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嵩山道观》 第一章 下山 嵩山太室山望都峰,云遮雾涌,神秘莫测,清晨的云雾缭绕在山顶不欲散去。在半山腰往下看一眼望不到谷底,往山顶看真是雾锁山头山锁雾,山套山,雾涌雾。山腰处树木茂盛,就像走进森林般的感觉。站在山顶往下望只见浩瀚的林海。正是在那山腰的空地处有一座小小的道观,叫做玄德观。据说当年张道陵便是在这里学道,之后学成就去了蜀中建立了五斗米教。如今已经过了千年,这个小道观只剩下了一师一徒两个道士了。 今日天色有些阴沉,山顶的云雾也是比往常有些浓郁几分,似是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老道士正卧在床上,双眼泛着一抹昏黄,两侧鼻翼随着呼吸不断扩张,看起来就连吸气都很是困难。满是褶皱的嘴唇一张一合,可以隐约瞧见里面的牙齿也没剩下几颗了。满头的银丝散乱的铺在软枕上,使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几许,眼看着就是要不行了。 “咳咳…”随着老道士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房门立马打开,随着一阵微风吹入,只见一个身着有些泛白青衣的青年端着一碗汤药疾步走了进来。 这青年身高八尺上下,看着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乌黑的长发被一缕青色纶巾系了起来,一双细长的眼中闪着化不开的哀色。端着陶碗的双手很白,手指有些细长,但隐约显露的茧子说明他是一位使剑的好手。 “师傅,药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吧。“那青年把陶碗放到床头,然后轻轻的把老道士扶坐起来。 待服侍老道士喝完汤药便漏出一丝笑意道:“今儿早徒儿在山上寻得了一棵二十年的老山参,晚上便给师傅熬了吃,想必师傅就会有所好转了。” “天放,你从小天资聪颖,随我学了十多年的医术,就算叫你一声神医也当得起了。可这自古都是医病不医命,为师八十有六,这辈子已经走到头了。你也不用再上山寻药了,这两天多陪陪为师,等为师去见了你太师傅,便自行下山去闯荡一下吧。”说到一半,老道士喘了一口气,缓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江湖上拥有内家功夫的门派不过双手之数,凭着我们道观的内功心法《玄牝功》,在加上《阴阳两仪剑》的攻守兼备,当可让你自保无余了。” 叫陈天放的小道士沉默的听着师傅的絮叨。等到师傅说完,语气低沉的对老道士说:“都怪徒弟无能,没办法将师傅治好,有负师傅的养育之恩。” 老道士轻轻一笑,漏出几颗顽强的牙齿,摇了摇头:“所谓生死有命,我等学道之人更应看淡生死。追求长生的都是些痴蠢之辈,天道自然才是我等所求。” 陈天放听了师傅的话也不回应,只是扶着师傅的双手又紧了一紧。 老道士艰难的喘了口气,继续说着:“为师从未让你下过这太室山,趁着为师还能说话,就多告诉你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这江湖上大小门派多不胜数,正道以名剑山庄为首,现任庄主魏无羡乃是正道公推的武林盟主,一手《流云剑法》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归云心法》也是少有的顶级内功。不过他年纪也是不小了,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嘿嘿。当年的小屁孩子也都是老头子了。”说到魏无羡,老道士竟然笑了起来。 “师傅与这个魏庄主有旧?”陈天放被老道士那漏风的笑声给搞得头皮发麻,犹如那鬼哭狼嚎。 ”啊,当年我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的讨人厌的小鬼,不提也罢。“老道士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枯瘦的左手,又继续说了起来:“魔道就是以魔教为首了。这魔教自称圣教,乃是当年的明教余孽所建立。当年明教被朝廷定为邪教,被众多正道门派围剿。侥幸生还的明教教徒便重新建立了这个圣教。一个叫作朱之威的小子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钻了出来,带着几个高手短短几天便得了这圣教的教主之位。据说他练的《鬼煞刀法》十分凌厉,竟然能跟魏无羡打了个不相上下。不过他把自己的刀法叫做鬼煞刀,还不承认自己是魔教,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嘿嘿嘿…” 陈天放感觉自己有点头疼,自己这个师傅一直都这么没正形,如今都躺在床上下不来了,还这副散漫德行,真是不知道当年太师傅是怎么活到百岁的。 “江湖上拥有内家功夫的门派分别是正道的嵩山,华山,衡山,恒山,泰山这五岳剑派,咱们隔壁的少林寺,嵩阳书院,蜀中的峨眉派,天莲宗,湖广的武当派,无相宗,西安府的全真教,魔道的惑心门,诡楼,花间派,魔教,还有襄阳的名剑山庄。其余的门派都只是外家功夫,只要你小心行事,应该应付的了。”老道士又轻轻一抬手指着一口大箱子对无为说到:“把那口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陈天放连忙让老道士倚在床头,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柄带着黝黑剑鞘的长剑,一本略微陈旧的古书,一根精致拂尘还有五十两银子。 老道士先是伸手摸了摸那柄长剑:“这把剑乃是张道陵离开道观时留在这里的,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所铸,在白昼挥动能反射阳光产生残影,在深夜处挥舞却瞧不见剑身,加上其本身削铁如泥,堪称神兵了。” 老道士又看向陈天放手中的那本古书:“当年张道陵离开时带有了道观所有书册,只留下这本《道德经》,后来被历代师祖一代代传了下来。你随身带着就是,不要弄丢了,好歹也算是道观的宝贝了。” 接着老道士又看向那精致的拂尘,手柄竟然是黄金制作的,大概它能够比整座道观都值钱了:“这根拂尘乃是我玄德观掌教的信物。可我玄德观从张道陵将书搬走后一直都是手握长剑走天下,这信物也就成了个摆设了。反正为师从未用过,也未见你太师傅拿过它。” “至于这五十两是咱们道观所有的钱财了,你拿去当盘缠吧。” 陈天放抽出那把剑随意的挥了一挥,果然带起了一道道残影。顿时大为惊奇。陈天放一个闪身便出了房门,在院中耍起了两仪剑中攻势的阳剑势,却见随着他的招式,一条条的残影猝然而出,闪的让人眼花缭乱。 一套剑招耍完,陈天放颇为赞叹的走回师傅的卧房,边走边说道:“这把剑可真是神奇,师傅,它可有名字吗?” “嘿,当然有的,它叫阴阳剑,配着阴阳两仪剑术,很是相得益彰呢。当年为师提着它闯荡了大江南北,可是从无敌手,见过它出窍之人可没几个活着的。”老道士看着自己徒弟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也是很得意。 陈天放就这样一直陪着师傅待了两天,直到老道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终前特意的嘱咐陈天放,行走江湖时不要向人说出姓名,就以道号无为自称。陈天放对此很是不解,老道士气呼呼的说:“我们玄德观之人从来都是如此,老道我也是以出尘子的名号闯荡的,你莫不是要造反。”说罢竟然还要挣扎起身来揍他。陈天放只好答应下来。 无为将老道士安葬在道观后面的小山头上,历代的观主都在此处长眠。 无为将那本道德经装在背囊中,随后提着那金光闪闪的拂尘来到道观的三清殿中,看着前方略微有些破旧但依旧干净的三清雕像,无为正色的拜了三拜。随后将拂尘藏到上清雕像的身下凹陷处。随后大步走出大殿。 无为背着背囊,重新回到了小山头。