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恰同学中年》 写在前面的话 这本书从去年就开始酝酿了，一直没有机会下笔，因为正在写《网络新聊斋》，一心不可二用。 但是现在是一个机会，正好有一个现实题材的征文，那就赶紧写吧。感觉不把自己逼得紧一点，人是会变懒的，会懈怠，会停止不前。 我不想变成那样，还想拼一把。 时不我待。 所以才有了《恰同学中年》。 《恰同学中年》说的是，一群普普通通的男男女女同学，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工作，生活，家庭，感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的问题和考验。 人到中年是个坎，上有老下有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面临着下岗，失业，事业破产，离婚，孩子教育等等不同的问题，但是只要这个坎迈过去了就好似一切风轻云淡，海阔天空。 刘建国，以前的班长，现在的教育局副科长，妻子患忧郁症自杀，因为帮助同学何秀丽而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 李小米，班上的文娱委员，曾经的一枝花。现在是联系大家的小喇叭——同学群群主。 何秀丽，下岗工人，医院清洁工，丈夫车祸去世，大儿子意外溺水身亡，现在和小女儿相依为命，为女儿入学问题找同学刘建国帮忙，后和刘组织了新家庭。 张小红服装厂工人，母亲意外摔伤住院，有一哥一弟，哥哥和弟弟在外地不回来，照顾母亲的重任落在她的肩上，爆发一系列家庭矛盾… 王大勇，下岗工人，在医院门口开水果店，乐于助人。 林志强，某电子企业的工程师，因为长期加班熬夜和工作压力拖垮了身体突然去世，留下老婆和两个孩子。 杨为民，陈丽丽，唯一一对同学恋爱结婚的成功人士，大款，杨在外面包的二奶到医院打胎，被陈在医院堵住，大打出手。 胡伟，派出所所长，繁忙琐碎的工作累得他胃出血。还要面临孩子升学的压力。 刘静，医院护士长，正在和丈夫闹离婚。 陈黎明，曾经的学习委员，留学美国，取得了绿卡，人生好像一帆风顺，但是国内越加年迈的父母始终是他的牵挂。 等等等等 ……～～ 这一群分开了几十年的老同学重新聚在一起，上演了一出出平凡而又深刻的剧目。 ……… 《恰同学中年》讲述普通人的平凡故事。也许书中人的故事你们都见过，或者书中人就是现实中的同你我他。 生活告诉我们，人到中年不可怕，从容淡定，坚强不息，互相理解，相互包容，互相帮助，相互护持，……才是《恰同学中年》应该打开的正确方式。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本书。 支持正版阅读，就在起点中文网。 —————真月羽心 第一章 这是一个初夏的早晨，天亮得早，还不到七点，就已经大亮了。 胡伟从值班室出来，去厕所里方便了一下，然后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水胡乱地洗了把脸。 站在二楼的厕所里，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清楚看到楼下马路对面的小广场上，一群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了每天的功课，——练拳跳舞。 胡伟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些老头老太太，他们不紧不慢，表情平淡，步履从容，悠闲至极。 自己什么时候也才能像他们这样悠闲呢？ 那要等到退休以后吧！ 退休？还早得很啦，自己才45，离60岁还有一段距离，还是不要想那么遥远的问题。 胡伟收回目光，回到值班室。 昨晚他和同事换了值夜班，为的就是今天去省城。 儿子今天将参加省城七中的初升高考试，昨天老婆就陪着儿子去了省城。 自己本来也应该昨天去的，但是之前没有安排休假，他才到这里三月，工作要理出头绪，实在抽不开身，只好和同事换班，争取到了今天明天两天假。 送儿子到省城去上学，这是两个家庭的一致决定。准确说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两个家庭的决定。 胡伟对儿子在哪里上学没有意见，按理他更希望儿子在本市上高中，这样也有更多的机会和儿子相处。 平时因为工作忙，而且还是在下面的一个县城上班，不仅夫妻两地分居，儿子出生后他都没怎么抱过。 孩子小时候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帮忙带着，上学有老婆辅导，没让他操多少心。从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到现在调回市里担任西山路派出所所长，胡伟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工作上，也顾不上孩子的学习，连家长会都没有去开过。 一转眼孩子都初中毕业了。 胡伟有些感慨。 也是啊，孩子大了，说明自己也老了，鬓边的白发都有了。 胡伟觉得在这个城市上高中也没什么。 但是两家老人却不这么想，还认为胡伟的想法太落后了。 落后？自己不也是在这个小城出生，上学，考警校，参加工作……然后又回来的吗？ 老爸说：“那是几十年前的想法，谁都想把孩子留在身边。那时候你警校毕业本来可以留在省城的，是我们硬要你回来，要不然你早就是省城人了，早就在省城有房子了，也不用现在这么仓促…… 胡伟：“爸，你快别这么说，你儿媳妇要不高兴了，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留在省城，指不定跟谁结婚呢，也不一定有现在的大孙子……” 老爷子不说话了，老太太又开始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你回来，结果回来也没分到里市，反而去了下面的县城，这么多年也才混到个所长，还忙得整天不着家。都是我们把你耽误了，还连带着耽误我大孙子。” “妈，你说什么呢，现在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这是福气。非得隔着十万八千里，一年难得见回面才好吗？。” “福气，我可没享到你什么福气？” 老太太瘪瘪嘴。 “那是我享你们二老的福了，感谢二老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为这个家操不完的心。” “我哪是为你，我是为我大孙子，好不？” 胡伟说享老人的福是发自内心的。 他分到县城当民警，也没多少时间回来照顾父母，爸妈都是纺织厂的工人，要上夜班，好不容易轮休一次，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他。 后来不来了，是因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来看他的任务就交给了他现在的老婆林丽。 老婆是爸妈托人介绍的，家里几代人都是纺织厂的工人，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林丽虽然长得普通，但是贤惠温柔，做家务也熟练能干。 这是爸妈看上她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不希望他在县城找对象，那样就彻底甭想回市里了，连带着以后的孙子都要受影响，所以就早早替他物色了林丽。 这是胡伟后来知道的。 其实他觉得老妈担心是多余的，那个时候他一心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根本还没想到谈恋爱成家呢？ 不过回市里休假跟林丽见过一面以后，他们就保持了联系，那个时候通讯方式就只有通信。 普通工薪阶层家里没有电话。 大款们也才刚刚用上像砖头一样的大哥大。 虽然派出所有电话，但是林丽车间里的电话总是有机器哄哄响，说话像在吼，还听不清楚。 再说也不好经常上班时间叫她来接电话。 所以通信是最好的联系方式。 林丽虽然长得普通。字却写得娟秀。 差不多一个星期都能收到两封信。 胡伟在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信，然后回信，然后等待，然后思念。 到现在他们的那些信都还保存得好好的。 那种感觉是现在好多小年轻体会不到的。 现在网络发达，手机每人都不止一部。 QQ，微信，视频，远在千里之外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不像那个时候，俩人见个面还要坐几个小时的班车。 多数时候都是林丽来看他。 自从确定恋爱关系后，林丽就接替父母，开始往县城跑，给他带好吃的，给他洗被子衣服，他则骑着自行车带林丽在小城里乱逛。 真的是乱逛。 没有大商场，只有百货公司，东西贵，俩人也就看看而已。 没有卡拉OK，也没有咖啡厅，茶楼。 有舞厅，有录像厅，但那不是他们想去的地方。 更多的时候他们就去爬山，两年多的恋爱时光，县城附近的山都被爬过好多次了，或者沿着县城的河提骑车兜风，累了就坐在河提上看夕阳西下。 …… 然后结婚。 他也一直想办法调回市里，结束夫妻两地分居的局面，可是每一次都是差一点点。 后来就是林丽带着儿子来看他，或者他休假回市里陪陪父母妻儿。 好不容易调回来了，以为一家人可以团聚一起了，还不到三个月，儿子又要去省城读书了，而作为陪读的妈妈，林丽也要跟着去。 用老爸老妈的话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小城的教学质量肯定比不上省城，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不能耽误了。 省城才多远，动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老人都极力要求送孩子去省城上学。天天念叨，后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加入进来。 胡伟没办法，只好投降：“我们家的大事都是你们做主，我没有发言权，你们决定吧。” 于是一至通过，皆大欢喜。 并且两边老人还瞒着胡伟，拿出多年的积蓄在省城买了一套房，说是给孙子准备的。 所以胡伟才觉得对不起老人们，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老婆儿子，他没为这个家做多少事情，结婚前父母在操持，结婚后有老婆林丽在操持，她要照顾老的小的，现在又要去陪读照顾儿子。 林丽因为企业裁员，四十岁就内退了。 本来以为回到市里可以为家庭多做一点贡献，至少一家人能够天天见面，没想到现在依然是两地分居。 以后只能自己多做贡献往省城跑了。 因为除了放假，儿子和老婆平时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今天自己无论如何要去省城，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就算对儿子的考试没有帮助，至少让他认为爸爸是重视他的。 所以他厚着脸皮和指导员调了班。 才来三个月，他是不想为自己的私事调休的。他以前可从来没为自己的事情调休过。 指导员说：“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的，都有或多或少的事情，可以理解，老胡你也别不好意思。”还调侃说：“为了儿子，你可要有准备，也许以后还会经常调班，我可是过来人，呵呵。” 老婆林丽早早就给儿子报了名。 七中，可是省城最出名的重点高中啊！ 也不知道儿子能不能考上？ 考上就念，考不上就回来呗，反正他是不会给儿子太多压力的。 胡伟收回思绪，看看手表，快到八点了，这一个小时自己都想些什么呢？ 他已经听到门外指导员的声音了。 跟着指导员走进来，“老胡，老胡，我来了，你快走吧。” “刘指导，我九点的火车，还早呢？从这里去火车站骑共享单车也就十几分钟…” “走，走，去吃点东西就差不多了。” 刘指导催促。 胡伟只好出了值班室的门，下楼出派出所，去街边小吃店要了碗豆浆油条几口吃了，然后扫了一辆单车，往火车站去。 第二章 同样是这个初夏的早晨，天刚刚亮。 刘建国像往常一样，从位于西山南路的教育局宿舍出来往西山公园跑去。 早上慢跑是最近这几年才养成的习惯。 现在居然有时间来跑步了，要是回到五年以前，他可没这闲功夫，那时候整天忙得像上了发条的钟停不下来，走路都在放小跑。 刘建国在教育局上班，工作清闲，单位上没什么好忙的，主要是家里的一大一小需要他照顾。 可是他宁愿像以前一样忙碌。 再忙再累他也心甘情愿，至少那时候妻子儿子都在身边。 可是，现在儿子在外省上大学，而妻子却永远地离开了。 五年前，她终于没有熬过去，从楼顶跳了下来，就葬在西山公墓。 刘建国加快了脚步，从公园门口跑过，拐上了去西山公墓的路。 路边的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灿烂，刘建国停下来随手採了一些，给妻子带去。他记得还是结婚的时候准备了一束花送给妻子，以后的岁月里他再没给妻子买过花。 他和妻子都不是那种会表达浪漫的人，刘建国老实憨厚，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家是外地农村的，是那种善良朴实的人，凭着刻苦努力才考上师范学院跃出农门。毕业后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在一所中学当教师。而刘建国先也是在学校教书，后来借调到教育局的，最后转正留在教育局当了办事员。 本来以为他们会幸福甜蜜的生活一辈子，两人携手白头可是没想到…… 把花放在妻子的坟头， 刘建国蹲下来和妻子説话，他天天往这里跑，就是希望来陪陪妻子。 他习惯了跟她自言自语，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告诉妻子，儿子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到时候会回来看她，儿子发了照片，虽然黑了，但是更结实了…… 父亲身体还好，早晚都要出来遛弯…… 自己也当上副科长了… 要是妻子不得那个病，现在他们一家应该是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刘建国觉得妻子跟着他没有享到什么福，准确的说，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妻子就得病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应该是从生了儿子后。 ………… 生完孩子后的妻子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月子里丈母娘来照顾了一个月，刘建国的母亲走的早，没人搭手帮忙。父亲还没退休，可是就算退休了，也没有公公来照顾儿媳的道理。 父亲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把房子让给小两口住，自己搬到厂里集体宿舍去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过来吃顿饭聚一聚。搞得刘建国两口子很是内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嫌弃老人呢，天知道他说了很多次，也去厂里请了父亲很多次让他搬回来，可老头倔脾气，就是不回来，说集体宿舍热闹，让他们好好过二人世界。这套房子只有三十几个平方，统共只有两间房加一个阳台，阳台用来做厨房，三个人住确实有点不方便。 等到妻子要生孩子了，刘建国只得写信让岳母从老家过来照顾月子。 而父亲也经常回来看他的孙子，还帮着买这买那的。家里添丁进口，时不时地充满了欢笑声。 在大家眼里，刘建国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现在又有了孩子，很幸福的一家人。 岳母在的时候，刘建国还不觉得，等岳母走后，刘建国就发觉妻子有点不对劲。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看见妻子坐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可她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孩子却被捂在被子里快透不过气来了，小脸憋得通红。 “李英，你干什么呢？你看孩子都快憋坏了？” 刘建国手忙脚乱把孩子抱出来透气，忍不住对妻子埋怨道。 可是李英却一声不吭，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就连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她都置若罔闻。 他把孩子递给李英看，往她怀里送，她像是摸到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往外丢。 若不是刘建国手还没松，孩子就掉地上了。 他不知道妻子怎么了，摸她额头又没有发烧，但是看她的样子又吓人。 正好这时候父亲来了，买了鱼和蛋过来看望，见此情形，赶紧让刘建国送医院去。刘建国把孩子交给父亲照看，把妻子送进了医院。 当时医院也没检查出啥毛病，而妻子也说自己没生病，嚷嚷着要出院。 医生问她什么，她都回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搞得刘建国都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 医生认为有可能是生孩子没有休息好，精神不济。开了点药让回去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 刘建国就把她接了回来。主要是家里还有个婴儿也需要妈妈照顾。 回到家，看见父亲正在手忙脚乱哄孩子，孩子哭的厉害，李英这次主动把孩子抱过来，亲了又亲。还说：“孩子肯定是饿了，要吃奶了。” 刘建国也以为妻子是一时恍惚，本来妻子身体就不太好，生孩子消耗体力，而月子里孩子又经常哭闹，肯定是没休息好，才那样的。 刘建国打定主意，自己多花点时间照顾孩子，晚上孩子挨着自己睡，让妻子好好休息。 很快李英的产假就满了，不过正好学校又放假了，她还可以在家照顾孩子。 这段时间刘建国没有发现李英有什么异常，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 夫妻两个细心照顾孩子，孩子一天天大起来，看着他的变化，逗孩子玩耍也是一种乐趣。 再后来，李英回学校上班了，孩子请了邻居一个大妈照顾，两口子下班后再接回来。 生活好像上了正轨。 一切又按部就班。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是…… 人生就怕一个转折。 那天，刘建国在上班的时候接到李英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李英身体不舒服，让他赶快过去。 他接完电话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 他匆匆忙忙请假出门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跑。 他到的时候妻子正在办公室里坐着，有几位老师在旁边关心地问这问那。 不管谁跟她说话，她都置若罔闻。 “刘老师，你来了，李老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就是。刚刚在上课，学生跑来报告说李老师讲着讲着就坐到讲台上不出声了。他们以为李老师生病了，吓得赶紧过来叫人，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呆呆地坐在那，问她什么都不吭声。就先把她扶到办公室来了。” “刘老师，李老师以前有没有这种情况啊？” 刘建国顾不得回答，蹲下来呼唤妻子：“李英，李英，我是建国啊，你听见了吗？走，我带你去医院。” 李英没回答，甚至都没有看刘建国一眼。她的眼睛不知道聚焦在什么地方，好像在看着某处，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刘建国把她扶起来，在另外一位老师的帮助下往外走。 身后传来老师们的议论声：“李老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看着傻呆呆的……” “我看像是精神病，我有个邻居就是这样，不哭不闹，只是坐着发呆……” 刘建国的心猛地往下沉。 他把妻子送进了本地最好的医院。 医生检查得出的结论是李英确实精神方面有一些问题。 本市的医生还建议他去精神病医院，那里算是专科。 刘建国不相信李英会得精神病，她又没受什么刺激，工作上生活上都还过得去，而且李英也是吃得苦耐得劳的人，就算遇到一点问题也会克服的。只要自己多关心她，多照顾她，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第三章 那时候还是九十年代中期，还没有抑郁症这个说法，医院也没有心疾病科。 刘建国也不知道有一种叫产后抑郁症的病，更没想到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从那以后李英就时好时坏，直到几年后病情加重，刘建国又带着她去了省城的大医院，这时候他才知道有一种叫忧郁症的病，而且吃药没有多大效果。 从省城回来，李已经无法上班了，先是请病假，后来只能办了停薪留职。 刘建国又要照顾妻子，又要照顾孩子，忙得分身乏术。 孩子已经可以上幼儿园了 他早上饭做好让妻子和孩子吃了，留妻子在家里，自己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再去上班，孩子在幼儿园吃饭，他中午从单位食堂打好饭菜回来给妻子吃，下午又留妻子在家里，自己上班，妻子在家里可以一天坐着不动一下。刘建国下班后去幼儿园接回孩子，再做饭，洗衣，哄孩子睡觉……又当爹又当娘。 妻子清醒的时候会认得他跟儿子，但这样的时候很少，更多的时候她对父子俩视而不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时候吃饭都要靠刘建国喂。 儿子有时候会问，“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叫她都不理我……” “没有。妈妈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思考，我们不能打扰她，知道吗？” “哦……” 儿子似懂非懂地答应着，走路都放慢脚步，生怕影响了妈妈。 看得刘建国心里发酸。 老爸来过几次后看不下去了，和他谈了一次话 ：“这样下去不行呀，你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大的小的，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 刘建国也知道这不是办法，但是他能怎么样呢？ 单位里同事们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能帮的都尽量帮，有出差的事情领导也照顾他不安排他出去。 刘建国心里很过意不去，也尽量多做一些工作。 妻子得这样的病，他是不想的，难道他不管吗？ 老爸：“我不是说不管，是想个别的办法，比如送去精神病院，那里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顾……” “爸，我说过李英不是精神病人，医生说了她需要的是家人的关爱和照顾，让她从那个世界走出来回到现在这个世界，送到精神病院去只能加重她的病情……” 老爸很生气：“我搞不懂你说的这个世界那个世界，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你要被拖垮，我大孙子也要毁了。” 老人指了指缩在门口的孙子刘李。 刘建国看着儿子怯懦的眼神，心一下子都纠紧了。 每次去接儿子都是最晚的一个。 儿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操场上滑滑梯，或者盯着地上数蚂蚁。 幼儿园守门的大爷不止一次说：“你就不能早点来接孩子吗？” 刘建国也想早点来，可是……虽然出差的工作不会安排他去了，那么办公室里的活总得多干点吧，再加上有时候要请假带妻子去省城看病又要耽误，回来工作得补上吧，那也就只能别人下班了他留下来再加一会班，这就只能委屈儿子了。 儿子特懂事，他从来不问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晚？ 他知道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就跟妈妈在思考一样重要。 幼儿园放学了，他一个人也能玩儿，还和守门的爷爷成了好朋友。 回家后他也很乖要么一个人安静地看图画书，要么就是去院子里玩。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蹲那儿写写画画，或者玩泥巴，离其小朋友远远的。 有一次刘建国去叫他回来吃饭，听到了另外几个孩子的声音，“不要和刘李玩，他妈妈是神经病…… “会不会打人，咬人喔……” 刘建国有一股上去揍几个熊孩子的冲动，但是他一个大人能和小孩子计较吗？ 他冲过去抱起儿子就往家里走，而且第一次流了泪。 现在父亲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儿子在幼儿园像被遗弃，在这家属院里像是被孤立，在家里又体验不到来自父母的欢笑疼爱。 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呢？ 妻子孩子都是他的心头肉都无法舍弃。 刘建国承认父亲说的是事实。但是要他把妻子送进精神病院他做不到。 父亲叹口气：“唉，我知道和你说了也白说，你也做不到。还是我来吧！” “爸，你要干什么？” 刘建国有些紧张地问。 “你老爸我还能干什么？帮你带孩子啊！企业改制，要大量精简人员，我已经申请病退了。” “爸，你才五十……” “五十怎么了？我回来照顾我大孙子，我乐意。就这么说定了，让刘李跟着我，你也可以好好照顾李英，爸还盼着她快点好起来，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爸…” 刘建国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老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在母亲病逝后一手把刘建国拉拔大，供他上大学，为他组建小家庭。 等刘建国工作后，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好好回报父亲，他和李英商量着要好好孝敬，父亲，以后让老人家安度晚年。 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孝敬他，反而还要让他为自己操更多的心，甚至提前退休来帮忙照顾孩子。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 自己当了父亲才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难道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自己在父亲眼里还是孩子啊！ 要不然父亲还要为自己付出这么多。 父亲到底还是提前退休了。 刘建国把这套房子留给父亲和儿子住，自己则带着妻子另外去租房子。 因为医生建议他换个环境，可能对病人有帮助。 刘建国就在单位附近租了一个一室一厅，上班下班近不说，偶尔中途还可以回去看看。 不用接送孩子，他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减掉不少。 妻子好像也有点变化， 偶尔晚上他也试着带她出门去散步。 一路上都是刘建国在说话，说他们大学的生活，那些快乐的往事，还有孩子… 妻子拉着他的手，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也没有吵闹，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这让刘建国又有了希望。 医生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家人的陪伴很重要。 以前要给孩子洗澡，哄孩子睡觉，等孩子睡着，基本上都不想动了，天也晚了，根本就没时间也没心情带妻子出来。 看来以后可以多带李英出来走走。 俩人手拉手走在一起，就好像热恋的时候。 如果不说，谁知道李英有病啊？ 有时候刘建国想，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也不是坏事。 可这样简单的想法也不能让人满足。 几年过去了，李英的病时好时坏。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儿子小学毕业了。 儿子中学毕业了。 父亲也一天天老了。 刘建国单位最后一次集资建房了，集资建房钱不多，但前几次他都没要。这么多年妻子看病吃药，还有生活费，根本没有积蓄，再划算也拿不出钱来。 父亲找到他：“我出面在亲戚朋友那里借到了钱再加上我的一点积蓄，你单位集资房买了。” “爸…” “你听我说，你们总不可能一辈子租房子吧。再说，刘李马上就要高中了，再过几年上大学，然后工作，然后要结婚，你总不能让人家姑娘跟着挤那三十几平的老房子吧。” 刘建国觉得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怎么就谈到儿子结婚了呢？ “指望你考虑这些，哼！” 老爹不满地哼了一声。 是的，他把心思都用在工作和照顾李英身上了。 他完全忽略了父亲和儿子。 第四章 刘建国还是同意了父亲的提议，最后一次集资建房要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都是商品房了，花钱更多，恐怕更买不起。 儿子以后要成家立室，自己和李英还需要一个自己的家，在外面租房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有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家，换一个新环境，说不定李英的病就好了。医生不是也说环境改变很重要么？ 刘建国憧憬着。 然后他们如愿搬进了新房子，那是一套90平米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新房子。 本来以刘建国的资历可以选120平米三室两厅的，但是要多用钱。刘建国就和一位年轻同事换了，那位同事要把父母借来一起住。皆大欢喜。 新房子位于新修的西山路，要在以前这里是郊区了，城市发展太快，老城区的地太狭窄了，只有往外扩展，政府把各个机关单位往外迁移。 这里以前是个农场，种很多果树和蔬菜，小时候刘建国和小伙伴们没少到这里来玩耍，上学时学校还组织同学们来劳动参观。 现在这一片已经成了几大机关单位的地盘了，除了他们教育局，还有文化局，体育馆，博物馆，农林畜牧几大局的都在这安营扎寨。同时他们的宿舍也在修在这附近。 这里背靠西山，面对渠河为此新建的一条大道就叫西山路，是老城区通往火车站的必经之路，交通便捷。 新家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远离闹市的喧哗，刘建国很满意，他想这样的环境对李英会更有帮助吧？ 为此刘建国不得不佩服和感谢自己的父亲。 特别是多年后房价飙升到成千上万的时候，他才觉得老爷子太有先见之明了。 本想接父亲和儿子回来一起住，但老爷子说住在老城区孩子上学方便，爷孙两依旧住在老房子里，只有周末才过来住两天。 刘建国白天出门去上班，把李英锁在家里。好在上班就在街对面，他中途依然可以回来看看李英。中午在食堂打饭带回家去和李英一起吃，稍事休息后，下午回单位继续上班，晚上下班回来，自己做饭吃，然后带着李英在渠河边慢慢散步。 日子像流水，单调重复。 曾经有同事问他，这样的生活就这样一直这么下去…… 他说已经习惯了，习惯就好了。 日子一样要过，李英除了不能去上班，待在家里也没什么大毛病，她既不狂躁，也不打人，只是安静地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一习惯就习惯了十几年了。 期间李英的病时好时坏。 刘建国只希望医学能够更加发达，彻底治好李英的病，到那时一家人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 但是…… 那天，没有任何征兆。 刘建国下班回来，在厨房准备饭菜，一边干活一边说话，不管李英听不听得进去，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跟她说。 说单位的事，说儿子，说父亲，说院子里的事。 刘建国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比一个家庭主妇还会八卦。 没办法，习惯了。 李英一般都是待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搭腔。 刘建国也不在意。自己说自己的，手上的活也不停。 等刘建国端了饭菜出来，却发现小客厅里没人，赶忙往卧室去看，也没人。 平时李英都是待在客厅或者卧室里想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出去的。 刘建国看了一眼翕开的房门，心里咯噔一下，李英出去了。 刘建国赶忙出门去找。 他就住在一楼，出来就是院子。当初选一楼也是为了照顾方便。 等他走到院子里，没看见李英的影子。 这是单位的家属院，还有门卫。刘建国想李英肯定还没走远，问问守门她走的哪个方向应该还追得上。 他加快脚步往门口跑去，突然，院子里的一个人指着楼上说：“快看，那个人在干嘛，是不是要跳楼喔？” 刘建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看上去。 在八楼的楼顶上站着一个人，不是李英还是谁？ 刘建国的心跳加快。 他拼命的朝上面挥手，试图引起李英的注意。 但是，好像不起作用。 正是下班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听见喊声，越来越多的人聚在楼下，议论纷纷。 有人喊：“哎呀，刘老师，那不是你家里的吗？快上去拉下来……” “哦…” 刘建国机械地答应着往楼上跑，却两腿发软，迈不开步子。 两个同事一边一个，架起刘建国就往楼上跑。 楼下的大妈大爷们也没闲着，有热心人从屋里抱了被子出来，让人牵着，万一跳下来还可以在下面接着。 刘建国被人半拖半拉地拽着上了楼顶，李英已经站到楼顶的围墙上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刘建国：“李英，你干什么，别怕那么高啊…快下来，饭做好了，我们回家吃饭去”。 旁边俩人帮腔：“李老师，你快下来吧，你看刘老师都急坏了。” 而李英并没有回头看，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说话，她只看见远处的天空，然后展开双臂飞了起来…… 完了！ 刘建国听见旁边的人说出两个字。 然后楼下是一片惊呼声。 刘建国扑到矮墙边，视线模糊，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 楼下，李英身子躺在被子上，头却触在水泥地面上，四周还躺着几个热心人，他们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开玩笑，那么高跳下来，被子接得住么。不过那个年代的人都还纯朴，只想着救人，没多想其他。 如果是现在，肯定是先拿出手机拍个视频发朋友圈，一些网红也来凑热闹，甚至还有人催促，要跳快点，等着拍呢。 有人已经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把李英和其他几个伤者都送去了医院。 李英是没救了，好在其他人都不太严重。 刘建国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不知道干什么了。 还是老爸出面感谢这些热心邻居，付了医药费，买了营养品慰问。 总不能人家帮忙还要自己掏腰包吧。 等到李英送到火葬场去，刘建国才真正意识清醒过来，知道李英是真的走了，她去寻找自己的世界去了。 把刘建国和儿子留在了这个世界。 这一晃都走五年了。 时间真快呀，那时候儿子才初中，现在都上大学了。 这五年，刘建国又有了新的习惯，差不多每天都慢跑到这里来和李英说说话。 刘建国蹲在墓前，看着照片上的李英，那是她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李英，现在，这座城市变化越来越大，你恐怕都认不出了吧！ …… 别担心，我们的家还在那儿…… 其实，我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第五章 胡伟骑着共享单车轻快地在西山路上驰骋。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上下班骑共享单车，又方便又不堵车，还可以沿途看风景。 时间还早，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候，慢慢骑着看西山路两边的风景也是一种享受，每次休假回来都是匆匆忙忙的待不了几天，他还没好好看看这城市的变化。 以前这里是农场，小时候他们没少到这里的农田里摸鱼 捞虾，摘果偷瓜。 就是和老婆林丽谈恋爱的时候，还来农场玩过，又是照相留影，又是摘这里的沙田柚和红橘………果林里回荡着林丽的笑声还有水果的芳香。 后来城市发展，要修火车站，这里是城区到火车站的必经之路，于是新规划出了一条大道，西山路。 记得他从县城回来休假，和林丽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去看火车站，沿着农场的机耕路骑了个把小时才看到正在修建的火车站，那还是一片荒山野岭，挖掘机，推土车正在忙碌地工作。 当时觉得火车站好偏远哦。 没想到，随着城市的发展，现在的西山路到火车站这一片已经非常繁华了，俨然是一座区别于老城区的新城。 从西山路派出所骑车十几分钟就能到火车站。 派出所现在的位置就是以前农场的位置。 但是现在哪还有当初的模样。 胡伟没想到自己从县城调回市里来，会被分到西山路派出所。 但是他喜欢这个地方。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这里有儿时的欢乐，也有年轻时的甜蜜。 现在是什么呢？是中年的守候？还是回归的港湾？ 胡伟慢悠悠骑着共享单车到了一个岔路口，这里通往西山森林公园。 以前西山上都是农田和果园，后来退耕还林，政府把它打造成为森林公园，每天从早到晚到这里来爬山游玩锻炼遛弯散步的人很多。 岔路口跑出一个人来，很快就跑到前面去了，胡伟看着有些面熟，就瞪了一下自行车跟在后面，按了一下铃铛。 前面的人听见自行车铃响并没有回头，下意识的往右边让了让。 胡伟继续按铃。 那人又往右边让了让。 胡伟从侧面已经看清楚了他是谁。 又使劲按了一下玲，明显带有提示了。 这次那人回过头来，看着胡伟，“我已经让你了还按……啊……是你，胡伟。” “可不就是我吗？建国兄。” 刘建国停下来，拍了胡伟肩膀一下。 “你小子，就喜欢开玩笑，我还纳闷呢，我都退无可退了，谁还这么不长眼？老是按铃。” “呵呵，是你老兄心不在焉啊，我这么大个人在你旁边都没引起注意，想什么呢？” “跑步能想什么，我这是彻底放松。对了，你又回来休假了？” “不是。调回来了。” “好事啊！怎么没听说，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好啊。在哪个部门？” “就在西山路派出所。” “呵呵，不错。刚好管我们这一片。胡警官，以后可要多多关照一下哦。” “建国兄，你好歹也是教育局的干部，说话就是这水平。我都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当上班长的？” 刘建国想了想：“哎呀，口误，口误，可不能让警察叔叔关照，那我成什么人了，哈哈…” 胡伟：“不过，我可以说请你多关照。以后我下了班去你家混吃混喝，怎么样？你老兄的手艺那是…～” “这个可以有。走，走，去我家，你说你这小子，调回来多久了？我家离这么近你都不来找我。 我给你接个风吧，欢迎胡警官回来。我再把大勇他们叫上。” “才回来两三个月，本想着把工作理顺了，再请你和其他几个同学聚一聚…”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也想啊，但是不行啊，建国兄。” “怎么不行？莫不是你现在是在执勤巡逻，呵呵，这骑共享单车巡逻还是头一遭吧！” 胡伟：“不是，刚刚值了夜班下班，准备去火车站，我儿子今天在省城参加七中的考试，这不奉命去给他打气嘛。林丽昨天就带着儿子去了。如果考上了，以后他们就要常住省城了。” 胡伟有些无奈道。 “哦，明白了。那快去，别耽误了火车。回头咱们再联系。” “那我回来再找你吧，建国兄。” “行。” 看着胡伟跨上自行车远去的背影，刘建国有些感慨 也是奔五的人了，头发都白了不少。 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胡伟休假回来，哥俩在一起喝点酒，发了一通感慨。 胡伟还劝他：“建国兄，不要这么暮气沉沉的，嫂子都走了三年了，这十几年你也尽心尽力了，我们都看着呢。现在你应该找个新嫂子开始新的生活。” 找什么，都老头了，黄土埋半截的人了。 当时还笑建国兄，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怎么就成老头了？不到五十都还是青年呢？ 没想到两年不见，胡伟的两鬓也已经有了不少白发。而已经吃48岁饭的自己更是比他白得多，坐公交车有好些年轻人给他让座，都喊：大爷，你来坐这儿。 胡伟，你这才是开始呢？以后跑省城的日子多着呢。 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不能尽人意。 刘建国现在明白，孩子的事情是大事，孩子的未来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孩子，当父母的就得做出牺牲。 自己的父亲不也是这样吗？ 为了自己，为了孙子。 刘建国觉得这十几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自己过得晖晖噩噩的，家庭事业一事无成。在单位上只是混时间，领工资，家里也没照顾好，不然林英也不会……刘建国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的。还有，根本就没时间管儿子刘李，全部都是父亲在操劳，幸好刘李也很懂事学习也很自觉，让他省了不少心。 李英走了后，刘建国接儿子回来住，想和他好好地相处，弥补一下对他的关爱。只是他不愿意回来，说习惯了住老房子，而且上学近。后来还是老爷子说自己年龄大了，需要照顾要搬过来住，他才跟着回来，对爷爷说的话，他是从来不会反对的。人倒是回来了，父子俩好像无话可说。 十几年没住在一起，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没有正儿八经地相处过，之间的隔阂，说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 老爷子劝他说：“不要急，慢慢来吧，刘李只是还不太习惯。” 是刘建国能不着急吗？眼看着和儿子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三年时间了，等到三年高中毕业，儿子就出去上大学了，以后说不定就不回来了。那么自己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想到这些。 刘建国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以为时间还多，儿子还小，可没想到儿子一下子就长大了，飞走了。 自己想要多陪陪他都不行了。 现在的胡伟和当初的自己都差不多啊。 刚才听出胡伟话里有些无奈，也难怪啊！这好不容易调回来了，以为一家人要在一起呢，可是老婆儿子又要去省城，又得开始两地分居的日子。 这心里能不无奈吗？ 第六章 胡伟把共享单车停好，在自动售票机上面取了票，这是老婆提前订好的。 刚刚拿到票，老婆的电话就来了。 “胡伟，你到车站没有？” “到了，到了，正准备进站呢。” “那就好，我怕你忘了呢。” “这是我们家的大事，我敢忘吗？我能忘吗？我要忘了两位皇太后的唾沫还不把我淹死。” “你就贫吧。” 林丽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刚刚儿子已经进去了，上午九点考语文，两个小时，你过来刚刚好，中午可以陪他一起吃饭。” “行，我知道了，不说了，检票了。” “嗯。我把位置发给你。” 手机微信有消息提示，胡伟看是老婆发的学校位置，回了一句收到，就赶忙检票进站了。 自从通了火车以后，宁城就成了交通枢纽，出省，入省的火车每天经过的有几十趟。普快，特快，动车，城际列车，都有。 老婆给他定的这一趟是动车，准时准点。一个小时就到省城了。 胡伟上了自己的那节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那是靠窗户的位置。 没想到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是一位女士，披着波浪卷发，带着一幅大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正在看着窗外，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胡伟从她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她是一位很有气质和修养的女士，年龄，在35到45之间吧。 这样的人不太像是霸座的。 有可能是看错票坐错位置了。 这样的事情经常有发生，有看错车厢号的，有看错排数的，甚至还有上错车的。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唉，这位女士，你的座位是在这儿吗？” 胡伟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女士转过头来看了胡伟一眼，“你是在问我吗？” “是。你看，这是我的位置，你是不是坐错了？” 胡伟拿着自己的票给对方看。 女士把票拿过去很认真的看了看：“没错。你的票是这儿，不过，我喜欢坐靠窗的位置，我跟你换了，你就坐外边吧。”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口气。 胡伟… 还有这样的人？ 凭什么？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别人的确有需要，也不是不可以换一下位置，但是这个理由…… 女子：“不是说女士优先吗？你一个男士，不能让我吗？” 声音突然变得嗲嗲的。 这是什么风？撒娇吗？ 胡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她戴着墨镜，估计可以看到她在对着胡伟跑眉眼了。 我去。胡伟正要开口， 女子又说道：“唉，不是说有困难找民警吗？我现在就找你，警察叔叔…” 咦，这又是什么意思，好像貌似这个人认识自己。 胡伟迅速地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在自己认识的当中好像没有这么个人吧！ “这位女士，把你的票拿出来看看，我再决定给你换不换。” ———— “警察叔叔就是聪明，看了车票就知道我是谁了。算了，不逗你了，” 女士摘掉墨镜，把脸露出来。 胡伟觉得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她是谁。 “怎么，还没想起吗？胡伟胡警官。” 女士歪着头略带调皮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对着他猛放秋波。 见胡伟一脸疑惑，女士从包里拿出车票，自嘲道： ”哎呀呀，表错情了，好尴尬呀，呵呵……咯，自己看吧。” 胡伟接过车票看见上面的名字：李小米 “你是李小米？” “对呀。要不要看身份证？” “现在车票都是实名制了，用不着了。我只是完全没想到。对不起，对不起，老同学。” 看到李小米三个字，胡伟一下子就找回了记忆，脑子里搜索出了一个初中同学的影子。那个影子和眼前的人慢慢对上了号。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名字太特别了。 李小米：“行了，我又没怪你，坐下说吧。 要不要我把位置还给你？” “不用，不用，你坐，你坐。” 胡伟赶紧在外侧的位置坐下，动车已经开始启动了。 李小米：“其实，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胡伟一脸尴尬：“明白了，明白了。老同学还是这么开朗。呵呵。” “呵呵，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没有没有，我是夸你，你是班上的文娱委员，活泼开朗，经常笑声朗朗。” “这说明你已经完全记起我是谁了。还行，算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不枉我厚着脸皮跟你开这个玩笑。说老实话，我可不是轻易跟陌生人搭讪的人。” 胡伟：这跟我是警察没有关系吧！ “哦，这么说你早就认出我了？我们初中毕业快三十年了，毕业后从来没见过面，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胡伟好奇。 他们那个年代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分流了，有很多选择，考中专，师校，读职高，读技校，不一定都要到大学这个独木桥上来挤。那时候考大学很难，不像现在，一两百分都可以上大学。成绩不太好考大学没把握或者想早点参加工作的读职高，中专等等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记得李小米没上高中，考的是师校。然后他上高中两人就再没见过面。警校毕业分到下面的县城，在本市待的时间也不多，几乎跟同学没有联系，高中同学都没有来往，更别说还是初中的女同学。（高中同学搞了几次同学会，也曾经跟胡伟联系过，但每次胡伟都有事在身，不是在外头办案，就是在值班。所以后来聚会也就没人喊他了） 但是刘建国是个例外，一是刘建国和他都是纺织厂的子弟，是一个宿舍院子里长大的发小，二是他小学中学都跟刘建国同班，刘建国还是初中的班长，高中两人也是在一个学校，虽然不同班，但是还是来往密切。工作后回本是休假，他都要时不时的到刘建国家里去看看。 所以在本市，他也就知道刘建国这个同学的情况。 李小米：“你和初中那时候比变化是很大。那时候你还没我高，又黑又瘦，现在嘛，老了，黑了，头发白了…，换了人估计也认不出来，不过，我是谁，我李小米的眼睛那是亮飒飒的。 我跟你除了是初中同学，还是小学同学，读书的时候，我还给你吃过大白兔奶糖呢？” “呃，是吗？” 胡伟对初中的事情都没多少印象了，何况是小学。 那个时候男生们和女生们都玩不到一块儿。 李小米：“难道我还会骗你？我还保留着小学毕业照片呢？你们男同学那时候都是小个子，还奶里奶气的，那像现在，都这么高了，你有一米七几？” 胡伟满头黑线，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奶气？还是女同学。 胡伟：“一米七八” “嗯，那时候你还没我高，又黑又瘦，现在才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胡伟郁闷，我一直都是堂堂七尺男儿男子汉好不好？ 李小米：“不过，又老了，头发都白了… 李小米的思维跳跃得很快，胡伟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第七章 “是呀，我都变成白发老头了，你还能认出我，真是了不起啊！” “那是，我眼睛很好的。” 李小米对胡伟的话不以为意。 “嘿嘿，其实我是在公交车上看见你跟刘建国了。在西山路。” 之前胡伟的确是在西山路碰上刘建国说了几句。 “你跟建国兄有联系？没听他提起过你啊？” 李小米：“只是知道他的情况，都在本市，也打过几次照面，每次看他都匆匆忙忙的，也不好跟他打招呼，也就没有来往。” “哦。” 李小米：“今天看见你跟他走在一起，脑子里就在想是谁，这可能就是我们女人的八卦天性吧？” “你就推断出我是谁了？呵呵，可以当侦探了。” “我说过，我不仅眼睛好我的记性也超好。看你走过来的样子，我就想起你是谁了，而且看了你的车票以后就得到了证实。车票上有名字呀。” 胡伟恍然：“难怪你盯着我的车票看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说是我搞错了。” “搞清楚了是你胡伟这个老同学，我才敢跟你开玩笑。给你一个惊喜，嘻嘻嘻……” 胡伟：真是大大的惊喜。 对于女同学的想法，他是不太了解。 换作是他，恐怕就算认出来了，也不一定会主动打招呼吧？ 但是李小米就不一样。 她就是那种很率性很热情的人。上学时她就跟什么人都合得来。 李小米：“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么有缘份，分别30年了居然能够遇见老同学，还能够坐在一起。” 胡伟：“同意。你说这些年我也没少回城来，怎么咱们就没碰到过一次呢？” 李小米：“住在一个城市的都未必能够见面，何况你在下面的县城，工作那么忙，难得回来一次，你又不主动联系同学，当然就难碰面咯。” 胡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说的都对。现在我调回来了，以后常联系。” “那好呀。”李小米爽快答应。 胡伟：“你好像知道得挺多的，连我在县城工作都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警察呢。” “哈哈，我们女同志都喜欢八卦，在一起就是谈谁谁怎样，谁谁谁在干什么，我不光知道你，其他在本市的大部分同学我也知道。” “哦，是吗？” “当然，正好你会来了，要不我去约几个同学聚聚，大家三十年没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能认出几个？…还有班长刘建国，他现在没有任何负担了，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找一找第二春什么的…” 胡伟…… 小米同学你真是想到啥说啥。 不过，这个是事实，刘建国这么多年为了照顾老婆，谢绝了很多宴请应酬，跟他一样也从来没参加过高中同学的聚会，现在是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行吧，等从省城回来，我跟建国兄说，到时候你安排吧。” “行，等我消息。把手机拿出来。” “干嘛？” “加微信，留电话号码呀。警察没这么反应慢的吧，别人不都是男士主动问女士要电话的吗？” 胡伟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给李小米。“我有点落伍了。” “行了，加上了，你确认一下。 不是你落伍，是你没把心思放在这方面，你肯定是个工作狂。不像我们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玩手机，耍微信，打游戏。” 胡伟：刚才损我，现在是夸我吗？ “小米同学，你现在在哪里上班，看样子工作很轻松啊。我记得你考的师校。” “嗯，读的幼师，教音乐。” “你那时候是文娱委员，歌声甜美，学音乐，教孩子，是个好选择。” “毕业后，先分到教工幼儿园，后来调到歌舞团担任独唱演员，再后来歌舞团解散了，那些年轻的演员都出去表演挣钱，我一个拖家带口的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就老老实实窝在这里吧，回了幼儿园，现在当个闲散的副园长，混着退休吧！” 李小米说得轻描淡写。两句话就概括了这三十年的人生经历，但是胡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 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胡伟转移话题：“你去省城是开会学习吗？” 李小米：“不是，我去陪女儿。” 说起女儿，李小米又满脸是笑容。 “她今年大学毕业了，在省城找了份工作，算是稳定下来了，今天叫我过去陪她买东西，这孩子，不会拿主意，一点点问题都要来问我。” “这不很好吗？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离不开你呀。” “是操不完的心。去年她实习的时候，我就开始房子的装修，整个暑假都待在省城，后来也是隔三差五往那跑，现在要搬进去住了，买点床上用品生活用品她都要我拿主意，真是…怎么得了…现在的小孩在独立性差……我们那时候，什么都是靠自己……” “那是孩子喜欢你，总要找个理由见到你，你还不高兴吗？我那个儿子就不亲我，只跟他妈妈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亲，都是分居两地造成的，这不，好不容易调回来了，以为可以陪陪他了，结果又要去省城读高中，又经常不能见面了。” “你孩子才上高中啊！有点小哦……” “是啊，带得晚。如果像你这样女儿都工作了就省心了。” “想得美，当了父母就永远没有省心的时候，只有操不完的心。” 想想也是。 “你说得对。” “你这是去看儿子？” “今天参加七中的考试，考上了才能读，老婆要我去给孩子打气。” “应该的。那你们住哪？要不去我哪里住？” “不用了，我们在那边有有房子。” “呵，行啊，早下手了。有先见之明啊！” “我哪有那先见之明，这都是托老人们的福，他们早早的就给孙子准备好了，要到省城来读高中，从孩子刚刚上学那会就开始计划了，两边老的拿出积蓄付了首付，剩下的我们自己按揭，要是我，嘿嘿，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在省城买房子吧，你瞧这房价涨得多高。” “是啊，还是老的想得周到，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然后又是孙子辈。 我之前从来也没打算在省城买房子的。我生活在这个小城，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这里，别看我平时嘻嘻哈哈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二，可是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没想着要去外面发展，不然当初就跟着其他演员出去漂去了。我喜欢这个城市的氛围，不急不躁，悠闲自在…… 呵呵，扯远了，说房子的事，我们有个亲戚在省城开发了一个楼盘，问我爸妈要不要一套，爸妈就来问我，我们两口子都在机关上班，也就那点固定工资，在省城买房根本就没考虑过，何况养的是个女儿，以后有男方买房就行了，呵呵……” 第八章 可我老爸老妈不这么想，正好女儿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老人家说在省城买了房，方便孩子。于是就跟亲戚要了一套，他们出首付，让我们按揭。 我老公最听我爸爸妈妈的话，比我还像亲生的，对两个老的是言听计从。所以，我们家是三票同意，一票反对。反对无效……呵呵…。” 胡伟也是会心一笑，“跟我们家一样，我们家的事我都说不上话，没得发言权。” ———— 李小米的老公是通过自己刻苦努力从农村考出来的，独自来到这个城市奋斗，他参加了工作又是家里的老大，肯定是要经常寄钱回去赡养父母，帮助弟妹，所以刚结婚那几年李小米的经济负担也是挺重的，也没少闹矛盾，但是每次老公都把姿态放得很低，总是让着自己，李小米也就不好太计较。 再加上自己的父母也总是站在老公那边，当然要站他那边咯，这个女婿那可是他们挑的。李小米也就孤立无援。想把事情闹大都闹不起来。 ……… 当初年轻的时候，活泼开朗大方漂亮的李小米可是不乏追求者，不说师校的同学，后来参加工作了，那些机关里的帅小伙，年轻干部，都很迷她的，用现在的话来说，粉丝不少，特别是在歌舞团那几年，追求者众多。可最后却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职员，虽然现在不是小职员了，但是在当时却是让不少人跌眼镜，都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李小米就经常说老公张波诡计多端，是走后门的典型。先走他父母的门路，最后才把她拿下。 其实这话有点冤枉张波。 最主要还是李小米爸爸在里面起了作用。 张波毕业分配到李小米父亲单位上班，李父看他办事认真负责，任劳任怨，单位里有什么重活累活都抢着干，是个踏实的好青年，人也长得周正，一来二去，就对小伙子有了好感，时不时地叫到家里来改善生活。张波到家里来也没闲着，经常帮忙干这干那，买米，买煤，那时候还烧蜂窝煤，一次要拉差不多三轮车一车，放家里慢慢烧，以前这都是李小米哥哥和姐姐干的活，现在哥哥姐姐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轮到李小米了，可李小米经常不在家，那时候歌舞团的演出还是挺多的。那就只有辛苦老妈了，每次瞪个板三轮去把蜂窝煤拉回来，还要一个个搬进后院去码好。 至于李爸爸，他是不会做这些家务事的，在单位他是领导干部，在家里也是领导干部，只负责发号施令。虽然只是一个科长。 后来张波来了，这些活张波就抢着干了。 他到不是为了在李小米面前挣表现，完全是一种习惯，看到活就不由想搭把手，还有就是出于对领导的感激，他觉得领导是看得起他，不仅工作上处处关照他，生活上也关心他，经常让他到家里来改善生活，让一个家在外地孤身一人的单身汉感到一种温暖和关怀。他无以为报，只能在工作上更加努力，再帮领导家里多干些活。至于想成为李家的女婿那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到李家几个月都没有见过李小米一面，李小米那时候跟着歌舞团去慰问演出了。 后来见面了，最多也是同桌吃饭的时候在一起，一般吃完饭李小米就跑了，那时候她的同学朋友来找她的挺多的，经常约起去看电影，跳舞什么的。张波和她话都没说上两句。 李小米只是把张波当成爸爸单位的同事下属，见面打个招呼，吃完饭走人，至于张波在家里怎么跟爸爸妈妈相处，她从来不关心。 后来是李父觉得和自己家小米还是挺配的。 就跟李妈妈商量。 李妈妈说：“小伙子人不错，可是家是农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父堵回去了，“你才脱农皮几年？我都没嫌弃你，你倒还嫌弃自己的出身了。农村的又咋地，主要是看本人，又不是让小米嫁到农村去。张波家隔得远，农村的亲戚朋友也难得来一回，他就一个人在这儿，结了婚跟我们住在一起，还不是什么都听我们的吗？ 我看张波就不错，以后有前途。我们家小米是被你惯坏了的，娇生惯养，什么家务都不会干，就得找个成熟稳重，又会勤俭持家吃苦耐劳，会做事的……” “张波可比我们小米大着好几岁呢？” “大点好，大才懂事，才知道心痛人，才会让着小米。都像小米这样不着五六，日子还过不过？” 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李妈妈：你比我大，也没见你让着我，心痛我，帮我干点家务活？ “他们两个可以互补，年龄互补，性格互补，家庭互补……” 嗯，李爸爸越说越觉得好，越看越满意。 ……… 李妈妈是说不过李爸爸的，当领导的是有水平，那讲出来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李爸爸说的都有道理。 小米也没有公公婆婆在跟前伺候，也没有小姑小叔子在 这里。就小两口过日子，简单又单纯，以后有了孩子，自己帮他们带就是了。小米的性格不适合处理复杂的家庭关系。 看周围那些邻居经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媳妇和公婆闹矛盾和小姑子小叔子闹红脸弄的一家人不得安宁。 想到这些，李妈妈就觉得张波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越看越满意。 后来，李爸爸就开始安排张波今天去接一下李小米呀，明天小雨去送个伞那什么的，给两个人制造机会。 渐渐地张波也看出李爸爸的心思。 他以前是没想过，现在，特别是看了李小米的演出后，他是完全被李小米米住了，成为她的超级粉丝加保镖。 李小米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包围了。 结婚后当然免不了磕磕绊绊，主要的就是经济矛盾。 婆家里人虽然不常来，但是又什么事还是会写信发电报来问借钱，老人生病啊要给吧，弟妹读书要帮吧，亲戚结婚，生彰满月这些都要送礼吧，这些都需要花钱……张波又是一个不肯占一点公家便宜的人，又不会去挣外快，更不会送礼，也不会收礼，所以也就那点死工资。而且工资有一半都寄回老家去了。 后来又有了女儿，吃穿用度上学，日子虽然不是紧紧巴巴，但是也没什么积蓄，还时不时地回家去啃一下老。 后来李小米的一个同学开了个音乐辅导班，请李小米去帮忙指导，情况才慢慢好一点。 等到女儿上高中，公公婆婆先后去世，张波李小米才彻底完成他们的义务和责任。 所以说，一听说要在省城买房子，李小米是很不愿意的，这好不容易能够轻松一点点，又要背上巨大的债务。 第九章 没办法，父母之命，老公之言就是三座大山，李小米人言轻微，抗不过他们，只好到省城去买房。没想到亲戚陪他们选好楼层户型后，直接先替他们付了全款。他说是内部价，加上全款又要优惠一部分，可以替他们节省一大钱。按揭的话就没有优惠，而且利息高，不划算。 亲戚倒是财大气粗直接全款，而李小米哪里拿得出来这么一大笔，虽然亲戚说不着急，以后慢慢还。 李小米悄悄对张波说，要不咱们不买了吧。 以张波的性格，欠人家钱估计以后连觉都睡不好。 而且李小米也不想背债务成为房奴。 谁知道张波大手一挥，对她说：“房子已经买了，总不好说不要吧，就当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而且我也不能在你亲戚面前给你丢脸，怎么着也得咬牙认下来。于是张波很豪气地对亲戚说：“好，感谢你帮忙，今天来得匆忙，钱没带够，我们回去后把钱补给你。” 从省城回来后，李小米埋怨张波不该在亲戚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拿什么去还。 张波笑眯眯地说，这回就听我的，我有办法，不用你操心。 这句话李小米听了几十年了。 这么多年，张波对李小米照顾得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家务事从来不要李小米粘手，就连女儿出生后，多数时候都是张波和李妈妈在带。 为此李妈妈没少在李爸爸面前抱怨，说李小米什么都不干，跟李爸爸一个样。 李爸爸说，只有这么一点事情，有人做就行了，要所有人都去干，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还有，当妈的见不得女儿好么，说明我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小米跟着张波是在享福，换了人试一试，不把我家小米当成佣人才怪。 李妈妈：哼，只有我是你的佣人，是你们的老妈子。 张波的办法就是 把他们现在住的这套单位分的房子卖了，加上爸妈的之前答应给的那笔首付款，凑齐了马上把钱还给亲戚了。 李小米能说什么呢？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听父母的安排，习惯了张波对她的照顾，能够不操心的她都懒得动脑筋。 然后一家人又搬回去和父母住。 其实老爸老妈是喜欢他们回来住的，人多热闹，关键是这么多年张波已经像是他们的儿子了。 ……… 回想着这几十年走过的路，过的日子，李小米心里感觉酸酸甜甜麻麻辣辣的什么滋味都有。 这些背后的故事李小米没有说。这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了。 她只是笑着对胡伟说：“幸好那时候买了，不然……” 胡伟：“是啊，是啊，现在看来你家这亲戚算是帮了大忙了。” “可不是。这房价蹭蹭蹭地往上冒，现在谁还买得起。要不是我们家里人当初当机立断…… 胡伟：“唉，你说我们还不如我们的父辈有眼光有魄力，干点事情都是缩手缩脚，谨小慎微。结果到现在也没干出个啥名堂来。” “本本分分，平平淡淡才是真。” 两人感概一番。 时间过得好快，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火车到站后胡伟和李小米道别分手，约好回去后再联系。 胡伟没出站直接坐站内地铁去七中。 省城的发展日新月异。 以前最有名的就是城中心的一环二环，现在已经扩展到五环六环了。地铁都通了七八条线路。 站在干净整洁，通风良好的地铁里，胡伟不由得想起他和林丽第一次来省城的情形。 那是两人正在谈恋爱的时候，抽空来逛过一次省城，那时候为了节约时间，坐晚上的汽车卧铺车，（火车还没影，高速公路还没听说）从市里到省城两百多公里，在车上睡一晚就到了，逛一天省城后，晚上再坐卧铺车回来，时间刚刚好。 那时候好多人都选择在周末坐卧铺车去省城，有去逛热闹的，有做生意去进货的。走亲访友的，开会学习的……晚上去不会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胡伟还好，经常跑外面什么环境都能适应，也能克服。 林丽是第一次坐这种车，车上的那个味道简直受不了，（有坐过那种车的朋友可能还记忆犹新吧） 空间本来就狭窄，窗户又关着，空气里被子上弥漫着汗臭味脚臭味和各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 闻着这些味道，林丽上车就开始吐，吐得一趟糊涂。 根本就无法入睡。半躺着靠在窗户边，窗户边开了一条缝，好歹有点新鲜空气。不能全开，夜里风大，又飘着雨，别的乘客有意见。 好不容易到了省城，天还没亮，林丽就吵着下车。 乘客是可以在车上睡到天亮后再走的。可是林丽等不及了，这那里是坐车简直是受罪。 于是胡伟就带着她下了车，凌晨四五点在省城的街头压马路。 好在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晰，两旁是依依垂柳，路灯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以至于后来胡伟听到一首歌，他就会响起这个场景：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 这是他和林丽最浪漫的记忆。 他还记得林丽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坐这种卧铺车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坐的普通客车，下午最晚一班。 后来通火车了，去省城方便了。 再后来高速也通了，自驾车只要两个小时。 再后来有动车，只要一个小时就到省城了。 胡伟想现在林丽不会因为坐车而烦恼了。 她已经习惯于在本市和省城之间往返了。 自从规划好儿子高中在省城读，在省城买了房，林丽就开始往省城跑了，从房子的装修到里面的布置都是林丽在操持。胡伟只在装修好后去看过一次，住了一晚。 半个小时后，胡伟下了地铁，这是离七中最近的站，出了站再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七中所在的这条街道。 还没走到七中门口，就看见街道两边全部停满了小车，看车牌都是来自全省各地的。 这些都是家长送孩子来考试的吧。 再往里走，看见七中的校门口围着很多的人，都是家长。全都翘首以待。 怎么看有点高考的架势呀？ 胡伟在县城的时候见过这场面，高考的时候他们派出所还出动警力维持秩序，保证考试正常进行。那时候的家长们也都守在学校门口，比里面的考生还紧张。 胡伟还感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现在自己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了，这还不是高考，仅仅一个高中招生考试，弄得个个都如临大敌，紧张兮兮。 第十章 初夏的太阳已经有点晒人了，有的家长撑起了伞，有的铺了报纸坐在马路牙子上，更多的是挤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小花园里。那里有几个花坛，还有几颗大树，能够遮阴。有默默地坐在花坛边上守候，有的三五一群在交流着什么的。 胡伟在学校门口转了一圈没看到林丽，正想着给她打电话呢，就听见马路对面有人喊：“胡伟，胡伟，这呢？” 是林丽在向他招手。 他几步跑过去。 林丽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热不热？快扇扇。” 胡伟：“不热。” 这点热怕什么。 自己大热天在外面跑的时候还少么？ 林丽：“渴不渴，我这有水？” 她指了指手里拎着的一个提包，里面有两瓶矿泉水。 胡伟：“不渴。只是没想到这么多人。” “不然呢？叫你来，你还不想来，你看看这些家长，你看看那些车，比我们远的多的是…… 我跟你说这七中是省城最好的，每年就只有那么多名额，谁都想来争取一下，只要进了七中的大门，那重点大学是随便上，什么清华呀北大呀……。” 胡伟：“你这话有点夸张吧，你把其他学校说得好像一无是处了。其他中学就没有考上清华北大的？七中就没有二本三本的？” 林丽不高兴了：“你这人就喜欢抬杠，你就不盼着你儿子好点。今天是叫你来个儿子打气的，不是让你来泄气的。等儿子出来你可别乱说话。” 胡伟心说：本来我没打算来的，是你们硬要我来。 胡伟其实是特别不赞成家长们围在学校门口的。 特别是每年高考的时候，那些学校门口守着好多的家长。那个天气那么热，学生没考晕，家长们反倒被烤晕了。这哪里是给娃娃打气，这不是添乱么？ 胡伟想着嘴里就说出来了，“守在这里就起作用了，是能帮孩子考试，还是能帮他加分？这么多人围在这既影响市容又妨碍交通。” 林丽还没开口，旁边的家长不乐意了。“你这位家长怎么这么说话，孩子需要的是鼓励是陪伴，大老远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参加考试，容易吗？心里本来就忐忑，再没有父母陪在身边鼓励他，他能安心吗？ 我们守在这里是不能帮他考试，也不能帮他加分，但是我们能给他安排好吃住行，让他放心，能够做他坚强的后盾。孩子能够轻装上阵，当然能考出好成绩…… 不要小看这个考试，有可能改变他的人生，所以我们做家长的当然得重视。 比起孩子的未来，我们做家长的吃点苦受点累又算得了什么？” 胡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位家长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 而且成功引起旁边的其他家长的注意和共鸣，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 那位家长还在继续，而且语重心长“……我一看你就是很少跟孩子打交道的，不太了解情况……这样可不行…” 言下之意就是胡伟是个不称职的家长，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胡伟心说：我招你惹你了，我跟你很熟吗？轮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林丽看老公脸色臭臭的，对那位家长说道：“你说的都对，都对，我们受教了，哎呀，这天好热，走，我们去买水去。” 拉着胡伟的手去了街边的一家便利店。 胡伟：“你拉我走干什么？” 林丽：“我口渴了买瓶水。” 胡伟笑：“你手提包里不是有水吗？你是担心你老公我跟他理论起来，还是打起来？” 林丽：“我是怕你生气…”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老公，我好歹也是几十岁了，岂能跟他一般见识，况且他说的有道理我干嘛要生气。” 林丽：“嗬，你这人，平时我们说，你就嫌唠叨，外人说你就觉得有道理了？” 胡伟：“你们平时说的是这些吗？” 林丽：“也差不多吧。当然没人家说得好。嗨，你是说我说话没水平吗？” 胡伟：“我可没说啊！” 林丽：“那要不要再回去听听高论？” 胡伟看看那边，摇摇头，他可不想过去受教了。 “就在这边等吧，我抽根烟，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吧？” 林丽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口子就站在便利店外面，看着学校大门。 林丽：“胡伟。” “嗯。” “你说咱儿子能考上吗？” 胡伟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说道：“你不是说咱儿子成绩好着呢，在班上数一数二么，怎么现在担心了？” 林丽：“市里的教学水平怎么能够跟省城比。差一大截呢，儿子在我们那边数一数二，在这边有可能只是中等，何况，你看还有这么多竞争对手。” “什么竞争对手？你说的有点严重了啊！” 胡伟又吐了个烟圈。 “当然是。你不知道，七中每年录取的学生是凭成绩分档次分班的，成绩最好的就在清北班，其次是尖子班，然后是普通班。” 胡伟：“不能进清北班，进尖子班没问题吧？就算最后读普通班只要是在七中，我想你也是愿意的吧。” 林丽：“读普通班就意味着要多付出…” 胡伟：“那当然，想赶上尖子班和清北班，儿子当然得努力了。” 林丽：“我是说我们得多付出一笔钱。” 胡伟：“什么意思？说清楚。” “考上清北班的是全额奖学金，这三年的学费全免。尖子班的免一半，普通班全额自付。” “还有这讲究？” “当然。我早就打听好了，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要不然你看这些家长守在这里干什么？不仅仅是关心孩子，还紧张分数，这也是直接和经济挂钩啊，孩子考的好也是在省钱啊。毕竟大款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像我们一样的工薪阶层，一下子要拿那么多钱出来来也是不容易能省则省。要不然说竞争激烈呢？” 胡伟平时工作忙，又在外地，林丽一般都很少拿这些事情去打扰他，怕影响他工作，而且就算给他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所以胡伟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那普通班的学费是多少？” “学费差不多四万，再加上伙食费，五万块是轻轻松松的。再加上什么七七八八资料费，交通费等等，还不止五万。” “三年？” 林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一年。” “卧槽，这么多，那不是我一年的工资就没了？” 林丽：“这还是光用在孩子身上的。像那些没在省城买房的，那家长是不是隔三差五的或者一个月要来看看孩子吧，这一来，车费，吃住 不又得花费一笔钱么？算一个月来一次，最少又得花掉一万块吧？” 胡伟：“既然要花费这么多，那就没必要非得读这七中不可，当地也不是没学校。” “怎么没必要，孩子将来出生社会，你就知道好大学和普通大学的区别了。 孩子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不奋起直追怎么行？” 所以父母自己省吃俭用，把钱投资在孩子身上是心甘情愿。” 第十一章 学校里铃声响起。 林丽：“考完了。快去那边，我跟儿子约好在那边等。” 林丽指了指校门的左侧。 胡伟：“不用急，还没出来呢。” 林丽没理他，自己急急忙忙穿过马路去了。 胡伟赶紧灭掉烟扔进垃圾桶，跟在林丽后面。 家长们也骚动起来，全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企盼。 有学生出来了。 找到目标的家长几乎是小跑着扑过去，紧紧抓住自己孩子的手，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不见了一样。 学校门口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林丽垫着脚尖在人群中搜寻儿子的影子，满脸焦急。 胡伟：“你要不要这样，既然跟他说好在这里等，他会过来的……” 林丽：“我怕人多，他找不到……” 胡伟无语。 这是一个彻底失去分寸的母亲。 有什么好紧张的？ 至于吗？ 现在还不是高考。 不知道高考的时候林丽会怎么样？ 胡伟想：我们那个时候上学家长从来都不管，也没空管。 胡伟记得高考完了回去给父母说一声，我考完了。 父母就说：哦，考完了，怎么样？ 还行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胡伟在人群中看到了儿子胡睿杰，十五岁的小子已经有一米七了，比自己矮不了多少。 自己中学毕业的时候才1米六不到，被小伙伴们叫作土豆，当然还有叫馒头，包子的，都是个子矮又胖墩胖墩的小子。 胡伟是后来高中三年刷刷刷地蹭到了一米七八。 在其他人面前才昂首挺胸，扬眉吐气。 小家伙还要长，超过自己是没问题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嘛。 林丽也看到儿子了，一边往前挤，一边拼命挥着手，“这里，这里，胡睿杰，妈妈在这里。” 若在平时，这声音多少显得有点突兀，不过，今天这里的都是这样，呼儿唤女，不足为奇了。 林丽挤过人群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喊了声：“幺儿”。 “妈妈……” 胡睿杰不满。 “哦，睿杰，睿杰。” 林丽连忙改口。 “妈，我都说让你回家去，我考完自己回去，你还非等在儿。” “回去待不了一会又要出来，干脆就等这里，对了，你爸爸也来了。” 林丽拉住儿子走到胡伟身边。 胡伟在儿子眼里看到了一抹意外。 “爸爸。” 胡伟点点头，对儿子露出一个笑脸。 林丽心想：你还不如不笑呢。 林丽：“儿子，高兴吧，我说你爸爸要来给你打气的。风雨无阻。对吧。” “谢谢爸爸，妈妈。” “儿子，你渴不渴，妈妈这里有矿泉水。” 林丽忙不迭地从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儿子。 胡瑞杰拿过来：“还真的有些渴了，谢谢妈妈。” 扭开瓶盖，一口气喝掉小半瓶。 “慢点，慢点，别呛着……这里还有唉…” 一边说着一边还给儿子打扇。 胡伟对林丽的态度不忍直视，有这么娇惯的吗？平时就是这么和儿子相处的？ 胡伟：“别站在这里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吃饭。” 林丽：“找什么地方，回家吃去。” 胡伟：“回家，你一直守在这里谁做饭，现在买菜做饭来得及吗？下午什么时候开始考？” 林丽：“你甭管，有吃的就行。” 胡瑞杰解开谜底：“我姥爷姥姥在家做饭呢。我妈说怕外边吃的不卫生，影响我考试，我姥爷姥姥就自告奋勇来了……他们比我们还先来两天，打扫卫生，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胡睿杰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 胡伟：“父岳母也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林丽：“我记得好像给你说过，你忘了？” 胡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惊动岳父岳母了呢？” 胡睿杰：“就是。我妈可太重视了。” 林丽：“怎么不是大事，决定孩子未来命运的还不算大事。” “也不用这样劳师动众。 在家里吃饭你可以做嘛，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外面吃，怎么好意思劳动岳父岳母呢？” “也不光是为睿杰的事情，我爸妈也好久没来省城了。他们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一起来了。” 林丽赶紧解释。 既然是岳父岳母来度假，胡伟也不好再说什么。 “行了行了，别说了。回家吧！” 一家三口边说边往街口走，停在路边的车也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 街上清静多了。 胡伟：“我请你们坐出租车吧！” 林丽：“哈哈，幺儿，你看你爸爸好大方哟。还是第一回请我们打的。” 他们家离学校并不是很远。公交车两站路。步行也要不了多久。当初买房子就是冲着这七中来的，所以就在这七中附近选择，其他的都用不着考虑。 按胡伟的本意他是想坐公交车的，看看儿子，改变注意了，没想到好心还被妻子取笑。 胡睿杰看了看停在路边的共享单车，说道：“这里离家不远，不如我们骑车回去吧，我以后也想骑车上学，现在正好熟悉一下路线。” “这个可以有。” 胡伟赞成。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车的？” “上中学就会了，我班有同学骑车上学，我在学校里学的。” 儿子的很多时候胡伟都错过了。 自己学车的时候也是中学吧，爸爸拿自己的加重自行车来教他，那时候腿短还够不着，只能从三角杠下面穿过去登脚踏板，照样骑得飞快。 姐姐胆子小，就不敢学，怕摔跤，直到后来参加工作了才学会，不知道林丽是不是这样的，呵呵。 “不知道你妈妈还骑不骑得来？” 林丽：“哼，学会了就永远不会忘，你忘了我们骑车去看火车站，那么烂的路都没把我难到……” 于是一家三口各开了一辆单车，穿行在树荫婆娑的自行车道上。 巨大的法国梧桐撑起一把把大伞，撒下一片绿荫。 街边的绿化带花坛里姹紫嫣红，一片灿烂。 “爸爸妈妈，这样的骑行太带劲了，我还不用去挤公交车。” 胡睿杰使劲一登，呼的一下冲到前面去了。 林丽：“慢点，前面车多……” 胡伟：“孩子有分寸的。” 两口子骑到十字路口，胡瑞杰在等绿灯，过了街前面不远就是他们居住的小区了。 “妈妈，天晴我骑车，下雨就坐公交，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哈。” 林丽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儿子，强忍住没有问他今天上午考得怎样，而是说：“我还以为你想住校呢？” “住校？那咱家还买房子干嘛？” 胡伟心里给儿子点赞：问得好。 看来儿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买了，当然是要住的。 儿子的话让林丽有些气闷，还不是为了你，为你将来。 都说养儿是建设银行，果然不假。现在就开始筹备了，结果还没落到好。 绿灯来了，胡睿杰当先骑走，胡伟招呼了一声还在发愣的妻子，也骑着跟了上去。 看父子俩已经过马路了，林丽也赶紧跟上。 第十二章 回到家里，果然岳父岳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有食欲。 对胡伟这种长期吃伙食团或者盒饭的人来说，真的是美味无比。 胡伟对着岳父竖了竖大拇指，“爸你做的饭就是好吃。” 胡睿杰：“姥爷，我也给你点赞。” 岳父心满意足地笑着说：“看胡伟和杰杰吃饭才有成就感。” 胡伟和儿子的饭量都不错，而且都不挑食。 相比年纪大了的岳母和嚷嚷着要减肥的林丽，岳父更喜欢看女婿和外孙吃饭。 只不过女婿以前在外地，也难道有机会吃他做的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林丽把儿子赶进卧室去休息，到时候叫他。 自己则收拾碗筷去厨房洗洗刷刷。 岳父岳母也去屋里休息，老年人中午要小睡一会。 胡伟要去厨房帮忙，林丽把他推出来：“你昨晚值夜班肯定没休息去沙发上躺一会，这里不用你，一会儿我送儿子去考试。” 胡伟也不勉强，他半躺在沙发上一会儿就眯着了。 后来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就醒了。一看林丽坐在旁边看手机。 “几点了？” 林丽见他要起来，说道：“你继续睡吧，反正也没事。” 胡伟揉了揉肚子，说道：“有点胀痛。睡不着了。是不是吃多了。” “胃又不好了？看你今天还吃那么多。” 林丽埋怨道。 胡伟：“我又不减肥。再说爸做得饭菜是好吃嘛。” “我爸就喜欢听你这个女婿夸他，他特高兴。但是你也不能没节制吧，自己什么情况又不是不知道，看现在撑着了吧。” 林家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林丽是最小的，林爸爸对她最好，对胡伟这个女婿最满意。 胡伟的胃有毛病，都是以前吃饭没规律，工作太劳累引起的。 看见胡伟的脸色不太好，林丽：“要不要吃点药？” “没事。我揉揉就好了。” 林丽起身给胡伟倒了一杯泡好的茶， “来，你喝点热茶消消食。再睡一会。我去叫儿子起来了。” 胡睿杰起来去卫生间洗了脸，对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你们不用去学校了，我自己去就行。” 林丽：“我送你去，你爸爸昨天夜班，让他在家休息。” 林丽还是关心胡伟的，在她眼里，丈夫和儿子一样重要。 胡睿杰还想说什么， 胡伟开口：“让你妈送你去吧，不看着你走进校门，她这心是放不下的。” 胡睿杰无奈：好吧。 胡伟：“你们打车去，现在路上正晒。” 林丽：“嗯，我知道。胡伟，你去床上好好睡。” 说着和儿子下楼了。 胡伟躺在沙发上，胃里一阵阵地隐隐作痛，他浑身无力，根本就不想动。 迷迷糊糊中他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有刹那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转头看见阳台上的岳父岳母，半响才想起这是在省城的家里，老婆送儿子去考试了。 岳母轻手轻脚地进来倒水，看见胡伟睁着眼睛。 “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妈。我早醒了，就是不想动。” “那你再躺躺。” 岳母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胡伟也不想躺了，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刚才睡梦中不知道出了多少汗，身上黏糊糊的，再加上昨晚值班没洗澡，怪味都有了，不能再躺了。 胡伟去衣柜里找了换洗衣服，这些都是林丽准备好的。 去卫生间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出来，感觉好多了。 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岳父岳母说了一声出门去学校。 下楼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到学校门口，在花坛那里找到了林丽，正跟一群家长谈得热火朝天呢。 看见胡伟来了，说道：“你不在家多休息一会。” 胡伟：“已经休息好了，看看，又是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了。” 林丽见他是比之前看上去精神多了，脸色也正常了。心也就放下来了。 这次没等多久，学生们就考完了。 接上儿子，一家人往街口走。 “现在不赶时间，要不我们走路回去吧。” 好呀。 儿子走在中间，夫妻二人走在两边，一家人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还记得儿子蹒跚学步的时候，胡伟和林丽一人牵着他的一只手慢慢往前走。 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再也不会牵我们的手了。 儿子大了就预示着自己老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胡伟摇摇头，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 正想着，手却忽然被儿子抓住，和林丽的手握在一起。 “爸爸妈妈，我不夹在你们中间当电灯泡了，我在前面带路，你们慢慢跟着来。” 儿子笑着跑到前面去了。 “这孩子，调皮鬼。” 林丽的话里没有责怪满满的都是昵爱。 胡伟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林丽紧紧握住。 “这样挺好的。” 胡伟想说都老夫老妻了还牵什么手啊。 却不料林丽说道：“这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在省城压马路的情形。” 就把话咽回去了。 林丽的声音里充满了回忆的甜蜜。 “那是一个雨后的凌晨……嗯，我们就这样手挽着手互相依偎着，想要一直走下去，不知疲倦，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现在，这个夏日的傍晚，是我们第二次在省城牵手压马路。 ……我们以后还将走下去。” 夫妻二人结婚后牵手的时间并不多。 胡伟亏欠老婆太多。 胡伟主动把林丽的手拉过来挽住自己的胳膊，“是呀，看来我们和省城还是有缘的。等退休了，天天陪你压马路遛弯。把省城的马路都压完。” 林丽紧紧挽住老公的胳膊，咯咯笑。 老公的回答让她满意，这是老公的承诺，她相信他说到做到。 以后儿子会上大学，会离开他们。现在的年轻人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像他们这一代人就喜欢窝在家里，没有远大理想和目标，离父母最近最好。 儿子早晚要飞走的，以后就只有自己老两口了，有老公陪在身边，林丽就已经很满足了。 夕阳慢慢西下 省城的傍晚也是很美的。 ———— 等胡伟和林丽回到家的时候，儿子早就到家了，饭菜也准备好了。 一家人吃完晚饭，林丽就催儿子赶紧洗澡睡觉，明天还要考一天呢。 “妈，明天你们不要去学校等我了，爸爸难得来省城你们陪姥爷姥姥去逛逛吧。” 姥姥夸奖道：“看，我们家睿睿多懂事。姥姥姥爷要待一段时间，不着急等你考完慢慢逛。” 林丽：“你管好你自己吧，小孩子瞎操什么心。等你考上七中，以后你爸周末假期都来省城过，我和你爸有的是时间陪姥爷姥姥逛。” 胡睿杰：“总是说我小，我已经长大了。” “你再大也是我儿子，现在就得听我的，去，睡觉去。” 胡睿杰吐了吐舌头：“总有一天我会跳出你的五指山。” “那你也得有孙悟空的本事才行啊？”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口气不小，我等着你。不过眼下还是要顾着明天的考试。进入七中是你跳出五指山的第一步。” “必须的，肯定拿下。” “这么有把握？” “我是谁，呵呵……还有就凭你们，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对我的厚望，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吧！” 胡伟微笑着看母子二人在那里对嘴，这是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很久没感受到这种家庭氛围了。 而且儿子是真的长大懂事了，不仅自信还懂得感恩。家人对他的付出他是知道的。 胡伟不仅庆幸，同时也很感激岳父岳母和老婆还有自己爸妈的付出，儿子的教育他没有参与多少，全部是他们在照顾和教育。 第十三章 胡伟的手机响了。 胡伟一看是李小米打的，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话筒里传来李小米清脆的声音：“喂，胡伟，我在微信上喊你半天你都不理我。只好给你打电话。” “不好意思，我中午把微信关了还没开启。” “算了，原谅你了。给你 打电话不会影响你吧，你儿子怎么样？ “不会影响。今天考了，明天还有一天，我没问他考得怎样，不过看样子还不错，小家伙还是挺自信的。” “哦，那就好。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儿子考完，明天就回，我要回去上班，儿子要回去上学。不过具体哪趟车还没定。你明天也要回吗？” 李小米：“回，要回，咱们还可以坐同一趟车。不过这不是主要的，给你说另外一件事情，今天我跟一位在省城的同学微信联系了，他听说你也在省城，非要见个面请我们吃饭，当然，主要是请你吃饭，我跟他已经吃过好几次饭了，呵呵，这次当陪客。” 胡伟：“省城的同学，谁呀？” 他跟同学来往的比较少，根本想不起有哪些同学在省城，何况还是初中的同学。 李小米：“瞧你这记性，人家可是把你这个同桌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中学的同桌？ 胡伟迅速在脑海里搜索。 其实胡伟的记忆力是超好的，只不过都用在工作上，平时很少关注其他的人和事。 “哦，你说的是林志强吧？怎么，他也在省城？” “呵呵，你的记性还不错。林志强以前在南方，后来他们公司在省城这边开设了分公司，林志强就被派回到这边工作了，前年他回市里的时候联系过我，而我女儿正好也在省城读书，所以我们联系得比较多。我和他老婆成了朋友，一发朋友圈他们就知道我来了。今天她老婆还陪我一起逛街呢，后来就说起在火车上遇到你的事情，林志强就说跟你同过桌，还说了好些你们俩的糗事，哈哈，我从来都不知道呢……你胡伟居然还有这些秘密，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李小米爽朗的笑声。 胡伟静静地听着，读书的时候的糗事，再糗都糗不到哪去。 李小米笑够了，说道：“跑题了，跑题了，说正事哈，明天晚上，林志强请我们两家人吃饭，把你老婆儿子带上，一来呢，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面，应该聚聚，二来呢， 大家以后都要经常在省城来往，要加强认识熟悉和交流。听说你老婆要在这里当陪读妈妈，林志强老婆也是全职妈妈，她们应该谈得来。” 胡伟：“我先和老婆商量一下，看她有没有什么安排。一会给你回话。” “行，等你回话哈。” 胡伟挂断电话，从阳台上走进屋内。 儿子已经被林丽赶进去休息了， 岳父岳母也已经进屋里去了，为了不影响胡睿杰，老人们连电视都不看看了，早早就睡觉了。 林丽看着胡伟：“是所里有事吗？” 胡伟知道妻子的担心，害怕所里有事又把自己叫回去。 “不是，是一个同学打来的，今天在火车上遇见了，她又联系了省城另外一个同学，说要请我们吃饭，带家属。” “你省城还有同学，没听说啊？” “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同学多着呢，幼儿园的，小学的，中学的，警校的，每个都跟你汇报吗？” “哈，胡伟，听你这口气，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哟。” 胡伟知道老婆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也笑着配合说：“我的秘密早就被你发掘完了，在你面前，我就一透明人。” “透明人，那你老实交代，火车上偶遇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省城这个又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报告，火车上偶遇的是初中女同学，你应该也认识，曾经是本市歌舞团的独唱演员，李小米。” “李小米？她是你初中同学？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我呀，再说，我有几时在市里？碰到她的机会不多呀。” 林丽：“那时候她可是我们市里一枝花，红歌星啊，用现在的话来说，粉丝还不少。” “你不会是她的粉丝吧？” “她以前到我们厂里来演出，我在台下听过，鼓掌手都拍红了。” 这就是承认粉丝了。 “那也算是你认识的人了，知根知底了哈，放心了吧？” “去你的，我又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放心你了，我只是好奇，你这个整天忙得家都不顾的人，还有同学记得你？” “你老公我一直是个低调的人，呵呵。 初中毕业后，同学就已经分流了，各奔东西，你也知道，那时候通讯也不方便，再加上少不更事，也没有去刻意联系，今天若不是李小米先认出我来，我是不会主动去相认的，她又把遇到我的事情给林志强讲了，就是省城的这个男同学，初中是我的同桌，他以前在南方工作，后来调到这边来了。林志强就想请我们吃饭，带上家属孩子，大家聚一聚。所以李小米就给我打电话。 报告领导，我可是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至于去不去，由领导说了算。” 林丽：“去，怎么不去。” 胡伟：“你是说真的？” 林丽：“当然是真的。什么时候？” 胡伟：“明天晚上，他们知道明天孩子考完，所以安排在晚上。” “正好。” “你不是不喜欢出去应酬吗？” 林丽：“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你不在市里，我跟着谁去应酬，我为谁应酬？我有必要去应酬吗？我一个工人阶级，还不得低调点？” 胡伟无语，林丽说得对。 长期两地分居，夫妻之间少了很多一起出席的机会，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也就自然而然地舍弃了。 “胡伟，我不是针对你。” 胡伟：“明白。” 是他亏欠老婆和孩子太多。 林丽：“现在不一样了， 且不说你已经回来了，以后应酬的机会肯定只多不少，我有思想准备。就是我现在退休了，时间也多起来，除了照顾儿子生活，我也要多接触社会，接受一些新事物，才不会落伍吧。” 胡伟看着自己的老婆，像不认识一样。 “看什么看，以后我要长期在这里，省城有你的老同学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请他们关照一下。明天我们一家人漂漂亮亮地亮相，绝不在你省城的老同学面前给你丢脸。” “看你说哪里去了，什么丢不丢脸，都是老同学，都是家乡人，谁也不比谁高人一等。” 林丽：“哪也不一定，有些人就是觉得省城要比小城市高人一等。” “说得你很会看人似的…” “那当然…” …～～ 夫妻二人靠在沙发上低声细语，屋外夜色渐浓。 第十四章 第二天，胡伟和林丽等儿子考完以后接上儿子直接打车去了饭店。 昨天跟李小米回了话，答应去见面后，李小米就把饭店位置发过来了。 胡伟一家三口直接被服务员领进了包间。 包间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李小米，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胡伟依稀能够看出是林志强。 看见他们进来。林志强站起来，“哈哈，胡伟，老同学，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三十年。” 胡伟老老实实回答。 “是呀，三十年感觉一晃都过去了，你看，我都老了，” 林志强摸摸有些秃顶的额头笑着说。 “你这是脑力劳动，高科技工作者的象征。” 胡伟听李小米说过林志强现在是某电子集团的工程师。所以打趣道。 “难不成你还是体力劳动者了。” 李志强反驳道。 胡伟：“可不是。我就是体力劳动者。” 李小米：“不管什么劳动者，都光荣，来，来，都别站着，坐坐坐。” 大家坐下又互相介绍，林志强一家，他老婆，他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二胎小女儿才两岁，坐在儿童车里。 李小米这边就她跟她女儿，她老公张波出差去了，不然也会来省城。 李小米：“不好意思，我们家缺席一个，下次补上，林志强，胡伟，下次我请大家。” “先说今天的事情，下次的下次再说。来，今天一是我们老同学相聚，也是我们三家人相聚，也是给胡伟他们接风洗尘，大家先干一杯。” 三个老同学喝的白酒，其他人喝饮料，大家都端起杯子干了。 “都是老同学，自己人，大家随意，坐下，坐下，慢慢吃。我平时也不太喝酒，就不劝酒了。” 胡伟：“老同学的盛情心领了，我平时也不喝酒，我表示一点。” 胡伟给林志强李小米和自己的杯子倒上一点。 “来，借花献佛，我敬两位老同学。真是没想到，三十年后在这里喝酒。” 三人碰杯，把杯中酒干了。 林志强：“没事，以后你们经常来省城，有的是机会多聚一聚，大家老同学，不要客气。胡伟，听说你儿子要来省城读书，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谢谢，都安排好了，不……” 林丽抢过话头说道：“暂时不需要，不过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少不得麻烦你们，毕竟我们初来乍到，对省城也不是很熟悉。” 林志强：“这些我老婆最熟悉，你可以问她。” 林志强老婆就转过身来对林丽说：“我们把微信加上吧，他们同学之间加了，我们家属也加上，你以后要问什么，随时呼我。不说什么都知道嘛，半个省城通还是算得上。” “好，好。” 林丽一听就知道林志强老婆不是那种倨傲难打交道的人，俩人加了微信，话题就转到儿女身上去了。 胡睿杰已经和林志强的儿子林柯谈到了一起，两个同龄人有共同话题。 而李小米的女儿张维维则在照顾林志强的女儿林欣。 小朋友太可爱了。谁都想逗一下。 包间里气氛热烈融洽。 而这边，胡伟和林志强李小米也谈兴正浓，不时传来李小米清脆的笑声。 三人不知不觉都喝了不少酒，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说初中的一些趣事和糗事，说到最后三人开始互相揭老底。班上能够想起来的人的老底都被扒出来了。 尤以李小米知道的最多。 胡伟感叹：“我都不知道班里还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你当然不知道咯，你只晓得放学后去打珠珠。” 李小米哈哈笑着，脸颊因为喝酒而变得绯红。 林志强：“我证明没有打珠珠，我们放学后经常去他家看小说，金庸，梁羽生是我的最爱。” 李小米：“呵呵…曾经每个男生都有一个武侠梦。” 胡伟：“你们女生那时候看琼瑶，三毛也不少吧，被老师缴得也不少吧。” 林志强：“武侠小说也不是男同学的专利。你们还记得《射雕英雄传》吗？” “怎么不记得？”胡伟李小米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家伙，放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那个声音。 “依稀往是梦曾见……” 李小米哼了起来。 “心内波澜现……… …… 林志强：“我是小说和连续剧都看了的，后来听说《射雕英雄传》还有续集《神雕侠侣》，我就想方设法想要看，好不容易从其他班同学那里借来了放进抽屉里，准备放学后带回去看，谁知道下课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发现书不见了，问同桌胡伟，他说也去厕所了没看见谁来过。我也不敢大张旗鼓地问，因为我看见班主任老师就在窗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胡伟：“记得，记得，当时你脸都绿了。” 林志强：“是的，我脸都绿了，以为书被他收走了。并且已经做好了挨批评请家长的准备。没想到第二天书又躺在我的抽屉里了。 李小米：“怎么回事？” 林志强：“被坐在后排的同学发现了，趁下课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给我藏了，自己带回家看了一个通夜把它看完，第二天又悄悄还了回来。害得我虚惊一场。” “你怎么知道是你后排的同学拿的？你们后面坐的是谁呀？” 胡伟揭开谜底：“看她熬夜的那双熊猫眼就知道了。后排坐的是张小红。” “张小红？” 林志强：“没想到吧，一个女同学，看武侠小说瘾比我们男生还大。要不是看她是女的，非和她打一架不可。” 李小米：“有这么严重吗？” 胡伟：“呵呵，真的，如果不是我拦着，志强就发火了。我说没有真凭实据，你不能随便动手，以张小红的个性，估计真的会打起来。万一事情闹大了，老师知道了，书就真的会被收了。现在书还回来了，就息事宁人吧。” “呵呵，没想到我们的胡警官那时候都有警察天赋了。” 胡伟：“志强那时候喜欢看武侠，我更多的时候是看《福尔摩斯探案集》，《霍桑探案集》《狄仁杰探案集》这些。” “所以后来你考了警察学校？” “是，抱着理想，想成为破案的大侦探，结果几十年过去还是一个普通民警。” 李小米：“警察很好啊，有你们我才能够平平安安的。再说谁不是普通人啊，我们这些同学里面没有高官也没有明星……就这样挺好了。你们别笑我啊，我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 “你曾经也是我们市里的明星，好歹比我们出名。我老婆今天还在说是你的粉丝呢。” “是吗？” 李小米的脸更红了。 “说你们怎么说到我头上了，后来怎么样？” 林志强：“架虽然没有打成，到底心里意难平，我就故意撞翻了张小红桌子上的墨水瓶，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李小米：“你呀你啊，真是……不说还知不知道你的心眼还真小。对了，志强，你后来见过张小红没有？” “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我读高中考大学然后又一直在外地……” 第十五章 “张小红初中毕业后读的技校，毕业后分到服装厂，现在还在上班呢。你什么时候回市里，我约她出来跟你见个面，续续你们的武侠情仇，哈哈哈哈……” 林志强：“同学见面可以，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那时候少不更事。” “你和她有联系？” “我是听陈丽丽说的，她以前跟张小红一个单位，后来出来自己干了。” “陈丽丽……不太想得起是谁了？” 林志强想了半天没想起是谁。 胡伟：“是不是个子小小的，头发有点自然卷？” “就是。看来还是我们胡警官观察力强，记忆力好。” 李小米夸奖道：“我和陈丽丽是闺蜜那种关系，我结婚还是请的她当伴娘呢，对了，你们知道他老公是谁吗？” “是谁？” “杨为民。也是我们班同学。他们俩可是我们班唯一一对同学恋爱结婚的。” “杨为民我知道，以前校足球队的。呵呵，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对同学夫妻。” “李小米，看来还是你消息灵通，对班上同学了解得多啊。听你这么说很想见见这些同学啊，三十年一晃就过去了，还是学生时代美好。” “没问题，我来牵头，把能够联系的同学召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市里来，我们聚一聚。” 胡伟：“不如先建个同学群吧！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就算天南海北大家也可以在群里见见面。” “这个建议好，给你点个赞。” “小米，你来建这个群，当群主。” “我还想回去找班长刘建国当群主呢？” “建国兄就算了，闭关这么多年，还是你有号召力，毕竟你是当年的文娱委员嘛，而且现在你熟悉的人比他多。”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嗯，你最合适。” “建，现在就建。建好群后，我们把能够联系的同学都拉进来，一个拉一个，队伍一下子就壮大了，哈哈哈…：” 李小米说干就干，一会儿就把群建起了， “虽然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但是这是革命的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胡伟：“我负责把建国兄拉进来。” 林志强：“我跟学习委员陈黎明有联系，回头我拉他进来。” “哦，是吗？他现在在哪里？” “在美国那边定居了。也是从事电子行业。前年回来我们见过面。” “你们都是学霸型。” “我记得他是教师子女，他父母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对，前年他就是回来看父母。” 胡伟老婆林丽过来提醒，要去火车站了。 大家这才发觉时间过得好快，还有好多话没有说，意犹未尽。 李小米：“今天这次会面收获不小啊，我回去把我们中学毕业照找出来放群里，大家按图索骥，看看还叫得出哪些同学的名字？” “以后加强联系。” “嗯，以后可以天天在群里见面了。” 这次聚会愉快圆满结束，皆大欢喜。 胡伟带着儿子和李小米去火车站回市里。 林丽要留下等儿子的成绩公布，顺便陪爸妈在省城住几天，所以就不回去了。 林志强老婆周晓慧要开车先送林丽和张维维回家，林丽和维维都谢绝了，不顺路。这一来一回还不得老半天？俩人坐出租车走了。 周晓慧开车载着一家人回到所在的小区。 周晓慧看看后座上睡着了的女儿，“呵呵，小家伙终于撑不住了，今天可高兴了，有点人来疯。” “像我，我也有点。”林志强多喝了两杯舌头有点打卷。 安顿好两个孩子，周晓慧又来看躺在沙发上的林志强。 “来，喝点蜂蜜水……不能喝酒不要喝……” 林志强坐起来接过水杯：“我们没喝多少，他们两个喝酒都不行……来老婆，你也坐，今天辛苦你了。” 周晓慧挨着他坐下。 “我有什么辛苦的？” “怎么不辛苦，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出来陪我和同学应酬……” “老林，你今天喝多了吧，话有点多哈……平时难得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我这是酒后吐真言。还有我怕你不高兴嘛，我们同学见面说起来没完没了…” “我哪有不高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是我说错了。呵呵。你不小气，你很大方。” 周晓慧：“我是觉得今天时间有点仓促，不然你们同学还可以多聊一会儿。都说了有30年没见面了，肯定想说的话很多。” “哦，你是赞同我多跟他们联系？我还怕你生气呢？谢谢老婆你的理解。” “你也太不了解你老婆了。我当然希望你跟他们多来往，在这边也多一些朋友，免得你经常去加班。以后周末可以早点约，我们三家人可以玩一天。” “呵呵，那是因为我有一个贤内助，家里一点都不要我操心，我只好把时间多花在工作上了。” “上班时间工作没人说你，下班还待在公司就没必要了。” “怎么没必要，我可以多挣加班费嘛，不然拿什么养活你们？” 林志强是在南方跟周晓慧认识结婚的，结婚后周晓慧都在工作，有了孩子后才辞职的，生完孩子就一直没再出来工作，一是孩子没人照顾，而是林志强的工资养得起他们。 于是周晓慧就成了全职太太。 调到这边来以后，老婆带着儿子也过来了，重新再买了房子，然后又有了二胎。 本来周晓慧不想要的，林志强说，来都来了，这是天意。说不定是个女儿，咱们家就好事成双了。 果然是个女儿。林志强很高兴。 周晓慧沉默了一下，“妹妹今下年就可以上幼儿园了，我可以出来找工作，替你分担一点。” 有了女儿林欣，压力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养不活。 “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我怎么会养不活你们呢？你不要误会我是在嫌弃你们啊…” “我没误会。我说的也是真的。我真的想分担一些，其实见到你的同学以后这种想法更强烈。小米姐就不说了，她是女的平常保养得又比较好，看上去比你年轻很正常。可是胡警官据说还比你大，又是干基层工作的，看上去都比你年轻……你跟他在一起大十岁都不止。” “我有那么老吗？你是没看见胡伟还不是有白头发了。” “是，你老了。” 周晓慧看看林志强有些秃顶的前额。 “你是嫌弃我老了？” “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希望能分担一下。” “欣欣还小，上幼儿园也要接送，再说柯柯也上高中了，三年关键时刻，都离不开你的照顾，老婆你已经为我分担了不少，家务事，孩子的事情，没有让我操心半点，让我安心工作，真的是辛苦你了，老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 林志强搂住妻子说着肺腑之言。 周晓慧知道跟他又白说了。 第十六章 李小米的动作挺快的，回去就找出了中学毕业照片发到群里。 这时候群里成员已经增加了好几个。有：李小米，胡伟，林志强，刘建国，陈丽丽，杨为民，陈黎明，张小红。 群主李小米要求大家都用实名制，用近照做头像。这样一下子就能知道谁是谁，别到时候猜来猜去的，浪费表情。 晚上刚刚吃完晚饭，张波去洗碗了，家里的碗以前都是老妈洗，跟张波结婚后是张波洗，李小米就没洗过碗。 老妈经常说她命好，张波带了两个女儿，一个李小米一个张维维。 老爸就得意洋洋，那是谁的眼光好呀？ 李小米陪着爸妈坐沙发上聊天，等张波洗完出来，就陪老爷子老太太去遛弯消食去。 手机消息就来了，一看是陈丽丽的私信，陈丽丽先发了一个咧嘴笑的表情包，然后说：“群主，等你去主持工作呢，新官上任总得发表一下就职演讲。” 李小米回了她一榔头敲打她：“我这个群主是为同学们服务的。咦，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平时还在麻将桌上没下来吧！” “群主的工作，群员要鼎力支持，我听你说了要把我们班的同学都团结到群里来，当然要积极点哟，这个时候大家在，去群里把气氛活跃活跃……” “杨为民那个大忙人也在？” “我的话他能不听？” 李小米：行，你能耐。 陈丽丽：“关键是他本人也想来同学面前显摆显摆…”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行，咱们群里说去。” 张波出来了，“走吧，遛弯去……” “你陪爸妈去，我这有点事呢。” “行，那你忙你的吧。” “爸妈，走我们去遛弯。” 老爷子老太太高兴地跟着张波出去了。 李小米在群里@所有人，“各位同学，我是李小米，曾经的文娱委员，现在的群主。建这个同学群呢，是想把同学们联系在一起，增进了解和友谊。这都毕业三十年了，有的同学一次都没见着，眼看着都是奔五的人了，这不挺遗憾的吗？我不能要求所有的同学都能见面，大家尽量把你们都知道的同学邀请到这个大集体来，我们以前是同学，永远都是同学，我希望我们初88级一班同学群永远是温暖的大家庭。” 底下又是喇叭又是鼓掌又是点赞，又是撒花…气氛热烈。 群里除了陈黎明其他人都冒泡了。 李小米：“今天大家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们还是像学生时代那样来报个数点个名吧，从我开始 1 陈丽丽2 张小红3 张建国4 胡伟5 林志强6 杨为民7 李小米：“目前群成员8人，除了陈黎明，全员到齐。” 林志强给大家解释：“陈黎明在美国，他那边是白天估计正在忙没时间来关注，他说过，空了会来群里看消息的。” 李小米：“昨天建群的时候才三个人，现在一天就增加到八个，照这样下去，我们班上四十个同学很快就会到齐吧？” 陈丽丽：“希望把所有的同学都找来，看看都什么样。哈哈。” 杨为民：赞同。 刘建国：“感谢小米同学把我们召集起来，小米同学还是像原来一样认真负责，效率高，动作快……” 陈丽丽：“班长，好久不见，以后咱们要多联系啊。” 张小红：“班长不愧是班长，讲话还是那么有领导范。” 刘建国回了一个流汗的表情包。 胡伟：“你看到他本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张小红：“好久约出来见面？” 杨为民：“对，外地的同学咱们就不说了，至少咱们本城的同学要多聚一聚。以后同学们有事说一声，别的不敢说，吃喝玩乐还是可以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张小红：“知道你是群里的大户，当然该你多出力。” 杨为民：“为同学服务，不胜荣幸。” 林志强：“我虽然在省城，但是隔得不远，要回来也很方便，一切听从群组织的呼唤。” 张小红：“我知道一些同学在干什么，只是没有他们的微信，不过我可以去找他们。” 林志强：“小红同学还是像以前一样爽快。” 张小红抱拳，“过奖过奖。” 群里气氛活跃，大家有把照片发出来，挨个认上面的都是谁是谁。 刘建国：“群里这么热闹，我感觉以后不再寂寞了，等退休后，咱们还可以抱团养老。” 胡伟：“建国兄，你也太超前了吧，想那么远，这离退休还早着呢。” “未雨绸缪啊。” 杨为民：“未雨绸缪还是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吧，班长，你也冷清了这么多年，该找一下第二春了。让她来温暖你，不要想着来分我们的光和热。呵呵。” 猛然间听杨为民这么说刘建国还有些懵，这是在说我吗？ 其他人也很尴尬，这第一次聚会，还没见面杨为民就说这个，口没遮拦。这毕竟是班长的隐私和伤疤，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摊开在众人面前，好不好嘛？ 陈丽丽埋怨自己的老公，敲打他。 群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 胡伟：“建国兄…” 李小米：“班长…” 陈丽丽：“班长，为民也是关心你，只是说得有点直白。你别生气哈。” 刘建国：“我怎么会生气呢？说的都是事实。我的事情……你们…你们都知道啊？” 张小红快人快语：“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知道，我当时还和那个王大勇，何秀丽他们约好到你家里来看你呢，你焉不拉几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也不说话……我当时就说，完了，完了，咱们班长可别毁呢，我们还担心你也想不开呢，让你那孩子一直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哪也别去。还好你很快就挺过来了。” 刘建国像听天书一样听张小红巴拉巴拉一通说。 张小红用的是语音，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不光是我们几个，后来在墓地我还看见小米，丽丽，为民，对了还有胡警官。只不过我们没打招呼没说话而已，对吧？” 李小米当时是和陈丽丽两口子约在一起去的，她是看到几个有点熟悉的面孔，当时也不好问，后来陈丽丽才说有谁谁谁。 刘建国感到非常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多年以前还有这么多同学在默默地关心他。 胡伟来参加葬礼他是知道的。因为他和胡伟有联系。 可其他同学来，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了，自己那个时候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直到葬礼结束都是昏昏噩噩的，有哪些人来过根本就不知道。 更何况那个时候同学分开十几年没有联系，就算打对面过都可能认不出，哪想得到啊，他们居然还来参加妻子的葬礼，给予自己默默地关怀…… 刘建国：“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万分感谢。我没想到……” 有些说不下去了。 张小红：“你是班长，当然是我们关注的焦点，还有李小米，我们的歌唱家，我们都以你为荣。” 李小米：“不要这样说，大家都是同学，我跟大家一样也是普通大众。” 刘建国：“同学们的情谊我收到了，我把它们放在心上了。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不管以后我有没有第二春，我都要在这个群里沾你们的光和热。初88级1班我们所有人还是要抱团取暖。” “好。” “说的好。” “张小红，班长这次讲话不像领导了吧，嘻嘻。” “班长就是班长，还是一样有水平。” 第十七章 几个同学在群里聊到十点了。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李小米就宣布早点结束。 第一次同学群聚会圆满成功。 互道晚安后，李小米退出了同学群，准备洗漱睡觉了。 没想到陈丽丽又私信她：“小米…” “干嘛？你还想说什么？” “有好多感慨，又不知从哪说起…” “那就不要跟我说，留到以后在群里慢慢发表，或者对着你家杨为民说去。” “他？哼，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今天晚上不是在群里很活跃吗？我还以为你两口子在一起呢。” “不知道在哪里喝酒，肯定喝多了呗，尽说些让人尴尬的话我都不忍直视……” “人家说的是实话。也没多尴尬。” “小米，我还怕班长不高兴怪罪呢。” “你是说班长的事情？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介意了吧，再说你家杨为民也是好心，只要班长不介意，我们同学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米，就知道你最理解我们。” “少给我戴高帽。