赶紧整理容色说道:“这倒不会,非是我一人,众将都是如此,想来最近诸事繁杂陛下精力有所不及吧。” 王婕书叹了一口说道:“但愿如此吧” 此时耶律贤刚刚辞世不久,消息尚未传到汴京。大宋子民向往常一样,流恋于勾栏瓦舍之间。谁都注意到,一只信鸽悄然飞进了汴水上的小船,那小船慢慢悠悠的停在了寻芳阁下。 林娘子依旧倚靠在寻芳阁最高一层的窗户旁,只是眼神却不禁打量起远处的皇宫来。 “启禀林护法,魏护法有密信传来。”一人走进来说道。 林娘子闻声一动说道:“拿来” “是。” 林娘子仔细看了看密信上的内容,忽然一笑,然后随手写下了一封信件,命令那人将信件传出,一只信鸽又从城外飞向南方。待那人走后,林娘子喃喃自语道:“魏信那家伙手段倒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剩下的便轮到赵氏了,熙让你再等等…….” 数日后,那只信鸽飞到了荆湖南路的那座隐秘府邸。黑袍人看着林娘子传回的信息,脸上浮现阴冷之色,对属下道:“传信给林护法,告诉她按计划进行下一步,朝中的那些棋子可以动用了。这次一定要赵氏血偿。” “是”。一名属下闻声退下。 “凝神练气,冲关破窍。遍走周天,气沉丹田……”卫行歌按照陆孟书所言,正在盘腿练功。数日以来卫行歌苦练不辍,终于小有所成,练成了《浩然正气决》的第一层。如今正在尝试引导体内的那三股内力, 卫行歌感到四肢百骸之内一股股内力不断喷发,汇聚在丹田之内,接触到三股不同的内力后,丹田之内突然有些暴动,卫行歌顿时面色如血。 “沉心静气”陆孟书在一旁轻声喝道。 卫行歌会意,收敛心神,再次尝试包围三股内力。那三股内力起初尚有些挣扎,慢慢的卫行歌只觉得那力量慢慢的被自己的内力同化,一刻钟之后,三股内力已经完全被同化掉了。卫行歌面露喜色,突然他心中一动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未及收功,那股力量便随着卫行歌的意念冲向任督二脉。剧烈的痛疼瞬间袭来,卫行歌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撕裂的一般,豆粒大小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陆孟书见状面色一变,立即盘腿而坐,一股内劲喷出涌入行歌体内。就在卫行歌痛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好似一股甘泉流进来,卫行歌精神一震,马上意识到力量来源。借此机会卫行歌再次冲向任督二脉,数息之后,卫行歌大叫一声“啊”“啊”…….. 一直守在在外面的卫满、王婕书两人立刻冲进去。却看见陆孟书盘坐一旁,卫行歌则好似没事人一般,在那观摩自己。 卫满没有好气道:“你个臭小子,没事乱叫什么。”卫行歌闻言不好意思道:“刚才我觉得一股力量无处释放,所以才大叫了起来,惊扰了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对。” 卫满、王婕书闻言松了一口气,陆孟书却是冷哼一声,对着卫行歌说道:“那里没事,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就要走火入魔了。” 卫满、王婕书又是紧张起来,卫行歌回忆起刚才的凶险也不禁面色发白,那种痛苦他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了,连忙陪笑道:“都是弟子不对,劳烦师傅消耗真气了,弟子在这给您磕头了。”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王婕妤也是教训了他一顿。行歌只能点头承诺。 陆孟书常常呼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刚才虽说凶险,但终究因祸得福,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日后勤学不断,内力必定可以一日胜过一日。如今折磨你的三股内力也已消散,从今可以无忧了。” 王婕书听闻折磨行歌的内力被解决了,不禁再次高兴起来。行歌也是兴奋不已。 夏天即将到来,距离卫满归来也已经接近三个月了。数日以来,行歌每日都是勤练在《浩然正气决》,当然每日功课也不曾落下,书读得越多,行歌越是隐隐觉得书本上的道理暗含武学内理。卫行歌就此询问过陆孟书,陆孟书只是瞥了他一眼不作回答,弄得他一头雾水,好在如今他终于摸到了第二层的门槛。 陆孟书在一旁看着不断教导他道要循序渐进,卫行歌自然是点头答应,可随后他不知道的是,陆孟书也在为行歌的天赋而默默惊讶了许久。 这一日卫行歌突然想起许久未动的《太祖长拳》,如今想起立马在院子里练起来。就在动手的一瞬间,卫行歌感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强大,拳风阵阵,折断无数花草,抬手提足间已隐隐有拳术大家的风范。 “哎呀,公子快停下,你把花草都弄断了,再不停下我告诉夫人去。”自然是巧玲那个小丫头,卫行歌闻言笑了起来,赶紧停下手中动作。 看着被折断的花草,巧玲最然是心疼不已,行歌知道她心思单纯,捡起一朵尚是完整的花戴在她头上,好生安慰她几句,巧玲这才开心起来,把茶水递给他。自从行歌被救回来,巧玲每日都守在行歌身旁,甚至比卫母还要尽心尽力,王婕书也是感叹巧玲对卫行歌的情深义重。于是给卫满提及要给两人撮合的意思。巧玲碰巧又不小心听到两人的对话,于是红着脸跑开了,这就直接来找卫行歌了。 卫行歌自然也是喜欢这个小妹妹的,一杯清茶下肚,行歌也觉得清爽了一些,看着巧玲与往日不同的样子,笑着问道:“玲儿妹妹今天这是怎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有什么事瞒着我?” 巧玲立马又羞红了脸,啐了一口说道:“你才非奸即盗呢,玲儿…..玲儿才不告诉你呢。” 卫行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奥,最近前来拜访的公子哥不少,玲儿想来是看上了谁吧。快给行歌哥哥说说,我帮你看看。” 巧玲被行歌这么直接问道,感觉块要羞死了,别过头去也不看他。这更是激起了行歌的好奇心,连番追问之下,巧玲突然说道:“巧玲喜欢上谁,公子都能替巧玲完成心愿吗?” 卫行歌大大咧咧道:“谁让我最疼玲儿妹妹呢。” 巧玲也是没好气的瞪了行歌一眼,掩着脸,面若桃花说道:“巧玲……巧玲喜欢公子。”尚不待行歌反应,巧玲便羞着跑开了。 卫行歌愣了好大一会,突然也是两脸一红,见四周没人,也不顾满地的花草,快步走开了。 这日晚间,用过晚膳之后,卫行歌被王婕书叫到了大堂。卫满、陆孟书、巧玲等人都在,见他进来巧玲和他微微试一下,然后立马避开了,卫行歌也是尴尬了一下。 王婕书看着两人之间的小互动,笑着对行歌说道:“歌儿,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事要和你商议?” 卫行歌问道:“请问母亲是什么事?” 王婕书看了卫满一眼,卫满尴尬一下,则当做没看到转头过去了,王婕书也是好笑对着行歌问道:“卫行歌陆先生已经把玲儿收为义女,当着你师傅和我们的面,我且问你,我把巧玲许配给你为妻你可愿意?” 卫行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蒙了,尴尬的赶紧低下头。巧玲也是羞的躲在一旁。王婕书看两人都是无言,转念一想计上心头,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正好最近有几家公子前来拜访,我觉得也不错,至少比你上进,我看许配给他们一家也不错。” “不行”卫行歌立马拒绝,巧玲闻言也偷偷看他。 “那我把她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卫行歌深吸一口气说道:“谨听母亲大人之命。” 闻言卫满、王婕书、陆孟书三人都是笑了起来。王婕书趁机说道:“如此父母之命已定,你可不能抵赖,若是要我知道你以后负了巧玲,我可不饶你。” “没错可不饶你”陆孟书笑道。 “正是如此” 卫行歌再是厚脸皮,此时也不能无动于衷,赶紧说道:“是,儿子一定待巧玲妹妹好。” “还巧玲妹妹呢”几人又是大笑不已,巧玲也是略有尴尬,此时她恨不得立马跑到无人的地方,只和卫行歌一人说说话。 “那好,既是如此你们便先交换信物吧,待寻得良辰吉日,再迎娶不迟。”陆孟书笑着说道。 巧玲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亲手绣的平安福拿了出来,王婕书知道那是她花了许久在佛前供奉过的。卫行歌想了一想,将一块自出生以来便佩戴的玉佩解了下来,送给了巧玲。两人一时也是无话。 过了许久卫行歌才拉着巧玲的手说道:“玲儿今天真美”。 巧玲闻言笑着回道:“那玲儿以后只为公子打扮。” 看着这对小鸳鸯,卫满三人也是大笑不已。 就在此时林伯突然走进来说道:“老爷、夫人潘公子来了,要见你们。”几人闻言也是大感诧异,纷纷看向行歌,行歌也不知所措,便亲自去迎潘无尘。 到了府门只见潘无尘一身黑衣,遮的满满实实,卫行歌觉得奇怪。潘无尘见到行歌,长长松了一口气,拉着他就往府里走,行歌心中一突,不待他言语已走进了大堂,只听他对卫满说道:“卫大人出事了,武功郡王自缢了。”卫满手中茶水一抖,摔在地上,一片死寂。 第十二章行歌出逃 此时武功郡王府邸一片哀痛之声,赵光义匆匆赶到,抱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德昭哭道:“痴儿何必这样呢?是朕的错啊。”说完泪流不止,在场随从无不紧跟流泪,王忠随侍在一旁更是嚎啕大哭,只是眼神中说不出的淡漠。 赵德昭之妻越氏,原本掩面哭倒在一旁,见赵光义如此,只好拭去眼泪上前安慰道:“陛下莫要太过伤心,请保重龙体。德昭一片忠心,望陛下明鉴才是。” 赵光义闻言哭道:“朕素知德昭忠义贤惠,只是何必要如此这般呢。” 越氏赶紧说道:“只怪妾身没有照看好,也是德昭一时想不开,不怨陛下。” 越氏转脸瞥过府中下人,有心思敏捷者立马上前附和,众人纷纷醒悟劝谏赵光义,许久赵光义方才收敛泪痕。赵光义望着越氏说道:“朕本欲以托付大事,故而对其较为严厉,如今绝非朕之所愿,传朕旨意,追赠赵德昭为中书令,追封魏王,赐谥号懿。” 越氏和众人纷纷下跪大声呼“陛下圣明。” 王忠掩去泪痕,对赵光义劝谏道:“陛下,此间后事便交给礼部人员去做吧,尚有许多政务要忙,不宜久留。” 赵光义露出一脸犹豫不决之色,越氏会意上前说道:“德昭若是有灵当劝陛下以国家大事为主,王御史所说极是。” 赵光义擦擦泪痕一脸哀痛道;“即是如此,朕也不便久留,越氏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皆可告知于朕,朕一定尽力帮你完成,也算是朕对德昭的一番心意吧” 越氏一脸感激的说道:“陛下仁慈,奴家替德昭谢过陛下。” 待赵光义走后,越氏命人关上大门,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德昭,越氏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夫君…..” 赵光义回到宫中尚未坐稳,便立刻问道:“卫满呢?” 王忠说道:“已经通知刑部了,卫满勾结聊过叛逆,蛊惑郡王,陛下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对了还有那个陆孟书,陛下绝不能再宽容。” 赵光义脸色一变,随即摆摆手,示意他退。王忠走后,赵光义自言自语道:“卫满你几次三番如此,不要怪朕不义了。” 卫满得知赵德昭自杀心中满是震惊,陆孟书率先反应过来说道:“这位小哥,此事重大你能确定吗?” 潘无尘看了一眼陆孟书,卫行歌连忙介绍到:“这位是陆先生,也是兄弟我的老师,无尘但说无妨。” 谁知潘无尘突然惊叫道:“您便是陆孟书陆先生?” “正是在下。” 众人奇怪,陆孟书的身份并未透漏出去,潘无尘为何如此惊讶?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潘无尘对其弯腰一拜,陆孟书还礼,潘无尘接着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三个时辰前我父亲被匆忙宣进宫中,由事出突然我一直在府中等候,就在半个时辰前,大内的王公公突然派人传信给我,说是受我父亲所托告诉我郡王殿下自杀了,并且让我赶紧赶来告诉将军立刻逃走。” “逃走?”卫满等人一脸惊疑不解。王婕书问道:“无尘公子这从何说起?” 无尘着急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得王公公的人告诉我说,陛下在众人面前大骂郡王殿下,说他居心拨测,暗结大将,串联辽国叛逆意欲谋反。” “什么?”卫满、陆孟书再也坐不住,惊叫起来。卫满心中知道,此事若是属实,武功郡王已死,这更是说不清了,而且恐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卫满顿时汗流浃背和陆孟书对视一眼,只见陆孟书也是一脸惶恐,显然突然之间也失了方寸。 潘无尘不管众人惊讶接着说道:“卫大人无论如何,都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卫满这时缓过神来,意识到他是一个家的主心骨,别人可以慌张但他绝不能乱,于是说道:“感谢无尘公子好意,如此我也不便久留,他日若能度过此关卫满必亲自登门拜谢。” “卫大人莫说此话,我与行歌是兄弟,兄弟有难我如何不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况且在下素来敬重大人,如此我便离开,还望大人早做主意。有何能帮得上的地方,无尘绝不袖手旁观” 潘无尘一番话语,让在座所有人都是肃然起敬,卫满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行歌有你这个朋友,真是我卫氏的福分,行歌替我送送公子。” “是”行歌听到父亲发话,立马醒来。 “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在行歌的陪同下,转身离去。 短短几步路,卫行歌看着自己的这个兄弟,数次张了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走到府门还是潘无尘对他说道:“有事可来找我。” 卫行歌咧嘴一笑说道:“潘大公子不必担心我,我还要喝你和月梨姑娘的喜酒呢,不会有事的。” 潘无尘见他还是这么不正经,也知道他是故意如此,便说道:“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候和处恭一起喝他个三天三夜。” “好,一言为定”。行歌本来还想打趣一下,却终究认真回了一句。潘无尘微微一笑遮盖好容颜快步离去,卫行歌注视潘无尘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不见,这才转身回府。 回到府中,卫满正在和王婕书、陆孟书商量着什么,是不是出现争吵之声,见他回来,卫满说道:“歌儿你回来的正好,我已经决定了,明日清晨收拾好东西,你便和带着你的母亲和众人一起前往你外祖父的府上,避避风头,待事情水落石出,你再和你母亲回来。” 王婕书闻言立马抗议道:“夫君…….”卫满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都别说了,我是一家之主,我意已决。” 此时的卫满端坐在大堂里,丝毫没有以前慈善的一面,反而露出了一家之主原有的霸气。但卫行歌向来不吃这一套说道:“父亲此事万万不行,母亲和师傅、巧玲都可以离开,但我身为卫府长子一定要留下,我要和父亲共渡难关。” 卫满勃然大怒。“共渡难关?怎么渡?你有那个本事吗?你以为你是当朝一品大员,还是皇亲国戚?你要是出了事,你让你母亲和巧玲怎么活?”卫行歌被卫满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到了,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卫满或许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努力平复语气说道:“好了,不要再争了,本朝历来宽于待臣,郡王殿下已死反而死无对证,况且此事本就荒唐,我又立功在前,与朝中大臣也多交好,想来最多也就判个流放而已。你回到外祖父家上下打点一下,想来更是无事,在此反而无益。” 陆孟书此时也说道:“确实如此,朝中大臣多数是我儒门中人,离开之后我向各大臣写信陈述原委,想来也会有众多大臣为我和将军辩解,况且将军本就是忠义廉洁之人,朝局尚且清明,可以将事情影响降至最小。” “当真如此?”王婕书问道。 “没错”卫满、陆孟书两人异口同声道,对此王婕书也不再言语。 卫行歌知道自己出去着一段时间两人已是商议好,自己安危自是无妨,但要保证母亲和玲儿的安全,也只好答应了,反正自己再偷偷回来便是。 卫满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这个儿子一根筋。“如此今夜早些歇息,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你们便离开。” 卫行歌和王婕书闻声都退下,巧玲和卫行歌一起回到房间收拾,王婕书也是如此。陆孟书却是没有立刻离去在和卫满商议着什么。 “我这就写信给几位大臣送去,天亮之后,立刻让人送去” “如此有劳先生了。” “将军哪里的话是我连累了将军才是。” “哪里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早就感到陛下对我的态度有一丝冷漠了。” …….. 半刻钟后,卫行歌差不多也收拾好了行李,当然主要都是巧玲替他收拾的。看着巧玲跑前跑后的样子,行歌心中突然有些内疚,他突然拉住巧玲说道:“巧玲,却是苦了你了,如今家门不幸,先前之约便作废了吧” 巧玲闻言大惊,立马哭着说道:“公子你不要我了?” 卫行歌最怕她哭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出了这个事,我不知要多久才能兑现诺言,难道要你等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就一辈子,除非巧玲死了,不然多久巧玲都愿意等。” “可是…..” “没有可是”巧玲哭着说道,卫行歌心中流露出无限的感动,捧着她的脸认真说道:“那我等此间事了,我便娶你可好。” 巧玲抽泣了一下“嗯”。两人都笑了。 “快、快……..”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行歌立马赶了过去,只见数十位官差将卫满、陆孟书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身着官府捧着刑部公文说道:“卫满勾结叛逆陆孟书,蛊惑武功郡王谋反,罪无可赦,先着由刑部看押,交由大理寺审问。”卫行歌没想到刑部的人来得如此之快,赶紧走向前去。 为首那人说道:“卫大人请吧,这位便是叛逆陆孟书吧,也一起走吧” “等一下”卫行歌挡在两人身旁大叫道。 “什么人?” “我是卫行歌,我父亲是冤枉的。” “原来是卫公子,是非曲直刑部自有公断,公子还是不要插手了,面的受皮肉之苦,卫大人您说是吗?”那人皮笑肉不笑说道。 “李大人说的是,歌儿不得无礼,快退下。”卫满拉开行歌对他说道。自己却是思索起来,“没想到刑部的人来的这么快,我自是不怕,可陆先生可如何是好,看来要使些手段了。”示意了陆孟书一眼,陆孟书会意这时要让他直接逃走。 凭陆孟书的本事,这些人自是不惧,可是……. 卫满见他犹豫,悄声说道:“这李刁是刑部侍郎,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若是未抓到先生,断不肯承认嫌犯是在他手中逃跑而自毁前程的。”陆孟书恍然大悟,那李刁看他两人私下低估,立刻示意众人上前,呵斥道:“休要嘀咕,赶紧束手就擒。” 几人拿着刑具就要动手,陆孟书也做好准备,按理说刑部的人大可不用刑具,但那李刁最爱摆面子,便命人带上镣铐,行歌自是不肯,怒斥道:“我父亲是无辜的,他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住口,再啰嗦把你一块带走。” “你” 眼见众人到来,陆孟书紧盯着众人准备突围,忽然有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只见四个黑袍人闪过,落在院中。 “什么人?胆敢在此妨碍公务,想一起入狱吗?”被人打断李刁自然是没好脸色,陆孟书、卫行歌却是脸色大变,连忙护住卫满。 一人笑道:“他们确实是无辜的。” 见几人装扮奇怪,李刁也是露出一丝惧色,但又自持身份,色厉内荏道:“哼,无不无辜本大人自有定夺,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再敢胡闹连你们也一起抓了。” 那人也不理他嘿嘿笑道:“陆孟书真是好笑啊,没想到到头来相信你的居然是我们,你的同胞却是不信呐” 卫行歌觉得这人声音有些熟悉,看了一眼陆孟书,陆孟书面色阴冷到:“萧寒你们想干什么?” 陆孟书从他一落地就根据他身上的气息分辨出来比人就是萧寒。卫行歌被陆孟书一提点也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假扮乞丐抓走他的人,不禁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 “想干什么?”萧寒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帮你了,动手”。 陆孟书脸色大变,只听他说道:“住手”,可惜已经晚了,其他三个黑袍人瞬间袭杀跟随李刁而来的官吏,不过三息而已,包括李刁在内的刑部人员便纷纷倒下,李刁更是被萧寒亲手解决,陆孟书反应不及没有救下一人,即便动手怕也救不下一人。 萧寒眼见得手也不纠缠,纵身一跃和三人离开,离开时还笑道:“陆孟书这次看你怎么死,哈哈哈哈…..” 卫满此时也反应过来,面色铁青,袭杀朝廷官员,武力拘捕这罪名太大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行歌快去召集府中众人到祖宗祠堂,快去”卫满缓过神来,连忙催促道,也不顾地上众人,便立刻前去祠堂。 不出他所料,赵光义知道李刁被杀后,果然大怒,命大都统曹一笑领数名龙卫,并城防兵刑部一起捉拿卫满等人。 行歌知道事情紧急,赶紧去通知众人。不一会祠堂里便聚满了卫府上下众人,除了巧玲和林伯也不过就一个养马的小厮和两个丫鬟,有一个还是陆孟书来了之后买的。 卫满站在祠堂之上,对众人说道:“如今卫府遭劫,是我卫满对不起大家,现在大家立刻收拾东西,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各奔东西去吧。” 那小厮和丫鬟立刻哭了出来,王婕书待他们不薄,如今这般,又是为他们伤心,又是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悲哀。王婕书强忍着泪水,给每人发足了银两,让三人收拾东西立刻离开。 几人收拾好行囊接过银两道了一声保重,便都离去了,只剩下林伯和巧玲。卫满拉着林伯的手说道:“林伯是我们卫氏害了您,你在卫府几十年了,一辈子都在这了,我本欲给您颐养天年,现在却是不可以了,你也快走吧。” 林伯跪下哭着说道:“少爷,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事到如今我又能往哪里去呢?我死也死在这啊” 卫满大恸,朝林伯跪下说道:“是我负了您啊,歌儿快跪下,给你林爷爷磕头。” 卫行歌和巧玲一起跪下“林爷爷,行歌(巧玲)给您磕头了。”两人连磕了三个响头。林伯泪中带笑扶起他们说道:“好,好,老头子我也有后了” 陆孟书在一旁也不言语,只能流泪不已。 卫满对着陆孟书突然下拜,陆孟书吃惊想要拉起卫满,卫满却是死活不肯,对着他说道:“陆先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武功盖世,我也不求能洗刷冤屈,只求您将他们都带出去,我就可以瞑目了” 陆孟书擦干眼泪扶起卫满对他保证到:“卫大人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们受一丝伤害。” 卫满点点头说道:“你们快走吧。” 卫行歌说道:“父亲我们一块走吧” “老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要留下来,这是卫氏的尊严,我不能走。” “父亲,不要再固执了我们一起走吧。”陆孟书等人也是如此劝解。 就在此时有叫喊声从前门传来,卫满一狠心趁着卫行歌不注意,猛然一击打晕了行歌。 卫满将卫行歌交给陆孟书说道:“求先生一定要照顾好歌儿。” 陆孟书知道卫满心怀死志,只能忍痛道:“好,我答应你。”卫满点点头,虽然相处不长,但陆孟书的为人她自然是相信的。只见他走到祠堂排位后面,拉住一个铁环,用力拉出,随即一条地道从地面浮现,显然卫氏早有准备。卫满对众人说道:“你们快下去,这个机关一旦闭合就再也打不开,只是不能直通城外,你们要多加小心。” 随即在卫满的催促下,林伯带着行歌和巧玲率先下去,等候在一旁的王婕书对着陆孟书说道:“先生先走,我还有话要说。”陆孟书心中一突,对两人躬身一拜,跳下地道。就在陆孟书跳下后,王婕书突然撞开卫满将机关闭合。陆孟书只听见一声巨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滑落,便再也看不见。巧玲对突然到来的黑暗吓了一跳,尖叫起来,林伯从手中拿出一个火折子一吹,顿时便有了光亮,巧玲这才停下。巧玲看看几人,不见王婕书立马大惊道:“夫人呢?”林伯也是捉急起来。只有陆孟书明白,王婕书原本已经是心怀死志了。 祠堂里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王婕书,卫满大哭道:“夫人你这是为什么呀。” 王婕书替他擦干眼泪,“歌儿有巧玲和林伯照顾,又有陆先生教导,我还有什么顾忌的。你忘了你掀起我红盖头时我们发过的誓吗?” 卫满看着她说道:“那时我们一起说道,天地为证” 王婕书接着:“日月共鉴” “此生此世,我两人永生永世绝不分离。” 两人都笑了,王婕书埋怨道:“说好的不分离,你倒是说说自己抛下我走上前线多少次?” 卫满笑着说道:“那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 两人整理好衣冠,对着祠堂灵位连续三拜,卫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酒,本来他准备一个人喝的,现在却是有王婕书陪他,只是他心中却是一酸,看着王婕书鬓发斑白的样子,自己亏欠她实在是太多了。 “夫君我们再喝一次交杯酒可好”王婕书建议道。 “好,到了地下我们还是夫妻”两人十指相扣,手挽手喝下手中甜酒,一切都好似两人当时大婚那样。 冲天大火在祠堂中弥漫开来,两个身影在在烈火中相拥在一起,缓缓倒下。 “大人,东边都搜遍了没有人” “大人西边也搜过了,不见卫满陆孟书身影。” 曹一笑正在检查院中李刁等人死因,凭他的经验,自然能发现起码有四人一同出手,在瞬间将众人杀害。听道众人禀报,他脸上上说不出悲喜,忽然大火冲天而起,曹一笑心中一叹,传令道:“兄弟们着几个人到那边看看,还有活的要尽快救下,刑部还要录口供。” “是。” 曹一笑就要走开,王忠在一旁却是说道:“大都统,卫府没人恐怕都畏罪潜逃,应当立刻封闭城门全城搜索。” 听说李刁等人被杀,王忠本不想冒这个风险,但一听是曹一笑带队,便主动请命来了。 曹一笑闻言眉毛一皱说道:“王大人此举难道不怕引起全城恐慌?” 王忠脸色一怔随即说道:“这不至于吧,况且要是跑了人,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吧。” 曹一笑冷哼一声,说道:“其他人我管不着,但龙卫的兄弟你就不要妄想了” “是是是,不过要是发现众人,还是要大统领出手的,毕竟陛下让您来就是对付陆孟书的不是” “哼,王忠你是在威胁本统领吗?”王忠闻言一个寒颤,当即说道:“不敢不敢” 曹一笑冷笑道:“这些我自然知道,不牢王大人你费心了” 王忠诺诺而退,曹一笑只听命于皇帝,虽品阶不高,但地位确实要远超自己的,况且王忠也知道曹一笑本身实力有多恐怖,毕竟是江湖五大高手之一啊。 第十三章月夜搏杀(1) 王忠带领大部分人离开,只留下几名刑部人员和龙卫,曹一笑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划过一丝寒意。“倘若禀告陛下王忠于混乱中被乱臣刺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曹一笑这般思索起来,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一个小人还犯不着用这种手段,不过这令牌自己可就收下了,曹一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象征王忠身份的令牌收起。 就在他思索时一名龙卫快步向前禀报道:“大人,在大堂中发现一封密信。” “密信?拿来。” “是”那身双手乘上信件,只见上面写着‘罪臣卫满敬呈皇帝陛下’曹一笑吐了一口气默默将信件收好。 刑部的人道:“启禀大人,祠堂里发现两名人影,由于火势太大,暂不确定是何人。” “启禀大人,府中没有发现任何违禁之物,也为发现任何与外臣串联信件。” “启禀大人,府中发现一批财务,有千两左右,其余多是首饰,价值在五百两左右。” “启禀大人……” 刑部的官员得知李刁被杀,一个个都不敢来,这些小卒混迹刑部许久,都有些机敏,纷纷以他为首。曹一笑听着这些禀报心中也有些奇怪,堂堂的一方大将,府中居然只有这些东西。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他和卫满接触不多,但能让陆孟书高看一眼入住的人,自然有些风骨。 就在他默默想着的时候,又有一人说道:“启奏大人,从卫府中搜出一些地契,只是小人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曹一笑不咸不淡问道。 那人一听顿时打起精神说道:“地契中多是田契,只有两张是地契,一张是卫府的,还有一张标注的是在城南的一间小房子……” 那人点到即止,曹一笑顿时明白其中意思,接过地契看了一眼说道:“你一个刑部司的长官何必和我汇报这些。” 那人说道:“在下素来敬仰大人威名,统领又是皇帝陛下亲近之人,故而在下……” “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曹一笑不耐烦直截了当问道。 那人闻言一喜说道:“在下包正道。” 曹一笑看着他问道:“好了,我会和陛下提一下的,另外把东西收拾干净。” 包正道会心一笑说道:“是,在下明白。” 曹一笑看着忙碌的众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行至数丈,突然跃地而起,在房屋之上健步如飞朝城南方向奔去。 陆孟书带着昏迷的卫行歌等人在狭窄的地道里缓慢前行,地道年久失修,本不宽敞的地方时不时有泥土杂物堵塞,陆孟书只好一边清理,一边前行。此时的巧玲和林伯扶着卫行歌,两人都是默默无言,不知道在行歌醒来时如何言语。 四人期间不知换了几个火折子,还一度在黑暗中摸索,终于陆孟书碰到一块坚硬的墙壁,发现地道到头了。陆孟书将双手在周围摸索,突然双手向上用力一顶,发现丝丝光亮透了出来,那是月光。 陆孟书赶紧跳出地道将三人拉出来,几人一起将行歌平放在地。四下打量之下,陆孟书发现身处在一处房屋之中,院中只有一口水井,只是远远看去依稀有城墙的影子。 “额…….”巧玲闻声望去,果然是行歌有了动静。 卫满一击不可谓不重,加之地道中缺氧,到了地面上行歌才慢慢恢复意识。 巧玲连忙去打些水来,端着一个小瓢喂了点给行歌。随后端给了陆孟书,陆孟书没接,自顾自走到水井前,打了些水整理起来。 巧玲也不计较,和林伯一起用了些。 整理完毕,陆孟书跃到墙头仔细打量起来,从皇宫的角度看去,陆孟书心知此处应该在城南位置,自己一人就是硬闯城墙也是不惧,但带着这几个人如何是好呢? 突然,陆孟书脸色一变只见一人从远处飞奔儿而来,好似发现了自己一般,那人的速度突然更是加快了不少。 陆孟书急忙跳下墙头,正巧卫行歌完全醒来,挣扎着就要回去,巧玲和林伯正在劝阻,陆孟书见此直接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从小到大卫行歌没少挨打,但这般却是头一遭,林伯和巧玲也是蒙了。 只听得陆孟书说道:“你父母牺牲自己只为了我等活着出去,你要是此时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心,你死了不要紧,巧玲和林伯又如何自处?你父母的冤屈又如何洗刷,难道你让一个女人和老人去伸冤吗?” 卫行歌从未见过陆孟书如此生气,隐约之下尚可看见淡淡泪痕,行歌知道陆孟书所说不错,对着陆孟书躬身一拜,也不言语。此时的他只想让自己努力平复下来,巧玲对此心疼不已,忙把手帕沾湿贴在行歌脸上,心中心中又是一酸,泪水再也忍受不住,林伯见此也是默默流泪。 陆孟书转身到门旁,此时不知何时院里已经落入一人,那人冲着他看来,正是曹一笑。 陆孟书抢先说道:“曹兄别来无恙。” 曹一笑回道:“陆兄弟客气,今日奉陛下命特来擒你。” 卫行歌等人此时也注意到了曹一笑,连忙出来,都被陆孟书拦在身后。陆孟书皮笑肉不笑道:“曹兄何必如此绝情,卫大人和我都是无辜的,曹兄乃是明辨大是大非之人,想来定有高见。” “陆兄弟说无辜,那就是无辜的,这一点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 曹一笑看着陆孟书这努力讨好的样子,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简直有些失态,卫行歌几人看着曹一笑这般都是面色奇怪,曹一笑说道:“陆孟书你也有今天,我当你从来不低头来的,如今你可是第二次求我了,真是乌鸦也会道吉祥啊。” 陆孟书两脸一红说道:“曹兄哪里的话,只是曹兄身居高位,小弟没有机会罢了。” “那你到汴京城数月为何不来找我?” 曹一笑脸色一变问道,不带他回答自顾答道:“因为你看不起我。” 陆孟书尴尬起来,不知说什么是好。曹一笑见他不说话,把手一挥长刀直指陆孟书,火冒三丈道:“陆孟书,你个叛逆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让我亲自动手吗?” 卫行歌在一旁,见他屡次侮辱陆孟书,脾气顿时上来,也不管失不失礼,开口骂道:“你这泼才,我师父好生敬重于你,你却数次侮辱于他,你既然知道我父亲和师傅无罪,那就应该据理力争,而不是在此助纣为虐,端是不为人子。” 陆孟书闻言想要阻止,但毕竟嘴巴不在自己身上,心中大叫不妙,果然曹一笑脸色笑容尽数收起,只剩下一片冰冷之色,陆孟书知道他这是真动怒了。 曹一笑冷冷道:“陆兄弟教的好学生啊,果然是刚正不阿,如此看来在下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人啊” “你本来就是” “没错,公子说的对。”巧玲和行歌一唱一和,曹一笑气的手都颤动起来。 陆孟书连忙说道:“曹兄息怒,是在下管教不严,在下在此向你赔罪了。” “不必了,今日尔等若想逃走需胜得了我手中长刀,动手吧。” 曹一笑说完立住不动,一股内息释放而出,卫行歌只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座雪山压来,冰冷刺骨,陆孟书连忙释放出内力,却只护住了巧玲和林伯。 陆孟书对他说道:“凝神聚气,内预其外。”卫行歌会意,以为陆孟书这是要锻炼自己。便默默运起《浩然正气决》抵抗这股内劲。曹一笑面色如水,在月光下更显冰冷,见到陆孟书居然敢放手让弟子抵挡自己的内息,不禁冷笑不已,更是加大了内劲针对卫行歌而来。 行歌此时绝不好受,拼命运功抵挡,那股冰冷的内力行歌感到自己在它面前像是被狼盯住的绵羊,好似随时都会扑杀过来灭掉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行歌只觉得腰都快被压断了,但行歌内心也天生的一股傲气,越是如此针对自己,越是不肯低头。陆孟书本来也是想教训一下行歌,江湖险恶,若是像他这般怕不知要受多少苦,却不想到已经过去数十息,居然还能坚持下来。 曹一笑内心也是有些小小惊讶,一个初练内功的小子,居然能抵挡自己这么久,即便是修习的《浩然正气诀》也不该如此,内心却是提起了一些兴趣,更是加大内力。 行歌此时已如雪山压顶一般,曹一笑加大内力更是让他苦不堪言,心中不断运起《浩然正气诀》,陆孟书见他一味抗拒,幽幽叹了一口气,行歌听见顿时被惊醒。 《浩然正气诀》的内旨在于以内御外,以外强内,自己一味抵挡岂不是失了其中三昧?但转念一想“此人如此厉害,若是贸然御其内力,一不小心自己岂不是要被内力爆体而亡”。 曹一笑玩味的看向行歌,行歌见到他这副嘴脸,心中说不出的厌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默默释放出自己的一丝内劲开始接触起这股力量来,果然力量接触到的一瞬间,行歌觉得自己的内劲好似也冰冷起来,对曹一笑的内劲抗压能力顿增强了一些,行歌赶紧释放大部分内力,不一会所有的内力都好似被注入了一股冰冷的力量,身体压力顿时轻松了一些。 陆孟书见此知道行歌是领悟了其中真理了,也是不由得欣慰起来,但他内功修为尚欠,虽是如此又能多抵挡几息的时间?于是决定出手。 曹一笑看见行歌身体微微一松,心中诧异道:“这小子还真成功了,陆孟书的眼界倒是不差。” 又看见陆孟书认真起来,自己也是做好准备。 陆孟书突然大喝一声,内劲释出隔着数丈直扑曹一笑,陆孟书只觉得身上突然一松,跌坐在地。巧玲和林伯连忙扶起行歌,行歌擦了擦头上的汗,在这数十息内已是冷汗霖霖。 又看向两人动手,只觉得两人出手极快,月光下只能依稀看见些相交身影,行歌在此运用起浩然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力强了不少,好像又有些许穴窍打开一般,欣喜之下望去,终于可以简单窥探起两人的战斗。 陆孟书徒手搏击,招招用力,曹一笑也未拔刀,却轻松地接下陆孟书的招数,而且不断反击让陆孟书左遮右挡狼狈不已。 卫行歌第一次正视高手过招,对于他的内心触动也是非常大的。两人所用的都是最简单的招式,但却大巧若拙,一招一式尽显‘意’境,不,可以说两人已经是近‘道’的存在,这还是两人不善拳法的缘故。卫行歌不由得看呆了,巧玲和林伯却是在一旁着急不已,暗暗抹汗。 曹一笑一边动手,一边说道:“陆兄弟在辽国这几年,功夫下降不少啊” 陆孟书在辽国虽然公务繁忙,但功夫也没荒废,心中不禁腹诽道:“你这家伙就是一个武痴,谁比的了你。” 那知曹一笑脸色一变说道:“心中是不是又再骂我武痴?” 陆孟书尴尬不已,对了这几招他也看出来了,曹一笑存心就是要让自己出丑,不然自己哪里抵挡的了这么久,但看着他的样子偏偏想退出怕也不可以,心中无奈。 忽然外面传来官兵撞门搜房的声音,看情况马上就要到了自己这间,陆孟书心中一惊,手中不禁加快几分,那知曹一笑突然一收手,一拳刚好打在他身上。曹一笑顿时哎呦一声,撞出门外,一队官兵看见围了过来,看见是曹一笑慌忙扶起,曹一笑说道:“都给我住手,那陆孟书和我交手被我打伤了往北去了,你们赶紧去追,快点。” 那队官兵心想明明是你被打倒了才对,莫不是要遮丑,那队长官也是见过世面的,立马说道:“是,是,多谢大统领指点,兄弟们跟我来。”一边往北而去,一边内心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护住了大统领的颜面。 待那群官兵走后,曹一笑才慢慢站起来,陆孟书等人从门后浮现,对着曹一笑一拜说道:“多谢曹兄”。 曹一笑冷呵一下,说道:“现在全城已经戒严,都在搜捕陆兄,此处暂可停留一会,陆兄好自为之。”说完把手一抛,陆孟书接过来,见是一块令牌,上面印刻着‘王忠’两字。 那曹一笑说道:“就是此人下令戒严,后会有期。”说完纵身一跳,施展轻功离去,卫行歌此时知道自己误会好人赶紧遥遥叫道:“多谢大人,小子给你赔礼了。”随即遥遥一拜。 曹一笑转头看见,嘴角一勾,嘀咕道“小子倒是有些意思,若是成长起来,这个武林历史怕是要为他改写了”。 陆孟书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粮,这是又欠了一份情了。 几人又是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恢复好气力后已经是天明,由于此处比较偏远又离城墙不远,官兵来过一次之后,几个时辰内便再也没来过。但此处终究不可久留,几人打扮一下,便走上街道,此时街道上已经贴满了卫行歌和陆孟书的画像,好几次险些被抓住。多亏巧玲和林伯才糊弄过去。 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几人思索之间,突然一辆马车在几人面前停下,陆孟书心中一紧护住众人,却发现里面走下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卫行歌突然说道:“月梨姑娘,怎么是你?” 月梨姑娘看到行歌面色明显一喜,说道:“公子快且上来” 几人一起上去,狭小的空间挤满了人,顿时有些尴尬。陆孟书看看月梨又看看卫行歌,行歌赶紧解释道:“师傅这是月梨姑娘,是无尘的…….红颜知己” 卫行歌想了想还是这个词比较合适,月梨闻言一笑,说道:“先生有礼。” 陆孟书还礼说道:“姑娘有礼,莫怪老朽疑惑,姑娘好似特意在街上寻找我等是也不是?” 月梨笑道:“却是如此,先生莫怪,是无尘告知奴家卫氏生变,因为卫公子有恩与奴家,听闻公子失踪,故而寻找,却不想刚出来就碰上了。” 陆孟书微微点头,行歌听到又是因为无尘,连忙问道:“那无尘此时身在何处?” 月梨笑道:“无尘比我先行一步寻找,想来还在汴京城中乱逛。” 卫行歌闻言心中失落,但转念又问道:“姑娘可知我父母现在如何?” 月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摇摇头推脱道:“这倒是不知,不过想来一会与无尘相见,公子亲自问她便是。” 卫行歌也只好点点头。月梨见此怕他再问转头和巧玲说笑起来,又过了一会,马车停下,几人纷纷下车,陆孟书脸色却是一变,卫行歌也是尴尬不已。 卫行歌原以为月梨是要送他们到无尘那里,却不想是到了寻芳阁,看着自家老师脸色却是要吃了自己一般。月梨见陆孟书色变,脸上光彩也是暗淡不少,赶紧说道:“无尘府上现在耳目众多,所以月梨斗胆让几位前来,若是得罪到先生,月梨在此向生生赔罪了。” 陆孟书心中当然不愿,本想一走了之,但他也知月梨一番好意,巧玲和月梨相熟也是劝说起来。 陆孟书被这个义女缠的无奈道:“哪里,老朽在此谢过姑娘一番好意了,只是在下却是不可进入此地。” 卫行歌和巧玲见他坚持也是着急,林伯见惯了风浪却是说道:“陆先生莫怪老朽多言,君子心中安宁坦荡又何必在乎身处何处?先生着相了。” 月梨也趁机说道:“先生不必纠结,后院尚有几处空房却是以往盛放杂物所在,只是有些杂乱,怕是要委屈先生,先生若是不介意,月梨这就去叫人打扫。” 陆孟书一听心中一阵清明,知道自己着相了,满怀歉意道:“林伯所言极是,是在下着相了,有劳姑娘。” 于是几人便将几套房间打扫出来,暂时住了进去。几人各是一间,地方虽小却也相邻,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卫行歌原本不愿住在此处,但巧玲和林伯都跟着住下,自己也没有心思进去,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林娘子。 暂时住进寻芳阁后,卫行歌担心父母处境,因此几人一边商量着如何出城,一边托付月梨多打听一些,月梨诺诺而退,陆孟书也是欲言就止。 卫行歌还特意嘱咐月梨不要告知林娘子自己来了,月梨却是笑着说道:“这怕是为难奴家了,奴家就是不说,娘子怕也知道了” 卫行歌脸色一黑,果然就在晚间,月梨带着无尘和林娘子一起到来。 看着无尘行歌自然是激动不已,又瞥了林娘子一眼,看见林娘子也在偷笑着看着自己,想起上次之事,行歌也是满脸尴尬。巧玲似乎发现了什么,双手从行歌腋下穿过抱住臂膀,好似在宣誓主权一般,林娘子若有所悟,却不想陆孟书却先说道:“一别许久却不想在此相见林仙子,在下失礼。” 林娘子也赶忙回礼道:“陆掌令别来无恙,天王山一别却已是二十余年光阴。” “时光催人老,我等一代已是白发苍苍,想不到林仙子已是风采依旧。”陆孟书也有些感叹道。 林娘子笑道:“先生谬赞,不过是懂得些许法子,驻颜有道罢了。先生居住在此,却是委屈先生了,何不登上阁楼,哪里也不比得此处嘈杂。” “仙子客气了,此处却也无妨。”陆孟书婉拒,林娘子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先生此处却非说话之地,何不邀请在下进去。” 陆孟书笑道:“本就是仙子地盘,陆孟书何敢越俎代庖” “先生客气,请” “请” 随即众人一起进去。卫行歌和无尘等人一脸迷糊,不知两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行歌却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想到:“看来这林娘子不是专门为了来找自己,那就好” 林娘子若是听见卫行歌心声,怕是要骂道:“呸,浪荡的小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我的裙下,还想让本娘子来找你,妄想。” 卫行歌也不管许多,他现在迫切的只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一进去便拉住无尘问道:“无尘你快告诉我,我父母亲怎么样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起看过来,潘无尘见此心中默默一叹,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第十四章月夜搏杀(2) 潘无尘露出悲戚之色,卫行歌心中顿时一紧,巧玲和林伯也是紧张起来。但无尘却是久久不言,卫行歌着急道:“无尘你告诉我,我父母究竟怎么了?” 陆孟书见潘无尘一脸为难之色,心中更是确认先前所想,随即说道:“潘公子,我等皆在你便照实说了罢。” 潘无尘闻言看了一眼陆孟书,面上逐渐露出坚毅之色,对着行歌说道:“行歌,我只听说卫府祠堂大火,刑部人员从中找到两具烧焦的尸体,由于火势太大已经无法辨认。” 巧玲和林伯闻言一惊,跌倒在地。 “不、不会的,无尘你骗我的是不是?”行歌双手用力抓住潘无尘双肩,颤抖着说道。 潘无尘只觉得双肩好似被铁钳抓住了一般,赶紧说道:“行歌你别着急,或许令尊夫妇尚在也有可能,毕竟刑部也没确认…….”潘无尘声音越来越小,这个理由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吧。 “不…….啊啊啊”卫行歌双手抱头蹲下,不断嘶吼。 在场众人无不悲伤失色。 卫行歌只觉得一切好似梦境一般,脑中尽是父母面容。巧玲从背后抱住行歌,想要安慰他,但泪水却不禁弄湿了他的后背。 “我要回去”卫行歌突然说道。陆孟书等人一惊,此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但不及众人反应,卫行歌猛然起身,也不管因他突然起身而被带倒在地的巧玲,直接朝门外而去。 陆孟书反应极快,大叫道:“拦住他”。但最靠近木门的无尘那里拦得住,瞬息间便奔了出去。 陆孟书大急,起身追去。林娘子却是先他一步,手中长鞭一抖便裹住行歌脚踝,行歌一惊只觉得一股内劲从鞭上传来,就要将他摔倒在地。 大悲之下行歌本就丧失不少理智,又在这紧急之间,行歌也分不得敌我,本能之下身体在空中一转,卸去其中劲道。随即抓住长鞭,用力一拽,林娘子也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一手,身子便一个踉跄,但很快稳住身形,长鞭又是一抖从行歌手掌中挣开,林娘子大手一挥横扫在行歌身上,将他直接打飞。 剧痛从身上传来,行歌也清醒了一些,但此时心心念念仍是卫满、王婕书两人,也不准备缠斗,起身就要离去。 林娘子见他再次癫狂也是有些火大,又想起上次被调戏之事,也不管陆孟书如何,嫩足轻点,几下便拦住行歌。行歌一怔,想要绕过,却不想林娘子又是一鞭子打来,急忙翻身躲闪,立足未稳,林娘子已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接二连三被打,行歌也有些火气,运起浩然正气,手中长拳朝林娘子击去。 “好小子,还敢还手。”林娘子也是被气笑了,单手连接卫行歌几招,也觉得手臂有些发麻。行歌更是难过,一拳一式都是用尽全力,虎口更是震的生疼。但此时心中痛苦更胜,直接朝林娘子扑去,林娘子侧身闪躲,那知他这一式毫无章法,居然直接被他扑倒在地。 林娘子见他如此行为,羞怒不已,用力一翻,一脚将行歌踢飞。 俏脸更是一烫,手中长鞭更是凌厉起来。陆孟书在一旁一直没出手,他对林娘子的身手自是知道的,却不想行歌居然轻薄到林娘子,老脸也是一红,现在更是不敢插手,见她动怒也是装作没看见。 林娘子右手长鞭回转,将行歌抽的东倒西歪,行歌努力想要跳出长鞭的包围,却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随即林娘子更是将包围圈收紧,那根长鞭便似铁索一般捆在他身上。 林娘子欺身而近,一脚踩在行歌身上,左右手连续打在行歌脸上。行歌也不吭声,只是双目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愤怒,林娘子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忽然一颤,想起一人。手不自觉的轻了下来。巧玲等人在一旁自是没察觉行歌轻薄的那一幕,见林娘子下死手,赶紧跑上前去喊道:“快住手。” 林娘子回神冷笑,手指一弹一颗暗器直奔巧玲而去。 “别过来”行歌大叫,陆孟书第一时间便已出手,内力裹挟一粒石子飞出,两枚暗器在空中相撞,凌空将林娘子的暗器打碎。陆孟书看清楚了那是一枚豆子,虽不致命,但若是打在巧玲身上怕也是要休养几天。 暗器相交发出一阵响声,巧玲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动弹。 林娘子转脸盯住卫行歌双眼,骂道:“呸,枉我还高看你一眼,却不想陆孟书竟收了你这个废物当徒弟。” “我不是废物”卫行歌大叫着反驳道。 林娘子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说道:“事已至此,你除了发疯乱叫,还有什么本事,不是废物是什么?” “我不是” 林娘子鬼魅一笑又是一巴掌,再次问道:“是也不是?” “不是”行歌一脸倔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回答,目光之下更是隐藏着一股最原始的兽性。 林娘子被他盯的内心一颤,但手上并未停下。 ‘叭’“是不是?” “不是” ‘叭叭叭叭’“说是我就停手。” “就不是” 。。。。。。。 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巧玲缓过神来想要阻止,却被陆孟书拦下,巧玲着急道:“义父为什么拦我?她在打公子。”“等会你就知道了”陆孟书也不回答。巧玲挣不脱,只好放弃。 林娘子转了转酥麻的手腕,他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但行歌却一直如此倔强,看着他这样,他心中更是酸涩不已,回想起曾有一人也似他这样…….. “怎么不打了?”行歌双脸红肿,和以往俊俏的样子完全不同。 林娘子从回忆中醒来,笑了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那好,我就和你讲讲道理,你父母生死不知,但你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一番心血?如此愚蠢可不是废物?” “我不是。”行歌依然反驳,但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林娘子紧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同行的老头和小女孩什么关系,但他们费尽辛苦跟在你身边,你死了无妨,他们又该怎么样?” “我…….” “卫大人一生正气凌然,卫府满门忠烈,如今叛逆谋反的罪名扣在头上,你让天下人如何看?” “陆孟书对你给予厚望,回去被抓又对得起他吗?”林娘子单手一指,指向陆孟书。 “别说了”卫行歌大叫,泪水无声的滑落,林娘子心中一软,但仍是接着说道:“赵氏皇帝杀了你的父母,还要杀了你和你相关的所有人,你连仇都不敢报,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我不是”卫行歌突然转过头露出已经猩红的双眼直视林娘子,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报仇,我要向赵氏讨回一个公道。” 林娘子闻言松开他,巧玲等人连忙上去将他扶起。行歌紧握着巧玲的手说道:“玲儿,我要复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阴冷的话语,让巧玲、无尘等人都是一缩,此时的行歌再不似原本那样浪荡,无忧,巧玲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红肿的脸庞心中更是痛苦,她轻拭去泪痕唯有一语。 “好,我陪你。” 简短却又充满温暖,卫行歌闻言一颤,腥红的双眼慢慢归于平静。 陆孟书闻言本想制止林娘子,他不想行歌背负仇恨,但终究没有。“或许此时只有仇恨能让他挺过去吧。”陆孟书心中想到。 过了一会,众人再次回到小房子中,林娘子依然和陆孟书相对而坐。巧玲用手帕沾湿轻轻替行歌擦拭红肿的双联,行歌是不是发出‘嘶’‘嘶’的声音。巧玲又是心疼,又是气林娘子下手太狠,时不时朝她怒视而去。 林娘子自然接收到了巧玲愤怒的目光,一开始只是报以微笑,毫不在意。但巧玲屡屡看来,林娘子心中一动,朝卫行歌露了一个妩媚的表情,行歌一下想起刚才的轻薄那一幕,瞬间失神。 “哼”巧玲右手用力一擦,行歌疼的险些没叫出来,赶紧回过神来。心知林娘子这是故意捉弄自己,灵机一动,左手伸向背后做抓拿的动作,林娘子瞥见两脸一红,暗啐了一口,也是闷气横生。 陆孟书见状咳嗽了一声,巧玲和林娘子闻言都瞪了过去。陆孟书也是一尴尬,不再言语。 卫行歌这个罪魁祸首,心中也是有点惴惴不安,好在月梨走了进来说道:“公子,这时本阁秘制的冰肌膏,有化肿美颜之效,娘子特让我拿来给你。” 卫行歌闻言一笑说道:“谢谢月梨姑娘。”林娘子又是一个媚眼抛来,卫行歌赶紧装作没看见。巧玲亲自动手为他敷上,一板一眼的瞪着他,行歌也只好装作无视。 月梨见此也是一笑,便看了一眼潘无尘,默默出去了,无尘会意赶紧离开。林伯见状也是说道:“老了不中用了,老头子我先休息了,有什么事你们商量吧。”说完也走了。 陆孟书也想溜,但行歌见状赶紧说道:“师傅您和林娘…..不林仙子,是旧识啊。” 这一句没头没尾,陆孟书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说道:“林仙子二十年前可是名满江湖的美人,无数风流才子,青年豪杰为之倾倒。我认识有什么奇怪的。” 行歌看了一眼陆孟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林娘子说道:“那林仙子怎么到汴京城了?” 林娘子闻言神色一暗,露出些许感伤,陆孟书幽幽一叹,转移话题道:“林仙子深夜前来必有要事,敢问有何让在下做的?” 林娘子说道:“何敢劳烦先生,今夜特为先生安危而来,龙卫在明,影卫在暗,还有无数巡城军,先生有何妙计脱身?” 陆孟书说道:“我侥幸获得一枚出城令牌,可以乔装出城。”说完掏出那块刻有‘王忠’名字的令牌,递给林娘子。林娘子接过心中一动说道:“虽有此物,但城防严谨又是轻易可以出城的?” “仙子有何妙计”陆孟书询问道。 林娘子笑着说道:“巧了,此人我却是知道,王忠乃是赵光义身边近侍,为人贪财好色,明日晚间必到寻芳阁而来,你们乔装一下,坐上他的车辆趁城门没关之际出城,可好?” 陆孟书思索一下,说道:“此计虽好,但事后仙子如何自处?” 林娘子笑着说道:“我混迹京城许久自有手段,可保无恙。” “虽是如此…….”陆孟书喝了一口茶,目光凌厉道:“仙子有何要求要在下做的?” 林娘子闻言也是一笑,说道:“你以为我是有事求你?那你想错了,我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说完瞥过一眼行歌。行歌见林娘子先前没有接话,自然不会追问下去,但如今却是被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林娘子看了我一眼,难道是有事要我去做?” 不管行歌如何想,陆孟书却已是明白了说道:“你还是放不下,你应该知道有曹一笑在,你根本无法的得手,何不放弃,再匿良人?” 林娘子闻声一变。“良人?谁配?你师哥,还是你?” 陆孟书对此一拱手,赔罪道:“是在下多嘴。” 林娘子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起身说道:“无妨,陆先生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有劳仙子了”陆孟书看着走出去的林娘子说道。 “哼,什么人嘛,也不知道回礼,没礼貌”巧玲对着林娘子的身影说道。 “巧玲不得无礼。”陆孟书朝巧玲头上一拍,巧玲两眼一红,不再言语。 卫行歌见林娘子走了,赶紧问道:“师傅你和那林娘子是如何结识的?”陆孟书狠狠瞪了他一眼,瞬间让他收起了八卦的心,却自顾的问道:“你可知昨夜与我交手的是何人?” 行歌想起了曹一笑,摇摇头道:“弟子不知,请先生赐教。”巧玲此时也替行歌敷好了药,坐在一旁,显然也是有些好奇。 陆孟书盯着行歌说道:“此人叫曹一笑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巧玲和卫行歌点点头,陆孟书接着说道:“曹一笑是与我同一时代的人物,人称‘饮血寒刀’。被誉为当今武林五大高手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你也应该有所感受吧” 卫行歌点点头,回想起昨夜那股冰冷的内劲,他还心有余悸。 “此人天生痴迷武道,是当世‘刀道第一大家’,天一真人还在世时,曾放言此人日后可能会超过‘刀祖’,将刀道推向一个新的高度。上次为了救你,我曾请他出手,他请自己的结拜兄弟‘沧澜八刀’中的四位前来相助,这才顺利救下了你。” 陆孟书说完看了他一眼,行歌当时已是意志不清,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如今陆孟书提及此事,行歌对他的好感又是提升了不少。 但行歌却是有些疑惑,陆孟书到底想说什么呢?陆孟书说道:“此人刚正不阿,忠于职守,而且还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第一护卫,负责皇帝的安全,你可明白其中意义?” 卫行歌脸色瞬时冰冷下来,他当然明白其中意义,曹一笑是皇帝身边的近卫,自己要向皇帝复仇就必须要过他这一关,不说此人对自己有恩,光是他的实力自己尚不知何年何月可以赶得上,但父母的仇……. 卫行歌双拳紧握,眼中又浮现猩红之色。陆孟书冷哼一声,将他从迷乱中拉回现实,卫行歌不甘心的问道:“师傅,难道当今没人能超得过他吗?” 陆孟书一淡淡道:“自然是有的,但是五大高手之中我师哥一心潜修不问世事,少林智慧禅师和他在伯仲之间,魔教教主自从当年一战早已失踪,死生不知,除了武当守正真人外,没人可以说一定可以胜得了他。可这几个人也自然不是你能请得了的。” 卫行歌突然起身说道:“既然有人在他之上,那我又如何一定会落在人后,总有一天我也会超过他。” “好,有志向,只是话虽如此,却非你现在可以做到的。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天下第一’再说吧。”陆孟书暗自一笑,不知不觉间,卫行歌的注意点已经有所偏离,若是日后好生引导,让他放弃复仇之念看来也不是不可能。 卫行歌心中也是露出一股坚定,向陆孟书一拜却是回去了,他暗下决心势要超过此人,于是抓紧回去修炼了。 巧玲在一旁听两人言语,只听懂了曹一笑很厉害,其他的完全世云里雾里。陆孟书对她一笑说道:“巧玲要好好照看行歌才是,等安稳了,我便给让这小子提亲可好?” 巧玲原本还担心,行歌会一直沉浸在报仇之中,闻言却是一红连忙回答道:“不急的,谢谢义父。” 红着脸便逃走了,可她马上又有些忧愁,若是嫁给行歌他还能报仇吗? 陆孟书自然不知道巧玲心中所想,自顾自休息去了。 第二日晚间,林娘子站在三层雅间向外透望,一小厮走来说道:“启禀娘子,王忠王大人到了。” 林娘子站在三楼,已是早早望见王忠的车马随驾,淡淡回到:“好生招呼着,找几个人把马车夫一块灌醉了。明白了吗?” “是。”那小厮诺诺而退,林娘子随即向后院走去。 陆孟书等人此时早已收拾完毕,几人更是简单乔装了一下,若不细看怕也难以被认出。月梨和无尘也早早的在一旁,离别之时,又是多了几分感伤。 无尘对行歌说道:“我已经向刑部申请领回令尊两人尸首,这尚要些时日,领会后我便会找人将两人合葬在卫氏祖地,你不必太过担心,待事情过去之后,你再回来。” 卫行歌听到自己父母,又是不禁流下泪来,对潘无尘更是一拜,感激道:“谢谢你无尘,数次恩情我都铭记在心,日后倘若我还活着......” “好了”无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莫要多言。处恭留守雁门,等你两人回来后,我们三人再一起痛饮一番。”潘无尘如此说道,他也知道,此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但却也不想太过悲伤。 行歌闻言也是努力笑了笑点点头。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在众人面前停下,林娘子从车上下来,对着众人说道:“这就是王大人的车架了,这人叫荀二在寻芳阁干活,我已经和他说了,他会带你们出去,事后你们就不用管了。”荀二对众人一拱手示意见过众人,众人也是回礼。 陆孟书对此谢道:“有劳仙子,此番大恩陆孟书铭记在心。” “呵,你陆孟书的承诺倒是值钱,可惜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兑现。”林娘子打趣道,陆孟书也是露出一点尴尬之色。 “好了时候不早了,几位抓紧上车吧,过了出城时辰却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陆孟书等人道了声谢,便一起走进车内,轮到卫行歌时,林娘子悄悄说道:“请公子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卫行歌心中一痛,仇恨再一次被勾起,他对着林娘子说道:“自然不会,血海深仇我会像赵氏皇帝讨回来。” “如此最好。”林娘子突然欺身而近,在行歌耳边留下一个香吻,行歌身躯一颤,被林娘子推进车里。 潘无尘月梨在一旁尴尬不已,好在巧玲等人率先进去了。 车马缓缓驶出寻芳阁朝城南方向驶去,无尘月梨两人目送着车辆远去,露出无线伤感。 “行了,你们两只小鸳鸯,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当了我做生意的道。”林娘子巧笑着说道,两人都是双脸一红,赶紧跑开了。林娘子看着两人身影渐远转身向三楼走去,口中喃喃道:“乐相聚,悲别离,此中多是痴儿女…….” 三楼桃花间,王忠已是沉溺在美人的怀抱之中。 “来啊,王大人,喝啊” “是啊,王大人让春桃再喂你一杯。” “嗯嗯呢,好好好”王忠此时已是醉态毕露,一手搂过春桃姑娘纤细的杨柳腰肢,一手袭向冬梅,冬梅嗔笑着躲开,手中轻纱扑向王忠,引的王忠阵阵痴迷。 林娘子款步走来,看见王忠如此笑着说道:“王大人,此间是否欢乐?要不要奴家再找几个姑娘来陪您?” 王忠一见是林娘子前来,一双眼睛已经是直勾勾的看呆了,闻言痴痴道:“好好好,本大人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不过若是娘子肯陪我喝一杯就更好的了。” 林娘子打掉他袭来的脏手,笑着说道:“奴家陪大人喝一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奴家希望向大人讨一样东西呢?”说完,一个媚眼抛来过去,那王忠身体已是酥软也不管要什么直接说道:“好好好,不管林娘子要什么,我王忠有的都给你,没有也给你找来,哈哈…..娘子说要…….要什么?” 林娘子笑着从他身边飘过,红唇靠近耳边说道:“大人,奴家想要想你讨……..你的性命一用。”一只匕首突然从王忠胸后穿过,可怜王忠,尚不知道说的什么便一命呜呼。 春桃、冬梅等人纷纷跪下,林娘子将匕首丢掉,擦了擦手说道:“把那个同来的小厮也一起解决掉,毁掉伤口,丢到城外去。” “是”几人一同回答道。灯光映照之下,林娘子终于显露出她的獠牙。 第十五章月夜搏杀(3) 卫行歌一行人正坐在王忠的车架里,快速的向南城门驶去,寻芳阁中发生的事他们自然不知道,倘若行歌知晓怕也会心生寒意吧。 一路上四人都是沉默不语,马车慢慢靠近城门,一对对披肩带甲士兵守卫在陈门旁,锋利的铁枪在淡淡的月光下更显几分寒意。 “嘶耳耳……..”马车突然停下,几人心中都紧张起来。 “什么人?”一名官兵拦住问道。此人乃是守城将领,因为平时过于耿直得罪了上司,因此总是发过来做一些巡防、盘查的事。 赶车的荀二不慌不忙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王忠王大人的车架,还不退开?” 那将领绕车看了一圈,鞠躬一拜说道:“确实是王大人的车架,卑职莽撞请大人恕罪, 但……卑职公务在身还请大人出示通关令牌,以免发生误会。” 此人虽然恭敬却也将马车挡的死死的。陆孟书闻言从怀中取出令牌交给荀二,荀二将令牌递给那将领说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家老爷特有的通关令牌,还不快闪开,耽误了我家老爷的事,定要拿你问罪。” 那将领接过令牌,只见上面确实刻着‘王忠’两个大字,此人不动神色,没有立刻放行。全城戒严时,他还被王忠叫去严厉训诫一番,此人虽不喜欢王忠一番做派,但此刻却不见王忠一言一语,内心也不禁怀疑起来。 但又担心确是王忠本人,因此说道:“王大人恕罪,全城戒严时,大人告诫卑职来往车辆无论何人都要下车验证,卑职斗胆请大人下车,也好弟兄们好做。” 车里众人闻言心中再度紧张起来,巧玲不自觉的拉住了行歌手,行歌示意她放心,但自己也是紧张不已。荀二显然没想到此人如此固执,脸色冷下来骂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家老爷下车给你验明正身。快滚开,不然小心我家老爷定你个大不敬之罪。” 见到他如此,那将领心中更是怀疑,不禁说道:“大人恕罪,叛逆武功极高,卑职也是怕叛逆挟持了大人,为了大人的安全着想,因此还请大人下车一见。” 说话滴水不漏,荀二对此不禁也有些慌乱,那人继续说道:“大人若是不肯屈尊一见,那请恕卑职斗胆上车了。” 说完就要上车,荀二想要拦下,却被他一手推下,那将领一个眼神,手下小兵便将他挟持住,无法动弹。此时,马车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巧玲手心止不住的流出汗来。那将领再次一拜说道:“请大人下车。”车中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陆孟书示意众人冷静,心中已是做好准备强闯的准备。 那人见迟迟没有动静,便说道:“得罪了。” 右臂伸出就要拨开车布,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声音说道:“住手,你在干什么?。” 那人看去,原来是守城的李将军。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偏将,李将军职位在他之上,闻言他也不得不停下来,回禀道:“启禀将军,卑职怀疑车中乃是疑犯陆孟书等人,正要勘察车辆,不想您来了,如此交由大人便是。” 李将军冷笑一声骂道:“放肆,这是王忠大人车架,吾岂不识,你以下犯上难道想造反不成,还不把人给我放开。”几名小卒闻言放开荀二,那将领心有不甘,挣扎道:“可是将军……” “够了,莫要再行狡辩”李将军打断此人言语,对着马车一拱手说道:“王大人恕罪,是李彦没有管教好,冲撞了大人,在下给您赔礼了,还请您多多包涵。” 行歌闻言,突然灵机一动,在巧玲耳边轻言数语,巧玲面色微红,啐了他一口,满怀缠绵说道:“大人…..轻点,人家叫你呢。” “哼”行歌作势一哼,也不言语,在场士兵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将领心中更是一颤,也分辨不得真假。 李将军笑道:“大人宽宏大量,末将敬佩,即是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大人了。” 又转过头对众人道:“快快让开,给大人让道。”小兵闻言,将鹿角拉开,露出可供车马过去的大小。荀二大摇大摆坐上车,对那拦路将领冷哼一下,将马鞭一抽,对着马儿骂道:“打死你这畜生,让你不听话,还不快走。” 众人知道他这是指桑骂槐,面上都忍不住浮现笑意,巧玲也是伏在行歌身上,强忍着不出声,通红的脸蛋也不知道是羞和还是被憋的。 很快马车离京城远去,陆孟书估摸着离城有些距离了,对着卫行歌问道:“行歌你可认识那李彦?” “行歌不识,师傅为何突然发问?” 卫行歌满脸疑惑,陆孟书看着他的脸自言自语道:“即是如此,此人为何要帮着我们?” 行歌回想起来,方才确实凶险,此人从出现确实处处维护自己,但却也不知道为何,只能摇摇头。 陆孟书见状也毫无头绪,只能听其自然,只是心中有淡淡不安浮现。 巧玲却是没想那么多,对着车夫说道:“荀大哥,刚才真是多亏你了,那将领是不是要被气死了?。” 车夫闻言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姑娘客气了,那人被训得连气都不敢出一下,脸都成了猪肝色了,那驴子被打还会叫一声呢。”众人闻言都是哈哈笑起来,行歌本就是豁达之人,很快也与车夫攀谈起来,就这样几人一路上笑声不断。 夜色渐深,此时已是三更天后,巧玲,林伯都已疲惫,渐渐昏睡过去。荀二还是一如既往的赶着车,安林娘子要求,要把他们送到下一个大镇上才行。 此时正是月半之时,月光透过车窗洒下一片银亮,卫行歌未曾睡去,看着天上圆月,心中又是浮想起卫满、王婕书,脑中不自觉浮现起父母惨死的样子,虽未亲眼所见,但行歌心中更是笃定如此,眼中又不禁浮现猩红之色。 陆孟书轻咳一下,再次将行歌拉回现实,行歌也是微微一怔,想对陆孟书说些什么,却也只是张了张嘴。陆孟书对此也是心中一叹,没有说什么。 赶了许久,荀二也不禁有些疲惫,于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忽然依稀之间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挡在路上,便对着几人说道:“夜路赶车,当心撞了头。” 荀二声音很大,把巧玲、林伯都是惊醒,但那几人却是置若罔闻一般,荀二又叫了一声,几人依然是不为所动,荀二以为碰见了聋子,只好停下马车。 陆孟书和行歌觉察到不对,刚要下车,只见拦路中一人,把手一挥,寒光一闪,那马儿四肢便被齐齐削断,马儿嘶鸣着倒地,血流不止,很快死去。由于惯性马车也向一边倾覆,荀二赶紧跳下车,陆孟书拉起林伯,行歌抱住巧玲,两人用力破窗而出。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四个黑袍人伫立在月夜中,陆孟书等人脸色一变,不是萧寒又是何人? 荀二看着死去的马儿,不禁倒在一旁痛哭起来。林娘子说过,事成之后这马便归他了,如今马儿被杀他怎能不心疼。萧寒冷冷的看着荀二,吐出来一句“聒噪”,手中长刀又是一挥。 “危险”陆孟书大叫着,欺身上前,挡下这一招。荀二大惊失色,也不管许多,就朝着汴京城方向逃跑。萧寒看见也是一笑,对着陆孟书嘲讽道:“我当他多有骨气,原来也是个软脚虾,哈哈哈,陆孟书你怎么净是救这些人。” 陆孟书冷哼一声,说道:“萧寒你好不要脸,欺负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寒脸色一变,就要发作,一人却是出手拦住了他,正是金洋,只听他说道:“陆先生别来无恙。” “托诸位的福,好得很。”说完陆孟书转脸示意行歌等人逃走。仇人见面分为眼红,行歌认出几人,哪里还顾得上逃跑,林伯反应极快,知道自己在这只能是拖累,赶紧上前拉住巧玲和行歌就要逃走。 金洋看见,哈哈大笑道:“别白费功夫了,今夜你们谁也逃不走。” “没错你们谁也逃不了”旁边一人接道。 陆孟书闻言望去却是未见过此人,便问道:“阁下何人,可敢自报名号?”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在下项冲,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起了个诨名叫‘铁戟霸王’,陆先生可有耳闻。” 陆孟书闻言心中一惊,又是一个成名许久的高手。但面不改色道:“什么‘铁戟霸王’,在下倒是闻所未闻。” 项冲闻言一怒,就要动手,金洋赶紧拦下,项冲面露怒气对着金洋说道:“金洋你这是干什么,别以为你有盟主的令牌就可以指使我。” 陆孟书听到项冲言语,对他行歌已是了解几分,因此故意激他,趁此机会,赶紧对林伯道:“行歌你带巧玲和林伯快走,我来断后,再晚就来不及了。” 行歌已是双眼猩红,却是将陆孟书言语置若罔闻,心中只浮现出父母的面容,和自己想象出来的大火。陆孟书心中大惊,也不顾许多对林伯说道:“林伯你带着巧玲快走,到忠义王王老将军府上汇合,这里由我抵挡,行歌我会照顾好的。” 林伯闻言也是无奈,说了一声好,便要拉走巧玲,巧玲哪里肯哭着不走,林伯作势要打她,看着巧玲哭啼啼的样子,终究没忍心下手。 巧玲上前抱住行歌,行歌突然一惊,也是醒来。认清楚局势后,对巧玲说道:“巧玲赶紧走” “我不”巧玲倔强着。行歌有些生气说道:“你在这只能是累赘,快跟着林伯走。” 巧玲心中一酸,林伯叹了一口气说道:“巧玲快走吧,有陆先生在一定没事的。” 巧玲此时也明白过来,擦干眼泪露出坚毅之色,对行歌说道:“公子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行歌心中又是一痛,但终究没有说话,只是手中默默握紧了她绣的平安福。 金洋面对项冲的质问,却是也没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项兄何必着急,江湖谁不知你的大名,只是盟主有令我还是要问的。” 项冲冷哼一声,不做言语,金洋转过脸来,又听见行歌等人吵闹,不禁笑着对陆孟书说道:“陆先生,辽皇陛下去世了,你可知道?” 陆孟书闻言一惊,心中顿时一痛。金洋见状说道:“盟主让替陛下问你,你曾可后悔?” 陆孟书听他两次提到盟主已是留心下来,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悲痛说道:“这件事,我自然会亲口对耶律贤说,就不劳烦您了” 金洋不置可否,接着说道:“陆先生还是如此固执,既是如此我等今日便送你去见辽皇陛下可好?” 此时巧玲和林伯刚要逃走,闻言也不禁紧张起来。金洋望见,看了贺梦一眼,贺梦会意。 陆孟书将背后长剑取出,萧寒手执长刀,项冲露出手中两支铁戟,金洋则将双手一展。一场大战就要开始。 “跑”陆孟书突然大喝一声,冲向萧寒,巧玲、林伯闻声向回跑去。金洋大笑,和项冲奔向陆孟书,四人混战一起。 项冲一双铁戟砸在长剑之上,将陆孟书虎口震的发麻,陆孟书长剑一翻,纵身挑起,点在铁戟之上,一脚便朝项冲心口踢去。项冲也不躲避,任由这一脚踢中自己,陆孟书只觉得自己运足内力的一脚好似踢在了铁板之上。 “横练功夫?”陆孟书惊问。 “不错”铁戟交叉剪向陆孟书,陆孟书长剑一点,点在铁戟之上,身体借力飘出,迎向金洋铁手,“礼剑”使出,削下金洋一片衣角将其逼退,但随即又和萧寒战在一起。 巧玲两人尚未走远,贺梦一声长啸逼迫两人而来。行歌纵身跃起,踢向贺梦,贺梦落地大怒之余骂道:“好胆”。手持铁剑直扑行歌,行歌心中凌然,运足内力直攻贺梦,贺梦轻笑,瞬间发现行歌弱点,剑尖刺去,鲜血喷出。行歌已经连忙躲避,但还是慢了一些,被剑刃划破皮肤。初次次和当世一流高手相,行歌一招之下便知道自身差距。 疼痛袭来,更是激发了行歌的战意,行歌深吸一口气心如止水,拳意浮现,太祖长拳在手中使出,攻向贺梦。然而贺梦就如同一只泥鳅一般,虽然拳风阵阵却连贺梦衣角都没有碰着,行歌大怒也不顾身上伤势和鬼魅般袭来的长剑,便要拼命。贺梦此时却如猫戏耗子一般,耍弄着行歌,见他拼命,反而更是来了兴致。 陆孟书此时被三人围攻,身上负伤数处,萧寒也中了他一剑。项冲虽猛却缺乏灵巧,金洋虽强但也难近陆孟书之身,铁手也就无法发挥威力,因此萧寒反而成了陆孟书主攻的目标。项冲脾气火爆之极,见陆孟书总是躲来躲去不和自己正面相交,也是愤怒不已,趁萧寒和陆孟书相交之际,大叫一声“滚开”,铁戟从萧寒背后袭击,萧寒心中一寒,感受到背后杀意,连忙躲开,对项冲的行为更是愤怒不已。陆孟书不得已又是硬接项冲一招,长剑险些被震飞。 项冲哈哈大笑趁势猛攻,陆孟书颜色一变,长剑回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剑尖更是透漏出一股锋芒刺在项冲身上。“绕指柔剑”,贴身而来的金洋立刻认出此剑法。双手推出向陆孟书打去。陆孟书抽回长剑,翻身躲避。项冲心中大怒,更是隐隐有冷汗冒出,陆孟书一剑不仅绕过自身铁戟,更是破了自己的横练内功,自己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就是仗着自身防御无双,那知竟被陆孟书一下刺在薄弱点上,虽然只是小小的伤口,却让他立刻收起了轻视之态,主动配合起两人来。 此时卫行歌已经身中数十剑,若非贺梦存心戏弄,行歌怕是早就一命呜呼。行歌此时也有冷汗传出,但他不相信自己破不了贺梦诡异的招数。又是一剑刺来划破了他的手臂,他心中突然一惊,立刻意识到什么。随即不再紧盯贺梦,贺梦又是一剑袭来,卫行歌躲也不躲,任由他刺中,贺梦心惊瞬间了解到行歌的意图,但为时已晚,行歌不顾伤口顺着长剑贴来,剑刃刺穿他的右胸口,拼着这一击,他聚集起十分力量,一招‘直捣黄龙’重击在贺梦身上。贺梦忍不住飞出大口吐血,行歌颤颤巍巍拔出胸口长剑,长啸一声用力击打在剑身上,将其打断。 贺梦起身,身上传来剧痛,看见长剑被毁,顿时大怒,脚尖一点来到行歌身前一拳打在行歌身上,行歌哪里有力气躲避,直接被打倒在地。 “哈哈哈哈”行歌大笑起来,口中夹杂着鲜血喷出,他意识到虽然贺梦剑法高超,但内力高不了自己太多,加之不善拳法,一招之下甚至不如自己有威力。 在项冲有意配合之下,陆孟书能够腾转的空间越来越少,身上负伤也越来越多,但萧寒又是中了他几剑,已经受了不轻的伤。陆孟书明白只要击杀萧寒,其他两人基本就奈何不了自己,逃走也就有望。 此时突然看见行歌胸口被贯穿一幕,心中大急,顾不得许多,朝项冲虚晃一击,跳出战圈,但三人如何肯放过,又是要包围而来。陆孟书此时正是等着这一个机会,运足内劲对着三人大吼。金洋诧异,居然是佛门‘狮子吼’,只是威力不大,显然没有认真练过,即便如此也让三人一个失神。就在这一瞬间,陆孟书用出‘圣剑’法中最后一招‘玉石俱焚’,手中长剑粉碎,化作数片朝三人飞去,三人纷纷醒来,躲避不及之下,只能各显神通。 项冲靠临最近身中数片,虽都被自身横练内力当下,但也是闷哼一声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金洋心思灵敏躲在项冲身后,双手一手一个抓住袭来的剑刃,却是毫发无伤。唯有萧寒不察之下被剑刃贯穿身体,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长刀上也是显现一道裂痕。 陆孟书趁此机会,飞身来到行歌身旁,贺梦捡起断刃正要下杀手,心中一寒,被陆孟书一拳击飞,口喷鲜血不已。 陆孟书扶起行歌,封住其周身穴道,此时行歌意识已经有些涣散。陆孟书连忙取出一个瓷瓶,取出一枚朱丸给他喂下,正是‘血丹’。