手里提着阴阳剑,跪在师傅的坟头:“师傅,今天我就要下山了,等我闯出了名头,便回来再与师傅说说。”接着往地下倒了一杯酒,就转身往山下走去。只留下那座立着的墓碑,上面写着师尊出尘子之墓。 走在山路上,想着接下来不知道要去哪儿,不如就先去洛阳城打听一下最近有什么事情。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山下的树林里有微弱的打斗声,便立马运起《玄牝功》,往打斗处潜行而去。这玄牝功取自道德经的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玄牝功可吸引天地之气补充自身之内力,只要天地之气不绝,自身内力便不息。且天地之气入体之后,可是自身气息融于天地之间,哪怕就站在面前,若是不看运功之人,也感觉不道它的存在。 无为潜行到打斗之处,藏与一颗大树之后,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与一个红衣大汉斗在一起,四周有他们几个同伴围在周围看着。无为一看便知他们分别是嵩阳书院和嵩山剑派的人。虽然无为没下过山,但作为在同一座山上的邻居,这两个门派他还是熟悉的。 无为见都是熟人便走了出来,边走边问向边上的一个红衣汉子:”方师兄,你们这是在作什么?“ 第二章 同行 那个被叫作方师兄的汉子名叫方云山,是嵩山剑派现任掌门左云宗的师弟。如今方才四十一岁,在嵩山剑派中已是第二高手,只比掌门左云宗略逊一筹,乃是左云宗最信任的师弟。嵩山剑法与寒冰掌早已修炼至大成。曾经力战无相宗五大法王百余合而不败,最终将五位妖僧震退。江湖上被人称作“掌剑双绝”,可见其实力非凡。不过这些无为可从未听说过,只是知晓这个方云山十年前路过玄德观,嘲笑了一句“破观哪有真仙人”,然后很不巧的被出尘子听到。那时候出尘子七十来岁,手脚还利索的狠。他老人家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能动手就别浪费口水。眼见门口的几个香客想要转身离开,立马卷起袖子朝方云山打去。 方云山起先见出尘子是个七老八十的老道士,也没怎么放在眼里。随意的抬手就想接住出尘子的一巴掌,结果自然是没能挡住,直接被出尘子拍晕在地。 等他悠悠转醒,已经被无为奉命吊在道观大门口了。在他被出尘子以赶走香客使今日没能得到香火钱为由,讹走了十两银子。之后无为才将他放了下来。 后来方云山每隔一段时间便来玄德观找出尘子切磋,每次都被老道士教训的满身是伤。老道士还美其名曰实战才能更快成长。而方云山来过多次后才发现,这小道观每日来往的香客最多也没有十人,这才知晓那十两银子是被讹了。 方云山听见有人唤他名字,连忙转头看去,见到朝他们走来的无为,惊讶的说道:“小道士,你怎么下山来了,不怕你师傅打你的屁股?” 有一次无为背着出尘子想要偷偷下山到洛阳城看看,结果在半山腰就碰见了出尘子与方云山一同归来。老道士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问题,当着方云山和几个嵩山派弟子的面,脱下无为的裤子就是一阵“啪啪啪”,直把无为打的面带桃花,好一阵子不敢见人。 其余众人听到方云山的话,皆看向无为,连那两个打斗之人也停了下来。 无为向一众人抱了个拳,然后答道:“我师傅他已经羽化了,他老人家遗命叫我下山游历一番。” 对面众人连忙低声致歉,方云山对无为道:“似出尘子真人这种高手也难逃生死轮回,真是令人扼腕叹息。方某本想着时候赢过真人一场,看来这只能成为一个遗憾了。” 另一方嵩阳书院带头的李墨白先生亦是有些悲伤:“真人的书法堪造诣可与汉时大书法家蔡伯喈相比,于我们院长更是至交好友,真人这一走,可是要让程院长好生悲伤一阵了。” “师傅说生死乃是自然之道,无需太过记怀。” 这嵩阳书院乃是北魏孝文帝时期建立,由程颐兄弟所建。后来有位先生从春秋之中悟出一套笔法,之后再配上一套儒生剑法,可谓左手利剑,右手判官,让嵩阳书院更加名声显赫。现任的院长程春秋更是了得,年轻时曾经被诡楼的四位金牌杀手刺杀,然而不仅没有被杀死,反而被程春秋一招“烽火戏诸侯”,反手三笔点死了三个,剩下一个跑掉的也是伤势过重,再也不能动用内力。如今四十多岁刚到不惑之年,实力如何无人知晓。 “刚才看见这两位正在交手,不知是因为何事?”无为问起了刚才的事情。 原来因为最近魔教的行动越来越频繁,不断有正道出来历练的弟子被魔教之人袭击,更听说连一些官军都糟了他们的毒手。虽然江湖人不爱参与朝廷中得事情,但是抗击元朝的时候众多武林人士都踊跃参加进来,而赶走蒙古人后,朱皇帝只单单清除了明教的弟子,所以大部分武林人士都对大明朝很有认同感。 正道的魏盟主为了应对未来魔教的行动,想让各个正道帮派派遣年轻的弟子前往襄阳的名剑山庄来一个比武,看看年轻一代实力如何,顺便讨论如何对付魔教。 刚才比斗的二人乃是两个门派中最杰出的弟子,嵩阳书院的程春秋的独子程道儒和嵩山剑派的大弟子赵武。程道儒长得儒雅俊俏,剑眉鹰目,加上儒生剑法的飘逸,更令人心生好感。 嵩山剑派的剑法全都霸道至极,用的却是少见的宽剑,门下弟子各个都是膀大腰圆,一身的壮硕肌肉。赵武也是如此,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看见他的模样肯定是竖起大拇指,夸上一句真汉子。看他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和那胳膊一样粗的脖子,根本就不会记得住他的脸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两派都是要前往襄阳参加比武大会的,刚好走到山脚下遇到了一起,心里知晓对方跟自己的目的相同,便相约一同前往,赵武一看就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货,听说嵩阳书院这次派的是程道儒前往比武,便想现在先过过手。 程道儒从小就认识这个粗货,知道要是不跟他过两招那就是没完没了,到襄阳之前是清净不了了,所以只能不情不愿的勉强同意。没想到刚交手了七八招就被无为给打断。 “原来如此,不知能否让我与各位一同前往襄阳?在下第一次下山来,还不知要从何处开始游历。不如就先随诸位去见识一下襄阳的景色。” “好,无为师弟就跟我们一同前去吧,出尘子真人的徒弟想必也是身手极好的,到时也到擂台上与那些年轻一辈比试一番。”方云山丝毫没有考虑,只想到无为走到自己身后出声才发现他的到来,就知道无为的身手肯定是不低了。 无为刚想道声感谢,便觉得一到火辣辣的眼神射向自己。无为朝着目光看去,只见赵武眼中火光直闪,感觉自己的衣服都快烧着了。 “额…赵兄”无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为好,旁边的程道儒却是笑着说道“赵兄怕是见猎心喜,想要跟无为师叔过过招了。” 无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心到只不过是比武吗,幸好幸好。虽然无为没下过山,但男风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 见到无为答应比试一下,其余众人都纷纷退开,围了一个圈。二人互相拱了拱手,道了声请。赵武便飞身上前,右手拔剑直刺。无为抬手剑鞘一挡,脖子一歪,躲过了这一招试探。 随后无为右手变拳为掌直拍向赵武小腹,赵武向右一闪,转到了无为身后,宽剑改为横削,削向了无为的脖子。 无为也不拔剑,直接使用了守势的阴剑势转身一个斜挑,将赵武的剑挑开。 嵩山剑法一共有一十七路剑法,剑法气象森严,以气势雄浑见长,长短快慢均可,嵩山剑法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威力。除却剑法,嵩山派的掌法也别具一格。加之赵武力大无穷,使得无为每次格挡他的剑都会感觉一阵手麻。 无为再次格开赵武直劈而来的剑,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随后暗暗运起了玄牝功,施展起阳剑势,反攻刺向赵武胸口。 