你家老杨他在外面有应酬你没跟着？你不怕他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管他……” 李小米还想说什么，看见张波在旁边欲言又止，连忙对陈丽丽说：“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明天要上班，哪像你可以睡懒觉睡到中午。” 自己一晚上都在拿着手机看，爸妈张波什么时候遛弯回来都不知道。 现在张波都已经洗了澡了，再说下去就要影响他休息了。 所以赶紧给陈丽丽打断了。 虽然陈丽丽还有很多话想说也只能罢了，跟李小米道了晚安再见。 李小米关了手机，对张波报以歉意地一笑。 “呵呵，我们中学同学建了个群，我是群主，今天第一次在群里聚会，所以多聊了几句……” 这么多年李小米习惯了对张波的依赖和大小事情的汇报。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也是对张波的尊重，夫妻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 更多的时候李小米还要张波帮她拿主意，她说她不喜欢动脑筋，喜欢简单就好。所以她到现在还保持着一种很纯真的气质，这既和她的性格有关，也和她从事的职业有关。 这种气质没有被岁月磨灭，显得难能可贵。 她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热情爽朗。 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告诉张波，经常是李小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张波在旁边当听众，偶尔发表一下意见。 张波其实是一个话不多的人，除了上班工作，就是把心思全放在家里，家里大小事情基本上都不用李小米操心。 张波不仅是丈夫还扮演着兄长保姆等等多重角色，包容着李小米的一切优缺点。 李小米：“张哥，耽误你休息了哈。” 从认识张波开始，李小米就开始喊他张哥，到后来谈恋爱结婚，到孩子长大成人，都这么叫着，一直叫了几十年了。 张波：“我不是因为这个。刚才你在和陈丽丽说话，我听到一点……” “听就听呗，丽丽你又不是不熟悉，再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秘密。” 张波：“我想说的是丽丽她……” 话说到这里张波突然停住了，好像在想着怎么措辞才恰当。 李小米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呢。 “给她说什么？” 张波挥挥手：“没什么，你快去洗澡吧，都这么晚了。” 李小米一边拿衣服往卫生间去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想让我告诉她别睡懒觉，别老是打麻将，对身体不好。这些我都说她好多次了，没用。你说她一不上班，二不带娃，不睡懒觉不打麻将才怪……” 张波看着李小米走进卫生间了，叹口气。 刚才自己一冲动差一点就说出口了，小米这么单纯的人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自己不也是没想到吗？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免得说我搬弄是非。 张波可是从来不会说八卦的，连单位上的人和事都从不拿回来说。 李小米从卫生间出来，张波已经睡着了，夫妻俩人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 ———— 陈丽丽挂了电话，有些意兴阑珊。 今晚她可是想好好地和同学们聊一聊的，李小米建了同学群，最先就把她邀请进去。有三十年没见的同学，她是特地推了牌局，可没想到还没聊多久就结束了。 想找李小米发一通感慨，李小米却又不接茬。 陈丽丽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张波在旁边。 李小米为了丈夫牺牲掉了自己这个闺蜜。人家夫妻恩爱甜蜜去了。 李小米这两口子都几十年了还这么好，真是让当初的自己看走了眼。 想当初多少人追李小米呀，作为闺蜜的自己都看花了眼，可李小米最后却选择了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又不太善于表达的张波？当时除了长相还算周正，觉得张波没什么优点。 自己还替李小米惋惜来着。 虽然是李小米爸爸介绍的，不算自由恋爱，可是人家这几十年一直都过得很好。 反观自己，虽然和杨为民是自由恋爱，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可怎么就找不到那种感觉呢？ 就像自己现在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 杨为民在外面应酬去了， 儿子在外地上大学 钟点工要明天早上才来。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家里什么都不缺，可这心里怎么空落落的。 平时不觉得，今天跟同学在群里聊了一下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了。 群里同学知道她和杨为民是同学里唯一一对结婚的，大家都在表示祝福，这是多大的缘分啦，今生既是同学又能够成为夫妻。 还有人打趣说：以前没参加他们的婚礼，是不是考虑补请一次。 杨为民在群里大大方方回应，没问题，等他安排好了通知大家。 陈丽丽想会不会结婚纪念日请大家来聚一聚。 他们是国庆节结婚的，这已经是六月了，快了。 想问问杨为民有什么安排，陈丽丽拨打他的电话。 电话老半天才接通。 “喂，老婆，你还没睡呀，” “我哪天有这么早睡的？” 平时这个陈丽丽多半在打牌，有时候还打通宵，肯定没睡。 “呵呵，忘了忘了，有什么指示，我正在跟几个客户喝酒呢，”隐隐约约有音乐声，估计是在KTV。 杨为民有应酬的时候不到三四点也是不会回来的。 “少喝点。” “没喝多，都是他们在喝，我就等着替他们买单呢。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才刚刚开始呢，老婆你先睡吧，我挂电话了，他们在叫我呢…” “行了，你去吧！” 陈丽丽先挂了电话。 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还没这么早睡过呢。 于是又拿出手机翻看自己中学的毕业照片。 第十八章 陈丽丽毫无睡意，开始翻出中学毕业照来看。 这是李小米发到群里的，陈丽丽收藏了。 黑白照片保存得很完好。自己的那张照片也还在，只不过放在娘家了，在一本厚厚的影集里放着。 记得和杨为民谈恋爱的时候还找出来看过。至于杨为民的那张，哼，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照片上有四十个同学。那时候看上去好青涩，有的还带着孩子气。 陈丽丽蹲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紧挨着左边的李小米，她的右边是张小红。 李小米短发，齐眉的刘海，看上去很文静，一幅乖乖女的模样。其实她一直都是个乖乖女。学习工作生活按部就班，很标准的女性生活模式。 这也没什么不好。 大多数同学不都是这样的吗？ 今天群里的这几个同学都还在工作单位上奋斗着，只有自己和杨为民，早早就从单位出来下海经商，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丽丽看照片上的自己，梳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笑得阳光灿烂。 那时候才15岁吧。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没想。 懵懵懂懂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龄。 中学毕业后陈丽丽报考了技校继续和张小红同学，俩人毕业后又一起分到了服装厂。 陈丽丽分到销售科，张小红则下了车间。 其实那时候销售科一点都不吃香。只是比车间好点，不上夜班。还有就是销售科长是陈丽丽的舅舅，在舅舅手底下，怎么也会得到关照。 有熟人好办事，亲戚朋友互相关照这是自古以来的形成的一种习惯，我们很多人不能免俗。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就要建立不同的人际关系网，在后来的日子里陈丽丽深有体会。 陈丽丽所在的春晖服装厂生产的是背心，汗衫，秋衣秋裤，针织衫运动服之类的，样式普通颜色单一，除了在本市的百货大楼销售，普遍都是周边的县城和乡镇市场。所以春晖厂生产的产品在市里根本就不好卖，仓库里积压了大量的老式衣服。 随着改革开放，外地的一些好看漂亮的衣服进入本地市场，最先被年轻人接受，那些都是从省城或者南方进回来的款式新颖的货。那边的衣服穿着洋气又上档次。陈丽丽还记得喇叭裤和牛仔裤刚刚进入宁城的时候，穿出来走在街上被宁城的老百姓当做奇装异服茶余饭后谈论了好久。 陈丽丽到销售科的时候，本来是安排她当个普通办事员，坐在办公室统计一些数据端茶倒水搞搞接待什么的。但是正好遇到产品滞销，大量的产品积压在库房里。销售科所有的人都要出去联系销路，陈丽丽也不例外。 她跟着销售科的同事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各乡镇和周边的县城，联系供销社和百货公司为仓库里积压的产品找销路。 经常跑来跑去，风里雨里累不说了，还见不到效益，还不如张小红待在车间里。 没多久老厂长退休了换了个新厂长，是局里派下来的干部，听说很有水平，新厂长召开全厂大会，洋洋洒洒发表了一篇讲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说要搞改革，让春晖厂扭亏为盈。 陈丽丽那时候才二十岁不到，也算是热血青年，听着厂长的长篇大论热血沸腾，下定决心要跟着好好干，具体就是跟着舅舅好好干，为春晖厂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那个时候的陈丽丽没想那么远，她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思想还很单纯。基本上是善于那种领导安排什么就干什么的好孩子。她以为自己会在春晖厂干一辈子，就像自己的父辈一样，直到退休那一天。 那时候很多人都是和陈丽丽一样的想法：在一个地方踏踏实实地干到光荣退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以后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又来到那么突然和猝不及防。 这是后话。 先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组织人员出去学习取经。学习别人的管理经验，生产经验，销售经验等等。于是由厂长带队，厂办室，设计科，生产科，销售科等部门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参观团。 销售科两个名额，当然就是科长和陈丽丽。 这次参观陈丽丽算是跟着出去见了世面，开了眼界。 南方的服装行业现在引领着潮流。 回来后，厂长开始了第二把火，引进了一套新的设备，要求设计科的技术员设计新的款式，生产出新的产品。 技术员在参观完别人家后，虽然暂时没有新的设计，但是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于是一些别具一格的样式和图案就出来了。 车间里除了少量生产以往的背心汗衫外，全部上新品。 车间里加班加点地生产，为打一场漂亮翻身仗做准备。 第三把火。 由销售科承头，成立了一个模特队，从厂里选了二十个个子高的漂亮姑娘和帅小伙当模特，陈丽丽带队，天天接受训练，就为了有一天穿上厂里的新款衣服亮相。 陈丽丽那段时间几乎吃住都在厂里。和张小红见面都是在食堂匆匆聊几句，说得最多的就是你们练得怎么样，你们又车了多少衣服之类的。 其实陈丽丽对厂长的改革措施是非常支持的。 成立模特队好多女工都不愿意来。九十年代初期，大家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陈丽丽为此还做了不少工作，付出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还为他们申请了特殊的补助，才把这些姑娘小伙聚集起来每天来参加训练。 好歹有陈丽丽这个出去见过世面的领队，模特队的架子是搭起来了。 可姑娘小伙子们都扭扭捏捏的，一点放不开。 陈丽丽出去也接触了不少销售公关，你看别人的厂里，那边的人精气神都不一样，别人的自信神采飞扬，能说会道等等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而宁城市地处内陆，五年前才从一个县城升为市。不仅宁城市，整个S省的经济都很落后。俗话说财大气粗，钱壮穷人胆，这边的人就有些放不开，不管是做什么事情，总感觉到畏首畏尾缩手缩脚。所以改革开放都十年了，宁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还依旧是一个以农业为主，轻纺织业为辅的不入流城市。 经济落后是掣肘同时也是一种契机。 陈丽丽相信厂长就是要抓住这个契机，干出一番事业。 她虽然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属于那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但是也希望厂里效益好，自己工资和奖金也要多拿点，普通人求的不就是这个吗？陈丽丽当然也不例外，她也是普通人，也想多有点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老伸手问父母呀。 那时候的陈丽丽真的想法很简单。 呵呵，陈丽丽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第十九章 终于到了拉出去亮相的时候了。 厂里的新产品已经生产得差不多了。虽然是模仿别人的，但是也比以前的老式服装好了不知多少倍，亮出去保证吸引眼球。 星期五这天下午，春晖厂的几辆大卡车拉着一车人和几车满满的东西停在了电影院门口的广场上，周围的人都好奇这是要干啥呢？ 从车上跳下来的都是春晖厂的工人，他们从车上搬下来东西包括铁架，木板，篷布等等，没过多久就在广场两边搭起了两排摊位，中间留出的空地是模特们走秀的场地，空地上面拉了一个横幅：春晖服装厂首届展销会 哦呀，横幅刚刚一拉上，马上就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看热闹。把电影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可是个新鲜事物。 看这架势，是大动作啊。 有跟春晖厂熟悉的就开始问了，这是搞什么呢？ 工人们就神秘地一笑，明天后天有热闹看。 围观看热闹这是从古至今都少不了的传统节目，不看白不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更多的人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展销会还没开始，电影院门口就已经人潮拥挤了。 大家议论纷纷，展销会要展出什么？ 都对明天的热闹满怀期待。 陈丽丽也在广场上，她是来看场地的，训练了这么久是该他们接受检验的时候了。 这还没开始展示就来了这么多人打听消息，让陈丽丽心里生起一股自豪感。也让她下定决心第二天要好好走，不能掉链子给展销会拖后腿。 展销会安排了两天，就是星期六和星期天。 他们模特队每天表演两场，中午和下午各一场。 而分布在两边的展销摊位上挂着的就是模特们身上穿的新款服装。 这些服装现场不售卖。你可以看，可以摸，如果要买的话就得去春晖厂的门市部。那里准备得有大量的货。 厂里还邀请了各级百货公司，供销社的负责人到现场来观摩，看上什么款式了，现场就可以下单签合同。 这种方式在宁城还是头一遭，不仅这些百货公司供销社派了人来，连电视台和报社都派了记者来采访。厂里宣传科的工作人员更是全体出动，不遗余力地为这次展销会造势。 厂里的保卫科也是全部出动，到现场维持秩序。 星期六上午八点钟还不到，电影院门口就挤满了人，跟过年一样热闹。 邀请来参加展销会的那些来宾被安排坐在电影院的台阶上。 而下面就是展销的摊位和中间的表演通道。 通道和摊位之间用绳子隔开，观众们只能站在外面看。左边进右边出，围着摊位观看。 还没开始摊位前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展出的服装样式都是从来没见过的新款。有些人甚至还想试一试，但是被工作人员拒绝了，这里只是样品，不能试。但是等会有人穿给他们看效果，觉得满意要试要买可以去春晖厂的门市部。 听说还有人穿着衣服表演，这些参观者都停下来，等着看热闹，前面的人不出来，后面的人挤不进去。场面很是混乱，保卫科的人守着入口，满头大汗。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个展销会根本就上不来台面，显得仓促而又简单，但是就是这简陋的条件，还是吸引了众多的宁城人来看闹热。 终于，等到九点，厂宣传科的一枝花杨梅宣布展销会开始，请厂长讲话。 刘厂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电影院门口黄果树上面安放的两个高音喇叭把他的声音传得老远。 也就是讲些春晖厂全体工人共同努力下，开发了新产品，来回报广大人民群众，……欢迎各位来宾指导工作云云。 然后把话筒交给杨梅，杨梅就宣布模特队表演开始。 电影院台阶旁边临时搭起的休息区里，陈丽丽吸了一口气，他们早在厂里就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被厂里的交通车拉到这里等着。 音乐响起。 作为领队陈丽丽率先出场。 陈丽丽梳着马尾，穿的是一套针织短袖衫和及膝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通道中间。青春洋溢又活泼可爱。 走到通道前面转身往回走几步，再转身回来摆了个姿势站定，等男队员上来。 前面围观的人群发出兴奋的喊声，有人叫好，有人还吹起了口哨，更多的是鼓掌声。 陈丽丽想：哈哈，把你们震住了吧！ 男队员上来了，穿的是一套运动服，身材挺拔，气宇轩昂。 走到前面拉开外面的衣服拉链，脱掉长袖衫搭在肩膀上露出里面白色的背心，和陈丽丽并排站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陈丽丽肩膀上。 哇，简直是…… 好潇洒。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有人这么评论。 陈丽丽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这微笑不知道亮瞎了台下多少人的眼。 两人转身一起往回走，观众们这才看见男模特背心上还印着冠军两个字。 哦，哦，又有人开始欢呼了。 俩人走到头然后再转身朝观众们挥挥手，下去了。 跟着后面的模特们穿着各种样式的服装鱼贯而出，走上通道，摆出自己最美的姿势。 陈丽丽下来后被张小红一把抱住，“哎呀，丽丽，太好看了，简直太美了。” 陈丽丽：“你不用这么夸张吧，衣服是你们裁剪车出来的，好不好看你还不知道？” “穿在身上才好看。人衬衣服马衬鞍。” 张小红忍不住捏了一下陈丽丽的脸，“要是个男的，我也被你迷住了。人好看，衣服也好看。” 陈丽丽不满：“哎呀，我在上面紧张得不得了，还好终于走完了这第一步。你看背上都出汗了，衣服汗湿了。” 张小红拿了一条毛巾给她擦汗。 然后两人又挤到门口关注外面的情形。 说是展销会，当然不只是新品，时间这么点，哪设计得出来这么多新品，只有几套是新的，其余的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些改动，最后就干脆把以往的旧产品经过一番搭配直接拿来凑个数。 张小红：“我没想到这些老产品穿在身上还这么好看。 不愧是我们花了一番心思搭配的。 看那个短袖的白汗衫吧，那多数都是中老年人才会买的，仓库里积压了一大堆，现在穿在小伙子身上，配一条牛仔裤，还是很精神的。 第二十章 场外的观众们已经被亮花眼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服装展示。 以前最多也就见过百货大楼的塑料模特儿。 更多的还是挂在衣架上的。 哪有真人穿在身上表演这么立体生动。 随着音乐的结束，所有的人都走完了一圈下来了。 棚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伙子聚在一边，虽然没有高谈阔论，但是看得出也很兴奋。 而姑娘们在另外一边就完全不一样，整个屋子里都是她们的声音。 “哎呀，妈呀，没想到这么多人，我腿都差一点软了…” “就是。我心跳加速…现在还砰砰砰的……” “我还好，我记住丽丽说的话，就当他们不存在。藐视他们，大胆地往前走。” “还好，我今天居然没出错，踩到点上了。” “哈哈，就算你没踩着节奏，底下的人也看不出来。” ……… 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着。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陈丽丽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张小红招呼大家：“来来来，辛苦了，喝点水。” 她是抽调来帮忙的。 “谢谢小红。” “小红，下次把你叫到台上去走。” 有人起哄。 张小红：“我，我哪走得来猫步，走正步还差不多，呵呵。” 陈丽丽想到张小红风风火火，走路都放小跑的样子，就觉得让她上去走还不如让她跑两圈。 外面响起了喧哗声。 就听见有人喊：“还要看表演，还要看表演…” “再来一次……” “我们后面的还没看到…” 主持人杨梅匆匆忙忙跑进来，说道：“丽丽，群众太热情了，强烈要求还要看模特表演，厂长说满足他们的要求，在加一场，你们准备，赶紧上场，我去通知放音乐。” “啊……” “姑娘小伙们，准备好，咱们再表演一场。” 陈丽丽招呼队员们排好队。 音乐响起，模特们又开始了走台。 等陈丽丽他们下来坐上厂车离开广场，一路上都看见有人不断地往电影院方向去。 回到厂里，发现厂门市部里也挤了不少的人，那些看了表演的姑娘小伙们率先到这里来挑选服装了，好东西新东西都要先挑，挑在后面都是剩余的了。 还有不少大妈大叔级的人也来了，他们有的是给儿子女儿买，有的是来冲着那些汗衫背心来的，因为清库存，汗衫背心比平时要便宜很多，买回去给老爷子老妈，或者自己的丈夫老婆穿也是可以的。 陈丽丽他们可顾不上去看门市部的事情，这都是张小红去看了来告诉她的。 她和队员们在食堂吃了饭就在礼堂里稍事休息。下午还要去广场表演呢。 而且接到通知，下午仍然表演两场，晚上还要加一场。 本来计划是下午五点展销会就结束，明天再继续。但是看这个架势，晚上不加场的话，估计会有人走不了路。 因为有人已经给厂长打电话了，说好多人白天在上班，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来看展销，不能让这批人失望吧，要照顾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 厂长也没想到只是尝试着举办一个小小的展销，竟然引起了这么多的关注，场面这么火爆，效果比他预想的好很多。 而且从门市部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一上午就把他们准备两天卖的货卖光了，还顺带卖掉了一些仓库里滞销品。 更让人高兴的是，这次那些百货公司和供销社的人都抢着和春晖厂签合同，有的甚至当天看完表演就拉了一车服装回去，深怕被别人抢了先，没有了。春晖厂一改往日求爹爹告奶奶的窘迫状态，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那好吧，为了照顾那些白天上班的，也为了再扩大一些影响，那就晚上加一场吧！ 两天的模特步走下来，陈丽丽和伙伴们累惨了。小伙子们还好点，姑娘们穿的是高跟鞋呀。 好多姑娘还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呢。 两天的展销会盛况空前，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陈丽丽他们模特队第二天全体放假，休息一天。 第三天来上班听舅舅说厂长在庆功会上点名表扬了陈丽丽他们模特队，说要把模特队保留下来，平时抽空训练，关键的时候就拉出去亮相。 舅舅还鼓励陈丽丽好好干，年轻人嘛，大有可为前途无量。 当时陈丽丽对舅舅的话深信不疑，她对未来还没有多少憧憬，只是认为自己会在厂里干一辈子，那就好好干呗。 陈丽丽想：如果自己一直待在春晖厂，没准早就是厂长了吧。 唉，也不一定，没见张小红到现在还是一个打工仔吗？她就是一直待在厂里没出来的。 几经变迁，现在的春晖厂虽然还是叫春晖，不过已经是春晖服装股份有限公司了，早就是私人企业了。 自己还是离开得对。 早早出来下海。 不然哪有今天的…… 陈丽丽正想着，听见了楼下汽车声，一定是杨为民回来了。 他们住的是独栋别墅，这个时候，除了杨为民，没有谁来。 陈丽丽站在窗前，看到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然后杨为民下来了。 司机没有搀扶他，看来没喝多。 陈丽丽就没下楼去了，又躺回到床上。 不一会儿，杨为民上楼开门进来了。 “咦，你还没睡啊？” “等你呀。” “等我干什么，说了让你早点睡的。” 杨为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算了吧，平时你还在麻将桌子上，从来没等过我。 这是事实，但说出来就不好了。 陈丽丽经常晚上打牌，回来得很晚，有时还打通宵。 陈丽丽：“别说我，你今天怎么回来得早？” 杨为民也经常有应酬，回来得也晚。 杨为民：“我知道你在家等我呀，所以早点回来陪你。” 陈丽丽瘪瘪嘴，心里想：拉倒吧。 俩人平时的情况是：要么她没回来，要么他没回来。 回来了各睡各的，根本没有谁等谁一说。 今天这种情况还算少的。一个没去打牌，一个提早回来了。 陈丽丽：“今天我想等你……说说话。” 杨为民：“好哇，我先去洗澡。” 拿衣服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问：“是不是今天同学聚会，有很多感触啊！” 不愧是多年的夫妻，想什么一猜就准。 陈丽丽：“嗯。是有很多感触，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单纯和美好，还有……” 第二十一章 杨为民：“以前的事有什么好想的，都过去那么久了，应该多看看现在。 今天我也是有很多感触啊，你看看他们混的都不行啊，班长刘建国，到现在还是个一般的办事员，换了其他人，好歹也是处长，局长吧？他倒好，连个科长都没捞到。你知道吧，他那个副科长还是因为年龄大了，单位上给的个安慰奖。 胡伟，我记得他上学的时候一直想当福尔摩斯来着，结果现在只是个片儿警。 还有那个林志强，虽然是工程师，头发都快磨光了才混到现在这个样子吧，你看他们发的照片，就上次他们在省城的合影，他跟李小米一起，看上去哪像同学，简直跟父女差不多……” 还有那张小红，别说我们没有拉拔她，早就叫她出来跟咱们一起干，结果硬是赖在春晖厂不走，结果如何，下岗，再给私人老板打工…… 还有李小米，你的好闺蜜，本来好好的可以当歌星出名得利，结果又回幼儿园，一天到晚跟小孩子打交道，有什么出息？ 杨为民一番长篇大论，把今天在群里的几个同学贬得一无是处，语气里充满了优越感。 “杨为民……” 见陈丽丽不满地瞪着他，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我说错了，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小米的选择是对的，对的。” 陈丽丽和李小米是闺蜜，杨为民有点后悔不该这样说。 虽然有时候陈丽丽也抱怨李小米，但那只能她说得，自己最好不发表意见，更不能说李小米半点不是。今天自己忍不住说溜嘴了。但是对其他几个同学他认为没说错。 “女同学咱们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些个男同学，也没多大本事，一个个还在为子女为退休养老而奋斗，还是我们有先见之明，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批人。我们早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你应该特别有成就感吧，老婆。” 杨为民有些自豪地说道。 他以为陈丽丽会附和他的话。 陈丽丽：“是你特别有成就感吧。难怪你今天在群里说话口没遮拦，阴阳怪气，原来是在显摆和炫耀。同学之间至于吗你。” “我说什么了，我又没说错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想听就算了，睡觉睡觉。” 说完翻过身去背对着陈丽丽。 “杨为民你怎么这么说话，有两个钱就了不起了吗？在同学面前有什么显摆的，跟同学是讲感情友谊，用得着比谁钱多吗？别把你那副暴发户的嘴脸露出来，那些用在生意场上还可以唬唬人，在同学面前有必要吗？我都为你感到臊得慌。 杨为民你是真的喝多了吗？ 还是有些膨胀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嘚瑟。 都说了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杨为民，我告诉你，以后在群里不准乱说话，别……” 陈丽丽说了半天，发现杨为民一声不吭不接她的茬，一看竟然睡着了，气得拿个靠垫扔在他脸上。 靠垫滚落床下，杨为民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丽丽下床捡起靠垫，越想越气，干脆去隔壁房间睡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 去隔壁房间看看，杨为民早就走了，应该是去公司了。 楼下，钟点工阿姨已经来了，打扫完清洁，正在准备午饭。 看陈丽丽从楼上下来连忙问：“陈姐，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这是每天的例行问话。 陈丽丽兴趣缺缺地说道：“随便，你安排吧。” “好。” 杨为民很少在家里吃饭，陈丽丽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吃，吃完饭，下午出去打牌，或者逛街，做头发美容。有时候晚上继续打牌……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只有儿子放假回来，一家人才会在一起吃饭，那时候陈丽丽也会亲自下厨烧两道儿子喜欢吃的菜。 陈丽丽独自吃完午饭，给李小米发信息：“小米，下午有没有空，去洗面吧！” 李小米：“怎么你不去打牌了？” “不去，没劲。” 李小米：“哟，难得哟，连牌都不打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有谁，杨为民呗……” “啊，杨百万敢惹你生气，看我怎么怼他。” 李小米的话把陈丽丽逗笑了，这才是我的好闺蜜，始终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快说说，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李小米催促。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晚他喝多了在群里说话太不着调…” 昨天晚上杨为民在家里说的那些话，陈丽丽是打死也不会透露给李小米的，刚才一时口快说杨为民惹她生气了，现在只能这样说，把话圆回来。 李小米想了想：“还好吧，也没说什么离谱的呀？” 陈丽丽：“你是见惯了他的，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我就怕其他同学……” “陈丽丽同学，你这种严格要求自己的态度让我佩服，我们群里就需要你这样的群员来维护群里的安定团结和谐。向你致敬，向你学习。” “哈哈哈…” 陈丽丽也憋不住了，“行了。说正事。” “说的就是正事呀。放心吧，昨晚一共才几个人，我，小红都是你的死党，不会对杨百万有想法的，至于其他三个，都是大老爷们，更不会斤斤计较的。昨晚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别去想了。咦，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多愁善感呢？”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别打岔，快说去不去洗面。” 陈丽丽赶紧转移话题。 “我倒是想去洗面按摩一下，不过今天不行。过几天要放假了，事情有点多，还要准备下学期报名的事情，要面试。等放假了天天陪你都没问题。” “那好吧！” 陈丽丽跟李小米再见后，想了想，又加了班长刘建国的微信。 没多久刘建国就回复她了。 “丽丽同学，你好。” “班长好。我没打搅你吧。” 这个时候应该是午休时间。 “没有。我在看新闻，等一会去上班。 有事吗？丽丽同学。” “班长，昨天我家老杨喝多了点，在群里说话没遮拦，你不别怪他哈。” “怎么会呢。他也没说什么呀。 小米同学建这个群就是为了方便同学们畅所欲言，有啥说啥，保持一点同学间的纯粹友谊和轻松环境。不用像在外面应酬那么紧张，呵呵。” “是这个道理。不过，大家也都好几十年没接触了，彼此之间……我担心无意中说了什么不动听的话，闹得大家不愉快就不好了。” “丽丽同学，看得出来你很珍惜同学之间的友谊，对这个同学群也很重视。我非常感动，要向你学习。” 刚才李小米那是打趣她，现在班长竟然也这样说，而且还郑重其事，陈丽丽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得到表扬的时候。 她的脸竟然有点发烫了。 第二十二章 “丽丽同学，我想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家昨晚不是谈得很融洽吗？再怎么变，大体也变不到哪去吧？其实我昨天也是深有感触。既然我们再三十年后又能够在一起，说明我们有缘分，我们要珍惜这份同学情谊。” “还是班长说得对，有大局观。” “呵呵，丽丽同学你就不要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没有。是发自肺腑。班长，这个周末我们两口子请几位同学聚一聚，好不好？” 刘建国：“可以聚一聚，让群主发公告，我们AA制。这是群里第一次搞活动，不能让你俩口子抢先，你们要请客以后有的是机会，呵呵。 “那这次聚会就请丽丽同学你来筹备怎么样？” “我？” “嗯，你是最合适的人。你和小米要多费点心。” “行，那就听班长的。回头我跟小米商量好时间地点，然后发群里。” 陈丽丽爽快地答应了。 班长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群里同学都是有工作单位的，大家都要忙着上班，没多少时间来安排这些具体的事情，自己是最合适的人。现在的自己就是闲人一个，空闲的时间多的是，有的是时间来做这些琐碎的事。 结束和刘建国的对话，陈丽丽心情变得好起来。 拿上包包开车进城去了。 陈丽丽进城去洗面，躺在保健床上，陈丽丽还在想，从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闲了呢？ 在春晖厂一共上了三年班，那是春晖厂最火的时候吧。（现在的春晖服装有限公司不算） 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才贡献了三年给厂里，本来想贡献到退休的，可是……三年就离开了春晖厂。 陈丽丽不太想去回忆离开春晖厂的，那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用杨为民的话来说，过去了的就过去了，看现在，看未来。 但是今天，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从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揭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 春晖厂在新厂长带领下，逐渐扭亏为盈，向好的方向发展。这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和美好的未来。 工人们的工资涨了，还可以发奖金了。 大家都笑呵呵的。觉得很有干劲和奔头。 陈丽丽也和所有的人一样，觉得自己的劳动有价值，也获得了回报。 销售科长舅舅再不是以前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以前是他和销售科的人出去求爹爹告奶奶的推销积压产品。现在是他被别人围着要求先签合同先发货。 下半年，春晖厂又遇到了一个好契机。 那就是—— 第11届亚运会于1990年9月22日-10月7日在中国北京举行。这是中国举办的第一次综合性的国际体育大赛。全国人民都是以无比的热情来迎接这次体育盛会。 早在头一年，亚运会的主题曲《燃烧吧，火炬》和第11届北京亚运会宣传曲《亚洲雄风》就开始传唱了。那脍炙人口的：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我们亚洲，树都根连根；我们亚洲，云也手握手！莽原缠玉带，田野织彩绸，亚洲风乍起，亚洲雄风震天吼!”很快就响彻了神州大地，大街小巷的收音机电视机，音箱都在不停是播放，几乎每个人都会唱，连老太太们都能哼两句：亚洲雄风震天吼! 熊猫盼盼是1990年北京亚运会的吉祥物。第11届亚运会期间，手持金牌做奔跑状的盼盼形象几乎天天出现在媒体上，同时也深深地印在了国人的脑海里。 第11届北京亚运会会徽图案中除亚奥理事会会徽中的太阳光芒外，以雄伟的长城组成“A“字。长城是中国古老文明的象征，“A“是英文Asia的缩写，二者结合，代表在北京举行的亚洲运动会将成为联合亚洲各国人民的纽带。长城图案还构成“Ⅺ“字，表示本届亚运会时第11届。 这个时候，百货公司，玩具店，大街上的小货摊都有了用亚运会吉祥物和会徽做图案的商品卖。 这就是春晖厂的契机。 刘厂长不愧是一个很有眼光的领导，善于抓住时机。 他要求设计人员把会徽和吉祥物盼盼用在服装上。 于是印有会徽北京亚运字样和熊猫盼盼图案的各种针织衫运动服就悄悄面世了。 同时厂长还准备去电影院广场搞一次“我爱北京，支持亚运”的展销活动，再把这些服装拿出去亮像。 他的这个想法被其他几个厂的厂长们知道了。 城市不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点风吹草动很快都知道。 上一次春晖厂搞了一个大胆的尝试，抢先挣了个开门红。其他厂早就眼红了，蠢蠢欲动了，像纺织厂，皮革厂，织造印染厂，毛巾床单厂，丝绸厂等等这些轻纺单位，也私底下悄悄成立了模特队，准备找机会来那么一下子呢。 没想到才过三个月机会就来了。 于是这些厂长们不淡定了，不能再让春晖抢先，他们也要来分一杯羹，要求联合举办展销会。 春晖厂的刘厂长当然不怕，他很自信别的厂抢不了他们厂的风头，一起就一起呗，参加的厂多更热闹。比他们一个厂唱独角戏更能吸引人。 于是摩拳擦掌准备筹备。 这一次有这么多单位要参加，那总得好好安排一下吧，于是都向上级部门打了报告。 再后来，生产食品的厂家们也坐不住了，不行，光有你们纺织业没门，我们食品业也要来添砖加瓦。 于是，这动静就大了。 于是，惊动了市里。 于是，市长拍板，很有魄力地说，那就搞一次纺织食品节，来庆祝国庆，也庆祝我们亚运会成功。 于是，宁城市的首届纺织食品节就这样诞生了。 纺织食品节定在亚运会开幕式后的9月25到10月1号。 市政府负责场地的规划和展棚的搭建，其他各个单位自己负责安排。 有模特队的厂家派出模特队，轮番上台表演。 这次纺织食品节虽然有点仓促，但是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不光是陈丽丽，可以说在整个宁城人的心目中这次展销会是最好的，没有之一。以后宁城也陆陆续续搞了几次，都没有这么哄动热闹。到九十年代后期，就没有搞过展销会了。那些参加过纺织食品节的单位都不存在了，这是后话。 第二十三章 展销会上，春晖厂受到的关注热情依然不减，陈丽丽带领的模特队穿着各种各样，印有亚运会吉祥物和亚运会会徽的针织衫出现在模特儿专用舞台上的时候，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呐，那是熊猫盼盼啊！太可爱了，我想要一件。” “看亚运会标志…… “那是亚运会会徽好不好…” 台下的人争先恐后的喊着往前面挤。 还有的看完之后就往春晖厂的展销摊位上跑。把不到十平米的摊位挤得水泄不通。 因为这次参加展销的厂家比较多，春晖厂只能分到这么大一个摊位。 春晖厂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在拼命的喊：“顾客朋友们，春晖厂还是老规矩，在展销会上看表演看样品，要买的话就去厂门市部，那里准备了大量的服装，先到先得啊！快去吧。” 于是很多的人又呼啦啦的往门市部跑。 陈丽丽中午休息回厂里的时候，看见门市部门口竟然排起了几条长龙。全部都是来买衣服的，而且每个人都不止买一件。 厂办室和销售科也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扯着嗓子用吼的在说话。 厂长已经躲了出去了。 销售科的没法，被那些采购们围着，有的喊：“聂科长，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早点通知我们来，这…还有货吗？” “老聂，我今天拿不到货，我就不回去了。” “一个月前不是给你们发过去一批货吗？” “早就卖完了，再来采购，你们非要等到现在，这不是吊胃口吗？这样不地道啊。” “我也没办法呢，是厂里的规定。现在你们要多少，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装货…”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春晖厂就把生产出来的以亚运会为主题的针织衫，给周边县城的百货公司发了一批，让他们先试着卖起来。哦呀，那真的是一挂出来就被抢光了，好多地方都是顾客排队来等着买。 那些县城的百货公司又来要货了，很快就把春晖厂生产的第一批货卖光了。 厂里只好暂时停止了对周边县城的供货，同时安排工人加班加点，开足马力，全部生产亚运衫。备足货，要保证在展销会上不缺货，还要保证本市人民能够买到。 “聂科长，我们也要货，我们也要货…” 更多的人围上来抓住聂科长拉扯，呼喊。 “都有，都有，我们准备了三月，就等着这一天呢。大家跟我去仓库吧。” ……… 春晖厂的刘厂长正在电影院楼上的办公室里躲清闲，看着下面大街上摩肩接踵的人流。 下面这条大街是宁城的市中心，平时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今天更是到达了空前的高峰。 整条街都被布置成了展销会的主会场，禁止一切车辆进入，只能行人步行。 街道两边全是搭建的展销摊位。一边是纺织百货，一边是食品土特产，方便大家选购。 还有些没来得及报名参加的厂家就在附近的街边，跟店家打个商量，临时摆个摊子，摆上自己的产品，同样也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若在平时，这是不允许的，就算店家同意，那工商管理员也要来请你走。 但现在，在这盛大的节日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根本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看到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下面是人头攒动，一个推着一个地前进。 电影院的李主任感慨万分地说：“看，这就是盛世。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富强，举办亚运会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以后我们还会举办更多的盛会。” 刘厂长：“那当然，国家强盛，我们也跟着沾光，人们的购买力也增强了，纺织食品节以后可以经常……”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推开了，春晖厂厂办室的秘书小孙气喘吁吁地喊道： “厂长……我们的货…… 刘厂长：“怎么了？” “不够卖呀……” 孙秘书喘着气说完后半句。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不是准备得很足吗？” 李主任：“呵呵，老刘啊，你还是低估了群众的购买力呀。” “走，回厂里去。” 刘厂长带着孙秘书匆匆忙忙的回厂里去了。李主任则站到窗口继续看着下面汹涌的人潮。 春晖厂里。 刘厂长直接去了仓库，厂里的主要干部和销售科的人也都在那里。 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和哭丧着脸的众人，刘厂长道：“卖完了？这是好事啊！一个个的不用这样吧，高兴得笑不出来了？” 聂科长：“厂长啊，这次展销会影响很大，临近的几个县市的听说了也有人来参加，甚至还有省城的，这是我们没有预想到的，我们本来只是打算在本市范围内，可没想到……唉，他们现在都待在办公室不走了，还有的直接跑车间里去守着了，非得拿一批货回去，说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归，你看这……” “仓库里一点都没有了？” “没有了，就是门市部还有少量的，可人还排着长队呢，也不够，听说有人已经要买展销会上的样品了……，” “车间里情况怎么样？” 几个车间主任道：“开足马力了，不过机器只有那么多……” 聂科长：“实在不行，就只能好好招待，好言好语，抱歉请他们回去，或者请他们去别家看看，丝绸厂，印染厂的产品也不错。” 孙秘书：“人家说了，就冲着亚运会会徽和熊猫盼盼来的，丝绸厂的衣服上这些都没有，他们不要。” “那是，还是咱们厂长有远见卓识。” “那当然，咱们厂长是纺专毕业的，是专业人士，眼光能一样吗？” 有人开始拍马屁了。 刘厂长：“行了，少说这些废话。去车间看看。” 厂长带头往车间走去，其他人都跟着。 先去了成品车间。这里是衣服检验合格后，进行最后一道工序整理包装的地方。 “现在有多少？” “有差不多一千件了。因为厂里压着不发货，不然早就被抢走了。” 厂长看了看车间外面，目光落在车间外面的一排库房上，厂长问：“这里面是不是还有货？” “有，是以前的存货，还不少，除了白色的背心和汗衫，还有一些运动服，和各种针织衫，长袖短袖都有。因为外面的大库房要腾给新产品，所以就搬到这里来了。” 刘厂长想了想说，“你找人拿几件出来，再去个人把设计室的人都叫过来。” 一会儿设计室的人就来了，仓库里的衣服也拿出来了，一件白色背心，一件白色汗衫，一件红色短袖V领衫，（那时候还没有体恤的说法）还有一套运动服。 东西都摆在车间的整理台上，大家都看着厂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厂长拿起一件汗衫，说道：“刚才小孙的话提醒了我……” 大家又都看着孙秘书，开始回想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刘厂长也不等他们想了，直接说道：“这上面也没有熊猫盼盼，但是我们可以印上去。” 嘶……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的确可以这样，以此类推 这里所有的只要没有图案的服装都可以重新印上熊猫盼盼和亚运会会徽。 设计室的人已经受到了启发，“我们还可以在白色的背心后面印上：北京1990亚运会字样，前面印会徽，或者熊猫盼盼，或者……” 哇，那这样的话，这些库存一下子就变成了畅销货。 真正的是一举两得，既解了缺货的燃眉之急，又去了库存。 厂长不愧是厂长，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呢？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众人还在暗自埋怨自己想的时候，刘厂长一锤定音：“行了，都知道该干什么了，那就赶紧去忙吧。” “厂长，这恐怕有点困难，厂里的烫花设备就那么两台……” 这烫花机还是刘厂长走马上任后进回来的新设备，这次印亚运会图案正好派上用场。 其实早在之前刘厂长就有了接亚运会东风的打算。 所以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两台烫花机根本不能满足需要啊。 “大家有什么办法？” 设计室的设计员黄敏说到：“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机器不够人手来凑。” “怎么凑，你还把图案直接画上去不成。” “画上去当然不行，但是我们可以用缝纫机扎上去。最近我在一本服装杂志上看到，国外和沿海地区的服装厂已经有了绣花的工艺。就是直接把图案绣在衣服上，虽然我们没有专门的绣花机，但是我们用缝纫机也可以。咱们厂的女工大多数都是能工巧匠。我想对她们来说这不是大问题。 厂长：“那你先拿一件去试一试，看看效果。” 黄敏把这几件都拿走了，去了缝纫车间。 其他人也很好奇也跟着去了，看黄敏怎样化腐朽为神奇。 车间里的女工们都在忙着 锁边，缝线，根本没有注意有一大群人进来了。 黄敏走到整理台前，把白色的汗衫铺平，拿起画粉，在胸前部位很快就写了几个字，还没等旁边的人看清楚，又翻到衣服后面写了几个字，然后走到一台缝纫机旁边对正在车衣服的女工说道：“你停一下”。 女工抬起头来，黄敏认出是张小红。 张小红看见是黄技术员在喊她停，还以为哪出错了，连忙停下。“黄姐，我哪里不对吗？” 黄敏也认出了张小红。 “不是。小红，让我用一下机器。” 张小红让出位子，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不少的人，厂长和厂里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来了，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见黄敏坐到缝纫机跟前，手脚麻利地换上红色的线。 黄敏在厂里不光是搞设计，各方面都还是懂一些，从设计到裁剪，再到缝纫，所以踩缝纫机那是熟悉得滴溜溜的。 白色的汗衫放到机器上，随着脚不停地踩动，缝纫机的针跟着不停跳动，黄敏的一双巧手熟练地把衣服车来车去。 一面车完，又换另外一面。中途黄敏换了一次蓝色的线。 然后机器停下来，黄敏麻利地取下衣服展示给众人看，“怎么样？” 大家看见在白汗衫的左边胸口位置，出现了“北京亚运”四个红色的小字，弯弯的还带着一定的弧度，下面又用蓝色的线扎出了“1990”。 同样的背后也是北京亚运和1990，只不过背上的字要大得多。 黄敏先画出了字的轮廓，然后用红色的线一点一点把中间的空隙填满，针脚细密，平整，没有线头，就像是绣上去的一样。 刘厂长率先叫了一个好。 “没想到我们的黄技术员还是个全挂子，看看这做工……简直是……让一件普普通通的汗衫提高了不止两个档次。” “就是，真是没想到啊，多几个字一下子就不一样啊。” “这下我们低档品要变成高档品了哈哈……” “估计拿出去的话，保证抢着买。” 其他人也附和着。 还有人喊道：厂长，那这价格也要水涨船高哦。” “那肯定要重新定价，必须的。”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之前一筹莫展的局面一扫而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小黄，你今天是立了大功了。” 黄敏：“还是受厂长的启发和影响。” 刘厂长看了看旁边的张小红问道：“小姑娘，照这样做，你会不会？” 张小红点点头，“只要有底子图案，照着车就简单了。” 刘厂长满意地点点头，“那好，小黄，你们设计室的人辛苦点，负责画，车间里安排所有会缝纫机的女工都来加班，把这批货赶出来。” “保证完成任务。” 黄敏响亮地答应着。 刘厂长：“对了，这批货先做一些样品出来，拿去给模特队，让他们先穿上去表演给群众看，打打广告，在展销会上大力地宣传一下。” 聂科长：“厂长说的是，不然还没人知道我们又出了新花样呢。我这就去安排。” 众领导散去，设计室的人都留了下来，黄敏跟其他人一合计，大家又想出了不少的点子。 白色的背心和汗衫好画，随便用不同的颜色变着画都行，还可以画出熊猫盼盼，画出会徽。 有人还尝试着写了其他的字比如：北京欢迎你，我爱北京，我爱亚运，亚洲雄风，等等等等，图案也不仅限于盼盼了，还画了其他的图案，简单又醒目的花鸟虫鱼，画完之后交给女工们用缝纫机照着扎出来就行了。 这一天张小红一直没有下班，不停地在车各种图案，她自己都不知道车了多少件，只知道有人不断地把衣服码在她的旁边，再把车好的衣服拿走。 下午，陈丽丽他们穿着改良版的各色各样的服装粉墨登场了，又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展销会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 当一种从未见过的新风格出现在广大群众的面前的时候，宁城人又开始兴奋了，又蜂拥而至，把春晖厂门市部又包围了起来。 很多年以后，还有人谈论这次展销会，谈论得最多的就是春晖厂。 而在陈丽丽的记忆里，这也是她在春晖厂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春晖厂最辉煌的时候有她的参与，这是她值得骄傲的地方。 尽管她后来离开了春晖。 第二十五章 宁城的工业园区离市区有七八公里，这一片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厂企业，有以前宁城市老的厂矿企业搬迁过来的，也有后来新成立的合资企业，也有引进的独立外资企业。 工业园区道路宽广，厂房林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春晖服装有限公司下属的服装厂就坐落在工业园区的最南端，这里依山傍水，环境优美。工人们每天坐厂车往返于市区和园区之间。 张小红今天下午休息，她决定抽空去跟她知道的几位同学联系联系，说一声，让他们也加入到群里来。班长和群主不是都说了吗？尽量团结多的同学进群，做为最初进群的几个骨干分子，她还是要尽一份力的。 在厂里吃过午饭，她就坐厂车回城了。 她现在上班的春晖服装有限公司所在的服装厂，前身就是以前的国营春晖针织服装厂。虽然性质已经不同了， 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叫春晖厂。 她从技校毕业进厂，一直就待在厂里，春晖厂几经周折变迁，她都没有离开。 她从缝纫车间的一个学徒干起，几乎每个车间都待过，还跟着设计室的黄敏学过一段时间的制作，在春辉厂算得上是技术比较全面的骨干了。她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把自己的青春和热情都献给了春晖，真正可以说是从一而终，始终如一。这二十几年她见证了春晖厂的起起落落，从最初国营企业到改制后的破产再到后来成为私企…… 再等两年她就要退休了。不过厂里说，就算退了还可以聘请她回去继续工作，像她这样技术全面的有经验的老工人还是很吃香的。 厂里希望她留下，其实她也不希望走。 这么年轻退休了干什么？一旦闲下来，她还不习惯呢？ 去跳广场舞？去带孙子？切，女儿还在上大学，听她的意思还要准备读研，男朋友都还八字没有一撇，哪里的孙子带？更何况，就算结婚有了孩子有对方的爷爷奶奶，轮得到自己吗？ 唉，想到哪去了？张小红自嘲地笑笑。 女儿要读研，这个张小红支持，别说读研读博都可以，只要她考得上。 自己没有上过大学，有点遗憾，现在是可着劲的支持孩子读书，能读到哪个程度当爹妈的尽量供。 两口子的工资还是供得起女儿的。张小红现在是春晖服装厂的一个主管，工资加效益奖金还是客观的，她丈夫也在厂里当电工，收入稳定。 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这么多年除了厂里快破产那几年有些捉襟见肘外，一直都还是过得不错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张小红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 人要懂得知足，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 厂车在电影院广场附近有一个站点，张小红就在这里下了车。 虽然电影院已经不在了，早几年就拆了，但是广场还在，在她们这一辈或者更老的宁城人心目中，还是喜欢叫这里电影院广场。时不时地还要在广场上举办一些活动，但是都不复以往的热闹。现在的人可以玩的花样很多，哪像以前，有个闹热，老远都要跑来看。 她还记得第一届纺织食品节的时候，哦呀！那场面简直是……。原谅她只有初中水平，真的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来形容。 小红很自豪，很骄傲。因为这一切都是由他们春晖厂引发出来的。 作为一个曾经的和现在的春晖人，这个可以谈论一辈子。 张小红走过电影院的广场。 现在这条大街已经不通车了。 早在十年前，这里就被市政府修建成为步行街了。据说可以媲美南京路和春熙路。 南京路张小红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估计很热闹。春熙路倒是去过，不过那里太吵太闹，人太多。她不是很喜欢。她还是很喜欢这里的步行街。 陈丽丽曾经笑她太小家子气，她说我就是觉这里好。 宁城的步行街是最悠闲的地方。 步行街左右两边是一排高大的黄果树，黄果树枝叶繁茂像撑开的一把把巨伞，给树下行人带来一片绿荫。那些散步遛弯的老人，那些欢快奔跑小孩，那些在商场里进进出出的主妇们，那些步履匆匆的年轻人，都喜欢在步行街黄果树下放缓自己的脚步，坐一坐，聊一聊，看看树，看看花草…… 步行街就是宁城的心脏，是宁城的名牌。 张小红就喜欢这样的环境，节奏不快，她也喜欢在下班或者闲暇之余在这里走一走，看一看。那怕这里已经完全变得面目全非了，周围全都是新修的高楼大厦，但是只要这些黄果树还在，她就觉得很安宁，新是踏实的。 不仅张小红有这样的想法，大多数宁城人也是这样想的——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也不会妨碍我坐在黄果树下回忆过往。 张小红穿过步行街的绿茵，走到了城区人民医院。 在人民医院的侧门旁，那里有一家水果鲜花店，店名就美美水果鲜花店。 这是同学王大勇开的，张小红就是来找王大勇的。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顾客，王大勇正躺在门口的遮阳棚下面打盹。 他老婆刘梅在屋里插花篮，看见有人进来，以为是顾客正准备起身，张小红赶紧说道：“是我，你别起来了。” “呀，是小红姐，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坐。” 从货架下面拉出一个小凳子递给张小红。 张小红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拿起一支康乃馨，修剪了一下往花篮里插去。 看得出来她对这里很熟悉，跟刘梅也很熟悉用不着客套。 “我今天下午休息，过来看看，找大勇说件事。” “那我把他叫醒吧。” “别，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他多睡会。我也没别的事，帮你插花。” 王大勇两口子都是下岗工人，大勇和张小红爱人李平以前都在机械厂，后来都下岗了，李平先是在外面打了一段时间的临工，后来通过张小红的关系进了春晖服装厂当电工，算是稳定下来了。 而王大勇和老婆刘梅则兴致勃勃地走上了经商之路。 虽然卖水果是小商贩，但是也算是下海了吧。 最初他们可是蹬个三轮车在医院门口摆摊子卖水果。 因为刘梅的姐姐姐夫是医院里的，跟门卫特地打了招呼，人家才没有赶他们走，允许他们在门口摆摊。很过了一段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 第二十六章 后来见医院旁边的一间门面要转租，两口子咬咬牙借了钱租下来，这才算是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开店的时候张小红和李平来帮忙，还开玩笑说是鸟枪换炮了，以后看他们要做大做强。 有了店面，当然要尽量利用起来。除了水果，还卖点其他的东西，烟酒茶营养品鲜花都有，看望病人送礼这些都少不了。 王大勇他们的生意也算渐渐好起来了，不过所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更是不少。 张小红知道王大勇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批发市场进货，回来还要忙着开店，上货， 李梅在家里煮好早饭吃了，再给他送早饭来，然后两口子一起忙碌到快中午，刘梅又回家做午饭，然后把午饭带到店里来两口子一起吃。 王大勇也就中午这会可以迷瞪一会。 下午，刘梅守店，王大勇则蹬着三轮拉着水果当流动商贩，小区门口，其他医院门口，学校门口都是他打游击的地方，直到天黑了才回来，晚上还要守店到十一点才打烊。 第二天又重复这样的过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365天没有休息会节假日。 跟小红一边麻溜的帮着刘梅插花一边跟她拉着家常。 刘梅是张小红同学刘静的妹妹，刘静在城区人民医院骨伤科当护士长。 “你姐今天上班吗？” “上。你找她有事，那快去吧。” 等会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我们初中同学建了个群，我来通知一下大勇和你姐还有何秀丽，让他们回归班集体，呵呵。 小红姐，你们可真好，中学同学还能联系上，我都不知道上哪找组织去。 秀丽姐也在，今天早上还来帮我们摆摊呢。 “她在医院里干得还习惯吧！” “行，活不算累，关键是灵活，11点就可以回去做饭了。下午再来，晚上又不用晚上夜班，就是工资低一点。” 何秀丽也是班上的同学，以前在织造印染厂上班，后来下岗了，自谋出路。 当时张小红听说了还要她去春晖服装厂，毕竟是同行业，何秀丽也是熟练工，去就能上手，比招新人更好。而且春晖厂的工资待遇也不低。 但是何秀丽说工业园区太远了，中午不能回来，而且还要上夜班，她家里有孩子要照顾，要给孩子做饭，自己只想找个离家近的，工资低点都无所谓。 不过她还是谢谢老同学出手相助。 张小红理解何秀丽的难处。 她可以照顾何秀丽，安排她不用上夜班，但是工业园区距离市区是七八公里，不可能天天回家做饭，这的确是一个硬伤，此事就只好作罢。 后来在城区医院当清洁工这还是刘静给她找的。 当清洁工说出去有些不好听，工资也不高，但是比较灵活干完自己份内的工作，提前走一点也没有关系，这方便何秀丽回去给孩子做饭。 对于现在的何秀丽来说，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想到这里张小红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这也是个苦命的人。 所以她觉得跟何秀丽比起来，她应该知足。 这边的王大勇睡得并不踏实，听见了说话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哟，是小红来了。” “唉，大勇，把你吵醒了吧？我们说话没注意，说着说着嗓门嗓门就大起来。” 王大勇站起来，“没事儿，每天眯瞪这一会儿就行了。 “小红你可有些时候没来了，李哥好吗？” “厂里最近是比较忙一点，刚刚接了一个外贸大单，赶货呢。” “忙好啊，有效益呀，你说这春晖在刘明辉手里咋就这么火呢？以前那些都是吃干饭的，把刘明辉挤走了，把春晖搞垮了，结果没几年刘明辉又杀回来了把春晖厂收购了。” 张小红：“翻什么老黄历呀。” 刘梅：“这就叫有本事的人在哪都有本事，不怕挤兑。” 王大勇：“小红，你想吃啥水果我给你削。” 刘梅：“哎呀，你看我光顾着在这里忙活了，也没给小红姐倒水拿水果。大勇，赶紧地，把冰柜里冰镇的西瓜拿出来。” 王大勇：“对，对，刚刚好，又甜又沙，保准甜到心里头。” 乐呵呵地去拿西瓜了。 “是什么甜到心里头呀。有没有我的份？” 门外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张小红抬头看：“呀，秀丽，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秀丽擦着脸上的汗水，“小红，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嘿嘿……快进来，今天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何秀丽进来，王大勇把切好的西瓜端了出来，“小红，秀丽快去洗洗手吃西瓜。” “嘿嘿，今天有口福了。” “你哪天没有口福。” 何秀丽每天都要到王大勇的水果店来打个转转，有时候一天还来好几次。 所以跟王大勇和刘梅熟得很。 何秀丽拉着张小红去里面的洗手间洗手。 然后出来拿起西瓜吃起来。 “梅梅，我不客气了哈。” “看你说的，吃吧吃吧，管够，看你能吃多少。” “有同学卖吃的真好，不缺水果吃，小红做服装的，不缺衣服穿。” “看你说的，难道你没穿衣没吃饭？” 说完这话张小红就有些后悔了。她怕戳到何秀丽道痛处。 何秀丽道：“嘿嘿，是我说错，罚我，罚我再吃一块西瓜。” 伸手又拿一块。 见何秀丽并不以为意，张小红放下心来，连忙说道：“我也要吃一块，有水果大亨在这里，不吃白不吃。” 哈哈哈哈…… 等吃完西瓜，洗干净手，张小红拿出手机说道：“你们现在都有玩微信吧？” “看你说的，店里都用微信支付宝收款呢，方便快捷又不找零。好多新鲜事物出来我们不学着就要奥特了。” 何秀丽也说道：“我女儿教我的，我们清洁工大婶都会我们平时联系都用微信呢。这也叫与时俱进。” “那好，来来来，把你们微信打开，加入到同学群里来。” “什么同学群？” “初88级1班同学群。” “什么时候建的群？” “就这两天。群主是李小米，我也是陈丽丽把我请进去的。” 张小红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班长可说了，要让咱们班四十个同学都联系上呢，我也就知道你们几个，你们要有其他人的消息，赶紧也都找进来。” 王大勇：“现在群里有多少人啊！” 张小红：“加你俩十个了，一会我还去找刘静就十一个了。呵呵，现在科技网络这么发达，要找人还不容易。” 何秀丽：“都有哪几个，好多人恐怕都认不出来了吧？我…我有联系的也就你们几个人，其他的也不知道。” 张小红噼噼啪啪上说了八个人的名字。 一旁的刘梅问道：“那个杨为民是不是LM地产的老总？” “就是他。他跟陈丽丽是两口子，同学中唯一的一对。绝对是国宝级，哈哈。” 第二十七章 刘梅：“没想到他跟你们还是同学啊！誒，王大勇，咋没听你说起过呀？” 王大勇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那上学的时候虽然是同学，几十年过去了，也没联系。谁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 刘梅：“合着小红姐今天不来，我都一直蒙在鼓里，王大勇你是不是傻呀你？” 张小红和何秀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 刘梅：“看看你这个……诶，我说你个王大勇。我们家买的房子不就是他们公司开发的吗？你不去找找他让他批个条子，给我们一个内部价，那一套房子算下来少说也得省好几万吧。 别的事儿咱找不着他。可这房子的事儿出在你同学手里，你都不去？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呀。” 张小红：“大勇，你们买新房子了，这是好事呀。” 刘梅：“之前去看了，交了定金，还没签合同呢，这不为儿子打算的吗，谁叫我们养的是建设银行，还是你们好，都是招商银行。” 张小红和何秀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这刘梅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嘴碎。 王大勇：“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建设银行，招商银行？” 刘梅忙改口道：“哎呀，看我说哪去了，儿女都一样，都是爹妈的心头肉。这不我们想着孩子大了以后得成家立业吧，所以就想着嗯先给他按揭一套房子，我们给他付个首付，剩下的就他自己去供。选来选去就选中了LM集团新开发的江湾一号，我是不知道那个老板是你们的同学，我要早知道……” 王大勇：“早知道你要干啥？” “早知道我就去找他让他给我们优惠优惠呗…” 王大勇：“你好大的面子，好有能耐。人家知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 “嘿，他不知道我可他知道你呀，你是他的同学吧？你的面子不够，那不还有我姐吗？我姐也是他同班同学呀，对吧？这点面子他总要给的吧！就算以前他记不得你了，现在你们都在一个群里了，以后有联系了，你跟他说说总可以的吧？” 张小红和何秀丽算是听明白了刘梅的意思。 “我不说。” 王大勇把头扭向一边。 “人家可是房地产的大款，你以为那么好说话，这么多年了，谁还认识谁呀，谁知道我这个卖水果的。” 张小红：“大勇，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干嘛妄自菲薄，卖水果的怎么了，不也是凭劳动凭本事吃饭嘛。” 何秀丽：“就是。照你这么说，那我不是更应该躲着连人都不见。” 王大勇：“哎呀，秀丽你别想歪了，我就随口一说。” 刘梅：“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能有跟钱过不去的吗？说几句话怎么了？那就能少几万块了。对吧，小红姐，秀丽姐。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哎，王大勇，我说你傻你还真的犯傻了？” 何秀丽：“梅梅，你别说了，大勇他也是有好多年没见着杨为民了，这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吧。” 刘梅：“怎么，这杨为民很不讲情面吗？” 张小红：“那倒不是，我跟他两口子还算熟悉，以前陈丽丽跟我还都是春晖厂的，要不，我去跟丽丽说说，看能不能优惠一下。” “那先谢谢你啊小红姐。” 王大勇：“说什么说，小红你不用去。” 张小红：“大勇，你这就不对了，这能不能少还不定呢，我去问问也不会少块肉，他杨为民能够少下来他自然会优惠，不能少也勉强不了他，这事你就甭管了，交给我。” 张小红一直是个很热心的人。 “行了，先不啰嗦了。你俩赶紧进群去。来，来，来，加上加上。对了，把你们的名字改成真实姓名，用自己照片作头像，这样方便大家认识。” 王大勇和何秀丽进群了。 张小红拿起手机直接语音：“各位同学，各位同学，我找着王大勇和何秀丽了，欢迎他们进群。咱们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壮大，呵呵呵呵，现在科技网络这么发达，要找人还不容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咱班同学就能聚齐。” 李小米马上冒泡了：欢迎大勇同学和秀丽同学，欢迎你们回到这个班集体。” “文娱委员，你好，你好。” 因为都要上班就简单聊了几句，打了个招呼。 张小红：“就这样吧，我去找刘静，你们也都各自忙去吧，随时关注到群里的消息就行了。” 何秀丽：“我也该进去上班了，小红，我和你一起走。” 两人从水果店里出来，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谈论。 何秀丽：“大勇，还是老样子，脾气倔。” 张小红：“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去找人吗？” 张小红，小心的没有用求人两个字。 何秀丽：“如果是为了媛媛，我会去的。” 媛媛是何秀丽的女儿。 张小红想到一句话：为母则刚。 正是因为孩子，何秀丽才没有被压垮。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她好好说话。 她是很佩服何秀丽的。 如果…… 张小红不想再想下去了。 连忙说道：“那不就结了，王大勇只要想到是为了儿子为了儿子为了儿子为了儿子，去找找关系又有什么呢？ 在杨为民来说，那是他的权利。 在王大勇来说，他也损失不了什么。 不是有句话说，同学之间的关系就是拿来用的嘛。 哼，他杨为民有那个机会给我们用，那是他的荣幸。” “小红，你可真敢说。” “有什么不敢，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叫他什么吗？” “杨白劳。” “哈哈，我现在依然敢叫他杨白劳。” 何秀丽：“你是张大侠嘛，当然厉害。” 张小红以前有个外号叫大侠。 俩人说说笑笑地进了住院大楼的电梯。 刘静在五楼的骨伤科当护士长，何秀丽也在骨伤科当保洁，这还多亏刘静帮忙。 张小红还是第一次到医院来找刘静。 何秀丽把她带到护士站，在那里没有看到刘静，听护士说她在医生办公室开会，就把她带到护士长办公室，让她在这里等着，她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去忙你的吧，我坐这等刘静。” 何秀丽走了。 张小红打量这个小房间。 里面很整洁。进门靠墙有一个洗手池，然后靠窗户是一张办公桌，上面有电脑和一些文件资料，都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还摆着两盅小多肉。里边靠墙有一个不高的铁皮柜，柜子上面有一个置物架，上面放着几盆大一点的盆栽，有绿萝，还有文竹等等，张小红也叫不出名字。给这个单调狭小的空间增添了许多生气。 看来刘静的习惯还是没变呀，还是喜欢养花花草草。 第二十八章 记得初中有一年暑假，她和李小米，陈丽丽，何秀丽去过刘静家里，那时她家住在一个老式的院子里，中间有一个天井，天井里有水池假山，天井周围还有一圈花坛，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天井里，一点都不闷热，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宁静。特别是闻着那些花香，很是让人心旷神怡。 张小红对花草没有研究，好多都不认识更别说叫出名字了，只知道很好看，漂亮。 那时候的她最喜欢看的是武侠小说，你要让她说出武林几大门派，什么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乔峰，阿紫，这些她是说得头头是道。 而李小米和陈丽丽，何秀丽对于刘静能够说出这么多花的名字，简直佩服得不得了。 时不时地听到她们的惊呼声。 张小红一边拿根小棍拨弄着假山池子里的红鲤鱼一边腹诽：这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倒立呢？ 其他几个女同学明显对倒立不感兴趣，她们感兴趣的是花花草草。 那白色的开得有小孩拳头大的是栀子花，刘静给每人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别在衣服扣眼里。 “好香啊。” “这个是茉莉花，我知道。”张小红终于发现一种她认识的了。 那一串串粉红色的大红色的花朵像一个个小铃铛的是什么花？ 刘静说：“这是凤仙花。又叫指甲花，因为可以用它来染红指甲。” 当刘静说她可以用凤仙花给大家染指甲的时候，哇塞，那气氛达到了空前的热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刘静指挥着几个女同学帮忙采摘凤仙花。 摘下来的指甲花被放在一个石头擂钵里，一点点一点地擂成花浆，然后刘静拿了棉签，小心翼翼地教女孩子们往指甲上涂抹。 刘静在帮陈丽丽涂。 李小米在给何秀丽图涂。 张小红看见陈丽丽李小米等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哼，有那么夸张吗？不就是涂个指甲吗？ 拿起棉签刷刷的就往自己的指甲上涂抹。 还别说，涂上去没多久，指甲就粉红粉红的，还挺好看，闻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几个女孩子涂完指甲，还涂了嘴唇儿，然后一个个相互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张小红觉得这是这辈子涂过的最好的指甲油。 以后她再没有涂过指甲，她的工作不适合留长指甲也不适合涂指甲油。 而且她觉得指甲油有一股怪味，远远比不上凤仙花的味道。 厂里的老总黄敏给她从国外带回来一套化妆品，她都送人了。 后来刘静的爷爷还拿出照相机给她们照了好几张合影，还笑称她们是五朵金花。 照片洗出来后，刘静给她们每个人都送了留作纪念。 张小红的不知道搬家的时候到哪去了。那天问问丽丽，看她的还在不在，找出来看看，现在有那个技术可以再洗几张。 呵呵，想到这里，张小红就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呢？” 刘静进来了。 “你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也就是上班前的例会，就一会。” 张小红打量着刘静，头发盘在脑后用一个发夹网兜夹住，戴着护士帽，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护士职业装，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只计时表。 修了眉毛脸上画着淡妆涂了口红。 “好一个干练整洁，精致的职业丽人。”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当然是夸你。好歹也是五朵金花之一呀。” “呵呵，五朵金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 “刚刚想起的。” 张小红实话实说：“刚才想起了你家的院子，假山花园还有老照片，五朵金花。所以忍不住笑。你们是金花，我最多算是狗尾巴草。” “呵呵，狗尾巴草也要开花。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呢。那个时候真是单纯又无忧无虑…” “怎么会呢？记忆深刻，只不过我不善于表达，只能埋藏在心里，默默地想。” “说的也是，有什么好显摆的。我们五朵金花一个都没上大学。” 这是硬伤。 初中毕业以后，李小米考了师范学校。你和陈丽丽上了技校。我奉命去读了卫校。何秀丽直接顶了班，比我们都早参加工作，五朵金花各奔东西。我们五个当中，就李小米还算得上半个知识分子。” 张小红知道刘静一直希望上大学，可是高考还是落榜了，于是就只好选择读卫校。她妈妈是医院里的，出来好分配工作。 刘静落榜的时候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那时候张小红和陈丽丽已经工作一年多了。她们读的技校就是学习理论知识一年，实习半年，然后分配就进厂，在实践中锻炼自己。 张小红：“读卫校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每个人到后来都要参加工作进单位的。你看我们，都已经领了一年多工资了，能够自己挣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对吧，丽丽。” 陈丽丽蹬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张小红心里想：不想开又怎样呢？ 她其实也想上高中考大学，可是家里不允许啊，她爸爸生病去世，家里就靠妈妈一个人在街道企业挣工资养活她和两个弟弟呢，所以妈妈要求她初中毕业赶紧读技校参加工作，好帮着分担一下家庭负担，两个弟弟还小呢，还要读书。妈妈说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读到大学了还不是一样工作嫁人，还不如早点挣钱。 她有什么办法呢？ 这就是命。 她张小红只能老实认命。 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这种想法，找个稳定的工作是第一要务，包括考大学，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找个铁饭碗，只不过大学出来就是干部编制和待遇。是一般的大专生中专生和技校生望尘莫及的。 张小红自问不能改变命运，那就老老实实地工作挣钱养家糊口吧。 所以她是想开了。 刘静最后还是去读卫校了。 这之后就少了联系，主要是刘静读书在外地。毕业后虽然回了宁城，但是来往并不多。 刘静走了，李小米又毕业回来了。 而等刘静毕业回来后，陈丽丽又离开了春晖厂下海经商了。 那几年变化挺快的，让人都有点看不过来，适应不了。 所以她们几个也是各忙各的，难得聚齐。 刘静打破沉默：“今天你来有什么要事？” 张小红：“传达群主指示，邀请你进入初88级1班同学群。” “同学群？谁建的？” “李小米。” “她可真够闲的。我这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看微信呀。” 刘静明显兴趣不高。 “也不是要你天天时时刻刻盯着呀，就是一联系同学的纽带，大家初中毕业有三十年了，相互间加强联系嘛。你加上吧，知道你是大忙人，工作也辛苦，下班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没空你就潜水，以后群里有啥活动有啥重大事件我负责单独通知你，怎么样？” 见刘静还是不置可否的样子，张小红又道：“班长可说了，希望我们班四十个人一个不落都在群里。你可是我们五朵金花之首，缺你不可哟。” “刘建国也进群了？” “进了。我们那天在群里发言热烈……” “护士长，护士长，周主任让你赶紧去呢…” 刘静对张小红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晚上下班我再联系你。” 说完匆匆忙忙出去了。 第二十九章 张小红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又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步行街。 今天难得出来就好好逛逛。 平时总是两点一线，从家里到厂里，从厂里到家里，就算休息那天都习惯窝在家里或者去看看老妈，偶尔出来逛也是晚饭后出来遛个弯，这样大白天逛步行街的时间很少。好像上了年纪了就没有逛街和购买的欲望了。 呵呵，上了年纪了。 张小红自嘲地笑笑，要老妈听到这话准保又要数落她——你还早得很呢。 经过一栋高楼，张小红知道刘静以前的家就在这附近， 现在早就没影了。老房子早就被高楼大厦代替了。 但是步行街永远是宁城最热闹的地方。 这不，前面黄果树下又围了一群人，看什么热闹呢？ 张小红好奇地挤进去，看到一群穿着古装的年轻人在黄果树下摆着各种造型。 女的花纸伞，团扇，娉婷婀娜，作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状，男的刀刀剑剑，长身玉立，潇洒倜傥，犹如侠客。 周围的照相机摄像机长枪短炮对着他们一阵猛拍。 “这是在干什么？拍戏吗？” “走秀呢？汉服秀。大妈你没见过。” 旁边一小姑娘抢着说道。 她也挽着两个发髻，穿着古装，活泼俏皮的样子。 大妈？ 呵呵，可不是吗？ 自己奔五的人了，是该叫大妈了。 不过张小红此刻毫不介意 她完全被眼前的汉服秀吸引住了。 “还可以这样穿？” “怎么不可以？这些都是自己购买的，今天穿出来秀一秀。” 还有不少的人穿着汉服从不同的地方走来，加入到走秀的队伍里。 旁边一老太太：“这样穿着在大街上走。不怕人笑话吗？” “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不是很美吗？只有不懂得欣赏的人才觉得好笑。” 小姑娘伶牙俐齿。 “哦。” 张小红觉得自己真的要奥特了。 不服老真的不行啊。 电话响了，“喂，张小红，你干嘛呢，在看什么热闹？看得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 是陈丽丽。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热闹？” “我盯你半天了，你没感觉背脊发凉吗？” “大白天的，我发什么凉，又没做亏心事。” 张小红一边说话一边转头四处张望。 “这呢……你左手边的楼上，阳光丽人美容会所。” 张小红看见了陈丽丽正在二楼上靠窗的位置冲她招手呢。 “快上来。” 张小红挤出人群。 一会儿俩人就坐在靠窗边位置喝茶聊天了。 阳光丽人美容会所除了做美容美发形体健身一系列外，还有自己的茶楼免费提供给会员们。 陈丽丽是这里的老会员。刚才做完美容出来就坐在这个靠窗的位置喝茶，正好看到下面的汉服秀，还有人群中的张小红。 下面的表演还在继续表演。 张小红：“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们那个时候，想起我们厂的模特队。丽丽，你那时候可是模特队的一枝花。” “啊，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看看他们那才是真正的花朵呀。人家都是老太婆了。” 张小红看看陈丽丽刚刚做了美容出来的脸，白里透红，油光水滑。 自己跟她一样大可看上去比她老了十岁。自己才是老太婆了，刚才小姑娘喊自己大妈一点都不冤。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保养跟没保养，还是有区别的。” “那你要不要去做一个Spa，我有贵宾卡，免费。” 张小红连忙摇头，“你饶了我吧。我才不去，我就这样自然优雅的老去。” 陈丽丽：“切，自然老去我看有，优雅就谈不上了。” 张小红对陈丽丽的话不以为意，“行，知道你是最优雅的行了吧。我哪能跟你比，天生劳碌命，还是大老粗，只能自然老去。” 陈丽丽：“好了，越说越离谱了，喝茶喝茶。” 端起杯子。 张小红喝了一口说道：“那我说正事，我刚才去找了王大勇，还有何秀丽和刘静，邀请他们进群。大勇和秀丽已经进群了……” “呀，他们进来了，我刚才没看微信还不知道呢？这下群里又多了三个人。” “刘静还没呢，她正忙着，说下班后再联系。” 张小红没有说刘静对于进群的事情有些犹豫，把话题转到王大勇身上。 “大勇两口子辛辛苦苦攒了点钱，要给儿子买房子，你知道吧，好巧不巧的就看中了你们的江湾一号，我来替他们问问你，你问问你家杨为民，看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内部的优惠价格。” “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你又不是没他的电话，怎么，你也不敢跟他开口吗？还是觉得抹不开面子？你可是连杨白劳都敢喊的，这会倒怂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有什么抹不开面子，我又不是为我自己，好不？他要惹你生气照样喊他杨白劳。呵呵，不过人家好歹也是成功人士，有身份有地位，是要给面子呀。不过，不是给他，是给你。 再说，我先跟你通气，也是对他的尊重，万一不行，也不用当面直接拒绝，大家同学不用尴尬。对吧？” “看不出你这个大侠还有点小心思。谢谢你看得起我，给我面子。” 陈丽丽知道张小红对杨为民一直都有一点成见，只不过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显出来而已。当然陈丽丽也知道张小红是完全为自己好，所以她也没怪张小红，睡着时间的流逝，这点成见应该会越来越淡吧。 陈丽丽：“有什么尴尬的，大家都是同学，能帮就帮呗，不能也不用勉强，话说清楚还是同学，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行，看着你这么给面子的份上，我就先去问问。我估摸着行，他们公司里是有一个内部价。” “他们公司？不是你们公司吗？” “顺嘴一说，你别咬字眼子，我又不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 张小红：“我说，你这儿子去上大学去了，你也不用当家庭主妇了，有没有想过去你家公司上班。” “没想过，去了人家还以为我是去当监工的。纯粹是找不自在。” “那你就没想干点别的。” “干什么？你对做生意有兴趣了，如果你要来投一股的话，我可以考虑重出江湖。” 张小红：“开玩笑吧，你们都是属于千万级别的人了，还在乎那点本钱。我那两个小钱还是留给我女儿做嫁妆呢，可经不起折腾。” 陈丽丽：“看看，看看，就知道你是没追求的人，说什么呢？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交给我，我把嫁妆给你变两份三份。” “算了吧，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挣点辛苦钱，有多少花多少，注定发不了财。” “你说什么话，合着我们的钱就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你看看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真是堕了你张大侠的威名。” 第三十章 张小红想起当初陈丽丽下海的时候，希望张小红出来跟她一起干，但是张小红没有答应。 陈丽丽也是这样笑她：你怕什么呢？你不是自称为张大侠吗？现在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张小红叹口气说：“我自称大侠那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不能为所欲为。只能在书中去寻找寄托，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大侠，行走江湖快意人生。但是现实中这永远不可能。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爸爸生病去世，我妈就一街道企业的临时工，我在家里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在读书，这好不容易我毕业了工作稳定能够减轻家里的负担了，你要我丢了铁饭碗去下海经商？想想根本不可能。还有我妈的那个暴脾气，如果知道了，她非得把我的腿打断了不可。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就在厂里好好干。 张小红有留在厂里的理由，而陈丽丽却必须离开春晖厂，她已经在厂里待不下去了。 在她们进厂三年后，春晖厂长在刘厂长的带领下，效益持续增长，工人们领奖金都领得笑。 那个时候除了机械厂比春晖厂好，其他厂都比不上。 机械厂也是抓住机遇因为生产农用车，喔呀，为了买一台农用车去跑运输，好多人是找关系的找关系，大半夜的排队等着提车，火爆得不得了。 这两个厂是宁城效益最好的单位。 连带着机械厂的小伙子和春晖厂的姑娘们都翘了起来。 找对象男的找机械厂的，女的找春晖厂里。 张小红就是那时候跟机械厂的李平对上象的。 三年后，刘厂长调走了。 有人说刘厂长是调到局里去了， 还有的说是去另外一个县城挽救一个厂去了。 还有人说是有人眼红了，想来分胜利果实，所以把刘明辉厂长挤走了。 这些议论好像跟陈丽丽和张小红这些年轻女工没有关系，她们反正是挣工资吃饭， 厂里换谁当厂长都无所谓。 当时他们的想法多天真，一个好的领导和一个没有能力的领导来决定一个厂的命运，完全是两回事。只是当时他们还年轻，根本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 新厂长依旧有三板斧砍下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人事上的变动。 任用他自己的一帮亲信，春晖厂原来重要岗位上的干部大部分都下来坐冷板凳。 这其中就包括陈丽丽的舅舅，说他担任销售科长期间不知道收了多少礼，贪污了多少钱等等。 舅舅被停止，接受调查，同时被牵连的还有陈丽丽，因为都说陈丽丽是依靠舅舅的关系才进来的，在这中间也不清不楚，肯定也分了不少好处等等。 这一盆脏水破下来，陈丽丽都已经懵了。 她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那经历过这些阵仗？ 舅舅收没收礼，贪没贪污她不知道，可自己却是清清白白的，自己到春晖厂是学校分配的。从分配到厂里来，虽然说到销售课是占了舅舅的一点光，但是自问自己工作勤勤恳恳从来没有叫苦叫累。认真真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是完全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的，而且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收礼贪污是怎么回事。 陈丽丽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打击。 她觉得在厂里都抬不起头来，于是请了假躲在家里。 还好李小米和张小红有空就来陪她。 李小米安慰她说相信她。 只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受的是无妄之灾。要不了多久就会搞清楚的。 张小红天天给她当耳报神，汇报厂里发生的事情。 谁谁谁又遭了，谁谁谁又走了（辞职或调走） 最后听说黄敏也走了。 那天舅舅到家里来了，陈丽丽没出去，躲着屋里听舅舅和爸爸妈妈谈话。 舅舅不愿待在春晖厂，已经联系好了另外的单位调走。 从他们的谈话中，陈丽丽知道了，舅舅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罪名，只不过是一种手段，逼舅舅离开的手段而已，销售科长的位置是要留给新厂长的人。他走了，新厂长自然也就不用为难他了。 舅舅说：丽丽如果不想再待在春晖厂，可以考虑去另外的单位。 舅舅当了这么多年的销售科长，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从他停职接受检查也就一个星期时间，他就已经联系好了新的单位。丽丽可以跟着一起去。 陈丽丽从里面跑出来，“谢谢舅舅，我不跟你去。” “你还回春晖厂吗？虽然他们不至于对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怎么样，但是…” “不，我也不回春晖厂了，我已经想好了，辞职，我不再进任何单位，，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也不用受制于人，我要下海经商，自己当老板，自己做主。” 妈妈说：“丽丽，别冲动。” 舅舅却道：“好，有志气。现在下海正是时候，舅舅要不是快要退休了，也要出来闯闯。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咱们把话说到这里，他也蹦哒不了多久，春晖厂迟早要被他们搞垮。与其等到那时还是早出来好。丽丽，舅舅支持你，有什么困难尽管给舅舅说。” 于是陈丽丽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当时她也给张小红说了，希望她也早点出来，一起打天下，但是张小红没有同意。 于是陈丽丽就一个人开始了创业之路，在电影院附近开了一家服装店。 服装店从筹备到开业李小米和张小红，何秀丽，刘静都没少来帮忙。 陈丽丽一个人跑到南边去进货的时候。店里面的装修整理布置都是其他四个人轮流抽时间来帮着完成的。 开业那天四个人又邀请了自己的同事朋友好姐妹来捧场，人气是满满的。 陈丽丽进的货都是新款，在宁城都是独一无二的。很是吸引年轻人，再加上李小米借调到歌舞团后，经常带同事来选衣服，那些同事都是走在前沿的，引领着宁城的时尚潮流，别人不敢穿的，他们敢穿，别人没见过的，他们已经穿出来了。 所以陈丽丽开业后生意一直很好，再加上时代变化，越来越多的人追求并注重衣着的讲究和品味，所以她的店经常是顾客盈门。 舅舅说的下海正是时候，果然没有说错。陈丽丽真的是觉得赶上了好时候。 后来真的被舅舅说中了，春晖厂被搞垮了。 不过那时候陈丽丽的生意已经做上了正轨。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经常不在宁城，这个消息还是张小红告诉她的。 …………新来的厂长对业务一窍不通，只知道任人唯亲，吃吃喝喝，躺在前任的基础上吃老本，不思进取。 一个没有长远规划没有创新的企业是活不长的。 不进则退，直至被市场完全淘汰。 春晖厂开始走下坡路，最后工人连工资都发不起，弄得怨声载道。 最后只能宣布破产。 第三十一章 刘建国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算去看看老父亲。 他单位在西山路，和老城隔着一条渠河，刘建国从教育局出来，沿着渠河边走了不多远就上了河上的铁桥。 渠河是五十年代开凿的一条人工河，是宁城人民的饮用水源。 这些年宁城在环境保护和治理上面下了不少功夫，渠河两岸栽种树木花草，渠河也被隔离网围住，上面爬满蔷薇花和金银花。渠河岸边修建了供市民休闲散步的栈道，渠河两岸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早晨傍晚跑步散步遛弯的人都很多。 刘建国一个人沿着河边栈道往纺织厂方向走去。 纺织厂就在老城区的边上，和渠河就隔着一路公路。 刘建国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河的风景。时不时地和一些老人，放学的孩子擦肩而过。 如果李英还在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个人漫步，一起回去看望老人。 夫妻双双把家还。 可惜…… 唉？ 不想那么多了。 刘建国抛开这个念头，加快了步伐。 前面就是纺织厂的厂区西大门，也就是俗称的后门。 纺织厂的正门是东大门，在城区里面。 纺织厂曾经是宁城最大的国有企业，有好几千人，占地宽广，厂房林立，分生产区和生活区两大部分。 从东大门走到西大门都要用二十分钟。 刘建国穿过马路，走到纺织厂的西大门口，那烫金的厂名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门口站着两个保安，无所事事，看着马路上的车辆闲聊。 厂里面静悄悄的。树木高大显得森然。 不像以往，隔着多远就能听见轰隆隆的机器声，厂门口也是车辆不断地进进出出送货来，运货出。 而现在纺织厂已经搬迁到八公里以外的工业园区去了，这里已经空闲下来，等着房地产开发公司来进行改造。 宁城这些年发展挺快变化也挺大的，老城区的这些企业都陆陆续续搬迁出去了，纺织厂算是最后的一批了。 所有的工厂都搬出了老城区，一个远离工业污染，更加适合居家生活的新的宁城正在逐步的建成。 生活在这样的城市，环境是优美的，生活也是美好的。 刘建国不由得想起一句歌词：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看看西山公园方向的夕阳。 对啊，充满阳光，哪怕是夕阳也是最绚丽的。 刘建国走过纺织厂的西大门，宿舍区还在前面。 再往前走了差不多五百米米右转有一条街道，纺织厂宿舍的侧门就在这条街上。 宿舍正门跟厂区东大门在一个方向，走正门的话要绕到老城区去，刘建国从河对岸过来这个方向走侧门最方便。 刘建国在侧门旁边的超市买了两瓶酒，又买了一兜水果拎在手上进了侧门。 纺织厂的宿舍区也很大。 几十栋新旧不一的楼房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院落。 里面地形错综复杂，道路纵横交错，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靠近侧门这边是最后几栋集资建房，现在也已经很旧了。 越往里走房子越久越陈旧。 跟现在新修建的那些小区比起来，这里显得古朴而幽深。 刘建国以前的家就在最里面那几栋。那是厂里最先修的红砖楼房，一套也就三十几个平方，厨房是阳台搭建的，卫生间在外面楼梯间，和隔壁一家一个。 这在那时候算是好的了。 还有条件更差的集体宿舍，厕所是共用的，一层楼就一个男厕一个女厕，经常上厕所像打仗一样。 不过这里对小时候的刘建国来说是乐园。 宿舍大，小孩子就多，一到放假的时候，满宿舍就看见孩子在跑，那些老太爷老太太要是坐在大榕树下乘凉聊天，就看见一会儿一群孩子呼啦啦跑过去，一会儿又看见另外一群孩子呼啦啦跑过来，爬树上房，折花捉虫，弄得鸡飞狗跳。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讨人嫌的熊孩子。 宿舍大院里玩腻了，就结伴跑到渠河边去玩。那时候渠河还没有被围上，有一架铁桥通往河对岸。 夏天到渠河里游泳的人很多，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就拿个轮胎扔河里，趴在上面学狗刨，学着学着就会了，还有的趴在轮胎上顺水漂流。据说最远的漂到过渠河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小型的水电站，然后河水汇入江里。 刘建国是不敢漂这么远的，他最多从河这边游到对岸。 两岸还有大片的农田。 渠河对面就是农场。 那里又是孩子们的另外一个乐园。 果园里，农田里都可以待一整天，乐此不彼。 逮青蛙，抓蚱蜢，掰玉米，摘果子都是他们干过的 事情。 夏天的桃子梨子西瓜，秋天的花生，红橘，柚子，没少被他们祸祸。 曾经有跑得慢的被农场的员工抓到，送到宿舍里站了一溜，让各自的爹妈来领人，那天晚上，好多人家里都添了一道竹笋炒肉的菜，哈哈哈哈。 第二天有人一瘸一拐地出来，照样往河边跑，只是暂时不敢去农场了。 刘建国从来没有被抓住过，不是他跑得快，是他很有分寸，果子没熟的时候，他不会去碰，果子熟了，基本上也就点到为止，出手迅速摘两个就闪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一边慢慢品尝，一边欣赏其他人被捉拿的场面，谁叫你们心太大，这个也想要，那个也很好，贪心不足蛇吞象，不知不觉就误入果园深处，然后……哈哈，没有然后。 更多的时候，刘建国是在稻田里摸鱼，田里的鲫鱼大的有巴掌那么大，小的也有二指宽。 捉几条鱼用枝条从鱼鳃穿过拎着回去，拿给爹妈熬鱼汤或者做豆瓣鲫鱼，还能得到夸奖。看人家建国娃儿，就从来不给家里惹祸，还能抓鱼回来改善生活，你娃学着点。 胡伟就是那时候跟刘建国走得近的，两个人都是纺织厂的子弟，又在一个班，自然而然就经常在一起了。 还有就是捉螃蟹，螃蟹没有多少肉，不用拿回家，几个人就在岸边烤来吃，考得半生不熟，有盐莫味也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胡伟还从家里拿了两节香肠出来，于是大家决定烤竹筒肉吃。 几个人在河边上砍了一根竹子，再分成节，把香肠胡乱切成片，又去地里拔了个萝卜和小葱，洗干净，萝卜切片，小葱切断，然后一片香肠一片萝卜一点葱花这样依次往竹筒里塞，塞得差不多了，就把萝卜叶子卷吧卷吧堵住竹筒口，然后开始挖一个土坑，把几根竹筒放坑里，然后在上面烧火。 要不了多久，竹筒肉就烤好了。 拿开堵口子的萝卜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香肠就不说了，而萝卜吸取了香肠的盐味和油脂再加上小葱的清香各外多汁鲜嫩。 这绝对是刘建国吃过最好的竹筒烤肉。没有之一。 嘶…… 想到这里刘建国嘴里不由得开始分泌唾液了。 第三十二章 刘建国加快脚步在宿舍区穿行。 一路上遇到一些年纪长的老人跟他打招呼：“建国，回来了。” “建国，又来看你爸爸，快去吧，在大树底下看下棋呢。” 大树是指的那棵大黄果树，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反正刘建国有记忆的时候，它就在那里。 树干的直径有一米多树冠的直径快有十米吧？枝叶繁茂，像撑在宿舍区的一把大伞。 厂里在树底下修了一圈石桌石凳，方便职工家属们在树底下休息乘凉。 闲暇时有人就在树下摆棋局对战，引得众多的人围观，再加上那些家属们在树底下打毛线纳鞋底摆八卦，小孩子们跑来跑去，黄果树下就成了宿舍区最热闹的地方。 刘建国的爸爸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这不妨碍他在旁边围观，一有时间就会围着这里看半天。 刘建国走到黄果树下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曾经高大的身影，已经有些驼背了，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这也难怪都70多的人了。 刘建国站在人群外面冲着父亲喊了一声：爸。 有几个老年人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认出了刘建国。 而刘建国的父亲却一心盯着棋盘上，根本就没有听到刘建国的喊声。 “爸爸，爸爸……”刘建国又喊了两声。 “人老了，耳朵有点背。” 一个大爷说道，并顺手拉扯了刘建国爸爸一下。 “刘宝山，你儿子叫你呢。” 另外一位老大爷也说道：“别看了，快回去，你看你儿子给你买了好酒，今天晚上爷俩好好喝两盅。” 刘宝山挤出人群脸上乐开了花。 “建国，你回来了，走，家去。” 刘建国仔细的打量父亲。 有好几个月没过来看父亲了，父亲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爸，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刘宝山拍拍胸脯。 “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能走能跳能动。呵呵。” 刘建国被父亲的话逗笑了。 跟着父亲回家上了三楼。 老爷子上楼并没有喘气，刘建国觉得父亲没有说假话，身体还挺硬朗的。 老爷子拿钥匙开门，刘建国看了看外面的卫生间，说道：“爸，你还是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这卫生间在外面也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几十年都习惯了。那种把卫生间修在卧室里的就好了？那污气浊气能排出去吗？对人体有害不？” “主要是现在你上了年纪了，晚上起夜还要走出来，我怕你摔着…” “我又不是动不了，晚上有灯，我还看得见。” 刘建国摇头，老爷子也有固执的一面。 刘宝山把门打开，刘建国跟着父亲进了屋，把酒放进柜子里，水果放在篮子里。 刘宝山：“看看，你买这些东西干啥？” 刘建国：“没事，我知道你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有空多请你的老哥们来坐坐喝一杯。还有，这水果你回头给隔壁周婶子送一些去。” 以前周婶子没少帮助刘建国家，从帮忙照顾刘李，到李英，没少出力。 这些刘建国都记着呢。 “唉，好多都不敢喝酒了，这样高那样高，上个月又走了两个老伙计……” 父亲这一代人，大的有八十几，小的也有七十了，而住在这个宿舍区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年龄到那去了，有的说走就走了。 “我反正也想得开，该干嘛干嘛，最好是一觉就这么睡过去，也不给你添麻烦。” “爸，你还要看着刘李成家立业呢。” “那是那是…不说那丧气话，我争取活到带曾孙。” 说到宝贝孙子刘宝山就笑得合不拢嘴。 “刘李要放假了吧？” “打过电话了，过几天就回来，回来就到这里陪你。” 孙子刘李是刘宝山拉拔大的，爷孙俩感情好着呢。 “回来看看就行，不一定要在这住，还是回你那边方便些。你们也有这么久没见面了。” “爸，要不你就搬过去吧，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也省得刘李跑来跑去…” 刘建国还是希望老爹跟他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之类的，谁知道呢？ 他看到过相关的新闻报道，说有独居老人一个人住，几天没有出门，等人家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家里去世了。 刘宝山：“说到一家三口，我说一句，建国，刘李他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爸，你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不说你说谁，以前刘李还小，怕娶个后妈对孩子不好，我也就没催你。现在是时候，刘李上大学了，过几年就要参加工作了，以后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你也应该找个伴。” “爸，那你那时候为啥不再找一个？我可从来没反对。” “你个兔崽子，你爸能跟你比吗？爸就是一个大老粗，又没啥本事，工资又不高，还带着一个儿子，谁愿意找这样的。你就不一样，你是知识分子国家干部，儿子都上大学了，没有什么负担了，而且也还年轻，也是相貌堂堂，不说找个年龄相当的，找个年轻的也不是问题吧！现在那些小姑娘不都是喜欢大叔型吗？” 刘建国忍不住好笑，“爸，你连这个都知道？” “宿舍里听得多了，不知道也知道了。怎么样，要不要隔壁的周婶给你介绍一个？” 刘建国心说：爸，你还来真的了。 赶忙转移话题：“爸，咱们今晚吃什么？我饿了。家里有菜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买点？” “你饿了，那我去做饭。冰箱里什么都有，不用去买了。” “爸，你坐着，我去。” 刘建国把父亲按在沙发上，自己去冰箱里看了看，里面果然什么都有，而且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刘建国拿了两根黄瓜，准备拍一个凉拌黄瓜。再拿俩鸡蛋和一个番茄，做一个番茄炒蛋。还有青菜叶子，一人煮一碗面，这就足够了。 刘建国刚刚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里，就听见有人敲门，又过来开门，是隔壁周婶，手里端着一盘煎饼。 “周婶。” “哟，建国回来了。这我今天煎的韭菜粑粑，给你爸端一盘尝一尝。” 周婶以前是织布车间的女工，说话嗓门大，到现在还是这个习惯。 “呀，真香，我今天也有口福了。谢谢你周婶，快进来坐。” 刘建国把周婶让进屋。 刘宝山：“周婶，你来了，呀，韭菜粑粑，这可是好东西。” 周婶：“割的小韭菜煎的香着呢，想着你肯定还没吃饭，就端了一盘过来，没想到建国也在，一盘不够，我再去剪一盘过来。 刘建国：“够了，够了，我还要做两个菜呢，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你还做什么菜？” 周婶去厨房了看了看，说道：“凉拌黄瓜，番茄炒蛋，对吧？这简单。我来帮你做，你去陪你爸喝一杯，那韭菜粑粑要趁热吃。” 刘建国：“这怎么好意思。” 周婶把刘建国推出厨房：“去去去，你和你家刘李吃我做的饭还少吗？” 刘建国只好出来，心里说，我爸好像也吃得不少。 第三十三章 刘建国也就不跟周婶客气了，陪着父亲坐在饭桌上。 看着盘子里金黄夹着翠绿的韭菜粑粑，刘建国忍不住拿手捻了一个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又香又酥脆。 “周婶煎的粑粑还是这么好吃。” 刘建国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吃就多吃点。” 刘宝山拿了两个杯子和半瓶酒出来，给刘建国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来，咱们爷俩喝一个。” 刘建国知道老爸的酒量不高，但是每天都要喝一点，用他的话说，那是因为上班比较辛苦，下班后喝点酒解解乏，消除疲劳。有时一杯，有时两杯，最多不会超过三杯。老爸很有分寸，从来没有醉过。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刘建国以前也不喝酒。 喝小酒要讲究闲情逸致。 他又不喜欢跟人出去应酬，而且要照顾生病的妻子。所以基本上是滴酒不沾。 喝酒还是妻子去世那段时间养成的，借酒消愁就是说的他这种人。 刘宝山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块粑粑咬了一口，眯缝着眼睛慢慢品尝，“嗯，好吃，就是这个味。” 老爸的牙口还好，嚼干豆子都没问题，吃东西也不挑剔。 刘建国想，自己到了他这个年龄，有这样的状态就不错了。 周婶在厨房里一种噼噼啪啪，然后一盘拍黄瓜就端出来了。 “先吃着。番茄炒蛋马上就得。” “周婶，你吃没有。没吃也一起来。” “我吃过了…” 周婶在厨房里回答。 然后就听见滋滋滋的声音，跟着煎蛋的味道就飘过来了。 “好香。好久没闻到厨房炒菜的味道了。” 刘建国现在一天三顿都在单位吃工作餐，家里都没开火。 刘宝山：“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才行，要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有烟火气。怎么样，一会给你周婶说说，让她给你留意一下。” 老爸又开始提这个了。 刘建国：“爸，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周婶把番茄炒蛋端上来。 “你们吃着，给你们爷俩煮红油素面去。” “周婶，我自己来吧。” “顺手的事，还要经过几道手不成？” 刘建国看看周婶的背影又回过头来看看老爸：“刘宝山同志，这什么情况？我看周婶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对我们家厨房很熟悉呀，那冰箱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也是她的功劳吧。” “嗨，左邻右舍的，互相帮助嘛，她有时候来串串门，帮着收拾收拾，我还过去帮她换过灯泡，修过电视呢。” “爸，你就没别的想法？我看你也缺个老伴。” “臭小子，你把你爸当什么人了，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说什么呢。” “爸，我是说真的，周婶人不错，周叔也走了有五年了吧。周家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周婶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你们可以互相照顾。哎呀，我为什么早没想到呢，看来还是对你关心不够啊。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你的事情又扯到我身上。快闭嘴，这话可别说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影响不好。” “爸……” “别说了。建国啊，你爸前头那些年都没想过再找一个，现在更不会了，就这样挺好的。” “爸爸，这些年都是我拖累了你。” 刘建国声音有点哽咽。 爸爸养大了自己，还养大了孙子。 “说什么呢。咱们是父子，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不说了，喝酒喝酒。” 周婶把煮好的两碗面端了出来，雪白的面条配上绿色的蔬菜，再加上红红的油辣子，看着就有胃口。 “周婶，你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好吃就经常回来，周婶又给你做就是了，听你爸说你天天吃食堂，那可真是……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回去了。” “谢谢周婶。” 刘建国起身送她，刘宝山赶忙把水果拎上递给她，“这建国买的，你拿上。” “建国买来孝敬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 “是专门给你买的，刚才还说让我给你送家去，你就过来了。” 周婶笑呵呵地接过水果，“那就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还想以后多吃你做的好吃的呢。” “行，没问题，只要你们喜欢。” 周婶乐呵呵地回隔壁去了。 父子俩坐下来吃面， 刘建国：“爸，你还挺会说的嘛。” “我都是说的实话。” 吃完饭，刘建国把碗筷洗了，坐在沙发上跟刘宝山聊天。 “爸，我想问一下，李英去世的时候，我都糊里糊涂的，葬礼呀什么的都是你和单位同事在操持，我都不知道有哪些人来参加了的，你还记得吗？” 那时候刘建国沉浸在悲痛之中，整天恍恍惚惚的。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帮衬，单位领导还就安排了人来帮着料理后事，他自己则由两位堂兄弟搀扶着机械的迎接来宾，喊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到葬礼结束。 刘宝山：怎么想起问这个？ 刘建国：“都不知道有哪些亲戚朋友同事同学来过。这是一份人情，欠了人情，就得还。” “行，我知道了。” 刘宝山去卧室里拿出一个小本本，递给他：“我都记在这上面呢。” 刘建国翻开本子。 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亲戚同事朋友同学的名字，随了多少礼等等。 “爸……” “怎么样，你爸还行吧。这些人情世故你爸还是懂的。家里的亲戚朋友我都替你还人情了，比如生日，结婚，满月升学什么的，我都替你送了份子。” “爸，这些你都没给我说。” “以前没给你提这个，是怕让你想起不愉快的往事，现在你主动问起，说明你已经从前面的事情走出来了。 看你前几年的那个状况，我跟你说有用吗？说了你也不会去参加这些应酬，也就没跟你提起过。 反正亲戚们也都理解，有我这个代表去参加就行，所以亲戚这块你就不用管了，最主要的是你的那些同事同学。” 刘建国：“单位上的同事有什么红白喜事，虽然我没有去，但是也都是随了份子的，所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主要是我不知道有哪些同学来过，而且他们还是自己来的。这下好了，你都记着呢。” 刘建国看着本子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心里很是感动。 “嗯，你这些同学都不错，胡伟就不说了，一个院里长大的，又是一个班，发小的交情，听你胡叔叔说，胡伟调回来了？” “嗯，就在西山路派出所，离我挺近的，前几天还见了一面。” “那感情好。这下你哥俩可要多聚聚。还有其他同学，你可要好好跟他们联络联络感情，一是感谢他们，而是多走动走动，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同学的感情又比朋友更深厚一些。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那个什么一起喝酒，一起看风花雪月。哎呀，你爸是个大老粗，没你这个知识分子懂得多，也说不明白。 建国呀，爸爸希望你从今天开始有一个新的生活。” “我知道。爸，谢谢你。” 刘建国知道老爸哪里是不懂，他比自己更看得明白，活得明白。 第三十四章 晚上刘建国回家，打开微信，在同学群里看见又增加了两个同学，王大勇和何秀丽，就在群里@王大勇和何秀丽，欢迎大勇同学和秀丽同学。 王大勇：“班长好。” 何秀丽：班长好。 同学们好。 刘建国@李小米， 群主，我们的效率高呀，这才几天，群里的同学就可以围一桌了，我们是不是抽个时间聚一聚呀。 李小米：可以呀，要不就这个周末星期六吧。怎么样，其他同学有没有意见？ 陈丽丽冒泡：“我没意见。我们以后可以形成一个群制度，凡是有同学进群了，我们就聚一次，表示欢迎，也重新认识一下。” 王大勇：“这个可以有。” 何秀丽：“这个恐怕不太现实吧！我们本地的同学可以，但是还有外地的同学呢？” 李小米：“对呀，是不太现实。你是让别人回来聚呀还是我们都过去聚？” 陈丽丽：“是我考虑不周。” 刘建国：“没关系，我们在群里大张旗鼓地欢迎也是一样的。” 胡伟：“那这周六要不要聚一聚，我好早点安排。” 刘建国：要，我们本地的同学还是要多聚一聚，加强联系，好多同学我都认不出来了，走在街上有可能对面不相识。各位同学，如果以前有擦肩而过没认出来的时候，我表示抱歉啊！ 发了个拱手的表情。 林志强冒泡了：班长，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们初中毕业那时还小，好多人都还没长定型，变化大，没认出来可以理解。现在群里的每个人都是用的近照做头像，如果还有人认不出来那就该罚了。 “这个可以有。”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陈丽丽：“怎么罚？” 王大勇：“聚餐的时候罚酒三杯。” 李小米：“罚他她买单。” 胡伟：“群主你够狠。” 林志强：“胡警官，你不想被罚那就赶紧把同学的样貌记住。” 刘建国：“这对胡警官不是难事，我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胡伟：知我者建国兄也。林志强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看你也记不到几个。 林志强：说得是呀。谁叫我长得太着急了，太有特点了，你们看一眼就能记住，比我有优势啊。 大家听到林志强自嘲有些秃顶，就忍不住想笑。 陈丽丽直接发了个哈哈哈的大嘴巴。 何秀丽含蓄一点，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哇，群里好热闹，我是不是来晚了？ 张小红上线了。 李小米：不晚，不晚，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在讨论群里第一次聚会。安排在周末星期六，等大家表态呢。现在人到齐了，可以举手表决了。 王大勇：最好是晚上，白天我要看摊子。 胡伟：同意，我星期六白天要上班，也只有晚上。 何秀丽：“我要五点半下班。” 陈丽丽：“我看这样吧，我们把吃饭时间定在晚上，而其他不上班，有空的同学可以下午就约出来喝茶聊天或者打牌，等着那些要上班有事情做的同学，怎么样？” “行，这个办法好。” “就这么定了。” 林志强故意抬杠：“那我要上午就回来呢？你包不包我午饭？” 陈丽丽：“你星期五回来都可以，我给你全包。” 林志强：“哈哈，丽丽大气。我还要带家属哟。” 陈丽丽：“你把你家亲戚老表都带来都没问题。” 林志强：“果然是财大气粗，胆气壮，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刘建国：我建议由丽丽同学来担任咱们群的总管，以后有什么活动就交给她来组织和安排，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意。 好。 鼓掌。 全员通过。 李小米：“总管大人，请发表一下就职宣言。” 陈丽丽：谢谢各位同学的信任，我一定紧密团结在以班长和群主为首的群集体周围，为同学们服好务。 哈哈哈…… 真的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丽丽，为你点赞。 陈丽丽：我已经考察好了，这次的聚会就定在山水人家，就在渠河边上，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距离也不远，有停车场方便停车，还有公交车直达。关键是他们的服务周到，菜品丰富，干净卫生。 李小米：“丽丽，你效率高呀。什么时候去考察的。” 陈丽丽：“主要是班长很重视跟大家的这第一次聚会，早早就交给我任务，要我找一个好点的地方。现在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班长英明。” “点赞。” 鼓掌。 刘建国：还是丽丽同学心细，考虑到全面周到。 那就这么定了吧，小米同学，群主你发群公告吧！通知群里所有同学。 李小米：OK。 杨为民：你们在说什么，好家伙，这一会功夫就几十条信息了。 陈丽丽给了他几个榔头。 来晚了，直接看群公告。 一会儿李小米就把群公告发出来了，并@了所有人。 兹定于X年X月X日星期六下午至晚上，在西山南路山水人家，举行初88级1班同学群三十年后的第一次聚会，希望群里的同学踊跃报名参加，不见不散。 