这一枚还是他和卫满联手攻破子母连环阵时,击杀那名武卫得到的。 金洋见三人联手仍被他伤成这样,贺梦也是不知生死,大怒之下内力运转,手中铁套瞬间化作金色,直扑陆孟书而去。 陆孟书失去长剑,战力大降,只能徒手迎击,一击之下陆孟书虎口震裂,金洋冷笑一声再度袭来,项冲、萧寒也是围攻而来,点点血花飘洒空中,陆孟书已不知身中多少招。 金洋大喝一声一双金手,趁其不备重击在陆孟书身上,陆孟书口喷鲜血,连退数十步倒地不起。 此时陆孟书再也没有还手之力,萧寒大笑一声说道:“金兄好手段,陆孟书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让我送你一程。” 萧寒长刀一闪飞身向陆孟书砍去,项冲虽然不喜他抢先,但也没阻止的意思。 陆孟书此时心中只有无线的悲凉,回忆起被耶律德光围攻重伤时的样子,与此时何其相似。自己答应卫满的事怕是完不成了。 眼见萧寒就要斩杀陆孟书,突然一阵琴声传来,那琴声缥缈无痕,却又如同实质一般,萧寒清楚这是高手将内劲裹挟在琴音之中,此人内功已是极高,怕是还要强于陆孟书一线。萧寒立刻抽刀回防,琴浪与刀身相交一瞬间,本就有裂痕的长刀瞬间破碎,陆孟书突然起身抓住一块刀片,划过萧寒喉咙。 一道血刃浮现,萧寒睁大眼睛看着站立的陆孟书一脸不可置信之色,拼命想捂住脖子,但终究是徒劳,很快尸首分离,倒地死去。 金洋、项冲大惊,正欲袭来,此时贺梦却突然出现,大叫一声“跑”,两人闻言,立马裹住贺梦一起逃走。 陆孟书艰难的转过头,只见一身怀抱古琴翩翩而来,陆孟书笑道:“原来是茶圣之后。” 第十六章托付大事 看着走近的陆翊,陆孟书心中松了一口气,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杀意。 陆孟书本已是强弩之末,拼着一口气,才借机杀了萧寒,如今萧寒已死终于再次倒下,意识也是逐渐模糊。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陆孟书感到身上传来微微刺痛,再次醒来已是午间。 陆孟书艰难的转过头打量着周围,只见自己躺在一棵大柳树下,卫行歌亦是倒在一旁。从行歌呼吸中陆孟书知晓他已经脱离了鬼门关,虽是虚弱,但若是细心调养已无大碍。然而自己此时却像是风中火烛,虽是都能熄灭一般。 一阵琴声传来,陆孟书注意到自身阳池穴上的血点,对着正在抚琴的陆翊说道:“这是普陀山的‘金针渡劫之法’?” “不错”陆翊停下律动的手指,转过头来接着说道:“昨夜我为你诊脉发现你五脏具裂,真气消散,即便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是无用,故而不得已如此,想来你还有三日的时间。” 陆孟书惨笑一下说道:“无妨,有此三天足以,要多谢六先生了。”陆翊在家排行老六,又同为武林七公子之一,“陆”“六”同音故而陆孟书多称他六公子。 “六公子又如何在此?”陆孟书问道,陆翊说道:“我常住寻芳阁之事,汴京城中无人不知,林娘子没和你提起过?” 陆孟书一怔,不禁苦笑起来,顾左而言它道:“林娘子如何请动你的?” 陆翊也是笑一下,说道:“那日你到寻芳阁我便已经知道了,昨日我看见你和卫小友离开,心中心绪不宁,特意卜了一卦,卦象大凶,因此匆匆赶来。” 陆孟书又是一怔,知道陆翊生性淡寞,自当年那件事后,越发如此了,得知自己到了寻芳阁不来相见也是正常的,想来林娘子也是知道才不曾对自己提及,但如今只是为了一个难辨真假的卦象便匆匆赶来,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 陆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逗乐了,‘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除了柴兄,当今天下又有谁真的懂我?” 陆孟书不语,“柴熙让”这个让他不敢直视的名字,一个不弱于五大高手的天之骄子,可惜最终。。。。。。。 “卫小友是你的弟子?”陆翊突然发问,陆孟书点了点头。 “是的。” “你眼光倒是不错。” 陆孟书也是露出欣慰的表情。说话间,卫行歌已是幽幽的张开眼。“好舒服的阳光”卫行歌自言自语。醒来第一句却是如此,不禁让两人乐了起来。 “师傅?”卫行歌大惊。 “你也死了吗?”陆孟书刚刚凝聚点真气,被他一说差点没散去。 陆孟书没好气道:“死了还能看见阳光?”卫行歌被陆孟书一问,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于是乎从胸口传来巨大的痛楚差点没让他再昏过去,“啊……..”卫行歌大叫一声,好生才忍住。 陆翊从怀中取出一物,扔给行歌。 “瓶中丹药有止痛之效,可增加你伤口愈合速度,只是每日不可服用过多。” 卫行歌此时才意识到陆翊的存在,惊讶之余不禁说道:“额…..谢谢大师,敢问是您出手相助吗?” 陆翊没有回答,陆孟书却是对着他点点头,卫行歌立刻会意起身跪拜道:“行歌谢过陆大师救命之恩,来日大师有命行歌必不推辞。”又是三拜。 陆翊淡然一笑,示意行歌自己接受了,轻轻一推掌,一股内劲便将他扶起,行歌对此又是惊讶不已。随即又从怀中又取出一物,抛给陆孟书说道:“龙元丹,此丹可保你三日内劲不散。” “谢了”陆孟书拱手说道。 陆翊没有表示什么,收起长琴,将其包裹好背在身后,飘然离去。只听他唱到:“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更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 行歌说道:“是王维摩诘的诗。” “不错” 陆孟书没有挽留,他知道陆翊这是在借诗表达自己的情感,表达对自己这位故人即将逝去的感伤,他将‘世所稀’,改为‘世更稀’无疑是认可了自己。 目送陆翊远去,行歌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糟了,巧玲和林伯逃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孟书也是想了起来,但此时也是无法,他服下一枚龙元丹,运气打坐起来。行歌见此也是默默运行起‘浩然正气诀’,昨夜一战他的内力早已一空,自己和师傅又是身负重伤,也只能寄托于自己赶紧好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内力一点点的凝聚回来,而且更有突破之势,可见昨夜濒死一役让他有了新的提升。 行歌醒来时,天色已晚,日暮西沉,但他终于练成了‘浩然正气决’的第二层。觉察到内力更胜以往,这让他也不禁有些欣喜。 陆孟书早就运功完毕坐在一旁等候,见此也是点点头。 此时行歌着急道:“师傅,我们赶紧去找巧玲和林伯吧。那些恶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 陆孟书摆摆手说到:“此事不急,我已经和他们约定好在你外祖父家会面,天下之大,与其大海捞针,此时不如守株待兔。” “可是…..” “莫急,陆翊一路前来若是遇见早就带来,想来她们中途折转,一切也只能静候天意了…..” 对此卫行歌也只好答应了,两人起身一同向南方走去。一路上卫行歌突然感觉陆孟书有些变了,主动和他讲述起武林的一些事来,行歌虽然喜欢,内心却隐隐生出了一丝担忧。 “……当年卫道一战后,魔教教主身死,从此武林中魔教隐迹,而此次大战中蜀中唐门、丐帮、与原来的武当、少林等五大门派一起被视为武林七大势力。武当依然是执掌天下牛耳,武林至此表面也是平静了不少,但暗地里依旧是波涛汹涌。” 陆孟书顿了顿,皱起眉毛继续说道:“我离开大宋已有十年之久,如今的武林怕是风波再起,前日袭击我等的高手背后一定有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怕是不弱于当年的魔教,对此你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冲动。你可明白?” 卫行歌想起昨夜拼杀时刻,心中又隐隐升起仇恨之感,但很快压下自身念想,恭敬的回答道:“弟子明白。” 两人走进一间客栈,夜里卫行歌恭谨的侍奉在一旁,陆孟书将‘浩然正气决’的口诀要点尽数传授给行歌,昏暗的灯光下,陆孟书更显苍老。行歌此时心中已是隐隐感受到到什么,他修炼了浩然正气决,感官的敏感度比同级别的高手还要强上不少,因此愈发恭谨。 “你记住多少?”陆孟书突然问道。 “弟子已经将口诀几下,各要点只是记了个大概。”卫行歌如实说道。 陆孟书点点头笑道:“如此已是不错,天下间似你这般聪慧的,怕也难寻出一手之数,但须知人外有人,切不可小瞧天下人物。” “是,弟子一定铭记在心。” “夜深了,退下吧”陆孟书说道。 卫行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陆孟书,陆孟书叹了一口气说道:“生死有命,莫要将其看的太重要,不违本心,不失气节,已天下为己任,如此已是足以。何求太多?” 卫行歌眼睛一酸,留下泪来回道:“是,弟子告退。” 卫行歌退出房内,但依然守在门口,对此陆孟书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取出纸笔书写起来。 第二日陆孟书和行歌结了账依旧往南而去。一路上陆孟书讲述起他年轻时候的事来。 “年轻之时,我也似你这般意气风发。当时我与师哥、陆翊、林啸天、风厉、孟杰以及……柴熙让七位友人,一起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好不快活。江湖上还给我们七人起了个称号叫‘武林七公子’。” “原来师尊和陆大师早就相识,那后来呢?” “后来..….”陆孟书流露出感伤之色,接着说道:“后来,师哥潜修不问世事,林啸天、风厉入了内门,成了武当守正和守诚真人。孟杰、柴熙让身死道消,陆翊归隐江湖,只有我一心匡扶天下,为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不断地和官府中人打起交道来,一生奔波不倦,终究是碌碌无为。”陆孟书感叹道。 卫行歌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我听父亲所说,师尊在辽国被拜为国师,除弊端,开兴化,让大宋礼仪传入外邦,两朝交往不断,怎么能说是碌碌无为呢?依我看来,师尊一心为国为民,平衡两国势力,这才是真正的大侠。” 陆孟书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嘴倒是甜,你说的不错,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愿你一生谨记在心。” “是……” 第三日行歌扶着陆孟书住进了一户农家,里面只有两位老人家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问将起来。两位老人哭泣道:“大儿去年战死沙场,小女远嫁他乡,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孙儿了。”陆孟书和行歌都是感伤不已。 见老人家贫困,行歌给足了三人银两,老汉推辞不敢接受,行歌硬是塞进老人手中。老人一家喜笑颜开,连忙将最好的一间上房腾出,将家中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杀了招待两人。陆孟书本不愿如此,耐不住老人家坚持,只好坦然接受了。 是夜陆孟书将行歌叫进房中,此时只见陆孟书一脸衰老之相,眉毛不知不觉间已是白了,行歌眼睛湿润起来。 见他进来,陆孟书笑着说道:“那日陆翊使用普陀门的‘金针渡劫之法’,将我体内潜力逼出,让我熬得这三日。如今已是到了尽头了。” 行歌闻言大哭起来:“师尊,没事的,你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 陆孟书坦然一笑说道:“吾一生不长不短,但好歹也是践行一生理念,再无后悔之处。如今唯有你一人我放心不下。我有三件事要你去做,你可愿意替我完成?” 卫行歌跪倒在陆孟书身前,抹掉眼泪说道:“弟子愿意,请师傅示下。” “好,这第一件事,我这有两封信和一枚令牌,你将两封信分别送往武当守正真人和我师哥颜玉手中,上面我一写好姓名。这枚令牌是‘儒门兵掌’令,凡儒门弟子执掌此令牌可号令三千儒门剑侍,你替我一同交给我师哥,你的师伯。。” 陆孟书接过这三样东西,对着陆孟书一拜恭谨的说道:“弟子遵命。” 陆孟书点点头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我要你洗清你父母和我身上的冤屈,查清楚背后黑手,同时将一路相助与我等的恩情还清。” 卫行歌闻言又一拜,哭着说道:“弟子一定洗清师尊和卫氏冤屈,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陆孟书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第三件事嘛,为师想让你放弃复仇,你可愿意?” 卫行歌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陆孟书苍老的面容,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挣扎了许久卫行歌叩地一拜回道:“师尊恕罪,弟子不能。” “哎,痴儿,既是如此我命你一生走遍大宋及周边天下各州,待你成为‘天下第一’,到时候随你意来。”陆孟书终究是没有坚持。 行歌说道:“谢师傅,弟子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 陆孟书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扶起行歌,行歌连忙接住陆孟书双手起来。陆孟书双腿盘坐在床上,灯火摇曳,陆孟书看着行歌说道:“在生命的终点,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为师很欣慰。为师还有一句话,你要时刻铭记在心不可忘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人正义与否要看他如何去做,而不是如何去说。你万万要警惕,不可忘记。” 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陆孟书依旧无法放下行歌。行歌用力点点头说道:“弟子一定铭记在心,时时回想。感谢师尊教诲之恩,弟子一生无以为报。” 陆孟书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事情都已交代完,陆孟书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只听他突然喃喃自语:“无悔,我一生无悔。”最终双眼缓缓闭合,坐而逝去。 天亮之后,老汉一家得知陆孟书逝去,悲伤不已,连忙召集村中老幼,替他料理后事。一座孤很快树立在田野之上,坟前一块青石碑上刻着“恩师陆孟书之墓”等字样。行歌身着缟素,持弟子礼,跪在坟前三日,不吃不喝。老汉一家人,数次劝他吃些东西,行歌总是不言语,老汉也是没办法,只能替行歌祈祷。 三日后行歌起身,回到房内收拾好东西,老汉请他出来吃饭,饥肠辘辘之下,行歌一人坐在桌上闷不做声,只知道不断地吃东西。 老汉叹道:“小哥,节哀顺变,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慢点。” 行歌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示意自己没事。老汉也只有默默叹息。 好在吃了些东西,卫行歌总算是精神起来。谢拒了老汉一家的挽留,便匆忙一路南行。 卫行歌站在一望无际的中州大地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孤独,他不知道的是,这股孤独感还会陪伴他很久。 自东晋衣冠南渡以来,南方地区便飞速发展起来,到宋朝南方经济更是胜过北方,完成了经济中心的转移。长江及各支流干道上,繁多的商船和草市来来往往,更是促进了商业的进一步发展。但由于草市是民间自发的一种商业聚集地,官府往往难以管控,这也滋生了许多以此为生的强盗。 此时在长江的一条大船上,运满了来自各地的货物,一人倚在太师椅上,有种把玩着一个玉器杯子,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禀盟主,金、萧、贺三位舵主来了。”一人走进来禀报。 “让他们跪在外面。”那人冷冷说道。 “是” 金洋三人得令跪在外面,一动不动,头上都有冷汗浮现。 “三个废物,此次行动原本天衣无缝,四人一起出手,居然折了萧寒,实在是可恶至极。”旁边一人对着太师椅上的人说道。 见他不说话,那人继续说道:“如今公主殿下要过来了,尧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今萧寒好不容易化名李彦打入宋庭内部,结果却是死在陆孟书手上,这可如何是好?” 太师椅上的人正是萧太后提到过的耶律尧光,他闻言眉毛一皱说道:“一个废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即便是萧达览的弟弟,死了就是死了,至于那个丫头,由我来对付就是。” “那这三个人怎么处置?”那人继续问道。 “哼” 。。。。。。。。 很快三个人便知道了自己的处罚,每人被‘赏赐’了一枚化心丹,三人颤巍巍的服下,一股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长江两岸,船上众人无不惊恐。许久三人终于停下,卧在甲板上,面上依旧是惊魂未定。 “再有下次,你们三人就不用回来了。”方才和耶律尧光对话的那人走出来说道。 三人闻言大惊。他们为了提升功力都服用过盟主赐下的丹药,但这丹药却是有缺陷的,需要每月服用一枚,若是不然便会功力散尽而死,三人因此而饱受折磨。若是不回来,那三人则是必死无疑。 金洋等人连忙回道:“是,我等绝无下次,请高护法好生美言几句。我等感激不尽。” “我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没用,你等好自为之。”高护法转身进去。 三人一脸死灰之色。 卫行歌一路上风餐露宿,往自己的外祖父忠义军王昆老将军的府上赶去。此时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巧玲和林伯两人,因此也顾不得伤势,好在有血丹的缘故,在那几日里行歌的伤已经好了大概,因此才风风火火的离去。 过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到了自己的外祖父家。只是等待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府邸,只有一个守门的老汉在此。 卫行歌赶问道:“老人家,我外祖父一家到哪里去了?” 老人家大惊道:“您是卫公子?” “正是我。” 那人又惊又喜,苦笑道:“唉,公子你来晚了,前日老爷的大爷一家受命被招进京城了。” 卫行歌大叫道:“什么?难道朝廷还要牵连我外祖父一家人吗?”卫行歌心中大惊。 那老汉说道:“公子你别担心,我听前来宣纸的人说当今圣上只是感念老爷一生功德,因此命老爷一家搬进汴京城中,并无恶意。老爷得知小姐出事,也伤心不已,但皇命难为,又担心公子您因此只好命老朽在此等候。” 卫行歌闻言松了一口气,虽然感觉奇怪,但终究是无事就好。行歌心中如此想到,又是担心巧玲安危,赶紧问道:“老伯那你见到一个自称巧玲的女孩和一个老人家来投奔我祖父他们吗?”林伯全名行歌并不知晓。 那老汉闻言说道:“知道,那两人比公子你早到了许久,那个叫巧玲的还是公子您的未婚妻是不是?” 行歌脸一红说道:“确实如此,敢问他们到了那里?” “哎,他们那日乘坐一辆马车而来,见到老爷说了许久,更是拿出来公子给的玉佩,说公子您遇到危险了,让老爷赶紧去救您,刚好第二天圣旨就到了,两人就又一同回去了。如今看到您平安,我可以放心了。”那人将前后因果细细道来。 卫行歌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第十七章巧遇游侠 得知巧玲林伯两人无事,卫行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卫行歌来说自己对于外祖父一家其实知之甚少。王婕书自嫁到卫氏后,由于大宋正在进行统一战争,所以卫满总是很少回家。卫氏大小事情多是自己母亲处理,自己只在年幼时回到过一次。这次来到外祖父家还是一路不断打听得来,因此来说,巧玲和林伯是行歌目前最亲近的人了。 但如今巧玲转回汴京,对于行歌来说却是有些麻烦。行歌微微思索一下对着老人说道:“老人家可以给我些纸笔写封信吗?” 老人点头说道:“公子叫我孙二就好,你平安到了,老朽正准备给老爷和大爷回封书信呢,公子有什么想说的一事写下来就好。” “有劳孙老了” “公子客气,快请入府歇息。” 老人将行歌引进府中,行歌仔细打量起来,发现自己祖父家却是和自己家差不多大小,只是多了几分别致感,一景一地看起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一路走来更是有不少奇花异草,却是安静中带着些许活力。 孙老见行歌打量满怀歉意道:“公子这里穷乡僻壤不比京城里头繁华,老爷走时又把府中不少下人一起带走了,只因为我年纪大了,不想动了,因此主动留了下来,如今这偌大的府邸只剩下我和老婆子了。” 行歌见他误会,解释道:“我家中也是这般大小,只是不如此处别致,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我外祖父养的吗?” 孙老笑道:“老爷戎马一生,这些却是婕书小姐和大爷的留下来的。” 行歌一听,心中却是一酸,自己从未见母亲侍弄过花花草草,想来却是诸事繁杂,自己却从未注意过,如今……. 孙老见行歌露出感伤之情,知晓自己又勾起了伤心事,不禁打了自己一下嘴道:“看老奴这张嘴,公子且安心住下,待我和老爷联系后,再做打算吧,老爷听闻小姐出事也是想想你的很。”说完又是偷偷转过脸抹掉了一些泪水。 行歌见状安慰道:“孙老快别如此,行歌只是想到些东西有些感伤罢了……..您这样却是让行歌有些无地自容了。” “好好好,公子先坐下,稍事休息,老奴给您道倒些茶来,马上让老婆子做些饭,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小特产,你别介意。” “哪里,只是有劳孙老了。” 待行歌坐定后,孙老向厨房走去。他见行歌举止有礼,为人谦恭,不禁才想起来自家小姐,心中想到‘怕是也只有自家小姐才能教出这样的公子爷吧,只是可惜…….’ 行歌坐定后,独自思量起来“如今巧玲跟随外祖父又回到汴京,想来祖父会护着她无事,只是我还要完成师命却是难以带着她跟我一起风餐露宿,况且大仇未报,巧玲和我在一起只能吃苦,那夜我怕也是伤透了她的心…….哎” 世上最是美人温情难消受。行歌如今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长吁短叹不已。 孙老走进来,看见行歌这样,以为行歌又是想起了伤心事,给他添了一壶茶说道:“公子初到此地,想来也不曾见过此地风俗人情,何不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行歌知道他担心自己,示意他自己无妨,忽然行歌心中一动问道:“孙老你在我外祖父府上有多久了?” 孙老闻言一怔说道:“太久了,记不清了,老爷还没娶亲时我就在了。” “那您一定知晓我母亲小时候的事了?可否给我讲讲。”行歌赶紧问道,孙老见他一脸好奇,知晓他已无大碍,也是微微一笑数道:“那可有的说了,婕书小姐小时候可是顽皮得紧啊,总是舞刀弄棒的……..”行歌在一旁倾听孙老讲述自己母亲的过往,只见孙老脸色也随着他讲的故事而变化,时而开心、时而悲伤、时而害怕,行歌渐渐被他感染,一起快乐,一起悲伤,更是会哈哈哈笑起来。 “…….后来,卫舅老爷来了,小姐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温柔了很多,可舅老爷总是无视小姐,直到有一天小姐在院里舞剑被舅老爷发现了,小姐以为再也没戏了,躲在房间哭了好久,那知当天晚上舅老爷就提亲了,哈哈哈” 这一段行歌听自己的父亲说过,回忆起来自己曾问起父亲为何如此,卫满说道:“我当时第一眼见到你母亲就喜欢上了她,只是不知道你母亲如何想的,我只是一个小小偏将,为了偷偷看你母亲老是往你祖父家跑,结果让你祖父误以为我有求与他,哈哈哈……后来我见到你母亲舞剑,我才知道你母亲在我面前总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竟是装出来的,于是我就提亲了。” 行歌当时还是不解,卫满也没回答,行歌现在思索起来,却是有些明白了。 短短的时间里行歌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多么不了解自己的母亲,想起母亲和父亲含冤而死,自己心中又是浮现复仇的怒火。 孙老讲到此处喝了一口茶,见行歌突然脸色阴沉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轻声叫道:“公子?” 行歌醒来,打了个哈哈,孙老见此说道:“婕书小姐嫁到卫府后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公子比我清楚。”行歌没有说话,就在孙二不知说什么好时,一个老婆婆走进来说道:“你这老头子,就知道在这胡言乱语,菜烧好了,还不快请公子一起用膳。” 孙老一拍脑袋说道:“哎哟,怪我怪我,瞧我这记性,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也不知道饿没饿着公子,公子快请给我一起去用膳吧。” 卫行歌起身一拱手说道:“孙老哪里的话,能了解到我母亲的一些事,我感谢孙老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怪孙老,孙老请。” “是是是、公子心善,快请去用膳吧。”那老婆子满脸笑着说道,行歌跟随两人一起到了用膳的地方,两人却不肯坐下。 孙老说道:“这是老爷他们用膳的地方,我们哪里能在这吃啊,公子快用膳吧,我们自会去吃的。” 行歌向来不喜欢主仆关系,因此故意激道:“二老不肯和行歌一起吃饭莫不是看不起行歌?再说了我祖父他们都搬到京城了,此处只有二老和我哪有那么多规矩,快坐下,不然行歌边便要到二老用膳的地方叨扰了。” 孙老夫妇见此也笑着答应了。饭桌上都是些地道小菜,行歌一路上为了赶来,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因此这时吃的香甜无比,二老见此都是笑了起来,背后却都是心中一酸。 饭后,孙老待行歌到偏房住下,又给行歌拿来了纸笔,行歌寻思道:“我且写封信给巧玲报个平安,若是她愿意等我,待我寻得一处安全地,我便娶了她,若是不然尚没有媒妁之言,还是早早给让祖父给她找个好人家才是。” 写完便将信件封好,交给孙老,自己则是暂且住下,每日修炼起《浩然正气决》。半个多月后,行歌终于收到了回信。回信中巧玲满纸都是哀怨之语,又表示非他不嫁之意。林伯附信也是责怪行歌,又数道巧玲意欲以死明志之事。自己的祖父王昆也是回信责问,又是但又不敢让行歌回京,自己则准备让行歌的舅舅过来。 行歌只好又回一信,心中是安慰之语,又将陆孟书所托之事告知巧玲,表示自己暂时无法实现诺言的无奈。巧玲接到信后,心中好是放心下来,又感到行歌身上重担,自己恐是拖累,因此让林伯代笔回信,表示自己愿意等待之意。王昆亦是感动于巧玲对行歌的情谊,因此附信告知行歌自己已经将巧玲安顿好,让行歌放心去做。 行歌读完信后,默默流泪良久无语。一日后行歌告别孙二夫妇,身上带着陆孟书交给自己的动心和那枚平安福,骑着一匹买来的骏马一路向武当而去。同时一只信鸽从王氏府中飞向汴京方向。上面只有寥寥一句“待我‘天下第一’,便来娶你。”巧玲看完书信默默一笑,随即又是沉默不已,林伯在旁边也只能徒增感慨。 行歌一路往南而去,从卫府逃出,行歌身上便带了不少银两,一路上虽多有花费,但依然够他使用好些日子。 这一日卫行歌骑马赶得急了,路过一个小镇,便下马想寻得一处茶馆解解渴。没走几步便看道一个名为‘乾坤馆’的茶楼,行歌心想这茶楼好大的口气,因此便欲走进去看看其中奥妙。门口小厮眼尖,立马过来从行歌手中接过马绳,替他将马匹拴好。行歌也喜这小厮机灵,便随意拿出几枚铜钱递给他。那小厮见此更是连连感谢,将他引进茶楼。 “这位公子爷,你请进,打尖还是住店?”行歌刚走进茶馆一名跑堂的便过来问道。 行歌走到一张桌子前,那人连忙把凳子拉开,行歌自顾自坐下对他说道:“先上壶好茶,来几个小菜。” “得嘞,您稍等,马上好。”那小厮说了一句,立马走开。 卫行歌此时仔细打量起茶楼来,这茶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中间只有一方一丈场小台,一人正在那里唱词。装饰虽是古朴整洁,却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 这时那跑堂小厮端着茶水走来说道:“公子,您的茶轻慢用。” 行歌心中一动问道:“这位小哥你等一下。”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那小厮闻声等在一边问道。 行歌问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你这茶楼叫‘乾坤馆’,不知道这其中有何玄机?” 那小厮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一丝骄傲神色说道:“公子,这你有所不知,这茶馆虽小但却是四面八方聚集之地,方圆几个州县的消息数我这方面最是灵通,你有什么想知道了,保准都给您打听过来,因此才起了一个‘乾坤馆’的名号。” 行歌一听也来了兴致问道:“偶?你且说说最近周围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小厮闻言立马涛涛张口就来,例如谁家小姐出嫁了,那个路台大人纳了青楼的头牌…….杂七杂八的,一下便浇灭了行歌的兴致。 那小厮见状知道自己所说不和行歌胃口,眼珠子一转说道:“公子,你怕不是江湖中人吧?” 行歌本想摆摆手让他离开,听到这一句却奇道:“偶,你这茶馆难道是个江湖大派的产业不成,还知道江湖中的事?” 那人闻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公子你说笑了,这些事我等也是听过路的江湖中人说的,我看您也不到二十的样子,也就没往这方面想,是小的眼拙。” 行歌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只是行歌生在将门世家,因此发育比一般人更好,如今已是堂堂七尺男儿,星眸剑眉,虽不如潘安貌美,却因行歌在汴京城中又多留恋勾栏瓦舍之地,倒也自生的一股风流之态,早熟的性格也让小厮误判了几岁。 “别废话,你且说说江湖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行歌打断他说道。 那小厮给行歌添了一碗茶,慢慢说道:“要说这江湖最近的大事,当属武林中人争夺‘草还丹’一事了。” 卫行歌从未听陆孟书提过此物,不禁疑惑道:“草还丹?” “没错,公子有所不知也是正常,我也是给一位住店的大爷送茶时,偷听到的。”那小厮露出一丝郝然神色接着说道:“听说这草还丹是当年始皇帝命徐福寻找的长生药之一,食之可以长生不老。也有人说这草还丹是昆仑神草,王母娘娘赐给昆仑仙人渡劫用的,人要是吃了可以百毒不侵。还有人说这是天地精华所化……..” 卫行歌闻言哈哈一笑,惹得馆中众人一齐观望,行歌这才收敛了一些说道:“这都是些胡言乱语,以讹传讹的事,也能信?” 那小厮也是一笑道:“谁说不是呢,江湖中人谁也不是傻子,但指所以被众人抢夺,是因为听说他可以增加练功之人的内力,所以才引的江湖各派争夺不休。” 卫行歌一听,心中大奇,虽然陆孟书曾告诉了他一些稀有的救命药草,但能增加内力一说却是没有听说过,便问道:“真有这种东西?” 那小厮却是说道:“这在下就不知道了,但因为这是,江湖各派已是厮杀不休”那小厮突然停顿一下,压低了声音“听说连蜀中唐门都有人出手了。” 行歌内心一惊,蜀中唐门是当今武林七大势力之一,连他们都有人出手了,看来这‘草还丹’确实有些门道。 行歌没有追问下去,那小厮又是说了一些江湖上发生的事,比如武当弟子林贤知数月前大破山贼解救了江州知府的女儿,少林法慧禅师击败丐帮八袋长老解游龙,被丐帮帮主誉为江湖中新一代的‘武林公子’。 卫行歌听着也不禁有些热血澎湃,随手从包裹中拿出了一块碎银子给了那小厮。小厮道了声谢,跑开了。一会菜上齐了,行歌也是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靠近唱台的一桌人在那说道:“周兄您听说了吗?卫满将军因谋反被当心陛下发现抄家了。听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卫府都烧了精光呢?” 那对坐的一人一听,连忙放下茶杯说道:“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卫满勾结辽国叛逆,叫什么陆什么东西的,据说还是辽国国师呢,你说这不是找死嘛?” “可不是嘛,枉我还以为他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呢,想来上次大破‘子母连环阵’怕也是他和辽国演的一出戏吧”那人敢接说道。 “李兄高见,小弟也是这么以为的”那姓周的随声附和 “哎呦,那看来你我兄弟两人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哪里哪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围人一听,也有人随声附和起来,同时还不停的贬损卫满和陆孟书两人。行歌在一旁听见这两人言语,不禁大怒起来,心中恨这两人颠倒黑白,更恨世人不明是非。行歌立马起身,就要上前理论。 这时突然一酒罐朝两人桌上砸去,飞溅的陶片将两人打的抱头躲避,划破了道道血痕,在烈酒浸染下,两人顿时哀嚎不已。行歌也是惊奇,不禁停下脚步,那姓周的大怒道:“谁啊,那个不长眼的孙子干的,敢欺负你大爷?” 一人倚在二楼上哈哈大笑,对着两人说道:“正是你大爷我赏给孙子你的。” 众人看去,只见他穿着一身破旧衣裳,满脸胡子拉碴,左手扶着楼梯,右手抱着一个大酒罐子正在那痛饮。姓李的那人大怒道:“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这位可是本地周县令的公子,你敢袭击我两人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周围的人有认识两人的立刻小声的嘀咕起来,原来这两人一人叫李球是当地一个乡绅之子,一个是周晾是当今县令之子。在这小地方也算有些势力,因此平常也没少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如今也是纷纷看起戏来。也有些势力的人想要巴结两人,便指责起那醉汉,想要博两人一个好感。 很快店家闻声赶来对着那人骂道:“这个泼皮无赖,欠我的酒钱也就算了,如今又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是存心不让我活啊。” 那人灌了几大口酒,指着众人说道:“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在这乱叫什么呢?”又指着两人说道:“我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说的不对,就该打。”众人会意,知道这人是听见两人刚才在那打趣吹捧,故而心生不满。” 周晾冷笑道:“不对,这是当今刑部根据陛下意思颁布的告书所写,哪里不对?你难道也是也是和那两人是同党不成?” 那人笑着说道:“我怎么听说是那皇帝老儿逼杀先帝子嗣,因才嫁祸卫将军呢?只是可惜啊,可惜,实在是可惜。” 众人闻言色变,都不禁退后一步,先前没出声的人此时都转头嘀咕起来 周晾脸色铁青道:“胡言乱语,你…..你有什么可惜的?”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道:“可惜我并未结识卫将军这等人物,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不然我一定要踩着赵光义这个狗皇帝的头问一问卫将军何罪之有?” 卫行歌在一旁仔细观看,没有出声,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不禁生出一股豪情来。 周围人见他口出狂言,心中都是天雷滚滚,胆小的连茶钱都没来得及付,赶紧逃走了,小厮在背后大喊也不管用,那店主直接瘫倒在地,连忙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各位老爷给我作证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还有一部分人眼睛一转,纷纷骂起来:“你这泼皮,你这是大不敬” “你死定了” “混账,皇帝陛下能是你骂的吗?” ………. 行歌此时却是突然出声喝道:“有什么不能骂的?历史上穷兵黩武的皇帝哪一个不是遗臭万年,这昏君忠奸不分,枉杀忠良,实在是与昏君无异,这位兄台骂得好。” 此时的行歌早把陆孟书告诫的祸从口出的教训,忘在脑穴后了。不过要是陆孟书在此怕也不会阻止吧。 众人纷纷向行歌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惊骇不已,心中都在问道:“哪来的又是一个不要命的?” 楼上那人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好,来喝一口。”随即将酒罐抛出,行歌稳稳接住仰头喝了一口,大叫道:“痛快。” 那人颤巍巍起身,迈着他那漂浮的步子说道:“可惜这酒不行,他日若是砍了皇帝老儿的头,拿来兑酒才好呢?” 行歌也是热血澎湃道:“哼,总有一天有人会杀了这个昏君。” “好,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孟不归今天可算见到一个像样的人物。”那人哈哈说道。 此时周晾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又是口出诳语,心中想到:“我好歹也是县太爷的儿子,若是擒了这两人人送入京师,别说父亲升官发财,说不定我自己也能捞个一官半职”因此说道:“在座的大宋子民都听到了,这两个人胡言乱语,对吾皇陛下大不敬,说不定就是两人同党,我等身为大宋子民怎可放任两人,大家一起将两人擒住,我父亲周县令一定重重有赏。” “没错,我们听周公子的,谁不动手,谁就是同党。”同来的李球闻言附和,众人眼见如此,都是一齐起哄,纷纷上前包围两人。 行歌立马戒备起来,但众人虽是口中骂声不断却都没动静,原是谁都不想先动手。 那人见此笑道:“都是一群无胆鼠辈。” 第十八章传授剑法(1) 在场众人虽然也有不少气愤于二人狂妄,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谁也不想被那周晾当枪使,但这一句‘无胆鼠辈’却将众人怒火点燃了。 周晾见此也明白过来,煽风点火道:“你这逆党,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小瞧我等,大家上啊,谁率先擒住了他,小爷我给50两赏银。” 众人一听瞬间两眼放光,有人大喝道:“周公子果然大义凌然,大家上啊” “对,我们这么多人给他点颜色瞧瞧” “太岁头上动土,你活得不耐烦了” “上” ……… 只见众人随手抄起板凳、茶壶等物便朝两人打去,也有自持强壮者徒手上前,行歌原本内心有所戒备,却发现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赖泼皮,大笑一声,运起太祖长拳仅仅三两招便将围攻而来的众人,打的倒地不起。 转脸望去,那自称孟不归的醉汉似乎也有些门道,虽然他脚步轻浮好似一碰就倒的样子,却偏偏让众人无可奈何,原本为对付他而被众人抄在手中的桌椅,茶罐,反倒纷纷打在了众人头上,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些彩。 周晾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不想碰到了两个硬茬子,见那孟不归脚步轻浮,一时间恶向胆边生,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朝他偷袭而去。 行歌在一旁看见,冷哼一声,瞬间起身上前捏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姓周的便发出杀猪般的叫喊。行歌本就愤于他侮辱自己的父亲卫满和师傅陆孟书,如今见他使得这般下三滥手段,更是怒火中烧,一脚狠狠揣在此人肚子上面,他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瞬间便昏了过去。 行歌冷哼一声,见他昏过去也不好再出手,转头便看向与周晾同来的那人,见行歌看向自己,李球早就看傻了眼立马跪下,双脸啪啪作响,说道:“公子饶命,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我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卫行歌冷喝一声,那人立马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行歌本想教训他一顿,见此也不好意思再出手便说道:“你这软骨头,卫氏满门忠良,都是铮铮铁骨,岂容的你在此胡言乱语,下次若再让我听见定然不饶,滚。” “是、是、是我胡言乱语,我再也不敢了………”听见行歌放过自己,李球一喜,倒是转脸就跑。 行歌喝道:“等一下。” 李球不知道何事,立马又跪在一边,行歌心中也是好笑,用脚勾起倒在一旁的周晾将他踢给李球,说道:“把他一起带走。” 李球抹了一把汗,扶着周晾就跑了。这时众人眼见不对也纷纷跪下求饶,行歌不耐烦挥挥手,众人便都逃命似的跑了。 见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时行歌才上前对着那醉汉道:“今日多谢孟大哥仗义执言。” 那人笑道:“兄弟好身手,只是我是替卫满将军不平,与你何干?” 说完又是领起一罐酒喝了起来,行歌觉得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便回答道:“孟大哥所言极是,在下也只是和卫满将军见过几面,因此有所不平罢了。” “哈哈哈、原来是卫满将军故人,那我俩今日可要好好喝上一宿,只是在下现在身无分文,怕是请不起兄弟了。”孟不归看着行歌笑道。 行歌会意,也不在意,立刻对着店主说道:“店家,给我拿些酒来,今日这位兄弟的花费都算在我账上。” 那店家脸色一苦,惹了这么大的祸,他哪敢在招待两人,赶紧说道:“二位公子,算在下求你们了,我只是些小本买卖,如今你们闯下这般祸事,我哪敢在招待二位,你二位另谋他处吧,先前的酒钱茶钱,就当我孝敬二位了。” 行歌想想确也如此,自己虽是不怕但连累店家到底过意不去,孟不归醉醺醺的闻言笑着说道:“你这酒家忒没胆气,实在是倒胃口,大爷我还不喝了。” “是是,是小的不对,您和这位公子另谋去处吧”那人闻言立马接着说道。 卫行歌也知道其中含义便说道:“就是如此,那我们便另寻他出再醉一场如何?” “好,只要兄弟肯请客,到哪都无所谓。” 行歌闻言也是大笑道:“孟大哥肯仗义执言,便是冲这份豪气,就是喝光了小弟身上的银两也在所不惜。” “好,不想兄弟竟是如此豁达之人,那可否借在下些银两用用?”孟不归眼珠子一转说道。 旁人若是在此,见他打蛇上棍,怕是早就转脸走人了,但行歌对于金钱向来没有感觉,二来也真心感谢此人仗义执言,便将钱袋一抛说道:“且给孟大哥喝茶之用,在下包裹中上有些银两,不够再问在下要便是。” 孟不归颠了颠钱袋,一脸疑惑对行歌说道:“兄弟果真肯借我?我怕是不知如何才能还给兄弟。” 行歌笑着说道:“就是都给大哥又有何妨,既给了在下就没有准备向孟大哥讨回来。孟大哥如此莫非在下诚意?”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孟不归便将钱袋一起放进怀里,先前服侍行歌的小厮躲在一旁,看见此幕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两人一同走出茶楼,行歌牵回自己的马儿对孟不归道:“孟大哥可知附近有何好酒家,我等一起过去,在下再请大哥喝上几杯。” 那人简单思索一下,露出些为难之色说道:“兄弟既是有意相邀,在下倒是知道个好的去处,就在前方南阳县城里有个‘谪仙楼’,只是离此地有十几里地,在下却没有马匹,到哪里怕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孟不归此言明显有推脱之意,行歌转念一想,刚才赶走众人想来再到附近酒家也不合适,但这小地方哪里又有马匹贩卖呢?不过此人仗义执言,自己又承诺此人,却是不可以失言,十多里地想来自己虽未修炼轻功也是无妨。便说道:“孟大哥此事倒也不难,在下这批马任由兄弟骑去便是。” 孟不归闻言惊讶道:“此地并无马匹贩卖,兄弟将马匹给我,莫不是要徒步走过去?” 卫行歌笑道:“在下既然要请孟大哥和酒,怎么能因路程远近而食言呢?大哥先去无妨,在下脚步较快,想来城门关闭前便会赶到。” 孟不归看着卫行歌一脸真诚的样子,骑上马匹说道:“好马,只是兄弟真的肯将马匹借给我用吗?难道不怕我偷偷骑走了?” 卫行歌说道:“此马纵使送给孟大哥也是无妨,何况大哥方才在茶馆中肯为一素不相识之人仗义执言,可见孟大哥绝非失信之人。” 孟不归摇摇头道:“我之所以为卫将军说话,是因为我知晓卫将军忠义,若是换了不相识之人,在下断不肯多事的,如此兄弟还肯否?” “即便如此也可见兄长是明辨是非之人,小弟当然不会食言。”卫行歌坦然一笑说道。 孟不归见状邪邪一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便骑走了。” “兄长先走。” 卫行歌冲他一抱拳,孟不归也不回礼,将手中长鞭一甩,便纵马远去,行歌目送孟不归远去,自己也准备动身。 忽然孟不归又纵马回来,在行歌身前停下,行歌不解问道:“孟大哥何故去而复返,莫非兄弟以为在下匡你不成?” 孟不归哈哈笑道:“在下自然是信得过兄弟的,只是在下望见这茶楼马厩中尚有一匹好马,何不借来用用?” 孟不归下马将马绳递给行歌,自己却是自顾自走进去了,行歌方才牵马时确实看见还有一匹马在马厩之中,但既是有主之物,行歌也没想过强取过来,只是这地方建筑遮挡严密,孟不归如何知晓?卫行歌一边疑惑,一边赶紧过去,若是孟不归要强借好马,自己却是要阻止的。 尚不等待行歌走进去,便看见孟不归牵马而来,后面尚跟着一小厮说道:“这可是周大爷的马,你可不能骑走。” 卫行歌闻言问道:“是哪个周大爷?” “呸、什么周大爷,兄弟别听他胡说,这匹马正是周晾的马,如今他被兄弟打昏,正好拿来骑骑。”孟不归在一旁解释道。 “没错正是周晾公子的马,你们可不能骑走。”那小厮一把拉住马绳说道。 卫行歌一听这是周晾的马心中怒火再起,对着孟不归说道:“我本以为兄长要去强‘借’别人的马,尚想过来阻止,不过既然是周晾的马,那就没什么顾忌。” 说着,行歌往怀里一掏,拿出一两银子,右手捏住那小厮手腕递给那他着:“这匹马在下替这位孟大哥买下了”。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人便上马离去。小厮被行歌拿住的一瞬间,只觉得他两只手如同铁钳一般,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口中那‘一两银子哪够啊’之类的话,也被他生生咽会肚子里。 两人纵马在官道上驰骋,路上孟不归转脸对卫行歌说道:“兄弟也忒死板了些,这马在周晾手中也是糟蹋东西,我等取来也是物尽其用,兄弟何必还留下一两银子?” 卫行歌闻言郝然一下道:“孟大哥此言差矣,我也知晓一两银子不够买马,只是家师有教,不可无故自取,故而留下一两银子做凭证罢了。如今兄长大可放心骑了。” 孟不归对于卫行歌如此依然颇有微词,多是责怪他为人死板,卫行歌也是不置可否。 孟不归马快,路上他对着卫行歌说道:“兄弟这‘谪仙楼’据说是诗仙李白在南阳时,居留之地,多是一位难求,我先过去免得没了位置,扫了兄弟的兴致。” 卫行歌在马上冲他一抱拳说道:“有劳孟大哥了” 于是孟不归便先行一步。待到南阳县城,卫行歌询问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谪仙楼’。拴好马匹,行歌进去一个小厮走来询问道:“敢问是孟大爷的朋友吗?” 卫行歌一听笑道:“正是,孟大哥现在何处?” “请这边来。”那小厮做一个邀请的手势,将他引入三楼,登上三楼一瞬间,行歌便望见孟不归在那向自己招手,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还未落座,行歌便被满桌子的菜惊到了,张着嘴不能自已。烧花鸭、烧雏鸡、山鸡、兔脯、还有各种小菜、干果蜜饯,见过的没见过的满满的挤在一起。 孟不归对此笑道:“兄弟何不入座,莫非是因为在下私自点的菜没有和兄弟的胃口的?兄弟何不再点一些?” 卫行歌好生压下心中惊讶,苦笑一声说道:“孟大哥取笑小弟了,在下也曾去过不少地方,只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菜式阵仗,因此有些惊讶而已。” “偶,那既是如此那兄弟是心疼包中银两了?” “当然不是,在下包中银两任凭孟大哥取用,只是如此之多,未必能吃得下罢了。” 卫行歌又是苦笑一下。 孟不归对此怀着歉意说道:“兄弟莫怪在下,在下也是久闻‘谪仙楼’大名,却也是第一次来,因此见菜欣喜想要尝一尝罢了,既然兄弟怕浪费我便让人退一些下去好了。”说完孟不归便要假意叫小厮过来。 卫行歌连忙伸手阻止说道:“既然大哥喜欢,便依大哥,今日在下本就是要感谢孟大哥仗义之言,多些菜肴又算得了什么?” “好,兄弟爽快,既是如此你我今日便不醉不归,小二,来两坛美酒。” 小二闻声叫道:“得嘞” “客官,你的酒。” 孟不归将两坛美酒打开,道了声:“请”,自己搬起一坛便喝起来。 卫行歌脸色郝然见此说道:“大哥好酒量,只是在下不胜酒力,怕是喝不了多少。”这一点行歌却是没说错,自己虽然和潘无尘、高处恭两人游戏汴京,但多是喝茶,也就醉过一次,便是那次遇见月梨的时候。 孟不归笑道:“兄弟婆婆妈妈不像好汉之样,若是醉了自有上房供你休息。难道兄弟还怕我拐跑了你东西不成?” 卫行歌一听知道推拖不过,又是自己要请他喝酒,因此也故作豪气起来:“好,大哥豪气冲天,小弟今天便舍命陪君子。”说完也是对着坛子一口酒灌起来。 “好爽快,干” “干” 两人便这样喝了起来,行歌却是不胜酒力,喝了半坛子便晕晕乎乎了,尚未见底便倒了下去。孟不归哈哈大笑,自顾喝了起来。 第二日,卫行歌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勉强扶着床把手起来。见一壶清茶放在一边,也不顾礼仪如何,对着嘴便喝起来。一壶凉茶下肚,卫行歌觉得身子清爽了些,转头看看不见人影,一摸衣服巧玲给的护身符也还在,突然行歌猛然一惊跳起来。 连忙在房中翻找,却是丝毫没有自己包裹的影子,心中寻思道:“莫非是被孟大哥拿走了?”行歌这才想起昨日和孟不归在一起时的样子,想到自己不省人事的躺在这里,行歌心中暗叫不好,包裹之中除了一些银两还有陆孟书交给自己的两封信和‘儒门兵掌令’,银两丢失无妨,但若是将陆孟书托付给自己的东西弄丢了,卫行歌真不知如何去见陆孟书了。 卫行歌大叫道:“孟大哥,孟大哥?” 一小厮闻言赶来,情急之下卫行歌一把抓住这小厮将他提起来。那小厮心中一惊,叫道:“哎,你要干什么?” 行歌问道:“昨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去哪了?” 那小厮一脸迷糊道:“谁、谁啊?我哪知道啊” 行歌闻言更是慌张道:“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厮此刻也明白眼前的这位客人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这种情况见的多了,因此油滑道:“这位公子,小的只是一个下人,负责伺候客人的,你问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不如上柜上问一问,哪里的掌柜也许清楚。” 行歌思索却是如此,问道:“掌柜的在哪里。” “公子你先给我放下来,我就引你过去。”行歌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激了,于是将他放了下来,那小厮揉揉脖子,赶忙引行歌过去。 到了一楼这小厮远远指着柜台说道:“这位公子你看,掌柜的就在那,小的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行歌也不管他如何连忙过去问道:“掌柜的,昨日和我来的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柜上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留着一小撮羊须胡,此时正在算账,听到行歌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禁笑道:“客官这句话好生奇怪,既是和你一起来的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去哪了?莫不是被骗了?” 卫行歌听到掌柜所言,心中更是着急慌乱,但情急之下却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不禁后悔起来。 那掌柜的见此笑道:“这位客官别着急,你且说说那人什么模样?昨日做了什么?点了那些酒菜?我兴许还有些印象。” 行歌一听心中顿时明亮起来,赶紧将孟不归的样子描述出来,那知掌柜的一听摆摆手问道:“那人可是姓孟” 行歌心中一惊道:“正是,掌柜的你可知道。” 那掌柜的摇摇头,一脸惋惜的看着他说道:“知道,知道,公子你可谓是交友不慎啊” 行歌心中又是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为何? 掌柜的说道:“此人来‘谪仙楼’许多次了,每次来时不是身怀黄金万两,就是一文不带,还喜欢赊账,偏他武功奇高,楼中护院都不是对手,因此不赊还不行,好在他每次都会回来把账补上,这几年也不知多少形形色色人来找过他了。你怕真的是被他骗喽” 行歌回想一下,自己却是有些太过轻信与他了,连忙问道:“那掌柜的可知道他在那里。”。 “此人好赌,若是没离开,此刻八成在城北的‘六合赌坊’,你去那看看吧。”掌柜的挥挥手对他说道,随即又低下头算起账目来。 行歌对掌柜的道了一声谢,连忙跑了出去,徒步便往城北‘六合赌坊’而去。此刻他虽然饥肠辘辘,但默默运起《浩然正气决》之下,速度反而比一般人快上不少,饶是如此也废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六合赌坊”,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尚有马儿在谪仙楼的马厩里,不禁又责怪起自己的慌乱。 尚未走进赌坊,行歌便可听见里面赌徒嘶喊之声,走进去只见里面人山人海,行歌一时间也找不到孟不归所在,便拉起人向一旁人问道:“你可知孟不归在那?” 那人被他抓的生疼骂道:“什么乌龟不乌龟的,大爷不认识,快松开。” 行歌此时尚有怒火在烧,闻言用力一推差点没将整桌子撞到,一桌人都是气愤不已,但见行歌如此厉害,也只是叨叨几句。 不得已行歌只好自己找起来。一楼多是些三流赌客,行歌在此寻找当然是找不到的。待走向二楼,一眼便望见众人将孟不归围成一个圈在里面,此刻孟不归正在对着庄家豪赌。 行歌大怒,快步走上前去,挤开围观众人,一把拉住孟不归,孟不归正盯着眼前的筛盅出神,被行歌一抓,立刻回过神来。 行歌怒气冲冲的问道:“好啊,孟大哥你可是让小弟好找啊,快说我包裹中的东西哪里去了。” 孟不归见他怒气冲冲,陪笑道:“兄弟你说什么胡话呢?你难不成忘了,你说过包中银两任我使用的?莫不是反悔了,如今问我要也没有,都在赌桌上了,待我赢再回来还给你可好?” 说完瞥了一眼筛盅,耸耸肩示意他道。 不曾想旁边的人却都是笑起来道:“就你还赢你都连输了十几把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要赢回来?” “没错,小兄弟你怕是被他骗了,银两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偷人纷纷投去鄙夷之色,孟不归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行歌。 卫行歌想起自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也不纠结银两如何,赶紧问道:“银两随你使用只是包中还有几件东西,你须得还我。不然莫怪小弟不讲情面。” 孟不归闻言眉毛一皱,将手中包裹一翻说道:“兄弟莫不是再找这个?” 行歌定睛一看,只见书信和兵掌令完完整整在里面,立马松开拉住孟不归的手惊喜道:“正是这个,孟大哥快将他还我。” 说完一把将包裹夺回,失而复得行歌此刻好似从高山跌倒谷底,又从谷底爬回山顶一般,静了静心神说道:“孟大哥好自为之,在下告辞。”此刻寻回了陆孟书交给自己的东西也无心再留恋此地,便要离开。 正在转身的一刹那,孟不归突然拉住卫行歌的左臂说道:“兄弟,我输了你许多银两,你就不心疼?” 卫行歌心中厌烦,但依然彬彬有礼道:“银钱乃身外之物,在下既然许诺孟大哥,便不会纠结在此,只是……”卫行歌顿了顿,终是心生不忍道:“赌博一途终非正道,孟大哥不要迷恋太深才是。”说完他拱拱手,便要离开,孟不归原想行歌总会责怪一下自己,却不想最终只是劝说自己不要迷恋赌博,脸色瞬间变了几遍。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不一样的神采,拦住行歌道:“兄弟果然真心待我,既是如此在下又如何能让兄弟空手而归?” 第十九章传授剑法(2) 卫行歌只觉得孟不归的气息在那刹那间突然一变,透漏出一股无比强大的自信,卫行歌原本准备离去的脚步也不禁停下来,露出迷茫震惊之色。 孟不归坦然道:“兄弟稍等片刻,待我赢完这一局来。” 行歌摇了摇头,将脑中念想抛开,眼前的孟不归再无刚才锐利的气息,回到了初始的样子。行歌思忖道:“方才莫不是我的错觉?” 既是停了,行歌也不好再转头离去,于是带着心中的疑惑,看向赌桌上的孟不归。 赌桌上设置的乃是一种常见的赌博方式“赌骰子”又叫“赌大小”。只见庄家拿起筛盅,把手一抄,三枚骰子便瞬间消失不见,只听得筛盅啪啪作响。行歌不曾沾染此物,自是不懂,不禁问询起旁边的人来,旁边看戏的赌客听见行歌询问,都像傻子一样望着他,弄得行歌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有一随和之人,耐心给行歌讲解其中规矩,行歌才有所明白。 此时庄家手中筛盅已经停下,带着丝丝笑意对孟不归道:“孟大爷,请吧。” 孟不归将眼睛从筛盅上移开说道:“先前几场,我这位兄弟给的钱基本上都输光了。” 庄家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孟不归把手一挡说道:“慢,虽然银钱都没了,但我还有一物可当百两黄金。”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面露讥笑,显然是不信。有人忍不住说道:“孟大爷莫不是说大话呢,是何宝物竟值百两黄金啊” “是啊,拿出来长长眼吧” “是啊,拿出来吧” ….... 庄家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又露出丝丝笑容说道:“既是如此,就请孟大爷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吧。在下也是很想见识一下啊。” 孟不归把手一伸,只见一只张牙舞爪的玉貔貅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嘶”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行歌第一眼看见也是吃惊不少,好似真看到了一只貔貅扑过来一般,实在是活灵活现,巧夺天工之作。众人又是纷纷议论。 庄家合上自己的嘴巴,也不禁咂舌道:“妙啊,妙啊,孟大爷这只貔貅实在是妙啊,只是如此也就值二十两黄金吧。” “等一下,这莫非是……..” 一锦衣老者快步走来,庄家认出此人正是赌场最高级的供奉肖鲁班肖大师,他刚想打声招呼,孟不归露出傲色道:“不错,这只貔貅正是前朝鲁妙子大师所制,只因在下祖上曾助过鲁大师一臂之力,因此得来,传到吾手已有七代。” 肖鲁班大惊,赶忙上前驻足观看,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友此可否将此物给在下把玩一下?” 孟不归坦然一笑,将玉貔貅递给肖鲁班,肖鲁班双手接过,拿出手帕不断的轻抚,脸上时不时露出欣喜和懊恼之色,嘴里念叨个不停,甚至不禁流下泪来。 包括行歌在内的众人虽不知肖鲁班是谁,但看到这老者珍惜程度,想来也是了不得的宝贝。 那名庄家对肖鲁班拱手一拜问道:“敢问大师果真是鲁妙子所制?可值黄金百两?” 肖鲁班闻言脸色一黑,此时他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人打一顿,若是被先他发现,别说百两黄金,就是千两他也是愿意拿出来的,不禁对此人喝道:“哼,鲁妙子大师乃是前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近千年来第一玉器师,他的大作,便是皇家也如若珍宝,区区百两当然不在话下。”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庄家也是松了一口气,对他而言他才不管是谁的手笔,只要值钱就行,肖鲁班心中恼怒众人亵渎神物,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他也不好下手抢夺,因此恋恋不舍的将玉貔貅还给孟不归,还瞪了他一眼。 孟不归装作没看见,正要将玉貔貅压在桌上,突然行歌拦下说道:“孟大哥且慢,此物如此贵重,又是祖传之物,大哥岂可拿来做赌注?‘千金易得,一玉难求’,且罢手吧。” 那庄家脸上浮现恼怒之色,自然是担心行歌坏了他的财路,孟不归闻言却说道:“兄弟放心,此物压上也是无妨,反正此把必胜。” “可是…….” 行歌还想再劝,孟不归摆摆手,行歌也只好不再言语。 “即是如此,孟大爷买定离手吧”庄家笑着说道,孟不归哈哈笑道:“且慢,这一场若要我压上此物,需将赔率提到十倍。” 那庄家面色一变,但随即释怀道:“可以,下注吧。” “好,痛快,大家在此都做个见证。”说完大手一拍将玉貔貅放在桌面一个‘大’字上面。 ‘啊’众人又是吸了一口凉气,大叫起来,无不惊讶于两人的大手笔,十倍那若是赢了可是黄金千两啊。 但两人却都是胸有成竹一般,熟知的人都是摇摇头,心中暗想孟不归肯定是输了。行歌本不在意这些,此时心中也不禁有些替孟不归担心,不禁集中起精神在筛盅上面。 “可定了?” “定了,开吧” 就在孟不归确定的一瞬间,庄家露出嘲讽的神情,就要打开筛盅,行歌突然感到什么,不禁说道:“慢” 庄家见又是行歌打断,不禁怒喝道:“哪来的小子,你和孟大爷有什么账出去算,莫要在此捣乱,不然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 行歌方才想到孟不归已经连输多次,其中可能有猫腻,因此集中起精神看去,果然感到筛盅里骰子一动,心中恼怒不仅对孟不归说道:“哼,孟大哥,此人动了手脚,将里面骰子动了,你被骗了,我们快走吧。” 众人听见行歌所言都不禁色变,出千乃是赌场大忌,但实际上资深赌客都是知晓其中猫腻,而且不仅赌客会出千,庄家也会,因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只有一些妄想凭此一夜暴富的人,才会迷恋其中,结果无一不是家破人亡,‘十赌九骗’便是如此,但行歌此时出言确也犯了大忌。 庄家恼怒道:“放屁,莫要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 闻言就有人怒气冲冲上前要将行歌带走。行歌立刻戒备起来。 “慢”孟不归突然大喝一声,震的众人耳朵直作响,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孟不归对着行歌幽幽说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有什么账还是出去再算吧,就不要捣乱了,我马上随你出去便是。” 有些看客也是于心不忍行歌被带走,不仅出声道:“是啊,还是快开吧” “对对对,快开吧。” 。。。。。。 庄家闻言也是冷笑道:“看在大家得面子上,就饶你一次,只是别再捣乱,不然定让你好瞧。”此时他的心都在玉貔貅身上,因此想到先将貔貅赚到手再说,至于其他的嘛,慢慢再说。 行歌也不好再言语,只是心中却是暗骂不已。只见他将手放在筛盅上面,说了声:“开”。众人一齐屏住呼吸,他用手将筛盅缓缓打开,笑着说道:“一二三…….”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好像突然噎住一般,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三个骰子向上一面清一色的六个点。 “大”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孟不归哈哈哈大笑道:“没错,六六六大,你输了。” 庄家半噎着一口气,不停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明明是摇了一二三个点,不可能,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动手手脚是不是。”眼见他恼羞成怒,孟不归却是面色一正对他说道:“哼,你摇的明明是四个五,只是你暗动手脚以为我不知道?” 行歌此时才明白,原来孟不归早就知晓。 那知庄家一听面色一转,露出惊喜神色道:“哈哈哈,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是你做的手脚,就是你做的手脚。你这个泼才,来人给我把他们打出。” 他们自然指的是卫行歌和孟不归两人。虽然名义上他是庄家,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替人办事,千两黄金他如何赔得起,因此听到孟不归说破,反而笑起来,干脆撕破脸。 行歌此时却是恼怒不已骂道:“无耻小人,明明是你先做的手脚,被孟大哥识破,现在却在冤枉好人。” 既是撕破脸,那人也不顾在场众人如何嘿嘿笑道:“是又怎么样,要怪就怪你们贪心,怪不得别人,动手。”实际上众人见状不妙,早就跑下楼去,只有几个腿慢听见一点,面色大变喃喃道:“我没听见,我不知道啊,别找我”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庄家一声令下,十几名大汉瞬间抽出长刀,朝两人砍去。卫行歌全神戒备,他能分明的感受到这些人不同于一般的护院,应该都是些练过功夫的各中好手。 他自是不惧,但此时身边还有个孟不归,怕是要小心了,不禁往孟不归身边靠了靠,准备替他尽力挡住。 就在行歌出神之际,孟不归忽然又是哈哈哈笑起来,那庄家见状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嘿嘿一会有你哭的时候。”行歌闻言面色一变,突然心中灵机一动,擒贼先擒王,只要……不管行歌怎么想,孟不归却是神情一正,全身瞬间透漏出一股惊人的气势来,行歌被他一惊,感受到了先前那股自信狂傲之感,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孟不归冷冷说道:“找死。”只见寒光一闪,冲两人而来的十几名大汉,忽然大叫一声纷纷倒地,每人脚上都有鲜血流出,行歌心中无比震撼,知晓众人是被瞬间割断了脚筋。而此人正是此时一脸笑意望向他的孟不归。孟不归看着行歌一脸吃惊的样子没有说话,反而是慢慢走向方才赌桌上坐庄之人,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一把将他提起,狠狠甩了他两巴掌。那人见到场中变化,口中本来大叫着,不敢相信,此时却是瞬间醒悟过来,哆哆嗦嗦不敢言语。 孟不归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说道:“给你一炷香时间,拿一千两黄金来,不然我拆了这间赌场。” “是是是”此人也不管如何能拿到一千两,反正先报名再说一口便答应起来,连忙跑上高层。 孟不归把手一招,一股内劲便裹着那只貔貅飞到他手中,行歌此时才明白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多么荒诞。 孟不归笑着对他说道:“让兄弟受惊了。” 行歌缓过神来,苦笑道:“哪里,却是在下先前小觑孟大哥了,行歌在此向你赔礼。”孟不归扶住他微微下弯的双臂,笑道:“哪里哪里,原来兄弟叫行歌,兄弟不怪在下无礼,在下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原先孟不归倒是想在‘谪仙楼’套出行歌姓名,但他却是很快就醉了,孟不归也就没在意。 “岂敢岂敢。”卫行歌回道,两人趁此攀谈了几句,行歌为了不连累孟不归,因此谎称自己姓陆,却是借陆孟书姓氏一用,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就在一炷香时间快到之时,那庄家背着一个大箱子累的气喘吁吁的下来了,只是此时的他却又恢复了方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刚想说话。 孟不归就笑道:“好大的胆子,还敢去找救兵” 一人从庄家背后走出,阴恻恻道:“是哪位英雄豪杰,敢在我的底盘闹事。” 卫行歌此时也见到了此人,只见他相貌极丑,面上附满了囊孢,心中却是一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孟不归也是满脸嫌弃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毒沙帮的‘蛤蟆’老人”说完还故意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手。 那老者闻言气的不清大怒道:“放你娘的屁,既然认识我五毒老人,还不报上名来。” 孟不归嘲讽道:“什么五毒老人,你也就练成了一毒也敢自称五毒,真是笑死人,你们毒沙帮中高手不都去抢夺‘草还丹’了,你怎么在这?” 五毒老人一听,顿时大惊道:“小子,你到底是谁?居然知道我帮中大事,那不成你是唐门的人?” 卫行歌听两人言语,顿时想起来武林中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一种一动看向孟不归思忖到:“莫非孟大哥真是唐门中人?” 孟不归听见脸色毫无变化,指着坐庄那人,又是嘲讽道:“这小子,没告诉你爷爷姓孟?” 五毒老人一听低头回想一下,还真是想起来了,不对,这不是重点,一抬头果然看见两人似笑非笑的样子,大怒道:“臭小子,敢欺你大爷?” 说完,左手成爪,右手化勾,朝两人袭去。见他袭来,行歌也是不敢大意,孟不归却笑道:“兄弟这次靠你了,小心啊……..他的爪子有毒”说完飘身一退,在空中拉出长音。 行歌两眼一蒙,但五毒老人已经袭来,只好强行让自己静下来,拳意喷发,一招“拳打华山”迎着五毒而去。 五毒老人硬接了他一拳,双臂被震的发麻,行歌却是没事一般,五毒暗怒,但也不敢大一,认真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十几招。行歌接触之下,知晓此人尚不如自己内力深厚,但一来惧怕他爪上之毒,而来太祖长拳几乎是天下皆知的拳法,一拳一式在五毒老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因此耐他不得。更因为经验差距,反而好几次险些被他抓伤。 孟不归在一旁看着两人缠斗,心中明了行歌不足之处,遥声说道:“兄弟要不要剑一用?” 行歌喊道:“我不会”。 孟不归耸耸肩不说话,却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在他看来,对行歌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事实也确如孟不归所想,在和五毒老人的对战中,行歌招式渐渐灵活起来,静心之下,对拳意的运用也更加巧妙,而且渐渐摸清了五毒老人的招式,慢慢开始反守为攻起来。 五毒老人此时心却渐渐沉入水中,他没想到面前此人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却直追一流好手,而且居然领悟拳道‘意’境,不仅让自己也无可奈何,反而在不断的交手中,更促进了他的成长。 ‘此子天赋真是可怕,绝不能留,不然必是本帮大患。’心念至此,只见他默默运气,丝丝白雾从他头上飘开,行歌觉察到一丝不对,只见他脸上囊孢快速干瘪下来,好似在蕴酿什么,孟不归突然大叫道:“快躲开。” “晚了”五毒老人鬼叫一声,突然从他身上喷出大量毒雾,行歌急忙躲避,却依然慢了一步,正在他着急时,一件脏兮兮的衣服飘来挡在他面前,再看时孟不归已经在眼前,行歌惊呼“危险。” 孟不归左手抓住脏衣,运力一裹,那飘出的白雾便瞬间被衣服吸裹在一起,露出五毒老人那张震惊的脸,寒光一闪,孟不归带着行歌飘然而退,衣服落下,发出‘滋滋’‘滋滋’之声,瞬间便被腐蚀殆尽。 五毒老人睁着眼睛望着两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一幕是他望见自己倒下的身体。 “好险”行歌心中不禁后怕,若非最后孟不归出手,他此时恐怕只剩下一摊血水。因此对着孟不归感谢道:“多谢孟大哥相救。” 孟不归深吸了一口气道:“哪里,险些让兄弟遇险,是在下的不对。” 那坐庄之人,见五毒老人尸首分离,恐怖的情景吓得他瘫倒在一旁。 孟不归走上前,刷刷又是扇了他几个耳光,那人吃痛,捂着脸嚎叫起来。 卫行歌见状又是解气又有些不忍起来,于是劝道:“孟大哥罢了,小人而已,不值得生气,他也是身不由己。” “没错没错,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大爷您饶了我吧,我把赌坊的钱都给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孟不归说道:“兄弟你就是忒心善,这等小人你非要给他点教训,他才知道厉害”说完又是踹了几脚,那人疼的直打滚。 行歌思忖也有道理,见孟不归也是气消了不少,终究是于心不忍道:“孟大哥教训的是,不过我想他也得到教训了,且罢手了,你我找个地方再喝些才是。” 孟不归闻言笑了笑,对着行歌说道:“兄弟说的对,既是如此,你我便寻个地方喝他个天荒地老。” 卫行歌点头称是,孟不归走到那口大箱子前,掀开一看,之间里面放满了黄金珠宝,价值远超千两,大笑一声扛起来便走。 原本五毒老人听见输了一千两黄金,惊怒之下也想给他一个教训,因此让他搬着箱子走下来,也有惧怕自己不敌时,想息事宁人之意,可谓老奸巨猾,却不想自己未及求饶便身死道消,此刻全便宜了孟不归。 两人走出赌坊,孟不归说道:“兄弟如今箱中有足够的银钱,先前借你的钱此刻都可以换啦” 卫行歌笑道:“大哥莫要取笑在下了。” 孟不归转头大笑,走进马厩牵出马来,将珠宝箱子放在马背上,刚巧行歌也未骑马,两人便步行回去。走到一家钱庄面前,孟不归将一箱珠宝搬了进去,行歌在一旁脸色毫无变化。不一会,孟不归便带着一张凭据出来。 卫行歌打趣道:“孟大哥原是该小弟再请你一顿,可是现在小弟却是身无分文了,怕是要等我回去卖了马凑足银两才行。” 孟不归哈哈哈笑到:“哪里还可劳烦兄弟,你我且出城再说。” 行歌不解,但两人还是回到谪仙居,行歌牵过马匹,却不见孟不归身影,过了一会,看见孟不归提着几大包东西从谪仙居走来,对着他说道:“菜已有,待我二人出城寻一个酒家就可以了。” 卫行歌也是无奈一笑,两个一起出城。半路行歌问及孟不归赌坊中如何将骰子变化之事。 孟不归闻言笑打趣道:“兄弟莫不想也学习此道,好去一展身手?” 卫行歌连忙摇摇头苦笑道:“孟大哥莫要打趣小弟,小弟只是好奇孟大哥即便知晓骰子被动,但又如何将其全部改做‘六’朝上呢?” 孟不归闻言正色道:“听到兄弟此话,我便放心了。” 卫行歌不解,孟不归露出一丝伤感神色道:“古往今来,有多少赌徒因此而走上一条不归之路,卖妻典子,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又有多少赌场好手,因为自持技艺而被人追杀不休,惶惶终了。赌术绝非正道,兄弟切记万万不可沾染。” 卫行歌也是神色一正道:“多谢孟大哥提醒,小弟谨记在心。” 第二十章传授剑法(3) 孟不归点点头,对行歌表示认可,忽又一笑说道:“其实其中诀窍也是不难,只是凭兄弟现在确是无法做到。” 卫行歌露出一脸渴求之色,抱拳说道:“请孟大哥指点。” 孟不归说道:“每一枚骰子没面对应的点数都是固定的,而我这双耳朵可以平空辨别出骰子落盅时那一面朝上,再用内力将其改动就是了。” 卫行歌恍然大悟,不禁啧啧称奇。 孟不归拉住马匹,指了指前方的酒棚笑道:“兄弟你我且到前方歇歇脚,吃点酒水再说。”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穿过城门,卫行歌看着前面简单搭起的酒棚,却是不解为何要寻这样一个地方,但随即下马,随孟不归一起坐下。 卫行歌刚坐下,孟不归便喊到:“酒家,来两坛好酒。” 那酒家看见孟不归,转头抱起两坛酒,面色淡然道:“你来了?” “没错,刚好路过。”孟不归接过酒坛淡淡回道。 行歌有些诧异,听两人谈话,好似早就认识一般,于是仔细打量起酒家,心中却是一惊。 这酒家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不同常人的风范来,而且最令行歌吃惊的是此人却只有一双肉掌,十根手指不知何竟故尽数断去。 见行歌打量自己,那人也不生气,手掌避也不避,对着孟不归道:“这位是你的朋友?” “没错新认识的,人品却是很好的。”孟不归笑着回应他,那人闻言又是看向行歌,行歌只觉得一双目光好似将自己洞穿了一般。 孟不归轻咳一声,行歌惊醒,于是起身冲酒家抱拳道:“在下陆行歌,方才多有失礼,望兄弟不要怪罪。” 那人做了拱手礼的样子回道:“无妨,初次见到在下双手的人,也都是兄弟这般表情,却是不怪兄弟。” 行歌郝然道:“多谢兄弟宽容” 那人只是说道:“有事知乎一声”便回到酒坛边。 孟不归道:“,我这位兄弟就是这个平淡的性格,不喜欢太过拘束,陆兄弟莫要见怪,你我且喝上一杯。” 卫行歌示意自己无妨,两人碰了一杯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孟不归将从谪仙楼中打包的酒菜打开,又摆了一桌子,对着那酒家说道:“酒可以不喝,且来尝尝菜”那人也不回应,怔怔望着也不说话。 孟不归会意,也不再劝酒家,冲行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我观兄弟小小年纪却内力深厚,不知师承何处?” 行歌见那酒家没有搭理孟不归,心中也不禁暗忖此人奇怪,听见孟不归询问,想起陆孟书教诲,于是面露惭愧说道:“孟大哥谬赞了,在下哪里有什么师门,不过机缘巧合习得些功夫罢了。” 孟不归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但随即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兄弟这一身内劲却是像大派的核心弟子,但又奇怪若是大派弟子,怎么只有一套‘太祖长拳’傍身,连个像样的兵器都不会使。” 