赵武双手抬剑,竖起剑身挡向刺来之剑。只听一声清脆的“叮”,赵武被无为刺的连退了七步。停住身子之后,赵武眼睛更是放光,喝到,“好强的内功”。随即也运起赤炎心法,再次攻来。 嵩山剑派拥有两种内功心法,一种是开山祖师左冷禅所创的寒冰真气,另一种便是现任掌门左云宗所创的赤炎心法。 赵武身为左云宗的亲传大弟子,自然是修炼的赤炎心法。随着赵武的赤炎心法开始运转,赵武左手迅速显出赤红之色,向着无为当头拍来,无为也对着他的手掌相对拍出。双掌相对,无为便感觉到一股炙热的内力沿着自己的胳膊传来,连忙打起精神加大玄牝功,周围的天地之气快速的向无为汇聚而来。身周隐隐显现出小小的漩涡。 赵武跟无为比拼着内力,开始还感觉自己稳稳的占着上峰,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便感觉有些抵挡不住无为体内汹涌而来的庞大内力。右手宽剑向着无为的左掌快速撩去,待无为收手后撤,便还想上前。 “停停停!”无为赶紧打断了赵武,说道:“赵兄,你我二人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来日方长,以后找机会再切磋不迟。” 赵武觉得没打痛快,但对方都喊停了,他也不好再上,只好一副欲求不满的说道:“好吧,今天就算了,等咱们找个好机会再好好比个高下。” 无为连连点头答应,但心里却想着如何让这赵武去找其他人切磋。无为细长的眼睛快速的扫过身边众人一眼,便将目光定在面带猥琐笑意的程道儒身上。方才这程道儒还没和赵武打完呢,看来一会得找机会提醒赵武一下了。 而那边的程道儒正在因为不用和赵武交手而露出一丝浅笑,突然就觉得有些冷意。程道儒看着头顶红的发亮的日头,不解为何会在五月里发寒。 第三章 晓得客栈 一行人走到洛阳城内的时候已经过了申时,太阳眼见就要下山。大家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先在城内休息一晚,待明天一早再继续启程。 洛阳作为历代都城自是尽显繁华,大街主道已被青石铺的整齐,两侧房屋楼阁鳞次栉比,来往行人亦是摩肩接踵。只可惜天色渐晚,路边小贩已然开始收拾活计准备离开。 无为跟着众人走进了一间名为晓得客栈的店里,客栈十分简朴,普通桌子,四周没有任何雕琢。大厅中间吊挂着一张巨大的木板,上面正贴着很多告示。 无为抬眼四顾,入眼都是一些身佩武器,一身劲装打扮的人物。这使得他很是好奇,对着身旁的程道儒询问道:“道儒兄,这间客栈里怎得都是一些江湖人士的打扮?” 众人找了空着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道素菜和羊肉,然后程道儒便轻声对无为说:“无为师叔…” 无为连忙拦住他的话:“道儒兄不必称呼在下师叔,我与众位年纪相仿,虽然因为师傅的原因辈分长了一些,跟我们却没大关系,还是平辈论交的好。” 另一边的赵武一脸你很合我胃口的表情:“无为兄弟就是爽快,我这一路称呼你为师叔,感觉特别别扭,咱们各论各的那是再好不过了。就道儒这酸货讲究的多。“说完还一脸嫌弃的瞅了瞅程道儒。 程道儒一脸正色,不过嘴角的不时抽动和握紧的拳头说明了他的心里不是很爽。不过他没有理会赵武,继续对无为说:”既然无为兄你这样说,在下就却之不恭称呼一声无为兄了。这家客栈乃是百晓生所建。无为兄可知百晓生是何人?”见无为摇头,程道儒便先说起这百晓生的来历。 百晓生不是一个人名,乃是很久便有的一个名号,据说在自从有了江湖便有了百晓生。百晓生号称通晓江湖所有事,无论是门派武学,还是恩怨情仇,可谓无所不知。 这个名号也是一代传一代,百晓生靠着名下的晓得客栈收集江湖情报,之后再卖给江湖人士。渐渐的江湖上的人也认可了晓得客栈,都会到这里住店,顺便听些消息。而普通人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行走江湖的人物,别不敢再来,生怕惹上是非。 所以这里便成为了武林人士的聚集地了,每个城镇基本都有晓得客栈的存在。 “以后无为兄可以到晓得客栈休息,还能顺便听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不过他们的收费却是很高昂,若是身上没个几百两,几千两还是别想买到那些难得的消息。” 无为听着程道儒的介绍暗暗咂舌,听着几千两,再摸摸怀里的几十两,感觉自己简直穷死了。正考虑着以后要如何赚点银子,突然见到一个青衣小厮在大厅挂起了一副画像。 小厮将画像挂到木板上,这才转身向四周大声说道:“诸位江湖好汉,今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采花贼,在中原四处作案,已经有十几位姑娘遭了毒手。朝廷下发悬赏文书,无论是谁拿下了这个贼人,都可来各地的衙门或者晓得客栈换取三百两白银。不论生死皆可。此贼根据我晓得客栈的消息得知,应该是少林寺的弃徒,法号慧觉,原名叫吴是非。习得鹰爪功,金刚指,壁虎游墙功和菩提心法。武功很是了得,已到达一流境界,请诸位量力而行,不可鲁莽丧命。” 听完小厮的话,大堂内顿时议论纷纷,焦点自然是这个采花贼。赵武咧了咧嘴,讽刺的说到:”又是少林寺弃徒,这少林寺的弃徒怎得这么多。” 看见无为向自己望来,赵武连忙将身子往无为身边靠了靠,这才说道:“这少林寺的秃驴最是蔫坏,当年蒙古入主中原,天下所有武林门派都是惨遭打压,偏的他们和尚说的蒙古人入了佛门。” “少林寺还将那些被蒙古人屠灭了的门派武学占为己有,还学着喊出了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口号,说那些功夫都是什么达摩祖师创造的。那个狗屁达摩怎得这么厉害,能创出七十二种绝学,内功都有好几种,也不怕练死。” 赵武灌了一口茶水然后又混着口水往外喷着少林寺:“他们还觉得发展得不快,不仅招了一群俗家弟子,还喊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结果那些被通缉得恶人贼首全都跑去出家避祸。过了几年消停日子,等风声过了又重新还俗继续为祸江湖。” 别的不提,单单就说这个什么吴是非,当年就是个采花贼,只是会一些三脚猫的轻功跑的快一些,被嵩山剑派的周峻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跑去少林寺当了和尚。 三十好几的人跟一群小沙弥一样做了个慧字辈。结果周峻去少林要人,被悟明方丈给挡了下来,言说是此人已经出家为僧,不在跟世俗有任何瓜葛。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吴是非已是学了一身高明功夫再次跑了出来重操旧业,真是好笑至极。 想那被称作邪魔外道的花间派,练的便是采阴补阳之术,却从未听说有什么采花贼出现,大都是勾引女子投怀送抱,图的都是两情相悦。谁能想到堂堂正道泰山的弟子竟是连这花间派都大大的不如。 听得赵武得一通嘲讽之言,其他师兄弟也都肆无忌惮得谈论起来。直听的无为冷汗直冒,从他们口中得知,那少林寺得叛徒还真是多的数不胜数。 什么魔教四散人之一的“金刚佛陀“李晓通,黄河两岸闻风丧胆的黄河七鬼,盘踞在雁荡山的山贼大首领“四杀刀”的申屠连,等等一大堆的名字。无为只是感觉天下恶人出少林那才是名致实归。 大明朝廷一直与晓得客栈有所合作,将一些不好相与的恶贼悬赏放到客栈木板上,方便告知江湖上的游侠。由武艺高强的游侠协助逮捕恶人之后给予钱财。 无为认为这是个来钱的营生,而且很适合自己,毕竟他除了武功不错之外就只有医术还算精通,总不可能开个医馆吧。 打定主意的无为伸手招了招,青衣小二连忙跑到他跟前,微笑招呼道:“这位客官,您还需要点什么?” 无为掏出了一小锭碎银子放倒桌上,向小二问道:“麻烦问下小二哥,这洛阳城附近可有什么贼人可以抓了换赏银的?” 青衣小二伸手将桌子上的碎银子揣到怀里,脸上漏出微笑:“这位大侠莫非是想要抓几个贼人换这钱财?说来可是巧了,咱们这洛阳附近本是没有什么大贼的,不过据说那吴是非之前刚在怀庆府作案,按着他之前的作案路线来看,应该是往咱们河南府而来,说不定如今就已经到了洛阳也说不定。” 