刘建国：报名 李小米：报名 胡伟：报名 陈丽丽：报名 杨为民：报名 林志强：报名 张小红：报名 何秀丽：报名 王大勇：报名 在这一刻，刘建国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入队时老师带着同学们宣誓一样。 “丽丽，你负责统计人数，和饭店的安排。” 陈丽丽：“OK。交给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杨为民：“哪些同学比较远的，我负责安排车接送。” 刘建国：“为民兄真是体贴，这就开始支持丽丽的工作了。” 杨为民：“我也是为同学考虑嘛，有这个能力当然要贡献一点绵薄之力嘛。” 刘建国：“谢谢。为民兄。我家就在山水人家附近，几步路就到了。” 胡伟：“我上班也在西山路，不用来接，看其他同学吧。” 林志强：“我开车带老婆孩子回来探个亲，先跟家里人吃午饭，下午直接去山水人家跟你们碰面。” 场面有点冷。 张小红：杨为民，你安排车来接我，我住得远。还有，晚上下班负责把王大勇和何秀丽接上，他们都在城区人民医院侧门水果店等。 王大勇：“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 何秀丽：我下班坐公交一会就到了。不用麻烦跑来跑去。 杨为民：“不麻烦，反正司机闲着也是闲着。就这么说定了哈，我安排司机去接上丽丽，然后是小红和小米，晚上五点半再去接大勇和秀丽。” 陈丽丽：“我同意。” 李小米：“我也没意见。这样安排很合理。就这么定了。” 王大勇：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小红：群主和总管都发话了，你就别叽叽歪歪了，耿直点，听从安排，服从指挥是每个群员应尽的义务。” 李小米：“OK，都没问题了吧，那我就宣布今天的会议圆满成功。解散！” 哦！ 哦 …… 第三十五章 下班时间到了，刘静回到护士长办公室，脱掉工作服，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她的身材很好，就算是简简单单的衬衣长裤都显得与众不同。取掉发夹让头发披散下来，微微的波浪卷，让之前的干练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成熟和妩媚。 刘静用放在柜子上的喷壶接了水，把屋子里的花花草草的叶子上都喷了一遍水，这才用洗手液慢慢地洗了手，也不擦，就这样甩干，然后拎着自己的包出了门。 电梯在十五楼，刘静按下电梯等着。 “护士长。下班了。” 有人在旁边招呼她，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何秀丽。 平时何秀丽都是早早就走了，很少有跟她碰在一起下班的时候，看来是专门等着她的，这从她今天一天都对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能够看出来。 何秀丽是个简单的人，心里藏不住事。 “行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叫什么护士长啊？” “刘静……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说吧。” 何秀丽下意识地看看周围，已经又来了几个等电梯的，有医生护士，也有病人。 电梯显示停在了13楼。 刘静：“这电梯还得有一会才下来，我们走楼梯吧。” 说着带头往安全通道走去，何秀丽连忙跟上。 刘静：“说吧。有什么事？还怕别人听见，是不是有人说我坏话了，还是说你什么了？” 其实她大体已经猜到何秀丽要说什么，只不过想逗逗她。 果然何秀丽一听就急了：“没有，没有……谁会说你坏话呢？也没有人说我，科里的医生护士，还有其他保洁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我是想说……昨天小红来找你……她跟你说了同学群的事了吧！” 刘静：“说了。” 何秀丽：“那你为什么没有进群里来？ 刘静：“我昨天忘了。” “昨天晚上群里可热闹了，我们昨天晚上在群里讨论通过，这周六同学群第一次聚会。” 刘静没接话。 何秀丽：“你是不是不想进群？” 刘静：“嘿，真是小看你了，你这么老实的人都能想这么多？我也不跟你打哑迷，我是在犹豫，我就跟你们几个熟悉，我们也一直都有联系往来，这就够了，至于其他人，我跟他们来不来往都没关系。” 何秀丽知道刘静是有一点高傲的，在班上要好的同学并不多，也就她们几个。在单位上她又是最严厉的护士长，据自己了解，她的朋友也不多，但是她一旦把你当成朋友了，就会一直对你好。这一点自己深有体会。 何秀丽：“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刘静：“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何秀丽：“我当然是。不止你，还有她们几个，都是我最好的同学。我们都希望你能够进群里来。” “不要绕上别人，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何秀丽：“你呀你怎么就这样……好吧，我代表我自己，我何秀丽希望你进同学群里来，因为我希望你能够陪我一起重温学生时代。” 刘静停下脚步，看着何秀丽。 何秀丽也看着她。 “我这一辈子，恐怕就只有学生时代是最美好最难忘的记忆了，因为那个时候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而且有你们几个好姐妹陪伴。再后来也是你们的陪伴和鼓励才让我没有倒下，一次次地面对困难和挫折。所以我非常珍惜这份情感和友谊。也非常珍惜有这次机会，让我在三十年后还能和同学见面。和你们一起回忆那曾经美好的时光，一起在以后的日子里相互温暖。我需要你和你们。” 刘静知道要让何秀丽说出这样的话，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在她们五个人当中，何秀丽是最不善言辞的，而且她后来的经历也真的是太悲催了，几乎是恶魔般的存在。 如果换作自己或者别人一次打击恐怕早就崩溃了。 所以她一点都没有说错：只有学生时代才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这些年她都默默地撑过来了，这是最让刘静佩服的地方。 这也是这些年她渐渐疏远了其他几朵金花而和何秀丽还保持联系的原因。 并不是像某些人说的她比不上别人，只能在何秀丽面前来显示她的优越性。 狗屁。 所有的人在何秀丽面前都是弱者，有什么优越性可言。 刘静：“你真的希望我进群里去？” “对啊，你不是害怕见同学吧，像我这样的都进去了，你又什么好怕的？你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 “你这样的人怎么了？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你这样的人才值得敬佩。” “那你就进群来见证一下吧，说不定我还有更多让你佩服的地方，别错过了。” 虽然带着一点激将但刘静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说道：“好呀。” “呀，你答应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劝你说半天呢。来来来，我把群二维码给你，你扫一下。” 看着兴高采烈的何秀丽，刘静心里想的却是：我要在群里好好看着，谁要是敢对何秀丽说三道四，我就不客气。 何秀丽：“进群了，你赶紧报名，给李小米说参加周六的聚会。” 刘静在群里@李小米，报了名，然后对何秀丽说，“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非常满意。走，下班回家啰。” 两人出了医院侧门，走到刘梅的水果店门口。 刘梅：“姐，秀丽姐，你们下班了，今天的葡萄好，带点家去吃。” 何秀丽：“不了，家里还有西瓜呢，多了也吃不完。我先走了，媛媛肯定在家等着呢。” 跟刘静和刘梅道了别，就去街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回家了。 “姐，我跟你装点葡萄吧，还有这蜜瓜，特甜。” “不用了，需要我会自己买。” “姐，你看你说的啥话嘛，这些我送给姐夫和侄儿吃的…” “行了，好好做你的生意吧，我回去了。” 刘静走路回去，医院的宿舍就在不远。 刘梅其实是刘静的堂妹，是刘静叔叔的女儿，比她小三岁。 对于刘梅这个堂妹，刘静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以前小的时候也就逢年过节聚在爷爷奶奶家一起吃吃饭，玩一玩，然后各自上学工作。 没想到后来联系多了。 一是，她居然嫁给了自己的初中同学王大勇。 那时候刘静从卫校毕业回来分到城区人民医院当护士。 过节的时候家族聚会，刘梅带着男朋友出席了，刘静才知道这个准妹夫居然是自己初中同学。 对王大勇的印象刘静只停留在憨厚老实上。因为他好像从来没有被老师点名批评过。 中学期间男同学基本上不会关注女同学，女同学也不会去特别注意男同学。除非是经常被老师表扬或者批评的，才会印象深刻。 第三十六章 上学期间男同学基本上不会关注女同学，女同学也不会去特别注意男同学。除非是经常被老师表扬或者批评的，才会印象深刻。 比如班长刘建国和学习委员陈黎明，他们就是经常被表扬的对象。 而那个杨为民和一个叫袁文辉的就经常被老师批评。 杨为民是太好动了，经常 上窜下跳，惹是生非，搞恶作剧。女同学都讨厌他。 刘静也上过他的当，有次他把毛毛虫夹在她的书里，刘静打开书吓得哇哇叫，又不敢去拿书，杨为民却在后面哈哈大笑。 还是张小红跑过来拿起书就朝杨为民身上扔去。 “你个杨白劳，是不是想变成黄世仁，人人喊打？” 虽然毛毛虫没有掉在杨为民身上，还是吓了他一跳。 张小红的果敢让杨为民后来都不敢轻易招惹她。顺带着她们四个也沾了光。 张小红大侠的名声也是那时被她们叫出来的。 而杨白劳的外号也成了她们私下对杨为民的称呼。 刘静就想不明白了，就这样一个混不吝的家伙，后来怎么就跟陈丽丽好上了，成了一对。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就算他后来成了杨百万，杨大老板，刘静还是有些不待见他。 有钱并不代表一切。 不过人各有志，陈丽丽和杨为民结婚，她们作为好朋友也只有送上祝福。 而对于憨厚老实的王大勇刘静当然充满好感。 有个靠谱的人照顾刘梅，刘静觉得是刘梅的福气。 自己的堂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刘静是知道的。 读书不行，嘴巴倒挺厉害的。虽然自己也不行，但好歹还念了高中读了卫校。而刘梅初中没毕业就早早进厂上班了。 不过刘梅心眼倒是不坏，只是有时候会耍点小聪明贪点小便宜什么的。 找个比她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估计她也吼不住。王大勇刚刚好。 王大勇也是初中毕业就进了厂，跟刘梅在一个车间，后来俩人就对上了。 都是工人阶级，门当户对。 只是后来夫妻双双把岗下。 俩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没找着合适的工作。 那时候宁城的工厂基本上都破产了，大量工人下岗，能够上岗的机会少之又少。就算有人家也要择优录取，年龄学历，你都比不过别人，你怎么上？于是就有许多人外出打工。刘梅两口子拖着孩子哪可能出去，外面有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叔叔婶婶还来找过刘静，希望她能帮帮忙，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帮着介绍一下。 能帮肯定要帮，可刘静除了在医院里上班，平时也不喜欢应酬，认识的人也不多。怎么帮？托老公的关系问了一些朋友，不是没有空缺，就是人家要求高学历，你说你一个初中毕业的工人能做什么呢？ 只能去相对应的工厂。 刘静说：“我就认识医院里的人，刘梅若是护士，我还可以帮忙。” 叔叔：“如果她是护士，就不会下岗了。” 言下之意也就不用找你了。 “那我们医院现在只有保洁和保安缺人，你问他们来不来。” 结果王大勇和刘梅来看了没留下，反而是后来何秀丽留下了。 主要是刘梅嫌工资低。 而张小红介绍他们去春晖厂，她又嫌远了还要上夜班。其实王大勇倒还是想进厂去的。厂里面上班单纯点。 刘静不耐烦了：“高不成低不就，我不管了。” 何秀丽出来打圆场：“你们不如自谋出路，做点小生意吧。” 刘梅：“这个可以有。自己挣钱当老板。” 刘梅和王大勇俩人兴致勃勃地去转了一圈，回来唉声叹气道：“像我们这种自谋出路的人多的很，顺带着把门面的租金都炒高了。我们那点遣散费要是投到房租里面，一家人就甭想吃饭了。还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娃儿的学费……哦呀，不敢想。” 何秀丽：“房租贵，就先不租门面，买辆三轮车当流动商贩，投资也不大，先摸索一下，等做上路了再扩大经营。” “哈，秀丽姐没想到你还挺有经商头脑的。你不做生意真是可惜了。要不我们一起干吧！” “自己做生意要花很多精力和时间，我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不行。” 刘静：“你们就别拉秀丽下水了，她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和按部就班。” 王大勇：“就是。刘梅你别出馊主意。” 何秀丽：“我虽然不能和你们一起，但是出出力还是可以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于是王大勇和刘梅就推着三轮车在医院门口开始卖水果了。 还好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已经渡过了，走上了正轨，还租了门面。 刘静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替他们高兴的。 ———— ———— 医院的宿舍楼就在附近，走不了多远就到了。刘静的老公是医院消化科的大夫，是双职工，所以这套单位集资建房没有花多少钱。只是房子比较老式了，一共八层，不带电梯。 还好刘静家在四楼。 这是一套九十平米两室两厅一厨一卫带阳台的中型房，一家三口足够了。 刘静打开门，听见浴室里有水声，知道老公先回来了，正在洗澡。 儿子不在家，刚刚放了暑假，天天往外跑，不到天黑不回来。高中生了，平时上学紧张，放假了刘静也就没说什么，先让他轻松几天。 她结婚晚，孩子也带得晚，不像李小米，女儿都工作了，就是张小红，陈丽丽的孩子都在上大学了，当然还有更小的，何秀丽的女儿媛媛还在上小学。 可那不一样，媛媛是老二，如果她家老大还在，也是上大学的年龄了。 唉！ 刘静放下包，去阳台上看她种的花花草草。 这些花草就像她的另外的孩子，需要精心呵护。 带上橡胶手套，拿了一个花剪，把一些枯枝修剪了一下，又拿了一个小铲子来松土，她干得很专注，都没注意老公肖爱平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你别一天到晚弄你的这些花花草草，还是把心思多放在肖阳身上一点。” “阳阳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当妈的还好意思问。你没看见阳阳脖子上的印记吗？” “什么印记？阳阳受伤了吗？” 刘静紧张起来。 昨天阳阳回来得晚，她没太留意，早上出门上班，阳阳还没起来。 “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是吻痕。” 刘静脑袋一懵：“不可能，阳阳还是学生，是高中生……” 肖爱平：“高中生就没有早恋的吗？高中生就没有……就前几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长带过来，说胃不舒服，让我检查，结果哪里是胃病，是怀孕了。唉，现在的孩子早熟，一不留神就要犯错……” 第三十七章 肖爱平的话把刘静吓到了，儿子阳阳才17岁呀。 刘静作为医院的护士长多多少少也听妇产科的同事说起过，现在来做人流的人年龄化偏小的趋势越来越严重。有些还是学生。 只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早恋。 他在自己的眼里一直是个乖娃娃。 “老肖，你是不是看错了，也许阳阳真的是不小心在哪碰了，擦了才留下痕迹。” “要什么样的碰伤擦伤才能在脖子上留下痕迹？你也别再这里找借口了，等他回来，你好好看，好好问吧，真是慈母多败儿。”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不用教育他吗？你作为父亲你不应该管他吗？出了事情就全赖我头上？” “怎么叫赖在你头上？你自己想想，这段时间你在家里陪孩子吃过几顿饭，阳阳每天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我不都在上班嘛。” 为了避开肖爱平，刘静给自己安排得满满的。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 肖爱平拉开门。 “你上哪去？” “我去医院，今晚我值班。”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刘静气得想把手里的小铲子扔出去。 最后还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好半天她才恢复过来，摘掉手套，拿起电话给阳阳打电话。她要问清楚，也许儿子是在早恋，但愿只停留在亲—亲—嘴的阶段，还没有犯下更大的错误。 如果…… 哦，老天，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刘静挂了电话，打开微信，找到“我是一只阳”，那是阳阳。 在微信留言：阳阳，我是妈妈，收到信息请尽快回家。 等了半天，没有回复，再打电话，依旧在通话中，气得刘静想把电话扔了，她还从来没有过要发脾气摔东西的习惯，哪怕跟肖爱平吵架，也最多是冷战，互相不理不睬，各管各的。 而今天，儿子的行为让她彻底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 儿子不接电话，是在故意躲着吗？ 躲到天黑再偷偷摸摸回来，就看不到脖子上的痕迹了吗？ 自己现在有一万个问题也无法问。 真是气死了。 如果是上学期间，她还可以去学校门口等，可现在放假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儿子每天都到哪里去了，跟什么人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儿子是从什么时候有苗头的，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是从自己跟肖爱平发生冷战开始吗？自己不想看到肖爱平，顺带着也忽略了阳阳，忽略了孩子的成长变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真的是有很大的责任。不，还有肖爱平，他这个做爸爸的也有责任。 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冷战，甚至还一度提到了离婚。 只是碍于阳阳下年就高三 了，怎么着也要等他高考了才能去实施。不能影响孩子的学习，所以现在只能忍耐，还在一个屋檐下，还得在孩子面前扮演称职的父母。 虽然他们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吵架，但是家里的冷气氛阳阳可能也感觉到了，他们也许忽略了阳阳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况且还是如此聪明的孩子。 是不是孩子在家里享受不到家庭温暖，而在外面去寻找安慰去了，只要有女同学稍稍对他表示好感，很容易就…，听说好多早恋的孩子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 但是阳阳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呀。 刘静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是：年轻人冲动起来也说不定。 刘静就这样坐在屋子里开始东想西想。 越想越担心害怕，突然觉得一个人好无助。 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 在医院里她是能干强势的护士长，在肖爱平面前也从来不输阵。 可是唯有在儿子面前，她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强硬不起来。 她忍不住拿起电话，她想要找人来分担一下她的烦恼，不能找别人，这是对别人能说的事情吗？连刘梅都不能告诉。电话本上那么多联系人，却一个都不打，只能打给肖爱平。 “老肖，阳阳现在还没回来，怎么办？我打他电话也没接。” 肖爱平一接到刘静的电话，就知道她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肯定是六神无主了。 刘静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助，肖爱平已经感受到了，本来还想刺她两句——刘静呀刘静，你也有慌神的时候。想想就算了，还好，她还晓得给自己打电话，还不算太… 刘静听着肖爱平在电话那头说道：“你也别太着急，阳阳一般九点不到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你也不要跟他发火，好好问问他，把情况搞清楚，再想下一步怎么办。刚才我说话也太冲动了，不该那样说你，阳阳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他如果犯了错，我们都有责任。该我们承担的我们一起承担。” 肖爱平的话让刘静的心里好过一点。 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阳阳是他们共同的孩子没错。 肖爱平没有听到刘静的回应，以为她还在纠结，又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好开口问，就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等我明早下班回来好好找他谈一谈。别怕，有我呢。” 别怕，有我呢。 自己有好久没听到肖爱平说这句话了。 第一次听他说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候是自己刚刚分到医院当护士，就在住院部的消化科，值第一个夜班的时候，整个消化科晚上就两个护士和一个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就是肖爱平。 肖爱平问她：“新来的小姑娘，第一天上夜班，怕不怕？” 刘静毫不服输：“谁是小姑娘。我是刘护士。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想，哼，看年龄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只不过是医生而已。 可当晚上迷迷糊糊起来巡查病房的时候，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值班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肖爱平走了出来：“刘护士，不要怕，有我在。” 跟着她一起去病房查看了一番后，肖爱平说：“以后你要查房可以先来叫我。” 但是刘静从来没有主动去叫过他。 但每次只要是肖爱平值班，他都会在刘静查房的时候及时出现。 如果是其他医生值班，就没有这种情况。 除非是病人有情况，需要值班医生，护士才会去叫醒他她们。否则他们会关起值班室的门睡大觉。 刘静在消化科待了几个月后就去了骨伤科。 很快她就把肖爱平忘在脑后了。 直到有一段时间她发现肖爱平经常到他们科来串门。 除了跟科里的医生讨论一些问题，还喜欢跟护士长说说笑笑。 刘静也没在意。 有一天她在操作间听到有两个同事在议论：“肖医生经常往咱们科跑，怕是醉卧之意不在酒哦。” 第三十八章 刘静在操作间听见两个同事偷偷议论：“肖医生最近经常往咱们科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听说肖医生还没有女朋友，会不会是看上咱们科里的谁了？” “反正不会是你我这些小护士。肖医生是要学历有学历，要相貌有相貌，咱们科里哪个大夫配得上他呢？” “哪个都配不上。咱们科里的医生都是男的，唯一一位女大夫都已经快是奶奶级别了。” “啊，你这么说，我好像又看到了希望，肖医生昨天还对我笑呢，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别臭美了。肖医生对谁不是笑脸相迎。呵呵。” 看见刘静进来，俩人就没再说了。 刘静也很好奇是谁得到了肖医生的青睐。 这天刘静上下夜班，晚上11点半要去接班。 她们的夜班分两种，一个是上夜，从晚上5点上到晚上12点。一个是下夜，从12点上到第二天早上7点。 她家以前住的地方离城区人民医院不远，可现在拆迁了，搬到河东去了。刘静为了上班方便就在医院周边租了一个单间。虽然离医院不远，但是出门要穿过一条小巷，小巷的一边是某单位的围墙，另外一边就是一些居民自己修的房子，高矮不一，参差不齐。 时而有路灯，时而没有路灯，还有些猫猫狗狗时不时地窜出来吓人一跳。 这些她还不怕，有时候会遇到喝醉酒的晚归人，跌跌撞撞地从身边走过，还有一些门洞里，屋檐下还卷缩着流浪汉。 走这一段路，刘静总是提心吊胆的。 所以每次上下夜班她都提前11点就出来，带着手电筒，兜里还揣着一把水果刀。以防万一。 刘静拿着手电筒，保持着高度警惕，既要留意身后的动静，又要看前面的情况。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刘静回头看了一眼，是个男的，有点陌生。 见刘静回头看他，他就冲着刘静笑了一下，加快了步伐，并且有赶上来的趋势。 刘静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刘静整个的心都提了起来。 快，快，快 她提醒自己加快步伐。 可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脚上的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像迈不动步子了。 “小妹仔，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害怕。”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刘静不知道哪来得勇气，把电筒光全部照在他脸上。 “呃，你干什么？” 男的下意识地伸手遮挡这突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 跑。 趁他愣神的时候，刘静转身朝小巷外跑去，跑出小巷，外面就是大街了，再不远就是医院了。 跑，跑，跑…… 刘静庆幸每次自己都坚持穿回力球鞋，她拿出体育课百米冲刺的劲头朝外面跑去。 终于看见巷子口了，那里的路灯好明亮呀！ 刘静冲出巷子口，顾不得往后看，继续往前冲，却不料被人不把抓住，“你跑什么？” “啊？！” 尖叫一声后， 刘静挥动手臂，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手电筒就朝对方身上招呼。 “刘静，是我，是我。” 声音好熟悉。 “我是肖医生。” 果然是肖爱平肖医生，刘静松一口气，“有人跟在我后面。” “别怕，别怕。” 肖爱平抱住了刘静，因为刘静快站不稳了。 这时候，那个后面的人也跑了出来，看见巷口多了一个人，没敢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肖爱平：“是他吗？” 欲追上前去。 刘静拉住他：“肖医生，别去了，他也没怎么样。万一……” 肖爱平：“算他跑得快。” 扶住刘静，“你还能走吗？” “还能。就是有些腿软。” “来，我把胳膊借给你，你挽着我走。” 刘静也不客套了，抓住肖爱平的胳膊，往医院方向走去。 从背影看去，就像是一对恋人挽着胳膊在散步。 “肖医生，你这么会在这里？” “我今天也值夜班，正好从这里经过。没想到等一下从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把我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肖医生，刚才没打到你吧？” 刘静胡乱挥舞手电筒也不知道打他哪里了。 “没事。没事。刘静，你就住在这里面，这条巷子又黑又深……你胆子确实够大。” “想着这里离医院不远，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就先将就住着呗。” “还是要从安全角度考虑。” “嗯，所以，你看我全服武装。” 肖爱平挥了挥手里的电筒，“就是这个？” 刘静：“还有兜里的水果刀。谁要敢乱来，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哼，还嘴硬。 这话听在肖爱平耳朵里，既心酸又感到一阵心痛。 他突然侧过身来，一把抱住刘静，“别怕，以后有我在。” 刘静愣了几秒后才“哦”了一声。 肖爱平很快放开她，挽起刘静得胳膊朝医院走去。 刘静后来从护士长嘴里，知道肖爱平为什么之前喜欢往科里跑了，那是他来打听刘静上什么班。 他担心刘静上夜班不安全。就每次在小巷口附近等着，远远地看见刘静进了医院才放心。 下班也是远远地跟着，直到刘静进了家门，屋里亮了灯才走。 所以那天在巷口遇上，不是巧合。 那以后，不管是刘静上哪种夜班，肖爱平都会准时出现，风雨无阻。 12点下班，就送她回家。 12点上班就接她到医院。 科里的人都知道肖医生在追刘静了。 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那时候他们也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这后来结婚生了阳阳，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生活。 这些年夫妻两个在事业上也是齐头并进，肖爱平现在是消化科的主任医师，而刘静也从普通的小护士升到了护士长。 他们夫妻可以说是医院里的楷模，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看生厌了呢？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地锊一锊，儿子的问题又来了。 所有的问题都是在你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就这样接踵而至。 你看吧，阳阳的事情就来得这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主要是刘静措手不及。 自己这段时间和肖爱平冷战，就多安排了一些夜班，很多时候晚上都在医院里，根本就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干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今天肖爱平告诉自己，自己还要忽略到什么时候，到那时候恐怕就真的已经晚了吧。 还有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听同事谈起过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少年，那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阳阳不是那样的。 何况，这次期末考试阳阳成绩并没有下滑啊，如果他早恋了，势必会影响成绩吧？ 她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阳阳…… 第三十九章 陷入沉思当中的刘静没注意到儿子阳阳回来了。 客厅里的灯突然一下子亮了，把她吓了一跳。 刘静抬起头看见是儿子肖阳。 “妈妈，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啊？吓我一跳。” 儿子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到底是谁吓谁呀？ 刘静想这样怼回去，又忍住了。 刘静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过十分。 和肖爱平说的一样，阳阳平时就是这个时间回来。还不算晚。 “妈妈…” 阳阳又喊了一声。 刘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儿子的脖子。 今天儿子穿了一件短袖衬衣，衬衣的衣领遮住了脖子，但是敞开的领口还是隐约可见痕迹。 平时阳阳喜欢穿体恤和汗衫，今天这是故意的吗？要遮你也遮个严实呀，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算什么？稍微一留意还是看到了。 见妈妈盯着自己的衣领看，肖阳下意识地转过身，“妈妈，我去洗澡。”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阳阳！” 刘静突然抬高了声音。 “怎么了，妈妈？” 阳阳站住了，但是没有转身。 刘静又放低了声音：“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 “在哪吃的？和谁？” “就在外面，和同学。” 刘静想问：是不是女同学，但是还是忍住了。 只是说道：“以后少在外面吃，回家来，妈妈给你做。” “哦，好的，谢谢妈妈。” 阳阳回房间去了。 刘静心里暗暗骂自己无能，为什么不理直气壮地问他脖子上是怎么回事？瞻前顾后的，前言不搭后语。犯错的是他又不是自己，刘静呀刘静你心虚什么呀？ 刘静回到自己的房间无比懊恼，自己等到现在，不就是想问清楚吗？ 结果什么都没问。 而隔壁房间的肖阳正忙着回复微信。 一阵风（网名）：“喂，阳，怎么样？怎么样？你暴露没有？” 阳阳：“那么明显，只要是个眼不瞎的都看见了。昨天晚上我爸就发现了。这下满意了吧。” 一阵风：“呵呵，是不是怪我下手，哦下嘴太重了。” 阳阳：“看来我爸爸已经给我妈说了。” 一阵风：“你妈没怎么着你吧？” 阳阳：“我妈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让我回家就是想审问我，你的策略是对的，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先拖住她，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回来了我妈居然不敢问我。不，准确的说是想问又怕问，在拼命克制自己。” 一阵风：“那当然，我就说了这办法好使。你看果不其然吧。” 阳阳：“是。你是过来人，经验丰富嘛。” 一阵风回给阳阳的是一排榔头。 阳阳：“明天估计得我爸出面了。” 一阵风：“哈哈，先来个男子单打，再来个女子单打，最后是男女混双，阳，你可千万要稳住啊，别半途掉链子。” 阳阳：“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绝不拉稀摆带。为了后半生的幸福，豁出去了。” 一阵风：“说得好让人心痛，来，抱抱。亲亲。” 阳阳：“滚，洗澡睡觉了。” 一阵风：“这么早，咱俩甜言蜜语还没说够呢。” 阳阳：“明天见面再说。你不是说，做贼心虚，要低调点，早点回家，早睡早起么。” 一阵风：“我说过这话么？ 阳阳：“那就是放屁了。” 一阵风：“哦，老天，你怎么这么粗鲁，我居然和你这样的人交往。” 阳阳：“那要不绝交吧！” 一阵风：“暂时不要，我还想看你爸你妈怎么对待你这个问题儿童呢？是把你揍成猪头呢还是关你禁闭？” “那就拭目以待吧。” 阳阳关了微信，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刘静在屋里听见阳阳进了卫生间。 忍不住给肖爱平打电话。 “喂，老肖，阳阳回来了，就你说的那个时间。现在在洗澡呢，我……我没问……我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肖爱平：“没问也好。我今天也有点冲动，不够冷静。我看我们还是先从侧面了解清楚情况再跟他谈，俗话说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没有说服力，他不承认怎么办呢，对吧。”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担心仅凭脖子上的印记去质问他，会不会跟他起冲突，把事情弄的更糟。” “我们得想办法迂回前进。” “你说吧，什么办法，我听你的。” “我们先要搞清楚他和谁来往。” “跟踪他？” “搞清楚了再进行后面的。可以同时做两方面的工作，如果…” 肖爱平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明早我下班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做。” “行，我明天上下午班。我等你。” 肖爱平：“今天晚上就不要东想西想了，早点睡。” 刘静挂了电话。 肖爱平的话让她的心平静了不少。 事情真的要来，无可避免，已经发生了的话，就只有去面对。 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刘静竟然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肖爱平对他说：刘静，我们分手吧。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走就走，我还有儿子，稀罕你？ 转过身来，儿子阳阳又对她说：“妈妈，你破坏了我的兴福生活，我也要离开你。” 决绝而去。 留下刘静一人孤立无助地站在那里，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老肖，阳阳……老肖，阳阳……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刘静一下子醒了。 原来是一个梦。 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顺利了，所以现在才出现家庭危机。 丈夫，儿子都将离自己而去吗？ 曾经在别人眼里幸福和睦的家庭就要散了吗？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一晚刘静想了很久，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在厨房熬上小米粥。 肖爱平说小米粥养胃，要多吃。 不过她都有好久没做早饭了。三个人各吃各的，要么食堂，要么小吃店，要么路边摊。 肖爱平说她侍弄花草的时间多过煮早饭的时间。 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出门去买早点。 阳阳喜欢吃酱肉包子，肖爱平喜欢吃素白菜的，自己喜欢吃豆角的，都有，每样买了两个，看见炸油条的，又想吃油条。算了，多了吃不完，明天再来吧。买好碰见王大勇蹬着电三轮过来了，他一早去批发市场进货了。 “大勇，进货回来了。” “嗯，买早点啊。” “你还没吃早饭吧，这些你先吃，我再去买。” 刘静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 对这个同学兼堂妹夫，她还是挺尊重的。 “不了。一会刘梅就送饭来了。吃惯了她做的饭，外面的卖不到我的钱。” 对于自己这个堂妹，虽然有点嘴碎，但是顾家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做饭送饭风雨无阻。 “你快回去吧，一会肖医生该下班了。” “你知道他上夜班？” “他天天从我水果店门口过，我有什么不知道。” 第四十章 “哇，好香啊，是小米粥的味道。” 一进门肖爱平就嗅着鼻子说道。 “有那么香吗？”刘静不冷不热地说道。 “香，当然香，我老远都闻到了。” 刘静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夸张。 “你没在食堂吃了再回来？这里可没你的份呢。” 这前一句也就罢了，这后一句完全是不想搭理他的节奏啊。 肖爱平进了厨房，朝锅里看了一眼，小半锅小米粥，再看看旁边蒸格上温着的几个大包子，心里明镜似的。 这些你母子俩吃得完才怪，刘静这是典型的口不对心。 也不说破，转移话题问道： “阳阳起来没有？” 刘静：“还没有。” “难得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吃早饭了，我去叫醒他。” 刘静：“你……你别……” 肖爱平：“放心，我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正说着，听见阳阳开门出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朝厨房而来。 “妈，是我爸回来了吗？” 阳阳探头朝里看：“你们在说什么？” 在听见阳阳的声音那一刻，肖爱平飞快地从刘静手里接过碗，开始盛小米粥。 “啊，阳阳起来了？你妈妈熬了粥，还有你爱吃的包子，赶紧洗漱去……” 刘静有些没反应过来，空着两只手，慢半拍道：“我……我再弄一点咸菜……马上就好…” “哦，不着急，妈妈，你慢慢准备，我洗漱去了。” 阳阳去卫生间了。 刘静看着肖爱平，真是的，抢了她的台词不说，还抢了她的碗，搞得她差一点失态。 肖爱平：“嘿嘿，我这不是不让他起疑心嘛。”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会有什么让他起疑心的？” “看看，你又慢半拍吧，我是怕阳阳看见我们在议论他，现在我们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而是暗中观察，暗中，懂不懂？” 刘静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准备吃饭了。” 一家三口终于坐下来吃了一顿舒舒服服的早饭。 “阳阳，你待会要出门吗？” “不出门，在家写作业。” “那好，就在家好好待着，我跟你妈出去转转，中午想吃什么，我们买回来做。” “想吃你做的糖醋鱼，还有妈妈的凉拌小菜。” “哈哈，这简单，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对吧，刘静。” 刘静赶紧点头。 “那好，阳阳，你在家好好写作业，我跟你爸出去了哈。” “嗯。” 等肖爱平和刘静出门了，阳阳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找到一阵风发信息。 阳阳：“喂，呼叫呼叫……今天情况有点出乎意料啊。” 好半天一阵风都没有回复。 阳阳又发：你不是还在赖床吧？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一阵风：“吵死了，你看见我屁股被太阳晒了吗？还是你被男女混合双打打烂了屁股需要搬救兵叫救命？” 阳阳：“救命就算了吧，你是火上浇油差不多。” 一阵风：“你还有力气说话，证明你还没被收拾，对不对？哈哈，好失望呀。” 阳阳：“是让你失望了，不过我也很意外，我都已经做好面对他们的一番暴风骤雨的准备，结果是风平浪静。他们对我的事情不闻不问，就好像没看见这个痕迹一样，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你爸妈是不是还对你特好，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 阳阳：“对对，就是。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一阵风：“哈哈，那是他们要改变策略了。” 阳阳：“想打温情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一阵风：“我太知道了，让你感受家庭温暖，把你踏歪出去的脚又拉回到正轨上来。这些家长就是这样想的。” 阳阳：“如果这样不成功呢？我不妥协呢？” 一阵风：“那接下来肯定就要动用武力了，没收你的通讯工具，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找到对方威逼利诱……总之，一切以拆散棒打鸳鸯为最终目的。” 阳阳：“喂，这是你的深刻体会？经验之谈？ 一阵风：“不说了，扯远了，往事不堪回首。供你参考，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了。别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要记得见好就收啊。” 阳阳：“知道，我心里有数。看今天他们的样子，很是团结一致啊。” “行了，不说了，我再睡个回笼觉。” 阳阳：“下午你出来呗，咱们老地方见。” 一阵风：才一天不见你就想我了？还是希望再给你爸妈加把火，那好，我再给你加点颜色，下手再重一点。哈哈。 阳阳：“滚…” 果然一阵风滚了，再没有消息。 阳阳也开始做作业。 刘静和肖爱平出了宿舍大门。 刘静：“现在去菜市场？” 肖爱平：“不，去河边走走，我们要好好捋一捋。” 两人朝滨江路走去。 宁城除了渠河，还有一条绕城而过的滨江。 一条滨江一条渠河把宁城夹在中间。 滨江路比渠河路，西山路修得还漂亮，高高的河堤上杨柳依依，河堤下是宽阔的绿化带和湿地公园，还有渡轮码头，江面上白鹭海鸟随着白色的游轮蹁翩飞舞…… 江中有一座小岛，原来岛上有不少村民，还种有庄稼，喂有牛羊，学生时代是他们春游野炊的好地方，平时刘静他们也没少去，还在岛上摘西瓜和草莓偷菜，是他们的又一个开心农场，乐园。 记得有一次去岛上玩，大家都忙着采野花抓蝴蝶，刘静意外发现了一株像兰花一样的花草，当时兴奋的不得了，使劲地拿棍子挖呀挖，小心翼翼地带回家去显摆，结果被告知：那是农民伯伯种的洋葱。空欢喜了一场。 不过她后来还是把洋葱种在了小花园里，因为爷爷说洋葱也要开花的。 于是她就等着，等着洋葱长大从中间抽出一根花臺，有点像蒜苔，但比蒜苔粗，后来顶上打了一个花苞，然后花苞裂开，就开花了。 远远的看着就像一个绣球花。而凑近了看，这个绣球花是有很多很多个小小花组成。每朵小花有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真的很像缩小版的兰花。很漂亮，还有淡淡的香味。 真的是太奇妙了，没想到洋葱头也能开出这么美丽的花。 见刘静看着江中的小岛出神，肖爱平就问：“是不是有很久没有到岛上去了？” 是有很久了。 学生时代去过青年时代去过谈恋爱时候去过，结婚以后带孩子去过……江中岛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而现在。 有多久没去了呢？ 肖爱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中岛改建成了荷花公园，我们还一次都没去过呢。现在正是荷花开了的时候，想必很美。哪天我们一家去岛上转转？” 知道刘静喜欢花，肖爱平这是在投其所好。 刘静：“再说吧，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第四十一章 何秀丽骑共享单车几分钟时间就能回到家。 当初找工作就是为了离家近不上夜班，工资低一点都没有关系。 所以刘静给她和刘梅说医院还缺保洁的时候，刘梅没答应，她却一口答应了。 因为医院离家近，方便她回家做饭，照顾女儿。 女儿媛媛12岁，今年就小学毕业了，读的是公立学校，不能住校，学校也没食堂吃饭，每天都要回来吃饭。 如果何秀丽选择有夜班的工作，晚上势必留媛媛一个人在家。 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呢？ 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万一燃气泄露怎么办？ 还有电，水这些都有安全隐患。 万一生病了没有及时发现怎么办？ 万一…… 如果不是要挣钱养活自己和媛媛，何秀丽恨不得不上班一天24小时守在女儿身边。 如果媛媛上学需要书童和跟班，何秀丽铁定是不二人选。 不了解她的人觉得她简直魔怔了。 而知道她情况的人除了叹气也就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这样。 她太紧张媛媛了，因为媛媛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如同她的第二次生命一样。 ————— 何秀丽和张小红的情况差不多，也是父亲早逝，只不过何秀丽没有兄弟姐妹，和母亲相依为命。 所以她初中毕业也读了技校早早地参加工作，因为母亲是机器厂的工人，所以也找关系把她安排在机器厂。 机器厂是男工单位，女工进男工单位肯定要轻松得多。就像男工在春晖这样的女工单位也很吃香一样。 何秀丽被分在销售科下属的服务公司，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售后服务部。工作轻松，也不用上夜班。其实整个机器厂上夜班的部门都不多，所以想进机器的人很多，但是招工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要求男的女的很少，更何况机器是跟纺织厂一样的国营大厂，很俏的，没有关系还进不去呢。 何秀丽进厂的时候正是机器厂开始组装农用车卖得正红火的时候，哦哟，那火爆场面，除了春晖厂能够媲美，再没有其他能比的了。但机器厂卖出去一台农用车春晖厂怕要用几车衣服来比吧。 那时候，她，张小红，陈丽丽都觉得各自进了好单位，那时候单奖金都比工资高。更别说其他福利待遇，经常发这个发那个 哪里想到以后会下岗，失业呢？ 何秀丽的丈夫叫沈杰，是机器厂技术科的技术员。外地人，大专毕业从学校直接分配到机器厂。 沈杰想在这里安家，就托厂里的那些老师傅们帮忙介绍。 于是有人就找到何秀丽的母亲，想要撮合沈杰和何秀丽。 沈杰是北方人，个子高高大大，相貌堂堂，何秀丽在宁城女子当中也算是个子高的，而且漂亮文静。两人在外貌上就很般配，其次，沈杰家在外地，以后肯定就是以这里为家，何家就如同多了个儿子……还有……还有 反正介绍人把优点说了好多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何秀丽和沈杰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两人不能结为夫妻简直就是太遗憾了。 何秀丽妈妈听介绍人这么一说，当然没有意见，都是一个厂的，也算知根知底，但还是尊重女儿，再好也要女儿同意才行。 介绍人就说，那我约个时间你们见个面怎么样？ 何秀丽说，先不忙，我自己先暗中看看再说。 介绍人说，“行，我明白，你要是看上了，我再给你们约，如果没看上，这事就算没发生。” 何秀丽和沈杰虽然都是机器厂的，但厂里好几千人，未必都认识，何秀丽进厂也没几年，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自己这个部门，其他几乎都不认识。 何秀丽所在的服务公司属于后勤，跟生产技术科都不在一个区域，所以对沈杰当然很陌生。 她想暗中先观察一下，不想冒冒然就见面。 那个年代虽然也有很多自由恋爱的，但大多数人还是依靠亲戚朋友同事熟人的介绍结为连理。 她们五朵金花，她，张小红，李小米都是介绍的，只有陈丽丽，刘静算是自由恋爱。 那天机会来了，经理让服务公司的保管员潘大姐去生产区的库房里找一些零配件。 潘大姐不想去，她人胖，走路费劲，生产区隔他们所在的服务公司还有好远呢。 潘大姐就对何秀丽说：“小何，你替姐跑一趟呗，年轻人跑得快，手脚又麻利，脑子又灵活，不像我，人老了，走路要走半天，找这些零配件要找半天，这一来一去，一天的功夫都耽误了。” 何秀丽：“潘大姐，你都这样说了，我再不去就显得不够意思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何秀丽就借了同事的自行车骑着去生产区，借机去见识见识，一时去见识农用车是怎么生产出来的，二嘛当然是去见识那个沈杰咯。 何秀丽听介绍人说过，沈杰的工作就是检验。他负责检验汽车电器线路部分，就是驾驶室里的那一套电器设备和前后的灯，电瓶，倒车报警器都属于他检查的范围。 工人们把电器部分进行安装调试好后，就由沈杰进行最后的的检验。 安装这些电器是在一个很大的车间里，因为量大，车间里面装不下，有些车子就停在车间外面的露天坝里。 何秀丽骑着自行车在生产去转悠了一圈，找到组装车间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坝子里也停满了车，工人们正在忙得热火朝天。 一些人拖着材料送到车里， 一些人在驾驶室里埋头苦干 还有蹲在车尾装尾灯 还有叉车不停地把电瓶运来。 何秀丽围着坝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可能是沈杰的人。 虽然她没有见过沈杰本人，但是通过介绍人的描述，她觉得现场的人都对不上号。 把车骑到一个推着小车送材料的工人身边，问道：“师傅，请问沈技术员在哪里？” 那位工人见何秀丽也是穿的厂里的工作服，也没在意，因为来找沈技术员的人多了。 说道：“找沈杰呀，这会恐怕还在办公室，你要急的话，就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不急的话，你过一会再来。” 何秀丽：“不急不急，我主要是去车间库房领配件，想顺便问他一个问题。” “哦，那你去领了配件过来刚刚好，再过一会儿，这些设备陆陆续续组装完了，他要来验收了。” “哦，好的，谢谢。” 何秀丽骑着车一溜烟地跑了。 她要赶快去把配件找到，然后再过来。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沈杰，何秀丽心跳加快，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哦，这是我骑自行车骑的太快了，骑得脸红心跳。 第四十二章 沈杰从办公室出来，朝停满车的坝子里走去。 时间差不多了，有些车辆已经组装完毕，可以开始检验了。 农用车好卖，厂里加大了生产量，工人们加紧生产，他这个搞检验的技术员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少。 虽然工作量增加了，但是检验工作还是要一丝不苟，来不得半点马虎。 农民们好不容易借钱或者贷款来买一辆农用车回去跑运输发家致富。不能让他们拿到手里的是质量不过硬的产品。 所以这个时候更应该严格要求，宁愿多加一会班，也不能匆匆忙忙结束。 看见沈杰从办公室出来朝停车坝子走来，那些已经完成的工人都按了一下喇叭，还有的直接跑过去接住沈杰，把它往自己的车跟前带，早点验收合格，又可以去转下一台车，工人们是计件制，装的越多，奖金就越多，所以大家的积极性都挺高的。 沈杰走到最前面的一辆车前。 装这台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估计才没来多久。 明显有点紧张。 沈杰拍拍他的肩膀，“哟，小徐，这是你出师后第一次单独组装吧，动作蛮快的嘛…” 叫小徐的少年不好意思地道：“沈技术员，不是我动作快，是我怕太慢，别人都下班了我还没做完，所以我就提前来了一个小时…” “哟，不错哈，还懂得笨鸟先飞。照这样下去，你也能按时完成的，来让我来看看你的劳动成果。” 沈杰钻进驾驶室开始检查。 仪表盘，方向盘，收录机，，喇叭音响，各种灯开关，，各种线路接好没有，每一样都要过他的手。 先看所有设备是否安装到位，有没有遗漏，以前就有人忘了装音箱的，忘了上方向盘皮带的。 再看螺丝上紧没有，少一个垫圈都不行，至于那些松松垮垮的就不要拿来丢人现眼了。 最后看线路连接上没有。 驾驶室检查完后，再下来看电瓶安装好没有，然后是前后的车灯和倒车报警器。 这一切都没遗漏了，就开始试灯，让小徐在驾驶室里根据沈杰的要求开始按各种开关。 何秀丽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杰站在车头前面，大声指挥着驾驶室里的工人。 “开大灯，远光，防雾，好，正常。 ……开转弯灯……左转弯右转弯……，开倒车报警器……倒车报警器没响，下来，自己先检查，看是什么原因。” 沈杰提高了嗓门，有些严厉地喊道。 小徐赶紧下来跑后面去检查，然后不好意思地看看沈杰：“嘿嘿，是线接反了。” “好意思，这么简单的错误还会犯？” “是一时大意，一时大意，保证下不为例。” 说着，手上没有停止动作，马上重新接了线。然后跑上车，按响了按钮。 声音响了起来：“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这下可以了吧？” 小徐有些忐忑地看着沈杰。 “第一次独立操作，没有犯什么大错，算及格了，以后做事仔细点，下次再出错，就要扣奖金了哈。” “谢谢，沈技术员，保证不再出错了。” “行了。拿去吧。” 沈杰把一张票递给小徐，这就是以后算数量领奖金的凭据。 小徐还是第一次拿到票据，很是高兴。 “好好干，以后也会像那些熟练的老工人一样，一天两三张不是问题，前提是不要出错哦。” “谢沈技术员。” 小徐把票据小心地放进工作服口袋里，跑走了。 沈杰在车门上贴了一个合格的标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会儿有专门的驾驶员把车开走，去进行下一道工序。 这只是他电器的这一道工序检查完毕了，还有很多的工序，比如内装饰，比如上车厢，等等等等。这些都安装完毕，直到完全合格才会开到专用停车场，交给调试员进行最后总的调式和驾驶，那里就像驾校的考场一样，有弯道，坡道，桥梁，买车的也人可以到这里来试车。所有合格以后，最后才能给销售科销售。 沈杰检查完一辆车后，又上了另外一辆车，不经意间看见前方有位女工推着自行车朝着这边张望。 沈杰觉得她是在看自己。 虽然这坝子里不止他一个人，但是他就是觉得她看的是自己。 沈杰低下头，装着在检查，其实眼角在偷瞄。 不错，那个女工就是在看他。 这是新来的女工吗？ 看年龄，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个子挺高的，虽然穿着灰色宽大的工作服，但是难掩苗条身材和秀气文静的气质。 沈杰突然想到了什么。 想抬起头来好好看看的时候，女子已经飞身上车了，不过好像还回过头来冲着他笑了一下。 这是……对他有好感？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和头上晃荡的马尾。 沈杰久久才把目光收回来。 何秀丽的亲自侦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仅见到了沈杰，还对他有了好感，第一印象还不错。 当介绍人再来问何秀丽意见的时候，何秀丽答应可以见面接触，加深了解。 于是第一次见面就约在介绍人家里。 那天何秀丽穿了一件白色的乔其纱衬衣，胸前有荷叶花边，外面穿的是一套米黄色的西装套裙。 那时候已经开始流行一步裙了，也就是小包裙，长度刚刚在膝盖那里，紧紧包住臀部，走路步子不能迈大了。呵呵。 但是何秀丽还是喜欢长一点的裙子，当时在陈丽丽的服装店一眼就看上了这一套，裙子比较长，及小腿，何秀丽个子高，穿上很显身材。 几个好朋友听说何秀丽要去相亲，都跑来帮她捯饬。陈丽丽说店里的衣服随便选。 李小米还帮她化妆。 张小红说：“还画什么妆呀，我们何秀丽本来就好看。” 李小米：“你懂什么，简单画一下能够把秀丽衬托得更漂亮。” 于是略施薄粉，淡扫蛾眉，轻点朱唇。 “这发型也得改一改。” 何秀丽平时要么梳马尾，要么就编两根麻花辫，看上去还像个学生。 “对，这不行，都去相亲了，要打扮成熟一点。” 于是头发被放下来，披在身后，李小米拿电梳子把头发下半截卷成了大波浪。 “虽然管不了多久，但是见个面的时间足够了，以后自己去理发店烫一下。” 最后用一个蝴蝶发夹把左右两边的一缕头发夹在脑后。其余的都披在后面。 “哇，真的好漂亮，像变了个人一样。” 光彩照人的何秀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张小红：“哎呀，妈呀，看看这样子，跟电影里的大明星也差不多吧，别说那个什么沈杰了，就我这个女的也被迷得五迷三道了，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放心，等哪天你去见对象的时候，我们也照样给你捯饬捯饬。” “我，还是算了吧。” 当何秀丽出现在沈杰面前的时候，沈杰眼前一亮。 这一身打扮把沈杰惊艳到了。这还是那天那个穿着工作服的马尾巴女孩吗？ 第四十三章 穿西装套裙让何秀丽显得成熟大气，但成熟中又带着少女的拘谨和羞怯。 这种混合的气质直接就击中了沈杰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话都快不会说了。 还好有介绍人在旁边圆场。 他才慢慢镇定下来。 沈杰这天也是白衬衣西装领带的。 在何秀丽眼里也是比那天更精神。 最高兴的要算介绍人了，看着眼前的一对，笑得脸上都开了花，这是要有多般配就有多般配的啊。简直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看两人已经有好感了，介绍人借口去洗水果，留下两个人自己交流。 沈杰就问一些工作忙不忙，平时有什么爱好呀的问题。 何秀丽一问一答，偶尔也问一些沈杰。 突然，沈杰问：“那天是专门跑去看我的？” 何秀丽：“啊！？不是，我只是去拿配件。” 这就承认那天是她了。 这么说，他那天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哎呀，真是…… 脸一下子就红了。 沈杰：“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啊，怎么快就走了？ 何秀丽还没反应过来，沈杰已经在跟介绍人提出告辞了。 介绍人：“我还说留你俩吃饭呢，不过出去逛逛也好，今天过节，街上热闹，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正是国庆和中秋节期间，大街上人来人往，充满节日气氛。 从介绍人家里出来，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迎来了很多的目光，男的高大帅气，女的年轻漂亮，很是引人注目。 何秀丽下意识地落后一步，她还不习惯这样跟一个男子走在一起，也不习惯接受路人的检阅，不管是好奇，还是羡慕还是赞赏。 最主要的是何秀丽有点心不在焉。 原本她以为在介绍人家里见了面，可以多待一会，多了解一些情况，然后再各自回去，等着介绍人公布答案，看上没看上，看上了就继续交往，看不上就拉倒。 沈杰说出去走走的时候，何秀丽有点失望，这么快就喊走了，是对自己没有好感吗？ 陈丽丽她们说：如果男方见面后匆匆忙忙走了，就表示没戏了。如果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就表示想要跟你继续交往。 沈杰看了眼低着头的何秀丽，呵呵，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了，跟那天跑去看自己的判若两人啊，是害羞了？ 嗯，这个样子更可爱。 路过一个公交车站台沈杰停了下来，何秀丽也跟着停下来。 沈杰：“小何。” 这是要坐车走了吗？ 跟自己告别了吗？ 沈杰：“街上也没什么看头，就是个人多。看电影恐怕买不到票了，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各自回家吧，有机会再说吧。 何秀丽在心里已经替他想好了后面的台词。 这是最婉转的拒绝方式吧。 自己还得谢谢他给自己面子没在介绍人家里先离开。 何秀丽挺起胸膛，要告别也要大大方方的，不能让人瞧不起。 没想到沈杰说出的话却是： “所以，我想，如果你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听从天意的安排。”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何秀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安排？ 不是要告别吗？ 何秀丽想问清楚，却不防沈杰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跳上了一辆停在站台上的公交车。 车上没有多少人，沈杰拉着她在最后面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紧接着公交车就启动了。 何秀丽按耐住砰砰砰的心跳，把手从沈杰手里抽出来。 问：“我们去哪？” 沈杰看着何秀丽，他的眼睛清澈透明，何秀丽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的靠得这么近。 沈杰：“它带我们去哪就去哪。” 这就是他说的听从天意的安排。 “这是一趟幸福的公交车，我们就一直坐到终点好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 刚才还以为要说再见，怎么一下子就坐上了幸福快车。 多年以后，何秀丽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 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幸福的快车没有终点多好啊，如果可能，她宁愿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但是。没有如果。 那天他们坐的公交车是五路，终点是西山的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不是普通的寺庙，是以前皇家禅林，算是文物古迹了，有很多的古建筑和古树。 以前何秀丽也来过这里，不管是陪妈妈来烧香还是和同学来游玩，都没有今天这样，今天是和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的陌生人。 说陌生人又有点过份，好歹还是一个厂的。 总之这种感觉不一样。 他们在寺庙里逛了一圈，到大雄宝殿的时候，沈杰正儿八经地去磕头作揖，烧香。 出了寺庙，两人沿着湖边漫步，何秀丽问：“你还信这个？” 沈杰：“春节的时候我和同事来过这里，大家都在这里许愿祈福，我也许了，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当然要感谢一下。” 何秀丽：“你许了什么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你猜一猜？” 何秀丽：“我哪猜得到。” 沈杰：“我的愿望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你，我找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小何，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何秀丽：这，这有点太快了吧。 “这不叫快，这是天意。那天我上班的时候，你惊鸿一现，我还在打听你是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这是我们的缘分，刚才在公交车站台的时候，我们正好上的是这趟车。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未必然还要我回去写一份书面报告，请求你同意批准吗？” 沈杰的话把何秀丽逗笑了。 这倒不用吧。 沈杰：“如果你需要这样的报告，我回去就写，不，我马上就写，我口头说，你听着啊，何秀丽同志，我对你很有好感，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们一直交往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够牵手成为人生的伴侣，你同意吗？” 何秀丽愣住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沈杰：“你对我海有意见吗？” 何秀丽摇摇头，好像没有。 无论从外表，还是工作学识，她都挑不出毛病。 沈杰：“这不就对了吗。听从自己内心的感受。自然而然接受对方。何秀丽，做我的女朋友吧！” 何秀丽脸又红起来了，她内心很激动，心里有个声音说。 快答应，快答应。 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点头。 沈杰很高兴，冲着湖水喊，何秀丽是我的女朋友，我沈杰是她的男朋友。 “走，我们划船去。” 俩人划了船，吃了小吃，再去电影院门口逛了展销，天快黑了，何秀丽才回家。 本来沈杰还提议去看电影的，何秀丽说出来一天了，妈妈在家肯定担心，要早点回去。 何秀丽家住的是厂里分的宿舍。沈杰就把她送到家属宿舍楼下，说改天再去拜访。 沈杰住的是单身宿舍，不在一个地方。 第四十四章 回到家闺蜜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等在家里，来了个五堂会审，还有一个是何妈妈。 何秀丽是她们当中最先被介绍去相亲的，大家既好奇也关心。 问起情况，何秀丽老老实实原原本本说了。 李小米：“哇，太浪漫了，说走就走，带我们去哪就去哪，幸福的终点…这是一个技术员说的吗，你确定他不是诗人？” 张小红：“那说明我们秀丽有魅力，那个什么沈杰已经完全被秀丽俘虏了。才第一次见面就确定关系了，秀丽，你厉害。” 陈丽丽：“光会说甜言蜜语可不行，还得看其他本事。别是个绣花枕头。” 张小红：“他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这算有本事吧？” 陈丽丽大手一挥，“在厂里不算，关键是要看在家里的表现。” 刘静看热闹不嫌事多：“对，主要是会不会做家务，买菜做饭洗衣，孝敬老人，脾气好不好，这些都要考察，什么都不会做，不行。” 何妈妈听得哈哈笑：“有你这些同学，我就放心了。她们比我还考虑得还周到。” 何秀丽无语，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就扯那么远。 “你们都好像很有经验呀说得头头是道的。” 李小米：“我们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看过，听过不少啊。” 张小红：“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刘静：“总之一句话，大胆恋爱，细心观察，考察合格，就可以步入婚姻殿堂。” 经过两年的恋爱时间，何秀丽和沈杰在大家的祝福声中结婚了。 刚开始他们住在单身宿舍，沈杰有一个单间，他们布置成了新房，阳台上可以做饭只是上厕所要去公共卫生间。虽然有很多不方便，但是在何秀丽和沈杰眼里，这些都不算问题，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也能吃成山珍海味的味道。 俩人过起了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然后是何秀丽怀孕，为了照顾方便，他们就搬回娘家去住了。 何秀丽的妈妈一个人住着两室的房子，他们搬回去也住得下。 沈杰的父母在外地，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等何秀丽生孩子，他们也赶来了，就住在沈杰的单身宿舍里，每天两边跑。 怀胎十月，何秀丽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可高兴了。 李小米和张小红，陈丽丽，刘静都来祝贺，还互相打趣说，这是第一个宝贝，其余的人要加油哦，好定娃娃亲。 那时候李小米刚刚和张波结婚了，而张小红正在和李平谈恋爱，而陈丽丽忙着她的生意，哪有时间谈恋，刘静才进医院上班不久也还没对象。 而这时候，沈杰也因为工作认真努力，被提拔为检验科的副科长。 还有一件喜事，就是厂里新建宿舍楼，沈杰和何秀丽能够分到一套。 那时候，要分到一套房可不容易啊。 都是按资排辈，还要打分，把分数公布出来给大家看，真正的公开公正透明。 你的工龄占几分，你的学历占几分，双职工要加分，有职务要加分等等等等。 从分数高低排下来，高分的优先选楼层。 本来沈杰和何秀丽是排不上号的，他们虽然是双职工，但是工龄短。 厂里面工龄几十年的双职工一抓一大把。 最主要还是人多房子少。 这次建了三栋都不够分的。 沈杰他们要想分到房子，恐怕得等到下一批了。 但是下一批什么时候修就不知道了。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沈杰提拔了副科长，这分一下子就加上去了，居然榜上有名。虽然是最高一层七楼，但是，那是新房子也，以后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完整的家，而且带厨房卫生间的套间。不用像单身宿舍那样阳台当厨房，上卫生间去还得去排队，胆子小的晚上还不敢一个人去。 当沈杰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替他们高兴。 “哈哈这是三喜临门啊，沈杰，你们可得好好请客。” “应该的，应该的。” 沈杰高兴地合不拢嘴，估计这时候你叫他干什么都愿意。 张小红：“秀丽，真是羡慕你们，儿子，房子，票子都有了。” 何秀丽也印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你也可以的，赶紧和李平把日子定下来，组建小家庭，儿子房子跟着就来了。” 对于何秀丽的打趣，张小红一点都不脸红，大大方方地说道 “可以考虑。” 李小米：“七楼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她家一直住的是一楼。 张小红：“年轻人怕什么高呀，站得高，看得远。高瞻远瞩，不懂吗？” 陈丽丽：“高瞻远瞩是这么用的吗？” 张小红：“哈哈，我高兴，你管得着。我以后要住摩天大楼。” “你做梦吧！” 哈哈哈哈…… 看着李小米她们在那里笑闹，沈杰握住何秀丽的手悄悄说：“老婆，谢谢你，给我带来如此多的好运，你看，自从认识你，娶了你之后，是处处顺利，儿子，有了，房子有了，还升职加薪。我真是太幸福了。” 何秀丽：“我也是。我们…” 何秀丽把旁边小宝贝的手握住，在把沈杰的大手盖在上面，“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地幸福生活下去。” “嗯，我们会一直幸福的……” ———— ———— 为什么幸福的生活是如此短暂，而痛苦的日子却是如此漫长？ 在何秀丽儿子十二岁那一年的暑假，悲剧第一次发生了。 来得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从那以后，何秀丽的幸福生活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天，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 沈杰和何秀丽两个都在上班，孩子今年小学毕业了，已经放假了，就让他在外婆家住两天，等着爷爷奶奶接回老家去。 中午的时候，小家伙还说：“外婆，明天我爷爷奶奶要来接我去他们哪儿，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外婆当然会想你，外婆可舍不得你走呢。” “那我就不去了。” “不行，你难得回去一次，这次正好放假又早又长，又没有作业，多陪爷爷奶奶，回来就是中学生了，等以后上中学高中大学，就更忙了，你陪爷爷奶奶的时间就更少了，知道不。” “嗯，知道了。”小家伙懂事地点点头。 “那我好好陪爷爷奶奶，回来再陪外婆。” “嗯，真是我的好外孙。” 何妈妈在外孙脸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摸摸脸，“外婆，我是中学生了，你不要当我还是小孩子。” “呵呵，你就是大学生了，在外婆心里还是小孩子。” 可就她午睡的那么一会儿，起来就没瞧见人了呢？宿舍院子里孩子多，没准跟孩子们在院里玩呢。 何妈妈赶紧下楼，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外孙，其他孩子也没瞧见。 奇怪，今儿大院里怎么这么安静？ 第四十五章 天热，好多人都还在午睡，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宿舍院子里没什么人。 大院里只有树上的知了在唧唧地叫着。 叫得何妈妈心里烦躁无比。 好不容易看到花园里有两个小姑娘在玩泥巴，就去问她们。小姑娘说，哥哥他们去河边了。 “都去了吗？” “都去了，去玩水。” 厂区宿舍后门出去就是渠河，宿舍里的小孩子们没少偷着去玩水的，每年出事的也不少。 自己以前也叮嘱过外孙，别去河边玩，他都很听话，今天怎么……不会的… 老太太还抱着希望，又在宿舍院子里转了一大圈，一边还喊着外孙的名字，也顾不得影响别人午睡了。 总希望孙子是在哪家屋里玩，听到声音会出来。 然后从窗户或者阳台上探出脑袋说：“外婆，我在这里。” 可是，喊了一大圈并没有想象中的情形出现。 老太太一下子就不好了：可千万别出啥事儿啊。 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跌撞撞的往后门跑。 喊声还是惊动了不少的人，大家相互问清楚怎么回事，有的人才发现自己家小孩也不见了，也跟着往后门去找。 何妈妈跑到后门已经是气喘吁吁，腿脚无力了，这时候从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有人在叫她。一看是认识的李平，就连忙叫住：“唉，小李，快，送我去河边看看。” “大妈，我就是来带您去的，你快上来，坐稳了…。” 李平把自行车瞪得飞快，朝渠河边奔去。 他刚才和张小红在家里午休，也听到何妈妈的喊声了，张小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何妈很着急的样子，就催他赶紧骑了自行车追上来看看。 “何妈，您别急，没事的。” 李平安慰道。 赶到渠河边，只见河岸上有不少孩子在看热闹，是那些不敢下水的人，而河里也有不少人套着游泳圈或者汽圈轮胎在学游泳戏水。 没有人惊慌哭喊。 不像是出事的样子。 俩人松了口气。 何妈妈跳下自行车，冲进岸边看热闹的孩子中间，喊着外孙的名字：“新新，新新……” 没有人答应。 难道下水去了？ 河里的孩子都光不溜丢的，看上去都差不多，一下子也分不清谁是谁。 何妈妈就扯着嗓子喊：“新新……快上来。” 李平也帮着喊：“沈新，沈新…” 旁边一小孩说：“奶奶，沈新没在这，他跟着刘二娃坐轮胎漂到下面去了。” “漂哪去了？” 小孩指了指渠河下游。 “去多久了？” “好一会儿了。” 何妈妈嗷的一下就坐到地上起不来了。 新新可不会游泳啊。 李平：“何妈，你在这等着，我骑车沿着河边去找找，没准已经上岸，正往回走了呢。” 说完跳是自行车沿着渠河往下游一路找过去。 宿舍里又跟着出来不少人找各自的娃儿，找到了就放心了，那些娃儿少不得挨一顿训斥和板子。 听说沈新和刘二娃大名叫刘军的坐轮胎漂下游去了，一部分人又跟着去下游寻找。 李平骑着车一路找下去，都没有发现新新和刘二娃。他也有些慌了，觉得情况不妙，赶紧给 沈杰和何秀丽打电话。 当沈杰和何秀丽得到消息赶到渠河边的时候，人们只在下游找到了轮胎。 众人猜测可能是小孩子从轮胎上翻下来掉水里了，毕竟人小，哪有那么好的控制能力，慌乱之中抓不住轮胎，所以…… 然后等到晚上在渠河的终点，水电站的拦河坝下面，沈新和刘军的遗体被打捞了上来。 何秀丽当场就傻了。 何妈妈已经在河边上哭晕过去了，这可是她的宝贝外孙子啊，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呀，上幼儿园，上小学都是自己接送，风雨无阻，在这个外孙身上她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爱。怎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人儿现在竟然不动了。 “你快起来呀，新新，快叫外婆呀，你不叫，那外婆叫你，你答应一声呀……我的新新娃儿……” “我的军军娃儿呀……” …… 同样凄厉的哭声还有刘军的家人发出来的，听得旁观者无不落泪，心有戚戚焉。 沈杰强忍悲痛，扶起岳母和妻子。 他是这个家的男人，不能倒下。 第二天当沈杰的父母从老家赶来，本来是欢欢喜喜来接孙子的，却没想到是来见最后一面。两位老人悲痛得不得了，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下三个老人全都躺在床上，需要有人照顾。 沈杰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还好张小红和李平离得近，跟何妈家只隔着一栋楼。李平一家都是机器厂的，和张小红结婚后就跟父母住在一起。 两口子天天过来帮忙，买菜做饭，照顾三位老人，还有李小米他们也时不时地来安慰老人们和沈杰和何秀丽。 沈杰还好一点，关键是何秀丽，好朋友的关心和安慰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当中。 为什么没把孩子带在身边，往常自己都要过来娘家这边吃饭，为什么今天偏偏没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下子就没了。 她好后悔，好恨自己。 她把嘴唇都咬破了，把手都抠烂了。 沈杰看来心痛无比，他抓住她的手说道：“小何，别这样，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不要自责了。让爸爸妈妈他们看到更难过。” “呜呜呜呜……” 何秀丽忍不住哭起来。 从见到儿子的遗体那一刻，她就像傻了一样，既不哭，也不说话。 现在终于哭出来了。 沈杰揽着她，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心里还是难受…” 何秀丽抽噎着说道。 “你想着我们的新新是去了另外一个美丽的世界，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另外一个美丽的世界，会吗？” “会的，新新是个好孩子，是老天派给我们的天使，现在老天把他招回去了。他现在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地生活，这样新新才高兴。” 何秀丽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天是那么蓝，那么高远，远得她永远也触摸不到。 儿子就在那高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吗？ 是的，一定是的。 她愿意相信。 新新，妈妈会好好的。 第四十六章 何秀丽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和沈杰一起照顾三位老人。 沈杰父母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沈杰就送他们回老家去了，待在这里总是会想起孙子。 而何妈妈身体虽然好多，但是却留下了心病，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外孙，对不起女儿女婿。 这个善良的老人，一次一次在沈杰面前自责。 沈杰和何秀丽跟她说了好多次，跟她没关系，不是她的错，都不能让她释怀。 她经常一个人坐那发呆，喃喃自语。 何秀丽对她说：“妈，你别这样，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们怎么办呢？新新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享福去了，我们留不住他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新新在看着我们呢。” 何秀丽拿沈杰的话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当然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但是。现在她宁愿这是真的，她也愿意这样去想。 何妈妈可能是接受了这种说法，情况慢慢好起来，再加上李平的妈妈和宿舍里的阿姨们经常来找她聊天邀她出去遛弯什么的，她也不再郁闷了。 宿舍院子里组织了一个老年合唱队，李平妈妈参加了，也让何妈妈去参加，唱歌好，对身体好，心情也好，人们聚在一起唱唱歌，聊聊天，跳跳舞，时间过的快。人也就不会东想西想。 之后何秀丽又怀孕了，生了个女儿。这个新生命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又带来了新的希望。特别是何妈妈，忙前忙后，照顾何秀丽和外孙女是不遗余力。 顺带着沈杰都胖了好几斤。 同事开玩笑，是你老婆坐月子还是你坐月子？ 沈杰嘿嘿笑。 女儿的到来让这个家庭又充满了欢笑。 在媛媛两岁的时候，何妈妈被查出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何秀丽再一次遭受打击。 何妈妈反而看得开：“秀丽啊，妈这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前半生有你爸陪着，后半生有你和阿杰陪着，挺好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我的乖孙新新……” “妈，你别说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不，你们很好，你是好女儿，沈杰是好女婿，也是好儿子，有你们我知足了，而且现在还有媛媛。如果还有来世，我们下辈子还是一家人。” “妈……” 何秀丽泣不成声。 媛媛看着妈妈哭，她也跟着哭起来。 “丽丽，别哭了，你看把媛媛吓哭了，我只不过是去陪新新去了，我和他都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你们要好好的啊…” 沈杰握住老太太的手“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何和媛媛的”。 何妈妈紧紧抓住女儿女婿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料理了母亲的后事，何秀丽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她还有工作，还有孩子要照顾，不能沉迷于悲伤之中。 她还有爱她的丈夫。 何秀丽庆幸有沈杰，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都在陪伴着她，照顾她，鼓励他，他是她的精神支柱。 都说风雨过后见彩虹，现在他们家的磨难已经过了，他们一家三口将会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然而，让何秀丽始料不及的是，这个精神支柱很快就倒塌了。 晴天霹雳。 沈杰在上班的时候遭遇了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无法挽救了。 这对何秀丽来说才是真正的天塌下来了。 以往儿子走的时候，妈妈走的时候，何秀丽虽然难过，但并不害怕，因为有沈杰在，不管她遇到什么，他都会站在她前面，他都是她的臂膀和港湾。是她的依靠和后盾。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何秀丽觉得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她好，要把她的亲人一个个的夺走？ 最后剩下她。 要不我也跟着去了算了。 我们一家在天上团聚。 何秀丽一头就向墙上撞去，还好人多把她给拦下来了。 怕何秀丽再做出傻事，厂里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她，而张小红和李小米她们也轮流来陪伴她，安慰她。 刘静：“我看秀丽是起了心了，恐怕还要做傻事，大家要多注意点。” 张小红：“那怎么办？防不胜防，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李小米：“秀丽太可伶了，遇到这么多伤心事，她怎么承受得了，想想都心痛。如果是我肯定也受不了。” 陈丽丽：“别说这些费话，赶紧想办法。” 她们四个也要上班，都是谁有空谁就过来陪着何秀丽。 张小红和刘静为此还特地调了班。 虽说还有厂里派的两个人一起在照顾，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是啊，想个什么办法呢？” 刘静：“现在要想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欲，她现在肯定是觉得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跟着去了算了。” 其他人点头，认为刘静分析得有道理。 “那我们就要让她知道，她还有责任和义务，还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她…” “媛媛……”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对呀，怎么把媛媛忘了呢？” 沈杰出事后，乱成一团，媛媛在幼儿园里被李小米接回了家，后来又被送到张小红家里，由她婆婆，李平的母亲帮忙照看着，一直没有回家来。 张小红：“我这就去把媛媛抱过来。” 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没一会儿就抱着五岁的媛媛回来了。 媛媛嘴里嚷着：“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 小孩子不用教，几天没看到妈妈了，自然而然就要想念。 张小红：“去吧，妈妈在屋里呢。” 媛媛跑了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何秀丽，正两眼瞪着天花板发神，魂游天外。 媛媛扑到床前：“妈妈，妈妈，你生病了吗？ 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把媛媛忘记了，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原来妈妈是生病了，对不起，妈妈，是我错怪你了……” 小家伙好几天没见在何秀丽了，现在见着了，把这几天对她的思念和委屈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叽叽喳喳，象只小麻雀。 媛媛摸了摸妈妈的脸，“妈妈，你都瘦了，”又摸了摸妈妈的额头，“嗯，没有发烧。” 像个小大人一样，这都是模仿何秀丽平时对她的样子。 “妈妈，他们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没人照顾你，你别怕，我回来了，我会照顾你的。” 女儿的话就像一剂强心针，把何秀丽从懵懵懂懂的世界拉回到现实当中，逐渐清醒过来。 何秀丽转动眼珠，把视线落在女儿脸上。 “哦，媛媛。” “妈妈。” 媛媛努力扬起小脸，还像要证明自己可以照顾妈妈。 “妈妈，你很快会好起来的，不会丢下我的，对吗？妈妈，我害怕。” 一句丢下我，我害怕。 让何秀丽的心都揪紧了。 自己还有媛媛，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自己跟着去了倒是痛快了，可是媛媛怎么办？ 可伶的媛媛，妈妈对不起你。 何秀丽抱着媛媛痛哭起来。 屋外几个偷听的好朋友悄悄松了一口气。 哭出来就好了，还有牵挂就不会再做傻事了。 第四十七章 命运总是如此折磨人，在你觉得幸福的时候给你冷不丁来一下。不，对何秀丽来说是三连击。 而命运又是如此捉摸不透，在她绝望的时候，又让你燃起一点希望。 这个希望就是女儿媛媛。 女儿媛媛的及时出现把何秀丽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于是她清醒过来，重新开始面对生活。 家里失去了顶梁柱，何秀丽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大，后来又遇到机器厂破产，她失业下岗……… 为了孩子，何秀丽咬牙坚持着，从来没有叫过苦喊过累。 为了孩子她总是微笑着面对一切。 期间的艰辛大家都看在眼里。闺蜜们又是心痛又是佩服。 何秀丽反倒比所有人都看得开了。 如今媛媛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媛媛，一切以媛媛为中心。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媛媛下年就是六年级了。 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 ————— 何秀丽骑着共享单车几分钟时间就回到宿舍区，在门口的蔬菜店里买了一些蔬菜就急急忙忙往里走。 媛媛可能已经回家了。 今天耽误了一会儿，以往她可以在路上碰见放学的媛媛。 刚刚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她坚持要每天接送。 虽然学校距离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是她不放心媛媛一个人。 她怎么放心呢？ 万一过马路，车多人多… 万一遇到骗子什么的…… 万一跟其他小孩子跑去玩了呢…… 万一……… 不容她不多想，因为她只有一个媛媛了，得把她看紧点。 这样过了一年，到二年级的时候，媛媛说，“妈妈，我们学校离家这么近，你就不要来接了吧。而且我已经是二年级学生了。” 媛媛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二年级也是小孩子。妈妈不放心你一个人。” “妈妈，我不会永远是小孩子的。妈妈，你上班那么忙，还要来接我……就让我自己上学放学吧。” 媛媛懂事的样子更可爱。 何秀丽的心都要柔化了。 “好，妈妈先考验你几天，如果你做到了，以后就自己上学回家。” “嗯。” 于是上学放学的时候，媛媛在前面走，她就远远地跟着，看着…… 媛媛很听话，她说的不在路上逗留，不和陌生人搭讪，过马路不乱跑乱跳等等这些要求，媛媛都做到了。 后来何秀丽就真的没有去接她。 只是经常能在路上碰到。 何秀丽走在宿舍区里，她和媛媛现在住的是娘家的这套小房子，娘俩住绰绰有余，她自己那套房子租出去了，租金她都存着，给媛媛攒学费。 现在小学还要不了多少钱，以后中学大学，那可是一大笔钱啦。 何秀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心里默默念叨：“妈妈，沈杰，谢谢你们，幸好你们还留了房子给我们，我们娘俩才有栖身之地，才不至于那么慌张无助。沈杰，就算你走了，我们也还享受着你的照顾，妈，阿杰，还有新新，你们好好看着我们，我会把媛媛照顾好的。” “妈妈……” 是媛媛的声音。 小姑娘在阳台上招了一下手，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就噔噔噔地跑了下来。 “妈妈，你回来了，我帮你拿菜。” “你这孩子，跑下来干什么？这么点东西妈妈还拎不上来吗？” “嘿嘿，我想早点看看妈妈给我买什么好吃的。” “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加西红柿牛肉汤，满意吗？” “满意。谢谢妈妈。” “那我呢，有没有让我满意的。” “包你满意。” 何秀丽打开门。 媛媛：“妈妈，我已经把米饭做上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妈妈，你也太心急了，诺，看吧…” 媛媛把成绩单递给何秀丽。 今天是领通知书的日子，何秀丽问的是期末考试成绩。 语文100分，数学100分，英语50分，都是满分。 其他的也都是A+。 何秀丽在媛媛脸上亲了一口。 “我们媛媛是最棒的。” “我妈妈也是最棒的。” 媛媛虽然身在单亲家庭里没有父爱，但是却是一个很乐观开朗的小姑娘，很懂事。在学校里年年都是优秀学生。 “妈妈，这是我得的奖品” 毕竟还是小姑娘，开始显摆了。 “这是奖状，这是学校的，这是班里的。这是作业本，这是笔，这是红包。” “啥，还有红包？” 果然是一个红包。 何秀丽拿起来看，里面有二十块钱。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老师奖励的，我是第一名二十元，第二名十元，第三名五元。” “哈，还有这样的奖励？” “我们老师说了，现在小学没有奖学金，以后中学大学就有了，所以他自己掏腰包给我们发奖金，只有前三名有，钱不多，以兹鼓励。” “哦，是这样啊。行，这个红包你自己收着吧，继续努力。那我是不是也要奖励你一个红包？” “哎呀，妈妈，你不是准备了红烧排骨和西红柿牛肉汤吗？还不去…” “对对对，我得去做了。” 吃完饭，收拾完，何秀丽拿出一摞宣传单，这些都是各种暑假班的资料。 媛媛的成绩好，不需要补习语文数学英语，这些宣传单主要是音乐，美术，舞蹈等方面的。 “媛媛，来，自己选几门。” “妈妈，每年都上暑假班，今年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 在这方面何秀丽毫不让步。 她不像别的家长给孩子报这样班那样班，是为了孩子多些特长爱好，她不管媛媛学得好不好，只是为了给她安排一件事情做，免得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相当于找一个托管的地方。 毕竟放暑假了，不像平时在学校里有老师，放学回家有她。 万一媛媛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怎么办？ 家里的电，水，燃气，等等都有安全隐患。 特别是宿舍区小孩子多，万一……还有这里后门出去就是渠河…… 张小红有时候就忍不住会说她：“你紧张到都快魔怔了。” 她说：“前车之鉴啊，痛彻心扉，未雨绸缪，不敢大意。” 张小红就什么都不说了。 后来渠河作为饮用水源被保护起来，围上了铁网，不能下去游泳玩水了，何秀丽是万分高兴，给提出这个方法的领导默默点了一万个赞。 渠河的隐患是消除了，但是独自留媛媛在家还是不行的，所以每年的假期，媛媛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种兴趣班之间来往穿梭，上午下午都排得满满的。 甚至羽毛球，乒乓球这些运动项目都有所涉猎，唯独没有游泳班。 这是毫不考虑地被何秀丽摒弃了。 第四十八章 何秀丽把媛媛送到培训班后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上班。 和她搭伴的杨姐已经把病房拖了一大半了。 “杨姐，你歇一会，剩下的让我来。” “不用，这比我在家里种庄稼轻松多了。” 两人相处得不错，经常互相帮忙。谁如果有事耽搁一会，另外一个顶上从来没有怨言。 杨姐以前在乡下种地，后来看其他人都出来打工了，他们两口子也出来了。她儿子以前就出来了，在一个装修队里搞装修，老公就去了装修队打杂，她就在医院里当保洁。一家人在城里租了一套房子，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这医院里可好了，没有风吹日晒雨淋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比我们乡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杨姐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也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就等着娶媳妇抱孙子了。 俩人刚刚把走廊拖完，就看见医生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何秀丽看到刘静了。 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怎么的，刘静看上去没有精神，就算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刘静很快从她身边走过去跟着医生进了病房，何秀丽想着等有空的时候去问问她。 这可不像平时的她啊。 昨天她没上夜班啊。 半上午的时候，何秀丽忙完手里的事情，溜到护士长办公室，看刘静坐在电脑前发呆，连有人进来都没觉察到。 “嘿，我说，想什么呢？我看你萎靡不振的，脸色不好。” 刘静看是何秀丽，摸摸脸说：“真的很明显吗？” 何秀丽点点头。 刘静：“昨晚没睡好。没事，今天下班回去补一觉就好了。” 何秀丽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刘静道：“有事你就说。” 何秀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有些事情别钻牛角尖……” “什么意思，谁钻牛角尖？” 刘静心里一惊，难道阳阳的事情她知道了，不会吧？ 就听见何秀丽继续说道：“我相信肖医生人不是那种人。你应该更了解他，这个时候你应该拉住他，而不是把他推开。” 哦，原来不是说阳阳的事情。 刘静：“你都说些什么呀。” 何秀丽：“刘静，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听到的八卦消息就是说你和肖医生在闹——矛盾。” 离婚两个字何秀丽没有说出来。 “你还听说什么了？” 何秀丽：“说肖医生和他们科的一个护士有暧昧……” 刘静：“呵呵，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不会就因为这个跟肖医生闹矛盾吧？” 刘静想的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医院这么小，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知道了，而宁城也不大，保不齐阳阳早恋的事情也会被熟人碰到？ 也许已经有人知道了，说不定自己才是最后知道的。 这样比起来，她和肖爱平闹离婚就不算什么了。 是得采取行动了，趁还没闹出大事来。 刘静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吓了何秀丽一跳，不知道她哪句话说得不对，让刘静这么激动。 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护士在喊：“护士长，接病人，门诊转来的。” 刘静急急忙忙出去了，何秀丽也跟了出去。 就见护士站外面围了好几个人，都是些大爷大妈，推着轮椅，上面坐一老太太，嘴里直哼哼。 刘静：“病人是这位大妈吗？什么情况？” 老太太抬起头，刘静一看，“哟，这不是张妈吗？怎么了？” 老太太是张小红的妈妈。 正要离开的何秀丽也认出来了，连忙上前：“张妈，你这是怎么了，前两天看你还好好的呀？” 张妈妈：“哎呀，是静和秀丽呀，快别提了，哎哟，这不摔着了吗，人倒霉呀。哎哟，疼死我了……” 旁边一大爷说：“不小心摔着了，就赶紧给送医院来了，门诊上的医生检查说严重要住院，我们就先把她推上来了，一会就去办住院手续。” “通知家属了吗？” 另外一个大妈抢着说：“还没呢。本来以为只是扭着了，小问题，谁知道出大毛病了，医生说是骨头断了，刚才在下面已经拍了片子，等下去拿。” 何秀丽：“我给小红打电话。” 刘静：“好，我知道了，张妈，你别急啊，先让护士给你测血压，我给你安排床位，看看……安排给哪位医生呢？” 张妈：“最好的医生。” 刘静：“行，最好的医生。” 张妈得意地对其他老太太老太爷说：“这俩人都是我家小红同学，特好的朋友，就跟我亲闺女一样，有她们在，你们就放心先回去吧。” 老太太一得瑟，也不哼哼了。 ———— ———— 张小红正在车间里巡视，接到何秀丽的电话。 “秀丽，啥事？” “小红，你妈摔着了，在我们医院呢，你赶快来吧。” “摔得严重不？” 张小红一边问，一边往外走。 “估计摔断腿了，要住院。刘静正在安排医生呢，一会儿就看到片子了…” “行，我知道了，马上过来。麻烦你和刘静了。” “跟我们还说这些。我先挂了啊。” 张小红挂了电话，马上又拿起电话打给老公李平：“李平，我妈摔着了，我现在去医院，你下班赶紧过来。” 李平的工作不像她的，可以说走就走。 “严重不？那家医院？” “城区人民医院，刘静他们科。可能摔断腿了，这下好了，蹦哒不起来了…” “有这么说你妈的吗？” 李平好笑道。 “哼，我妈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行了，不说了。我得去给敏总说一声请个假。” 张小红去总经理办公室找黄敏：“敏总。” 叫黄总会以为是黄肿，所以大家都叫敏总。 “我妈摔着了，我得去医院看看…” 因为跟黄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张小红说话直接。 “严重吗？那你赶紧去吧，对了，这会厂车还没到点，打车也不方便，我安排司机送你去。” “行。那我就谢谢敏姐了。” 张小红也不推辞，出了办公室直接坐上黄敏的专车赶到医院。 张妈妈已经躺在床上了，邻居们还没走，看见张小红来了，七嘴八舌地给她介绍情况，这些老邻居都是热心肠。 张小红：“今天多亏了各位叔叔阿姨，谢谢大家，请你们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来登门道谢。” “谢什么谢，好好照顾你妈，医生说可能要做手术哦。” “对，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骨头断了…” “张妈，你好好歇着，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把邻居们送走后，张小红看着床上的张妈说道：“这下好了吧！蹦不起来了吧。” 第四十九章 张妈：“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不盼着你妈好点？这是咒毒我呢，哎哟喂……” 张小红：“我是盼着你好，可你听过我的吗？” 刚才她送邻居出去已经打听清楚了张妈摔伤的原因。 骑老年车摔的。 为了载她的宝贝孙子骑老年车摔的。 还好孙子还没坐上去，不然俩婆孙都得摔着了。 张小红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回到病房张小红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妈：“让我说什么好呢，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岁数了，都快七十的人了，还骑车，就喜欢瞎折腾，也不知道消停，这下好了，尽会找事添乱。” “你这个死丫头，你还是我亲闺女吗？有你这样说你老娘的吗？” 张小红：“反正我说你，你也听不进去，你还在乎我说什么？” 张妈：“对，我高兴我乐意。” “你就高兴去吧，你就乐意去吧。得亏摔的是你，要是把你宝贝孙子摔着了，那怎么得了喔。” “哎呀，我的孙子还在家呢，怎么办，去，你快回去做饭，别把孙子给饿着了。” 张小红气得…站着不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孙子。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留在这里也没用，快回去做饭去。” 张小红：“我不回去，饿死他得了。”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心怎么这么毒，那可是你侄子。” “反正不是我儿子，我管不着。” 张妈想坐起来拿东西扔张小红，可一动牵动了伤口，又躺回去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这时候何秀丽进来了，其实刚才她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了，见母女俩在争吵没好进来，这时候见张妈牵动了伤口，连忙进来说道：“诶，张妈，你伤口疼了吗？别乱动……一会医生就来了，你好好躺着……” 又对张小红说：“小红，你还不快去给张妈办住院手续，在一楼。” 正好刘静带着护士拿着冰袋进来给老太太敷上。 说：“这有我看着，你去办手续吧。” 何秀丽连忙把张小红拉出了病房。 老太太嘴里还在念叨：“哎呦，我的孙子诶，我的小孙子还在家里呢，没人给他做饭，怎么办呢？” 刘静：“张妈，你现在是病人了，就不要管那些事情了，好好配合医生，尽快恢复健康才是真的。” 走出门外的张小红对何秀丽说道：“你听听，你听听，到现在还惦记着他的宝贝孙子，气死我了…” 何秀丽：“你跟孩子较什么劲啊？” 张小红：“你知道她为什么摔的吗？这么大岁数了，快70的人了，还去骑老年车就为了载她的宝贝孙子去玩，有这么惯着孩子的吗？看看，这下给摔着了吧？” 原来张小红的弟弟趁暑假把他的儿子送回来说是陪老太太。 老太太一时心血来潮，就把很多年以前的老年车找出来说要载着孙子到处去玩。 那老年车还是以前接送过张小红两个弟弟上学放学。现在又来载孙子正合适。 今天老太太骑着车在院子里溜，结果就连人带车就给摔了。 张小红：“她也不想想，她还是以前年轻的时候吗？真是的……不，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偏心。” 何秀丽说：“你还在耿耿于怀呀。” 张小红：“你要说我一点都不介怀，那也不可能。当初我要想上高中念大学，她非要让我回来早点参加工作，说还有两个弟弟小需要照顾。没办法，谁让我是老大呢？可你好歹也对我好点吧？我这心里也好过一点。” 她们几个都知道张妈偏心，对张小红两个弟弟都偏得没边儿了。 张小红参加工作的时候，工资本来就不高，除了每个月留下一点零零碎碎的零花钱买女孩子的必需品，其余全部都交给张妈去供她两个弟弟上学。 她们都知道张小红的情况，所以每次出来聚餐什么的都不要她掏钱，陈丽丽还经常送衣服给张小红，每次都说是店里卖不出去的存货，当然她们几个都有份，免得让张小红觉得难堪。 张小红只能用多出力多帮忙做事来表示感谢。陈丽丽店里她没少帮忙，还有何秀丽家里。 张小红：“后来我两个弟弟都上了大学参加工作，留在外地。他们工资比我高吧，可从来没有交一分钱给她，她还把自己的退休工资存起来给他们买房子，而我呢？就是结婚的时候陪嫁了两床棉被。” 何秀丽还清楚记得张小红结婚的时候，张妈真的有点过份。 有个邻居还开玩笑说：张妈，知道的晓得你是在打发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打发叫花子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水，我以后要靠儿子养老，靠不着她，当然得留给儿子。” 不知道张小红听到这话没有？当时何秀丽听到以后非常的气愤，心里很替张小红难过。 这是一个妈妈说的话吗？ 如果你要养儿防老，那你让女儿付出这么多干啥，你不让你儿子付出？ 当初她结婚的时候，妈妈恨不得把所有的都给她，妈妈住的房子都准备给他们当婚房，只是沈杰不同意才作罢。 后来她们几个闺蜜商量着给张小红添了不少箱，才不至于显得那么寒酸。 好在李平一家都对张小红很好，特别是李平是属于那种特老实的人，对张小红言听计从。 对张小红的这几个朋友也好，何秀丽深有体会。 张小红结婚后就很少回娘家了，但是每个月都还是要拿钱回去孝敬张妈，直到张小红自己有了孩子才没再拿了。 张小红真的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得到的却很少。 何秀丽知道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也不是在乎那点钱财的人，但是至少张妈应该在言语上对她多担待一下，也不至于让张小红如此耿耿于怀。 张小红：“这些我都不说了。我是老大，我该，我吃亏我认了。可好歹你的付出要有所回报呀，她巴心巴肝地对两个儿子切，秀丽，你看看那两个小白眼狼是怎么对她的，哼，养儿防老，做梦去吧。” 何秀丽：“也不用这么埋踏你弟弟他们吧，他们还不知道你妈摔着了，知道了肯定要回来的，毕竟要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大家要商量的嘛。” 张小红：“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是独生子女不了解我们这样多子女家庭的矛盾。你也太低估了我两个弟弟的本事了。来，我让你见识见识。” 张小红在楼梯间停下，拿出电话开始拨打。 “我先给老大打。” 老大是张小红的大弟弟张小刚。 张小红开了免提，方便何秀丽听。 电话通了。 张小红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喂，张小刚，我给你说，妈摔断腿了，现在医院里。” 第五十章 张小刚：“哎呀，妈腿摔断了，严重不？” “估计要做手术，你赶紧回来呗。” “不行呀，我现在正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走不开呀。” “那刘芳呢？让她先回来。” 刘芳是张小刚老婆，张小红的弟媳。 “她更不行，有孩子要照顾，还要守店。这生意刚刚做上路，不可能说歇业就歇业吧。” 张小刚大学毕业以后，跟着他的女朋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婆刘芳，回了云南的老家，在那里参加了工作。本来有一个正式的单位，但是后来又辞职了，自己出来开公司跑工程。刘芳开始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等把孩子带大以后又出来开了一家专门卖旅游产品的商店。 这些都是张小红从张妈的嘴里断断续续听到的。张妈是带着炫耀的口吻跟张小红说的。意思就是说看他的儿子多有出息，都是做大生意的。相比之下，张小红这个下岗工人就根本不止一提，而且现在还在工厂里打工，女婿李平也是个没有本事的人。 张晓红心里那个郁闷：我要是能够上大学，我说不定比他们更有出息。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被老太太数落得一无是处。 这么一说，张晓红就更不想回娘家了。母女两是两看相厌。 张小红问：“你们是不打算回来了？” “也不是。等忙过这阵子就回去，再说我们也不是医生，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不还有你跟小强嘛。” 小强是张小红二弟弟张小强。 张小刚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先照顾着妈，你是大姐嘛，你多担待点，我们过几天就回来，别省钱，该吃吃该花花啊，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啊，忙着呢。” 电话断了。 还没等张小红开口，何秀丽就忍不住了，“这还是你弟弟你妈的儿子吗？怎么说这样的话。这老妈要做手术了都不回来瞧瞧的。” “我没说错吧，我是早把这俩白眼狼看透了的，只是我妈还对他们抱着希望。平时从来就没把我这个大姐看在眼里，出了事就要我这个大姐多担待。哼。” 何秀丽愤愤不平：“凭什么呀，最不济也是大家共同分担吧，赡养照顾老人，人人有份儿。” 张小红：“再让你看看老二的嘴脸吧。” 说完又拨号码。 这次是二弟张小强，他在深圳那边。 “喂，大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姐弟之间一年也难得通个电话。张小红是看不惯他们也懒得跟他们说话，两个弟弟是完全没有把这个姐姐放在眼里，逢年过节也不打电话来问候。别说张小红，估计连张妈也难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张小红也懒得跟他罗嗦，直接就说道：“妈把腿摔断了。你赶紧回来吧。” “腿摔断了怎么可能？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姐，不是我说你，咱妈岁数大了，你要多照顾她，不要让她做这做那的，这老年人能经得起摔吗？” 何秀丽在旁边听得好笑：这是什么奇葩，上来先倒打一耙。 “你到质问起我来了。张小红冷笑一声，说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你不把你儿子送回来也没这场事，你知道咱妈怎么摔的吗？她去骑那个老年车载你儿子去玩，就像你们小时候那样。行了，这下把腿给摔了。” “大姐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啊，怎么叫怪我儿子呢？又不是我让她去骑车的，我送儿子回来是让他承欢膝下给咱妈解除寂寞的。你怎么都赖上我呢？” 张小红怒极反笑：“怎么叫赖上你？咱妈为你儿子摔伤了你不应该回来看她吗？你不应该回来照顾她吗？还有你那儿子你不赶快把他领回去，扔这谁给你看？” “姐，你要这样说就是不讲良心了啊！咱妈难道不是你妈吗？他受伤住院，你不应该照顾吗？我儿子不是你侄子吗？” “对咱妈，我当然尽到我的责任，但是你们做儿子的也要尽你们的义务。现在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了，直接说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妈要做手术了，我一个人也不行。” 张小红态度强硬。 “我尽量请假回来吧！” 见张小强放低了姿态，张小红也就缓和下来，说道：“如果你暂时请不到假，就让阿梅先回来照顾几天吧！” “阿梅，不行，她带着孩子。” 张小强生了个二胎，现在才两岁。 张晓红想想也对。 两岁的孩子肯定不能丢下不管。如果带着回来又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也不现实。 于是就说道：“那好，你尽快请假回来吧，这几天我先照顾着。我也要上班。做手术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医生沟通呢。” “行，那就先这样吧。对了，大姐。妈受伤的事情我二哥知道吗？” “我已经先给你二哥打了电话了。” “那我二哥怎么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把工作安排安排很快会回来的。” “那好，我挂了啊。” 挂断电话，张小红对何秀丽说：“让你看笑话了吧。” “没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嘛。怎么说呢？世事无常，在张妈眼里两个最有出息的儿子，都离家远远的，反倒是你这个没有出息的女儿，离她最近，可以在身边照顾她。你二弟好像也不是很那个嘛，他说要回来的，这样你就不用太着急了。” 张小红：“且看着吧，回来了才是真，电话里说一百遍都没用。” 何秀丽陪张小红办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张妈已经输上液，睡着了。刘静在这里守着。见她们回来就示意去她办公室谈。 刘静：“现在因为有少量出血，把出血控制住，把肿消了，炎症消了，医生会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尽快安排手术。” “谢谢你刘静，还有你秀丽。” “谢什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刘静：“小红，这期间病人的情绪稳定很重要，所以你最好不要跟张妈……” 小红被称为大侠，一是她很乐于助人，二就是她是个暴脾气，看不惯的她忍不住就说。 “我明白，我以后会让着她的，不跟她计较。今天是有点气愤，就看不惯她对他们的那个样子，管了一辈还要管二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张小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刘静：“老年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张小红：“算了，不说这个了。” 刘静：“那说说照顾病人的事吧。这腿断了，可不能动，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你准备怎么照顾？你不可能不上班吧，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术前还好一点，手术后那是完全不能动的。” 作为骨伤科的护士长，刘静对这样的情况是熟悉得不再熟悉了，连何秀丽也见得多了，知道骨伤科的病人是最不好照顾的，因为大部分病人都是不能完全自理的。 第五十一章 张小红：“那没办法，只能请个陪护了。现在我那工作也不能丢，耽误一两天还行，耽误多天了也不好请假。白天有陪护看护，晚上下班我就在这里守着，好歹要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何秀丽：“请什么看护呀，我就在医院里，有空的时候我多来看看不就行了，不用请了吧。” “不行，怎么好麻烦你呢。你也要上班的，工作也不轻松，而且还要照顾媛媛。张小刚张小强他们人不来，钱应该到位，由他们掏，反正他们是挣大钱做大生意的，不用替他们节约。就这么说定了，秀丽你帮我找一个看护。” “那好吧，我这有陪护的电话，我这就去给你联系。” 一会儿陪护接到电话就来了，是杨姐的老乡，长期在医院里当陪护，跟何秀丽也熟，有经验，人也实在，不是那种偷奸耍滑，漫天要价的人。 何秀丽：“这是冯大姐，你看怎么样？” 张小红：“你介绍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她了，今天就开始吧。” 带着冯姐去了病房，把张妈指给她看。 张妈还没醒。 张小红：“麻烦冯姐在这看着，我回去收拾，安排安排再来。” 冯姐：“那你现在赶紧去吧，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这里有我。” 何秀丽：“小红，吃饭的问题，我估计你也没办法送饭了，就吃食堂吧，食堂服务员会把饭菜送到每个楼层，挺方便的，菜品丰富，价格也不贵，好多医生护士也吃这个。你只要隔天给张妈炖点汤水补充补充营养就行了。” 张小红：“那好，这可解决大问题了，我确实没办法送饭。上班天天吃食堂，不上班的时候就在公公婆婆那里混饭吃。就算有时间送也没时间做。 嗯，我安排李平下班去买只鸡回来炖，明天可以喝鸡汤。” 张小红拿了两百块钱给冯姐，“今天匆匆忙忙，身上也没带多的钱，你先拿着，一会儿我妈醒了，想吃什么，你给她买就是了。回头我再多给你一些。” 冯姐也不客气，接了钱，坐在旁边守着张妈。 何秀丽：“那我们一起走吧，我也下班了，路上我给你说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带到医院来。” “好。” 两人走楼梯下楼，从侧门出来，从王大勇的水果店经过，看见俩人连忙打招呼，“小红，秀丽你俩怎么又走到一起了，来吃点水果吧。” 张小红：“不吃了，忙着回家去。” 何秀丽在旁边解释：“张妈腿摔了，住院呢。” “啊，摔得严重不？” “估计要做手术。” “那等刘梅来了我抽空上去看看她。” 刘梅回家做饭去了，王大勇一个人在守店，现在也走不开。 张小红：“看什么看，甭去。别把她惯得。” 说完就走了。 搞得王大勇一头雾水。 何秀丽追上张小红。 “对了，还有你那侄子怎么办？” 张小红：“怎么办，还不是只有送我公公婆婆家里去，请他们先帮忙看着。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呀，弄得一家人都跟着受累。” “也只有这样了，不然怎么办。” 何秀丽知道张小红也就是嘴巴上说说不管侄儿，其实怎么可能呢？ 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有时候要怼张妈，但也是为她好，觉得她不应该为两个弟弟付出太多。 “得亏我公公婆婆人好，不会跟她一般见识，要是换了跟她一样的人，你看吧，谁理她。” “李爸爸李妈妈还有李平的确是很好的人，小红，这是你的福气。” “是，所以我特别珍惜。我有时候真的不想因为娘家的事情让他们费心。” “这也是没办法，暂时的，等你弟弟回来了就好了。” 张小红没何秀丽这么乐观，那两个白眼狼，会不会回来还真不好说。 张小红先跟公公婆婆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爸妈，又要给你二老添麻烦了。 公公婆婆连忙让她把侄子送过去。他们帮忙看着。还问要不要做饭送医院去。 张小红连忙说不用不用，已经安排好了。就这已经是很麻烦他们了。 他们现在身体也还硬朗，孙子今年去实习去了，没回来，儿子李平和儿媳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只偶尔过来吃顿饭，又不在身边，老两口还是挺寂寞的，现在有个小家伙来，两位老人才不嫌麻烦呢。 