对于行歌的谎话孟不归没有戳破,毕竟谁都有些隐秘。卫行歌听到孟不归如此言语,以为自己满了过去,不禁苦笑道:“让大哥见笑了” 孟不归笑道:“身处江湖,岂可无一两件兵器傍身。只是兵器易得,招式难寻。” “诚如大哥所言,小弟初入江湖也是没有门道。”卫行歌露出一脸无奈之色,他也向往仗剑行歌,除暴安良的大侠,只是陆孟书自己虽是用剑大家,却未曾来得及教授自己。 孟不归喝了一口酒,看着行歌一脸落寞,突然说道:“兄弟莫要失落,你既真心待我,我这有一套自创的剑法,便传授给兄弟,只是不比大派华丽,不知兄弟中意否?” 卫行歌闻言一喜,连忙说道:“孟大哥当真?小弟自然愿意。” 孟不归哈哈一笑,与行歌再碰一碗酒说道:“自然当真,只是兄弟不要嫌弃才是。” 行歌连忙说道:“孟大哥折煞在下了,小弟哪敢挑三拣四,大哥既是传我剑法,我当以师礼待之。” 行歌起身便要行礼,孟不归慌忙起身拦住道:“兄弟哪里的话,你我既是朋友,便不要弄那些婆婆妈妈的事,不然我可不愿了。” 行歌尴尬一笑也只好接受,两人又是碰了一碗酒。 这时卫行歌望见远处有一群孩子跑了过来了,孟不归转头看见,冲那群人遥遥在招手,酒家也是长啸一声呼喊起来。 行歌诧异,一会那群孩子便跑了过来把他们围住,只见他们都似乞丐打扮,嘴里还喊道:“孟哥哥你回来啦。” 显然双方是认识的,孟不归起身抱起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小馋猫,想我没?” “我最想孟哥哥了”那孩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 “嗯,真乖,奖你一个大鸡腿。”孟不归从烧鸡上撕下一块,递给他。 那孩子笑着道:“谢谢哥哥。”但接过来却没有吃。 孟不归会意,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呢?” “想”众人齐声回答。 孟不归哈哈一笑说道:“好,都乖,快吃吧。”几个孩子这才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孟不归起身一脸歉意道:“委屈兄弟了。” 行歌也是起身给孩子们让座,那群孩子冲着他笑着咧嘴道谢,行歌也不禁露出温柔之色,听孟不归如此言语,行歌回道:“兄长哪里的话,这是行歌的福分才是。” 两人便一起走到酒家面前,蹲在地上。酒家从怀里拿出几个馒头扔给两人,两人都是一怔,那酒家自己也是拿了一个啃起来说道:“原本给孩子的,现在给你们了。” 卫行歌‘孟不归也是淡淡一笑,对视一眼接过馒头就着酒吃起来。馒头很硬,但此时行歌却觉得无比的美味。 这时远处又有一个身影跑来,酒家看见却是身形一震,就要躲开。孟不归连忙拉住他道:“是刘家妹子,你躲什么?”酒家不说话,转身就要走,却被孟不归死死拉住。 说话间孟不归口中的刘家妹子已经到来,酒家狠狠瞪了孟不归一眼,不再动弹,孟不归这才松开手。 “啊,孟大哥你来啦”那刘家妹子笑道。卫行歌看去,只见他唇红齿白,身上穿着粗布衣裳,虽然脸上有些泥土,却也自显一番美感。 “路过过来看看,过的可还好?” 刘家妹子闻言,脸色微微暗淡,但随即又转为喜色道:“有黄大哥接济,日子还过得去,只是孩子们越来愈大,营养要跟不上了。”说完看了酒家一眼,酒家却是别过头去。 想来这酒家便是赵家妹子口中的黄大哥,卫行歌思忖道。 孟不归见状手掌微微一颤说道:“如今我来了,此次却是不怕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张凭据,递给她,正是那箱珠宝黄金的凭证。 刘家妹子接过,看了看。 “啊,这是” “哈哈,放心,这是我得来的们还要多亏我身旁的这位陆兄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刘家妹子妹子闻言朝行歌露出感激的神色,对着他行礼。行歌连忙回礼,口中说道:“都是孟大哥自己的功劳,我没出什么力。” 刘家妹子闻言笑道:“我知晓孟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我想公子也非碌碌之辈,刘姝在此谢过公子了。” 卫行歌还要言语,孟不归却是打断了他道:“行了兄弟,别再推让了。”孟不归脸上明显有喜色,行歌也只好苦笑不已。 这时几个孩子走过来,将一碗慢慢的菜递给刘姝说道:“刘姐姐这时我们特意给你和黄大哥留的,我们吃饱了,你们快吃吧。” “乖,你们谢过孟大哥没有?”刘姝接过来笑着说道。 “嗯嗯,孟大哥还夸了我们呢。”几个孩子朝孟不归和行歌拥去,抱住他们。 刘姝看着他们开心一笑,对着酒家说道:“黄大哥,我们一起……..” “我已经吃过了”酒家冷冷打断她。刘姝闻言也是神色一暗,说道:“即是如此,那我独自吃吧。” 孟不归将孩子们抱开,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去那边玩吧,孟大哥还有事下次在陪你们玩吧” 几个孩子脸上露出失落神色,但随即就跑开了。 孟不归对着行歌说道:“陆兄弟,酒足饭饱我们到那边去练习武艺吧。” 行歌看着三人,眼神中露出些许明白,点点头道:“好一切皆听孟大哥所言。” 两人刚要走,刘姝突然喊道 “孟大哥” 孟不归笑道:“放心,我一会回来。” 说完和行歌一起朝河边走去。 一路上行歌欲言又止,就这样两人走到河边平摊的冲击地上,孟不归长啸一声说道:“陆兄弟,看好了”。 行歌闻言立马聚集起精神来。 孟不归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施展起剑法来。他出手极快,那剑在他手中不断变化,在空中留下道道闪光。行歌连忙运起浩然正气,只见孟不归那剑时而贴身缠绕,时而蜿蜒游走,若银龙狂舞,又似金蛇缠绕,端的是毫无破绽,实乃是最上乘的剑法。 卫行歌在一旁已是看的呆了。突然孟不归凭空一跃,手中长剑上扬,而剑锋下转指向河水,在那刹那间,水流突然被切作四段,剑气入水,更是激荡起阵阵旋涡。 孟不归收剑,看向行歌。行歌露出一脸震惊之色,数十息后,水面渐渐平静,行歌这才回过神来。 孟不归问道:“陆兄弟觉得这套剑法如何?可看出什么?” 卫行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吸一口气,如此反复几次,方才压下心中震惊缓缓说道:“小弟实在是佩服,在下虽未见过其他大派剑招,但孟大哥的这套剑法绝非泛泛之流,想来绝不会弱于他人。” 行歌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见过陆孟书的剑法,两项相较之下,各有优劣,难以区分好坏,但陆孟书出身儒门,他的剑法岂是一般人可比的。 孟不归哈哈大笑,看向卫行歌,只见他眉头深缩,眼神中不断有神采飞过,接着说道:“但若问小弟看出什么,孟大哥出手太快,各式剑招都不曾看清楚,在下自觉地用一个‘变’字形容最好。” 孟不归一怔,这下轮到他吃惊了。 卫行歌见状问道:“孟大哥怎么了?小弟胡言乱语…..怕是亵渎了此剑法?” “不、不、不兄弟言重了,在下只是吃惊而已。”孟不归连忙说道。 “吃惊?” 孟不归点点头道:“不错,兄弟果然聪慧,一眼便看出这套剑法之真意。此剑法讲究招式灵活,极变莫测,端的就是变中求破,攻守兼备,浑然天成。”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此剑法共有二十六式,其中有十二招乃是基础剑式,将刺、缠、绕、点、蹦、挂、撩、抹、斩、截、挑、扫等基础动作相融,若是将十二招融会贯通,便可随意组合推陈出新,不断创出威力巨大的招式来。乃是一套有招无界,囊括万势的剑法。” 卫行歌闻言赞道:“孟大哥果然有大才,连这等奇绝的剑法都能创造出来,小弟实在是佩服。” 孟不归闻言却是脸色一红,没有接话,自顾自道:“时间不早了,兄弟我且将十二招基础剑式传你,你可记好了。” 行歌闻言一惊,认真将这十二招记下。 孟不归再次施展此剑法,此时却是慢了下来,以便让行歌可以记住。“缠手刺穴、绕指护肩、点招蹦势、披挂斩邪、撩刃抹腕、截剑扫天……..” 孟不归演示完收功,对着行歌问道:“你记住了吗?” 行歌也不答话,随手折断一节柳枝,就在孟不归面前演示其起来。那柳条在他手中恣意婉转,一招一式倒也有莫有样,就在行歌使到第七式时,那柳条突然折断。 行歌呆呆的看向手中柳条,脸色郝然。孟不归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无妨,且多练习几遍,哪有一蹴而就的。” 行歌想来也是,道了声谢,便继续练了起来。 孟不归躺在一旁,虽是看着天空但心思却飘忽了起来,只留下行歌一人在那练习剑法。 日渐西沉,孟不归起身,看着满地的断枝,不禁说道:“兄弟,你且停下,小心走火入魔。” 行歌这才停下,孟不归走到他身前问道:“可有收获?” 卫行歌郝然,将手中断枝丢下,抱拳说道:“小弟惭愧,只是背熟悉了剑式,但却总是无法完整使出一套来。” 孟不归笑道:“你我且回去祭祭五脏庙,须知光练招式不行,还要有所感悟才是。” “孟大哥说的是,是小弟着相了。” 两人便一起回去,只是行歌不知往何处而去,路过酒棚,只见酒家仍在。孟不归牵过马匹说道:“你不一起过去?” 那人白了他一眼,将两坛酒放在马背上,不作回答。孟不归无奈的耸耸肩离开了。 两人一起骑马而行,行歌问道:“孟大哥此时是要到哪去?” 孟不归转头说道:“去往刘氏妹子哪里。” 行歌见他有些奇怪,终于忍不住道:“孟大哥我观黄大哥自成风骨,绝非一般之人,敢问他为何会如此?” 孟不归闻言一叹,反问道:“你说黄剑啊,兄弟你可记得我曾说过的那些赌客吗?” 卫行歌闻言一惊说道:“莫非黄大哥曾经也……” “没错,你看到他那双手了吧,正是被仇家砍断的。”孟不归直截了当说道,行歌也是叹息不已。孟不归思绪渐渐飘向远方,慢慢说道:“我与他相识就是在这酒棚,那时他已经是十指皆断。我路过在此饮酒,刘家妹子引着一帮孩子在一旁,这时几个身着艳服的人走来寻事,正是黄剑以往的仇家。” “那是你帮他度过去的吗?”行歌不禁问道。 孟不归笑道:“江湖寻仇比比皆是,我又不知其中缘故,当然不会贸然出手帮他。黄剑被那几个人围住殴打,刘家妹子因为受过他的吧,因此出手阻拦。” “那孟大哥是因为刘家姐姐出手的吗?”行歌又问道。 “你怎确定我一定会出手?”孟不归反问道 行歌微微一笑带着自信说道:“因为我相信孟大哥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孟不归也是乐了,幽幽说道:“你说对了一半,普通江湖寻仇我一定不会轻易出手,但这些人却是连弱女幼童都不肯放过,已是触了我的逆鳞。我出手将他们赶跑,也因此结识了刘家妹子。” 行歌点点头。孟不归接着说道:“后来或许是因为我救了他们,刘家妹子和我说起黄剑的经历。至于刘家妹子如何得知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一开始刘家妹子就在他身边,也有可能是他对刘家妹子说的吧。” “那黄大哥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行歌好奇道。 孟不归瞥了他一眼道:“你家老师没告诉你非礼勿听吗?” 卫行歌闻言也是尴尬不已,孟不归又是笑着说道:“刘家妹子告诉我说,黄剑原本也是一名剑客,当时他不知道从何得知一块雪脉银铁的消息,那可是武林人追求的至宝之一。” “雪脉银铁?”卫行歌却是闻也未闻。 “不错,此物据说是天降之物,当时此物一出,立刻都被各大势力夺走,可以确定的是武当、少林、唐门以及当时的唐王室各得一些,后来唐朝灭亡,这块神物便流传出去,到了一家名叫‘天地赌坊’的地方。” 行歌又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孟不归道:“‘天地赌坊’我也知道不多,只知道许久之前已经改换门面了,话说黄剑自仗过人的赌术,便‘杀’进赌坊,硬生生从当时的那家老板手中赢走了银铁。因此也惹恼了那人,那人便卖通杀手,将他擒住,但银铁已经被他藏了起来,为了逼问银铁下落,便将他的手指一一砍下。” 一身凉风吹过,卫行歌顿时毛骨悚立,同时还有一股深深的愤怒。 孟不归也是露出气愤神色说道:“黄剑本抱着必死之心,却不想那人却将他父母抓来逼供,黄剑无法只好说出了银铁的下落,可惜他父母最终还是死了。” 行歌不禁又想起自己失去父母时的痛苦,眼中又浮现猩红之色。 孟不归觉察到了行歌的不正常,带着些许内力,咳嗽了一声,行歌惊醒,摇摇头问道:“然后呢?” 孟不归盯着行歌许久才说道:“后来,黄剑在带那些人去寻银铁的时候用计逃走,二老便是那时候被害的。黄剑发誓要报仇雪恨,可是他已是个残废,因此他便将银铁消息泄露出去,引的无数高手前往争夺,据说七大势力中也有人出手了,只是不知道是谁,那人将害了黄剑一家的人尽数杀尽,也没寻到银铁。而黄剑独独救出那幕后之人,带他到二老坟前将他亲手活剐。” 说到此处两人都是不再言语,听到黄剑大仇得报,行歌此时却没有丝毫的畅快之感,反而说不出的压抑,喃喃道:“黄大哥恐怕就是因此而后悔一生的吧” “没错,后来黄剑就在这搭起了酒棚,若不是因为刘家妹子,怕是早就自尽了吧。”孟不归幽幽说道。 此时两人已经可见前方一件亮着烛火的破瓦屋,孟不归说道:“这就是刘家妹子的地方了”。 两人下马一同走进去,只见刘姝正背对着自己在昏暗的灯光下,教着那群孩子读书识字,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认真不能再认真的神情。 刘姝听到有人的动静,立马转身说道:“黄大哥你来啦?” 卫行歌明显感觉到孟不归在那一瞬间身形一颤,但很快恢复正常,只听他说道:“是我,你的孟大哥。” 刘姝神色一淡,但随即又是高兴起来,邀请两人进屋,只是行歌可以看出的是,刘姝再无方才的神采,心中也不由的默默一叹,想起来巧玲。 第二十一章修习剑意 刘姝将两人引入大堂,随即有两个孩子搬着两把竹凳子递给两人。行歌道了声谢,与孟不归相伴而坐。 屋子虽然破旧不大,但却十分干净,想来是刘姝每日打扫的原因。 刘姝起身不好意思道:“我以为孟大哥已是离开,所以方才认错了两位,奴家给孟大哥和公子赔礼了。” 孟不归忙起身饶头道:“妹子这是何话,只怪我上次不辞而别,哪里是妹子的错。” 行歌也是起身,在一旁帮腔道:“孟大哥所言极是,刘姐姐不怪我二人深夜冒昧打扰,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了。要赔礼也是我们向姐姐赔礼才是。” “是啊是啊,妹子快别多礼,兄弟也别多礼,我最讨厌这般规矩了。”孟不归一手抓住一人,将两人行礼打断。 刘姝掩唇轻笑一声,露出些许妩媚之态,孟不归已是看呆了只听她说道:“陆公子如此守礼之人,真不知如何和孟大哥这般豁达之人走到一起的。” 行歌与孟不归相视一笑,并不言语。 三人一同坐下,刘姝问道:“孟大哥和公子想来都还没用过晚饭吧,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些粗饭便将就着用一些吧”。 孟不归本想拒绝,可偏偏此时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行歌也觉得此刻有些饥肠辘辘,因此异口同声道:“那就多谢妹子(姐姐)了。” 刘姝对着其中一个大个的孩子说:“快去把锅里温着的饭拿过来” 那孩子点点头,刘姝又是嘱咐道:“要小心点,别磕着了。” 孩子答应着,跑了出去。 卫行歌见这帮孩子虽然仍有些孩子气,但身上并无市井气息,想来是刘姝教导有方,于是对刘姝更是增添了一些好感。 不一会孩子便端来了食物,行歌看去都是一些野菜粗粮,而且只有一人份的。心中会意看向孟不归,果然看见他眼里有些许失落之色。 刘姝也是如实说到:“这些原是给黄大哥准备的,想来黄大哥也是不来了,只是却要委屈孟大哥和公子了。” 行歌倒是无所谓,孟不归闻言笑道:“妹子,哪里的话,我去将酒拿来。”于是快步走出,刘姝眼神中也有些暗淡。 行歌也有些尴尬,因此岔开话题道:“方才进屋之前刘姐姐是在教孩子们读《诗经》吧?” 刘姝闻言一叹道:“公子明察,这些孩子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孩子,我收留它们,虽不奢望他们能够出人头地,但也希望他们长大后都是些能为国为民做些事的有用之人,因此胡乱教了些也不知对不对。” 行歌笑道:“人情练达即文章,刘姐姐通晓事理,教授的自然是对的,何必妄自菲薄。” 刘姝听到行歌赞许也是开心起来,这时孟不归回来,一手抱着一坛酒,对着行歌说道:“兄弟你我在此饮酒,怕是会弄脏了妹子的地方,我们且出去吧。” 刘姝摆摆手“不碍事的。” 行歌知晓其中之意,起身接过酒说道:“刘姐姐不必阻拦,孟大哥这是怕喝完酒失态,被孩子们嘲笑呢。” 孩子们果然围住孟不归,一起起哄。 “孟大哥一身酒味好难闻啊” “孟大哥羞不羞。” ……. 刘姝朝几个闹腾的头上各轻拍一下,几个孩子连忙捂着头坐好。刘姝对着孟不归说道:“让孟大哥见笑了,即是如此我将饭菜替你们端到偏房去。” 孟不归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起来。三人一同走到偏房,偏房更是狭小。行歌向刘姝道了声谢,刘姝也是回了一礼便出去了。 孟不归看着刘姝远去的身影,脸色一点点暗淡下来,灌了一口酒叹道:“世间万物皆过客,唯一情字最难得。” 行歌和孟不归碰了下坛子,喝了一口道:“虽是如此,大哥何不向刘姐姐表明心意?” 孟不归看了他一眼却是摇摇头。行歌茫然,又是灌了几口,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莫非大哥已是表明心意?难道上次大哥不辞而别就是……” “兄弟好生聪慧,正是如此。”孟不归打断行歌的话,行歌知晓自己失言,却也无法替他排解。又想起自身情况,也只好长叹一声。 那知孟不归大喝一声道:“兄弟何故长吁短叹,若是替我担心大可不必,你我且喝个痛快便是。” 行歌心中豪情被孟不归激起。 “好,小弟今日就陪孟大哥一醉方休。” “这才是男儿应有的样子,只是这次别几口就趴下了。哈哈哈…….”行歌郝然。 于是两人便对着月亮,空喝闷酒,孟不归酒性大发,嘴里不断念念有词。行歌已是醉意十足,朦胧间只断断续续听到:“.………兄……兄弟,感情算什么,我一定……..武林最厉害的绝学…….就差你啦” 行歌只能苦笑,他那里知道孟不归在说些什么,便彻底醉倒在地。 深夜,行歌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只见巧玲头戴凤冠,身着红衣,独自盖上红盖头,被林伯送上花轿,与他渐行渐远,行歌心痛想要追赶。突然林娘子拦住他,倾吐芬芳,在他耳边喃喃道:“公子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行歌惊吓,一把推开林娘子,跑出门来,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场熊熊大火,只见卫满王婕书在火场中冲着他微笑,行歌尖叫着想要冲进去,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拦住他,发出阵阵嘲笑,行歌拼命抵抗,却依然不是对手,眼见一柄玄色长刀就要刺进自己身躯,行歌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放弃了抵抗,突然陆孟书从天而降,那柄长刀刺进他的身躯,鲜红的血液溅了行歌一身…..陆孟书幽幽道:“莫忘了我交代的事。” “不”…….行歌突然惊醒,从地上坐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布满了的额头,许久行歌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尽是悲痛之感。 “公子你醒了?”刘姝端着一碗茶走了进来。 行歌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裳,对着刘姝说道:“刚醒,让姐姐见笑了。” 刘姝轻笑,将那碗茶水递给他。 “快喝了吧,解解酒。” 行歌接过茶来,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清水更合适,行歌也不管许多将其一饮而尽。 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对着刘姝行了一礼,谢道:“多谢姐姐。” 刘姝也是俏笑不已。 行歌尴尬的挠了挠头,忽然想起孟不归,环视一眼不见他的身影。正疑惑间,刘姝说道:“孟大哥早就起来了,他让我告诉你,让你醒来到你们昨天去的地方,他在那等你。” “那有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我见你睡得香,就没打扰你。” 行歌心中大叫不好,赶忙道了声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哎,公子你还没吃早饭呢?”刘姝喊道。 行歌哪里还顾得上,骑着马便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河边,看见孟不归正在一旁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鱼竿在钓鱼。半路上路过酒棚,黄剑随手扔给了行歌一袋子东西,行歌也只能遥遥道谢。 行歌赶忙下马,孟不归背着他说道:“兄弟来的晚了,快练吧今天中午吃鱼。” 行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了声‘是’,折起一根柳枝便练了起来。 孟不归偶尔转头打量,但很快就笑着转过头,也不言语。 午间,孟不归将手中鱼竿一丢,对这行歌笑道:“好了兄弟,该吃饭了。” 行歌闻声停下,只见孟不归提着空酒坛走来,酒坛里却是一条鱼都没有。行歌奇怪,孟不归笑道:“兄弟剑气纵横,鱼儿都被惊走,看来你我又只能啃馒头了。” 行歌露出惭愧之色,将黄剑给的馒头拿来递给孟不归,两人坐在一旁啃起来。 “喝口酒”孟不归把一坛酒丢给行歌,行歌接过来喝了一口,又继续啃馒头,望着满地断枝,行歌突然身形一震,将手中馒头一丢,捡起一根断枝又是练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剑气却是少了几分,招式使到一半,那断枝再次折断。行歌只好停下怔怔的看着手中不到半尺的树枝。 “看来很快就有鱼吃了,不过某人又要饿肚子了。”孟不归笑道。 行歌闻言也是一喜,对着孟不归抱拳感谢,“多谢孟大哥提点。” 孟不归将手中馒头掰开一块,扔给行歌,行歌不好意思的接过馒头吃起来。 下午,孟不归依旧在钓鱼,行歌依旧在练剑。这时透过水面依稀可见到一些波纹游走,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傍晚时分,孟不归钓起来一条三两左右的鱼来。 孟不归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行歌,只见行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光影,仔细感受可在枝条上感受到丝丝剑气。 枝条又是折断,行歌停下露出一脸茫然。孟不归说道:“不错,有进步,终于有鱼吃了。” 行歌郝然一笑,他明白虽然练剑时没有先前那般气势,但实际上剑气内敛,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一同骑马回去,路过酒棚,马背上又是多了几坛子酒。孟不归说道:“这几日妹子要盖一间新房,还要置几亩田地,你过来帮忙。” 黄剑没有回答,径直走回酒棚。 孟不归也不多言,纵马和行歌离开。路上行歌好奇道:“黄大哥回来吗?” “会的” “为什么?” “因为有我这个借口。” 行歌不言。 回到瓦堂,孟不归将鱼递给孩子让他们去给炖了,自己径直走进屋内和刘姝说起话来。 “妹子这间房子有些旧了,趁我还在盖个新的吧。” “多谢孟大哥好意,只是孩子们还小,银两不够。”刘姝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孟不归笑道:“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凭据吗?” “我准备给孩子们请个老师,要花费不少。” “哈哈哈,放心足够的,够你盖起几间大房子,还可以置办几百亩地的。” 刘姝张着嘴露出惊讶之色,她没有想到这张凭据代表的银两居然有这么多。孟不归也不多言,和行歌一同走开。 晚间吃饭,几个孩子围在一起,看着碗里已经辨识不出面目的鱼,低着头不敢动筷子。孟不归耸耸肩对着行歌说道:“看来这鱼又要等明天才能吃到了。” 行歌也是尴尬一下道:“好在还有酒可供大哥解闷”。 孟不归起身大笑“兄弟说的对,走”,两人又是喝了一宿。只是行歌却也吃了不少馒头,他确实饿坏了。 第二日行歌却是先醒了,孟不归醒来望见行歌在一边,又是一笑。 两人骑着马向河边走去,孟不归道:“兄弟今日先去,我要去前方县城寻一些木匠来,好给刘家妹子盖新房。” “大哥且去,有用得着小弟的说一声便是。” 两人各自一抱拳,分别开来。 到了河边行歌折过柳枝独自练剑,到了傍晚孟不归幽幽赶来,见到又是满地的断枝。行歌郝然。 “今日小弟实无长进。” “无妨,兄弟这般进界已是超过常人不知多少了,如此说出去,怕是要羞杀不少人了。” “那今日可有鱼吃?”行歌打趣道。 “哈哈哈,有”孟不归随手折起树枝,纵身一跃跳上河面,脚尖轻点,又是施展出那套剑法。不一会,树枝上遍插满了十几条大小不一鱼。 “多谢大哥”行歌冲孟不归一抱拳,行歌知晓他这是再让自己感悟其中剑法,因此真心感谢。 孟不归一拍行歌肩膀说道:“哪来那么多礼数,吃鱼去。” 两人纵马回程,路过酒棚这次却不见黄剑了,孟不归嘴角一勾,纵马跑在前面,行歌一拍马身,在后面追赶。 回到刘家妹子哪里,只见在原有的屋子旁,整理出一块新的空地,各种建筑材料堆在一边,黄剑正在那搬运东西,见两人回来,将手中东西一丢,走了过来。 “来了?” “嗯” 黄剑点点头,接过孟不归递过来的鱼,独自走向上厨房。 刘姝从房中走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效用,见到行歌两人惊喜道:“孟大哥你们回来了。” 孟不归笑着回应,走进屋内陪孩子玩起来,行歌也是无奈,便跟着孟不归走进去。 刘姝脸色微微有些惭愧之色,但随即走进厨房。 今晚的晚餐很丰盛,想来是刘姝从票据里取出了一些银两,但四个人吃的都有些尴尬。 随后几日,行歌依旧是和孟不归一起练剑,从孟不归替刘姝找好木匠后,便再也没过问过了。 行歌这几日不断练习,所使的招式越来越成熟,威力也越来越内敛。但依旧是断枝满地,行歌不解,苦苦思寻不得。孟不归看在眼中,心中却已是明了。 很快行歌又弄断了一根树枝,坐在一旁思索起来。这时孟不归走来,抽出长剑递给行歌。 那剑长三尺有余,全身银白如雪,古朴的剑式不带丝毫点缀,只在剑首按了一把黑色的木制剑柄。 “你用我这把剑试试。” 行歌有些纠结。 孟不归笑道:“这天下能折断我这把剑的也不过两手之数,但用无妨。” 行歌只好接过长剑,其实这还是行歌第一次真正用剑,很快兴奋便压过了先前的纠结,长啸一声开始施展起来。 第一式缠手刺穴,第二式绕指护肩……. 就在施展到第三式时,行歌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不对之处,剑招渐渐慢了起来,但在用到第十一式的时候,行歌于空中身形猛然一抖,长剑脱手而出坠在地上。 行歌手臂剧震,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左手捂住右手手腕,许久才停下来。 孟不归走到行歌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的右边上连点数穴,然后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是无妨了,只是兄弟可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行歌恭敬一拜:“请大哥指点。” 孟不归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疑惑道:“你修习太祖长拳时,难道每人和你说过,道法自然,一切皆蕴含自然之理吗?” 行歌闻言身形又是一震,他想起了陆孟书指点自己掌握拳意时说过的话,喃喃自语:“拳有拳意,剑有剑意?” 孟不归点点头,面色严肃道:“没错,兄弟习修此剑法时,一味只记住其中剑招,施展时为了剑式变化,更是用内力强行逼弯剑身。若是一般剑法倒也罢了,然而此剑法乃是难得的上乘剑法,讲究力由心发,顺其自然,剑式融入自然,好似落叶飘零,溪水东流,威力含而不漏,只在接触的一瞬间爆发。你虽然已经懂得将力量内敛,却一味的只知道重其形,施展起来当然会反受其力。” 孟不归的话,好似字字真言,直冲卫行歌内心深处将其唤醒。 “请问大哥,应当如何去做?” 孟不归微微一笑。“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悟了,你天资聪慧自然会明白的。” 行歌了然,对孟不归又是一拜。孟不归收起长剑,牵过马来,两人一同回去。 又是一日,这次孟不归没有随卫行歌一同来到河边,只留行歌一人在此感悟剑法。行歌跳入水中,树枝在他手中随着水流不断摆动,行歌的心好似也在不断流动。他默然运起《浩然正气决》丝丝水汽浸入其中,随着内力不断游走全身。 一上午,行歌都是泡在水中一动不动,鱼儿是不是从他身边游过,甚至有些大胆的鱼儿更是更是张开嘴咬他的裤脚,然而行歌一动鱼儿便会猛然摆尾离去。 下午行歌上岸走入林中,他立在林间一动,静看树叶飘落,新芽舒展。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行歌手中的枝条,也在不断飘动。几只小鸟落在枝头,观望着他,他轻轻伸出手掌,然而鸟儿受惊离去,行歌无言,施展起剑法来,最终树枝折断,但他能感觉到这次施展已是顺畅了不少。 随后几日,孟不归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即便行歌回去,依然不见其身影,行歌有些好奇,刘姝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孩子们都以为他又离开了,然而行歌知道他肯定不会再次一声不吭的逃走。 这一日,刘姝的新房就要竣工,此时天气已经由秋入冬,第一场雪也降临到了这个人间。此时距离辽国入侵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卫府之案也近乎烟消云散,城中人皆知王老将军进京之后,赵光义感念其功加之卫满已死,因此便发布了撤销了追捕卫行歌的敕令,只是陆孟书的画像依旧贴在墙上。然而已经引不起人们的关注了,汴京城早就恢复了原先的慵懒奢靡气息。 寻芳阁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王忠的死虽然也是掀起了一丝波澜,寻芳阁甚至也有官兵前来盘问,但很快便平淡下去。 反而寻芳阁的名气越来愈大,更多的官员开始留恋此处。 寻芳阁九楼,此处唯有一间茶厅,一人正躺在中间的一把太师椅上,吃着身边佳人不断递过来的水果,在他的眼前是数十名能歌善舞的舞女,在演绎一场‘春秋大梦’。一曲终了,众舞女侍立一旁。 “王爷……我们寻芳阁的舞蹈,您说怎么样嘛”一人娇嗔着,倒向他的怀里。 那人任由他落入怀中,哈哈笑道:“好、跳的真好,本王都有赏。” “谢王爷。”众人齐声道。 “魏王几间可还欢乐否。”说话间林娘子款款飘来,此时的她似乎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媚感。 他口中的魏王,自然就是当今皇帝赵光义唯一的弟弟赵廷美。此时不过而立之年的样子。 “哈哈哈,我说朝中大臣怎么都喜欢……到娘子这里来,原来这里确是要比皇宫还要舒坦啊。”赵廷美便嘴里吃着葡萄,便回答。林娘子闻言轻笑一下,自嘲道:“王爷此言真是太抬举奴家了,奴家这里再好,又怎么比得上皇宫里头呢,那可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啊。” 赵廷美突然冷哼一下,没有接话。 林娘子眼珠子一转,贴身问道:“莫非王爷在宫里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第二十二章获赠宝剑 赵廷美脸色突然一变,直勾勾的看向林娘子,那双目光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林娘子不动声色,脸上笑容没有半分消减,接着说道:“王爷,莫管有多少烦心事,来到这保管您玩得尽兴,春桃、冬梅还不赶紧伺候着。” 两人会意。 “是啊,王爷来玩嘛” “王爷,让春桃喂你颗葡萄。”两个姑娘巧笑着腻围着赵廷美,赵廷美脸色顿时好了不少,左手捏了捏冬梅的脸,含着葡萄,笑着说道:“好好好,本王爷今天就收拾了你们两个小妖精。” “哎呀,王爷就会欺负人家。” “王爷好坏” ……. 林娘子巧笑着捂着嘴唇,退到一边,屏退众人,只留春桃、冬梅两人服侍。只见她转头招了招手。两个年轻的姑娘一人捧着一壶清茶,一人端着一个纯金铸成的龙首杯走到赵廷美面前。 赵廷美看着这两人疑惑道:“林娘子这是何意?” 林娘子说道:“魏王殿下,可听过茶绝之名?” 赵廷美闻言一惊,立马起身坐正,他素来喜爱结交文人墨客,那后主李煜曾也是他的座上宾,一壶好茶对他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偶,这就是传说中的‘茶绝’?” “正是。” 赵廷美起身一动,但随即又坐了下去,似笑非笑道:“林娘子实在是客气,如此贵重的礼物,在下哪里配享受啊” 林娘子闻言噗嗤了一声,走过去亲自倒出一杯清茶,捧到他面前说道:“魏王殿下说笑了,如今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您不配还有谁又配得上呢。小阁以后还要多依仗您呢,莫非你是怕小阁给你麻烦嘛?” 赵廷美露出一脸笑意,对他来说只要有所求就好,一个小小的青楼他庇护了又何妨。因此端过这杯茶,说道:“好说好说,既然林娘子有心,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这才是呢。” 林娘子笑着说道,瞥了春桃、冬梅一眼,两人侍立一旁,不再打扰赵廷美。 文人墨客饮茶多有洁癖,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因此两个美人也就侍候一旁不语,以免惹怒了赵廷美,可见林娘子准备之细致。 杯中茶水缓缓流入赵廷美口中,一时间气氛有些平静。 “果然是好茶。”赵廷美虽然笑着说道,但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对他而言这天下的好茶就没有他得不到的,此茶虽好却是令他太过惊讶。 林娘子自是看了出来,捂着嘴唇笑道:“魏王殿下请再饮一杯,方可得其中趣味。” “偶?”赵廷美笑着看了她一眼,又是倒了了一杯喝了下去。 “咦?”赵廷美脸色忽变,露出惊讶之色。 林娘子笑道:“看来魏王已经得其趣味,那奴家就不在此打扰了。” 林娘子缓缓退出,赵廷美却也没有阻拦,此时他的心思全都被这小小的茶水吸引了。 于是一杯又一杯,每一杯都有不同的滋味,到了最后赵廷美已经是醉醺醺的,好似被灌醉了一般。在他睡过去之前,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茶绝’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依稀间,赵廷美做了一个梦,睡梦中赵廷美只觉得自己好似浮在云层一般,飘飘忽忽的来到了大殿前,只见殿上一块大匾上书“大庆殿”三个金字。“大庆殿?这不是皇兄朝见群臣的地方,难道皇兄又着急众臣议事了?”心中想着,赵廷美便大步走了进去,在他进去的一瞬间,众大臣一起跪下,齐声说道:“恭迎吾皇!” 赵廷美一惊,连忙过转脸去,却看不见人,不禁慌乱道:“皇兄呢?你们叫谁皇帝呢?” 宰相赵普爬到他身前说道:“陛下,我们是在朝贺您啊” “我?”赵廷美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是啊”赵普挺其上起身,双手持着象牙笏接着说道:“老臣当年受太祖皇帝和太后信任,作为金匮之盟的见证者,如今太祖太宗皇帝不幸仙逝,如今你就是当今的皇上啊。” “是啊是啊” “对就是您啊” 众臣纷纷附和。 赵廷美依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赵普也不管许多,突然起身,拉起他的手,就将赵廷美请到龙椅之上,然后群臣一起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廷美坐在龙椅上,看着朝见的众臣,突然哈哈哈大笑道:“朕是皇帝,朕是皇帝,正是皇帝了,哈哈哈哈” 众臣再次朝贺。 “好、好,你们拥护本王….不,是朕,全都都有赏,都有赏……..” 群臣齐声道:“吾皇圣明!”。 赵廷美坐在这各梦寐以求的宝座上,此时高兴的不能再高兴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大队士兵,拥护着一人闯进来。“皇兄”赵廷美大惊。 赵光义大喝道:“你这个逆臣,居然敢坐在朕的位子,你果然是要谋反,御林军给我杀了他” “不,朕才是皇帝,给朕拦住他们。”看着御林军举起长刀一步步向他走来,赵廷美惊叫一声忽然摔倒在地,一痛之下醒了过来。 “哎呀,王爷你怎么了”冬梅和春桃连忙扶起赵廷美。 赵廷美依旧是惊魂否定的样子,喃喃道:“没事,没事。” “王爷你快喝口茶压压惊。”赵廷美接过来一饮而尽,面色终于好了许多,但脑子中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匮之盟?这是真的吗?” “王爷你说什么呢,别想许多,快来啊”春桃笑着将赵廷美扶起,又忽的放开,露出抚媚之态。 “本王看你往哪跑”赵廷美笑着去追春桃,心中却是暗暗下了决心。 此时,在寻芳阁另一间包厢里,林娘子和一人相对而坐。林娘子一直面带微笑,却什么也不说。对面那人面色铁青,显然有些不耐烦道:“林娘子,我已经照你说的,将诬陷武功郡王‘勾结’边将的信件递给皇帝陛下了,你还要怎样?” 林娘子笑着喝了一口茶说道:“潘大人,瞧你说的,我不是已经把月梨姑娘送给无尘公子了吗?我承诺的已经做到了啊” 此时若是潘无尘在此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潘仁美。 潘仁美忽的一下起身,脸色一变怒道:“林娘子你……” “潘大人别动气啊,你也不想想当初你是怎么考上状元的,凭您递个东西,就要从我手上要两个人,你打的可真是好算盘啊。”林娘子皮笑肉不笑道。 “您这一身荣华富贵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不清楚吧,要不是我在背后替你拉拢关系,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坐到今天的位置?” 潘仁美闻言强压着怒气,又坐了下去。 “说吧,你还要我怎样才能放过我们一家。” “呵呵,潘大人可真是为难奴家了。”林娘子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潘仁美也没有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林娘子收敛起神情说道:“金匮之盟似乎许多人都不太清楚吧,潘大人何不替我提醒提醒某人?” 潘仁美大惊失色,站起来指着林娘子怒斥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林娘子冷笑一声。“你替我做好这一件事,我自会安排你和某人相见,不然莫怪我无情。” “你” “送客” 林娘子将脸一转。 “潘大人请吧”一黑衣小厮说道。 “哼”…….. 农民对于雪的感情很复杂,既有‘瑞雪兆丰年’的憧憬,也有畏惧雪的寒冷,然而对于孩子们来说,下雪了,意味着可以好好的玩了。 刘姝新建的房子在第一场大雪降临前替这一群孩子及时遮挡住寒冷,而凑巧的是,原来的那套老的房子已经埋在雪底,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旧的痕迹的消逝。 而行歌此时依然在练剑。 那根树枝在他手中,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形状,方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剑痕。突然他在空中做了一个旋转,将手中树枝向上一指,而树尖却弯转着刺向身边的一棵大树。 树尖刺破树皮,深入数寸,终于剑势尽消停了下来。 “好”行歌刚刚落地,便听到赞美之声。行歌脸上一喜,连忙转过头来,映入眼前的正是那个许久未见之人。 “孟大哥你回来啦”行歌欣喜道。孟不归没有接话,而是将手中长剑一抛说道:“接剑。” 行歌飞身接过长剑,只见此间和孟不归随身捆在腰上的那把有些相像,都是纯银色的剑身,只是多了一个玄色剑柄。 “小心了”孟不归大喝一声,抽出腰上长剑,直刺行歌而来。行歌惊讶之余,立刻横剑格挡,但两剑相交,剑刃弯曲划破行歌衣裳,露出一丝血痕。 行歌被震的连退三步,孟不归也是退了半步喝道:“最近练的都进狗肚子里了吗?” 行歌凌然,对孟不归一抱拳,说道:“请赐教。” “哈哈哈,好” 孟不归再次持剑袭来,行歌心中运用起浩然正气,注入剑体,然而内力接触剑体的这一瞬间,行歌只觉得自己的内力被吞噬了一般,不禁挥动格挡,两剑再次相交,剑身在在空中碰撞出数次火花。行歌心中吃惊,内力并非是被吞噬了,而是蕴含于剑中,好似人体脉络一般,将其藏入其中,虽是初次持此剑,却觉得好似用了十几年一般,剑如臂使。 行歌再退两步,孟不归半步未退,心中却是惊讶不已,暗忖“不愧是儒门的浩然正气诀,当真厉害。” 行歌此时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孟不归看穿功法出处。惊喜、惊讶之余,竟持剑主动出击。 “来得好”孟不归大笑,两人持剑连拆数招,孟不归长剑弯转,总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袭来,行歌不慌不忙,长剑在手同样施展出不同的姿态应敌,有时快如流水激荡,有时又如新叶博发静中带变,虽是又中了两剑,却都是无伤大雅,连肌肤都没有划破。 孟不归见此心中愈发惊奇,大笑一声说道:“小心了,我要变招了。” 话音未落,孟不归手中长剑,突然绷直硬砍而来,行歌连忙曲剑格挡,两人相交,震的行歌虎口发疼。孟不归一改先前剑法,招式突然大开大合,然而每一剑却都运足十成内力,端的是一力破万法,将行歌长剑所有变化封锁,每次交手,行歌都觉得手臂如遭重击,长剑不自主的就要飞出。 行歌心中暗叫不好,手中长剑不停变化,不再与孟不归硬碰,多以剑式变化,将力道卸去。虽时不时仍有硬接,但已是稳得住阵脚。 孟不归见此笑道:“兄弟果然聪慧十足。”随即手中剑式再变,又化作先前剑法,然而却是微微有所不同,行歌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在那,然而两人再次相交,剑身未曾近身,却有数股剑气从不同角度袭向自己,行歌连忙抽剑弯转格挡,却又几道躲过剑身,击中了行歌,行歌吃痛,但都是些皮肉伤,他知道孟不归并没有用全力。又是数道剑气袭来,行歌腾挪转移,将身体扭曲成不同形状躲了过去。 “偶,你这是以身化剑,用身体施展出剑法,不错不错,我都没想到”孟不归不禁称赞道。 这一点是行歌在练剑时突发奇想想到的,然而孟不归一剑刺出,又是数道剑气从不同角度刺来,这次更是凌厉了不少。甚至卫行歌感到一股剑气绕到背后刺向自己。行歌心中剧震不已,陆孟书给自己讲了不少门派的一些奇招怪法,自己虽不能完全听懂,但也没记得有类似的奇异功夫,不禁又是佩服起孟不归来。 人体终究不是剑体,许多动作终究是无法做出,但行歌惊讶之余,更激起了他的兴奋,大脑不断运转,凭借着树木,地形一次次险而又险的避过。然而终有不查的时候,果不其然不一会便又中了两剑。 行歌已是再无办法,只能尽力凭借剑法和树木、地形格挡躲避,却依旧不愿认输。孟不归哈哈大笑也来了兴致,对着行歌说道:“兄弟你可看好了,下面可是我独创的一招,你剑不离手,就算你赢。” 行歌大惊,知道孟不归终于要施展全力了,一剑刺来,依旧带着数股不同剑气,好似没什么,然而长剑接触的一刹那,行歌只觉得一道旋转内劲袭来,生生阻断剑招变化,另外几道剑气已是近身,行歌再也支持不住,长剑脱手而出,行歌一惊,立刻以身化剑,连续躲避,剑气擦过,行歌可以感觉到那股螺旋的气息,好似生生从自己皮肤上滚过。 眼见长剑就要落地,行歌连忙运起浩然正气决,内劲包裹住一道剑气,空手施展出剑法,生生磨灭那股旋转之力,将其转变成自身内劲,同时袭向孟不归。孟不归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把剑一档,轻而易举的接下这招,然而就在这个空档,行歌飞身之下,在长剑落地前接住了长剑。 行歌拄着长剑,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股螺旋内劲在他体内旋转,终究不能同化,被他借着长剑释放而出。孟不归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股强烈的惊喜。 卫行歌,停了数息对着孟不归一抱拳说道:“孟大哥剑法高超,内力更是胜过小弟不凡几,小弟甘拜下风。” 孟不归回过神来,收起长剑,依然将其缠在身上,然后笑着说道:“放在有言在先,你能剑不离手已是赢了,兄弟何必过谦。” “取巧而已”行歌苦笑道,此刻他身上数出隐隐发痛,自己这个‘赢’,实在没什么水平。 行歌深吸几口气,内劲稍有平复,便双手将剑递还,孟不归却没有接。 行歌见状说道:“大哥此剑小弟虽不知是何名家所铸,但依然能感受到此剑不凡,小弟已是身受大哥恩惠,岂可再收。” 孟不归看着行歌一脸真诚笑道:“无妨,此剑先借你用着,待你我分开再还不迟。” 用力一推,将剑推走,行歌还想推脱,但转念一想也只好接着。 孟不归道:“此时此刻,想来刘家妹子的新房已经建好,你我且一同回去吧。” “好,这次小弟要和大哥喝个三天三夜。”短暂的接触,行歌却已是深深的将孟不归当做知心好友。 孟不归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和行歌一起纵马而去。 路过酒棚,此时黄剑已是不在,酒棚也已经被拆去,孟不归看见没有说什么,依旧和行歌有说有笑。 很快两人便回到刘姝的新房。最先迎接两人的依然是那群孩子,一群人簇拥着两人,大叫大笑,诉说着许久不见的思念。 这时刘姝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孟不归,手中端着的面饼微微一停,看见孟不归向自己望来,刘姝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孟大哥你回来啦。” “妹子乔迁之喜,我当然要来恭贺一下,讨几杯喜酒吃吃。”孟不归笑道。几人一同进屋,却不见黄剑。孟不归问及去向,刘姝说道:“黄大哥替我去看田地了,多亏了孟大哥,因此能好生置办些田地,孩子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妹子哪里的话,不过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孟不归接过刘姝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掉。 刘姝笑了笑,慢悠悠道:“其实黄大哥并非是无情,只是…….他的内心有太多痛吧了” 孟不归无言,依旧是喝着茶,刘姝突然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着他说道:“孟大哥,黄大哥已经答应留下来和我一起住了。” 刘姝红着脸,不敢看他,行歌心中一突,看向孟不归,孟不归放下手中的茶说道::“我已经猜到了。” 几个孩子听见,都是欢呼了起来。 “孟大哥你……..”刘姝还要言语,孟不归摇手打断了他。 “准备什么时候办好事?” 刘姝红着脸不敢看他。 “正商量着,黄大哥准备田地一买好就提亲的。” “好,那我可要在此多叨扰几天,喝完喜酒才行。”孟不归打趣道。 “孟大哥,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刘姝突然如此提议,孟不归闻言一呆,不过数息而已,却好似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 孟不归苦笑道:“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大度。” 刘姝有些失落,他对孟不归并非无情,但更多的都是兄妹之情,她的心已被一个人占据了,再也腾不下地方。 正说话间,黄剑已是走进屋子,看到孟不归,他说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但很快就会离开了,不过要等你和我家妹子拜过堂之后。” 孟不归看着他说道,黄剑脸上明显一变,张了张嘴,但终究不再言语。 行歌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头看剑。黄剑注意到行歌的动作,一同看去,露出惊讶之色说道:“这是孟兄送给你的剑?” 行歌听他和自己说话,摇摇头道:“不是的,只是借用几天。” 黄剑不置可否。“你好福气。” 行歌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但自己遇见孟不归,却是受了太多的好处,因此说道:“却是,都要感谢孟大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都有些生疏之感。 孟不归猛地一拍桌子,几个都是一惊,只听他说道:“够了,婆婆妈妈的像什么,要是都有愧疚,那就陪老子喝个够。” 行歌本就要如此,黄剑露出挣扎之色,但终究没有拒绝。 刘姝看着三人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剑走进一间储物室,由于孩子比较多,新建的院子确实要大上原先好几倍,也多了个储物间。黄剑从里面抛出几大坛子美酒,两人在外面接着。随后三人走进大堂,将孩子们纷纷赶了出去。 几个孩子叫屈,孟不归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成了男人就可以在这陪我们了,快出去。” 三人都是一笑,刘姝安慰着将孩子赶了出去。替他们端来几碟小菜,也用离开,顺便将他们把门带好。 几个人便边吃边喝起来,一开始都是无话,但很快喝道兴头,孟不归便开始讲述起他离开这两年的经历来。黄剑时不时的接两句,最后行歌喝蒙了,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打了起来。 “你知道老子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你凭什么、凭什么。。。。。。。” 孟不归拉黄剑的衣领一拳打过去,黄剑没有还手。 “是男人的,告诉我你还能保护她”又是一拳打过去,黄剑依然没还手,孟不归气急连续几下招呼着。最后一拳,黄剑抬手拦住道:“这几拳,是还你的情义”随即一拳打回去,孟不归捂着脸哈哈大笑,两人扭打在一起,行歌前去拉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中了几圈,生气之下,还击回去,也不知打中了谁。 第二日行歌幽幽醒来,不禁哎呦的叫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身上好似要散架了一般,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只见身上的剑痕和脸上的拳印相映成趣。然而自己身边桌子上,只有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和一把长剑,剑上压着一封信。行歌心中一惊,随即一叹。 第二十三章盗匪来袭 卫行歌打开书信,这是孟不归留给自己的。 从信中,行歌已经知道孟不归已经离开了,它终究是无法留下来见证刘姝和黄剑结成连理的那一刻。 其中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话,行歌也不尽明白,只知道他说自己要做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但信中明言了两人还会再见,同时还告诉行歌再相见时,不要再被他轻易的喝趴下了,读至此处,行歌也只好苦笑不已。 然而其中让行歌吃惊的还是孟不归留给自己的这一把宝剑,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雪脉银铁打造的,并让自己时刻小心别有用心之人的窥探。 行歌皱了皱眉拿起了宝剑,思索起来:“”想来就这就是黄大哥得的那块吧”。 剑只用一块白布包裹着,解下白布便露出了雪寒的剑身。行歌看着宝剑回想着和孟不归在一起的这短短几个月,一股感伤顿上眉梢,但随即一笑自言自语道:“孟大哥这可是留了一个烫手山芋给我啊。”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还在,包裹了还多了几两金子,只是卫行歌有些不明白,自己和孟不归之前只能算萍水相逢,自己纵使感谢于他仗义执言,真心相待,但又如何值得起他如此回报呢? 思来想去,行歌只能归结于孟不归高尚的人品,心中更是对孟不归充满了感谢之情。行歌不知道是,孟不归豁达、高尚的品格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还是源于他自身。 行歌收好信件,持剑走了出去。 黄剑此时正在院子中,面上身上满是拳印淤青,比行歌却是丑多了。刘姝陪在他身旁,正在给他上药。 看见行歌出来黄剑说道:“你醒了?” “醒了。” “现在就要走?” “黄大哥不介意,小弟还要讨一杯喜酒吃吃。” 黄剑、刘姝闻言一笑。早上起来,两人已经得知孟不归离开了,刘姝心中自是伤感不已,对于孟不归她终究有些愧疚,如今听闻行歌还要留下讨一杯酒,心中却又是开心了不少。 “不介意不介意,陆公子还没用过早膳吧,锅里还热着一些早点,趁热胡乱吃些吧。” “有劳刘姐姐了。” 行歌其实肚子早就饿坏了,狼吞海咽了一些,却又急匆匆的出去了。对于行歌来说,昨日和孟不归一战,要胜过自己苦练月余之功,急忙着要消化其中经验,于是又到了昨日对战的地方。 行歌站立在树林中,闭目回想起昨日对战的一招一式,孟不归的招式凌厉而又古怪,大大出乎行歌所料,真正让他明白了陆孟书告诫他的“天外有天”的道理。江湖之中奇人辈出,难免有与之相似的招式,行歌自忖若是敌人使出相似的招式,自己定难已脱身而出,这才是他担心所在。 静立许久,行歌紧闭的双眼突然一睁,持剑起舞,若是孟不归在此定会再次惊讶,因为行歌所练一招一式,尽是他昨日对战时使用的招式,此刻竟然都被他模仿了出来,当然那诡异的剑气行歌却是不得法门,自然无法施展。 除了十二基础剑招,孟不归其实并未传授完行歌整套剑法。原先行歌连十二招都练不好,自然也不敢奢求太多,然而如今练起来,行歌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这几招剑法虽是精妙无比,却不适合我”行歌心中暗忖,顿时明白孟不归不传的用意,此剑法有招无界,但若是因循守旧照袭他人剑法,虽能逞一时之力,却终究难达‘无界’之境。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几招精妙的剑法,还是大有用处,让他能够一窥精妙剑法之道。 日暮西沉,行歌收剑回去。 见到行歌回来,黄剑对他微微一笑,孩子们则是一拥而上。晚间用膳后,刘姝三人坐在大堂里喝茶,行歌品了一口,入口未涩,比上次的‘清茶’是要好了些,但也强不到哪去,好在行歌并不钟于此道。 三人一时倒也无话,黄剑想了想说道:“你的剑法练的如何了?” 黄剑依旧是冷淡无比,行歌也不在意,想了想回道:“初窥门径吧” 黄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姝闻言气的白了他一眼,只是眼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然后转过头来羞着脸对行歌说道:“陆公子,我和黄大哥已经决定了,明日…….明日我们就拜堂成亲。” 行歌这才明白,为何两人特意请他过来,行歌自然也是替两人开心,赶忙起身朝两人一做楫。 “那在下要恭喜黄大哥和刘姐姐永结同好了。” 两人看见行歌一脸真诚的样子,也是开心不已,刘姝又看了黄剑一眼,黄剑默不说话,刘姝又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些为难之意,对着行歌说道:“陆公子实不相瞒,今日在此,我二人却还要有求于公子。”黄剑点点头。 行歌却是有些惊讶和疑惑,见两人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问道:“刘姐姐有何让在下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刘姝红了脸,黄剑此时终于开口了。 “陆兄弟实不相瞒,姝儿对我一片情谊。我已经请好了媒人,想要明媒正娶,只待明日前来提亲便可。” 接着黄剑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说道:“但姝儿一直孤身一人,总不能自己答应了,免得让人家笑话,因此才恳请陆兄弟,认姝儿为姐姐,替她应下来,已全媒妁之言,只是却是占了兄弟一个便宜。” 行歌不过此时刚过十六,对这些礼节却是知道不多,听到黄剑如此说来却是懂了。 见行歌默然不语,两人都是有些忐忑,行歌此时心中却是思忖到:“黄大哥、刘姐姐也都是性情中人,两位待我一片真心,况且我本身已经把她当做姐姐了,又有何不可?” 但却故意板着脸。“此事却是有为难。” 两人闻言都是有些失落,那知行歌接着打趣起来:“小弟认了姐姐,确是要出一份嫁妆啊,这可真是难为死小弟了。” 刘姝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徉做怒道:“好个陆公子,还没过礼,就打趣起姐姐了,姐姐可真是遇人不淑啊。” 行歌连忙跪下一拜道:“小弟在此认过姐姐,有何过错,小弟认罚便是。” 两人也没想到行歌会真的行此大礼,惊讶感动之余,连忙将行歌扶起。 行歌笑道:“黄大哥,在下是不是要改口叫姐婿了” 黄剑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二日,媒婆前来提亲,行歌自是替刘姝认了下来,刚巧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日,两人便定下了拜堂的日子,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得知,也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过来道贺。这些都自然由刘姝接待,黄剑却是闷着一张嘴说上几句。 随后几日,屋子里都是喜气洋洋,孩子们忙着在一旁贴喜字,玩的不亦乐乎。 行歌却依然在练剑,只是在两人成亲前一天,转道进了城,上次两人大闹赌场,虽然得罪了毒沙帮,但五毒老人已死,行歌又习得了剑法,期间更得了神器银铁宝剑,倒也不多了几分胆色,只为给两人添一份礼,因此在城中转悠起来。 路过城墙时,一队官差打着响走到一边,行歌心中一动,低着头随众人一起围了上去,告示上并不见自己的画像,只是陆孟书的画像依旧在,行歌有些奇怪,打听之下才知道自己被赦免了,行歌一怔,但随即又生出愤懑之色。 正准备离开,这时旁边的人说道:“哎,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最近无恶不作的那群强盗头目啊” “是啊,听说有百十来号人的,已经劫掠附近不少村庄了。” 一群人指指点点,行歌最是痛恨这些欺凌弱小的人了,要不然也不会混了个‘京城三少’的名号,转脸一看,只见告示上画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旁边写着‘劫匪王三’四个大字 “你说他们会不会攻打县城啊” “这应该不会吧,守城士兵也有好几百呢” “这可难说” “管他呢,反正这是该县太爷头疼的事,咱们还是少出城为妙” …….. 几个人七嘴八舌,行歌也没搭理,心中却是默默记下,准备在离开之前若是可以,便顺手铲除这帮匪徒。 就在行歌离开之后不就,一名道人携着一名白衣青年走上前,那名道人向旁边一人说道:“敢问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日,到了黄剑两人成亲的日子,一顶花轿从房子里将刘姝接进去,随后到老房子的旧址绕了一圈,便回来了。前来道贺的乡民也不觉得奇怪,一切充满了淳朴的气息。 这一日行歌被乡民灌了不少酒,虽然和孟不归相处的几日酒力见长,但难免依然有些醉意。找了了拙劣的借口,就跑进屋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不已,把矛头对准了黄剑,黄剑也是求饶不已。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突然远处有火光传来,众人奇怪,一人醉哼哼道:“王大爷,那是你家方向吧”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闻言啐了一口。 “呸呸呸,瞎胡说。”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但人群中总有一些未醉的人,仔细看了过去,发现远处火光未消,而且有一队火光还越来越近,方向正是对着众人而来,面面相觑之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惶恐之色。 就在大胆的人准备过去打探一下时,黄剑却是听到一阵马蹄声。 “不好,是马贼,大家快躲起来”黄剑很快反应过来,众人一听立马躁动起来,脚步快的却是已经开溜了, 然而很快不过数息,一队强盗便挥舞着大刀,呼喊着朝众人而来。众人慌不择路,瞬间被强盗砍翻几人,黄剑大怒,叫过几个孩子吩咐几句,便朝最近的一个马贼奔了过去。 那马贼见一人悍不畏死朝自己冲来,也是一怔,但随即变色一狠就朝黄剑挥刀砍去,黄剑虽然十指皆断,加之更是消沉了许久,但却是双腿一蹬,凌空一脚将那人踢飞。 可很快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将众人围成了一个圈,困在里面。 众人都是惊慌不已,黄剑则一人挡在众人身边,冷冷的看向这群强盗。 刘姝闻讯顾不得许多,一把拿下红盖头,吩咐孩子们躲起来,自己却是跑了出来站到了黄剑身旁。 十几名马匪,原本对黄剑那一脚还有些忌惮,但看见穿着红袍的刘姝,却纷纷都是直了眼,一道道侵略的目光更是朝她打量,刘姝心惧,不禁朝黄剑靠了靠。 “不是让你在屋子里躲起来吗?” “我要和你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情谊。黄剑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领队的一名马匪看见两人这般情景笑着道:“哎呦,这小娘子长得真俊,跟着这个残废有什么意思,不如跟大爷我回去做压寨夫人。” “哈哈哈” 刘姝大怒。“呸,枉你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当真痴心妄想。” 黄剑没想到一直和和气气的刘姝,居然也有这样一面,不禁也是呆了一下。 那领头的马匪大怒,但随即眼珠子一转,露出一脸狡诈之色。“你们这群人,都听好了,老子是黑风寨寨主李三座下好汉唐六,今天只要你们肯献出这个女人,老爷我就放你们一马,不然你们都得死。” 众人一听纷纷骚动起来。 黄剑一听面色一变,怒斥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今天有我在谁都别想动在座一位。” 唐六嘿嘿一声笑道:“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但你不过是个残废,我这十几号弟兄,你能护住几个,还是乖乖的把你娘子献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向寨主推荐你做个马头。” “休想”黄剑怒喝一声。 唐六却是不说话,因为众人已是骚乱起来。原来前来恭贺两人的乡民,听见马匪的威胁,又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几人,再望向刘姝时面色已经有些不对。 黄剑暗怒,心中却有些不妙之感,现在他只求卫行歌能仗义出手了。 行歌此时早已被孩子叫醒,只是看见黄剑出手,因此暂时没有出手罢了,如今听到马匪威胁之语,也不禁暗怒起来,但很快灵机一动,对着身边的孩子说了几句。 在死亡面前,人性的善恶便会赤裸裸的暴露出来,黄剑不敢赌,因此心中已是打算好让刘姝逃走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枉你们都是大人,一个个都有手有脚,居然被几个人吓到了,真是羞羞…….” 孩子的话往往是最纯真,最直击内心的,果然众人听见后,脸色都是微微泛红,有的更是低下头来。 当然也有的人面上显露出挣扎神色,那人一咬牙,大叫道:“乡亲们,怕什么,我们难道要一辈子受这群强盗的欺凌吗?大家伙拿起东西和他们拼了…….” “对,横竖都是一死,拼了” “这位大哥说得对,和他们拼了” ……. 黄剑松了一口气。 众人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起来,靠近屋子的纷纷进屋拿出了木棍一类的东西,人多棍少,还有人不少就近抄起了板凳。 那盗匪眼见大好的形势被破坏,不禁大怒起来。 “放肆,原本想绕你们一命,既然你们找死,就不要怪大爷我无情,小的们杀了他们。” 众人一听又有些胆惧,但这时马匪已经持刀砍来,众人也只好准备硬着头皮上前。 就在此时,卫行歌动了,只见他瞬间闪到黄剑身前。 “陆兄弟(小弟)”两人惊喜叫道。 行歌示意两人不怕,手中长剑一闪,那冲过来的马匪,便瞬间倒地不起。行歌趁势跳上马背,手中长剑不断挥动,霎时间一个个马匪哀嚎着从马背上坠落。 最后一人见势不对,刚想逃跑,黄剑一个横踢就将其拿下。行歌大喝一声,很快就有人上前一起动手将他们绑了。 不过寥寥几个呼吸,形式顿时逆转。 乡民见行歌如此勇猛,不禁纷纷夸赞起来,行歌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赞也是有些郝然。然而就在此时一人蹲在地上哭道:“如今可怎么办啊,你们擒了马匪,但他们老巢还在啊,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众人脸色一惧,被绑的马匪趁机蛊惑起来:“没错,你们快放了我们,我保证可以既往不咎。” “闭嘴”黄剑怒喝,一脚便将其踢晕。 但他也有些担心,不禁看向行歌。行歌没想到黄剑会看向自己,自己本就准备出手会会这帮强盗,虽是如此可自己走了又当如何,眼珠一转对黄剑说道:“小弟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请大哥教我。” 黄剑一愣,随即明白行歌之意,他走到众人中间,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不用怕,如今政治清明,这些盗匪不过是前朝割据的余孽,朝廷一定会派人大力清剿,天亮之后,大家随我一起去报官,官府一定会派人来的,现在我们只要最好防备就好。” 黄剑的话清晰而又蛊惑,很快便煽动众人,这当然也是因为众人没有主心骨的原因。但现在行歌知道他们有了,想来自己走后,也应无大碍了。 因此拉过一名绑匪问道:“你们的巢穴在哪里?有多少人,有什么暗号?” 行歌先前出手的一幕,早就将他吓傻,因此没有隐瞒,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行歌自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于是对着黄剑说了几句,黄剑了然。随即行歌趁众人不注意,牵过一匹马儿,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快到天亮时,黄剑才发现行歌失踪了,不禁埋怨他的鲁莽,只好安慰了刘姝等人,拉过一辆车将几名绑匪押往县城。 行歌一路奔袭,很快在天亮之时,便到了绑匪所说的巢穴。 黑风寨建在山顶之上,四周绝壁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山顶,而巢穴周围多是灌木,将其很好的隐蔽起来。而且即便被发现也是易守难攻,没有非凡的本领,很难攻下。 行歌弃马步行,来到周围查看,只见十几名哨兵单独分布在四面,大概两个时辰一换岗。 正在行歌隐蔽时,他突然望见山下一匹快马正在朝山上赶来,行歌心中,在一个死角将他擒下,那人惊惧不已,行歌问清楚缘由,便将其打晕绑起来,带回山下藏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因为行歌昨夜绑了那一队人没有回寨,因此派他过来查看,好在自己及时拦了下来。行歌又从他口中套知了山寨的大体情况。多是一些难民,只有一小部分是前朝割据政权的一队小兵,因为走投无路几人才在此创立了山寨。 想来众人武功都不会太高,然而行歌不愿意乱杀无辜,何况山上有近两百多人,他又如何杀得过来? 因此踌躇不已,思来想去之后,行歌决定还是再黄剑将官兵带来之前,自己先将头目擒下。他出身将门,对于对付盗匪这样的事也听父亲卫满讲起过,‘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头目,那些原先的难民也就作鸟兽散,至于其他的余孽,自己也少不得…….想到此处,行歌便坐等暗夜袭来。 此时黄剑正在着急的赶往南阳县城,而县里此刻也不太平静。县令此时正在府上忙着招待贵客。 “真人你和林大侠大驾光临鄙县不知有何要事?只要是本县令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那县令冲两人一抱拳问道。 那两人正式先前在城墙周围驻足询问之人,如今却是到了这里。 青年侠客一听眉毛立刻一皱,刚要说话,道人冲他摆摆手,对那县令回道:“李大人客气了,听说贵县遭受盗匪袭击,而我二人刚好有事停留,因此特来祝大人一臂之力。” 这李县令正为此事发愁,闻言大喜,一扫方才高傲冷漠之色,对着两人一跪说道:“两位高人如果肯出手,实在是来人本县福气,本官替南阳的父老乡亲谢过二位了。” 第二十四章雪夜偷袭(1) 那道人微微一笑扶起李县令。“大人莫要如此,除恶扬善乃我等侠士本分,只是不知大人现在城中有多少官兵可供调用?。” 李县令露出一丝尴尬神色,叫过来县尉问道:“快和本官及两位高仁人说说,本县目前有多少人马?” 县尉说道:“禀大人,目前县城里共有官兵四百一十五名,加上衙役六十三名可供驱使。” 那道人和青年点点头对视一眼不语,县令冷哼一声 “怎么才这么点人?” 那县尉头上流出一丝冷汗,眼珠子滴溜一转,低下头来。 “大人,本县在您的带领下向来平安无事,民众也都感激您的治理,所以县兵也就没有满编过…….” 李县令冷着的脸顿时缓和了不少。 “两位高人见笑了,都怪本官勤奋爱民,故而对军备有所轻视…….呵呵,都怪在下。” 那青年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转过头去默然不语。道人却是干笑了两声问道:“那敢问那伙盗匪有多少人?” 县令一脸谄笑,对于青年的态度视而不见,转头问道:“那群盗匪有多少人啊” “这个…….”县尉没有回答,李县令立刻明白过来。 “嗯?杨县尉,你负责县城安危,难道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吗?”县令将手一拍桌子喝问起来。 见他发怒,那县尉连忙说道:“禀大人,那群盗匪太过狡猾,在下奉您的命令数次出征,虽然也斩杀了几百人,但都没有收获一个活口,不过大人放心那伙人绝对不超过三百人,我敢以身家性命保证。” “哼,虽是如此也该有个消息才是,不然你让两位高人怎么出手?”县令朝两人一瞥。 “大人放心,在下现在就去打听,即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县令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青年就要起身,道人喝了一口茶拦住他道:“我看此事错也不在这位小哥身上,大人还是不要追究了吧” 李县令一听,立马又是谄媚一笑,故作大度道: “即是高人为你求情,那本县看在日的功劳上就先饶了你,还不快去打听。” “是”那县尉连忙退去,走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呸了一口,才整整官服露出一副威风凌凌的样子走开了。 大堂里三人的对话依然继续,李县令道:“有劳两位稍等一日,想来很快就有消息,在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午膳,两位不如就此用了,也算在下代表南阳父老的一番心意。” 道人不动声色,那青年听见冷笑一声说道:“不劳大人费心了,我和师叔他老人家还有要事在身,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尽快打听清楚盗匪的消息吧。” 李县令脸色一黑,但随即又是露出谄媚笑容。 此时道人起身,对着他笑道:“大人莫怪,我这师侄就这脾气,不过我二人确实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请大人尽快派人摸清盗匪底细,我二人也好尽快替贵县除去这个祸害。” “那是那是……” “告辞。”道人冲他一抱拳,随即和青年侠士离开。 “恕在下不能远送。”两人也不回话,待两人离开府门,这李大人立刻露出狰狞之色。 “呸,两个山野莽夫,不就是会些功夫嘛” 走出县衙大门,那青年早就忍不住,对那道人问道:“师叔,那狗官虽然看似良善,实则满嘴谎言,明明就是漠不关心此事,您方才为何要拦我?” 闹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 “师侄,方才我要不拦着你,你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教训他一顿。” 道人苦笑一下抬起青年的手,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青年一脸疑惑,道人幽幽说道:“师侄果真是嫉恶如仇,但你要清记住莽撞最是容易犯错,即便你能打了他一顿出口恶气,但到头来这狗官还是要把罪孽转移到南阳民众身上,你是要好心办坏事的。” 青年脸色一狠。“那就杀了这狗官。”道人闻言,眉毛一皱。 “放肆,他是朝廷命官,岂可说杀就杀,虽然我武当派和朝廷交好,但我等毕竟是江湖人士,随意袭杀朝廷命官只会是给武当惹祸,你可明白?” 青年闻言只好认错,但仍是一肚子火气。道人对此也不再多言,却是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倘若要是让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割下这狗官的头了,因此对于这个师侄的行为倒也没有什么太多抵触。 “师叔,那我们就这样回去?” 青年人问道,道人想了想说道,“不急,你我且自己查探下情况,小心明日被这狗官阴了。” 青年人点点头,两人正准备行动,黄剑带着几人绑着盗匪匆匆朝两人方向走来。道人眼尖,看到黄剑十指皆断,因此说道:“师侄,看来不用等到明日了。”说完,便朝黄剑走去,青年两眼一蒙,只得跟上。 道人伸手拦下黄剑,黄剑正急着见官突然被拦下,也是露出一丝警惕。道人说道:“这位好汉,在下武当守成,这位是在下的师侄林贤知,敢问你要前往何处?”黄剑顿时脸色大变。 天色渐晚,行歌不知道黄剑是否已经说动官兵前来,但他却是准备行动了。 “若是官兵不来,也只好除掉这几人了。”行歌心中默默想着,趁着放哨的守卫失神,几个纵跳便来到大寨之下,由于三面都是峭壁,因此哨兵主要都集中在正面,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从背面进去。 行歌并未修习过轻功,此刻只好将长剑背在身后,运用起《浩然正气诀》贴着崖壁而行。前几日天降大雪,此处悬崖更加陡峭难行,好在崖壁尚有一些灌木,可供他落脚。 即便如此,数次仍是险些失足摔落,情急之下,行歌将背后长剑取下,用力插入峭壁方才有惊无险。只不过长剑入崖,行歌并未感觉有太大吃力,崖壁在长剑面前好似豆腐一般,行歌心中也不禁暗叫一声“好剑”,心中对孟不归更是感激不已。 凭此宝剑,行歌很快便绕到了山寨背后,看准时机,行歌运足内劲连续几个纵越,便跳上墙寨,两个哨兵顿时大惊,不待两人示警,行歌一拳打晕一人,另一个人则颤巍巍的看向自己脖子上的长剑,不敢动弹。 行歌对他笑道:“王三在那?” “好汉饶命,中间最高的那座房子就是他的‘行宫’”。 行歌一掌击昏了他,一眼看去,只见大寨中间有一套木制的三层建筑,想来这就是那人口中的‘行宫’,行歌也是暗笑不已。 行歌因为害怕两人会被冻死,于是将两人拖到一起,扔进一个没人的木屋,这才向王三所在的地方前进。 天气寒冷,因此一路上行歌并未遇见几个人,即便遇见也是一瞬间就将其打晕拖进木屋了。就这样行歌轻松的便靠近了王三所在的地方。 行歌正准备大摇大摆的进去,此时里面却突然传出一股恐怖的内劲,行歌一惊连忙闪身后退,露出战备姿态。然而许久却都无人出来,行歌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慢慢靠近了‘行宫’。 透过缝隙看向里面,只见一男一女坐在一张硕大的毛皮椅子上,而地上正跪着一人,行歌一眼认出此人就是王三。 王三此刻却丝毫没有山贼气势,反而一脸惊恐的看向椅子上的两人。两人中的那名女子,若无其事的拍掉身边人袭来的大手,起身露出一股妩媚的神情,对着王三幽幽说道:“看来王寨主是不肯听从我主的话了” 那女子也有几分模样,婀娜的身姿摇曳着朝王三走去,而此时的王三感受到此人走来,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不…….不是” “偶,那王寨主是怎么打算的?”王三刚想说话,女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行歌全身一紧,只听她突然笑道:“王寨主可要好好告知奴家,不然奴家说不定一个误会,就把你杀了。” 行歌心中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听三人谈话显然是密谋什么,行歌心中好奇也只好听下去。 此刻那女子明明是在笑,可行歌此时却感到一股刻骨铭心的寒冷,而王三正对着那张脸,心中的惶恐更甚。 他原是前朝割据政权后周大将魏邹的下属,当年赵匡胤黄袍加身逼迫后周之主退位,魏邹身为后周大将却是不能容忍,因此起兵反宋,却很快被镇压。王三也是从战场上见过世面的,因此灵机一动知道再无退路,连忙说道:“我愿意拥护……..” 卫行歌正听到关键之处,然而王三却像哑巴了一般突然说不出话来。行歌不知何故,那女子却是突然怒吼道:“贼汉子,你怎地杀了他?” 此声震的积雪纷落,盖了行歌一头,然而行歌丝毫不敢动弹,王三随着这一声怒吼也缓缓倒下,只看见他心口上方插着一根木筷子,行歌却是不知道那人如何出手。 椅子上的那人站起来露出一脸不快,对着女子说道:“臭婆娘我就杀了他,你又能怎样?” 那女子气急,大骂道:“贼汉子,你果然诚心和我作对,他马上就要臣服我主,你这样岂不是让我不是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不见得吧,我看他也无丝毫诚意,杀了正好立威。” 女子听见露出一脸嘲讽,讽刺起来。“哼,你们男人就是大老粗,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哪像我稍微用些手段,还不是马上臣服在我的胯下。呵呵呵呵……..” 