无为道了声谢,小二这才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 旁边的众人连忙询问:”无为兄可是想要擒下这吴是非?” 无为微微颔首:“一来算是为民除害,行侠仗义了。二来身上没有太多银子,就拿他换些赏钱花花。” 程道儒把玩着手中判官笔,一脸严肃的说:“无为兄所言有理,若是路上被我们给遇到,就为民除害擒下这贼子,让程某这判官笔也沾沾血。” 这时小二将酒菜端上了桌子,一行人倒是饿的肚皮直叫。抓起白面馒头就啃了起来。 自古以来,耕牛都是极为重要的物资,每一头都会登记在册。死了一头牛比死了个人还严重。比如说一个纨绔衙内失手打死个小民,交上一笔赔偿费便可以打发过去,更有甚者连赔偿金都不需要。 但他若是打死了一头耕牛,那就不好意思了,赔钱那只是最基本的小菜,挨棍子坐大牢才是正餐。 别说你家多有钱,就算是皇子都不好使,办案的知府知县还得大书特书,不定就是个升官的路子。 猪肉虽然也有卖,但大多都是苦哈哈的穷人家吃的。大多数人都认为猪是吃屎的,猪肉更是肮脏,有条件的人家宁可吃野菜也不会碰一下猪肉。 正是如此,大部分酒楼客栈都是卖的羊肉。 无为从小就跟着出尘子在玄德观长大,也算是个道士。虽然并不忌口荤腥,但以他们道观的条件哪来的肉可吃,穷的都快要吃土了。若不是看着道观周围开垦的菜地来维持生计,无为说不定已经被出尘子插根稻草给卖了。 所以自从那大盘羊肉上了桌子,无为便没有停下手和嘴,不停抓着羊肉往嘴里塞。 起先其他人还没有注意,但眼看这羊肉越来越少,众人也加入到抢羊肉的行列中。 方云山与李墨白身为前辈,自然是不好跟这些小辈争抢,只是在一旁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只见羊肉盘子上无数筷子互相攻击,仿佛这是一场刀光剑影的战场一般。只有武艺高强之辈才能击败众人吃饭羊肉。这人一招“鹰击长空”,那人一招“凌空飞渡”。真真的好不热闹。 哪个身手最好无为没有在意,反正今天可是无为这辈子吃的最饱的一顿晚饭。 第四章 追捕贼人 随着——“咚,咚咚,咚咚”的打更声响起,已经到了二更天。街道上只能看到更夫来回巡逻的身影,这是到了宵禁的点儿了,若是这个时候出去溜达被人拿了。一顿好打肯定是跑不了。哪怕是心里天老大我老二的武林人士也不想惹上这种麻烦的事儿。 无为和程道儒,赵武正坐在他的房间里聊着当今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毕竟此次去名剑山庄比武,说不定就会碰上那些人物,先了解一下还是有些好处的。 其实主要是程道儒和赵武在讨论,无为在一旁静静的当个美男子,毕竟他知道的可不多,都是听出尘子讲的老一辈的人物。 先说少林寺这个邻居。不愧是跟武当并称为武林泰山北斗的门派,虽然不受同在嵩山门派的待见,可是底蕴却是不得不让人心服。 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遍天下,恐怕就连方丈都不知晓到底有多少。寺中剃度弟子二百人,除了少数钻研经文的和尚,大部分都有武艺在身。 年轻一代慧字辈的弟子有七十多人,天赋极好的便有三个人。慧空,慧净,慧能。三人皆习得佛家内功《易筋经》,据说早已洗经伐髓。 慧空一手《降龙伏虎棍法》,加上刀枪不入的《金钟罩》,曾用手中铁棍打翻了许多智字辈僧人,真可称得上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这金钟罩全少林能使得出的人也就三个,除了慧空便是方丈悟明和达摩堂首座智戒,可谓是武学奇才。可惜太过年轻,还未练成《铁布衫》,否则还真没人拿的住他。 慧净只练得入门得《少林罗汉拳》,已经练得大成。少林历来无人苦练这入门拳法,单说全少林没人能在罗汉拳上能赢得了慧净,就连悟明方丈也是自愧不如。 慧能练的是《伏魔铲法》,很少出手,但据说可以跟慧空打得不相上下。 再说与少林寺并称的武当派天才,乃是掌门玉虚道长的隔辈关门弟子袁修堂。袁修堂的《龟息吐纳决》练的大成,可在水中潜上一整天而无事,可见内力之醇厚。加之太极剑,太极拳尽得玉虚道长真传,以一敌百都尽未可知。 正听的尽兴,突然听到头顶瓦片被踩动得声音,三人具是一凛,心想这夜禁得时候出来走动,还是在房顶上,可见不是什么好人,立马翻窗跃上屋顶。正看见一个大汉背着个女人往远处跑去,再联想起在店里听到的采花贼吴是非。 ”好贼子,刚说碰上了就让你好看,转眼就出现在咱们眼前,二位兄弟还等什么?”赵武说完就朝着那人疾奔而去。无为和程道儒互相看了一眼,也紧随其后。 吴是非正在房檐上飞檐走壁的跳跃着,突觉身后有些响动,回头一看却是三个毛头小子,心中想暗三个小鬼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来追老子,先收拾掉你们再与这小娘子享受云雨。 想罢便寻得一个幽暗小巷子一跃而下。后面三人见吴是非跳进了小巷子,也紧忙跟着跳下,赵武堵在前面,无为和程道儒堵在后面。 吴是非把身上的女子轻轻放在墙根下依靠,然后前后看了看,随后双眼凝神盯上赵武。“看你这小子的装扮应该是嵩山剑派的弟子了,当年你们剑派的杂碎把老子追的只能去庙里当和尚,老子可是一直记在心里,今天就拿你这个娃娃当些利息,报一报当年的仇。” 赵武嗤声一笑,对着吴是非身后的两人说:”两位兄弟先在一旁给兄弟站站阵脚,这贼子便由赵某来会上一会。“不待二人回话,便拔剑向吴是非刺去。 无为耸了耸肩,全当是同意了赵武的意见,然后看向墙角的那名女子。巷子里稍微有些昏暗,加上距离也远了些,无为只是瞧了个大概。 那女子长的一张鹅蛋脸,一头秀发凌乱的散在胸前。她双唇紧闭,双眼虽是没有睁开,却是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已经醒来,却不敢睁眼。无为嘴角勾起,缓步走到她身前将她护住,转头看向交手的二人。 吴是非一个侧身轻易躲过来剑,右手运用起金刚指,直接向赵武的丹田点去,这要是点中了,立马就废其全身修为。好个险恶的贼子。赵武心中暗骂,手上动作也是不慢,左手运气内力,一掌迎向吴是非的指尖。双方对攻了一记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赵武很是不甘心,连续挥剑横斩向吴是非的脖子。吴是非连退两步,随后俯下身形,双手化作鹰爪接连不断的抓向赵武的膝盖。 赵武接连后退,见着贼子抓的没完没了,双腿一个用力直接跃身而起,头上脚下向着吴是非头顶天灵穴直刺而去。吴是非一爪抓空,见赵武从上而下刺向自己,连忙一个武林神功懒驴打滚滚了几圈躲过了这一剑。两人重新又对峙起来。 无为一边看着他们的打斗一边向程道儒问道:“对付这种贼人何必要一对一的打斗,我们三个一拥而上把他擒下不是更好?” 程道儒双手环胸,一身白衣飘飘的打扮很是潇洒,可是在这小巷子中却是有些不太应景。他手指微微敲击胳膊,随口回道:“就让赵武这蛮子先打着,你要是不让他打的舒坦了,他就得找你动手了。你我二人只要不让着贼人跑掉便是。”让他这么一解释,无为突然觉得好有道理得样子,一时间连连点头。 这边赵武好像打得来了兴致,一把宽剑挥动的更加快了,一会儿刺向腰间,一会儿砍向双手。这把吴是非给攻得又惊又怒,惊得是他差点就要去宫里去伺候皇帝了,怒得是他一身功夫虽然了得却也不能去硬抗这小子的利剑。看着旁边还有两个小子在守着,吴是非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嵩山剑派的,否则一会儿三个人一齐攻来,自己可就不好受了。 吴是非心念急转,运起内力聚向双手,再一次躲过刺向自己下体的一剑后,一个闪身钻进赵武身前,贴山靠猛地顶到了赵武怀里。直将赵武顶的连连后退。吴是非紧跟两步,一手抓向其心脏,一手抓向其脑袋,只要一爪成功,这小子必死无疑。 这一击真是惊了赵武一身冷汗,他剑式用老,却是收不回来。无奈只能弃了自己的佩剑,一手抓住攻向脑袋的爪子,另一手横档,护住心口。 