张小红自己买的房子在物流港，离工业园区近，是当初春晖厂出面给厂里的工人团购的，比市场价便宜了几百块一个平方，厂里好多工人都买了，李平当时是不想买的，一是离城里远，二是也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张小红说，这么便宜，团购就替我们省了不少，上哪找这么好的机会，钱不够可以按揭，房价还在涨，就算我们不来住，以后卖出去也有赚。 最后张小红一锤定音，买了。 新房装修后，张小红让公公婆婆跟他们一起去住电梯房。 婆婆说那么高，看着都眼晕，我还是住我的小二楼吧。公公说，物流港那边还是没我们这老宿舍住着舒适，这里进进出出都是熟人，买东西也方便。那边走多远都看不到一个商店，全部都是高楼房，还是住这里好。 于是张小红和李平就搬去物流港了，他们上班方便。 何秀丽：“要不我跟你去张妈家把你侄儿接回你公公婆婆家，省得你来回跑两趟，你收拾好东西后直接去医院就行了。张妈要是看不到你，不知道又会说什么？” 张小红看看时间，“行，那就跟我去吧。只是由得麻烦你。” “看你说的，我家媛媛还麻烦你们少了吗？” 以前何秀丽脱不开身的时候，没少把媛媛放在李平父母家。 两家就隔着一栋楼，都在一个家属院里。 于是何秀丽和张小红一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回张妈家去。 她侄儿正由邻居照看着呢。 小家伙刚刚上小学，长得倒是虎头虎脑的。 何秀丽想难怪张妈这么疼孙子，这就是张小强的翻版啊，跟张小强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小家伙看见张小红赶紧扑了过来叫姑姑，跟着就哭起来。 “姑姑，奶奶摔着了，呜呜……” 小家伙可能也被吓着了。 “姑姑知道了。亮亮别哭了。” “奶奶怎么样？” “没事，住几天院就好了。” 何秀丽想这孩子还挺懂事的。还想着关心奶奶。 “一会儿何阿姨把你带去李爷爷李奶奶家，你要听他们的话，知道不？” “为什么去李爷爷家？” “奶奶住院，姑姑要上班，还要去医院照顾奶奶，没人照顾你，所以只能送你去李爷爷家。” 亮亮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何秀丽带着亮亮回去，难得奢侈了一回，叫了出租车。 她怕媛媛在家等急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回家了。 第五十二章 医院里，冯大姐守着张妈。 看她的液体完了，就按了呼叫器。 响声惊动了张妈，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想起自己是在医院里唉，真倒霉，把腿给摔了。 再看看坐在床边的冯姐，感觉很面生。还以为是临床的家属，也就没在意。 冯姐说：“张妈妈，你睡醒了啊，你的液体快完了，我已经叫护士来了。你想不想上厕所？” 张妈：“是想去。你帮忙去叫我闺女进来，扶我去厕所吧。” 冯姐说：“张姐回家去收拾东西去了，我在这里照顾你。你的腿摔伤了不能下床。我这就去给你拿便盆。” “你照顾我。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女儿张姐请的陪护，专门照顾你的。 “陪护？不会是搞错了吧？” “没搞错，我真的是你女儿请的，不信你问护士。” 小护士正好进来了，说道：“张婆婆，就是你女儿张小红请的陪护，你看你女儿对你多好呀，冯阿姨照顾病人可是最好最细心的。” “最好的，那要多少钱啊？” “我是最便宜的，只护理白天，一天150。如果是白天晚上都护理那就是300块。” “啊，这么贵？这是抢人啦。我有儿有女的，根本不用请陪护，你还是去照顾别人吧。走，走，走，我不用请人照顾。” 张妈开始赶人了。 冯姐：“张妈妈，你不要这样，张姐她要上班，没有时间照顾你，所以才请的我……” “她就是想偷懒，不想照顾我这个病人，我在她眼里现在已经没用了，我要残废了，我腿摔断啦，不管我啦！” 冯姐：“张妈妈你不要这样……” 张妈喊得更大声了：“哎呀，就让我死了算了，还住医院干什么？” 旁边的病人都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这老太太在喊什么？ 小护士赶紧跑出去叫护士长刘静。 刘静：“张妈，你的腿不疼了吗？精神好好哦。” “静呀，小红是不是不管我了，把我扔在这里。 刘静：“不要这么说嘛，小红没有不管你啊，她回去收拾需要的东西去了，一会就来，还有，你不要这么激动，这对你的伤口不利，你应该好好配合养伤，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张妈指着冯姐：“她，她，我不要，一天三百块呀。” 刘静哭笑不得：“张妈，你是心痛钱呀，放心，这个不用你操心，你都说了，你是有儿有女的人，自然有你的儿女来承担这些费用。你甭管。” “说得轻巧，儿女的钱就不是钱了。把她退了，我不要看护。” “退了很容易，那谁来照顾你呢？” “不是有小红吗？她照顾就行了，我是她妈，她是我闺女，应该的。” 说来说去，不是舍不得钱，还是把希望着落在张小红身上。 怎么不说你那两个儿子？他们也是你生的，你也是他们的妈？为什么提都不提呢？ “小红要上班……” “上班可以请假嘛，再说她那个班又挣不了多少钱，去不去也没关系。” 刘静正想开口，就看见张小红拎在大包小包进来了。 “妈，你也说得轻巧，不去上班，你养着我啊？还有你外孙。只要你说行，我立马去把工作辞了，回来伺候你，给你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你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让你照顾我一下就是当牛作马了，我白养你了，哎哟，我的命好苦啊。” 张小红：“别哼哼了，影响别人。我可没说不照顾你，我不仅自己要照顾，我还请人来照顾，我做女儿的没错吧。” 刘静：“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这是病房，像是菜市场吵架一样，像什么话。小红，你也少说两句，张妈是病人，不能让她情绪激动。张妈，你看你有这么好的女儿应该高兴，你也体谅一下小红，上班也挺辛苦的，下了班又要来医院照顾你，就是铁打的也不行吧，请个人帮忙照顾是必须的。张妈，我跟你说，养伤要心平气和才好得快，要是影响了治疗，你又得多花时间不说，还多花钱，你也不想老这样躺着吧。” “嗯，静儿说得对，我听你的，只要有的人不气我，我就肯定好得快。” 张小红不吭声了。 “行，那您就一定要好好配合啊，等情况稳定下来，就可以手术，不然就只有躺床上等着了。” “我一定配合。” “那你歇着，我去忙去了。” “好，静儿，谢谢你啊。” 张小红送刘静出来。 “你看我妈，对你的态度，一口一个静儿，好像你才是她亲生的，我就是捡来的一样，见面就要掐。” 刘静：“我也受不了她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不过，提醒你啊，这段时间可千万要忍住啊，不管她说什么别搭腔，不然 ……” “知道，我愿意跟她吵啊！她真是太不讲理了，你听听她都说些什么？” 刘静：“打住……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 张小红：“好，好，好，我忍忍忍…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忍，忍不住就躲呗。呵呵，这样就算她想吵架都找不到人。一个巴掌拍不响。哈哈…” 张小红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逗笑。 “行了，回去看着她吧！” 张小红回了病房，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冯姐。 冯姐收拾着往柜子里放。 张妈在一旁冷眼看着。 张小红拿了水杯问：“妈，你喝水不？” 张妈：“不喝。我想上厕所。” 张小红赶紧放下杯子，“我去拿便盆。” 张妈：“要你去……” 张小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妈指了指冯姐。 冯姐放下东西，“那我来吧。” 冯姐拿了便盆，把床两边的帘子拉上，然后照顾张妈方便。 等冯姐拿着便盆去厕所了，张妈咬牙说：“每天一百五十块呀，当然得让她来了。你这个死丫头可以省事了。” 张小红无语。 她太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既然花钱了就得用，不然白花了，同时她也不满自己，认为 花钱请人就是想偷懒躲清闲。 这就是她的奇葩妈妈。 唉，没办法。 正好外面有人在喊：“午餐时间到了，有需要用餐的病人和家属赶紧来哟。” 张小红：“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赶紧出去了。 一会儿又进来了，“妈，我看菜品很丰富的，有……”巴拉巴拉说了一遍，“妈，你想吃什么？” 张妈：“吃医院食堂，你不给我送饭吗？” “妈，我上班都在厂里吃，我怎么给你做，最多晚上下班回来给你炖点滋补汤，医院里有微波炉，热热就能喝。” “那行吧，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亮亮怎么办？” 还惦记着宝贝孙子呢。 “我已经把他送我公公婆婆家去了，放心吧，不会饿着他的。” 张妈难得露了个笑脸：“在他们那我就放心了。行了，你赶紧去打饭吧，我早就饿了。” 张小红：“冯姐，你也一块吃吧。” 张妈：“一百五还包吃吗？” 冯姐连忙说道：“不包，不包，有人给我送饭。” 张小红无语。 买了一个荤菜，一个素菜，还有一个圆子汤加两份米饭进来。 冯姐已经把餐桌放好了，把床头摇高，让张妈靠着枕头坐起来。难得张妈没有对饭菜挑剔，母女俩安静地吃了第一顿医院食堂餐。 冯姐的饭也送来了，她去外面吃去了。 吃完饭，张小红赶着去上班，张妈自有冯姐照看不提。 第五十三章 李小米家。 吃完晚饭，照例是张波收拾洗碗，李小米陪父母在沙发上坐着聊天，等张波洗完后一家人出去遛弯。 张波洗完出来，他的电话就响了，张波去外面接了电话后挨着沙发坐下。 “小米，你这周周末没有别的安排吧？我们回老家去一趟吧。” “回老家？有什么事吗？谁过生，还是结婚，满月？你们家兄弟姐妹没人给我打电话呀，你接到电话了？” 张波的老家李小米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去了。 在张波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回去过。 张波的父母从来没有来过宁城，那时候他们忙，忙着种地养鸡养鸭，还有抚养张波的弟弟妹妹，哪里有时间到宁城来，何况交通也不方便。 所以只能他们回去。 她和张波确定恋爱关系后去了一次，然后结婚后去了一次，每次都遭罪，后来就不想回去了。 从宁城到老家所在的市里坐汽车要半天时间，那时候还没通火车。再从市里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一段时间的蹦蹦车还要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家。 这些都不说了，李小米能够忍受，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的皮肤过敏，在乡下住了回来，全身都要长疙瘩，有的是蚊子咬的，还有的不知道是什么咬的。李小米估计是跳蚤臭虫之类。 再后来有了维维，带着孩子回去看爷爷奶奶又去过一次，那次回来连微微也浑身长疙瘩，把李小米吓坏了，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才好，这下连张波也不敢带孩子回去了。老家有什么事，都是他一个人回去。张波的弟弟妹妹结婚都是他一个人回去的。 直到维维考上大学，一家人又才回去了一次。 再后来就是张波的父母先后去世，全家人去奔丧。 所以李小米回老家的次数扳起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李小米不知道今天张波怎么突然这么说，据她所知，张波老家没什么大事。父母在的时候张波还年年回去，父母不在了，兄弟姐妹间除了有喜事大事，也轻易不打扰他这个大哥。 李小米想起刚才张波的电话。是不是老家有事？ 张波道：“现在是七月了，过几天就是月半节了我们回去敬敬老人吧！” 月半节，敬老人。 李小米一时半会没悟过来。 李妈妈在旁边提醒道：“你们清明节也没回去，月半节是应该回去。” “哦……” 李小米想起来了，张波老家有这个习俗清明节上坟，月半节给老人烧纸钱。 “你回去吧，我另外有安排。” 李小米马上答复。 她想起这个周末同学聚会。 张波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的李爸爸忍不住说话了：“你有什么安排？周末又不上班，有安排也推掉，跟张波一块回去。” “爸爸……” 李小米强烈不满。 老爷子：“你们清明节都没回去，现在又不回去，像什么话，这是为人媳妇该有的样子吗？” 张波忙道：“爸爸，小米不回去就算了，我一个人回去也行的。主要是弟弟妹妹们都要回来，大家也都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也想借此机会聚一聚，见见面，小米是大嫂，所以……不过我知道小米受不乡头的环境，所以不去也…” 老爷子道：“不去不行。我以后死了你们给我烧不烧都无所谓，有你哥哥呢，你是女儿，管不着。但是，那是你公公婆婆，你就必须得去，还要叫上维维一起，她是张家的孙女，该去。你是张家的媳妇，该去。老人不在了，就是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兄弟姐妹都看着你们呢，你不回去叫什么话。” 老爷子就差点着李小米的鼻子了。 李小米扶额。 老爷子越来越霸道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李小米不想跟他争论，起身回卧室去了。 听见张波在劝道：“爸爸，你别生气。” 老爷子：“哼，看看，看看，都是你们惯的。” 老太太瘪瘪嘴：说得对，都是你们惯的。 张波：“是，是我的错。爸你别生气。” 老太太赶紧叉开话题：“看电视，你喜欢的戏曲节目来了。” 老爷子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上去了。 张波走进卧室，对李小米说道：“小米，对不起，是我太……明知道你去了受不了。周末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李小米看着他，“你一个人行吗？爸哪里恐怕不好交待。” “没事，周末的时候你跟我一块出门，然后去做你的事情，我一个人开车回去，晚上赶回来，到时候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接你一起回家，爸爸就以为你跟我一起回去了。” 张波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用李小米操半点心。 李小米看着张波，半响不说话。 “好了，老婆，就这么决定了，你也别生气了。” 如果张波像爸爸那样冲她发脾气，说不得她也会拧着干，坚决不去，但是…… 李小米突然道：“不，张哥，我跟你一起回去，还要叫上维维。” “真的？” 张波脸露惊喜。这太意外了。 “嗯。” “那我现在就给微微打电话，让她周末回来。” 张波忙不迭喜滋滋地去打电话。 李小米心里酸酸的。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张波。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自己何曾顾及他的感受。 每次张波一个人回去的时候，遇到亲朋好友的询问，为啥你媳妇没回来？他那个时候可能特别希望李小米站在他身边吧，那样他就不用向别人解释，编造工作忙，在学习，在开会，在出差呀……等等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来搪塞乡亲。 张波打完电话，兴致勃勃地说道：“维维答应了。老婆，你发什么愣，不会是后悔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实在不想去不要勉强。” “我没后悔，说好的一起就一起。” “老婆，你太好了。” “我现在才好吗？” “不，你一直都好好。嘿嘿。老婆我跟你讲，现在老家通了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县城了，村村通公路了，乡下也通车了，我们可以直接把车开到家门口。回去烧了纸，还可以当天回来。如果你不想回来，我们可以住在县城，我弟弟在县城买了房子那里条件比乡下好多了……” 张波兴致勃勃地说道。 “变化这么大，都没听你说。” “这些小事哪敢拿来打扰你。” 李小米斜睨他一眼，他就连忙说道：“真的，小米，当初爸爸把你交到我手里，要我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我想我一定要做到，不能让你受委屈。这么多年我想我做得还不算太差吧？” 何止不错，是太好了。 好得我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张波的妻子，你为我遮风挡雨，我也应该夫唱妇随。 李小米：“这次咱们就多住一晚，也好看看老家的变化。” “你不怕长疙瘩难受吗？”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变得皮糙肉厚了。蚊虫都要嫌弃我了，叮咬不动了，呵呵。 “我不嫌弃。” 张波拦住李小米的腰，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在我心目中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关灯睡觉，一夜无话。 第五十四章 李小米决定这个周末跟张波回老家去，那同学聚会就只能说抱歉了。 她在群里@大家，说明情况，对自己不能参加这次聚会表示遗憾，希望其他同学玩得开心。 刘建国上线：“小米同学有事，那我们就把聚会时间顺延到下周周末吧。” 李小米：“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可以照常进行。” 陈丽丽：“没有你这个文艺委员，我们不热闹啊。” 刘建国：“对，小米同学，少了你不行，你是群主喔。” 林志强：“延迟举行我没意见。” 何秀丽@李小米：“我也觉得照常进行恐怕不行，张小红老妈在住院，估计她也不能参加了。” 李小米：“张妈住院？怎么了？” 陈丽丽：“什么病？没听张小红说呀。” 何秀丽：“腿摔断了，要做手术，昨天送来我们医院的。小红白天要上班，晚上来陪护，估计要忙一阵子了。” 李小米：“难怪这时候她都没露脸。” 刘建国：“老年人经不起摔的，恢复起来也没那么快。是需要好好照顾。小红同学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李小米：“我今天下班去医院看望一下张妈。” 陈丽丽：“我也去。我来接你。” 林志强：“我离得远一点，来不成，就请两位女同学做代表，把我的心意带到，我发个红包过来，小米你收一下，帮我买些水果去看望老人家。” 说完，就发了一个红包在群里。 胡伟：“算我一个。” 跟着也发了一个红包。 刘建国本来想说他也可以去医院的，想一想又不妥，就说道：“还有我。” 也发了一个红包。 李小米：“你们这是干什么？” 刘建国：“这是我们的心意，我们男同学就不去了，请你们女同学代表。” 胡伟：“对，你是群主，你代表我们去看望老人家。” 李小米：“行，那我就收了哈。先替张小红谢谢大家。” 何秀丽发了一个冒汗的表情，“这下小红又要怪我多嘴了。我本来是想说明一下她不能参加聚会的原因，没想到你们要到医院来看张妈。昨天我就顺嘴给大勇说了一下，他晚上来看张妈，张小红就怪我了。” 陈丽丽：“不理她。我们是去看张妈，又不是看她。她要怪你的话，我站在你这边，替你撑腰。” 李小米：“那就这么说好了，丽丽，下班我在幼儿园等你来。” 然后李小米@所有人：同学聚会往后延，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杨为民冒泡了，“怎么延期了？我还盼着周末相见和同学们好好喝一杯呢？” 林志强：“为民兄，喝酒还不简单，这个周末来我这里喝就是了。还有班长也来，胡伟，你呢？” 胡伟：“志强，你那点酒量还是算了吧，不要去挑战商场上摸爬滚打酒精考验的杨为民。” 刘建国：“我们几个都是渣渣，加起来都不是杨为民的对手。” 杨为民：“这样说就不对了哈，同学在一起是图喝个高兴，不在于喝多喝少。” 林志强：“说得对，要不你们周末过来，咱们预热一下，先来个男人的聚会？” 李小米：“哈哈，你们想干什么？单独行动不允许啊，当着群主和总管的面就开始挖墙角了吗？” 林志强：“不敢，不敢。” 刘建国：“还是等到下一次一起吧，没准下次聚会的时候，群里又增加人了，人多更热闹。” 陈丽丽：这就叫好事多磨。 “嗯。就是。” ———— ———— 刘静下班的时候抽空看了一下微信，看到同学群里聚会延期，心想：这样也好，这几天为儿子的事情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参加同学聚会呀。 她下班前去看了一下张妈，老太太已经心安理得接受了冯姐的照顾，没在说东说西了。 这样就好了，省了小红不少事。 唉，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家都有一个不省心的人。 想到儿子阳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和肖爱平商量的结果就是暂时不要跟阳阳摊牌，因为只有脖子上的印记，也说明不了什么，俩人决定再观察一下，暗地里跟踪阳阳，看看跟他来往的是谁？ 昨天是肖爱平出马，据他说，阳阳上午在家做作业，下午出门，他暗地里跟着，发现阳阳直接去了图书馆，也没跟什么女孩子碰头，聊天什么的，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看书，大概看了两个多小时吧，然后就出来去了附近一家冷饮店，那家冷饮店都是年轻人，他进去太打眼了，没敢跟进去，不过透过橱窗，看到阳阳跟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坐在一起，俩人看上去很熟，应该是同学或者朋友。 肖爱平的结论是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今天该轮到刘静出马了。 下班回来，阳阳还在家里午睡，没有出门。 刘静赶紧做好准备。 阳阳房间有动静了。 他敲门喊道：“妈，我出去了，晚饭不回来吃。” “这时候还出去？” “我跟人约好的。” “哦，好，别太晚。” 刘静早忘了前面的，只记得后面一句：我跟人约好的。 这是表示今天有戏看？ “嗯。”阳阳答应着。 然后是换鞋，开门，关门的声音。 等阳阳出去了，刘静迅速地开门出来，动作之麻溜，和平时判若两人。 为防止被儿子认出来，她特地找了一件从来没穿过的连衣裙，把头发挽起来，墨镜带上，再打一把遮阳伞，半遮半掩，连刘静自己都觉得好笑，就像是去接头的。 穿上一双平底鞋，跑到阳台上，看儿子已经出了单元门，这才打开门，噔噔噔地往楼下跑。 跑下楼，看见阳阳刚刚走出宿舍大门。 刘静连忙打着伞跟了上去。 路过水果店，刘梅看了她好半天才认出来，开玩笑道：“姐，打扮得这么时髦，你这是要去赴约会吗？” 刘静也没空跟她瞎扯，摆摆手一阵风似的就过去了。 刘梅：“奇怪，我姐真的去约会吗？连招呼都来不及跟我打。” 刘静远远地跟着阳阳，看他走在前面，一副直奔目的地的样子，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往后瞧，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后面跟着。 就算他朝后面看，自己有伞挡着，又带着墨镜，他也看不到，可以放心大胆地跟踪。 不知道肖爱平是采取的怎样的措施没被发现，他没说，刘静也没问。 突然，前面的阳阳停下来接电话了。 刘静走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看见旁边的店铺，也不管是卖什么的，先进去再说。 进去后隔着橱窗看着外面的阳阳，等他打完电话走了，她又出来跟上。 这次阳阳没有去图书馆，而是直接去了一家冷饮店。 这应该就是肖爱平说的那家冷饮店吧，看来阳阳是这里的常客呀。 刘静看见阳阳进去了，这下可以瞧见跟他见面的是谁了吧？ 不过站在外面看不到。 刘静咬咬牙，走了进去，她的眼睛快速一扫，就看见阳阳跟一个男孩子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第五十五章 没有看到阳阳跟女孩子在一起，刘静的心里莫名地放松下来。 刘静迅速在阳阳背对着的地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只要阳阳不回头，就发现不了她，而她却可以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这个男孩子面对着刘静，和阳阳年龄相仿，是昨天肖爱平看到的那个人吗？是阳阳的同学吗？ 俩人似乎谈得很投机，说到什么高兴的事都哈哈笑了起来。 意识到会影响到周围其他人，俩人赶紧把声音放低。 这就是朋友同学间的聚会。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刘静想。 服务员走过来问刘静喝点什么，眼神看刘静怪怪的。 刘静再看看周围，也都是三三两两的年轻人。 自己一个阿姨级别的坐在这里是有点突兀。 管他的，既来之则安之，又没规定只准年轻人进来。 刘静要了一杯柠檬茶。 她在等。 说不定阳阳在这里跟同学碰了头还会去别的地方。 她有的是时间。 没过多久，刘静看见有两个女孩子朝阳阳他们这一桌走过来，对面的男孩子就坐到阳阳旁边去了，把位置让给了两个女孩。这下就是两个女孩子面对着刘静了。 果然等到了，就说没那么简单吧。 刘静听到阳阳说：“你们可真啰嗦，等你们半天了。” “你不知道女孩子出门要打扮的吗？竟然敢埋怨我们，你是找打呀？” 说着就在阳阳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行了，行了，我都已经遍体鳞伤了你还不手下留情。” “那你说错没有？” “我错了，我错了……” 阳阳忙不迭地认错。 “这还差不多。今天我们也就晚了个十几二十分钟，以后等半个小时是家常便饭。” “是，是。” 旁边的男孩子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好像见怪不怪，还吃吃笑。 刘静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在打情骂俏吗？怎么阳阳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一点骨气都没有，这个就是他的早恋对象吗？不，不会的，阳阳以前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这只是同学间开玩笑罢了。 可是，同学间有这样开玩笑的吗？ 自己那个时候都不跟男同学来往的，更别说还坐在一起喝饮料谈天说地，恐怕早就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东说西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要开放得多吗？ 刘静拿出手机悄悄地把女孩子拍了下来。准备拿回去给肖爱平看。 然后她又听到女孩子问：“阳阳，你今天怎么安排的？” “看电影，怎么样？” “行。看完电影再去吃烤肉。你们也去吗？” 后一句是问的另外一个女孩和男孩。 男孩说：“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我们过我们的，互不干涉。我们先走了。” 说着站起来拉着女孩的手走出了冷饮店。 剩下阳阳和那个女孩子。 两个人低头窃窃私语，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小情侣。 刘静强忍着上前去把阳阳拉起来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过了一会儿，阳阳和女孩起身走了，刘静赶紧结了帐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他们买了票进了电影院…… 刘静无力地坐在步行街的黄果树下。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像一个充满斗志的私家侦探，而现在她却像一个卸了气的皮球焉瘪瘪的。 她既想抓儿子的现行，又不想看到儿子早恋的事实。 内心是多么矛盾啊！ 怎么办？ 刘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 如果可以后悔，她宁愿今天没有来，她宁愿一直蒙在鼓里，那样的话，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可以不管。 可是没有如果。 阳阳是她的儿子，他走上早恋的道路，她作为母亲肯定有责任。 以前就不说了，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是自欺欺人。 手机有消息提示，刘静看是微信信息，肖爱平发来的。 肖爱平问她在哪里？吃饭没有？ 刘静回了一句：“步行街黄果树下。吃不下。” 肖爱平回了一句：等着。 就没有下文了。 估计是要来找她吧。 刘静：我等着呢。 到把他给忘了，教育孩子他这个父亲也有份。 没多久，肖爱平就找了过来，远远看见刘静坐在黄果树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和周围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肖爱平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把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递给刘静。 “什么？” “估计让你去吃东西你也不会去，我买了面包和牛奶，吃一点，垫垫肚子，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跟身体过不去。” 刘静本来是想说不想吃的，但是听了他后一句话，就拿了一个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肖爱平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好像跟面包有仇一样。我也没吃晚饭。” 说着也拿起一个面包大口吃起来。 看他的样子，也像跟面包有仇，刘静也笑了起来。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笑我，我笑你，一口一口将面包吃了。 等刘静把奶喝了， 肖爱平才说道：“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刚才隔着微信，他都能感觉到刘静的无奈无助和沮丧。 所以他马上就赶了过来。 “面包就像我们遇到的困难，我们会把它解决掉的。” “是好多了。我也明白我们不能逃避。 老肖，我看到了。” 肖爱平知道刘静说的看到了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吭声，静等她的下文。 刘静就把她一路跟踪阳阳到冷饮店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把她拍下的照片给肖爱平看。 “你看，就是这个女孩子，他们现在去看电影去了。” 刘静指了指不远处的国际春天大厦，电影院就在上面。 肖爱平：“你看出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刘静：“不是谈恋爱，会一起去看电影吗？会说那些话吗？” 学着那个女孩子的语气和动作然后也在肖爱平的手上掐了一把。 “呵呵，现在是有图有真相，阳阳想否认都不行了。” 刘静苦笑了两声。 肖爱平：“不是要他承认的问题，是要想办法把他纠正过来，至少在这最关键的一年里，不能谈恋爱，等他考上大学了，想怎么谈都行，现在不能影响学习。当然如果他能够断绝来往更好。” 刘静：“这恐怕有点难度。你都没看到他们那个……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看都有亲热的动作了，” 指了指脖子，“一时半会想要他们断绝来往，恐怕不行。不能来硬的，不能激烈反对，免得适得其反。只能用怀柔政策，让他们在高三这一年以学业为重，考上大学了我们就不管了。” “这是我们的底线。” 夫妻二人很快就搭成了共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准备约谈肖阳同学。 第五十六章 林丽一大早就守在学校门口了，等着看成绩。 有学校的工作人员拿着几张成绩单贴在了校门口的黑板报上。 家长们一拥而上，在上面找自己孩子的名字。 先是一等奖学金的，林丽没看见儿子的名字，有些失望，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然后在二等奖学金里看到了儿子的名字。 虽然不是一等奖学金，林丽还是比较满意。只要考上七中了，她就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赶紧给胡伟打电话。 胡伟刚刚上班就接到老婆的电话。 “胡伟，我现在在七中门口呢，儿子的成绩出来了，名单在七中的校门口贴着呢，儿子榜上有名，是考上了二等奖学金。” 林丽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和兴奋，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胡伟这才想起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二等也不错啊，只要考上了就行。这下你放心了吧。” 胡伟远没有林丽那么激动。 林丽：“现在还放不下，还要去拿一张报名表填写，说外地名额有限，拿不到表的没希望，我得赶紧去拿，不说了。” 林丽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胡伟最后听到那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胡伟挂了电话摇摇头，真搞不懂，现在上个学读个书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还好有林丽操心这些事情， 自己？ 还是算了吧。 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胡伟拿起来，是一楼值班室打来的。 “胡所长，现在有向阳社区居委会向我们反映情况，说他们西岭小区有可疑人员，怀疑是在搞不法勾当。” “有没有说是什么不法勾当？” “我问了，居委会的人也说不清楚，是小区的一个居民来反应的情况，现在还在居委会等着呢。请我们赶快派人过去。” 胡伟：“好，我过去看看。” 居委会大妈们反应的问题千万不能小看，因为她们才是战斗在最基层的中坚力量，平时接触的人和事情也比较多，很能够及时发现许多问题。 要不然怎么会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说呢。 所以胡伟对这个情况有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如果居委会说了不法勾当是什么，比如打架斗殴，聚众赌博这些常见的，他会安排人过去看看，正因为没说是什么，他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有必要亲自去看看。 胡伟挂了电话，去隔壁跟教导员说了一声。 教导员：“向阳社区靠近火车站，属于城乡结合部，情况复杂，你多带两个人去。” 胡伟：“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暂时不宜人太多，我先带一个人去摸摸情况，如果我们控制不住，就请支援。” “好，注意安全。对了，你叫上雷一杰，他对向阳社区那一片比较熟悉。” 胡伟换了便装，下楼叫上雷一杰换了衣服跟他走。 俩人出门一人骑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向阳社区居委会去。先找社区的人了解一下情况。 向阳社区的简主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很精明干练的样子。胡伟调到这个辖区后来过这个社区一次，跟她见过一面。 “胡所长，你亲自来了。” 简主任的记性很好，才见过一面就已经记住胡伟了。 “客套话我不多说，跟我来。” 简主任把他们领到一个小会议室。 里面坐着两个老太太。 简主任：“这一位是西岭小区的居民组长冯大妈，这位是最先发现并反应问题的廖大妈。两位大妈，现在派出所的同志在这里了，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 廖大妈：“我发觉住我对门的那个人不对劲。他也没租多久，也就才来几个月吧。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年纪轻轻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很快就回来，吃饭都是叫外卖，那些垃圾饭盒都堆门口也不扔，都快堆到我家门口了，我就去敲门，让他注意点，这清洁卫生要大家爱护不是？ 嘿，你们猜怎么着，一开门，吓我一跳，他刚搬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这才好久嘛，简直变了一个人样，人瘦得只有两股筋，眼睛凹下去，像鬼王一样，走路没精打采，风都吹得倒……” 大妈形容的太生动贴切了，胡伟和雷一杰对视了一眼，都从地方眼里想到了什么。 廖大妈：“哎呀，把我吓得呀，我当时还问他，你是不是病了，病了就赶紧去医院看看。他说他没得病，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经常熬夜，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说完就把门给关了。搞得我想说垃圾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说。最后再敲门，整死都不开。后来还是我自己把那些垃圾扔了的。我觉得这不是办法，就去找我们的居民组长冯大姐，让她出面去教育教育这个邻居，我又不是清洁工，凭什么要替他扔垃圾。或者给房东反应反应，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他真的有病，哪天死了都不晓得。你们说是不是？” 冯大妈接过话头：“廖大妈给我说了后，我就跟她一起去敲了隔壁的门，这次等了很久才来开门，我就跟他说要注意清洁卫生，现在正在搞卫生大检查，如果我们小区不合格的话，问题出在哪里就找哪个负责。他听了当时就说好好好，马上打扫，马上打扫。真的就去拿了一个大袋子把垃圾收起，在他清理垃圾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他手臂上有针眼，还不少。嘿嘿，你们明白了吧？” 简主任：“冯大妈，您的眼神可好。” 冯大妈：“那是，我年轻的时候是女民兵队长，我是真的打过枪的，眼神好，现在穿针都行。” 简主任：“冯大妈还是我们社区宣传禁毒的积极分子。” 冯大妈：“所以我一看他胳臂上的针眼就知道他是XD者。” 胡伟：“大妈你的警惕性挺高的。” 冯大妈：“维护社会安定，建设和谐家园，人人有责嘛。于是我就留了个心眼，让廖大妈多盯着他点。果然有了新发现。廖大妈你说。” 廖大妈：“那以后垃圾没乱扔了，不过我发现经常有人送东西来，都是装得严严实实的，不晓得是什么？隔壁的那个人白天不出门，在家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有时候会有味道窜出来，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有点难闻。我还在想是不是他自己开火做饭了，但是还是有送外卖的来。晚上他会拎着口袋下楼，回来就是空手了。我给冯大妈打电话说了情况。” 冯大妈：“我就偷偷地看他晚上出来是干什么？结果是扔垃圾，可是小区里面和门口都有垃圾桶，他却偏偏要走好远到外面大街上的垃圾桶去扔，这不是有病就是有问题。等他走了，我就去当了一回捡垃圾的，我在他的垃圾口袋里翻出了一些撕碎了的包装纸盒渣渣，还有一些瓶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拿回去让我孙女帮着拼了一下，她说是一些药品的包装盒，包装袋什么的…那，都在这儿，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冯大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袋子。 “这第一个袋子是我跟孙女动过的，这一个袋子是后面捡的，我们没在再动过，我晓得你们要验指纹什么的…” 胡伟：“大妈你这么辛苦淘来的东西肯定有用。谢谢冯大妈谢谢廖大妈。” 雷一杰：“大妈，你都快赶上侦探了。要是真的是不法份子，那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们。” 冯大妈：“谢什么，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胡伟：“小雷，你把袋子拿回所里去检查，我跟大妈去认认地方。” “所长，你一个人行吗？” “人多了打草惊蛇。” 第五十七章 “对了，大妈你们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朱占华，不是本地人。” “小雷，你回去再查一查这个朱占华，看有没有前科。” “是。” 雷一杰答应着拎着袋子回所里去了。 胡伟则跟着冯大妈和廖大妈往西岭小区走去。 西岭小区是一个安置小区，就在西山脚下，通往火车站的干道从小区经过。从这里到火车站只要十几分钟，所以小区周围还是挺热闹的，菜市场，超市，小吃店，流动摊贩也不少。 小区有十栋楼，住户多半都是以前西山附近的农民，因为铁路和火车站的修建，房屋拆迁后还的房子就是在这里。有的村民因为还的房子不止一套，就把空余的房子租给那些外来人员。所以小区人员进出都比较复杂，再加上小区没有物业管理。所以社区在每栋楼都找了一个热心人当居民组长，平时要传达什么精神呀，开展什么活动呀，都有居民组长协助居委会。要了解情况还得靠这些居民组长。 冯大妈就是廖大妈所在的10号楼的居民组长。 胡伟跟着两位大妈进了小区，中间一条水泥大道把小区分成两部分。 水泥大道的两边各排列着五栋大楼，是老式的七楼一底，底楼住户多半都在门前屋后种了各种蔬菜，那些搭起来的架子上面吊着不少的冬瓜，丝瓜，南瓜，豆角什么的。下面有茄子，辣椒，还有韭菜…… 真是一派丰收的景象。 呵呵。如果忽略掉这些楼房，还以为走到某个乡村来了。 见胡伟把视线集中在这些瓜瓜菜菜上面，冯大妈笑着说：“胡所长，你别见笑，我们农村出来的就见不得有点地，卡卡缝缝都要种上点东西这心里头才舒服。” 胡伟：“挺好的，既能美化环境，又有菜吃，一举两得。” “就是，就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嘿嘿嘿……” 突然，冯大妈的笑声停了，悄声对胡伟说道：“他怎么出来了？” 胡伟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前面有一个人从最后一栋大楼里出来，走上了中间这条水泥路，朝他们迎面而来。 这个人就是朱占华。 “大妈，别慌，照直走。我没穿制服，他不知道我是谁。” “嗯，我不慌。” 那个人也看到了廖大妈他们，远远地就走到路的那一边去了。和他们快照面的时候把头都扭向另一边，生怕别人看到他一样。走得匆匆忙忙。这是心虚的表现啊。 但是胡伟还是瞄到了他的样子了，果然是面黄肌瘦的，穿了一件长袖体恤，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冯大妈目不斜视，就好像没看到他，自顾自地大声说：“小伟呀，难得你来看我这个姨妈，就多住几天哈。” 胡伟：“好，就是给您老添麻烦了。”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 等朱占华走过去了，冯大妈放低声音说：“大白天出来活动了，真是难得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胡伟道：“大妈，你们先回去，我跟着他去看看。” “你可千万小心啊。” “嗯。” 胡伟答应着，看朱占华已经走出了小区，上了外面的主干道，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出了小区，远远看见朱占华朝左边走去，那是火车站的方向，他不会是要离开吧？ 这样直接跟上去不行，刚才俩人已经打了照面，朱占华只要一个回头，就能发现他。 胡伟看到路边的共享单车，马上扫了一辆，骑到马路对面，隔着干道远远地跟着朱占华。 心里想是谁发明了共悠哉悠哉骑着共享单车的胡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已经把他锁定了。 朱占华看身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就加快步子朝前面走去。 胡伟看见他还没到火车站就拐进了一条巷子，那里有一家小旅馆，朱占华走了进去。 胡伟不能跟进去了，只能在马路对面停下来。 马路边的树荫下有些摆地摊的，还有些卖小吃的，胡伟就蹲在一个地摊前一边翻看着上面的小玩意，一边注意着巷子口的动静。 等了半个小时，朱占华出来了，虽然还是拎着公文包，但是表情明显轻松不少。 这是把危险的东西送出去了？ 胡伟看见朱占华朝回去的方向走了，没有急于跟上去，而是起身，这个时候他兜里已经多了好几把指甲刀钥匙扣什么的，哈哈，在地摊上磨蹭了这么久，不买点东西说不过去，好在这些小东西还有用，送给所里的那些小伙子们，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一点，胡伟觉得头有点晕，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就算蹲上半天都没问题，难道真是老了吗？ 胡伟稳了一会，感觉好点了才骑着单车，过马路朝小巷子而去。经过小旅馆门口没有停留而是慢悠悠地骑了过去，完全就是一个经过的路人。 要先把周围的环境看清楚，不能贸然进去。 不过他已经看清楚了小旅馆的外貌。 这是私人修的那种楼房，只有五层高，楼顶上立着鸿运旅馆的招牌，楼下门口也有住宿餐饮的牌子。 门口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对着巷子口，一个对着巷子里。 一楼是餐厅和登记室。 胡伟看到有一个年轻人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 门口有一辆三轮车，上面放满了肉类蔬菜，有两个中年妇女帮着往里面搬。 对经过的胡伟看都没看一眼。 楼上应该是旅馆的房间。 胡伟骑到小巷子里面，里面都是住家户了，大多数都是四层五层的楼房，最少也是三层的，每家都有一个院子，大多数院门紧闭。 小巷最后是一片坡地，有石板路通向山上，也就是西山森林公园。 往右拐有一条路好像走得出去，胡伟就骑着车沿着右边的小道慢慢骑着，这边又是一条小巷，小巷子里面依旧是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小楼房。 典型的城乡结合部的风格。 胡伟顺着小巷子穿出去，竟然就是干道了，干道那边就是火车站的广场。 胡伟回头看了看，这里看得到鸿运旅馆楼顶上的招牌。 居然这么近。 胡伟想了想，正准备给所里打电话，就听见电话有振动了，拿出来一看，是雷一杰的。 “喂，小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嗯，我们把垃圾倒出来，的确是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我一说你就明白。” 雷一杰在电话里只说了两个名字，胡伟就明白了。跟他们猜想的一样。 “我马上回来。” “给你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 胡伟挂了电话，骑上共享单车朝派出所方向飞驰而去。 第五十八章 胡伟赶回派出所，刘指导员和雷一杰还有几个民警都在小会议室等他。 刘指导员：“老胡，你来看看，这是我们拼凑出来的成果，有戏。另外我们查了朱占华的资料，他是XC人，果然有XD史。” 胡伟看着摊在桌子上的一堆药盒包装，说道：“今天我在小区楼下碰到朱占华了，看他那个样子，的确是一个XD者，结合这些东西，再根据隔壁邻居廖大妈说的，她最近总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八成就是这家伙在自己鼓捣炼药吧！这个朱占华是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教导员：“极有可能。” 雷一杰：“要不要申请进屋去搜查？” 胡伟：“暂时不忙，因为我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今天我在小区楼下碰到朱占华了，然后一路跟踪他，发现他去了鸿运宾馆，他应该是去见什么人的，我猜测他不仅自己在用还卖给别人，所以我们要好好安排一下，争取在他们下一次交易的时候一网打尽。对了，查一查鸿运宾馆，有没有什么背景，好采取措施。” 教导员：“鸿运宾馆我知道，老板叫蔡鸿林，本地人，房子是他自家的，因为靠近火车站，就拿来开了小旅馆，旅馆各种手续都齐备，目前为止没有违法乱纪行为发生过。蔡鸿林本人在批发市场搞水果批发，经常跑外地，旅馆由他老婆和儿子在具体负责经营。他老婆和儿子没有涉及过DP，暂时可以排除朱占华去找他们的可能，这个朱占华很可能是去找住在这里的某个旅客。” 胡伟：“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要对旅馆里面的住客进行排查，找出嫌疑目标人物，这个就由小雷去负责。至于我，准备去给廖大妈但几天侄儿，在她家住两天，好好观察一下这位朱邻居。 如果今天他交易成功了，我估计这两天他又要在家里捣鼓一阵子了，这正是我观察的好时机。等到下一次，他再带着东西出门的时候，我就通知你们。教导员小雷你们到时候在运鸿旅馆附近布置好，准备收网。” “嗯。就这么办。那我们给局里汇报一下。再好好研究一下具体细节。” ———— ———— 因为胃部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中午胡伟在派出所食堂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回办公室准备迷瞪一会儿。 老婆的电话来了。 “哎呀，胡伟，终于搞定了，报名表我抢到了，也填了交上去了，这下我的心是放下一半了，还有一半要等电话通知去交钱了我才彻底放得下来。” 胡伟：“老婆厉害，老婆威武，其实可以放心了，交钱好不简单。” “你说得轻巧，有些人拿着钱都交不出去，急得哭。也算我们幺儿争气哈。” “是的，是的，你说的都对，有道理。” “你就会打哈哈…” 突然听到胡伟在电话里嘶嘶的声音。 “怎么，你胃又疼起来了？” “有点。可能刚才吃的饭有点硬吧，唉，老了，胃都变小气了，惹不起，动不动就闹脾气。” “我给你买的药你按时吃没有？” “吃了的，吃了的…” 胡伟连忙申明。 “屁，你肯定没吃，有种药要吃在饭前。……你们这些男人啊，总是马虎。” 林丽是了解胡伟的，不到受不了了，是不得吃药的。 胡伟：“老婆，你适合干我这一行。判断正确。主要主要是药在家里。” 林丽：“别打岔，你带一些放在办公室里有很难吗？” “接受批评。改正。” 胡伟压着胃部，连连向老婆表态。 林丽：“睿杰这回放假也没有作业，难得轻松一下，你请几天年休假，我们带他出去玩玩。我们娘俩还没去过北京呢。” 胡伟：“好，我申请年假。等这几天和下周过了，可能就有空了，你们先在省城周边转转，等我的消息。” 林丽：“好，明白了，这几天和下周我都不联系你了。” 胡伟这样说就表示他这段时间要忙工作。林丽就不打扰他。 最后又忍不住叮嘱道：“记住吃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当拼命三郎也要有健康的身体才行。” “记住了，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林丽这才挂了电话。 胡伟的脾气是很好的，你怎么说他他都不生气，嘴里也答应得很好，就是执行起来要大打折扣。 有时候林丽生气了说他：“枉你还是纪律部队的人，怎么执行起来这么困难？” 胡伟就会辩称：“正以为我上班时间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在下班之余在家里才这么彻底放松……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林丽无语。 她知道胡伟是在诡辩，但是也不想说得太多，哪怕再好脾气的人也不喜欢听多了唠叨。 何况他们以前分居两地，唠叨的机会不多。 林丽知道胡伟的工作是很忙很累的，有时候下了班回来躺那都不想动，饭都不想吃，所以也不忍心再唠叨他。 胡伟喝了点热水，感觉胃里面要好一点了，想着老婆的话有道理，决定一会去买点药带上，这几天是关键时刻，不能因为自己身体原因掉链子，拖大家的后腿。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趴办公桌上睡着了。 然后是被雷一杰叫醒的。 “胡所，局里派人来了，在会议室等你去呢。” 胡伟一下子坐起来，“好。” 匆匆忙忙跑去厕所里洗了一把脸，精神抖擞，然后朝会议室走去。 来的是局缉毒大队的队长和两名干警。 队长直奔主题：“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啰嗦，我们刚刚和xc那边取得了联系，朱占华的确有XD史，但是并没有发现他参与贩卖，所以没有对他采取措施，几个月前他从XC跑路了，据说是欠了一大笔钱，有人要找他算账，没想到跑到我们这里来了。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猜测他是在炼药，所以我们要防范于未然，不能让他把事情做大。有一点点火星都要及时掐灭。 局里同意你们的方案。老胡了解情况，认识朱占华，就不换人了，就近监视朱占华。老胡，这次要辛苦你了。” 胡伟摆摆手。“不辛苦，这是工作，份内之事。” 队长：“这次队里只能抽两个人来协助你们，这是小李和小王，你们由雷一杰带领，负责查清楚鸿运宾馆里面谁是朱占华的买家，并且严密监视，等朱占华再次出现，就立刻采取行动。” “刘指导员，你居中调度，时刻和老胡还有雷一杰他们保持联系，随时准备增援。 各位，一切看你们的了。” 胡伟，刘指导还有雷一杰和小李小王一起：“保证完成任务。” 第五十九章 下午，胡伟就按照之前的安排去西岭小区。 路上他在一家药店买了一盒胃药备着。 又买了几斤水果拎着进了西岭小区。 之前跟冯大妈通了电话，胡伟走进小区的时候，冯大妈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他了。 “胡所长，我已经跟廖大妈说好了。家里就她跟一个上学的孙子住。她没问题。” 胡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冯大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为了工作嘛。”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果笑道：“还让你破费了。” “哈哈，演戏要全套，我这个侄子到姨妈家来做客，怎么能够打空手呢。” 冯大妈领着胡伟到了第十栋指了指楼道口，“她就在一单元七楼一号，你直接上去就是。我就在隔壁单元，有事给我打电话。” 对于冯大妈的热情，胡伟再次表示感谢后就拎着水果直接上了七楼。 胡伟先看了一眼隔壁的二号，那就是朱占华住的地方。 门当然是关着的。 门口也收拾得很干净，一点垃圾都没有。看来这个朱占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变得勤快了。 胡伟手刚刚放到七楼一号门上还没敲响，门就开了。 廖大妈：“胡……” 所长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有硬生生打住了，“…你来了。快进来。” 胡伟进门，把水果递给廖大妈。 廖大妈：“看你，还去破费。” “一点心意。” 两人进屋，把门关上。 廖大妈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伟知道廖大妈肯定是紧张的，她刚才一直守在门后面看着猫眼，不然也不会自己还没敲门她就知道了。 胡伟：“大妈你别紧张，就跟平时一样，就当我是你侄儿，来这里住几天。你叫我小胡就行了。” “好，好，我不紧张。” 胡伟指了指对门，压低声音道：“他在吧？今天他回来后没再出去吧？” 廖大妈：“在。上午我们在楼下碰到他以后，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再也没出门。不过，我看到又有人来送了一次东西。他开门拿进去了，这么大个纸箱。” 廖大妈用手比划了一下。 “送东西的是什么人？” “就是送快递的呀。我们小区没有物管门卫，快递只有送到家里来。” 廖大妈把水果放下，“哦，对了，你吃饭没有？” 胡伟：“我吃了过来的。你不用管我，你们吃。” 看看饭桌上没动的菜和粥，胡伟知道他们还没吃饭。 “那你随便坐，”廖大妈指了指沙发。 胡伟走过去坐了下来。 “勇娃儿，出来吃饭了，” 廖大妈朝一间卧室喊道。 随着话音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冲上了饭桌。端起碗先喝了一大口粥后才拿起筷子夹菜。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胡伟。 勇娃儿好奇地瞪着他，又回头看了看廖大妈：“奶奶，他是谁？” 廖大妈：“他是……是…” 不知道怎么跟勇娃儿说。 胡伟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说道：“勇娃，我是你的表叔。” 廖大妈：“对，是表叔，叫胡表叔。” “表叔好。” “嗯，乖，勇娃好有礼貌。” 勇娃喊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得到胡伟的夸奖后，这才拿起筷子夹了菜高兴地吃起来。 胡伟坐回沙发上，打量着屋子。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只是简单地装修了一下。廖大妈的儿子和媳妇都在外面打工，现在只有廖大妈和上小学的孙子住。 自己在这里只是监视对面的朱占华，应该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吧。 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进行监视，对于曾经蹲过街边的胡伟来说，真是好得不得了了。 胡伟以前有过监视和跟踪追击的任务，荒山野岭钻过，破屋烂窑待过，装过捡破烂的，也装过乞丐，真的还有人给钱。 电影里那种装成大款老板出入豪车，住豪华宾馆，前呼后拥的场面却从来没有过。 在县城当派出所民警，接触最多的还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这样的案子还少有遇到。 以前有这方面的案子，直接就由缉毒大队接管了，派出所最多是一个协助。 这次，居然是自己唱主角，只能说明这个朱占华还是个菜鸟，不够看。 但是胡伟知道不能掉以轻心。不管朱占华是菜鸟也好，老鸟也罢，他都会认认真真对待。 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对面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 胡伟拿出手机，给同事们发信息。 来之前他，刘指导和雷一杰还有小李小王临时组建了一个群，方便交流工作情况。 胡伟报告自己已经到达既定位置，隔壁暂时没有动静。 雷一杰因为是片区民警，这一带的人都认识他，所以只能让小李和小王扮成旅客住进了鸿运宾馆，从里面进行调查，而他则在鸿运宾馆外围找了个地方监视，他现在是在马路对面一家健身中心的办公室，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从鸿运宾馆进进出出的人。 小李报告他们已经入住了旅馆，等下去找小老板了解一下，朱占华来旅馆找谁。 胡伟@小李：“不要着急，要注意隐蔽好自己，不要打草惊蛇，只要朱占华还要到宾馆来，就不难发现跟他交往的是谁，现在贸然去打听有可能惊动对方。” 小李：“胡所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在这里守住待兔了。” 小王：“这样说来，我们两个的工作是最轻松的了。” 刘指导：“关键的时候可不轻松，到时候要靠你们把人抓住，你们现在只不过是在养精蓄锐。” “嗯，明白。” 胡伟退出微信。 廖大妈和勇娃已经吃完饭了，勇娃跑进房间去看电视，廖大妈收拾碗筷进厨房去，对胡伟招了招手是示意胡伟跟她进去。 胡伟跟着进了厨房。 这是小区最靠里边的一栋楼了，所以厨房外面就是空旷的原野和西山山脉了。 廖大妈指了指厨房的隔壁小声说道：“隔壁就是他的厨房，经常有味道漂过来，难闻得很。” 胡伟：“都什么时候有味道。” “刚开始没有，后来才有的。一般都是下午和晚上深更半夜的时候。你说他又不煮饭吃，到底在搞啥子名堂？” 这个朱占华还挺会选地方和时间的。这里是顶楼，厨房的油烟之类的都往上走，再加上下午和晚上很少有人在厨房待着，也就不容易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如果不是两家的厨房只隔着一道墙，廖大妈也发现不了吧。 廖大妈：“今天下午我没出去，就有怪味道漂出来。今天晚上肯定还有，一般会连续好几天。” 胡伟：“是不是隔壁一收到包裹，就会有怪味道出现？” 廖大妈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的，第一次闻到怪味，就是隔壁收到了很多包裹后。” 胡伟明白了。 “大妈，你们早点休息，今晚我来看看闻闻到底是什么怪味。” “那要等到很晚的，你要不先睡一会。” 胡伟：“我就在沙发上迷瞪一会。” 第六十章 胡伟坐在沙发上，胃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他赶紧把药拿出来，端起廖大妈给他准备的开水，一口吞下去。 屋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好像是动画片。 小孩子都喜欢看动画片，记得儿子小的时候看动画片最老实了，一个人坐小板凳上面，看得摇头晃脑，手里紧紧抓住遥控板，怕有人抢遥控板换台。呵呵，小精灵鬼。现在有电脑手机了，喜欢玩游戏了。那些游戏胡伟都搞不懂。 胡伟站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面看，对面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朱占华现在在干什么呢？ 看电视？ 上网打游戏？ 还是躺在床上吞云吐雾？ 监视是最枯燥乏味的。 但这不算什么。 以前还有过更糟糕的情况。 胡伟记得在县城当民警的时候，收到一份外地来的协查通报，说有一个嫌疑犯犯案后可能会逃回原籍，他们得到消息，就组织人员在嫌犯的老家蹲守。 那是一个偏远的山村，嫌犯的家就在半山腰上，胡伟守在房子周围的树林里，守了三天，被蚊虫咬，被雨水淋，忍饥挨饿，好在功夫没有白费，终于等到嫌犯归家了。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有时候有收获，有时候又没有。 胡伟的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有时候在荒郊野外，别说吃的，水都喝不上一口。 现在还挺好的，有水喝，还有软软的沙发靠着，胡伟相当知足了。 胡伟回到沙发上坐下，揉揉胃，感觉也没那么痛了。 拿出手机，调了一个时间，设了闹钟，就闭上眼睛养神。 眼睛闭着，耳朵却没有闲着，捕捉到轻微的脚步声。 睁开眼睛一看，是廖大妈出来，“胡所长，你就一直守在这吗？” 胡伟：“大妈，你们睡吧，不用管我。” “干你们这行的实在是挺辛苦的，你看看，家都不能回，要一直守在这。隔壁那个要真是坏人的话，早点把他抓起来，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 “放心，大妈，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大妈的担心他能够理解。 任谁隔壁住着一个坏人这心里能不担心吗？能睡到安稳吗？万一哪天威胁到自己家的安全呢，家里又只有老人和孩子。 廖大妈：“那我就先睡了。按照以往，隔壁还有一会儿才有动静。” “行，我知道了。大妈你们放心睡吧，有我在这给你们站岗。” “嗯，有你在，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胡伟把屋子里的灯关了，又开始闭目养神，黑暗中，屋里安静极了。等到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振动了，时间显示在10点半，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摸黑走到厨房里听隔壁的动静。 他觉得朱占华今天从鸿运宾馆出来的时候，表情是轻松愉悦的，看来是尝到了甜头，肯定会提前开工的。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响动，有水声，有器具碰撞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胡伟捕捉到了。 然后，有一股味道已慢慢飘了过来。 可以肯定朱占华在炼药了。 然后味道越来越浓。 不用胡伟把头伸到厨房的窗户边就能够闻到。 正如廖大妈说的那样，怪味，刺鼻，难闻…… 胡伟感到胃里一阵难受，有恶心想吐的感觉，赶紧退了出来，关上厨房的门，到厕所里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好一点。 胡伟回到沙发上给刘指导发了一条信息。 等到刘指导的回复来了，胡伟仔细看了，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才又靠着沙发养神。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隔壁才弄完，味道也才渐渐消失。 胡伟这才躺在沙发上和衣而卧。 眯了两三个小时，天一亮胡伟立马又醒了。 廖大妈也起来了。 “胡，小胡…你昨晚守了一夜，要不你去睡会，这对面我替你看着。” “没事，大妈，你看我精神好着呢，你去忙你的，该干嘛干嘛，跟平时一样。再说，这会也用不着看。” “不用吗？” “坏人也要睡觉啊！” 对面的朱占华估计这时候正在做美梦吧，他晚上炼药，就只能白天睡大觉了。 “哦，对对。那行，我去煮粥。” 三个人坐在桌前吃简单的早饭，粥，馒头，咸菜。 感觉就像祖孙三代人一样 喝着粥，胡伟感觉胃里暖暖的。 吃完饭，廖大妈带着孙子出门逛街卖菜，就跟平时一样，而胡伟则留在家里。 果然，下午隔壁又有了动静，时间从两点到五点，这个时候一般人家都不会用厨房的。 这样的情形一直到第三天。 这期间朱占华都没有出门，吃饭都是叫的外卖，一次叫两份，一天吃两顿。 隔壁除了送外卖的和送快递的，再也没见过有其他人上门来。 第三天上午，廖大妈带着孙子出去买菜去了，胡伟一个人留在家里，然后他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赶紧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只见朱占华出来了，这次不是拿的公文包，而是一个背包，比公文包装得多。 呵呵，全都是干货。 这就是这两天的成果吧！ 胡伟看见他背着背包匆匆忙忙下楼了。 这是急着去见鸿运宾馆的买家吗？ 胡伟拿起手机群里发了一条信息，@所有人，蛇出洞了，老鹰准备在后面跟着。 雷一杰：“收到，让他来吧，等着呢。” 小李：“收到。盯着目标的。” 刘指导：“后援已经准备好。” 小李说的目标就是鸿运宾馆里面跟朱占华联系的人。 之前胡伟说不要在鸿运宾馆打草惊蛇，所以小李和小王就按兵不动。结果是那个嫌疑人自己跳出来的落入他们视线的。 鸿运是家小旅馆，多数的都是过路客，住一晚就走了。常住的人也不多，就那么几个。 其中有一个叫罗豆的，这两天频频外出，引起雷一杰的注意。 暗中调查，这个罗豆也是XC人，来鸿运宾馆的时间基本上和朱占华来宁城的时间差不多。 这两天小李跟鸿运的小老板混熟了，从他那里了解到，这个罗豆说是在做生意，可刚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旅馆里，要不就是去附近的麻将馆打牌。只是最近有人来找他谈生意，他也经常外出，好像赚了钱的样子。 和他谈生意的就是朱占华。 胡伟@所有人：准备收网。小李和小王在宾馆里对嫌犯进行抓捕，小雷，你守住鸿运前面的巷子口，预防他们逃跑。我去巷子的那一头守着。刘指导，你派人在周围几个主要路口支援，形成第二道防线。” 雷一杰：“收到。” 小李：收到。 刘指导：收到。 胡伟站在阳台上看着朱占华出了单元门，这才慢慢下了楼。 不用跟得太近，他跑不了的。 第六十一章 胡伟骑着共享单车远远地跟着朱占华，看着他走进了鸿运宾馆。 他朝旁边的健身中心楼上扫了一眼，这个时候小雷应该下来了，这个位置才是最佳地点。 脚边树荫下的地摊上突然响起了声音：“我说大哥，你买不买东西，你骑个车挡在我摊子前面，让我怎么做生意？” 声音很熟悉像是雷一杰。 摊主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扇了扇风，又带上。趁着这个功夫，胡伟已经看清楚了，就是雷一杰。收到信息后他就从楼上下来，扮成摆地摊的在这里盯着。 雷一杰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胡伟就蹬着单车过了马路朝小巷子里面去了，这次经过鸿运宾馆门口，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径直就骑到里面去了。 在巷子里头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了，然后等着。 小李和小王对付朱占华和那个叫罗豆的应该不是问题，自己守在这里只是以防万一。 如果朱占华他们侥幸跑出来最有可能是往巷子外面跑，利用外面热闹的人流，很容易跑掉。不过有小雷守在那里，还有刘指导安排的支援。胡伟觉得这次抓捕没有什么难度，很快就会见分晓。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见了一阵呼喝声。 然后一个人冲出了宾馆，跌跌撞撞朝巷子里面跑来。 居然是朱占华。 出意外了？ 不然怎么让他跑出来了。 胡伟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是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该说朱占华倒霉。 不由他多想，朱占华很快就跑了过来，胡伟躲在转角处，伸出腿绊了朱占华一下。 朱占华没防着这里居然有人下绊子，一下摔个狗啃屎，半天没爬起来。 胡伟上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这个身架，恐怕没得九十斤。 “我是警察，老实点。” 胡伟话刚落，就见朱占华转过身来，一只手朝胡伟挥过来，胡伟下意识地用手一档，却感觉到一阵刺痛，原来朱占华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注射器，狠狠地刺进了胡伟的手臂里，用劲之大，针头深深扎进肉里，注射器都没掉下来。 “哈哈，想抓老子，没门，老子有AZB，让你尝一尝厉害。” 胡伟脑子嗡的一下。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拔注射器。 趁胡伟松手的这个功夫，朱占华一溜烟地沿着石梯，往西山森林公园上面跑去。 这个家伙还真狡猾，他没有往旁边的巷子跑，虽然那里出去就是大街，火车站，但是现在肯定有人守着。只有往西山上跑，跑进森林里面，想抓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能让他跑了。 胡伟一咬牙，拔出注射器，也顾不上流血不流血了，跟着追了上去。 正在得意的朱占华以为摆脱了追兵，这是他故技重施了，果然有效。扎一针，再喊有AZB，哈哈，都吓趴了吧，谁还顾得上来追他。 只要他跑上去，钻进密林之中，没有大队人马搜山，是很难找到他的。 不曾想回头一看，那个警察居然追了上来。 死警察，胆子够大，针头扎了都还不怕。 朱占华嘴里骂骂咧咧地，加快了步伐。 看他风都吹得到的样子，没想到还跑得挺快的。 胡伟一边跑，一边喊，站住。 越喊朱占华越跑得快。 胡伟也加快了脚步…… 胡伟感觉到胸口像要炸了一样，呼吸急促。 好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有点适应不了了。 还是自己老了？ 不像年轻的时候，追几座山都没问题。 胃部也痛起来了。 哎呀，老伙计，你疼得真不是时候啊。 胡伟按着胃部，步子明显慢了下来，已经不是在跑，而是在走了。 他觉得这条石梯道路怎么这么长，蜿蜒向上看不到头。 那个朱占华见胡伟慢下来，他也慢下来，等胡伟快起来，他也快起来，两个人就这样跑跑停停，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胡伟想抓到他有困难，而朱占华想摆脱掉胡伟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两伊战争进入胶着状态。 朱占华喘着粗气对胡伟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还是……快去…医院吧，别怪老子……没提醒你，晚了……哼哼……” 意思是晚了来不及了。 胡伟不理他，又继续跑。 “哟呵，你还有劲啊。那我就不等你了。” 朱占华说完又转身朝上跑去。 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胡伟忍住疼痛，发起了最后冲刺。 终于跑完了石梯。 上面是一条森林公路。 朱占华已经跑到公路前面去了回头看见胡伟冲上来了，挥了挥手，钻进了公路旁的小路。 胡伟回头看了一眼下面，见隐约有人追来，应该是小雷他们。 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万一追不上朱占华，让朱占华跑了怎么办？现在见同事们跟着来了，心放下一半，只要自己跟牢朱占华，不怕抓不住他。 于是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临时工作群，用语音说道：朱占华进入了西山森林公路，我现在跟着他的，我发位置共享，你们跟着来。” 说完也不等回复，就发送了位置共享。 然后也快速钻进了公路旁的小路。 很快就看见了前面朱占华的背影。 朱占华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 那个警察还死死咬住他不放。 “臭警察，死警察，我真是服了你了，简直像块狗皮膏药。” 胡伟：“朱占华，你跑不掉了，前后都是我们的人，早点投降大家都省点力气。” 朱占华：“我信你个鬼。” 胡伟又好气又好笑。 指着朱占华，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占华：“你要来就来吧，抓得到是你的本事，抓不到的话嘿嘿老子不陪你玩了。” 说完就跳下路基往林子里钻去。 胡伟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林子里根本就没有路，布满荆棘和杂草。 一个在前面亡命地跑，一个在后面舍命地追。 顾不得身上脸上被刺被扎。 好几次胡伟差一点点就要抓到他了，却又被他跑脱了。 胡伟没想到朱占华一个风都吹得到的人居然这么有耐力。 跑了这么久都还没累趴下。 他不知道，其实是朱占华出门前吸得比较饱，精神正处于亢奋状态，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焉瘪瘪的了，还跑？爬都爬不起来，像一摊烂泥。 前面有个斜坡，朱占华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抱着脑袋滚了下去。 胡伟想也没想，跟着冲了下去。 朱占华被一块石头卡住了，胡伟冲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 “这下跑不了了吧。” 朱占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又是挥手又是蹬腿的。 胡伟干脆也躺下，使出剪刀脚把朱占华的两条腿夹住，再把他的一双手扣住，朱占华整个身子都被压住，动弹不了了。 胡伟看着头上蓝天白云：“终于可以歇会了。” 朱占华：“老子也跑不动了，肠子都跑断了。” 当雷一杰和其他人找到胡伟和朱占华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灰头土脸衣服裤儿挂成缕缕的人躺在斜坡上。 第六十二章 城区人民医院 肖爱平今天不上门诊，在住院部值班。 今天中午他跟刘静约好一起吃饭，两个人今天都上白班，中午在医院吃。 虽然是吃食堂，但是像这样一起吃饭，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 两人在不同的科室，虽然只是楼上楼下，但是平时都是各吃各的，再加上最近闹了一点矛盾，刘静明显是在故意躲着他，连在家里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因为儿子的事情最，近两人又暂时抛抛开了个人恩怨，联系密切了。 哪里有什么个人恩怨？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都是捕风捉影，鸡苗蒜皮的小事。不知道刘静为什么把问题看得那么大。 肖爱平想着。女人真是搞不懂。 不过最近刘静的态度有所缓和，肖爱平当然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改善一下两人的关系，没事就主动邀请刘静中午一起吃饭，顺便商量一下怎样跟儿子开诚公布的谈。 对此，肖爱平竟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第一次约会一样，内心还有点忐忑和小激动呢。 心里一个声音说，哈哈，肖爱平，你可是主任医师，什么场面没见过，至于吗？ 另外一个声音说：说明我对于老婆还是相当重视的。 肖爱平觉得坐在办公室里会胡思乱想，就准备去病房看看病人。刚刚站起来，就听见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肖主任，请你马上到急诊科，有病人需要会诊。” “好，马上到。” 肖爱平放下电话，跟护士交代了一声就坐医生专用电梯下去。 他在住院部十楼，急诊科在外面门诊大楼一楼。 电梯下到五楼的时候停了，有人进来了。 肖爱平一看是骨伤科的周主任和刘静。 周主任：“咦，老肖，上哪去？” 肖爱平：“急诊科会诊。” 周主任：“巧了，我们也去急诊科。” 肖爱平看了一眼周主任背后的刘静：“不知道急诊科来了什么病人，需要我们去会诊？” 周主任：“听说有外伤也有内伤…” “啊，是车祸吗？伤员很多吗？” 肖爱平有预感，今天中午的共进午餐估计要泡汤了。 又看了一眼刘静，刘静没看他，把头低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主任：“我也不太清楚，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电梯就到一楼了。 刘静出了电梯在前面小跑着，周主任和肖爱平也加快了步伐。 如果真的是车祸的伤员，当然要尽快抢救，时间就是生命。 三个人穿过住院大楼和门诊大楼之间的一条走廊，向急诊科跑去。 门口有警察守着，看见他们过来伸手拦住，“你们什么人？” 周主任指了指胸口的工作牌，“我骨伤科的周健明。还有消化科的肖主任，我们来会诊。”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了，一个护士探出头来：“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快让他们进来。” 警察让开路，三个人赶快走了进去。 刘静看见屋里有急诊科的值班医生和一个护士还有四个男人。 两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坐着的两个人，一个很年轻，但是脸色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内伤。 另外一个看不清楚年龄，因为脸上全是尘土，身上也是，就像是在地里去滚了几圈，他用手压着胃部，可能是那里不舒服。 那个站着的年轻人脸色铁青，虎视眈眈地盯着床上的人，刘静想：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床上那个人早就千疮百孔了。 同样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人不仅带着手铐，还被绑在床上。他被绑着都一点也不老实，还脚不停手不住的乱动。 嘴里大声嚷嚷：“我要求做全面的检查，哎哟，我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有外伤，我的骨头都断了，警察要打死人了……” 旁边那个站着的人吼道：“闭嘴。你还要求检查？你把我们的人拖累得够呛，你死十次百次都不够弥补，你还有什么资格提要求，信不信……” 手压着胃部的人喊道：“小雷…不要跟他废话。” 那个叫小雷的年轻人痛苦地看着坐着的两个人：“胡所，小李，你们……” 值班医生：“不要说话了。” 拿着针筒准备抽床上人的血。 见他动个不停，就说道，“把他按住。” 那个叫小雷的就上前去把他的手给摁住。周主任和肖爱平也上来帮忙，一人一边把他的腿给按住。 值班医生飞快地把针头插进他手臂抽了一点血出来，小心地把针筒放进一个小箱子里，关上对护士说，“小心一点，送检验科，特急，让他们尽快出报告。” 护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好像箱子里是洪水猛兽一样，半天都伸不出手来接。 刘静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什么，刚才她站在值班医生身后，看到那个人手臂上有一些针眼，应该是一个XD者。那么他的血液有可能不健康，这是要做azb 的检查。 屋里除了护士和自己，其他都是医生，自己不能退缩，刘静刚想伸手去接，就听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我去吧！” “我去。” “我去。” 那两个坐着的人同时站了起来，把手伸向箱子。 那个叫小雷的也伸出手。 只不过他站在意思背后的，动作没有那个年轻的叫小李的动作快，他抢先一步把箱子拿在手里。对护士说：“你带路吧，我送过去。” “小李。” “小李。” 另外两个人朝他喊道。 小李：“我没事，干这一行早有思想准备。胡所你受伤了就不要乱动，雷哥，反正我已经中招了，何必再让你…” 值班医生：“你们不用这么悲观，七十二小时之内可以用药物阻断。只要检查结果出来，你们马上服用还来得及。” “嗯，明白。” 值班医生对护士何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声音不由得抬高了几分。他觉得很没面子。 护士赶紧出去了，小李也拿着箱子跟着走了。 周主任：“到底什么情况？谁需要检查？” 小雷指着那个用手捂着胃部的人说道：“我们是西山路派出所的，这是我们胡所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麻烦你们好好给他检查一下。” 刘静一听西山路派出所胡所长，这……不会是胡伟吧？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你是胡伟？” 胡伟抬头看了一眼戴着口罩的刘静，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想到在医院里上班，又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的，只有群里的同学刘静。 “我是胡伟。你是刘静。” “嗯。” “哈哈，刘静同学，没想到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哎哟…” 刘静：“你还笑得出来。受了伤就不要笑了。快让周主任和肖主任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刘静后退一步，把位置让出来，并且不露痕迹地推了肖爱平一把。 这个小动作让肖爱平心花怒放。 这是刘静要他好好给她老同学检查的意思。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刘静第一次主动。 虽然没说，但是肖爱平领会到了。 肖爱平心里说，老同学，你来得太及时了，给了我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只是这个想法好像有点不地道。 第六十三章 胡伟被要求躺在旁边的另外一架床上接受检查。 所有的人都围着胡伟转。 胡伟：“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躺在那边床上的人正是被胡伟抓住的朱占华，他见没人理他，把他凉在一边，喊道：“我要治伤，你们不管我了吗？哎呀，我骨头断了，我还有内伤…痛死我了…” 小雷：“闭嘴，你别装了？你再喊，等会就真的断了，真的内伤了……” 朱占华就闭嘴不吭声了。 刘静拿了纱布，给胡伟擦脸，先把脸上的尘土洗去。露出曾经有些熟悉的容貌。 “老同学，你外貌变化不算大。还能看出来。” 胡伟：“只是老了。” “看你这个样子，完全是在拼命呀。” 小雷：“可不是。我们所长被这个家伙用针头刺了……” 刘静：“啊”了一声，拿纱布的手停顿了一下。 胡伟：“让我自己来吧。” 刘静：“我还没那么无知。” 说着手上不停的加快了动作，很快就把胡伟脸上手背上的灰尘给擦干净了。 看着胡伟裸露在手背上的一个针孔，说道：“是扎在这里吧？” 胡伟点点头。“是我大意了。” 刘静：“你们警察和我们医生都是高危职业。” “呵呵，这么说我们距离又拉近了算是……哎哟……” 刘静：“哪里痛？你尽管说，这里的都是我们医院外科内科的权威。” 胡伟：“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在树林里追的时候，被那些荆棘杂草划伤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雷一杰说道：“胡所，你还说没有大问题，你都吐血了。是不是你冲下去的时候受了内伤。” 胡伟：“应该不是。是我的胃病犯了，是不是胃里面出血？” 肖爱平：“你以前有胃病吗？” 胡伟说道：“干我们这个工作的有几个人不得这样那样的病。胃病是最常见的。” 肖爱平说：“那等一下我仔细替你检查一下，现在先请周主任给你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什么的。” 周主任仔细地给胡伟检查了，除了一些刮伤擦伤，没有伤到骨头之类。 “为保险起见，还是去去做个扫描，头部啊，胸部这些都全面检查一下。” 胡伟：“没必要，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觉得我很好，除了胃痛。” 雷一杰：“有必要。既然已经来了，就趁这次机会好好检查。 刘静：“还是彻底检查一下吧！我们遇到过这样的例子。收伤者当时觉得自己没有大问题，还能正常的行走拒绝就医可是没过多久就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原来是受了内伤，大出血。” 肖爱平：“我去推个轮椅来，我送你过去检查。” 胡伟：“这怎么好意思？你们都挺忙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刘静拿了一套病号服给胡伟：“你现在就是我们的病人，是我们服务的对象。不要东说西说的，赶紧把衣服换了。” 肖爱平：“刘护士长发话了，你可得服从命令，她可是我们医院最厉害的护士长，我们医生有时候都得听她的。你换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 胡伟接受了一系列检查之后，没有什么问题。 肖爱平：“检查结果出来了，老胡，你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没什么毛病，估计还是胃上有毛病，现在先住下来，明天我给你做一个胃镜检查。” 刘静：“住你们科？” 肖爱平：“那当然。胃病是属于消化科嘛。如果你不放心老同学，可以随时过来检查，我随时欢迎刘护士长指导工作。” 刘静瞪了肖爱平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就这样，雷一杰给胡伟和小李办了住院手续。 胡伟和小李两个难兄难弟单独住一个病房。 胡伟是要做胃镜检查，而小李是因为也被朱占华用针头刺过，现在也只能待在医院里等结果。 胡伟这才有时间来了解那天在鸿运宾馆里发生的事情。 当时小李和小王等朱兆华走进了罗豆的房间之后。 他们就采取了行动。 找借口去敲罗豆的房门。 门打开以后。他们迅速地出手。小王很快制服了罗豆，但是小李在抓朱占华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朱占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带针头的注射器狠狠地扎在小李手臂上，嘴里还喊道：“我有az”然后趁小李愣神的时候，跑了出去。 “胡所长，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时楞了一下，也不会让朱占华跑脱，你也不会被他刺伤。” 小李是缉毒大队派来的，还是个年轻人。 “这也不能怪你，我自己也粗心大意了。一个老打雁的反而被雁啄了眼睛。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纠结了。我们要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多注意。” 小李：“我们，我，还有以后吗？” “你这是什么话，虽然有一点小失误，好歹嫌犯都抓住了，任务也算完成了，现在雷一杰和刘指导他们正在进行下一步的安排，争取把朱占华的上家和罗豆的下家一网打尽。你是立大功了，领导不会因为这个就否定你的成绩的。” “胡所长，谢谢你的理解，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说，万一……我们感染上了…我就没有以后了……” 看着眼前这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胡伟理解他的担心和害怕。 “小李，你参加工作多久了？” “三年，进入缉毒大队一年不到。虽然之前有思想准备，但是……” 胡伟想：是啊，准备是一会事，当真正面对的又是一回事。 也许他还没有恋爱，却要遭受这样的伤害，也许他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那年轻的妻子和一个年幼的孩子就将失去一位丈夫和爸爸。也许他还有父母要需要照顾。那年迈的父母就将失去一位儿子。 而他们的公安队伍里又将失去一位好警察。 这就是警察的职责所在。 他们每天都在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有可能遇到持刀歹徒， 有可能遇到毒贩， 打架斗殴这些更是家常便饭。 还有抢险救灾，处处有警察的身影，而这些都有可能受伤或者失去生命。 胡伟从当上警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这一准备就是二十几年。 这二十几年的警察生涯里也遇到过一些危险。 他经常在想，如果自己不小心挂掉了，那么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的照顾父母。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妻子和儿子。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跟那些危险又不一样。 如果自己感染了，李丽知道了会怎么想，还有儿子，才上高中会不会影响他…… “胡所长，你说我们会有事吗？” 小李再一次问道，打断了胡伟的沉思。 “肯定没事。那个朱占华就是故意吓唬人的，还有，就算真的有，不是还有阻断的药吗？医生都说了，不要担心。没事的。” 听胡伟这么一说，小李的心放下来一半。 另外一半估计要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才放得下吧。 第六十四章 张小红和李平下班后就匆匆忙忙坐上厂车往医院里赶。 虽然白天有冯姐在照看，但是自己一天没露面了，老妈那个脾气不知道又要念叨些什么。 唉，真是难伺候啊！ 以前就是这样，见面就数落自己，不见面又说你不关心她，躲着她，眼里没有她这个当妈的。 现在躺床上不能动了，人更小气了，话也更多了，稍不顺心，就是唐僧的碎碎念。 若是平时张小红还可以和她怼怼。现在，就好比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 张小红心里还有气呢，又找谁去说去？ 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到现在都还没露面，你干嘛不骂他们，不说他们躲着你，不说他们不要你这个妈了？ 张小红很想说：你就知道逮着眼前的人唠叨。别忘了，还是眼前你见着烦的人在伺候你。 可是她毕竟是妈，是病人。算了，我忍。张小红不能说她，尽量忍着，想着等做了手术就好了。 但是，对两个兄弟，张小红就不能忍了。 这眼看着就要手术了，日期都定好了，就这两天了，可他们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张小红打电话去把两个白眼狼狠狠地骂了一顿，张小强态度还好一点，只说还没有请到假。实在不行就让老婆带着孩子先回来。而张小刚呢，再打电话就关机了。 唉，她要是真的大侠就好了，仗剑而行，把这个白眼狼暴揍一顿再说。 想着想着张小红竟然靠在李平肩膀上睡着了。 李平有些心痛老婆，这几天 小红白天到厂里上班，晚上在医院守夜，很是辛苦。而晚上在医院里根本就莫法休息。老太太白天在床上躺的时间太多了，睡够了，晚上根本就不睡觉。经常唧唧哼哼。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张小红是根本就得不到休息。 李平都想替老婆来守夜，可男女有别呀。只能尽量分担一些，多炖些滋补汤，让岳母大人吃好喝好，少闹点幺蛾子。 对于两个舅子，李平同样不报希望。 指望他们回来照顾，做梦吧？ 但是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可不能当着岳母和老婆的面发表意见。 “小红，到了，该下车了。” 虽然百般不情愿，李平还是叫醒了张小红，他希望张小红能够多睡一会。 但是如果要是不叫，让她坐过了站，张小红肯定会生他气的。他可不敢惹老婆生气。 “啊，我竟然睡着了。” 张小红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我下车了，你回去把汤炖上吧。” “嗯，知道了。” 李平答应着，看张小红下了车，朝城区人民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则再坐两站回爸妈家去 说是回去熬汤，其实爸妈已经熬好了，不用他回去熬。 这几天爸妈帮忙照看张小红的侄儿，还要帮着炖汤，也挺辛苦的。 唉，家里有个病人，是全家都不得闲啊，每个人的生活顺序都要被打乱重新安排。 难怪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你看这岳母大人住院了，两个舅子更是不回来。都知道伺候病人是一件恼火事情，躲都来不及，还会自投罗网吗？ ———— ———— 张小红路过王大勇的水果店。 店里只有刘梅，跟她打招呼：“小红姐，你下班了。天天来守夜，可是辛苦你了呀。” 张小红：“唉，有什么办法呢？” 刘梅：“要不你再请个守夜的吧。不用这样熬夜，我看你都瘦了。” 张小红：“快别说这件事情了，就这样白天请了一个陪护我妈就念叨着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有什么好念叨的，请个人你轻松一点嘛。” “她是既舍不得花钱，又见不得我轻松。” “让你弟弟他们出钱吧！他们不出人不出力，钱总得出吧！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来承担吧。” 刘梅为张小红打抱不平。 张小红：“嗯，是得让他们出钱。别好事都让他们占完了。” “对对对。” “我先上去了。” “小红姐，今天的葡萄不错，拿些去吃吧。” “不了。前两天你和大勇拿上来的水果还没吃完，李小米和陈丽丽代表同学来看我妈，又买这么一大堆水果，哪吃得完呀，我还让李平拎了一些回家去。” 刘梅：“呵呵，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买去看望张妈的，要不我就不收钱了。” 张小红：“别介，该怎么收就怎么收，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 “谢谢小红姐理解。对了，那天那个就是陈丽丽呀，她老公就是ML房产的杨为民？” “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已经跟她说了，这几天忙着我也没顾得上问。抽空我问问，能优惠肯定跑不了的。行了，不说了，我上去了。” “那就谢谢小红姐啦。” 张小红冲后面摆摆手，往医院里走去。 坐电梯上了五楼骨伤科，护士站一个护士对她说：“你是34床的家属吧？” “对。我妈有什么事吗？” “我们周主任请你去一趟，有些事情要交代。” “好的，谢谢。” 张小红进了主任办公室。 “周主任，我是34床的家属，你找我。” “是的，是的，来坐坐坐，是这样的，你妈妈的手术还有两天就要进行了，这个手术我亲自来做。” “谢谢周主任，非常感谢。” “不用谢，这是份内之事。只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家属配合。” 张小红：“你说，我们一定配合。” 周主任：“按医院的规定，手术前是不能欠费的，之前有刘护士长打过招呼，所以我们也没有刻意的催缴。就你办入院交的那一千块钱，早就用完了。” 张小红：“我明白。光检查费都不够。我想着我妈是有医保的，就没急着交钱，不是说可以直接报销吗？” 周主任：“是直接报销，那也不是全报呀，个人还得付一部分吧。而且我们骨伤科跟其他科不一样，有很多的医疗器械很多费用是不能报的，个人要负担很大一部分。所以在手术前，还要预交一部分钱。不是我为难你，这是医院的规定，对每个人都一样。如果你没有交钱电脑自动会显示你欠费，那么手术就有可能不能按时进行了。我作为主治医生，要把这个情况跟你讲清楚。” 张小红说：“明白了。多少钱？我马上去交。” 周主任：“先交三万吧，这是最低标准了。” 张小红：“我知道了，谢谢你周主任。” “不客气。这两天尽量让病人保持心情舒畅。” “好。” 张小红出来，去护士长办公室找刘静。 这个刘静，该交钱就交呗，也不提醒我一下？是不是不好意思说，才让周主任来给自己打招呼？ 办公室没有人，就问护士：“你们护士长呢？” “去消化科了。” “找肖大夫？” “不是。是她的一个同学受伤了，住在消化科…” “谁，谁受伤了？” 张小红不知道这个同学是不是自己认识的。 “是警察，听说是追捕坏人受的伤，我们医院里都知道了，听说还有一个年轻的警察好帅哦，可惜……” 张小红没注意她说可惜什么，她一听说是警察，马上就想到了胡伟胡警官。 自己知道的同学是警察的就只有他了。 第六十五章 病房里，冯姐正在陪张妈聊天，讲她在乡下怎样怎样吃苦受累把儿子拉拔大，现在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给儿子娶媳妇。 张妈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还发表一下意见。 冯姐已经看出老太太的心思了，你要把你说得很穷很苦很糟糕，老太太对着你就明显有优越感，她就没那么计较了。 还有一说到儿子，两个人就有共同话题了。 都是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 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 张妈说：“你现在养一个儿子算什么，我那时候一个人要养两个外加一个丫头，那日子可以想象有多艰难。” 冯姐：“是的，是的。所以你老不容易。不过现在好了，你儿女都成才了。你老可以享福了。” 张妈得意道：“那是，我跟你说，我一个儿子云南，一个儿在深圳，都是有出息的挣大钱的人，不枉我把他们养大。” 冯姐：“你女儿女婿也不错，又孝顺又体贴。” 张妈哼了一声，“也就那样。没啥出息…” 还没等她发表长篇大论数落一下张小红，张小红就进来了，“妈，今天怎么样？” 张妈：“还有气。” 意思是还死不了。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就回一句挺好的，没什么，或者干脆不说话，我这心里也没这么堵。 张小红想着，故意道：“有气你就撒出来，人家周主任可说了，两天后就手术了，要保持心情舒畅，你可千万别带气上手术台，对手术后恢复不利。” 张妈…… 没想到张小红会扭曲她的意思。 “我跟你说不着。” 冯姐拼命忍住笑，这两母女真的是见早了吗？见面就要掐。 连忙把今天张妈的情况向张小红做了详细的汇报。 喝了几次水，中午吃了什么，小便大便次数，坐了多久，睡了多久，有哪些人来看望了，事无巨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冯姐是个很负责的看护，张小红对她很满意。 “好了，我都知道了，冯姐你可以下班了，这里交给我。” 张小红把桌子上的一袋水果递给她，“这几天也辛苦你了，这些水果你拿回去吃。” 冯姐连忙推辞，“不行，不要，这是给老太太买的。” 张小红：“这还有几大包呢，吃不过来。行了，别推辞了。” 冯姐接过袋子，“那就谢谢了。张妈，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来。” 张妈没吭声。 等冯姐走了，才对张小红说道：“你到会做人情，那是别人买来看我的，凭什么给她吃，她是领了咱们钱的。” 张小红：“我知道，不就几个水果吗？这么多你吃得了吗？搁着烂了也是浪费。” 张妈：“吃不了你拿到大勇那卖去，他不就在楼下卖水果吗？” 张小红：“妈唉，你可真说得出口。人家同学好心来看你买的水果，转头我就给拿去卖掉，说出去我怎么见人？” 张妈瘪瘪嘴：“一不偷二不抢，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张小红无语。 我怎么有这样的奇葩妈妈。 不想和她说话。 转身出了病房。 “死丫头，你上哪去？” “妈唉，好歹我也是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你还这样叫我。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一样叫你死丫头，臭丫头。” “得，要能活到那个岁数，你就尽管叫吧。” 张小红不理她，出了病房去找何秀丽。 何秀丽正在收拾工具，准备下班了。 看见张小红一点都不惊讶，“又跟你妈顶嘴了？” 张小红：“我有时候都恨不得拿起子撬开她的脑壳，看看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何秀丽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何秀丽笑，张小红也跟着哈哈笑起来，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才停住。 何秀丽：“现在好了吧！” 嗯，好多了。谢谢你，秀丽。 “谢什么。我又没帮你什么。关键是你自己。张妈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知道。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她以前就是这种个性。越是到老了就越固执，跟小孩子一样。你就多顺着她，哄哄她呗。” “我已经够顺着她，哄着她了。” 何秀丽：“其实想一想，有一个人经常跟你吵吵闹闹也不是一件坏事，就怕你以后想吵架都找不到人。” 张小红知道何秀丽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沈杰。 在她看来，能够在一起吵架也是一种福气，至少那个人还在。 张小红：“不说这些事情了。我刚刚听护士说有个抓坏人的警察受伤了，你听刘静说没有，是我们同学胡警官吗？” 何秀丽：“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到她，是听说她跟主任去会诊去了，但是不知道受伤的是我们同学啊？住在几楼啊？” 张小红：“是在消化科，要不我们去看看？” “你不陪你妈妈了。” “让她一个人先静静。” “嘻嘻……那我们快去快回。” 何秀丽和张小红坐电梯上了10楼消化科。 两人先去主任办公室找肖爱平，他是刘静的老公，应该知道情况。 办公室没人。 问护士，说是去检验科了。 何秀丽：“那我们骨伤科的刘护士长呢？” “应该是跟肖主任在一起吧。” “那个受伤的警察住在哪个病房，我们想去看望一下。” “不行，不能探视。” “我们是他同学都不行吗？” “是的，任何人不能探视。除了肖主任和刘护士长，其他人都不能接触病人。” “这么严厉，伤得很重吗？”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小红：“算了，我们下去吧。” 何秀丽：“要不你回去陪你妈妈，我去检验科找刘静问问情况，一会给你回话。” “行，你去吧。别回来了，你就在电话里说吧，你也该下班了，媛媛还在家等你呢。” 说话间俩人进了电梯。 张小红按了五楼，何秀丽按了一楼。 何秀丽：“媛媛这两天兴趣班一放学就往你爸妈家跑，知道为什么吗？” 张小红：“不知道。” “你那侄儿，天天吵着要跟媛媛姐姐玩……” 张小红：“他是不是惹媛媛生气了，哼，他要敢不听话，看我不揍他。” 何秀丽：“看你，这是当姑姑的话吗？” 张小红：“他爹张小强我都揍过，我还不能揍他了。” 何秀丽：“其实他挺乖的，特听媛媛的话，成了媛媛的小尾巴。媛媛呢，有个比自己小的跟屁虫，也乐得不得了。把你那侄儿指挥得滴溜溜转……” 电梯到五楼了。 张小红：“这还差不多。不说了，我要去给张小刚张小强两个白眼狼打电话。你去打听了也赶紧回去吧，有结果了在微信里留个言就行。” 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何秀丽下到一楼然后去前面的检验科。 第六十六章 刘静和肖爱平坐在检验科外面等结果。 何秀丽走过去招呼道：“肖大夫，刘护士长。” 刘静站起来把她拉到一边：“秀丽，你怎么来了？” 何秀丽肯定是来找她的。 何秀丽：“听说你有个警察同学受伤了，是不是我们同学胡伟胡警官？” 刘静：“消息可传得真快呀。你还听说什么了？” 何秀丽：“没有。这不来问问你嘛，严重不，我们同学组织去慰问一下吧？” 刘静：“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何秀丽：“真的？那你和肖大夫下班了还守在这干嘛？等报告，什么报告这么重要？” 刘静：“胡伟的同事不放心，害怕有内伤，所以我们全面详细检查了很多项目，这报告还没出来，是要多等一会了……” 刘静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们其实是在等那个XD者的血液报告。 就算经意丰富的老医生老护士，也不敢保证自己在面对AZB患者的时候，心里没有压力。 现目前，医院里就只有值班医生和周主任，肖爱平和自己知道这件事，另外就是检验科的检验员。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得太多， 这会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那个小护士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 她是才来不久的护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何秀丽这个思想单纯只想着打工挣钱养娃的单亲妈妈。 不能让她知道。 刘静：“秀丽，已经下班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医生护士，胡伟没事的。” 何秀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没想到胡警官做事还挺拼的，真是英勇。” 刘静：“我们哪个不是这样，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拼，还有你这个保洁，不都是尽职尽责吗？” 何秀丽：“你夸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哪能跟你们比？嘿嘿，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赶紧回去吧。媛媛还等着你呢。” 提到孩子，何秀丽就归心似箭。 走到水果店的时候，看见王大勇，就跟他说了一声胡伟斗歹徒英勇受伤的事情。 王大勇：“那咱们去看看吧！” 何秀丽：“今天不行，还不能探视呢，明天可能行，明天咱们一起去。” “行。” ————— 医院里 刘静又回到肖爱平身边坐下。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突然，刘静问道：“肖大夫，如果你不小心被那些疯狂的病人刺伤了，你害怕吗？” 肖爱平当然知道这个疯狂指的是什么。 “我当然害怕。” 肖爱平的回答在刘静的意料之中。如果是她，她也会害怕的，也许还会彻底崩溃。 但是接下来肖爱平的话又让她感到意外。 “我不是害怕染上病，而是害怕再也不能和你和儿子在一起了。” 刘静睁大了眼睛看着肖爱平，肖爱平也看着她。 没有躲闪，就这样坦诚相待。 他们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 “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 这是在为前段时间的离婚争吵解释吗？ “在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临的时候，我们应该珍惜的就是现在。珍惜当下拥有的，别等到失去之后才来后悔。” 虽然肖爱平说的有道理，但是听在刘静的耳朵里却觉得越来越不是滋味，怎么感觉像是在谴责自己不懂得珍惜一样。 到底是谁不懂得珍惜？ “肖大夫，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教训人？” “教训人？不不不，我哪敢教训人呢？我这只是有感而发，你看，由你的同学胡伟受伤联想到的。他也快五十的人了吧，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吧，如果他倒下去了，你说，这个家是不是就毁了。还有我们医生护士见到的生老病死还少吗？所以我们不应该珍惜这一切吗？不要为哪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我们，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肖爱平抓住刘静的手，动情地说道。 刘静把手缩回来，“你说得轻松，都要离婚了是小事吗？这是原则上的大问题。” “不，刘静，离婚是因为你误会了提出来的，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啊！” “那你想过啥？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哎呀，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 肖爱平急着想解释，这时候检验科的门打开了，检验科的主任走了出来。 “老肖结果出来了。” 肖爱平和刘静同时站了起来。 “怎么样？” “看把你两口子紧张的，把心放下吧！没事。看看这是报告。” “真的？” 肖爱平接过报告和刘静一起看。 又强调了一句：“真的没问题？” “这个是能够开玩笑的吗？为确保检验结果，我和老张分头进行的，检验结果都一样。这是我签字的报告，下面这个是老张签字的。” 肖爱平：“这下我们就彻底放心了，对吧刘护士长。” 刘静：“我去告诉胡伟去。” 肖爱平：“等等我，我也去，跟他安排一下明天做胃镜检查的事情，没有别的毛病，这胃上的毛病也大意不得，都出血了都……还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检验科主任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这两口子……” —————— 何秀丽回到家属院直接去了李平父母家。媛媛一定在他们家。 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李平下楼，拎着一个保温桶，那是给张妈送汤去。 “李哥，又去医院啊，这段时间辛苦了。” 李平：“应该的，应该的，我就跑个腿而已，骑车去一会就到了。就是辛苦小红了，又上班又守夜的…” 何秀丽：“是的，我看小红都瘦了。她两个兄弟也不回来，真是的。” 李平：“这话也就小红自己能说，我可不参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何秀丽：“李哥，你是好人。” “不说了，我走了。” 何秀丽敲门。 屋里传来李爸爸的声音：“是不是平小子又忘东西了？” 何秀丽：“是我，李叔。” “啊，是秀丽呀，快进来。” 李叔把门打开让何秀丽进去。 李叔：“媛媛在跟亮亮玩呢，已经吃过饭了。”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有媛媛在，我们可省不少事呢，媛媛什么都懂，亮亮可服她了。” 李妈妈：“可不是。亮亮说的那些，玩的那些我们可是一问三不知，还吵着要走，现在有媛媛在这，也不闹了。每天在家里乖乖的做作业，然后就等着媛媛姐姐回来跟他一起玩。” “是吗？我们媛媛这么厉害呀。” 媛媛听见了何秀丽的声音，跑了出来，“妈妈。我就是这么厉害。” 说着扑倒何秀丽怀里扭了扭，撒娇。 亮亮也跟着跑了出来，喊了声“何阿姨。” “唉，亮亮乖。你们在玩什么呢？” “跳棋。” “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我都替亮亮检查了，今天有进步，只错了一个字，错了一道题，我给他一朵小红花。” 媛媛指了指墙上，那里已经有好几朵小红花了。 “我说过等集齐十朵，就请亮亮去我们家吃大餐。” “什么大餐？” “我跟亮亮说了，妈妈做的美食大餐可好吃了，他都流口水了。” “行，等集齐了阿姨就给你做好吃的。” 何秀丽摸了摸亮亮的头，给予肯定。 第六十七章 何秀丽：“媛媛，你跟亮亮好好玩，不许乱跑啊，八点钟妈妈再来接你。” “嗯，我们就在家里玩，哪也不去，妈妈你放心吧。” 亮亮也跟着说：“何阿姨，放心吧，我们哪也不去，就在家里。” 何秀丽回到家里。 冰箱里还有中午的剩饭，拿出来热一热就行了，如果是媛媛在家，她就单独给她做新鲜的。 吃完饭，收拾完，拿出手机，看微信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就看见同学群里李小米发了个表情包，然后是：群里有人吗？出来聊天咯。 何秀丽回了一句： 来咯。 然后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胡警官英勇斗歹徒受伤住在我们医院里，大家是不是去看望一下，向我们英勇的人民警察致敬，表示慰问。 很快李小米浮出水面。 “啊，胡伟受伤了，真的假的？” 何秀丽：“真的。刘静两口子亲自守着检查的，我下班的时候他们还在等报告。” 李小米：“那不是有点严重哦？” 何秀丽：“刘静说外伤不严重，就是不晓得有没有内伤。我和张小红想去看看的，不过没见到人，现在不能探视。” 刘建国来了：“难怪这几天都没见胡伟在群里冒泡，原来有任务，还受了伤。” 杨为民：“你们在说什么？啊，胡伟受伤了？我以为他是所长了，就是坐办公室里发号施令，不用去第一线，没想到他还这么拼。” 李小米：“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坐在老板椅上，砸吧一嘴，嘴巴一张，发号施令，自然有人替你鞍前马后，我们就不一样了，不自己拼还有谁替你拼吗？” “小米，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哈，不要把我们分成两个阵营嘛，我和丽丽当初也是白手起家，事事亲力亲为，才有今天这一丢丢成绩，不值一提。” 张小红上线了，接过了话头：“你可不是一丢丢成绩，你可是房地产的一颗新星，正冉冉升起在宁城的东方……” 杨为民知道张小红是在挖苦他，他不以为意。 讽刺挖苦也罢，羡慕嫉妒也好。 只能说明自己的确比他们优秀。 杨为民：“唉，唉，说胡伟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什么时候去看他，算我一个。” 刘建国：“明天下班后，怎么样，有空的同学都去。” 李小米：“好。” 何秀丽：“我在医院等你们。” 张小红：我下班直接去医院。 杨为民：“行，医院碰头。” 李小米：“丽丽呢，今天没冒泡。” 杨为民：“肯定在打麻将，我跟她说，明天一起去看胡伟。这些事少得了她吗？” 林志强上线了。 “这才几天时间，没想到我们的胡警官就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何秀丽：“我只是听说是抓歹徒。具体情形也不知道。” 杨为民：“胡伟追了歹徒好几个山头。最后愣是把歹徒追上制服了，等其他人找到他的时候，胡伟已经吐血昏迷了，但是都还死死的用腿把歹徒夹住的…… “你怎么知道的？” “啊？是累的吐血，还是被歹徒所伤？” “哇，太厉害了。” “心疼胡警官。”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杨为民：“我刚才问一个公安局的朋友，他说也只知道这么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李小米：“问问刘静，不是说有她参与治疗吗？” 李小米@刘静 没有回复。 何秀丽：“上班时间她不会看微信的，还是我给她打电话吧。” 电话关机了。 林志强：“我们问问胡伟的爱人吧，胡伟受伤了她肯定知道具体情况。” “你有她电话吗？” “呵呵，我老婆有，她们还加了微信。” 李小米：“你打电话问问，在线等。” “OK。” ———— ———— 林丽带着儿子还有家中四位老人，去省城周边的一个风景区玩了两天才回来。 老人们洗完澡先睡了。 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这两天玩得很高兴，也很累，让他们早点休息。 儿子在洗澡，林丽就在阳台上洗衣服。 然后电话响了，林丽一看是 周晓慧的。 她现在跟周晓慧成了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在微信里互动。 周晓慧有时候还打趣叫林丽小姑子。 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 “喂晓慧呀……” “林丽，我们家老林有话跟你说。” 接着话筒里传来林志强的声音：“林丽，你在哪呢？” “我在省城呀……” 林志强听说林丽还在省城。心里想那说明胡伟受伤并不严重，要不然林丽早就回去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说明胡伟没什么大碍。” 林志强心里想什么嘴里就直接说了出来。 听得林丽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什么大碍，胡伟怎么了？” 林志强那边是开着免提的，周晓慧一听就说道：坏了，林丽还不知道。你看你问的什么话？” 李丽听到了周晓慧的声音。 “晓慧，你们说清楚，胡伟怎么了？” 林志强：“林丽，你别急，我也是听宁城的同学说胡伟受伤住院了，我以为你知道，就打算问问胡伟的病情。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林丽：“没有人告诉我。” “那就说明不严重。你不用担心，另外我们有同学在医院里，也说没什么大碍。” 林志强安慰道。 但是林丽不这么想。 她想起前几天跟胡伟通话，胡伟说这几天不要联系他，知道他可能有工作要忙，但是没想到会受伤住院。 伤到什么程度？严不严重？ 林丽的心一下子就慌乱起来了。 胡伟受伤，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她呢？ 她马上拨打胡伟的电话，电话关机。 这下她更慌了。 周晓慧的微信消息来了 “林丽，你别着急，没通知你肯定是因为胡伟受伤不严重，老林正在跟同学联系，他们明天会去医院看看。” 说不着急是假的，没有亲自见到胡伟，确认他的病情林丽的心是放不下来的。 所以她决定马上回宁城去探个究竟。 马上看最近的一趟动车，然后买了票。 胡睿杰洗完澡出来，看见妈妈拿着手机在阳台上走来走去。 “妈，你在干嘛？” 李丽把儿子拉到阳台上，小声说道：“幺儿，妈妈要回宁城去拿一份资料，要得急，等会就走，明天你陪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好不好？” 这个时候林丽当然不想惊动四位老人，只能这样跟儿子说，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下，她不想老人们跟着担心受累。 也许胡伟也是这样想的，才没有通知她吧？ “没问题。妈妈你去吧。我是高中生了，能够照顾他们了。” 林丽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给儿子。 “拿着，你看着办。” 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妈妈，你小心点。” 儿子真的懂事了，林丽一边欣慰着，一边担忧着赶往了火车站。 第六十八章 肖爱平和刘静拿着检验报告坐电梯上十楼进入胡伟所在的病房。 房间里开着电视。 其实胡伟和小李谁都没有心思看，但是总要有点声音才行，总好过房间里一片沉默，让人胡思乱想。 看见肖爱平和刘静进来了，本来躺着的两人立马就坐了起来，一起看着他们。 肖爱平：“虚惊一场，这下你们的心可以放下来了。” 胡伟：“真的？” 小李：“真的？” “这是检验报告，为了准确起见，这是两个人分开检验的结果。” 小李一把把报告拿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然后抱着胡伟放声大哭起来。 “胡所……我们没事了……” 胡伟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嗯，没事了，没事了。” 警察也是人，也跟普通人一样会害怕。 何况小李还这么年轻。 就连胡伟自己心里也是很纠结的，就在刚才他已经有了好几种想法，如果真的染上了，该怎么办？ 这个年轻人，从被扎伤到这之前，虽然害怕，心里忐忑，但是没有抱怨。 自己若是像他这般大，恐怕并不比他坚强多少。 现在知道没事了，反而哭起来，是解压后的发泄，也是喜极而涕。 哭吧哭吧，不是说男人哭吧不是罪么。 雷一杰到了十楼消化科，他向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打听胡伟的房间，护士听说是要探视那两个警察，拒绝了，她得到的命令是拒绝探视。