那汉子闻言大怒,露出一面怒气吼道:“你这个贼婆娘,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又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行歌一听差一点没笑出来,不过和他相比,王三却也能算得上是‘小白脸’了,虽然此人也是颇有气场,但满脸的刀疤着实给人一股狰狞的感觉。 “呸,贼汉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黄汤灌多了不成。” 女子脸色一红,不禁朝他唾了一口,那知那汉子见此更是大怒起来。 “好啊,我就知道你是看上这‘小白脸’了,臭婆娘真不要脸。” “你……你胡说什么,就算我有‘小白脸’也不会是他这个样子。” 女子气的直哆嗦,那男的却更是笃定一般。 “果然藏了面首,说他是谁?” “你猜啊,反正比你英俊就行,说不得我那天就去勾引一个富家公子,给你戴一顶又高又绿的帽子。”女子掩面笑着,干脆认了,却要是故意气他。 男子显然受不了女子这样的态度,大怒之下手中瞬间多出一把刀来就要出去。 “你去干什么?”女子喝问道,男子头也不回说道:“我先把这些山贼全杀光,再去把你那面首找出来杀了,免得杀了一个你又去在这找一个来。” 女子连忙拦下他问道:“哼,贼汉子你还能把天下男人杀光了不成?” “我……..我把所有你见过的男的都杀了。” 女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男子见状却是乱砍一番,浑然不管地上的王三,行歌心中一阵寒意,知道事不可为便准备退去。 然而行歌此刻却是忘了身上积雪,起身之时积雪不小心直接掉落,发出‘沙’‘沙’的响声。 屋内两人大叫道:“什么人?” 行歌知道已被发现,立刻转身朝寨门方向逃去。然而没有走几步便听到耳边一股魅惑的声音传来。 “哎呦,哪来的俏公子,这天寒地冻的还不快和奴家一起去暖和暖和。” 行歌大惊,长剑一挥斩向那人袭来的玉手,女子收手闪过,行歌却也因此停下。 那汉子也随后赶来,两人一前一后挡住行歌退路。 女子舔舔嘴唇,盯着行歌说道:“好辣的小子,方才莫不是要砍下奴家一只手,可真是让奴家伤心呢。” 行歌听着这娇嗔之语,忽然有过一丝失神,但随即醒了过来,而女子那玉手却已经到了眼见,惊慌之下只得连忙闪避。 “晚了”女子邪魅一笑,眼见那张玉手就要覆盖在行歌脸上时,一道剑光闪来,女子收手一退,却是看见行歌手中长剑被他逼弯从一侧绕了过来。 “好小子有几分小聪明”说吧,玉手一挥,从她腰上便取下一柄软剑,当即袭来。行歌抖擞精神持剑应敌,剑刃相交两股内劲对碰,行歌明显感觉到对方内力远胜自己,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女子却也退了半步。此时寨中的人已经被惊醒,纷纷涌出查看起来,见三人架势,众人都是不敢过来。男子在一旁见状冷哼一声,也不驱赶。 “哎呦,还有挺有些力气”女子嘲笑着,再度上前,动作极快。行歌把手一抖,将那股霸道的内劲散掉,方才稳住身形,剑光已是指向自己眉心,急忙侧头躲过使出孟不归教授自己的剑法来,只见他手中长剑凭空出现架住女子袭来的剑光,长剑在空中一转同时袭向女子,女子大惊抽剑回防,然而行歌的剑就如同一条泥鳅一般,总是在女子挡住时,又从种种诡异角度袭来,女子大惊道:“绕指柔剑,你是武当弟子?” 行歌闻言一惊,手中剑式慢了半拍,被女子寻得一个空隙跳开。 男子闻言也是一惊,立马戒备起来看向四周,女子喝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武当弟子下山连名号都不敢报了?” 行歌心中暗自思忖:“什么绕指柔剑,这明明是孟大哥交给我的剑法,也是,想来世间剑法多样,总有一些相似的” 想通之后说道:“我不是武当弟子。” 随即主动持剑向女子攻去,女子方才被行歌施展‘绕指柔剑’打了个措不及手,如今看见行歌主动袭来,也是气急说道:“就算你真是武当弟子,今日也定要了你性命。” 再次交手,行歌依然施展‘绕指柔剑’,女子轻笑一声,露出嘲讽神色,手中软剑连续挥出,将行歌剑式变化尽数锁死。行歌连忙变招,女子喝道:“你学艺不精,就是将七十二路尽数施展出来也是没用。” 行歌心中慌乱,自己只学了十二式剑法,原本以为已经是可以登堂入室,可在这女子面前却是难有招架之力,见女子尽数破了自己的剑法,行歌对女子的话又不禁产生些怀疑。“莫非孟大哥教我的真是‘绕指柔剑’。” 女子见他与自己对阵还敢分心,不禁喝道:“找死。”使出一招“魔女舞剑”行歌眼前初见出现千万道剑光,只听得剑刃碰碰作响,便破开行歌剑圈,朝他手腕划去。“不好,这一下非要割断我的手筋不可。” 行歌大急,连忙以身化剑,腾空一转,左手接剑刺向女子胸膛,这是攻敌必救,若是女子不救,自己手筋必被划破,然而自己的剑法也定会刺穿她的胸膛,重伤女子。果然女子冷哼一声,抽剑回防。 剑刃相交,女子再次用出一招“剑贺魔主”架起行歌宝剑,顺带着刺向行歌,躲之不及,只好右手接剑,剑破手掌刺进进歌胸膛半寸,行歌微觉不对,左手一抖,剑刃忽变,女子抽剑躲过这一击。不过寥寥数招,行歌便已负伤。 “小子,我问你,你方才听到了多少?”那女子发问。 行歌一怔,在一旁观战的男子却是说道:“管他听了多少,杀了便是,臭婆娘你还想养着他做面首不成。” “贼汉子净说风凉话,看招。” 行歌见状却是哈哈一笑道:“美人好生漂亮,在下方才只听到两位争吵之声,可否放小弟一马?” 女子和呵呵笑了起来,手中长剑却是丝毫不慢道:“俊小子可真会说话,不像某人就是一个大老粗,凭你这样貌怕是要祸害不少女孩子吧。要不你束手就擒,姐姐收了你如何?” 行歌本想出言调戏,却不想反被调戏了,手中一边尽力格挡,一边说道:“小弟还有要事要做,怕是不能留下来了。” “呵呵,这岂是你想走就走得了的,赢过我手中长剑再说。” 说话间又刺破行歌手臂,顺势险些划破行歌脸颊。“哎呦,这么俊俏的脸蛋划破了,可是要心疼死奴家了。” 行歌方才故意微微贴近软剑,果然看见自己想要到,因此笑道:“美人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在下要是赢过了你,你能做主放小弟离开吗?” “赢了我再说。”女子见他接二连三出言轻佻,首中软剑更加凌厉几分。 “好,那就说定了,美人可不许抵赖。” 女子气急而笑。“今日若是被你赢了,我‘剑魔’还不该退出江湖,就依你言,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三招之内必取你姓名。” 行歌心知女子这次是真要去自己姓名,也不再保留,手中长剑突然绷直,朝女子砍来。 双刃相交行歌虎口发麻,被震的退后数步。 女子贴身上前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咦……不对。” 行歌大笑一声,持剑再次砍来,这一次正是运足内劲,砍在方才相同的地方,‘当’的一声,女子软剑应声而断。 行歌长剑顺势砍向女子,女子大惊却不乱,连忙弃剑侧身闪过,玉手便抓住身形不稳的行歌,行歌大惊,不待反应便被一掌击飞。 行歌持剑而立,口吐鲜血,这一掌虽重但自己及时运起浩然正气却是抵消了不少,倒也没受太重的伤。 女子惊讶,看向行歌手中长剑,又看向行歌,突然噗嗤一声笑道:“贼汉子,今天真是交大运了,居然遇到了传说中雪银剑。” 男子原先还在惊讶女子软剑居然会断,如今一听却是恍然大悟道:“欧?就是用学脉银铁打造的雪银剑?” “没错,贼汉子快给我把他擒下。”女子眼中露出炙热的目光,也不管江湖道义说道。 男子刚想动手,行歌说道:“慢,方才我已经赢了你,你说过要放我走,难道不作数了,传出去看你什么‘剑魔’怎么在江湖立足。” 行歌见男子就要袭来,脑筋一转说道。果然男子露出一丝挣扎,那女子转了转眼珠子掩唇说道:“俊小哥可真是聪明,只是你虽折断我的软剑,我也打伤了你,顶多算是一个平手,你要是能赢了我家汉子,姐姐我便随你离去,这样不算违反先前的约定了吧” “不错不错,还是贼婆娘聪明。”男子哈哈大笑朝行歌逼来,行歌脸色一黑,提起剑准备应敌,然而方才他已大费元气,如今又如何能胜的过此人呢? 第二十五章雪夜偷袭(2) “方才砍断这魔女软剑实在是取巧之举,这男子定已有防备,若是故技重施怕是不灵了,可是…….”见男子一步步逼来,行歌大脑飞速运转,心中闪过无数种情况,但终究是实力差距太大,此战怕是凶多吉少。 男子见行歌横剑护身,不由得玩性大起。“你这混小子倒也不赖,我怎么都算是你的前辈,即是如此我便让你三招,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你。” 那自称剑魔的女子一听皱了皱眉头,不由的喝道:“贼汉子,你可别一时失手让他跑了。” “放心,我会将他砍成一块一块的,免得夺了他的剑,你这臭婆娘还要收他做‘面首’” “呸”女子脸上不由得一红。 行歌见两人如此侮辱自己,心中一股恨意渐起,但生死之间也由不得他多想。 “看剑”行歌大叫一声,朝男子袭来,男子不慌不忙,也不见他用何种兵器,竟徒手迎上行歌宝剑。 “难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躯不成”行歌心中讶异,然而眼见剑、手相交之际,那男子突然化掌成爪,瞬间捏住宝剑,行歌吃惊就要催动内力,令剑刃弯转刺向男子手臂,然而一股内劲袭来,行歌觉得自己好似失去了对银雪剑的掌控一般,居然施展不出剑式变化来。 男子一脸嘲讽的着看向行歌,行歌连忙收剑,男子一拳打来正中剑身透过剑身打在行歌身上,将行歌打飞出去,行歌胸口剧痛。 “一招了”。男子对着还在半空的行歌说道。 “好强的内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行歌心中想到此处,也不顾脸面,趁势在落地时一点,运足内劲朝悬崖方向奔去。 他心中知道自己脚力速度定然不及两人,只有跳下悬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三丈、两丈、一丈……眼见行歌就要跳下悬崖,那满脸刀疤的男子却是轻笑一声,瞬间朝行歌奔去,两息之间便到了行歌身后。 “没用的,你这些小聪明在我的‘魔踪步’面前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行歌汗毛炸立,连忙挥剑朝后刺去,刀疤男子却是侧身一闪来到行歌身前,在他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然而男子却丝毫不惧,一脚踢出,便将行歌逼退。 “哈哈哈哈,还有一招,有什么本事快使出来吧。”男子对着行歌勾勾手,丝毫不将行歌放在眼中。 行歌心中大怒,眼中不禁浮现一股猩红之色,男子又是‘哧’了一声,对于他的变化丝毫不在意。然而下一秒行歌猛然甩了自己一巴掌。两人面色瞬间一怔,露出些许惊讶出来。 女子说道:“好小子,生死关头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不如你献上宝剑,从了姐姐我,我就做主放你一马可好” “休想”行歌断然拒绝,头上却不禁生出一股冷汗,心中却是暗暗庆幸。“方才好险,若不是剑中内劲回馈,自己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刀疤男子自是不知行歌所想,见行歌从走火入魔中脱离出来,也是微微惊讶,但他对女子之语本就有些不满,又见行歌拒绝更是妒火中烧。 “臭小子,你迟迟不出招莫不是怕死,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 “哎呀,贼汉子吃醋了,俏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女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还故意刺激刀疤男子,果然男子脸色更是一狠,长袍一摆,露出一把细长弯刀出来。 一副恐怖杀意冲天而起,刀气森森直逼行歌而来,行歌只觉得这股刀气怕是要一瞬间就能将自己劈成两半,连忙侧身避过,尚未曾震惊中醒过来,男子已在眼前。 行歌悚然,持剑连击,求生之意迸发,不断变换招式,以求阻挡不断攻来的长刀。两刃相交在空中连续发出阵阵响声。 ‘呜’‘呜’……..就在此时好似阵阵鬼音传来围绕在行歌耳边,行歌觉到脑袋好像要炸了一般。 “是幻音”行歌立刻想起陆孟书谈到的魔道绝学之一。 “啊”行歌怒吼,迫使自己从幻觉中走出,然而剑式终是一慢,一柄长刀已经来到眼前。刀光是如此的寒冷,行歌甚至可以从刀面上看见自己惊恐的神情。 “去死吧”男子大吼。 行歌已无力抵挡,眼见就要被刀刃劈中,此时突然一柄长剑横在行歌眼前。 “闭眼。”一道磁性的声音冲进行歌内心,行歌顿觉灵台清明,心中惧意大减,连忙闭上双眼。 就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数道刀气袭来,划破了他的眼皮。 “这位小哥,可以睁开眼了”行歌幽幽睁开双眼,只见白袍青年站在自己眼前,远处是持刀横立的男子。 行歌勉强站立,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暗叫一声:“好险,慢一步眼睛就要瞎了”。不过短短数息,行歌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方才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过了数息行歌才勉强可以动弹。他将剑尖垂地双手抱拳对着青年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行歌感激不尽。” 白袍男子回礼,面带微笑说道:“兄弟言重了,你就是陆行歌吧” 行歌一怔回道:“正是在下。” 林贤知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行歌:“快服下此丹” 行歌不做他意,接过丹来道了声谢便服下,只是心中奇怪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假名?但此时也不好发问。男子见他如此爽快,又是一笑,随即转脸对着刀疤男和女子说道:“魔教赫赫有名的‘刀鬼剑魔’夫妇居然联手欺负一个晚辈,当真无耻之极。” 那白袍青年也不过弱冠之年的样子比行歌倒是大不了几岁,然而此刻却是气度非凡,惹得‘刀鬼剑魔’眉头大皱。 “魔教?”行歌心中暗忖道:“师尊也曾和我说过魔教,只是魔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这两人居然是魔教中人,难怪性格如此狠辣怪异。” 不管行歌如何思考,刀鬼男子却是突然喝问道:“你是何人,居然知道我夫妇名号?” 白袍男子露出一股果然如此的神色,刀鬼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不待他发作,白袍男子便回道:“在下武当林贤知。” 刀鬼剑魔两人闻言脸色剧变,连忙退在一起使出一个防御阵势来。行歌闻言也是一惊,他自然知道眼前的林贤知是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几年青高手之一,被誉为武林公子的人物,原本行歌武当之行就有意要结识此人,却不曾想先在这相遇了,心中也是一阵激动,不过也是略微有些疑惑。 不仅是行歌就是连林贤知也是有些不解,剑魔见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对他说道:“原来是武当派的林贤知林大公子,久仰大名,只是……..不知尊师现在何处观看呢?请一起出来吧。” 林贤知冷笑道:“哼,对付你们何须我师尊出手,有我一人却是足以。” “他真的不在?”刀鬼皱皱眉头。 “哼,武当弟子绝不撒谎。” 两人立刻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看向林贤知,这下不仅是行歌连旁边的人都明白,原来两人是惧怕林贤知的师父。 林贤知脸色也是有些发红,羞怒道:“哼,两位莫要小瞧于人,今日碰到了,在下也少不得要留下二位。”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刀鬼横着刀说道:“留下我们,大言不惭,既是如此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担得起‘武林公子’的名号。” “请”林贤知也不争辩,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以实力让对手闭嘴。 一瞬间,风声速骤起来。此时寨中的人也发现王三死去的事实,纷纷都以为是行歌害了自己的头头,但见几人如此厉害,也只能躲在一旁。 “喝”刀鬼大叫一声,隔着两丈使出一招“刀劈圣人”,滚滚刀势直扑林贤知而去,林贤知丝毫不惧,手中长剑弯转变化,在空中瞬间结出一道细密的剑网,一声巨响,剑网被破,同时刀势散尽,林贤知稍退一步,刀鬼长啸一声欺身近战,林贤知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变化不断,将刀鬼精湛的刀法尽数接下。 “绕指柔剑?”行歌大惊。 “兄弟好见识”林贤知回复一声,手中剑式再变,依然是‘绕指柔剑’,只是刀鬼一闪,连躲三下,原是两道剑气从不同角度迫向刀鬼,行歌更是惊讶,这与孟不归所用剑法一般无二,心中却暗自思索起来。“莫非孟大哥真是武当弟子,教授我的也是武当剑法?” 就在行歌苦苦思索时,林贤知大笑一声,持剑而近,一剑袭出又是两道剑气,刀鬼猝不及防被一道剑气擦过,划出一道血口。 “这是先天无量真气,你一个外门弟子如何习得武当镇宗绝学?”刀鬼又惊又怒,不禁发问。林贤知闻言露出一丝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如何就传了自己这门绝学,但是各师叔却也没反对,自己也是奇怪不已。 虽是如此,林贤知手上剑式却是丝毫不慢,一步失,步步失,刀鬼顿时被逼的左闪右避,险些再次被伤。 林贤知见状也是心中暗自惊讶,“不愧是魔教四大堂主之一,这般功夫比我武当的长老还要高上一些。对方若不是不知底细,被我得手一招,此战怕是难了。”想到此处,手中剑法更是快了几分。 刀鬼见他步步紧逼,丝毫没有一份破绽,心中也不禁被他的战场把握能力震撼了一番,但随即面色一狠吼道:“臭小子休要咄咄逼人” 只见刀鬼猛地一个翻身,躲过一道剑气,手中长刀连续挥出,接连砍在林贤知的长剑上。 “不好”行歌心中暗叫,果然林贤知被逼退两步,趁此机会刀鬼连忙稳住跟脚。 刀鬼深吸一口气,笑道:“小子剑法不错,怕是比臭婆娘还要高上一些,不愧是被誉为‘武林公子’的人物,可惜你内力不够,你若是长上几岁,今日一战便是另一番场景了。” 林贤知冷哼一声心知他所说不错,此人刀法极高,自己方才一时能压制于他,也是占了功法的便宜,但随即又是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出来。 剑魔在一旁看的心惊不已,见两人稍事停手,连忙说道:“贼汉子莫要留手,尽快解决他,此人成长起来少不得又是‘守正’一般的人物。” “住口,我师尊名号也是你能直呼的?”林贤知闻言大怒,持剑袭向刀鬼,刀鬼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迎向林贤知,再一交手,林贤知便眉头紧皱。 行歌了然,原来林贤知的师尊正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守正真人,难怪两人如此惧怕。 刀鬼此刻不再显露自身刀法,反而多是横劈竖砍,端是一副无赖的打法,偏偏林贤知内劲不足,只好收回剑气内劲,不停格挡。好在他剑法高超,一时间倒也无碍。剑魔见状,微微脸色一寒,手指一弹竟向林贤知偷施暗器。 行歌大叫:“小心” 林贤知连忙躲避,刀鬼趁势运足内劲一刀袭来,林贤知挥剑格挡,两刃相交,林贤知被震退数步,手中长剑断裂。刀鬼大喝一声,朝林贤知袭来。 行歌不禁感慨起造化弄人,自己方才仗着神兵砍断剑魔兵刃,如今刀鬼同施此法。 “卑鄙小人” 林贤知破口大骂,然而此刻也是惊慌不已。行歌见状将手中长剑一抛,对着林贤知说道:“林大侠接剑。” 林贤知顾不得许多,连忙接过剑来和刀鬼硬接几招,两人同退一步,然而行歌却发现刀鬼的手有些微颤。 林贤知也有些惊讶,不禁笑道:“好剑。” 剑魔在一旁望见大怒起来。“臭小子让你多管闲事。” 这一句却好是没道理,但行歌也顾不得叱责,连忙运起浩然正气,使出太祖长拳朝着向自己奔来的剑魔迎去。 此时两人手中都无兵刃,赤手相搏,行歌却是吃了大亏。只见剑魔脚步飘忽不定,如同幽灵一般,让行歌无处施力,只好收缩起来一力防守。剑魔露出一丝嘲讽,果然很快行歌拳法被破,被剑魔一掌击中。 林贤知看见两人交手,心中瞬间明白问题所在,用力迫开刀鬼连忙喝道:“陆兄弟,太祖南征北讨岂有退缩防守之礼” 行歌霎时醒悟过来,太祖长拳包含了赵匡胤平定天下的愿望,本身便没有防守的招式。随即重整阵容一招‘拳打华山’朝剑魔攻去,剑魔暗笑,脚下步伐不断变换,仍是让行歌左拙右失。 林贤知心急,连忙叫道:“无论步伐怎么变,气息是不变的,陆兄弟…..” “住口,和我对战还敢分心”刀鬼一喝打断林贤知的指点。 林贤知暗怒,但也只得聚集精神应付刀鬼,他心知这位陆兄弟支撑不了多久,但此刻即便有神兵在手也难胜得刀鬼。刀鬼也知自己难胜得了他,因此只要林贤知想要指点,便不断出生干扰,让林贤知毫无办法。 行歌得到林贤知指点心中已是有所明白,连忙运起浩然正气,但在这紧急之间哪里又能锁定剑魔。 就在两人无计可施之时,突然有山贼大叫道:“快看,寨门失火了。” 众人望去,果见寨门方向火红一片,刀鬼剑魔心中一惊,剑魔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不好,林小子有帮手。” “没错,我师叔马上就到,二位还是束手就擒吧” 林贤知故意叫喊,剑魔刀鬼又是一阵慌乱。行歌、林贤知趁势缠住两人,两人大怒,手中更是凌厉几分,行歌本就内劲大损,如今更是不堪。 就在此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刀鬼剑魔你二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现身。” 两人心中惊慌,林贤知见势剑法顿时一变,一招“星河点点”只见一阵剑雨向刀鬼覆盖而去,刀鬼连忙变招一道刀墙显现,遮挡漫天星雨,然而惊慌之下终是有所疏漏,再中一招。 剑魔见状,虚晃一招迫开行歌,朝刀鬼而去,林贤知也只好暂避。两人会合,剑魔连声问道:“贼汉子你怎么了?” “臭婆娘,我还没多大事,休想去找‘小白脸’,快走。” 剑魔见他确实无大碍,也顾不得和他斗嘴,两人纵身就要离开。 “休走”林贤知欺身而来,欲意拦住两人。 “欺人太甚”刀鬼剑魔对视一眼,剑魔就近从身边折下一节灌木,两人对视一眼联手使出一招合计绝技“刀剑狂舞”。 林贤知面色巨变,慌忙挥剑格挡,却觉得刀剑无数,全身上下都被两人招式覆盖了起来。 ‘快退’,那道人关键时刻赶到,两人各自使出绝学,勉强当下这一招,剑魔手中枯枝折断,立马拉住刀鬼两人连续数步,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好个林贤知,下次再遇到我夫妇二人定要分个胜负来。” 两人声音从崖下传来。 守成道人微微皱眉,拦住林贤知。 “崖下情况复杂,贸然下去容易着道。你天资聪慧,日后再找回来便是。” “是,师叔。”道人点点头。 满寨山贼,见剑魔刀鬼逃走,王三已死,而远处又有官兵杀来,早已是乱作一团,守成大喝道:“除首恶外,放下武器一律不死。” 山贼纷纷下跪求饶,官兵不血刃就将众人擒获,行歌此时也是露出一丝笑容,瘫倒在地,林贤知见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枚丹药,给行歌喂下。 “抱元守一,气沉丹田”守成见状说道,随即与行歌一起盘腿而坐,运足气劲贴在行歌背后。 ‘咦?’守成面露疑惑之色,但很快集中精神,许久才收功而坐。 “师叔陆兄弟如何了?”林贤知不禁发问。 “他只是内力损耗过度,并无大碍。不过…….”守成眉毛一皱,林贤知又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不过如何?” 守成笑了一声说道:“师侄,你这急躁的毛病可要好好改一改,不然以后必出大祸。” 林贤知闻言,不好意思一笑。守成接着说道:“此人无妨,只是你可不要小看了此人,他可是不简单啊,你在他这年纪倒也和他差不多吧。”守正说话间又瞥了林贤知手上的那把雪银剑,露出一副大有深意的样子。 林贤知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好奇道:“偶?师叔可是发现了什么?快告诉师侄。” 守成起身抱起行歌,慢悠悠说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林贤知脸色一黑,也不好继续再问,守成心中一笑,方才他鲁莽追击两人,险些被二人合计绝技所杀,如今却是要故意磨练磨练自己这位师侄的性子。 此时黄剑和县尉一起走来,黄剑看到守成道人抱着行歌,连忙上前接下。守成见他一脸着急,便喝他解释清楚,听到行歌已无大碍,方才放心。于是向两人道了一声谢,要回了雪银剑,便准备离开。 林贤知也是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但并未有所挣扎,他和守成道人交代了县尉几句,此间大事已定,也准备一同离去。 “黄小友回去后,请替在下告知陆小友,有空可来武当一叙。”就在山脚下,几人准备分开时,守成突然说道。 黄剑在城中遇见两人,他素来敬重武当侠士,因此将行歌前来黑风寨的事一并告知,正巧和两人不谋而合,如今行歌平安无事,黄剑对于两人感是增加了一层好感,但此事却有些微微皱眉:“此事在下一定告知陆兄弟。” 守成点点头,又是交代了行歌醒来后一些注意的地方,随即和林贤知一起飘然而去。黄剑目送两人离开,也背着行歌离开。 路上林贤知忍不住问道:“师叔,陆兄弟有何本领竟让你出口相邀?” 守成淡淡一笑“若非你我要事在身,我一定亲自待在此人身旁邀他上山一叙。只是此人身份我也只是有所猜测,确实不好告诉你。” 林贤知脸色又是一黑,不再言语。 第二日,卫行歌幽幽醒来,刚刚起身便觉得身上有些疼痛,但打坐一番却并没有和大碍,反而内劲更是增强了几分。又见雪银剑放在自己床边,也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有所猜测。 “哎呀,陆小弟你醒过来了”刘姝走进来看见行歌已经已经下床,不经惊喜的说道。 行歌也是笑着回了几句,过一会黄剑也是闻声赶来,告知了行歌昨夜发生的事。又告知了守成道人相邀之事,行歌点点头,自己本就要上武当刚好已全两人情谊。 只是黄剑脸色却有些不自然,思考许久才说道:“陆兄弟,你可是已经知道孟兄弟教授给你的正是武当派的‘绕指柔剑’?” 行歌闻言神色一动,连忙说道:“此事却是昨日打斗间得知的,其中缘由黄大哥可知晓?” 黄剑露出郑重之色说道:“陆兄弟此事我也不尽知晓,只知道孟不归并非武当子弟,江湖之中偷师学艺乃是大忌,陆兄弟可要当心。” 第二十六章渡口截杀 黄剑所言并非是危言耸听,一派武学乃是一个门派存在的基础,江湖史上不乏有居心叵测之辈偷学他宗武功,练至高境后,反手灭掉原门派的事。故而各派对此皆是多有忌讳,偷师学艺者往往也不容于江湖正道。 行歌从陆孟书那里知晓此中道理,若是事先行歌得知此剑法乃是武当绝学,必定不肯学习,但事已至此行歌反倒是豁然了。 行歌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神情,对着黄剑道:“多谢黄大哥提醒,请黄大哥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黄剑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行歌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武当仁义之名遍播天下,孟兄弟也非无名之辈,想来其中或有些隐情也说定。” 行歌闻言想起了那晚和林贤知一起并肩作战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君子坦荡荡’自己虽然也不惧怕,但黄剑也是一番好意,因此再次谢过黄剑。 随后几日,行歌一直在养伤,与此同时也在不停地修‘炼浩然正气决’以及‘绕指柔剑’,经那夜一战,行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同辈之间的巨大差距,林贤知飘逸的身影也是令行歌所有感触,激动之余更是激发了行歌向上之意。 又过了几日,行歌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马上就要过节了,黄剑一家也在紧张准备。行歌看着黄剑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也不禁有些触景伤情起来,心中更惦记着与巧玲的婚约以及陆孟书生前的遗言。 自从上次山贼被清剿,黄剑在附近乡民心中多少也有了些威望,临近年关更有不少乡民前来拜年,行歌见此也是放心了许多,他知道是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听说行歌要走,刘姝黄剑两人自是极力挽留,但行歌去意已决,随即在告知二人的当日准备好包裹,背着油布包裹的长剑,骑上马准备离开。 行歌在马上朝两人一抱拳,说道:“多谢黄大哥和姐姐数月以来的照顾,叨扰许久小弟于心不安,今日别离定日后定有相会之日。” 刘姝露出些许感伤,徉做发怒道:“陆小弟你今日执意离去,姐姐也不好阻拦,但下次相见你若再是如此,我可不饶。” “姐姐说的是,只是小弟实有师命在身不能久留,只好在下次相会时任凭姐姐责罚了,姐姐诶可要手下留情啊” 行歌笑着回答,依旧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逗得两人也是一笑。随即行歌道了声再会,便纵马离去。望着行歌远去,刘姝脸色很快淡漠下来,露出原有的伤感之色,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真不知为何要在此时离开。” 黄剑却是露出些许了然的神色,闻言回道:“他的内心也有一道伤。” 刘姝一怔,心中更是有些担心,黄剑安慰了几句,刘姝展颜,两人一起回到了府中。 就在行歌赶往武当之时,靠近襄阳城的一条小道上一辆车马正在快速的行驶着。 “驾、驾……..”驾车男子一边叫喊,一边用皮鞭抽不断抽打,马儿吃痛更是卖力的奔跑,可那男子依旧是有些不满意,更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 这时一年轻夫人从车中露出头来,只见她肤若凝脂,一头散发披在肩上,双手更怀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婴儿。 男人见他出来,立刻喝道:“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那女子咬咬唇说道:“夫君你放我下去吧,这样下去你我都走不掉的。” 男子眼中露出一丝悲伤,喝道:“别说傻话快进去,走之前父亲已经飞鸽传信武当的前辈高人,只要过了襄阳,几日就能到武当的地界了,到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把我们分开。” 女子露出一丝挣扎之色,看着怀中婴儿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来,放下帘幕又坐了回去。 就在男子尽力赶路时,陆前方突然出现一人,男子大惊大喝一声“小凤抓紧了”,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抱紧婴儿。男子顾不得许多,更是猛抽马背几下,就要撞过去。 那人冷哼一声,就在马车要撞上之时,也不知他如何行动竟瞬间来到马身一侧,一拳挥出打在马身上。 那马儿痛苦的嘶鸣一声,瞬间被打碎肋骨,内脏尽碎倒地死去。马车也随即倾覆。 男子惊慌四措之下,连忙闪进车厢护住两人。过了许久,车厢终于停下,男子满头是血的从车厢中爬出,婴孩受惊大哭起来,好在有他相护女子和孩子倒是没有大碍。 拦车之人见两人出来。冷笑一声便朝两人逼来。男子立马横剑在前喝道:“别过来”。 那人看着男子眼中说不出的厌恶,男子见他一步步逼来,大喝一声,持剑就向此人攻去。那人也不躲避徒手就接了下来,不过数招,那人轻飘飘一掌,便将他打倒在地,口喷鲜血不止。 “相公”女子哭着附在男子身上。 男子摸了一下女子的脸,挣扎着起身依旧护在女子身前。 拦路之人见状嗤笑一声。“你这份骨气,本座倒是喜欢,可惜你的武当剑法实在太***起你父亲差远了。” 男子听他提起自己的父亲,脸色一变怒喝道:“你对我父亲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他倒是接了我三招,可惜依旧被我杀了,对了那个老女人是你母亲吧,她倒是挺有气节,见我杀了你父亲后自杀了。” 男人轻飘飘的说出,淡漠的语气丝毫不把一条人命放在眼中,男子听见自己父母已死的消息,泪水瞬间落地,大叫道:“你这畜生,我和你拼了。” 那人看也不看冲上来的男子,只是一挥手,就将他打飞出去。女子惊慌失措,一脸泪水奔向男子。 “相公,都是我害了你,害了婆婆和公公啊。”男子只觉得全身骨头好似要炸裂了一般,但听见自己妻子的哭声依旧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不怪你,只怪我无能。” 女子望着倒地不起的相公和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朝那人跪下,乞求道:“高护法,我求求你你放了我相公,我跟你回去,你要怎样都可以,求求你放了他吧。” “小凤不要求他”男子痛苦的叫道,但女子好似置若罔闻一般,依旧不停地乞求。 但那人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望着女子的乞求丝毫没有一丝的怜悯。 “晚了,今天你们都要死。” 冰冷的话语传来,在寒冬中尤为凌冽。 女子也好似认清局势一般,不再乞求,反而抱起婴儿静静走到自己相公身前,四目相对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柔情,静待受死。 这一幕反而更加刺激到了那人,冷哼一声就朝三人下手而去。 “无量天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传来。那人大惊,连忙收手而立。 只见一青衣道人携林贤知守成缓缓走来,远远看去只见他鹤发童颜,手持浮尘,身上道袍破旧不堪,却依旧显得很干净,显然此人常常清洗。 “来者何人?”那人喝道。 那人对他施了一礼说道:“施主有礼,贫道守正。” 那人大惊,连忙露出一股戒备的神情,拱手还礼道:“在下高乾,竟不知是武当掌门到此。” 男子一听是守正,脸上露出一股狂喜,正要说话却又吐出一口血来。 林贤知也不顾眼前之人如何连忙上前将他和那女子扶起。那人见状脸色一沉,但没有敢发作。 守正说道:“原来阁下便是滦盟高护法,滦盟在江湖中一项惩恶扶弱,只是不知有何深仇大恨,阁下非要致我这贤侄于死地?” 高乾正是耶律尧光身边之人,这女子是他一个小妾,却不想被那男子拐跑了,羞怒之下便一路追杀而来,不过他也有存心试探之意,今见守正亲至却也是惊讶不已,便说道:“此人拐带我的妾室,不知守正真人认为当如何呢?” 守正闻言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拐带他人妾室,在宋代乃是死刑,若真是如此,守正倒也不好出头。 那女子闻言立马说道:“真人不是这样的,奴家乃是清幽坊的歌姬,早就和我家相公私定了终身,一日此人前来,见到了我就要强占奴家,奴家誓死不从,才躲过一劫,随后我家相公为了我便将我从坊中赎出,那知此人居然依旧不肯放过我们。” 守正闻言又看了他相公一眼,从中看到了确认的神色,于是问道:“敢问高护法此事可是真的。” 高乾闻言冷哼一声说道:“是又如何。” 见此人蛮不讲理,林贤知瞬间也是怒火中烧。“你……” “贤知退下”守正打断了林贤知的话,林贤知只好强压住火气,将男子扶到一旁。 守正接着说道:“高护法此话却是没有道理,不知我那赵师弟如今在哪里?” 高乾闻言哈哈哈一笑,那女子连忙说道:“真人,我家公公已经被这个畜生杀害了。” 守正脸色一变,守成真人听见脸上更有怒气浮现。 守正缓缓说道:“无量天尊,即是如此,高护法却是过分至极,如此在下也少不得要讨一个公道。” 耶律尧光丝毫不惧,微笑道:“在下曾和少林达摩院首座智仁和尚交过手,二十招便破了他的金钟罩,听闻守正真人乃是武林第一高手可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守成闻言又是大惊,智仁禅师乃是仅次于少林掌门智慧禅师的高手,数月前听闻智仁禅师被人打成重伤逃回少林,想不到居然是眼前之人干的,心中也不禁忌惮起来。 守正闻言脸上依旧不变,只听他幽幽说道:“高护法好深的功夫,只是不该下如此重的手才是。” 高乾不言,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林贤知在一旁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连忙运功这才好了一些,守成则护住女子三人。 数十息过去,林贤知只觉得两人透出的气息越来越压抑,身上不禁缓缓有冷汗冒出,同样的还有守成,还有高乾。 突然,高乾大喝一声,手中运出一道恐怖无比的刀气直劈守正而来,守正神色不变,轻轻一挥手中拂尘,只见万道剑光从中迸发而出,高乾收刀,转身就走,尚不待动只觉得身上一重,却是守正不知何时到来,一张手轻轻地放在他肩膀上。 高乾大惊丝毫不敢动弹,头上冷汗不断冒出。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恐怖的刀气袭来,直扑两人而去,瞬间就要将守正和高乾斩为两段。 守正微露讶色,手中拂尘又是一挥,将刀气破去,于此同时一拳直扑守正面门而来,手中不慌不忙,左手放开高乾与之一对,那人闷哼一声裹挟着高乾瞬间远去。 守正身形微微一晃,任由两人离去。 守成连忙上前问道:“师兄为何不追?” 守正微笑道:“此人功夫当真厉害,怕是可以和智慧禅师一较高下了。想来便是那滦盟盟主,不过此人虽然行为怪癖,但为武林做了不少好事,却是不便留下他,赵师弟的仇来日再说吧。” 守成闻言点点头,但心中却依然有怒气,赵远航乃是和他同名的‘武当七老’之一,也是仅存的外门长老,却是逝去了,怎能不让他生气。 几人扶起那名男子,林贤知已经给他服了丹药,此时却是好了许多,守正命林贤知背着他,朝武当而去。 数百米外,那人见守正没有追来,将猛地高乾一丢,坐地盘膝起来,高乾慌忙起身,却是看见耶律尧光面色猩红,心中也不禁一惊。数百息后,耶律尧光起身,高乾立马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耶律尧光瞥了他一眼说道:“起来吧,这次要不是我,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高乾吐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却听见耶律尧光说道:“武当守正当真功超参化。”高乾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一股后怕来。数息后,两人一同离去。 经过数日的行程,行歌来到了一处渡口,度过渡口,不出一日路程便可到武当脚下,此时天气虽寒,好在并未结冰。仔细看去,远处一名船家正靠在岸边,行歌下马。牵过马匹便朝船家走去。 “船家,可否行个方便载我渡河?”行歌走近,对着船里正在喝酒的船夫说道。 那船夫花甲之年的样子,听见有人要渡河,立马喜笑颜开道:“方便方便,只要付点船钱就好。” 行歌闻言微微一笑,伸入怀中,取出一定一两左右的金子出来抛如入船中,那船夫哪见过这么多金子,连忙捡起用力擦了擦,甚至用嘴咬了咬,确定是金的,惊讶的合不拢嘴。 但最终船家露出一股心疼之色,将金子推回说道:“公子,着太多了,老汉消受不起啊” 也不怪船家惊讶,换谁都是如此,行歌也是无奈,孟不归只在他的包裹中放了金子,而一路上花费而得的散钱,又都被行歌施舍给穷苦之了。身上如今确实没有再少的了。 方巧此时天色已晚只好说道:“老人家莫要惊慌,我这匹马你也要一同给我运过去,顺便我还要借宿一宿,你去弄些酒肉给我吃吃。” 船家一听立刻一喜,便将金子收下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行歌刚要上船,老汉将手一指却说道:“公子此时天色已晚,在前方便是我那住所,您要是不嫌弃,就请到我那里胡乱睡上一晚,我也好招待招待您。” 行歌顺着老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隐隐看见有一座草房,心道:“也罢,明日便到武当,也不缺这一晚。”于是点头示意。 老汉连忙泊好船,在前面带路,两人一同朝草房走去。草房不大,也就三间大小,点点烛火从里面传出,还有几只麻鸭栖息在一旁的棚子里,尚未走进去,那老汉便喊到:“老婆子快出来,有贵客到了” 里面有声音回道:“臭老头子,又去偷吃酒了,这时能有什么贵客。” 行歌暗笑一声,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走出来,看见行歌原本念叨不停地嘴立马闭上,换了一张笑脸说道:“哎呦,这位公子你瞧我这张嘴,念叨管了…….让你见笑了” 老汉也是老脸一红,随即将行歌给的金子递给老婆婆笑道:“看这是这位公子给的,还不快收下,收拾收拾给公子做些小菜来。” 老婆婆接过金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用嘴咬了咬喃喃道:“是真的,真是金子” “还能骗你不成。” 那老婆婆脸色又是一变,连忙说道:“快请进,快请进,这位公子你快进来,外面风大,当心吹坏了身子。”又转头道:“老头子,还不快把你那偷藏的几瓶酒拿出来,招待公子。” 笑着便将行歌迎了进去,老汉替他牵过马,露出一脸苦笑走到一边。自言自语道:“这老婆子……” 行歌见老婆婆如此热情也只好微笑回应。老婆婆请行歌坐下后,便出去做饭了,只留下行歌一人,显然这里只有夫妇两人。不一会老汉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两瓶酒,笑着对行歌说道:“公子稍等,我去给你热热这酒。” 行歌点头回应。又过了一会,行歌听见外面有鸭子的叫喊,老婆婆走进来说:“公子莫怪,老头子正在捉鸭子呢。” 行歌心知这些鸭子也是他们谋生的手段,因此说道:“快莫要如此,这些鸭子我也不爱吃的。” 那老婆婆闻言又笑了笑说道:“公子快别如此,你给的金子够我们买几百只鸭子还多呢,你要是不吃,我和老头子可真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行歌见谎话被识破,也只好道声谢应了。 过了半刻钟左右,老汉夫妇便做好了一桌子的菜,除了鸭子和几碟小菜还有一条刚从湖中捞出来的鱼。 行歌一顿吃的很是舒坦,待他吃过后,两个老人才开始吃。行歌数次相邀两人却都是不应,行歌也只好作罢。 饭后行歌向老人讨教了一些附近的情况,老人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月上三更,行歌在草屋中正准备睡去。 突然行歌发现原先老人系的船地方有些许光亮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刀剑相交和人为的呼喊声。行歌心中一惊,持剑从草屋中走出,正看见老汉拿着火把就要过去。 行歌连忙拦住说道:“老人家,快别过去,哪里怕是有些不对,你二人快躲进屋子里。” 老汉着急说道:“公子,若是有人把船偷走了,明日我可就难把你送过去了。” 行歌心中一想确实如此,随即从老汉手中拿过火把说道:“无妨我去看看,但这只怕是江湖仇杀,你们二人快躲起来。” 说完行歌持着火把便迎去,老汉急得直跺脚,但听到行歌所言,却也不敢前去,连忙进屋躲了起来,只能乞求上天保佑行歌平安。 两者所离数百丈,行歌也废了些许时间才能勉强看见正有十余人在那搏杀,方一靠近,便听到有人说道:“沙帮主,快把草还丹交出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行歌大惊,仔细看过去只见一秃头汉子抱着一个木盒,身边只有两个人负伤累累随他一同抵挡。 那秃头汉子说道:“杀生老人你休想” 行歌心想道:“这应该就是那老人口中的沙帮主了,那方才说话的人自然就是什么杀生老人了。” 杀生老人冷冷一笑对着他身边的人说道:“你两人杀了沙帮主,我就饶你们不死。” 那两人闻声一脸,去有些心动。沙帮主脸色一变猛然拍出一掌,将身边一人打死,另一人又惊又怒刚想逃跑,一阵毒沙飘来,那人立刻捂住双眼大叫,沙帮主趁势上前又是一掌将他结果了。 行歌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惊讶。 杀生老人看见,立刻招呼众人上前向沙帮主杀去,口中说道:“毒沙帮的毒沙果然厉害,只是还不如沙帮主的心更毒。” 沙帮主狠狠呸了一声,大叫道:“远处的那位壮士,你快救我出去,我将草还丹送你一枚。” 这话自然是冲行歌去的,由于杀生老人正巧背对行歌,因此沙帮主却是县发现了,杀生老人一间挥了挥手,就有几人朝行歌奔去。 行歌心中暗骂不已。 第二十七章渡口截杀(2) 卫行歌本不想插手其中恩怨,却不想被那姓沙的当枪使了。也是行歌本身经验不够,一般人遇见这样的事,哪一个不是远远地躲开又或是多在一旁观看,只能怪行歌关心则乱了。 “可恶,不过事已至此,我不如先应付这四人,静观其变,希望他们可不要把船毁了的好。”行歌心中暗忖,便与四人交起手来,不过却是故意藏拙,显现出一副苦战四人的样子。 杀生老人身边尚有七人,见四人苦战行歌,便也不放在心上,径逼沙帮主而去。沙帮主抱紧盒子,将方才背叛自己的两个的尸首踢向众人,杀生老人冷哼一声将手中铁棍一挥,然而就在靠近尸体的一瞬间,沙帮主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一道火光从尸体上显现,杀生老人望见大惊失色,连忙弃剑躲开。 ‘轰’的一声两具尸体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一阵血雾喷散开来,四人躲避不及瞬间被血雾笼罩。 原来是那沙帮主事先命众人在身上绑了火药,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宋时火药尚不发达,也只有一些小门派做烟花弹逃跑使用,两人身上携带的火药威力尚不足以杀人,而且这种旁门却为武林人士不齿。 “哼,沙不恶枉你也是一帮之主,居然用这下贱的手段,不过就这点火药还炸不死我。”杀生道人大怒,不禁嘲讽起来。 沙不恶却是丝毫没有一丝羞愧,不过脸上却浮现一抹残忍的笑容,冷冷说道:“谁说这火药是用来杀你的了?” 杀生老人闻言心中一突,就在这时惨叫四起,方才被血雾笼罩的四人,一个个捂着脸倒地不起,很快被血雾沾染的地方便腐烂开来,不过数息,四人便在痛苦中死去。 行歌见此毒如此毒辣,与众人心中都是一片寒意袭过,围住行歌的那四人却也有些暗自庆幸。 杀生老人被沙不恶的手段镇住了数息,眉头紧皱不已,但很快醒悟过来,一脸故作惊讶道:“你居然有唐门的腐骨丹。” 沙不恶脸色一变,杀生老人立刻露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沙不恶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他身为毒沙帮帮主,对于一些厉害的毒药自然是心痒不已,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一枚,方才趁斩杀两人之际用油布碾碎洒在两人身上,原本希望可以震慑住杀生老人,好趁乱逃脱,却不想居然被认了出来。 虽被认了出来沙不恶依旧是恶狠狠的说道:“没错,正是唐门的腐骨丹,沾之必亡,我身上共有十枚,用了一枚还有九枚,不怕死的就过来。” 跟随杀生老人而来的几个都不禁露出恐慌之色,但沙不恶能瞒住他们,却是瞒不住杀生老人。 他大笑一声,随即转过脸对三人说道:“徒儿们不必担心,唐门的毒药哪有那么容易得到,若是他还有,岂会等到现在才用。” 见杀生老人拆穿自己,沙不恶一脸狠厉大叫道:“不怕死的就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三人都是杀生老人的弟子,但也不是傻子,即便杀生老人如此信誓旦旦,但众人却都不想成为试验品。见众人踌躇不肯上前,杀生老人也是知晓原因,随即单手指天说道:“我杀生老人在此保证,谁能从沙不恶手中夺来草还丹,我可做主分他一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三人心中一阵激动,对视一眼,立马冲了上去。沙不恶大怒抖擞精神朝三人杀来,三人武艺较他相去甚远,很快便有些不支。 杀生老人见状偷笑一下,在沙不恶分神对付三人之际,手中浮现数枚飞镖,对着正在和沙不恶拆招的一人孟射过去,那人正聚精会神的应付沙不恶,去不想从背后飞来数枚暗器击穿他的身体,瞬间便一命呜呼。 沙不恶也正在死战,却也没想到杀生老人会来这么一招,躲避不及,也是中了两枚,闭眼倒地不起。 剩下两人对杀生老人的行为尚有些惧怕,如今眼见沙不恶倒下去,贪念立刻压制住恐惧,便朝沙不恶手中木盒一起抢去。杀生老人一动不动,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心中暗忖:“不知死活的东西。” 果然,就在两人接近沙不恶的一刻,沙不恶立刻弹跳起来,对着两人便是一阵毒烟迷过,两人立刻中招,很快在哀嚎中死去。 “厉害,厉害,沙帮主真是好手段,只是可怜我这两个徒儿啊”杀生老人拍着手说道。沙不恶看见杀生老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忍不住‘呸’一口,朝着行歌说道:“旁边的那位小少侠你再不用全力,等我被杀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行歌闻言大惊,杀生老人也是望了过来,很快也是发现了不对。虽然几人依旧在缠斗,但他那四名弟子早已是满头大汗,卫行歌却依旧是一副天清云淡的样子,立刻醒悟行歌是在藏拙。 行歌见他脸色变化,心知已是露馅,随即剑法立刻凌厉起来,那四人本就被行歌拖的气喘吁吁,如今行歌全力施为,哪里抵挡得住,纷纷被划破双手手筋,一个个哀嚎不已。 行歌毕竟心善,不肯取四人姓名。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沙不恶与杀生老人这样的人心里,已经对自己有了清晰的判断。 沙不恶见状,心生一计,将手中木盒朝行歌一抛,大叫道:“多谢少侠相助,这草还丹我就送给你了。” 行歌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这等拙计自然不会上当,但那杀生老人却是不在乎许多,纵身一跃便将木盒接到手中。 “哈哈哈哈,草还丹终于到手了……..”杀生老人大笑,然而下一秒他便将木盒一甩,握住右手,一边指着沙不恶大叫道:“你…….你居然暗算我。” “哈哈哈,杀生老人没想到吧”沙不恶飞身接住木盒大笑道。 行歌清楚看见一只蜈蚣从木盒底部掉落,原来沙不恶本意便不在自己,想通此处,行歌也是一阵毛骨耸立。 杀生老人捂着手立刻封闭了经脉,沙不恶却是冷冷说道:“没用的,我这宝贝的毒起码你是解不了。” 杀生老人头上冒着冷汗,闻言也是冷笑道:“你也别得意,我那飞镖上的毒也不是那么好解的。” 闻言沙不恶果然感觉中镖处,有奇痒传来,心知自己中招,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将其中的丹药全部服下。 沙不恶不言,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变化,可过了一会头上却隐隐有冷汗冒出。 “你这是什么毒?” 沙不恶大叫,杀生老人却是说道:“没用的,老朽自配的毒也不是你能轻易解得了的。” 见两人鬼胎不断,行歌不禁后退几步。杀生老人却是和沙不恶对峙着,两人都在熬,可最终杀生老人开口道:“沙帮主,你我何必挣个你死我活,反倒便宜了别人?” 两人都是看了性格一眼。 “你想怎样?”沙不恶淡淡回应。 杀生老人心知有戏,马上说道:“你我且交换解药,草还丹既然有两枚,你我一人一枚分了可不好。” 沙不恶眼珠子一转说道:“好,一言为定。” “沙帮主痛快,我属三个数,三个数后,你我一同将解药抛出,这样可以吧。” “好,就如你所言。”行歌在一旁,见两人紧急关头,却依然在相互戒备,心中也不禁好笑。只是行歌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嘲笑两人的时候,两人也在嘲笑自己,若是别人在此怕是第一时间便杀了两人夺宝了,那里会给两个交换解药的时间,反过来威胁到自己。 说定了,两人便将解药拿在手上,只听杀生老人数道: “一” “二” “三” 两人都是一抛,同时接过对方解药,慌忙服用了下去。 “哈哈哈”杀生老人一边吃着解药突然大笑起来。 沙不恶心中一突,大叫道:“老东西,你这解药是假的?” “没错,沙帮主亏你是一帮之主连这个都想不到吗?我看你也就可以骗骗那小哥了。”说着一手指向行歌,行歌脸色一黑,心中不禁暗骂。 那知沙不恶连声‘呸’了几下,将口中解药吐出,却也是冷声说道:“老东西,你以为我给你的解药又是真的吗?” 杀生老人立刻噎住,不再说话。 行歌在一旁看着两人勾心斗角却是有些累了,对着两人一抱拳道:“两位前辈,在下只想渡河,只要两位不毁坏船只,在下这就退下,不参与二位之争。” 说完看向两人,两人对视一眼,对着行歌点点头,行歌缓步后退,突然杀生老人大叫一声持棍朝行歌袭来,行歌暗骂一句,横剑迎敌。与此同时,沙不恶也是一个纵身,对着那四人一抛,一阵毒烟数息之间就将四人毙命,随即也向行歌杀来,两人却是笃定要先除掉行歌。 行歌见两人手段如此毒辣,心中愤怒之余,也不敢大意。随即使出‘绕指柔剑’,两人显然认出了这闻名天下的剑法,大惊道:“绕指柔剑”。 行歌趁此两人惊讶之时,一个纵身跳出战圈,随即逃走,可两人哪里肯放过行歌,紧追不已,行歌暗忖前方就是老汉一家,不得已又是暗骂一句,翻身迎向两人。 行歌跟两人连拆数招,因为惧怕两人使毒,所以不敢与两人接触,只是使用剑法逼迫两人闪避。 数十息后,两人依然不能拿下行歌,心中大急,又是数息后,杀生老人大叫一声,口喷鲜血不止。杀生老人露出一脸不甘和愤懑之色,一棍猛地朝沙不恶打去,沙不恶慌忙避开,但立足不稳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杀生老人倒在地上苦笑道:“沙不恶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沙不恶一脸恐慌连忙说道:“杀生老人,你我快交换解药,这次都不许使手段。” “好” 两人又是从怀中取出解药,杀生老人数道: “一” “二” ………. 杀生老人没有数到三却是坚持不住死去了,沙不恶向天大叫一声,努力地想要爬起来,但最终却也是口喷鲜血不止,缓缓的不再动弹。 行歌咋一旁看着两人,心中既是好笑,又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悲凉。 数十息后,见两人再也不动,行歌才壮着胆缓步走向沙不恶,用剑将木盒拨开,只见上面有一把小巧的铜锁,行歌一剑砍去,将铜锁劈开,打开木盒露出里面鲜红的两枚果子出来。 行歌捡起两枚朱果,外表看去除了外表鲜艳无比的颜色,却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行歌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就为了两枚不知如何的果子,居然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草还丹’真不知是仙草奇物,还是催命的毒药。” 行歌沉吟一下,将两枚草还丹收起,转脸正准备回去,却突然瞥见沙不恶怀中好似有东西,行歌心中诧异,用剑挑出,却发现是一本名叫《百草毒录》的书籍。行歌心中一动,将书籍一并带走。 回到老汉屋中,行歌已是疲惫不堪,直接倒头睡去。 第二日,老汉战战兢兢走出门来,走到泊船的地方看见数十具尸体倒在那里,大骇之下连忙跑了回去,刚进屋,边看见已经被惊醒的行歌。 老汉见行歌无事,心中更是惊讶,颤抖着嘴唇说道:“公子,那…….那些人莫不是都是你杀的?” 看见老人惊恐的神情,行歌无心多做解释只是谈谈道:“那些人是自相残杀的,他们身上都有剧毒,老人家千万不要沾染,可以的话晚点再替他们收尸吧。” 老汉一听是自相残杀,心中安定了不少,但随即又是慌乱起来。 行歌见状摇摇头,从怀中又是取出几两金子来递给老人说道:“老人家莫要紧张,且先送我过去才是,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待我过去之后,你和大娘便搬走吧。” 老人握着金子这才回过神来,推辞不已,行歌又是朝老人手中硬塞几下,也不管老人如何,便自顾去牵过马来。 老人也只好拿着金子,跟着行歌走向泊船处。路过打斗的地方,看见众人恐怖的死相,行歌也不禁有些发抖,老人更是盯着地上不敢看。 很快老人解开绳索,行歌将马绳递给老人,独自走进船里,老人牵着马小心翼翼的上了船。待一切稳定,老人便开始摇动船桨,小船便慢慢的朝依稀可见的对岸驶去。 此时水雾尚未消散,置身河道中央仿佛更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行歌见状立在船头,望着两岸天地,心中顿时升起无限豪情,突然张开双臂大吼一声。 “啊………” 这一声行歌用尽力气,震的两岸水鸟惊飞,游鱼潜行,那马匹也是随之嘶鸣起来。一声吼过行歌胸中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不少。 转身说道:“让老人家见笑了。” 老人也是露出一丝苦笑,显然对于先前之事依旧心有余悸,行歌很快转过头去,也不多言语。 到了岸边,行歌牵下马来,冲老人道了一声谢,便骑上马疾驰而去。老人望着行歌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回到船上,摇动双桨离去。回程之时,老汉故意绕过泊船地,直接驶到草屋后,过了一刻钟便见老人携着老婆婆,赶着几只鸭子朝上游而去。 度过渡口,不到半日行歌便来到一处小镇上,此处距离武当山不过半日路程,武当山雄壮的轮廓更是依稀可见。 路过一处酒馆,行歌下马,将马匹交给小厮,便带着行李走了进去。 一近酒馆便听见柜台处传来阵阵争吵之声。 行歌看去,只见三人正围着一人在那争辩,其中一人说道:“哼,我等在你这里落脚,结果却是被偷了银两,你身为店铺掌柜的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旁边一人接口道:“没错,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便拆了这间店铺。” 显然几人在此已经是争辩多时,那掌柜的不厌其烦,对着三人吼道:“昨日那酒鬼跟着你们进来,我就告诉你们要小心,如今酒肉饭钱都还没给,反倒赖我的不是,哪有这个道理。” 行歌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一人。 先前发声那人一听,脸色渐渐露出狠色,一把抓过掌柜。那掌柜哎哎大叫,对着那人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武当山脚下,你还敢放肆不成。” 那人不为所动,刚要动手,一柄折扇挡住了他。行歌看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比自己稍矮一些,头上用一根玄色带子系着,一副眉清目秀的样子,双唇微动说道:“侍墨不得放肆。” 那被称作侍墨的汉子闻言,冷哼一声方才放下那掌柜。掌柜也是争锋相对一下,随即低头算账。 那人将手中折扇一握,对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是我们的不是,在下给你赔礼了,只是我等身上已无银两,可否用此物抵押一些,待我等寻回银两在赎回可好。” 说完那人取出一块玉来,放在柜台上,旁边一人闻言连忙制止说道:“公…..公子不可,此物乃是您随身之物岂可留在此处?不如当了我这口宝刀” 随即将手中宝刀往柜台一压。 那人却是挥挥手,说道:“侍书收起宝刀,行走江湖岂可无兵刃护身,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侍书只好收起宝刀,与侍墨一起恶狠狠的看向掌柜。 掌柜对两人的敌意视之不见,看见那块玉时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亮光,刚想拿起,一块金子便落在柜台上,行歌来到一旁说道:“且慢,这三位朋友的一切用度我都替他们付了”。 几人闻声看来,持扇那人看见行歌眼中也略微一亮,但随即回过神来说道:“多谢这位兄弟好意,只是我三人还需些银两度…….” 行歌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有从怀中取出三大块金子放在柜台上说道:“玉乃重器,岂可轻售?在下这尚有一些银两,兄弟不嫌弃且先用着。” “嘶” 众人看见行歌取出这么多金子都是倒吸了一口气。掌柜的尚有些不信,取过那块小金子咬了咬,立马换上一副笑容。 那叫侍墨的仆人眉头一皱却是喝道:“你看不起我等不成?” 卫行歌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但那持扇的男子却也丝毫不漏惊讶之色,微微一怔抱拳说道:“侍墨不得无礼,兄弟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无功不受禄,在下却是不好直接接受,不如我将此玉作为抵押给兄弟如何?。” 行歌笑了笑道:“若是如此可以让兄弟放心,在下也是无妨。” “那就多谢兄弟了”那人抱拳一谢,随即命两人收起金子。 侍墨收起金子说道:“算你有些见识,却是便宜了你。” 行歌皱眉,但很快舒展,拿起玉来,却又将玉器递还给此人。 那人露出一脸疑惑道:“兄弟这是何意,莫不是后悔了?” 行歌道:“美玉配佳人,这块玉配兄弟是最合适不过了。” 侍墨、侍书都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那人也是一愣突然捂唇笑了一下,露出些许风流,但随即收敛神情说道:“你这人倒是鱼嘴滑舌,即是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随即接过玉去,行歌听这几句话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很快释然,叫了一些酒菜,也不再理会众人便独自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那人见状,心中微微一动,也是走过去坐到行歌对面,而另外两人却是立在此人身后,行歌不解问道:“兄弟还有何事?” 那人说道:“我看兄弟一人独饮,岂不寂寞,故而前来叨扰一下,兄弟可还介意?” 行歌笑道:“求之不得,在下陆行歌,敢问兄弟名姓。” 那人不待言语,侍墨便说道:“我家公子的姓名岂是你可知道的?” 行歌脸色一变此人处处针对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怒气。 那人同样脸色微变,起身对行歌一拜说道:“在下周彤,我家下人不懂事,是我管教不严,在下给兄弟赔罪了。” 行歌连忙起身还礼说道:“无妨,非是兄弟过错。” 周彤闻言明白行歌仍有些芥蒂,便对着两人说道:“你二人且出去,不得打扰我和这位兄弟饮酒。” 侍书、侍墨两人闻言脸色一变,露出些许的震惊和愤怒来。 第二十八章拜访武当 侍墨道:“公子我等奉命保护你岂可离开。” 周彤说道:“我只是让你们出去而已,况且有陆兄弟在此能有什么危险。” “可是……..” “够了。” 周彤挥挥手,已经有些不耐烦,侍书侍墨两人也只好说道:“诺” 随即两人愤怒的瞪了行歌一眼,带着满肚子的不甘走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周彤吐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对行歌道:“陆兄弟,如此两人却是不会打扰你我了,你可满意?” 行歌对侍墨也有些芥蒂,却不想眼前之人居然因此而将两人一并驱逐出去,内心对也不禁周彤更多了些好感,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因此露出歉意说道:“周兄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他们两人也是好意,让你们主仆两人不和,在下却是有些不安了。” 周彤道:“无妨,他两人确时管的有点太宽了,一路上去也是没少给我惹事。” “公子您点的酒来了”正说话间,一小厮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两碟小菜和一壶清酒放在了两人面前。 “您慢用,有事招呼一声。”行歌点点头,提起酒壶到了两碗酒说道:“听兄弟所说,这是到哪里去?” 周彤接过行歌递来的一碗酒,道了声谢,依旧是淡定道:“我奉家长之命要去到南方探亲,却是第一次出门。” “原来是探亲,江湖艰险,想来兄弟也吃了不少苦,确是要有些人护卫才好。”行歌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也就相信了。 周彤看见行歌这般简单就信了自己,心中也暗思道:“这人好没戒心,我且试试他。”便说道:“我观兄长一身气质非凡,却并未沾染武林中人草莽的气息,想来可是名门子弟。” 行歌闻言脸色一暗,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回答道:“哪里是什么名门,不过是家教较严,读过一些书罢了。” 周彤笑道:“兄长过谦,一路走来我也见过不少人物,却少有兄长这般气质,想来令尊大人也绝非凡人,敢问兄长可是从汴京城中而来?” 行歌闻言露出一丝惊讶,却不想自己这么简单就被看穿了来历,又听见他提及自己的父亲,不禁喝了一口酒,苦笑着说道:“诚如兄弟所言,在下正是从汴京而来,家父对我来说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物。” 周彤暗思道:“这俏公子当真是毫无戒心,他即从汴京而来,何不趁此机会问问老师行踪?”因此问道:“兄长果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听兄长之言足见对于令尊大人的爱戴之情。”行歌心中涌起无限感伤,对于周彤的话也只能笑着回应,却又是喝了一口酒。 周彤见状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接着说道:“小弟一直仰慕汴京风光,对于京城人物亦是多有钦佩,却是恨不能一见。想来兄长久居皇都却是对一些名士有所了解,在兄长可否一解小弟疑惑?” 行歌见他说的如此郑重连忙回道:“兄弟言重了,在下只是京城无赖一名,对此却是知道不多,不过既是兄弟又问,在下自然知无不言。” 周彤笑道:“兄长过谦了。我听说最近有一人闹得汴京城满城风雨,此人叫陆孟书不知兄长可曾认识?” 卫行歌闻言一惊,本以为眼前之人所问不过是朝中大臣或是风流名士却不想距居然问到了自己的师傅,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周彤见状立刻说道:“看来兄长必是认识此人,在下亦是仰慕许久,兄长可否一言?” 行歌定了定神,压住心中激动说道:“在下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陆先生真是天下少有的人物,在下亦是心中向往。” 周彤一听立刻追问道:“那兄长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行歌脸上更显落没,周彤见状心中更加疑惑,行歌摇摇头说道:“陆先生含冤被通缉,在下却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周彤闻言也是露出一丝失落,但行歌所言漏洞颇多,周彤虽然心生疑窦却也不好多问。只好回道:“那真是可惜了。” 行歌却突然心中一动笑道:“我听人言陆先生旧不在中原,兄弟年纪尚幼却是如何得知陆先生大名的?” 周彤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是浮现一丝笑容说道:“在下不过是幼年读过此人编撰的几本书,因此心生向往,也是听到陆先生被通缉的事,才有这么一问罢了。” 行歌了然点点头又是信了,周彤暗松了一口气,将手中酒碗向行歌一扬,两人同饮一杯。随即周彤问道:“兄长既是久居汴京,如今却是要到哪里去?” 行歌老老实实说道:“在下受人之托,是要上武当拜访一位高人。” “偶,如此想来兄长也是半个江湖人士了?”周彤淡淡一笑。 行歌不好意思道:“在下却是初入江湖不久,让兄弟见笑了” 周彤道:“兄长哪里的话,在下也是想向兄长一样闯荡江湖,只是家长不肯。不然定要陪兄长上一趟武当山,也好见见世面。” 行歌笑道:“江湖险恶,想来令尊也是为你着想,兄弟应当理解才是。” 周彤不置可否,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兄长既是江湖人士,那可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草还丹’?” 卫行歌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他当然是知道的,那两枚草还丹,此刻正在他的包裹中,只是他对其传言多有不信,更是对沙不恶和杀生老人争夺草还丹而搏杀的事心生厌恶,因此将其仍在一边准备完成陆孟书遗言之后再处理。因此说道:“自是有所耳闻,兄弟也是相信草还丹的功效?” 周彤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此行却是想得到此物。”周彤自己也不知为何就说了实话,或许也是因为对卫行歌不设防御的天真有所‘感动’吧 行歌闻言确实有些疑惑,不急不慢的说道:“我看兄弟并非是习武之人,何苦追求这害人的东西?” 周彤听行歌将草还丹说成是害人的东西,心中暗啐了一口,暗笑他不识宝物,但很快便有所明白,索性实话实说道:“兄长教训的是,小弟并非是习武之人,只是家弟却有疾病在身,父母亲也是寻了许多名药,但依旧不曾根治,曾有神医言唯有以草还丹加以各种草药,引炼制成一枚回天丹才可有救,因此在下也只好出来试试运气。” 行歌见他言真意切,心中也不禁感动几分,说道:“兄弟爱弟之心,在下却是感动,想来上天有灵定会保佑令弟平安。” 周彤也是淡淡一笑回道:“多谢兄长吉言。” 行歌也不多言,两人又是聊到别的话题,扯开了。 先前周彤见行歌一身气质非凡,只是有些好奇,故而过来询问。至于陆孟书之事也不过是顺手而为,如今却是打开心扉,两人在一起却是聊得很投机。 周彤喜欢行歌的单纯,行歌则喜欢周彤谦谦如玉,心中已经是有了计较。 午时过后,两人酒足饭饱,行歌见天色也已差不多,故而准备离开。刚巧周彤也有此意,两人便一同离去。 走出酒馆,侍书侍墨早就等候在外,见到行歌又是怒目而视,行歌交了周彤这么个朋友,也不计较,随即牵过马来。 两人上马,行歌突然对周彤道:“周兄,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会,你我一见如故,在下有一物相赠,还请不要嫌弃。” 随即从包裹中取出一物,乃是用油布包裹好的。随即抛给周彤,周彤接过也是道了声谢。 行歌笑道:“助令弟早日安康,在下先行告辞。” “多谢兄长。” 行歌大笑一声纵马离去,周彤与行歌本是萍水相逢,也不在意行歌会赠些什么,不过最后一句却是让周彤起了疑心,随即揭开油布,看见里面露出来的朱果,正是草还丹。 周彤心惊露出惊讶之色,转脸观望见无人注意,立刻将其收好。 侍书侍墨两人上前说道:“公子,宋人狡诈这想毕不是好东西,何不扔了?” 周彤喝道:“闭嘴。”两人连忙闭嘴。 周彤压住心中震惊,策马离去。心中却是疑惑不解:“陆行歌,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周彤忽然转脸对两人道:“你二人立刻飞鸽传书给皇叔,让他替我查一查汴京城中那人的底细。” 两人略显惊讶,回答道:“诺”。 行歌走后自然是不知道此事,他此刻正一路奔向武当而去。不到半日路程,终于到了武当山脚下,此刻天色未晚,但武当乃是天下武学正宗,行歌决定明日早上再上山拜访,以示对武当的尊敬。 行歌找了个茶棚,独自在山脚下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行歌早早起来,清洗完毕,向茶棚要来清茶漱了漱口,整理干净便徒步走向武当。 武当乃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更是与青城、龙虎一起为代表的武林道家三大势力之首。 武当山势若玄武,钟灵俊秀,古往今来更是聚集了无数道家祖师起来开辟洞府。随即久而久之也就吸引了大量信徒前来朝圣,即便此时乃是冬季,行歌一路走来,仍然见到往来民众络绎不断,井然有序,心中更是钦佩不已。 上至山顶可见道观耸立,两名年青的白衣道士正在山门两旁,引导民众行动。行歌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向两人行了一礼,两名道士连忙回礼。 行歌说道:“在下卫行歌,奉家师陆孟书之名特来拜访武当守正真人,请两位师兄待传一二。” 两人听行歌要见自己掌门却是面露惊讶,他们久居武当不知陆孟书是谁。但两人依旧是谦谦有礼回道:“请少侠稍等,只是少侠不知,本派对外大小事务皆由守一师伯处理,待我等通传一下。” 行歌闻言心中一动,想起陆孟书所言,守一真人亦是武当高人,乃是守正真人的师兄,与守道真人一起被誉为‘武当三尊’,此外武当山仍有七位武功高超的长老被外人称为‘武当七老’。这十人一起成为武当派震慑武林的底蕴。 行歌缓过神来,自忖见到守一真人再言不迟,因此回道:“有劳师兄。” 其中一人连忙上山,行歌则在山门外等待。 那小道士刚进山门不久,正好碰到了已经回来的林贤知,林贤知见他慌慌张张连忙叫住他问道:“清慧师弟你这惶惶张张的是怎么了?” 清慧看见是林贤知便回道:“回禀大师兄,山门外来了一名少侠说要见掌门。” 林贤知一听立刻想起卫行歌来,连忙说道:“那人可是叫陆行歌?” 清慧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道:“他是叫行歌,不过…….唉,唉.” 林贤知一听是行歌来了立马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连忙奔了出去,也不顾清慧没说完的半句。清慧素来知道林贤知脾性,嘀咕了几句,也只好由他去了,自己则连忙去见守一真人。 走到山门林贤知老远便看见行歌在一旁等候,连忙上前说道:“陆兄弟你终于来了。” 行歌一听抬头便看见林贤知笑着快步朝自己走来,又见林贤知行歌也是惊喜万分,连忙抱拳说道:“小弟正准备处理完正事就来见兄长,却不想却是先被兄长发现了,小弟惭愧。” 林贤知一把抓住行歌,大笑道:“兄弟能有什么大事,且随我一同进山再说,我先带你去见见我的众位师兄弟。” 一旁那名小道士听见两人对话,却是露出一脸疑惑,不知如何卫行歌就改姓陆了。 说话间行歌便被拉进山门,只是此刻却是有些为难,连忙拉住林贤知说道:“兄长好意,小弟心领,只是在下却有要事相见守正真人,方才那位师兄已经替小弟去传达了,小弟实在不便和兄长离去,待小弟见过贵派各位真人再向兄长赔罪。” 林贤知一听想起师叔守成道人的话,不禁疑惑道:“兄弟真有要事?” 行歌苦笑着点点头,林贤知正想追问,只见清慧随着一名青衣道人前来,那道人见到两人厉声喝道:“林贤知你在干什么?” 林贤知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弟子拜见守道师叔,在下和陆兄弟是朋友故而在此攀谈。” 行歌一听是‘武当三尊’之一守道真人,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守道迈步走来看了林贤知一眼,林贤知心中暗自叫苦,他是最怕自己这位师叔的了。 行歌连忙对他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卫行歌见过守道真人。” 守道也不回礼,就这样看着两人,行歌不慌不忙心中坦荡,但被这样盯着也难免有些怪异。 守道突然说道:“你就是陆孟书的徒弟?” 行歌回道:“正是” “好,不错,你随我来吧。”行歌称谢,又是看了林贤知一眼,守道会意说道:“好了,林师侄你先等一会,师兄都等着见此人了,以后莫要再在胡闹。” 林贤知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行歌随着守道真人一起走向大殿。方才那一眼,林贤知自是知道,对行歌多了几分感激,不过对行歌背景却是更加疑惑了。 行歌跟在守道身后,从守道枯瘦身上,行歌自是看不出这位中年道人的厉害之处。但依旧是恭敬无比,同时带着些豁达和好奇走进了一间大殿。 方一进大殿行歌在是‘大条’,此刻却也是被震惊到了,怔怔的立在门口不知所措。只见六位道人分作两旁,中间坐着两位神采奕奕的老人,守道走到两人一旁盘膝坐下。 行歌心中立刻明白过来‘武当三尊’‘七老’应该是都在此出了,而正中间那人应该便是当今的武林神话守正道人。 行歌压下心中震惊,对着两人施了一个大礼,说道:“晚辈卫行歌,见过武当派各位高人。” 众人纷纷回礼,守正手中拂尘一动笑着说道:“小友请坐。” 行歌看见中间尚有一个蒲团,便谢了一声,走过去坐好。 见行歌举止有礼,不卑不亢,众人纷纷点头,守正不禁夸赞道:“不愧是陆师弟选中的传人,当真气质非凡。” 行歌闻言也是一喜,连忙谢道:“多谢真人抬爱,晚辈多有不足之处,望前辈海涵。” 众人哈哈一笑,先前与行歌有一面之缘的守成说道:“小友不必过谦,我们这些老家伙没那么多礼节,上次一见我就猜到小友必是陆师兄高徒,只是未来的及询问。” 行歌想到黄剑所说,连忙起身谢道:“晚辈眼拙,多谢前辈上次出手相救。” 守成回礼说道:“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小友小小年纪便勇除山贼救民于水火,老朽实在是敬佩。” 众人闻言又是称赞起来,守道真人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微笑。 行歌不好意思,对众人道:“上次晚辈鲁莽,若非林师兄和真人相救,险些葬身魔教手中,哪里能得真人高看一眼。” 众人听到魔教两字,脸色都多了一丝沉重 守正说道:“小友不必过谦。虽然虚名累人,但丈夫处事何惧于此。” 行歌闻言灵台一清,感谢道:“多谢真人教诲。” 守成见他聪慧也是笑了笑,接着问道:“小友安坐,听清慧师侄说,小友此次前来乃是奉了陆师弟之命,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行歌闻言从包裹中取出一封信,恭敬说道:“师尊命我将此信亲手交给真人。” 守正闻言手掌一动,那封信便落到了他的手中,上面封印完好。守正打开信封,取出里面信件看了一眼,对众人说道:“却是陆孟书字样。” 随即读了起来,行歌看去,只见守正真人一脸风轻云淡,看不出悲喜,守正抬头将信件交给旁边的守一真人,守一真人看完后又传视给众人,众人脸上纷纷有些不自然。 众人看完守正说道:“小友可知道滦盟?” 行歌一怔说道:“晚辈只听家师说过,上次袭击我们的可能就是滦盟之人。” 守正点点头说道:“小友所说不错”顿了顿,随即幽幽道:“滦盟乃是近十年间突然兴起的一大帮会,除盟主萧光,护法高恭外,尚有八位舵主,袭击你和陆师弟的金洋、贺梦正是其中之一。” 陆孟书之前也不过是怀疑,如今从守正口中得知仇人来历,心中已经将滦盟深深印在了仇恨深处。 守正看了行歌一眼,接着说道:“上次本派唯一的外门长老赵师弟死于滦盟手中,我和那滦盟盟主短暂交了两手。只是那滦盟向来多行善事,滦盟成立之后,已是不知道平定多少前朝乱军、以及山贼土匪,还民太平,故而其中手下行事多有乖张,我也未曾下的死手。” 行歌一怔却不想武当和滦盟还有这层仇恨,但听见守正真人所言,行歌心中突然一动问道:“敢问真人那些土匪最后是怎样了?” 行歌突如其来一问,守正也是一怔,接着守正说道:“这些土匪据说有的一心向善,改邪归正,有的则是被剿灭了。” 