只听“咚”的一声,赵武身形急退,左手捂住胸口,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这把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 “赵兄,你还好吗!”无为一个闪身接住赵武的身子,关切的询问。 “还好,没受内伤,只是吐了一口老血,有点疼,真是大意了。“往旁边呸了一口血痰,又向吴是非冲了过去。 这一次是打出了真火。只见赵武双手闪着红色,一掌一掌不断拍向吴是非,显然是用出了《炙炎心法》。 吴是非每次接掌,都感觉一股热浪向自己体内传来,虽然马上用内力抵挡,但是这连续不断袭来的掌力让他越来越难受。 吴是非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是要栽了,打不过是肯定了,旁边还有两个小子在压阵,只能想办法快点逃离此地。 吴是非右手运起大力金刚指,直点赵武拍来得掌心,等双方都退后三步之后。借着这个空隙,吴是非立马转身向无为跑去,只要挡住这个小子一招便快速离开,这就是吴是非瞬间想出的法子。 无为看着吴是非伸指向自己点来。皱了皱眉头,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剑柄上。等吴是非快要接近之时,无为猛然拔出阴阳剑。只听得阴阳剑两声出鞘和归鞘的铿锵之声。吴是非身形一滞,随后惨叫不断。整只伸出的右手直接掉到地上,鲜血煞时从吴是非的断腕处喷涌而出。 无为一个闪身躲开飞溅来的血液,可惜身后的女子却是没有如此身手,依坐在墙面被喷了个满头满脸。登时也顾不得装死,不停的惨叫,一时间竟然盖过了吴是非的声音。 无为一脚将在自己面前鬼号得吴是非踹出几米,然后抬起手里得阴阳剑看着,刚才出剑得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剑得存在,连一点剑光都没有,更别说吴是非了,他只是听见一个拔剑得声音,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就觉得右手腕一阵疼痛,右手就掉到地上了。 另一边的程道儒快速上前点住了吴是非的穴道,止住了他流血的手腕并且不让他动弹,然后看向无为啧啧的攒到:“没想到无为兄你的剑术这么厉害,在下真是自愧不如啊。” “哪里哪里,只是这把师门传下来的剑厉害而已,在下也是第一次用,同样是被惊到了啊。“无为摇头解释道。 此时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注意,犬吠声响个不断,远处也有脚步声向这里汇聚。无为看向已经不再喊叫,而是扶墙呕吐的女子说道:“这位姑娘,更夫衙役稍后就会赶到,我等这便带着这贼人先行离开了。” 那女子倒是心大,虽然仍旧干呕,却是朝无为三人摆了摆手。三人见她如此,当下也不停留,带着吴是非两步跃上屋顶,原路返回晓得客栈。 第五章 路遇少林 无为三人带着少了只手的吴是非回到了晓得客栈,叫来了掌柜的下来,将手里半死不活的采花贼交给了他。 掌柜的先是叫店中小厮将吴是非带到柴房中捆起来,然后转身对无为三人笑到:“三位少侠请了,鄙人姓刘。这吴是非虽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淫贼,但在少林寺也是练得一手好功夫。三位少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身手,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三人都是谦虚了一番,程道儒面带微笑的说道:“刘掌柜的客气,区区一个慧字辈的少林弟子,还不放在我们几人眼中。我们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洛阳继续赶路,是否需要我等送他去衙门?” 掌柜的摆手说到:“不劳烦三位少侠,每天早上巡街的军爷都会来客栈逛一圈,等明儿个天一亮,巡街的军爷来了之后把那个贼子交给他们就成了。” 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从中抽出三张分别交给三人。“这是我们客栈的钱票,每张一百两,在各地的晓得客栈都可换成银子用。三位少侠既然明早就要赶路,那鄙人现在就将赏银交给少侠。”三人再次抱拳,谢过刘掌柜的之后便上楼去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走到楼上,刚打开房门便看见方云山和李墨白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显然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如何,李兄。我就说他们肯定无事了,以他们的身手对付一个采花贼还不手到擒来。”方云上见他们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李墨白笑道。 李墨白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回道:“他们的身手我自是放心的,我怕的是他们江湖阅历太少,让那个贼人施了阴手。毕竟那个吴是非也算是走过大江南北,见识不少的人物了。” 原来之前无为三人去追吴是非的时候,两位前辈就已知晓,但是他们觉得三人应该能够应付吴是非,用他来当作磨刀石应该是挺合适的,所以便放任这三个晚辈追上去了。结果也不出所料,吴是非果然被他们三人给抓回来了。 程道儒笑着问李墨白:“墨白师叔,你们既然知道我们追了出去,怎么不跟着我们呢,赵武差点就让那个贼子把心给掏出来了。” 赵武听到程道儒揭他老底,立马老脸涨红,本来就有些青筋的脸上更是立马像爬满虫子一般,一鼓一鼓的仿佛是从地狱走出来的,若是让不认识他的人见到他的模样,必须当作魔道魔头给群而攻之。 赵武双手变为虎爪,一个猛虎扑食飞向程道儒,用他那犹如树干的胳膊勒住程道儒的脖子,直把程道儒勒的有气出没气进。程道儒脸色越来越差,左手不断的拍着桌子。右手用力的拽着赵武的胳膊,眼睛都要翻白了。无为可不想程道儒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不晚上还怎么睡。赶忙上前把赵武拉开。 方云山一巴掌拍在赵武的脑袋上,好笑的骂道:“臭小子,你还知道要脸皮,既然如此就好好的练好武功。这次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日后遇到更厉害的对手若是再这样就小命不保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都回去休息吧。”说完就率先离开无为的房间。 李墨白同样起身,拍了一下程道儒的后背,随后带着还在动手动脚的程道儒和赵武一起走出房门。 无为将他们送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床边一个翻身将他自己摔到床上。 无为想着下山后发生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觉得日后仗剑走江湖的日子应该不会像以前那般无趣。 就这么想着,慢慢进入梦中。梦里他天下无敌,一剑扫过,无数敌人被击飞。然后站在了一座山顶,下面有很多人喊着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口号。 咦,自己的旁边好像有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走进点,再近点,马上就要看到了。。。 “啪啪啪”,“起来了无为,我们要启程了。”赵武的那粗犷的声音传到无为耳中。 啊,到底是没看清楚,能杀了赵武这个贱人么。 离开晓得客栈之后,一行人互相商量了一番,决定去集市买些马匹作为代步。毕竟洛阳距离襄阳几百里的路程,光是靠着双腿赶路,不仅费时,还很疲劳。 一行人到了西街集市时,早已经人山人海。无为虽然瞧着很稀罕,却没有多做停留。众人很快便穿过集市中央,来到了最角落的牲畜贩卖区。