雷一杰拿出证件，护士说：“你等一下，我问问肖主任，他刚刚去病房了，他同意你就可以进去。” “肖主任刚才进去了？” 雷一杰心里一惊，莫不是结果出来了？ 那他更要进去了。 他就是因为不放心，所以在把朱占华押回去经过初步审理后他又匆匆赶回医院来。 护士给肖爱平打了电话，肖爱平说道：“让他进来吧，另外，从现在起禁止探视的命令可以取消了。有人来看望尽管来。” 护士让雷一杰进去，最里面的29号病房。 他立刻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晚上的消化科没多少人，楼道里显得很安静。 没想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小李的哭声。 心里咯噔一下。 真的是报告出来了？ 雷一杰冲进房间，看见小李正抱着胡所痛哭。 “胡所，小李，你们……” 肖爱平：“没事，没事了，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雷一杰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肖大夫，麻烦你们了。” 胡伟：“就是。让你们也等到现在。跟着受煎熬，谢谢肖医生，谢谢刘静。” 肖爱平：“不客气，不客气，你是刘静的同学，也就是我的同学嘛。” 见胡伟露出疑惑的表情，肖爱平指了指自己和刘静，“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刘静的爱人，也就是你们说的同学家属，呵呵…” 刘静见他这样说了，也只得对胡伟说道：“之前没空给你介绍，这是我老公肖爱平，这是我中学同学胡伟。” 肖爱平伸出手：“来来来，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 胡伟：“谢谢肖大夫，谢谢刘静，你看为我们的事情，你们两个现在还没下班，恐怕也没吃饭吧，小雷，你陪肖大夫和刘护士长去吃点东西。” “胡所，小李，你们也没吃吧，那大家一起去吧。” 小李：“之前哪有心思吃饭，也不觉得饿，现在你一说，我觉得饿得心慌。” 肖爱平：“你们是该吃东西了，医院门口有家粥铺，现在还在营业，老胡胃不好可以去吃一点粥。走吧，我们一起去。” 点了几个小菜，每人喝了几碗粥，连刘静都喝了两碗，觉得今天特别饿，粥特别好喝。 这是心情的原因。 吃完饭，胡伟他们回医院，肖爱平和刘静回家。 刘静：“胡伟，看样子你们回去还要聊一阵子，但是不要太晚，影响休息。明天老肖给你做胃镜检查，早上空腹你什么都不要吃。记住了。” “嗯。好的。” 刘静没有说错， 雷一杰跟着胡伟回病房后又开始聊起了工作。 小李：“这个朱占华，满口谎言，竟然说自己有azb，以此来威胁吓唬人，看我回去不好好修理他。” 雷一杰：“就是，害得你们担惊受怕不说，还动用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明天回去教训他。” 其实他们也就嘴上说说，怎么可能呢。 胡伟：“说说后面的情况，我不知道的。” 雷一杰：“朱占华初步交代了一些情况，他之前在XC染上了毒瘾，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整天被讨债的追得走投无路，朱占华就耍赖，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那些毒贩子才不要他的命，他的命根本不值钱。 后来就听从了毒贩的安排，让他和那个叫罗豆的来这里开辟市场，一来还债务，二来还可以以毒养毒，满足自己的需求。 朱占华和罗豆分工明确，他负责炼药，罗豆负责销售。 朱占华的上家通过寄快递的方式把原材料分开寄过来，由朱占华负责提炼。然后交给罗豆卖出去。缉毒大队搜查了朱占华的住所，发现了还没有用完的原材料和很少量的成品，那是朱占华留给自己享用的。” “有多少成品流出去了？” “据朱占华交代，他以前没搞过这个，虽然在XC接受过几天培训，但是自己独立操作，还是问题多多，刚开始提炼那些都不太成功，效果不是很好，只能自己勉强用了，后来好不容易成功了，没想到才刚刚炼出来两次就被抓了。审问罗豆，也是这样说的，看来他们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胡伟：“把一切罪恶根源扼杀在萌芽状态是对的。 如果等他们做大做强了就太晚了。这次真是庆幸。” 雷一杰：“缉毒大队那边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和xc那边联合展开行动，查上家查快递公司这条线，我们所里的任务就是配合缉毒大队，根据罗豆的交代，查宁城的下家，争取把他们连根拔起。” 小李：“那我明天就可以归队了。我们已经没事了，可以重新投入战斗。” 小李又恢复了斗志，信心满满。 胡伟：“对了，还没给刘指导回报，我们没事了，就可以回去正常工作了。” 雷一杰：“小李你明天可以问问你们队长。听他的安排。 至于胡所，你还是好好在医院接受检查，吃饭的时候我已经给刘指导汇报了，刘指导已经交代了，虽然排除了危险，但是根据你的身体状况，还是要求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刚才肖大夫还交代明天做胃镜检查，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小李：“对，我做证。胡所你还是检查清楚一点，有病早治，没病安心。” 胡伟：“好吧，检查一下安心。” 第六十九章 林志强在同学群里说道：“糟了，糟了，我刚才给胡伟老婆打电话，她还不知道他住院了，这下她知道了，马上就赶回宁城去了。” 李小米：“反正早晚是要知道的，最迟明天肯定就有人通知她。” 刘建国：“他爱人都不知道，那就说明胡伟没什么大碍。” 王大勇：“是，班长说得对。好人有好报，胡警官肯定没大事，要不然早就通知家属了。 何秀丽：“刘静的电话又关机了，不然可以问问她，大家也不用在这里东猜西猜，担心了。” 张小红：“我就在医院里，明天一早就上楼去看。现在我先下线了，老妈在叫我了。” 张小红退出微信，从行军床上下来，她每天晚上就躺行军床上和衣而卧，还不敢睡实了，害怕张妈有什么事情。 这不，刚刚趟着歇会，跟同学聊两句，张妈又开始喊她了。 “妈，你要什么？是喝水还是上厕所？” 张小红走到床边小声问。 “一天没看到你人影，来了也不陪我说说话，就抱着那个手机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张小红心想：我这才拿出来多久。 但是她没吭声，等着张妈的下文。 张妈：“你说，这都住进来好几天了，马上又要手术了，你弟弟他们咋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呵呵，现在想起你那俩宝贝儿子了？ 张小红：“你不是不让我打电话吗？” 当初刚刚住院的时候，张小红就说要通知他们让他们过来。可是张妈却反对，说不要耽误他们工作，他们也是拖家带口的，来来回回也麻烦。 张晓红当时就腹诽：难道我就不是拖家带口吗？我就不麻烦吗？ 她虽然嘴上答应了张妈，但是私底下还是第一时间给他们打了。老妈受伤这不是小事，万一有个好歹，自己费力不讨好，还要兜埋怨。结果两个白眼狼根本就没回来的打算，张小红的电话是白打了。 张妈：“我说不让你打你就不打了，你就这么听话？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呀，你总是跟我对着干？你这是要气死我呀。我听人说了，这是大手术，万一有个好歹，你，你付得起责吗？哎呀，还做什么手术呀，干脆躺床上等死算了……” 张小红：“这都那跟哪呢？人家周主任都说了，只是摔断腿，把它接上休养一段时间很快就好了。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不算大的手术。” “你说的轻巧，敢情摔断腿的不是你？在医生眼里死都不算个事儿。可在我这儿就算摊上大事儿了。你妈我从来就没有住过院，别说住院连吃药打针都少的很。没想到临老了，还要伤筋动骨，还要在身上动刀子。” 张妈说的没错，年轻的时候身体好着呢。一个人拉着三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娘。在单位上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很多男的都赶不上她。 张晓红就觉得她从来就没有生过病，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还敢去骑那个老年车，载着侄儿到处看风景的举动。 曾经何时那个做事雷厉风行走路呼呼生风的老妈就一下子变成了现在这个头发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人老了，毕竟跟年轻时候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的老妈。 这个一直以来倔强硬气干什么都不服输的人，现在也有害怕的时候了。 张晓红没来由的心里一酸。 放低声音道：“妈，如果你想小刚小强他们，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嗯，打，他们人不回来，跟我说说话也好，我想我那二孙子了，会叫奶奶了，那声音可好听了，就跟小强小时候一样……” 张小红听不下去了，走到外面走廊上，拨通了张小强的电话。 “大姐，你又怎么了，我都说了我尽量了…这请不到假我也没办法……” 张小红：“张小强，你给我听着，是妈想你们了，想听你们的声音，一会儿我把电话给她，你要捡好听的说，哄她老人家开心，顺顺利利把手术完成，你要是说些不上道的话，惹妈不高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打小咱妈就最疼你，处处维护你，现在是该你回报的时候了，你们不回来没关系，说点让她开心的话还是办得到吧？喂…张小强，说话呀，哑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女声，是弟媳阿燕。 “姐，我是阿燕。姐，谢谢你。这段时间你和李哥照顾妈妈辛苦了。” 张小红：“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当儿女的该做的，我们希望妈手术成功，恢复健康。” “是的，老人健康是我们做儿女的最大福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张小红知道这个弟媳妇嘴巴会说，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莫不是张小强推她出来当挡箭牌。 哼，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就听见阿燕说道：“姐，我明天一早坐动车回来，下午就到。” 怎么这么突然？ 还没等张小红反应过来，阿燕又说道：“你把电话交给妈妈吧！我跟她说两句。” 张小红心想，还是弟媳妇会做人。 赶紧把电话交给张妈。 “快，你幺儿媳妇要跟你讲话。” 张妈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喂，阿燕啦……” 听得张小红都起了鸡皮疙瘩，怎么从来没对自己这么温柔过，呃，估计自己也受不了吧？ 不知道阿燕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张妈是听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地答应着。然后就听见她喊着：“我的乖孙子，想奶奶了没有？想了啊……哈哈…真是奶奶的小乖孙…” 张小红：才两岁的小屁孩，能记得你吗？ 虽然生的时候是张妈去深圳照顾阿燕坐月子，又把二娃带到一岁多才回来，但是现在隔了一年多了，小孩子还记得住吗？ 然后又听见张妈说道：“小强啊，我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这是个小手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以后肯定不骑车了，幸好没摔着我大孙子，不然就造孽了……你妈我肯定长命百岁……呵呵，我还等着看我的孙子们成家立业，抱曾孙呢………你忙就不用回来，这有你姐照顾呢，还请了一个陪护，你妈我是享受的高干待遇……呵呵……嗯嗯好好…挂了吧，早点休息。” 张妈心满意足地把电话挂了，说道：“小强这孩子，我没白疼他，你看多孝顺，还有阿燕，也是个好儿媳，给我生了两个大孙子，嘿嘿…多可爱，多好呀…” 见张小红坐在床边不搭话，又说道：“阿燕说她明天就回来，说妈妈做手术，她一定要回来守着，给妈妈打气，听听，这哪是儿媳妇啊，简直就是女儿…… 对了，明天阿燕回来要住家里，这几天家里没人，灰尘恐怕都铺满了，你去打扫打扫…，不然怎么住啊？” “现在去？” “啊，不然呢？你明天一去上班，要晚上回来，不可能让阿燕回来还自己打扫吧？何况她还带着二娃。” 张小红想说：为什么不可以自己打扫，她又不是千金小姐。 “我现在要守着你，怎么能离开……” “现在时间还早，你赶紧去收拾了再回来…” 阿燕阿燕…阿燕是你女儿，我是什么？难道我上班就不累，下班来守着你就不辛苦？ 张小红：“我不想跑了，打电话让李平去收拾，他有钥匙，昨天还去给花浇水了。” 张妈：“哦，也好。李平做事比你靠谱些，就让他去吧。” 张小红：合着我什么都不是？ 第七十章 当同学群里为胡伟的事情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陈丽丽正在跟几个牌友打麻将。 没有在茶楼而是在一个牌友家里。 这个牌友是以前陈丽丽做服装生意的时候认识的，叫桂姐。 那个时候她和桂姐经常结伴去进货，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 虽然后来陈丽丽没有做服装了，但是两人还保持着密切联系。 桂姐一直经营着服装，用她的话说，我只会这个，让我去做别的也搞不懂，只能从一而终了。 现在桂姐在宁城有两家服装店。 她说：只有两家就够了，多了也顾不过来。 在刚刚开始实行商品房的时候，桂姐就把多余的钱用来买房了。有住房也有门面，然后全部租出去，收租金，当包租婆。 在最热闹的商务区有她的门面，在最远的物流港有她的公寓房。 杨为民都不得不承认她有眼光和魄力。 后来杨为民进入房地产领域的时候，还想邀请她一起投资房地产。 桂姐说，杨总，我还是那句话，我只经营服装，别的我也不懂，也不想操那么多心，投资房地产就算了。杨总，你有力尽管使，我保证你修一个楼盘，我就在你这买一套，不管是门面还是住房，你给我留着就是。这也算对你的支持吧！ 陈丽丽也暗中咋舌，这才是财大气粗。 在别人眼里，杨为民是房地产老板，自己是阔太太。恐怕早就是千万富豪了。 张小红就好多次调侃她，你们家那个杨百万应该叫杨千万了。 陈丽丽只有自己苦笑。 千万？ 钱都投在生意上了，而且还欠着银行好多贷款，真正属于自己的财产除了一套电梯房和现在住的别墅，加一些股票债券，留在手里的现金不多，恐怕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像这样修个楼盘买套房的事情自己还不敢说大话。 撕开别人眼里的那道大老板光环，和普通人也没啥区别，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吧。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因为房地产老板也有大有小。 在宁城以前的房地产界杨为民的公司只能算是中等规模。 而这几年本地的开发商受外来资本的影响，有好多小开发商都退出了房地产这个舞台。 外来的那些大财团才是正在的房地产大鳄。 比如保利，比如正黄，比如碧桂园，比如金科等等这几年纷纷入驻宁城，他们都看好宁城的位置。这里被称为省城的后花园，离另外一个直辖市也只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宁城环境优美 没有工业污染，有山有水。 山也不高，但一东一西两座千年古刹却增添了不少灵气。 东山的叫灵泉寺，是观音道场。 西山的叫广德寺，是御赐皇家禅林。 再加上宁城被一条涪江和一条渠河环绕着，依山傍水，最是适合人居。 联合国都颁了文的。 这是宁城的骄傲。 也是宁城人的骄傲。 陈丽丽在为自己家乡迎来更多发展契机，发生更大变化高兴的同时，也深深地为杨为民的房地产公司担忧。 杨为民的公司在这些大鳄面前就只能算小虾米了。 现在他只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还能拿到地能够开发新楼盘也是因为靠以前的人脉和经营。 但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再好的关系人脉都有用完的时候。 陈丽丽希望杨为民能够退出这个市场，不然后面面对这些个大鳄，拿什么去和他们竞争，有可能被碾压得渣渣都不剩了。 杨为民却说她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说他自有安排，不用她操心。 陈丽丽说得几次见没用，也就算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陈丽丽觉得现在对杨为民来说就好比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唉，且看着吧！ ……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佩服桂姐，她这样最稳妥。经营两家服装店，再稳稳地当着包租婆。一点风险都没有。 现在服装店有专门的人经管，桂姐也不怎么操心，她更多的时间就是出去旅游，回来就是约人打牌。 陈丽丽就是她的铁杆牌友。 桂姐自己家里有专门的麻将室，她都是把牌友约到家里来打。 今天晚饭陈丽丽都是在这里吃的。 桂姐刚刚从国外回来，还给她们带了礼物。 另外两位牌友陈丽丽也很熟悉，一个是阳光丽人的老板菲姐，一个是开超市的唐姐。唐姐的连锁超市已经在宁城开了十几家了。虽然是中等规模，这也很了不起了。 这两位也都是女强人。 桂姐一边打牌一边说道：“唐唐，你又开了一家超市，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开业呢，我也好送两个花篮去给你捧场。” 唐姐：“我也不知道你几时回来，我听说另外一家要入驻，就赶着开业了。有菲姐和丽丽代表就行了。” 陈丽丽：“唐姐这是先下手为强，抢占商机。” 唐姐：“还不是跟桂姐学的。” 菲姐：“我看你两个，一个是哪里有新楼盘就要把房子买在那里，一个是哪里有新小区就要把超市开在哪里。这让我们情何以堪嘛。” 陈丽丽：“是让我这个家庭主妇情何以堪？菲姐，好歹你还有个阳光丽人。” 在她们面前陈丽丽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除了自己当年从厂里辞职出来自己做生意还有点谈资，后面哪样比得上她们？人家现在都有自己的事业，而自己呢？ 桂姐说：“你是不想出来做事，如果出来，还有我们什么事呢？” 这是人家谦虚。 唐姐说：“不出来也好，现在实体店受电商冲击，生意也不好做。” 这还是人家谦虚。 生意不好做？那为毛又急着开新的超市呢？ 菲姐：“我就一个阳光丽人就累得够呛。还是丽丽好，不操心不受累。我要是能够这样清闲我是求之不得。” 菲姐的老公以前生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是没治好，丢下菲姐和两个孩子，菲姐也是从头学起，从一个小店渐渐经营成现在的阳光丽人美容会所。期间吃的苦受的累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桂姐：“有得忙的就忙，有得耍的就耍。各人喜欢。 不说这些了。来中场休息，吃点夜宵。” 保姆把做好的宵夜端上来，是燕窝。 菲姐：“桂姐又要慰劳我们了。” 桂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我们女人，自己爱惜自己，该吃吃该补补。别指望男人来心痛你。” 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最近忙超市的事情，真的没时间补充。” 桂姐：“我这次从国外买得多，一会儿你们每个人带一盒回去。别偷懒啊，自己炖来喝。” “谢谢桂姐，每次都想着我们。” “我不把你们贿赂好点，以后谁陪我搓麻将。哈哈……” 陈丽丽一边喝着燕窝汤一边拿手机出来看，刚才打麻将，听见手机不停地有信息提示。 打开微信，看到同学群里有许多条信息，原来是胡伟受伤住院了。 胡伟前几天还在群里发言，怎么就受伤了？ 不过干他们这一行的处处更危险打交道，受伤难免。 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往后面看了半天也没人说得清楚有多严重。 陈丽丽@李小米：现在才看到消息，明天去医院看胡警官算我一个。 李小米回她：好的，明天下班联系。 一会儿，李小米私信来了：你娃又在打牌。 陈丽丽：“嗯，在桂姐这儿。她刚刚从外面回来，陪她打几圈就回去。” 桂姐李小米也是知道的。 “好，不说了，多赢点。” “嗯，赢了给你买糖吃。” 陈丽丽发了一个棒棒糖??过去。 第七十一章 肖爱平和刘静回到家里，儿子肖阳已经在家里了。听见开门声，从自己屋里出来。 “咦，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一起回来呢？” 肖爱平：“我们不可以一起回来吗？” 刘静：“有什么奇怪的？” 肖阳：“没什么，没什么，挺好的。” 心里却说，你们可是有很久没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了。 今天这是……和好了？冰释前嫌了？ 刘静疑狐地看着儿子，怎么古古怪怪的？ 肖阳：“我是担心你们嘛，你们可回来了，我打你们电话，都是关机。” 肖爱平掏出手机：“哟，我手机没电了，早就关机了。你妈肯定也是。今天医院里事多，忙到现在…” 刘静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也关机了。 “阳阳，今天爸爸妈妈工作忙，也没顾得上你，你吃饭了没有？” 肖阳：这是关心我还是要审问我行踪？ “妈，早就吃过了。中午就在门口小吃店吃的盖浇饭，晚上嘛……” “晚上吃的什么？” “晚上和同学一起吃的。” 刘静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想到那天跟踪看到的那个女孩子，下意识地问道：“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肖爱平掩饰般的咳嗽两声：“咳咳……同学嘛…当然有男有女了，是吧，阳阳。” 肖阳差一点没忍住笑。 “嗯，我们一大群人，有男有女。” 肖爱平：“行了，也不早了，阳阳，你去休息吧。” “好，爸爸妈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刘静还想说什么，肖爱平说道：“刘静，你还不去充电，你不是要给你同学何秀丽打电话吗？快去，人家还等着你回话呢。” 刘静进来卧室，肖爱平也跟了进来。 刘静把手机冲上电，对肖爱平说道：“你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我想他今天肯定是跟那个女孩子一起吃饭。我就要问出点眉目了，偏偏你要来打岔，杨洋正好顺着你的话圆了过去。” 肖爱萍说：“那你想听到什么？听到洋洋说我今天跟一个女同学一起吃饭，然后你问什么女同学，是你女朋友吗？阳阳你谈恋爱了？阳阳说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说，不止是吃饭，你们还看电影来着。我都看见了。你觉得这样子能够谈得下去吗？” 刘静：“肖爱平，说阳阳谈恋爱的是你，要我多管管的是你，现在拦着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你什么意思啊？” 肖爱平：“你小点声。当心阳阳听见。” 刘静：“我还怕他听见吗？他敢做就不敢听我说吗？” “不是。你听我说。现在还不是公开说的时候。至少今天这个时候不合适。” 刘静把脸转到一边去。 她很生气。 好话歹话都是肖爱平在说，她简直无语。 肖爱平：“我还是那句话，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跟阳阳摊牌。” 刘静：“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阳阳马上就高三了，你不快刀斩乱麻，你还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你就不怕他谈恋爱影响学习吗？到时候考不上大学，有你好看的。” “所以说这个问题，咱们得慎重又慎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适得其反。你知道吧，前不久我们科收了一个病人，吞安眠药洗胃的，就是因为早恋家里反对寻死觅活…” 刘静：“你是怕万一阳阳…… 肖爱平点点头。 “就怕撕破脸皮，来个破罐子破摔…” “老肖，你别吓我，咱们阳阳不会是那样的人。” “现在的小孩子能够干出什么事情我们真的是想象不到。” 刘静也听护士们谈论过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大家都觉得现在的小孩子又早熟又难教育，懂得比父母还多，怼起来是头头是道。 肖爱平：“所以我们不能堵，只能疏导。” “怎么疏导？同意他谈恋爱？” “这也不是不可以。” “你…” 肖爱平：“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 刘静：“你到变得快。” 肖爱平：“你听我说。我也不是无的放矢。 我们科里的老黄你知道吧！他儿子今年考上交大了，前几天请吃升学宴，你没去，我去了。 听同桌的人说，跟他儿子坐一块的那个女孩是他女朋友。 这还没上大学就有女朋友了？ 还有人打趣老黄说你家是双喜临门。 老黄说那个女孩是他儿子的同班同学，两个高一的时候就谈上了，儿子还是主动回来说的，你能怎么样，你敢怎么样？你是想骂他还是想打他，那你是不想要儿子了。你还得哄着，当小祖宗一样供着，叫他千万别耽误了学习。好在两个孩子也争气，那女孩儿考上了师大，两个都在一个城市。到现在我这吊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刘静，当时我听老黄说这些，我很震惊。老黄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不敢采取强硬手段。到现在我理解他了，我们现在也遇到了这种情况。我们是给他们设置障碍呢，还是把它化作一股动力呢？” “能够成为动力当然好。” “所以，我们得从长计议。了解清楚那个女孩的情况。看她学习成绩怎么样？最好是比阳阳好，那阳阳可得加把劲了，不然，别人考上大学走了，阳阳只能望洋兴叹。” 刘静：“我们阳阳有那么差吗？怕就怕女孩子成绩不好，把我们阳阳也拖下去…” 肖爱平：每个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件事交给我，我去负责打听，然后咱们再对症下药。”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刘静拿起手机，可以开机了。 有好多个未接电话呢。 后面都是何秀丽，张小红，李小米打的。 不用猜都知道她们肯定是问胡伟的事情。 打开微信，看到同学群里的消息有几十条了。 何秀丽把胡伟受伤住院的事情告诉同学们了。 刘静赶紧发了一条信息：不好意思，电话没电了，胡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皮外伤，另外他有胃病，明天还要做个胃镜检查，大家不用太担心。 李小米：“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明天还是要来医院看望他的。向我们勇敢的人民警察表达一下敬意。” 刘建国：“要的要的。胡伟是我们同学的骄傲，他光荣负伤，我们应该去看望。” 林志强：“没什么大问题就好，我给他爱人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她别担心。她已经在回宁城的火车上了。估计也快到了。” 刘静：“看看这事闹的，我该早点跟你们说。让大家担心了。” 何秀丽：“怎么能怪你，你们一忙起来，那还顾得上别的，何况你手机也没电了，是我嘴太快了，先在群里说起这件事。” 刘建国：两位同学都不要自责了，我们建这个群的目的，不仅仅是大家聊天解闷，同学之间也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说，能够帮忙的就帮忙，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李小米：班长说得对，以后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刘静：我可不想你们来找我帮忙啊！ 林志强：刚想说幸亏有你，你就说这话……啊，明白了，你是希望我们都健健康康的，对吧。 知道就好。 第七十二章 医院病床上，胡伟摸出手机一看，早就没电了。 “小李，你手机还有电吗？” “还有点。你要用吗？给你，胡所。” “我就想打个电话，让人明天把我办公室里的充电器带来，这手机没电不能用，就像掉了魂似的。” “哈哈，胡所，我以为只有我们年轻人才这样，原来你也一样。” 胡伟：“所里要是有啥事，也好及时通知嘛。” 小李：“我估计护士站有充电器，我去帮你借一个。你是什么手机？” “华为。” 胡伟把手机递给小李。 小李拿上出去了，“等我好消息。” 胡伟用小李的电话给所里打了个电话。 值班民警听出胡伟的声音。 “所长，你还没休息呀？我们都听说了，你追了疑犯几个山头……” “没那么夸张。唉，老了，跑不到了，如果是你们年轻人，找就把他逮住了，还用追那么远？” “所长，你受伤严重不？” “严重还能跟你打电话，没事，都是些皮外伤，过两天就回来了。对了，你明天叫人把我办公室里的充电器送来，这没电手机不能用。” “要不，现在找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这大晚上的难得麻烦。我克服一晚，明天送来就行。” “好的。” 胡伟挂了电话，想着要不要给老婆打一个，有几天没联系了。 还是算了，万一说漏了嘴，知道自己受伤了，不是让他们担心吗？反正自己已经解除警报了，这些皮外伤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胡伟就把电话放在床头柜上。 这时候小李回来了。 “胡所，借着了，我给你插上。你电话打完了？” “打完了，明天他们送充电器来。” “胡所，你没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来陪你？明天……我要回队里去了，这里就你一个人……” 胡伟：“我能走能动，又不是卧床不起，要人陪什么呀。没什么大事，就不用告诉他们了，省得他们胡思乱想。再说医院里有医生还有护士…” “也是，要是嫂子看你这个样子，还不得心痛死。” “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嫂子这会在省城陪着几位老人呢，她知道了，老人也就瞒不住了，这不是让他们跟着担心嘛。” “是，干我们这行的，家里人也跟着牵挂，我也是经常给家里报喜不报忧，就是害怕他们担心。 胡所，我…我是说如果，如果今天检查的结果是另外一种可能，你要怎么办？” “你都说是如果了，就不是真的，假设不成立。我不会去考虑没发生的后果。发生了的事情我们再去面对就是了。” 小李：“明白了。有了这次的事情，我想我以后不会这么慌了。” 胡伟：“嗯，我们都有该总结和吸取的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才能避免一些风险…” 正说着，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露出林丽惊慌失措的脸。 “胡伟……” 看清楚床上的人，林丽几乎是要扑过来。 “林丽，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住院了，我不该来吗？你要瞒着我吗？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林丽因为担心激动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李赶紧站起来：“这是嫂子吧，嫂子你坐下慢慢说，我，我出去一下……”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胡伟：跑得比兔子还快。 胡伟坐起来准备下床。 林丽：“你躺着，躺着，别动……” 胡伟：“我想证明给你看，没有少胳臂少腿，我能跳能跑…” 林丽：“行了，别贫嘴了，好好躺着吧，我已经知道你只是皮外伤。” 胡伟：“谁告诉你的，刘指导还是小雷，我不是跟他们说过不要通知家属吗？一点点小伤而已。” 林丽：“不是他们，是林志强。” “他，他怎么会知道？他这省城呀？” “不止他，你们同学都知道了——胡警官光荣负伤。而我是最后知道的。” “哦，明白了，可能是刘静告诉他们的，今天好巧，三十年没见面的老同学负责给我检查包扎伤口，老婆，你说巧不巧？” “巧。又是美女同学？” “呵呵，更巧的是，明天做胃镜检查的是她老公。” 林丽：“你的胃又不好了？很严重吗？” 胡伟：“不严重，不严重，就是追嫌犯的时候跑得太凶了，累了…” 林丽：“也不看看你现在多大岁数了，跟年轻人能比吗？你以为还是年轻那时候，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胡伟：“我不往前冲，难道我后退吗？是不能跟年轻人比，当时那情况也不容许我犹豫呀，难道我看着他跑了我不追行吗？呵呵，结果证明你老公我还是行的…” 胡伟就带着炫耀的口气讲了一下大致经过，只是忽略了被针扎的事情。 “……就这样，那家伙被我追得走投无路，一头往山坡下滚去，你老公我飞起一脚踢在他后背上，再给他来给剪刀脚，哈哈，他就趴那不动，乖乖束手就擒了。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胡伟讲得绘声绘色，林丽却听到不知不觉留下了眼泪。 曾经，以前，胡伟在县城工作的时候，他们分居两地，刚开始是靠写信联系，后来才有电话。胡伟在信里，电话里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的工作，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街道办事处居委一样，没有危险性。派出所也就是管管户籍什么的，有案子也轮不到他们，那都是刑警队的事。 胡伟一直给林丽这样讲，李丽也就觉得是这样的。 可是，今天当面听他讲起感觉不一样了。 虽然胡伟说得很轻松，但是林丽还是感到一阵后怕，万一那个嫌犯有刀或者有枪呢？ 还有自己以前也没跟胡伟住在一起，他在县城，是不是也有过受伤的时候，而自己不知道呢？ 胡伟哪知道林丽的想法已经拐了好几个弯弯了。 “老婆你哭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吗？” 胡伟越说越劝林丽哭得越大声，最后抱着胡伟嚎啕大哭，好半天都止不住，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好了，没事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以后会小心的，你要相信我。” 林丽抬起头看着胡伟：“我就是太相信你了。你有什么事都不给家里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老婆，没有…” 林丽：“哼，今天这事要不是你同学给我说，你就又瞒过去了。我不知道的，以前的，还有多少。” 胡伟：“我，我承认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那也是因为我没什么大问题，不值得惊动你跟家里的四位太上皇，对吧？主要是他们。明白。 至于以前，肯定是没有隐瞒的。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所里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了，对吧？” 林丽想想也对，要是胡伟出了大事，那他单位上肯定通知家属了。 胡伟见林丽止住了哭声，继续说道：“所以，你就不要东想西想了。把心放下吧。” 第七十三章 林丽：“我的心只放下来一半。既然来了，那就彻彻底底检查一遍，好放心……” 胡伟：“我其他方面都检查完了，都说我身体素质好呢，没毛病，放心吧。” “不是还要检查胃吗？” “胃那也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吃点药养养就好了。主要是同学老公很热情，坚持要给我好好检查，嘿嘿…盛情难却嘛…” 林丽：“那我就陪你检查完再回去。” 胡伟：“你这大半夜地跑回来，怎么跟他们说的？” 林丽：“老的都睡了，我没惊动他们，就跟儿子说回来取一份材料，要得急。” 胡伟竖了竖大拇指：“聪明。” 林丽：“那当然。我就想着先回来看看情况。我要说了你住院了，他们还不连更晓夜地赶回来？别到时候把老人家们急坏了，累坏了，不是更糟。” 胡伟揽过林丽的肩膀：“老婆，你真是我的好老婆。家里有你照顾，我是放心得很，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林丽：“都几十年的，说这些干什么？你倒是没有后顾之忧，一个劲地往前冲，也得考虑自己的安全，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有个好歹，那……” 胡伟：“放心吧，老婆，我心里有数，你看这么多年，我把自己保护得多好。没问题吧。” 林丽：“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说什么…免得嫌我啰嗦…” 胡伟喃喃道：“老婆，能够见到你真好……能够听你啰嗦真好……” 胡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臂上被针扎的那个地方，到现在他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如果真的不幸染上了，恐怕一家人的命运都要随之改变吧。 到那时，看到老婆，听她唠叨都是一种奢望？ 林丽不知道此时此刻胡伟的想法，她也不知道胡伟今天经历了什么，她只是习惯地把头靠在胡伟肩上，这是她的依靠，也是整个家庭的依靠。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夜色静谧。 ———— ———— 张小红一早就醒了，轻手轻脚下了行军床，病房里的病人还在睡觉，看一眼张妈，也睡得正香。 昨晚接了儿媳妇的电话，知道今天就要回来，老太太兴奋得很，拉着张小红说个不停，要不是张小红说要影响邻床的人休息，她还不会停呢。 张小红去卫生间洗漱了出来，冯姐也就来了。 “张姐，你走吧。” 张小红想趁上班前去看看胡伟，于是就交代了冯姐几句出了病房，先坐电梯到了十楼。 昨晚在微信群里看到刘静发的消息，知道胡伟没有大碍，但是同学们还是要约起晚上下班来看望他，张小红估计自己晚上可能来不成，下班要去火车站接弟媳，然后还要回娘家还要带她来医院，这跑来跑去一耽搁，恐怕就跟同学们汇合不上了，所以，趁现在有空先来看看，露个脸。 在十楼护士站问清楚了胡伟住的病房，这次护士没有说什么不能探视，直接就告诉了她房间。 张小红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那间，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来得有点早啊，胡伟恐怕还没醒吧？ 没想到门是开着的。 屋里两张床，两张床都是空着的，一个男人背对着站在窗户边朝外面看，听见脚步声，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跟着转过头来，一看不是林丽，是另外一个女的，看着有点面熟。 胡伟一转身过来张小红就认出他了，群里每个人都有头像啊，而且要求是近照，认不出就怪了。 “胡警官，你还起得早啊？” “你是……张小红。” 胡伟也认出她了。 “呵呵，就是我，外号张大侠。以前咱们在群里聊过，只看到头像，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没想到是在医院里。” 胡伟：“一点点小伤就把老同学惊动了。不敢当，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你光荣负伤，大家都以你为荣。” “这么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我就在五楼上。近水楼台呵呵。” 胡伟想起张小红的妈妈就住在五楼，“你妈妈怎么样了？” “后天手术。” “谁做手术？” 林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一句，连忙问，她担心是胡伟有什么。 张小红：“我老妈，腿摔了，就住在五楼。” 胡伟连忙为她们介绍：“这是我中学同学张小红，这是我爱人林丽。” 张小红：“你好，警官嫂子。叫我小红就行。我妈住五楼，我晚上陪护。昨天听说胡警官受伤住院了，就想着来看看。” 林丽：“太感谢了。来，小红，坐坐坐……。” 张小红：“不坐了，我还要去上班，现在看到胡警官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对了，下午下班后，群里其他同学都要来看你呢。我是因为下班另外有事，所以就先睹为快了。” 胡伟：“那你去忙你的吧。我一会在群里留言让同学们就不要来了。” 张小红：“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你试试看他们听你的不？不说了，我走了哈，再见胡警官，再见警官嫂子。” 张小红来得快，走得也快，风风火火的。 林丽：“你这同学挺有意思的。” 胡伟：“嘿嘿，是的，你知道她外号叫什么吗？叫大侠。” “啊，她还会武功吗？” “不是，喜欢看武侠小说。” 就把张小红拿林志强的《神雕侠侣》回家看的事情跟林丽说了。 把林丽笑得不行，“哈哈，没想到张小红还会这样……哎哟……” 她一想到林志强发现书不见了，吓得脸色都变了，就又忍不住笑，“哈哈哈哈……你们同学太有趣了……哎哟……肚子都笑疼了…” “好了，别笑了，我们同学的趣事糗事还多呢，我以后慢慢给你听。” 你说话可要算话呀。你多讲给我听一些，我也好去说给林志强的老婆听。让她也乐一乐。 “行了，自己知道就行了，还去告诉别人，你们女人啦……” 林丽：“女人怎么啦？你是不是想说女人天生都爱讲八卦。” 胡伟：对头。女人天生就爱讲八卦。我估计我住院的事情也是张小红发到群里去的。我昨天还认为是刘静，今天看来应该是张小红。刘静都很少在群里露面，更别说发言。 这可就冤枉张小红了。 胡伟没想到是何秀丽说的。 反正都是女人。 林丽：“好了，不说了，洗漱用品买回来了，你赶紧去刷牙洗脸吧，一会医生就该来了吧？” “嗯。” 胡伟接过东西进卫生间。 林丽：“要我帮忙吗？” 胡伟：“要，等我那天真的动不了了，你帮我刷牙洗脸还有……哈哈……” “呸呸呸……说些浑话，坏的不灵。” “哈哈…逗你玩的呢。你老公等两天出去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汉。” “你就吹吧你。” 但愿，很快就出院。 第七十四章 有护士过来提醒胡伟，“你今天要做胃镜检查，不能吃东西哟。” 林丽：“嗯，知道，知道，他没吃连口水都没有喝。” 护士：“刚才肖主任打电话来，你八点钟的时候去门诊二楼胃镜室检查室，他在那里等你。把这个单子带上。” “好的，谢谢。” 林丽接过单子，看上面写着胡伟的名字，年龄，检查项目等。 “肖主任就是你同学的老公吗？” 胡伟在看手机，“嗯”了一声。 林丽：“有熟人还是要方便得多。检查得仔细一些。” 胡伟：“看看，刘静在群里说的她希望没人去找她帮忙。” 林丽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胡伟：“找她帮忙就意味着有人生病了，她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呗。” 林丽：“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 胡伟：“是的，希望是一回事，而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胡伟一边说着一边在微信同学群里回复大家。 @所有人：“感谢同学们的关心和厚爱。昨天手机没电了，没有跟大家及时联系，让大家担心了。我只是受点小伤，过两天就出院，同学们工作都忙，就不要来医院了。谢谢大家。” 李小米：“胡警官，同学们想来见见你不行么？平时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若不是你住院，大家还见不到你。这事你就甭管了。” 胡伟：“有的是机会见面，下次同学聚会我保证参加。” 刘建国：“下次的事情下次说，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办，下班我们就来，你娃跑不掉的。” 胡伟：“建国兄，你……” 林丽在旁边提醒道：“八点了。” 胡伟赶紧打出一行字：我要去做检查了，不说了。 刘建国：“好，快去，晚上见。” 胡伟退出微信把电话交给林丽，“走吧。” 林丽：“你这个样子……要不要我去推个轮椅过来，我看护士站有。” 胡伟好笑道：“不就是手臂上包了点纱布嘛，又不是不能动。” 林丽：“你追嫌犯跑了那么远，现在脚还有劲呀。” 胡伟在原地跳了两下，“有劲，不但能走，还能跳。走吧，走吧…” 带头朝电梯走去，看电梯还没来，胡伟说：“我们走楼梯下去。” 林丽没法，只能跟着他一起下楼。 到了前面门诊二楼的胃镜检查室，肖爱平已经等在哪里了。 另外还有一位检验师和一位护士助手。 肖爱平：“老胡，做普通的胃镜检查吧。你只要配合好，很快就完成，十几分钟。” 胡伟：“肖主任你说怎样就怎样，到这里来了，不听你们的都不行啊。哈哈。” 林丽：“还有普通和高级之分吗？那我们肯定是要做最好的检查了。” 肖爱平：“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先给你们科普一下： 胃镜检查是利用一条直径约一公分的黑色塑胶包裹导光纤维的细长管子，前端装有内视镜由嘴中伸入受检者的食道→胃→十二指肠，藉由光源器所发出之强光，经由导光纤维可使光转弯，让医师从另一端清楚地观察上消化道内各部位的健康状况。 我们所说的普通检查就是对咽喉进行局部麻醉，然后把管子伸进去进行检查。” 林丽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觉得喉咙一紧，有一种反胃的冲动。这得多难受多痛苦啊！ 肖爱平：“另外一种区别于普通的就是无痛胃镜，是在普通胃镜检查的基础上，先通过静脉给予一定剂量的短效麻醉剂，帮助患者迅速进入镇静、睡眠状态，在毫无知觉中完成胃镜检查，并在检查完毕后迅速苏醒。由于患者在无痛胃镜检查过程中毫无痛苦，可以避免患者在痛苦状态下不自觉躁动引起的机械损伤，特别适合心理紧张、胆怯的患者。 …… 我个人觉得老胡不需要全麻。” 胡伟：“就是。我又不紧张又不胆怯，哪用得着全麻，堂堂警察，连个胃镜都怕吗？说出去笑死个人。肖主任，这个普通的要快些，对吧？” 肖爱平：“那当然。” 胡伟：“就普通的，早点检查，早点看到结果。” 林丽：“你说怎样就这样吧，反正又不是我痛。” 其实她是希望胡伟做无痛的。 肖爱平：“决定了，就跟我进来吧。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林丽留在外面走廊上，胡伟跟着肖爱平进了检查室。 里面又分为两间，外面是等候室，有两张床，还有几把椅子，里面才是真正的检查室，隔着玻璃门，胡伟看见有床，还有一些电脑仪器。 肖爱平指着等候室的椅子说：“老胡，你坐一下，先喝点药水。” 拿了一个小瓶子和吸管给他。 “这是咽喉麻醉剂，你吸进去在喉咙这里含一会再慢慢吞下去。 我先进去准备，时间到了叫你，你再进来。” “好。” 胡伟答应照办。 把药水喝了，感觉到咽喉麻麻的。 等了一会，护士出来叫他的名字了，他就跟着进去了。 肖爱平已经戴上了手套口罩，“来老胡，躺床上来，按照我的要求做。” 胡伟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一刻怎么有一种上手术台的感觉呢。 不要多想，不就是个胃镜检查么。 大步走上去，躺在了床上。 ……… 林丽在外面的走廊上站了十分钟，又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十分钟，还不见检查室的门打开。 不是说只要十几分钟就完了吗？ 内心开始忐忑起来，不会是有大毛病吧？ 又等了十几分钟。 护士开门出来，“胡伟家属……” 林丽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是。” “进来吧，” 林丽赶紧跟进去。看见胡伟躺在外面的床上。 护士：“已经检查完了，让他休息一会，你看着他。没什么问题了就可以回病房了。 回去后可能有咽喉部不适或疼痛，或出现声音嘶哑，这些都是正常的，在短时间内会有好转，不必紧张，可用淡盐水含漱或用喉片，还要注意观察有无活动性出血，如呕血、便血，有无腹痛、腹胀，有无重要生命体征改变，如心率、血压等。发现异常立即告诉护士或者主管医生。 另外记住两小时过后才能吃东西。” 护士详细地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 “好的，谢谢。那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报告出来了肖主任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护士进去了。 林丽俯身去看胡伟：“你怎么样，痛不痛？” 胡伟摇摇头。 不觉得痛，只是有点反胃想吐而已。 喉咙木木的，不想说话。 林丽：怎么会不痛？自己光想想就觉得痛。 第七十五章 在床上躺了一会，胡伟坐起来，“我们回病房去吧。” 这里不时有人进来做检查了，躺在这里不合适。 林丽一想到把管子硬生生地伸进胃里去，就不由得犯怵，也想赶紧离开这里。 林丽扶着胡伟下了床。 “小心点。我扶你回去。” “不用这样吧，不过是个检查，多大个事儿呀，搞得我就像老弱病残一样。” 胡伟松开林丽的手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林丽赶紧跟上。 两人回了病房，林丽要胡伟赶紧躺床上，她就坐旁边盯着。 一会儿摸摸胡伟的额头，一会又捏捏他的手。 胡伟：“你干嘛？” 林丽：“护士交代的，要我看着你，观察你有没有不良反应。” 胡伟：“没有，现在一切都正常了。” 林丽：“喉咙还疼吗？” 胡伟：“不疼。” 正说着派出所的一位民警进来了，拎着一篮子水果还有一束鲜花。 胡伟一看正是昨晚接电话的值班民警小金。 “小金，你下班了。” “嗯，胡所，你怎么样？ 嫂子也在这儿呀。 大家伙在忙，我就代表大家来看望一下胡所。” 林丽接过果篮和鲜花，说道：“看你们还破费。” 胡伟：“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还硬是要给我做全面检查。” 小金：“检查检查放心一点，没事你也好早点回来主持工作嘛。” 胡伟：“最多明天，这些纱布一拆就能够回去了。” 林丽提醒到：“还没拿到检查报告呢？” 小金：“还有什么报告没拿到。” 胡伟：“刚刚做了胃镜检查，其实是老毛病了，那天追人的时候犯了，医生就安排做个检查。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是这病那病的。” 小金：“说是这样说，到底还是要检查清楚了好对症下药。” 李丽：“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都说胃病靠养，我也是希望他多住几天养一养。” 小金：“应该的应该的。而且平时还要注意。” 胡伟：“小金，你才下夜班，先回去休息吧。” 小金从裤兜里拿出充电器，“这是你的充电器，给你带来了。” “谢谢，谢谢。你回去吧。” 小金：“那我就先走了，胡所你好好养病。” 小金刚刚走。 刘静和何秀丽就来了。 刘静开完了早会，跟着主任查了房，把工作交代差不多了，就上来看看，这个时候胡伟应该已经做完检查了。 何秀丽是看见刘静来了她也赶紧跟着来了。 刘静：“胡伟，怎么样，做完检查了。” 胡伟坐起来：“哎呀，刘护士长来检查工作了。” 刘静：“看你精神不错呀，还会开玩笑了。” 何秀丽从刘静背后探出头来：“胡警官，你好些了吧？” 胡伟看她身上穿着保洁制服再对比同学群里的头像，就知道是谁了。 “是何秀丽同学吧，谢谢你关心，我好得差不多了。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胡伟又忙着给林丽介绍，“这就是我的老同学刘静护士长，肖主任的爱人。还有这位何秀丽同学，也在医院工作。这是我老婆林丽。” 林丽：“真是太感谢了，让你们费心了。” 刘静：“我也没出什么力，都是份内之事。对了，胃镜检查报告出来了吧，怎么说的？” 胡伟：“我还没看到。” 林丽：“护士说报告出来了肖主任会亲自给我们看的。” 刘静：“哦，那可能还没出来，你们再等一会。对了，检查用了多长时间？” 林丽：“半个多小时，多亏是肖主任，肯定检查得特别仔细。” 刘静心里想：一般的检查也就十来分钟，胡伟居然用了半个小时。而且一般检查完，当时就能拿到报告，为什么肖爱平不给他们看报告呢？莫非……… 何秀丽：“胡警官，林丽嫂子，你们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尽管在微信里呼我。我就在五楼，随时有空。” 林丽：“谢谢，也没什么需要的。” 刘静拉回思绪，说道：“等过了时间，可以喝水吃点粥什么的。医院附近有家养生粥铺，他家的粥不错，可以在那买一碗给胡伟吃。。” 林丽：“就在医院门口吗？” 胡伟：“是我们昨晚吃过的那家吗？的确不错，我一会下去吃就是了，顺便活动活动。” 林丽：“你还得躺着接受观察，下去干什么？我去给你买回来。” 何秀丽：“嫂子你也不用去，直接点外卖他就送上来了。方便，医院里好多病人都是这样的。” “真的，在哪里？” “在美团上，你输入这个名字就出来了……看，他家的养生粥品种听多的……” “呀。是的……” 林丽和何秀丽俩人凑到一块去看粥了。 刘静问胡伟：“你昨天晚上胃还疼吗？还有没有出血的情况。” 胡伟：“只是隐隐作痛，不是很厉害。没有出血了。其他没有什么异常……你问这些是……” 刘静：“没什么，准备给你科普一下胃出血。 胃出血俗称上消化道出血，40%以上是由胃、十二指肠溃疡导致，日常饮食不规律、情绪异常紧张等有消化道病史的人群容易发病。 消化道出血最常见原因是消化性溃疡，胃和十二指肠溃疡引起出血，年轻人多半是十二指肠溃疡引起出血，年纪大的主要是胃溃疡引起出血 。 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你昨天剧烈运动，引起消化道黏膜血管破裂，从而引起出血。” 林丽和何秀丽也停止了说话，听刘静说。 胡伟：“那不是我的胃溃疡还挺严重的啊？” 林丽急道：“都出血了，你说重不重？怎么没听你说出血了呀？” 刘静：“除了昨天，平时有没有过出血的情况？” 林丽也紧张地看着胡伟，这些她也不知道啊？ 胡伟：“没有。绝对没有。 平时就是时不时疼一下，吃点药就好了，就只有昨天才开始出血的，肯定就是我当时太紧张了，一心想抓住嫌犯，又跑得太凶了，把溃疡挣破了吧，嘿嘿嘿…。” 林丽没好气：“看你还笑得出来。” 刘静：“如果是这样，那应该问题不大。等报告出来吧。老同学，以后你可要好好注意啊，作息规律，按时锻炼。禁烟禁酒，注意饮食。一般要根据情况进食，不要吃太硬的东西，平时以进食流质、米汤、藕粉较好。” 胡伟：“是得加强锻炼了。就这样决定了，以后跑步去上班。酒我一般没喝。” 林丽揭发他：“烟你可没少抽…” 胡伟：“嘿嘿，也就唯一这点爱好了。” 刘静：“现在要让你一下子把烟戒掉也不可能，尽量少抽一点吧，逐渐减少，为了自己的健康，这点牺牲精神还是应该有的。” 何秀丽：“对，胡警官，你少抽烟，多喝养胃茶。” 林丽：“胡伟，你两位同学说得对。你把烟戒掉，我多给你做好吃的。想抽烟了，就吃东西。” 胡伟：“那不把我催成肥猪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哈哈哈…… 三个女人都笑起来。 笑声暂时扫除了隐藏在刘静心里的担忧。 第七十六章 刘静：“行了，好好休息吧，我们下去了。” 胡伟：“快去吧，你们上班也挺忙的，这都耽误你们工作了。林丽送送两位同学。” “嗯。好的。” 林丽把刘静和何秀丽送到电梯口看着她们进了电梯才回去。 电梯里，何秀丽问刘静，“你好像有什么话没说？不，是好像说得有点多。” 刘静：“这么明显？” 何秀丽：“也不是。他们肯定没看出来，也没听出什么来，在我这儿觉得你说得有点多，你是骨伤科的护士长，可你却把消化科的医生和护士该说的都说了，你想说明什么？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刘静：“你……你想多了吧？我只不过是作为同学，把知道的关于胃出血的情况，给他们介绍一下而已。” 何秀丽：“那你为什么不讲完呢？胃出血还有一些状况呢？” 刘静：“你想说什么？” 何秀丽：“一般的胃镜检查当时就能拿到报告，而胡伟是你家肖爱平亲自检查的，他当时就能够看到结果，为什么他没有把报告交给胡伟和他老婆看呢？你也是在怀疑吧？你还特别问了检查用了多少时间。” 刘静：“咦，我发觉你都可以去当侦探了，何大侦探。” 何秀丽：“我虽然笨，但是可不傻。” 刘静：“没人说你傻，你聪明着呢。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有点担心。胡伟不会那么倒霉吧？” 何秀丽：“那你还不去问问你家肖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静犹豫。 何秀丽：“要不我去。” 刘静拿手机准备给肖爱平打电话，刚才在消化科去看胡伟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肖爱平在办公室，不然她们早就去问了。 电梯到五楼了，她们出来，去看见肖爱平正好从另外一部电梯里出来。 何秀丽：“肖大夫，你怎么在这儿。我们……” 肖爱平：“刘静，我正好有事找你，去你办公室说吧。小何，你也来吧。” 刘静就知道肯定是关于胡伟的。 护士长办公室里，肖爱平拿出了一张检验报告单递给刘静。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检验结果？拿去看吧。” 刘静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食管，贲门，胃体，胃底，胃角，幽门，十二指肠都没有问题，只有胃窦近胃角处那里有一 大小约0.8x0.6cm的溃疡，溃周充血水肿，活检质软，而后壁见一大小约0.6x0.4cm的溃疡余粘膜散在点片状充血糜烂灶…… 刘静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后面一行字上面 活检部位：胃窦一块。 这几个字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上。 胡伟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刚解除警报，又…… 何秀丽：“报告怎么说？” 刘静把报告递给了何秀丽。 何秀丽接过来直接看后面的检验结果—— 胃窦多发溃疡，慢性非萎缩性胃炎伴糜烂，内镜下活检术 何秀丽：“肖大夫，这问题不大吧，只是胃溃疡，有糜烂……这，这个活检术……是不是……” 癌症两个字到底没有说出来。 但是在她的认知里觉得癌症才要活检。 刘静：“别乱想。” 肖爱平：“看看，你们已经开始在乱想了。刘静，你看你是医务工作者都还要往那方面想，更何况普通人，这个活检只是常规检验，以防万一。” 刘静：“但是也有可能……不是我乱想，你的行为就让人疑心。如果没大问题，干嘛不给他们看报告。” 肖爱平：“胡伟的胃病是挺严重的，这么大的溃疡还伴糜烂，他可真能忍。是不是警察都不同于一般人？” 刘静：“说正题。” 肖爱平：“我要是现在把这个报告拿给胡伟和他爱人看，一看到活检两个字，还不把他们吓着吗？就算我说是常规检查，他们也会有心里压力吧！ 所以我想等活检报告出来后再一起给他们看。” 刘静：“那依你的经验，是没有大问题了？” 肖爱平：“我现在说什么有用吗？一切以报告为准，还有两天活检报告才能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两天你们不要在他面前乱说话。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先给你们打声招呼。” 何秀丽：“我想胡警官应该没大问题的。” 刘静：“嗯。” 肖爱平：“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很多毛病就是平时不注重拖出来的。” 刘静：“这话你应该对胡伟说去。” 肖爱平：“该说的肯定要说，好了，我上去看看他，我这个主治医师再不露面，你那个老同学恐怕真的要多想呢。” 肖爱平收起报告单，回消化科去了。 先去了胡伟的病房。 “老胡，怎么样，做了检查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主任，刚开始还是有点不习惯，现在缓过来了，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嗯，恢复得挺快的。老胡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肖主任，这检查结果……” “详细的报告要两天后才出来，不过，老胡呀，你这胃病还是挺严重的啊，有好多年了吧？” 胡伟：“年轻的时候就有了胃炎，这些年也时好时坏的，吃吃药，也没太在意。” 肖爱平：“年轻的时候体质好，能够顶得住，这人一上了岁数，毛病就提现出来了，现在你胃窦有两处溃疡还伴有糜烂，胃出血最常见的原因是胃溃疡及糜烂，出现溃疡之后，如果血管受累则可发生出血，老胡啊，你已经出现一次出血的情况了，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啊！” 林丽：“肖主任说得对。他就是平时不太重视。疼起来就吃点药，不痛就不管它，也是我 没在他身边，对他照顾也不周，不能监督他，我也有责任。” 林丽的声音有些哽咽，充满了自责。 “林丽，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平时马马虎虎大大咧咧的。” 肖爱平：“你们…” 胡伟：“我以前在县城工作，这才调回来三个月，老婆和儿子在这边生活。” 肖爱平明白了，原来长期分居两地啊，单身汉的生活他明白，再加上胡伟的工作性质，饥一顿饱一顿属于正常。胃病也是一种职业病。 “那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了，饮食上好好给老胡调理调理……平时不要太累，像昨天那种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嗯，要的，要的。” 林丽忙不迭地答应着。 肖爱平：“老胡，这两天我先给你开一些药养着，等检查报告出来了，再调整。” “好，好，谢谢肖主任。” “不客气，歇着吧。我让护士一会把药送过来。” 第七十七章 下班前李小米在群里@所有人，吼了一句：“下班了，要去看胡伟的在医院门口大勇水果店里碰头啊。” 陈丽丽：“我已经在你们学校门口了，等着你，快出来。” 刘建国：“收到，不见不散。呵呵，有点小紧张，三十年没见面，怕认不出来你们这些女同学了。” 陈丽丽：“班长，你要认真看哦，我们女同学是女大十八变。” 刘建国：“一定认真，我带着放大镜看。” 张小红：“早上我去看过胡伟了，现在去火车站接兄弟媳妇，可能来不及，不用等我。买东西要算我一份啊。” 李小米：“行，你去忙你的。” 大家都知道她妈妈住院，这段时间她忙得飞起。 何秀丽：“我在大勇店里等你们。” 王大勇：“好。我在店里等你们来。” 林志强：“我人虽然来不了，但是心意还是要到的，我发个红包给丽丽大总管，你收一下，买东西要算我一份。” 陈丽丽：“上次看望张妈钱还有余，我等会退给你们。” 李小米：“不用退，你就保管着吧，以后作为群里的活动基金。” 刘建国：“同意。以后群里搞活动大家AA制，大家没意见吧？” 李小米：“班长说的是对的。” 张小红：同意 何秀丽：没意见 王大勇：支持 林志强：拥护 陈丽丽：“那我这个大总管可要好好当，不能出一点差错。” 李小米：“丽丽来当这个群总管简直是大材小用了，委屈你了哈，我们这个庙小。” 陈丽丽给了她一串榔头。 “同学之间说这些。为你们服务，甘之如饴。” 李小米：“好。” 刘建国：点赞 何秀丽：抛了一个飞吻 林志强：点赞+1 李小米：你们家杨为民呢，他来不来？ 陈丽丽：“去外地了，我代表他。” 李小米：“行，他是大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管他。” 刘建国：“今天去看胡伟的同学人还是比较齐，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聚得这么齐，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各位同学，大家都要保重好身体哈，别以后要见个面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轮椅上。” 林志强：都有老的那一天，你说的这种情况肯定有。 唉，我要是在宁城就好了，今天也跟大家见面了。 刘建国：“那你下周末回来吧，其他人我不管，我是有空陪你喝酒的，虽然我酒量不咋样。” 林志强：“好，周末回来。” 李小米：“林，你回来了再说。” 陈丽丽：“现在我已经小米汇合了，正往医院走，班长，快来。” 刘建国：OK。 ———— ———— 刘建国下班骑了一辆共享单车过了渠河往老城区而来。 沿着渠河骑了一段路，看见左边一栋楼房上面有宁城中学四个大字。 这里就是他的母校了，初中高中他都是在这里上的，也是他们初88级1班同学群里所有人的母校。 这栋面向渠河路的教学大楼是后来才修的，他们读初中的时候，教学楼还是旧式木楼，高中才修了第一栋水泥楼房。 现在木楼早就没有了，全部都是水泥楼房了。 向左转进入了育才西路，街道的左边以前是学校高高的围墙，现在围墙没有了，取代它的是一栋栋教师宿舍和楼下的门面。 往前走大概五百米就是宁城中学的正大门了，以前的大门是铁栏杆那种，现在的大门比以前气派多了，高高的门柱，还有电子伸缩门。 左边的门柱上是宁城中学四个红色大字。 现在是暑假期间，学校门口没有多少人，若是平常放学时候，这里早就是人头颤动了。连交通都要受影响。 对于母校的变化，刘建国是熟悉的，初中高中在这里读，大学毕业后回到宁城工作，他和李英都分到这里教书，后来他借调到教育局，教育局就在学校斜对面（那时候还没搬到西山路）他经常在学校门口接送林英上下班。 想到李英，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哦，那都是好久的事情了，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刘建国摇摇头，想把这些回忆甩在脑后。 于是猛蹬一下自行车，朝前奔去。 育才西路走完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右边就是商务区步行街，左边转过去，走不多远就是城区人民医院。 刘建国慢慢朝医院侧门骑去，一边留意看哪里是王大勇的水果店。 就听见一个女声在喊：嗨，班长，班长，这呢…… 一看，那水果店的遮阳棚下，站着三位美女，正朝着他挥手呢。 刘建国赶紧下车把车停好，快走几步到了遮阳棚下。 “班长，班长，猜猜我们谁是谁？” 一个穿体桖牛仔裤头发挽起来的女子率先问道。 旁边一个个子高高的，穿着一件真丝连衣裙，头发有点微微卷曲的女子说道：“你娃笨得很，群里面每个人都有头像，早就认出来了，还用得着猜？” 另外一个穿着绣花短袖套装的女子捂嘴一直笑。 刘建国挨个指着她们：“你是何秀丽，你是陈丽丽，你是李小米，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如果不是群里有头像，真的走在街上都认不出来，全都是漂亮美女。” 陈丽丽：“班长，现在早就不流行这么夸人了，连买菜的大妈都是美女。” “看来是我落伍了。要多学习，学习。” “嘻嘻……” “哈哈……” “呵呵……” 三个女同学又笑起来。 “诶，秀丽姐，你们班长来了吗？我看看，我看看……” 刘梅从店里面里出来嚷嚷着。 这话又把三人逗笑了。 刘建国也忍不住好笑：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刘梅：“班长好，我也姓刘，我们是家门。” 何秀丽：“这是大勇的爱人，也是刘静的堂妹刘梅。” 刘建国：“你好，你好，诶，大勇同学呢？” 刘梅：“在回来的路上呢。” 正说着，就听见一阵叮铃叮铃的铃声响，王大勇骑着三轮车回来了，直接把三轮车骑到遮阳棚下，才停下来。 王大勇跳下车，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说了早一点回来等你们的，结果反而让你们等我。” 何秀丽：大勇，今天生意不错呀，车上的水果都快卖关了。” “还行吧。” 王大勇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刘建国：“班长。” 刘建国朝他伸出手，“嗯，大勇同学，咱们终于见面了。” 王大勇把汗津津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握住刘建国的手。 这都有多久没有握过手了。 现在已经不流行握手了。 他跟刘建国还是第一次握手。 刘建国握住王大勇的手摇了摇，说：“这才是劳动人民的手，真有劲儿。看看大勇同学这块头，高大威猛，你们还记得吧，上学那会他还坐我前面呢。” 王大勇呵呵笑：“那时候个子是矮小，后来才长高的。” 刘梅：“他就是山大无才树大无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怎么能够跟你们比。” 刘建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个家门的话来得有点陡啊。 第七十八章 刘梅：“山大无才树大无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怎么能够跟你们比。” 刘建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个家门的话来得有点陡啊。 李小米和陈丽丽跟刘梅不熟悉，也不好说什么，只在旁边尴尬地笑。 何秀丽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怼她：“不喜欢听你说这个。大勇哪点比我们差了？” 刘梅：“我就随口说说。” 王大勇：“不会说话就别说，还不去把最好的水果搬出来让大家挑选。” 刘梅：在你同学面前给你面子。 “好的，我这就去搬。” 转身进屋去了。 何秀丽的大拇指还没伸到王大勇面前，王大勇也跟着进去了。 三个女同学相互看了看，都心照不宣——王大勇是个耙耳朵。 只有刘建国站在一旁云里雾里。 众人在王大勇水果店里选好了水果，营养品，还有鲜花，从医院侧门进去，朝住院部大楼走去。 何秀丽在前面带路，坐电梯上十楼。 电梯在五楼停下的时候，有人上来了，刘静走了进来。 李小米：“咦，刘静，你说专门等着迎接我们的吗？” 陈丽丽：你我经常看到的，还用得着迎接，恐怕没这么大面子，人家是看在班长的面子上…” 刘建国看着这个穿着护士工作服的女子，知道她就是刘静，连忙说：“刘静同学好。” 刘静看着刘建国：“班长好。” 她跟其他几个同学都熟所以也就没有再打招呼。 电梯里沉默下来，也不适合交谈。 好在很快就到了十楼。 现在是刘静在前面带路，大家跟着她往里走。 陈丽丽走在走廊上，悄悄对李小米说：“我很少来医院，来一次犯一次怵，感觉心情都不好了。” 李小米：“矫情，那你早说呀，不来就是了。” “嘿嘿，集体行动，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大总管。” “废话。”李小米哼了一声，走到前面去了。 刘静已经进房间了。 胡伟和林丽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从危微信群里知道同学们要来，两口子算在时间也就是这会，然后又听见了脚步声，果然是刘静带着大家来了。 胡伟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说欢迎大家也不合适，好像说快进来也不合适。 这医院病房就是个尴尬的地方。 还是刘静打破尴尬：“胡伟，同学们来看你了。” 何秀丽：“胡警官，我们又来了。” 一群人挤了进来，这群人里面，刘建国跟他是一直有联系的，林小米不久前也一起坐过火车，在省城吃过饭，而王大勇和何秀丽这两天也来过了，刘静就更不用说了，就只有陈丽丽没有见过面。 李小米：“胡警官，我代表群里同学把这花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谢谢大家。我早就说过不用来的，一点小毛病，还这样劳师动众的……” 陈丽丽：“要来，要来，为了这次见面，我们等了三十年，容易么？哦，对了，你们都见过面了，只有我还是第一次跟胡伟见面。” 胡伟：“是的，丽丽同学，我们还是头回见面，还是在这种地方。” 林丽抱歉道：“谢谢同学们来看胡伟，太感谢了。这个地方太不方便了，站没站地，坐没坐地……” 胡伟说道：“这是我爱人林丽。” 林丽：“大家都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们下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吃点便饭。” 刘建国：“胡伟可以出去吗？” 刘静：“就在医院附近没问题。” 何秀丽：“去养生粥铺吧，方便胡警官。” 胡伟：“就去那儿吧，我也想跟大伙好好聊一聊，这两天待医院里简直太难受了……像坐牢一样。” 刘建国：“走，走，那去给你放放风……” 一群人簇拥着胡伟说着就往外走，刘静去给护士长打了声招呼，林丽问她肖主任在不在？要不要请他一块去吃点东西。 刘静：“他已经下班回去了，家里还有孩子，回去陪陪孩子。” 林丽：“你们两个都在医院上班，这工作也都挺忙的，胡伟的事情也跟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不然，这会你们一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饭了，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刘静：“我跟肖大夫的班不一样，很多时候也不能一起吃饭，你不用在意。” 林丽：“胡伟也是，很多时候加班，特别是节假日，要想跟他吃顿饭，一起逛个街，那是看年看月。” 刘静：“做到这项工作了，就身不由己，我能够理解。” 林丽：“这次他住院我还是最后知道的，我家那孩子被我扔在省城了，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那，我这心里一乱，今天都忘记给他打电话了，还是他打过来的，没敢给他们说胡伟住院了，只说有事耽搁了，等两天就回去。 过两天胡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去把他们接回来…” 刘静知道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就是这样，看来胡伟这个老婆付出也不少。 他们这一代人正是到中年的时候了，除了工作，又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问题不是一点点。 还有的还要面临失业再就业，像何秀丽，像王大勇他们。 每个人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呀。 是呀，每个人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呀。 同样的想法这时候也出现在张小红脑子里。 她下了班赶去火车站接兄弟媳妇阿燕。 李平今天上夜班，根本没法，只能她去了，虽然阿燕说了不用去接，她下火车坐出租车过来就行了，但是张妈不同意呀。她说阿燕打老远回来，又带着个孩子，不去接怎么行呢。 张小红说，“我去医院接人那谁照顾你？” 张妈：“去接个人要多久，我还死不了，再说，可以让冯姐多留一会，等你回来了她再走嘛。” 张妈都这样说了，张小红再不去，铁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张小红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晚点了一会。 张小红给阿燕打电话，问要不要进站去接，阿燕说不用。 张小红就等在外面了。 对这个弟媳张小红没太多的意见，也轮不到她有意见，是跟她兄弟张小强生活，又不是跟她生活。 他们也只有春节的时候回来，还不是每年，阿燕的父母在另外的城市，阿燕是独女，有时候他们回去那边过年。 张小红知道自己的弟弟张小强是个强势的还有点霸道人，阿燕是个全职太太，估计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发言权。 但是阿燕比张小强会说话，嘴巴也甜，每次回来都哄得老妈很高兴，对张小红跟李平也是很尊重的。 这次张小强不回来，把阿燕叫回来，也算有个交代。 自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能忍就忍，总之一切以要老妈顺顺利利做手术，尽快恢复健康为第一要务。 第七十九章 张小红等在出站口。 火车到站了，涌出来大量的人流。 然后她看见弟媳阿燕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小侄儿张力顺着人流走了出来。 “阿燕，阿燕……” “大姐，大姐…” 张小红挤过去，接过行李箱。 阿燕对力力说：快叫姑姑。 力力：“姑姑。” “唉，力力乖，跟姑姑回家去。” 张小红拦了一辆出租车，放好行李箱，阿燕抱着力力上了后座，张小红也坐了上去，给司机说了地址。 “大姐，不先去医院吗？妈妈她怎么样？” “先回家去安顿一下，吃了饭再去，不然妈要不高兴了，饿着她的宝贝孙子了。” 说着伸手在力力胖嘟嘟的脸上捏了一下。 小家伙想躲没多躲开。 惹得张小红哈哈笑。 阿燕：“姑姑是喜欢你呢。” 张小红：“妈现在一切都很稳定，就等做手术了。听说你们要回来，高兴得不得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哄她高兴。她喜欢什么我们就说什么，顺着她就好了。” “大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小红：“也没什么要你做的，请有一个看护，你就陪她聊聊天，讲讲笑话什么的，逗她开心就行了。还有我们力力，奶奶看到你病都好了一半咯。” 力力奶声奶气地说：“我会讲小白兔的故事，我讲给奶奶听，奶奶听了病很快就好了。” “真乖。” 张小红又要去捏他的脸，这次小家伙动作快，飞快地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 张小红：小精灵鬼，跟张小强一模一样。 阿燕：“大姐，这几天辛苦你跟姐夫了，既要照顾妈妈，又要照顾亮亮…” 这阿燕就是会说话，张小红听了心里舒服了不少。好歹还有人认自己两口子的好。 阿燕：“亮亮他怎么样，没给你们添乱吧？” 张小红：“在我公公婆婆家呢，你也知道白天我们要上班，只能把他放那里。好在我同学有个小孩比亮亮大，经常带着他一起学习一起玩，亮亮也很听话，我们省事不少。” 阿燕：“我听强哥说，妈妈是为了载亮亮出去玩才摔伤的，都怪我们，要是不把亮亮送回来，也就没有这场事了。” 如果是面对张小强，张小红肯定会这样说：对，就是怪你们。但是对着弟媳妇她却不能这样说。对这个弟媳，张小红没那么多成见。 “不能怪你们。妈那个脾气，一辈子都好强，还以为自己是年轻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都快七十的人了，还逞能……” 阿燕尴尬地笑着，不好接话……转而看窗外的景色，路边绿化带的花坛里，碗口一样大的玫瑰花开得姹紫嫣红。 “大姐，宁城又有变化了，感觉跟上次来又不一样了。” “是呀，别说你们不经常回来的，就是我这个一直住在宁城的人也目不暇接，快赶不上趟了，西山公园正在扩建，滨江河畔又修建了一个湿地公园，江中的圣莲岛正在举办荷花节…宁城的变化一天一个样啊？如果不是妈这事，你们倒可以好好玩玩逛一逛的。” 阿燕：“等妈妈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风景要看到最后才完美。” 风景要看到最后才完美。 真会说话。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张妈所住的小区宁城花园。 这是宁城修建得比较早的一个电梯楼盘，当时是宁城最好的楼盘。 以前张小红一家人挤在一个大杂院里，就两间房，厨房都是在屋檐下搭的一个棚子，后来拆迁了。 当时有两个选择，要么要补偿款，要么选择要房子，但是要补差价，而且是电梯房。当时电梯房才刚刚新起，价格要贵得多，一般的市民还是习惯选择普通房子。 张妈当时也准备拿到钱再去买一套普通的楼房，两室两厅一厨一卫，那样就添不了多少钱了。也可以住新房子了，不用挤在大杂院里和别人共享水龙头和厕所了。 但是张小刚张小强都建议买电梯房，说那是未来趋势，要买就买最好的，一步到位，方便不说，以后房子还要涨，升值空间也大。 张小红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因为她早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就算有什么建议张妈也不会听她的。 房子只有两个儿子的份，他们有充分的发言权，张妈当然听儿子的，所以就选择了宁城花园的电梯房，不够的钱两弟兄一人出了一半，以后房产就是他们两兄弟的了。 于是张妈属于最先住上电梯房的那一批人，这又让她在老街坊老同事面前很是显摆了好久，逢人就说两个儿子如何如何能干，买了高级电梯房让她养老享福云云。 听得张小红脸皮直抽抽。 不过她也承认当时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后来的房子都是电梯房了，房价果然是一路飙升。现在的房价更是高的离谱，用望尘莫及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现在宁城花园在众多的高档楼盘中已经是美人迟暮了，宁城人现在谈论得最多的是保利的江语城，碧桂园的江景天下，正黄的书香美邸，还有听说绿地已经把纺织厂那片地拿下了，搞的什么年代记忆。 张小红没有说错，宁城的变化一天一个样啊，真的是让她应接不暇。 出租车停在楼下，张小红把行李搬下来，带头往单元楼走去。 阿燕牵着力力跟在后面：“到奶奶家咯。” 进了屋，张小红把钥匙交给阿燕，说：“平时李平过来浇花，随便打扫一下，昨天听说你们要回来，又来彻底打扫了一下，还准备了一些简单的吃的在冰箱里。” 阿燕：“谢谢大姐姐夫。” 张小红：“不用客气，这是你自己的家，以后你要自己做饭就去旁边市场买，不想做就吃馆子。我们上班远都在厂里吃，也顾不是你娘俩了。” 阿燕：“我知道，大姐，我自己安排。那妈妈她吃饭怎么解决的呢？” “妈现在吃医院的食堂，晚上李平下班会给她炖点汤送过去。” “那明天开始，送汤的事情交给我吧。” 张小红：“那当然好，你是煲汤的高手。” “那里，一般一般…” “行了，你去收拾行李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看冰箱里有什么？……吃完我们去医院。” 张小红在冰箱里找到了几盒速冻饺子，是昨天李平买回来的。 煮饺子这个简单，她会。 于是两大盘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上来了。 “吃饭了。” 阿燕和力力从屋里出来了。 张小红：“嗯，只有这个，将就吃。明天姑姑带你和哥哥去吃好吃的。” 力力：“呀，饺子，我喜欢。” 阿燕：“小心烫…” 力力自己爬上桌子，拿筷子夹了一个在小碗里，吹了吹，咬了一口，“真香啊…” 张小红：“吃个饺子都把你想成这样，你是有多久没吃过了？” 阿燕：“在那边，我们很少包饺子。” 张小红：“好吃就多吃点。” 又给力力夹了一个。 力力一边吃一边说，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张小红乐了，“那你平时都吃什么难吃的东西？你妈做饭不是最好吃的吗？” 张小红尝过阿燕的手艺，每次他们回来在张妈这里聚会都是阿燕做饭，张小红最多是帮忙剥个蒜，涮个碗什么的。 力力：“妈妈不在家，爸爸做饭超级难吃，还把锅给烧糊了…” 张小红：“嗯，这什么时候的事？” 在她的印象里张小强这样的人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因为阿燕会包揽所有的家务。 阿燕催促：“别说话，快吃，吃了我们去看奶奶。” 明显是在打岔，有古怪。 第八十章 医院门口的养生粥铺里，正是晚饭的时候，生意很火爆，已经座无虚席了。 老板正在门口，看见王大勇了，都是一条街上的生意人，当然熟了，赶紧过来招呼：“水果王，你今天有空来坐坐。” 王大勇：“你这天天都火爆，哪有位置了？” 老板：“有位置，有位置，你们稍等一下。” 刘静：“我们这么多人一张桌子也坐不下吧。我们这里有八个人呢。” 店里面都是那种条桌，一般坐四个人都很挤的。 老板：“我给你们解决，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搬一张圆桌出来摆在后面的大树下，你们在露天坝坝里坐着吃够宽敞了吧？” 林丽：“这样不太好吧，请大家吃饭，怎么能让你们坐外面呢？要不换个地方？” 刘建国：“我觉得这样可以，店里面人多，说话都听不清，外面宽敞，又不影响别人，还自由自在些。就是怕你们女同学不愿意坐坝坝里头。” 李小米：“班长说了算。坝坝头空气好，吹的是自然风。” 陈丽丽：“我觉得挺好的。” 何秀丽：“我们没得那么娇气。就是怕胡警官，因为他是病人。” 胡伟：“就这了，不要走太远了。毕竟我还是住院病人。再说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去别的地也可能没位置。” 王大勇：“那就这儿了。” 老板赶紧带众人去了后面， 后面是一个小区的花园，老板自己就是这个小区的住户，特地开了一个门，方便进出，并且把门口这里整理了出来，摆一张桌子绰绰有余。 陈丽丽：“哈，一个天然的雅间。” 周围有大树，还有一些花花草草。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 刘建国：“今天借看望胡伟的这个由头，我们同学也算正式地聚会了一次。” 陈丽丽：“那要不要喝点以示庆贺？” 刘静：“有病人在这，喝什么酒哇。” 李小米：“我们喝啤酒，胡伟喝粥。这样可以吧。” 胡伟：“可以，可以，今天你们随意。等我好了出院了再陪你们喝。老板，先抱一件啤酒来。” 林丽瞪了他一眼，“出院了也不能喝。” 又转向各位同学说道：“胡伟不能喝酒，大家理解，我代表他陪大家喝一杯。” 老板抱了一件啤酒过来：“先放这儿，喝多少算多少，不够再喊我。” 刘静：“一件喝得完吗？” 何秀丽：“大勇酒量好，应该没问题。” 王大勇拿起开瓶器，连着开了几瓶放在桌子上，林丽给在坐的每人倒了一杯，胡伟的则是白开水。 李小米：“班长，你说两句。” 王大勇：“对，来个开场白。” 刘建国：“今天两个主题，一是我们约起来看望胡伟，祝他早点恢复健康，又活蹦乱跳的。我们先干一杯。” 大家举起杯子，跟胡伟碰了一下，然后干了。 胡伟一口喝掉杯子里的白开水：“快了，快了，还有两天。” 林丽：“谢谢大家对他的关心，感谢。” 然后又要来倒酒。 李小米：“嫂子，我们自己来。大勇，每个人面前开一瓶。” “好嘞。” 酒杯又满上。 刘建国：“这第二个主题就是今天也算是我们同学群第一次聚会，虽然人不齐，好歹迈出了第一步，值得祝贺。” “对，值得祝贺。” “希望以后聚会人越来越多。” “此处应该有掌声……” “还应该拍照留念，发到群里去…” 一桌子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引得路人为之侧目。 林丽：“我不是同学，我来负责给你们拍照片……” 拿了胡伟的手机，站在外围给大家照了几张又录像。 刘建国：“来，为我们初88级1班同学群第一次聚会干杯，干杯。” 大家举起了杯子碰在一起。然后一口干掉。 “好了，接下来大家随意，喝得的就多喝一点，喝不得的不勉强。” “嫂子，你也别照了，有个意思就行了，来来，来，吃饭。” 王大勇道：“那我就随意了哈。” 他觉得端杯子不过瘾，直接吹瓶子。 何秀丽是见过他喝酒的，知道他酒量。 每天踩三轮出去卖水果好累哟，夏天回来喝几瓶冰镇啤酒是最爽的了。 冬天就喝白酒，也不多喝，就二两五一瓶的那种二锅头或者江小白。 林丽把手机拿给胡伟。 胡伟看了看，照得还行。 “我把照片和视频发到同学群里，你们看看啊，自己保存哦……” “好。” 大家又拿出手机来，看胡伟发到群里的照片。 “哈哈，看班长好严肃。” “我那是认真好吧？” “大勇豪爽。” “小米，你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不愧是唱歌的，嘴巴大… “刘静，你喝酒都这么优雅… “陈丽丽，你一口干了，不愧是女中豪杰。” “何秀丽，你躲一边干什么，是不是想把酒偷偷倒了，告诉你，这是浪费。” “嫂子，你是今天唯一的家属代表，来我们喝一个。” “不要叫嫂子，喊名字，林丽。”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里可不止三个女人。 这里成了她们的主场了。全是叽叽喳喳声音。 三个男人被挤到一边去了。 胡伟：“幸好我们是在外面，要是坐里面，别的客人恐怕受不了咯。” 刘建国：“呵呵，就是，没想到女同学个个都如此豪爽。” 王大勇：“她们比我们男的都凶，我屋头那个就是例子。” “哈哈，大勇是有感而发呀。看来一直是受压迫的人。” 王大勇喝一口酒，嘿嘿笑：“我是让着她。” 刘建国：“胡警官，说说你的英雄事迹吧！我们只是听说你抓歹徒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建国兄，你也来调侃我么，只是正常的工作，哪里就是英雄事迹了。” 胡伟也只能捡大概的讲了一下，其他的也不能多说。 末了说道：“真的是老了，跟年轻的时候没法比了。” 刘建国：“这次住院，彻底检查一下。” 胡伟：“都检查了，就是胃的老毛病。” 刘建国：“嗯，都是要奔五的人了，要多保重啊，我们还要抱团养老，这个年龄该注重养生了，你没看我每天都在慢跑嘛，闲下来的时候练练字，画画画，修身养性。” 胡伟：“向你学习，以后每天跑步去所里，至于写写画画就只能等退休了。” 刘建国：“大勇，你也要注意哈，我看你今天蹬三轮出去还是很辛苦的…” 王大勇拍拍胸脯：“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三轮是电了，不费力。趁这两年还能干，就多挣点钱，把房子给买上了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守着这个水果店当个翘脚老板，或者不做了，回家含饴弄孙去。” 胡伟：“你还想得远呢，含饴弄孙，我家那小子今年才读高中。” 王大勇：“我们读书不得行，只能早点参加工作，早点结婚早点抱孙子，总要占一头嘛。” 刘建国：“说得好，你比我们不是一点点优势哦，来，为你捷足先登干一个。” 三人碰了一下。 桌子上的手机消息提示不断。 胡伟拿起一看是林志强发了好多条信息。 “同学们，你们在聚餐了哇……哎呀，你们又捷足先登了，还说等我周末回来喝酒。” “女同学比以前还漂亮，男同学嘛还行，但是比我差远了。” “你们好热闹哦，看得我好眼馋……” “咦，没得张大侠和杨为民，看来缺席的不止我一个，心里稍稍平衡一点。” “喂，你们只顾着自己，都没人来回个话吗？” …… 胡伟：来了来了。 林志强：胡伟，你怎么样？看样子很快就要出院了。 胡伟：“本来就没什么，是大家伙太紧张了。谢谢你关心哈。下次去省城再找你喝酒。” “一言为定。什么时候来？” “儿子开学报名那是跑不了的。” 刘建国：“志强，你周末照样可以回来，我说过陪你喝的，承诺不变。” “好，等着。” 第八十一章 今天同学见面，很是高兴，让何秀丽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尤其是后来张小红又跑来露了一面。她说张妈有儿媳妇和孙子陪着，她就溜出来透透气，看大伙还在这，就过来了。 五朵金花又一次聚在一起了，这是多久都没有的事情了。 何秀丽没忍住，又多喝了两杯。 其实一共也就喝了一瓶啤酒，但对于平时滴酒不沾的何秀丽来说，还是有点头晕晕的。 吃完饭在医院门口分手，喝了酒又是晚上了她就没骑车，和陈丽丽顺路搭了一辆出租车，陈丽丽把她送到宿舍门口然后回家去。 她下了车就赶紧往里跑，去李平爸妈家接媛媛， 今天大家见面，谈得兴起，不知不觉时间过的好快。等她看时间的时候，哇都九多了，这比平时去接媛媛晚了一个多小时了。 虽然之前跟李爸爸李妈妈说了有事情要耽搁一会，可这也太晚了点，她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去的，不，准确来说，她晚上可是很少出门的，而且还满身酒气，不知道李爸爸李妈妈要怎么想。 敲开李家的门，何秀丽忙不迭地说：“李妈，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媛媛她怎么样，没闹吧！” “没事。媛媛可乖了，今天还带着亮亮帮我刷碗了。现在两个在里面看动画片呢。” 何秀丽推开门：“媛媛…” “啊，妈妈…你来接我了……” 媛媛圆圆，看见何秀丽。站了起来。 “何阿姨好。” “亮亮，我要回家了，明天再见。” 亮亮明显有些不舍。 何秀丽：“亮亮，你妈妈和弟弟回来了，今天太晚了，明天阿姨带你去j见妈妈好么。” “真的？” “真的。” 张小红跟何秀丽说过明天帮忙把亮亮带去交给弟媳阿燕。何秀丽答应了。 “何阿姨，你明天一定要来接我哟。” 看得出来，亮亮也很想妈妈。 “一定。今天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 “嗯。” “亮亮再见。” “媛媛姐姐再见。” “李爷爷奶奶再见。” 何秀丽带着媛媛回了家，一路上问她晚上吃的什么，作业做得怎么样…… 媛媛一一做答，还主动讲起亮亮的趣事。 回到家，何秀丽让媛媛赶紧洗澡睡觉，这都比平时晚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媛媛洗澡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来看，在同学群里发一条信息，告诉大家自己已经到家了。 然后她看到家长群里也有好多条信息。 这都放假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她赶紧打开看。 先看到最后一条，一个家长在说：明天先带孩子去看看学校环境，待几天，再参加考试。 何秀丽有点懵圈：考试，考什么试？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扒拉扒拉往前翻，从头看起。 原来是一位家长在群里问：哪些同学报考了省城的外国语实验中学的，可以约起一起去参加考试。 然后就有家长冒泡说他报了，可以一起。 何秀丽看还不少，有十几个吧。 然后还有家长说他们是报的省城另外的几所学校，然后家长们就在群里讨论起在几所学校的优势来。 何秀丽再一次懵圈，这还有一年才小学毕业，这就去考中学了？不在本地读书了？ 怎么回事？ 何秀丽赶紧跟平时有联系的一位家长私聊发信息，问是怎么回事？ 因为心情急切，直接就语音了。 “悦悦妈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刚刚看群里都在说去省城考试什么的，怎么回事啊？” 悦悦妈：“那些是准备把孩子送去省城读书的，他们觉得省城的教学质量好。” “哦，现在就要去吗？这才五年级完，还有一年呢？” “这你都不知道啊，现在就是流行六年级就去呀，所谓的初中预科，呵呵，给孩子一个过渡，然后直接升初中。怎么，媛媛妈妈，你也要送媛媛去吗？” 何秀丽：“不不不，我只是没搞懂，原来六年级就要开始去了……我们媛媛就在宁城读，她这么小，又是女孩子，我不放心。” 悦悦妈：“说的也是。就算有钱，我们悦悦我也不放心呢，何况我们也不是有钱人。” 何秀丽：“去省城读书要花多少钱呢？” 悦悦妈：“一年少说也得五六万吧，我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也就那么多，全给学校了，一家大小喝西北风去啊。” 悦悦妈是个直性子人，有什么说什么。这也是何秀丽跟她来往得多一点的原因，还有她经常去她上班的超市买东西。 悦悦妈在超市上班，悦悦爸爸在物业上班，的确是不能跟人家比。 何秀丽想：自己也不能跟别人比。 悦悦妈：“对了，就算在本城读书，也要早做打算。” 何秀丽：“什么打算？” 悦悦妈：“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你们媛媛准备读那个学校？” 何秀丽：“我当然希望她读宁城中学，这样离我上班的地方近，交通也方便。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宁城中学位于老城中心，历史悠久，交通便利，也是何秀丽的母校，最主要的是它是公立学校，收费合理，她当然希望媛媛去那里读中学咯。 宁城也有很多私立学校，何秀丽是不予考虑的，一是收费贵，而是学生必须住校，一个月才放一次假回来。 何秀丽是一天看不到媛媛她的心跳就要加快的，她不可能让媛媛去的。 悦悦妈：“我跟你考虑的是一样的，我们普通家庭只能选择读公立学校了。 有钱人毕竟是少数，所以能够去省城读书的也是少数，还有一部分会选择去读本地的私立学校，费用比省城要便宜些，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跟你我想法一样，都想去读公立学校。宁城就三所公立学校，所以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你家媛媛的成绩很好，考上宁城中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我家悦悦就不敢保证了，所以我打算每个学校都去给她报名，考不上宁中，能读另外两所也行。” 另外两所公立学校比起宁中是要差一点，但是对悦悦家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何秀丽的重点是放在悦悦妈这句话上面了：所以我打算每个学校都去给她报名。 何秀丽：“读公立学校也要去报名吗？不是按成绩分配吗？” 悦悦妈：“哎呀，我的何姐，那都是哪辈子的老黄历了，你还来翻？” 何秀丽：“我们那时候就是依毕业成绩，好成绩优先录取。” 悦悦妈：“现在还是一样啊，好成绩优先录取，但是前提得是你报考了这个学校才行。你报了这个学校，分数达到录取了他直接把你的学籍档案提走就OK，就跟考大学一样，你的分数达到了，但是你还是得填志愿吧，报的那所学校吧，学校才能把你的档案提走，你没填志愿怎么能够录取呢？” 何秀丽听得云里雾里。 “怎么会这样？” 第八十二章 何秀丽：“我们那时候就是按毕业成绩，好成绩优先录取。” 悦悦妈：“现在还是一样啊，好成绩优先录取，但是前提得是你报考了这个学校才行。你报了这个学校，分数达到了，他直接把你的学籍档案提走就录取OK，就跟考大学一样，你的分数达到了，但是你还是得填志愿吧，报的那所学校吧，学校才能把你的档案提走，你没填志愿怎么能够录取呢？” 何秀丽听得云里雾里。 “怎么会这样？” “早就这样了。因为全面放开了，自主招生了，大家选择的机会多了，可以去省城，可以去读私立，所以都是自己报名去参加考试，小学毕业考试负责给你发个毕业证就是了，至于你中学去读哪个学校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小学管不着了。” “原来是这样。” 何秀丽明白了。 “谢谢你，悦悦妈妈，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差点误了大事。这学校里老师也不讲一下。我们家长也糊里糊涂的。” 悦悦妈：“不会误事的，到了下学期，老师就要开始讲了，让你去这个学校报名那个学校报名参加考试。我跟你说啊，有的老师专门推荐学生去参加私立学校的考试，听说有回扣呢。” “啊，还有这样的事呀？” “我也听我姐姐说的，她当初没让我侄儿去私立学校考试，还挨老师批评了，说她不重视。” “公立学校什么时候去报名呢？” “下学期开学不久吧，也就十月份的样子，然后寒假的时候就要考试。” “这么快？” “这都往年的惯例，今年也差不多吧，不知道有没有新变动，我留意着，到时候通知你。” “谢谢你，悦悦妈妈。” “不客气。” 何秀丽跟悦悦妈妈道了再见 想了想又给李小米发了一条信息，好歹她也算教育系统的，问问情况，是不是这么回事。 李小米没回。 何秀丽想估计她在洗澡，也该休息了，自己也太心急了，明天问也一样。 见媛媛已经洗完澡出来了，赶紧把卧室的空调开了，“媛媛，你先睡，妈妈洗完澡就来。” “嗯。”媛媛答应着进卧室了。 等何秀丽洗完进去，媛媛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的脸蛋，何秀丽心里很踏实。 在看看墙上以前一家三口的照片，那时候媛媛还被她抱在怀里，沈杰站在她们身后，心里说，沈杰，你看媛媛都这么大了，快小学毕业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抚养成人。 至于大儿子，她不再去想了，那是她不能触及的痛。 ———— ————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何秀丽带上媛媛去接亮亮。 媛媛上楼去，一会就不亮亮叫了下来。 “何阿姨早。” 亮亮这孩子挺有礼貌的。 “亮亮，吃早饭了吗？” “我早就吃了，在等着你们来呢。” 看来小家伙想见妈妈是迫不及待啊。 出了宿舍大门，何秀丽招手叫了一辆客三轮。 “哇，媛媛姐姐我们坐三轮车吗？好奢侈。” “你懂什么叫奢侈？” “懂哦，奶奶说这是给游客坐的，太奢侈，我们不坐，她自己骑车载我……” 媛媛：“那我们今天就奢侈一回。” 何秀丽：“哪有那么夸张，就是一种交通工具，比出租车便宜一点，方便一点，以前我骑车带你媛媛姐，今天不可能带你们两个，走路又有点远，咱们三个人，坐三轮方便点。” 说着把亮亮抱上车，让媛媛坐旁边，自己再挤上去，刚刚好。 亮亮坐上去好奇地左看右看，他还从来没坐过也。 三轮车师傅：“坐好没有，坐稳就出发了。” “坐好了。” 小家伙大声说道。 车子就在街头呼呼地跑了起来，现在的三轮车都是电动的了，很少用脚蹬的，跑起来速度也很快。 早上的风很凉快，吹在脸上舒服极了，媛媛和亮亮微微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先送媛媛去了暑假兴趣班，然后很快就到医院门口了。 亮亮还有些不舍得下来，“这么快就到了？还想坐。” “行，等回去阿姨再带你坐。” 这才下来。 何秀丽把亮亮带到张妈病房的时候，张小红还没走。 “姑姑。” “亮亮来了。” 又对何秀丽道：“谢谢你。” 何秀丽：“看你说的，举手之劳。” 床上的张妈听到响动，抬起身来：“是不是亮亮来了？” 张小红赶紧把床头升高，她扶起来靠着。 亮亮：“是我，奶奶，你腿还疼吗？” 张妈：“哎呀，我的乖孙子，你来了，奶奶哪都不疼了。” 张小红打了洗脸水和漱口水等张妈洗漱完，冯姐就来接班了。 张小红指了指床头柜：“冯姐，早餐我已经买好了，等会给我妈吃，我先走了。” “好的，我知道。” 张小红：“亮亮，在这听冯阿姨的话，别乱跑，等会你妈妈带你弟弟要来的。” “嗯。” 张小红：“秀丽，我先走了。” 何秀丽推她出门，“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厂车了。” 等张小红走了，何秀丽又对张妈说：“张妈，我也去干活了，完了再来看你。” “秀丽，去忙你的吧，不用来了。” 何秀丽摸摸亮亮的头：“亮亮乖，在这好好陪奶奶。” “嗯。”亮亮懂事地点点头。 等张妈吃完早饭，阿燕就带着立立来了。 “妈妈，”亮亮扑过去，“妈妈，我可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 立立奶声奶气，“哥哥，我也想你，你想我吗？” 亮亮：“我才不想你呢，你是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爸爸说我是大人了，是男子汉。” “哼…” 立立见哥哥对他不屑一顾，嘴一撇就要哭了。 张妈：“立立，来，奶奶最想你了，奶奶最需要你这个小大人了，你来了，奶奶的病就好了。” “真的吗？”立立跑过去依在奶奶身边。 “真的。” “哈哈，那是我的力量，我是奥特曼…” 亮亮也跑过去靠在奶奶身边，“是我，是我来了，奶奶才不疼的……” “好好，你们都有功劳。” 张妈对阿燕说：“看到他们两个，就想起小刚和小强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这一晃眼就老了，不中用了，还给你们添麻烦……” 阿燕：“妈妈，你别这样说，只是意外，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强哥说，等你出院了，接你去我们那养伤，方便照顾。” “小强真的这么说。” “真的。我们都商量好了，你出院后有一段时间肯定生活不能自理，大姐和大姐夫要上班，中午不可能回来照顾你，亮亮和立立要回去上学，我要带他们回去，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这里，所以只能接你去我们那里，好歹我不上班，可以在家里照顾你……” 张妈脸上笑开了花，对旁边的冯姐说：“你看看，我就说我儿子儿媳对我好吧。” 冯姐：“是的，是的，张妈你就是个有福之人，以后好好享福吧，看你儿女都孝顺。连你出院以后都安排好了，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你就安安心心做手术吧。” 张妈：“说得是。阿燕，你们这一来啊，我这心里真的是石头落地了。” 阿燕：“强哥说，你手术的时候他尽量赶回来，妈你也知道他那个工作一忙起来就不好请假的。” 张妈：“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不要勉强，让他安心工作，反正有医生，他来了也帮不上忙。” 第八十三章 胡伟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肖爱平松了一口气。 先给刘静打了个电话。 刘静也替胡伟松了一口气。 如果胡伟真的不幸，这个家庭可够呛啊，昨天听说他老婆已经内退了，专门去省城当陪读妈妈，胡伟就是他们家的精神支柱和经济支柱，如果胡伟倒下了，那么一切顺序都将打乱。 现在听肖爱平说已经排除了险情，她是从心底里替胡伟感到高兴。 肖爱平拿着报告单朝病房走去。 林丽：“肖主任，你来了，是不是报告出来了？” 胡伟也坐了起来看着他。 肖爱平：“是的，老胡你胃上的毛病也不小啊，主要还是胃溃疡，来你看看……” 胡伟接过两张报告单飞快地看起来。 “怎么还有活检？” 一旁的林丽听了心里也是一惊。 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报告单，胡伟没有给她，而是翻到后面那一张看起来。 肖爱平：“哦，那是常规检查，我在给老胡做检查的时候，在溃疡部位切取了一点检查，这样放心一些。检查结果没问题。” 胡伟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没问题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排除了癌症的可能。 报告他也看完了，确实没有问题，除了两处胃溃疡。 他这才放心地把报告交给林丽。 林丽还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问题吗？” 肖爱平：“大问题是没有，可以放心了，但这个胃溃疡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老胡，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忙着出院，在医院里好好接受一下治疗。” 胡伟：“不行呀，单位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呢，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在胃病嘛也不是能够彻底治好的，要慢慢养，所以就不用住院了，你给我开些药，我回去吃。” “老胡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都是要五十的人了，自己的身体要爱惜。这胃病也是可大可小的……要是再出血就麻烦……” 林丽：“是啊，胡伟，听肖主任的住院吧，好好休息养一养。” 胡伟看看林丽恳切的眼神，知道她在担心自己。 于是就说道：“那好吧，我就再多住三天，这三天有什么好药都给我用上。” 肖爱平苦笑不得，“最少一个星期，不能再少了，有些药是要分疗程的。” 胡伟：“好吧，就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以后我是无论如何要出院的。” 肖爱平：“行行行，一个星期后我不拉你。出去后也不能掉以轻心。” 胡伟：“你说要注意什么？” 肖爱平：“加强锻炼增强体质。按时服药控制。食物调理。 这是主要的三点。” 胡伟：“三点都好办，我尽量做到。锻炼没问题，我早上慢跑去上班，平时有空还可以去游个泳什么的。药我坚持吃，家里办公室都备着。食物调理也好办。对胃不好的，不能吃的，我坚决不吃。” 他的话把肖爱平和林丽都逗笑了。 肖爱平：“那好，你自己说的啊，都要做到哦。我去给你开药，一会让护士给你输上。” “谢谢你了，老肖。” “不要谢我。” 肖爱平摆摆手出去了。 林丽：“刚刚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胡伟：“是不是怕我得癌症？” 林丽：“你还说…” 胡伟揽过林丽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放心吧，老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问题的。” 林丽：“你知道什么，就是这种态度，一点都不重视，一说到关键问题就避重就轻。也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你一个在县城那边，才落下毛病的…” 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胡伟帮她擦掉眼泪，“这怎么能怪你呢？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别乱想，从现在起，我一定好好重视自己的问题。” 林丽：“我决定了，省城我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让胡睿杰住校去。” “那怎么行，说好的你去省城照顾儿子的嘛，如果你突然变卦，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生病了？” “难道你还想瞒着他们？” “他们也知道我胃不好，所以也不算隐瞒。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用不着刻意去告诉他们，省得老人们担心。你说是吧。” 林丽：“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我去了省城，那肖大夫说的饮食调理怎么办，谁给你做。” “那还不简单，让爸妈做呗，你这个儿媳妇给他们说要多炖汤给我这个儿子补身，或者交代他们什么什么可以养胃，他们还不乐呵呵的照办吗？没准心里头还夸你呢，瞧这儿媳妇，在省城陪着儿子，心里头还惦记着丈夫，真真是个贤妻良母。” 林丽：“就你会打主意，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那当然，我是警察蜀黍，谁能是我的对手。” 正说着电话响了，林丽一看号码，对胡伟说：“是儿子打来的。” “接吧，别说漏嘴。” 林丽按下接听键。 “幺儿，有事吗？” “妈妈，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选好了一条四日游的路线，离省城不远，等你回来就好去报名参团呢。” “哦，这样啊，可是妈妈有事还要耽搁几天。 要不这样吧，你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报名去玩几天吧，试一试没有妈妈带领的情况下，你能不能带着四个老人去旅行？ 我记得有一档节目叫什么带着爷爷还是爸爸去旅行的，那还是去国外，你就在省城周边打转转，应该没问题吧？” 旁边的胡伟听得只想笑，从来不放心儿子单独外出的林丽居然开始忽悠起儿子来了。 胡睿杰：“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我是没问题，就看爷爷奶奶他们了。” 林丽：“那你把电话拿给爷爷，我跟他们说。” 胡睿杰：“我开免提吧，大家都听得到。” 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有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有问她在忙啥事的？ 林丽：“爸，妈，你们听我说，我的意思是让小杰陪你们出去玩几天。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马上就是高中生了，再有三年就要去上大学了，你们应该给他一个独立锻炼的机会，也算是我们给他布置的一份假期作业，看他能不能照顾好你们，当好这次家庭旅行团的团长。” “小杰肯定行的。” “我们杰杰最聪明了” “杰杰肯定能完成任务。” 老人们又争先恐后开始发表意见了。 林丽：“那就这么决定了，爸爸妈妈你们可要起到监督的作用哦。” “放心吧。” 林丽又说道：”小杰，等你们回来，妈妈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而且你爸爸那时候也可能请到年假了，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胡睿杰：“好的，妈妈。” 林丽：“那我挂了哦。” “拜拜。” 林丽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在床上。 胡伟竖起大拇指，“行啊，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这话说得多有水平啊。只是最后有点画蛇添足啊。” “我也是憋得没办法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多紧张，生怕他们问起你来。结果自己到主动提起来了。” 胡伟：“结果他们都没问，看来我这个儿子女婿和爸爸已经被他们遗忘咯。” 故意装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林丽：“你还有我呢，我会陪在你身边，你说过的，等退休了，你也会陪我的，那时候儿子会离开我们，能够相互陪伴的就只有我们。” 第八十四章 明天是张妈做手术的日子，今天晚上张小红和阿燕给张妈做了一次个人卫生，主要还是张小红动手，毕竟是自己的亲妈，阿燕是儿媳妇，再好也不能让她动手，张小红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虽然对弟弟张小强不满，但是对弟媳阿燕还是没意见。所以只让阿燕在旁边帮忙端水换水，因为阿燕抽空还要看着两个小家伙，不要他们乱跑。 自从阿燕回来后，张妈就像变了个人，再也不对张小红粗声大气说话了，张小红说什么她都是很配合。 张小红觉得好笑，这是在儿媳妇面前给我面子啊，我还得感谢阿燕啦。都是阿燕的功劳。 给张妈擦完身，换上手术费，张小红也累得出了一身汗。 她早就有体会照顾病人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冯姐在做，今天张小红还是第一次，想到如果家里长期有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这样照顾，那可真是够呛。 还好，医生说老妈做完手术会恢复的，不会影响走路，只是比年轻人要恢复的慢些，差不多要三四个月吧。 那出了院回家，这段时间谁来照顾她就是个问题。只能请一个保姆了，这事还得抓紧办，被到时候抓瞎。 张小红对冯姐倒是挺满意，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家里。 家里去除了要照顾张妈，还要洗衣做饭，活儿还比现在多。 明天问问她，如果愿意当然好，钱不是问题。 如果不行，请她帮忙介绍一个人来也行。 这一时半会自己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合适的？ 对了，明天再给秀丽说说，让她也帮忙问问。 服侍张妈躺好，张小红对阿燕说，你先带孩子们会去休息吧。我守在这就行了，明天九点钟进手术室，你们也别来早了。 张妈：“叫我说，你们娘仨也别来了，这医院也不是啥好地方，孩子也小……” 阿燕：“妈妈，你别担心，我们晚点来，送你进手术室，给你打气加油，然后我带他们出去，等手术完了再来接你出来。” 张妈笑眯眯地：“哎呀，还是阿燕想的周到，有你们给我打气呢，我是一点都不怕，我只要一想着我大孙子小孙子都在等我，我一准手术成功。” 张小红：“妈，你这样想就对，那伤也好得快。” 张妈得意地：“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阿燕：“妈妈，那你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亮亮，立立，给奶奶再见。” “奶奶再见，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两个小家伙跑到张妈身边，在她脸上亲了亲，然后挥手再见。 张小红不得不承认阿燕把两个孩子教的很好。 哼，这都是阿燕的功劳，跟张小强没什么关系。 张小红送阿燕他们出去。 等电梯的时候阿燕看了张小红一眼欲言又止。 “阿燕，你想说什么？” “大姐，妈妈明天就要手术了，大哥他们不回来吗？” 张小红：“我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他说正在洽谈一笔大生意，你嫂子要守新开的店，都脱不开身……对了，小强有没有跟小刚联系，他们兄弟俩应该有过沟通吧？” 见阿燕没吭声，就说道：“他们不回来也好，回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情，还得要管他们吃住，反而是个麻烦。当然，你们跟他们不一样，你看你回来了妈多高兴，妈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幺儿媳妇。” 阿燕扭过头去苦笑了一下，喜欢的就要多付出。 能干就得多付出，这是她早就体会到的了。 每次春节回来，大哥张小刚一家也会跟着回来，如果他们不回来，是会娘家去过年了，张小刚一家也不会回来，开始她还没明白，后来知道了，有她在，可以吃现成啊。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做一家子的饭，二嫂不会做，张小刚和张小强就只会吹牛打牌，总不可能让婆婆做饭吧？而且，他们都夸她做到发好吃，有勤快又能干，刚开始阿燕还很高兴，傻呵呵地乐，后来渐渐看出端倪了。 等阿燕再回过头来已经恢复了常态说道：“大姐，妈妈这次手术要多少费用，我回来的时候强哥让我带了点钱，我先给你吧，不知道够不够？”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估计怕是喊他们负担妈的手术费吧，张小红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说道：“应该不多，我先交了三万块，妈有医保还可以报销一部分，医生说多退少补，我想顶多就这几万块。钱你不急着给，等出院结算完了，还有请陪护的费用，咱们再一起慢慢算，咱们三姐弟平均分担，每家也承担不了多少。不知道我这样说合不合理？” 她自认为自己这个当大姐的还是一碗水端平了。 如果两个兄弟还不知足，哼，有他们好看的。 阿燕：“大姐，你怎样说，我们就怎样办。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大哥大嫂他们……” 果然是担心老二家又不来人出力又不出钱。 “你放心，我一会就给他打电话，把事情给他们说清楚，不想出力出钱没门。” 阿燕：“大姐，你办事我放心的。” 张小红：“另外，妈出院后，接下来就是个大问题。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动，可能还要请保姆照顾，这笔钱我想是不是也由我们三个来承担。” 阿燕：“请保姆？” 张小红：“对啊，不然我们都要上班，你最多待满暑假也要回去。谁照顾妈呢，只有请保姆。” 阿燕：“可强哥的意思是把妈接到我们那去，我昨天都给妈妈说了。” 张小红：“你们那？张小强要上班，而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扫把倒了都不会扶的人，他会照顾妈妈？还不是落在你的头上，你还要带亮亮和立立，怎么照顾？” 阿燕：“大姐，亮亮和立立送去学校和幼儿园，我就没什么事了，就买菜做饭，在家照顾妈妈，放学有小强去接他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 张小红：“不行。我不是说你照顾不好妈妈。是因为那样的话，你太累了。你看今天我给妈擦身就弄得我满头大汗。你是要长期照顾，不说长期至少也是要三四个月吧！何况你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这怎么行呢？也亏他张小强想得出来，合着不要他动手是吧？” 第八十五章 对这个大姑子，阿燕还是了解的，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这样说就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不像有些人说的是反话。 阿燕有点感动：“谢谢你大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强哥他决定的事情……” 张小红知道在他们家都是张小强说了算，阿燕多半是没有发言权的，心里头对阿燕有一点点同情，跟张小强这样的人生活也不容易，真够为难她。 于是说道：“我来跟张小强说，他想得那么简单，这还要看妈手术后的情况而定，能不能长途跋涉移动，就算可以去，怎么到你们那去？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还要坐着轮椅？这些问题考虑过吗？张口就来，简直乱弹琴。妈还是留在这里好些，毕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再说她还要定期回来复查，难道你们又把她送回来吗？这不瞎折腾吗？” 张小红批评起张小强来那是毫不客气，不留余地。 阿燕赶忙为自己老公圆场：“强哥的心意还是好的，性子也急，生活方面经验当然比不上大姐你，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只想着方便照顾了。” 见阿燕这样说，张小红也就不继续了讨伐他了，“这件事我来跟张小强说，你们快回去吧，也不早了。” 在医院门口叫了一辆三轮车，把阿燕母子送上车。 自从何秀丽带亮亮坐过一回三轮车以后，小家伙就不坐公交车也不坐出租车了，每次都要坐三轮。连带着立立也喜欢。 等他们走了，张小红才走回来在门诊大厅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歇一会儿。 白天这里是人声鼎沸，人满为患，现在却又安静得出奇，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挂号处上方的电子显示屏还在闪烁，不断地滚动出字幕：夜间就诊请到一楼急诊科，取药请到三楼住院部药房…… 上了一天班，回来又给张妈搞卫生，这一折腾，还真的累了，感觉腰有点疼。 想想自己也马上要奔五了，身体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厂里加班，她坐在缝纫机前车一天一夜的衣服都不觉得累，现在，唉，不行了。 歇了一会儿，张小红拿出电话给张小刚打，自从上次不接电话后，张小红也没再给他打，她已经把张小刚看透了，不回来也不接电话不就是怕摊上事吗？