这并无不妥,但行歌脸上却是一变说道:“真人倘若这些山贼并非真心改邪归正,而是被滦盟收编了呢?” 行歌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众人无不震惊,众人两户对视一眼,七老之一守心突然说道:“小友此言何意?” 行歌便将自己上次和魔教交手之前听见的事说了出来,众人脸色都是有些变化,纷纷议论起来。 守正见众人议论,便说道:“好了”众人停下,守正接着对着行歌说道:“多谢小友告知,只是此事尚需调查,武当身为武林正道领袖之一,做事要让正道朋友却信服,故而不能直接下定论,还望小友理解。” 行歌点点头。守正转头对守成真人说道:“小友一路赶来,想来车马劳顿,守成师弟你且带着小友先去休息,随后传一门外门功法给小友,以示两家友好。” 守成称是,笑着对行歌说道:“小友你且先随我下去休息吧” 行歌闻言却不动弹,而且脸色突然一红,众人不解,行歌对着守正说道:“晚辈心中有愧,请前辈责罚。” 第二十九章 武当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行歌此话何意。 行歌接着说道:“在下习得了贵派的绕指柔剑法,此乃武当绝学故而心中有愧。”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暗,守一、守道却好似明白了一般,守正笑道:“小友此言却是出乎我等意料,此剑法确是我武当镇派剑法之一,只是不知小友从何处习得,难不成是在武当山上偷学的?” 行歌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思索道:“孟大哥真心待我,我虽然对武当派有愧,但如何又能出卖于他,且说是我偷学的吧。” 行歌心中打定主意那边说道:“正是在下在武当偷学的”。 武当众人脸色更是奇怪,守道真人说道:“呵呵,好一个偷学,你莫非当我武当众人都是傻子不成。” “晚辈不敢……我确是自己偷学的武当剑法” 行歌面色微烫,众人见状都是暗自一笑,知晓行歌是在撒谎。 “小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守一出声劝道。 守一真人面色和蔼,微微发胖,不似守道一脸严肃,也不像守正真人一脸淡然,他的话落入行歌耳中,却是让行歌心中愧疚之意更深。 但行歌打定主意不能出卖孟不归,支支吾吾道:“晚辈却是、是……” 众人正静等行歌回答,有一人却是坐不住了,对着行歌喝道:“放肆,你这明显是在说谎,还不从实招来。” 众人纷纷看向守心脸色既有惊讶又有些尴尬,行歌被这一喝更是乱了章法,反倒是说不出话来。 守心冷笑一声说道:“好,你自己承认偷学我派剑法,且让我试试你偷学了多少,动手吧。” 行歌大惊连忙说道:“晚辈却是偷学了武当派的剑法,但让我用此剑法和高人动手我是万万不敢。” 守心冷笑一声道:“这由不得你,看招。” 随即赤手空拳攻向行歌,行歌无奈但又恐在众人面前造次,因此运起浩然正气,手中使出太祖拳法迎敌。 守心乃是‘七老’之一,江湖成名许久的人物,一双镇山拳法更是武当一绝,然而行歌武功也有所精进,虽胜不得守心道人,却也能勉强抵挡。 两人连拆数十招,守心喝道:“为何不拔剑?” 行歌勉强说道:“在下不敢。” “你居然看不起我?”守心闻言怒喝,手中镇山拳更是是凌厉几分,行歌双臂发麻,知道自己在这等高手面前藏拙不得,因此强行让自己静下来,手中长拳不再保留,直取守心而去,守心见行歌还敢反攻,也是怒极而笑道:“好小子,有两下。” 守正看着守心出手对付一个晚辈,本想出口制止,但见行歌虽是落于下风,但也无大碍,心中反倒是好奇了起来,守正真人不发话,在座众人也就不好出声。 两人你来我往,行歌经过数次生死之战,拳法大进,此时已经隐隐有太祖之风,全力之下,反倒是险些让守心道人挂彩。 守心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寻思道:“不好,我这出手已是失了颜面,若是被他伤着如何再在武当立足,况且此人更是陆孟书的徒弟” 想到此处,守心也不再保留,说了一句“小心了”,便将镇山拳法尽数施展开来,两拳相对,行歌虎口被震的发麻。 见守心认真,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守正开口说道:“住手。” 守心全力施为之下,行歌自是难以招架,如今守正发话守心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停手,行歌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等待守正发落。 守正道:“守心师弟暂且退下。” “是” 见守心退下,守正起身瞬间来到行歌身边,行歌尚未缓过神来,手腕已经被攥住,守正笑道:“小友莫要紧张,你既然学了我武当的剑法,且让我看看你修习的如何。” 说完带着行歌瞬间奔出,守一、守道两人也是紧随而去,众人见状只好纷纷跟上。 守正带着行歌一路飞驰,行歌只觉得自己好似飞在空中,但却不见守正如何发力,心中吃惊不已。 不过数息,两人便来到一处擂台之上。几十名武当弟子正在一旁修练剑法,只觉得眼前一晃,便望见守正来到眼前,纷纷下跪拜道:“弟子参见掌门。” 守正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掌门。” 众弟子纷纷起身,这时守一、守道紧随而来,随后数息七老也都赶到。守正送开行歌手腕,指着其中一人说道:“清音你且用我武当剑法与这位小友过过招。” 那人闻声出列抱拳说道:“是。” 守正又转头又对行歌说道:“卫小友,清音师侄也是本派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你一会且用‘绕指柔剑’指点他一二,莫要留情。”自己则带着众人走下擂台。 行歌一脸茫然,清音道人听见心中略有不满,走到行歌身前,提起长剑摆出一道“老松迎客”的架势,示意平辈相见欢迎对方指点之意,道:“这位少侠请指教。” 守正示意行歌无妨,行歌见状只好抱拳回道:“不敢当,师兄请。” 行歌解下油布亮出长剑,清音大叫一声:“小心了”,使出一招“朱雀起舞”长剑一起,剑锋乱颤,将行歌上身尽数覆盖。此乃四象剑法,模仿四方神兽,却是武当高阶剑法之一。行歌将剑一挥咣当一声,剑刃相交,雪银剑趁势弯转变化,直击清音手腕。 清音连忙变招,剑式下沉,化作玄武吐水之势,架住雪银剑,行歌但觉右臂一沉,剑式微微凝滞,清音趁此机会抽剑离去。 “果是绕指柔剑。”守正对着守一等人说道,众人纷纷点头。 清音抽剑离去,面色凝重,随即剑式再变,化作‘朱雀起势’再扑而来。只见清音手中长剑在空中一转,气势如虹若流星落地直击行歌面门。 守心在一旁赞道:“不错,清音师侄这四象剑法已是练出势来,颇有几分样子了。” 守成道:“可惜这孩子心中太过高傲,没见过世面,却是落了下成。” “不错,清音要败了” “确实如此。” 。。。。。。。 行歌眉毛微皱,雪银剑在空中一挡,阻住剑势,同时身子向一侧倒去,倒地瞬间以身划剑,刚好避过长剑,同时行歌手中长剑一绕,雪银剑瞬间缠住清音手臂,只待行歌用力,清音这条手臂非要被割掉不可。 然而行歌手臂一动,雪银剑却是顺势滑落,与清音长剑相交,又是叮的一声,行歌顺势起身,清音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好”武当弟子在下面都是大叫一声,清音拂去头上冷汗对着行歌抱拳说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 行歌还礼说道:“师兄承让。” 守成说道:“清音徒儿,你且下去,去柴火房砍三个月的柴火。” 清音面红耳赤,诺诺而退。 守正环视一眼,笑道:“小友绕指柔剑法已是登堂入室,此等年纪真是难得,更兼心怀仁义却是胜过本派弟子不少。 行歌闻言谦虚道:“前辈谬赞。”就要走下擂台。 守正说道:“且慢”,行歌停下心中疑惑,守一等人也都是有些不解,守正沉思不语,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曾证实。 就在此时林贤知走了过来,对着众人行礼:“弟子拜见师傅、众位师叔。” 守正眼前一亮说道:“你来的倒是巧,卫小友剑法高超,你且上去切磋一二。” 林贤知早就想和行歌切磋一下,只是没有机会,如今听见守正命令,便立刻答应下来。只是行歌却是有些尴尬。 守正笑道:“卫小友莫要见怪,我这徒儿想来你也是见过的,你两人相互切磋却是对你剑法大有好处。” 信鸽一听也是有些明白,只好再次应下。 林贤知上台对行歌一抱拳道:“卫兄弟,你可骗得我好苦。” 行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师兄莫怪,小弟也是不得已才化名的。” 林贤知道:“哈哈哈,行走江湖谨慎小心也是应该,请吧。” “还请师兄手下留情。”行歌抱拳回应。 林贤知将长剑一起,直朝行歌而去,这一剑是要刺行歌臂上的曲池穴,见势缓慢目的明确,也是要试一试行歌身手。行歌横剑格挡,剑刃相交之际,林贤知剑法一变化作绕指柔,行歌见状也做绕指柔剑。林贤知心中大惊:“他怎会我武当的剑法,莫非上次一战,见我施展后竟记住了吗?” 震惊之下,立刻变招,剑法回转不断飘忽不定,却是用了之前没见过的路数。行歌见状心中也是震撼,只能尽力接下。数招过后,旁观众人群情耸动,林贤知路数多变,七十二路信手拈来,轻灵飘逸,初现大家风范。 行歌心中也是暗自一赞,自己虽是只学了十二路,却将剑法与身法融合,然而几次依然险些落败,行歌不得已将孟不归剑法使出,正是绕指柔剑路数,林贤知却未曾见过。守正在一旁看见心中已是明了。 众人在一旁看见行歌剑法使老,心中已是有数。又是数招,林贤知也看出不对。随即守正说道:“好了,两位暂且停手。” 林贤知束手而立。守正又是瞬间来到行歌身旁,捏住行歌手腕。于是众人再一次跟着守正回到大殿。 第三十章江湖浪起 行歌呆呆的站在大殿之中,如今他已是可以和一流高手相抗衡,但在守正面前依然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对守正高深莫测的武功修为惊讶不已,心中的尊敬更是深了几分。 此时尚在擂台之上的林贤知却有些不明所以,见众人离去,心中思索道:“师尊和众位师叔师伯带着卫兄弟离去不知是好是坏,怕是有关于卫兄弟用的剑法,我且跟过去看看,尽力帮他掩盖过去才好。”于是对着在场的武当弟子吩咐了一声,也偷偷的跑去大殿。 武当众人依次赶回落座,守正对着还在疑惑中的行歌说道:“小友天资聪慧,十二路的绕指柔剑却已是登堂入室了,真是可喜可贺。” 行歌闻言缓过神来,但对守正这句话依旧不知所措,只好苦笑回应,守正接着说道:“小友的可是从孟不归处习得?” 行歌脸色剧变,没想到守正已是猜到。武当众位长老中有些听及孟不归这个名字却是露出茫然之色。 行歌暗忖道:“守正真人居然一眼看穿是孟大哥教授我的剑法,难道确如黄大哥所说暗有隐情,此刻我若不承认反倒是不美,罢了,罢了,我既然认定要受罚承认便是。”于是说道:“前辈明察秋毫,这剑法却是孟大哥所传。” 守正道:“那你是如何结识孟不归的?” 行歌便将如何与孟不归相识,两人如何一起大闹赌坊,又如何习得剑法的事情一一道来,守正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行歌的眼睛,行歌避也不避,说道最后行歌道:“晚辈所说绝无虚言,请真人责罚。” 武当各位长老听行歌讲述其中故事,都是对其经历大感惊异,但很快对于如何处理此事又是伤起脑筋来,不说行歌事前是否知晓绕指柔剑,但他是陆孟书弟子的身份就不好处理。见众人嘀咕,守正说道:“众师弟稍安勿躁。” 武当诸位长老纷纷朝守正看来,守正淡淡一笑对着身旁的守道、守一真人说道:“这孟不归还是如此轻狂。” 守道回道:“却是如此。” 守一道:“掌门明鉴,此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守正道:“劳烦师兄,不过………林贤知你还不进来。” 躲在门外的林贤知闻言不好意思,只好走了进来朝众人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师伯及众位师叔。” 说完还偷偷看了行歌一眼,行歌立刻明白林贤知这是担心自己,心中也不禁流过一丝暖意。武当诸老也是打趣一番,弄得林贤知惭愧不已。 守正道:“此事你知道也无妨,且站到一边,事后自己到戒律堂受罚。” 林贤知苦着脸道:“是。”武当诸老见状都是笑了起来。 守一真人道:“好了,众位师弟暂且安静。”众老都是安静下来,看向守一。从三尊的口气中,显然三人都是知晓此事。 守一真人说道:“说来也惭愧,这孟不归原是我座下弟子,此人天资聪慧,因此我也倾心相受将本派剑法传授与他。”众人了然,行歌也没想到孟不归居然是守一真人的弟子,守一接着道:“但有一日,此子居然盗窃本门至高心法《先天无量真气》,被我发现后更是逃离师门。” 诸老闻言不免怒火中烧,守一接着说道:“于是我便与守道师弟一起去捉拿此人,却不想此人居然已经将先天真气练至第三层,更是硬接我三十招才被我擒回。” 守道在一旁点头,但武当诸老却都露出一脸震惊之色,守成说道:“师兄《先天无量真气》乃是本门至高心法,在下苦学至今也不过刚刚习得第三层。林师侄天资聪慧也不过是练至第二层,此人竟练至第三层,难道他是从娘胎里练的不成。” 守正接过话说道:“我得知此事后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本派自罗师祖立派以来,并未不许将本门功夫外传,而且我三人更觉此子虽然行事有些不合礼法,但心思不坏,于是便告诫他一番不许他随意传授,便放他下山去了,想来他也是看卫小友心思聪慧,心地善良才会传来他十二路的剑法。” 守一接着说道:“但方才比试时,我与师兄断定小友练的乃是儒门的《浩然正气决》,可见孟不归倒也还算守信。” 众人闻言更是哑然,行歌见众人看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原本还担心孟不归被武当擒获后如何逃离,却不想居然是三尊主动放了他,行歌寻思:“世人都言武当最是开明,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接着守一脸色一变说道:“不过让我三人不曾预料到的是,此子后来居然胆敢又上了少林,偷学了少林的《易筋经》结果被少林追杀,我听闻此事便与掌门立刻下山寻他,不想此人居然将少林派派的易筋经也练成三层,一番较量险些让他跑掉。” 守正说道:“此子武学天赋实所罕见,因此我二人起了惜才之心,与他约法三章,便放了他。而且方才我看小友使了几招从未见过的绕指柔剑路数,想来也是此子自创吧” 行歌点头称是。几人听完后,心中都不知说什么好,守心突然问道:“师兄,此子偷学两派功法他这是要做什么?” 守正眉毛微微一皱道:“想来他也只是见奇心猎吧。不过……事已明了,小友学了我派剑法也是结了个善缘,望你以后勤学不辍惩恶扬善,莫要辜负了孟不归的一片好心。” 行歌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一拜回道:“多谢前宽容,晚辈遵命。” 守正也点点头,随后说道:“好了,徒儿你且先带着卫小友休息吧。” 林贤知抱拳说道:“是,弟子告退。” 行歌也是一拜回道:“晚辈告辞” 众人点点头,两人便一同走出大殿,刚走不过十步,林贤知一把拉住行歌手腕道:“卫兄弟这次你可没借口了吧,快和我说说你来武当是干嘛来了。” 行歌心中暗笑一声,不愧是师徒,抓人的手法都是如出一折,连忙道:“师兄莫急,你我且离开,小弟一定知无不言。” “是我心急了,不过兄弟莫要再叫我师兄了,听着别扭,我虚长你几岁,不嫌弃就叫我林大哥吧。”林贤知松开行歌的手,行歌回道:“是,林大哥请。”两人笑着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后,大堂里气氛陡然严肃起来。守心又是问道:“师兄这孟不归究竟是要做什么,卫小友已经离开,如今却是可以说了吧” 诸老也都是好奇的看向守正,守正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 守心嘴唇微动,还要再问。 守一说道:“好了,孟不归之事就到此为止。想来大家都看了陆孟书的信件,信中所言滦盟和辽国关系密切,而魔教又起波澜,诸位师弟认为应当如何是好?” 见两人不肯说,众人也只好收起心思,思考起滦盟和魔教之事来。 守正环视一眼,见守心脸色有异,便问道:“守心师弟有何见解?” 守心见守正发问,便说道:“师兄在上,师弟以为滦盟虽然行事乖张,但本意不坏,况且陆孟书远来归国,其心未知,也可能是嫁祸滦盟。魔教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绝非表面这么简单,加之先前武功郡王之事,恐怕也是魔教暗动的手脚,所以我以为还是要多多关注魔教动向。” 守成闻言脸色一变道:“守心师兄所言小弟不敢苟同,陆孟书乃是儒门领袖,风骨无量,嫁祸滦盟对他有何好处?况且赵师弟死在滦盟护法手中,此仇难道不报了?” 众人纷纷附和。 守心眉毛一动赔笑道:“师弟莫要误会师兄,我也只是认为有这个可能,不过滦盟毕竟不比魔教势大,何况上次掌门师兄也放走了滦盟之人,想来师兄必有高见。” 守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守一、守道闻言也是有些不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守正岂会因为区区名声,便放过滦盟? 守正见众人看来说道:“滦盟盟主武功超绝已是不弱于智慧禅师,其护法也绝非泛泛之辈,其武功我一时也是看不透出处,若是真和辽国有关也是有可能,不过魔教之事我等也不能放松。” 此中话语说的隐晦,但众人皆非心思单纯之人,很快明白过来,脸色都是多了几分凝重。除了守正,守一便是武当武学修为最高之人,然而他心知自己尚要弱于智慧禅师几份,当时尚有守成和林贤知在,想来守正是怕二人有所损伤,才故意放走滦盟之人。 守成脸色微红道:“即是如此,敢问师兄我等应当如何应对?” 守正缓缓说道:“众师弟不必过于担心,滦盟之事且先通知少林智慧禅师与各大派掌门,至于魔教,两月后便是柴氏公子弱冠之礼,到时候我会骑亲自前去恭贺,顺便查看下魔教踪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随即守正命七老各司其位,待六人走后,守一道:“掌门师弟,滦盟显然包藏祸心。” “师兄所言不错。”守道也是出言附和。 守正表示认同,说道:“我等七大势力稳居武林许久,已是有许多门派对我等不满,我等若是没有明确证据,贸然发难却是会让众人觉得我武当以大欺小。” 守一道:“掌门所言不错,而且此刻我武当单独已是解决不了滦盟之事了,而各大势力却是觊觎我武当第一大派的位置许久了,此刻怕是巴不得让本派和滦盟火拼。” 守道说道:“但滦盟护法杀我师弟,此仇却是必报。” 两人点头称是,守正幽幽叹道:“只是武林又要再起波澜了。” “但只要有师兄在各路宵小之辈就不敢乱动。”、 “没错”守一也是同意,守正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有童子快步走来说道:“启禀掌门,山门外走人自称是魏王使者,说是奉魏王之命前来拜访您。”三尊脸上都是一变。 第三十一章朝局暗涌 就在武林风潮渐起之时,原本安逸的汴京城此刻也是再次暗潮汹涌起来。 不知从谁开始,汴京城中渐渐传出当今皇帝会立魏王赵廷美为皇太弟的消息,如今街前巷后,茶馆酒舍,无不可闻谈论此事的声音。 “酒家,来一坛上好的陈酿,二两羊肉,外加几个小菜。”一家酒馆前,只见一人带着斗笠,腰间系着一把长刀,大步迈进酒馆,对着迎上来的小二说道,那小二两眼一开,高声喊道:“好勒,客官你请座,马上上齐”。 “快点,别让大爷我久等了。”说出抛出一枚银锭,那小二笑着接着,连忙点头道谢。 不一会,小二端着盘子飞也似的跑来,单手抵住盘子,另一只手将菜碟连续摆上,笑道:“大爷久等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二两羊肉,外加几个精致小菜” “菜上齐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倒出一碗酒一饮而尽,对着小二笑道:“你这小厮倒是机灵,莫不是猴子成精了,来到人间欢耍的?” 那小厮不好意思道:“客官您说笑了,做我们这行的没点眼力劲那行啊。” 那人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和大爷我说说,这汴京城里达官贵人们最常去的地方是那?” 小厮道:“大爷这你可问对人了,别的不敢说,要说是达官贵人们常去的地方除了皇宫,自然就是那‘寻芳阁’了。” “偶,真的”那人随口反问道,此人正是滦盟护法高乾,奉了耶律尧光的命令前来收集消息的。 小二连忙拍拍胸脯,露出一脸傲色道:“当然,不瞒你说整个汴京城的官员就没有没去过的,这在汴京城都是家喻户晓的事了。” 高乾道:“那你和我说说这寻芳阁有什么好的?” 小二道:“这寻芳阁最让人称奇的自然是‘三绝’了…...”高乾在一旁听着,小二如数家珍般将寻芳阁一一道来,好似他身临其境一般,说到末尾,那小二突然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大爷,不瞒您说,当今皇帝的亲弟弟,魏王大人也是去过呢?这是我在寻芳阁认识的一个朋友说的。” 高乾心中一动,放下筷子道:“偶,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路上的人们好像都在谈论魏王,这是为何?” 那小厮转脸看了看,只见众人都在吃菜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爷不瞒你说,全京城都在说,魏王怕是要成为这大宋朝的主人了?” “皇帝他不传给自己的儿子,却要传给弟弟这怎么说?”高乾脸色一变紧接着问道。 小厮道:“谁说不是呢,据说是因为太祖皇帝和太后立的一个盟约,叫金匮之盟,说太祖死后传给当今皇帝,当今皇帝再传给弟弟魏王,魏王殿下以后再传给太祖的子嗣。” 高乾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道:“这倒奇了,皇帝他能愿意吗?” 小二说道:“这就是我这种小民能妄自猜测的了,不过…….”小二突然停住,高乾会意从怀里又拿出一两银子扔给他,笑骂道:“你这猴精,快说。” 小二连忙接住,谢过高乾,一脸讨笑的凑到他耳边说道:“据说啊,当今朝堂之上已经有不少大臣联名上书准备让皇帝立魏王为储君呢,这也是我听那位在寻芳阁的朋友说的。” 高乾一听,心中大感诧异,寻思道:“这等机密,连这小二都能打听过来,看来盟主的直觉果然没错,我且亲自去看看再说。” 随即挥挥手,小二会意说道:“客官你慢用,有事再呼我。” 高乾此刻已无心思吃饭,随便用了些,留下一锭银子便离开了。很快,他来到了寻芳阁前,看了一眼高高耸立的楼层,迈了进去。 武当山上,守正等人对于所谓的魏王使者避而不见,不是推脱闭关,便是云游,只让外事的长老接待了一下,那使者愤愤而去。 武当三尊在顶上望见此人离去,守正幽幽一叹道:“朝廷也是多事之秋啊。” 与此同时,尚有四路使者分别前往少林、青城、龙虎、普陀等四派,无一例外各派掌门都是避而不见,有的甚至连山门都未进。魏王赵廷美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使者吃了闭门羹后,不禁勃然大怒。 ‘砰’一件上好的唐三彩瞬间粉碎,魏王府中众人无不跪倒一旁,看向正在那发脾气的赵廷美。 赵廷美怒喝道:“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一群山野莽夫居然都不给本王面子,本王….本王一定要灭了他们。” 一名老者看了一言众人,示意众人屏退,待众人离去后说道:“魏王慎言,此时切不可节外生枝才是。” 赵廷美闻言,也是醒悟过来,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说道:“魏老说的是,是本王急躁了,如今之计当如何是好?” 那名被称作魏老的乃是赵廷美的亲信,因善于字画被他看中,数次为他出谋划策,因此得其重用。魏老淡淡一笑道:“殿下这五大派不过是明哲保身,只要殿下成了大事,他们自然臣服,到时候再处置不迟,何况江湖势力又不止五大门派,有些江湖好手可都是要钱不要命的………” 赵廷美闻言脸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 魏老说道:“殿下可用重金,召集一些死士,逼不得已时…….” 魏老作出一副暗杀的动作,赵廷美脸色又是一变,怒喝道:“你这是让我谋反不成,可是他是我的皇兄啊,而且又有金匮盟约在,那位置…….” 魏老连忙打断赵廷美的话说道:“殿下轻声”,说完走出房门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关好门回来说道:“殿下莫不忘记武功郡王的事了吗?” 赵廷美闻言立刻露出些许恐慌,但随即浮现出挣扎之色,魏老循循善诱道:“殿下莫要紧张,这也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现在主要还是要拉拢众位大臣,许以高官厚禄,趁着陛下皇子年幼,让他们联名上书拥立你为储君。” 赵廷美不做言语,魏老就在一旁静静等候,好似笃定赵廷美会按照自己说的一般,果然赵廷美浮现一股坚毅之色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做好两手准备,此事就交给你,事成之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于你。” 魏老笑道:“殿下英明。” 赵廷美挥挥手让他退下,待魏老走后,赵廷美猛然抽出案上供奉的一把宝剑,喃喃自语道:“本王绝不做第二个赵德昭。” ------------------------- 江湖浪起,朝局暗涌,此刻的各大派都觉察到了风雨欲来的前奏。然而对于行歌来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行歌将自己的经历缓缓道出,林贤知也是惊讶不已,和行歌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来。 据他自己所说林贤知祖籍在湖州,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而且五岁又失去了母亲,跟着乳母过了两年便被守正接到了山上,一直在山上修行,虽然近几年也曾下山,但多是和门中长老一起,向行歌这般经历的却是没有,反倒有些羡慕行歌。 行歌得知后也是感叹林贤知命苦,至于羡慕自己也只好苦笑不已。 好不容易,行歌终于打发了林贤知,自己独自坐在武当众人为他安排好的客房里,不禁忧愁暗生,又思念起巧玲来,于是提笔写了一封信。第二天一早便托人将信松了出去。 信送出后,行歌尚未松口气林贤知又是找上门来,对着他说道:“卫兄弟可找到你了。” 行歌一脸苦笑道:“林大哥又有何事,小弟一定尽力完成。” 林贤知闻言,笑着怕了拍行歌的肩膀道:“卫兄弟果真够朋友,我还没说你倒是应了,只是这次非是我有事相教,而是师尊找你。” 行歌闻言一惊。 “是真人找我?” “正是。”行歌心中疑惑,但很快缓过神来,便随林贤知一同前去。 然而到了目的地行歌才发现林贤知将他带到了后山一处空地,而守正正在山崖边独自沉吟。 见行歌到来,守正道:“小友在武当山休息的可好?” 行歌抱拳回道:“承蒙前辈和林大哥照顾,一切都好。” 守正淡淡一笑说道:“我这徒儿虽然平日里彬彬有礼,但有时确是太着急鲁莽了些,小友你不怪他便是不错了。” 林贤知露出些许尴尬,恭敬站在一旁不做言语,行歌苦笑一声说道:“前辈严重了,林大哥也是一番好意。” 守正道:“小友莫要紧张,我也没有责怪贤知的意思,不过今日叫你前来,你可知所谓何事?” 行歌实话实说:“晚辈不知,请前辈明示。” 守正道:“昨日小友与贤知切磋,我看出小友虽然习修了《浩然正气决》和本派剑法,却无一套身法傍身,只是将绕指柔的变化纳入身法之中,是也不是?” 行歌道:“前辈慧眼,晚辈确未曾修习过身法,将剑法纳入身法也是小子无奈之举。” 守正道:“小友莫要自谦,绕指柔剑乃是本派镇宗绝学,有招无界,起初不过十二路,后来经本派前辈和历代高人完善才有了七十二路,如今小友别开生面,也算是一大壮举。” 行歌闻言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准确的来说绕指柔剑已不止七十二路,孟不归别具匠心开创了几招绕指柔剑只是没有收录在册而已。 林贤知傲然神色,在一旁补充道:“卫兄弟可不要小瞧了你这创新之举,绕指柔剑虽然号称有招无界,但真正修至无界的人,除了本派始祖,也就只有天一师祖和师尊两人而已,而师尊更是一力创造了其中十七路剑法。” 行歌惊讶万分说道:“前辈功超参化晚辈佩服之极。” 守正看了一眼道:“你两人也不必羡慕,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两人聪慧都不弱于我,想来日后自有一番成就。” 第三十二章纵云踏风(上) 行歌心中震动,林贤知闻言也是有些惊讶,不想守正对两人评价如此之高,一时间竟不知道回话了。 守正道:“只是小友行走江湖没有一套保命本领终究是不可,今日我让贤知与你前来,也是要传授你一门轻功,此功法名为‘纵云踏风’,乃是本派至高身法,你且看好。” 行歌听守正要传授自己武学,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但显然守正没有给他机会,行歌唯恐亵渎了守正真人的一番心意,因此立刻聚精会神起来。林贤知也是收敛起所有的嬉笑之意,显现出他武林公子的气质来。 说完守正纵身一跃,跳下悬崖,沿着崖壁一直下落,行歌心中虽已有准备,但仍然眼皮狂跳不已,直到离地不过一丈时守正突然停下,好似身生双翅一般凭空飞起。只见他双腿在空中连踏十步,一举飞到对面崖前一棵老桔树前,单手将拂尘一挥,拂尘羽丝化作数十股,缠绕住蜜桔将其从枝摘下,守正双脚在崖壁一蹬,又是于空中连踏数十步,瞬间回到两人身前。 行歌与林贤知此刻都是看呆了,守正将道袍一卷,将桔子裹住,笑道:“你两人来尝尝这越冬的橘子如何。” 林贤知伸手接过桔子,拨开便吃。行歌道了声谢,也接过一个桔子,拨开橘皮,桔瓣入口丝丝寒意中带着一股甘甜,两人不禁异口同声道: “好甜。” 守正笑了一声,突然又是平地而起,拂尘又是一挥,七道剑气从中一齐射出,在另一侧离地三丈的崖壁上每隔一长距离,便击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来,守正随手将桔子放入洞中,做好这一切后又飘身而落。 守正道:“本派轻功‘纵云踏风’不讲究步法多变,而在乎身形灵动,内力巧用,以力化阶,一阶一层楼,小友习得儒门绝学如今内力已直逼当今一流高手,却是勉强可以习得了。” 行歌闻言心中骇然:“这门轻功居然对于习修者内力要求如此之高,但见真人施展万丈悬崖去如履平地,果真是最上乘的轻功。” 守正继续说道:“只是此套轻功乃是罗始祖专为配合本派习修《先天无量真气》的内门高手所创,此内功可将一体内力一化作多,对于内劲的控制,本派称作第二却是再无他家武学敢称第一。”说到此守正也是露出一股傲色。行歌想起与孟不归、林贤知对战时那数道从不同方向袭来的恐怖内劲,听到守正讲解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如此。 也不禁赞道:“武当绝学真是令人惊叹。” 守正闻言微微一笑,但随即又是露出一脸询问之色道:“只是如此一来,旁门弟子若是要修习起来确实要难上不少。小友虽然聪慧,但未必却能真正练成,本派尚有其他轻功秘籍,不过皆不如此法巧妙,小友若是不愿可贫道可以传授你其他身法如何?” 行歌一听也是一怔,心中默想道:“这绝学当真巧妙,只是自己确实不知能否习成,但若是连此功法都不能习成,我又谈什么‘天下第一’,又如何复得了仇?”不过数息行歌心中已是决断,神色一怔对着守正道:“在下多谢真人好意,只是晚辈愿意一试。” “当真?”守正再次询问。 行歌双膝跪下,抱拳说道:“请前辈赐教。” 守正看着行歌露出一脸莫名神色,既是欣慰、又似称赞,又好似早就猜到一般。心中赞叹陆孟书眼光毒辣之际,拂尘一挥,行歌便觉得一股内劲将自己扶起,守正道:“不必行此大礼,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便将此法传授于你。” 行歌惊喜之余又是拜谢不已。 守正将‘纵云踏风’的修炼心法各种诀窍一一传授,行歌在一旁听着亦是反复铭记,不断揣摩。 传授完毕,守正指着先前放置桔子的地方说道:“对小友而言,贸然尝试纵越悬崖太过危险,你在练习时,便依次去取我放置好的桔子,不可颠倒。倘若你一气可取到第三层的那颗桔子这套轻功比便已是登堂入室,取到顶端便是大成。” 行歌又是躬身一拜,再抬头时守正已是飘然离去,只听得他的声音飘来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行歌对于守正这般高人心中真是惊叹不已,不禁又是浮现向往之情。林贤知在一旁说道:“卫兄弟还不快练习,你早日练成也好陪我在再次磋一二。” 行歌苦笑一声道:“小弟武学修养相较林大哥深远,那里是大哥得对手,这便认输好了。”说完故意举起双手,露出一副投降的神情,林贤知笑骂道:“好啊,卫兄弟这也会打趣为兄了,快说,你今晨是给谁家姑娘送信呢,那副表情分明是有心上人了吧?” 行歌脸色一红,原是自己今晨送信之时的神情被林贤知看到了,行歌尚来难以隐藏心思,这边被他看了出来,默然无语只好讨饶不已。 林贤知和他又是打趣一番,也没故意刁难行歌便离开了,离开前林贤知道:“兄弟在此安心练习,每日餐食我会命人送来。” 行歌谢道:“多谢林大哥。” 林贤知走后,行歌神色一动便开始修习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全神内劲蕴出一部分在脚上,用力一越便来到三丈处的第一个桔子前,然而初次尝试,不免差了几份,却是没能够到。行歌不甘心,第二次更是云出更多的内劲包裹住双脚,再次一跃却是用力过猛,直接撞在了墙壁上。行歌连忙抓住石壁这才没有摔下来,爬下峭壁后,行歌揉了揉被撞青了的额头,要不是他及时收力怕是要被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只是行歌很快打起精神再次尝试起来,这一次行歌却是聪明了不少,慢慢的施加起内力,不再一蹴而就,只是即便如此,行歌也总是差了几分,让他郁闷不已。 午后一童子过来送饭,对他大叫道:“卫公子吃饭了。”跌坐在行歌的行歌闻言抹去头上的热汗,对着童子谢道:“多谢小友。” 那童子展颜一笑道:“卫公子叫我,灵鹤就好。” “那多谢灵鹤小友,吃个桔子吧”行歌一边打趣,一边把桔子递给童子,一上午行歌总算是拿到了第一个桔子,那童子也是孩童心性接过桔子与他打闹一番,便笑着离去了。行歌吃完饭后,不带修整又是练习起来。 他就近摘下一朵青松叶,将其放到原先第一个桔子处,便跃下来再次跃上。可是除了那一朵松针,第二个桔子更是不好拿。不一会方才稍微冷却的汗水,便又冒了出来。 此刻守正真人正带着守道在远处观望,守道接过守正递来的信件,看完后又递给守正道:“按陆孟书这信中所言,这 小子道心有缺,可能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那师兄何不传按信他‘清心普善咒’,反而先传了他一门轻功。” 守正没有直接回答守道真人的话,却是反问道:“师弟你觉得此子如何?” 守正看着在那不断练习的行歌回答道:“天资聪慧,肯勤学苦练,心性也是不错。” 守正道:“愚兄也是如此以为,只是此子现在虽然看似平静,实则已有心魔暗生,‘清心普善咒’虽是能解他一时迷乱,但却解不开他心中的仇恨。但据信中所言这心魔只有在他仇恨浮现时才会出现,此刻的心魔实际上乃是一股执念,这练起武学事半功倍。” 守道皱皱眉毛说道:“虽是如此,但让若他有一天武功大成,又堕入魔道,怕是少人有人能止住他了。” 守正淡淡一笑道:“此子生性纯良,乃是由爱生恨,并非不可化解,况且随着他走遍天下见识的多了,想来也就可以化解心中怨恨。” 守道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师兄让林贤侄多接触行歌,也是为了影响行歌?” 守正但笑不语。 风雪见大,守正守道转身离去,行歌却还在练习,亥时左右行歌回到客房,五更天尚有星辰点点行歌便又出来练习,一连三日都是如此。 三日后,林贤知提着热酒来到此处,看见第二个放置桔子的地方已是被一朵松针代替,于是笑道:“‘三日不见,士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也。” 行歌心中正苦恼于如何拿到第三个桔子,听见林贤知的声音却是一喜,打着哆嗦说道:“林大哥来的正是时候,小弟正在烦恼之中,求大哥解惑。” 林贤知道:“你且说来。” 行歌便将自己所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原来林贤知走后第二日,行歌便是已经拿到了第二个桔子,然而接下来两日,无论行歌如何努力都无法拿到第三个桔子,每每接近时,便觉内劲无法控制,三步之内必然落下,行歌知道是自己对于内劲的掌控不够,因此苦恼不已。 林贤知将一小坛热酒抛给行歌,行歌接过连忙道谢,打开便喝,一口热酒下肚,却是温暖了不少。林贤知笑道:“兄弟这酒不错吧,这可是我偷跑到山下买来的,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守山的长老。” 行歌谢道:“多谢大哥一番心意,只是小弟的困惑,还请大哥教我。” 林贤知道:“兄弟不急,喝完酒再说,我正是为此而来。” 行歌一听,三下五除二便将坛中热酒喝完,直接看向林贤知,林贤知苦笑着摇摇头道:“本派心法道是可以解决此中问题,但为兄确实无法传授给兄弟,只是修炼本门内功时,本派弟子一般会下山寻一处茶园或是果林,运足内劲用剑练习采茶,或是摘果子,做到茶落枝不伤,果落叶不飘便是可以了,只是现在怕是不行。” 行歌闻言脸色也是一暗。此时天寒地冻,虽已过了中元节,但离立春更是许久,山下果林早是封园,采茶时节更是要待上许久,因此也是无法。 林贤知见状暗笑一声,起身就要离开,边走边说道:“漫天大雪依人,可惜却是难能取上一朵。” 行歌心中正在苦思如何修炼,然而林贤知的话却如清泉一般流进行歌心房,将行歌惊醒。行歌立马爬起,对着林贤知道:“多谢林大哥提点。” 林贤知嘴角一翘,上扬着手挥了挥。 第三十三章纵云踏风(下) 漫天风雪何尝不是练功的好去处,经林贤知提点,行歌取过雪银剑,运足内力便开始于雪中舞剑。 一剑飘过,数朵雪花化作两瓣纷纷而落,然而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不禁施展起绕指柔剑,剑身避过片片雪花,剑锋朝着一朵最平凡的雪花而去。 林贤知未曾真正离开,披着一身雪裘与守正立在远处,见行歌行歌施展绕指柔剑,不禁问道:“师傅,我武当武学源于天地大道,卫兄弟修习的是儒门内功和我道家截然不同,虽然他明白了掌控内劲练习的诀窍,但真能悟到这武学中的真意吗?” 守正看着满脸疑惑的林贤知说道:“我道门以外御内,佛家以内御外,儒门却是以内视外,以外强内,刚好可以博采两家之长。而且天下武学练至高境,无不是刚柔并济,快慢相宜,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 林贤知点点头,若有所悟。守正接着道:“孟不归偷学本派与少林绝学,是想将两家长处相合,创出一套可直达武学巅峰的武功来,以此超越我,完成他父亲孟杰兄的遗愿。但两家功法却不是那么好相融的,怕是要儒门的加入才行。” 林贤知大惊道:“孟兄如此可真是胆大包天。”守正点点头。 林贤知虽然吃惊于孟不归的胆大妄为之举,然而守正对待行歌的态度却是让林贤知也觉得有些惊异,突然林贤知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师尊,卫兄弟身怀儒门绝学,却又非是正统儒门子弟,而且他和孟不归相交深厚,莫非您是想想助忙他完成此绝学?” 守正笑道:“为师曾与智慧禅师相论此事,确实早有此想法。” 林贤知心中惊讶更甚,不曾想自己的师尊,道家的代表确也有此想法,而且居然与少林掌门一起讨论过此事,不禁说道:“师尊虽然我武当与少林交好,但两家理念有相悖之处,佛道之争不断,师尊却是为何如此?” 守正收回看向行歌的目光,转头望向林贤知反问道:“徒儿,你可知道我道门与释家两教的劫难?” “师尊是说黄巾之役与三武灭佛?可这和此事又有何联系?”林贤知心中一动说道。 守正说道:“没错,你有所不知,这些劫难可不止是两教的劫难,更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劫难……..” 守正转头离去,独自留下仍是满脸疑惑的林贤知。寒风吹过,将林贤知从沉思中带出,望着下面苦练的行歌,林贤知心中的战意也慢慢萌发,转身喃喃自语道:“好个殊途同归,且让我期待三家绝学融合后的样子。” 行歌自然不知道这些,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那片片飘落的雪花,手中长剑依然不断地在风雪中挥动。 一日后,行歌一剑刺出仍会将数片雪花划破。 二日后,行歌对于内劲的掌控已是提升不少,但仍会卷入数朵雪花。 第三日,行歌没有练剑,他看着那第三枚桔子,突然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瞬间腾空而起,连踏三步,将桔子取下。行歌握着桔子,迫不及待的拨开已经动硬的外皮,冰凉的汁水顺着唇齿之间流入喉咙,让行歌直哆嗦了一下,然而行歌却是笑了起来,如此‘纵云踏风’这门轻功他已是登堂入室了。 林贤知这一日前来,看见原本第三枚桔子的地方已是被一抹绿色取代,不禁又惊有喜。道贺一番,说道:“兄弟好生聪慧,这么快已经将这门轻功练成了。” 行歌谦虚道:“哪里,只是刚入门而已,还要多谢林大哥先前提点。” 林贤知说道:“兄弟总是这么谦逊,对了,今日前来找你,是因为五日后我便要随掌门师尊一起前往荆南柴氏府上,师尊让我来邀请你到时候与我们一起前往,也好有个伴。” 行歌闻言却是拒绝道:“多谢林大哥告知,只是在下先要去儒门走一趟,怕是要辜负真人的一番心意了。” 林贤知也不生气,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说道:“兄弟莫要急着拒绝,师尊说了,儒门不似江湖门派,一般人是寻不到的,兄弟前去没人引路怕是要折腾许久。而且明年儒门有祭圣大典,到时候师尊也是要亲往恭贺的,那时候你再随我等一起过去不迟。何况尊师陆先生不是让你走遍天下吗?这可是一个开眼界的好机会。” 行歌没想到林贤知会说出这一番话,心中暗思道:“守正真人连师尊要求我做的第三件事都知晓,必是师尊信中所言,如此想来守正真人已是安排好,他这等武林前辈相邀,我又如何好再次拒绝,罢了罢了,且一同前去好了。” 林贤知见他沉思,心中笃定行歌会一起前往,但眼睛一亮依旧说道:“兄弟踌躇不决,莫不是想着那收信的姑娘?” 行歌听林贤知又是打趣自己,脸色一红,苦笑道:“林大哥莫要取笑小弟,小弟答应便是,只是大哥不要责怪小弟手脚笨拙就好。” 林贤知也是哈哈大笑,随后又告诫了行歌几句练功不可太急于求成,还要打好基础之类的话,随即又离开了,行歌又是道了声谢。 然而行歌的眼睛却是一直未曾忽视过那最上面的一个桔子。只是他现在内功不济,达到第四个桔子面前已是难以维持,短期却是难以再有突破。 对此行歌也只好静下心来,修炼起《浩然正气决》静待突破。 五日后,林贤知再次前往后山去寻行歌。此时风雪已停,然而刚走到后山,先是一声巨喝,随后一股内劲裹挟着滚滚风雪直接扑面而来,行歌经过几次大战,内功卡在第三层已是许久,如今修炼了道门绝学,心中多了几分对武道的理解,终于再次突破。 突破的一瞬间,行歌立刻大笑起身,望着第四个桔子,突然腾空而起,连踏数步一把抓住桔子,未曾下落,更是直接来到第五个桔子旁,大手一挥,又是抓住桔子。 林贤知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心中也是默默叫奇,然而就在行歌势竭之时,行歌身形在空中突然一变,正是绕指柔剑的演化的身法,这一变行歌好似脚下凭空有了一道阶梯,原本缓缓下落的身体,又是凌空一跃直接将第六个桔子抓住。 “好。”林贤知不禁失声叫了出来,此刻林贤知凭借自身修为也不过只能一气取到第六个桔子,行歌内功修为尚不及自己却是凭借自创的身法做到了,行歌听见声音也是一喜,随即攀住崖壁,缓缓落下。 行歌笑道:“林大哥来得好巧,刚好有桔子可以吃。” 林贤知道:“桔子虽好,但是怕是要冻掉了牙齿,兄弟达到此番境界,怕是要羞杀我武当不少师兄弟了。” 行歌不好意思挠挠头,询问起林贤知来意,才知道已是到了约定的日子,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跑回客房收拾齐备,索性东西不多,很快便出了到了山门,看见正在等候的守正等一行人。 山门已经被武当弟子包围,见行歌到来,都是自主的让出一条道来,行歌脸色一红,连忙上前请罪道:“都是小子疏忽,让前辈久候。” 守正道:“无妨,时刻刚刚好。”然后转头对着众人说道:“这次我前往柴氏观礼,武当大小事物依旧由守一师兄及众长老处理。所有弟子定要勤学不辍,莫要松懈。” 众人齐声道:“谨遵掌门之命。” 守正对着林贤知和行歌道:“我等启程吧” 众人又道:“恭送掌门。” 行歌牵着马便与守正一起下山而去。此时行歌在武当山上已是呆了半月有余,行到山脚不禁有些呆了。林贤知见状笑道:“古言云:‘山上一日,世间已千年’兄弟可是有些感慨?” 行歌道:“确如兄长所言,再次下山已是恍如隔世一般。” 守正道:“武当山清净之地,不理凡尘,小友有此感慨也是正常。” 行歌淡淡一笑,转念突然想到此行目的地,于是问道:“敢问前辈此行所去的柴氏乃所为何事?” 守正看向林贤知,林贤知会意说道:“怪我上次疏忽未和兄弟讲清,这柴氏,兄弟应该知道乃是前朝皇族。” 行歌闻言一惊,想起后周的事来。林贤知接着说道:“当年柴氏禅位,周世宗几位皇子大多主动避让,有一系便迁到了荆南之地,入了江湖之中。到了如今只有一位独子名叫柴向荣,人称‘病公子’,三个月后便是他的弱冠之礼,因此此去便是为他道贺。” 行歌奇怪不禁问道:“‘病公子’?为何起了这个名号?” 林贤知道:“这柴公子天生体弱,经脉不通,虽然经多方名医诊治,甚至连宫廷太医前来诊断后都言无法治好,因为有这残疾,于是终生无法修炼武道,可这此人偏偏博闻强记,天下武学总是过目不忘,从他十二岁那年,每每与人论战却是毫无败绩,为人更是自有一番风度,因此便被人成为‘病公子。”’ 行歌闻言一喜,心道:“天下奇人异事真是数不胜数,看林大哥神情,想来此人定有过人之处。”于是道:“如此奇人小弟却是想结交一番。” 林贤知道:“我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到了他府上,便为你引荐。”随即不再言语。 行歌谢过,然而心中又有些疑惑,奇怪道:“虽是如此,何劳守正真人亲自前往观礼?莫非守正真人和他府上有些交情?”但看见两人都不准备再多说什么,行歌也不好多问。 此行只有三人,虽是骑马而行却是慢悠悠的前进,日行不过数十里,有时连投宿的店家都没有,三人只好随意落脚。守正仍是一脸淡然之色,一路上身体力行寻得茶馆便进去打尖,不然便是吃些干粮充饥,和两人没有区别。 行歌心想道:“以守正真人的身份居然连个道童都没带,不愧是当世高人。只是这般行进却是不知要何时能到了。”正沉思间行歌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抬头看去,发现正是林贤知,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无奈。 守正将两人神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好在有些机会这两人便切磋一番,更有守正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在一旁指点,两人武学修养都是突飞猛进。 第三十三章魔教教主(上) 一月后的清晨,三人都有些风尘仆仆,已是靠近江陵,又过了半日,三人终于到达了江陵府。进入江陵府,守正寻得一处清幽的客栈,几人一同住下。 入住后,守正对两人说道:“一月以来缓步前行,想来你二人早已厌烦。如今到了这江陵府我尚有些事情,明日你二人便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两人闻言虽然奇怪守正真人有何要事,但是一听让自己先行,两人对视一眼齐声惊喜道:“谢前辈(师傅)。” 守正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两人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但是守正只是挥了挥手,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行歌与林贤知表情严肃,一起持礼退下。 退到守正房门外,方才两人脸上的神情一扫而光,迫不及待的走出客栈。两人都是少年心性,林贤知更是第一次没有门中长老陪同,来到江陵府这座繁华的城镇,那有不去见识一下的道理。行歌这一个月跟着守正也是憋坏了,因此也是出来一同游一游这江陵。 江陵城依江而建,北靠汉水,西控巴蜀,东部顺流而下不出半月便到金陵。由于靠近长江,便利的水运也使此城成为了往来商旅的必经之所,汇聚了来往各式各样的人物, 行歌两人沿着街巷一路游走,沿街两侧多是叫卖小吃的摊贩。 “莲子糕、莲子糕嘞” “红枣、桂圆,上好的干果蜜饯” “糖油果子” ………. 林贤知闻声走到一小摊贩面前,那摊主连忙笑道:“公子,上好的点心,来点尝尝?” 林贤知指着其中的几样糕点说道:“这几样都给我打包一些。” “好嘞,您稍等”摊主拿出一张油纸,飞速的将几样点心打包好,递给林贤知道:“公子打包好了,一共十枚铜钱。” 林贤知爽快的付了钱,接过点心便开始吃了起来,然而尚不停歇片刻,又跑到另一个小吃摊前,不过刚走了半条街,林贤知手上便堆满不同的小吃。 拿不下的自然都由行歌代劳了,林贤知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对行歌说道:“有劳兄弟了,在下难得独自出来一次,因此有些失态。” 行歌想起武当山上那些粗茶淡饭,以及这一个月来的伙食,想到林贤知在武当山呆了十多年,心中反倒有些可怜起他来,不禁说道:“若非托林大哥的福,小弟还品尝不到如此多的美食,林大哥莫要多心。” 林贤知闻言也是笑了起来。 两人逛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晚,想起守正还独自一人在客栈里,这才恋恋不舍的准备回去。就在两人路过一座酒楼时,行歌心中突然一动眉毛微皱,驻足转头望向二楼,然而酒馆二楼除了几伙正在叫喊的酒客,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林贤知觉察到行歌停下,出声问道:“兄弟这怎么了?” 行歌吐了一口气说道:“方才小弟觉得有人在楼上好像在窥探你我,可能是在下多心了吧。” 林贤知闻言也是眉毛一簇,看向二楼,更是转身环视一周却也没发现什么,不禁说道:“为兄也没发现什么,可能真是兄弟多心了吧。” 行歌点点头,两人便一同回去。就在两人走后不久,一张带着面具的脸缓缓从窗后露了出来,目光望着远去的行歌两人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客栈,守正已是等候两人多时,武当山衣食有刻,林贤知因为留恋江陵繁华,却是误了时辰。见到守正后,林贤知也只好低头请罪。 守正看着满桌子的点心,也不知说什么好,终究只是告诫了几句。 第二日,守正骑上马与两人分离,独自朝城外而去。两人恭敬的送走守正,随即又在江陵城中游玩了两日,这才纵马前往柴氏府上。 路上行歌突然想起先前之事,不禁问道:“林大哥,小弟有事请教。” 林贤知说道:“兄弟可是疑惑为何师尊要亲自前往柴氏府上?” 行歌一怔随即说道:“确如兄长所言,小弟却是有些不明白。” 林贤知道:“也难怪兄弟会有所疑惑,其实这涉及到师尊的一位故人。” 行歌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兄长说的可是柴熙让前辈?” 林贤知露出一股惊讶之色,不禁反问道:“兄弟居然知道这位前辈?” 卫行歌便将陆孟书和自己讲述的他年轻事的事情说了出来,林贤知露出一丝错愕说道:“原来上个时代的武林公子共有七位啊。”说着摇了摇头,对着一脸疑惑的卫行歌接着说道:“兄弟莫要奇怪,原本我只知道柴前辈才情无双,和师傅他老人家一起被称作‘武林公子’,却不想居然是有七位。正是因为师尊与柴前辈私交甚厚,而‘病公子’又是他的子侄,所以师尊才会亲自前往。” 行歌闻言也有些了然,但随即问道:“林大哥,我师尊以及真人好像对柴前辈多有忌讳,不愿过多谈及,这是为何?” 林贤知摇摇头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师尊对柴前辈很是可惜。” 行歌了然,不禁暗骂自己愚蠢,既是多有忌讳,又如何会告知林贤知了,行歌此言可谓是多此一举。 正当两人准备结束话题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哈、哈、哈、哈、哈,守正和陆孟书两个伪君子当然不会告诉你们两人小子了,因为他们对柴熙让都是心怀内疚。” 林贤知行歌连忙勒马停下,这声音裹挟着一股恐怖的内劲,震的树林沙沙作响,让两人心中都是一突。不过林贤知也是见过众多高人,对此也不会太过惊讶随即大喝道:“是哪位前辈在此,如此藏头露尾却是让人不齿。” 林贤知听见此人辱没自己师尊,因此说话也是多了几分戾气。 好似是对于林贤知的回应,树林瞬间归于安静,行歌与林贤知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便看见一黑袍老者鬼魅的出现在两人身前。 黑袍老人说道:“好个狂妄的小辈,你师父没教你要礼敬前辈吗?给我下来。” 说话间便已欺身来到林贤知身前,出手袭抓向林贤知右肩,同时一脚踢向行歌。林贤知心中大惊,连忙使出武当云环掌,此掌法轻柔多变,环环相扣,似天上云朵时而缥缈不定,时而雷雨涛涛。意在挡住此人抓来的枯手,就在接触的一瞬间,老人嗤笑一声,瞬间聚爪成拳,狠狠与林贤知一撞,林贤知只觉得自己手臂传来一股强大而又暴虐的力量,一瞬间便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在地上连退数步方才停下。而行歌内力仍是逊于林贤知一分,反应更是慢了一拍,回过神时只好双臂交叉格挡,劲力未发便被踢倒在地。 林贤知见状连忙护在行歌身前,行歌一个鲤鱼打挺,瞬间起身,双臂却是抖动不已。 林贤知大喝道:“前辈究竟是何人?贸然对我两个小辈出手不觉得羞耻吗?” 那人看见两人立刻起身,眉宇之间也是露出一丝惊讶,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凭你这番身手倒也称得上‘武林公子’的名号。” 此人答非所问,林贤知虽然气急,但也不敢乱动,这时行歌终于压制住了抖动的双手,沉下心来说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林贤知闻言心中一个激灵,躁动的心也是缓缓平静下来。黑袍老者见行歌一句话便令林贤知沉静下来,也不禁笑道:“你这小子倒也有几分门道,即是如此我就告诉你二人,本座就是十五年前隐退武林的魔教教主。” 卫行歌、林贤知两人脸色剧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许久行歌才静下心来,转头示意林贤知一眼,两人对着魔主抱拳行了一礼,魔主见状嗤之以鼻,但也不好再次出手,行歌趁机说道:“晚辈有礼,只是不知魔主何故自降身份,拦住我二人去路。” 魔主看着行歌笑道:“你便是卫行歌?伶牙俐齿,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行歌也不生气,毕竟在这位传说中的人物面前如何保命才是第一要义。魔主说道:“你二人难道就不想知道先前我为何那样说吗?” 行歌和林贤知会意过来,知道魔主指的正是先前侮辱两人师傅的事,不禁一起开口说道:“愿闻其详。” 魔主说道:“柴熙让本是皇族,可惜赵氏篡位时手无实权,不得已和自己的兄长躲进江湖,可惜柴熙让太过显眼,赵氏终究没有放过他,赵匡胤为了杀了此人永绝后患,派出了影卫和龙卫中的高手一起绞杀此人。” “不可能”林贤知出言反驳。 魔主道:“为何不可能?” 林贤知道:“本朝太祖一直善待诸臣,前朝皇族以及各国亡主皆是优待,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魔主嘿嘿一笑,然而不待他回答,行歌却是抢先说道:“有可能,有可能,狗皇帝确实会这么做。之后呢?” 林贤知闻言好似第一次认识行歌一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行歌,然而行歌此刻心中只有大火中的父母,还有死前的陆孟书,呼吸逐渐沉重,根本没有在意到林贤知的惊讶。 魔主说道:“你这小子倒是聪明,即是如此告诉你也无妨,后来柴熙让求助于当年和他一起闯荡江湖的几位武林公子,希望他们能帮他渡过此劫,当然你们的师傅也在内,可惜他们顾忌各自师门都没有出手,柴熙让便惨死在了影卫手中。如此你们说,我骂他们两人可是对的?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魔教教主(下) 行歌听到魔主所言之后,心中已是豁然开朗,他想起了陆孟书等人的避讳,想起来林娘子一脸的不甘和怨恨,心中的对于赵氏的仇恨渐渐浓烈起来。 林贤知虽然对魔主的话难辨真假,看着行歌眼睛逐渐变红,已是知道行歌此刻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连忙大喝一声说道:“醒来。” 行歌被这一喝,眼中红色慢慢消退,也是逐渐苏醒起来。魔主冷哼一声,静静看着两人。林贤知道:“魔主所言难辨真假,但辱没师尊,在下却是不能容忍,必要向魔主讨回个公道。” 魔主闻言一笑说道:“林贤知小小年纪你倒是好胆,可是你以为守正对你又是真心待你吗?” 林贤知闻言一怔喝道:“休想离间我和师尊。” 魔主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道:“离间?哈哈哈,林贤知你心思还是太单纯,就像柴熙让一样,你以为守正对你所说的都是真话吗?” 林贤知心中一突,但随即说道:“魔头休要胡言,看招。” 林贤知心知再说下去也是无意,而且面对此等高手自己不主动,怕是难有出剑的机会了。于是主动拔出长剑,直扑魔主而去,魔主冷哼一声,徒手相攻。卫行歌从走火入魔中醒来,心知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见林贤知出手,自己亮出银雪剑便与林贤知携手与魔主战在一起。 林贤知乃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年轻一辈中的‘武林公子’,可算得上是此辈中的第一人了。而行歌在武当不仅修习了轻功‘纵云踏风’,内力也是更上一层楼,如今已是丝毫不惧任何一流高手。 然而两人刚一出手,便被魔主破去了剑势。两人连忙变招,长剑在空中转过一道道奇异的弧度,一剑刺向魔主眉心,一剑则刺向魔主腰间天枢穴,剑光已将魔主上半身笼罩住,避无可避,然而魔主一手捏住眉心一剑,一腿踢出带着长剑踢在行歌身上,行歌嘴角溢血飞了出去,林贤知大惊,连忙抽剑回防。 行歌爬起,胸口疼痛不已。林贤知问道:“如何?” 行歌起身道:“无妨”心中却是苦笑:“好在有雪银剑挡了一下,不然这一击非要受重伤不可。” 魔主方才也不追赶,反而对着两人嘲笑道:“绕指柔剑?也只配给小孩子练练手。” 林贤知心中发怒,自己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示意行歌一眼,再次向魔主攻去,行歌也是重整精神,提剑刺去。此时林贤知运起先天无量真气,手中剑气一分为二,朝着魔主背心攻去,而自己则和行歌一起正面进攻,然而魔主依旧像是闲云散步一般,手掌微动便将剑法破去。只是面对林贤知那一道飘忽不定的剑气时却是转身遮挡一二。 林贤知心中一沉,暗思道:“我修炼此剑法许久,连师尊都说我已经是得到其中三昧,凭此更是破敌无数,这魔头即便再厉害也不该如此轻易破去才对。” 行歌心中惊讶不亚于林贤知,然而两人此刻能思索的时间已是不多,因为魔主已经向两人逼来。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尽力防守。 魔主双掌挥出,但见漫天魔影笼罩两人,冷笑道:“没用的你二人路数已经被我看透,乖乖和我走吧。” 行歌心中暗叫不好,这漫天掌印如何辫得的真假。林贤知心中也是大急,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大叫道:“刺雪花”。行歌心中一动,两人背靠背,长剑化作漫天霜雪,将漫天掌影裹进,乃是绕指柔剑反用,故意将目标笼罩。 魔主笑道:“雕虫小技。”握掌做拳,直击行歌,行歌银雪剑一动使出陆孟书的剑法,那剑从魔主脸上划过,魔主连忙躲避,铁拳与长剑连撞几下,发出钉钉响声,行歌惊讶。 林贤知趁机出剑,使出弱水剑法,弱水剑法亦是武当镇教绝学之一,然而与绕指柔剑却是截然相反。那剑看似缓慢无比,好似毫无变化可言,实则快速异常,大巧若拙,魔主又是连挥几拳方才破去。 行歌心中暗思道:“如何这两招不如之前一样容易被破去?莫非。。。。。。。”转头和林贤知对视一眼,先前两人一个月来连续对练,已是养出了一股默契,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贤知说道:“魔主当真厉害,竟将我武当七十二路绕指柔剑尽数破去,只是不知魔主能否破尽我武当剑法。” 魔主闻言眉毛一皱,“果然如此”行歌心中想到。 原来守正乃是魔主生平大敌之一,一套绕指柔剑登峰造极,自从卫道一战被守正击败后,魔主潜心修养,苦心孤诣之下,终于将七十二路剑法分别创造出了对应的破解招式,所以行歌与林贤知先前才会毫无还手之力。如今行歌使得乃是孟不归自创的路数,却是打了魔主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即便知道了原因,两人依旧不敢大意。 魔主说道:“小子,倒也聪明,本座本想让你二人乖乖就敷,免得受些皮肉之苦。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二人游戏了,你二人若是接得住我三十招,本座就再次退出武林,永不涉及江湖。” 卫行歌、林贤知神色一凌,两人又是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那深深的恐惧,知道魔主要动真格的了。 只见魔主手中突然寒光一闪,两人眼睛瞬间不能识物,只能乱挥,但听铛铛几声,再次睁眼魔主已经到了身前。两人连忙出手,云环掌与太祖长拳一同打出,魔主避也不避,然而在接触到魔主瞬间,两人只觉得打在一团空气一般,不知魔主竟如何绕过两人攻击,大手一挥两人便被击飞出去。 两人口喷鲜血,心知,自己与魔主差距太大,心中已是早有退意。 大叫道:“师尊(真人)快出手。” 魔主大惊,转脸望去却不见一人,心知被耍,暗骂两人‘滑头’,转头却发现两人已是骑在马上。两人将剑身一拍,马儿受惊夺路而走,魔主喝道:“哪里逃,”飞身赶来,行歌大叫道:“看暗器。”只见数道影子飞来,魔主双手推出,一股凌厉的掌风将暗器凌空打碎,细看之下却是一些面团之类的,所谓的‘暗器’自然是林贤知在江州城购买的一些糕点。 然而趁此机会,两人已经策马奔出。魔主接二连三被耍,怒不可遏,竟仗着轻功威逼两人而来。 一连数百米,魔主都是紧紧跟在身后,林贤知暗忖:“你功力再强,还能比得过马儿不成。”魔主心中亦是知道,但见他随手取出一些东西朝着两人打去。 “不好,是暗器”行歌大叫。两人用剑格挡,蹬蹬几下却是打在了马身上,马儿受惊,慌不择路。 林贤知道:“分开走,在目的地汇合。”行歌无奈眼见魔主追上只好和林贤知分开,眼见两人分开。魔主却是停下脚步,冷笑不已。 行歌转头看见魔主没有追来,不知是去追林贤知还是被自己落在身后,但也不敢返回,只好继续奔逃,于此同时林贤知亦是如此。 一连逃出数十里,路过一座荒,行歌这才停下,查看下马儿的伤势之后,发现魔主所发的暗器竟然都是些树叶之类的,虽然血流不少,却是没有大碍。简单处理一下后,便拴好马儿,自己躲进去休息了。 坐在满是灰尘的庙中,行歌回想起遇见魔主的时刻,越发觉得蹊跷,暗思道:“这魔主好似故意等待我二人一般,可他如何知道我二人在一起,难不成一直在监视我们不成?可魔主抓我二人是为了什么呢?而且我二人逃脱的也太简单了一些。” 行歌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疑惑也在林贤知脑袋中挥之不去,他也不知道为何魔主突然出现,甚至难辨此人真假。但此人功力远超两人,他们也只好暗自祈祷对方不要被追上才是。 就在两人分开后不久,一人带着面具走到魔主身前说道:“多谢教主出手。” 此人正是在江陵府窥探行歌与林贤知两人的蒙面者。 魔主冷哼一声,沉声道:“王堂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这次本座冒着泄漏行踪的风险,务必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你可不要让本座失望才是。” 魔主说话间瞥了一眼身后之人,王护法心中一寒,单膝跪地下拜道:“教主再造之恩,王顺没齿难忘,林啸天害我全家,这仇我一定要报。” 魔主道:“如此最好。对了,林护法那边传来消息,滦盟最近有些动作,你可清楚?” 王顺说道:“此事属下正要禀告教主,不久前滦盟护法高乾杀了武当外门长老,而武当似乎也注意到了滦盟的一些计划……..” 魔主静静听着王顺禀告,一双幽暗的眼睛时不时迸发出一些不一样的光芒。王顺静静等候一旁,魔主突然说道:“你且行动吧,只是不要泄漏了身份。” 魔主此言似乎大有深意,王顺微微一怔道:“是,卑职谨听教主教诲。”王顺吹了声口哨,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魔主目光注视着王顺朝着林贤知的方向离去,待到王顺的身影被树林淹没之时,终于转过头来喃喃自语道:“滦盟…….或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还是先禀告给少主才是。” 随即一个飞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风起云动,一切痕迹都被掩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林贤知不知道的是,一张巨大的阴谋网正在缓缓向自己收拢而来。 第三十五章唐门长老(上) 行歌躲在破庙之中,简单用些糕点之后,便昏昏睡去。和魔主一战行歌深深感受到了一股无力之感,因此睡梦中魔主再次袭来,行歌瞬间便被惊醒,自语道:“还好,是梦。” 行歌辗转难眠,于是只好起身,准备回想和魔主一战的经过以求突破。他与林贤知所用的一招一式尽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魔主的破解之策,林贤知所用的弱水剑法,行歌都是重点回忆。 月光照进,行歌忽然起身,模仿起两人的招数,一刻钟后行歌收剑躺下,喘着热气道:“不行啊,两人的招数太过深奥,我纵使模仿出形也得不到精髓,用来对敌只能是自寻死路。” 也不怪行歌贪心,此时他所会的招数实在是太少,倘若对付与自己差不多的人物尚可立于不败,但是若是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便只有逃命的份了。行歌喃喃道:“但愿这时不要再遇见一些高手才好。”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行歌思考之时,庙外忽然传来人声。行歌不知来者何人,唯恐是魔主寻来,连忙躲到房梁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好在之前行歌便将马儿牵到了庙后,倒也不担心会被发现。 不一会,只见两人扶手进来。借着月光行歌勉强可以看见两人模样,只见一人捂着胸口被另一个人扶着,而另一人披散着头发,身材娇小依稀是个女子。 只听她问道:“你怎么样了?” 那人说道:“公主莫要管我,趁那人没来,你快丢下我离开。” 行歌心中一动暗想道:“此人称她公主,莫不是赵氏一族?可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那被称作公主的女子眉毛微皱,露出一丝愁苦之色说道:“莫要多言,快快疗伤,这天寒地冻我一个人又逃得了哪里。” 那人叹了一口气,心中知道女子也是实话,只好盘坐疗伤。行歌不知两人是敌是友,也不好露面,只希望两人天亮之前,赶紧离开才是。 女子坐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眼前之人,那受伤之人面色微红,不时浮现痛苦之色,突然那人挣开双眼,喷出一口血来。 女子面色一变,一手扶住此人,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正准备从中取出丹药,却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说道:“没用的,此人中了我唐门的毒,除了我唐门没人能解得开。” 行歌及两人脸色都是一变,那人立马起身护在女子身前说:“小姐快走。”在此人面前,这人只称小姐,显然是在掩盖女子身份。 女子脸上露出挣扎之色,那自称唐门的人却说道:“没用的,她一个姑娘虽然有些功夫,但显然不够看,离了你她也是凶多吉少。何况……..”那人转过头盯着女子说道:“我根本不会让她离开。” 两人脸上又是一变。女子心中无奈,好似放弃了所有的挣扎说道:“好,东西我给你,可是你要把解药给我。” “小姐” “够了,这已是最好的办法。” 那人闻言也不再反对,只是脸上依旧有不甘之色。行歌在梁上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虽然他也觉得女子有些可怜,但唐门男子身上传来一股恐怖的气息,让他一时也不敢妄动,只盼一会动起手来,能够施展一二。 唐门的人却说道:“太晚了,现在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杀了他我还不是一样能得到我想要的。”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说道:“你可以不放过我们,只是在死之前我一定会毁了此物。” 唐门男子脸色微变,忽然笑了一声露出一股恨意说道:“你不会,毁了这东西,你就死定了。” 女子也是笑了笑道:“那又有什么区别。”说完双手更是紧了紧。 那唐门的男子脸色寒意更是多了几分,可是女子脸上也是一股决然的神色。对视了数息,唐门的男子突然说道:“没用的,他中毒太久,而且强行运功,现在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给了你解药也是没用。” 女子脸上一怔,看向身边之人,只见他脸上依旧一副怒气,却不敢看向女子,沉默了几秒,男子终于转过脸说道:“小姐是在下没用,不能护送你周全了,你把东西给我,快走。” 女子长叹一声,说道:“我又能逃到哪去,都怪我太过任性,不然也不会碰到他,即是如此那我就把它毁了。” 说着依旧是盯着唐门的男子,那男子笑道:“不用再试探我,给了他解药确实还能活几天,只是我并不准备让你离开。” 女子听闻前半句心中一喜,但听到后半句全身都是一寒,不禁怒喝道:“为什么?” 行歌也有些不解,唐门男子说道:“因为你是罕见的天阴之体,你的血刚好可以解除草还丹的毒。所以我又怎么会放过你?” 不管女子二人如何愤怒,行歌心中却是剧震不已,心中想到:“草还丹?莫非这两人是周兄弟的朋友?” 女子怒喝道:“你既然不肯放过我,那我就毁了草还丹。”说完就要将手中之物毁去。 唐门男子露出一丝狰狞之色,恶狠狠的道:“臭婆娘,你要是敢毁了草还丹,那我杀了你之后一定将你扒光,扔在乞丐庙里,你猜猜那些臭乞丐看见你这幅躯体会怎么样?” 女子握着草还丹的手明显一颤,脸上浮现一股羞怒之色,然而月光下微微颤抖的娇躯,去让行歌看出了她心里的恐惧。行歌没想到这个自称唐门的人居然会使出如此下贱的手段来威胁女子,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准备出手。 女子身边之人喝道:“你这畜生,胆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唐门男子对他的威胁并不在意,反而冷笑道:“你就是化作了鬼,敢惹我我也让你魂飞魄散。不过…….”他转头过头又看向女子说道:“你放心,你的血有大用,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自然会放了你。” 这样拙劣的语言,女子当然不会信,手中握着草还丹却是一动不动,自称唐门的人也怕她毁了草还丹,因此也在寻找机会。三人一时间反倒是安静起来。然而女子身边那人却是知道,自己已是撑不了多久,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于是说道:“上面的那人,你也偷听了许久,也该下来了吧。” 行歌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发现了,结果望向唐门男子和女子时,发现两人都不为所动,只是行歌看不到的是,女子脸上浮现一抹可惜之色。行歌脸色微红,跳了下来,男子露出些警惕说道:“阁下都听到了,此人心狠手辣,定然不会放过你,你和我们联手还有一丝生路。” 行歌本来对两人心生同情准备在混战时偷袭一二,如今听到男子的话虽然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但心中依旧有些不喜。 行歌正准备回绝,女子却是惊讶的说道:“陆兄弟是你?” 行歌一怔,转脸看去不是周彤更是何人,而她身边那人正是侍墨。 行歌苦笑道:“原来是周兄弟,想不到你居然是女子。我原本想若是周兄弟的朋友,我定要出手相助一二的。” 周彤脸色有些微烫,只是月色下看不出来。侍墨脸色也有些不正常,但他却说道:“姓陆的,你当然应该出手,若不是你给了小姐草还丹,我们又怎么会被他追杀,侍书也不会……” “侍墨住口。”周彤大喝一声,打断侍墨的话,但想起侍书,脸色也有些一暗,细声对侍墨道:“陆兄弟乃是一番好意,而且本来我的目的就是草还丹,怪不得他。” 然后又是转过脸对卫行歌道:“陆兄弟都是我们的不是,你快点走吧,此人我们来挡住。” 行歌心中本就对侍墨有些反感,听见侍墨一番话语心中厌恶之情更甚。但周彤的话却是让行歌心中一软。暗思道:“侍墨说的也对,若不是我他三人也不会被追杀,罢了反正原本就是要动手的。” 行歌想通,给了周彤一个放心的表情,转过头来对自称唐门的人说道:“晚辈卫行歌,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周彤脸色一变,看着行歌默默不语。 那人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说道:“在下唐英。” 行歌心中一动,对着他拱手一拜道:“原来是唐三长老,晚辈有礼。”行歌听陆孟书讲过,唐门除了门主尚有四大长老,唐英排行老三,顾又被人称作唐三。 唐英笑道:“小友何必蹚这趟浑水,你方才离去可不是正好?如今你我相互知晓,我可不是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侍墨在一旁也有些不解,方才行歌若是执意离去,两方还真的顾不上他。行歌微微一笑,亮出雪银剑说道:“在下听闻唐三长老风度翩翩,在正邪难辨的唐门里是难得侠义之人,如今一见可真是让在下大倒胃口。” 唐英脸色微冷,不做回答,只是不经意间握紧了双手。行歌视若不见,接着说道:“家师有言,惩恶扶弱乃是我辈本分,何况你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当真令人不齿,你这样的人卫某又怎么能放过你,受死吧。” 周彤怔怔看着冲上前去的行歌,心底某处弦像是被拨动了一般。 第三十六章唐门长老(下) 就在卫行歌冲向唐英的一瞬间,侍墨一也随之而动,两人一前一后夹攻唐英。 雪银剑在月光下映射出寒冷的光芒,朝唐英胸口欺门穴刺去。唐英也是成名许久的武林高手,见到剑光的一瞬间露出一脸不屑的冷笑,侧身避过,同时右手露出修长的手指抓向行歌。那手指速度极快,在月光下白哲胜雪,若是寻常女子看见,怕是不知道要被羡煞死多少。 此时行歌剑势已成再难躲避,唐英露出舌头在嘴唇上邪魅的一舔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本座这就送你…….”就在唐英以为行歌不堪一击的时候,原本刺空的雪银剑居然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瞬间来到唐英后心。 唐英大惊顾不得嘲讽,连忙变招,化指成抓抓向雪银剑,于此同时俯身后冲,躲过剑式锋芒。行歌冷笑一下剑式一变,右手画圈围着唐英手抓一绕,雪银剑也随着旋转起来,只待行歌行歌收紧,雪银剑便可将唐英手臂缠住。 唐英只觉得右臂一寒,剑气凌冽之际,唐英左手快速打在剑身上,雪银剑一颤,唐英右手趁势逃出剑圈。行歌微怔,正在唐英准备松口气时,行歌侧身一避,露出身后的侍墨。侍墨抓住机会用尽全力,一招浮屠手直扑唐英面门。唐英色变,双掌连忙打出,与侍墨硬对一击。 唐英踉跄后退,行歌趁机挺身而近,雪银剑再次逼迫而来。唐英见行歌年幼,没想到行歌居然修习了‘绕指柔剑’,一步失步步失,只能双掌挥舞不断格挡行歌那无孔不入的剑锋,方才一击侍墨也是倒退三步,气血上涌,然而随即又是重整精神,与行歌一起夹攻唐英。侍墨心知自己时间不多,索性也不躲避,一招一式都是拼命的打法。唐英心中暗骂,此时双臂上的衣袖已被雪银剑撕碎,露出两条白皙的手臂,见两人逼迫甚急心中暗思道:“不好,如此下去非要栽在两人手上不可。”见侍墨又是一掌打来,唐英心中一狠,身体微沉,侍墨一掌打在唐英胸口。唐英一颤,然而不待侍墨高兴,唐英双掌也是打在侍墨小腹,侍墨瞬间被击飞,口中鲜血不止。 行歌心中一怒,雪银剑尖已是来到了唐英项下,唐英心中一寒,强行扭动身躯,雪银剑瞬间刺破唐英肩胛骨,恐怖的剑气贯穿而出,唐英强忍剧痛左手遥击行歌,行歌抽剑而退来到周彤身前。 唐英半蹲在地,血液顺着他洁白的双臂流下滴在地上,侍墨着者剧痛在周彤的帮助下艰难爬起。此时他已无力再战,好在唐英此刻也是受了不小的伤,以他对行歌方才爆发的战力,杀掉已经受伤的唐英已经不是难事。 然而就在此时行歌说道:“唐长老,你已受伤,交出解药我可以放你离去。” 侍墨色变喝道:“姓陆的,你疯了?放了他岂不是纵虎归山,你难道不怕他日后找你报仇吗?” 周彤不悦,怔怔的看向眼前人的背影。唐英闻言也是有些惊讶,望向行歌似乎在等待他的回道。 行歌道:“他毕竟没有真正作恶,况且方才我们两人连战于他已是胜之不武,我不能就这样杀了他。” 三人都是一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周彤心中微怒不禁暗骂他的迂腐。侍墨想要出声,但方才已是用尽了他的力气,此刻也是噎着说不出话。反倒是唐英缓过神来,哈哈哈笑了起来。 行歌问道:“你笑什么?” 唐英快速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散洒在伤口上,唐英面色狰狞道:“你叫卫行歌是吧,本座记住你了,等你死后本座会亲自将你大卸八块,以报答今日‘恩情’,哈哈哈哈哈。” 行歌看着逐渐站起的唐英眉毛微皱,身体笔直的站立在周彤两人身前,身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股气质来。唐英也是察觉到了行歌身上微微的变化,说道:“不错,如此你倒是有了几分武林公子的样子,即是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只见唐英从身上取出一个盒子,先前轻敌之下唐英一直无法动用,如今却是从中取出一大把的暗器出来。那暗器根式各样,唐英微笑,这些暗器在他手中诡异的漂浮在他的身前,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 唐英道:“先前你用的是武当的‘绕指柔剑’吧,可惜是你偷学的,不然方才一剑怕是已经让我重伤。” 行歌对唐英莫名的一句弄得有些不明白,然而他只当做是唐英故意嘲笑与他,让他分心,因此也不在意,更不准备解释什么,因为行歌这次是真的将他列入必杀名单了。 周彤两人看见唐英取出来的武器,脸色一变对着行歌说道:“陆兄…..