因为很多牲畜的排泄物和身上的体味很重,搁在集市中央会影响其他人的生意。 此处卖马的商人倒是不少,方云山却是目不斜视,带着众人直接寻了个胡人模样的商人摊子边驻足。 “方师兄与这胡人相识?”无为好奇问道。 方云山摇了摇头,附在无为耳边轻声说道:“这胡人带到中原贩卖的货物大多都比普通商人的好很多,而且价格还便宜的很。”无为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这方云山比印象中要厉害许多。 这胡商手底下有五十几匹马,大多都是蒙古马。蒙古马体型矮小,却体魄强健。受蒙古铁骑的影响,多数人都很钟爱蒙古马。 所有人都很快选好了中意的马匹,与其余人不同,无为选的却是一匹体型雄壮的栗色花斑马,身高体壮,脖颈鬃毛浓密,就连四蹄都被鬃毛覆盖。 胡商说它是一匹杂种马,无为却不在乎,选他就是因为他卖相好而已。 众人骑马赶了几天的路程,大概到了南阳府的地界,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三个和尚走在前面。 赵武轻轻哼了两声,对两边的无为和程道儒说:”是少林寺的秃驴,比咱们提早五天启程,连行李都不拿,就靠化缘一路走了这么远。咱们嵩山脚下的大部分田地都是他们名下的,还不用给朝廷缴税。化缘是为了表现出他们穷还是他们什么?“ 方云山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要瞎说大实话,好歹都是嵩山的门派,抬头不见低头见,让他们听到了多不好。“ 后面嵩山剑派的人一脸无所谓,嵩山书院的人都是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而无为则是长大嘴巴,心想着少林寺到底是多让他们讨厌的样子,不过想到以前自己师傅对自己嘱咐别跟少林的和尚接触太近,就觉得以后离和尚远点比较好。 当靠近他们之后,众人都下马走向前面的三个和尚。而三个和尚听到后面的声音也是转过头来。互相施了个礼算是打招呼了。 ”智嗔大师,您可是好久都没下过山了,这次听说是您亲自带着慧空和慧净前去襄阳。我便迫不及待再次与您一会了。“李墨白牵马走到领队的智嗔大师面前礼貌的说到。 “阿弥陀佛,李施主,我们有五年没见了,上次见面我们并肩作战攻打魔教,李施主的判官笔可是大发神威啊。” 两人正在叙旧,在智嗔旁边的慧空突然说道:“先前小僧在宛城听说我少林的叛徒慧觉被嵩山书院和嵩山剑派抓住送官了,莫不是诸位?” 李墨白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旁边的程道儒见师叔不说话,赶紧打圆场:“不错,这都是我辈江湖中人该做之事,慧空小师傅不必客气。” 慧空说道:“既然诸位抓住了慧觉,为何不把他交与我们少林寺?怎可交给朝廷鹰犬!” 听得他这么说,无为一方的人具是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无为忍不住询问:“这是何意,吴是非作奸犯科,是个采花贼,朝廷悬赏拿人有何不妥,我们抓了他亦是替天行道,为何非要交给少林寺?” 智嗔像是刚看见无为一样,问道:“这位是何人?”李墨白介绍道:“这位是无为,乃是我们嵩山玄德道观出尘子真人的弟子,第一次下山游历。” 慧空又一次打断:“原来是那个讨厌的牛鼻子的徒弟。” “你说什么!”听到慧空这么说自己的师傅,无为立马忍不住了,用剑直指慧空。自己的师傅光论岁数都比慧空大了五轮还多,同位武林中人,更不论师傅也是住在嵩山。他竟然如此无理。 智嗔不急不缓的替慧空解释:“慧空从小就被你的师傅出尘子欺负,所以他对出尘子真人才有点不敬,还请不要见怪。”然后又看向李墨白和方云山:“慧觉乃是我少林寺的人,哪怕他是叛徒也应该让本寺处理,怎可交给朝廷鹰犬。” 程道儒正在拉着无为,不让他太冲动。听见智嗔这种责怪的语气,哪怕他心性沉稳也是有点吐血。 赵武口气不善的说道:“智嗔大师言之有理,反正你们少林寺叛徒多不胜数,下次我们再抓住一个,一定会交给贵寺。不过贵寺也要把赏金给我们准备好,毕竟交给朝廷能换钱。师叔,我们赶紧赶路吧。”然后策马向前跑去。其他人也立刻上马追了过去。李墨白和方文山也是随意拱了拱手,随后而去。 后面吃了一肚子灰的慧空脸色不善的把手中的铁棍往地下一杵,地面马上裂开了一个蜘蛛网般的裂缝。 第六章 名剑山庄 无为驾马跟随赵武跑了两里地,直到见不到那三个和尚的影子才慢慢放缓速度。 无为怒气未平,怒视程道儒道:“你刚才为何拉着我,那个小秃驴羞辱我师傅,我若不教训他一下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程道儒苦笑:“无为兄,那个智嗔禅师可是少林寺智字辈的弟子,菩提院的首座,武功高强,早年便步入高手之境。更是达摩院首座智戒的师弟,五年前就厉害的很,死在他戒刀下的魔教弟子多不胜数,之后五年一直在少林寺中潜心修炼,只怕是更上一层楼了。你在他面前教训他的后辈,他肯定出手,你会吃亏的。” 无为想想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也不是特别强,也就是个一流境界。只是因为玄牝功的原因让自己的内功比别人更深厚,不可能是智嗔这个前辈的对手。 然后又不忿的说道:“那他们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好像我们欠他们的一样。” 程道儒还未说话,赵武已经嘲讽起来:“他们可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以前连蒙古人都不会拂了他们面子,他们都习惯了。没看朝廷都收不了他们的税。” 程道儒见无为心情不好,就劝解起来:“好了无为兄,你也别一副让狗咬了的样子,他们也是去名剑山庄去比武的,等在擂台上遇见了,再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便是。” 无为眼睛一亮,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若是在台上碰见了那个慧空,无为也不用怕智嗔出手。 身后跟来的那些人也都纷纷赞成。 这时李墨白和方云山终于追了上来,李墨白对无为说道:“无为师侄没事吧,少林寺也是有些得道高僧的,就比如悟明方丈就很让人尊敬,不尽武功高深,江湖上少有人能敌,为人也是很和善。” 无为虽然口中称是,但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教训慧空,并且以后少跟少林寺的人打交道。 又赶了一天路,无为一行人来到了长江的渡口边。方云山在岸上四处张望,很快便找到了目标,挂着玄武旗的渡船。此时水中停靠着二十多艘渡船,放眼望去竟有一半都是挂着玄武旗。 方云山带着众人来到其中一艘渡船边,很快就从船舱中钻出来一个渔夫打扮的中年人。他一脸的的络腮胡子,额头系着一张方巾。脸色黝黑锃亮,一瞧就是常年混迹江上的主。 方云山抱拳道:“在下嵩山剑派方云山,此次应魏盟主之邀前往名剑山庄参加比武大会。还请船家能载我等过江。” 那粗犷船家先是大大咧咧的抱拳回礼,然后用他那大嗓门叫嚷道:“嵩山剑派啊,知道知道。某家姓仇,你们叫我老仇就行。之前帮主交代了,最近凡是去参加那个比武大会的都免费送到对面。” 这常年在船上讨生活的人,不论男女都是一副大嗓门。因为两船之间距离太远,加上河水也很嘈杂,所以声音小一点都听不到,根本没法交流。因此常年在船上的船家都是说话靠喊,常年累月便习惯喊着说话了。 老仇又看看方云山身后的那一大群人,有些奇怪的问道:“我说方大侠,你们嵩山剑派咋带了这么多人,衣服颜色也不一样。” 李墨白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对老仇拱手道:“仇船家请了,在下李墨白,乃是嵩阳书院的先生。同样受邀前去参加比武大会,还请仇船家载我等一程。” 李墨白在十年前的大考中进士及第,进了翰林院做了一个庶吉士。本是期待将来有所作为,但一等五年没有外放机会。李墨白有些心灰意冷,便辞官回到嵩阳书院做了个先生。 