那好，你人不回来，该给的钱决不能少，不能便宜你个白眼狼，现在她对张小强有了一点改观，至少人家还派老婆儿子回来了，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其实也不需要他们真正的做什么，但好歹还能逗妈开心，妈这么好面子的人，不就是图有事的时候儿女在身边候着嘛。而且阿燕的表现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这给张小强加分不少。 让张小红现在暂时不把张小强当白眼狼对待了。 现在要对待的就是张小刚， 何况阿燕已经旁敲侧击了，费用不可能只让自己跟张小强来承担吧，自己跟阿燕打了包票要一碗水端平，那还是得拿出点魄力来。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听上去那边声音很嘈杂，好像是在饭馆，也好像是在夜啤酒烧烤摊上。因为她听到有人喊老板，再来几串鸡翅膀… “喂，大姐。”张小刚在那头喊。 张小红一听就来气，这还有时间在外面喝酒吃烧烤。 “喂，我说张小刚，明天妈就要做手术了，你人不来，电话也不打一个，好，这些你都做不到是吧，那钱你总有吧，妈的检查费，医疗费，手术费，营养费，看护费，床铺费，误工费，保姆费……加起来三万块，你把钱拿来吧，，离开马上一分钱都不能少，打到妈的工资卡上。” 张小红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自己都还没理清楚说了些什么，只顾着巴拉巴拉往外倒。 张小刚：“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钱，三万块是一共还是每人三万。” 张小红咬咬牙：“每人三万，除了手术费，出院后还要请保姆，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生活不能自理。我已经先交了三万，阿燕也带钱回来陪着妈做手术，你别当没事人一样啊，赡养父母是责任，别只顾着把你养大送你读书，你现在挣大钱了就……” “行了行了，啰嗦什么，我这还陪客人吃饭呢，钱我明天就给你打过去，你把妈工资卡号发过来。就这样，忙着呢。” 电话挂了。 张小红气得不行，这都什么话。 要是张小刚这会在她面前她早给他俩爆栗子了。 可现在鞭长莫及，空有张大侠之名呀。 好歹他还答应打钱过来，也算有点所获。 张小红又给张小强打电话，准备讨论一下张妈出院后的问题，电话关机。 张小红挂了电话，准备回病房去了。出来有一会了，再不回去，张妈又该念叨了。 回到病房，张妈问她：“你把他们送上车没有。” “送了，看着他们走的，你放心了吧？” “妈，明天手术，今晚早点睡，你现在有没有想…方便什么的？” 张妈摇摇头，“你把床头放下来吧，我要睡了。” 张小红把床头摇下去，给张妈盖好被子想了想说：“妈，别担心，明天手术会成功，你很快就能好起来，又能走又能跳广场舞……” 张妈轻轻嗯了一声，把头扭向了另外一边。 张小红拉好帘子，关了灯，也合衣躺在另外一张床上，这个床的病人出院了，所以今天空着，张小红今天不用睡行军床了。 床上比行军床舒服多了，也可能张小红太累了，听着旁边张妈发出轻微的鼾声，她也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小红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喊：“大姐大姐……” 睁开眼睛一看，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面前。 吓了一跳，瞌睡都飞了。 这一看原来是一脸胡子拉碴的张小强。 莫不是在做梦吧？ 张小红使劲揉揉眼睛。 “是我，大姐，小强啊。” 张小红彻底清醒了，“你半夜三更地在这干什么？吓死人了。” 张小强：“大姐，妈明天不是手术吗？我是坐飞机赶回来的，刚刚到…” 张小红：“你……” 张小强：“妈，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稳定。” 张小红下来轻轻拉开帘子让张小强看看熟睡中的张妈。 拉上链子，张小红小说说道：“你回来也不提前打电话，阿燕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之前也决定不了能不能赶回来，正好手头的工作忙完了，就赶紧请假坐飞机回来的。” 原来电话关机肯定是在飞机上。 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弟弟，张小红的心软了下来。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在是钥匙你自己开门，别惊动阿姨他们，这会他们肯定也睡着了。” “姐，就让我在这守着吧，你回去。” “别打岔听我说，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打扮得整整齐齐地来，你看看你的样子，妈见了还不心疼？你不是给她增加心里负担吗？守护后你天天守在这儿我都没意见。” 张小强想想她说得对，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妈面前的确不太好 “那好，明天我们一家人一起来。” 第八十六章 张小强拿了钥匙回了宁城花园，开了门，见阿燕母子三人在客房里睡了也没惊动他们，自己倒在客厅沙发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太累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立立喊他要去撒尿，阿燕把他抱下床，“你自己去吧…” 一会儿立立跑回来指着外面客厅对阿燕说：“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哦，你想爸爸了吗？等奶奶好了我们就回去找爸爸，来乖，上来再睡会……” “爸爸在外面，睡沙发……” 阿燕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连忙出去一看，果然见到张小强睡着沙发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 自己走了两天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还有他请到假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跟自己说一声。 看他睡得这么香，阿燕挥挥手让闻风而出的亮亮和立立回屋去，别吵着爸爸睡觉。 两个孩子听话的回去了，乖乖躺床上。 立立很高兴：“我做梦梦见爸爸了，醒来就看见爸爸了。肯定是爸爸想我了。” 亮亮：“才不是，爸爸是回来看奶奶的，今天奶奶做手术。” 他一副了然的样子。 立立反驳：“爸爸是想我了！” 亮亮反驳回去：“爸爸回来看看奶奶！” “想我！” “看奶奶！” 兄弟俩争论起来。 阿燕：“好了，把爸爸吵醒当心屁股挨揍啊。有什么好争的？爸爸既是回来看奶奶也是想你们了。这不矛盾。” “哦。” “好吧。” 亮亮觉得这样也说得通。 “闭上眼睛再睡一会，谁表现好，今天请吃大餐。” 兄弟俩听话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睡着了。 阿燕却无法入睡，看看天已亮了，就出来坐到另外一边沙发上。 眼前这个有点邋遢的男人和十年前的那个张小强一直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 十年前自己刚刚从学校出来，到张小强所在的公司打工，分在他手下。 虽然以前有过一些实习经验，但是在新公司里简直一点用都没有，完全从零开始。让她有点怀疑人生，以前的是不是都白学了？好在她并不气馁，从头就从头吧，而且是在最强的这一组，别人想来还没机会，自己跟着肯定会学到东西，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张小强虽然强势严厉，但是并没有为难她，也不藏私，该讲的讲该教的教，阿燕自己又聪明，很快就上路了。 同时阿燕也被张小强深深吸引了，不由自主地从工作上的崇拜转而去关心他的生活，可能是阿燕认真不服输的性格和细心还会做一手好菜，俘虏了张小强的心，两人走到了一起。 公司不允许同一个部门的谈恋爱结婚，后来阿燕就辞职了，张小强也把结婚提上了议事日程。 阿燕家也在外地，而且是独女，父母还希望她回去找对象呢，没想到这就要结婚了。 阿燕带张小强回去见父母的时候，阿燕爸爸说：“我们不要彩礼，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结婚后，能生两个孩子，第二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跟着阿燕姓杨。” 阿燕没想到爸爸妈妈会提这样的要求。她想这下要糟糕，她不知道张小强听了会怎样想。 原来阿燕爸爸家三代都是单传，阿燕妈妈在生下阿燕后身体一直不好，再也无法生孩子了，爸爸妈妈感情好，又不愿离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燕身上，希望她以后生两个孩子一个姓杨，顶杨家的门户。 没想到张小强听了，笑着说：“多生点孩子好啊，家里热闹，我们家就是姐弟三个。现在一个小孩好孤单。第二个孩子跟阿燕姓我没意见，阿燕是妈妈嘛。” 阿燕连忙拉住他：“你不跟家里商量吗？你妈妈会同意吗？” 张小强：“我妈最疼我，她都听我的，我们家我说了算，你不用担心。孩子不管跟谁姓，都是她的孙子孙女，对吧？” 阿燕的脸红了，八字还没撇就在讨论孩子了。 但也从这看出张小强是真的爱她的，他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 他没有让她为难，在爸妈和他之间做选择，他轻轻松松就把问题解决了。 就像他求婚的时候说的那样，“你以后就好好的当张小强的老婆，所有的问题交给我就行了。” 阿燕觉得他是一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 于是他们顺利结婚，后来有了亮亮，再后来有了立立，这一晃就十年了。 十年里，张小强努力赚钱养家，经济方面没有让阿燕操心，她全心全意在家相夫教子。 而且张小强对自己的爸妈很好，甚至比对婆婆还好。有时候他们春节不能回去，张小强就要打电话让岳父岳母到深圳来过年，而婆婆也只是自己生两个孩子的时候，来深圳照顾坐月子，其他时候就没来过，更别说来深圳过年了。 阿燕就觉得她的强哥太善解人意了。 为此阿燕还有点内疚说：“每次妈妈来都忙着照顾我，都没陪她好好逛过深圳。等以后孩子大点了，接妈妈来这多住些日子。” 张小强说：“她那个人老观念，春节只能待在自己家里，你接她来她也不会来，何况老家有大姐在，还有二哥要回去，有人陪她，不会冷清的，但是你爸爸妈妈不同……他们只有你一个……” 张小强说：“我妈那个人还是喜欢待在老家，那里朋友多同事多又热闹，她不喜欢深圳的。” 为此每次回宁城老家来，阿燕都抢着做事，哪怕春节要做一大家子的饭她也没有不乐意。 她懂得投桃报李，要给强哥挣面子，在他的大姐和二哥二嫂面前。 而且总是妈妈长妈妈短地叫着婆婆。 叫得婆婆心花怒放，只说自己多了个女儿。 婆婆对她非常满意，逢人就夸她。 大姑子对她印象很好，阿燕觉得奇怪和好笑的是：她对张小强这个弟弟很不满，见面就掐，但是对她这个弟媳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还处处帮着她。 但是她又发现大姑子张小红对二哥两口子更不待见。当然，二嫂回来什么都不做，说是不会，不会可以学嘛。 不过家里请得有保姆的话也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吧？ 听婆婆说，二哥自己在开公司，很挣钱的，二嫂在家里当阔太太啥都不用做。 有一次她好奇问张小强：“强哥，妈妈说二哥开公司很有钱的，到底多有钱？” 张小强说：“怎么，是不是嫌弃你老公挣钱少了？” “不是，好奇问问而已，他们有钱是他们的，我也不羡慕，咱们的钱也不是不够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张小强搂着她说道：“阿燕，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你这种性格，很淡定很从容，能够让我这里…”指了指心口位置，“安下心来。” 阿燕听了心里特别甜蜜。 张小强虽然强势，但是并不是很霸道的人，他还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自己才是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可为什么大姑子总说他们两兄弟是一丘之貉呢，对他们强烈不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试着问张小强，张小强说：“不要管别人的看法，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只要你觉得我好，我觉得你不错就行了。” 第八十七章 阿燕坐在沙发上想得入神，听见张小强在沙发上咕哝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这段时间强哥太累了，要为工作上的事，也要为家里的事。 看着胡子拉碴的张小强，看来是忙得没时间打理。 自己从娘家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付样子，好歹让他刮了胡子，这一回宁城来他又恢复原样了。 唉，大家都累，所有的事情都挤一块来了。 希望婆婆手术成功，早点恢复。 想到大姐说的婆婆不能跟他们去深圳，阿燕从内心是赞同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大姐说的都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强哥会不会同意。 如果从婆婆的身体方面考虑。强哥应该不会强人所难，一意孤行。 那样的话，只有让所有的人都更累。 张小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在公司加班累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在老家的家里，一抬头看见老婆阿燕坐在另外一边发神。 “几点了，你起来也不叫我一声？” 张小强坐了起来。 “强哥，你醒了，还早呢，再躺一会吧。” “差不多了，这一觉睡得可真好。” “你是不是又熬夜加班了？” “我不加班就没机会在这里了。我用了两个晚上，把后面几天的工作都干完了，所以就请到假了。你老公我厉害吧！” 阿燕心里忍不住有些心痛，她知道张小强的工作，不是说得那么轻松的。 “对了，你不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吧？” “没有，你老公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敢疲劳驾驶。本来想坐动车，买不到票了，正好晚上的机票还有，就赶紧买了回来。” 张小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回来也不打电话说一声。”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怎么样有没有惊喜到。” “惊吓到有，这大半夜突然多出个人来……呵呵，立立出来上厕所发现了你。” “哦，亮亮，立立我的乖儿子，我去看看他们。” 在跟前有点烦，不见又想。 “别去，你先去洗漱，不然一会卫生间要打挤，我去做饭…” “做什么饭，一会我们出去吃，我好久没吃老家的油茶了。吃完直接去医院。” 阿燕：“你说的啊，别到时说早饭都不做让你饿……”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强抱住，“我现在很饿……老婆，你回娘家到现在半个月……” 张小强抱着阿燕进了另外一间客房。 ……… 等到亮亮立立起床喊爸爸的时候，张小强已经洗完澡刮完胡子换上干净的衬衣西裤坐在沙发上了，抱着两个儿子亲了又亲。 立立：“爸爸，我昨晚最先看到你…” “嗯，立立眼力最好。” 亮亮也不甘示弱，“爸爸，我的暑假作业已经做完了，媛媛姐姐都给我打的优。” “是吗？太棒了。媛媛姐姐是谁？” 阿燕在一旁插话：“是秀丽姐的女儿，这段时间都是她领着亮亮学习和玩。” 张小强想起来了是大姐张小红的同学何秀丽。他有印象。 阿燕：“这段时间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特别是大姐夫的爸爸妈妈，亮亮一直都住他们家，由他们照顾。” 张小强：“我知道了，等妈手术完了，我们请他们吃饭，好好感谢一下。” 亮亮：“请媛媛姐姐吗？” “当然，都请。” 阿燕：“好了，快去洗脸刷牙，我们出去吃早餐，完了就去医院看奶奶。” “哦，出去吃早餐咯……” —————— 张小红今天不用去上班，因为张妈手术，她特地请了一天假。本来李平也要请假的，张小红说：“你那个工作本来人就不多，难得麻烦同事顶班，你来了守在医院也没用，就别请了，有我跟冯姐阿燕在就行了。” 于是李平就没来。 她刚刚起来洗漱完，冯姐就来了。 帮着给张妈洗漱。 冯姐说：“张姐，你去吃早饭，吃得饱饱的，这手术时间也说不准，你别饿着肚子等。我在这陪着张妈。” “行，那我去了。” 张妈要手术，早就不能进食了。 张小红决定去医院楼下吃面，面条比稀饭顶饿。 吃完饭在医院门口就碰上何秀丽了。 “小红，今天张妈手术，我忙完活就过来…” “不用。你忙你的，我们这有的是人。知道吧？张小强昨晚回来了。” “小强回来了？好呀。嘿嘿，他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不堪呀，先是打发老婆回来，现在本人也回来了。” 张小红：“哼，算他有良心…” 何秀丽：“你张大侠的兄弟也差不到哪去。呵呵，这下张妈更高兴了吧？” 张小红：“是啊，她又有炫耀的资本了，有个好儿子。” “瞧你说的，怎么酸溜溜的。走，上楼去。” 两人说着进了医院。 何秀丽去病房跟张妈说了几句话就去工作了。 这时候，张小强一家子也来了。 张小强刮了胡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比昨晚张小红看到的有精神多了。 “妈，我回来了。” 张妈惊喜万分，脸上乐开了花：“呀，小强呀，你啥时候回来的？” “妈，昨天晚上赶到的，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就没叫醒你。” 张妈又故意板着脸说：“不是不让你回来吗，你工作那么忙……工作要紧，没了工作，一家大小喝西北风啊……” “看你说的，你问阿燕，我会让他们喝西北风吗，你儿子是谁？妈，你做手术我这做儿子的当然得回来陪着，对吧？” “嗯，好好……你是妈的好儿子，还有你们都是妈的好孩子。” 指了指张小红和阿燕。 “你大姐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没少操心。” 张小强：“谢谢大姐。辛苦了。” 张小红：“谢啥，是咱妈，又不是外人。” 护士进来给张妈挂上液体，“34床的家属，请到主任办公室去，有些事情要交待。” “好的。” 张小红：“小强，家属要签字了，你去吧。” “大姐，我们一起去。” 张小红：“好吧，我带你去。” 主任办公室里，刘静在。 “小红，张妈做手术，你们家属要签字，这是一个程序。周主任上去做准备了，我来给你们讲，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明白。让我弟弟来签吧。” 张小强没有犹豫：“好的。我来。” 他拿起文件看了一遍，然后低下头去签字，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张小红就站在他旁边，正好看见他耳鬓的白发。 什么时候张小强都有这么多白头发了？他比自己小十岁，今年才38呀。 今天的张小强虽然看上去精神焕发，短袖衬衫，西裤，皮鞋。但是张小红没有忘记昨天晚上那个胡子拉碴疲惫憔悴的张小强。 印象太深刻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以往他们回来，都是西装革履容光焕发，跟张小刚两个在那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其他人，包括李平在旁边只有点头附和的份。 前年回来，都好像没有白头发，去年过年没回来，回阿燕娘家了。 怎么一年多不见就这么多白发了？ 第八十八章 字签完了，张小强站了起来，“麻烦医生和护士了。” 刘静：“那我们就准备送张妈去手术室吧。” 张小红：“静，你也进手术室吗？” 刘静：“我只负责送到外面，不能进去，手术室有专门的医生护士，放心吧，周主任亲自做，他已经上去准备了。” 张妈被移到另外一张推床上，送往13楼手术室，刘静和另外一个护士亲自送，张小红张小刚阿燕带着孩子跟着到了13楼。 “妈，你别怕，我们在这等你，你睡一觉就出来了。” “嗯，有你们在，我怕什么。” 手术室专门的护士出来把张妈接进去了。 刘静：“手术差不多要五六个小时，要不你们过一阵子再来。” 张小红：“这里有等待室，我们就坐这等，你甭管我们，去忙你的吧。” “那好，我先下去了。” 刘静走了。 张小强：“大姐，这好像也是你的同学吧？” 张小红：“你还记得？” “当然。那时候她们经常来家里找你玩……” 张小强想说其实那时候好想跟姐姐一起出去玩，但是，姐姐都不带他去。 张小红：“这次多亏有刘静在，帮了不少忙，还有何秀丽。” 张小强：“我听阿燕说了，回头好好谢谢他们。” 张小红没吭声。 心里想：算你还有点眼色。 于是三个大人加两个孩子就等着等候室里。 阿燕：“大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天天晚上在医院守夜，肯定没睡好。” 张小红：“不用，这点不算事儿。” 张小强：“大姐，要不你带亮亮和立立出去转转，这么长时间两个小屁孩肯定坐不住，这里有我跟阿燕守着就行。你带他们吃了饭再回来换我们。” 张小红想想答应了，于是就带着亮亮和立立出了医院，先去了湿地公园，那里有儿童乐园，让两个小家伙尽情地玩耍一下。这段时间亮亮被拘在公公婆婆家肯定憋坏了。 两个小家伙玩得开心极了。 张小红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听着他们无拘无束的笑声，自己也仿佛年轻了不少。 玩儿累了，找了个椅子买了雪糕给他们吃。 张小红：“中午姑姑请你们吃好吃的，你们想想，等会去吃什么？” 亮亮：“姑姑，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可以。” “哟，亮亮真乖，真懂事。” 立立马上表态：“姑姑，我也不挑食的，我也什么都吃……除了爸爸做的，哦，太难吃了。” 立立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 亮亮说道：“你胡说，爸爸什么时候做过饭？” 张小红想：说的对，张小强什么时候会下厨做饭？从小到大他都跟厨房没沾过边。 立立站起来大声说：“我没有胡说。爸爸做过的。你没有在家，不然的话你也会尝到，做的太难吃了，而且爸爸还把锅给烧烂了。里面的面条都成黑…黑炭了，一屋子的味道，差一点把我呛死…” 立立做了一个吐舌翻白眼的表情。 把张小红逗笑了。 笑过之后又觉得不对劲。 问亮亮：“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爸爸做过饭。” 张小红：这才是正确答案。 蹲下来问立立：“那你妈妈呢，为什么妈妈不给你们做饭？” 张小红想是不是两口子吵架了阿燕赌气不给做饭，张小强只能自己动手，可真难为他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 立立：“妈妈不在家，去姥姥姥爷家，不回来，爸爸带我回家来。” “那是什么时候？亮亮在哪？” “哥哥回奶奶家了。爸爸妈妈带我去姥姥姥爷家。” 听这样子也不像两口子吵架了呀。 “然后呢？” “然后爸爸天天叫外卖…” “我是说去了姥姥家然后呢？” “然后…我们也去了医院看姥姥，妈妈说姥姥生病了，要我乖一点，说让姥姥高兴的话……还有…还有…也像奶奶这样送进一个房间，我们在外面等啊等…后来我就睡着了，后来他们说姥姥出来了，在一个房间里睡着了，我们只能从玻璃窗户看一眼。后来，妈妈说她要照顾姥姥，让我跟爸爸先回家去，要听爸爸的话。 姑姑，我真的很听话，我都很乖的，我在儿童之家有小朋友欺负我，我都没哭的…… 就是爸爸做的饭不好吃，真的不好吃。他还吓唬我说，不吃要饿死。我才哭的。后来爸爸就不做饭了，我们天天吃馆子叫外卖，把周围的好吃的都吃遍了，哥哥，可惜你不在，不然你也会吃到很多好吃的。” 立立说着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 亮亮：“哼，我在这还不是天天吃好吃的。” 张小红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这些都是他们把亮亮送回来后发生的事情，阿燕的妈妈也住院了，而且还做了手术，手术后阿燕留下照顾，张小强带着立立回来，家里就两个少爷，那情形可想而知。 难怪自己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说请不了假，那时阿燕肯定还没回来，张小强又上班又带娃，心里肯定烦躁无比吧。不，是六神无主吧？张小红好想看看他不淡定的样子。 这么说阿燕是被他从娘家叫会来的吗？阿燕回来了，那她妈妈谁照顾？ 瞧这事弄的。 真是的，张小强，都是你，有啥事你就明说呗，我还能硬拉着你回来吗？我是那样不讲理的吗？ 张小红知道阿燕是独女，她妈妈住院，也只有她能够回去照顾，虽然说也可以请陪护，但是病人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守在身边。 别因为妈的事，让人家阿燕有怨言，以后两口子闹矛盾就不好了。 张小红虽然不满张小强，但是也是针对他一个人，当然不希望他们闹家庭矛盾。 难怪阿燕看上去也没精神，估计照顾她妈妈也累的够呛吧。 这一回来又摊上婆婆的事情，心里肯定有想法。 难怪她旁敲侧击地问张小刚他们怎么不回来。都是妈的儿子，凭什么只有他们来照顾。 我是阿燕我也要这样想。 人之常情。 张小红收起心思带两个小家伙吃了饭回到医院。 问张小强：“怎么样？” “还在手术，没那么快，估计得下午三四点吧。” “那你们快去吃，我在这守着，去吧，去吧…” 张小强和阿燕去了。 等候室有电视，张小红开了放动画片给两个小孩子看，自己坐那儿胡思乱想。 一会儿立立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姑姑，我要睡觉。” “来，姑姑抱着你睡。” “不用，我自己睡。” 说完，躺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看得张小红有点心疼。 第八十九章 陈黎明从实验室出来，去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工作服，换上自己的便服。连续一个星期待在实验室里，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今天终于可以回家了，妻子和孩子们肯定都盼着自己回去吧。 嗯，现在才七点多，赶回家去，还能在孩子们睡觉前跟他们聊一会玩一会儿。等他们睡着了，就不好叫醒他们了。 要不要给妻子打个电话？ 算了，还是不打，给他们一个惊喜。 陈黎明换好衣服锁好办公室的门朝电梯走去，碰到了和他一个实验室的工程师托尼。 “嗨，陈，终于可以轻松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托尼，我要赶回家去，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 “正因为我们在实验室里关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是枯燥的实验跟数据，所以出来了才要去喝喝酒，找点乐子……” 陈黎明摇摇头，这个托尼，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没结婚，除了工作，就是喝酒找乐子。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见陈黎明摇头，托尼道：“这就是你们已婚男人的悲哀，连这点乐趣都没有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还是像我这样多好，自由自在…” 陈黎明觉得好笑，两个互相搞不懂的人居然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是搞不懂哈。 电梯来了，两人进了电梯，托尼还在喋喋不休，“陈，真的不去吗？” “谢谢，真的不去。” “中国人都像你这样吗？下班就回家陪老婆孩子？” 陈黎明笑笑不语，他知道托尼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别的中国人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但是他是一个下班就回家的好男人。 因为只有回到家里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是老婆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爸爸，而在公司就像行尸走肉，或者说是机器人，只能够机械地完成各种各样的工作。 这恐怕也是托尼一下班就要去喝酒找乐的理由吧，在那里他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找到做人的感觉。 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一个星期没开，上面已经蒙上了灰尘。 “嗨喽，陈，我先走一步，后天见。” 托尼驾驶着他的车子从他身边经过，然后呼啸而去。 陈黎明也坐上去，发动车出了地下停车场。 外面灯火辉煌。 旧金山硅谷的夜晚是迷人的。 没错，他现在就在硅谷，他工作的地方就在硅谷。 硅谷是美国高科技人才的集中地，更是美国信息产业人才的集中地，在硅谷，集结着美国各地和世界各国的科技人员达100万以上，美国科学院院士在硅谷任职的就有近千人，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就达30多人。 硅谷是美国青年心驰神往的圣地，也是世界各国留学生的竞技场和淘金场。在硅谷，一般公司都实行科学研究、技术开发和生产营销三位一体的经营机制，高学历的专业科技人员往往占公司员工的80%以上。 硅谷的科技人员大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佼佼者，他们不仅母语和肤色不同，文化背景和生活习俗也各有所异。 而陈黎明就是这一百多万科技人当中的一份子。 在这一百多万人中他就像一粒沙子毫不起眼，但是在国内，在他的家乡宁城，他这粒沙子被无限放大了，是母校宁城中学校友会的名人，是那些学弟学妹的榜样，更是他父母的骄傲，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学霸。 他在宁城中学读完初中高中顺利考上了科大的计算机系。那个时候计算机专业是新兴的专业，前途一片光明。 是的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大学毕业，一帆风顺，然后拿到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录取通知书。 所有的亲戚朋友同学都来祝贺他，与有荣焉。 他也感到很自豪。 考上伯克利，离他向望的硅谷更近一步了。 伯克利分校，位于美国旧金山湾区东北部，是世界最顶尖的公立大学之一、在学术界享有盛誉，位列世界大学排名前列。 伯克利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研究及教学中心之一，其物理、化学、计算机、工程学、经济学等诸多领域均排名世界前十。 在伯克利拿到硕士学位后，他雄心勃勃地去硅谷面试，当时想去一家有名的大公司，没想到第一次就碰了钉子，人家搞接待的都是硕士，不是博士不要。 陈黎明第一次受到打击，萌生了回国的念头。 打电话跟家里商量，父母说你回来不一定有更好的机会，不就是个博士吗？你把它拿下来不就完了。没有什么是难得倒你的，再说，你不是希望去硅谷工作吗？硅谷也不止一家公司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这么半途而废恐怕也不是你的性格啊。好好学，学到更多的经验再回来也不迟。” 是的半途而废不是他的性格。父母积极乐观向上的态度也在鼓励他。 于是他一边读博一边在另外的公司找了一份工作，期间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婆于佳慧。她当时是旧金山大学的留学生，到硅谷来实习。 再后来陈黎明拿到学位，顺利地进入了一家大公司。而于佳慧也留在另外一家公司工作。 再后来，两人决定结婚。 结婚肯定是买不起房子的，这才工作多久，哪有多少钱啊。 陈黎明还有一个妹妹也在读书，也准备来美国留学，她一直以哥哥为榜样，紧跟哥哥步伐，准备布哥哥后尘。 而作为小学老师的父母靠工资吃饭，供他们上学读书留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拿得出钱来给他们买房，更何况还是在美国旧金山，就算拿得出来，陈黎明也不会要，他要凭自己的努力在旧金山买房子。 至于于佳慧，她的家庭情况也差不多，父母也是教师，只不过还有个弟弟，读书不怎么样，留学倒是不想了，在国内上了个专科，找了工作，已经谈了对象，也要准备结婚，要父母拿钱出来买房子呢，还说希望姐姐赞助他一下呢，毕竟姐姐留学又在国外挣大钱。 所以结婚的话只能租房子。 陈黎明对于佳慧说：“佳慧，你放心，没有房子只是暂时的，我以后一定会给你买一栋大房子，带花园的那种。” 于佳慧也不是那种娇小姐，她握住陈黎明的手说道：“嗯，我们一起努力吧。” 现在陈黎明到美国来已经有二十几年了。房子车子孩子都有了，他现在是公司的工程师，专门领导着一个实验室。他的家是一栋独栋的别墅，带花园游泳池的那种。两个儿子，一个读高中，马上要考大学，另外一个正在上小学。 人生可谓事事如意。 第九十章 陈黎明上班在硅谷，但是家在东湾。 相较于湾区其他地方，东湾的房价比较便宜。 旧金山当地的年轻人，每年需要多挣6万美元才能负担得起当地的房价，而在圣何塞则更是要多挣8万美元才行。 陈黎明虽然拿到了绿卡，但是骨子里还是不喜欢和外国人住在一起，所以东湾的华人社区就是很好的选择。这里华人比较集中，有华人购物中心，山上布满了远离城市喧嚣的豪宅。 而且东湾气候是最宜人的;没有旧金山的冷，也没有南湾的热。 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自己终于也拥有了一栋所谓的豪宅。 从硅谷到东湾还有一段路程。 陈黎明加快了车速。 回到东湾半山上的家已经快九点了。 听到汽车喇叭响，于佳慧打开了电动门，陈黎明把车开进了楼下的车库，然后直接走车库上了楼。 于佳慧站在楼梯口迎接他，“你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好给你准备点好吃的。” 陈黎明脱掉外套，“之前也不知道今天能够完成，然后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有什么吃的随便弄点就行。” 于佳慧：“那你等着我去给你煮面。” 往厨房走去。 “陈旭和陈阳呢？还没睡吧？” “爸爸，爸爸……” 正说着两个儿子从楼上跑了下来。他们刚才在楼上听到汽车的动静了，知道是爸爸回来了。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大儿子陈旭，和壮壮实实的小儿子陈阳，陈黎明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怎么样，小伙子们，想爸爸没有？” 陈旭点点头，没说话，他是一个大孩子了，比以前沉稳得多了。而陈阳还小，不仅扑到陈黎明怀里还巴拉巴拉说起来了，“当然想你咯！我做梦都梦到你回来……爸爸，你再不回来就要错过我的生日了。我还想着你会送我一个巧克力蛋糕呢。” 陈旭：“就知道吃。” 陈阳：“你不是一样吗？比我还吃得多。” 陈黎明：“好好，巧克力蛋糕，我来买，比以往的都大，行了吧。” 于佳慧端着面出来了：“好了，陈旭，带弟弟上去，准备睡觉了…爸爸还没吃饭呢…” “爸爸，我们上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陈黎明挥挥手等两个儿子上楼了，这才做到餐桌上吃面。 “呀，鸡蛋，火腿肠，生菜，色香味俱全。还是老婆做的饭好吃。” 陈黎明说着夹起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于佳慧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她就喜欢看他吃饭是样子，特有满足感。 一个星期不见，感觉陈黎明瘦了。 一大碗面几下就被陈黎明吃完了。 “连汤都这么好喝。” 陈黎明满足地摸摸肚子，靠在椅子上。 “明天你不会上班吧？” “休假一天，我后天回公司，这段时间不用带着实验室了，正常上下班。” “那我明天给你炖点汤，好好补一补，你看你都瘦了。” “是吗？”陈黎明摸摸脸颊，“挺好的，别人想减肥还减不下来。你看我们公司的那个汤姆，都快胖成球了，呵呵……” 于佳慧把碗收进去洗了出来。 两口子坐在沙发上聊天。 “一个星期没回来了，有没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陈黎明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听于佳慧说儿子们的事情。陈旭学校组织篮球赛，陈旭是主力，她去当拉拉队加油，儿子他们队赢了。陈阳又换了一颗牙，他把掉下来的牙埋在花园里了，他说他记不清以前的牙齿埋在哪里了，陈旭就说从现在起你立个牌子吧！这傻孩子还真这么干了……呵呵……我所在的语言学校，现在来学汉语的越来越多，学校准备多开一个班，校长希望我多上一个班的课……” 于佳慧以前也在硅谷的一家公司上班，后来结婚怀孕生孩子就辞职了，孩子只有自己带，她就没再上班，等到陈旭可以上学了，她又才来找事情做。 硅谷那边是不打算去了，离家远，照顾孩子也不方便，而且已经有一个陈黎明在那上班了，总不可能两个都变成大忙人吧。 于是她就在东湾这边找工作。 在这边也待了几年了，和这边华人社区的一些太太们也熟悉了，好些个还是校友。 其中有一个校友开办了一家学习中文的私人学校，问于佳慧愿不愿意来。 刚开始学校只有一个班，多是社区里面的一些华裔子弟。 后来人越来越多，连一些外国人也来学习中文了。 那是中国越来越被世界认同的结果，于佳慧在高兴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 这一干就是好几年，到她怀上老二陈阳的时候都还在上课，不过那时课给她安排得少一点，私人学校，比较灵活，再说里面的人不是老乡就是校友，大家相互都很团结和互相帮助。等到快生的前一个星期才没去上班。 那时候是婆婆来伺候她坐月子。（之前生老大的时候婆婆还没退休，也不是暑假寒假来不成，等他们放假来的时候，陈旭都三个月了，生老二的时候婆婆已经退休了。） 婆婆还夸她说：“我们家终于有一个接班的了。” 公公婆婆都是教师，自己的父母也都是教师，陈家兄妹都不是教师，现在只有自己算是个老师，虽然只是个语言学校的。 陈黎明说：“她算哪门子老师哟。” 婆婆：“只要是教书育人都是老师。佳慧，我支持你，阳阳我帮你带到上幼儿园，你去上班。” 婆婆可能觉得生大孙子没来伺候月子，有些过意不去，这次表态要待久点，好好弥补一下。 陈黎明：“你自己怎么想，时间紧不紧，累不累？” 于佳慧收回思绪， “再累也比你轻松，何况多上一个班的课，多拿一倍的工资…” “我不希望你累着，你老公我还养得起你们，不用你那么辛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有分寸的，不辛苦，很有意义。” “你高兴就好。我知道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不需要你在精心照顾，而我也不能经常陪你，你肯定闲不住，这样也好，总有个打发时间的～” “我可不是仅仅打发时间，看那些来学习中文的从一点都不懂到最后喜欢上中文，也还是有成就感的，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自己也在不断地充电。” “嗯，我老婆了不起。行，你想上多少就上多少。我没意见。” 于佳慧：“过几天阳阳生日，晓霞说他们一家要过来…” 晓霞是陈黎明的妹妹，她以哥哥陈黎明为榜样也到美国来留学，不过是在加州的另外一个城市洛杉矶。毕业后就留在洛杉矶发展，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过来就过来吧，我们也有好久没见面了，阳阳十二岁的生日是要热闹一下，有姑姑姑父和表哥表姐来给他庆祝，他肯定更开心。 我到时候提前把假请好，带他们好好玩玩，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就是，有你我还不放心么。” 第九十一章 于佳慧又道：“还有，前天奶奶打电话来说：“爷爷最近有点不好，住了一次院，不过已经稳定下来了。” 为了区别各自的父母，他们把陈黎明的父母称为爷爷奶奶，把于佳慧的父母称为姥爷姥姥。 陈黎明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住院了。 父亲一直有高血压，好在平时一直坚持吃降压药，控制得还比较好，还没有住过院。 “爷爷是因为什么住院？” 于佳慧：“说是高血压犯了，跟养老院的一个朋友起了争执，血压就上升了。” 陈黎明：“这都多大的人了，还争什么呀。” 于佳慧：“好像是下棋…不过好在养老院的医生很有经验采取了措施，然后送到医院去，现在基本稳定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陈黎明：“那就好。” 于佳慧：“不过听奶奶的意思是爷爷想回家去住，不想再住养老院了。” “呵呵，老爷子还耍起脾气来了，跟养老院里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大家都是来养老的，和和气气的，就算有点口角言语过了就算了，还要斤斤计较吗？爷爷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于佳慧：“那也不一定。我听说越老越像小孩，要耍小孩子脾气的。” “那你怎么说？” 于佳慧：“我哪敢随便发表意见，只能跟奶奶说你这几天都在实验室忙，等回来了给你说。等你拿主意呢。” 陈黎明：“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儿给他们打电话好好问问他们。对了，这事晓霞知道吗？” 于佳慧：“我没问。要不打电话问问？” “算了，过几天他们一家就要来了，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劝不动爸妈他们，就只能晓霞出马了。” “也只能这样。” 陈黎明：“我先去洗澡，洗完给爸妈打电话，时间差不多。” 陈黎明洗完澡出来直接去了书房，在这里母亲给打电话。 年轻时候的自己是父母的期盼和牵绊。而现在年迈的父母又是自己的牵挂。 由于自己和妹妹都留在了美国，随着父母的年纪大了，他们也需要人照顾，陈黎明希望父母到美国来跟自己住在一起，这里房子也有，环境也好，而且妹妹所在的洛杉矶离这里也不远，他们也可以去那边走走看看。 他们第一次来还是陈旭三个月大的时候，他们来给他做百日 宴。 但是父亲好像有点水土不服 到了这里就生病了，还把陈黎明他们吓得不清。 后来，父亲再也没来过这里。 生老二的时候也是母亲一个人来的，让父亲跟她一起来，说什么都不来。 母亲说，“你不去，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呢？我这次去又不是一两个月，而是要一两年。” 父亲说：“你去吧，我已经想好了，去老年公寓。” “什么老年公寓，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又不是孤寡老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孤寡老人住的那是福利院，老年公寓专门给身边没有子女照顾的人养老的。 现在都流行去老年公寓去养老呢，我们学校好多退休教师都去了，他们平时就住在老年公寓，夏天就去青城山峨眉山避暑，冬天就去云南或者海南过冬，生活安排得多姿多彩，我们以后也可以这样啊。” 母亲：“你是说真的？” 父亲：“当然是真的。那家老年公寓叫德康，我也去考察了一下，那里环境也好，其他条件也不错，关键的是大部分都是熟人老朋友，等你去儿子那里了，我就住进去，有专门的护理人员照顾饮食起居，很方便，也不用你们操心。” 母亲再问一次：“你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父亲：“当然是说真的。等你从美国回来也可以来呀。” 母亲不放心，专门跑去公寓了解情况，发现里面还有好多她以前的同事，都说这个老年公寓可以，大家听说她要去美国带孙子，不放心老伴，都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你大可以放心去。 不然的话就要请保姆在家里照顾，请保姆，父亲也不乐意，他说家里突然多个陌生人，他不习惯，他觉得在老年公寓有老朋友自己过得顺心些。 母亲只得给陈黎明打电话，征求他们的意见。 陈黎明当然是希望父母都来，但是父亲不来他也不能勉强，万一再来个水土不服，父亲要有个什么好歹，他不就是罪人了。 陈黎明：“妈，你是不是接受不了爸爸去养老院？” 母亲说：“我好歹也是知识分子，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国外早就是老了进养老院，现在国内也开始流行到养老院养老了，在以后的将来，独生子女的家庭越来越多，子女都不在身边，就只能去养老院了，这是大势所趋，你妈我还是懂得的，就我们宁城都有好几家高档次高水平的养老院，我只是不放心你爸爸一个人。” 陈黎明：“那妈你也不要来，留下照顾爸爸”。 可母亲又不干了，媳妇生老大自己没来，现在生老二有机会弥补，为什么不来，而且自己也想大孙子了，还想亲眼看看二孙子或二孙女出生呢。 最后只能是按照父亲提出的方案了。 母亲来美国照顾媳妇月子，而父亲去了德康养老公寓。 母亲从美国回去后，父亲说他已经在养老公寓住习惯了，不回家去了，没办法，母亲也只好去公寓陪着他。 老两口在公寓里过得也很开心充实，这一晃就是差不多十年了。 你看阳阳都要满十二岁了。 期间他们跟妹妹一家也回去过两次，都是春节的时候。 父母听说他们要回来，特地提前回家，请清洁工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年。然后他们回美国，父母把门一锁又回了养老院。 父亲说：“瞧，多方便。多省事。” 陈黎明也觉得方便省事。 他和妹妹还特地去德康养老院看了看，感觉还是挺满意的。 父母住着高兴，他们也放心。 可是现在父亲又闹脾气要回家去，这是为什么呢？ 陈黎明觉得理由不是那么简单。 他要打电话问问清楚。隔着天远地远的，又不能经常跟父亲交流，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先给母亲打，问问情况。 电话通了，是母亲熟悉的声音。 “等一下。” 然后他听见母亲走动的声音，估计是到走廊上了。 “刚才在病房里，我怕影响其他病人，好了，黎明，现在可以说了。” “妈，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血压已经控制住了，已经住了几天了，我问过医生说已经稳定下来可以出院，但是你爸爸说出院就要回家去，我还没拿定主意，所以也就没忙着出院。” “怎么会这样，听说是跟人起争执了，爸爸的脾气一向都挺好的，他也知道自己血压高，不能激动，他还去跟人争什么呢？” “就是……就是为了下棋争个输赢，唉，这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现在是他要吵着回家，我怕在家里再出什么事，我一个人弄不动他，养老院毕竟有工作人员和保健医生，这次都多亏了他们，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陈黎明：“那把电话给爸爸，我跟他说两句吧，看能不能劝劝他。” 一般陈黎明的话，爸爸还是听得进去的。 第九十二章 母亲：“好的，你等等我去把电话给你爸爸。” ……… “老头子，老头子，黎明来的电话，赶快接。” 陈父接过电话，“黎明呀，你还没休息吗？” 美国这边正是晚上。 “刚刚从公司回来，听佳慧说你住院了，这不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 陈父：“都是你妈妈，多大点事呀，也要去惊动你们，这里有医生……” “爸，你别小看，血压的事情可大可小……我们不在你们身边，你可得多注意…” “我知道，降压药我随时吃着呢……” “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别老挂念着。我都觉着可以出院了，是你妈非要多住几天……” “爸，出院了，我给你们养老院的张院长打个电话，请她给你安排一个特护吧，钱我来出。” 陈父：“请什么特护，我出院后准备回家去住。” “回家去？是养老院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这跟养老院没关系，我自己的家想回就回，还要谁同意吗？” 陈父的嗓门提高了，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陈母在旁边提醒道：“老陈，你不要这么激动……当心血压又升起来。” 陈父放缓了语气说道：“黎明，这事你甭管，我和你妈回家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陈黎明想：我想管也管不了啊，我离得这么远，鞭长莫及。 他也不敢再劝父亲回养老院了，于是说道：“爸，回家住也行呀，只要你们高兴就行。我出钱给你们请个保姆吧。多一个人帮着照顾，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 陈父看看旁边头发花白的老伴，她也是七十二的人了，现在还来照顾自己。本来想说不用请保姆的，这下也就不反对了，说道：“好吧，这事让你妈看着办吧。你跟你妈说。” 陈黎明知道这是父亲同意了。 电话又交给陈母。 “妈，爸要回家住，就顺他的意思吧，我再替你们找个保姆，爸没意见。” 陈母：“这一时半会的保姆也不好找吧？” “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我给家政公司打电话，给你们找个满意的。” “你看看这事弄得，你那么忙，还要来替我们操心…” “妈，看你说的，我是你们的儿子，这是我应该的呀。好就这么定了。我找到保姆再跟你们联系，趁这次住院，让爸爸把身体好好检查一下，还有您。” “行了，妈知道，不说了，你赶快休息吧。” “那好，妈我挂了啊。” 陈黎明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于佳慧来敲书房的门，“电话打完了吗？爷爷奶奶怎么样？” “没什么，他们想回家去住，我想给他们请个保姆，这样放心一点，毕竟两个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于佳慧：“是该这样。” 陈家两兄妹都在美国，国内的爷爷奶奶的确需要人照顾，请保姆是必须的。不然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的是…… 在这方面于佳慧是想得比较透彻的。真要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还不是他们手忙脚乱。 “谢谢你，老婆。”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谢谢你总是支持我。” “呵呵，你不也总支持我么，我也是有父母的人，再说我们是夫妻，应该相互依靠相互护持。我现在特别能理解少年夫妻老来伴的说法。” “老婆，等我们老了，也要像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那样一直相伴。” “嗯。” “老婆，你先去休息，我想跟国内的同学联系一下，请他们帮忙找个好保姆。” “好，你别弄太晚。” 于佳慧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 等于佳慧出去了，陈黎明打开电脑，登录了微信。 一个星期没有登录，他的微信有好多信息没读。 其实他微信朋友并不多，也就三个群，十几个好友。 国内大学同学群，高中同学群，初中同学群（林志强不久前把他拉进去的）另外就是十几个有联系的同学，林志强算其中一个，他既是初中同学，又是高中同学，两人又都是学的计算机，只不过林志强大学毕业就去深圳那边工作了，而他则选择了留学，然后定居美国，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联系，可以说在这十几个好友当中，和林志强的联系是最密切的，差不多每次回国都会见面。 他平时忙，也很少来关注微信。 听说国内的人很热衷于微信，什么都可以微信。 找到林志强，打开，有几条信息。 大意是问他是不是很忙，提醒他多关注群里消息云云。 陈黎明给他发了一个笑脸过去，等待他的回复。 然后又点开初88级一班同学群，那里面的信息已经是满当当的了，先看了后面几条，看到林志强说周末可以回去喝酒云云，在往前翻，原来是胡伟住院，同学们去探望，然后他们在吃饭的地方又是录像又是合影，很开心很高兴。隔着屏幕都能感到他们的开心。 陈黎明看着合影的照片，仔细地分辨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班长刘建国，胡伟胡警官，文娱委员李小米，大侠张小红，陈丽丽，（杨为民居然是她老公，呵，没想到他俩成一对了）何秀丽，刘静，王大勇， 然后再看他们在群里畅所欲言，陈黎明也受到了感染，仿佛自己也在其中。 自己忍不住也想参与进去说点什么。 陈黎明试着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等了一会，有人回复了。 是何秀丽。 何秀丽：“这位有点陌生的同学是谁呀？学习委员是你。” 陈黎明：“何同学，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他的头像还没换过来，也还没有实名制。 何秀丽：“咱们群里就这几个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虽然你还没换成本人照，但是这个头像和名字我还是记得的。” 陈黎明：不好意思，今天才有空上微信，还没改过来，等会我慢慢去弄。 何秀丽：嗯嗯，学习委员，你现在在哪呢，不会是回国来了，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陈黎明：没有，还在国外。 进了群这么久，现在才有空跟大家打招呼。 何秀丽：你平时很忙吗？ 陈黎明：“也不是很忙，主要是我们时间有点错开的。” 何秀丽：“哦，对对对，有时差。” 陈黎明：“我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所有人。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陈黎明，能够跟分别了三十年的中学同学再联系上，我感到非常高兴，今天来报个到。” 何秀丽：“欢迎，欢迎…” 王大勇：欢迎欢迎学习委员莅临本群指导工作。 陈黎明：大勇同学，你也喜欢开玩笑呢。 王大勇：“嘿嘿，穷开心嘛。” 胡伟：“手机一直有信息提示，原来是黎明同学来了，欢迎欢迎。” 陈黎明：胡伟，你好些没有。 胡伟：没事了，过两天就出院。 陈黎明：怎么其他人不露面呢，我还想跟班长，文娱委员他们说说呢。 何秀丽：现在上班时间，他们都在忙呢，也不敢看微信，不像我，我是做完了事情随便耍。 王大勇：我是手机不离身，一边看摊一边玩手机。有微信消息提示。 胡伟：我是沾住院的光，平时这个时候忙得云里雾里，恐怕也没时间来看。 何秀丽：学习委员，你别急，再等个把小时他们就吃中午饭午休了，那个时候就能跟他们聊天了。 第九十三章 陈黎明：“没事，等你们晚上大家都有空了，我再来，现在我要去睡觉了。连续在公司待了一个星期，今天终于回到家了，我要去好好睡一觉。” 何秀丽：“那好，晚上见。” 胡伟：“晚上见，等你哟。” 王大勇：“陈委员，再见。” 陈黎明退出同学群，见林志强那边没有回复，知道他恐怕也在上班，就退出微信，关了电脑，回卧室去睡觉，一觉睡到早上八点钟才起来。 于佳慧早就和孩子们出门了，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家里静悄悄的。 他洗漱后先去餐厅找吃的，昨晚上那碗面早就消耗了，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餐桌上有牛奶面包和煎蛋水果，标准的西式早餐。 桌子上还有于佳慧留下的纸条，说她送孩子们去学校，上午她没课，买菜回来给他做好吃的。 陈黎明风卷残云般地把早餐解决点，然后又去书房，打开电脑，登录微信。现在国内那边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同学们估计等久了。 群里面已经很热闹了，群主李小米已经@他好几次了。 李小米：“学习委员，我们都准备好了哟，你还不出现吗？” 王大勇：“夹道欢迎，热烈欢迎。” 陈丽丽：“12345我们等得好辛苦。” 何秀丽：“1234567我们等得好着急。” 刘建国：“黎明兄，你别昙花一现啊？” 胡伟：“肯定还在睡懒觉，连续工作一周，不好好睡一觉怎么行呢。” 李小米：“胡警官很有经验。” 胡伟：“我们有时候也是这样，连续工作，站着就能睡着。” 刘建国：“这几天在医院休息得好吧？” 胡伟：“好得不能再好了，我这几天在医院里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快变成猪了。” 林志强：“胡警官，你是含沙射影吗？黎明再睡就要成猪了，哈哈。” 张小红：“胡警官，没事走楼梯下来到我五楼来，然后再从五楼走回病房去，锻炼锻炼当减肥。” 胡伟：“这个可以有。我一会下来看看你妈妈，她手术后情况怎么样？” 张小红：“你别来，我们跟你开玩笑的。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只等以后慢慢调养了。恢复得快的话，三月就可以下地拄着拐杖活动，半年后可以彻底丢拐走路。” 刘建国：“那就好。现在老人们的健康就是我们的福气。” “谁说不是。我是深有体会。” 李小米：“那出院后张妈由谁来照顾，你那两个弟弟都在外地，他们回来不可能，张妈也不可能送那边去，你和李平就算搬去跟她同住也不行，除非你不上班。” 张小红：“我准备请保姆，现在请的这个陪护冯姐，人就很不错，我比较满意。我已经问过她了愿不愿意去家里照顾我妈，包吃包住，工资给到4000一个月，冯姐已经同意了。” 陈丽丽：“这下好了，你可以松口气了。” 张小红：“还得多亏秀丽，冯姐还是她介绍的。秀丽，谢谢你哟。” 何秀丽：“谢什么，举手之劳，我只不过跟这些当保姆当陪护的来往得多一些而已。其实你最应该谢谢刘静，我们美丽的护士长。” 张小红：“对，谢谢静静。我妈住院没少给她添麻烦。” 胡伟：“我也要好好谢谢刘静同学，这次住院真的是让她费心不少，还有她爱人肖主任。” @刘静“感谢感谢。” 刘静冒泡了：“你们别往我身上扯，我只是做的份内之事。别忘了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你们别跑偏题了。” 王大勇：“今天主题是欢迎学习委员，可是猪脚不出场，一群配角在这里尽情表演。” 林志强：“黎明，你再不来真的要变成猪了。” 陈黎明不再沉默了，先发了个拱手的表情，然后说道：“各位同学，抱歉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今天睡了个懒觉，睡过头了。” 林志强：“理解理解，你那个工作一忙起来就不得了，把你拉进群这么久没露面，我猜你就是在实验室里，现在忙完了吧？” 陈黎明：“还是志强了解我，嗯，现在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两天，不然也没空跟大家在这里聊天。” 陈丽丽：“家门，我们都是闲人，没事就喜欢胡侃大山，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留洋的博士精英，肯定比我们忙哪有时间跟我们扯闲篇。” 陈黎明：“既然是家门，就是自己人，就不要这样说嘛，大家都是同学，谁也不比谁差，只是大家分工不同而已，如果让我去做刘静同学或者胡伟同学的工作，或者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工作，我肯定也是一窍二不通，不能胜任。” 陈丽丽：“家门你太谦虚了，我这份工作你肯定能胜任。” 陈黎明：“什么工作？” 陈丽丽：“耍呀，我是耍家，没工作的。” 陈黎明：“哈哈，你会开玩笑，耍，我也想啊，可是不行啊，要养家糊口。” 张小红：“养家糊口对你来说是小意思，还能难倒你这个博士？” 王大勇：“对，你莫跟我们这些下岗工人比。” 陈黎明：“不，不，没有比，我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劳和不如意的地方。” 刘建国：“人无完人，也不可能事事尽人意。”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失去的老婆李英。 陈黎明：“对，班长说得对，别看我在国外混的还可以，但是有得便有失。我和妹妹都留在了国外发展，家里的父母就照顾不到了，这是一种遗憾。” 何秀丽：“你可以把他们接到国外去住呀？” 陈黎明：“你知道，老年人都习惯了生活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去国外他们一点都不习惯。” 林志强：“这里有他们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邻居，朋友，同事，亲戚，他们是故土难离，你让他们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不习惯，毕竟不像年轻人适应能力那么强，可以开辟新天地。别说你在国外，就是我在南方那几年，我接我爸妈去，他们都不愿意，说不习惯，结果还是我调回来这里，好歹这里离家近，我回去看他们也方便，他们来省城也不麻烦。” 陈黎明：“你这算是两全其美了。” 王大勇：“陈委员，那你有没有回来的打算？” 陈黎明：“也许才毕业的时候曾经想过可以回来，那时候在国外也没什么牵绊，单手利脚。可是现在就不行了，老婆，两个孩子，他们的工作学习，还有我的工作，不可能说回来就回来的…” 刘建国：“是，你已经在国外打下了基础，如果回来的话，又得重新开始，也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能不折腾就尽量不折腾，力求安稳，对不对？” 陈黎明：“谢谢班长理解。” 刘建国：“谢什么。在座的每一位不都是这样想的么，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这样的，力求安稳平平顺顺的度过。” 陈黎明：“嗯，是的，现在我主要就是担心父母。” 李小米：“这的确是个难题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陈黎明：“谁说不是呢？我现在焦虑的就是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会越来越差，怎么照顾他们？” 第九十四章 林志强：“我记得你爸妈都是老师，他们住的学校的宿舍吧，周围都是一个单位的熟人同事，可以请大家互相关照一下。” 陈黎明：“他们之前住在养老院，最近想回家住，就是以前我们小学校的教师宿舍。” 陈黎明和林志强还是小学同学。 他一说林志强就想起来了。 王大勇：“啊，你爸妈住养老院啊？” 在他的心里，只有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才住养老院。 其他同学倒是能够理解。 刘建国：“这不奇怪，现在去养老院养老是一种趋势，都是独生子女的，又大多不在身边，去养老院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我们以后老了也去吧，大家集体养老，热闹，凑两桌麻将都有多，呵呵。” 林志强：“我们养老还早呢，等到六十岁退休还有十来年。” 张小红：“也不算早，我还有两年多就退休了。” 林志强：“还是你们女同学好啊，五十就可以退，我们只能再等十年咯。” 陈丽丽：“林志强，你还是羡慕我吧，我是早就退出江湖了的，现在只管看云淡风轻。” 林志强：“丽丽你现在是最悠闲的，的确令人羡慕啊。” 何秀丽：“班长这个提议我赞同。” 刘静：“我也同意。现在留守老人挺多的，有的老人独居在家，生病没有人照顾，发现死在家里的都有……” 何秀丽：“我也听说过。” 刘建国：“你们这样说，再次提醒我了，我父亲也是一个人住在厂里宿舍，这次说什么都要让他搬来和我一起住，真的不放心啊。” 胡伟：“刘叔身体还好得很，建国兄你别太紧张了。” 刘建国：“还是要未雨绸缪，防范未然。” 陈黎明：“所以，我也很担心，本来他们在养老院住得好好的，都住了十年了，这下突然要搬回家去，你说我怎么放心呢？现在我就遇到一个解决不了的难题，需要寻求帮助。” 王大勇：“你是博士，还有你解决不了的？” 陈黎明：“大勇同学，博士也是普通人。” 王大勇：“好，我说错，收回。” 刘建国：“是不是为照顾你父母的事情？” 陈黎明：“嗯，我想请一个保姆到家里来照顾他们，你们有没有家政公司的电话提供一个给我，我打去问问。” 陈丽丽：“家政服务公司的电话我有，我家的保姆就是从家政服务公司请的。不过我请的是小时工，只是来家里做一顿中午饭和打扫清洁卫生洗衣服，不留宿的。像你父母这种肯定是要包吃包住的才方便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陈黎明：“是的，要住在家里。” 何秀丽：“我也认识一些当保姆的，她们有一个小团体，相互比较熟悉，也相互介绍。你父母这种情况，不能找年龄太大的，要找年轻一点而且身体强壮的。最主要的是你父母满意，因为毕竟是跟他们一起生活。一个好的保姆能够让你省不少心。” 陈黎明：“对对对，看来跟各位同学求助是找对人了，你们都比我懂得多。” 陈丽丽：“说什么求助，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这是我们的群宗旨，对不对，群主，班长？” 李小米：“对。” 刘建国：“对。” 陈丽丽：“家门，你在国外，总不可能为这还专门回来一趟吧？这事交给我和秀丽了，给你爸妈找一个保姆，包他们满意。” 陈黎明：“那就太感谢你们了。回头我把我爸妈的电话发给你们。” 陈丽丽：“谢什么谢，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这个群总管就是为大家服务的，替你们解决后顾之忧，让你们轻轻松松上班班挣钱钱……哈哈，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显得好高大上的样子…” 张小红：“你本来就高大上。” 李小米：“同意+1” 刘静：赞同。 何秀丽：“我跟着你高大上一回。” 哈哈哈哈。 林志强：“有女同学在群里，这气氛就是不一样。” 陈黎明：“你们帮了我大忙了，我一下子也轻松了不少。” 李小米：“是不是，好嗨哟，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 “哈哈哈哈……” 杨为民上线了：“今天好热闹，小米，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到达了巅峰？” 李小米：“你自己不会看前面呀。” 杨为民：“刚刚忙完，还没来得及看前面的信息呢，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给大家宣布，我现在G省这边谈下了一块地皮，准备修个楼盘呢……” 张小红：“啊，杨为民，你房子都修到G省去了，了不起哦，看来以后要叫你杨亿万了。什么杨百万，杨千万都通通过时了。” 杨为民：“谢谢张大侠吉言，争取向那一步发展吧。” 陈黎明：“杨为民，祝贺你哟。” 他刚才已经把头像和名字改过来了，杨为民一下子就看见了。 “呀，陈—黎—明，我们的学霸呀。你终于冒泡泡了。” 陈黎明：“是的，是的，群里面这么热闹，终于忍不住出来见你们了。” 杨为民：“好好，好久回国来，请你喝酒。” 陈黎明：“恐怕要等到春节了。” 杨为民：“春节好，传统节日，大家聚在一起更有气氛。是不是，同学们。” “是。” “对。” 张小红：“我先撤退了，我兄弟他们要回家去了，该我陪老妈了……” 陈黎明：“快去，快去，代问张妈妈好，祝她早日康复。” 张小红：“谢谢。” 然后闪人。 何秀丽：“我也要陪女儿去了。明天还上班。” 李小米：“明天要上班的都闪人吧，不上班的可以继续。” 刘建国：“好，各位再见。” 胡伟：“再见。” 林志强：“黎明，以后你要多冒泡哦。” 陈黎明：“好的。” 杨为民：“怎么我才来你们就走了呢。” 王大勇：“杨总，我要忙着去收摊了。正好把时间留给你和丽丽两个好好聊一聊，我们不当电灯泡。” 陈丽丽发了一串榔头敲打王大勇。 然后也退出同学群，直接给杨为民打电话。 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杨为民。 之前只知道他出差，好像是去谈一笔业务，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她也没太注意，没想到杨为民突然在群里宣布谈成了。 她隐隐约约有些担心，以杨为民现目前的财力，要独自拿下G省的一块地皮是有一定困难的，她虽然没有参与公司的经营，但是不代表她不清楚公司的财政状况。 公司最近修的楼盘是江湾一号，地盘不大，也就只能修三栋楼，那些大公司看不上，所以才轮到杨为民，因为靠近江边，杨为民特地打造了江景房，还算好卖，但是修这个楼盘依旧找银行贷了不少款，再加上以前修的几个楼盘款项还没有完全收回来，所以公司里几乎没有什么资金可以利用。 不会是全部找银行贷款吧？能贷到那么多吗？毕竟G省的地价并不低。 第九十五章 陈丽丽好半天都没有拨通杨为民的电话。 真是的，刚才还在群里发言，这一转眼就不接电话了？ 也许是洗澡去了。 陈丽丽放下电话，也去了卫生间冲凉。 冲凉出来，她躺在沙发上，并没有再给杨为民打电话，她知道，杨为民看到了要给她回过来的。 今天晚上她没去打牌，因为她睡到中午起来看微信消息的时候，看到老同学陈黎明终于露脸了，约好晚上要和大家见面。她当然就不去了，留在家里跟同学们聊天。牌什么时候都可以打，跟老同学聊天的机会可不多，特别是在国外的陈黎明，那是隔着时间差的，难得有时间再一起，怎么着都要尊重一下。 她对陈黎明印象还留在初中那个时候，因为他是那种成绩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属于学霸的人。又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兼数学课代表，是经常是被老师表扬的人，在他们这些中等或者成绩不好的同学眼里那是属于仰望的对象。 她记得陈黎明那时候在班上不太爱说话，没有特别好的朋友，走得近的就是林志强。 她拿起手机翻看以前的同学毕业照。 毕业照上面的陈黎明，戴着眼镜，紧紧挨着班主任，现在的陈黎明跟以前变化还是挺大的。 呵呵，我们不都是一样变化大吗？ 想当初，自己对杨为民的印象不也一直停留在调皮捣蛋上么。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可是后来…… 后来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是自己辞职出来开服装店后。 陈丽丽的服装店开在电影院旁边，那一片是宁城最热闹和繁华的地方。 陈丽丽服装店隔壁是一家电子游戏厅。每天来打大游戏的络绎不绝，老板连店门口都摆上了几台机器，真的是寸土必争。有一台就靠着陈丽丽服装店门口，整天那个超级玛丽的声音响个不停。连陈丽丽不会玩游戏的也都能够听出哪个时候开始，哪个时候over。 有一天陈丽丽看见一个男的坐在门口打游戏，觉得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是熟人还是经常出入游戏厅的玩家。 游戏厅进进出出的那些玩家，陈丽丽差不多都认熟了。这个应该不是玩家，之前没见过，应该是熟人，是哪个熟人呢？以前厂里的同事？不是。邻居？也不是。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一个男的喊道：“杨为民，走了，电影要开始了。” 那个男的就匆匆忙忙站起来跑走了。 哦，他叫杨为民，是自己初中同学杨为民。陈丽丽这下子就想起来了，因为五官还是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个子长高了很多，记得初中的时候，跟自己差不多高，没想到现在这么高大，谁说要女的才十八变，男的也要十八变。 那以后陈丽丽就经常看见杨为民来打游戏，来得早就在屋里，来晚了就是在门口。 这天是周末，李小米和刘静张小红，何秀丽约好到店里来帮忙，陈丽丽就说：“你猜我最近看见谁了？” 李小米：“谁？这么神神秘秘的？” 张小红：“我们刘厂长？” 何秀丽：“去，就想着你们厂长。” 张小红：“我跟丽丽是一个厂的，我听说刘厂长又回宁城了，当然往那方面想咯。丽丽，你是不是看到刘厂长了？” 陈丽丽：“我都从厂里出来好久了，早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看到刘厂长也不会这么大惊小怪的。” 刘静：“是我们都认识的吗？” 陈丽丽：“嗯，我们都认识。” 李小米：“那这个范围就缩小了。我们都认识的除了我们彼此的父母兄弟姐妹，就只有同学了。” 陈丽丽：“呀，小米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就是我们的一个同学，叫杨为民的，你们还记得吧？” “杨为民？” ““杨为民。” “杨白劳？” 这一下热闹起来了，一个杨为民引起了大家的一至讨伐和控诉，说的都是他在班上调皮捣蛋的事情，有些是陈丽丽知道的，也有些是她不知道了，总之杨为民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完了。 特别是刘静气哼哼地说：我还记得他往我的书里面放虫子。吓得我都不敢拿书出来。还好是小红帮我。你们还记得吧？” 张小红说：“记得记得，我当时连书带虫子一下子就给扔到他脸上去了，哈哈哈哈。把他吓得哟……哈哈，脸都白了，哈哈，他万万没想到有女同学比他还厉害的吧。为此我还专门给他起了个外号杨白劳。” “对对对……杨白劳……” “哈哈……” “唉，你们看，他出来了…” 陈丽丽指着从隔壁出来的杨为民给大家看。 从隔壁游戏厅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梳着分头，上身穿一件飞行夹克，下身穿一条水磨蓝牛仔裤，脚下是运动鞋。 这身行头在当时是非常流行的。看上去很有派头。 张小红：“没搞错吧？他是杨为民？” “你们认不出来了吧？” 看见几个好朋友的样子，陈丽丽知道她们跟当初自己一样，也没把眼前的这个高个子帅小伙，跟初中的杨为民联系起来。 何秀丽：“认不出。如果他是杨为民的话，看上去是比以前顺眼多了。” 刘静：“”只是顺眼吗？我觉得完全是两个人。以前的杨为民一副吊儿郎当，猥琐不堪的样子，现在这个嘛…… 陈丽丽：“别把人家说得这么不堪吧。” 李小米：“以前的杨为民瘦小矮，现在这个是高大壮，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样说可以吧？” 张小红：“别这么文邹邹的，听不懂。” “男大十八变，这个还听不懂就算了，只要看得懂就行。” 杨为民很快就从店外走过去了。姑娘们也很快就把他忘在脑后了，她们更多的是把话题集中到服装上来了。 过了两天，杨为民又来打游戏了。 陈丽丽发现他有时候是跟朋友一起来，有时候是一个人来，差不多天天都来。 陈丽丽就很好奇，这个杨为民在干啥呢，在哪上班啊，这么空闲，莫不是个耍家（没工作游手好闲的人）？ 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好像是继续上了高中，以前他成绩也不很好，多半没考上大学吧，不知道在哪里混？ 陈丽丽正想得出神，猛听得一个声音喊道：“喂，老板，衣服被别人偷走了，还不去追？” “啊？哪个，哪个敢偷老娘的衣服？” 陈丽丽猛地醒悟过来抬脚就要往外跑，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哈哈哈哈…… 一看不是杨为民是谁。 他今天正好在门口这台游戏机上打游戏。一抬头就能看见隔壁店里的陈丽丽。 陈丽丽看看店里，刚才并没有人进来，知道是他乱喊的。正想气呼呼地质问他，没想到他却走了进来。 “刚才是你在乱喊乱叫吗？是不是打游戏打出毛病了？简直无聊透顶。” 陈丽丽一点都没给他好脸色。 “哟，我才喊一句，老板就说我无聊透顶，那你这么经常盯着我看，是不是更是无聊透顶呢？” 陈丽丽：“谁看你了，无聊…” “哟，开个玩笑都不可以吗？我的老同学才，你脾气还是那么大哟。” 陈丽丽：“你还不是一样，还改不了恶作剧的习惯。” “哈哈…… 呵呵…… 两人都笑起来，都承认认出了对方。 第九十六章 陈丽丽：“好你个杨为民，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还故意在这里装模作样打游戏，看到老同学都不知道主动打招呼？” 杨为民：“陈丽丽，你不是也早就认出我来了啊，也没见你招呼我呀？” 陈丽丽：“我是女生，你是男士。” 杨为民：“这也算理由？” 陈丽丽：“不算吗？” 好吧，他承认这个理由很强大。跟女士优先一样强大。 “其实，我之前并没有认出你来，眼睛都盯着游戏机呢，哪有闲心看别的，是那天你们几个在店里鬼鬼祟祟，指指点点，引起了我的警觉……我一看，好家伙，有四个美女加一个大侠呀呀，说实话，如果不是张大侠，我还没认出你们来呢？” “什么鬼鬼祟祟，指指点点，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对你品头论足。” “好吧，你们光明正大地对我指指点点，行了吧？我说嘛，那天怎么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哈哈，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还是怕大侠打你？” “切，是你们在背后讲我坏话吧？我怕她？我是让着她，好男不跟女斗。”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都是你上学时候调皮捣蛋的事。” 杨为民挥挥手：“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们还记着，都说女人小心眼，果然不假。” “杨为民，你说谁呢？有本事你把这话当张小红面去说去。” “嘿嘿，没说你呀，我上学的时候可没得罪你呀。” 陈丽丽哼了一声，不理他，只顾自己整理服装，把服装拿出来熨烫。 杨为民也不走，就站在店里东看西看。 陈丽丽：“你是不是要买衣服？” “怎么，不买就不能进来吗？” 陈丽丽：“我看你还是去隔壁打游戏吧。” “老同学见面聊会天总可以吧。” “可以……不过我可没你那么闲，我只能边干活边和你聊咯。 ” 陈丽丽一边麻利地熨烫衣服，一边说道。 杨为民就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问她开这个店有多久了，现在都跟那些同学有来往等等等等。 陈丽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其实她也就跟李小米张小红她们来往密切一点，其他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渐渐地两人说话就随便起来，陈丽丽就说道：“杨为民，你问这些好像你不是宁城人一样，你恐怕比我知道得多吧，你上高中去了，我是跟张小红读的技校也。对了，杨为民，你大学上的哪里，现在也该毕业了吧，在哪里上班？” 杨为民挠挠头道：“没考上大学，差几分，只能去读了个中专，学的公关管理，今年刚刚回来，现在在宁州宾馆……” 陈丽丽：“呀，不错呀，宁州宾馆可是宁城市委市府的招待所，你娃进去就是干部了。” 杨为民：“可以什么呀，我还不想去呢，我本来都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南方呢，我爸非要叫我回来，说给我已经安排好了。” 陈丽丽记得杨为民的爸爸好像是在政府机关上班。是听李小米说的，李小米也是从她爸爸那里了解到的。 陈丽丽：“你娃好福气，有人替你安排还不好么？” 杨为民：“这不正式编制还没下来也，现在还算个临时工。” 陈丽丽：“临时只是暂时的，早晚转正。” 杨为民：“在里面上班一点都没意思。” 陈丽丽：“上班没意思，打游戏就有意思哈，难怪天天看你往游戏厅跑，我还纳闷，这得多闲啊？原来是不好好上班，偷跑出来玩游戏。杨为民呀，杨为民，你简直是……让我怎么说呢，别人是想进宁州宾馆进不了，你倒好，进去了不好好工作，还嫌弃着嫌弃那，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典型。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混出个人样来……” 杨为民：“切，一个宁州宾馆就被你看得这么大？你也太没有追求了吧？” 陈丽丽：“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能够进有编制的单位那是梦想啊。” 杨为民：“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你当然不懂了，正是因为有你这样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作为的人，才让别人想进去的人进不了。你如果看不上宁州宾馆，觉得它小了，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那就另谋高就，把位置让给别人吧，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陈丽丽一边熨衣服一边调侃道。 杨为民腾地站起来，“陈丽丽，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我……我记住了，你等着…。”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头也不回。 陈丽丽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个杨为民，脾气还挺大的。我说错了嘛，没错呀。你就是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样的人多了，害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春晖厂不就是这样吗？哼，我就在这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加聊天以不欢而散而告终。 之后陈丽丽还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张小红她们听。 张小红说道：“骂得好，我看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打游戏，有这么好的条件和机会不知道珍惜。” 李小米：“就是，我听我爸爸说，有好多人打破脑袋都想挤进宁州宾馆去呢？” 何秀丽：“一个宾馆而已，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吗？”说不定人家是另有雄心壮志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刘静：“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对，就是这个意思。人家有大志，才看不上这个小宾馆呢？” 李小米：“唉，何秀丽，你懂什么，这可不是个小宾馆，而是一块跳板。接着这块跳板可以往上跳啊。” “小米，你好像知道得很多嘛？” “我也是听我爸爸说的，还有我们歌舞团的人也说了一些，总之挺复杂的……” “管他负责简单都更我们没有关系。” “就是。” 嘻嘻…… 哈哈…… 接下来的几天，杨为民并没有上门来找陈丽丽，也没有看到他来打游戏。 莫不是那天自己真的说得有点过份，恼羞成怒，不再来这边了。 毕竟游戏厅也不止这家，他不来这边玩，可以去别的地，免得见面尴尬。 张小红说：“莫不是被你当头棒喝，打醒了，回去认认真真工作去了，准备年底拿个先进。” 陈丽丽：“我有这能耐就好了。也不用蜗在这里天天烫衣服了。” 张小红：“你比我们都有能耐，我们可对你充满信心哟。” 接下来陈丽丽她们就没再谈论杨为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哪管得到那些不想干的人身上去呢？ 只不过陈丽丽偶尔还是会看看门口的游戏机，想着杨为民坐在那里打游戏的样子。 之后陈丽丽又去进了一趟货，国庆节要来了，正是销售旺季。 第九十七章 昨天陈丽丽进了货回来，今天一大早就来清理衣服，店里面大包小包的编织袋摆得到处都是。她先把这些编织袋搬进后面的小库房，等下慢慢清理，这会得把店面腾出来，免得一会儿有顾客上门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门面还真的是小了点。 本来就不大的门面被她隔了一个试衣间和小库房就显得更拥挤了。 是不是该考虑换一个大一点的门面了？ 陈丽丽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两年看着生意好，除了房租水电自己的花销，也没落下多少现钱，赚的钱都压在货上了，除非把所有的货清空，但是谁都知道，哪有清空得完的，除非你不想做了，只要继续经营，始终是有积压。 陈丽丽把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往库房里拖，昨天货到了她是请的一个专门拉货的三轮给送到店里的，人家三轮车夫轻轻松松就搬下来了，可轮到自己，怎么就拖不动呢？ 陈丽丽扭了扭腰，再一次准备发力，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小心别把老腰闪了哈。” 一看是杨为民。 他怎么来了？ 杨为民说道：“让开，让开，让我来……你这大包往哪放？” 陈丽丽指了指小库房。 杨为民把编织袋一推，轻轻松松就推进库房了。 看了看库房里的大包小包，说道：“老同学，你这次进的货不少嘛。” 陈丽丽：“我这次没去省城，直接去的南方，南方比在省城进货要便宜多，这么远跑一趟不容易，当然要多进点货回来。不然路费不就是白花了吗？再说马上就要过国庆了，不趁这个机会多卖点钱怎么行呢？也是资金不允许不然我还要多进一点货呢。” 杨为民：“有道理，做出经验来了。” “去，什么经验不经验，都这么做的，我们几个结伴去进货的，她们个个都比我多。 对了，你娃好久没露面了，又跑哪去耍了来？ “哎呀，你还关注到我的呀，都知道我好久没来打游戏了。” “去，哪个关注你，我自己的事情还忙不完呢，让开，我要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开门了。” “老同学，我帮你。” “你今天不上班也不打游戏了？哦，隔壁游戏厅还没开门哈，难怪不得，没地方去，跑我这儿来混时间。” 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那好，你要帮就帮呗，先把那排落地衣架给搬到店外去，上面的衣服都是要处理的，对对，就放那旁边，竖着放……别挡着门口，顾客要进门……还有，把这清仓处理的牌子挂上去，还有这些，也是要处理的，都挂上去……” 陈丽丽把杨为民指挥得团团转，杨为民干得很卖力，一点都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一边干还一边哼起了歌儿来。 陈丽丽想这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想来显摆显摆，分享分享。 “陈大老板，外面的已经摆好了，还做什么？” “杨为民，你今天是安心来帮忙的吗？” “当然。” “那好，把模特儿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会换上我新进的货。” 那时候虽然还不流行玻璃橱窗，陈丽丽还是在店里放了几个模特，这样也比其他店吸引人。 杨为民看看模特儿，说道：“这个还是你来吧，我……我真搞不懂。” 陈丽丽也不勉强，“那好，你把这边墙上挂的衣服全部移到那边去，这里留来全部上新品。” 陈丽丽指了指正对着大门的这面墙，新品挂在这儿很醒目，外面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杨为民：“这个可以，太简单了。” 对了，你那几个死党今天怎么没来？” 陈丽丽：“你希望她们来吗？再对你评头论足一番？” 杨为民：“我这么高大帅气的人还用怕她们评论吗？” 陈丽丽哼了一声：“臭美。” 杨为民：“可惜你没卖男装，不然我这个衣服架子，标准模特儿身材往店门口一站，还不吸引得人把门都堵住了。” 陈丽丽看看他，身材的确不错。 陈丽丽：“我这个小门面，光是女装都不够地方摆放，那里还有男装的地，再说同时做男装，投入资金更多更大，我才刚刚起步，还没那个能力。” 杨为民：“其实做男装的利润比女装要大的多，我一哥们就是做这个的，我穿的衣服基本都是在他那里买的，他给我批发价，这中间的差价利润是很可观的。 你要做也很容易。反正都是做服装，你进货都是一个地方，女装男装一起进，也不多花时间，只是多占资金，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赚回来。男装比女装赚钱，相信我，你看有几个男的买衣服会还价的，基本上你喊多少就给多少，女的就不一样了她们总是跟你讨价还价斤斤计较。” 杨为民说得头头是道。 这一点陈丽丽非常认同。 店里的顾客除了熟人朋友外，更多的还是生客。 五朵金花来买衣服基本上都是属于不赚钱那种，有时候陈丽丽还要送她们一件两件的，毕竟她们帮自己不少忙，自己去进货了，店里都是她们几个轮流来守，到现在自己都没请服务员。 她们介绍的朋友来，陈丽丽都给优惠了的。那些朋友来熟了，也从不跟陈丽丽讨价还价，基本上陈丽丽说多少她们就给多少，剩下的大部分生客，都是些要砍价的主，陈丽丽曾经碰到过一个特别能砍能磨的顾客，有本事一条裙子她可以跟陈丽丽磨好几次，就为了把价钱砍到最低。陈丽丽已经把价钱让到最低了，都说低于这个价钱不卖，她还不满意，觉得赚了她好多似的气咻咻地走了，隔一天又跑来，还是没买成，第三天又来，依旧买成。 连张小红都看不下去了，遇见这么磨叽的人，还做不做生意了？ “这什么毛病，得治治才行。” 陈丽丽：“你管她的，她来是她的事，卖不卖是我的事。” 张小红：你甭管，看我的。 干脆把那条裙子收了起来。 第四天又来了，没看到裙子，问：裙子卖了吗？ 张小红：卖了。 “多少钱？” 张小红说了个数，比她出那个价多了十块。 气咻咻地说：“不是说最低价卖给我吗？” 张小红：之前是最低价卖给你，你嫌贵，所以只好卖给别人咯，别人愿意出高价，我当然愿意卖咯。 “之前那个价，我现在买。” “没了。” 又气咻咻走了。 把陈丽丽笑得不行。 张小红说：“这下估计不会来了。” 隔两天张小红把裙子挂出来了，那人又来了。 “怎么又有在裙子了？” 张小红面不改色：“这款好卖，刚刚到的货…” “我买了，老板，就是你说的那个价哈。” 忙忙地掏钱，生怕陈丽丽反悔。 等她走了，陈丽丽笑得不行。 “张小红呀张小红，没想到你做生意还有一手啊，欲擒故纵都使出来了。” 张小红：“我哪懂这些，只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其实还是明码实价好，省得砍来砍去的。” 陈丽丽：“明码实价我没问题，可人家顾客不乐意了，觉得一分钱都没少，没买到便宜。 人都有一种心里，哪怕少一块钱，她也觉得占便宜了，何况能够砍下一大笔，心里上满足得很。” 张小红：好像是这样。 第九十八章 所以对于女人喜欢砍价这一点陈丽丽是深有体会。 不说顾客，她自己也一样，每次去进货，都要跟老板砍一下，不管砍多砍少，哪怕最后结账的时候，老板把小零头给抹掉，她也是非常高兴的。 杨为民说得对。 男人们花钱大方，也不会砍价哦。 是不是可以考虑卖男装？ 自己一个人不行，可以拉张小红入伙。 张小红最近差不多天天来，因为厂里不景气，生产的产品买不出去，库房积压多，车间里几乎快停产了，张小红也就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地去厂里看看，有事就做，没事就回家，或者来店里帮忙，已经属于半下岗状态了。 听她那口气，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这才多久，还不到三年吧。陈丽丽庆幸自己离开春晖厂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张小红真的下岗了，可以和自己一起来经营服装吧，那把男装也做起来应该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就觉得杨为民的提议不错，可以考虑，回头跟李小米张小红她们商量商量，看她们愿不愿意投资，不愿意的话，就回家去找爸爸妈妈，嗯，还要找一个大一点的门面，现在这个的确太小了。 找一个合适的门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这个地方位置不错，丢掉有点舍不得，而且自己已经做了两年多了，有了许多固定的老客户，贸然搬走，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意？ 这些都是问题，不得不考虑。 但是陈丽丽还是动心了，谁不想把生意做大做强？ 见陈丽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杨为民知道陈丽丽心动了。 又说道：“到时候男装女装都有，那些男的买了自己的再给女朋友老婆买一两样，肯定也大方得很，不会讲价的。” “你还蛮有经验嘛，你是不是给你女朋友买东西都不考虑价格的。” 杨为民：“我哪有女朋友，如果有的话，肯定在你这买，绝不还价。” 陈丽丽：“那我先谢谢你了。你说的啊，以后必须到我这里来买哈。” 杨为民：“谢什么。我也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什么意思？” 杨为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我想跟你做生意开店。” 陈丽丽下意识地说道：“我这个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呀。莫开玩笑。” “我的是说真的。” “你没发烧吧，没说胡话吧！你宾馆的工作不干了？” 杨为民点头道：“我越想越觉得呆在宾馆里没什么意思，每天在那里不是去客房部就是去餐厅，无聊得很。” “我去，你个杨为民，这么轻松的工作你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你……你对得起你爸爸妈妈吗？对得起，” “是，我对不起我爸爸妈妈的一番苦心。但是我对得起我自己，不是你说的站着茅坑不拉屎吗？现在我把茅坑让出来，让别人尽管去拉。我走自己的路。 陈丽丽：“哎呦喂，我那天就随口说说，调侃两句，你怎么还当真了啊，这下罪过大了，你还没辞职吧，还能挽回吧？” 杨为民看着陈丽丽捶胸顿足的样子感到好笑，就好像她丢了工作一样。 杨为民：“已经辞了，挽回不了啦。” 这下彻底完蛋了。 陈丽丽一屁股坐在一堆衣服上，这下可有得好看了。 “你怎么就这么……唉，要进个有编制的单位有多难。” 杨为民却一副轻松的样子，“一个宁州宾馆还不在我眼里。” “哟，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杨为民，宁州宾馆看不上，你到底想干啥，是不是欺负我们丽丽了。” 张小红进来了。 杨为民：“我想下海经商赚钱，待在宾馆有什么出息，只是饿不死而已。这几天我都已经想好了，我以后要成为百万富翁。 “百万富翁？” 张小红倒吸一口冷气。 她一个月工资加奖金满大满算才二百多，这段时间没生产，奖金没了，只有基本工资180元，一年不吃不喝也就两千，要多少年才能存到百万呢？ 张小红掰手指头问：“一百万后面是多少个零？” 她一直数学都不好。 陈丽丽：“六个。” 张小红：“一年两千，十年两万，一百年才二十万，哎呀妈呀，我还能活一百岁吗？” 杨为民：“张小红，就你那点死工资当然等不到一百万，人要懂得变通。” 那年头，成为万元户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都要上报上电视，带大红花。 就连陈丽丽做服装生意也不敢说她一年赚个万元户。 杨为民这一开口就是百万富翁。 感情这一百万就是一后面带了六个零的数字而已呀。 张小红：“杨为民，以后我也不叫你杨白劳了，你就叫杨百万吧。” 陈丽丽：“你拿什么挣一百万？” 杨为民：“先跟你做服装生意呀。” “我这小本生意，一年有没多少赚头。” 杨为民：“那是你规模太小了。我想好了，我们两个联手，占领宁城服装半边天，怎么样？” 陈丽丽还没开口，张小红就说道：“凭什么跟你联手，人家丽丽做的好好的，需要你来添乱吗？ 丽丽，别理他，指不定安的什么心，以前就喜欢搞恶作剧，现在还来那一套，不行了。” 杨为民：“张小红，你别把人看扁了。去去去，这又不是你的店，你没有发言权。” 张小红：“你………” 陈丽丽：“好了，你们别吵了，杨为民，我跟你说，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承认那天说话欠考虑，我道歉，你还是回去好好上班吧。其实，如果我有单位，我还是喜欢上班，做生意真的是很辛苦，你没尝到滋味就以为这钱很容易赚吗？” 杨为民：“陈丽丽，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我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要干什么，钱我都准备好了，这是我的启动资金。” 杨为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踏钱来往陈丽丽手上塞，“这是我的决心和诚意。” 陈丽丽像接了烫手山芋一样推回去。 “杨为民，你要做生意也好，赚钱也好，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用这样子。你是做大生意的料，何必来卖衣服呢，这个要赚百万不容易。” “生意没有大小，只有赚多赚少，卖衣服也能成为百万富翁。一件衣服就算只赚十块钱，我只要卖十万件，也就是一百万了。” 张小红：“算法是简单哈，你咋不去坐那要钱，全国十亿人，一人给一分钱，也就是百万富翁了…… 陈丽丽：算了，我也不跟你说了，你要做生意，自己做吧… “陈丽丽，这你就不懂了，我找你是想和你联手做大做强。你看，你的优势就是有现成的门面和服装，还有进货渠道，有经验，我的优势就是提供资金和进行市场规划，掌握大方向。这叫互惠互利，强强联手，我相信凭我们俩的能力，一定会成功的…你看，我连计划书都写好了…” 张小红念出来：“关于扩大服装经营的计划书…” 第九十九章 杨为民躺在浴缸里，感到无比惬意。 这次G省之行，很有收获。 通过朋友的介绍，他在这边看好了一块地搞开发，已经和这边达成了初步协议，只等所有的文件准备齐全，就可以签字生效了。 晚饭桌上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是这边的宴请。回到宾馆看手机微信就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在同学群里分享了一下。 呵呵，他感觉他的春天又来了。 曾经以为江湾一号会是最后的辉煌，因为宁城的房地产界已经被外来的大鳄们占据了，本土的那些小房地产商早就被冲到岸上去了，剩下几家规模稍微大点的还在勉强支撑，要么跟那些大鳄合作，要么是转向其他地方发展去了。 而杨为民的LM房产在宁城属于不大不小，中不溜丢的，跟大鳄们合作又不够资格，想关闭又舍不得。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勉强支撑着。 陈丽丽曾经说过让他结束房地产的生意，都快奔五的人了，也折腾得差不多了，想在房地产不像前些年那样好做了，还是尽早退出安稳点好。 杨为民却不以为意：才不到五十岁，算老吗？人家七十岁还当总统呢。 自己干到六十岁还有十多年呢，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退什么退呀。女人就是这样，一旦过惯了安稳日子就觉得外面处处是风险，已经没有了追求的欲望。 宁城没有发展空间，没有市场就向别处发展吧。 学学那些大鳄。 这不，一到G省来就有收获。 杨为民觉得这辈子他要感谢三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第一笔创业资金，可惜母亲没享到福，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她走完了她的一生，完成了她的使命。 第二个女人是陈丽丽，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也许不会辞职下海经商，而是按照父亲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待在宁州宾馆，也许会混个经理或者别的干部当当。 当时他又不想当官，他只想着赚钱。只是到后来他才明白当官也可以挣钱，比做生意轻松。但是他不后悔，因为在下海短短的五年时间他就挣到了一百万，准确的说是和陈丽丽一起赚到了一百万。 从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和陈丽丽两人一路同甘共苦，披荆斩棘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收获。一路高歌猛进，从服装又杀到家电，最后进入房地产人生达到了巅峰。 杨为民眯着眼睛，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关在家里用几天时间写下了洋洋洒洒几大页的计划书，当时就把陈丽丽和那个张小红镇住了。 ————— ————— 陈丽丽的服装店里。 陈丽丽和张小红两个头挨着头看完计划书。 陈丽丽：“杨为民，我是小看你了，上过大学的是不一样啊，在你这个计划面前，我的服装店就是小打小闹，跟玩过家家一样啊。” 张小红：“佩服佩服，从今天开始，我要叫你杨百万了。” 杨为民：“先别忙着夸奖，陈丽丽，你是同意跟我合作吗？” 陈丽丽：“我本来也想着要把店面扩大一下，这下好了，瞌睡遇着枕头了，正好。你这么有诚意，如果我再罗里吧嗦，就显得矫情了。干了，你出钱，我出力，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杨为民伸出手跟陈丽丽的相握。 按照杨为民的规划，他们的店面将要扩大不止一倍。 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合适的店面呢？陈丽丽的意思还是在这附近找，电影院周边这个商业圈是最热闹的地方，人气旺。 杨为民：“和我想的一样，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这句话换来张小红的一番白眼。 杨为民只把她当作崇拜的目光，不以为意，“嘿嘿，我早就看好门面了，就在你隔壁。” “隔壁？” 陈丽丽隔壁一边是游戏厅一边是另外一家卖鞋的。 “隔壁哪有空门面？” 杨为明指了指游戏厅，“嘿嘿，我把它拿下了。” 隔壁游戏厅是三个大门面连着的，比陈丽丽的服装店大三倍不止，用来开杨为民所说的服装城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计划书里开的不是普通的服装店，而是服装城。 一来就是大手笔啊。 所以陈丽丽和张小红才觉得了不起。 陈丽丽：“好是好，可人家游戏厅又没转让。” “嘿嘿，我把它拿下了。没看见这几天游戏厅都关着门吗？” “游戏厅不开了？” 陈丽丽这才注意到游戏厅今天到这时候还没开门。 “不是不开了，是要换地方了，这里离学校近，不允许它在这开，只能搬家。 我一听老板说要搬走，马上就去找了房东，定金都给了。” “杨为民呀杨为民，你可真够胆大的。要是我没答应呢？” “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做啥子生意嘛。如果你不答应，大不了我就自己做呗，只不过那样的话要多花点时间还精力，不过还是可以跟你做邻居。咱们可以比试比试。” 张小红：“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下手也快呀。” 杨为民：“对，赶上了好时代，就要抓住时机，手快有，手慢无。我是不打无准备的仗的，怎么样，我这两板斧可以吧。” 陈丽丽说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干得漂亮。说说你的第三板斧。” 杨为民：“我可不止三板斧。先说装修，这三个门面拿下后，我准备这样装修……” 杨为民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看着他侃侃而谈专注认真的样子，陈丽丽想，这已经不是以前的杨为民了。 张小红也说道：上过大学的就是不一样哈。你看杨为民哪还是个调皮蛋。” 陈丽丽：“人都在变，你我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再说他那个时候也没干啥坏事。” 听了杨为民的装修理念，陈丽丽和张小红再一次佩服无比。的确是大手笔。她们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难道这就是男的和女的的区别，男人们总是高瞻远瞩，看得远，女人们总是鼠目寸光，只在自己周围打转转？ 杨为民得意地：“不用这样看着我。就像当初你们第一次走上T台一样，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陈丽丽脸一红，那可是她目前为止唯一拿得出来显摆的经历。 “你也看见了。” “当然，国庆节嘛，学校放假我就回来了。在下面又喊又叫，手都拍肿了，都没引起你的注意。” 陈丽丽：“台下那么多人，我那注意得到谁是谁？” “跟你开玩笑的。那个时候你们厂好风光，你们模特队也好风光，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以后我们还有更风光的时候。” 陈丽丽，看着吧，你会再一次名满宁城的。” 杨为民说得铿锵有力。 第一百章 隔壁游戏厅开门了，老板带着人来搬机器了。 杨为民也跑了过去，跟老板在那边指手画脚。 陈丽丽悄悄问张小红，“这是个赚钱的机会，要不要加入进来？” 张小红摇摇头，她经常来店里，知道陈丽丽的辛苦，她愿意来帮忙，但是她不愿意自己也成为一个生意人，不是她对做生意有什么偏见，只是因为她觉得还是上班简单些，做生意太费脑，操不完的心，像杨为民这样又是计划又是大手笔的，她可弄不来，别丽丽一番好意让自己加入赚钱，自己反而拖后腿。 张小红：“算了，我这种帐都算不清的人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还是在厂里老老实实上班吧。你两个好算帐，一人一半，人多难得打搅搅。” 陈丽丽：“嗯，那我也不勉强，以后你还是要来帮忙哦。我不会占他便宜的，他出多少我出多少，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一会儿杨为民跑了过来，“他们明天就要搬完，我明天就去找房东签合同。” 这一排门面都是某个单位的，看来杨为民也是很有把握才这样说。 “接下来就是找装修队，一切按照我说的装修，嘿嘿，保证震翻全场，陈丽丽，就像你那年走模特步一样，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杨为民说的铿锵有力，他的话也感染了陈丽丽和张小红。 她们好久都没有这么充满激情和斗志了。 张小红忍不住道：“杨为民，丽丽，加油，我看好你们。 虽然我不能投资，也没钱投资，但是出力的事情还是可以交给我。” 杨为民：“你当然跑不掉，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完成呢。” “是不是装修的事，水电这些可以叫李平来帮忙，他是水电工，还可以叫上他的几个哥们帮忙，他们单位里木工漆工什么工都有，我知道他们经常在外面接装修的活。可以让他们便宜一点。 对了，李平的工钱就不要了，管一顿饭就行。” 陈丽丽：“张小红，你做不做得了主，你才和李平确定关系，就开始当家了？” 张小红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喊他，他敢不来。” 陈丽丽：“看来李平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杨为民：“那好呀，这样我们的装修成本就降低了，可以把钱用到进货上了。张小红，你叫他们来，工钱除外，还管饭外加一人一天一包烟，等装修完了，再请他们吃一顿怎么样？” 张小红爽快地答道：“好嘞。我中午就去给李平说，争取尽快落实下来。” 杨为民说道：“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就能落实，我想争取在元旦的时候开业，马上就要国庆了，陈丽丽，我们忙完国庆这一波，就要为新店准备货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留给我们准备。时间紧啊。” 陈丽丽点头，两个月不算多啊，要兼顾这边又要准备那边，这么大的店面，去进货的话，一次恐怕都不行吧。还得跑好几趟吧？ 张小红：“好，行不行我明天一定回话。” 杨为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呢。” 张小红：“对哦，之前你就说了，是什么任务？” 陈丽丽也好奇地看着他。 杨为民：“是秘密任务，你附耳过来，我给你说……” 在张小红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只见张小红眼睛越睁越大，不停地点头。 弄得陈丽丽心痒痒的，不知道是什么任务。 张小红听完说道：“杨为民呀杨为民，你这个脑瓜子现在咋这么聪明灵活呢，以前我是很佩服丽丽的，现在要佩服你了。” 杨为民：“我一直都很聪明好不好，只不过以前……” 以前用到调皮捣蛋上了。现在才用到作正式上面。。照这么下去。我看用不了多久，真的就要叫你杨百万了。 杨为民：“呵呵，借你吉言。” 张小红：“我看我还是现在就去吧，抓紧时间。” 说完张小红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店里就留下杨为民和陈丽丽。 陈丽丽：“你让小红去完成什么任务？她那个人你别让她做什么复杂的事情啊。” 言下之意就是别又搞什么恶作剧之类的。 杨为民：“很简单的任务，放心吧，是开店的事。” 陈丽丽…… 杨为民转移话题：“你中午怎么吃饭呢？” 陈丽丽：“去对面电影院食堂打饭，我跟管食堂的大姐搞好关系了，她准许我这个外人去打饭。不过去晚了不行，饭都卖完了，如果错过了，附近有面馆，喊他们煮一碗面过来就是。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陈丽丽的父母都还在上班，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吃食堂，也没时间做饭，更别说来送饭了。陈丽丽只能自己解决。有时候何秀丽或者张小红她们妈妈做了好吃的，她们也会用保温桶给陈丽丽送一些过来。 杨为民：“唉，饭都吃不上，好辛苦。” 陈丽丽还没说去进货坐长途车，喝冷水啃干饼子的事情。 “是挺辛苦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杨为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忽又加了一句：“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后一句把陈丽丽逗笑了，那时候《哈儿师长》正在热播，很多年轻人都学会了这句哈儿师长的口头禅。 杨为民：“丽丽，你别笑，我把话说到这里，以后我们的新店开起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让你天天有热汤热饭吃。” 陈丽丽一下子愣住了，还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怕是你想天天热汤热饭吧。 平时肯定吃惯了现成的，有好单位也不要了，要来吃苦受累，有点热汤热饭吃，好像要求也不高吧。 等新店开起来了，这么大的店面肯定要请人吧，有服务员守着，自己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这样想来，杨为民说的也不难实现嘛。 杨为民：“今天我请你吃馆子吧，当是庆祝我们合作成功，预祝我们生意兴隆。” 陈丽丽：“按理说是该庆祝一下，但是现在又不能关门，而且还有这么多新衣服要整理出来，我看就算了，等新店开张的时候再好好庆祝，多请几个同学和朋友，热闹热闹。”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喊两碗面来吃，吃完我帮你整理，顺便再把一些细节问题商量好敲定一下。” 陈丽丽去叫了两碗刀削面，两人吃完，就开始收拾工作。 “杨为民，现在开始实习了哦。哈哈……” “好，今天就过一把当老板的瘾。” 陈丽丽把新衣服赶紧熨烫出来，杨为民就负责挂上去，不知道是新衣服的缘故，还是因为杨为民欣赏角度不一样从而摆放得不同的原因，陈丽丽觉得今天店里的衣服看上去特别好看。 等墙上和架子上都挂得差不多了，陈丽丽说“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有的衣服要等卖完了才会挂出来。 杨为民：“嗯，漂亮的衣服不要挂太多，会让人挑花眼的。” 第一百零一章 下午的时候有顾客陆陆续续进店里来看衣服，见有个男的在店里都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杨为民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躲到小库房里去写写画画去了。 陈丽丽也没空管他，她忙着招呼客人，因为到了新货，好多老顾客都来了，还有一些过路的人，也被墙上挂的新颖别致的服装吸引进来了。 店里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一直没断过。 等到陈丽丽忙得告一段落，抽空去小库房看，见杨为民还在那里写写画画，就没打扰他。 之后杨为民出来了，对陈丽丽说，我出去一趟。 陈丽丽也没在意，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回来，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一手拿着一个卷着的纸卷。 陈丽丽：“这是什么？” 杨为民：“就是我一下午的工作成绩。” 把纸卷展开上面是招聘启事。 本服装店招聘店员六名，女性，年龄18—30岁，工资待遇面议。有经验者优先。 “怎么样？我找宁城宾馆的宣传干事写的，他是我铁哥们。” 陈丽丽：“呵，你动作够快的呀，这店还没开起，就要请人了，一请还是六个。” 杨为民：“等开起了再请人就来不急了，那么大的店面不要几个人看吗？而且还要分班，你让别人上全天12个小时吗？劳动法也不允许呀。 这六个人，分两班，每班三个，你我就全天灵活打机动。 还有，早点把人招来，先在这个店里培训一下，等到新店开业上岗才不会慌乱。” “还是你想得周到。” 杨为民：“我也是按照以前宁城宾馆里面依葫芦画瓢来的，那些服务员上岗前都要经过培训，不然摸不着套路。” 陈丽丽不由得对杨为民再一次刮目相看。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会骄傲的。” 陈丽丽：“臭美。我去贴招聘启事。” 把启事帖在店门口的墙上， 隔壁卖鞋的老板娘看见了问：“哟，丽丽，你要招聘六个店员，你生意有那么好吗？你店里站得下吗？别顾客来了都没地站，全是服务员，哈哈哈……” 陈丽丽：“店里站不下，我让她们站门口行了吧？要不送两个去你店里帮忙？” 老板娘：“神经……”扭身回店里去了。 杨为民：“这女的怎么这样？” 陈丽丽：“不理她，她见不得我生意好，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我又没抢她生意，以前还介绍人去她店里买鞋，她反过来还说我坏话，这种人生意撇也是该背时。” 陈丽丽冲隔壁做了一个鬼脸，把杨为民逗笑了。 “走，进去，袋子里还有什么？”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首先咱们还是签个合作协议吧，有凭有据，口说心不乱。” 陈丽丽：“应该的。” “这是我写的合作协议，你看看还有没有补充完善的，你还可以拿去给你的那些好朋友看看，让他们多提些意见，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陈丽丽拿着协议粗粗看了一遍。 “行啊，杨卫民你这几年的学是没白上啊，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小学生一样。” “是现在觉得学有所用。你慢慢看，慢慢补充不着急，等隔壁租房合同签下来以后你再签协议吧！” “好。”陈丽丽把协议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些又是什么？” “是店里的一些规章制度，奖惩制度。” 陈丽丽：“老天，我想都没想到这些。” 杨为民：“以前你自己既是老板又是员工，当然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现在我们是服装城又请了店员，一切都要按规章制度来。 陈丽丽笑，“怎么突然有一种要当官的感觉。” “你就是官，你就是服装店的经理。” “那你呢？” “我嘛就当个高级顾问吧。” “你应该是……经理上边是什么官？” “有总经理，还有董事长。” “那你是董事长，杨董事长。” “陈经理…” “杨董事长…” “陈经理…” 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上杨为民帮陈丽丽关了店门，约好第二天先不开门，一起去签租房合同。 ————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店门口碰头了，然后一起去某单位的办公室签合同。 其实办公室就走楼上，只不过要从在栋楼的后面进去。 陈丽丽以前来过一次，她的门面也是这个单位的。 进了办公室，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泡茶。 陈丽丽认得他，他就是负责管理门面的廖主任。 陈丽丽：“廖主任，你好。” 杨为民：“廖叔叔，我来了。” 看来杨为民跟他很熟。居然叫的是叔叔。 “为民呀，来来，坐坐坐，这位姑娘是？” 眼光在陈丽丽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是我同学陈丽丽，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这又是你们年轻人的新名词？丽丽同学看着有些眼熟啊。” 陈丽丽：“我就是楼下丽丽服装店的。当初租房子还是廖主任你给办的手续。” “哦，想起了，想起了，是有这么回事，我说面熟呢。 为民，你那天跑来说要租这三间门面，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呢，没想到你还真来了，是租来做什么？你不是在宁州宾馆上班吗？” “宾馆的工作我已经辞了，现在和丽丽一起经营服装，我们要把服装店扩大，开个服装城。今天来就是想把合同签了，好早一点装修开业，赶在元旦前吧。元旦春节都是服装销售旺季，争取来个开门红。” 廖主任打着哈哈：“年轻人，有气魄。不过这事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的启动资金都是我妈给的呢。” 廖主任：“知道就好。” 心说，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还得打个电话去说一声，不然到时候老杨还怪我。 杨为民：“一间门面一年租金5000，三间就是15000。我租三年。一共就是45000。加3000块钱的保证金，一共48000。对吧，廖叔叔。” 陈丽丽一听说48000块，下意识地拉拉杨为民的衣袖，她可没带那么多钱来。 她以为只租一年，也就是15000，再加3000块钱保证金，一共18000，她和杨为民各出9000，她只带了一万块钱来，还是昨晚回家赶紧凑的。 杨为民拍拍她的手，意思是稍安勿躁。 他从背着的挎包里拿出几坨钱来。 “钱我都带来了这里是四万八，廖叔叔，你点点。” 廖主任叫隔壁的财务人员过来数钱开票，他拿出租房合同来给杨为民看。 杨为民：“我有个要求，签合同要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陈丽丽：“杨为民，就写你的就行了，我还信不过你吗？” “那不行，说好了咱们合作，不管什么时候都得一起。” 廖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陈丽丽一眼，又看了看杨为民说道：“写两个人就写两个人，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呵呵，廖叔叔你真会说话，陈丽丽，来，签上你的大名，从现在开始，我们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呵呵……” 第一百零二章 签完合同，廖主任和他们一起下楼到门面上来，这时候游戏厅老板也来了，他的东西已经搬完了，正准备找廖主任交钥匙呢。 廖主任指了指杨为民说：“把钥匙交给他就行了。” 杨为民接过钥匙，“呵呵，陈丽丽，从现在起，这三间大门面就是我们的了，从现在开始，该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陈丽丽并没有吭声。 廖主任却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儿啊，又赶上了好时代，我们这些老头子就只能看着你们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杨为民说：“廖叔叔，还要谢谢你，我们的成功离不开你们老一辈的支持，等开业那天请你来凑热闹。” “好，一定要来捧场。我叫你夏阿姨也来，她最喜欢看新款服装了。” “我们服装城不仅卖女装，还要卖男装，廖叔叔你也可以挑选。” “是吗，太好了。到时候一定来。这里就先预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了。你们慢慢忙，我先回办公室去了。” “谢谢廖叔叔吉言。” “谢谢廖主任。” 陈丽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送走了廖主任。 陈丽丽看着手中的合同和钥匙，感觉在梦里一样。 杨为民看着呆呆的陈丽丽，“怎么了，傻了？” 陈丽丽：“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有点不适应。昨天我们才说起这件事，今天就签了合同拿到了钥匙而且还一签就是三年？” 杨为民：“这也叫快？我恨不得明天就开业呢。不是说时间就是金钱吗？早一天开业就早一天见钱。” “还是别搞得太仓促了，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有两个月的筹备时间，不算快了。足够准备得妥妥贴贴的。你不相信我吗？我……” 杨为民见陈丽丽脸色不好，就说道：“你把店面打开，我们进去说。” 陈丽丽赶紧把自己的丽丽服装店打开，两人进了店。 杨为民：“你是不是怪我不该一下子就租三年，这样就多付了三万块出去，弄得资金好紧张？” 陈丽丽是有点想不明白。 “三万块呀，放在银行利息都不少呢，为什么不一年年租呢？” “我问你，你租第一年的房租是多少？” “三千，我这个门面比隔壁的要小一些，我记得隔壁当时是三千五” “第二年呢？” “三千五，今年听说是四千了，还有两个月到期，又该续签了交房租了……” “一年涨五百，三年就是一千五，三个门面就是四千五，我一下子就节约了四千五… 这还是按现在最低的涨价来算的。万一它明年不止涨五百呢？ 所以我一次性签三年，就不怕它涨价了。本来我还想签五年了，无奈拿不出啊……” 陈丽丽：“现在钱都没赚到，先要拿三万块出去。还有装修买材料这些都要用钱。看你那个大方的样子，就好像那个钱不是你的一样？” “呵呵，那钱当然不是我的，是我爷爷奶奶爸妈的积蓄外加我哥哥姐姐的支持。” “那不是你全家人的身家？你要是弄不好，这，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杨为民，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这么多钱可亏不起。我也不知道你会投这么多，……现在去找廖主任还来得及吧。” “找廖主任退房租吗？你怎么这样，才刚刚开始就打退堂鼓了，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你做了两年服装了，亏没亏呀。” “没有亏，可也没赚到什么钱。三万块呀，什么时候赚的回来…” “陈丽丽，拿出点魄力来，别这么小家子气， 你以前赚不到钱，那是方法没对头，现在照我说的做，我们强强联手，更不会亏的，我的头脑加上你的经验，只会赚更多的钱。我在家里可是写了保证书的，到时候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所以说这5万块钱，应该是我现在的身家性命。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亏掉全部的身家呢？你相信我，陈丽丽。我可是要奔着百万富翁去的。不，现在不是我，而是我们。” 要是搁以前，陈丽丽肯定会想：这个杨卫民真是会说大话，好高鹜远。但是现在她渐渐改变了想法，杨为民的规划给她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冲击，也打开了她的一些思路。 陈丽丽：道理我说不过你，你总是讲得头头是道。” “既然你认为我说的有道理，那就听我的没错的。不要再东想西想，把思想集中到工作上来。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提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总之不能打退堂鼓。总之，现在一切的一切是为了元旦的开业。好吗？” 陈丽丽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 心里想：就拼它一回吧！大不了又回到从前一无所有吧。 杨为民：“那我们就说好了，不许再反悔了哈。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陈丽丽扑哧笑出声，“谁跟你是袍哥人家？” “打个比方嘛。” 陈丽丽：“有了三个大门面我这个门面以后怎么办？” “留着，继续租。到时候做我们的办公室，和库房，外加男女试衣间。我记得我在装修规划最后一页提到过，你忘了。” 陈丽丽：“我还没来得及看你的装修规划呢？才看完合作协议和规章制度……我那点水平，也提不出啥意见，你，你也得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杨为民：“这些你都没意见了哈，那我给你说说装修的事。” 陈丽丽从包里拿出那一摞资料，找到装修规划。 杨为民说：“我不用看这个，都在我脑子里装着呢，走，去隔壁，我跟你现场讲解……” 两人跑到隔壁，杨为民指着空荡荡的屋子，把这里这样装，那里用来干什么，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丽丽越听眼睛睁大越大，这，这些除了她在电影里看到过，在宁城还没有那家店是这样装修的，甚至听都没听吧。 杨为民：“怎么样，又被镇住了吧？我说过我们服装城不做就不做，一做起来就要一鸣惊人。” “在样装修的话多少钱啊？” “花不了多少。有付出才有回报。陈经理，你就等着以后数钱吧。” 陈丽丽：“好，但愿如你说说。” 杨为民：“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工又合作，隔壁装修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你守在店里，除了平常的经营外，还要负责招聘店员和培训她们，同时你还要找好进货的渠道，12月底我们就要把服装进回来，元旦必须开业。” 陈丽丽：“行，没问题，这些都交给我。那我先把房租钱给你吧，这里有一万，你先拿着，我回头再补一万四给你吧。” 杨为民：“这个钱你先收着，包括那一万四，这是我们进货的钱，暂时不动。装修材料的钱我另外想办法。” 陈丽丽：“我再去找人借，不能让你一个出。说好的一人一半。” “你现在的店和里面的衣服不是钱啊，也是你投资的一部分了，剩下的我来。你不用管。” 陈丽丽想想也对，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一百零三章 接下来两个月，两人各司其职。 陈丽丽负责看店继续经管生意。 期间有不少人来应聘，陈丽丽挑选了几个留下观察，看她们表现如何。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最后才选定了六个。告诉她们现在是实习期间，每个月八十块钱生活费，好好学习规章制度，训练服务态度，等转正了就去新店上班，那时候工资就是一百五块加奖金，奖金是不定的。 一百五在当时的私营企业算是高工资了，刚进国营单位的一个月工资才一百零八块呢。那还得是中专生，技校生，普通青工还没这么多呢。 所以这六个店员一听，那干劲可足了，排了两个班，轮流在店里守着，不仅把店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衣服熨烫得服服帖帖，看着顾客来了，一个个热情得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那好听漂亮话从嘴里突突地往外冒，把顾客夸得心里美滋滋里，那营业额比平时翻了一倍不止，两个组的人还都卯着劲，互相暗暗比试着，都想在老板陈丽丽面前挣表现。 店里的事情就不用陈丽丽操心了，她这才有空去其他卖男装的店转悠，看款式了解行情，为进货做准备。 而杨为民负责隔壁的装修，这段时间就一直在隔壁跟李平他们一起。 张小红的话还是管用，李平的人缘也很好，一说来帮忙，把他的那些师兄师弟和好哥们都叫来了。 按照杨为民的要求关着门在里面悄悄的装修，不到开业那一天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所以隔壁的卷帘门始终是关着的，只有一个小门进出。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干啥。 经过紧密锣鼓的筹备，12月的时候，陈丽丽的店也贴出了店铺装修元旦再开业的告示。因为她这间店铺也要装修了，要把墙壁打通跟隔壁连起来。 找杨卫民当初的设计。墙上开三个门，隔两个男女试衣间出来，另外一道门作为连接两边的通道，陈丽丽原来这边门面就变成了库房加办公室。 经过差不多两个月的经营，陈丽丽店里的货已经卖完了，按照杨为民的意思是一件不留，通通处理完，要新店新货新面貌。 这还多亏了六个店员，姑娘大姐们出了大力，很多衣服都是通过她们分销给亲戚朋友的。因为处理价打本卖，皆大欢喜。 然后陈丽丽关了门让六个店员回家休息，等候通知。 把装修的事情交给张小红和李平，她自己则和杨为民南下去进货。 出门前，两人把钱分了，各自藏在身上。 那年头又不像现在，可以刷卡，支付宝，微信，也不能跨行取，只能带现金。 陈丽丽看看杨为民一身帅气的打扮：“不能穿太好，扎眼，别引起小偷的注意，当心把钱给偷了。” 杨为民说道：“我明白，不能大意。这可是我们的救命钱。我知道该怎么穿。 ” 陈丽丽又叮嘱道：“钱也要贴身放好…” “你平时都放哪？” 陈丽丽脸一红：“你管我放哪，管好你自己吧。” 杨为民：“这，我……” 陈丽丽：“你不是有一件马甲吗，很多口袋哪种，并节前看你穿过。 ” 你把钱分别装在那些口袋里，然后。穿在里面外面在套上。毛衣再穿上一件旧大衣。这样就一点都不显眼了。 行了，我明白了。 那我们就回去准备吧，我们明天在汽车站碰头。 没有火车，只能先坐汽车到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南下。 或者到省城去搭货车。 他们这次时间紧，先坐火车去，回来再搭货车。 第二天陈丽丽跟杨为民在车站碰面了。 一看为民那个样子，陈丽丽就忍不住笑起来而杨卫民看到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相视大笑。 原来杨为民穿了一件旧军大衣，不光旧还脏，油脂麻花的，已经快看不到本来颜色了，了甜一头油光水滑的头发现在像个乱草堆。顶在头上，像个鸟窝。穿了一条肥大的土黄色裤子，脚上是一双旧解放牌胶鞋，前面有一个洞，脚趾头快露出来了。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要出去打工的农民？ 陈丽丽差一点没认出来。 杨为民揉一揉满头乱发，“嘿嘿，怎么样，陈大嫂，我这个样子还可以吧。” “像个二流子。” 陈丽丽忍住笑。 “呵呵，你莫笑我，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是该叫你陈大嫂呢还是陈大婶？” 陈丽丽穿了一件蓝色的灯芯绒大袄子，估计不是她奶奶的就是她妈妈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方格子的围巾，穿一条黑裤子，脚下也是胶鞋，已经洗得发黄了，背着一个旧挎包，这身打扮比她实际年龄老了十岁都不止。难怪杨为民开玩笑要叫她陈陈大嫂大婶。 陈丽丽：“你这衣服哪找的？” “嘿嘿，我跟锅炉房的大爷借的，怎么样，我还像这么回事吧？” 陈丽丽看看两手空空的杨为民，“你东西都放好了？” 杨为民裹裹军大衣，“放好了“走，走，上车了。” 傍晚的时候到了省城，杨为民的一个朋友在火车站等他们，把提前买的火车票给他们。 朋友说：“票不好买，只有站票了。” “行，谢谢你，只要有票上车就行，我们又不是出去旅游。” 火车站人山人海，出行的人，回来的人都在这里交汇聚聚。 两人跟着拥挤的人流好不容易才挤上车，不是挤，几乎是被推着走，抬着走上车的。 车厢里也拥挤不堪，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两人在过道里被推来推去，有点无所适从。到处都是人，过道上站满了人，座位低下还躺着人，最后走到车厢接头处，走不动了，就在这站着吧，人挨人，人挤人，连厕所里都是人。 杨为民：“你以前出门怎么办？” 陈丽丽：“以前不赶时间的话，就跟她们一起搭货车，或者坐长途汽车。火车很少坐，主要是买票不方便，不像你在这里有熟人。” 杨为民想了想一个年轻女孩子趴在货车顶上的那个场面，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女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能干。 记得中学的时候，她个子小小的，头发自然卷，脸上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自己暗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娇小姐。 他最看不起娇小姐。心里总想着找个机会做弄她一下，看她哭的样子。 后来趁没人的时候，他把毛毛虫放进了她的书里。 结果慌里慌张地放进了她同桌刘静的书里，自己不仅没看到她哭，反倒还被张小红这个大侠给摔了一脸…… 现在的她早就不是那个小个子女孩了，她长高了，有一米六五以上吧，现在靠着自己站着，头刚刚打着自己的肩膀。 杨为民第一次去打游戏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因为头发还是自然卷，一笑两个酒窝。 他有时候一边打游戏一边会想摸摸那个卷发是什么感觉？ 脑子里回想着，手不由住地摸上了陈丽丽的头顶。 不干燥，很柔软。 “你干什么？” 陈丽丽扭过头来看着他。 “哦，头发上有根渣渣，我帮你捻了扔了。” “哦…” 陈丽丽又回过头去了。 她被挤着站在杨为民的前面，扭过来说话很别扭。 他们要在火车上站一晚再加一个白天才能到目的地。 第一百零四章 杨为民还没有这样在火车上站过呢。 他生活读书都是在S省内，上大学跟同学出去玩也是在省内打转转，这一趟出门还是最远的一次呢。 刚开始站还没什么，渐渐地觉得腿开始麻了，关键是连换一下站姿的机会都没有可能。 那是人挨人腿挨腿的。 随着火车的晃动，人还打起瞌睡来了，这已经是晚上了，当然想睡觉了，虽然白天在汽车上也睡得不少，但是这沉闷的车厢里，眼皮不打架都不行啊。 杨为民看见陈丽丽在他前面站着，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就知道她瞌睡来了。 这样不行，眼瞅着她的脑袋就要点到前面那人的背上去了，杨为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顾不得多想为什么，杨为民突然抓住陈丽丽的手说道：“跟我来。” 拖着她往前挤去。 陈丽丽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路说着：对不起，让一让打扰了，不好意思，等等客气的话语。好不容易挤到了列车员的值班室门口，开始敲门。 陈丽丽清醒了：“杨为民你干什么？” “给你补张卧铺票，你可以睡觉。我看你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样子，真替你担心。” 他没敢说心痛。 陈丽丽说：“没那么严重，周围都是人也摔不下去。不就站一晚上吗？等有人下了车，车里就宽松了，说不定能找到位置坐。” 值班室门打开了，列车员伸出一个头来问道：“什么事？” 杨为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列车员一支，“同志，还有卧铺没有，我补一张卧铺票。” 列车员没有接，说：“对不起，卧铺票没有了。你们到哪儿？前面到一个大站，如果有人下车的话，我看有没有空出来的给你们补一段。” 陈丽丽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我们就这样挺好的。” 又对杨为民说道：“哪有多余的钱坐卧铺呀，钱要用在刀刃上。” 杨为民：“你身体能行吗？” 陈丽丽：“没什么不行的。” 列车员看了看陈丽丽臃肿的身材，其实是衣服太大了，以为她是孕妇。 说道：“这样吧，你们去餐车里坐一会儿，这会没有人用餐，餐车已经空出来了，但是早上的时候必须要出来。你们去吧，如果不让进就说是我说的。” 指了指胸前的牌子，上面有一组编号。 杨为民一听大喜，连忙说道“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拉着陈丽丽又往餐车挤去，好不容易挤到，大冬天的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餐车里人并不多。 一是好多人没想到这个主意，只有那些老坐火车的人才会明白。 二是就算有人想到了也不一定能进去，门口有个列车员守着呢。 见杨为民他们过来了，说道，“挤什么挤？没看前面是餐车了吗？现在不是用餐时候。回去！” 杨为民压低声音说道：“同志，让我们进去吧！是某某某让我们来的。” “真的？” “真的，他还说你喜欢抽烟，让我把这盒烟给你呢。” 杨为民把烟塞到他手里。 “行，进去吧。算你们运气好，再晚一点我就锁门睡觉了。” 等杨为民他们进去后，那个列车员真的把门锁了去睡觉了，明天早上他才来开门。 杨为民拉着陈丽丽也不走远了，看就近有空位置就坐了下来。 杨为民：“哎呀，屁股终于可以落在凳子上了，我的老腰和腿都快断了。” 陈丽丽：“有那么严重么，看你就是个不能吃苦的纨绔子弟。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我给你找位置还错了，有得坐就坐呗，忘告诉你了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能够躺着绝不坐着，能够坐着绝不站着。” 陈丽丽：“你就吹吧。” 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中年人，一个人在那里玩扑克牌。 听了杨为民的话说道：“看得出小兄弟是个有志向的人啊…” 杨为民：“想挣钱算不算有志向……” “算，怎么不算，谁不想发家致富呢？” “老哥说的是。” 中年人看见杨为民说道：“小兄弟，来玩两盘扑克如何？这还早……” 现在有位置坐了，杨为民也轻松下来，说道：“玩什么，拖拉机还是十点半，还是炸金花啊…” “这些都是小儿科，你会不会玩锄大地？” “什么出大的？” 那个中年人把规则说了一遍。 “不就是大老二吗？谁不会？干嘛叫个出大的名字？” 中年人说：“这是南边的叫法，我经常在那边跑，跟他们学会的，所以就这样叫了。” 杨为民也是上大学的时候跟同学学的，那时候玩扑克可有劲了，也不赌钱，也没钱可赌，纯娱乐。输了的罚站，脸上贴纸条，或者喝水…… 陈丽丽对这些没兴趣，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剩下杨为民和中年人两人开始一边玩扑克一边聊起来天来。 通过交谈知道了这个中年人姓曹，也是去南方进货的。 他经常坐火车坐出经验来了，每次都买站票，然后晚上在餐车上坐一夜，白天就在过道上走廊上或着有空位置的地方跟人挤挤。这样节约了不少路费。 杨为民明说：“曹哥，谢谢了，跟你学到了不少东西。” “看你们这个样子是去南边打工的吧，那边工资是给的高，但是也很辛苦。” “哪有不辛苦就挣到钱的。曹哥，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在春风路批发市场有个摊位，卖些电子产品，混饭吃。” 杨为民心想：在春风路批发市场有摊位那可不简单。 上学期间，他和同学们就经常去那里淘一些便宜货。 “哟，那可是大生意，高科技的东西。看样子曹哥你下海得早嘛。” “呵呵，什么高科技不就是些计算机电子表半导体收音机什么的，从南边进回来赚个差价。有零售，但主要是批发给周边地区……这次主要是去看看有什么新货，年底了，元旦之后又是春节，是人们舍得花钱的时候。” 杨为民心想：在宁城也有一些卖这些电子产品的，但是少，价格也贵，要是自己…… “唉，想哪去了。该你出牌了。” 曹哥催促道。 杨为民赶紧回到牌上来。 不过最后他还是要了曹哥的地址：也就是批发市场的门牌号，说以后买这些就去找他。 曹哥也不以为意，以为他是随口说说的客套话，没想到后来杨为民真的去找他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人玩了一会扑克，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收拾收拾趴桌子上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起来起来，该出去了，通通都出去。” 一看，是昨晚守在这的乘务员来赶人了。 看看窗外，天已经麻麻亮了。 杨为民只得和陈丽丽又出来，站在过道上。 杨为民：“还好，昨晚还囫囵睡了一觉，不然站都站不稳了。” 陈丽丽：“杨为民，谢谢你。” 杨为民朝陈丽丽眨眨眼，“谢什么，我们是一伙的。” 第一百零五章 陈丽丽：“你饿吗？我这里有吃的。” 杨为民：“嗯，有点饿了。” 其实不是有点饿了，是很饿了。昨晚上火车前，两人一人吃了一碗面，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 陈丽丽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杨为民。 “是什么？” “桃酥。” 平时杨为民对这些饼干之类的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过年过节总有人往家里送这些糖果什么的，都是被两个姐姐吃了。 “嗯，不错。” 又香又酥。 饿了吃什么都香。 陈丽丽看杨为民大口大口吃着，眼睛笑眯眯的，两个酒窝又露出来了。 杨为民：“你也吃呀。没想到你准备得还很充足。” 陈丽丽：“都像你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带。” “我只带钱就行了。” “有钱也买不到。” 杨为民看看周围的人墙，不得不承认事实。 生活经验不足啊。 俩人又开始练站功了。 这一站又是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火车到了一个大站，有不少人下车，俩人被人群挤到了车厢的连接处，这里要宽敞一些，比过道里要好一点，一些人下了车之后，这里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陈丽丽说了句：快。 两人赶紧抢占了空出来的靠车厢壁的位置。 这样可以靠在墙壁上，比单纯挤在中间无依无靠要好得多，当然你可以靠在别人身上，但是别人同样也可以靠在你身上。 杨卫民可不想这样，他只想陈丽丽靠在他身上。 两人背靠车壁，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陈丽丽从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铺在地上说：“来我们可以坐了。” 杨为民坐下来舒舒服服叹了口气，“再站下去，我真的腿要失去知觉了。 陈丽丽，我总是小看你了，你这个挎包就像百宝箱，里面还有什么？” “还有糖，你吃不吃？” 陈丽丽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一颗。 “怎么都是这些糖果饼干呀。” 陈丽丽：“那你说说我都该带什么？” 哼，或者像你什么都不带，两个人饿着肚子大眼瞪小眼吗？ 这些都是她平时省下来的，就是为了进货的路上方便，顶一顶饥饿。 杨为民：“你要能掏出一只烧鸡来，我就佩服你。” 刚才大站停车的时候，有小贩在下面叫卖“烧鸡，烧鸡，十块钱一只。” “你就想着吃肉，这糖你不吃算了”。陈丽丽把手缩回去。 杨为民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吃，吃…” “你松开……” 陈丽丽脸红了。 杨为民松开手在陈丽丽摊开的手掌上拿了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真……甜。” 杨为民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丽丽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吃了你的东西，我把肩膀借给你靠。” “去，谁稀罕。” 陈丽丽扭过头去，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那脑袋就晃来晃去，杨为民就轻轻地把肩膀靠过去，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 晚上的时候火车到站了，俩人随着人流出了站。 杨为民放眼一看一片茫然。 这是南方的大都市，灯火璀璨，充满了一股别样的气息。 陈丽丽说：“跟我来，”领着杨为民穿过火车站广场走到一排面包车前面。 那里正有人在吆喝：去服装批发城的上车了。 去某某地的上车了。 杨为民跟着陈丽丽上了一辆面包车，跟着后面又上来不少人，都是去服装批发市场的，小小的面包车挤了十个人。 我的妈呀，才下火车以为不受罪了，这下又挤成夹心饼干了， 陈丽丽几乎是靠在杨为民怀里的。 杨为民：“师傅，你这车挤不下了还上人呀……” 司机：“你不想坐，就下来，有的是人上来……” 陈丽丽小声对杨为民说：“都是去进货了，这个时候没有公交车了，体量一下吧，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我忍忍忍…… 杨为民有些心痛陈丽丽，原来也有思想准备，做生意并不是容易的，这一路走来才真正体会到了。特别是她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定更不容易。 到了批发城，杨为民很快就把刚才坐车的不愉快搞忘了。 巨大的服装批发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完全是个不夜城。 按照之前的计划，两人先去陈丽丽平常进货的那家看看，有合适的就拿下。 杨为民：“你这些只能做为中低档货，我们既然是服装城了，当然还要进点上档次的。” 老板娘听了连忙说：“高档的有啊，就在隔壁，也是我的，你们去挑选就是。” 陈丽丽以前经常在这家拿货，老板娘跟她也是很熟了，笑着说：“丽丽妹子，你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呀。开服装城了。以后要多来照顾照顾阿姐的生意。” 陈丽丽：“姐，只要你给我的价格优惠到家，我一准来。” 老板娘：“价格好说啦，来来来，我带你们去隔壁看看。” 隔壁的服装是要上档很多。 老板娘：“怎么样啦，妹子，还满意吧？” 陈丽丽看看杨为民，后者点头。 “还行，我就先在你这里拿一批回去。” 陈丽丽开始挑衣服。每种款式都想要，眼都挑花了。 杨为民提醒：“不要挑太多了，我们别的地方还要去看看呢。” 老板娘：“你尽管挑，这都是最新的款式，丽丽你眼光好，阿姐也骗不了你，对吧。你以前在我这里拿的货都不愁卖吧？” 杨为民：“主要是看价钱，我们新店开业，不能把资金全用在女装上，也不能把钱全用在你这里，我们还要进一批男装回去。” “哦呀，还买男装的啊。那你们服装城不是蛮大哟。” 杨为民：“有你这门面五个这么大吧。” “哦呀，那很不错的了。丽丽，你了不起的呢。才两年时间就鸟枪换炮了。” 这是个潜在的大客户，不能放跑了。老板娘暗自拿定注意。 于是说：“价格给你们最低的批发价，还有男装我也有熟人，不过他只做一个品牌，真正上档次的那种，你们要吗？” “先带我们去看看。” 两人跟着老板娘去看了，那男装果然上档次。 价格也上档次。 陈丽丽看了咂咂舌，不是他们能够进得起的。 他们这次带的钱只能够进一批中档和少部分高档服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算。 当时觉得带的钱够多了，可一来到这里，在这个服装的海洋里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呀。 老板娘看陈丽丽面露难色，笑道：“没关系的啦，你又不是只来这一次啦，以后还有机会合作的嘛。等你的服装城上了路，这些都是小意思的啦。” 陈丽丽对男装老板说道：“不好意思啊。” 老板：“没关系的啦，以后再来就是了。” 陈丽丽对杨为民说：“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杨为民走了几步又跑回去，不知道跟那个买男装的老板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之后陈丽丽和杨为民去选了一批最中低档的男装，打好包和之前的女装一起叫了一辆货三轮直接拉去旁边的货运中心。 两个人跟在三轮车后面扶着走 杨为民不可置信：“几万块钱就是这一车货？” 陈丽丽：“你以为呢？” 杨为民：“有点少呀。我怕撑不起场面。” “不少了。像小山一样了，一件件挂出来也很占地方也。多了万一积压呢？” “呸，乌鸦嘴，元旦肯定卖光……” “好好好，元旦开门红，一扫而光。卖完了我们又来进货。” “这还差不多…” 附近有一个停车场，那里有来往各地的汽车在这里装货，都是这些来批发服装的人组合，装满一车就走。 陈丽丽已经不是第一次组合了，她清楚地知道哪里有到S省的车。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宁城的货车顺便来捡货的，可以直接到家，运气差一点就只能选择到省城了，然后在省城再找车回宁城。 陈丽丽指挥着三轮车在这些货车当中穿行，最后停在了几辆车之间，杨为民看这些车牌都是S省各地的，大部分都是省城的。 这些司机拉货到南边来，没有空车返回的道理，就算有公家的货返回，他们也会来这边逛一圈，顺便拉点私活，在当时交通运输不发达的年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司机是个很吃香的职业。真正是个吃四方的。 陈丽丽：“今天运气好。” 他们停的这辆车正好是宁城市下面的一个县城的。 司机正在驾驶室里抽烟。 陈丽丽拍拍车门：“师傅师傅，我们到宁城……” 司机打开门跳下来，“回宁城呀……几包？” 杨为民赶紧掏烟给司机大哥点上。 “就这一三轮车。” 司机看了看：“哟，兄弟，你这可不少呢，生意挺大嘛。” 一般的人单枪匹马进货也就几大包，像这样十几二十包的还不多，特别是宁城那边，司机也是老江湖了。 “借你吉言，还行。我们生意好，你们也不赖，互惠互利嘛…” “嗯，说的是，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多多益善……价格你们都晓得哈。” 陈丽丽：“晓得，晓得，一共二十包，加两个人，来，这是钱，师傅你点点…” 司机接过钱数了数，满意地地点头，说道：“驾驶室还没人坐，你们要不要……” 陈丽丽：“算了吧，我们出来钱也带得不多，还是坐车厢里吧。” 坐上面车厢已经比坐火车要轻松多了。 杨为民：坐驾驶室多给多少钱？ 司机：“二十” 杨为民：“我们坐了。” 摸出二十块钱递给司机。 司机：“爽快，兄弟是个能干大事的。” 杨为民：“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司机：“你也喜欢看哈儿师长… 杨为民：“那是…… 司机：“来来，装车……兄弟你贵姓叫啥？” “姓杨。杨为民。” 司机拿了一支蜡笔在每个包装袋上写了个大大的杨为民三个字，这是和其他人的区别开来。 陈丽丽和杨为民爬上车，三轮车师傅在下面把包递上去，码好后，收了钱走了。 杨为民和陈丽丽跳下车。 车离装满还早得很，还要等一阵子了。 司机喊陈丽丽，：“妹子，你帮我看着，有生意来了帮我招呼着，我和兄弟去抽两杆烟。” 杨为民赶紧把烟掏出来，司机说：“抽我的，你的看着上档次，但是没劲。” 两人说着就上前面驾驶室去了。 陈丽丽在下面站了一会，就爬上车厢坐在包装袋上面想心事，进这么多货还是头一会，这些服装回去后也不知道好不好卖，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看杨为民的样子好像胸有成竹。 “喂，妹子，是不是到宁城的车？” 一个声音打破了陈丽丽的沉思。 陈丽丽一看，是个身材高大三十多岁的妇女，穿得跟自己差不多，说话口音也是宁城的。她的后面也跟着一辆三轮车。 “是的，是的…” 陈丽丽站起来。 “哦，那就好了。” 转身从三轮车上拎下来一个包就往车上扔。 “等一下，我去喊师傅来。” “你别下来了，是不是在驾驶室我去喊。” 一会司机过来了，点了包数收了钱，把蜡笔递给陈丽丽，“妹子，你帮我写上名字。” 说完又转回驾驶室去了。 陈丽丽：“大姐，你叫啥名？” “我叫桂玉兰。” “哦，桂姐。” 桂姐总共只有三包货，陈丽丽写好名字，桂姐也爬上车来，俩人开始聊天。 桂姐说：“妹子，我认得你，我看你走模特步呢。还去过你服装店。没想到这么巧。” 陈丽丽：“宁城小，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桂姐，你做这个多久了？” “不瞒你说，还是头一会呢？” “头一回，你就敢一个人来了，我第一次还是跟着她们来的呢。” “我有人带，不过，我们说好各自进货，然后到这边来碰头找车，估计她们要出来了吧，我第一次来，也不敢拿多了，也不敢拿贵了……” 陈丽丽：“跟我也一样。” 两人越说越投机，就在车上聊起来了。 这时候杨为民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丽丽，拿着，我去买的面包。” “这边的东西可贵了…” “都没吃晚饭，再贵也不能饿肚子吧，先垫垫……要不你下来去驾驶室坐…” 陈丽丽：“不了，上面空气好，我跟桂姐聊会天。” “那行，有事叫我。我跟于哥吹牛呢。” 说完又跑回驾驶室去了。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人来搭车了。都是宁城附近的。桂姐的同伴也找了过来，其中有一个陈丽丽也认识，这下可热闹了。几个女的在车上叽叽喳喳。 司机于哥看差不多了，就说行了准备走了，叫陈丽丽下来坐驾驶室。 陈丽丽：“我就坐上面，大家在一起热闹。” 让杨为民一个人坐驾驶室。 经过两天两夜的行程，终于进入了S省境内，然后陆陆续续有人下车，不知道杨为民怎么跟司机说的，司机竟然把车开到他们店门口，还帮着把货卸下来才回县城，走的时候还跟杨为民称兄道弟的，还说有事尽管找他，弄得陈丽丽莫名其妙，而且路上吃了几餐饭都还是司机大哥请的杨为民和她。 她没搞懂。 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好问。 等司机走了，陈丽丽才问他是怎么回事？怎么司机对他们这么好？ 杨为民：“好事。他有求于我。这事你不用管，跟你没关系。” 陈丽丽也就不再问了。 店里李平他们还在加班装修，见陈丽丽他们回来了，都过来打招呼。 杨为民：“李哥，怎么样，能不能按时开业？” 李平：“能，这边不用什么大动作，门已经开好了，试衣间已经隔好了，库房和办公室也隔好了，等两天就收尾。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等两天再来看效果。” 杨为民看看陈丽丽，黑眼圈都出来了，就说：“是要好好睡上一天一夜才缓得过来，这进一趟货跟打了一仗一样。走，丽丽，我先送你回去。” 陈丽丽也不推辞，她也很累。两人喊了一辆三轮车，坐着到陈丽丽家宿舍门口，约好后天再去店里。 第一百零七章 接下来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日子。 李平他们装修已经完工，杨为民通知陈丽丽带着员工过来打扫清洁卫生。 不能打开卷帘门，只能关着门在里面做清洁。 陈丽丽还不明白为什么，装修的时候关着门，现在装修完了还不让打开透透气吗？ 张小红也来帮忙。 等她们进去了，才明白为什么杨为民一再强调，为什么不开卷帘门了。 虽然店里是空荡荡的，还留着装修后的一些废弃物，弥漫着油漆的味道，但是她们还是被惊到了。 这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连张小红都大赞：这个杨为民，真的不晓得哪有这么多鬼点子，真想把他脑壳敲开看看……” 陈丽丽：“自己笨就不要怪别人聪明。” 张小红：“呵呵，现在开始维护他了哈。” 陈丽丽：“我们是合作伙伴，利益共同体，当然要维护他的形象，这也是维护我的形象。” 张小红：“你意思你也是聪明人？” “对啊，聪明人强强联手。” 张小红：“臭美。李平他们也不赖，硬是按照他的设想装修起了也。你不知道，光是买这些灯的材料，李平都跑了好几趟省城。” 陈丽丽：“我们怎么回不知道，杨为民还去省城找了他的好几个同学呢。” 张小红：“丽丽，我觉得这哪里是一个服装店啊，杨为民把它当宾馆在装修吧。我们宁城最好的宁州宾馆的大厅都没这么好吧？天啦，只要花多少钱啊？” 陈丽丽：“没花多少。” 几个店员也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这还没收拾出来都已经被惊住了，不晓得摆上衣服后又是怎样的效果。” “能够在这样的店里上班真是荣幸。” “回去有资本吹牛了哈。” “那用得着吹，这本来就是宁城最好最漂亮的服装城……” 张小红：“我敢保证，随着你们元旦的开业，李平他们装修队的名气要打出来了……” “干活了，干活了，别想好事了。” 张小红：“就你想，我不行么？”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就跟这是自己的店一样，与有荣焉。 看着陈丽丽她们不时地把垃圾从小门弄出来，却始终不开大门，隔壁鞋店的老板娘好奇地问了她好几次，想来看看装修效果，陈丽丽都给挡回去了。 因为杨卫民说过。在元旦之前是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那样的话就没有惊喜了。 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做好。 清洁卫生搞完了，开始布置店面了。 进回来的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熨烫，挂好，还有几个男女塑料模特的身上也穿上了最好的服装，完全能够代表服装城的档次和品味。 陈丽丽自己都看着满意。更不用说那些顾客了吧。 元旦前的晚上，陈丽丽约其他四朵金花过来看整体效果，还要请她们几个明天来帮忙。 开业第一天，又是元旦节，估计人多，就陈丽丽和六个店员全上恐怕都可能忙不过来。 因为杨为民提前十天就开始在宁城电视台打广告了。 每天晚上电视节目下面都会滚动字幕：靓丽服装城（原丽丽服装店）定于元旦节隆重开业，欢迎新老顾客朋友光临。 有不少陈丽丽的老顾客和观众看到广告，提前跑来看的，结果看到的是紧闭的卷帘门，害得陈丽丽又出来给他们解释了半天，众人才纷纷表示元旦一定要来给她捧场，所以陈丽丽估计元旦那天人不会少，所以需要姐妹们来帮忙， 今天晚上来熟悉一下环境，免得明天摸门不着。 这几天杨为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露面，今天晚上他也要来，为明天的开业做准备。 陈丽丽带着李小米，何秀丽，刘静来到店门前，张小红说有事需要晚一点到。 六个店员也到了，正等在门口。 李小米：“明天都要开业了，怎么招牌还没露出来。” 原来招牌还被一块红布蒙着。 陈丽丽：“我都还没看到招牌是什么样子呢，杨为民说，明天才揭牌，要有个仪式。” 从招牌做完到挂上去，陈丽丽都没看到过。 刘静：“这个杨为民还是喜欢搞花头……” “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说我坏话呢？” 杨为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陈丽丽看到主心骨了，“杨为民，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我……” “怕我开业的时候临阵脱逃吗？我这不是来了吗？呵呵，丽丽，就算我明天不出现，你们这群娘子军也能搞定……” “说得不错，我们几个肯定能搞定。” 李小米说道。 刘静：“离了你红萝卜，白萝卜还出不了席吗？” 眼看着气氛不算友好，有剑拔弩张的态势，陈丽丽忙忙打圆场说到我们进去吧，进去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呢。 杨为民说：“再等一下。” “等谁？” “张小红他们。应该快到了。” “对哦，张小红到现在都还没来。她历来是个积极分子也。” 没等多久，张小红就来了，骑着她的永久牌自行车，后面还跟着十个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来。 张小红：“我们来了，对不起等人耽误了一会。” 下了车把车支在旁边，其他的人也纷纷下车，喊着陈丽丽，丽丽。 陈丽丽一看，全部是熟人，都是以前春晖厂模特队的，五个男队员，五个女队员。 “你们，这是？” “丽丽，恭喜你生意越做越大哈……” “陈丽丽，你服装城开业我们都是来给你帮忙捧场的。” “对，明天我们来给你站台。” 陈丽丽一脸不解地看着张小红。 张小红：“别看我，这是杨为民交给我的秘密任务。” 陈丽丽转头看向杨为民。 “我说过，要做就做大，怎么热闹怎么来，我看过你们模特队走台步，所以我就叫张小红请他们来站三天台，当三天模特儿。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进去吧。一会儿给大家安排工作。” 张小红低声对陈丽丽道：“不白站，三天一百块，我私底下问他们了，都愿意来，一百块可是他们半月的工资啊。所以…就是这样咯。” 杨为民：“你们等一下，我去开门，然后再开灯。” 刘静：“还故弄玄虚吗？” 杨为民：“明天就是元旦了，现在又是晚上，可以开门了，不怕曝光。” 又喊六个店员，“你们几个去把卷帘门拉开。” 店员跑过去把卷帘门拉开。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 然后，杨为民把店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嘿嘿，不闪瞎你们的眼睛才怪…” 然后…… 众人呆住。 ……… 第一百零八章 元旦这天，宁城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节日气氛。 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逛街，就算不买东西也要到街上或者公园里走走看看。 电影院附近这一片平时就是是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更何况是过节。而且还有一家服装城要开业。 这里一大早就涌动着不少的人流。 服装店见得多了，敢称为服装城的还没见过，百货公司都没敢叫城的。而且还连着打了半个月的广告，吊足了宁城人的胃口。 不管是好奇的，看热闹的，还是真正想买衣服的，都不约而同的朝电影院这边走来。 不一会儿陈丽丽他们服装店门口就围过来了不少的人。 但是卷帘门还是关闭着的。 门口用红绳围了一块空地出来，几个膀大腰圆，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站在红绳外面维持秩序。不准围观者踏进红绳里面去。 “搞什么名堂？” “咦，不是说今天开业吗？怎么还没响动？” “听说还要举行一个开业剪裁仪式，九点钟开始。” 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道。 “哟，那有热闹看了。” “未必有表演吗？” “哟，快看，快看……” “啥子，啥子……” 人群开始拥挤起来。 原来几辆三轮车踩了过来，三轮车上面全都是一米多高的花篮。 花篮被三轮车夫小心地搬下来，放在了服装城的门口。 “呀，是真正的鲜花，不是塑料的也不是绢的。” 有眼尖的发现了花的不同。 这个季节本地除了菊花没有其他花的。 而花篮里除了玫瑰，其他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没见过。 宁城人还很少见到真的鲜花。 本地也没有鲜花买，只有省城才有。 “我的乖乖，一共十个花篮，这得多少钱啊。” “又没要你出，你心痛个什么劲，你们没看到吗，花篮上面有写字，是谁送的。” “哇，这个是宁州宾馆的” “这个是xx局…” “这个是xx单位…” 都是祝贺靓丽服装城开业大吉，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呀，不得了…都是些宁城有头有脸的……这个服装城来头不小哦。” “我看也是，难怪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又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道：“是杨家老四开的。人家宁州宾馆的铁饭碗都不要了来开服装城，不搞点动静出来行么？” “哪个杨家老四？” “杨仁荣家的。” “哦……” 余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杨仁荣在宁州建市前是县高官，宁州建市后从外地调来了一位市高官，杨仁荣去了市人大。 虽然不是市高官市长，那也是宁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围观者重新把目光聚到紧闭的卷帘门上，心里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 ———— 其实陈丽丽他们早就来了，在店里面关着门做准备，开业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还早着呢。 虽然昨天晚上他们趁着夜深人静，把开业要做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陈丽丽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呢，当初第一次上台走模特步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这毕竟不是当初自己的小小服装店，那时候可没举行什么开业仪式。衣服一进回来，挂出去一买就算开业了。 杨为民今天是西装革履，他身材高大，天生的衣服架子，一套灰色西服很有大老板气势。 看到他，陈丽丽心里不那么紧张了。 有他在，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陈丽丽则穿了一套红色的羊毛套裙，这是当初进货的时候杨为民挑的，说开业穿红色喜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披着微卷的长发，画着淡妆。陈丽丽怎么感觉像新娘。 “丽丽，准备好没有，要开门了，廖叔叔来了，我们要出去了。” 杨为民一直在注意外面的情况，他看见廖主任已经走到了门外，这是他请来剪裁的贵宾，本来还想多请几个的，老爷子说了，你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别借着我的旗号瞎搞胡搞。母亲也叫他不要太高调，杨为民就打消了念头，只请了廖主任，他代表的是房东，来给服装城开业剪裁也不违规。 陈丽丽赶紧集中精神回答道： “准备好了。” 再看看几个闺蜜她们今天也穿着漂亮的服装站在门口。 ……… 守候在门外的围观者终于等到卷帘门拉起来了。 几个卷帘门同时拉了起来， 然后是门后面一片亮晃晃的。 那是什么？ 众人惊讶地看着。 后面的人看不清楚开始往前挤。前面的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传统的门面。 服装城用了两个门面安装玻璃橱窗，当时好多人还不知道这叫玻璃橱窗。 很多人只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那都是大城市或者外国电影里才有的场面。 而在小小的宁城，有些门面还不是卷帘门，而是上门板呢。 玻璃橱窗里有柔和的灯光照射在模特儿身上，照在后面柔软的丝绸背景上。 一个玻璃橱窗里有四个塑料模特，一个八个男女，他们穿着最好的服装，摆着各种造型站在橱窗里，好像在对外面的围观者说，来吧，进来吧…… 这新奇的装修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众人，外面都这么漂亮，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人群又开始涌动，朝着门口挤去，壮汉努力维持次序，“不要挤，剪裁完就可以进去了。” 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六个年轻女子，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端着盘子站在橱窗前面。 盘子里有剪刀和红绸。 接着又走出来十个年轻男女。 男的清一色的黑色西装领带。 女的清一色的西装套裙。 他们迈着模特的步伐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门口的空地上一个亮相后，分站在门口两边静止不动了。 “哇，真的有表演啊，还是春晖厂模特队的。” 围观者对这些模特都很熟悉了。每年纺织食品节他们都要出来亮相。 最后是一对年轻男女走了出来，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漂亮优雅。 “哇，好一对金童玉女。” “哇，怎么像是新郎新娘呀，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还以为在举行婚礼呀。” 有人开始起哄了。 “哈哈……” 有人大笑。 杨为民紧走几步，握住廖主任的手，“感谢廖主任来捧场。”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廖主任今天也满脸红光，激动得有点冒汗了。 想他一个单位上小小的财务主任，哪里有机会去给别人剪裁。就他们单位的一把手也没去过。 店员把话筒递了过来。 杨为民接过：“今天是靓丽服装城开业大喜的日子……感谢各位新老朋友的光临捧场，开业三天八折优惠……” 底下有人叫好鼓掌，带动更多的人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大家，今天我们荣幸地邀请到廖主任为我们服装城剪彩和揭幕店招。” 围观者这才想起服装城的招牌还没有亮出来。 有人喊：“搞快搞快，等不及了哦……” “哈哈……” 又是大笑。 笑声中，有鞭炮声响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当硝烟散尽，廖主任和杨为民陈丽丽各自拿着红绸的一段剪了下去。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杨为民喊道：“现在揭牌。” 廖主任被店员引到一边，杨为民站在另外一边，一人拿着一根红绳，一起往下拉，随着红布的徐徐下降，大大的招牌露了出来。 上面是两个人的头像，一个帅哥一个美女，他们朝着远方展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 靓丽服装城几个大字就在他们头顶闪闪发光。 仔细看在靓字的下角还有一个男字，而丽字的下角还有一个女字。 合起来也可以念作：靓男丽女服装城。 “呵呵，有意思，这男的女的像电影明星。” “是老板和老板娘。” “对哦，仔细看，是他们两个哦。” 围观的人群对着杨为民和陈丽丽指指点点。 “不愧是靓男丽女呀，有代表意义。” 杨为民：“现在请大家进服装城，随便参观，随便选……” 随着话音，门口的红绳被壮男们拉开，热闹的人群拥了进去。 进门口的左边有一个半圆形的柜台，那是开票收款处，柜台里面靠墙开了一道隐形门，可以通往隔壁的办公室和库房，和柜台并排是男女两个试衣间。 几面墙上是整片整片的镜子，无论你在那个位置都能够看到自己的形象。 屋顶上中间是巨型的吊灯，周围是小小的射灯，像满天星星在闪烁。 服装城分了男装女装两个区域，方便顾客选购。 按照昨天的安排，李小米和刘静被安排在柜台帮忙开票收钱，张小红何秀丽分别在不同的位置协助六名店员接待顾客。 杨为民和陈丽丽站在门口既是迎宾又是送客。 两人脸都笑烂了，遇到朋友熟人还要多说几句，嘴巴都说干了… 不一会张小红跑过来喊道：“杨为民，丽丽，要控制一下进场的人数，人太多里面太挤了…我怕出问题。” 陈丽丽杨为民进去看了一下，“我的老天，” 里面人头颤动，服装城已经被顾客占领了。 赶紧跑出来，已经是一脸汗水了。 杨为民招手让壮男们把绳子牵过来重新围上，暂时不要放人进去。 有人不满了，“凭什么不放我们进去……” “请等一下…里面人已经够多了……大家等一下……” 杨为民把陈丽丽和十名模特队员叫过来说道：“让顾客在外面干等着不是办法，你们模特队来个现场服装表演怎么样？我再给你们每人加二十。” “没问题丽丽姐的场子我们肯定要替她圆起。” “对。” “那好，丽丽，你带着他们去库房换衣服，里面的衣服随便穿，你也上。” 陈丽丽明白了杨为民的意思，带着模特队去隔壁换装去了。 “张小红，你把收录机拿过来，找几盘磁带，放点节奏感强的音乐，等会给模特队伴奏。” 张小红：“这个可以，我以前就是给模特队服务的。” 杨卫民又冲着柜台里的李小米说道：“小米，现在要请你来救一下场，只有你这个高音才能镇的住”。 “什么意思，” 杨为民：“你看看外面这么多人，简直出乎意料，你出去清唱一首，安抚一下众人，等丽丽她们模特队出来表演…” 李小米：“行。” 刘静：“你快去，这里我一个人行，我先开票后收钱。” 张小红拿着收录机和磁带从门里出来了，“秀丽，你忙不过来就喊我一声，我来帮你。” 杨为民拿着话筒赶紧走到门口，谢天谢地，昨天还准备了一个话筒。不然嗓门都要喊破。 “各位新老顾客朋友，感谢你们的光临，真是太感谢了。” 杨为民鞠躬。 人群安静下来，听他怎么说。 “你们太给我们靓丽服装城面子了，所以我们也不能亏待大家，由于我们服装城地方小，容纳有限……” “不小哦，恐怕有好几百平米啊” 有人喊。 杨为民：“但是和这么多热情的宁城人民比起来还是太小了。” “杨老板，你以后开一栋楼嘛。” 有人在底下喊。 “要得，要得，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今天咱们还得一步一步来。所以为了方便大家购物，我们只能限人数。太多人进去，不仅选购衣服不方便，连试衣服都不方便，对不对？刚才进去看了试衣间那里都在排队了。总不能几个人一起进去吧？ “哈哈哈……” 杨为民的话把大家都笑。 “所以请后面的顾客朋友稍微等待一下，在这期间我会安排服装表演请大家观赏。另外，我们还邀请到本城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李小米为大家现场演唱。大家说好不好。” “好…” “有人鼓起掌来。” “下面有请李小米。” 杨为民把话筒交给李小米。 这样的场面对李小米来说简直是小事，平时经常去部队工厂，企业，农村慰问演出。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李小米，今天是元旦节，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一曲《我爱你中国》献给大家，让我们一起来歌颂祖国，歌颂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现场安静下来。 先是一句嘹亮悦耳的：“百灵鸟从蓝天飞过” 然后是浑厚磅礴的：“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 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 好像**滋润着我的心窝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 ……… ……… 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但是李小米高亢嘹亮的声音还是具有穿透力，不仅现场的人跟着唱起来。歌声还吸引了远处更多的人群，就连屋里的人也有跑出来看的。 杨为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个维持次序的壮男对他说：“杨经理，你看……” 杨为民看见人群中有人拿着照相机，还有扛着摄像机的人。 他虽然报社和电视台都有熟人，但是老爷子发话了，所以开业剪裁他也没打算大肆宣传，只是在电视台打了十几天广告，还是那种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 那个时候私人生意还是比较低调，报纸和电视多还是报道一些事实新闻和政府机关新闻。 杨为民也没想到居然有电视台的来拍摄，他已经认出来站在摄影机旁边的是他的校友，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播音员蔡旭东。 蔡旭东也看到他了。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为民。” “旭东哥，你怎么来了。” 都是一个家属院长大的，又是校友，不算陌生。 “我们今天正在街上拍摄新年新气象，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为民，你小子有魄力啊，弄出来的阵仗不小啊。” “你们拍了多久了？” “呵呵，从剪裁揭牌那时候就开始了。” “哦，我忙得晕头转向，没看到你…” 蔡旭东指了指对面电影院，我们之前在那边楼上拍这一片的全景，你当然看不到哦。 为民，我先跟你说一声，改天找你来做一个专访，我正在负责制作一档开革开放的节目，选取了各行各业的代表，你算一个哈。” “旭东哥的工作肯定是要支持的。只不过我算不上先进哦” “你响应号召，丟掉铁饭碗，勇敢地投身商海，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怎么不算…” 杨为民：“那要带上我的合伙人陈丽丽哦，毕竟服装城是我们两个人的，而且她比我还早下海。” “行，你们俩代表靓丽服装城，那这么说定了。你快去忙你的，我们自己拍摄…” 蔡旭东指了指李小米，“看大歌唱家都来捧场了，我们得好好录一段宁城人民节日盛况…” 那边李小米一曲唱罢底下的人还再喊：“再来一首。” 李小米：“好的，我再给大家演唱一首《我和我的祖国》”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 第一百一十章 服装城别具一格的装修吸引了宁城人，这样豪华气派的店面在宁城还是头一份，这样的开业场面在宁城也是头一份，所有的服装都按定价八折优惠，这在宁城也是头一份。引导那些追求时尚的年轻人趋之若鹜，就连老年人不买也会来看热闹。 靓丽服装城开业第一天就迎来了开门红，那天陈丽丽和杨为民都忙得脚不沾地。帮忙的李小米和张小红她们也是累的够呛。 一直忙到晚上10点关门，看见空荡荡的大厅，杨为民说道：“关门关门，今天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去吃小火锅，我们庆祝一下。” 正在收拾的店员齐声欢呼：“哦哦哦，好，好…” 李小米：“我们就不去了吧，明天还上班呢。” 陈丽丽：“谁不去就不是我的好姐妹了。” 张小红：“去，怎么不去，我们今天白帮忙吗，连饭都捞不着吃，那我们不成了杨白劳了吗？” “哈哈哈哈……” 从开业到中午顾客一直没停过，到下午两点还没吃上中午饭，陈丽丽只能让人去买了面包和饼干之类的，让大家垫垫肚子，之后就一直忙到现在。 刘静说：“不能叫杨白劳了，看今天这阵仗，以后得叫杨百万，陈百万了。” 何秀丽：“对了，今天你负责收钱，营业额是多少？” 大家都望着她，心里充满期待，看看卖场上空荡荡的样子，成绩一定不错。 刘静咳嗽了一声，然后说了一个数字。 陈丽丽惊喜：“有这么多吗？” 一个店员说：“陈姐，应该有，我记得我都去库房拿了好几次货。” “我也是，补了好几次。” 陈丽丽：“那，那不是今天一天把我们三天的都卖完了？那我们后面两天还卖什么？” 杨为民：“看看你，货卖完了还发愁的，别想了，走，先吃饭去，大家都饿一天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于是关了店门，去附近的街道上找了一个小火锅坐了两桌。 所谓的小火锅还是宁城特殊的一道夜景。 就是夜晚摆在街边的火锅摊，每一桌用帐篷围起来，大点的帐篷可以摆两桌，形成一个独立的私密空间，所以又叫帐篷火锅。 一到晚上，宁城的一些主要街道上都有这种小火锅，也是一些年轻人兼职创收的一个门路。他们晚上摆摊出来早上就收掉，不用给门面费又不影响市容市貌，价格也很实惠，所以很受宁城年轻人的追捧。 那个时候还没有夜啤酒撸串什么的，所以小火锅就是年轻人消费的场所。 一到晚上一顶顶红色或者蓝色的帐篷火锅就亮了起来，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杨为民他们选了一个两桌的大帐篷。 他们几个同学一桌，六个店员另外一桌。 “今天只是打个尖，吃点宵夜，等忙过这几天，我再在品香园摆几桌，请你们还有装修队李哥他们，好好感谢感谢各位。” 品香园可是宁城老字号的中餐厅，杨为民的诚意不可谓不深。 陈丽丽：“对的，对的，要好好感谢大家。” 张小红：“算了，你们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事业才刚刚起步，这么大的门面，见天都要钱，还是先要节约，不要搞大吃大喝，等你们真正成为百万富翁的时候再请也不迟。” 陈丽丽：“那得什么时候，你听他吹。不过这顿感谢饭还是要请的。” 杨为民：“真的不是我吹牛，我们现在是赶上了好时候。现在赚钱的机会比以前多得多了，以前我们只能守在单位里抱着铁饭碗，饿也饿不死富也富不起来，你看现在更多的新兴行业正在兴起，随手就可以捡到赚钱的机会。这次出去进货跑了一趟回来，我是感触多多，收获也多多，所以想法也多多。” 李小米：“丽丽，你也经常出去跑，怎么没这么多想法？你这些年不都白跑了吗？” 陈丽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你看我已经做了两年服装了，从来没想过要做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点鼠目寸光啊…” 杨为民：“丽丽，你也别这样说，你那是稳打稳扎，在进行积累，嗯，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我想你的眼界和思维都会更开阔的。扩大经营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何秀丽：“听有水平的人说话都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 杨为民：“是的，各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就决定了你要干什么。就拿这个小火锅来说吧！你看以前没有吧！可一旦开起来第一家就会出现第二家，第三家……越是简单的越容易模仿。 我们的服装城现在看来具有领先的优势，但是接下来肯定有很多人会走模仿的道路，甚至超越我们。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了竞争的优势。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我想再从其他领域来发掘新的商机。 不是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吗？ 现在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新兴行业会出现。就看你怎么发现怎么把握机会？ 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处处有商机啊。” 杨为民的思维活跃，观点新鲜奇特，几个女同学还很少听过，那几个店员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的话还需要慢慢的消化琢磨才能彻底理解。 陈丽丽更是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杨为民。 这眼光看得多远啊！ 自己还在为明天的服装城卖什么考虑，人家已经跳过服装城想到以后做什么了。 这差距不是一点点大啊？ 张小红：“杨老板的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可惜我们几个就是死抱着铁饭碗不想动的人。” 她们读书都不多，早早参加工作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有点固步自封的味道。说是谨小慎微也可以。 李小米和刘静何秀丽也点头认同，她们有工作，要像今天这样来当个体经营户，她们还是愿意，真的很累，还要操太多的心，几个人一至认为自己不是吃这碗饭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佩服有头脑有本事的人。 现在看来这个杨为民再一次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杨卫民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你们能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出成绩，那也是不赖的。所谓是行行出状元嘛。” 陈丽丽：“说得对，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也为行行出状元干杯。” 李小米：“来，那我们以后都在各自的领域好好发展。” 陈丽丽：“以后我需要帮忙，你们不能不帮啊。” 张小红：“说好了，我们几个不管谁需要帮忙，其他人都要尽力而为。” “好，说定了。” “没问题。” 杨为民：“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你说点好听的吧…” 哈哈…… 嘻嘻哈哈声中大家举杯干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杨卫民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你们能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出成绩，那也是不赖的。 所谓是行行出状元嘛。” 陈丽丽：“说得对，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也为行行出状元干杯。” 大家举杯干了。 六个店员也跑过来敬酒。 “杨经理陈经理，祝生意兴隆，以后你们带着我们发财。” 杨为民：“好，为我们生意兴隆干杯，你们以后好好干，我们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我希望你们都能够独挡一面。” 刘静：“听你这口气，你还有更大的想法？” 杨为民说：“那是当然。服装城只是我的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而且服装城赚钱慢。你想啊！买一件衣服至少要穿个一两年吧，就算不用等怎么久，到下一次来买也可能是几个月后该买换季服装了。我现在正在琢磨着做另外一项生意。” 张小红：“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中途撂挑子了，把这么大服装城扔给丽丽？” 刘静：“感情你是拿服装城来练手啊？” 陈丽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杨为民先开口了：“说我练手也可以，这个手不是练得挺好的吗？看看今天的效果，我觉得自己还有潜力可以发掘—————— ——————— 何秀丽：“杨为民，你可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得慢慢来，今天是开业，当然人多，过后可就不一定……哦呸，看我说些什么，你们生意一直都好。以后一直都红红火火。”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杨为民：“我相信丽丽能够经营好服装城，服装城只要上了正轨，有一个人负责就行了。丽丽完全能够胜任，你们难道不相信丽丽的能力吗？” 张小红：“我当然相信。可是…” 杨为民：“可是我还想试一试我的能力，到底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不跳出来真的是不知道啊，这还得感谢陈丽丽，给了我下定决心的机会。也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李小米：“听听，这是在单位上有多憋屈呀，找不到发挥才能的机会。” 杨为民：“我在宁州宾馆的时候，里面人才济济，真的要想出头露脸没那么容易。所以我才想着出来。老人家不是说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我不信我出来了就找不到出路了。” “这下证明你出来对了，是不是？” “我开始也很忐忑，不知道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时间仓促，我想我们会做得更好。” 张小红：“杨为民，就这你还不满意呀，是我已经觉得好得不得了啦。” 李小米：“哈哈，张小红，所以你永远达不到人家的高度。” 张小红：“是，是，以后得仰望。” 杨为民：“赶上这样的好时候不能错过，领导不是说过么，允许一部分人选富起来，不管白猫黑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我觉得应该把握时机。以后我们的事业几位同学不会不支持吧。” 说的是几位同学，看着的却是陈丽丽。 陈丽丽也被说得充满豪情，“服装城我负责没问题，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就去做吧，关键的时候你指点一下，把握好大方向就行。” 李小米：“生意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们内部意见统一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祝福你们早点到达目标。” 何秀丽：“是的是的，祝你们早日达成愿望，我们也好沾光。” “来，干杯。祝梦想成真。” ……… 陈丽丽躺在沙发上想到了好久好久，她想着服装城开业那天是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就连后来杨为民成为宁城房地产的所谓大腕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后面的房地产并没有她的参与。 她人生的辉煌时刻还是在服装城上面。 用现在流行的一句歌词就是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在做房地产之前杨为民还投资了其他的生意。 在服装城上面赚到第一桶金之后，杨为民把目标放到了电子产品和家用电器上面。 电子产品他去找火车上认识的曹哥，不知道他跟曹哥怎么谈的，杨为民就成为了他下面的二级批发商，直接从曹哥那里拿货回来，在宁城批发兼零售。 那时侯宁城正在学习省城，打造自己的批发市场，修了一个新兴批发市场。 开始还没多少人去。 人人都在观望，不知道这个新兴市场前景如何能有多大的能量。 还不得不出了许多优惠政策来吸引商家入驻。比如免一年房租，免两年税什么的等等。 杨为民倒是早早地就去看好了两个大门面，准备批发电子产品。 当时陈丽丽还问他，“这方面你都没接触，怎么着手？” 杨为民：“做生意不一定要自己什么都会关键的是要找对人。做服装，我找对了你。做电子产品，我当然也有门道。” 他专门去省城找火车上认识的曹哥，不知道他跟曹哥怎么谈的，杨为民就成为了他下面的二级批发商，直接从曹哥那里拿货回来，在宁城批发兼零售。而且第一批货还不是给的现金，直接赊账。 连张小红她们都咋舌，“乖乖，杨为民，你小子果然上属猴的吗？贼精啊。” 杨为民跟着曹哥跑了几次电子产品批发市场，后来又瞅准了家电。于是紧接着又开了一家家电批发部。 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家用产品的需求也大了，比如说电饭锅。电水壶电吹风。电视机。电风扇。VCD。 这些陈丽丽都没有参与，她一心经营自己的服装城。 杨为民把服装生意全部交给陈丽丽打理后专心拓展其他业务。 从电子产品小家电行业再跨入百货。 再从百货业走入了房地产。 这是杨卫民的经商历程。 这期间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是结婚生子。再后来陈丽丽就结束了服装城回家当了全职太太。 对房地产她是搞不懂，所以也就不太过问。 而且她相信杨卫民的能力。 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他相信杨卫民的眼光。他能够敏锐地抓住时机。 这也是别人所说的运气吧！ 杨为民的运气一直很好。 但是今天听说杨卫民在G省拿到地了，陈丽丽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她再一次拨打杨卫民的电话，这一次电话有人接了。 “杨为民，你刚才在同学群里说的是真的吗？你在G省拿了块地，拿成多少？有多大面积？” 陈丽丽一连串问题甩过去，等着杨为民回答。 杨为民说道：“老婆，你也替我高兴吧。” 不知道为什么陈丽丽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么多年我都顺顺利利过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婆，刚才我一边洗澡一边还在回忆当初我们开服装城的情形，一晃就二十几年过去了，老婆，要谢谢你……” “为民，我也是想到当初，感触良多……” “哈哈，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用担心，具体的情况我回去跟你说，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这样吧，早点休息，我挂了。” 杨为民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因为他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他的私人助理石晶晶。 第一百一十二章 肖阳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一点想出去的欲—望都没有。 开玩笑，有空调屋待着，谁愿意去太阳底下暴晒。 前几天冒着太阳出去，那是因为有任务在身，迫不得已。现在任务初步完成，可以在家里歇着了。 刚开始他还有些兴致勃勃，和爸妈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知道父母跟踪他的事情，呵呵，老肖和老刘两人自以为聪明，特别是老刘同志，还换上了漂亮的裙子，打着遮阳伞，戴着墨镜，嘿嘿，自以为换个马甲就不认识了？还不是没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不过这样打扮还是挺漂亮的。 可现在他又有些兴趣缺缺。了，因为老鼠不动了。他们已经发现自己的行为了，为什么没采取行动呢？ 他已经想好了种种的方法来应对他们的盘问，可老肖和老刘一点反应有。 就好比自己已经握紧拳头准备出击了，却被一声喊停止住了。 这是收也不是，出也不是，就这么停在这儿。 这不是个事啊？ 这本来就不是个事。 他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太地道。 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仔细回想起来他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自己都是高三的学生了，还学一阵风初中时候的烂招式，这明显有些过时了吧？ 都是一阵风这个家伙出的馊主意。 现在好像招式明显不顶用吧？ 肖阳拿出手机给一阵风发信息。 很快一阵风就回复：“终于想起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限制人身自由，被限制和外界的通讯往来呢？” 肖阳：“没有的事，我好着呢，自由自在，都没人管我。喂，我说，没起作用啊？都过去好几天了，他们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说的这个办法不行啊。” 一阵风：“小肖同志别着急，谁都有一个思想准备过程。你正处于黎明前黑暗的时候，你一定要沉住气。” 肖阳：“我看他们也很沉得住气。” 一阵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如果他们没有找你谈话，要么他们正在酝酿一次大的行动，给你来个大爆炸，要么就说明他们准备偃旗息鼓接受这个事实。 肖阳：“那还做个屁呀。不但没成功，还要搭上我自己的名声。” 一阵风：“那不正好吗？你正好顺水推舟名正言顺的谈一场恋爱。不是说没有在中学的时候早恋过的人就不算合格的中学毕业生吗？” “滚，谁说的，那是你吧，你想好事你去。” 一阵风：“我已经谈过了，所以我算合格了。哈哈……” “别笑了，我担心弄巧成拙。” “没什么好担心的，也许你爸妈最近忙，没空理你呢？又或者他们想再多跟踪你几次，再搞清楚一下呢？你别急，他们表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心里肯定比你急。说不定他们还要去打听女孩子的情况，女孩子条件好，说不定就承认这门亲事了呢？哈哈…” “滚。” 如果一阵风在他面前，他肯定笑的更得意，这个家伙就喜欢看他的笑话，他现在强烈怀疑是不是中了一阵风的诡计？他就是故意的出这个馊主意。 “说正事，这几天你爸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再帮你分析分析。” 肖阳想了想，说道：“是有点不同，他们这段时间还是很忙，不过不像原来那样了互相不理不睬，他们有时候还一起回来，还经常在一起交谈。” “你就没偷听他们谈什么。” “切，偷听，我是那样的人吗？” “该偷听还要偷听，看他们是不是在想法子对付你，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们用的办法你不都说了吗？不过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他们在谈论生病什么的，估计是和医院工作上的事情有关吧。别的也没听到什么？如果是跟我有关的，他们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 一阵风：“今天你爸妈什么时候下班，要不你今天再来一出，咱们老地方见？” 肖阳：“算了，就怎么着吧，我不想再演戏了。” 一阵风：“别呀，你这半路上撂挑子，前功尽弃呀…” 肖阳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无聊，“算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阵风：“你不想挽回了？” 肖阳：“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这个做儿子的再努力也没用。” 一阵风：“别呀，我想他们还是有感情的。就像我……这不，现在我们一家人不是好好的吗？” 肖阳不吭声了。 一阵风：“喂，说话呀。” 肖阳：“不说了，老肖老刘同志回来了。”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有肖爱平和刘静说话的声音。 一阵风还抓紧时间打出一句：“喂，哥们，我跟你说千万别气馁，别放弃啊，我是你坚强后盾。” 肖阳从屋里出来，看着有说有笑的肖爱平和刘静，“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 “阳阳，你在家呀？” “阳阳，你没出去玩？” 肖阳：你们这是故意的吧？ “天太热，不想出去。” 刘静：“就是，外面热，当心中暑，还是待在家里好。 既然你在家，我也好久没显示厨艺了，今天来给你做点吃的。” 看上去刘静和肖爱平的心情都不错。特别是刘静，今天还主动要求做饭。 之前她一回来都是沉着个脸，要么对肖爱平不理不睬，要么就是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今天不仅对肖爱平有了笑脸，还要主动下厨。真是难得啊。 肖阳：难道是我的事情起作用了。 刘静：“阳阳，你想吃什么？” 肖阳：“妈妈，你做的凉面最好吃，我和爸爸都喜欢吃。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夏天父子俩最喜欢吃刘静做的凉面，每次做一大盆都吃的干干净净。 今年夏天都快结束了刘静还一次都没做过呢？ 这几个月都在和肖爱平冷战，各顾各，根本没心思做饭。 “行，今天就做凉面。让你吃个够。” 肖爱平主动请缨：“我去买面买菜。” 难得今天刘静没使脸色。 全靠自己这几天在她同学胡伟的事情上挣的表现，同时他们也为胡伟排除了癌症的可能感到高兴。刘静的心情才特别好，自己去等她一起下班，她才没有拒绝。 更好的是阳阳也在家，这下刘静在儿子面前更不会摆脸色了。 肖爱平恨不得抱着儿子亲一口。 儿子，你太给力了。 刘静一边打开冰箱看有些什么东西，一边说道：“那你去吧，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凉面的所有配菜都要买，再买半只甜皮鸭，阳阳也喜欢吃。” 肖爱平面露难色：“哎呀，我可记不住要些什么配菜，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你负责买，我负责搬运。” 阳阳：“妈妈，你和爸爸一起去吧，不然缺一样都不是那个味了。” 刘静：“好吧，我们去买菜，阳阳你在家也别闲着，我把粥熬上，你看着火。” 肖爱平给肖阳递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肖阳：“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楼下附近就有菜市场，很快刘静和肖爱平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家里冰箱都空了。 肖爱平见刘静除了买做凉面的材料，还买了许多其他的东西，鸡蛋呀，牛奶呀，面包 知道她的心思已经有所变化。 这才是要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刘静在厨房里准备凉面，肖爱平和肖阳也没闲着，一个洗菜，一个剥蒜，大家分工合作。 一会儿就准备就绪。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定。 肖爱平提议：“我们还是喝点啤酒吧。” 刘静：“又没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喝什么酒啊…” 肖爱平：“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了，上次一起吃还是那天早上。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肖阳：“我去拿，我去拿……” 伸手捻了一块鸭肉一边啃一边去冰箱里拿了三罐啤酒出来。 “爸爸说得对，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值得庆贺。” 刘静…… 肖爱平看了儿子一眼，真是给力啊。 肖阳朝他眨眨眼。 老爸，我给你贴起的啊，够意思吧。 肖阳把啤酒打开，“来来来，爸爸妈妈…我敬你们一个，辛苦了。” 肖爱平跟他碰了一下：“你小子明白就好，我们辛苦都是为谁？” “明白，明白，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 俩人举着啤酒罐要跟刘静碰。 刘静却说道：“阳阳，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嘿嘿，啤酒不算酒，还用学么……” “看你这架势，是不是经常在外面喝？” “妈，看你说的，我哪有经常喝酒，也就是上次跟同学聚餐喝过一次。” 妈妈就是爱扫兴啊。 不按常理出牌。 肖爱平：“阳阳大了，在家里喝点没事，但是在外边不能喝，知道吗？” “知道了爸爸，等我开学了也没机会喝酒了。” 刘静看了肖爱平一眼：“你就惯着他吧。” 肖爱平：“我的儿子我当然要惯，不，下不为例。” 刘静哼了一声：“你就会装好人。” 肖爱平知道他意有所指，想说什么，看了看阳阳，把话憋会去了。 阳阳：“老妈，我敬你们，你这么不给儿子面子吗？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若不是我亲生的，早把你赶出去了。” 刘静嘴上说着，到底还是把啤酒举了起来，跟丈夫和儿子轻轻碰了一下。 阳阳喝了一口，喊道：“开吃咯，我最喜欢的甜皮鸭配凉面啤酒，太爽了……” 刘静喝了一口啤酒，看着丈夫和儿子，多久没有这样温馨的场面了，有半年了吧？ “刘静，还愣着干嘛，快吃呀，这个鸭翅根给你……” 肖爱平夹了鸭翅根放在她碗里，又把鸭腿夹给肖阳。 肖阳已经夹了一筷子凉面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妈做的凉面就是不一样。” “你喜欢吃，以后让你妈妈经常给你做，我也好沾点光。” “爸，看你说的，好像你要吃，妈妈不给你做似的？” 肖爱平看着刘静：“刘静同志，以后我想吃了，你会给我做吧？” 刘静：真是个厚脸皮。 看肖爱平和阳阳正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就挑了一筷子凉面放在肖爱平碗里。 “这么多都不够你吃吗？” “不够，不够，天天吃都可以。” 阳阳见刘静有所表示了，有埋头大快朵颐。 刘静：哼，若不是儿子看着，鬼才理你。 肖爱平吃着凉面，想着，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但是，他知道刘静还没有原谅他，她心里还有疙瘩没有解开。 还得找个机会好好的跟她谈一谈。 肖阳一边啃着鸭腿，一边暗地里观察着父母的表情。 心里说道老爸你要加油啊，别浪费我的一番苦心哦。 刘静一家表面上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其实每个人都是各怀心事。 吃完饭，刘静和肖爱平在厨房收拾，肖阳进了房间，给一阵风发信息。 肖阳：“在不在？” 一阵风：“干嘛，现在想出来可没人陪你。” 肖阳：“不是，幸好今天没出门，不然就没有一家人共进晚餐的温馨时刻了。” 一阵风：“你爸妈跟你？” 肖阳：“废话，不然还有谁。” 一阵风：“看看，我说吧，见效了吧。这么说他们是摒弃前嫌，团结一致来对付你咯。” 肖阳：“有可能。” 一阵风：“那你这个调和油就要把作用发挥出来，多给他们制造一点机会。” 肖阳：“那还用说。必须的。” 一阵风：“我出的这么好的主意，你拿什么奖励我？” 肖阳发了一串榔头过去敲打他。 “真没意思，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 肖阳：“等他们和好了，条件你随便开。我说话算好。” “那我得好好去想想怎么敲诈你一下，你个小羊，经常是一毛不拔。” “我又不是鸡。” “你是羊有羊毛” “哈哈，现在流行的是羊毛出在猪身上，你去找猪吧。” 肖阳在他的房间里跟一阵风谈得不亦乐乎，而刘静和肖爱平收拾完厨房后，刘静又去阳台给花草浇水，肖爱平也拿了个喷壶跟着去浇水。 刘静：“你不是见不得我整天只知道弄这些花花草草吗？” 肖爱平：“哪有啊，你种的这些花草我都喜欢，既净化了空气美化了环境。又为我们家增色不少……” “那好吧，你把这些都浇了吧。” “放心，我会把它们浇得透透的…” 刘静放下喷壶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拿了衣服去洗澡去了。 留下肖爱平独自面对满阳台的花草惆怅。 不过他不气馁，至少刘静还跟他说话了。 见刘静洗完澡进了书房。 肖爱平也跟着进去了。 他今天想趁热打铁跟刘静好好谈谈。 刘静：“你进来干什么，我已经把卧室让给你了。” 肖爱平：“我想跟你谈谈。” “如果是阳阳的事，你就快说，如果是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谈的。” 刘静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肖爱平：“刘静，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 刘静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成全你们不好吗？我把位置让出来，如果不是想到阳阳马上高三了，怕影响他学习，我们已经签字了，现在已经形同陌路，你也不用看我的脸色了。不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肖大夫，你再忍耐一年，哦，已经不到一年了，现在是八月，到明年六月只有十个月时间了，等阳阳高考一结束，我立马就签字。” 肖爱平被刘静的话气得不轻。 他想起同事们说的，高考季也是离婚季，很多家长选择在高考结束后离婚，就是怕影响孩子学习。 什么时候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人了。 不，自己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从头到尾都没想过。 都是刘静先提出来的。 当时刘静在气头上，自己想着冷处理一下，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可一等几个月，刘静不仅没消气，还坚持要离婚。 到今天还依然如此。 看来不能冷处理了，完全有必要跟她好好谈谈，这个结不解开，刘静是不会罢休的。 任何时候都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没想过离婚，从来没有。 自己也不能被离婚。 第一百一十四章 肖爱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 刘静：“自说自话？是，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主动腾地方还不好吗？” 肖爱平：“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刘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肖爱平：“你是听到风就是雨…” “那你不要让我听到啊，你以为我想听到吗？全医院的人都在议论，你以为我脸上很光彩。” “根本没有的事，你偏偏要往那方面想。” “是我想多了吗？那为啥不是别人，偏偏说的是你，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肖爱平，你以为我愿意想，我想想都恶心。” “你……” 眼看着两人的谈话没法进行下去了，这不是肖爱平的初衷。 谈话又回到以往的争吵的道路上了。 肖爱平看了看隔壁房间，“你小点声，当心阳阳听见。” “哼，你现在怕了，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了…” 刘静嘴里说着，到底还是顾及到儿子，把声音放低了。 肖爱平说道：“你现在不冷静，我们没法谈，我先出去了。” “哼，你以为我想跟你谈？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为了阳阳才跟你说话的，这是在演戏，演戏懂吗？你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你就等着高考完签字吧！” 肖爱平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出了书房。 刘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才她全身都绷紧了。 他们之间是怎样闹到这个地步的呢？ 事情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天刘静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早上例会结束，她安排好工作，跟着住院大夫们去巡视病房后，回到自己的护士长办公室。 没多久何秀丽就找到办公室来了，一进来就关上门。 刘静还开玩笑道：“你是做完了还是跑来偷懒？有时候还真羡慕你，活简单，又没那么多条条款款约束。” 何秀丽：“领工资的时候你就不会羡慕了。” 刘静：“护士工资是高，可活多最累。” 看何秀丽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吧，有什么事？” 何秀丽：“静，我听到一些流言。” 一边说一边看刘静的反应。 刘静：“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奇怪。你都说是流言了也没必要专门跑过来跟我说吧？是不是我们科的护士在背后说什么了？” 刘静平时对护士们很严格，不喜欢她们在上班时间聊天背后说闲话。她自己也同样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 用她自己的话说：与其去关注这些，还不如多花点时间伺候花花草草。 何秀丽：“这个流言说的是……” “是什么？” 何秀丽一咬牙：“是说的你们家肖大夫。” “肖爱平？他怎么了？” 何秀丽有些犹豫。 刘静：“你都挑起话头了，就说吧。” 何秀丽：“我也是听我的搭档杨姐说的，她是听楼上科室的清洁工说的。” 医院的清洁工们都是互相通气的，也最容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杨姐听了楼上清洁工的话就来问何秀丽，因为她知道何秀丽跟护士长刘静是同学，别小看这些清洁工，他们可是把医院里的人际关系搞得清清楚楚的。 杨姐很隐晦地问何秀丽：听到别人在议论消化科的肖大夫，问她肖大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有人在议论？ 在何秀丽的追问下，杨姐才把她知道的说了出来。何秀丽大吃一惊，赶紧过来告诉刘静。 事情是这样的：肖爱平所在的科室来了几个实习生，当然，每年都有实习生，除了实习医生，也有护士，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大家都习以为常。刘静自己每年一样要带好多实习护士。 而今年肖爱平他们消化科来的四个实习生中有个叫韩艳梅的特别活跃。 刘静也见过，韩艳梅真的人如其名，就像一朵艳丽的红梅花。 现在的流言就是传的肖爱平和她……… 听完何秀丽说的流言，刘静想：说不定这件事情别人早就知道了，只有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难怪最近其他科室的人看到她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而自己手底下的护士看到她都躲躲闪闪的，有一两个还几次欲言又止，她还以为她们是又想调休呢，年轻人爱玩，经常换班换来换去的，把刘静惹火了，说，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不准换班。 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当时就气坏了。 她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 她在医院上了二十几年的班了，无论工作和生活从来没有拿给别人说过闲话。没想到自己积攒多年的好名声竟然毁于一旦。 她当时杀肖爱平的心都有了。 你，你要移情别恋，你要乱来，请你离婚后，随便你干什么，我刘静管不着，但是你要婚内出轨，劈腿，对不起，那就给你好看…… 何秀丽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拉住她回了护士长办公室，关起门来说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刘静：“你不告诉我，就不是我的朋友。” 何秀丽：“我看肖大夫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听到风声马上才来告诉你的，你回去好好问问，生气吵架都不能解决问题，刘静，你一向都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冷静的人，这是大事，千万要处理好……” 刘静：“我想最冷静的人遇到这样的问题也会抓狂。” 何秀丽：“所以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才不会冲昏头脑。” “你说得轻巧，遇到这种事情的又不是你。” 刘静正在气头上，话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 说完马上就后悔了。 何秀丽老公都去了十年了，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 “对不起，秀丽，我……” 何秀丽：“我到希望发生这样的事，那证明他还在。” “秀丽，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刘静，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秀丽，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冷静理智的人。” “那是因为有媛媛，如果没有她，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为母则强，刘静，你还有阳阳，所以，你要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孩子，阳阳马上高三了。” 一说到阳阳，刘静是真的冷静下来了。在她这一生当中，肖爱平和儿子是最重要的人。 现在，既然肖爱平背叛了这个家，那么儿子就是她唯一的寄托和希望。 丈夫可以不要，儿子却不行。 想到这里，她彻底冷静下来，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然后下班的时候何秀丽不放心又跑来看她。 她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她照往常一样下班回家。 没过多久，肖爱平也会来了。 阳阳在学校上晚自习，要很晚才回来。 这时候是谈话的好时候。刘静已经拿定主意了。 肖爱平一进门就问道：“老婆，今晚吃什么，吃炸酱面怎么样？” 刘静：“你去跟你的小情人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 “老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肖爱平，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医院里不都传遍了吗？” “老婆，你也听到了？” “怎么，你希望我永远不知道？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是你想的那样。” 肖爱平叹口气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我管得过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医院里最是非多的地方，每个科室里那些护士最喜欢说些小道消息，家长理短的……” 肖爱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刘静作为护士长，就经常听见护士们，在背后议论这个议论那个的。 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议论到自己头上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肖爱平和刘静不欢而散。 肖阳则在卧室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书房里的声音，他悄悄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去，正好看见肖爱平从书房出来，一脸落寞。 老爸这是在老妈那里又碰钉子了？ 哎呀，亲爱的老肖同志，你怎么这么不给力呢？ 这不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吗？ 这么好的机会，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气氛，怎么就没把握好呢？ 老刘同志，你也真是的，我梯子都给你们搭好了，老肖同志也给你台阶了，你怎么就不就坡下驴呢？ 无奈地跑回床上，给一阵风回信息：哎，我是高兴得太早了，我妈根本就不买账，我爸一个人又灰头土脸地从书房出来了。大人的事情可真难搞定，我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一阵风：“哈哈，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滚……” 一阵风：“别这样，我还要帮你参谋呢。” “你出的主意也不管用。” 一阵风：“那肯定是我们没抓住问题的关键，俗话说打蛇打七寸…” 阳阳：“你说谁是蛇？” 一阵风：“美女蛇呀，根据我分析，你爸妈之所以闹离婚，肯定是你爸在外面有人了。” “你这么肯定，不会是你爸当初就是这样的吧？” 一阵风：“我承认是的，所以我老妈厉害呀，发现苗头直接打上门去，把那些美女蛇狐狸精赶跑了。” 阳阳：“还那些？你就吹吧。” 一阵风：“嘿嘿，只有一个…我估计你老爸也是外面有人了，不然你妈不会不理他。” 阳阳：“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一阵风：“女人可以包容男人很多缺点，但是原则性问题是不会容忍的，你爸就是犯了原则性错误，所以你妈才不会原谅他。” 阳阳坚持：“我爸不会犯原则性错误。” 一阵风：“你又不是他你能保证？这已经是男人犯的最大错误了，别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你妈离婚的。” 其实，阳阳心里是承认一阵风说的有道理，爸妈以前的感情一向很好，一定是有来自外部的影响。 只不过他嘴上不承认罢了。 一阵风：“我知道你不想承认，这有什么，我都承认我老爸当初有外遇了，咱们是天生一对，这多好，一对难兄难弟……哈哈，咱俩扯平了。” 一阵风还嫌阳阳不够烦似的，使劲在那煽风点火。 阳阳：“也许你说得对，我妈是最要面子的人，如果我爸爸真的背叛了她，她是不会原谅的，看来是无法挽救了。” 一阵风：“如果你爸能够回头是岸，也许你妈看在你的份上会考虑的。” 这也就是他们两个商量着用什么方法挽救父母婚姻危机的原因。 为此肖阳不惜牺牲自己，上演了一出早恋剧来吸引父母的注意，现在看来效果不是很好。 虽然父母在他面前装着无事的样子，但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根本问题的核心还是在老爸身上。 见阳阳许久没吭声， 一阵风：“喂，一只羊，你还在吗？生气了？” 好半天阳阳才发出一句： “你说，打蛇打七寸怎么个打法。” 一阵风一下子就来劲了，“办法多的是，你听我跟你说……” ————— 肖爱平无精打采地回到卧室里，他想不明白刘静为什么这么拧呢，自己明明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什么非要咬着不放呢？ 这段时间他可是真的很累，上班累，回家也累。 那些流言从何而来他也没搞明白。 一下子就闹到这种地步了？ 他一开始就跟刘静解释了，根本没影的事情，可刘静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他跟那个来实习的韩艳梅也就是工作关系，只不过小韩人长得漂亮点，热情一点，好学一点，刻苦一点，经常来找他问问题，这些都是工作方面的，专业方面的问题，他也很欣赏韩艳梅的求知欲，都是有问必答。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俩人接触的时间和机会比其他人多一些。但是 两人从来没有涉及到其他问题，也不可能涉及其他问题。 就是一起吃饭也是因为他们几个实习生一起请他这个老师。最后还是他买的单。他从来没有单独跟哪个学生出去吃饭，也不会让他们的掏钱。 他也是从实习生过来的，这些学生远离父母家人到这个陌生城市来，他对他们既是学生又像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他不知道流言是怎么起来了，竟然传到刘静耳朵里，还当真了。 他本来心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的事情，根本不怕，没想到刘静反应会这么大。 一场争执过后，俩人陷入冷战。 他本来想着既然是流言，只要自己注意一点，尽量不要跟韩艳梅单独在一起，久而久之流言言自然会偃旗息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可过了几个月了，情况还没有好转，现在还是这个局面。 本以为趁着今天看刘静态度有所改变，可以好好谈谈，没想到刘静根本就不接招。 谈判无法继续。 是他太低估了流言的威力还是太低估了他和刘静的感情。 还是他真的忽略了什么？ 这算不算中年危机？ 肖爱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要怎样来证明自己呢？ 难道站出来说，我跟某某某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需要向刘静证明，其他人没必要。 所以只要刘静相信他，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哪怕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只要刘静相信就行。 他最在乎的还是刘静，还是这个家。 这种事情不是越描越黑吗？ 而且，韩艳梅也是无辜的，真是想不到，是谁如此歹毒，散播这样的流言？ 难道是平时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给别人误会的地方吗？ 想了想，还是没有想个所以然出来。 只能说明散播谣言的人肯定是医院里的人。 自己和刘静虽然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只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工作上从来没出过错，既不拉帮结派也没得罪谁，谁会这么无聊传这样的流言。除了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还能破坏什么？ 他和韩艳梅的名声？ 韩艳梅实习完就要走的，不会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那么就是自己的名声受损。 虽然说有婚外情不好听，但是不想过去，不会影响他的工作，病人是找他来看病，又不是来了解他的私生活。 造谣生事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肖爱平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想不出来。 算了，不想了。 反正只要自己咬定不松口，坚决不离婚，刘静也没办法。 为了阳阳，她会忍得住的。 再等一段时间，韩艳梅实习结束走了，那时候她会明白的。 现在冷处理就冷处理吧。 反正离阳阳高考还有十个月，这十个月里自己会想到办法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张妈手术成功，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回到普通病房了。 张小强请的假已经满了，公司在催他回去上班了。 他已经买了动车票，今天做动车到省城明天坐飞机走。 阿燕和亮亮力力现在陪着张妈，张小强就和张小红出来在走廊上谈话。 张小强：“大姐，既然医生说了妈暂时不适宜出门，妈也不愿意去我们那里，那就让阿燕留下照顾到开学，然后再请保姆。钱多少都没关系，只要能够把妈照顾好。” 张小红：“保姆的事情我给冯姐说了，她答应考虑，这几天她已经跟咱妈熟悉了，妈也已经习惯依赖她了，所以我想应该没多大问题，当然钱肯定是要给足。有冯姐照顾，阿燕就先带着孩子跟你回去吧。” 张小强：“没事大姐，就让阿燕陪妈到开学再回吧。” 张小红：“你说你呀，有什么事也不说清楚，不能回来我也没强迫你们回来，看看，现在这事弄得。不知道阿燕心里是不是不高兴？” 张小强：“我们没什么事呀？” 张小红：“你还瞒着，阿燕妈妈不是也在住院吗？他们家就阿燕一个女儿，你把阿燕叫回来，她妈妈怎么办？” 张小强：“大姐，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阿燕在你面前说什么了，这个阿燕……” 张小红：“行了，是你自己没安排好，怪人家阿燕什么事？阿燕是个懂事的好弟媳，人家可什么都没说，是我从力力那里听到的，小家伙可告了你不少状呢。” 张小强：“力力？” 张小红：“对，就是力力，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阿燕妈妈也住院了，你也不说一声。就这样把阿燕叫回来她心里会不会有埋怨？” 张小强：“没事，她妈妈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有我岳父在，应该没问题，阿燕是从娘家回来了我才给她说的，不是我把她硬叫回来的，这是事情赶巧了，她妈和咱妈前后脚住院。” “那阿燕妈妈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手术很成功，只等着慢慢恢复了。” “阿燕没生气吧？” 张小强：“家里我说了算，阿燕不敢怎样的。” 张小红：“你就吹吧，我看也是阿燕人好，以后可要对她好点，哼哼，否则有你好看…” “喂，姐，我们俩才是亲姐弟，你胳膊肘往外拐。” “哼，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就看你不顺眼吗？” 张小强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样说，这还是大姐第一次当面说看他不顺眼。 张小红：“还有张小刚，你们俩，我都看不顺眼。” 张小强：“呵呵，也许咱们前世是仇人，这世反倒成了一家人。” 这期间张小刚倒是打过几次电话来问情况，但是人始终还是没回来。 张小红：“不知道张小刚是怎么想的，妈做手术都不回来。” 张小强：“二哥肯定是走不开。” 张小红：“我不信他的公司离了他就不转了。” 张小强：“现在有我们在，二哥回不回来都没关系。要是都回来了，人多嘴杂还添乱。” 张小红：“你就向着他说话吧。” 不过这也正常，张小刚张小强兄弟俩的关系历来就好，比跟她这个当大姐的要好很多。 毕竟他们两个年龄相当，而张小红要大着十岁呢，有代沟了。 张小红：“那倒也是，还得找人伺候他。 不过人不回来，这钱就应该多出一点，这样才公平。我去看看他的钱到位没有。” 张小强：“姐，这里有三万块钱，先付妈的住院费，请保姆的钱我会每月打到妈的卡上。二哥那里你就不要再去问他要钱了。” 张小红：“为什么？” 张小强：“二哥这段时间公司效益不好……” 张小红：“效益不好？总比我们打工的强吧。再说，他老婆刘芳不是又开了一个店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张小强还想说什么。 张小红：“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说，我这个当大姐的还是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让你多出，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不一样要养家户口吗？你还两个孩子呢，吃穿住行上学，哪样不花钱？对了，你们的房贷还没还完吧？这个压力也不小。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要注意，不能太拼……” 张小强眼里有什么东西溢出来，胸口涨得很痛。 虽然跟大姐有代沟，有时候观点不一样，平时也交流得少，但是并不代表大姐不关心他。 他在异地所吃的苦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就是为了得到家人的认同，今天他觉得大姐认同他了，理解他了。 这一句“都有白头发了”让他几乎泪崩。 张小强转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转回头，已经恢复了正常。 “大姐，钱用了又挣就是，我这些年工作一直稳定，收入还是可观，养家户口都是小问题。这不，今年力力可以上幼儿园了，阿燕也可以腾出来上班呢，她以前的同事都喊了她好几次呢，如果不是力力太小，她早就去工作了。所以，大姐不用担心，我们的情况只有更好呢。” 张小红：“呵呵，你张小强是能人，你们有这样的规划我当然放心，行，那你们一家就早点回去吧，别耽误了阿燕找工作的事。” 张小强：“我先走，阿燕看情况。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张小红看着张小强，姐弟俩都松了一口气。 姐弟俩说完话回了病房 阿燕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却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出丝毫端倪。 张小强对床上的张妈说道：“妈，你好好养着，我要回去了，得空了再回来看你，等你行动自如了，就接你去我们哪。” 张妈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工作要紧，我在这不用你们担心，有你大姐在呢。” 张小强：“大姐，辛苦你多费心了。” 张小红刚想说话，张妈开口了：“她是老大嘛，又在本地，多费心是应该的。你就甭管了，走吧，走吧，别误了上火车。” 张小强：“那我走了。妈，您好好养着。” 转身对张小红说：“大姐，谢谢你。” 这句谢谢你包含了很多的意思。 张小红摆摆手：“走吧。阿燕你带亮亮和力力去送送小强。” 张小强一家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张妈看着张小红说道：“你是不是跟小强说住院费的事情了？这次住院我不要你们出钱，我自己出。” 张小红有些意外，这不太像老太太的作风啊，平时她的钱捏的可紧了。 不会是阿燕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吧？ 还是刚才自己跟张小强说话她听到了。 “妈，你怎么想起说这个，哪能要你出钱呢，我们都准备好了，平均分配，你就甭操心了，安心养病吧，不仅是住院的费用，出院后的一切费用，保姆费，生活费，营养费等等等等我们三都包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张妈看着张小红说道：“你是不是跟小强说住院费的事情了？这次住院我不要你们出钱，我自己出。” “妈，你怎么想起说这个，哪能要你出钱呢，我们都准备好了，平均分配，你就甭操心了，安心养病吧，不仅是住院的费用，出院后的一切费用，保姆费，生活费，营养费等等等等我们三都包了。” 张妈：“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挣两钱也不容易，又要供孩子读书，又要供房子，我还有点积蓄，还能……” 虽然张妈的初衷可能是心疼两个儿子，跟她这个女儿没多大关系，但是张小红听到这话还是觉得很暖心。 张小红：“妈，你那点压箱底的老窖就留着吧，等哪天娶孙媳妇的时候再拿出来显摆吧。” 张妈被张小红的话逗乐了。 “那好，先从你家李昂开始显摆。” 李昂是张小红的儿子，现在在实习，暑假没回来。 老太太说起一个个孙子孙女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张小红也被感染了。 “妈，那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张妈：“必须的，我还得帮着带曾孙呢。” “嗯，你长命百岁。” “只要你不嫌我经常唠叨你就行了。” 虽然她跟张妈经常见面就怼，但是如果哪一天没有了张妈的唠叨，她还不习惯呢。 “不嫌弃，没你唠叨我还不自在。” 以前听人说过，一个家是因为有老人在，才凝聚得起来，哪一天老人们都不在了，兄弟姐妹们也就要散了。 父母是大树，树倒猢狲散。 张小红眼睛有些发红。 正好冯姐进来了， 张小红：“我出去一下。” 在楼下碰到送了张小强回来的阿燕和两个孩子。 “小强走了。” “走了。” “力力，这次不用跟爸爸一起吃难吃的饭了吧。” “嗯，妈妈做的饭最好吃我喜欢跟妈妈在一起。” “你爸爸是缺少锻炼，让他经常做就好了，阿燕，你也别惯着他，让他多操练，以后你去上班了，家务活也让他分担一些。” “大姐，你…我……” 张小红：“我都知道了。小强跟我说了，你本来就打算等力力上幼儿园了出去找工作的，这次妈住院，你们又出了不少钱，还有房贷，压力也不小。” “大姐，妈妈住院，我们出钱出力是应该的。房贷也快还完了，没有多少压力的。何况，大姐你也不是一直在出钱出力吗？” 张小红：“你跟小强没得说，这次表现让我这个当大姐的很满意。不，你这个弟媳我历来都满意。难怪妈喜欢你们。” 阿燕：“大姐，看你说的，我们也没做什么。” 张小红：“可有的人就不一样。” 阿燕知道她说的是谁，不好搭话。 张小红：“放心，不能叫你们多付出，我已经叫老二打三万块过来了，我这就去查一查钱到账没有？” 阿燕：“大姐，你真的叫二哥打三万块钱来呀？” 张小红：“我不会开玩笑的，这是他该付出的，为什么不？” 阿燕：“我怕二哥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张小红：“拿不出，不可能，他张小刚不是我们三个当中最牛的吗？又是开公司又是开店的，三万块都拿不出？这哄谁啊？” 不知不觉嗓门就提高了。 “大姐，你小点声。” 张小红赶忙压低声音。 “他哄你们可以，可哄不了我。” 阿燕：“我听强哥说，二哥生意不好做，公司很难维持。” 张小红：“小强也这么说，要我不要问老二要钱，说妈住院的钱你们出了，这走的时候给了我三万块呢，我可不能让你们吃亏，你来的时候已经给了三万了，这三万我准备……” 阿燕：“他给你三万块了，他哪来的钱？我来的时候已经把家里能带的钱都带来了，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张小红…… 瞧这事弄得，难道这是张小强的私房钱？ 一个大男人还存私房钱，这下露馅了吧？ 张小红：“看你们都这么困难了，那更应该找老二要钱。” 阿燕：“估计二哥也拿不出这么多。” 张小红：“你知道什么？老二怎么拿不出？出什么事了？” 阿燕：“因为二哥在几个月前刚刚找我们借过钱，强哥给他凑了十万。大姐，你也知道，我在家带孩子，全家都指望强哥一个人的工资，十万已经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大姐，我不是向你诉苦，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张小红：“我知道，除了房贷，还要养一家大小，有十万积蓄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阿燕：“再加上我妈妈也住院，我们做儿女的也要表示吧，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带的三万块钱就是我们娘仨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强哥吃饭都在公司，不需要花钱，所以家里根本就没钱了，这三万块从哪来的？” 张小红：“找人借的吧？你要不放心，我打电话问问他，让他把这钱还回去。” 阿燕：“算了，不问了，这钱既然他要帮二哥给，你就收着吧，二哥那边你就不要去催了。” 张小红：“那你知不知道老二那边出啥事了？他要这么多钱干啥？” 阿燕：“具体我不知道，都是强哥在跟二哥联系，后来强哥说二哥急需钱周转，就把钱转过去了。本来我们也没这么紧张的，强哥每月的工资省着点用也够了，主要是我妈这一病，然后又是婆婆……这一下子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好在暑假结束我回去可以重新工作了，所以这三万块不算啥，就算强??接的我们也能很快还上。” 张小红再一次对自己这个弟媳刮目相看。有这样的弟媳自己的弟弟也差不到哪去？如果张小强很差劲的话，善良的阿燕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自己以前是有多看不惯他们啊，一口一个白眼狼的叫着。 这是有多误会自己的弟弟。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品行不差，弟弟们也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就因为老妈的偏爱，自己吃醋，心里不平衡？ 弟弟们比自己小那么多，老妈偏爱他们也是应该的。 看来以后自己看问题得换个角度。 自己还不真正了解两个兄弟，平时对他们也关心过问得少了。 也许连老妈都不了解。 张小红开始怀疑自己了。 让阿燕带孩子先上去，她去查老妈的工资卡，卡上打了一万块。 之后张小红收到张小刚的短信：大姐，最近公司周转不灵，新店才开业，还未见效益，暂时打一万，其余下个月补上。妈有劳大姐你费心照顾了。 张小红回复：钱已经到账，你手头紧就不要忙着寄钱，这边住院费用已经够了。没事多给妈打电话，逗她开心。她最挂念的就是你俩兄弟，刚才还在说不要你们出住院费，说你们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张小红写不下去了。 就这样把信息发了出去。 自己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见到他们一个个的这个样子，那心是硬不起来了，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血脉相连。 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三万块还给阿燕，回深圳去后，孩子上学生活，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老妈住院费不够的话，她来出。 谁叫她是大姐呢。 这个大姐已经当了头就一定要硬气到底。 不然不叫张大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早陈丽丽就起来了，这几天没心思去打牌，所以睡得早也起得早。 今天她和何秀丽约好了，决定代表同学们去看望一下陈黎明的父母。 既然答应帮助陈黎明给他父母找保姆，这事就得抓紧办理。 陈丽丽坐公交车到城区医院，在王大勇水果店等何秀丽。 王大勇已经进货回来了，门口停着他的电三轮，刘梅正在下货，往店里搬水果箱。 王大勇坐在门口的矮凳上，端着一个大碗正在稀里呼噜地喝粥。 刘梅：“呀，丽丽姐来了，快进来坐。” 陈丽丽：“我就坐外面，省得妨碍你搬货。” 王大勇从屋里搬了个凳子出来给陈丽丽。 “你这么早，吃早饭没有？” 陈丽丽笑：“你快吃你的，我不会抢你的饭碗。” 刘梅：“看丽丽姐说的，吃点稀饭咸菜而已。你没吃早饭我给你买去，那边粥铺什么都有？” 陈丽丽：“我吃过了，别管我。对了，你们买房子的事情杨为民已经给售楼部的人说了，按优惠价算……你们抽空去办手续吧。” 刘梅迫不及待：“能优惠多少？” 王大勇：“看看你这样子……叫丽丽笑话。” 刘梅：“我……” 陈丽丽：“没事，可以理解，我去买东西也希望别人给个优惠呢。” 刘梅：“丽丽姐，你这么有钱还要打折优惠呀？” 陈丽丽：“能省则省，节约归己呀。” 刘梅：“对，就是这个理。” 王大勇：“丽丽，谢谢你和杨为民了。” 刘梅：“要叫杨总。” 王大勇… 陈丽丽：“那我不是该叫你们王总和刘总哦。” 刘梅：“快别这样，我们能跟你们比吗？” 陈丽丽：“怎么不能，刘总，一会选点水果去看望陈黎明的父母，你可要给我们优惠哟。” 刘梅豪气地拍拍水果箱，“必须的，直接进价，一分钱都不赚。” 哈哈…… 陈丽丽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扫除了心里的阴霾。 等何秀丽做完清洁出来，两人就拎着选好的水果往宁城市中医院走去，陈黎明的父亲住院住在那里。 两人去了中医院的老年病科，找到了陈黎明父亲的病房。 这是一个两床的病房，只有陈黎明父亲一个人住。 陈黎明的父亲坐在床上，正在看报纸，他母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削苹果。 “陈老师，杨老师，你们好。” 陈黎明的父母都是高升实小的老师。 陈母：“你们是？” 眼前的两个女士有点面生，她不认识。 她看向老伴，以为是老陈的学生。 陈父从报纸上抬起头来看着陈丽丽和何秀丽，摇摇头，也不认识。 陈丽丽：“陈老师，杨老师，我们是陈黎明的中学同学，我叫陈丽丽，她叫何秀丽，我们听说陈老师住院了，代表同学们来看望一下，一点水果，略表心意。” 陈母赶忙接过水果篮：“老陈，是黎明的同学来看你，这……这太过意不去了。” 陈父：“黎明也真是的，我这一点小毛病，怎么就到处去说呢，还惊动你们同学……小陈，小何是吧，快坐，快坐。” 陈母：“对对，快坐……” 放下果篮又去拿另外一把椅子。 何秀丽：“杨老师，我来吧。” 陈父：“黎明什么时候跟你们说的？” 