不,卫兄小心,这些暗器上都涂满了毒药,而且被一根奇异的丝线连接起来,侍书就是一个不查死在了他的手下。” 行歌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已是暗自留意起来回道:“多谢周……周姑娘提醒。” 唐英看着眼前被串联起来的暗器,脸上流露出一丝疼爱之意,轻声道:“宝贝别急,一会就让你们饮足可口的鲜血。”唐英抬起头看向卫行歌笑道:“小子,听说草还丹是你给她的?” 行歌道:“没错。” 唐英道:“想来另一枚草还丹还在你身上吧。”行歌不置可否,唐英脸上露出一股奇怪的表情接着道:“你这小子肯真是命大,若是贸然服下此刻你早就是一具枯骨了。” 行歌不解,出声问道:“敢请前辈指教。” 唐英看了三人一眼说道:“方才既然你对我手下留情,告诉你又有何妨。草还丹被称作天下第一奇物,服下此物不仅功力可以更上一层楼,省得十年苦修,而且可以瘴气不入,百毒不侵。善加使用,炼制成丹更可以改善一些先天残疾。” 说到这唐英顿了顿,露出一脸痴迷之色。周彤脸色不变只是握紧了手中被油纸包裹的草还丹,行歌心中也是有些触动,暗思道:“草还丹既是如此神奇,那为何除了唐门其他六大势力无人出手?而且他方才所言何意?” 唐英从痴迷中醒来,看着行歌眉宇之间流露出的疑惑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可是这天下奇物又岂是那么好相受的,此物既是神药又是毒草,天生携带一股热毒,唯有天山生长的雪蚕或是天生阴寒之女的鲜血方可中和,不然就会全身沸腾而死。我虽不知你为何没有服用,但如此最好,我一下便可得到两枚草还丹,如此我不仅可以一举超越唐雄或许还可以超过守正,成为天下第一……..” 行歌如今已是明白为何多是毒门众人抢夺此物了,于是点点头示意对于唐英的告诉自己的感谢。不过行歌心中对于唐英超过守正的狂言却是暗自腹诽不已。 唐英笑着笑着突然神色一怔,行歌见状也是高度戒备。 侍墨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你来我往的样子,早就想破口大骂了,如今看两人对峙破口便说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两人闻言一起出手。唐英大手一挥,数十枚暗器朝三人袭去,行歌手中长剑不断在空中划过千般剑影,剑身不断打落飘来的暗器,发出叮叮之声。只是仍有几枚突破剑影而来,行歌轻点足尖,身形变化躲避过去。然而他身后便是周彤两人,好在侍墨挡在周彤身前,用身体替她挡了下来。 暗器过后,唐英紧跟着来到行歌面前,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道为不可查的细影便朝行歌脖项袭去。行歌早有准备,轻挥长剑当下,接触的一瞬间,借着月光,行歌终于看清那是一根极其纤细的丝线,然而与长剑相交却是发出了金属般的声响。唐英轻‘咦’一声,看着行歌长剑默然不语。左手却是打出,与行歌的拳头硬接一击。一击过后,两人闷哼一声分开,各自飘回。 唐英道:“好剑” 行歌说道:“哪里不及前辈的天蚕丝。”唐英脸色不变,心中却是微微一动,天蚕丝乃是唐门之密,一般人又如何知晓。行歌自然是从陆孟书处听说过,方才一击想了起来,才出言试探。 唐英又是朝着行歌袭来自言自语道:“不关你是谁,今日必让你葬身至此。” 行歌也不答话,挥剑便刺。行歌修习‘纵云踏风’身法更加迅速,结合模仿剑式的身法,雪银剑更加飘忽不定,变化莫测。唐英成名许久,一手天蚕丝绝技也是使得线影重重,变化之势更胜行歌。数息之间,两人不知交手多少次,但见空中火光点点,叮叮作响。 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间谁都破不了谁。但毕竟唐英更加老道,借着对招之际,一个翻身左手便多了一枚铁锥,等行歌发现之际,已是到了身前。行歌微惊一下,剑式不乱却是轻易的闪身避过。心中正奇怪之时,却发现唐英脸上笑意更加浓烈。行歌头皮发麻,大骇之下,连忙转身喝道:“小心。” 第三十七章辽国公主(上) 说话间铁锥在行歌身后爆散,从中喷发出无数,细小的银针,行歌将长剑绕成一圈护在身后,细密的银针纷纷打在剑上。侍墨听见行歌叫喊,第一时间已是发现,双臂连忙挡在脸前,任由其打在身上。 唐英大笑着袭来,行歌连忙回剑防御,然而行歌感到手臂微微一麻,不仅是手臂,连身体都有些僵硬,大骇之下唐英已是来到身前,一掌打在行歌身上,行歌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连退数步。唐英不待他稳住身形趁势连击,行歌挥剑挡在身前,接连接下唐英的重击。 周彤在一旁暗自着急,眼见行歌势危,周彤举起手中油纸大叫道:“姓唐的,我这就毁了草还丹。” 唐英掌势果然一缓,行歌趁机刺出,唐英冷哼一声,荡开长剑直取周彤。周彤连忙将手中油纸抛出,唐英见状身形在空中一转,伸手朝草还丹接去。接触到油纸的一瞬间,唐英脸上一喜,心中暗道:“终于......终于到手了” 就在此时,侍墨突然跳起,一拳便打在唐英的身上,唐英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怒喝道:“找死。”右手一挥天蚕丝便绕向侍墨项下,侍墨面色涨红,天蚕丝接触到他的一瞬间竟不能将其斩杀。侍墨趁机一把抱住唐英大叫道:“快杀了他。” 唐英大怒,接连挥拳打在他的身上,侍墨依旧是牢牢的抱住唐英不撒手。行歌本欲持剑刺去,心中却想到:“这一剑下去却是要将侍墨一起杀掉,他如此忠义我怎么能杀了他。”全然忘却了侍墨必死的结局,手中长剑居然一缓,周彤暗骂一句冲上前去,握住行歌双手,一剑刺穿两人。 鲜血顺着剑身流下,侍墨微笑着终于缓缓放开了双手。唐英睁大眼睛,其中满是怒火和恐惧,他大叫一声,猛然向后打出一掌,行歌心惊忙撞开周彤,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胸口,行歌再也支持不住,倒飞出去。 唐英满是怒火的看向两人,一声怒吼拔出长剑,可鲜血依旧止不住的从他身上流下。他颤巍巍的打开油布,断断续续的自语道:“即…….便是死,我….我终于得到了草还丹。”然而揭开油纸,里面却是露出来一块硬邦邦的馒头。 “不”唐英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手指指向周彤,眼中尽是不甘。周彤被行歌撞开,身体撞在柱子上也是有些发麻。看见唐英的样子,眼中尽是嘲讽和愤怒。 唐英终究是一动不动,死的不能再死了。周彤艰难走到侍墨身边,发现侍墨已是逝去,周彤心中一酸,右手缓缓将他双眼合上。 做完一切,连忙来到行歌身边。此时行歌已是全身僵硬,仅存一丝意识,见到周彤走到身前,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道:“还好,你还活着。” 周彤脸色微红,呸了一声。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草还丹。她看着行歌定了定神,终究还是决定给他服下。然而行歌全身已经僵硬,周彤使尽办法也无法让行歌吞下。 周彤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然而方才转过身来,脑中便想起行歌仗剑挺身而出的样子,那最后一句话,好似魔咒一般围绕在她的耳边。她鬼使神差的转过脸去,月光下行歌依旧是微带笑意,好似定格住了一般。 周彤不禁心慌意乱起来,最终暗骂一句,轻轻附下身来,一点点接近行歌。 行歌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感到自己好像被某人喂了一些东西,只是嘴唇上传来的触感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然而紧接着行歌便感觉到全身如同火烧般难受起来,原本被禁锢住的身躯,好似在这股火焰下,渐渐的活动开来,只是真的好难受。 就在行歌觉得自己要炸了的时候,一股血腥的液体,流入他的喉咙。行歌不喜欢这种味道,然而液体流过之处,行歌只觉得好似凉爽了不少,只是那液体稍纵即逝。行歌着急之下,一口咬上前去,好似有人惊叫了一声,可行歌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又尝到了那股血腥的味道,直到他不再难受为止。最后行歌觉得脸上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自己挠了一下便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现实中周彤捂着胳膊,脸色发白,看着自己细嫩皮肤上那狰狞的伤口,和一排整齐的牙印,周彤对眼前人突然说不出的厌恶与气愤。 这时行歌突然动了一下,转过头去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在睡觉。周彤心中更是愤怒,起身踉跄一下险些晕倒,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些药散,敷在伤口处,正准备撕下一块衣布包扎一下,却看见行歌胸口露出一物,周彤心中一动取出来原来是块手帕,周彤看了一眼上面的绣的图案,随即更是怒火中烧,狠狠踢了行歌一脚。 周彤包扎完毕,缓步走向雪银剑,提起长剑走回行歌身旁,就要杀掉这个让她气愤的男人,然而不知为何,看见行歌那一脸微笑的样子,手中长剑居然怎么也刺不下。纠结之下,周彤突然又是一晕,只好丢掉长剑,服下一物,缓缓倒在一旁睡去。 日上三竿,一阵嘶鸣声吵醒了周彤,也吵醒了行歌。周彤服下丹药后觉得清醒了不少,但依旧有些眩晕,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腰上好似被人禁锢住了,她心中一颤缓缓转过身去,刚好和行歌四目相对,而行歌的手正好抱住她。 又是一声尖叫,行歌连忙起身。脸色涨红的他,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周彤羞怒之下抓起身边的雪银剑,就朝行歌刺去。行歌慌忙躲避,周彤大怒道:“我......我杀了你这轻薄的浪荡子。” 两人也不顾地上的尸体,就在庙中打闹开来。周彤武学修为远不如行歌,连番刺下,都伤不到行歌。然而行歌越是躲避,周彤越是愤怒,忽然周彤身形一晃,就要倒下,行歌两忙扶住周彤。周彤左手猛然抓住行歌衣领,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出来,然而此刻她提着剑的手再无力气刺下,却又不肯放弃,就是愤怒的瞪着行歌。 行歌无奈,微微一笑道:“等周姑娘好了,在下一定不再躲避任你刺个够可好。” 周彤握住剑的手这才缓缓松开,目光瞥过行歌胸膛,脸色微红左手也是松下。行歌暗自吐了一口气,若是周彤执意和他纠缠下去,他还真不知怎么办是好。 他将周彤扶在倒塌的神像前,对着周彤说道:“我去找些水来,你且稍等。” 周彤说道:“把剑递给我,你若是跑了,这把雪脉银铁打造的宝剑就别想要了。” 行歌微微一笑,将剑恭敬的递到周彤面前,周彤右手接过剑柄,嘴角一翘忽然横在行歌项下。行歌头皮发麻,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美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彤道:“卫兄,昨晚我救了你,你却轻薄于我,你这浪荡小子你说我怎么杀了你才好。” 行歌双手举起,陪笑道:“行歌感谢周姑娘救命之恩,轻薄之事纯属误会。只是待姑娘伤好后,在随意处置可好。” 周彤笑道:“你是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斗得过你,除非…….” “除非如何?” 周彤笑道:“除非你发誓,待我伤好之后,今后所有的事,你都要听我的。” 行歌脸色一苦,却是不想答应,周彤手中的剑又是动了动,行歌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是不违背伦理纲常,有违道义的事我都听你的便是。” 周彤笑道:“如此最好,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只要我在大宋一天,你就必须听我的。” 行歌心中一动,点点头。周彤道:“你且发誓。”行歌右手指天,说道:“我卫行歌在此立誓,凡是周姑娘所言,不为伦理纲常,不违背道义的事,我一定誓死完成。” 周彤嘴角一勾,将长剑抛下说道:“好,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那第一件事,你现在马上把我背到外面,再给我找点吃的过来。” 行歌无奈的拾起长剑,背上周彤,把她放在庙外的一块青石上,自己前去后院在马背上拿过一些干粮和水袋,走回来,递到周彤面前。周彤连忙接过水袋喝了几口,又吃了些东西,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明显是饿坏了。 行歌不禁说道:“慢点。” 周彤脸色一红,羞怒道:“去把侍墨的尸体安葬了。” 卫行歌脸色一暗,露出些许悲伤,周彤也不禁停下来,默然不语。行歌走进庙中,用长剑挖出两个坑来,将侍墨及唐英的尸首埋葬。 周彤怒道:“卫行歌你忘记昨晚的伤了?我命令你把这唐门的人丢在一边。” 行歌微微一叹道:“此事有违道义,我可以不听。” 周彤气结,别过头去默默吃着糕点。 突然行歌问道:“周姑娘,你可是辽国的公主?” 第三十八章辽国公主(下) 周彤正准备将一块带着干果的糕点塞进嘴里,闻言却是微微一颤,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发现行歌正坐在石上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神好似井水一般波澜不惊,方才弄乱的衣裳则依旧邋耸着挂在身上,那柄长剑已是被他擦拭干净靠在一边,如此倒也别有一番气质。 周彤喉咙微动,将嘴中的食物咽下,轻声说道:“你都听到了?” 行歌点点头,周彤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已经听到了,那我承认便是。本公主名叫耶律楚彤,正是大辽的长公主。” 行歌眉毛一颤,即便心中已有准备,但听到周彤亲自承认,依然有些惊讶。 周彤放下糕点,跳下青石,缓步走到行歌身前。行歌刚要说话,周彤突然俯身靠近行歌。两人四目相对,周彤喷吐得气息在行歌鼻尖环绕,弄得他有些心痒难耐。周彤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你准备怎么对付我?要杀了我吗,卫兄?” 行歌没想到周彤会突然如此,对他而言周彤是不是大辽的公主与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方才一问也只是好奇罢了。行歌苦笑一声,避开周彤审视的目光道:“周兄,不,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你是大辽公主之后就一定会…….对付你?” 周彤抬起右手,露出她那洁白的手指,突然做了行歌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只见她捏住行歌的下巴,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的脸转了过来,目光直视他的双眸说道:“有太多的的理由了,不是吗?比如为民除害,又或者是解除先前的誓言,又或者是其他各种各样的理由。嗯?” 行歌双手撑住身下的石头,下巴被她握在手里,又是四目相对,两人身上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让他内心不禁怦怦乱跳,而周彤心中也不比行歌平静。 行歌自然能想象到周彤此刻内心的慌张与焦虑,于是强忍着想将她推开的冲动,看着周彤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公主殿下,你不必担心,在下虽然不算是正人君子,但也是言出必行。至于你说的那些理由,在下都没有丝毫兴趣。何况你也没有做危害大宋子民的事不是吗?” 周彤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说道:“可是如果我说我来此,就是为了推翻宋庭,就是要将宋土弄得天下大乱呢?” 行歌从周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认真,下巴一动脱离周彤手掌的掌控,说道:“若是如此,我只好阻止你。” 周彤笑道:“如果你阻止不了呢?” 行歌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周彤道:“我是说如果。” 行歌知道自己无法在躲避这个问题,于是居然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随即看着周彤说道:“不得已,那我会杀了你。”周彤心中莫名一痛,贴在行歌胸膛的手微微一颤,然而行歌接着说道:“不过若是那样的话,我报仇之后,一定会到你的坟前自杀而死。” 周彤展颜一笑说道:“那在别人眼中,你我可不是要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行歌见她打趣自己,知道她已是相信了自己,于是微微推开周彤,挺直了上身说道:“公主殿下你误会了,在下已有婚约在身,自杀只不过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周彤脸上笑容一僵,刚离开行歌胸膛一寸的手中立刻显现出一柄短刃,在行歌身上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行歌吃痛,捂着胸口大叫一声,周彤则是趁势跳远,冷着脸说道:“下次你要是…….要是再想杀了我,我就把你这个浪荡子亲手杀了。”说完,也不知是羞是气,转过身坐回了原本的青石上。 行歌一脸无辜,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个人为何突然就变脸了,想起方才两人的姿势,心中又不禁显现出一阵后怕,暗思道:“方才若是我惹怒了她,岂不是要被她捅了个透心凉,一身臭脾气,还是玲儿好,懂得体贴人。” 虽然想到此处,但行歌也不敢和她发作,好在伤口不深,只是微微见血罢了。行歌正准备包扎一番,突然心中一动,顾不得伤势,连忙在衣服中翻找起来。 周彤在一旁见他脸上慌张之意渐浓,不禁问道:“喂,你在找什么?” 行歌对她方才的行为依然有些生气,并不准备回答。周彤忽然想起来自己手臂上那块手帕,心中了然,于是将衣裳卷起,对着行歌说道:“卫公子是不是在找这个?” 行歌抬头看见手帕,脸色一怒,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周彤手臂道:“你怎能偷别人的东西?快还给我。” 周彤手臂吃痛,看着行歌发怒,心中也不禁浮现一股莫名的味道。挣开行歌,一把将手帕解下,两手一撕那手帕便化作两半。随即周彤朝着地上一丢说道:“什么好东西,给你就给你。” 行歌怔怔的看着化作两半的手帕,心中浮现起巧玲送给自己手帕时的样子,心中一酸。双手捡起手帕,看着刚好化作两份的鸳鸯,抬头盯着周彤,无名怒火浮现。一把便又抓住了周彤手臂。 周彤被行歌怒气冲冲的样子也是吓坏了,眼泪立刻就要涌出来,挣扎道:“卫….卫行歌你这浪荡子,快松手。” 行歌刚想说话,忽然看见周彤手臂上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原本烈焰滔天的气势,立马蔫了下来。 周彤心思何其灵敏,马上发现了其中原因。于是故意将右臂伸到行歌面前说道:“卫行歌你轻薄我,反正被你咬过一次,那你咬死我好了。” 行歌面露尴尬之色,不知如何回答。周彤见状立马夺过行歌手中残存的手帕,双手齐动将其撕成碎片,不仅如此还有恃无恐的看着行歌。 行歌脸色一黑,心中真真是气得要死,俯身捡起撕碎的手帕,就将收好,转头坐回原来的地方,处理起伤口来。 周彤看他堂而皇之的露出坚硬的胸膛脸色一红,不禁啐道:“你这浪荡子,真是不害臊。” 转过脸不去看他,只是余光还时不时的瞥过去。 行歌笑道:“既然公主殿下说我是浪荡子,那我就是好了,反正先前在庙里我也搂过某人的腰肢,手感真是不错。” 周彤身为公主,虽然暗慕的人不少,但何曾被人这般调戏过,但辽国民风彪悍,周彤闻言心中羞怒更甚,知道他这是故意气自己,反倒是只见转过脸来,直视行歌。 如此以来,行歌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连忙处理好伤口,穿好衣裳。 周彤这才一脸挑衅的转过头,吃起糕点来。 过了一会,周彤好似吃饱了,擦擦嘴说道:“卫行歌,你要不要吃点?” 行歌看着周彤手中仅剩的一块糕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转身走到马身旁,又拿出一些糕点道:“公主殿下,你若是没吃饱,这里还有。” 周彤气结,将手中糕点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道:“没良心的,踩死你,踩死你。” 卫行歌装作没听见,自顾吃了起来,不过耳朵却有些发烫。 过了一会行歌看见周彤依旧是一脸闷气,心中无奈,想了想突然问道:“昨日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周彤给了行歌一个白眼,笑嘻嘻的说道:“昨晚我们进去的时候,开始也没注意到,只是坐下时,地上尚有些温度,而且还有些糕点的碎屑。所以明显是有人在,只不过当时侍墨不好揭穿罢了。” 听周彤说来,行歌点点头却是想明白了自己疏忽的地方。 周彤看着行歌突然问道:“陆孟书怎么会收了你这么笨的弟子,真是丢他老人家的脸。” 行歌闻言一怔,不知自己怎么就被看穿了来历,但看见周彤那眼角划过的一丝笑意心知自己上当了。干脆说道:“你是怎么猜到我身份的?” 周彤狡笑道:“我也只是猜测,但现在却是肯定了。陆师在我大辽广开讲堂,大辽几乎无人不识,自他走后,我关注一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行歌一想也是,只是全然没注意到周彤转移了话题。 周彤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突然问道:“卫行歌,陆师他…..现在还可好?” 行歌一听脸上自然流露出一股悲意,周彤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行歌说道:“师尊他已经辞世了。” 一股悲伤之感从身上周彤身上浮现出来,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周彤才问道:“陆师生前可有留给我的遗言。” 陆孟书死前的遗言多是关于行歌,周彤如此发问却是让行歌为难起来,周彤见状两眼一蹬说道:“卫公子别忘了你发的誓言。” 行歌无奈只好说道:“师尊说他不悔。” “不悔……不悔吗?…….”。周彤愣住了一般,喃喃自语。 行歌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愿再想这件事,只是周彤的眼角却是默默划过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滴落。 第三十九章一路相随(上) 休息了一上午,两人都回复了些元气。行歌亲自动手,就近打了两只野味,作为午膳用了。周彤对于行歌烤出来的野味,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只是嘴上却很诚实。 随后行歌想起和林贤知的约定,准备前往柴氏府上汇合,只是不知如何安顿周彤,于是问道:“公主殿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此地,不过在下先前发过的誓却是不会反悔。” 周彤起身说道:“不要称我公主殿下,蛮奇怪的,你就叫我楚彤好了,在别人面前就叫我楚姑娘。” 行歌耳朵一烫,觉得有些暧昧,但想起先前誓言只好说道:“楚姑娘” “嗯?” “楚彤,你要到何处,我先护送你前往便是。” 耶律楚彤笑道:“卫公子你这么急着赶我走,莫非是要去幽会你那未婚妻?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是谁能令我们卫公子一直念念不忘。” 卫行歌露出一脸无奈苦笑道:“楚彤莫要打趣在下,在下确实是和别人有约,要到岳州柴氏府上,祝贺柴氏公子的弱冠之礼。” 楚彤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也是微微笑了起来,心中一动问道:“那你那未婚妻是如何认识的。” 行歌便将父母做媒之事说了,周彤眉毛微皱,心中有些不快,便说道:“呸,浪荡子,你将我送到岳州城就可以了。” 行歌眉毛微微一皱,不知她为何要到岳州,但也只好答应。 只是只有一匹马,却是让行歌犯了难,周彤微微一笑径直坐上马背说道:“卫公子莫要让别人误会,要是被你那未婚妻知道就不好了,所以你就委屈一下牵着马走吧。” 行歌摇摇头,对着周彤的小心思视而不见,牵过马便动身前往岳州,如此一来行程便是慢了下来,行歌决定到了前面镇上还是要再买匹马才是。 两人一路前行,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来到一处小镇,行歌寻得一处客栈准备落脚歇息。 行歌与楚彤一同入店,小二正在招呼客人,见两人进来立马笑道:“两位客官是要打尖吧,请稍等,这就给两位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 行歌连忙道:“来两间上房,另外来点饭菜送到房里。” 小二闻言露出一股为难之色道:“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刚好只剩一间房了,而且本镇就小店这一家客栈,我看二位良才女貌,要不就将就一下?” 行歌脸上浮现为难之色心中想到:“若是入住岂不是要占了楚姑娘的便宜,若是不住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楚彤在一旁听见,脸上也是浮现一抹羞色,心中也不知该是喜是悲。 行歌思考一会,果断道:“既是如此便来一间上号房间,你送这位姑娘进去。”转过头又对楚彤道:“楚姑娘,即是如此你便在这歇息,待我独自寻得一处再说。” 小二道:“好嘞,这位姑娘你这边请。” 楚彤闻言,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失落,冷哼一声,便跟随小二而去,然而刚走两步,心中已是将行歌骂了千万遍。 行歌坐在桌子旁,正准备饱餐一顿再说,突然听见楚彤站在房门前说道:“卫行歌,你是不是想丢下我独自逃走?” 行歌说道:“当然不会,在下已经发了誓,自然不会食言。姑娘就算信不过我,也要信得过师尊才是。” 楚彤道:“我当然信得过陆师教授出来的徒弟,既是如此你上来,睡在地上便好。” 行歌一愣,耳朵有些微烫。楚彤咳嗽一声,强作镇定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必须有人在一旁伺候才行,不然明日起不来,误了行程可不怨我。” 两人走了半天也不过才行了十里,行歌真是怕耽误行程,心中暗想楚彤也不会如何,于是说道:“即是如此,在下就感谢楚姑娘的信任了。” 耶律楚彤闻言一笑快步走进房间,行歌也是走了上来。小二笑脸相迎,行歌丢了一锭银子给他说道:“拿一床被褥,然后再挑些上好的吃食送来。” 小二道了声谢,看着走进去的行歌心中暗道两人故作矜持,手中银子在嘴里咬了一下,欢天喜地的便去准备了。 走进房间,行歌这才发现所谓的上房不过一丈见方。而周彤正坐在床上,偷偷看着行歌,见行歌看过来,又是转过头去。 耶律楚彤说道:“你就在那就行,不许再过来了,浪荡子。” 行歌心中无奈不知道自己又如何成浪荡子,但当下也不好计较,于是搬过一张椅子走到窗边坐下。 两人都是默默无言,耶律楚彤觉得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便问道:“卫行歌你是如何成为陆师的弟子的?” 行歌听见楚彤发问,回想起自己拜师时的模样,慢慢说道:“当时师尊来到我家府上,母亲有意撮合,便故意让师尊考校我的学问………” 夜色初上,烛光下耶律楚彤静静的听行歌说起自己和陆孟书的故事,讲道窘迫处,时不时的便发出一些笑声,然而提到林娘子时,行歌顿觉身上一寒,果然发现楚彤一脸诡异的笑容,于是连忙跳过…….. “师尊收了玲儿做义女,于是便和我父母说媒,我们两人一起交换了信物……..”说到这行歌不再言语,刚巧小二端着一碟子菜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抱着一套被褥进来。 小二道:“两位客官久等了,这些都是小店的招牌菜了,被褥我也给您拿来了,有事您再吩咐。” 行歌接过被褥点点头,小二便笑着离开了,临走时还将房门轻轻带上。 周彤走到窗户旁,看见六盘精致的小菜以及一大碗白粥,对此也是觉无奈,尝了一口问道:“那后来呢?你那未婚妻怎么会和你分开?” 行歌正在铺被褥,闻言脸上露出一些伤感之色,说道:“后来,武功郡王身死,父亲含冤受屈,只有我、师尊和巧玲等人逃了出来,后来由于一些原因便失散了……..” 耶律楚彤听到两人失散,看着一脸不悦的行歌问道:“那你一定很恨宋主吧” 行歌脸上露出一股凶煞之意,让楚彤心中一惊,手中握着的筷子不自觉的停下。行歌冷冷的说道:“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向赵氏讨回来。” 楚彤看着行歌一脸的悲伤愤怒,心中不知为何竟然生起一股心痛之感,她不动声色继续吃着东西说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和我回到大辽,我可以让陛下封你为将军,让你亲手手刃赵氏的狗皇帝可好。” 行歌苦笑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楚彤自嘲一下说道:“那可惜了,原本还想为我大辽争取一位人才呢。” 行歌耸耸肩,走到桌子前,看着大快朵颐的耶律楚彤,耶律楚彤脸色一红说道:“我吃好了,你吃吧。” 行歌也不在乎楚彤是否真的吃饱了,便吃了起来。 耶律楚彤走到床前,将身上的毛皮披风脱下,也不解衣,直接躺上床,面朝里面而卧。 行歌这边很快吃好了,便将餐盘端了出去,叫来小二收拾了。关好窗户,又点上火炉,丝丝暖意透露出来。 见楚彤已经合衣而睡,自己也是解下外套,准备睡下,然而辗转反侧,行歌却是如何也睡不下。正准备起身,听见楚彤说道:“卫行歌,你不睡觉做什么呢?” 行歌转头看去,看见楚彤正在看着自己,行歌也是大感尴尬,突然透过窗户纸行歌看见外面的满月,于是灵机一动说道:“啊,楚姑娘你看今晚乃是望月之时,这等夜色不好好欣赏一番实在是可惜了。”行歌心中正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时,那知楚彤脸色却是一变问道:“望月?那今日岂不是十五。” 行歌点点头,周彤神色慌张连忙起身,在自身身上翻找起来。然而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楚彤脸色越来越惨白。行歌也是发现了一丝不对,连忙问道:“楚姑娘你在找什么?” 楚彤着急的说道:“丹药,烈火丹。”然而翻遍了行囊也没寻到楚彤想要的烈火丹,楚彤终于失望,颓然道:“一定是打斗时不小心丢了。” 行歌正不知楚彤为何如此着急,突然楚彤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行歌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楚彤,娇躯入怀没有行歌想象中的温软,反而是一股刺骨的寒冷。 “好冷、好冷,抱紧我……..”楚彤打着寒蝉,不断重复这些话语。 行歌面色一变,取来火炉放在一边,盘膝而坐为楚彤输送起真气,然而真气入体,行歌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真气反侵到自己体内,行歌连忙收功,驱散寒意。 楚彤倒在一旁说道:“没用的,我是天阴之体,每到望月之际便会有寒毒侵体。只有烈火丹可以缓解我的痛苦。” 行歌一阵头大,只能再次抱紧楚彤,然而楚彤丝毫没有好转迹象,反而呼吸越来越微弱,行歌大急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草还丹,连忙取出准备给周彤服下。周彤残存的意识看见,却是一把将草还丹推出,行歌不解,楚彤道:“不…..不行,我弟弟没了草还丹就……” 行歌心中微怒,紧急关头哪里顾得上许多,就要将草还丹给楚彤喂下,然而楚彤死死闭着嘴,不肯服下。 行歌无奈,只好抱着楚彤裹好被褥。万般尝试行歌终究打不开楚彤的嘴,就在行歌苦恼之时,行歌忽然感到一双冰冷的双手伸进自己的身躯,冰冷的寒意让行歌也是一颤。 行歌看向楚彤,只见她眼中尽是乞求之色。 “救……救我。” 行歌脸上又赤又怒,天人交战之后,终于伸手褪去两人身上衣物,将楚彤拥入怀中。 第四十章一路相随(中) 两人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一动不动。 行歌并非正人君子,然而也绝非耶律楚彤所说的浪荡子,如今之计实在情非得已,行歌只能心中默想楚彤醒后不要杀了他才好。 楚彤此刻便如同一块冰块一样,让行歌心中生不出任何非分之想,而他身上散发的热量渐渐产生了作用,行歌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渐渐匀称,胸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行歌渐渐感到怀中人开始不安分起来,行歌面色发烫,折腾了许久才缓缓睡下。 夜很快便过去,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楚彤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以及自己身上那一双温热的大手,楚彤瞬间红了双脸。仔细觉察之下,自己身上只剩下件贴身的亵衣。深吸了一口气,楚彤缓缓起身将一件外衣简单的披在身上,左手拿起雪银剑便抵在了行歌项下。 行歌感受到脖子上的触感,心中一叹,暗想道:“怎么又是这一招。”方才楚彤起身时,他便已经醒了,只是心中有愧不敢起来,如今更是如此。那知楚彤‘嗤’了一声说道:“陆师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卫行歌如今你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 楚彤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行歌,只是起身之时,那瞬间用力的手掌却是暴露了他醒来的事实。行歌也不知为何刚才竟然有一丝留恋的感觉,如今被揭穿,索性张开眼睛,看着楚彤。 楚彤见他露出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手中长剑立刻一动,一滴鲜血便流了下来。汗毛炸立,行歌立刻收敛好神情,从她的眼神中,行歌知道自己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不然她手中的长剑定然要刺下。 只是卫行歌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半披半露的楚彤,行歌耳朵又不由自主的发烫,嘴唇动了动神不知鬼不觉的说道:“你好美。” 楚彤已经准备好了面对所有她能想象到的理由,却没想到是这一句。脸色微红,左手向后移动,就要刺出。 行歌闭上了双眼,心中叹道:“罢了确是我对不起她,若能让她消气,即便被她一剑刺死我也心甘情愿。” 然而行歌想象中的的画面没有出现,只觉得身上被砸了一下,睁开双眼便对上了楚彤的一双充满羞涩、气愤、失落的双眸。那眼睛中蕴含的各种情绪,最终只化作了一道深深的哀怨。 楚彤没有再说什么,翻开被褥,躺在了床上。行歌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同样的孤独悲凉之感。行歌摇摇头,赶紧起身穿好衣服。 尴尬之际,只好说道:“我出去拿些饭菜上来。”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楚彤沉默无言,只是眼角却划过一滴泪水。 行歌到了楼下终究是送了一口气。小二看见行歌,笑着跑了过来说道:“客官早安,昨晚睡得可好?” 行歌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搭话抛过一枚银子说道:“店家,你去给我到镇子上选一些上好的小吃送过来。” 小二满心欢喜的接过银两回道:“得嘞,客官你稍等我这就去。” 行歌坐在楼下桌子上,点了些小菜和白粥,思绪再三终究还是端了上去。放下菜碟,行歌说道:“楚…….楚姑娘,起来用些早膳吧。” 楚彤一动不动,行歌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放下饭菜,走了出去。 行歌下楼用了些早点,又去给那匹马儿填了些草料,那匹黄骠马大口的咀嚼着草料,胃口很好。行歌笑骂道:“你这畜生倒是好口福,现在小弟我却是不知如何自处了。” 那马儿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嘶鸣了一声算是回应,行歌笑了一声,转身回到殿中。 刚到殿中小二两手便提着打包的东西赶了进来,看见行歌立马笑道:“客官小镇有名的小吃都在这了,再远小的就无能为力了。” 行歌点点头接过东西,这两日相处,行歌也是摸清楚了楚彤的一丝爱好。对着小二道了一声谢,便准备回到房中。小二又是客套了几句,转身做事去了。 回到房中行歌故意将两大包糕点用力一放,发出的声响自然惊动了楚彤。楚彤心中暗骂,不为所动。行歌揭开包裹,丝丝香气透露了出来,楚彤闻见肚子不争气的抗议起来。 行歌见楚彤不为所动,本想再刺激刺激她一下,但最终没有狠下心,铺开一块油纸拿出几块样式精巧的点心,走到楚彤床前说道:“楚姑娘,你要是怨恨小子,小子任打任罚绝无怨言,只是饿坏了你的千金之躯就不好了。” 楚彤翻身坐起,看着一脸讨好的行歌心中说不出的怒气,只是糕点确实可口不已,食欲大开的楚彤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喂我吃东西。” 行歌一怔,看着楚彤一脸傲娇之色,无奈只好拿起喂到她嘴边。楚彤这才开心的吃了起来。 “我要吃那一块” 行歌连忙拿起。 “不好吃,去重新给我拿些来。” 行歌又连忙走过去拿了些糕点,奉到楚彤身前。 “咳咳咳,水” 行歌又赶紧去取水。 看着行歌如此听话,楚彤心中终究是好了一些。 …….. 用完早膳,楚彤依旧是躺在床上,行歌心中有愧,也不敢逼迫她起身,每当想要出去走走,别会被她那利箭一般的目光逼回去,行歌只好叹叹气坐在窗户前。每当行歌想要说些什么,总会想起昨晚在一起的时刻,耳朵一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楚彤又何尝不是如此。于是沉默在两人中弥漫开来。 中午行歌终于借口午膳出去走了几步,随即回来伺候楚彤用膳。 楚彤吃完午饭后,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但依旧不肯下床,行歌也只好随她。 最终或许是忍受不了尴尬,楚彤开口道:“卫行歌,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到宋国来。” 行歌见她打破沉默,也是露出些许好奇连忙说道:“在下愿闻其详。” 楚彤心中呸了一口,心中责怪他不肯言语,于是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我父皇是谁?” 行歌心中一动,‘父皇’二字自然是不能旁人随意动用的,因此也是猜到了说道:“可是辽皇耶律贤?” 楚彤没有责怪他直呼自己父皇的名讳,接着说道:“上次征战,你父亲卫满和陆师在满城击败我父皇的军队,父皇已是有意撤军,只是不成想到当晚父皇居然被贼子刺杀。” 行歌心中一惊,想起截杀自己和陆孟书的黑衣人所说的话。 楚彤道:“辽国上下都以为这此刺杀是陆师授意别人做的,可我跟随陆师学习许久,他随不肯收我为徒,但我对他的秉性脾气还是知道的。我知道此事定有隐情,我向当今母后奏明此事,却是被呵斥了一番。” 行歌怔住了,原本行歌就对楚彤与陆孟书的关系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耶律楚彤居然会如此相信他,于是正色说道:“你是对的,师尊说过,那不是他授意做的。” 楚彤展颜一笑道:“我一直相信陆师。只是刺杀我父皇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而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却都离我而去,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查出真相,为我父皇报仇。于是我便来到宋国,一方面也是为了我弟弟寻找草还丹,一方面也是想亲口询问陆师,找出真凶。” 说到此处,行歌又从她身上感觉到了那股深深的孤独之感。他能想象到一个女孩子为了一股信念,便不顾危险来到敌国的勇气,他可以明确感受到楚彤身上散发的那股执着与真诚。看着她孤寂的身影,行歌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中忽然一痛。 行歌想上前抚摸她的后背,安慰她一下,只是最终他只是动了动手说道:“好,我帮你。” 楚彤看着他微微一笑,便又躺了下去。行歌并没有去打扰楚彤,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尽是如何洗清自己父亲和师傅的冤屈。回溯起自己的经历,行歌只觉得有一张细密的大网将自己笼罩,心中寒意渐起。 忽然行歌心中一动暗思道:“听闻辽主只有一位皇子,楚彤既是公主,那他的弟弟岂不是当今的辽皇?”想通此处,行歌终于明白昨日她为何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肯将草还丹服下。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些莫名的味道。 很快又到了晚间,用过晚膳后,行歌向小二多要了两个火炉来,放在屋子中。为了防止迷了碳,行歌特意用手指在窗户上戳了几个洞。 做好一切,行歌便解衣睡下。月亮初上,果然行歌听到了床上传来的阵阵战栗之音。行歌起身走过去,不顾楚彤的惊讶与挣扎,将她搂在了怀里,说道:“就让我再做一次浪荡子好了。” 楚彤闻言轻笑一下,不再挣扎,解开衣裳两人相拥而眠。 第四十一章一路护送(下) 清晨,耶律楚彤与卫行歌一同醒来。 楚彤笑骂道:“浪荡子。” 行歌大感尴尬,方要起身,突然被楚彤一把压在了身下,楚彤羞红了脸庞,而行歌发烫的耳根也暴露出他的紧张。 忽然楚彤解下床帘,一只手则在行歌的下巴上不断挑弄。行歌内心砰砰直跳,甚至能感受到因此发生的变化,显然楚彤也是感受到了,于是她俯身吻了上去。 房内一片旖旎,春色无限。 ……… 日上三竿,两人从客栈中走出,对视一眼,行歌身手拉住了楚彤的手,楚彤红着脸没有反抗。两人一起骑上马,那黄骠马好似还不能适应重量上的变化,嘶鸣了一声。行歌笑骂一句,两人一起纵马而行。 ------------------------------ 不似卫行歌的风光得意,林贤知此时却是有些芒背在刺,一路上刀鬼、剑魔相继出现,不断刺激林贤知。而他们那讽刺的眼神,大有深意的表情却是让林贤知越来越疑惑。 “三人成虎。”即便是林贤知再坚定,也不禁怀疑守正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就在林贤知纵马赶往柴氏府上时,突然面具人出现,拦住了林贤知。林贤知勒马停下,谨慎的看向眼前的人。 林贤知喝道:“阁下为何拦住我的路,莫非你也是魔教的人?” 面具男哧笑一声,揭开自己的面具,只见一个与自己有三分像的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一道横贯面部的伤痕,却让他显得无比狰狞。 林贤知大感怪异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具人幽幽道:“我们终于见面了,我的贤甥。” ……… ------------------------------ 守正望着眼前的坟墓,脸上划过一丝少有的悲伤,坟墓上干净如新,只是长满青苔的墓碑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一中年妇女从远处走来,望见守正惊喜的说道:“公子,您回来了。” 守正转过头,看着这位已经双鬓发白的女子说道:“莫姑娘,我早已不是你口中的公子,贫道道号守正。” 莫姑娘脸上划过一脸失落,但很快又笑道:“无论如何,你都是莫离的公子,小姐的…….” 莫离没有说完,已被守正打断。 守正道:“莫姑娘,你一直守在此处?” 莫离点点头道:“自从小公子被你带走后,莫离一直在此,只为偿还当年小姐的恩情。” 守正叹了一口气,捧起一把冻土,覆在坟上。远处一只大雁飞过发出一阵哀鸣。 过了一日,守正离开了此处,开始启程前往岳州,莫离看着渐行渐远的守正,眼角不经意间划过一滴泪水。 半日后,莫离正在淘洗野菜,一黑袍人来到莫离身前,黑袍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让莫离感到了阵阵寒意…… ------------------------------ 冬去春来,卫行歌与耶律楚彤两人慢悠悠朝岳州进发,终于在柴向荣弱冠之礼来临前一天到达了岳州。 一路上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一些话题,反倒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终于这份惬意在进入岳州城的一刻终结了。 两人坐在客栈里,楚彤吃着糕点,而卫行歌握着筷子的手却是一动未动。 突然楚彤道:“行歌,你想好做什么了吗?”行歌脸色一怔,与其说行歌想要做什么不如说行歌不想做什么。 行歌叹了一口气道:“彤儿你先在此住下,明日我前往柴氏之后再回来寻你。” 两人关系变了,行歌叫的方式也就变了,楚彤露出一丝笑意道:“那今日你要随我在岳州城好好游玩一番。” 行歌点点头道:“都依你。” 两人收拾好行李,安顿好黄骠马,便一同走出客栈。岳州虽然不大,然而亦是商旅往来之所,而且紧靠鄱阳湖,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欣赏着岳州城的美景,两人心中的顾虑也是少了几分。然而就在两人泛舟之时,行歌心中忽然一动。 楚彤问道:“行歌,怎么了?” 卫行歌摇摇头道:“没什么,是我多心了罢。” 楚彤眼中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光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就在距离两人百米的地方,一个人影一动快速没入人群之中。 天色渐晚,两人一同往客栈而回,就在路过一条小道时。突然有两名大汉手持利刃拦住了两人,行歌目光望向身后,只见又有两人围拢而来。 行歌道:“几位好大的胆子,莫非想做杀人抢劫的勾当?” 四人冷笑一下,不曾回答,只是目光却是一起看向了行歌身旁的楚彤。楚彤见状已是有些明了,方要说话,行歌拦住了他道:“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和彤儿什么关系,但今日想将彤儿带走,都必须问过我手中长剑。 几人哧笑一声,然而其中一人却是皱起了眉头,只见他一身素色衣衫,不过三十余岁的模样,似乎对行歌如此亲切的叫法有些不满。 楚彤第一次见到行歌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暖喝道:“放肆,你们想做什么,都给我滚开,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找你们。” 三人一愣,三人纷纷看向那素色衣衫之人。他皱皱眉说道:“我们的任务是请‘小姐’跟我们走,其他的不必理会。” 楚彤大怒,喝道:“萧云你放肆,难道你还想劫持本……我不成。” 那被称作萧云的人说道:“不敢,只是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小姐原谅。” 楚彤脸色一冷,刚想再度呵斥,行歌拦住了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然后说道:“我说了,今日有我在你们就不能强迫彤儿做她任何不想做的事。” 几人又是哧笑一声,行歌虽然比一般人多了些成熟之感,但在这些人眼中依旧是小孩子,其中一人道:“小子你有何本领,竟敢在我等面前大言不惭。” 另一人接着道:“想来他以为自己比得过‘武林公子’,又或者是神仙下凡吧。” 周围几人闻言都是一笑,丝毫没将行歌放在眼中。 萧云对于行歌左一个‘彤儿’右一个‘彤儿’有些不满,冷声说道:“都闭嘴。”几人纷纷停下,萧云接着说道:“既然小姐随在下走,那在下也只好动粗了。”又转向行歌对他说道:“小子,别以为有小姐护着你就可以平安无事,是男人就站出来。” 行歌冷笑一声,刚要动手,楚彤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眼神中露出一些恳求之色。行歌笑道:“放心,我会杀了他们。” 她自然不会在乎别人,她所在乎的自然是行歌的安危,心中不禁暗骂道:“真是一块木头。” 行歌轻轻放下楚彤的手,走向前对着几人道:“一起上吧。” 旁边一人原本对行歌独自出来还有些欣赏,闻言却是一怒喝道:“狂妄的小子,就让本大爷来教训教训你。” 行歌眉毛一皱,看着欺身而来的人一动不动,那人冷哼一声面色一狠,一拳直击行歌面门,楚彤在一旁不由惊呼了一声,然而行歌依旧不为所动,只在此人临近时,一把抓住了他袭来的拳头。 那人心中一惊,连忙推动内劲,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拳头依旧静静停在行歌身前一寸的地方。行歌对着楚彤扭头一笑,一脚踹出便将此人打倒在地。行歌此刻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自从服用了草还丹,他的内功修为一日千里,如今更是修成了第四层的《浩然正气诀》,因此在泛舟之时离着近百米距离便可觉察到有人窥探。 三人见行歌一瞬间便将对手击倒,心中都是震惊不已,特别是萧云,他本就是大辽武卫之一,萧寒的弟弟,虽然武功修为不及他,但依旧也不容小觑。 萧云深吸一口气,示意剩下两人一起动手。两人对视一眼,很快那份迟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萧云便朝行歌攻去。 行歌矗立一旁,丝毫不惧,手中雪银剑亮出,直奔萧云而去。在场四人中,行歌感到也只有萧云能对他造成一丝威胁,因此一出手便是绕指柔剑。萧云望着直刺而来的长剑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手中寒光一闪,一股恐怖的刀气直取行歌而去。 刀剑相交,锋利的刀气被行歌这古朴的一剑瞬间破去,而且剑锋更是在瞬间刺向萧云手臂上的‘曲池穴’,萧云一惊,连忙变招躲避,然而行歌的剑就如同弯曲的腾蛇一般不断地从各方袭来,让萧云狼狈不已。 数招之后,萧云已是难以招架,好在此时身后两人也是赶到。行歌微笑一下,一掌击出正中萧云刀身,将萧云震退三步,随即绕指柔剑便朝后方两人袭去,两人何曾见过如此多变诡异的剑法,两招之间便被行歌刺中手上的神门穴,兵器掉落丧失了战斗力。 萧云见几方不过数息之间便折损三人,瞬间大怒不已,然而此刻行歌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烦躁,因此也不顾剑法剑招,挥剑硬砍。 两人硬砍完全没有一丝高手的风范,数招之后,萧云被震的虎口开裂,露出丝丝鲜血。行歌收剑而立,看着半跪一旁的萧云冷哼一声,转身牵过楚彤的手便离开。 楚彤默不作声,跟在行歌身后,萧云刚想说话,却是被她瞪了一眼,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也知道自己难以成功,于是只能不甘心的望着两人离开。 第四十二章少年群雄(上) 耶律楚彤被卫行歌拉着手一路走回客栈,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楚彤脸上却是情不自禁的洋溢一丝喜悦。 晚间行歌与楚彤点了一桌子的菜,然而行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粗略动了几筷子。正在行歌为今天的事儿苦闷的时候,却见一双筷子伸到面前,楚彤放下筷子上的美食笑着说道:“卫大公子也要填饱了肚子才好继续生气不是,不然你肚子该要生你的气了。” 行歌展颜一笑也是被她逗乐了,夹起碗中的食物边吃边道:“楚姑娘就不想解释什么?” 楚彤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道:“卫大公子想让我解释什么?他们都是我的‘家仆’,是要把我这个‘私奔’的小姐‘抓’回去的,顺便要教训一下某个引诱人家的‘浪荡子’,只是他们学艺不精反被别人教训了。” 行歌见她一副调笑的口吻,脸色大感尴尬,说道:“只怪那四个家仆太愚蠢。” 楚彤笑着说道:“萧云武功不下于侍墨,也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在卫大公子眼中却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人,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行歌道:“萧云此人经验、见识都远超于我,只是大意轻敌,更是被我三两下激怒,故意舍己之长和我比拼内力,可不是愚不可及?” 楚彤眼睛一眨,露出一股狡黠之色道:“那你在他面前那般模样,都是为了故意激怒他而做的了?” 行歌汗毛一立,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连忙说道:“是也不是,也是想看看某位小姐的心意。” 楚彤冷哼一声,但又随即笑了起来,行歌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一路走来,他可是领会到楚彤的厉害了。 行歌用完晚膳,两人正准备回到楼上客栈之中,正在这时三人身着青衣,身背兵刃走进来说道:“店家来三间上好的客房,别耽误明日小爷去恭贺柴公子弱冠之礼。” 店家连忙出来说道:“三位客官真是赶巧,正好还有三间,这就安排着。” 行歌闻言心中一动,转过身来打量了三人一眼,心道:“看着三人打扮,倒也非是一般人物,何不去结交一下。” 行歌心中方有此意,却不知三人也是关注到了他,其中一人凝着眉头指着他说道:“兀那小子看什么看,赶紧滚开别脏了本少爷的眼。” 与他同来的一人双手一摆说道:“唉,二弟莫要如此,天下虽然蝇营狗苟之辈不少,但我等岂能和他一般见识。” 旁边一人附和道:“大哥说的是,二哥何必和他计较免得失了我们‘西川三雄’的身份。” 那人闻言笑道:“大哥教训的是,这种鼠辈小弟放过便是。” 行歌一怔,莫名被人嘲讽,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无名怒火,遥抱一拳说道:“原来是‘西川三雄’,在下有礼了。” 三人哧笑一声,也不回礼。行歌道:“三位好大的口气,只是在下与三位素未谋面,也未曾得罪三位,三位何故出声奚落。” 其中一份不耐烦道:“哼,你既然知道我‘西川三雄’的名号,就该早早滚开,还敢在此胡言乱语,找打。” 说完只见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筷,双手一摆,便朝行歌心口射去。行歌脸色一冷,两指伸出便将筷子夹住,微微用力那筷子便段成两截。 几人见状也是一惊,为首那人道:“好小子有两下子,报上名号。” 行歌刚要言语,楚彤出手轻摇了行歌的肩膀说道:“店家,哪来的三条狗熊,还不赶紧给赶出去。”原是她先前在一旁见三人侮辱行歌,心中早已是怒气冲天,因此故意反讥。 店家在一旁见双方对上,早就躲在一旁,心想看清楚形势再说,然而却被楚彤点了出来, 一脸苦笑着说道:“几位客观息怒,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三人听楚彤奚落自己,早已是怒火滔天,哪里听得进劝。老二朝着笑脸相迎的掌柜就是一掌说道:“滚开,哪里轮得到你在此说话。” 那掌柜捂着脸,吐出一口带血的牙,面忙躲到一边,然而心中已是对三人怨恨不已。行歌眉头又是一皱,身上已是浮现一股杀气。 正当三人中排行老二那人准备动手时,为首那人却是将他拦了下来,老二不解转脸看向他,只见为首那人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姑娘莫要动气,在下青城派熊青山,这两位分别是在下的师弟熊青松、熊青竹。我等乃是西川数一数二的英雄好汉,难逢敌手,因此江湖的朋友送了我们一个雅号叫‘西川三雄’,却是让姑娘见笑了。” 楚彤心中疑惑,几人都不知他是何意,熊青山接着道:“不过我等先前也是无心之言,绝无冒犯姑娘之意,在下给姑娘道歉了,在下一边真心可否请姑娘下来赏脸喝上几杯,聊表心意?”说完露出一双侵略目光在楚彤身上打量。熊青松、熊青竹仔细看去,也是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目光,心中瞬间明白了熊青山的意思。 楚彤身体一寒,行歌连忙挡在她的身前,楚彤从他后面探出一个脑袋骂道:“原来是三只绿油油的大狗熊,难怪脾气那么臭,店家还不赶紧把三只畜生赶出去。” 那掌柜的闻言,哪里敢出声,连忙一溜烟的跑掉了,客栈中原本还有几人在看热闹闻言也是躲了起来,生怕自己被卷进去。 楚彤‘呸’了一声骂道:“一群没骨气的东西。”转过头又对行歌道:“夫君,你听过这三只狗熊吗?” 行歌被楚彤一声‘夫君’叫的脸色一红,说道:“什么英雄、狗熊,反正都是畜生,别脏了夫人的眼。”三人脸色一黑,知道行歌这又将自己先前的语言骂了回来。 楚彤伏在行歌背上,咯咯直笑,显然也是对这声‘夫人’很受用。熊青山强忍着乱颤的脸皮,说道:“哪里的鼠辈,出门在外连名号都不敢报,这位小娘子跟着这银枪蜡头有什么好,不如从了我兄弟三人……” “住口。”行歌见三人轻薄楚彤,心中怒火一股脑的喷发出来,心中打定主意要教训教训三人。 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已是来到三人身前。三人大惊连忙躲避,然而行歌认准了先前出言轻薄那人,手中长剑在空中一弯,露出一道三尺剑气,一招便刺中熊青山小腹。然而行歌没有半分高兴,此剑却是半分也未曾透入,熊青山闷哼一声跳将开来。 “好胆”熊青松、熊青竹两人见状怒喝,纷纷持上兵刃朝行歌袭来。熊青松所用的乃是一双虎头铜锤,熊青竹所用的乃是一根玄铁大棒,两人一起动手,行歌翻身一闪,凭借身法轻而易举的躲过。然而只听得闷轰一声,地面却是震了起来,周围桌椅尽是碎裂。两人冷哼一声,持起武器再度袭来。行歌心中微惊暗思道:“难道这两人天生神力不成。”然而随即转念一想:“即便今日你三人是天神下凡,敢轻薄我夫人也要让你们留下命来。”因此行歌不敢硬接,躲闪之间手中雪银剑则是幻出千点雪花,从各种角度袭向两人周身大穴。两人眼花缭乱心中也是惊讶,手中武器不攻反守,在身前舞出一面铜墙,将行歌剑势逼在外面。 经过数次对战,行歌对于绕指柔剑愈发熟练,更是在对战中学会了余下数十路招法,更好在两人只守不攻,此刻倒也游刃有余,然而行歌心中却是暗暗担心起来。 然而熊青松、熊青竹两人此刻也是倍感压力,头上细密的汗水不断流下,只盼熊青山赶紧来救。 熊青山先前被剑气所伤,腹部剧痛,缓解之后正准备提剑攻上,去被行歌剑法惊到,眼见两人支撑不住,此刻才挥舞长剑,使出一招“青松迎客”与行歌长剑一接,连化出三般变化,才将行歌那诡异的剑法挡下,随即三人往后一跳,脱离战圈。 行歌心中暗恨三人先前调戏之语,因此对三人心中怒气不消,正准备再攻向三人,熊青山突然道:“慢”拦下两人。行歌闻言停下说道:“鼠辈,你想说什么?” 熊青山朝行歌抱拳一礼问道:“方才你用的可是武当派‘绕指柔剑’,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行歌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此人惧怕原因。楚彤在一旁听见眼睛一动,连忙说道:“你们连他都不知道,还敢自称英雄好汉,他可是当今的‘武林公子’响当当的高手。” 行歌闻言看了一眼楚彤,她虽然一脸骄傲之色,然而她眼神中那隐藏极深的担忧还是被行歌看了出来,于是立刻明白她是担心自己不敌三人,所以才故意如此。心中想到:“彤儿如此真心待我,今日我便是拼了命也要让三人血偿才行。” 熊青山三人闻言大惊,能被称作武林公子的当今不过两人而已,一位新晋的少林法慧和尚,一位则是武当的林贤知,而‘病公子’柴向荣也隐隐有武林公子之风,因此几人也是想过来见识一下,拉拢关系。于是连忙道:“原来是林公子和尊夫人,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实在是误会误会,看在我两派同属一门的份上,还请林公子高抬贵手。我等着就离开。” 第四十三章少年群雄(下) 行歌见几人将自己认成了林贤知,心中苦笑一下,正准备解释,右肩却是被一双玉手揽住,正是楚彤来到身边阻止了他的话道:“既然如此还不快滚,难道还想我夫君动手不成。” 熊青山脸色一松,连忙道:“是是是,嫂夫人说的是,我等着就离开。”随即示意两人一眼,两忙逃走了。 见三人远去,楚彤这才松开了行歌的手笑道:“夫君大人今日可是大展神威,小女子不胜欢喜。” 行歌心中一酸道:“彤儿你不必要如此,今日我已打算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他三人…….” 楚彤闻言连忙捂住他的嘴道:“你死了难道让我守活寡不成,没良心的家伙。”脸色微红,却是作势要哭出来,行歌连忙哄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楚彤噗嗤一声说道:“逗你玩呢,他们三人都不如你,只是仗着人多而已,你日后武功大进再找回来就是了,而且你不找赵氏报仇了吗?怎么能把性命浪费在此处。” 行歌一听,不禁露出羞愧之色,想道:“彤儿说得对,父母大仇未报,师尊冤屈未雪怎可就要轻舍性命。”看了楚彤一眼,发现她脸上那丝隐忧之色,转念又一想:“彤儿这是故意如此,好让我留着性命做大事,我绝不可让她为我担心至此。” 于是对着楚彤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夫人指教,行歌铭记在心。” 楚彤脸色一烫,呸了一声道:“胡说什么,谁…..谁是你夫人,你这轻薄的浪荡子,人家不理你了。” 行歌一怔,看着急忙跑上房间的楚彤,脸色一阵尴尬。店家这时偷偷溜了回来,见桌椅板凳碎了一地,连忙哭道:“天杀的,这是要我的命啊。” 行歌面露嘲讽之色,方才着店家跑的比谁都快,对此人人品行歌也是嗤之以鼻。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店家道:“算是赔给你损失了”。 掌柜的咬了一口银子,立刻转悲为喜,对着行歌夸了起来,满是赞美之语。行歌自然不会理他,自顾走上楼去。 回到房间,楚彤见他进来,轻哼一声又是低头看起《孟子》来,行歌摇摇头,叫小二打来水。两人洗漱一番,在洗脚时,行歌故意偷挠楚彤脚心,弄得她一阵求饶,事后两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打闹。 晚间两人一起睡下,行歌依旧是睡在地上,除了那日后两人从未僭越。而每当行歌想要出去时,又总会被楚彤各种理由留下。行歌也不曾拒绝,两人就在这样的一种关系中生活了几个月。 睡在地上,行歌回忆起今日一幕心中想到:“今日一战,若非是我武功不够,怎能放过三人,师尊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是至理之言。想来明日定有许多武林高手前来,我一定不能大意才是。” 思绪至此行歌翻过身来,却又是想起了萧云等人,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忧。辗转反侧正不知如何是好是,突然行歌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一双玉手攀上,一时间行歌心中所有忧愁散尽,只是心中砰砰直跳。 楚彤此时又何尝不是紧张万分,行歌深吸一口气,知晓定是自己先前举动让她觉察,因此想让自己放心。他转过身,微笑着道:“让彤儿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楚彤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暗呸了一句道:“谁…….谁担心你,我只是寒毒发作而已。” 行歌轻笑,也不多言就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 第二日一早,两人一同从客栈中走出,骑上黄骠马,两人便一同朝柴府而去。娇躯入怀,行歌想到起床时两人的对话。 行歌问道:“彤儿怎么改变主意要和我一起去了。” 楚彤笑道:“该见的都见过了,和你去一趟又如何?” 行歌轻笑一声,也担心楚彤安危,因此两人便一起出来。 柴府位于在岳州城东南角,听说柴氏府邸原不在此,只是因为‘病公子’无法修炼,这才搬了进来。 很快两人便到了柴氏门口,此时柴氏门口聚集了众多武林之士。行歌递了拜帖,相迎的小厮将拜帖手下,便请两人入府。如此可见这一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刚进府门行歌才突然想起自己没带贺礼,正大感尴尬之际,楚彤偷笑一声,将一个包好的盒子递给了前来相迎的下人。 那小人道:“感谢公子和尊夫人前来,请到偏堂休息片刻。” 行歌松了一口气,楚彤过行歌的手道:“有劳了” 小厮道:“不敢。” 行歌知道自己名声不显因此也不曾多言,此刻他只想待一会安定后,再去寻林贤知守正等人。 然而路过正殿时,行歌两人都是听到一阵争吵之声。 只听一人说道:“林公子,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在下给您赔罪了,只是昨日却是有一人使贵派剑法,自称是‘武林公子’这才让我等有此误会啊。” 行歌转头望去,正看见林贤知坐在大殿之上,除了‘西川三雄’等人,其余尚有不少人众。而坐在主座上的面带病色的那人想来就是‘病公子’柴向荣了。 林贤知此刻正是一脸疑惑看着堂中站立的三人,他一路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到了柴氏府上报了名号,又被这三人拦住,一阵纠缠之下,才知道有人冒充了自己名号。 病公子听了三人的话,转脸对林贤知道:“林少侠,原本此事应该按武林规矩解决,但我看三位朋友也不是故意的,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且熄尊火饶过三人可好。” 在座众人闻言都是点头称是,林贤知心中烦闷,这三人正好撞了上来,本想出出火,但闻言也不好拂了柴向荣的面子,于是说道:“柴兄客气,在下本就没有要为难三………” “就是他” 林贤知正和众人说话,熊青松突然出言打断,在座众人眉毛都是一皱。饶是病公子这般好脾气,也不禁脸色一僵。 熊青松却是没看到众人脸色,连忙走出就要拦住行歌。行歌在外面听见几人谈话,暗叫不妙本想闪身事后在向林贤知解释,却不想被抓了个正着。 但行歌对熊青松三人依旧是怒气微消,因此也不肯堕了威风于是嘲讽道:“哟,原来是西川…..对西川狗熊,想来阁下也是来拜会柴公子的吧。”楚彤闻言在一旁偷笑,丝毫不觉得事大。 熊青松闻言面色涨红喝道:“你这腌臜无赖,昨日居然敢冒充林公子欺骗我等,今日正主在这刚好了断。” 行歌听他说要了断,心中自然不惧。正要动手,突然有人说道:“住手。” 行歌转头看去,只见众人从大殿一同走出,而林贤知看见行歌却是露出一片喜色,连忙走过来道:“卫兄弟,可让大哥好找啊。” 行歌心中有愧,连忙行了一礼道:“小弟惭愧,让林大哥担心了。” 林贤知也是还了一礼,若是平时他自然是拉着行歌一番唠叨,但如今豪杰相聚,自是不能失了礼数。 林贤知笑道:“兄弟既来,为兄本想在门外等候,机缘巧合,却是被卷了进来,既然来了就随为兄一起入这大殿。” 行歌一脸惭愧,熊青松在一旁却是说道:“林公子,昨日就是此人冒充你的名号,今日武林众多朋友在却是要讲个明白。” 熊青山两人见状在一旁帮腔,这样一来更是吸引了无数武林人士。林贤知眉毛微皱,刚想说话,见此变故却也不好直接翻过去,于是一脸平静的道:“卫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行歌正苦笑一声,正准备将前因后果道出,熊青山不想林贤知居然和卫行歌认识,心中暗叫不好,生怕行歌抖搂出来昨日三人丑态,于是说道:“你还有何言可说,昨日你欺辱我等三人,今日定叫你好看。” 三人对视一眼,不顾群雄在场,便朝行歌出手。行歌心中大怒,和熊青松硬对一掌,震的他连退五步,众人轻咦一声。趁此机会行歌一把抱住楚彤跳将开来。 “住手”林贤知喝道。 熊青山闻声故作不知,连忙说道“好小子还敢伤人。” 此言恶毒之极,是要往他身上泼脏水。行歌心中如何不知,放下楚彤,也不搭话,持剑直取三人,心中打定主意要报昨日之仇。 如此正中三人下怀,三人各持武器在手,围住行歌进攻。铜锤震震,铁棒凌凌,行歌浑然不惧,手中长剑如雪花般飘落,又如疾风过境无孔不入,让三人也是一阵心惊。众人见状又是轻咦一声,在柴向荣一旁,其中一人手持浮尘身背长剑的青年道士说道:“确是武当剑法。” 众人闻言点点头,一人年轻和尚身披袈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青城派的朋友的武功已是得了,想必是得了青松掌门的真传了。” 一女身着素衣,做尼姑打扮,闻言双手合十也是回道:“法慧师兄所言极是,只是三人围攻一人,却让小女子不齿。” 众人都是嗤笑一声,一男子道:“明音法师果真心直口快,唐某佩服。” “唐鹏公子谬赞了”明音淡淡一回。 几人静静看着四人相斗都无出手之意,只是众人表面虽然平淡然而内心却泛起惊涛骇浪。 方才行歌与熊青松对了一掌,心中暗叹他也顾不过如此,因此主攻此人,此人大急,然而其余两人自知骑虎难下,也只好奋力抵抗。 林贤知见三人数此拂了自己,心中大怒,大喝一声:“住手。”手中长剑一闪加入战圈,三人不想林贤知如此,不敢对招连忙避开束手而立,露出一副警戒之态。 行歌心中一叹,暗忖一个好机会丢失了。 第四十四章真相大白 林贤知满腔怒火,本想好好教训三人,但三人心惧两人联手不敢接招,林贤知也不好再度出手,不禁怒喝道:“三位几次三番,刁难在下与我武当派的朋友,莫非真当在下是泥捏的不成。” 林贤知右脚一抬,向地面一跺,一股强大的内力释放开来四散而去。临近之人莫不脸色剧变,未及施法,顿时都被震的身形一颤,也顾不得许多双手连忙抓住周围之物,熊青松、熊青竹更是一下子瘫倒在地。 方才在正殿一起出来的人中,明音、唐鹏、青年道人双手挥动挡下内劲;法慧单手掐诀,僧袍咧咧作响。而一老者则突然现身,手持木拐挡在柴向荣身前。 这几人倒也未失了颜面,对视一眼却都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叹,纷纷暗忖不愧是各派掌门公认的武林公子。唐鹏更是面带酸涩心中想道:“这般功夫怕是本门的几位长老都是难以企及,我不知何时才能达到此高度……..” 行歌也不曾想林贤知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愧疚。转念一想又有些欣喜。“若但论内力,我倒是不弱于林大哥了。” 众人见林贤知发火,一时间都不敢言语,熊青山三人被林贤知震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颤抖着爬起来。 而护在柴向荣身前的老者见自家公子无事,这才放下拐杖,面带微怒刚要说话却被柴向荣拦下。 老者诧异道:“公子?” 柴向荣道:“郭老不必担心,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那郭老闻言面色渐缓,退到身后不再说话。 柴向荣向林贤知抱拳道:“林兄内力惊人,小弟佩服。” 林贤知面带歉意,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道:“柴兄谬赞,在下一时失态,惊扰到诸位朋友也是于心有愧,在此给诸位赔礼了。” 林贤知心中火气微散,见伤了众人颜面,知道自己举动失宜,也趁此机会道歉,众人心中会意,双手回礼,都是口称不必。 柴向荣又道:“今日在下成人之礼,承蒙诸位朋友错爱前来祝贺,小弟诚惶诚恐,今日之事想来也是有所误会,几位暂熄尊火,且随小弟进入大殿,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可好?” 熊青山等人巴不得此刻有人出来插手,见状连声说道:“柴公子说的是,我等愿听柴公子之言。” 林贤知心中无奈转头看向行歌,行歌说道:“谨听林大哥之言。” 林贤知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进去再说。” 柴向荣脸色一喜,作出相迎的动作道:“林兄大度,请。” 林贤知说道:“诸兄请。”却是未敢先入。 柴向荣又是对着围观的武林众人说道:“多谢诸位朋友抬爱,此间事了小弟一定一一前往道谢。”在场众人对于柴向荣礼贤下士也是心生好感,纷纷称赞。 法慧等人相互谦让一下便一同入内,场面很快稳定下来,众人心中感叹林贤知气量之余,也是对柴向荣的手段佩服不已。 楚彤先前被行歌抱离外圈,此刻快步走到行歌身旁,一把拉住行歌的手臂,跟随行歌一同进入正殿。行歌微笑道:“彤儿没事吧”。 楚彤道:“有卫大公子护着当然没事。” 林贤知早就注意到楚彤,见状问道:“贤弟这位姑娘是…….?”楚彤抢先说到:“林大哥有礼,小女是卫公子的妻子。”林贤知身形一顿连忙回礼,虽然心知这几句不伦不类,仍是面带惊讶道:“贤弟这可是真的,你何时已经娶亲?” 行歌被楚彤调戏一下也是满脸尴尬,此刻也不知如何解答,只好红着脸道:“林大哥其中缘由颇多,容小弟日后慢慢道来,不过彤儿确是小弟的红颜知己……..。” 行歌思考之余,觉得还是红颜知己比较适合。林贤知露出一脸大有深意的表情道:“卫贤弟不必多言,这弟妹我是认定了。”说完一脸笑意走了进去,行歌没想到林贤知也是打趣了一下自己,心中苦笑不已。楚彤闻言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行歌连忙跟上。 回到殿内,众人依次落座,林贤知坐在柴向荣左手第一位,行歌被楚彤拉着,紧跟林贤知而坐。林贤知见状也是会心一笑,法慧等人先前见识到了行歌的修为倒也不在意。熊青山等人则是自觉到了末位。 柴向荣说道:“林兄肯给小弟面子,小弟感激不尽,敢请林兄为我等介绍一下,这位朋友是何方高手。” 林贤知道:“柴兄客气,卫兄弟乃是我武当的朋友,在下却是不好代劳。” 柴向荣闻言起身,对着行歌一礼道:“在下真真失礼了,敢问朋友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行歌连忙起身回礼,楚彤则是待在位置上一动不动,默默吃着水果,行歌笑道:“柴公子客气,在下卫行歌,不过是一介莽夫,侥幸习得一些武艺,得林大哥及几位武当前辈抬爱罢了。” 柴向荣笑道:“卫兄弟未免太过谦让。” 林贤知见状起身道:“柴兄莫怪,我这兄弟饱读诗书却是多了些书生气。” 柴兄荣道:“哪敢,卫兄弟谦谦君子,在下真心佩服”。 行歌又是回了一礼,正欲坐下,林贤知对着行歌说道:“贤弟切莫坐下,如今在座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容我为你引荐一下。” 行歌道:“有劳大哥”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口称不敢。林贤知率先走到法慧身前道:“想来兄弟也是听过他的大名,这位便是少林法慧禅师,乃是少林寺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在佛法上颇有心得,为兄虽是虚长一岁,然而若论武学修养也是自愧不如。” 行歌心中一惊,知道这便是除了林贤知之外的另一位公认的武林公子,连忙见礼道:“行歌见过法慧师兄。” 法慧双手合十,微微一礼道:“阿弥陀佛,少侠不必多礼,贫僧乃是化外之人,先前林兄所言可当不得真。”三人闻言微微一笑。随后林贤知走到青年道人面前道:“这位是龙虎派上真掌门首徒,道号上玄下诚,曾一力逼退数百名山贼,护得一方安宁。” 行歌见礼道:“见过玄诚师兄,玄诚师兄一身正气凌然,救民于水火实在是我辈楷模。”玄诚面带喜色,也是回礼道:“无量天尊,卫少侠切莫多礼,在下刚从北方而来,对少侠惩奸除恶一事也是有所耳闻,在下也是佩服紧。”行歌不曾想到此人居然听说过自己,见其神色不像作伪,也是微笑回应。 明音、唐鹏一起上前,林贤知道:“这两位分别是普陀山灵境师太高徒明音师妹,以及唐门少主唐鹏,两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两人说道:“不敢当,在下(贫尼)见过卫公子(少侠)。” 行歌也是回礼,想到死在自己手里的唐英,不禁又多看了唐鹏几眼。 唐鹏见状心中也是微微一动,正自疑惑,只听得一人高声笑道:“不想诸位师兄都到了,小弟来迟请各位恕罪。” 行歌转头看去,只见一人手持竹竿,一脸邋遢好似乞丐一般,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众人看见都是哈哈大笑。林贤知说道:“贤弟莫要奇怪,这位乃是丐帮解长风解少侠,如今年仅十八岁便被丐帮帮主解屠龙定为了少帮主,也是一位奇人。” 行歌闻言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想到自己倒也释怀了。唐鹏说道:“解小子,柴公子的成人礼你都敢迟到,一会可要罚你三杯。” 玄诚道:“三杯可不够,以解少主的酒量,怕是三坛子才行。”众人又是哈哈哈直笑。 解长风道:“两位师兄快莫要打趣小弟,在下认罚,一定认罚。” 柴向荣道:“解少侠来的刚好,这位卫公子也是少年英豪,不知你二人谁长谁幼?” 行歌上前见礼,解长风回礼道:“方才进来我听得一人连战青城三位高手,想来正是阁下吧。”几人见他一上来就是点破刚才之事,也是苦笑不已。行歌道:“正是在下。” 解长风道:“好,实在是好,敢问兄弟年龄几何?” 行歌笑道:“兄长虚长小弟两岁。”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不已。林贤知道:“贤弟果真如此?” 行歌苦笑道:“在下出身行伍,因此看起来可能年长一些。”卫氏世代为将,行歌此言倒也没错,几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此年纪功夫便是这般厉害,让他们都是有些妒忌。 楚彤在一旁听见行歌所说,面色一红心中暗骂道:“本公主居然被一个小子拿下了,呸。” 柴向荣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卫兄弟真是少年英雄,解少侠快快入座。” 众人缓过神来,都是落座。 熊青山见众人冷落自己三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但也不敢发作,心中更是担心失了青城的颜面,于是起身走到林贤知面前,只听他说道:“林少侠,先前却是我兄弟三人的不对,只是在下绝无存心冒犯阁下之意,只是事毕竟由我三人而起,在身为长兄,再次向林少侠赔罪了。”说完,弯身就要下拜,行歌暗忖:“这熊青山,以进为退,倒是不好处理了。”在座众人基本都是如此想法。 第四十五章真相大白(下) 林贤知皱眉,心中即便万般不愿,双手也只得扶住他道:“熊少侠客气,在下并无与阁下为敌的意思,只是你污蔑我贤弟却是不得不说个清楚。” 