老仇听着李墨白文邹邹的腔调浑身都是不自在。他拉过身边的方云山小声问道:“我说方兄弟,这些书生也去参加比武?不是骗我吧。” 这老仇但是不跟人生分,这么一会就叫上兄弟了。方云山也好交朋友,顺着他说道:“仇兄弟,他们嵩阳书院文武双修。武功还是很厉害的。” 老仇哦了一声,笑眯眯的叫道:“李先生,老仇我最是敬佩读书人,过江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说罢还拍拍胸脯,似乎是做了保证。 众人谢过老仇,先后上了渡船。无为上船后凑到方云山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方师兄,这个老仇为何会免费送我们过江,他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么?” 方云山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老仇可是海沙帮的人,海沙帮帮主沙余年和魏盟主关系密切。这次算是帮魏盟主一个小忙吧。” 海沙帮是在长江上讨生活的帮派。没有什么内功心法和武功秘籍,大部分都是一些孔武有力的普通汉子。只有帮主沙余年和一些从江湖上招揽的人物会些武功。这沙余年从小就在武当山学武,二十五岁的时候听家里人来报,他的父母被贼人害死了,剩下一个刚一岁的妹妹在家跟老管家生活,于是就辞别师傅玉虚真人回到家去了。之后靠着武当派的几个师兄弟的帮助杀掉了仇人,收拢了仇家那些在长江上混的手下,之后最后凭借身后武当派的名头,迅速统一了长江两岸,建立了海沙帮。 随后又上来了几个游侠,船舱内的几人都互相交谈几句。其中一个叫作姬无失的少年,长相很是俊秀。和所有人都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无为感觉身体一震,耳边就传来船舱外老仇的喊声:“开船喽!” 无为坐到船舱的一处角落,闭目准备休息一下。没过一会儿却是胸口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无为睁眼看去,是那个叫姬无失的游侠。 姬无失见无为睁眼,便坐在无为身旁问道:“小弟姬无失,兄弟你也是去参加比武大会的?” 无为有些不想搭理这人,只是“嗯”了一声全当是回答。 姬无失好似没有看出无为的意思,依旧说道:“兄弟你是哪个门派的,小弟看你的装扮跟其他人不一样啊,是一个人来的?” “不错,在下是一个人来的。” 这回姬无失似乎看出无为的冷淡,他轻轻的拍了下无为的肩头道:“那小弟祝兄弟你这次比武夺魁。”而后起身离开,不再打扰无为。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老仇进了船舱说道:“诸位,咱们已经抵达灌曲河口,径直向南五里便是襄阳城了。” 船上众人纷纷下船,向老仇告辞后,方云山带着众人驾马向着襄阳而去。 名剑山庄建在襄阳城附近的鹿鸣山上,不算太远的路程,所以众人也没有进城,直接去往名剑山庄。 刚刚到鹿鸣山下,就有仆人前来迎接众人:“请问诸位是何门派的客人?小人奉命前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在下是嵩阳书院的李墨白,这位是嵩山剑派的方云山,我们二人受盟主邀请之而来。”然后又指了指无为,“这位小兄弟乃是玄德观的弟子,跟随我们一起来涨涨见识。” “原来是嵩阳书院的李先生和嵩山剑派的方大侠。诸位请随我来,小人带诸位前去客房。”最后在前面引领众人往庄子走去。 众人都选好了房间,无为放好了行李便往赵武的房间走过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赵武的鬼叫:“我的银子呢!我的钱票呢!怎么没了!” 无为进去奇怪的问:“银子找不到了吗?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没有!我哪都找了,内裤都找了,真的没了!” 无为还想帮赵武找找,就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们的银子也没了。无为脸色有点不好看,摸了摸自己怀里,立马跑回自己的客房。 过了很长时间,无为像吃了一坨屎的表情走进李墨白的房间。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他的房间。看见无为进来,问道:“看你这副样子,你的钱票也没了吧。”见无为点头,李墨白继续说:“刚才我已经问过引路的下人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既没有武功,也没有靠近我们身边,应该不是他干的。” 方云山在一旁突然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和我们一起乘船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叫姬无失吧。”见众人都点头,脸色一暗继续说道:“几个月前江湖上流传了一个消息,盗神妙手空空的徒弟已经出师,正式踏上江湖…名字就叫姬无失。” “什么!!!”众人大喊。李墨白一拍桌子,说道:“你当时怎么不说,现在咱们身无分文,如何是好!” 方云山也是头疼,闭眼按了按睛明穴:“我当时也是没记起来,而且这种小事我怎么可能一直记着。” 无为心想,这丢都丢了,再想也没办法,还是想办法弄点钱才是要紧。提议道:“现在抱怨也没用了,不如我们去城里的晓得客栈看看有没有什么悬赏,或者找找山贼土匪什么的,也能应急吧。名剑山庄管吃管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众人没办法,只能如此了。 随后无为和程道儒,赵武一路去晓得客栈看看悬赏,李墨白带着四个嵩山书院弟子,方云山带着四个嵩山剑派弟子,去扫荡一下四周的山头和黑帮老巢。 无为三人骑马来到了晓得客栈,入内看看悬赏榜文。突然程道儒指了指里面角落里坐着的年轻人,眯着眼睛说道:“你们看那是谁…” 第七章 姬无失 无为和赵武顺着程道儒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红了眼睛。 坐在角落的少年人长着一副瓜子脸,挺拔的鼻子下有着一双薄薄的嘴唇。双眼炯炯有神,偶尔能闪出玩味的光芒,左边眼角下还有着一个美人痣,加上他玩世不恭的神态,简直就是男女通杀的美男子。 可是无为三人却恨不得直接把他打到毁容,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姬无失。盗神的传人。想想丢失的银子,无为三人决定一会儿要让他知道乱拿人东西会有什么惩罚。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赵武后退两步,将门口堵住。无为闲庭信步般走到窗户边的位子坐下,隐隐拦在姬无失与窗户之间。程道儒见两人站好了位置,则走向姬无失:“姬兄,我们又见面了啊。” 姬无命看向程道儒眼睛一缩,但脸上却露出了笑脸:“哦,这不是嵩山书院的程少侠么,你不是去名剑山庄赴约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程道儒似笑非笑:“啊,是这样的,我和那些兄弟的钱财不知被哪个不要命的小贼给偷了去,听人说是被盗神的传人给顺走了,所以来晓得客栈问问那个家伙在哪里。” 姬无失淡然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程兄了,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抱了抱拳就打算离开。 程道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姬兄别急着走,何不陪在下多坐一会。” 姬无失的手好像突然变小了一样,迅速抽了出去,然后脚下生风向门外移动。:“在下真的有要事在身,程兄就不必送我了。” 