陈丽丽：“昨天晚上在微信群里，我们建了一个中学同学群，也是最近才联系上陈黎明。” 陈父：“现在网络发达，联系方便。” 陈母：“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老师？” 陈丽丽：“我小学读的也是高升小学，是蔡老师那个班的。虽然你们两位老师没有教过我，但是还有印象，两位老师变化不大，一眼就认出来了。” 何秀丽：“我也是高升的，是蒋老师那个班的。” 陈母：“难为你们还记得。” 陈父：“老了，一晃就几十年了，你们这一届我记得是85级吧，考上宁城中学的有四十多个…” 陈丽丽：“陈黎明当时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宁城中学的，我们有幸跟学霸一个班，可惜没他那么认真。” 陈母：“行行出状元嘛。” 陈父：“小陈，小何现在在哪上班？” 陈丽丽：“我们都是下岗工人，我现在是家庭主妇，她在城区医院上班。嘿嘿，比不上你们家陈黎明。” 陈父：“小陈，你太自谦了，不要小看家庭主妇，这是最不好当的职业。 现在时代好，选择机会多，工作的机会多，不干这样可以干那样，唯独这个家庭主妇可是不能随便摔手不干的，想跳槽就跳槽的。” “哈哈，对对，陈老师，你太幽默了。” “呵呵，我说的是大实话。” 何秀丽：“陈老师，你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了，平时注意点就是了，没多大关系。” 何秀丽：“跟就是要注意，你们身体健康，陈黎明在国外也放心一点。” 陈母：“是的是的，黎明经常打电话回来。” 陈丽丽：“我听说你们之前住在养老中心。” 陈父脸沉下来，不说话。 陈母：“是的，已经住了好几年了，那里边人多热闹，大部分都是我们教育系统的老教师，对了，你的蔡老师也住在里面呢。” 陈丽丽：“蔡老师也住在养老院啊？” “对啊，她比我们还先进去呢，她今年有八十几了吧，她可是我们学校的老资格教师。对吧，老陈。” 陈父：“嗯，我记得蔡老师有八十五了。比我大十五岁，我刚分到高升实小的时候就是在蔡老师那个组，她是我们的组长。” 陈丽丽：“那蔡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我们毕业后再没见过她。” “蔡老师摔过一次，做过一次手术，不过恢复得很好，拄着拐杖能够行走，精神很好，在养老院里谈笑风生，还打麻将呢。 唉，年龄大了，子女都不在身边，她和老伴住进养老院也挺方便的。” 陈父突然说道：“方便又怎样，有家里方便么，有儿有女就不应该住养老院！” 陈母：“那不是蔡老师儿女不在身边吗？” 陈父：“我是说我们。” 语气明显带着不满。 陈母…… “老陈，你以前不是说住养老院挺好么，怎么现在…” 陈父：“那是以前，现在我改变主意不行么，社会都在变，还不兴我也变变？” 陈母…… 何秀丽连忙打岔：“那我们蒋老师可能也退休了吧。” 陈母：“蒋老师去年退的，他大部分时间住在省城女儿家，有时候要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同事。他还年轻，跑得动，省城也不远。” 陈父：“要是我们黎明也在省城就好了，我也跑得动，可美国太远了……” 陈母：“说啥呢？” 陈父不吭声了。 看来陈父还是很听陈母的话。年轻时候绝对是妻管严。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父：“要是我们黎明也在省城就好了，我也跑得动……可美国太远了……” 陈母：“说啥呢？” 陈父不吭声了。 陈丽丽：“那陈老师，我听陈黎明说你这次出院了不回去了，是吗？” 陈父：“不回去。我想住在家里。” 陈母：“住家里也不是不行，得请个保姆。” 陈父：“请保姆干啥，看着别扭。” 陈母：“我不别扭，你要是突然晕倒了，我可弄不动你。” 陈父个子高大，陈母个子娇小。 何秀丽：“保姆必须要有，两位老师年纪大了，必须要有人照顾，我们就是专门为这事来的，陈黎明托我们给两位老师找一位保姆。老师们有没有什么要求？” 陈父赌气道：“随便吧。我不管了。” 拿起报纸遮住脸。 陈母悄声对陈丽丽和何秀丽说：“哼，耍小孩脾气。你们别理他。走，我们去外面说去。” 三人下楼到了医院花园里， 陈母：“是我家黎明委托你们来的，看这孩子，那么远那么忙还操心这事，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丽丽：“不麻烦，儿行千里母担忧，同样在外的人也牵挂家中的你们。我们在本地的同学可能感触不深，但是能够帮忙的在所不辞。” 何秀丽：“陈黎明他在国外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在本地却是举手之劳。” 陈母有些哽咽：“是的。谁说不是呢。谢谢你们了，小陈，小何，我们家黎明有你们这样的同学真是太好了。” “杨老师，你不用客气，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们帮你找个满意的。” 陈母：“对保姆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年龄不要太大，身体健康一点，身强力壮一点，你们也看到了，黎明他爸爸是个大块头，真的有个什么事，我一个人还弄不动他。至于会不会做饭不要紧，我现在做饭还没问题。” 何秀丽：“我现在有几个人选，回头我带她们来跟你们见个面，杨老师你瞧瞧怎么样？” 陈母握着何秀丽的手：“太好了，小何，这事尽快吧，老陈在医院里已经待腻了，早就嚷嚷着要出院，养老院又不愿回去，坚持要回家去，可家里好久没住人了，总得要收拾收拾吧……保姆能早点来，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陈丽丽：“陈老师为什么不愿回养老院，之前你们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陈母：“是……唉，他这个脾气，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越来越像小孩子，只有顺着他咯。他说回家就回家吧。” 何秀丽：“呵呵，人老了，就是像小孩，要不怎么会说老小孩老小孩呢？” 陈母：“是这个理。” 何秀丽：“杨老师，那我下午就带人来。” “好好好。” 陈丽丽：“杨老师，我再给你联系一个家政公司的清洁工，提前把家里打扫干净，到时候回去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陈母：“行，谢谢你们。” 告别陈母，俩人出了医院。 陈丽丽：“我觉得陈黎明的爸爸有点遗憾儿子没在身边。” 何秀丽：“那是肯定的。人老了，谁不想儿孙绕膝，陪在自己身边。” 陈丽丽：“唉，年轻的时候无所谓，恨不得子女越飞越高，能走多远是多远，老了想法就不一样了。” 何秀丽：“现在陈黎明要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不比年轻的时候，单脚利手…” 陈丽丽：“真的要回来也不是不行吧，难道国内就没有他陈黎明的用武之地了？省城不行，北上广都不行吗？国内有那么差吗？他恐怕从来没有过回来的打算吧？” “丽丽，你怎么了，像吃了火药一样？” 陈丽丽：“没事，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何秀丽：“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陈丽丽：“没有。我有什么事？天天吃了耍，耍了吃…” 何秀丽：“要不，中午去我那里体验一下生活？媛媛说想吃鱼肉馅的抄手，我答应给她做，你也来尝一尝我的手艺，看有没有进步。” 说到媛媛，何秀丽就两眼放光。 陈丽丽：“不去了，我一个人随便走走……” 何秀丽：“那行，我先回去了，有事微信联系。” “嗯。” 何秀丽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走了。 陈丽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一种空虚和孤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碌，就自己无所事事。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牌。 看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步履匆匆，都有各自的目标，只有自己漫无目的…… 陈丽丽穿过热闹的步行街，走上了渠河路。 一个人在河边漫步。 多久没出来走了？ 应该有很久了吧？ 杨为民还在G省没有回来，儿子放假跟同学出去旅游去了，也没回来。 就算他们回来了，在家的时候也不多，跟自己也说不到一块去。更不可能陪自己散步。 再等几年儿子大学毕业，找了工作，成家立业，除了过年过节回来，平时恐怕就更见不到人影了吧。 自己觉得陈黎明爸爸妈妈可伶，以后的自己不也一样？ 不，自己比他们更可伶，他们好歹还工作到退休，可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就提前进入陈老师杨老师一样的老龄生活了么？ 之前陈丽丽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么多？ 她走得有些累了，这是平时活动少的缘故，想当初，去南方进货，大货车上蹲两天两夜回来照样开门营业也没叫过累。 前面有供游人休憩的亭子，陈丽丽坐了下来。 渠河边的风景真美啊，以前忙着做生意，从来没有好好地来渠河边压过马路，跟杨为民谈恋爱都没有来过，那时候都忙的脚不沾地，哪有闲情逸致出来逛，俩人见面都是在店里。 姐妹们曾经笑话他们：“你们这是工作恋爱两不误啊。” 之后结婚生孩子，带孩子，围着孩子转，更多的时间是带孩子去公园，去这个班那个班。 而杨为民也是经常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就算回来了也是要忙着应酬，根本就没空陪她。 李小米就经常说：她家张波天天吃完饭要拖着她去散步，她都有点烦了。 李小米嫌弃的，可对自己和杨为民来说，一起散步就是一种奢侈品。 别人都羡慕她是有钱人，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有钱人又怎样呢？有得便有失。 吃吃喝喝睡睡？ 逛逛街打打牌？ 然后等着进养老院？ 混到陈老师杨老师那样的年龄还有二十年，二十年就这么过？ 陈丽丽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这天她在河边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第一百二十章 胡伟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输了液，吃了药，感觉自己又是满血复活了，精神抖擞出院准备回所里上班。 结果所里说让他多休息几天，好好养养，他之前申请的年假也批下来了。 既然这样胡伟只好和老婆林丽商量，一起去省城。四位老人和儿子还在省城呢，跟他们汇合后，再去北京。 林丽：“你身体…” 胡伟：“没事，你看，我这次可以一边旅游一边休息。你们不是都没去过北京吗？爸妈他们年纪也大了，趁现在还走得动，就陪他们去看看首都…” 他这次住院，可是感触良多，感觉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转，万幸有惊无险。 这让他各外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林丽：“我当然高兴你陪我们一起去咯，这还是我们全家难得聚得这么齐的一次。” 以前都是她带着儿子，陪着老人们出门，胡伟完全是指望不上的。特别是一些重大节假日，他们连假都会取消。 胡伟：“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全家总动员，向着北京出发。” 两口子先到了省城。 正好胡睿杰也带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回来了。 胡伟：“我宣布，你们修整两天后，咱们去北京。” 胡睿杰：“哦，太好了，去北京。” 他早就盼望着呢。 “爸爸，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那当然，我是这个家庭旅行团的团长，是你们的超级保镖和导游还兼搬运，当然，由胡睿杰同学担任我的得力助手。” 胡伟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笑声中林丽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看看四个老的，再看看儿子，他们笑得多么开心啊。 胡伟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如果此刻他是躺在病床上，这个家该怎么办啊。 她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丈夫健康的重要性，以及他对这个家的重要性。 胡伟订好了两天后去北京的机票，为了赶时间，他们选择坐飞机去，坐火车回来，接下来修整两天，收拾行李，准备各种东西不提。 而林志强听说胡伟出院到省城来了，强烈要求他们出来聚一聚。 胡伟也想跟他见个面，表示一下感谢。 两家人约到胡伟家附近的一个公园见面。 林志强开车来，胡伟他们一家人走路就可以过去。 两家人在公园里碰了头，林丽和周晓慧带着孩子们去玩游乐设施去了，林志强和胡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品尝盖碗茶。 公园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把火辣辣的阳光遮挡在外面。 两人舒服地半躺在竹椅子上。 胡伟：“老林，真羡慕你们省城人啊，这才是生活，是享受。” 林志强：“瞧你说的。该羡慕的是他们。” 指了指隔壁一群老人，他们喝着盖碗茶，听着戏曲，摇头晃脑，一副陶醉的模样。 林志强：“我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啦。你不在这里，今天我也不会出来。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正是打拼的时候，要想彻彻底底地享清闲就要等到退休了。” 胡伟：“是的。还有十几年呢。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咱们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 林志强：“怎么这次住院，感触良多嘛，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嘛。” 胡伟：“是胃上的老毛病了，医生说好好养着，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主要是我那个工作，你知道的……” 林志强：“我知道，有一定的危险性。怎么，这次因公负伤遇到危险了？” 胡伟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当然关于案子他没说，他只说了被针头扎了的事情。 这些话又不能跟林丽说，说了还不吓着她。 林志强听完说道：“原来还有这么惊险刺激的内幕，万幸，万幸，老胡，你真的是万幸。” 胡伟：“谁说不是，我当时虽然是强作镇定，可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准备……唉，是不是越老了胆子越小了越害怕，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林志强：“不是胆子小，那是因为你现在有了太多的牵挂，妻子，孩子，还有老人……我们伤不起啊。” 是啊。 人到中年伤不起啊！ 他们都有父母要孝敬，有孩子要抚养，肩上的担子都不轻。 看着远处的林丽和周晓慧，两人正在牵着二娃蹒跚学步。 胡伟收回目光，“老林，你比我担子还重些哟。” 林志强：“是的，是的。谁叫我多个二胎呢。嘿嘿嘿…” 胡伟：“所以身体最重要。老林，我们都要好好保重，我退休了可是准备到省城来养老的，到时候咱们俩可是要经常碰面的。” “嗯。我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血压有点高，都在控制之中。周晓慧天天盯着我呢。” 胡伟：“理解。我这次住了院回来，林丽也一样，天天盯着我，给我弄这样养胃的那样养胃的……” 林志强：“女人嘛，都这样，你配合好就行了，不要惹她们不高兴。只要不吵架，什么都好。” 胡伟：嘿嘿嘿，你很有经验啊。” 林志强：“几十年老夫老妻了，还不了解彼此吗？” 胡伟：“我跟林丽以前长期两地分居，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还没吵过架…” 那时候回来休假，甜言蜜语都还没说完就要走了，那轮到吵架哦。 林志强：“你小子，有福气，都说距离产生美。 要不要试一试吵架的滋味？” 胡伟：“算了，吵架伤感情，还是不要的好。” 林志强：“是啊，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能够遇上的人都是缘份，就像我们一样，有缘分才能成为同学，成为同桌。而跟老婆儿女，又是另外一种缘份，所以，要懂得珍惜。” 胡伟：“谁说不是呢，所以这次出院后，利用休假的时间，我决定带爸妈岳父岳母还有老婆儿子出去旅游一趟，这么多年，忙于工作，全家都没有一起出去过。” 林志强：“是啊，你们那个工作性质决定了万家团圆的时候，你们还在值班。这次是个好机会，出去走走看看，放松身心，把身体养好，回来继续革命。” “老林，我看你气色也不太好，也要多注意。” 林志强：“我们单位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这段时间经常加班，等完工了我也带老婆儿女出去玩一圈，放松放松。” “嗯，来，喝茶，喝茶…” 两人学着隔壁的老太爷们，悠闲地端起茶碗。 远处，林丽和周晓慧坐在长椅上，中间坐着二娃林欣。 而胡睿杰和林柯早就跑去开碰碰车，坐翻滚列车这些游乐设施去了。 周晓慧：“林丽，你们老胡都好了吗？” 林丽：“不能说彻底好了，你知道胃病是要靠养的，我希望以后不要复发就好了。晓慧，多亏你那天及时通知我，依我们老胡的个性，他不会告诉我的。只会瞒着，说不定不住院又回去上班了，还要感谢他们同学刘静夫妇。他们这些同学都挺好的。” 周晓慧：“是啊，我们老林也是听同学群说起才知道。” 林丽：“你不知道，我当时听了多担心，又要瞒着老人孩子，又不知道胡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林丽说着眼角又有些湿润了。“我就在想，要是老胡倒下了，这个家可怎么办。晓慧，你别笑话我，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早早就内退了，家里就全靠老胡，他既是精神支柱也是经济支柱。” 周晓慧：“我明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胡伟一家北京之行圆满成功，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故宫博物院，军事博物馆，长城，等等这些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一个星期后他们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买的是快车票，二十几个小时就能够到省城。 还有更快的动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不过票不好买。 胡伟：“现在的交通发展真是太快了，我记得以前去北京，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买卧铺还要凭单位介绍信。” 这已经算是很满意了。 特别是林丽。 觉得只要有胡伟在一起，坐什么交通工具都不重要了。 胡睿杰：“可惜这次时间太短了，好多地方还没去呢。” “儿子，你好好努力，考个北大清华，以后天天待在北京，看个够。” 胡睿杰：“行，那我以后就奔着北京去了，其他地方的大学就不考虑了。” 爷爷奶奶夸奖道：“小杰有志气。” 林丽：“可别光嘴巴上说说，要看行动和成绩啊。” “妈，你总说些扫兴的话，你对我还没信心吗？” 林丽：“三年之后拿成绩说话，三年后你考上北京的大学，咱们全家又来，我请客。” 外公外婆：“小杰，你要加油我，我们能不能再到北京游玩就看你的了哦，难得你妈大方一回。” 爷爷奶奶：“对啊，我们可是要沾你的光哦。” 胡睿杰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如果我考不上北京的大学，我自己掏钱请你们去。” “你个小屁孩哪有钱？” 胡伟拍了儿子肩膀一下。 “我有压岁钱，另外我考上了七中，不用给高价，这每年替你们省下来的也不少，这钱也算是我自己挣的吧？拿出来请你们旅游不过份吧？” “你个猴精。算得个真够准的。” “什么都知道。” 哈哈哈，呵呵… 老人们开心地笑起来。 胡伟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这时候林丽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咦，周晓慧的，肯定是问我们北京好不好玩？” 胡伟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林丽接通电话：“喂，晓慧呀，我们在回来火车上呢，明天中午就到省城了……胡伟呀，在我边上呢，要他接电话，好好……你等等…” 林丽把电话递给胡伟：“晓慧说找你。” 胡伟接过电话，眼皮又跳了一下。 “喂，嫂子，我是胡伟。” 电话那头传来周晓慧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上去虚无缥缈。 “胡伟，老林他……他…现在手术室里，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救不救得回来还不知道……” 然后是放声大哭的声音。 胡伟：“嫂子，老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有哭声也有说话声。 然后传来一个男声：“喂，是胡伟吗？” “是我。” “我是林工程师单位的同事，林工因为高血压引起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要我们有思想准备。嫂子说你是他的同学，要通知你来，万一……也能见上最后一面，送送林工。” 胡伟：“我知道了，我尽快赶来。请把你的电话发到这个手机上，我联系你，估计嫂子现在是没办法接电话了。” “是的，她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胡伟：“但愿老林能够醒过来。” 对方：“但愿。我挂了啊。” 电话挂断了，一会儿一条短信发送了过来。 胡伟拿出自己的手机记下号码，等下给他打电话，刚才匆匆忙忙几句，在哪个医院都没问。 把林丽的手机还给她。 林丽问：“出什么事了？” 胡伟叹口气：“老林住院了。” “我们走之前见面不都还好好的吗？什么病？” 胡伟：“突发闹溢血。” 林丽倒吸了一口气。 这可不是小毛病。 这是大问题呀。 “太突然了。” 胡伟想说：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临？做我们这个工作的，我有思想准备，可有时候还是防不胜防，就像上次… 到底还是没有在妻子面前说出来。 林丽：“那晓慧不是着急得很，她现在肯定需要安慰和陪伴，真是不巧，我们又不在，我……我给她打电话……” 胡伟：“不要给她打，她现在没心情接电话。” 林丽想了想，也对。 胡伟住院的时候自己也怕接到家人的电话。 “我去那边。” 胡伟站起来走到车厢接头处，进了厕所，点上一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心里默默念到：“老林，你可要挺住啊。” 自己来北京前俩人还在公园喝茶聊天，畅谈人生和未来，是多么惬意，这才几天？ 胡伟又狠狠吸了一口烟，这才把它摁熄灭，丢了下去。 出院后答应老婆要少抽烟的。 从厕所出来，胡伟站在过道口，拿出手机先给林志强的同事打电话问清楚了在哪家医院，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知道林志强还在手术室里，这才挂了电话，打开微信同学群，在里面@所有人。 最先出来的是何秀丽 然后是陈丽丽 王大勇。 何秀丽：“胡警官，北京之行结束了吗？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陈丽丽：“胡警官，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王大勇直接发了一个笑脸。 胡伟走之前在群里说了一声要去北京。 大家还开玩笑说要他带土特产，什么茯苓糕呀，全聚德烤鸭等等回来请客。 在北京这几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胡伟也没跟同学们联系，只偶尔在朋友圈发个风景照片。 胡伟：“我还在火车上，明天中午到省城。有件事要给大家通报一下。”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待他的严肃。 何秀丽：“你说。” 胡伟：“林志强脑溢血在医院里做手术，他爱人给我打电话了，情况不太乐观。” 何秀丽：“怎么可能，太突然了。” 陈丽丽：“难怪这几天他都没冒泡，之前他说有工作忙，没想到……” 王大勇：“真是太突然了。” 胡伟：“我现在火车上，也帮不上忙，听他单位的人介绍说让家属做好思想准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同学也该去看看，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我想请有空的同学先过去，能够帮忙的帮忙，这个时候家属也需要安慰和陪伴。他老婆是外地人，在省城也没有亲人。” 何秀丽：“应该去。我去请假。” 她太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无助感了。她曾经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那种悲痛中站起来的。 陈丽丽：“我有空，可以去陪陪她照顾小孩。” 王大勇：“林志强的父母知不知道？” 陈丽丽：“出了这么大事，单位或者他老婆应该通知了。” 胡伟：“他单位的人说已经通知了他父母，估计应该到省城了。” 何秀丽：“丽丽，我已经请好假了，我们两个先代表同学去看望。” 陈丽丽：“你有媛媛要照顾，就不要去了。” 何秀丽：“没事，把她托在李伯伯家。” 陈丽丽：“好。其他人等我们的消息。秀丽，你回家安排好，我让司机来接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陈丽丽已经给杨为民打电话了，杨为民在外地，刚才没看微信，听说林志强病危，马上安排公司的司机送她们去省城。他等陈丽丽的确切消息，将会直接飞省城。 胡伟发了医院地址到群里。 然后说道：“两位丽丽同学，麻烦你们了。我一到省城就来医院汇合。” 陈丽丽：“我发觉我当了群总管后，怎么老是跟医院打交道呢？” 张小红：“呸呸呸，大吉大利，我想林志强应该没事的，经过你大总管去看望的都出院了，你看我妈，还有胡警官，不都好好的吗？” 陈丽丽心里说：这样有可比性吗？林志强的情况要严重得多，但是她不能说出来。 陈丽丽：“我和秀丽先去省城，你们为林志强祈祷加油吧。” 张小红：“嗯，我现在还脱不开身，只能在这里为林志强默默祈祷了。希望他没事。” 王大勇：希望他没事。 胡伟：“班长和群主呢？怎么没冒泡？” 王大勇：“班长昨天说要去开会，估计还没看微信。” 张小红：“我给小米打电话吧。她这会正是上班时候。” 胡伟：“那我给班长打。” ————— ————— 三个小时后陈丽丽和何秀丽被司机送到了省城人民医院。 两人直接去了手术大楼。 胡伟怕他们不认识林志强的老婆周晓慧，特地把那天在公园里两家人的合影发到了群里。 照片上林志强一家人笑得多么开心。 这有可能是他最后的笑容。 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俩人看到了周晓慧和两个孩子，周晓慧红肿着双眼，紧紧搂住两个孩子。她刚才哭过了，在看到林志强父母后，强忍悲痛，不想再引起老人们的悲伤。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两位老人，应该是林志强的父母。 他的母亲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低喊着什么。 林父拍着她的肩膀，在轻声安慰。他心里也难过呀。 陈丽丽何秀丽走过去：“林叔叔，阿姨，我们是志强的同学，听到消息从宁城过来的。你们二老要保重身体，别太着急伤心了，志强不会有事的。” 其实她们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她们还是得这样说。 林母抬起头来有些失神地看着她们，哭喊着：“天啊，怎么会这样，几天前还打电话回来说，等忙过这一阵子，就回来看我们的，带我们去旅游，哦……志强…我的儿啊…你可千万要醒过来呀，不要丢下我们不管啊，你还有父母妻儿啊……” 刚才还是低声哭泣，现在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并且抓住何秀丽的手开始摇晃。 林父：“老叶，你别这样…” 何秀丽：“林叔叔，让我来陪着阿姨吧。” 握住林母的手，坐在她身边。 陈丽丽朝周晓慧走去。 “嫂子，我们是志强的同学，胡伟给我们打的电话，通知我们先过来，有没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周晓慧摇摇头，“麻烦你们了。现在只能等待。” 陈丽丽：“不麻烦。志强他……真是太突然了，我们没想到……” 周晓慧苦笑：“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那天他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他说，老婆，我这几天住在厂里就不回来了，抓紧把工作完成，等忙完这个项目，我们一家就去旅游。 我给他把降压药准备好了，还特地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吃，他的血压一直要控制，别太累了，加班熬夜别太久了，没想到，……听他的同事说，今天早上他就有点头晕，但是他一直坚持在车间指导工作，一直到中午，没想到后来就晕倒了，送到医院来，医生说是脑溢血，马上手术，……还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呜呜……” “嫂子，肯定没事的。” 陈丽丽握着周晓慧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 周晓慧：“我们老林这都是累的呀，我老是让他悠着点，悠着点，平时有我提醒着他，还好点，这一去厂里几天不回来，肯定把我的话忘了，他那个人我知道，只要一工作加班加点忙起来就没个完，这一没休息好二来血压没控制住，才……老林……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老林……” 旁边的二娃林欣也跟着哭起来，“爸爸，爸爸……” 林柯要好一点，已经是高中生了，小小男子汉，没有哭，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抱着几瓶矿泉水走了过来，递给林父林母：“叔叔阿姨，喝点水。” 又过来递一瓶给周晓慧：“嫂子，你喝点水吧。” 周晓慧摇摇头。 年轻人又递给陈丽丽，“大姐，你拿着。” 陈丽丽：“你是？” 年轻人：“我是林工的助手。” 陈丽丽：“我是他的同学。你们单位就你一个人在这吗？” 陈丽丽的语气有点不善，刚才来的时候见没有其他人，就林志强家的老人和周晓慧一家，这老的老，小的小，也没郭人照应着？心里就好不爽，出了事，单位上也没派人来吗？ 年轻人解释道：“不止我一个，我刚刚去买水去了，他们去找医院的领导去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林工……” “哦…” 这还差不多。 陈丽丽偃旗息鼓。倒是错怪他了。 二娃林欣哭得抽抽哒哒的打起了瞌睡，周晓慧要把她抱到怀里，陈丽丽说：“嫂子，我来吧，万一一会要叫家属这样那样，你也免得腾手。” 周晓慧想想也是，“那麻烦你了。” 陈丽丽就把林欣抱过来放在在自己怀里睡觉。 而周晓慧把儿子林柯揽在自己肩膀上靠着。 果然，一会儿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过来了，周晓慧站起来迎上去，跟他们激烈交谈。 这边陈丽丽的手机在振动，一看又是未接电话又是微信消息。都是同学打的，发的。 她进入同学群，看到大家都在问她们到没有，林志强情况怎样？ 陈丽丽回复：“已到，林在手术室，在等消息。他父母家人都在，还好。” 胡伟：“班长在省城开会，他说会议结束他就过来。” 李小米：“我下班后的火车到医院来找你们，同学群里我最先和林志强有联系，这个群也是他提出来建的。” 胡伟：“我还记得，那次我们三个人在省城见面喝酒，这才多久啊？我走之前我们还在公园喝茶聊天，还说回来又聚，可是…林志强，你一定要好起来，跟我喝茶…” 张小红：“林志强，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张大侠还要跟你抢书看呢？” 王大勇：“林志强，我们群里还等着你聚会呢，我们的同学聚会还没开始呢。” 刘静：“脑溢血不可怕，只要抢救及时，醒过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我们医院有例子。让我们一起为林志强加油吧，希望他醒过来。” 陈黎明：“我刚刚看到消息，一起为林志强加油祈祷吧！” 杨为民：“还有我。” 刘建国：还有我，会议快结束了。 张小红：“陈丽丽，你把这些话默默念给林志强听，你离他最近，他听得到。” 陈丽丽看得无比酸楚，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陈丽丽看得无比酸楚，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多久没有流泪了？ 人老了泪腺也不发达了？ 还是生活已经没有激情，已经让人无动于衷了？ 可现在为什么泪水又不争气地流出来？ 为林志强惋惜吗？他才四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难道就这么一睡不醒了吗？多可惜呀。 为眼前的这两个孩子？ 他们将失去爸爸。 为林爸爸林妈妈？ 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同学们，虽然大家在微信群里才重聚不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见面聚一次，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相互理解，感同身受。 久违的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 总感觉死神离大家很远，总觉得我们还年轻。可一不留神，它就来了，让人猝不及防。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刘建国赶了过来。 “怎么样？” 他问陈丽丽。 陈丽丽摇摇头：“一直在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五个小时。” “秀丽同学呢？” 刘建国没看到何秀丽。 陈丽丽：“刚才医院的人和单位上的人把嫂子叫走了，我让秀丽跟着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个时候也不适宜多交谈，刘建国就挨着林父坐了下来。 大家都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林欣在陈丽丽怀里睡了一觉，醒来一看不是妈妈，又哭了起来。 “妈妈，我要妈妈。” “乖，别哭，妈妈一会就回来。” 陈丽丽哄着林欣，有点手忙脚乱，都好多年没有带过小孩子了。 林柯把妹妹抱过来：“妹妹，别哭，哥哥在这儿。” “哥哥，我要妈妈。” “好，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正说着，何秀丽扶着周晓慧回来了，脸色很难看。 “妈妈……”林欣扑过去，要妈妈抱。 何秀丽：“妹妹乖，妈妈累了，让妈妈歇一会儿。” “好。” 何秀丽把周晓慧扶到椅子上坐下，林柯林欣一边一个紧紧靠着她，这个场面看了让人有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其间林志强的助手让周晓慧去吃点东西，周晓慧摇头，什么也吃不下。 刘建国劝道：“林叔叔，阿姨，你们和两个孩子去吃点吧，要是……” 林父：“我们不去，志强不出来，我们哪吃得下啊。” 何秀丽说：“他们不会离开这里的，还是我跟丽丽去买点吃的上来吧，孩子也饿了，要吃东西才行。班长，你在这里守着。” 刘建国：“好，你们去，我守着。” 助手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对周围要熟悉一些。” 三人在医院附近寻找粥店。 陈丽丽：“你们单位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现在单位上的人都很冷漠吗？大半天了都没个人来探望一下，是林志强关系太差吗？” 这已经是陈丽丽第二次咄咄逼人了。 助手很尴尬：“不，不，林工人很好的，工作认真负责，对同事和下属都很好，我作为他的助手，跟他学到很多东西，受益匪浅。 他们是因为有事先回厂里去了，晚上会派两个人过来接替我。至于你说的其他人为什么没来看望，那是他们都很忙，一个萝卜一个坑，厂里接了大单要赶任务，走了就没人代替了，要影响生产。而且我们厂在郊区，来这里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 何秀丽：“远不是理由，我们这么远都来了。” 助手：“是的，是的，你们跟林工的感情一定很深，他一出事，你们立马就赶过来了，值得敬佩。你们跟林工是大学同学吗？那我们还是校友哦。” 陈丽丽不买账：“谁跟你是校友，我们是初中同学。” “啊，初中同学还有联系呀。” “对啊，初中同学，三十多年感情了，你说深不深？” 助手：“是的，是的……” 额头开始冒汗。 何秀丽：“林志强是怎么犯病的？” 助手：“厂里接了大单要赶任务，这几天我们都在厂里加班，林工天天都在第一线，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又没休息好，再加上林工本身有高血压，这一下子就……” 何秀丽：“你们这些私人企业就是这样，要把每个人的劳动价值榨干。” 陈丽丽：“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他都是个打工的。你回去跟你们厂里的负责人说，林志强是为厂里才出事的，要是敢不好好治疗和照顾，哼，嗯们同学不是吃素的。” 助手一直不停冒汗，这两个大姐太厉害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们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派来谈判的代表。 “呵呵，大姐，看你说的，怎么会不给林工好好治疗呢，我们领导专门找了医院，请的是医院里脑科的权威。” 陈丽丽：“这样最好。” 好在很快就看到一家粥店，助手赶紧招呼进去，“两位姐姐，你们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守多久呢。” 三人匆匆忙忙喝了一碗粥，一人拎着两碗粥回了医院。 何秀丽把粥分给林父林母：“叔叔阿姨，你们喝点粥吧，不然撑不住，要等志强醒过，就得吃点……不要让志强为你们担心。” 林父没有拒绝，接过粥碗递给老伴，“老叶，吃。我们吃饱了好等着儿子出来。” “嗯。” 林母哽咽着端起了粥碗。 “班长，你也吃点。晚上还要熬夜。” 刘建国接过粥碗“好。” 那边陈丽丽和助手把粥端给 周晓慧。 周晓慧不接。 陈丽丽递给林柯，给他使了个颜色。 林柯接过粥碗，递到妈妈嘴边，“妈妈，你喝点。爸爸还需要你照顾呢，不吃东西没力气。” 周晓慧看一眼儿子，眼泪又流了出来。 “妈妈，不哭。” 林欣在旁边奶声奶气地说。 周晓慧端起碗和着泪水把粥喝了下去。 陈丽丽：“欣欣乖，来，阿姨喂你。” 林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让陈丽丽喂她。 之后李小米赶来了，她跟周晓慧要熟悉些，陪在她身边轻生安慰她。 之后又是等待。 单位派来接替助手的人来了。 助手跟周晓慧打招呼：“嫂子，厂子里还有事情，我先过去了，明天再来。” 周晓慧没说话，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助手又跟陈丽丽他们打了招呼，又跟两个同事交代了几句才匆匆忙忙走了。 两个同事也没什么要做的，大家都只能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疲惫地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 刘建国还算镇定，先问出来。 医生：“从手术的角度来说，手术是成功的，我们给病人做了开颅手术，清除了颅内出血。但是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能确定，要看患者各方面的情况。 现在病人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照看，家属们就不要留在这里了。你们下去吧” 医生说完进去了。 门关上了。 “唉，还没说清楚到底怎么样呢？” 林父喊道。 “又说手术成功，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什么意思。” “林叔叔，别着急。我们去重症监护室外面看看。再问问医生。” 于是众人又扶着林父林母周晓慧坐电梯下楼到重症监护室外面。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于是众人又扶着林父林母周晓慧坐电梯下楼到重症监护室外面。 这里面是不能进去的，他们只能隔着玻璃，垫着脚尖才能看到里面。 只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头上包着纱布，戴着氧气面罩，看不清楚脸，身上也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看着就吓人。 林父：“那是志强吗？我咋认不出来了呢？” 林母：“是他，我知道是他。” 虽然看不清楚里面人的脸，但是当母亲的知道那就是她的儿子。 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啊。 周晓慧扑在玻璃上：“老林，你一定要醒过来呀。” 因为刚才有医生告诉他们，病人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要能够醒过来才算是彻底成功，如果今晚没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那么醒过来的机会是很大了。 没有人去关心这个意外情况是什么，大家都一心奔着林志强能够醒过来，在默默祈祷。 他们想的是：既然手术成功了，那么就一定会醒过来。 他们等待的阵地又从楼上转移到楼下来了。 虽然医生说不用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但是谁也不想离开。 直到后来林母昏昏沉沉打起瞌睡来了。 李小米说道：“班长，这样不行，叔叔阿姨年龄大了，怎么能够熬得住呢，我看还是送他们去休息吧。” 刘建国：“嗯，还有两个孩子也一起送回去。你和陈丽丽送他们去休息，照顾他们。我和秀丽同学留在这里。” 陈丽丽：“好，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送他们回家去休息。” 李小米：“不用，我看就在医院附近找个宾馆吧，林志强他们家离这里太远，不太方便。” 陈丽丽想想也对，万一……也能及时赶过来。 呸，没有万一。 周晓慧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林志强身上，对周围的人和事都已经不闻不问了。 在李小米的劝说下，两位老人终于同意去休息一会，因为李小米说：你们不去休息，两个孩子也要跟着熬夜。 老人心疼自己的孙子孙女，只好答应了，走的时候对刘建国和何秀丽千叮嘱万叮嘱，林志强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们。 得到刘建国和何秀丽保证后，才跟着李小米他们走了。 陈丽丽抱着林欣，李小米和林柯搀扶着两位老人坐电梯下楼到了大厅，问了一下保安，说医院对面就有一家宾馆，经济又实惠。 几个人就去了对面，要了两个标间，林柯陪着爷爷住一间。 李小米：“柯柯，你照顾好爷爷，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们。” “李阿姨，你放心。” 这边房间里，等林母和林欣睡了。 李小米和陈丽丽才坐到沙发上歇了一口气。 陈丽丽拿出手机，她的手机一直振动个不停，不知道有多少消息来了。 打开微信一看，群里已经有好多条了。 张小红，王大勇，刘静，胡伟，陈黎明，杨为民，都在问情况。 陈丽丽赶紧回复：“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溢血，手术刚刚结束，林志强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又说要看今晚有没有特殊情况，我也没搞明白。” 李小米：“对，医生说今晚是关键。” 胡伟：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醒？” 李小米：“什么时候醒医生也说不定。” 张小红：“那就是还没解除危险哦。” 王大勇：“这心里还是悬吊吊的。” 陈黎明：“是呀，这心还是放不下来啊。” 杨为民：“刘静，你是专业人士，你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 刘静：“林志强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溢血，那么应该就是做了开颅手术。 脑溢血患者开颅手术多久能醒，需要根据患者脑溢血的出血量、出血部位、患者入院的精神状态、意识状态以及术后水肿的持续时间、术后是否出现感染等其他并发症，以及后期康复手段是否有效等因素来综合评估。 但是部分患者术后还会出现死亡等情况。 这就是医生说的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不能保证病人醒过来的原因。 病人能否醒过来，要分三个阶段。 第一关键阶段就是手术后的出血关，很多患者在手术以后发生时发性的出血，造成时发性的颅内血肿，需要进一步地做开颅手术治疗。 第二关键阶段就是脑水肿，患者手术以后必然会发生各种脑水肿，三天左右达到高峰，大约在七天以后开始消退。 第三关键阶段就是肺部感染关：第一有可能会出现颅内感染或者会出现偏瘫，第二术后还会出现颅内的瘀血，而瘀血会压迫一些脑组织会对神经系统有一定的影响，第三，开颅手术后还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并发症和后遗症。 所以今天晚上到明天后天是关键时刻，如果林志强没出现这些不良反应，平稳地度过这几关，那么他就会很快醒过来。 否则…… 否则怎样？ 大家心知肚明。 谁都没有再问。 胡伟：“你们都守在医院吗？” 李小米：我们分两班，班长跟秀丽在医院守着，我跟丽丽陪着叔叔阿姨还有两个孩子在附近的宾馆休息。” 陈黎明：“让我们为林志强祈祷吧。”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 医院里，刘建国和陈丽丽陪着周晓慧枯坐在监护室外面的走廊上。 林志强单位派来的两个人就在旁边的椅子上打起了盹。 何秀丽把矿泉水瓶递给周晓慧，“嫂子，喝点水吧。” 周晓慧的嘴唇都已经有些干裂了，这是着急上火引起的。 这大热的天，不停冒汗，已经严重需要补水了。 周晓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觉得喉咙很疼，嗓子像要冒烟了一样。 从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她也只有晚上的时候喝了半碗粥，之前是滴水未进。 “嫂子，喝点吧。” 何秀丽再一次说道。 周晓慧接过矿泉水瓶，小小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再大大地喝了两口。 凉凉的矿泉水让她有了一点清醒的意思。 “谢谢。” 她的声音沙哑。 “谢谢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 何秀丽：“应该的。” 刘建国：“我们也没做什么，只能在这里陪伴，默默地为志强加油。” 周晓慧看着他。 何秀丽：“哦，这是我们班长刘建国。我叫何秀丽。” 周晓慧：“我听老林提起过你们，他说没想到三十多年没见面的同学居然还能够聚在一起，建个群，还蛮热闹的，他还能时不时地跟你们聊聊天。你们不知道，平时他都挺忙的，根本没多少时间上网聊天的，可是跟你们在一起，他上网的时间多了，他说喜欢跟你们聊天，他感觉自己又回到学生时代了一样，他很珍惜你们之间的友谊，还说过忙完这段时间回宁城跟你们聚一聚，谁知道……” 何秀丽安慰道：“嫂子，这只是意外，手术成功了，志强会好起来的。” 周晓慧：“其实今天下午，医生已经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给我说了，我有一定的心里准备。” 何秀丽陪着她去的，当时也在场，当然知道医生说的话。 何秀丽：“嫂子，你别说了，我们都知道，明白你的心情。” 刘建国：“嫂子，志强会醒过来的。” 周晓慧：“你们放心，我不会被吓倒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周晓慧嘴上说着她有心理准备，不会被吓倒的。但是当凌晨值班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病人情况很不好，要马上送手术室的时候，她已经蒙了。 医生出来了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清楚。 她只看到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一下子就浑身无力崩溃了。 如果不是刘建国和何秀丽搀扶着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 大家都知道医生所说的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林志强再一次被送进了手术室。 周晓慧颤抖着手再一次在手术书上面签了字。 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的不动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何秀丽预感到不妙，赶紧拿出电话给陈丽丽发信息：“林志强又进手术室了。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陈丽丽看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连忙对李小米说：“秀丽说志强又进手术室了，刘静所说的那几种可能出现了。要不要叫他们起来。” 李小米：“真不忍心叫醒他们呀。” 却猛听得林母坐了起来，“是不是在叫我？” 李小米心想：我们还没开口呢。 林母已经开始下床找鞋了。 “是志强在叫我，不行，我得去看看。” 李小米和陈丽丽对视一眼，这是心灵感应吗？ “阿姨，你慢点。” 林母：“快去，去把老林叫起来。” “哦，好。” 陈丽丽答应了跑去隔壁。 林柯揉着眼睛来开门。 “柯柯，叫爷爷起来。我们要去医院了。” 林父马上从林柯后面走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睡着，就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发愣。 林母已经出来了，“老林，我听到志强在叫我，我们赶紧去吧。” 说着就拉着林父的手往外走。 陈丽丽：柯柯，快搀着你爷爷。 她自己则搀着林母。 李小米只得抱起了还在熟睡的林欣跟了出来。 一行人又忙忙地进了医院，到了手术室门外。 林母：“志强怎么了？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大家都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如果眼睛能够透视，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了。 “志强，我的儿呀。” 林父：“喊什么，志强在里面好好的。” 林母就不喊了，只是任凭眼泪往下流。 陈丽丽赶紧扶她坐下。 这老人一激动起来劲可真大，她都扶不住。 这一次没等多久，医生出来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什么尽力了？不是说手术成功吗？咋就这样了？” 林母抓着医生的手拼命摇晃“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听到他叫我了，他没事，他会醒过来的。你看，他还有孩子呢？柯柯，快给医生说，要爸爸醒过来，快呀……” 医生：“老太太，别这样，请节哀顺便……家属们请进去见面吧。” 医生挣不脱林母的手，只得扶着她一起进去。 手术台上林志强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 林母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我的儿呀，你醒醒呀，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你忍心丢下妈呀，你忍心丢下你老婆孩子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呀，这是你的柯柯呀……柯柯，快叫爸爸…” 把孙子拉到床前。 林柯看到爸爸的样子，眼泪早就忍不住掉下来，“爸爸……爸爸……” 哭声，喊声早就吓醒了林欣，“妈妈，爸爸…” 她也跟着喊道。 李小米：“欣欣乖，爸爸睡着了，我们不吵他，看一眼就出去，好吗？” “嗯。” 李小米抱着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周晓慧机械地走到床前，“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守着他就行了。” 林母：“我的儿呀……” 周晓慧：“不要吵他。都出去。” 刘建国劝解道：“叔叔阿姨我们去外面吧，让嫂子跟志强说说话。” 他和单位上的两个人硬是把他们扶了出来。 刘建国给何秀丽使了个眼色，何秀丽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留下来陪着。 手术室里除了何秀丽还有医生在，当然不可能留周晓慧一个人在这里。 周晓慧看着一动不动的林志强。 摸摸他的脸，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握握他的手，手冰凉没有温度。 “你看你，睡着了也不盖上被子。我知道你累了，老林，好好睡吧，我把他们都赶走了，没人再来打扰你，安心地睡吧。睡吧，睡吧……” 伸手拉过床单给林志强盖上，还轻轻拍着他的胸口。 “睡吧，睡吧……” 周晓慧此刻的心情何秀丽是有深刻体会的，十年前，自己也跟现在的周晓慧一样，那时候沈杰遭遇车祸，自己一样悲痛欲绝，差一点走不出来，一心想跟着去。 她担心周晓慧接下来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何秀丽：“医生，能不能给她打一针，让她安静下来，我怕她这个样子……” 医生也是见过很多病人家属受不了刺激的情况的。 有些家属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还有的家属一心求死。这些情况都是有的。 医生：“可以。让她睡一觉，醒了你们再开导她。” “嗯，谢谢医生。” 医生给周晓慧打了一针，然后把她送到病房去休息，林父林母也躺在隔壁床上。 一家人有三个不能动，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刘建国和李小米了。 他们两个作为家属代表和林志强单位上的人一起去协商处理后事了。 林志强单位的领导已经接到消息赶过来了。 何秀丽和陈丽丽领着两个孩子守着三个大人。 陈丽丽抽空发了一条消息到群里，@所有人：林志强同学走了。 张小红：收到。 王大勇：收到。 刘静：收到。 杨为民：收到。刚刚丽丽给我打电话了，我坐飞机过来。 刘静：我们也过来送林志强最后一程。 张小红：第一次感觉死神离我们这么近。 王大勇：是的，以前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大把使不完的力气。死亡是老年人的事情。 杨为民：“可惜了，林志强还那么年轻。希望他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病痛。” 王大勇：林志强，一路走好。 ……… 火车上的胡伟一直看着手机。 很久很久才在上面写下收到两个字。 志强同学，你就这么走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现在离中午也就几个小时了啊，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林丽看胡伟神色不对，问道：“老林他怎么样？” 胡伟：“走了。” 林丽：“啊？！”了一声赶紧又闭上嘴。 真是太突然了。 她想起走之前跟周晓慧的谈话。 她记得她说过：要是老胡倒下了，这个家可怎么办？晓慧你别笑话我，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早早就内退了，家里全靠老胡，她既是精神支柱又是经济支柱。 当时周晓慧说：我明白。 可现在，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老林同样是他们家的支柱，可现在这个顶梁柱却突然倒塌了。比他们家还糟糕。还有两个孩子，林欣还那么小，以后怎么办啊？ 可怜的晓慧，你能明白，能够支撑得住吗？ 晓慧，你一定要撑住啊。 林丽：“我恨不得现在就在晓慧的身边陪着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胡伟两口子一下火车就直接打了个车赶往殡仪馆。 林志强的遗体已经从医院里送到了这里，告别仪式在这里举行。 他们到的时候，群里的同学除了陈黎明，其他的都到了。 刘静，张小红，王大勇，杨为民也都从宁城赶到了，大家都来送林志强最后一程。 第一次聚得这么齐，竟然是来参加告别会。 还说要把班上所有的同学都找齐，可这还没多久，眼见着群里就少了一个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家心里除了唏嘘，更多的是难受。 特别是还没跟林志强见过面的几位同学。 总觉得时间还很多，聚会的机会还很多，可有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 周晓慧在被强迫睡了一觉后，已经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了。 因为她醒来后，何秀丽对她说：“嫂子，你看看两位老人，再看看两个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再倒下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全都指望着你呢？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让他们怎么办？” 周晓慧认识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是啊，她的孩子，一个才刚刚上高中，一个才两岁。他们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了。 为母则刚，想到自己的责任，她强打精神起来应对。 好在有何秀丽和李小米他们在旁边帮忙，孩子也很听话，她才能勉强支撑下来，送完林志强最后一程。 等林志强下葬之后。 陈丽丽对大家说：“你们该回去上班的就回去上班，我是闲人，留下来再陪嫂子几天。” 林丽：“对，你们先回去，我也在这里陪晓慧，放心吧。” 张小红说道：“我还有点事，暂时不回宁城。” 于是杨为民找了一辆七人坐的车，送大家回宁城。 刘建国，胡伟，李小米，何秀丽，王大勇，刘静，加上杨为民，刚刚好。 之前送陈丽丽和何秀丽来省城的那辆车就留给陈丽丽调遣。 陈丽丽和林丽送周晓慧他们回家去。 周晓慧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陪着我。” 林丽：“反正我也没事，跟你在一起说说话也行。” 陈丽丽：“我都有好久没到省城来了，想多待几天不行么。” 周晓慧知道她们的好意，只得说道：“好吧，好吧。你们随便吧，家里乱的……” 几天不在家，到处都有灰尘了。 林丽和陈丽丽帮着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看起来亮堂了不少。 这天周晓慧在房间里收拾林志强的东西，睹物思人，不由得又哭了起来。 虽然很小声，当还是被林柯听见了。 林柯来对林丽和陈丽丽说：“阿姨，我妈妈又哭了。你们劝劝她吧，我不想看到妈妈太难过太伤心。” 陈丽丽和林丽走进房间，看见周晓慧正在默默流泪，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丽：“晓慧，你又哭了？” 陈丽丽：“晓慧，你一定要坚强啊，没有过不去的坎。” 周晓慧：“道理我明白，可是就是忍不住。” 林丽：“刚开始是这样的。要慢慢才能好起来。” 陈丽丽：“时间是医治伤口的最好良药。 晓慧，告诉你个秘密，哦，其实也不是秘密。晓慧，你知道吗，就是我们的班长刘建国，在很多年以前，他的爱人就去世了，我们当时去看到他的时候，他比你现在还消沉低落，可是这么多年他还是挺过来了。还有何秀丽，她更是……她先后经历了儿子溺亡，母亲病逝，丈夫车祸，然后自己又下岗失业…，所有最惨的事情好像都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一样，我们当时以为她要崩溃了，还好她有一个女儿，那时候也才两岁多吧，跟欣欣现在差不多大，为了女儿，她硬是振作了起来，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快快乐乐在医院里当一个清洁工，抚养女儿长大。现在媛媛都已经上六年级了。” “晓慧，我这个人也不是很会说话，我这样说并不是让你忘记志强，而是我们以后都把他记在心里，因为生活还要继续。曾经过去的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想想两个孩子，好好的做一番打算。” 陈丽丽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对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老婆，但是她觉得只有说出这些，她的心里才会安稳。她是真正的把周晓慧当朋友，当姐妹来对待的。 林丽：“晓慧，我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但是丽丽说得对，你要好好振作起来，柯柯才上高中，欣欣还没上幼儿园……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我们还是好姐妹。” 周晓慧：“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不该总沉浸在悲伤之中。” 周晓慧抹一把眼泪。 看着墙上林志强的遗像说道：“老林，以前一直都是你肩负着这个家庭的重担，现在就让我来吧，你好好看着我们。我们一家人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丽丽握住周晓慧的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们，我还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管。” 林丽：“还有我。” 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时间又过去一个星期，陈丽丽在这里已经待了半个月了。 林丽则是每天下午过来，晚上回去。 已经临近开学了，有些该准备的也要准备，高中林柯是要住校的，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这天下午林丽带着胡睿杰过来了，快开学了，两个高中生也快要进学校了，以后见面机会肯定少了，现在就让他们多在一起玩玩吧。 三个孩子留在家里，三个女人一起出门去给林柯购置物品。卖完东西后找了一家茶楼坐着喝茶歇歇脚。 周晓慧对陈丽丽说：“丽丽，你都在这里陪了我两个星期了，该回去了，不然你家老杨有意见了。” 陈丽丽：“没事，昨天才通了电话，他又去外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等柯柯开学送他去学校后，我就回去。在这待了半个月，我居然有点喜欢这里了，这半个月我没打麻将心里也没慌。你们不知道，在宁城的时候，我几乎天天打麻将，有时候一天还两场，现在天天准时睡觉，生活好有规律，感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林丽快人快语：“那你干脆就常住这里得了，住晓慧家也行，住我家也行。我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呵呵……” 周晓慧也被林丽的话逗笑了。 陈丽丽：“常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都不住你们任何一家，我要在这里常住的话就考虑自己买套房子。” 林丽：“那好呀，不要离我们太远哟，那样我们见面才方便嘛。” 周晓慧看着窗外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说道：“我想好了，等柯柯去上学了，欣欣也去上幼儿园，我就去找一份工作。我现在已经开始留意招聘广告了。” 陈丽丽：“晓慧，你是真这么想的？” 周晓慧：“真的。” 陈丽丽：“那我就彻底放心了。说明你已经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周晓慧：“嗯，想明白了就付诸行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茶小憩。 很久没这样闲坐了。 周晓慧看着窗外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说道：“我想好了，等柯柯去上学了，欣欣也去上幼儿园，我就去找一份工作。我现在已经开始留意招聘广告了。” 林志强虽然有一笔抚恤金，可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只会一年年增加，总不可能坐吃山空吧。 自己既然接过了老林的担子要向前走，那么就要真正的站起来。 第一步当然就是要出来找事情做咯。 陈丽丽：“晓慧，你是真这么想的？” 她还以为周晓慧要好几个月才能从失去林志强的悲伤中走出来。 周晓慧：“真的。你不是说过吗，生活还要继续，我们要往前走，我总不能老停留在这里吧？” 林丽：“晓慧，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陈丽丽：“那我就彻底放心了。说明你已经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周晓慧：“嗯，想明白了就付诸行动。” 陈丽丽：“晓慧，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晓慧：“我以前是卖茶叶的。我们家乡那边出产茶叶，亲戚有一个很大的茶园，也开了几家茶叶店，我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去茶叶店帮忙，学习茶文化和茶叶知识。茶叶店就在……就在老林他们公司附近，老林喜欢喝茶，经常来光顾，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提到林志强周晓慧很平静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林丽：“以茶为媒还挺浪漫有诗意的，不像我和老胡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周晓慧：“那都是很久的事情了，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就没上班，再后来跟着回到这里，又有了欣欣，我本来打算欣欣上幼儿园了，就出去找工作，可老林说他能够给我们很好的生活，不要我出去……所以这十几年我都快和社会脱节了，像我这样的年龄，又没有学历的人恐怕不好找工作。” 林丽：“我看你朋友圈在推茶叶，怎么样？” 周晓慧：“那是因为老林喜欢喝茶，我每年都从亲戚家的茶园给他拿货，亲戚就说现在可以做微商，在朋友圈推销茶叶，我就试了一下，我在这边朋友不多，主要还是老林单位上的同事照顾了几次，所以……也说不上个好赖。” 陈丽丽：“这到是个资源，可以利用。你亲戚家茶叶的质量如何？” 周晓慧：“茶叶分等级的，好的有，中等的也有……最差的也比这个好。” 周晓慧指了指面前杯子里的茶。 陈丽丽：“那你会不会茶道茶艺什么的？” 周晓慧：“以前在茶叶店上班专门学过，我们茶叶店和茶室是连在一起的，顾客即可以在这里购买茶叶，也可以在这里品茶，欣赏茶道了解茶叶知识。” 陈丽丽：“那太好了，那你就开个茶室吧。就照你以前那样做。” 周晓慧：“这，这行吗？” 林丽：“我看行。这做的是你熟悉的行道，比你重新去找工作要好得多，何况一时半会儿你也不一定找得到合适的，自己当老板多好。” 陈丽丽：“有你家亲戚给你提供货源，你还愁什么。关系好的话还可以先赊账，呵呵。” 周晓慧：“赊账肯定没问题，我做朋友圈的时候都是卖完给钱的。” 林丽：“那还等什么，怎么好的资源别浪费了，赶紧做起来。” 周晓慧：“我都丢了好多年了，现在市场变化这么快，我怕…” 陈丽丽：“怕什么？你亲戚还在做，你去他们那里再学习学习，温故知新一下，不就行了。” 林丽：“对对对，现在的人讲究养生，你再搞点养生茶系列什么的，保证有人来。首先我都要来照顾你生意，要有什么养胃的，我买给胡伟喝。 还有，开店也不要什么繁华地段，就在小区附近或者小区里，环境幽静一点，装修温馨一点，让人一进来就觉得……怎么形容呢？……哎呀，我都说不上来，没文化真可怕。” 哈哈哈哈…… 陈丽丽：“是不是要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宁神静气，忘记外面的浮躁，对，茶室应该是一个让心灵休憩的港湾。哎呀，我也是个没文化的，大体就是这个意思吧。” 林丽：“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高雅，还要温馨。” 周晓慧：“丽丽，你们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都蛮有经验的嘛。” 林丽：“我就是瞎比划。呵呵。” 陈丽丽：“我也有十几年没做了，以前做服装。不过做生意，还是有些相通的地方。先定好位，没错的。想当初我们开服装城，直接就定位走高端路线，把那些中小服装店甩好远。” 陈丽丽豪情万丈地说道。 林丽：“对对，茶室走什么路线，先定下来，然后按着这个路子去找门面装修。” 两个人越说越来劲了，就好像要开茶室的是她们一样。 周晓慧听得心里头暖暖的。这真的是在为她打算。 “晓慧，你觉的怎么样？” 陈丽丽和林丽见周晓慧半天没吭声，赶紧停住话头来问她。 周晓慧：“开茶室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一个人恐怕不行。” 陈丽丽：“是资金不行吗？你先找门面，要做就做大点，差多少我借给你。” 周晓慧：“我现在哪敢说开多大呀，先开个小的吧，摸着石头过河，地址我想选在欣欣上幼儿园的附近，这样接送她方便。” 林丽：“这个可以，就好比租了个学区房。照顾生意孩子两不误。” 陈丽丽：“这个好，幼儿园旁边，哈哈，那些家长不都是你潜在的客户吗？你可要好好发展发展…” 周晓慧：“我先还没想到这个呢？我只想着接欣欣方便。看来一个人是抵不过三个人的头脑啊。” 林丽：“哈哈，要不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周晓慧突然说道：“林丽，丽丽，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干吧？” 林丽：“我？不行的，不行，我从来没做过生意。何况我还要给胡睿杰做饭呢？” 周晓慧：“你也只有中午给胡睿杰做一顿饭，你们胡睿杰晚上又不在家吃，对吧。你下午来就行。上午有我在，我早上送了欣欣上幼儿园后就直接去开门，怎么样？晚上关了门我开车送你回家。” 林丽：“这样啊？”有点心动。“欣欣幼儿园在哪个位置？” 周晓慧：“在你家的那个方向，你坐公交车也就五站路。” 林丽：“骑车更方便吧。” 这是更心动了。 陈丽丽趁热打铁：“这个可以有。林丽，反正你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帮晓慧的忙咯。再说，等以后赚了钱，你也可以帮咱们胡警官分担一下经济压力嘛，他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哦。” 想到胡伟，想到他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林丽彻底投降：“那你加不加入？我们三个臭皮匠怎能少了你？” 陈丽丽：“我当然要加入，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宁城。” “宁城？” 周晓慧和林丽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也是刚才突发奇想，要干就干大点，你们在这里开总店，我回宁城去开一家分店，反正有免费货源，这么好的资源浪费了可惜了。” “那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了。” 三个女人的头凑得更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何秀丽很郁闷。 在省城这两天没顾得上看微信消息，因为手机没电了。等她回到宁城充上电，看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媛媛班上的同学悦悦妈妈打来的。 “喂诶，悦悦妈妈，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哎呀，我的何姐呢，你终于回电话了，你上哪去了，我去医院找你也没有人，只说你请假了。” 何秀丽：“我请了几天假到省城，这才刚刚回来…” 悦悦妈妈：“哎呦喂，你还不知道吧，今年宁城中学提前报名了，就是前几天，我得到消息马上给你打电话，可你电话关机了。” 何秀丽一听慌了，“为什么提前了？” 悦悦妈：“还不是抢夺生源，宁城中学首当其冲，今年各个学校都提前了，竞争激烈啊。” 何秀丽关心的是：“那现在还能报名不？” 悦悦妈：“我也不知道，你赶紧去看看吧，哦，对了要带上户口本。我那天本来要帮媛媛报名的，可人家要看户口本，没有就不给报，我赶紧给你打电话，可一直关机……” 何秀丽也没空听悦悦妈解释了，赶紧说道：“不说了，我这就去看看，谢谢你，悦悦妈。” 悦悦妈：“喂……” 话还没说完何秀丽就挂了电话，她急急忙忙去找出户口本，就要往外跑，可出门一看外面天是黑的，才想起现在是晚上了。 媛媛看见妈妈慌里慌张地出去又回来，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何秀丽抱住媛媛：“媛媛，妈妈对不起你……” 媛媛以为说的是这几天何秀丽不在家，把她独自丢下，托给李爷爷李奶奶的事情，说道：“妈妈，我没事呀，我在李爷爷家挺好的，亮亮和力力还来找我玩了的。再说我已经这么大了，也可以照顾自己了，再过一年我就是中学生了，应该锻炼自己的独立能力了。以后妈妈有事更可以放心地去做了。” 看着懂事的女儿，何秀丽更内疚，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女儿超过一整天的时间。可这次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巧呢？自己去省城了，而学校报名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如果错过了，不能给女儿报上名，怎么对得起这么懂事的女儿呢？ 不会的，肯定还能报上名，女儿成绩这么好，学校不可能不要她的。 这一夜何秀丽几乎没怎么睡着觉，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在屋子忙碌了一阵子，收拾这收拾那，打发时间。 平时恨不得天不亮好多睡一会，而今天恨不得马上就到上班时间。 好不容易天亮了，做好早饭，叫媛媛起来洗漱，吃了早饭，然后出门。 媛媛：“妈妈，今天比平时早很多呀。” “妈妈今天有事，要早点去给你报名。” “啊，还要报兴趣班呀，这暑假都过去一大半了，还让不让人家玩一会了。” 媛媛嘟着可爱的小嘴，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何秀丽：“是给你报上中学的名，还要参加考试，这几天你多复习复习功课，争取一举考上。” “妈妈，是宁城中学吗？” “嗯。” 因为何秀丽一直给她灌输宁城中学就是最好的中学，所以媛媛知道妈妈给她报名肯定是宁城中学。 “什么时候考试？” 对于考试，她才不怕呢。 “报了名等通知吧，所以妈妈想早点去。” “这么早，学校也没上班吧？” 媛媛提醒到。 “那我先去上一会班再去。你去兴趣班。” 母女俩分手后，何秀丽先去医院，今天确实来得早，走廊上静悄悄的，还有好多病人还在睡觉呢。她拿起拖把先干起来，等一会杨姐来了，才好跟她说事。 这几天辛苦杨姐了，平时两个人的活，因为何秀丽请假都是杨姐一个人在干。 何秀丽已经决定把这几天的工资补给杨姐，不能叫人白帮忙。 等杨姐来的时候，何秀丽已经把地拖完了。 杨姐开玩笑：“小何，你几天没来也用不着这样拼吧，是不是想把几天的都补齐，你都干完了，我还干啥？” 何秀丽：“杨姐，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耽搁一下。” 把给媛媛报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姐一听赶紧说道：“那你快去吧，孩子上学是大事，可耽误不得。” 何秀丽：“也不知道报名结束没有？” “快去快去，一定行的。” 杨姐催促道。 何秀丽赶紧去换了工作服，匆匆忙忙就往电梯口走，走廊上和刘静擦肩而过，刘静招呼她，她都没听见。 刘静：“这个何秀丽，急急慌慌的干什么去？出大事了？” 杨姐：“去给女儿报名。” 刘静恍然：“哦，那的确是大事。” 在何秀丽的心目中，媛媛的事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只是这次去省城她怎么放心的？ 刘静摇摇头，不这想这个问题，走了几天，科里事情多得很，她今天也要忙一阵子了。 何秀丽匆匆忙忙赶到宁城中学门口。 毕业后，她就没回过母校，母校也曾经搞过校庆活动，但那是做出大成绩的校友们来参加的，像他们这种普通学生，怎么好意思来呢，听陈丽丽说，有一年校庆，杨为民作为本地知名企业家参加了，但是在那些知名学者，这样专家那样教授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 陈丽丽：“幸好我没去凑热闹。我们算个啥。” 现在的校门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更气派，是那种自动伸缩门。 穿着制服的保安守在门口，看每个过路的都像盯贼一样。 只见大门关着，只有小门开着，供人进出。 学校门口静悄悄的，没看到有什么人。 这是暑假期间，当然没有学生，但是应该有报名的家长吧，难道？ 何秀丽加快脚步走到小门口，一个年轻的保安问：“找哪个？来访登记。” 何秀丽：“我，我是来报名的。” “报啥名哟？” “小升初。” “已经结束了，等两天都要通知考试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哟。” 何秀丽：“啊，结束了？不报了吗？都是择优录取，再补报一个可以吧，我女儿成绩很好的，我……我去外地了，现在才知道消息……让我报一个吧。” 何秀丽急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年轻保安：“大姐，你和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是学校老师。” 何秀丽：“那你让我进去找老师吧！” 年轻保安：“负责报名的老师这两天不会来，他们要等到两天后学生考试才来。” 何秀丽：“学校里总有值班的吧。” “现在值班的都是保卫科的人，他们不管报名的事，你去找也没用。” 说话间，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保安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这位大姐非要进去找人报名。” 何秀丽：让我进去吧，我是来给孩子报名。” 老保安：“你进去也找不到人的，报名已经结束了。” 何秀丽：“我不信，才几天，你们就报够人数了？让我进去问问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年轻保安：“你还不信，告诉你，两天时间，两天，我们就报够了，还超了，你知道不，我们本来是招收十个班，六百个名额，可现在有两千多来报名的，你说说，这是个什么概念，好家伙，那两天排队报名的都排到街尾去了。” 何秀丽咋舌：“这么多人呀？” 老保安：“是呀，这公立学校不收高价，谁都想来呀，特别深受那些工薪阶层的欢迎。” 何秀丽：“可不是嘛，我就冲着这个来的，我们这些打工的不就图这个嘛。” 老保安：“大姐，你在哪里打工？” 何秀丽：“就在前面不远的城区医院，保洁员，工资低。所以就想上这所学校，一是图这是公立学校，收费低，二是图这里离家近…” 老保安点头：“是的，是的，你我都是打工族。都不容易哈。” 听他的语气有点松动，何秀丽连忙说道：“所以，麻烦师傅让我进去吧。” 老保安：“你进去也找不到人，这样吧，你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去找他们通融一下？” 何秀丽：自己就认识以前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这都几十年了，早就退休了吧，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可从来没有联系过，这一时半会好意思去找吗？又上那找去？不管了，总得试一试。 “我就认识徐老师？” 老保安：“有认识的老师就好办。你说哪个徐老师？” 何秀丽：“徐桐浩老师。” 老保安：“这个徐老师呀，他是退休老教师哦，不过没在家哦，他每年都要和老伴出去避暑，不到九月底是不得回来的。” 何秀丽：“那我就没得其他认识的了。” 老保安：“那没办法了。” 何秀丽：“要不你把负责报名的老师的电话告诉我，我给他打电话，试一试看能不能补报？” 老保安道：“你看到墙上那张表没有，就是那个暑假值班老师安排表，上面有个叫石敬峰的就是，你自己把电话号码记住，不要说是我告诉的哈。” 何秀丽赶紧点头，走进门卫室飞快地记下电话号码，核对无误，这才跟保安道谢，跑到大门外来打电话，结果是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以为号码记错了，又跑回来看，没错呀。 问保安，保安说，也许没电了，你过会再打吧。 何秀丽只得道谢后回了医院，然后这一上午就一直不停地拨打电话，可始终是关机。 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杨姐说，“小何，我都看你拨一上午了，别守着一棵树上了，赶紧想别的办法，要不你去问问刘护士长，看她有没有关系？” 杨姐是知道何秀丽和刘静的关系的，提醒到。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怎么就这么轴呢，脑子不晓得转弯弯，自己不认识宁城中学的老师，刘静她多读三年，应该比自己认识得多些呀。 连忙往护士长办公室跑。 却被告知护士长进手术室了。 何秀丽失望地回到保洁工作室，杨姐安慰她：别灰心，先回去做饭，下午再来。 何秀丽只得换了衣服，下班去接媛媛一起回家。 路过王大勇的水果店，王大勇和刘梅喊她：“秀丽，来，新到的葡萄给媛媛带些回去。诶，看你脸色不好，咋的了？” 何秀丽摇摇头：“没事，昨晚没休息好，为媛媛报名的事情有点着急。” 把事情说了一遍。 王大勇：这到是个麻烦事，我……我也没有认识的老师，像我这种差成绩的人，看到老师都害怕，那还敢去主动联系老师哦。我家儿子读书的时候都是刘梅去开的家长会。” 刘梅瞪了王大勇一眼：“看看你那点出息哟。” 回头又对何秀丽说道：“你咋不去你们群里问问？李小米不是幼儿园的吗？好歹也算教育系统的人，能不认识一两个老师？还有你们那个班长刘建国，他不是教育局的吗？那教育局不正好管着学校吗？你们都是灯下黑呀。这守着资源还到处找资源。” 王大勇一拍大腿：“哎呀，对呀，我咋没想到呢？那……快去找班长问问。” 刘梅：“你能想到就好咯，从来不知道找找关系，我们那房子，如果不是我先提出来找杨总优惠，能给我们少钱？” 王大勇：“你看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还说。” “你一天没长进我就要说一天。” 王大勇：“秀丽别听她唠叨，赶紧给班长发信息。” 何秀丽：“好，好。” 刘梅说得没错她还真是灯下黑呀。 这人一着急起来就六神无主了，把群里的同学都忘记了。 不过李小米昨天在群里说要陪家人出去，估计已经离开宁城了，不然，何秀丽肯定早就找她了，现在只能找班长了。 何秀丽在微信群里@刘建国。 刘建国很快就回复了：秀丽同学，有什么吩咐。 何秀丽：班长，你认识宁城中学的老师吗？我想给我女儿报名。 刘建国：是上高中吗？ 何秀丽：小升初。明年才毕业，不过现在学校已经在报名招生了。我……我耽误报名了，去学校问，说已经报完了，就等通知考试了。 刘建国想：啊，这么小，难道是二胎。 对群里同学的个人家庭生活情况，他也不太了解，只能这样猜想。 王大勇：“班长，你找找关系，给媛媛补报一个吧，媛媛成绩那么好，考上肯定没问题的。” 刘建国：原来秀丽同学的女儿叫媛媛。一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张小红也上线了：“秀丽，别着急，班长会有办法的。” 李小米：班长，这事就拜托你了，虽然我也可以找人，但是肯定没你好使。你以前在宁城中学教书，也算是从宁城中学走出去的，关系不一般。 听李小米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了，刘建国以前的确是在宁城中学，只是后来调到教育局去了。不仅刘建国，还有他老婆以前也是宁城中学的老师。 这下希望大了。 刘建国：小米同学，看你说到哪去了。我也就比你们多认识几个而已。 张小红：“就是这多的几个是关键。” 刘建国@何秀丽：好，事情我明白了。我先问问。你等我回话。 何秀丽：好的。听说负责招生报名的老师叫石敬峰。班长我有他电话，可就是关机。 刘建国：石敬峰我认识，那我直接找他。 何秀丽：谢谢班长。 刘建国退出微信给石敬峰打电话。 他和石敬峰当时一起分到宁城中学的，关系还挺好的。他教语文，石敬峰教数学。两人还教过同一个班。 后来他借调到教育局，石敬峰在宁城中学发展得也不错，现在已经是管教学这一块的副校长了。两人因为一些会议还是经常见面的，也相互留有电话。 何秀丽不提他，刘建国也准备找他问问情况的。 可是正如何秀丽所说，石敬峰的电话关机。 这个时候关机，不太正常啊。 这时候手机有微信信息提示。 刘建国打开看，是张小红给他发的私信信息。 张小红：班长，你一定要帮 媛媛把名报上。不，不光是报上名，还要让她读上宁城中学。所以早点跟你通个气。 虽然媛媛成绩好，考试不怕，就怕万一还有些别的条条框框呢，早点问清楚还有没有特别的要求，好早做打算。 刘建国见张小红郑重其事地来说这件事，知道肯定有缘故。 第一百三十章 刘建国：嗯，我尽力。 报个名对他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张小红继续：“何秀丽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 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媛媛。 她的大儿子在小学毕业那年因为游泳淹死了，不然的话，早就大学毕业工作了。媛媛是后来生的。 刘建国想：原来真的是二胎。等等，大儿子淹死了，那岂不是何秀丽伤心惨了。 张小红：“后来她老公又出车祸走了，那时候媛媛才两岁，好在有媛媛，何秀丽才没有被击垮，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媛媛…… 张小红一阵巴拉巴拉把何秀丽的情况都说了个透。 末了说道：“所以班长，你一定要给媛媛把名报上，而且还要争取读上宁城中学。如果需要那啥，你给我说，我，小米，丽丽，刘静都愿意帮忙，班长，你出力，我们出钱。” 刘建国不知道何秀丽还有这样的命运，真是太……刘建国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了，这比自己还要悲惨，自己一个大男人遇到老婆去世也是很消沉了好久。 几次短短的接触，一点都看不出她是受过如此打击的人，她虽然话不多，但是为人热情，待人真诚。从她主动去省城照顾周晓慧就知道。 何秀丽一个女人遭遇这么多打击，需要承受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她现在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抚养孩子，真是不简单。 一个单亲妈妈远比他这个单亲父亲更难。 刘建国再一次认识到群里同学不同的另外一面。 “班长，班长，你在听吗？” 刘建国：“在，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了。小红同学，你们的友谊真让我感动，就冲着这，我也要把这件事办妥。” 张小红：嘿嘿，班长出马，一个顶俩，好，不说了，免得耽误你办事，我也要到站了。 刘建国也没问她到什么地方了，他要赶紧把媛媛的事情搞定。 他只是依稀记得在省城林志强葬礼结束后，她说要去一趟云南，不跟他们回宁城，也没说去云南干什么？ 刘建国想起石敬峰还有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又拨。 这次电话通了。 “喂，老石，我刘建国呀。” “我知道是你，老刘，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哈哈，让我猜一猜，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电话那头传来石敬峰爽朗的笑声。 “是，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石敬峰：“呵呵，是不是找我报名啊！” “老石，你会神机妙算啊，不愧是数学老师啊。 “呵呵，我哪里会神机妙算啊？这几天的形势，嘿嘿……不用多想，除了学校里的老师的工作电话，那些电话多半找我都是为报名的事情。我都被那个电话打烦了，所以就干脆关机了。 刘建国：“好事呀，宁城中学生源不愁。” 石敬峰：“已经报了两千多了，超了超了。” 刘建国：“不是择优录取嘛，越多越好嘛。” 石敬峰：“好啥子，宁城又不止我们这一所学校，还有其他好多学校呢，我们学校都把人给报完了，人家学校还干什么呢？其实，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所以，我们也就通知报两天名，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报名，除了本城的，还有周边县城的学生。不给报，还意见大得很，要向上面反应情况，我们只好报咯，两千已经是我们最大的限度了。本来只收六百人，再报就真的过份了。就这，其他学校意见都大得很，说我们宁城中学要把好学生都收完。你听听这都什么话？其实，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竞争激烈。” 刘建国：“理解理解，那我再报一个，过不过份呢？” “嘿嘿，你老刘还有要读中学的学生吗？你儿子已经考上大学走了。” 刘李也是宁城中学毕业的，没少得到石敬峰的关照。 刘建国：“是一个同学的小孩，情况有点特殊，我们前几天去省城参加一个同学的葬礼，结果就把报名的事情耽误了。” 石敬峰：“你的同学去世了？那有点可惜啊，像我们这个年龄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又是家里顶料柱的时候。唉。” 刘建国：“谁说不是呢？他还有两个孩子呢。唉，世事难料，说不准哪天……我……” 石敬峰：“打住，打住，莫这么悲观，平时多注意，每年体检，你那个工作清闲，又没多大压力，不像我们压力大，今年又提前报名，这个假期都过得不消停，老刘，幸好你去了局里，不然，现在承受压力的就是你咯，呵呵，我也就在你面前说两句……” 刘建国：“理解理解，大家都不容易。” 石敬峰：“好，这些闲聊改天再聊，说回正事，你报名的事下午到学校来找我吧，带上户口本，两张照片，嗯，还有娃娃这学期末的成绩单。” 刘建国：“那先谢谢了，咱们下午见。” “你我还客气啥。挂了啊，有电话进来了。” 刘建国挂了电话，赶紧在群里@何秀丽，让她准备好东西下午两点半在学校门口等。 何秀丽：“谢谢班长，太感谢了。” 王大勇：“班长出马，立马办妥。厉害。” 胡伟：“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陈丽丽：“哎呀，刚才在忙，没顾得上看微信，先谢谢班长帮忙，再恭喜秀丽梦想成真。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媛媛读宁城中学。这下放心了吧。” 何秀丽：“这还没考上呢，还有一年…” 陈丽丽：“媛媛肯定没问题了，就凭那聪明劲都比你强，哈哈。” 何秀丽：“那是肯定比我强，我只读个中学，混了个技校文凭，基本和文盲差不多，媛媛怎么着也得是重点大学。” 胡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家那小子从北京回来，就立下了要考去北京读大学的志愿。 王大勇：“好，有志气。” 何秀丽：“这才是真的厉害。我要让媛媛向哥哥姐姐们学习。” 陈丽丽：秀丽，加油，你家媛媛没问题的。 何秀丽：“嗯，谢谢大家的关心鼓励和帮助。” 陈丽丽：“最主要是谢谢班长。” 刘建国：“不要再谢来谢去了，大家都是同学。何况是举手之劳。” 何秀丽：在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能是一辈子的大事。 陈丽丽：“所以说小小善举可以换来一片爱的海洋。 呵呵，不知道我这样形容对不对？没文化真可怕。 刘建国：两位丽丽同学说得都很对，看来我们还要多襄善举。 对了，周晓慧怎么样？ 陈丽丽：“要好多了，我准备等到学生开学后再回来，尽量多陪陪她。” 刘建国：辛苦你了哟，丽丽大总管。 胡伟：“辛苦了。” 王大勇：握手。 陈丽丽：“没什么辛苦，何况还有林丽在这。” 刘建国：我想林志强的微信就留在群里，他永远是我们同学，永远是群里一员。 同意。 好。 刘建国：还是那句话以后有什么困难，大家互相帮助，抱团取暖。同学群就是一个大家庭。” 班长说得好， 说得好 说得对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见变成美好的明天。 鼓掌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午两点半何秀丽准时来到宁城中学门口。 太阳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连保安都躲进门卫室去了。 “何秀丽。快进来” 是刘建国在喊她。 原来他早就到了，在门卫室等。 “班长，给你添麻烦了。” “秀丽同学，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哦。” 何秀丽：“好，不说了。” “走，我带你进去。” 何秀丽跟着刘建国走进了校门，这次保安并没有拦着，估计刘建国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学校里面的变化挺大的，完全看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见何秀丽好奇地东张西望，刘建国打趣道：“是不是认不出来了，毕业后你一次都没来过吗？” “嗯，没有来过，完全变样了。” 记得以前的操场铺的是泥沙，周围还长着草，开着野花，经过一个假期过后，那疯长的草能够把整个操场都遮挡完。 每个新学期开学第一件事就是除杂草运动。 那时候操场上挤满了人，一个个嘻嘻哈哈地拔草。 还有的人在上面打滚嬉闹，捉蟋蟀，螳螂，还有蝴蝶，一片热闹景象。 而现在是标准的蓝球场，足球场和跑道。 两人沿着操场右转。 何秀丽：”我记得左边以前是我们初中部的教学楼，叫卓娅楼，旁边还有继光楼，可现在…” 刘建国：“我参加工作的那年拆了，那些都是木楼，年代久远，这一片都修成教师宿舍了。” 看着一栋栋钢筋水泥楼房，何秀丽想起自己上学那会，脚步轻快地走在木楼的地板上。木楼中间是走廊，两边是教室，有时候一个人走在空旷幽深的走廊上，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何秀丽很喜欢这种感觉，放假的时候还曾经回来过，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和刘静，俩人拿着书，当然是小说，坐在空无一人的地板上，一待就是一下午。 刘建国：“你看，那边是新建的教学大楼，还有图书馆，气派吧？” “嗯，气派。” 何秀丽答道，但是脑子里想着的还是过去的木楼。 刘建国：“你看，我们上学那会的教学楼，现在都是高人里的矮子了，可在当时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整个宁城也只有我们学校有这么大一栋教学楼，当时搬去新教学楼的时候，兴奋的不得了，一个个扛着课桌椅子像老虎一样嗷嗷叫，一口气冲上五楼，呵呵……你还记得吧？” 何秀丽：“班长，我没上高中，初中毕业那会教学楼还没修呢？” 刘建国不好意思地笑笑：“哦，看我这记性……” 何秀丽：“没关系，我虽然没在新教学楼上过课，不是还有你，胡警官，刘静，林志强，杨为民，陈黎明嘛，也算是我们的代表，占了群里一大半了，呵呵呵。” 刘建国：“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 刘建国：“秀丽同学，我觉得你……你们几个女同学个个都是特别开朗的人。让我们男同学自愧不如啊。” 何秀丽：“那是因为你们男同学要表现得更成熟稳重一些，你们肩膀上的胆子要重一些。” 刘建国心说，你肩负的担子不比男人轻。 刘建国：“这边是食堂，还有学生宿舍，对了，媛媛不会住校吧？” 何秀丽：“不会，住家里，我负责接送，或者坐公交车。” “嗯，这样好，可以和孩子多待一点时间，中学很快就过去了，上了大学，孩子就等于飞走了。我家刘李跟我相处的时间就是太少了，唉。” 何秀丽想起了那个守在刘建国身边的小男孩。想起刘建国照顾老婆，孩子跟着爷爷生活。他的确是跟孩子相处的少。 时间过得真快呀。 “刘李都大二了吧？班长，再有两年，你该享福了。” “嗯。大二了。享什么福哟，有老爸在，还不敢说这话。” “刘伯伯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何秀丽见过刘父，参加李英葬礼的时候，刘父接待的他们，何秀丽对他有印象。 “嗯，身体还好，还自信得很，非要一个人住，这不，只能趁着刘李放假回来，把他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等刘李开学一走，他又要跑回厂里宿舍去，说那边熟人多，热闹。” “老年人都是这样的，喜欢念旧，喜欢待在熟悉的环境里，跟以前的同事呀，邻居呀聊得到一块。我们以后也是这样的，好在有个同学群，找到了组织，热闹不愁了。呵呵。” “说的是。” “这边现在是办公楼。” 刘建国指着一栋小洋楼。 “这不是以前的教会宿舍吗？旁边那个是教堂，居然还在呀？” “是的，没拆，还保持着原貌，只是重新修葺了一下，现在改成办公室了。” 宁城中学的校址，是在以前宁城私立涪江女子中学的校址基础上扩建的，私立涪江女子中学前身是由外国传教士办的一所教会女学堂，所以有教堂。 教会学堂最初只招收小学生，后来成立了初中部，再后来又设立高中部，改名为私立涪江女子中学。 抗战时期，江西南昌沦陷，私立葆灵女子中学（作家谢冰心母校）因躲避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迁来宁城与涪江女中合校，改名葆灵、涪江联合女子中学校（简称葆涪联中）。 解放后，宁城所有女中整体并入县男中，合并后成立了宁城中学，校址就选在涪江女中，宁城中学这个名字沿用至今。 学校在原有基础上又先后修建了几栋木楼作为新的教学楼，并且取了很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卓娅楼，继光楼，**楼。 刘建国何秀丽他们上初中时教学楼就是卓娅楼。 那时候这边的小教堂是关闭的，长期是铁将军把门。刘建国和胡伟他们曾经被安排来打扫过卫生，当时很兴奋，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结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令他们好不失望。 刘建国带着何秀丽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门开着，里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伏案写作。 刘建国在门上敲了敲：“老石。” 石敬峰抬起头，“老刘，来了，快进来，坐坐坐。” 刘建国和何秀丽走进去。 刘建国介绍：“这是负责招生工作的石校长，这是我同学何秀丽。” 何秀丽赶紧聚了个躬：“校长好。” 石敬峰：“呵呵，不用这么客气。” 回到母校，看到校长，感觉自己又变成学生了，一紧张，这鞠躬礼都出来了。 刘建国：“她这是回到母校有点激动啊。我们刚才还在回忆以前的学生时代。” “哟，你也是宁城中学毕业的，不错啊，真羡慕你们可以经常见面。可惜我是外地的，每次同学会还得忙忙的赶回去，匆匆见上一面又回来，有时候实在没空，也就没回去了…” 何秀丽正在想石校长很随和也很健谈啊，就听见石敬峰话锋一转：“好，不扯闲篇，说正事。你们也忙，我也忙，咱们抓紧时间，哈哈，等空了的时候再吹。” 何秀丽心里非常赞同，报了名她心里才踏实，还有，班长还要回去上班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何秀丽赶紧拿出户口本，照片和成绩单给石敬峰。 然后大气都不敢出，站在旁边等着，生怕影响了石校长的思考判断。 虽然也没什么可思考的。 石敬峰先看成绩单，这个叫沈媛媛的学生门门功课都很优秀，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石敬峰问：“沈媛媛同学还有没有其他的爱好特长？” 何秀丽：“有，有……喜欢画画，唱歌，跳舞…参加过学校的绘画比赛，演讲比赛，还表演过英语小剧目……这些都得过奖的，奖状我没带来…不过我手机上有照片…” 媛媛取得的每一个成绩，何秀丽都把它记录了下来，没事就翻来看看，偷着乐。 这会夸起女儿来也是不余遗力。 石敬峰看着这些照片说道：“你把孩子培养得很好啊。” 这话让何秀丽觉得媛媛那些兴趣班没白上。 何秀丽：“都是学校老师的功劳，还有娃娃自己努力，我只负责她的生活。” 刘建国在旁边没吭声，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单身母亲，何秀丽肯定付出了很多。 石敬峰：“生活照顾好了也不简单，有些人还不会照顾呢…”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户口本来看，他在想，何秀丽既然说只负责照顾生活，也许她是一位全职妈妈，所以才有这么多时间陪女儿学这样那样，培养了这么多的才艺。 他的目光停留在沈媛媛父亲那一栏——去世。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何秀丽一眼，这个四十几岁的女子，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也有一些紧张。 是担心什么，石敬峰看得出来。 也明白了她作为母亲的心。 他把目光移向刘建国，后者向他微微点点头。 石敬峰：“沈媛媛同学的确很优秀，我们学校当然不想错过这个好苗子，我这就给她把名报上。” 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张表格开始填写，最后在家长这一栏里让何秀丽签名，留下联系电话。 何秀丽签完名，连声说谢谢。 石敬峰：“哈哈，我也要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学生送到我们学校来，说好了哟，就读我们宁城中学哈，别到时候让我空欢喜一场哦，我可要找老刘算账哈。” 石校长居然开起了玩笑。 何秀丽：“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目标就是宁城中学，别的学校我没考虑，也不会去报名的。” 刘建国：“你找我算账可以，大不了陪你喝两杯。呵呵……” “呵呵……既然来了今天一并把准考证给你。就不再另外通知你了，到时候带孩子来考试就是了。” 石敬峰把媛媛的一张照片贴在准考证上，盖上章，递给何秀丽。 何秀丽双手接过，“谢谢，太感谢了。” 石敬峰：“录取后有我们的老师打电话通知，你注意接听电话就行了。没接到也没关系，我估计老刘会关注的，他会主动打电话来问我的，哈哈。最后希望媛媛同学在小学的最后一年里继续努力，戒骄戒躁，以更优异的成绩跨进宁城中学的大门。” 石校长不愧是老师，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何秀丽：“谢谢校长鼓励，我们媛媛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以后还要请石校长多关注。” 石敬峰：“必须的，必须的呵呵，老刘，以后这样的好学生多介绍来一些都可以。” 刘建国：“那我兼职给你们招生，你负责给我发工资。” 石敬峰：“那还是算了，我们又不是私立学校，养不起你。” 哈哈…… 呵呵…… 在何秀丽看来无门的报名就这样在轻松的玩笑声中结束了。 果然是找对人了好办事。 在校门口，何秀丽再一次对刘建国表示了感谢。 刘建国：“别谢来谢去了，对我来说赶巧的事情。我跟老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道，他这个人挺不错的。” 何秀丽：“看得出来。没得一点架子，平易近人。也可能是因为班长你的缘故。” 刘建国想说：他要摆什么架子？一个学校的老师，一个校长。 可看何秀丽的样子，知道她可能是有所感触。 刚才在石敬峰办公室的拘谨和紧张不是没有来由的。 在生活中，她也许遇到过很多摆架子的人，看不起她的人，给她脸色的人，甚至说三道四的人。 他也遇到过。 他是男人对这些嗤之以鼻，一笑而过。 可何秀丽是女人，她要承受的比他更多。 不知道为什么刘建国心里有些发酸，也许是他们有共同的经历，他们都失去了最亲的人，他们并没有被生活所压垮，还保持着那份真诚，认认真真地生活……他们都是平凡普通人，但并不表示他们没有尊严。 他们也希望得到尊重。 今天，石敬峰给了何秀丽足够的尊重， “班长，班长，你快回去上班吧。” 何秀丽的喊声打断了刘建国的遐想。 “哦，好。那我走了。” “嗯，班长再见。” 何秀丽挥挥手，朝城区走去，而刘建国则转身朝渠河方向走去。教育局在河那边。 还没走出多远，手机有信息提示，一看是群消息。 何秀丽在群里发了一个大大的表情包，开心得合不拢嘴的那种。 呵呵，线上线下真是不一样啊，判若两人。 刘建国想。 何秀丽：“好消息，好消息，班长出马，我们家媛媛报上名了。哈哈哈……” 王大勇：“我就说班长行的。” 胡伟：“建国兄，干得漂亮。” 李小米：“班长是我们的领头羊，以后有事找班长，准没错呵呵呵……” 陈丽丽：“这个可以有。我也有一件事要找班长帮忙。” 李小米：“班长咋不出来冒泡，陈丽丽，不会是被你吓到了？” 刘建国：“一点小事不值得大肆宣扬。” 陈丽丽：“那可不是小事，对咱们何秀丽来说，只要是关于媛媛的那就是天大的事，所以班长你这次可是帮了一个天——大——的忙。” 呵呵，陈丽丽，你也太夸张了吧。刘建国想。 不是说何秀丽对于女儿的紧张夸张，而是说刘建国帮忙的事，真的算不了什么。 刘建国：“好了，我要上班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何秀丽：“等媛媛考上了，我请大家吃饭。” 王大勇：“这个必须的。好好敬班长一杯酒。” 陈丽丽：“每人一杯。” 张小红：“要等我回来才行啊。” 何秀丽：“当然，怎么少得了你张大侠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时此刻的张小红正在云南某市。 她刚刚下了火车，又坐上了开往张小刚家所在地的公交车。 没错，她到这里来是来找二弟张小刚的。 之前从弟媳阿燕那里听说张小刚日子不好过，还从他们那里借了十万块钱，而张小强也说不用二哥负担妈的住院费和保姆费，这让张小红觉得张小刚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问张小强，他说：“二哥好着呢，主要是要投资一笔大生意，二嫂的店才刚刚开业，还没见效益，一时周转不开找自己借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姐，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们两兄弟都在外面，妈就交给你了，你多费心。” 张小红认为不会是这么简单，既然张小强那里得不到实话，那么自己就亲自来看看吧。 张妈已经出了院，家里有保姆和阿燕照顾看着，问题不大。正好厂里进行设备检修要放几天假，张小红也能够抽身出来，趁这个机会走一趟云南。 这次云南之行，家里除了只有李平知道她的目的，她谁都没告诉。张妈那里她只是说厂里派她去参观学习，可没敢说去找张小刚，依张妈那性子，知道了还不急翻天。 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先去看看再说。 公交车到站了，从这一站下车，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张小刚所在的小区，这里靠近城郊，环境很不错。张小红来过一次，那还是张小刚乔迁新居的时候陪着张妈过来给张小刚贺房。张妈说儿子在这里买了房怎么着都得来热闹热闹。当时张妈是赞不绝口，一个劲地夸儿子媳妇能干，短短几年就买上了这么好的电梯公寓。 至于分期付款已经被她自动忽略了。 这个小区的确不错，环境优美，实施齐全，在当时也算是高档楼盘了，虽然张小红不待见张小刚，但是还是为张小刚高兴，当姐姐的还是盼着兄弟好，自己的兄弟过得不错，张妈当然高兴，也不用操心，这下放心咯。 张小红走到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住，问她找谁，访客登记。 张小红：“我找张小刚，住6栋1单元18楼。” 保安：“张小刚，没住这儿了。” 张小红一听就急了：“没住这儿？怎么会，他搬家了？” 保安：“你是他什么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张小红：“我是他姐姐。”怕保安不相信，赶紧又拿出身份证，“看，我叫张小红，我弟叫张小刚，我刚刚从老家来，这是我的火车票。你告诉我，张小刚搬哪去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小红一迭连声地说道。 保安看了身份证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出没出事，只知道这里的房子他已经卖了，现在已经换了新的业主了，所以你就不用进去了，说不定他买了更好的房子才搬走了呢。” 对于保安的后一种说法，张小红不认同，这房子也没买几年，房贷恐怕都没付清，张小刚不可能这么快换房，他如果有能力买新房，也不可能问张小强借十万了？ 张小红：“你真不知道他搬去哪了？” 保安：“他搬走了会告诉我这个小保安么？你是他姐你都不知道？你没他电话么，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张小红：“我们离得这么远，真有啥事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啊，不会真出啥事了吧？” “出啥事了？” 几个巡视的保安从小区里出来了，有人在问。 保安：“找张小刚的，我说搬走了，她非要问我搬哪去了。我哪知道啊。” 一个保安说道：“是啊，搬走了就不归我们管了，你去别的地方找吧，他上班的地，或者他老婆上班的地，或者娃娃的学校。” “就你话多。” 一个老保安呵斥道，“都干活去。” 众人又一哄而散。 张小红这下彻底傻眼了。 她没想到张小刚真的出事了，这连房子都卖了，还不是出事吗？ 张小刚上班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只是听说他的公司名字叫德远，至于弟媳阿梅，根本就没上班。孩子在哪个学校上学更是不知道。 简直属于一问三不知。 倒是可以给张小刚打电话，可那样，就能够问出真实情况吗？张小刚完全可以说自己过得好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也是之次悄悄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自己不来这一趟，怎么知道他把房子卖了，搬走了呢！ 卖房子只是其一，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张小红的心提了起来。 张小刚会搬去哪里呢？ 等等，弟媳阿梅是本地人，好像就在附近的哪个镇上，如果他们房子卖了又没买新房，很有可能回镇上阿梅家去了。 阿梅老家还是一个比较有名的镇，说是靠近一个著名的旅游景区，不然张小刚毕业那会恐怕也不会跟着阿梅回云南了。 叫什么镇来着，张小红努力在记忆里搜索。 一时想不起，那时候只是听张小强提了一下，也没在意，他们后来一直都住在市区，也就没人再提阿梅老家的事了。 张小红打电话给李平：“你记不记得阿梅老家是哪里的？” 李平：“记得，不就是在哪个什么什么景区附近吗？以前听张小刚吹过，说上过电视节目，在他们那里拍的外景。” 张小红不耐烦：“你说清楚，叫什么名字？” 李平：“叫某某镇，那个景区叫……你问这个干嘛，要去看景点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红给打断了，“行了，我知道了。挂了啊，回去后再说。” 李平：“这个人，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张小红打开手机地图在上面搜索，看了半天终于在地图上找到了那个镇的位置，没错，就是在这个风景区附近。 张小红拿定注意，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就算张小刚和阿梅没有在老家，也有可能在那里问出点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阿梅不可能瞒着她家里人。 于是重新去了车站，搭上了去阿梅老家的中巴车。 因为是去景区的必经之路，车还是多，半个小时就有一趟。 张小红到某某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下车就有一些当地人围上来，“要吃饭吗，要住店吗？我们家包吃包住，还免费接送去景区。” “我们家干净卫生，提供免费电脑上网。” “我们家是特色民居，吃的也是当地的土特产，山珍海味都有。” 张小红问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对的大姐：“你认识孙玉梅吗？” “你是阿梅家的客人呀？知道知道，你进了镇，找阿梅土特产店就是了。” “谢谢啊。” “不客气。” 大姐说完又去找另外的游客去了。 张小红只得跟着其他人往镇上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是一个古镇。 远处依山而建的特色民居，近处古色古香的风雨廊桥在夕阳下显得格外优美。就像是一副山水画一样。 只不过这幅画是动的。 张小红随着人群走过廊桥，在古镇的街道上穿行。 古镇不大，就一条主要街道加一些小巷。 穿镇而过的青石板路已经发白了，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浸洗多少风雨的打磨。 街道两边多是两三层高的木楼，各式各样的民俗商店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土特产，工艺品，小玩意，旅馆，民宿，客栈，小吃店，餐厅等等看得张小红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张小红走得很慢，仔细的在左右两边寻找阿梅土特产店。 终于看见了，夹在众多的店铺中的阿梅土特产店并不醒目，只有楼下两个门脸，旁边一个门脸是客栈的接待大厅，张小红看见楼上打的招牌是孙氏客栈。 这就是张小刚在电话里说的弟媳孙玉梅开的土特产店？ 张小红看见了弟媳孙玉梅。她用背带把孩子背在背上。张小红知道那是他们的二娃，应该快两岁了，比力力小一点。 孙玉梅正在店里接待游客。又是介绍，又是装货，又是收钱，所有的都是她一个人，没有看见张晓刚的影子。 这个样子的确是走不开呀，难怪张小刚说阿梅既要照顾孩子还要看店，没办法回来照顾老妈。 可是张小刚哪去了？忙不过来，为什么不请人？ 张小红走进街对面的一家米粉店，要了一份米粉，坐在那里慢慢的吃。 直到店里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天色暗下来，她才对老板说：“老板，我想买些土特产回去送人，不知道对面那家阿梅土特产店怎么样？价格公道吗？我看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也没个人帮忙。” 老板：“阿梅呀，你放心买就是，价格绝对公道，质量也能够保证。这个阿梅，也实在是拼命，硬是一个人把店守下来了。请人要给工钱，能够节约一分是一分。” “他家里的人呢？不帮他吗？” 这会儿店里也没有客人，老板干脆坐下来跟张小红聊开了。 “帮呀，怎么不帮？不是家里的人？他这个店还开不起来呢。这两间店面都是他家里人给腾出来的。以前这两个门面是客栈的餐厅。就因为阿梅回来了，才拿给她开土特产店的。餐厅都给移到到客栈的后院去了。 阿梅的哥嫂管着客栈楼上的客房，阿梅的爸妈管着餐厅，没有一个闲人，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谁还能够分身来帮她呢？” “她没有丈夫吗？” “有啊，在后面厨房帮忙呢？” “你不知道，他们家的餐厅很有名的，阿梅的爸爸很会做饭，以前餐厅开在前面的时候生意就很好，现在转到后院去了，依旧很火爆。在网上得到很多好评的。好多游客都是慕名而来。 以前呢，阿梅是看不上这个客栈和餐厅的。他阿爸叫她回来经营，她才不回来呢，她上过大学，又找了一个大学的同学当老公，嫁到城里去享福了。阿梅可没少开着车从城里拎在大包小包的回来看她的爸爸妈妈。那时候好风光好体面。 唉，可才过几年？ 今年听说在城里的生意破产了，连房子都卖了，还欠了不少债，全家又只好回来投奔娘家。 好在阿梅的哥嫂都不是那种势利小人。 大家商量着腾出两间门脸给阿梅卖土特产，而她老公就在后厨帮忙。 是阿梅自己不要请人的，说要节约还债。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穷三富不到老。” 老板是个很健谈八卦的人。 张小红看着在店里忙碌的阿梅。 以前跟着张小刚回家来，声称什么都不会做的阿梅，现在忙得像个陀螺一样，既要接待顾客，还要哄着孩子，因为孩子在她背上哭闹。她的头发有些散乱，满脸疲惫，衣着也很随便，这和以前那个穿得时髦，举止优雅的阿梅判若两人。 张小红穿过石板路，从沈氏客栈旁边的一条小巷往里走去，她要去看看在后院帮厨的张小刚是个什么样子？ 远远的张小红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从客栈的厨房里传出来的菜的香味，很是诱人。 后院用围墙围出来的一个小院落。院墙上装饰着五彩缤纷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院门上挂了去两串红灯笼，写着沈氏客栈。 围墙不高，站在外面能够清楚地看到院落里的情况。 院子里有几棵大树，树上也挂着小彩灯。 院子里露天摆着六张桌椅。都坐满了食客。 喝酒划拳气氛很热烈。 很有一点那种大排档的感觉。 还有的人在催老板，快点上菜。 “哦，来了马上就好。” 随着话音，一个人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平头，短袖汗衫，短裤，夹脚凉拖，系着围裙，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牌，张小红没看清楚是什么牌牌，就像自己平时上班挂的工牌一样。 那人一手端着一盘菜放在桌子上，“菜来了，各位慢用。” 声音很熟悉。 “老板，结账。” “好嘞，你稍等，我给您算算啊……一共389块，收你380，你付现金还是扫微信支付宝？” “支付宝。” 好嘞。 拿起胸前的牌牌递过去，“咯，这是支付宝。” 张小红这才知道原来牌牌一面是支付宝，一面是微信的二维码。 同时她也认出了这个端菜跑堂收钱的就是她的弟弟张小刚。 “几位慢走啊！” 张小刚送走客人，赶紧把桌子上的盘子和碗收拾起拿到靠围墙边的一排水槽那里去。 那里有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老年人在洗碗。 张小刚：“阿妈，你歇一会儿，我来洗吧！” “莫事，莫事，你去里面帮忙。” 老人挥手让张小刚走开。 这时候，又有几个客人从张小红身边经过进了院子。 “老板，吃饭了，拿菜单来。” “唉，来了。” 张小刚在围裙上擦擦手，赶紧迎了上去。摆上茶碗，倒上茶。 “几位，想吃点什么，本店的特色菜有………” “我们就是慕名而来的，听说你们的那个菌类和野菜很有名，都有哪些？” “我们这里野生菌类很多，有干巴菌、鸡宗菌、牛肝菌，青头菌、奶油菌……都是味美佳品，鸡宗菌更是把菌类食文化发展到了极其精制的境界。另外，各种山毛野菜数不胜数，树花、海菜都是很好的绿色食品。 现在正是吃菌的好时节，我给几位推荐几个如何？” 张小刚指着菜单，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然后你们还可以来个竹筒米饭，来个这个汤。怎么样？” “不错，就这么办。” 客人对张小刚的推荐很满意。 张小刚拿着菜单进厨房去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