熊青山心中一笑,林贤知正中他下怀,心中想到:“我只要咬定这小子假扮林贤知招摇撞骗,那他所说所言又有谁可信?” 楚彤一眼就看穿了此人心思,又看着另外两人面有微怒之色,眼睛一转嘲讽道:“夫君,这熊大侠被你教训倒是懂礼了呢,如今看来确实我们的不是了呢?” 行歌被当众叫‘夫君’还是第一次,瞬间便是涨红不已。见她冷嘲热讽,熊青松立刻怒道:“你这泼妇,就是你欺骗我等,现在胆敢侮辱我‘西川三雄’,还不下来受死。” 在座众人脸色立刻一变,林贤知冷哼一声,一股寒意便是散发出来。行歌起身,楚彤立马扑到行歌身后,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夫君他好凶,你替我教训他。” 行歌给了楚彤一个放心的神色说道:“夫人放心。” 见行歌就要动手,熊青山见状暗骂一句,连忙说道:“二弟莫要胡说,在座都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自然是讲道理的,你给我闭嘴。” 熊青山一句又是堵了林贤知的口,但行歌却不必在乎这些,毕竟楚彤此刻是他的“夫人”,若是此仇都不报,又如何立足。柴向荣心中知晓于是说道:“卫少侠且慢。” 行歌一怔,对柴向荣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于是只好说道:“柴公子,非是在下无礼,此三人接二连三侮辱在下妻子,昨日更是意欲轻薄,此仇不报小弟有何颜面立足于天下,此事就是传出去,在下也不怕。” 众人脸色一变,轻薄他人妻子,拿到官府这也是大罪,武林中规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这更是要以血偿还的。熊青山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反驳道:“卫公子你岂可胡言乱语,我等何曾…..何曾轻薄这位姑娘。” 行歌冷哼一声道:“哼,熊青山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抵赖的过去吗?昨日客栈中那么多人,岂是你能赖的掉的。” 熊青山一阵语塞,再要抵赖,林贤知道:“贤弟说得对,此仇不可不报,至于是真是假请柴公子差人前去叫那掌柜过来一问便知。” 明音附和道:“林师兄所言甚善,贫尼也请柴公子差人前往。” 楚彤心中微微惊讶,若说林贤知对行歌乃是百分百的信任,可他与这女子却并无交情,心中于是胡思乱想起来。她却不知明音乃是女子,最是痛恨这些调戏良家妇女之人,而先前之事已让明音痛恨上三人,倒不是跟行歌有多大关系。 熊青松、青竹两人此刻也知情况不妙,心中恼怒之余连忙说道:“诸位别听此人胡说,昨日我兄弟三人是和他有些摩擦,但不过是因为两人仗着钱多霸占房间,我三人不忿才和两人争执,但是两人居心拨测故意假冒林公子名号欺骗我等却是确凿啊,不然我们如何能认错林公子啊。” 众人一听好似也有道理,楚彤露出一丝讥笑道:“我昨日何曾说过我家夫君是林公子了?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熊青松冷笑一声,以为自己得逞连忙说道:“昨日你明明说他是武林公子,不是说林公子难道是说法慧禅师吗?”此话一出众人也都是面色古怪,法慧道:“阿弥陀佛,熊施主说笑了。” 熊青松立刻知晓自己说错话,连忙说道:“法慧师兄在下绝无冒犯之意,是在下失言,是在下失言。” 法慧将佛珠握在手中,默不作声。 楚彤趁机说道:“是啊,但我并没说是林公子啊,而且凭我家夫君的本事当不得‘武林公子’吗?是你们没听明白就乱猜测,而且我家夫君刚要澄清你们就跑了,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你…….”熊青松气愤不已,但已经明白自己被楚彤耍了。 只不过楚彤此言,众人心中都是暗笑,不过众人转念一想,自忖自己也难对付的了熊青山三人联手,反倒是默不作声了。 林贤知笑道:“卫兄弟的功夫确实当得了‘武林公子’的名号,在下师尊更是曾经亲口说过卫兄弟有‘武林公子’之风。”林贤知此言落入众人耳中不啻于落下一枚惊雷,在众人心中炸起滔天巨浪,先前楚彤所言众人还可以默默一笑,不作言语的话,此刻听闻守正亲口承认,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解长风道:“林师兄此言当真。”林贤知微微皱眉道:“武当子弟绝不撒谎,况且吾师也会前来祝贺柴兄弱冠之礼,诸位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询问。” 解长风连忙说道:“林兄所言在下当然相信,只是此言…..守正前辈要亲临柴府?” 众人又是一阵惊骇,法慧说道:“林兄,守正前辈当真要来?” 林贤知点点头,众人不禁都是深吸了一口凉气。也无外乎众人惊讶,柴向荣虽然名声在外,但不过是在小辈之中,殿外虽有不少上个时代的人物,但不过是碌碌之辈,不足一看。可守正是何等人物,当今的天下第一人,武林盟主,手持天下第一令,如何能不让众人惊讶。只是楚彤却发现柴向荣脸色丝毫不变,眉毛微动心中有些奇怪。 行歌见众人注意力转移也是苦笑一下,不过心中反倒是轻松了一些。心中想到:“这武林公子’的名头却是太大了,如今这一闹,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数十息后,众人心中稍稍安定这才想起方才的事,于是众人都是看向熊青山三人,熊青山此刻也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于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柴向荣。 柴向荣道:“林兄,你可是害苦了小弟,守正真人要来,小弟何等惶恐,如今却是要来不及准备了。” 林贤知说道:“柴兄莫怪,以来我师尊避世修行,不喜嘈杂。而且在下刚到之时便欲和柴兄所言,只是因为熊兄三人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见又绕回自己身上,熊青山心中也不禁叫苦不已。 柴向荣心中也暗骂熊青松废物,于是说道:“即是如此,真相倒也大白了,想来也怪熊兄三人鲁莽,只是卫兄所言并无道理,在下便不阻止几位,便由江湖规矩解决吧。” 柴向荣思虑一圈决定还是不要得罪卫行歌,法慧道:“阿弥陀佛,柴兄所言至公至理。” “不错” “小弟也是如此。” 几人都是随声附和,行歌心中也是对于柴向荣更多了一份好感,只是楚彤却是微微觉察到一丝不对,只是不好言语。 林贤知闻言心中倒是有些踌躇,担心行歌胜不了三人,于是说道:“汝三人当真可恶,如此欺辱在下弟妹,今日不教训一下你们,当真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上前挡在行歌面前,玄诚闻言连忙说道:“林师兄此举不妥吧。” 众人脸色一变心知林贤知是要为行歌出头,但也无法反驳,毕竟林贤知已经说了是为‘弟妹’出头。但玄诚偏偏出言反对,林贤知一脸疑惑不知何玄诚何出此言。法慧、明音却是心中明白,但却没有说。 三人本是大骇不已,听听到玄诚所言,都是投去乞求之色,玄诚面色一苦,他自然是不愿意此刻出头的,只是自己和林贤知、熊青山同属道家,林贤知出手岂不是伤了武当和青城的两派的情谊。 于是强忍着头皮说道:“林师兄是武当高徒,熊兄三人虽是青城嫡传,哪里经得住林兄怒火,况且我想熊兄三人并不亏以多欺少,图伤颜面。” 玄诚道人此言已是极其明了,林贤知也是明白过来,转脸一看,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反倒为难起来。 熊青山心中一动说道“林公子莫不是要杀我三兄弟,即是如此我三兄弟的命便由你拿去好了,只是天下人却不知如何议论。” 林贤知心中一怒,知道他是故意刺激自己,自己若是真的如此做了怕是要留下口实,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但今日林贤知数次被三人激怒,心中已是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林贤知右手一动,在场众人纷纷一惊,玄诚苦叹一声,眼见就要动手,突然林贤知右手被人按了下来。 林贤知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行歌,行歌对林贤知道:“林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此仇还是小弟亲自来吧,若是胜不得三人,小弟又如何能配得起众人的期望,担得起‘武林公子’几个字?” 第四十五章激战不休 众人听闻行歌此言,神态各异,暗中有佩服的,也有不服的。玄诚道人见卫行歌拦下林贤知,心中舒缓了许多,高声说道:“卫少侠果有公子之风,在下佩服。” 行歌苦笑一下,知道这玄诚道人并非有意和自己作对,谦让道:“玄诚师兄谬赞了。” 林贤知见状心中怒气渐熄,思绪再三说道:“既然贤弟已有决心,那为兄便为兄弟压阵,且看兄弟如何大显威名。” 行歌道:“多谢大哥。” 楚彤原本见林贤知要动手,已是准备在一旁看戏的准备,此刻却听行歌要亲自出手,脸色微红,心中暗骂一句,连忙过来拉住行歌的手臂,露出一面担忧之色。众人轻笑一下,皆当做没看见,行歌脸色微红对她说道:“无妨,待为夫好好教训这三只狗熊,给夫人出出气。”楚彤还想说些什么,行歌却是放下楚彤手臂对着三人道:“西川三雄,出去受死。” 熊青山在一旁见林贤知被拦下,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趁几人谈话心中暗思到:“即便林贤知不下场,我兄弟三人对上这小子也未必能全胜,倘若一个不慎岂不失了我青城山的颜面。不过这小子既然使得武当剑法,想必一身功法也是出自武当,我且激他一激。” 熊青山道:“小子休要猖狂,我三人并非是怕了你,只是我等不愿与武当绝学对敌,免得失了武当的颜面。你可敢用家传剑法,与我等一战。” 这话冠冕堂皇,惹得众人心中一阵鄙夷,明音气愤不过说道:“三位师兄不觉得太过了吗?难道青城以为自己的武学比的得了武当绝学吗?” 解长风道:“师姐有所不知,西川三雄名气大得很,怕是真不把武当绝学放在眼里了吧。” 众人面色微变,明音这话本无过错,只是此刻说出来却有挑拨离间的味道,解长风更是推波助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林贤知怒道:“哼,汝等推三阻四好不要脸面,青城武学再高,也未必胜得了我武当绝学,既然尔等说了,就让在下领教一下青城绝学。” 柴向荣连忙说道:“林兄息怒,解少侠玩笑之言当不得真,想来三位也没有这等意思。” 法慧道:“柴兄所言在理。” 唐鹏道:“解小子休要胡言,小心我告诉解伯伯让他罚你。” 解长风吐吐舌头,想来众人都不想闹大,因此出声制止。 熊青山连忙道:“在下确无轻视师兄及武当之意,武当绝学在下及众师兄弟都是佩服不已,但我青城武学也绝非泛泛之流,只是若是这小子学艺不精,若是被我等击败,岂不是伤了武当的颜面,还请林师兄明鉴。” 楚彤在一旁冷笑道:“好个青城武学,青城武学真如你吹嘘的那般厉害,那你三人可敢独自与我夫君一战?” 林贤知道:“没错,青城武学天下皆知,你三人便独自与我贤弟一战,也好让我等看看三位将贵派的《太乙伏魔功》练的如何,可不要学艺不精丢了青城的颜面。” 两人一唱一和逼的熊青山哑口无言,熊青松、熊青竹两人更是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熊青松,早间他可是和行歌对了一掌心知他内功高强,自己三人单独对上怕真是有死无生。 法慧、明音、唐鹏等人此时都道:“卫夫人、林师兄所言甚是,在下亦是以为如此。” 熊青山一脸苦涩,求救般看向玄诚,玄诚则转头和解长风搭话当做没看见。 柴向荣见状道:“要在下所说,此事非是切磋比武,自然也不用单独一战,只是青山兄所言在下也不能认同,武当剑法千锤百炼名震天下,岂是一两次胜败便能动摇的,青山兄多虑了。” 众人又是点头称是,楚彤在一旁嘀咕道:“这病秧子倒是会和稀泥。” 柴向荣苦笑一下当做没听见,行歌闻言一阵头大,向柴向荣投去歉意。柴向荣则摇摇头示意不必在意。 熊青山见状知道已是退无可退,于是道:“柴公子所言在理。即是如此小子莫要怪我兄弟三人欺负你。” 行歌怒道:“哼,莫要以为你们三人起上就能翻得起浪,狗熊终究是狗熊,给我出去受死。” 熊青山三人怒哼一声一起走出,行歌拍了拍楚彤的手,示意她无妨也是一同出去,林贤知几人见状也是连忙跟上。 三人擒起武器摆好架势,行歌雪银剑一横也是威风凌凌,前来观礼的武林人士听见动静立刻围了过来,朝着行歌指指点点,口中窃窃私语不已。 柴向荣见状道:“诸位朋友暂且安静,其中是非曲直在下不便多言,只是在下有一言,这位卫兄弟和青城的三位朋友决意按照武林规矩解决,私以为请七大门派的少年英豪及众位在此做个见证,事后无论如何一笔勾销,谁要是事后寻求帮派或是兄长寻仇,定为武林所不齿。” 在场武林中人立刻沸腾起来,其中有人连忙叫喊:“公子所言至公至理,大伙就听柴公子所言。” “没错我们都是见证。” “没错做个见证。” ……… 柴向荣笑道:“在下在此感谢诸位朋友。”转脸又朝林贤知几人道:“在下冒昧,还请几位见谅。” 青城势大,柴向荣所言倒是偏向行歌,因此林贤知倒是无话,其他几位对他‘号令’众人,心中虽有不服,但也不好发作,法慧道:“柴兄客气,如今我等是客,自然主随客便。”众人会意,展颜一笑都是称是。 楚彤脸色一暗,冷嘲道:“病公子可真会收买人心,在下替夫君谢过了。”柴向荣苦笑着摇摇头。 熊青山看着行歌一脸冷冽说道:“小子,今日之事怪不得我等,你若是输了就要在此当众朝我三人磕头认错,你可敢应下。” 行歌一脸冷笑道:“今日汝等狗命我取定了,还敢胡言乱语,受死吧。”行歌身形一动,直奔熊青山而去。 熊青山大怒,暗思道:“我等三人联手,倒也未必就怕了你,一会趁机打杀你,林贤知还敢冒天下之大不为,为你报仇不成?”怒喝道:“小子,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以消我等心仇之恨。”说话间使出一招‘青城山秀’,只见他手中长剑缓缓而动,气势下沉如青山般归然不动,然而剑身又已护住周身大穴,同时熊青松、熊青竹两人也向行歌夹攻而来。此剑法乃是青城师祖木灵子观青城山势而创,端的是后发制人,以守代攻,众人见他使出此招,心知他是惧怕行歌剑法变化莫测,因此故意使用此招,为的是缠住行歌剑招,好让自己的两位师弟趁机进攻,让他收尾不能相顾。唐鹏几人心中倒也一凌,见三人配合无间,暗思‘西川三雄’倒也名不虚传。 行歌轻笑一声,手中剑式不变,与熊青山长剑相交。叮的一声,就在熊青山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行歌身体却是在空中一扭,原本攻向他的长剑瞬间一变转向进攻熊青松。熊青松心中一惊,手中铜锤势大已是难以回转,于是左手果断弃锤,朝长剑抓来,行歌冷笑一下,雪银剑在空中化作一抹圆圈,缠住他的左臂,剑尖则深深刺入右臂上的‘曲池穴’。 原来行歌心知自己对上三人也是难以全胜,因此想办法化解三人联手,而他与熊青松对了一掌知晓他内劲太弱,因此虽朝熊青山而去,实则乃是声东击西之策。 熊青山心知自己失策,但变招之时已晚,只能期望熊青竹能及时解围。熊青竹也知时态严重,手持大棒猛朝行歌背后打去。熊青松吃痛,右臂紧紧握住大锤,左臂则瞬间绷紧想要逃离剑圈。行歌嘴角一窍,使出纵云踏风,双脚一点便来到他身后,手中握住的长剑用力一紧,只听一声惨叫,熊青松左臂已是被行歌整个削下。 鲜血飞溅不禁让众人心头都是一寒,法慧手握佛珠口诵佛号,好似不忍看去。 行歌得手后,一个飞踢将熊青松踢向袭来的大棒,落地时脚尖一点,转身又朝他后心刺去,熊青竹连忙收棒抱住熊青松,两人顺势向后而去,眼见行歌长剑到来,一个身影从侧边闪出。 熊青山怒火中烧,使出一招‘拦路三式’挡住行歌,行歌不慌不忙,绕指柔剑再现,架住剑刃,剑锋弯转朝他胸上‘气舍穴’刺去。熊青山不躲不避,长剑顺势划向行歌项下,行歌身形百变,瞬身闪过,雪银剑刺中气穴,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刺入感,行歌皱眉。熊青竹封住熊青松左臂穴道后,也立马手持铁棒打来,行歌长剑横档,兵器相交行歌只觉一股气浪袭来,心中轰轰作响,杂念丛生,连忙运起浩然正气稳定心神。突然左臂吃痛,回过神来见熊青山不知何时刺中自己,行歌大惊连忙闪身跳开,熊青山趁机查看熊青松情况,也未乘胜追击。 第四十六章守正到场 楚彤见行歌受伤心中大急,连忙看向林贤知。林贤知暗叫不好,知道此乃青城的《太乙伏魔功》,对战之时会将敌人心中魔念激发,趁机降妖伏魔。行歌因为家族之事,心中已有魔念横生,方才被唤起,因此这才被熊青山得手。 林贤知见状虽然想要提醒,然而转念一想武林众人都在,此刻出言却是坏了规矩,因此示意楚彤稍安勿躁,对着法慧说道:“法慧禅师,青城的《太乙伏魔功》果然厉害,怕是比我两派的镇宗心法都是相差无几。” 法慧心中敞亮闻声说道:“林师兄所言甚是,想必青城的几位也是得了真传了,在下也是大开眼界。” 两人一唱一和,熊青山虽然会意,但也挑不出毛病,只能暗骂。其他人更是没有明白,明白的见林贤知未直接提点的也不好多言。此刻行歌已是了然,知晓其中原因,于是运起浩然正气护住全身,冷笑一声再次袭去。林贤知是知晓行歌浩然正气的厉害,运功之时心魔退避,御敌于无形中,因此倒也不必说的清楚。 熊青山喝道:“狂妄”,将内功催动极致,力求三尺之内能影响到行歌,然而行歌却是丝毫不受影响,长剑弯转已是刺中他腹部的‘膻中穴’。熊青山不知为何,连忙变招,行歌眉头大皱,这一剑依旧未曾刺入,见他变招朝自己袭来,行歌也是长剑一闪化作千般剑影,分别朝他身上诸穴袭去,然而无一例外都是剑刺不入。熊青竹安排好熊青松后也是持棒打来,两人夹击行歌,行歌每意欲转攻与他,然而熊青山见状便会挡在他身前,让行歌一阵憋屈。 行歌心中暗想道:“我这长剑乃是学脉银铁打造,无坚不摧,他凭得练就一身横练功夫不成?莫非是有至宝护身?”思念至此,行歌剑上长出一道三尺剑芒,冒着心魔复发的危险,一剑刺中熊青山左臂,熊青山果然脸色一紧冷汗冒出。 行歌大笑,手中长剑挥舞,从熊青山身上划下一片衣物,众人只见亮光一闪,熊青山身上透漏出一块银白色护甲,护甲之上有点点剑痕。 “卑鄙。”明音不禁破口大骂。众人这才明白为何熊青山敢硬接行歌长剑不伤。 熊青山看见身上玄甲受损,一脸惊讶的看向行歌手中长剑说道:“如何卑鄙,凭他有神剑在手,不许我有玄甲护体吗?” 众人轻咦一声,立刻发现行歌手中长剑不同之处,法慧、唐鹏则是面色不变显然早就认出。 行歌也不搭话,长剑接连刺出,熊青山吃了一亏,不敢再接,两人情形瞬间直转而下。熊青松见两人渐落下风,强忍剧痛,连忙起身加入战圈。三人对视一眼,渐渐靠拢,手中兵器不断挥舞划出一道铁墙。行歌眉头大皱,无论自己长剑如何变化,都难以攻破三人防御,反而是自己只要露出破绽,三人便会一拥而上。 行歌于是故意卖出破绽引诱三人,然而三人一同行动,行歌却也难以得手,渐渐双方开始进入拉锯战。 楚彤在一旁见行歌陷入持久战,心中暗骂三人无耻,突然转念嘲讽道:“人人都说青城派的西川三雄是何等英雄好汉,我看不过是三只狗熊,不,是三只大乌龟,只会躲在铁壳里不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熊青山三人面色涨红,楚彤趁机又道:“西川的大乌龟,不行就赶紧认输,磕头认罪,我就让夫君绕你们一条‘乌龟命’。” 熊青松气急,心中暗道:“都是这个女人害的我三兄弟落得如此境地,今日必要杀了她方解我心头之恨。”熊青竹示意其他两人一眼,两人会意,手中兵刃都是猛烈起来。熊青松见状猛然怒喝一声,朝行歌虚晃一棒,行歌以为三人拼命,闪身躲开。熊青竹暗叫好机会,手中木棒突然对准楚彤,左手按住铁棒下端,用力一拧,一枚暗锥从棒头喷出直朝楚彤而去。 楚彤哪里曾想到如此变故,她自身武艺不精,一时间竟被吓傻了一般。行歌大怒,不顾熊青山刺向自己的长剑,连忙飞身欲挡在楚彤身旁。 然而依旧是慢了一步,眼见楚彤就要死在铁锥之下,一股无能威力之感再此涌向行歌心头,行歌心中一痛,眼睛瞬间猩红起来。 突然叮的一声,一柄长剑横在楚彤身前将铁锥当下,林贤知眼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袭来的铁锥,连忙出手之下,依旧是险些伤到楚彤。行歌心中舒缓了一口气,然而未及反应胸口突然一痛,一柄长剑瞬间刺穿了行歌的胸膛。 法慧等人纷纷反映过来,脸色一怒,纷纷怒喝。林贤知见行歌受伤,大喝道:“无耻鼠辈竟敢暗箭伤人。”手持长剑便朝三人攻去,熊青山大惊连忙说道:“林师兄误会”。连忙抽剑回防,林贤知一剑劈下将熊青山手中长剑拦腰砍断,顺势砍入肩膀,熊青山吃痛,熊青松连忙挥棒袭来,林贤知哧笑一下长剑一变来到他的项下,熊青竹看着冰冷的剑光袭来,心中一片冰意。 林贤知含怒出手,众人哪里顾得上,眼见熊青松就要尸首分离。突然一股内劲隔空袭来,将阻挡的众人隔做两边,瞬间来到林贤知身前当下这一击,与此同时熊青竹三人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被提到了一旁。 众人无不恐惧,一声道号幽幽传来:“无量天尊”。转头看去只见一老者身着道袍从人墙中缓缓走出,正是守正。林贤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抱剑说道:“弟子参见师尊。” 法慧等人醒来也连忙上前见礼道:“晚辈拜见守正真人。” “几位小友不必客气”守正淡淡说道。 这一场变化,在场武林众人无不震惊,得知眼前之人正是当今的武林神话,也都连忙下拜见礼,守正手中拂尘一挥将下跪的众人托起,双手一抱拳淡淡道:“武林的诸位朋友不必多礼。” 在场众人无不被守正这一手震惊住说不出话来。此刻除了被仍在一旁的熊青山三人,也只有楚彤守在行歌身边,未曾见礼。 见到行歌受伤,泪水刹那间便湿润了她的脸庞,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抱住了行歌。见行歌胸口不断溢血,惶惶张张的从自己身上翻出一个瓶子一股脑将丹药倒进了行歌嘴里。行歌苦笑一声,眼中猩红之色渐渐退去。见众人跑去见礼,楚彤怒喝道:“都过去做什么,赶紧救人啊。” 守正一怔,被人怒骂还是第一次,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一些事来,当然此刻他也顾不得思考,瞬间来到两人身前,扶起行歌一掌打在他的后背上。数息后守正收手而立,楚彤刚要说话,守正抢先道:“姑娘不必担忧,老道已经封住了小友的伤口,护住了他心脉,小友已无大碍。” 楚彤闻言这才放心,轻轻扶起行歌,也不道谢。 柴向荣走来道:“管家快带卫少侠和少夫人下去休息,安排大夫前来。”一老者闻声走出道:“是,两位请随我来。”楚彤扶起行歌跟了过去,临走前还怒气冲冲的瞪了守正一眼。 守正也不在意,转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贤知刚从楚彤方才的样子中醒过来,心道:“弟妹好生厉害。”连忙上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始末说出,法慧等人在一旁也是频频点头。守正一脸淡然看向熊青山三人,三人连忙爬了过来哭诉道:“晚….晚辈三人参……参见真人,真人这真是误会啊…….” 林贤知怒道:“熊青山枉你也是一派高徒,居然作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来,我今日就要让你偿命。” 守正左手一挥将他拦下,林贤知不解,守正说道:“此事已有公论,相信在场诸位都无异议吧。” 法慧、柴向荣等人齐声说道:“我等毫无疑问,谨听真人之命。” 熊青山三人心中一暗,得知自己已是犯了众怒,但仍是不甘心的说道:“真人饶命啊,请你看在本派师尊的面子上,绕了我们一回吧。” 青竹、青松也是连忙求饶。 守正淡淡道:“江湖规矩,你等与卫小友的恩怨还是由你们日后处理吧,只是今日之事我会休书一封告知青松掌门,你等好自为之。” 熊青山三人面色一喜,连声说道:“是是是,多谢前辈教诲,我三人这就离开。”说完连忙起身离去,方走几步林贤知到:“且慢”,三人双腿一软求救的看向守正,林贤知一脸一物提起落在地上的铜锤,扔到三人面前道:“将东西带走。” 众人哈哈哈大笑,三人捡起铜锤,一溜烟的跑了。林贤知心中虽然怒气微消,但守正已经发话,自己再多不愿也不好当众再发难。心中又想起,路上的一些事,心中烦闷向守正道:“师尊,弟子去看看卫兄弟伤势如何。” 守正点点头,取出一个瓶子交给他道:“也好,这是六合丹,给小友服下。” 林贤知称是转身离开。 第四十七章打情骂俏 柴向荣看着离开的林贤知,眼神中漏出一股为不可查的神情,对着守正说道:“晚辈未能远迎,请真人见罪。” 守正道:“小友莫要多礼,老道与熙让兄是至交好友,听闻他的子侄成人之礼,喜不自禁故而不请自来还望小友不要见怪。” 柴向荣苦笑一下,他自知自身斤两多少,因此不过是邀了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哪里敢妄请守正这般人物,连忙谦逊道:“此言可是折煞晚辈了,真人亲自前来小子欢喜之至,家叔泉下有知定也感动流涕,何敢见怪,快请入殿上座。” 守正点点头,被众人簇拥着一起走进大堂,柴向荣请守正上座,自己则与众人一起坐在下位。柴向荣道:“上茶”,几名年轻女子手捧银盘,上面托着宜兴紫砂壶,缓缓进来将原先放置的茶壶换下。 柴向荣道:“真人此次前来,晚辈惶恐至极,仓皇之下未曾准备周到,唯有这西湖的龙井高洁淡雅,妄请真人一试。” 守正闻言端起一杯清茶道:“小友莫要客气,诸位请。” 众人齐声道:“前辈请。” 一杯清茶入喉,众人只觉得清香扑鼻,久久不散,守正道:“好茶。”众人于是皆是随声附和,柴向荣也是面有喜色。 随后众人又是闲聊两句,见守正亲和随善,渐渐也都不在拘谨。不一会,先前柴向荣身旁的郭老走进来冲着守正施礼道:“见过守正真人,在下有礼。” 守正起身回礼道:“郭兄有礼。数十载不见,郭兄风采依旧,精神矍铄,守正不胜欢喜。” 郭老道:“有劳真人挂念。” 法慧见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竞和守正乃是顾旧,与玄诚对视一眼,纷纷想起一人,于是纷纷起身见礼,唐鹏等人见状也是起身作楫。 郭老回礼,法慧刚想发问,郭老便说道:“启禀少主,弱冠典礼时辰将至,孔林先生让老朽过来请少主前往准备。” 柴向荣露出一脸歉意道:“真人及各位朋友,请恕在下失陪一会,待典礼之后,在下再亲自向诸位请罪。” 守正道:“小友但去无妨,时辰将至我与诸位小友这便也一起过去。” 法慧等人都是点点头,口中称是,柴向荣又朝众人施了礼,这才离开。 柴向荣刚走,郭老对众人道:“老儿在此感谢诸位前来参加少主成人之礼,府苑道路曲奇,诸位若不嫌弃便由小老儿为诸位引路。” 守正道:“有劳郭兄。” “不敢,请这边请。”众人便随老者一同出去,前往典礼现场,刚出的大殿,守正便叫来一小厮,轻声几句,小厮道了一声是,便朝内间而去。 --------------------- 在守正与几人闲谈时,楚彤已是搀扶着行歌跟着小厮来到一处别院,将行歌平放在床上。 小厮离开后,楚彤看着行歌胸前一边血色,满脸的伤心自责,痛恨自己未能阻止行歌下场,也埋怨自己的无能,拖累了行歌,心中更是想到:“都怪我行歌才会如此,若是……若是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定要陪他一起。” 正当楚彤沉浸在悲伤中时,突然行歌咳嗽了几声,楚彤连忙抬头问道:“行歌,你怎么样?” 行歌幽幽睁开双眼,见到楚彤突然道:“彤儿,我怕是不行了,我死之后,你赶紧改嫁吧,莫要为我一人伤心受罪。” 楚彤心中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连声道:“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给你服下了那么多血丹怎么会没用呢?而且守正不是说已经护住了你的心脉,不是说你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行歌了然,心中想到:“难怪我觉得自己好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彤儿给我服了血丹的缘故,彤儿果是真心待我,我又如何忍心骗她,卫行歌你可真是连乌龟大王八都不如。”他听陆孟书说过,自然是知晓血丹的功效,转念一想自己吃了起码不下于七八枚血丹,心中也是一痛。 行歌胡思乱想之际,楚彤道:“卫行歌,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快起来,你若是骗我,我…….我定要刨开你的心喂狗。” 行歌心中一寒,连忙咳嗽几声说道:“定是真人怕你伤心,故意匡你的,我是真的不行了。” 楚彤闻言一顿,怔了怔,又是说道:“不会的,我这就去找大夫,对,大夫呢?来人啊,来人。” 行歌生怕楚彤真是叫来人,连忙说道:“彤儿没用的,我这伤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治了,你不要离开我。” 楚彤连忙握住行歌伸过来的手道:“行歌,你别怕,我不会走的。我们这就回辽国,我让陛下下旨为你征召能人异士一定可以的。” 行歌趁势倚靠在楚彤身前道:“我怕是到不了辽国了,彤儿,我真的快要死了,临死前我只有一个心愿未了,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楚彤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行歌见状心中更是愧疚万分,暗骂自己怎会突然玩心大发,但事已至此只能说道:“彤儿,你愿意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 楚彤一只手抚摸着行歌的下巴,一只手缓缓放在行歌胸口,说道:“夫君你是不是要我去帮你把雪银剑拿过来?” 行歌脸色一变,再看向楚彤只见她一脸的冷峻,眼角的几滴泪珠好似在嘲笑自己一般,行歌心知自己被看穿,挣扎着就要起身道:‘不劳夫人动手,我这就去拿来。’ 楚彤冷哼一声,放在行歌胸前的手微微按下,行歌顿时嚎叫起来。若是旁时行歌早就躲开,偏偏行歌心虚,却是不敢躲避。 楚彤一脸怒气说道:“卫行歌枉我为你担心自责,你.……你居然骗我,看我不把你这小子的心肝刨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楚彤用力一按,不顾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行歌,就将雪银剑取了过来,一下子顶在了行歌心口。行歌汗毛炸立,连忙闭上嘴巴,看着怒气冲冲的楚彤说道:“彤儿是我不对,你杀了我,只要你能原谅我,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楚彤冷笑一声道:“既然卫大公子说了,那我就如你所愿。” 说完握着雪银剑的手一动,朝着行歌便刺下,行歌连忙躲避,楚彤见装心中怒气更甚,手中长剑不断挥舞,行歌暗自叫苦连声说道:“彤儿,你这是抹杀亲夫。” 楚彤长剑一顿,羞怒道:“住嘴,你这浪荡子,谁……谁是你夫人,我……我定要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 寒光一闪险之又险的从行歌项下飘过,行歌心中暗自叫苦,见楚彤这次真是动了杀心,一个翻身按住楚彤双手将她压在身下,楚彤羞怒之意心中想到:“我堂堂大辽公主何曾如此真心待过一人,可这浪子居然骗我,如今还是轻薄不断,我……我定要杀了他。” 行歌心知自己这次真的惹怒了楚彤,深吸一口气道:“彤儿,我真的错了。” 楚彤道:“卫行歌你这浪荡子,快放开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把你……把你大卸八块。” 行歌无奈,暗怕被别人听见,原本两人追打之间,楚彤便已香汗淋淋,如今行歌望见楚彤那害羞带怒,泪眼莹莹的模样,心中再也忍不住,俯身便朝那红唇吻了上去,楚彤也没想到行歌会如此主动大胆,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身体也不再挣扎,慢慢回应起来。 许久之后,两人渐渐分开,楚彤一脸娇羞,此刻明明怒气微消,却再也恨不起来,只能说道:“还不快放开我。” 行歌一囧,闻声连忙放开楚彤的双手,楚彤揉了揉被按住的双手,心中不禁气愤行歌如此粗暴。行歌尴尬一笑,方欲起身,胸口却是突然一痛,又是倒在楚彤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那股慌乱还有羞涩。 行歌喉咙微动,看着眼前人,楚彤又想起方才欺骗自己的模样,心中恨意大起,张开红唇,露出两排如玉器般洁白的牙齿,一口咬在了行歌胸前。 行歌又是吃痛叫了起来。不过片刻,楚彤便收回了自己那作恶的小嘴,说道:“你这浪荡子,下次你若在骗我,我定要在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行歌苦笑,只好发誓道:“我卫行歌在此发誓,若是让我在对耶律楚彤有半句谎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楚彤呸了一口道:“你……你怎可乱发誓言。” 行歌看着楚彤那慌乱的眼睛正色道:“彤儿这次确是我的错。” 楚彤连忙避开行歌那炙热的目光道:“既然如此,那我这次原谅你好了。” 行歌微微一笑,看着眼前人那娇羞的模样,情愫渐渐在两人见发酵。望着行歌那缓缓靠近的身体,楚彤心中好似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直跳。 突然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好啊,贤弟如此精神,想来伤势已是无大碍,却是白白让为兄担心了许久。” 楚彤脸色大红,连忙起身,整理整理衣物一脸羞怒的跑开了,路过林贤知时,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第四十八章情谊不负 林贤知对楚彤的无礼视作不见,反而一脸大有深意的看向行歌道,行歌被臊的双脸通红,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裳道:“大哥如何来了,小弟方醒还未来得及告知大哥,实在是该打。” 林贤知走到床边坐下说道:“唉,贤弟何出此言,为兄不请自来,打扰了贤弟的好事才是应该请罪才是。” 行歌苦笑一声,求饶道:“大哥快莫要打趣小弟了,小弟知错,知错。” 林贤知道:“贤弟快莫要如此,正所谓‘自古英雄爱美人’。方才你受伤昏迷之时,楚姑娘可是担心的要死…….连对师尊都是没有好颜色,实在是让为兄艳羡啊。” 行歌听见心中一阵慌乱,默默出神道:“彤儿不顾危险护助于我,我绝不可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贤弟?”林贤知见行歌失神,试探着询问,行歌连忙回过神来对着林贤知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哥告知,先前彤儿失礼之处,小弟在此替他赔罪了。” 望见行歌眼中那抹喜意与坚定,林贤知扶住行歌道:“贤弟莫要多礼,那些小事为兄何曾放在心上,我可以看得出楚姑娘对你乃是一片真心,如此日后贤弟与楚姑娘结成连理,岂不是成就一段武林佳话,为兄要在此提前恭喜贤弟抱得美人归了。” 行歌原本一阵欢喜鼓舞,然而听到‘结成连理’四个大字,便立刻想起那个被他故意不愿想起的可怜人来,神色暗淡,心中慌乱万分。林贤知不知为何方才还一脸喜色的行歌如今却是另一幅模样,尝试的问道:“贤弟怎么了?难道是大哥说错了?” 行歌醒来眼神中慌乱退去,对着林贤知道:“不是,小弟甚是欣喜,在此先谢过大哥了。” 林贤知见行歌不愿多讲,自己也不好多问,于是转移将四川三雄的事说了。 行歌笑道:“如此最好,日后新仇旧怨在于他们一并算过。”林贤知点点头,原本心中还担心行歌会对此有所怨恨,如今却是放心了不少。 林贤知思绪再三,还是决定不再打扰行歌修养,正欲离开刚巧这时小厮前来,带来守正的话,告知林贤知典礼即将开始让他过去。林贤知趁机将六合丹放下道:“贤弟在此静卧养伤,这里是我武当的疗伤丹药,虽不比唐门但想来也是有所帮助,早晚一粒莫要忘记,为兄这先离开了。” 行歌虽是止住了血,然而仍需静养,此刻心中诸事被勾起,也不欲前往,于是说道:“多谢大哥,请待我向柴公子致意。” 林贤知道:“放心。” 随后,林贤知离开,行歌心中又浮现起巧玲的身影,从怀中默默取出那枚平安福凝望,然而胸口传来的阵阵痛感,又让他想起楚彤对自己的一番情谊,纠结万分,只能苦叹不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一日后,行歌何尝不是后悔万分,生怕自己伤了这两个自己所爱的人,每每想起总是无法割舍,只好将巧玲的这份情谊与家仇师恨一起暂时的隐藏起来,然而如今终究是被唤醒。 楚彤见林贤知离开,心中虽然羞愤,但终究担忧行歌伤势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见行歌拿着平安福长吁短叹的样子,心中顿时火起嘲讽道:“卫大公子这是思念起佳人来了?” 行歌心中一惊,暗骂自己只顾纠结忘记了楚彤的存在,结结巴巴说道:“彤…….彤儿你何时来了?” 楚彤道:“怎么,卫大公子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生怕我看见?” 行歌一阵无奈,苦笑不已。正欲解释时,突然楚彤来到身边纤手一动,趁他不注意便将平安福抢去。行歌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彤儿别闹,快还给我。” 楚彤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躲过行歌伸过来的手掌,说道:“可不是让我说中了,卫大公子这是睹物思人了?哎,卫公子莫急,你要是再这样,奴家一个不小心弄坏了你心上人的东西就不好了。” 行歌想起包裹中那破碎的手帕,立刻停住不动说道:“彤儿这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千万别乱来。” 心中一阵痛楚袭来,楚彤险些放开握住平安福的手,然而虽是如此仍旧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道:“是嘛,那我要是毁了它,你会不会杀了我?” 行歌看着楚彤一脸装作的平淡,实则醋意十足的样子,心中只能暗骂自己混蛋,说道:“彤儿,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你受分毫伤害。” 楚彤心中更是一酸,眼中就要有泪花浮现,突然她将平安福朝行歌一扔,转过脸说道:“你卫大公子要怎样,小女子可管不到。” 行歌连忙收起平安福,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起身,从身后揽住楚彤说道:“彤儿,都是我不好,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处理一下。” 楚彤冷笑道:“卫公子是准备抛弃原配,还是准备辜负我?” 行歌心中也是一阵恍惚,思考一会,他将楚彤轻轻转过身来,轻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说道:“我是个混小子,不想辜负巧玲,但我绝对不会辜负彤儿的一番心意。” 楚彤心中听着这个不好不坏的回答,心中忽然浮现想杀掉行歌的冲动,然而心中终究幽幽一叹想到:“罢了,这个重情重义的他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何况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伸出双手抱住健硕的后背说道:“好,我等你。” 行歌本以为按照楚彤的脾性断然不会如此轻易揭过,心中忽然明白几分,不禁又抱紧了怀中人。 --------------------- 弱冠典礼如期举行。柴氏祠堂中,守正等人齐聚,这等重地,也只有守正等少数几位受邀进入,大多武林人士依旧是在外面观望。 柴向荣在自己授业先生孔林的手中戴上了第一顶缁布冠,寓意从此可以参论政事,肩负起家国之任。柴向荣郑重向孔林一礼,表示感谢。 第二顶由白鹿皮做的皮弁,代表着保卫社稷疆土,则由宫中前来的一位内监给他戴上。那内监代表着汴京城中的那位的态度,因此如论柴向荣作何感想,都是无法推脱。 内监将皮弁带好后说道:“柴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皇帝陛下让哀家前来乃是对公子觊觎厚望,期望公子能再现祖上荣光,保家卫国,公子可不要辜负陛下的心意啊。” 柴向荣脸色一变,法慧等人也都是面色不善,柴向荣深吸一口气说道:“有劳公公了,只是向荣乃是残病之躯,只能期望延续宗庙香火,何敢有所期望。不过陛下之恩,在下必不敢忘。” 那太监冷哼一声,一脸阴恻恻的看着柴向荣。柴向荣道:“公公此番前来,一定是车马劳顿,在下特意为公公在房间中准备了一份厚礼,乃是对公公一番辛苦的感谢。” 一小厮连忙走过来,就要引他过去,那内监立刻笑道:“哀家就说嘛,柴公子果真是名门大家,懂礼之人,只是公子实在是客气了。” 柴向荣道:“公公哪里的话,在下岂能让公公徒增辛苦,一番薄利请公公切勿推辞。” 内监露出一脸恶心的笑容道:“既是柴公子的一番心意,那哀家也是却之不恭了。不过公子放心,哀家回京以定向圣上禀明公子忠君爱国之意。” 柴向荣道:“多谢公公。” “唉,公子多礼了。”虽是如此说道,然而那内监也不回礼,笑嘻嘻的随小厮离开了。待他走远之后,柴向荣一脸冰冷的将皮弁摘下。 解长风等人气愤不过怒道:“这死太监,端是无礼。” 唐鹏也是说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实是玷污了这庄重的典礼。”法慧等人虽然不言,但心中多少有些想法。 柴向荣道:“两位兄弟慎言,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林贤知心中不忿,望向守正,守正淡淡说道:“贤侄若是不介意,且让老朽再为公子戴上这皮弁。” 柴向荣露出一脸惊喜道:“果真如此,有劳真人。” 守正淡淡道:“无妨无妨。”双手接过皮弁,在众人的尊敬中,给柴向荣戴上了第二顶帽子。柴向荣道:“多谢真人大恩“”。” 守正道:“老朽有话要说。” 柴向荣连忙下拜道:“请真人训诫。” 守正淡淡道:“老朽别无他言,只是儒家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物象征男子成年保卫家国之重任,望小友心系黎明百姓,务负贵族诸位先人维护天下安定之心愿。。” 孔林在一旁右手轻抚胡须,不断点头,柴向荣道:“晚辈一定谨记在心,不敢忘记。”众人也都是露出一副大有所思的神情。 第三顶乃是素冠,出乎众人预料这第三顶居然是先前的郭老替他戴上。 柴向荣冲他跪拜道:“多谢郭老多年来扶持之恩,向荣没齿难忘,请受小子一拜。” 郭老大受震动,躲开说道:“公子快快请起,如此真是折煞老朽了,老朽何德何能敢受公子一礼啊。” 守正和孔林对视一眼说道:“郭临兄重义守诺,在下佩服,此礼但接无妨。” 孔林也道:“不错,郭兄当受此一礼。” 法慧与玄诚又是对视一眼心道:“果然是当年威震镇江湖的郭临。”于是都是劝说起来。柴向荣见状不肯起身,无奈郭临这才受了他一礼。 随后郭临连忙扶起柴向荣眼神中都是激动之意,柴向荣示意他静心对着众人说道:“在下再次感谢诸位朋友前来,我已备好酒席,请诸位赏脸入座,聊表在下心意。” 第四十九章诡异重重(上) 众人推辞一番,便随柴向荣入座。礼毕之后,柴向荣自然坐在了首位,代表了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守正则是居于左席第一位,其次是孔林,郭临则坐在柴向荣一旁。众人皆无异议。 落座后林贤知想起行歌尚未吃饭,冲柴向荣一拱手方欲说话,柴向荣便说道:“林兄可是心系卫公子?且宽心安座,我已让人将饭菜送去,命人好生伺候。” 林贤知道:“柴公子果然思虑周全,在下替卫贤弟谢过了。” 柴向荣道:“不必客气,此乃分内之事。”随即举杯道:“在下请诸位朋友共饮此杯。” 众人齐声道:“请”。随后柴向荣下席一一前往感谢,林贤知心中暗道:“柴公子果然是大家风范,这般气度已是让众人心悦诚服了。”似林贤知这般想法的尚有不少,一时间倒也主客皆欢。 不多久,守正便起身告辞,柴向荣连声挽留,但守正却是执意离开,柴向荣心知也不好挽留,只能随众人一起恭送守正离去。离去前,守正又私下对林贤知道:“小友受伤汝切不可离开,入夏前你们需得回山,以免误了儒门大典。” 林贤知称是。守正这才飘然离去。 ----------------------- 弱冠典礼进行之时,一名医师前来,说是柴公子给请的名医,楚彤看见那医生身旁跟着的小丫头,不由分说就给赶了出去。 行歌苦笑一下道:“夫人,为夫尚未安好,方才被真人封住的伤口又是崩裂你看可如何是好?” 楚彤呸了一声,脸色一红,亲手将行歌上衣解下。果然行歌身前那道贯穿胸背的伤口又是开裂,溢出滴滴鲜血。楚彤从身上翻出一枚瓷瓶,倒出一些药粉敷在伤口处,药粉沾体,行歌不禁痛呼一声。 楚彤道:“这药散可是我大辽宫廷秘制,效果不知比那些江湖庸医好上多好倍,夫君可还满意。” 行歌笑道:“美人在望,小子哪有不满意的。”行歌又开始打趣起楚彤,果然楚彤脸色一红,敷药的手指微微用力,行歌又是吃痛不已。 楚彤道:“好小子居然还敢调戏我,看我不教训你。”她那在行歌胸前的手指又要用力,行歌连忙求饶不已。 楚彤深怕行歌再度将伤口震裂因此也不敢过度胡闹,取过从医师那里拿来的白布,亲手为行歌包扎起来。只是包扎的实在不成样子,楚彤脸色一红,行歌也只能苦笑不已。 两人刚一包扎好,几名小厮便是将饭菜端了进来,其中一人说道:“我家少主请卫公子和夫人用膳。” 行歌道:“有劳小哥,替我谢过柴兄。” 那人又道:“公子客气,我家少主说了,公子有事可随时吩咐一声,我等随时听从公子调遣。” 行歌又道了一声谢,几名小厮便准备退下,楚彤心中微动问道:“小哥且慢。”及人闻声停下说道:“敢问卫夫人有何吩咐?” 楚彤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家夫君受伤不能去参见典礼,而我好奇得很,不知是那几位为贵府少主行戴冠之礼?” 先前说话那人道:“小的也只是听说,分别由少主的授业恩师孔林先生、大内的刘掌事、以及郭老为少主行戴冠礼。” 楚彤点点头笑道:“有劳小哥告知,如此盛会不能参加真是一大憾事。”那人也是称是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行歌一脸疑惑,楚彤却是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桌前。行歌无奈的摇摇头,食物的香气传来,两人都不禁胃口大动,行歌拿起筷子递给楚彤道:“夫人请用膳。” 楚彤笑着接过筷子,行歌防欲动筷,楚彤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银针,在饭菜中一一试过,见无毒后这才示意行歌吃了起来。行歌皱眉道:“夫人如此可是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了。” 楚彤却道:“枉你是陆师的弟子,难道未曾听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行歌道:“虽说如此,可柴兄声名在外,岂是暗地里出手的小人?” 楚彤笑道:“那夫君认为柴向荣是什么人?” 行歌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楚彤嘲讽道:“卫公子真是天真的可爱,柴公子可绝非是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行歌问道:“彤儿何出此言?” 楚彤作出禁声的手势,走出去观望一番,见无人这才将房门关上,走回来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知柴氏乃是北周皇族,虽说不问世事,但却大肆结交江湖人士,如此若你是赵氏当作何感想?” 行歌皱眉道:“柴氏本就入了武林有何奇怪的?” 楚彤道:“一路上,我等所闻皆是柴氏如何闭门不应,如何歌颂赵氏之德,然而方才我问那小厮时,他说也有大内的人前来。如此一来说明赵氏并未放松对柴氏的关注,柴氏此时大肆结交武林人士岂不是越发让赵氏怀疑了吗?” 行歌张张嘴,也是想不明白,反而说道:“彤儿说得对,我等是否要提醒一下柴公子?” 楚彤白了他一眼道:“柴氏敢这样做,不是有恃无恐,就是另有所图,夫君还是安心吃饭吧。” 行歌知道楚彤这是讽刺自己因此也不好再说,但心中还是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告知两句。 两人大快朵颐,很快便将饭菜横扫一空,楚彤叫来小厮收拾干净后,坐在窗前翻开《孟子》朗读起来。行歌则继续躺在床修养。 而宴会上,柴向荣和众多武林人士你来我往喝的酩酊大醉,至晚方休。林贤知法慧等人也少不得多了一些醉意,只有明音还算清醒。 晚间楚彤与行歌用过膳后,两人打来热水梳洗一番,行歌因为受伤,楚彤只好替他擦拭一番,自然有少不得一番打闹。 待洗漱完毕后,楚彤突然吹灭蜡烛,行歌不解,楚彤一脸巧笑拉起行歌道:“卫公子你不是对柴向荣相信不疑吗?我这就去找一些证据让你看看。”行歌大惊连忙拉住楚彤道:“彤儿,莫要胡闹。”楚彤被他拉住双手挣脱不开,不禁威胁道:“卫行歌你忘记发誓要听我的话了吗?” 行歌道:“乱闯别人府邸有违道德,我大可不必听。” 楚彤气结,突然转念一想说道:“那好,我不去就是了,不过你要陪我出去走走,因为你我都闷了一天了。” 行歌道:“那你要想我保证才行。”楚彤笑道:“好,我向夫君大人保证便是。”说完在行歌唇上留下了一个香吻,行歌一呆便被她挣脱出去,心中无奈也只好跟上。 楚彤一路乱闯,行歌不也敢言语,只能跟着她,心中祈愿:“彤儿真是胡来,只希望不要被人发现才好。” 两人追逐一番,突然楚彤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中,楚彤气喘吁吁的停下,行歌因为受伤因此才一直被她落在身后。楚彤深吸几口气笑道:“夫君快随我来。” 说完不顾行歌反对,一把将行歌拉进屋中。进了屋中行歌才发现这是一间书房,行歌不禁气道:“彤儿,你来到书房是想散心吗?” 楚彤道:“夫君,来都来了还不许我欣赏一番吗?” 行歌气结也不好发作,楚彤也未想自己便胡乱来到了此处,于是肆无忌惮的在房中翻找起来,然而一番下来楚彤并未发现人任何可疑之处。行歌道:“彤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楚彤白了他一眼,突然走到墙壁前敲了起来,只见她附耳贴在墙上,走几步敲几下,行歌气笑道:“彤儿莫非以为这里面有夹层不成?” 楚彤不言,继续自己的动作,就在行歌准备再次劝说时,突然咚咚几声,行歌立刻皱眉不语。这几声不似先前那般沉闷,好似空心的一般。楚彤大喜,连忙在附近翻找,果然在花瓶中楚彤好似抓到了什么用力一拉,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在两人面前的那道墙突然缓缓动了起来,露出了一道门来。 楚彤笑道:“卫公子快看,我没骗你吧。”说着拉着尚未反应过来的行歌闪身便是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楚彤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宽阔的房间里。两人在角落里找到几盏油灯,点亮油灯,房间立刻亮了起来。 行歌环视一周,惊讶道:“不想到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楚彤道:“卫公子有闲情逸致在那感叹,不如替我找找东西。” 行歌苦笑道:“彤儿,即便如此对于一些名门望族来说,有一些暗门也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有何奇怪的?” 楚彤奇道:“卫公子你可真是天真,里外皆是书房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行歌道:“有何奇怪的?” 楚彤气结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扔到行歌面前道:“你看这是什么?” 行歌面露奇怪,接住抛过来的书籍定睛看去,只见上面用金墨写着‘《浩然正气决》’五个大字。 行歌双手一抖,脸色剧变不已。 第五十章诡异重重(下) 行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急忙翻开书页,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白,再翻依旧如此。行歌默默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又不免怪异起来,转头看向眼前密密麻麻摆满的十座书架,突然说道:“莫非这里的都是武功秘籍不成?” 楚彤见状说道:“卫大公子突然变聪明了嘛。”说着动手又扔给他两本,行歌对楚彤的嘲讽莫不在意,接过看去发现这两本分别是武当派的《先天无量真气》以及少林的《易筋经》。行歌心中想道:“果然如此,只是病公子无法修炼,柴氏又为何要收集如此之多的秘籍?”。 好奇之下翻开两本秘籍,行歌却是不禁邹起眉头,这两本秘籍上零零散散的写着些许的文字,仔细读去却发现这些仅有的文字完全是不成章法,有些地方甚至是有所冲突。行歌暗思道:“若是按照上面所说修炼,怕是尚未练成,便要走火入魔而死了。想来乃是偷偷所记,因此不按章法,只是如此行径当真令人不齿,这些书又究竟是谁收集的?” 行歌沉思片刻,合上手中书籍,动身走到一落书架前,定睛看去,上面依次摆放着《绕指柔剑》、《弱水剑》、《指剑诀》、《云环掌》…… 行歌心道:“这些都是武当绝学了。”又走到一落面前,上面摆放的则是《达摩棍法》、《降魔大手印》、《大力金刚掌》、《罗汉拳》等等。行歌粗略估计一下,这一摞大概有六十余本,行歌心道:“这些看来都是少林的武学,想来其他书架上放置的都是江湖中各派有名的绝学了,只是不知这里收集了多少?” 望着满落的秘籍,行歌心中不禁浮现出各种想法,他心知到了如今的境地,自身武学已是越加匮乏,此刻对他来时乃是一次大好的机会,然而行歌摇摇头,终究狠下心不打算偷学这里秘籍上的武学。一来事后争斗时用出被认出来却是少不得一番麻烦,而来自己也不愿做这偷学之事。行歌思念至此,正欲叫起楚彤离开,却发现她捧着一本秘籍,津津有味的看着,脸上时不时露出一阵窃喜。 行歌苦笑一下,倒不是怪她偷学,毕竟他心知‘子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及‘己所欲亦勿施于人’的道理,只是生怕她所看书籍不全,盲目练习以致走火入魔,于是连忙走上前去夺下,转眼看去发现秘籍上写着《莲花心法》四个金色大字。 楚彤突然被打断心中自是不愿,连声说道:“还给我……..。”行歌身形百变,轻而易举的躲过她伸过来抢夺的玉手。楚彤心知自己抢不过卫行歌,转念一想,露出些许妩媚之色,突然身子一歪靠在了他的身上说道:“卫大公子何曾如此正人君子过,这里面对武林人士来说可是毕生所求的宝库,我就看看也不成吗?” 行歌脸色一红,知道她是讽刺自己,只见她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胸口,令一只手则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自己手中握着的秘籍。行歌深吸一口气说道:“彤儿别闹,我并非阻止你偷师,只是这里面有些秘籍不全,贸然修行怕是会走火入魔,且让我看看再说。” 楚彤游动的手指立刻一僵,知道自己错怪了卫行歌,看着自己半倚半靠的样子,也是有些羞愤,连忙离开道:“那你赶紧看看,别让我练错了,不然我可不饶你。”说完便跑向其他书架去了。 卫行歌也不在意,翻开秘籍观看了起来,一连七章读起来皆无错乱之感,而且每行之间尚见些许注释,仔细读去皆是点到要点,其中原本晦暗难懂之处,一见注释皆有茅塞顿开之感。然而翻到第八章时却发现一片空白,行歌心道:“此法也是不全,只是比其他秘籍倒是完整太多,前面七章一气呵成,想来写书之人必是十分熟悉此功法,修习一下倒也无妨,只是不知是何派武学?” 行歌摇摇头,正欲还给楚彤,突然心中一动,鬼使神差一般又翻了一页,只见上面用红笔写成数行苍然劲楷写道:“吾纵观普陀山之心法绝学,倒也属上层之流,然虽是如此,却是专精防御之道,与龙虎门截然相反,却未免有失威力,虽不见其第八层心法,但想来纵使练全亦是难达武学之巅,更兼其阴柔灵动,只配与女流使练。” 行歌不禁大感惊讶,不想此法乃是普陀山绝学,更不想做此注释之人居然如此贬低此功法,心中暗道:“不知作此批言的前辈究竟是何方高人,但这般口气倒是不小。”行歌心中一笑,便准备合上,然而看着眼前的猩红的字体,行歌心中忽然多了一股杂念。 一念魔起,杂念生成便一发不可收拾,行歌的手指再难合上此页,只能怔怔的盯住不动,眼神中更是浮现血红之色。行歌暗叫不妙,就在意识逐渐被吞噬时,浩然正气自主运转,那股魔念很快消失不见。‘啪’的一声,行歌将书籍重重合上,在寂静的环境中发出一阵清晰可闻的声响。 楚彤连忙走来,见行歌无事才埋怨道:“你这浪荡子轻声,方才发生什么事了?”行歌不答,运转起浩然正气,翻到方才批言之页将其一把撕下收入袖中。楚彤不解,行歌于是将方才之事说了,楚彤闻言也不禁觉得后背发凉,生出一股后怕来,奇怪道:“照你所说,他莫不是神佛不成,竟有如此能力?” 行歌想了想道:“这到不是,想来此人书写之时定是为怕他人偷看,因此将自身内力化作‘精神’融入其中,所以我方才一时不查才会着了道,不过虽是如此,此人功力怕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楚彤脸色一暗,点点头表示赞同,行歌见状微微一笑,将秘籍递给她安慰道:“彤儿为了你我就是丢了性命也不后悔,何况只是小小的着了一道,快莫要为我担心,这本秘籍是普陀门的最高心法,如今这最后一页已经被撕下,想来已是无碍,你可要好生修炼,想来日后也多有几分自保之力。” 一股暖流划过,楚彤顿时高兴起来,只是嘴上羞怒道:“呸,谁…….谁担心你,你让我修炼是不是想着我练成之后,就丢下我不管了,你这负心汉休想丢下我…….” 接过秘籍,楚彤又是跑到一边,卫行歌苦笑一下,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心中却是想起了方才的批语,暗自奇道:“这位前辈想来必是在此观看了众多秘籍,我虽是不练,何不看看他所做之注释,批语,也好长长见识。” 别人若是听见行歌心声,怕是要骂他迂腐做作。 只见行歌率先走向放满武当秘籍的书架前,取下《绕指柔剑》翻开研读。行歌在孟不归的教导下习得了十二路绕指柔基础剑式,现在更是可以将十二路尽数使出,只是他不欲纠结于剑法路数本身,因此时常多是以基础剑式相融,随心而用,虽是难以成式,倒也颇得守正赞许。 行歌选择此秘籍也是为了希望能从这位前辈高人的注释中,得到一些感悟进而真正创出属于自己的剑式、剑法。然而翻开书籍,行歌不禁一怔,里面的注释非是对于剑法的理解,而居然是破解之法,行歌眉头大皱想起自己与林贤知前来时所遇到的魔主,连忙翻阅开来,注释却在第十七路时戛然而止,后续再无注释之语。 行歌大感奇怪,转念一想或许这人无法将剑法似魔主一般尽数破去,又或是此人写道第十七路的破解之法时,已经逝去。然而不管如何,行歌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将剑谱放下。 行歌大感可惜,忽然心中一动,心中想到:“此处既然收集了武林的秘籍,不知有魔教的没有,我何不找来看看,日后再遇见魔教中人也多几分把握。” 行歌立刻在书架中翻找起来,然而结果却是让他大失所望,除了几本亦正亦邪的功法,却是一本魔教绝学都没有。行歌皱眉,正巧此刻楚彤走了过来,对他道:“行歌你在找什么呢?” 行歌道:“我想看看有无魔教的功法,日后遇见魔教中人也好有所应对……咦?”说话间行歌见一座书架上竟有一层单独放置着一本秘籍,心中好奇,随手便将其取下。 楚彤原本一直注意着行歌,见他不断翻找以为他是踌躇不定这才想过来给他一点建议,见他如此也是好奇的靠了上去。只见行歌手上那本秘籍上写着《武纲总汇》四个字,不禁捂唇笑道:“卫公子的眼界可真是不同凡响,这等秘籍在我大辽到处都是,此地不可就留,你还是快去找些各派绝学的好。” 行歌笑道:“各派的绝学虽是精妙,但却不好偷学,我见此书单独放置,心中好奇这才拿起来,彤儿若是将《莲花心法》记住了,我们这便离开。” 楚彤道:“非要记住才行,不能带出去吗?” 行歌正色道:“若是带出去怕是会被发现,到时候可就不美了。” 楚彤道:“我家夫君真是傻的可爱,如今武林群雄相聚,这里又是各派的武学秘籍,即便遗失了一本,柴府还敢大肆寻找不成。” 行歌一听苦笑一下,也只好由她去了,自己却是将这本《武钢总汇》翻开,定一定神,仔细读去,起先倒也寻常,然而行歌越读手中动作也快,心中震惊越是难掩,楚彤只见他匆匆翻过,心想“行歌如此却是能看的进多少?而且为何匆匆翻过?真是让人奇怪。” 第五十一章柴府震动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卫行歌便将这本《武纲总汇》从头翻到尾,当他看到最后一页时,楚彤明显看出行歌与之前的不同之处,见他呆呆不动,于是出手夺过秘道:“让我看看。” 手中秘籍被夺,行歌这才醒悟过来,但没有阻止楚彤的动作,只是眉头紧锁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楚彤夺过秘籍,刚好看到了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道:“吾穷毕生之力,专研各派武学精妙,欲熔炼一体,一统江湖。可恨赵氏相欺,又有守正掣肘,凭吾一己之力,终不能光复父辈荣光,呜呼哀哉,可恨可叹。-------柴熙让” 楚彤道:“柴熙让,他是何人?听这语气,看来这些秘籍都是他收集的?。” 行歌点点头道:“彤儿说的不错,柴熙让乃是当年的‘武林公子’之一,无论是我师尊还是守正前辈都是对他赞誉有加,而且他还是后周恭帝柴宗训的哥哥,病公子的伯父。只是不知为何当初是柴宗训继承了帝位,不然或许这天下便未必是赵氏的了。而听魔主所言,柴熙让前辈在数十年前死在了大宋影卫之手。” 楚彤闻言,立刻说道:“如此说来倒是也是简单,柴熙让定是为了复国,这才收集各派武功秘籍,以图在赵氏统一中原之前一统武林趁机光复后周,而他这么做想来被赵氏察觉,赵氏为永绝后患于是出手灭口。只是收集起这么多秘籍又岂是他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 行歌道:“这也正是让我奇怪的地方之一,而且按理说柴熙让数十年前便死了,可这些批注与这本《武纲总汇》中的字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秘籍必是柴熙让前辈所写,而这些秘籍的批注绝无十年之久,而有的更是崭新不已,可真是怪事。除非……” “除非他当时根本没死,而是隐居在此,而柴向荣显然是知道。”楚彤接着行歌的话说了出来。行歌虽觉得惊讶,但细想起来倒也只有这个可能,可转头看见楚彤那一脸笑意,心中顿时明白说道:“看来还是彤儿说的对,柴氏果然不简单,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病公子不能修炼,复国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楚彤道:“那也未必。” 行歌不解,楚彤看着他道:“你忘了,这么多秘籍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收集的,柴氏在武林中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不然凭借就是单凭柴氏的财力也买不下,建不起这么般巧妙地房子,而且谁说柴向荣就一定不能修炼的。” 行歌笑道:“彤儿说的到也在理,只是病公子不能修炼乃是世人皆知,而且不止有多少人曾经或明或暗的探查过,这点彤儿却是多心了。” 楚彤白了他一眼,虽知道他所言在理,但心中还是对柴向荣有所警惕,忽然她心中一动问道:“你方才如此翻弄这本秘籍便是因为知道了柴熙让当年未死的缘故?” 行歌正色道:“当然不是。” 楚彤道:“那是为何?” 行歌道:“当然是因为秘籍本身。”楚彤不解,行歌正准备解释,突然从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大惊,行歌连忙熄灭油灯,拉着楚彤躲在门后,霎时间行歌已是想到在此人进来之时,趁机打晕他逃走。楚彤显然也是想到了,因此心神也是瞬间紧张起来。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三丈、两丈、一丈……想到可能发生的搏斗,楚彤手心不禁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水。行歌察觉她的变化,转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但实际上两人心中都是怦怦乱跳,当然是做贼心虚的缘故。 就在行歌准备偷袭之时,脚步声在离他半丈前却突然停下了,只听那人说道:“出来吧。” 行歌闻言不禁一身冷汗袭来,心中大惊道:“此人如何发现的我们,难不成他光凭呼吸,就能感受到敌人位置不成,如此此人功夫怕还是要在守正前辈之上,那真要拼命了。” 然而行歌心知若真是这样,自己怕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但一想到楚彤,他的心中拼命之心又坚定了几分。 然而正在他胡思乱想之色,突然听见一人说道:“属下参见郭老。” 先前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道:“起来吧,有何要事非要在此时前来。” “原来不是发现了我们”行歌心中松了一口气。 又听到那人说道:“启禀郭老,林娘子传来消息,赵光义力排众议将立储之事搁置下来,朝臣纷纷转向,赵廷美此刻已经孤立无援,只是曹一笑好像也发现了娘子参与的踪迹,汴京城中已经是紧张万分,因此请郭老定夺。” 随后行歌好像听见了纸张张开的声音,停顿一会,那郭老又接着道:“好辛苦你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从后门尽快回去。” 那人说道:“是,多谢郭老。”随即又是一阵脚步声,行歌感到那名下属已是离去,而郭老却是在房中踱步,过了一会那郭老也是离去。 行歌慢慢放开拉着楚彤的手,林娘子,这个让他出乎意料的名字,但细想起来又在情理之中,暗奇道:“原来柴府背后的巨大势力便是林娘子,想来都是柴熙让前辈的缘故吧,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安全。”听到郭老两人对话,行歌也能感受到林娘子在密谋些什么,想起在寻芳阁的日子,眼前不免又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楚彤一直躲在行歌身后,听到那人说道林娘子,她心中已是留意其行歌的变化,今见行歌怔怔不言,心中不免又是浮现一股怒气,只是不好发作,于是说道:“趁此机会,还不快走莫不成卫大公子还想在此过夜?。” 行歌听出了楚彤语气中些许的不满,但也此刻心知不是解释的时候,自顾在墙壁搜寻一番,于是很快便找到了开关。按动开关,墙壁缓缓转过,行歌四下观望一下,慢慢走出,发现没有危险,这才行了一礼请楚彤出来。楚彤冷哼一声,但心中却是舒服了不少。 就在两人快步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去,突然在书柜传来一阵响动。只见一人从书柜后面走出,见到两人身影那人明显一怔随即大喝道:“什么人,敢在此偷窥?” 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来不及搭话,行歌抱住楚彤施展起‘纵云踏风’便闪了出去,那人大怒,随即反应过来紧追两人而去。 那人失了先机被行歌脱开三丈之远,不禁喊道:“站住,有本事别跑”。说话间更是卖力追去。 行歌对地形不熟,因此慌乱之下也不择路。纵云踏风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轻功,但他毕竟伤势未愈,此刻还带着一个人,眼见那人就要追上,楚彤灵机一动有了想法,大声叫道:“来人呐,抓贼啊。” 这一声她用尽内劲,声音很快传开,柴府尚有一些武林人士及柴氏下属未曾睡去,便闻声赶来。果然身后那人见状明显一顿,不甘心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转身没入林中。楚彤开心的一笑,叫停行歌。行歌此刻也是到了极限,直接从墙头落下来,楚彤见状扶着朝自己的房间而去,或是上天保佑,刚巧离两人住处不远,两人瞬间逃进了房内。 进入房内行歌不禁喷出一口鲜血,楚彤大急,却是解起行歌衣服不由分说将他推到在床,自己亦是解开衣袖,跳了上去,盖好被子。 两人第一次如此清醒的挤在一张床上,虽是看不清彼此的模样,但那唇齿间吐露的气息,不断摩擦的皮肤,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与窘迫。行歌此刻缓过来一口气,正准备说话,楚彤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了他看向窗外,行歌转头看去,见得外面火光点点,也不禁眉毛一皱,突然一道身影从空中降下落于院中,只听那人说道:“在下柴府管事郭临,打扰卫公子和夫人。” 行歌心中不由的一紧,楚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头说道:“唉…….这三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语气中透漏出的慵懒气息,好似真的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让人觉察不出问题。 郭临不禁面色一皱暗忖:“难道找错了不成,可他明明是说一男抱着一女,而且女子不像是会功夫的样子。” 不由继续说道:“打扰夫人和公子休息实是老朽的过失,只是府中突然闯进了两名盗贼,在下二位安全,故此过来一问。” 楚彤笑道:“哪里来的两个毛贼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有劳郭老操心了,我们夫妇二人无事,还是快去抓拿毛贼吧,免得白忙活一场,丢了柴府脸面可就不好了。” 郭临一怔,不想楚彤居然在嘲笑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气愤,于是说道:“夫人说笑,只是在下担心那贼人会挟持本府贵客,不知能否让在下进去一见,也好让在下放心。” 楚彤看了行歌一眼,行歌会意,强忍着胸中的闷气说道:“有劳郭老牵挂,只是这却是不方便吧。” 郭临闻言心中疑惑更重,全然没想到人家夫妻的隐私问题,正欲追问,却见屋内亮了起来,烛光下可见楚彤走下床披上外衣的动作,只听楚彤道:“我家夫君受伤了不便下床迎客,郭老若是不介意便进来吧。只是明日我倒是要问问柴向荣,这便是你们柴府的待客之道吗?” 郭临一怔,却是不好说话了,行歌又切合时宜的咳嗽了起来,楚彤连忙从床头倒出三枚六合丹,趁机给他服下,服下后行歌道:“彤儿不可无理,郭老也是一番好意。” 楚彤道:“什么好意,我看柴府就是和我夫妻两人过不去,你都伤成这样他咄咄逼人,还妄称名门大家,真是可恶。” 转脸又冲着窗外道:“老东西我今日就在这,看你这敢不敢进来。” 郭临顿时羞愤不已。此刻他也是明白过来,敢情自己这是被恨上了,只是她这一说,自己却是进退两难了,且不说两人是否真是盗贼,退了伤了自己的颜面,进去怕是真的传出去,柴府的颜面就要丢尽了,于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彤坐在里面见外面不出声,心知计策成功,这时只要行歌再出言给他台阶下,想来郭临就是在怀疑也不敢进来,正要示意行歌,突然远处传来厮杀之声。郭临心中震惊暗道:“不好是公子在的方位,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于是趁机说道:“请夫人见谅,那盗贼现身在下需尽快前去捉拿,明日在下再来请罪。”言毕一个纵身闪过,没入墙头不见。 楚彤见情况变化的巨快,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和行歌对视一眼,忍不住伏在他身上笑了起来。 行歌轻抚她的背,让她可以好受一些,心中却是佩服她的见识非凡,见她渐渐缓了下来,打趣道:“夫人该上床休息了,不然柴府又要多出两只耗子了。” 楚彤知道他打趣自己,羞愤之下在他胸口一锤,行歌险些又是喷出一口鲜血。楚彤倒也没有真的想教训行歌,随即脱下外衣道:“今日就便宜你这个浪荡子,但是不许你乱动,否则我就在你身上再扎几个窟窿。” 行歌汗毛一立,不想她居然真的就要睡上来,脸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楚彤见状低头道:“你难不成想让我睡地下去。” 行歌这才醒悟过来,这房间里只有一套床,想来柴向荣认定两人是夫妻,因此不曾再有安排,说话间楚彤已是爬了上来,行歌大感尴尬,也敢多言。 更尴尬的是,如今已经立春,南方天气本就和暖,更是只有一条被褥。楚彤偷偷钻了进来,时不时碰到行歌的身体,两人都是微微一颤羞涩万分。随后楚彤见行歌一动不敢动,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自己索性从身后抱住他,再也不管许多。行歌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艰难转动身躯,给她盖好被子,翻身睡去。 两人一夜睡到天亮,好不自在,却不知今晚两人给他人惹来的多大的麻烦。 第五十二章激烈交手 郭临离开后,施展轻功如魅影一般飞向柴向荣房间,不过数十息便靠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越是靠近郭临越是担忧柴向荣安危,一颗真心更是逐渐沉入水底,然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不禁一怔,身形一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只听见一人扯着粗犷的嗓音道:“林贤知数月不见,你武功不进反退,今日还妄想留下我夫妇二人吗?” 郭临定睛看去,只见一群人手持火把绕成一圈,圈内林贤知、解长风、法慧、玄诚正围着两人厮杀,那两人一男一女,身着黑衫,从火光中依稀可见男子脸上狰狞的伤疤。而在距离六人一丈的地方,明音小尼倒在一旁不省人事,唐鹏则背靠一棵大树,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六人争斗,而他衣襟上沾满的血迹,以及四处散落的尸体,似乎也在诉说着另一场战斗的惨烈。 林贤知闻声道:“刀鬼剑魔,你二人胆敢杀害明音师妹,今日定要你二人留下命来,以祭奠明音师妹及死去的在场武林同道的性命。” 法慧亦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害了这么多武林同道的性命,小僧也免掀起明王怒火,斩妖伏魔了。” 刀鬼冷哼一声道:“杀了就杀了又能如何?想留下我夫妻二人的性命,让守正来还差不多,至于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林贤知大怒手中长剑化作寒光点点刺向刀鬼,而解长风在一旁趁机施展打狗棒法,打狗棒法灵动多变,然而一棒击下却是重若千斤,配合起武当剑法更显威力,两人逼的刀鬼不得不聚精会神全力施为。 另一边,剑魔也是艰难应对,法慧左手大悲掌,右手降魔印,身上袈裟猎猎作响,打在剑魔长剑上反震的内劲让她虎口都是一阵酥麻。而玄诚手舞拂尘,配合龙虎门镇教绝学《天人两极》,一手挥下在空中留下道道银弧,众人耳边‘嗖’‘嗖’之声不断,显然也是颇具威力。 六人缠斗数十招,剑魔眼见四人头上散发出阵阵白雾,一阵酒臭散开,剑魔心中一惊暗中惊讶道:“不好,这四人正在用内劲逼退酒劲,若不能趁机离开,待四人清醒怕是再难离开。”转头示意刀魔一眼,心中已是打算待两人聚合使出合击,绝技逼退四人趁机逃走。 原来林贤知四人起初酒劲未散,故而才让两人缠斗至此,如今稳住脚跟逐渐逼散酒劲,内劲渐复,手中招式威力更是不同先前之态。刀鬼也是察觉出了不妙,他虽然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但绝非傻子,眼见敌人越发厉害,也是起了逃走之心,见剑魔示意,身形逐渐就要向她靠去。 林贤知和两人交过手自是早有防备,见两人如此,心中已是知晓,高声大喝道:“众位道友施展全力,切莫让两人汇合,不然必定不妙。” 法慧等人已是死死压制住两人,闻言却是丝毫没有怀疑,连忙隔开两人,刀鬼剑魔见状怒喝一声就要强行汇合。就在此时林贤知头顶白雾率先散去,使出轻功一个闪身飞到两人中间。 刀魔冷笑,心道林贤知狂妄,长刀硬砍震退解长风,转身攻向林贤知。剑魔趁机也使出一招‘千魔狂舞’暂时逼退法慧、玄诚联手,与刀鬼联手夹攻与他。 众人色变,林贤知则不慌不忙,手中剑法一改先前咄咄逼人之态,剑身缓缓舞动,众人只觉一阵海浪袭来,波涛绵绵不绝,又似俯仰泰山,层层叠嶂,施展的正是武当另一镇教剑法《弱水剑》。 刀鬼剑魔联手之下居然皆被林贤知当下,两人竟是丝毫不能近身,解长风、法慧、玄诚被逼退后,趁此机会稍事修整,便再度攻来。不消片刻法慧也是逼退酒劲,大喝一声,手中佛珠化作明王**,朝剑魔飞去,剑魔眼角直跳,连忙使出一招‘魔影重重’弹开珠圈,然而两兵相交长剑一弯,脚步微乱,林贤知见状使出四象剑法中的一招‘白虎掠阵’猛攻剑魔。剑魔左拙右支罩门大开,破绽百出,被法慧寻得机会一手‘悲天悯人’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 瞬间便飞了出去,刀鬼见状大喝一声,避开解长风和袭来的拂尘,闪身接住剑魔,急忙道:“臭婆娘你怎么样了?” 剑魔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口喷鲜血不止,颤声道:“快走。”刀魔见状心中暗恨不已,正要逃走,然而林贤知等人如何能放得过他,又是欺身而来。刀鬼大怒,连忙护住剑魔,嘲讽道:“无耻小儿,妄称公子,居然连手对付一个女人,好不知羞。武当、少林也不过如此。” 林贤知、法慧心中一突,见着俯在刀鬼背上的剑魔,脸色不由一红,只得停了下来,不好再出手。在场武林人士见刀鬼施此诡计,不禁纷纷破口大骂,更有意者更是准备趁机出手拿下两人。然而刀鬼一个‘横扫千军’便杀退众人,瞬间绝了众人浑水摸鱼之心。 不过解长风、玄诚对视一眼,却是丝毫不惧,两人此刻也是快要逼退酒劲,于是联手缠上刀鬼。刀鬼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意欲伤得一人,可两人也都是年轻一辈中好手,闪身避过,玄诚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拂尘朝两人全身笼去,解长风也连忙使出一招‘棒挑癞犬’在拂尘的空隙中朝刀鬼身上破绽打去。 两人联手虽是第一次配合,但确如排练过多次一般,郭临在一旁也不禁默默称赞。剑魔心知刀鬼绝无发毫发不伤的躲过此招,连忙起身,两人一起联手破去。 林贤知、法慧见状也是心惊,暗忖不愧是魔教的高手,中了佛门绝学居然没事一般,于是不再观望,也是再度出手。只是剑魔自己却是知道,方才一掌若非自己及时将真气护在身上,否则此刻即便不是重伤,也要静养三月才行,只是现在依旧是不好受,不过是硬撑而已。 郭临见状心中也是有些捉急起来,就在此时,柴向荣被下人搀扶晃悠悠的走到了场中。见到唐鹏躺在一边,大惊不已,一身酒意消散不少,连忙扶起唐鹏问到:“唐少侠可还安好,这又是怎么回事?” 唐鹏见柴向荣一脸病态,心中也不好发作,只是嘲讽道:“病公子可真是病的不轻,这般争吵现在才来。” 柴向荣一怔,羞愧道:“实是在下无能,这些事情多是郭老处理,而在下久抱残躯却是怕拖了众人后腿。” 唐鹏也知他所说是真,也只能嘲讽一下,不好过多羞辱,于是道:“柴公子勿怪,只因明音法师被魔教妖人杀害,在下无能,一时也是着相了。” 柴向荣这才看到躺在一边的明音,大惊道:“这…….这怎么可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鹏道:“在下也不很清楚,只是宴后半醉半醒,出来通通风,却突然听见一阵抓贼之声。在下不能袖手旁观,连忙跑去,正好看见明音法师在前,刚想询问,便见这两个魔教余孽出现袭击法师,在下连忙上前一起抵挡,只是都怪在无能,被两人联手施展一击击败,明音法师更是直接倒地不起,若非林少侠等人及时出现在下怕也已是遭了毒手。” 柴向荣瞬间面色如土一般阴沉下来,众人前来为他祝贺,在他的府上却遭到毒手,明音更是普陀山高徒,她师尊鸿禅师太乃是出了名的护短,这下柴府怕是要直接面对普陀山的怒火了,这让柴向荣一心避开大势力的想法也是落空了,心中不禁暗骂刀鬼剑魔废物。 刀鬼剑魔眼见柴向荣前来,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林贤知四人便将他们逼入死地,来不及再多思考了。 郭临躲在一旁,眉头也是大皱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又是一声长啸传来。这声音裹挟滚滚内劲,逼开众人瞬间来到柴向荣身后,唐鹏反应过来连忙出手,那人哧笑一下与他对了一掌,震的他连退七步,提起柴向荣闪到一旁。 那人喝道:“都住手。” 林贤知等人见柴向荣被擒,心中更是怒气冲天,但也只好停下来,警惕的看向他。郭临见状用内劲逼出一丝汗水,连忙飞出道:“兀那贼人,休伤吾主。” 那人笑道:“都给我停下,否则我要了这病秧子的命。” 郭临脸色一边,只得停下道:“狂徒偷袭我家少主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再与我斗过。” 众人闻言露出了然之色,林贤知道:“鼠辈,你想做什么?还不快放了柴公子,否则今日让你插翅难逃。” 那人挟持柴向荣走到刀鬼剑魔身旁,哈哈笑道:“放了他,当我傻,有了他就有了保证,尔等以多欺少我又何必和你们讲什么武林规矩。” 法慧道:“阿弥陀佛,施主此言有礼,即是如此请施主放下柴公子,我以本派百年声誉保证,选出三人与你三人公平一战,如此可好。” “没错,公平一战” “没错,让你好好见识下武林正道的厉害。” “快放了柴公子” ……… .众人都是一齐附和,那人见状也是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即便自己能胜,刀鬼剑魔此刻也决计胜不得。 剑魔连忙道:“我魔教中人何必与你们将什么江湖道义,况且我已受伤何来公平一眼。” 刀鬼道:“臭婆娘说得对,什么公平一战,分明是以多欺少。” 两人强词夺理,惹得在场众人一阵大怒,纷纷放言要拿下三人,郭临见状道:“诸位朋友暂熄怒火,我家少主还在他们手上,请大家救救我家少主。” 众人瞬间熄火,林贤知、法慧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可奈何之色。 第五十三章三魔逃走 武林公子乃是各派掌门公认的年青一代中的顶尖人物,因此在场众人除了郭临,皆以林贤知、法慧为首,解长风不禁问道:“林师兄、法慧师兄,如今之计当如何是好?”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两人,林贤知、法慧心知明音之死必然引起普陀山怒火,自己若是放过三人,普陀山必定对两人心有微词,两人的名声怕都是大打折扣。然而若是处理不当,柴向荣若有损伤,江湖众人豪杰怕也是会指责两人不顾良善,若是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恐怕武当、少林数百年的声誉都会受到损伤。 正当两人进退两难之时,柴向荣终于从挟持中缓过一口气来道:“林少侠、法慧禅师莫要迟疑,快擒下三人。若是因我一人的性命,而使得三人逃走,那日后不知要有多少武林人士受得残害…….” “住口”挟持他的那名黑袍人怕他说动众人,擒住他的右手微微用力,柴向荣瞬间便涨红了双脸。 郭临见状怒喝道:“住手,快放了我家少主。” 林贤知亦道:“汝敢,若是伤了柴公子,今日定要你等三人横尸当场。” 那人冷哼一声,右手微缓,柴向荣剧烈咳嗽起来,郭临立刻就要上前,那人右手又是一动,吓得郭临连忙停下喝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人笑道:“只要你等放我三人离去,我自然会放了此人,几位是否答应?” 不待几人回答,唐鹏却是闪出身来,却是抢先说道:“不行,今日你三人必须留下一人为明音法师偿命,否则谁都别想走。” 郭临道:“唐公子是不顾我家少主的安危了吗?” 唐鹏捂着胸口道:“哼,以柴公子一人性命,换的魔教三大高手性命却是值了。况且柴公子方才自己也是说了,若是放了三人,日后还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三人之手,柴公子一人性命比得过武林众多同道吗?” 此言若是旁人,定然不敢说。可唐门本就亦正亦邪,唐鹏心有怒气哪里顾得了其他。郭临不禁瞬间哑然,转头一看见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甚至有人低声附和起来,心叫不好。柴向荣面沉如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剑魔却是诡异一笑嘲讽道:“手下败将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何人,竟能做得了在场众人的主不成?”唐鹏心中一突,果然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不喜,方才附和之声也是熄灭下来。 刀鬼醒悟也是附和道:“对对对,臭婆娘说的太对了,怕他以为自己是武林公子,又或武当守正了吧。” 黑袍人道:“刀鬼兄真是太抬举此人了,以他的功夫再练十年也不陪给你提鞋,还敢痴心妄想号令众人。” 眼见三人故意离间众人,唐鹏环视一眼心中大怒,连忙道:“诸位武林朋友在下绝无此意,大家莫要受了这妖女的蛊惑,魔教都是一群自私自利之人,我等绝不可被他三人牵着走。” 围观众人都是不言,只是皱眉看着唐鹏,剑魔嗤笑一声心道:“混小子白费力气,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离间的种子一但种下,哪里还会向原来一般。” 然而这次却是她想错了,只见法慧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唐鹏公子所言极是,我等绝不可受了妖女的蛊惑。” 林贤知也道:“没错,大家不要听信妖女所言,以免自乱阵脚。柴公子要救,但明音师妹的仇也要报。” 解长风道:“我看唐师兄所言甚是,魔头快放了柴公子,留下一人给明音法师偿命,其他两人我等可以做主,任你们离开。” 玄诚道:“无量天尊,以贫道之见,唐公子所言最好,若是贸然尽放三人,莫不是让他人以为我七大门派好欺不成,魔头还不快放下柴公子,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汝等的忌日。” 虽然四人所言不同,但众人一听皆是明白过来,玄诚最后一句更是提到七大势力,在场众人莫不惊醒,谁若是此刻在反对,岂不是要与七大势力为敌?于是立刻倒向几人,附和之声不断。 “唐公子说的对,大家不要被蛊惑了。” “没错,必须给明音法师偿命。” “魔教果然卑鄙,大家不要上当。” …….. 林贤知、法慧见状暗松了一口气,七大势力虽然多有争端,但总体都是一致向外,林贤知指着三人说道:“三位都见到了,好好考虑清楚,是否是要与我等鱼死网破。” 见众人统一,郭临一颗心瞬间沉入湖底,柴向荣望着在场的武林人士,心中默默一叹,眼神深处更是划过了一丝极其隐秘的怨毒。 黑袍人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本以为如此可以平安离去,却不想唐鹏插了一手,将球踢了回来。眼见林贤知等人面色坚定,显然是达成一致,知道众人怕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可要是如此自己三人怕是真的难以全身而退了。 剑魔也知道事态不利,高声道:“呸,玄诚子你虽说的天花乱坠,不过是想利用众人怒火,报了当年破山之仇罢了,还装作一副为了武林正道的样子真是十足的伪君子。” 玄诚面色一怒,高声道:“妖女住口,莫要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能颠倒黑白。”林贤知也是附和道:“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等正道人士责任,玄诚师弟所言不假,汝等三人休要拖延时间,要不便选出三人与我等一战,要不便留下一人给明音师妹偿命,快快决定,否则少不得我等替你们决定了。” 法慧道:“林兄所言不假,三位施主莫要在做无畏的挣扎。” 剑魔面露惊慌,张张嘴还欲再言,却是一个字都难吐出。刀鬼见状心中一沉,随即将刀一横喝道:“好,我答应你们的要求,那尼姑是我所杀,你们要报仇就来找爷爷我吧。”剑魔慌道:“贼汉子你胡说什么呢,快住口。”刀鬼道:“贼婆娘莫要多言,我死之后记得为我报仇。”剑魔大怒,连声道:“贼汉子你敢,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休怪我去找俏公子让你难堪。”刀鬼见状却是哈哈哈大笑说道:“贼婆娘我知道你看我这幅鬼脸早就看够了,今日就给你解脱,七大势力的小崽子们来吧,只是你们休想活捉老子,老子就是死也不会任由你们羞辱。” 剑魔露出一张比先前还慌张的神情,连忙抱住他道:“贼汉子你休想丢下我,我夫妻二人要死就死在一起。”刀鬼想挣开剑魔那缠住自己的手臂,然而刚挣开一条胳膊,另一只又是攀上,几次后刀鬼深深吐了一口气道:“贼婆娘你真想和我一同赴死不成?”剑魔道:“老娘岂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若不是你疑神疑鬼,我夫妻二人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吗?”刀鬼没由得脸色一红道:“好,你我夫妻二人今天便死在一起。”转头又对黑袍人道:“李兄,我夫妻二人多谢你仗义相救,这般恩情只能和教主的一起来生再报了。” 林贤知心道:“原来这黑袍人姓李,只是不知名号。这刀鬼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但倒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刀鬼看向众人道:“今日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下来。”说完就要动手,林贤知、法慧等人神色一正,精神高度防备。黑袍人见状连忙拦下刀鬼道:“鬼兄莫要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剑魔也是趁机道:“贼汉子别忙,李大哥必有高见。” 柴向荣见众人对峙到了这般地步,心知此刻再无他法,转过头瞬间与黑袍人对视一眼,黑袍人眼角为不可查的跳了一下,柴向荣道:“林兄快快动手,莫要这两人逞凶。”在此就在柴向荣说话间,黑袍人俯身在剑魔耳边私语几句,剑魔连忙又在刀鬼耳边俯身几句。 林贤知、法慧不知三人再密谋什么,但觉奇怪不已,就此时刀鬼突然脸色一变,哈哈笑道:“受死吧。”众人来不及多想,一道绚丽的刀光便已扑到身前,林贤知连忙挥动长剑使出弱水剑法,剑气旋转若球,稳若泰山,然而刀光与剑气相交瞬间便是破散开来,竟是一虚招,林贤知反应过来大怒道:“无耻鼠辈。” 三人趁此机会转身就要逃走,解长风、玄诚在林贤知接招的一刻,绕到一侧就要反击,然而刀鬼剑魔却是冷笑一声转身,手中兵器挥舞,齐声道:“地狱人间”。只见剑光点点,刀气纵横,瞬间袭来将两人全身笼罩。解长风,玄诚大惊连忙抵挡,然而两人只觉得身处刀山剑海,好似要将两人全身刺作蜂窝一般。心中大骇之时,林贤知、法慧刚好赶到,分别使出弱水剑法与金钟罩与两人一同接下此招。 三人趁四人抵挡之际立刻转身逃离,郭临飞身而出大喝道:“放下我家少主。” 黑袍人笑道:“好这就给你。”右手将柴向荣一推,反手一掌打在他的背上,柴向荣一口鲜血喷出,顺势落在前来搭救自己的郭临的怀里。郭临大惊道:“少主”。随即盘腿而坐为他疗伤,黑袍人哈哈大笑,双脚凭空连登几下,转身逃去。 林贤知等人此刻刚刚接下刀鬼剑魔的‘地狱人间’,连忙飞身追赶,武当的‘纵云踏风’、丐帮的‘游龙缠步’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轻功之法。然而即便如此终究是耽搁了数息,眼见三人就要远去,突然一道火光闪现道三人身边,唐鹏道:“想走,问过我唐鹏了吗?” 那道火光瞬间爆散开来,片片银光飞舞,三人大惊连忙躲避,经此耽搁,林贤知与解长风已是赶上,林贤知一剑挥出刺中黑袍左肩,黑袍人大怒一掌挥出与林贤知硬接一掌,两人同退三步,黑袍人趁反震之力飞身逃走。 而解长风内劲更是不如刀鬼,何况有剑魔相助,虽是打中他一棍,可自己也是中招后退,若非法慧及时从身后接住,免不得要受重伤。玄诚本就慢了众人一步,虽有心阻拦但双拳也难敌四手,远处唐鹏本就受伤,方才一枚火珠弹已是用尽了力气,再无能耐。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让三人逃走了。 第五十四章风波暂停 眼见三人在几人手下逃走,林贤知不禁勃然大怒,随手一掌便将身旁一块云海奇石拍碎,怒喝道:“可恶”。法慧扶着解长风与玄诚对视一眼,两人闻言皆是苦笑一下,这下传出去,怕是颇遭武林众人非议了,只好默默不语。唐鹏急忙上前,看着远去的三人,眼神中尽是不甘之色,双手握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场的武林众人反应远不如几人,待反应过来见三魔已经远去,怒喝不断连忙追出,然而见几位大势力的传人都是停在原地,瞬间众人又像是泄了气一般立刻停下。又见林贤知一掌拍碎奇石面面相觑一番,都不敢在此时出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现场一时间反倒寂静无声。 ‘咳咳’‘咳咳咳’ 突然正在疗伤的柴向荣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喷出,慢慢睁开了双眼,郭临连忙扶住他问道:“少主你怎么样了?” 两人的声音惊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柴向荣大口喘着粗气,艰难起身,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大礼,满怀歉意道:“诸位武林同道,今日之事实在是在下的错,若非在下被魔头劫持,也不会让林兄等人投鼠忌器,在下向诸位请罪。” 柴向荣此言不禁又让众人窃窃私语一番,法慧苦叹一声,只好说道:“柴公子不必多礼,只怪我等学艺不精,丢了师门颜面,今日之仇小僧记下了,日后在下必向三魔讨回。” 林贤知道:“法慧禅师所言甚是,今日之事在下日后也必向魔教讨回。” 解长风缓过一口气亦是急忙道:“没错,还有我解长风。” 玄诚右手掐诀道:“玄诚亦是如此。” 武林众人眼见几人都是发话也只好随声附和,唯有唐鹏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明音身前道:“柴公子,明音法师在贵府涅槃,您还是多想想如何向鸿蝉法师交代吧。” 林贤知、法慧等人闻言不禁奇怪万分,不知为何一向潇洒风流的唐鹏今日为何如此愤怒,但看到明音躺在一旁心中都是一叹,一股悲戚之色浮上心来。 柴向荣听见唐鹏不咸不淡的嘲讽,心中大感尴尬,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惹恼了郭临,郭临说道:“普陀山那边本府自会解释,就不劳唐公子担心了,只是明音法师死时,只有唐公子在场,当时情况究竟如何怕也是再难清楚了吧。” 林贤知等人脸色一变,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议论,柴向荣连忙出列道:“郭老慎言。”转头又对唐鹏道:“唐公子侠义之名遍播武林,郭老只是为了维护在下,绝无他意。在下愿待郭老向唐公子赔礼道歉。” 说完正要作楫,唐鹏却是大手一挥,大笑道:“不必了。” 众人都是一愣,唐鹏道:“我唐门亦正亦邪,哪里有什么侠义之辈,柴公子不必给在下戴高帽了,当时真实情况如何,想来在下不论如何解释,也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何况我唐门又何必向别人解释,只不过在下到想问问三魔为何要到柴府,说不定某些人和魔教已是事先勾结好了。” 唐鹏明言不屑解释,众人反多是相信于他,而他后半句所言,众人又是一阵震惊,郭临连忙道:“唐鹏你这什么意思,莫非你说我柴府和魔教有关?我家少主方才受的伤是假的不成?” 唐鹏道:“我可不向某些人,藏着掖着不敢明说,只会背后嚼舌根,本公子明说了,就是怀疑你们柴府和魔教有染。” “咦………”众人一阵唏嘘,柴向荣眼神中不禁显现出一丝恐慌,郭临见状道:“唐鹏休要血口喷人,莫以为你唐门是七大门派之一,就可以仗势欺人乱扣帽子,就是守正真人在此也要讲证据。” 唐鹏冷哼一声,解长风却抢先道:“郭前辈此言大是无礼,柴公子受伤是真,唐兄所伤难道是假不成?既然郭老要讲证据,先前郭老针对唐兄之言又有何证据?” 法慧道:“阿弥陀佛,郭前辈慎言,唐门一向避世西川,何来仗势欺人之说。” 林贤知、玄诚亦是出声附和。郭临自知语失,此刻哑口无言,柴向荣道:“诸位都消消气,郭老乃是一时激愤之语,在下给诸位赔罪。如今之计还是安顿好明音法师遗体才是。” 众人都是看向明音遗体又是一阵心酸,唐鹏道:“哼,柴公子弱冠典礼既然已经结束,在下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见唐鹏要走,不待柴向荣言语,林贤知等人却是纷纷挽留,林贤知道:“唐兄且慢,如此也不急于一时,且待天明我等与你一同离开才是。” 法慧亦道:“林兄所言甚是,魔教余孽尚未走远,唐公子有伤在身贸然离去实在是太过危险。” 解长风道:“唐兄爽快,在下陪你一同离开。” 玄诚连忙拉住解长风道:“休要胡闹,否则我告诉解帮主让他罚你,还请唐兄三思。” 唐鹏心知此刻离开绝非最佳选择,只是他心中已是决议如此,于是对几人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诸位好意,在下感激不尽,此地在下再难待下片刻,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见唐鹏去意已决也不好再挽留,解长风却是毫不担心,玄诚见他终是孩子心态,于是说道:“即是如此,在下便随唐兄和解兄弟一起离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几人见玄诚情真意切,心中也是一番感慨,林贤知道:“如此甚好,有解小子和玄诚道长同行,想来再遇见三魔也是无恙。” 法慧亦道:“阿弥陀佛,甚好甚好。” 唐鹏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此却是麻烦玄诚道长了。” 玄诚笑着应下,柴向荣见几人在一旁言语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目光中也是闪过一阵冷意,那知林贤知突然有所察觉转头看去,柴向荣心中一惊,面色瞬间变化露出一阵苦意说道:“唐兄如此真是让小弟无地自容。既然几位已是决定在下也不敢在强行挽留,只能下次再行赔罪了。” 说话间唐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其他人见状也是好言安慰几声,总算让他挽回几分颜面。 言毕,唐鹏也不看向众人,只对林贤知、法慧一拱手道:“林兄、禅师下次再与两位把酒言欢,在下先行告辞。” 围观众人见唐鹏如此无礼,心中虽是有怨,但也不敢明言,林贤知、法慧则双双回礼。唐鹏转身正欲离开,突然众人听到‘咳’‘咳’两声。 唐鹏身形一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众人的惊讶丝毫不弱于唐鹏,只因为这声音是原本众人以为死去的明音发出来的。法慧醒悟连忙过去,扶起明音,众人纷纷围上,只见明音艰难挣开双眼,看了众人一眼又昏了过去。唐鹏连忙从怀中取出丹药给法慧递了过去道:“这是我唐门秘制的疗伤丹药,快快给法师服下。” 唐门所出,必是精品。法慧也不多想,倒出三粒捏住明音下巴,将其放入明音口中,数息后明音喉咙微动,将丹药咽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贤知说道:“天尊保佑,明音师妹有如此造化,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众人纷纷点头,法慧道:“林兄所言甚是,想来这是普陀们《莲花心法》中的闭息之术,只是此法过于危险,封闭神识六窍,外人药石无功,唯有她自己醒来才可,真是佛祖保佑。” 解长风道:“两位师兄你们一个佛祖保佑,一个天尊保佑,那我是不是要说孔夫子保佑,还不快把法师安顿好。” 几人都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玩笑话,林贤知转头看向柴向荣,柴向荣连忙道:“几位放心,在下这就准备好房间。” 法慧道:“有劳柴公子了。” 柴向荣苦笑一声,心中却是大松了一口气,围观众人见状纷纷散去,郭临一脸铁青跟着柴向荣身后,引着众人将明音带入房中安顿好。 法慧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几位师兄弟,今夜就由在下提师妹护法,以防不测。” 林贤知道:“法慧禅师肯如此只是最好,明晚在下便来替你。” 柴向荣道:“几位放心,这次在下一定加派人手确保诸位安全。”唐鹏冷哼一声,林贤知见状道:“有劳柴公子了。”法慧亦是点点头。 唐鹏道:“既然明音法师已是脱离危险,那在下便先行离去。”先前已是说好,众人也不再挽留,玄诚、解长风齐声道:“我等也是先行告辞,日后再向明音法师赔罪。” 法慧、林贤知也不好替明音回答,只能点点头。随即唐鹏转身离开,解长风、玄诚亦是离去,林贤知与柴向荣将三人送到门口,唐鹏转身道:“林兄再会。”林贤知道:“三位道友,再会。玄诚、解长风亦是拱拱手,说完走进夜色之中。 待三人远去,林贤知这才转头对柴向荣道:“柴兄体弱还是早些休息吧,在下也要去看看卫兄弟和明音师妹。”柴向荣被晾在一边本是尴尬万分,闻言也是客气几句便离开了。 林贤知看着茫茫夜色亦是无心欣赏,转头朝卫行歌房间而去。 第五十五章暗夜闲谈 林贤知信步来到卫行歌休息的房间前,见里面灯火已熄,却时不时传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和几声吃痛的叫声,心中暗思到:“想来贼人并未打扰到卫兄弟,我要是贸然进去,只怕是会打扰了卫兄弟的好事,罢了罢了,明日再来便是。” 林贤知想到此处,嘴角漏出一丝苦笑,暗叹行歌好福气便转身离去。行至半路,林贤知回想起来到柴府前后的一幕幕,心中疑惑重重,愁绪万千,特别是想起那名自称是他舅舅的魔教之人所说的话,心中更是慌乱不已,不知为何竟转道来到了明音疗伤的房间。 房门紧闭,里面一片黑暗,只有淡淡月光依稀可见其中一人打坐的身影。林贤知伸手欲推,但转念一想又便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敢问门外可是林兄,既是回来何不进门一叙?” 林贤知方踏出一步,便听到了法慧的声音,他心中一喜,转身门进入,轻声道:“我见房中灯火熄灭,以为禅师已是休息,故而准备离去,不过既是禅师相邀,在下也只好厚颜叨扰一番”。 法慧面对林贤知盘腿而坐,也不点灯,闻言淡淡一笑,也不起身喜道:“林兄且坐,上次一别,你我已是多年未见,今夜小僧本欲前去叨扰,不想发生如此之事,方才林兄主动前来,小僧喜不自禁,但见林兄竟又要离去,这才忍不住多嘴相请。” 林贤知闻言也是笑了起来说道:“三年不见,禅师已是在江湖威名远播,绝非当初那个灰袍小僧了,在下岂敢冒失打扰。” 法慧摆摆手郝然道:“林兄快莫要再提,说及此事小僧尚是羞愧万分,还未请林兄原谅在下当初失礼之处。” 原来三年前,两人初遇,那时林贤知前往少林挑战,休息之余遇见法慧,听闻他乃是前来少林寺挑战,于是一时轻狂两人竟是动起手来。法慧自是不敌林贤知,然而法慧不服非要与他辩道,两人一番争论,竟引来了少林及随林贤知前来的武当高人,佛道两家贤士暗笑两人轻狂,分别出题刁难两人,将两人辫的哑口无言,至今在两派中仍是引为笑谈,而林贤知武林公子的名号也是那时传出来的。 林贤知想起当初之事不禁哑然一笑道:“主客皆失,何独禅师耶?在下也要向禅师赔罪才是。” 两人起身相互行礼,却又不禁一同哈哈笑起,数息后,两人安坐,法慧这才说道:“方才林兄进来之时,我观林兄眉宇之间尚有淡淡忧愁微散,敢问不知何事困扰林兄?” 林贤知一怔,心中暗想却被他看了出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好言语,于是道:“尘世俗人,诸事缠身,哪里可像禅师一般静观三千如来,潜修大道。” 法慧见他不欲多言,暗自以为他是为了魔教之事才会如此于是道:“林兄莫要取笑小僧了,小僧也是六根未净,不得超脱之法,只是既来之则安之,邪不胜正,林兄又何必多虑。” 林贤知心中惊讶,暗思道:“法慧所言不错,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忧愁暗生自寻苦恼,不如主动化解。”想到此处灵台也是一阵清明,然而抬头又见法慧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林贤知心中了然,眼中亦是含笑道:“三年不见,禅师佛法日渐精深,想来更是别有一番见地,看来今夜在下要向禅师讨教一番了。” 法慧见他看穿自己心中所想亦是笑道:“林兄客气,数年间林兄亦是威名赫赫,想来对道家要义了解更是深厚,小僧也望林兄能不吝赐教才是。” 林贤知道:“哪里哪里,禅师请。” 法慧也不推辞笑道:“老子言:‘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 点点星光散入柴扉,声声禅语飘出窗外,林贤知、法慧两人两人你来我往,从佛道经典到诸子百家,一宿未眠却是好不自在。 ------------------------------------- 夜上三更,柴向荣送走唐鹏等人与林贤知分离后,便独自回到房间,不一会郭临走了进来,只见他双目紧闭坐在太师椅上,一根手指默默敲打着椅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郭临心知今日之事自己有脱卸不了的责任,羞愧之下树立一旁也不做言语。 听到动静,柴向荣突然手指一顿道:“郭老,我柴家的境地是愈发的难了,朝廷已经注意到我柴氏,遣那阉人前来,分明是试探与我。今日又得罪了普陀、唐门两大势力,今后怕是腥风血雨不断了。” 郭临双腿跪下,羞愧道:“都是老奴的错,请少主惩罚。” 柴向荣挣开双眼,走到郭临身前,突然也是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郭临惊讶道:“少主…..你这是?” 柴向荣道:“郭老大礼,小子怎敢接受,我伯父生前将我托付给您,我私自已视郭老为义父,请义父今后切勿行此大礼,受下孩儿。” 郭临连忙扶起柴向荣道:“公子折煞老奴了,您是皇室之后,老奴怎敢当得起‘义父’二字啊,若是传出去柴府的颜面怕是要丢尽了。何况今日之事实是我的失误,不然如何能得罪得了普陀和唐门,公子放心,只要老奴在一天必定护您周全。” 柴向荣拉住郭临的双手说道:“义父莫要推辞,今后他人面前我便称您郭老,私下便称您为义父,这样于我柴府的颜面也不会有碍。” 郭临闻言又要推辞,柴向荣眼中满是诚恳直接打断道:“义父如此莫不是看不起孩儿。”此言一出,郭临只好认下。柴向荣大喜,连忙跪下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郭临连忙扶起他道:“少主快请起,折煞老朽了。” 柴向荣欣欣然起身,拉着郭临一同坐下,郭临道:“少主如今之计当如何是好?”柴向荣脸色一正,露出一股傲然之色道:“义父莫要自责,自我立志要光复柴氏天下以来,便知道自己将会与整个停下为敌。即便如此我又有何惧?何况只是小小的普陀山和唐门。” 深夜里,柴向荣终于撕下了自己伪装,若是有人在此看见一定会大惊失色不已,柴向荣全身上下散发着的王者气息,哪里还有人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郭临全身也被感染了一般,起身道:“好,不愧是柴氏之后,单是少主这份霸气,就不是赵氏所能比得了,属下势要助少主成就千秋大业,万死不辞…….”虽是如此,可郭临眉毛微皱似欲再言,柴向荣见状笑道:“义父不必担心,现如今我自然不会小看了普陀山和唐门。只是好在明音未死,普陀山终究不敢怎样。而唐门正邪两立,又不止他唐鹏一个传人,只要好生结交其他几位,助他们夺得门主之位,日后举大事反倒是一大助力。” 郭临道:“少主所言极是,只是七大势力虽是多有争斗,但今日看来,大体都是一直对外的,如今赵廷美将死,辽主新位不敢妄动,江湖之上当如何是好。” 郭临武功虽强,但论心思谋略却是远远不及柴向荣,许多大事反倒是要询问他的意见,柴向荣闻言也不禁皱眉道:“此事我已有规划,只是暂时还未成熟,郭老不必着急。对了,林姑姑那边与滦盟联系的怎样了?” ………. 时间飞逝,夜色慢慢暗淡下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之时,卫行歌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怀中的人儿,卫行歌露出满脸的宠爱之情。似乎是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楚彤缓缓睁开了双眼,昨日不知为何明明是楚彤环抱行歌,如今却是她躺在行歌怀中。 可两人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毫不惊讶,行歌道:“公主殿下,您该起床了,不然耗子要变懒猫了。”楚彤心知行歌打趣自己,但一觉醒来也不想和他计较,只是贴着某人胸口的手掌微微用力,便教训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子。 行歌吃痛,连忙起身,怀中人却是先他一步穿好衣裳。行歌正要穿上衣裳,却发现床上露出两本秘籍,正是《莲花心经》与那本《武纲总汇》。行歌大惊压低声音道:“彤儿,你怎么把这两本带出来了。”也不怪他心中惊讶,毕竟昨日之事他还心有余悸。楚彤笑道:“卫大公子别着急嘛,我看你对这本秘籍这么有兴趣,就给你随手带了出来。” 行歌苦笑不已,看着楚彤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说道:“彤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昨日那人虽然离开,可绝对会再回去查看,万一发现少了秘籍可如何是好。” 楚彤走到他身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尖轻点道:“那位卫大公子就把我推出去好了,我保证一人承担下来,陆师说过这叫‘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吧。” 行歌这下真不知当如何是好了,心中暗忖:“罢了,若是被发现,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一人承担下来便是。”楚彤见他一脸严肃默默不语,突然笑道:“卫大公子可真是健忘,你忘记昨日我说的话了吗?这些东西见不得光,柴府即便发现也不敢声张,就是知道是我二人干的又能如何?” 行歌不禁一怔这才想起其中道理,不禁暗骂自己有些过于谨小慎微了。楚彤见他明白,脸色突然一变,露出娇嗔之色,一下投到他怀中道:“夫君,你还没告诉奴家这本秘籍终究有何奇妙的地方呢?” 第五十六章楚彤取闹 卫行歌被耶律楚彤突如其来的娇嗔撩拨的心慌意乱,一时间好似魔怔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不动。楚彤又摇摇行歌手臂,俨然一副小女子的姿态,声音绵软而又充满诱惑力道:“夫君,告诉奴家啦。” 卫行歌瞬间醒来,深吸了一口气,轻启嘴唇哄道:“彤儿快起来,我告诉你便是。”然而耶律楚彤却是不依不饶依旧赖在卫行歌怀中,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卫行歌搂只好搂住她,好生安慰道道:“彤儿,其实这本书并无太多神奇的地方,而且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本武功秘籍。” 耶律楚彤轻声‘嗯’了一声,任由卫行歌的手抚摸过自己的头发。 “这本书并无记载任何修炼方法,而是详细描述了各派秘典的来源、功效以及不足之处。像武当的《先天无量真气》,据上面记载可将内力随时化作同相不同股的内劲,聚散随心,变化无穷,但每分化一股威力便少一丝。又如少林《易筋经》修炼者内力刚猛霸道,更能易穴换位防御无双,然而一味刚猛却又缺少阴柔,因此少林高手多是一力降十会,难能四两拨千斤。” 卫行歌顿了顿,想起昨夜初见此书时,终于明白自己虽然得绕指柔剑法要义,但使出为何不似林贤知那般威力无穷的原因,正是缺少了武当正宗的心法的缘故。楚彤抬起头冲行歌邪魅一笑,玩弄起卫行歌的一缕长发道:“偶?若此说来此书倒也有些神奇,只是单单如此怕是不能让夫君大人如此失态吧。” 卫行歌笑了笑道:“彤儿果然聪慧过人,若是仅仅这样倒也不会让我太过惊讶,但柴前辈在此书中更详细阐述了,他数十年来对于武学境界的见解。” 楚彤奇道:“武功不是只有高低之分吗?还有境界一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行歌初见此书时内心的惊讶丝毫不弱于此刻的楚彤,于是接着道:“没错,按柴前辈所言习武者共有式、法、意、道、神五大境界。” “天下武学殊途同归,练至顶峰无不是刚柔并济,随心所欲。以剑客来说,初时修以剑式、剑式相成,浑然一体便是剑法。然而掌握剑法之后,若能蕴养出剑法精神,便达剑意之境。剑意三千,然而非‘轻’即‘重’,意境之后便是道,然而无数高手都只是修出意境,便再难寸进。” 楚彤闻言不禁打断行歌,露出一脸疑惑道:“非‘轻’即‘重’,这是何意?” 行歌闻言老脸一红,郝然道:“应该是所用佩剑的轻重吧。”楚彤噗嗤一笑,心知自己着相了,行歌境界不深怕是未曾明白其中含义,想及此处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书中如何描述‘道境’的?” 行歌心中一松,趁机说道:“道一生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之境无界、无形、无招。例如武当《绕指柔剑》练至巅峰有招无界、同是武当剑法《弱水剑》却是有招无形……..” 楚彤听行歌将内容一股脑倒出,不禁笑道:“呸,卫公子这是背书呢?我可不是老太师,不喜欢你这穷酸腐儒的作风,快快停下。” 行歌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知道楚彤这是看穿了自己,想了想道:“道境我上无法理解,至于‘神境’柴前辈更只是在书中做了一个设想罢了,想来他也未曾到达。但书中有言,守正真人当年已是到了无界、无形之境,或许他已经企及这等境界了吧。” 楚彤心中一动,讲起守正出手时的样子,两人不禁又是惊叹一番。 突然行歌说道:“彤儿?” 楚彤疑惑道:“嗯?” “没事。” 楚彤正疑惑行歌为何突然会呼喊自己的名字,但很快感觉到了什么,不禁脸色一红,只见她把手往行歌肩上一推,逃离行歌的怀抱羞愤道:“卫大公子还不起来,光是空想可是练不成功夫的。” 卫行歌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下道:“彤儿方才还缠着我问问题,此刻还又责怪起我来了,为夫可真是难做啊。” 楚彤笑骂一句,又扑上前来,两人又是一阵打闹,不过调笑归调笑,行歌正准备起身却是一把又被楚彤按住。卫行歌一脸疑惑,楚彤解释道:“卫公子昨日受伤还没好呢,这么快就下床岂不是太不合理了。” 卫行歌闻言瞬间便是明白过来,自己此时若是出去怕不是明白告诉郭临自己昨晚是装的不成,只能无奈的又躺下。楚彤道:“这才对嘛,卫大公子可要好好养伤,一会还要看你表演了。”说完邪魅一笑,不待行歌反应,便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楚彤便端着饭菜回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勾起了行歌的馋虫,行歌起身笑道:“夫人有心了,在下刚好饿了。”伸手便欲拿起碗筷,楚彤眼疾手快,冲着行歌的手就是一敲道:“唉……….卫公子多心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和女人抢东西,不害臊。要吃自己出去拿去去。” 行歌一怔,不想楚彤如此言语,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可楚彤一脸严肃的样子哪里有说谎的样子。只是此刻行歌无法出去,若是楚彤执意如此,他可不是要被饿坏了,停在半空的手掌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样子瞬间便逗笑了楚彤。 最后行歌还是悻悻收回了手掌,楚彤见状柔声说道:“夫君快回去躺着,一会可有好戏要看的。” 行歌无奈,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乖乖躺了回去。 ------------------------ 林贤知与法慧辩论一夜,两人虽未休息此刻却都是神采奕奕,眼睛中皆是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忽然法慧念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林兄大慧贫僧甘拜下风。” 林贤知说道:“禅师佛法精深,在下多有感悟,先前在下已是穷于应付何敢言胜?你我且起身,一起吃杯茶才是。”林贤知此言倒也绝非谦让,法慧能言善辩,深得禅机,林贤知也是难以胜得半句。 法慧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与林兄详谈一夜在下也是口干舌燥了。” 于是林贤知叫来小厮,两人一起用了些茶水和糕点。 饭后,两人一起查看了明音的状况,法慧抬起捏住明音脉搏的手掌,合十说道:“善哉善哉,明音师妹已是逐渐恢复,想来不日便可醒来。”林贤知道:“如此最好,只是此间事情还需告知一下鸿蝉前辈才是。” 法慧道:“林兄所言甚是。”于是林贤知提笔将此间经过写下,又命小厮将书信传出。随后由于心系行歌,便起身告辞,法慧亦不加阻拦。 走出房间,林贤知便朝行歌所在方向而去,方才靠近院落便听见一番吵闹声,一群武林人士围在院落周围,窃窃私语不断。林贤知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走了进去。 一人说道:“要我说,卫公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是贼人呢?定是那府中下人欺负两人。” “钱兄所言甚是。” 众人皆是点点头,然而人群中又有一人急忙出声道:“不对不对,我看分明是那小娘子趁机想要讹诈柴府一笔,好有个依靠不是…….要我说,那姓卫的不知是死是活……唉唉唉,是哪个混蛋暗算本大爷。” 那人尚未说完忽然便被人提了起来,刚想但发现来人居然是林贤知,顿时一滞,林贤知大怒,但也无心和他纠缠,随手一甩将他扔在一边喝道:“在敢胡言乱语,在下定要你好看,快滚。”那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逃走了,众人见状让出一条道来,让他顺利走来进去。 方一进门却见楚彤坐在椅子,眼角怒气横生,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而行歌却躺在床上,一脸苍白之色。 柴向荣则是一脸无奈对着楚彤解释着什么,见林贤知进来连忙道:“林兄来的正是时候,快快替我向卫夫人解释一番。” 楚彤亦道:“林大哥来的正好,我家夫君一直认你为兄,你可要替我两人做主。” 行歌说道:“彤儿莫要胡闹,林大哥到了,恕小弟有伤在身,不能下床相迎了。” 林贤知见行歌无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见三人都是齐齐看向自己,一时间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说道:“卫兄弟快莫要多礼,你有伤在身好生静养才是,只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楚彤先前出去时命小厮将柴向荣请了过来,非要追究郭临昨日冒犯两人的事,此事柴向荣深知自己有理说不清,只能不断解释请罪,然而楚彤却是铁了心一般,非要追究。此事行歌心中有鬼加之不知楚彤为何如此,也不敢过多言语。如此一来吵闹之声反而吸引了大量的武林人士前来,这才有了林贤知先前见到的一幕。 楚彤将事情始末说出,林贤知想起昨夜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便认定了楚彤所说的话,不禁说道:“柴兄,我这位兄弟重伤未愈,您也清楚,怎会是那盗贼。况且昨日那三魔你也是亲眼看见的,想来其中定有误会。” 柴向荣如何不知林贤知此话含义,自己对着卫行歌和楚彤行了一礼道:‘林兄所言甚是,在下也是清楚,想来昨日定是郭老追踪魔头,被他故意引到卫兄的地方,这才有所误会,在下今日前来就是诚信向卫兄和夫人赔罪的。” 林贤知见他这番模样不自觉的点点头,说道:“贤弟,我想此事也是误会,你看就此揭过可好。” 卫行歌自然想借坡下驴,只是楚彤见状却连忙打断他道:“且慢” 几人都是看向楚彤,楚彤一脸委屈道:“林大哥所言,我和行歌自然不敢不从,只是柴公子昨日郭老如此污蔑我夫妇二人,如今又闹得众人皆知,若不说清楚,我夫妻二人的清誉何在。” 柴向荣心中暗骂不已,他昨日听闻郭老所言也是对两人有所怀疑,却不想被楚彤反将了一军,若是传出去,怕是免不得被人非议一番,因此自己再不情愿也只好赔个不是,一脸歉意道:“如此简单,在下便亲自出去向众人解释一番可好。” 楚彤眼角划过一丝精芒,心中想到‘哼,敢惹本公主,今日定要你有苦说不出。’于是看向林贤知,说道:“柴公子所言甚好,只是郭老不亲自解释,恐怕日后仍有别有用心之人会以此作文章非议我夫妇二人……..。” 林贤知见楚彤看向自己,心中也暗呼厉害,于是转头看向柴向荣,柴向荣心中一凌说道:“郭老乃是在下府中之人,在下愿在众人面前亲自向两位道歉,还请夫人念在郭老半老之躯的份上,莫要再追究了。”此言虽是对楚彤所说,然而却是看向了卫行歌。 卫行歌心中一动,心知此言深意,楚彤接过话说道:“我二人岂敢受柴公子的大礼,而且我家夫君最是孝顺,对于长辈多是尊敬,这点守正前辈也是多有赞许。只是虽是如此,也不能让人平白污蔑了名声,不然我夫妻二人有何颜面立足于世,不如一死了之。” 卫行歌闻言一松,柴向荣则是脸色一黑,求助似的看向林贤知。林贤知见状只好说道:“弟妹所言有理,只是我看柴公子也是一番诚意,想来定有妙法。”楚彤不曾想林贤知也是如此腹黑,居然将球又是踢了回去,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一番。 柴向荣却是心中一惊,虽然林贤知言语之间仍是尊敬之意,但他已经可以感受到林贤知的不满,不曾想自己想借行弱冠礼的机会给几大势力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想法不仅落空,反倒恶了众人。于是连忙说道:“林兄抬举在下了,不知依卫夫人之见,当如何是好呢?” 第五十七章楚彤取闹(下) 见柴向荣服软,楚彤心中自是得意万分,只是仍装作一脸羞愤的样子说道:“柴公子所言真是折煞奴家了,妾身只是一个女儿家,哪里做得了主。” 柴向荣一脸无奈,心中对楚彤这般言语腹诽不已,说道:“此事确是在下的不是,卫夫人有何高见,只要不违背道义,在下一定尊守便是。” 柴向荣此言已是极大的让步了,卫行歌见状生怕楚彤再要纠缠下去,激怒柴向荣作出鱼死网破的行为来,因此说道:“柴公子客气了,我家夫人也只是一时气愤之语,做不得真。” 柴向荣道:“卫兄哪里的话,有错必罚天经地义,还请卫兄莫要顾及在下颜面。” 林向荣亦是帮腔说道:“唉,贤弟所言实是大谬,此事不论个清楚,天下人日后怕是真如弟妹所言要议论纷纷了。贤弟难道想让世人认为柴府以大欺小不成,况且柴兄知错能改,勇于承担,此事传出想来也是一段佳话。” 林贤荣此言虽是明里在说卫行歌的不是,可实际上却是维护于他,几人如何不知,楚彤但笑不语,柴向荣心中恼怒,却也只能笑脸附和道:“林兄所言甚是,为了本府声誉还请卫兄手下本府的歉意。” 行歌此刻苦笑不语,心中一股浓浓的罪恶感油然而生,自己本是做了偷盗之举,却是反而让主人赔罪,心中不忍因此只能望向楚彤。 楚彤瞬间便明白行歌眼神中包含的意思,也知能得到如此结果已是相当不容易,于是说道:“既然柴公子如此有诚意,为了柴氏的声誉,我夫妻二人再做推辞也是不好。以奴家只见还要郭老前辈出来说清楚其中误会,我夫妻二人顺势应下也就是了。至于当着院外武林众人赔罪什么的我看也是不用了,免得背后有人在说我家夫君不敬长辈。您看如何?” 见楚彤坚持要郭临出面解释,柴向荣心中仍是为难不已,他自然是不想让郭临认错以免折损他的颜面,但自己向前已是应下,也再难推辞,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卫夫人此言当真?”郭临大步走来,显然早就听见两人谈话。 楚彤道:“自是当真,郭老前辈当着众人的面只要说清楚,我夫妻二人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 “郭老……” 郭临挥手阻止柴向荣的话,对着几人说道:“那好,如此便请二位一起出来,我等说个清楚。” “如此最好。”楚彤见状起身前去扶起行歌,林贤知亦是如此,只是按住行歌脉搏,林贤知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三人跟着郭临一起走出,柴向荣叹了一口气,默默跟上众人。 院外武林众人仍未散去,吵闹声反而吸引了更多人前来围观,林贤知、郭临先后走进,更是让众人多了几分心思。就在众人议论不停之时,郭临率先走出,卫行歌等人也是接着出来。 郭临对着众人说道:“众位武林朋友请静一静,容在下说几句话。”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几人,郭临接着说道:“今日诸位聚在此处,想来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想必大家都想知道真相,那在下说个清楚。”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其中一人大声说道:“那郭管家究竟卫公子是不是被冤枉的?” “是啊,是啊…….” 郭临双手高举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此事却是在下的不是,昨日在下追踪贼人至此,眼见贼人进了卫公子夫妇休息的院落,本是好心前来查看,只是在下嘴拙,这才酿成了误会,我家公子因为估计在下颜面这才亲自前来道歉,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岂能让我家公子替我受罚,在下这便向卫公子夫妇赔个不是,还请两位接下。”郭临说着便是朝两人一礼。 卫行歌大惊和楚彤连忙躲开,回礼说道:“郭老折煞小子了,在下岂敢受前辈大礼。” 楚彤心中冷笑,对他的小心思鄙夷不已,双手紧紧扶住行歌,眼角瞬间闪现泪花,亦是说道:“郭前辈快收回此礼,我夫妻二人哪里敢受,今日不过是在下为了夫君的声誉,故而才出来说个清楚罢了。若非前辈执意要说个明白我夫妻二人何敢现身。” “弟妹可真是心思敏捷啊。”林贤知在一旁心中不禁感叹,原本郭临此言显然有陷行歌于不义的意思,然而楚彤如此言语反倒将事情全都推了回去,果然众人不善的眼神瞬间消散。纷纷称赞起二人来,柴向荣见状也连忙出来打个圆场,几人又是一阵言语,林贤知见在闹下去实在是有害无益,出声说道:“众位武林同道请静一静,请容林某说句话。” 林贤知对着停下的众人接着说道:“此事前因后果已经明了,想必大家都无异议,郭前辈乃是高人却肯低头认错实在是我辈楷模,请受在下一拜。” 郭临回礼口称不必,接着林贤知又道:“我这位卫兄弟向来尊重长辈,他重伤在身,只是为了武林公道这才不得已现身,如今事情既然明了,还请大家日后不要再多做言语,免得引起误会。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呢称是,林贤知转头又对柴向荣道:“柴兄以为如何?”柴向荣见他突然提及自己,连忙说道:“诚如尊言。”楚彤、行歌自是没有异议,郭临也是点点头。见状林贤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告诫了一番,在场武林众人无趣,很快便散了。 众人离开后,柴向荣自是一刻都呆不下,于是说道:“林兄、卫兄,在下还要前去看望法师,不便久留,请恕罪。” 两人齐声道:“柴兄请便。” 柴向荣回礼与郭临转头离去,待两人走远,三人这才转身走回房内。楚彤扶着行歌躺下,正要说话,林贤知脸色一寒突然冷声道:“卫行歌休要再装,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还不从实招来。” 突如其来的呵斥,瞬时便让行歌羞愧不已,一路走来林贤知对他照顾有加,他那里愿意欺骗他,被他一喝于是连忙起身赔罪道:“林大哥在上,小弟知罪。” 林贤知对行歌视而不见,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楚彤,楚彤却是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对他的呵斥丝毫不放在心上。行歌见状无奈道:“林大哥,彤儿就是这个脾气,请大哥莫要怪罪,小弟替她向大哥赔罪了。” 行歌正行礼,忽然林贤知哈哈一笑,起身扶住他道:“贤弟快快起来,为兄何曾真的在意。” 楚彤也是噗嗤一声,一起扶起行歌。行歌一头雾水,林贤知说道:“贤弟这等心境,比起弟妹来还要差的远啊。”楚彤笑道:“卫大公子这个脑袋,怕是读书读坏了,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了。只是林大哥如何知道他是装的?” 林贤知道:“方才我扶起贤弟,发现贤弟虽是气血虚弱,但脉象平稳,故而由此猜测。” 行歌此刻也是反应过来,心道自己已是准备充足,但仍是被发现了,也是郝然不已。说道:“兄长莫怪,小弟也是无奈之举,昨日……..。” “昨日的事已经清楚,贤弟莫要再提,只是你与弟妹究竟是何关系?”林贤知伸手打断了行歌的话,显然他不想知道的太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只是他方才对两人的称呼起了疑心,这才岔开问道。 行歌闻言看了楚彤一眼,楚彤郝然瞬间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双目直勾勾看着他,似也在等着他的回答。行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看着两人的目光,行歌默默低下头,楚彤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林贤知叹了一口气,正欲圆场,忽然听见行歌道:“彤儿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已决心要娶她,只是…….。” “呸,卫行歌你这浪荡子,谁要嫁给你。”楚彤突然朝行歌头上一打,行歌吃痛,暗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抬头却见楚彤双颊粉红,眼神中充满了惊喜、羞怒,甚至还有一丝心酸。行歌也不知如何言语,林贤知见状心中一笑,连忙道:“卫大公子看来还要多多努力啊,不然别说我这弟妹,就是我也不依。” 几人瞬间又是笑了起来,随后几人相谈,楚彤趁机询问昨晚之事,今早她已有所耳闻,林贤知自是知无不言。行歌不曾想昨日居然还有这般事情,听到三魔现身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唏嘘一番,想起那本《莲花秘籍》楚彤问道:“若此说来,普陀山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林贤知道:“没错,明音师妹是鸿禅师太唯一弟子,按照师太性格不出一月必定前来。”楚彤眼睛直转,心中不知在算计什么。 林贤知也不在意,随后林贤知又告诫了行歌一番,随即转身离去。送走林贤知,行歌笑道:“彤儿,我饿了。” 楚彤回过神来,扑哧一笑,随即叫来小厮撤下已经凉了的饭菜,又要了一桌子热的。送饭的小厮走后,行歌瞬间大快朵颐起来,趁此机会楚彤俏声说道:“卫大公子,明音在柴府受伤,柴向荣已是脱不了干系,若明音那小尼姑在柴府坐化了,普陀山岂不是要和柴氏闹翻天,你说是也不是?” 行歌闻言一惊,口中饭菜来不及咽下,险些要被噎死。楚彤见状连忙给他顺了顺气,行歌缓过劲来这才低声说道:“彤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彤笑道:“就是你想的意思,只要明音死了,柴府可就要完蛋了。” 行歌不曾想楚彤居然要置明音死地,心中虽多有不解,但怎肯看她如此行事,正色道:“彤儿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等害人之事乃是小人的行径,而且陆师教导你都忘了吗?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是不会看着你害她的。” 楚彤冷哼一声,先前明音维护行歌已经让她有所嫉妒,现如今行歌这番言语更是让她心生不满,气愤道:“卫大公子说对了,你们宋人自古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公主本就是蛇蝎心肠,我这就去杀了那小尼姑,你卫公子若是看不惯我这‘小人’行径,那就把我交出去好了,也免得你羞辱我。” 行歌气愤之余心中已是后悔,如今楚彤这般言语,又见她起身,生怕她做了傻事,到时候真是说不清了,于是连忙抱住她道:“彤儿是我不好,你快别胡闹,有事冲着我来好了。”楚彤更是气愤道:“我为什么要冲着你来,我要杀了那小尼姑关你何事,你凭什么在这替她说话。” 行歌苦笑一番,楚彤醋意十足的样子,让他心生一股暖意,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法慧禅师何等厉害,你此去莫不是要送了性命,你决心如此便坐下让我过去好了,也省得的让我这‘君子’碍你的眼不是。” 楚彤挣脱不得,笑骂道:“你就是个伪君子,快放开,我不去就是。”行歌这才放开楚彤,楚彤道:“卫公子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别后悔,日后柴向荣必定会找你麻烦。”行歌道:“我见柴公子并非记仇小人,即便如此我又有何惧。”楚彤见行歌依旧是如此简单,心中也是无法,只求自己陪着他再找机会彻底解决就是。 不出楚彤所料,柴向荣离开后果然记恨上了两人。待回到密室,他转头对着郭临说道:“今日让义父受辱实在是孩儿无能。”郭临道:“少主不必如此,今日老夫虽是受辱,但日后定会找回来,而且很快整个江湖都不会有二人的立足之地了。”柴向荣闻言一惊,连忙问道:“义父何出此言?”郭临冷笑着,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柴向荣接过书信,脸色一变再变,忽然只见他双手合十,那封信件在他手中瞬间化作纸屑,随即点点火星从他手中迸发而去,纸屑很快便在火光中化作灰烬。郭临笑道:“少主的功夫又精进不少,已经不弱与任何年轻一辈了。”柴向荣笑道:“郭老谬赞,我虽能修炼功夫,但对外一直未真正与人交手,对外众人亦当我不能修炼,临阵经验怕是还不如林贤知、法慧两个‘武林公子’。至于卫行歌这个‘准公子’,诚如义父所言,已经不用我亲自出手了。” 郭临道:“虽是如此,还要加把火才好。”“正是如此,这件事要尽快让天下皆知。”柴向荣狠狠说道,眼神中透露的出狰狞之色。 第五十八章鸿禅到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很快江湖上便传出了辽国公主入宋的消息,一时间江湖上群情激愤,家仇国恨刺激着整个武林的神经。 柴府大典已闭,武林众人渐渐离开。卫行歌此时当然不知道楚彤身份已经暴露的消息,林贤知、法慧由于要等候鸿禅到来,因此两人倒也一起住下。行歌并非没有想过要搬出去,但林贤知却是担忧他的伤势,血丹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外伤依旧难愈,在林贤知的阻拦下,行歌也只好住下,趁机修养伤势。 楚彤则秉着‘偏向虎山行’的想法,趁此期间偷偷在柴府打探多次,只是再无太大收获,行歌每每发现都是担忧不已,但一旦有搬出的想法,不待林贤知反应,柴向荣却是率先赶来劝阻,弄得行歌更是罪恶感十足。 七日后的一个下午,身受重伤的明音缓缓醒来,楚彤听闻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每日必定前往拜访,回来之后则是捧着那本《莲花心法》仔细研读。行歌自然是知道楚彤的想法,担忧之余也曾说道:“彤儿,明音乃是普陀山高徒,必有过人之处,你这般前去总有一日怕是会被她察觉。” 楚彤则笑道:“卫公子莫不是觉的那小尼姑可怜了,大可前去讲个清楚。”行歌苦笑道:“彤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彤道:“卫大公子什么意思我可不知道,但我前去肯定是不卫公子想的那个意思。” 行歌摇摇头不再言语,对于楚彤的强词夺理他是深有体会,只好由着她去,心中只求自己能护着她罢了。 又过了数十日,行歌觉得差不多了,便在楚彤的‘搀扶’下一同走出院落。行歌夜间虽然也曾偷跑出去几次,但都是为了‘捉拿’楚彤,因此从来不敢久留。此次出来,久违的感觉让他瞬间清爽了不少,不觉间放下了戒备。 此时正值春季,此时的柴府分外的美丽,行歌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柴府虽大,但每一处角落都似乎精心打扮过一般,让人挑不出丝毫瑕疵,显然有人时时护持,心中不禁感叹主人的情趣。楚彤也被这美景吸引,一时间童心大动,在花园中追碟起舞,玩耍起来。 风景如画,而画中的人更令风景生色,‘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楚彤曼妙的身姿,以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诚映入行歌眼中,竟让他一时间看呆了,直到楚彤察觉来到他的身边这才惊醒。 楚彤笑道:“卫公子在想什么?”一双眼睛饱含深意的看向行歌,让他瞬间红了耳廓,而行歌的窘迫落入她的眼中,更是让她脸上的笑意更加盎然。行歌郝然道:“我在想如此景致,主人一定是志趣高雅之辈,这‘风流’之态让我欢喜不已。” 楚彤脸色一僵,却是听出来他话中半真半假之意,却是假装没有明白,嘲讽道:“卫公子可真是心思单纯,这般景致确实迷了世人的眼睛,也迷了你的眼睛。” 行歌不解问道:“彤儿何出此言?” 楚彤道:“这院子如此的精巧,亭台楼阁、泉石花木确让人觉得有遗世之感,然而无论柴府是否愿意,都无法逃离江湖与朝局的影响。如此说来这般景致岂不是奇怪?” 行歌道:“彤儿莫不是以为柴氏是故意如此,好让世人觉得已无争斗之心?” 楚彤故作惊讶道:“夫君好生聪慧,一点就通。”此言虽是夸赞之语,然而眼神透漏出的淡淡嘲弄之色却是暴露她真正的想法,行歌当然不信这是柴氏的障眼法,笑着打趣道:“夫人这般戏弄在下,是要我行家法不成?”楚彤脸色一红骂道:“呸,你这没良心的浪荡子,谁是你家夫人。” 说着转身跑了出去,行歌会意边追边喊:“好啊,看来为夫真的要动用家法,好让夫人知道为妇之道,别跑。”两人又是嬉戏打闹起来。 韶华易逝,欢乐短,两人不知的是,这日在岳州城外一队人马正快速的赶来,而她们的到来彻底将两人推向了又一个命运的交叉口。 ----------------- 午饭后,楚彤正欲去寻明音,方才动身却见林贤知匆忙赶来。楚彤眉毛微皱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林贤知走进房内,看着正要出去的楚彤问道:“弟妹这是要到何处去?” 楚彤道:“没什么,我正要去找明音姐姐解解闷,成天对着一块木头烦都烦死了。”说着瞥过行歌一眼,林贤知会意说道:“真是不巧,弟妹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了。鸿禅前辈半个时辰前刚刚来到,此刻正在堂前静坐,明音、法慧都已过去,我却是来寻行歌的一同过去的。” 行歌心中一惊,不曾想鸿禅如此之快便到了,鸿禅乃是前辈她自然是要过去的,免得失了礼数,丢了陆孟书的脸,与楚彤对视一眼转头说道:“多谢大哥,我这就随你一同前去。” 林贤知道:“哪里的话,弟妹可愿一同过去?” 楚彤修炼了普陀山的秘籍,行歌害怕被鸿禅发现,因此心中是不愿她一同前往的,然而楚彤却是说道:“有如此机会,小妹也想前去见识一下威震江湖的鸿禅前辈是何等风采。” 林贤知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想道:“弟妹何时如此客气了?莫非女人都是如此?”回过神来之后,也不好多问,便带着两人一同前往大殿。 楚彤自然的揽过行歌的手臂,看着她淡然的模样,行歌心中却是无法安静,楚彤觉察到身边人的担忧,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神情问道:“林大哥,这位鸿禅前辈性情,小妹心中也是紧张得很,怕一时不慎丢了颜面就不好了。” 林贤知眼神中疑惑之色更重,心想这位弟妹何时如此乖巧了,思考一下回答道:“鸿禅前辈乃是一代女中豪杰,一身功夫精妙绝伦,让在下也是佩服不已。不过弟妹也不必太过担心,师太虽然为人严厉,但却是侠义心肠,只要注意些就好。” 楚彤咧嘴笑道:“谢谢林大哥,这下我就放心了。”林贤知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她怀的什么心思,但心中却是默默认了这个弟妹。行歌见林贤知言语之间满是尊敬,心中也是放心了一些。 三人很快便到来到了大堂,未曾踏入行歌便望见了主之座上的鸿禅,只见她一身道袍,手持一串念珠,面色肃穆,正在和柴向荣等人说这话。见三人进来几人都是转头看去,行歌跟着林贤知行礼道:“晚辈见过前辈。”楚彤亦道:“小女子见过师太。” 说话间,鸿禅也打量着三人,忽然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数年不见林师侄越发的出色了,贫尼真是羡慕武当有你这样的弟子啊。” 林贤知谦逊道:“师太过奖了,晚辈才疏学浅仍要不断磨练才是。” 鸿禅道:“好,不骄不躁,不愧是‘武林公子’。林师侄当日仗义出手,救助小徒,在下感激不尽。”林贤知连忙道:“分内之事,何敢言谢。师妹之伤,晚辈仍是惭愧不已。” 鸿禅道:“林师侄过谦了,只怪魔头狡诈,小徒学艺不精罢了。”随即转头看向行歌接着道:“这位想必便是卫行歌卫公子吧。” 行歌道:“正是晚辈。” 鸿禅道:“方才法慧师侄和柴贤侄提起公子都是推崇备至,如今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行歌回道:“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数息之间行歌已是觉得此人肃穆之中仍是带着三分仁慈,不禁更多了几分好感。 鸿禅闻言但笑不语,然而转过头看见楚彤眼神中突然划过一丝为不可查的惊讶,但仍是和颜还礼道:“这位姑娘好生美丽,鸿禅有礼。”楚彤被夸心中也是有些高兴,规规矩矩道:“多谢师太赞誉。” 在一旁坐着,被一人扶着的明音见两人搭话,连忙道:“师尊不知,这位楚妹妹还是卫公子的妻子,在弟子受伤期间对弟子多是多有照顾,贫尼还要谢过楚妹妹。”行歌闻声看去只见她脸色苍白,想必重伤尚未曾痊愈,只是心中却是惊讶她对楚彤竟有如此好感。 楚彤亦是道:“明音姐姐哪里的话,小妹没给你添乱就是了,哪里有什么谢不谢的呢。”这一句话说的真诚,让在座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鸿禅谢道:“有劳姑娘照顾小徒。”柴向荣见几人搭话,脸色不变,却是对鸿禅方才的变化一清二楚,随即说道:“三位快请入座,来人上茶。”行歌谢过,随即和几人一同坐下。 不一会有小厮前来上茶,柴向荣举杯道:“诸位请。” “请。”众人齐声回答。饮闭,柴向荣起身说道:“此次明音法师受伤,虽是三魔的原因,但在下亦有过错,还请前辈责罚。” 鸿禅一手扶住柴向荣,念了声佛号说道:“此事不怪公子,魔教诡异阴毒,今来诸派皆受其苦,更何况是公子。” 柴向荣道:“多谢前辈体谅。” 法慧在一旁闻言说道:“鸿禅前辈,魔教久不出江湖,如今却是大肆招摇,其中不知有何缘故?” 鸿禅冷笑道:“此事我亦不知,不过我想怕是与那辽国有关。”说着鸿禅瞥过楚彤一眼,楚彤不免心中一突。行歌惊讶连忙道:“敢问前辈何出此言?”众人皆是吃惊不已,怔怔看着鸿禅,等待她的回答。鸿禅说道:“你等不知,今日以来,江湖中盛传辽国公主亲自前来我朝,意欲接连各路宵小之徒颠覆武林。更接今日魔教作祟,故而贫尼有此一猜。” 鸿禅此言在众人心中无异于泛起滔天巨量,楚彤、行歌两人更是惊恐不已。柴向荣脸上亦是浮现惊讶之色,故意问道:“前辈此言当真?宋辽不两立,辽国占我疆土,杀我百姓,那辽国公主何等模样,竟如此大胆竟敢前来我大宋境内闹事?” 鸿禅道:“江湖盛传未必见得是真,武林中倒也传出她的画像,只是过于潦草,辩不得真假。即便如此万川帮、海沙帮、青龙帮等帮派已经是发动悬赏通缉,更有传言有华山派的好手已经潜入辽国打探虚实了。”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柴向荣喝一口茶说道:“如此最好,此人如此行径定是欺我朝无人,想必若是她若是真的敢来,很快便会被抓住了吧。” 行歌一脸凝重,柴向荣所言不虚,万川、海沙等帮派等人数众多,实力不俗,而维护帮派免不得从事一些灰色买卖,一般这类帮会更是比一般门派消息更加灵通,而且让行歌震惊的是连华山这样的老牌门派也是被惊动了,显然武林众人已是有了足够的证据。行歌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楚彤,只见她虽然面无表情,但额头上的汗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行歌心中瞬间划过一丝痛苦,不自觉的握住了楚彤的手。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将楚彤从惊恐中拉回了现实。感受到身边人的浓浓心意,她的心不自觉竟是放松下来,冲着行歌还了一个微笑,但随即又陷入思考之中。行歌见状也不敢多做表示,心中却是想到:“彤儿此刻心中定是恐惧不已,看来此地不可久留,我还是尽快护送她回去才好,哪怕拼了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一想到楚彤回到辽国就要和他分开,行歌心中又是疼痛起来。 鸿禅暗地里一直在观察楚彤,方才的情况自然不又逃过她的眼睛,正要发问,行歌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前辈,辽国公主之事毕竟未曾证实,而在下和林大哥之前已是数次受到魔教袭击了,此中情况还请前辈相查。” 林贤知附和道:“不错,我与卫贤弟已和魔教打了数次教道,若是时间来说,确实和辽国扯得上关系。”说着更是将两人雪夜对敌,魔主拦路之事说了出来。 鸿禅等人无不惊讶,不曾想两个竟是有如此丰富的经过,更是能从魔主手上逃脱,看向两人的眼神都是有所变化了。 第五十九章准备离开 鸿禅此言在众人心中无异于泛起滔天巨量,楚彤、行歌两人更是惊恐不已。柴向荣脸上亦是浮现惊讶之色,故意问道:“前辈此言当真?宋辽不两立,辽国占我疆土,杀我百姓,那辽国公主何等模样,竟如此大胆竟敢前来我大宋境内闹事?” 鸿禅道:“江湖盛传未必见得是真,武林中倒也传出她的画像,只是过于潦草,辩不得真假。即便如此万川帮、海沙帮、青龙帮等帮派已经是发动悬赏通缉,更有传言有华山派的好手已经潜入辽国打探虚实了。” 众人闻言脸色各异,柴向荣喝一口茶说道:“如此最好,此人如此行径定是欺我朝无人,想必若是她若是真的敢来,很快便会被抓住了吧。” 行歌一脸凝重,柴向荣所言不虚,万川、海沙等帮派等人数众多,实力不俗,而维护帮派免不得从事一些灰色买卖,消息极其灵通,而且连华山这样的老牌门派也是被惊动了,显然情况不容乐观。行歌看了一眼身边的楚彤,只见她虽然面无表情,但额头上的汗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行歌心中瞬间划过一丝痛苦,不自觉的握住了楚彤的手。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将楚彤从惊恐中拉回了现实。感受到身边人的浓浓心意,她的心不自觉竟是放松下来,冲着行歌还了一个微笑,但随即又陷入思考之中。行歌见状也不敢多做表示,心中却是想到:“彤儿此刻心中定是恐惧不已,看来此地不可久留,我还是尽快护送她回去才好,哪怕拼了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一想到楚彤回到辽国就要和他分开,行歌心中又是疼痛起来。 鸿禅暗地里一直在观察楚彤,方才的情况自然不又逃过她的眼睛,正要发问,行歌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前辈,辽国公主之事毕竟未曾证实,而在下和林大哥之前已是数次受到魔教袭击了,此中情况还请前辈相查。” 林贤知附和道:“不错,我与卫贤弟已和魔教打了数次教道,若是时间来说,确实难和辽国扯得上关系。”说着更是将两人雪夜对敌,魔主拦路之事说了出来。 鸿禅等人无不惊讶,不曾想两个竟是有如此丰富的经过,更是能从魔主手上逃脱,看向两人的脸色都是有所变了。 鸿禅一脸疑色问道:“林师侄,那魔教教主武功滔天,震古烁今。当今天下除了汝师守正真人无人敢言能胜得了他。非我多疑,莫说你是二人,就是贫尼与你二人同在,都只有饮恨的下场,以你两人身手如何能从他手中逃脱?” 确实,众人不清楚,但鸿禅乃是一派掌门,当年卫道之战她是亲自见识过魔主那一身魔功的恐怖,林贤知、行歌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在魔主手下却无逃脱可能。行歌被鸿禅一席话惊醒,暗思道:“鸿禅前辈乃是出家之人不打诳语,以我与林大哥的武功在师尊手下都难能逃走,更何况是魔主,如此说来莫非真的另有隐情。” 林贤知面色有异,想起了当日逃离后拦住自己的黑袍人,还有那一路上相遇的魔教高手,心中已是猜到三分原因,于是说道:“前辈所言甚是,当日之事想来蹊跷万分…….” 见二人都不言语,明音不禁道:“师尊你一身武艺通玄,那魔主当真如此恐怖?” “唉”鸿禅叹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微怒道:“魔教教主深不可测岂是你能想象的,看来我平日里真是太过溺爱你了,故而你才有此一祸。” 明音瞬间羞红了脸,众人亦不想鸿禅如此,一时间皆是不敢搭话,明音低头思绪一番,随即艰难起身道:“敢请师尊教诲。” 鸿禅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自己的徒弟能不耻下问,自己的气也是消了一些,随即入定一般,回忆道:“你等不知,自唐末黄巢之乱后,魔教便已存世,故而有人说他是黄巢余党所建,也有人说它是李唐之后。然而魔教历来虽然多有高手出世但一直只限于一域,直到这一代魔主出现,此人雄才大略,没人知道他是何来历,但在他的执掌下,魔教迅速崛起,扫华山、灭崆峒,破龙虎,吞并了无数的帮派,闹的整个江湖腥风血雨。若非正道有守正真人和智慧大师,整个江湖怕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鸿禅顿了顿接着说道:“魔教教主一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年一战我曾与青云掌门、上真掌门曾联手与他做过一场,纵是如此我等亦是败北,侥幸方才逃脱魔掌,…….后来魔教大败,魔主北死生不知,故而我猜测林师侄和卫少侠当日所遇并非真正的魔主,怕是魔教以假乱真之举。” 卫道之战距今已有十年之久,明音等人皆未曾经历过当年一战,如今听闻鸿禅讲来都是震惊不已,柴向荣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法慧更是以为自己与剑魔刀鬼一战,距离魔主已是不远,如今想来却是自己狂妄了。 卫行歌如今更是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对着鸿禅说道:“前辈教训的是,是小子不加辨别鲁莽了。” 鸿禅挥挥手道:“此事不怪少侠,即便是如今贫尼也是不知魔主跟脚,惭愧的很。若是魔主当真未死江湖怕是又要再起血雨了。” 柴向荣见几人越谈越远,连忙说道:“师太言重了,魔主既是死生不知又如何会突然现身?莫不是有人假扮,想混淆视听,以掩盖一些真相?” 法慧道:“柴兄所言,莫不是认为是那辽国公主在背后故意如此?” 柴向荣道:“在下也只是猜测,而且一个辽国公主又怎会有如此胆子,恐怕乃是整个辽国在背后谋划才是,还请师太和禅师明断。” 众人又是沉思一番,鸿禅道:“柴公子此言大有可能,传闻那辽国公主生性聪慧,十岁之时已是通晓古今大事,连陆孟书也是称赞不已,不得不防。看来辽国之事在下要和诸位掌门商议一下了。” 众人都是点头,行歌亦是如此,只是心中却是有些苦涩,不曾想居然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也是暂无办法。 柴向荣微微一笑忽然道:“敢问前辈所说的陆孟书陆前辈是何高人?” 鸿禅眉毛一皱道:“一个故人罢了,不提也罢。” 柴向荣见她不想多说也好再多言,他自是知道陆孟书跟脚的。行歌眼角一动,心中苦涩更深。林贤知发觉行歌变化只道是他思念起自己的师傅,刚巧明音此时又是咳嗽起来,面色惨白,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师太及众师妹一路赶来定也是辛苦了,明音师妹重伤未愈,以晚辈拙见还是先让师妹下去休息吧。” 鸿禅亦是发现了明音的变化,顺势说道:“林师侄有心了,明音徒儿你先下去休息吧。” 明音道:“多谢师尊体谅。”随即转头又对林贤知道:“多谢师兄。”林贤知但笑不语。楚彤暗道好机会,双手连忙搀扶住明音说道:“明音姐姐即是如此,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明音又道:“有劳妹妹。”于是明音在名言及楚彤的陪伴下一同回去。行歌见状也是请辞。 柴向荣心中冷哼一声,客套几句,转头有和鸿禅聊了起来。 离开大殿,行歌跟在三人身后,明言见状打趣道:“楚妹妹,卫公子真是小气鬼,跟在身后生怕你丢了是呢。” 楚彤笑道:“可不是,卫大公子可是小气得很,几日我欲来寻明音姐姐,都被他拦下了呢,姐姐好了之后可要替我好好教训他。” 明音道:“卫少侠身手不凡,贫尼可是不敌。” 明言道:“卫公子堂堂七尺男儿,还敢欺负女人不成,妹妹大可放心,莫不然日后说出去,看他如何立足。” 明音念了声佛号道:“师妹莫要胡闹,真是如此,楚妹妹怕是会心疼呢。” 楚彤不想一向正经的明音也会打趣自己,瞬间羞红了脸,两人见状都是偷笑不已。行歌跟在身后自是尴尬万分,只好当做听不见。 几人很快回到房间,行歌却是不好进去,明音道:“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礼节,少侠但进无妨。” 行歌这才进去道:“即是如此,在下就冒昧打扰了。” 明音道:“方才贫尼和师妹冒犯之语,还请少侠原谅。” 行歌道:“不敢,在下未曾放在心上。”忽然明音又是剧烈咳嗽一番,面色更加惨白,明言给她服下一枚丹药,数息后明音顺了顺气说道:“贫尼重伤未愈,让两位看笑话了。” 楚彤趁机道:“明音姐姐言重了,是妹妹打扰你了才是,即是如此那我改日再来寻你。” 行歌行了一礼道:“打扰法师在下之过,在下改日再来叨扰,告辞。” 明音回礼让明言相送,行歌口称不必,随即楚彤与行歌一同离开,明言送走两人回到屋内,又去照顾明音了。 两人一路回到住处,带上房门,楚彤忽然从后抱住行歌,行歌心中一酸转身将她揽入怀中说道:“彤儿,此地不可就留,我们尽快离开才是。” 楚彤靠在他的胸前问道:“卫行歌,你可怪我。若是被人察觉我的身份,江湖众人怕是再难容下你” 行歌一怔说道:“彤儿忘了,我发了誓要保护你的,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后悔之理。” 楚彤展颜一笑,抬起头看向行歌道:“那就请卫公子不要食言了。” ---------------- 第二日,行歌幽幽醒来,看着身边静卧的美人,心中更生出一股坚定之意。 待他起身穿戴完毕,楚彤也是醒来。行歌道:“你我离开,还是要和林大哥说一声才是。” 楚彤道:“都依你。” 随后行歌来到林贤知房间,林贤知见行歌主动前来诧异一番打趣道:“贤弟今日为何突然来找愚兄,莫不是被弟妹赶出来了。” 行歌苦笑道:“大哥莫要打趣小弟了,小弟今日前来是有事和大哥商议。” “欧?贤弟请坐,有何事尽可说来便是。”林贤知邀行歌坐下说道,行歌安然入座道:“小弟已在柴府休息许久,连累林大哥也陪我在此,一直于心不安。如今小弟伤势已经好,鸿禅师太也已经到来,在下当初曾和彤儿约定过,待我参加完此次典礼便和她前去寻找亲人,故而今日过来和大哥辞别。” 林贤知淡然一笑说道:“贤弟言重了,刚巧为兄也是准备回到武当,那你我一同离开便是。只是尚需和他人打声招呼才是。” 行歌道:“理当如此,小弟这就前去众人打声招呼。” 林贤知道:“贤弟可真是心切,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也罢,愚兄这就与你一同前去。” 行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两人先去拜访柴向荣,柴向荣此刻就待两人离开,于是故意婉言相劝几句,也就顺势答应了。两人之后又去拜见了鸿禅、法慧等人,巧的是法慧亦是准备离开,林贤知便与他约定明日一同结伴离开。 拜别林贤知,行歌便回道房间,只见楚彤倚靠在窗前眉头紧蹙,行歌上前搂住她悄声道:“彤儿,你在想什么?” 楚彤被行歌突然揽入怀里也是一惊,回过神来转头说道:“行歌,这一日我仔细回想一番,对明日之行总感到有些不安。” 行歌安慰道:“无妨,众人尚不知道你的身份,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一定是你太过紧张,明日林大哥和法慧禅师也是一起同行,如此一来便是有人来犯也是不惧。” 楚彤道:“可若是有人早已知道了呢?”行歌不解,楚彤接着说道:“我出来之事极其隐秘,即便算上当日和你交手的几个奴仆,也不过两手之数。可消息终究是如何泄漏,更疑惑的是有人的到了我的画像。那画像虽然模糊不清,但我有一种感觉,必是见过我样貌的人画的,现在想来那人反倒可能是故意如此。” 行歌哑然反问道:“若是有人故意如此,那他为何要将画像弄得模糊不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楚彤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但如果那人就是为了逼我出来呢?” “是谁?” 楚彤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怀疑此人必定和刺杀我父王的人有关。”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