然而没等他出门,“呼”的一声,一只发红的手掌直向他胸膛拍来。 姬无失双脚生生止住,接着一个空翻向后跳去。他站在一张桌子上看向门口,赵武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然后又看向窗户,无为倚靠在墙上正在捏手指。 这时程道儒再次开口:“缩骨功这种功夫竟然有人会去练,看来你应该很抗揍吧,毕竟要练成缩骨功必须不断把骨头拆掉接上,一般人可接受不了呢。” 姬无失举起双手,说道:“在下认输,这就把你们的银子还给你们三个。你们也不要太过分,这里可是晓得客栈,在这里动武可是不允许的。” 南宋之时,曾有一个人称“断铁手”的高手,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当时他欲找寻一个仇家的下落,便来到晓得客栈打听。但身上没有带够银子,掌柜的自然不会平白将消息告知。 这买卖一直都是讲究的你情我愿,银子不够便不愿卖你。可这断铁手却是个暴脾气,而且仗着身手了得,什么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在他说了半晌无果后,竟然将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给杀了个鸡犬不留,而后潇洒离去。 这种打脸的行为百晓生自然不能善罢甘休。所有晓得客栈同时在告示上挂起悬赏,只要拿来断铁手的人头,便可换十万白银。 十万白银是多少,那可是南宋一年送给金朝的岁币。得知这个消息后,神宗皇帝当即命令各州县全力缉拿此人。 明处有官军通缉,暗处有游侠刺杀,堂堂高手之境的“断铁手”不到十天便被人割下脑袋换成了银子。至于银子最后到底归了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也得分情况的,客人被人偷了钱财也会让我们很困扰的,盗神传人。”客栈的掌柜这时从二楼走了下来,不急不缓的说道。 赵武对掌柜的抱了抱拳:“多谢掌柜的体谅,这个小贼偷了我们兄弟三百两贵店的钱票,而且一文钱都没留给我们,要不是我们在名剑山庄能落脚,可就得跟丐帮抢饭吃了。” 姬无命从怀里掏出三张钱票,又拿出一堆碎银子,狠狠搁在桌子上,沉声对着无为三人说道:“这次被你们堵在客栈里,算是在下倒霉,这是在下身上全部的家当了,放在下离开如何?”姬无命郁闷的要死。 他出师一年从未失手,加上没人认识他,所以被偷之人也没想到姬无命这个人。所以姬无命未免有点得意起来。这次在船上大意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结果不到一天便被无为三人给堵了个正着。 以后干活的时候可不能再报出自己的名字了。姬无命暗暗下决心。 程道儒听到姬无命的话,微微点头:“自然可以让你走了,不过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偷人东西被抓到可是要卸下一只手的,看在妙手空空前辈的面子上,要你一个小手指吧。”说着还抽出了佩剑对着姬无失比划了起来。 江湖上对待扒手可是没有什么同情心可讲的,这些毛贼行窃可是从不挑食。不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有武功还是没武功。正因为如此,江湖中人对待这些扒手也是毫不客气,只要被抓住,哪只手偷的就剁下那只手。 不过妙手空空是个例外,因为他老人家已经偷成了贼祖宗,但是获得了不少江湖中人的尊敬。这到是让许多平民百姓感到奇怪,竟然尊敬偷自己钱袋子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古人成不欺我。 姬无失黑着脸也不说话,一伸手便甩出几把飞刀,直射无为三人面门。接着头也不回一个飞身跃到二楼跳窗而出。无为刚想去追就被掌柜的拦住了:“少侠就别费力去追了,盗神一脉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其轻功《踏风神行》可是少有人能及。这个姬无命既然已经出山,轻功想必不是诸位能追的上的。” 无为也不逞强,掌柜也是好心提醒,无为自然不会好心当做驴肝肺,只是想着从何处能寻个上乘轻功。 既然钱已经找到了,他们也没什么事情了,向客栈掌柜的告辞之后,便骑马回到名剑山庄了。 等到天色渐黑,李墨白与方云山也先后回到山庄。无为迎接他们回到屋子里,问道:“两位师兄今天收获如何?” 方云山无奈的说道:“哪有什么收获,在名剑山庄附近哪里有什么山贼,谁敢在武林盟主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白跑了一天可是累死了。” 赵武这是走了进来:“方师叔,我们今日去晓得客栈之时,碰巧逮住了那个小毛贼,如今已经把银子要回来了。”然后把今天在晓得客栈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方云山顿时喜笑颜开:“老天保佑,那真是太好了,明日我们就不用再出去找狗屁山贼了。” 李墨白也是不停的捋着自己的小山羊胡子:“你们运气真是不错,这样都能找到姬无失,天不亡我呐。” 程道儒站在门外对李墨白和方云山说到:“两位师叔跑了一天想必也是累的很了,还是赶紧洗洗睡了吧,明日我等还得去拜见一下魏盟主,去的太晚可不好。” 李墨白和方云山点头称是,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了。程道儒这才走进屋里对无为说:“魏盟主武功高强,人品也是极好,深得武林正道的尊敬。可惜他的独子从小体弱多病,练不得武,乃是魏盟主夫妇的心病。明日拜见盟主之时若是遇见,不要露出奇怪的神色,免得让魏盟主伤心。” 无为听他这么说立马应是,心里也很是惋惜,魏无羡身为武林盟主,流云剑法可是厉害的紧,但儿子却练不得武,要是他的剑法从此失传,岂不可惜。 有闲聊了几句,程道儒和赵武也告辞离开。无为也是有点困乏,躺在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无为被赵武叫醒,匆匆洗漱完毕,便跟随众人一起去正厅拜访主人。 等他们进入正厅,魏无羡携着夫人已经坐在主位等候多时。 无为跟着众人走进大厅,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前方铺在地面的一张虎皮。 “李墨白携嵩阳书院弟子拜见魏盟主!” “方云山携嵩山剑派弟子拜见魏盟主!” 魏无羡施了一礼:“众位英雄无须多礼,都快快请坐。” 无为这才正眼看了前方的魏无羡夫妇,魏无羡五十多岁,八尺身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着寒星,两条眉毛浑如刷漆。身着一身白袍,真真展现出了正道领袖的气概。一旁的魏夫人却犹如三十岁的少妇,一身的英气,着装很是朴素,除了一个发簪没有其他饰物,但站在魏无羡身边却是显得十分般配。 待众人坐好,魏无羡这才开口询问:“许久不见,不知左云宗掌门和程春秋院长近来如何?” 方云山少有的正襟危坐,他朗声道:“谢过盟主过问,左师兄一切安好,临行前嘱托方某这次前来全听盟主安排。” 李墨白跟着答到:“程院长到是因为科举临近,有些操劳,除此别无大碍。” 魏无羡点点头,有些感慨道:“还是读书好,受人尊敬。哪像魏某只能打打杀杀。”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下方的那些年轻人,却发现有一人衣着与人不同。于是开口问道:“这位身穿道袍的是?” 第八章 魏无羡的回忆 方云山见魏无羡正看向无为,连忙说道:“哦。这位是嵩山玄德观的无为师弟,武功在现在的年轻一辈中可算是顶尖。第一次下山游历,便让他跟我们同行,来名剑山庄涨涨见识。” 魏无羡闻言也是升起了一丝好奇:“原来如此,武功既然如此好,那么令师想来也不是庸人,敢问是哪位高人?” “回禀魏盟主,家师道号出尘子,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嵩山,盟主或许记不得家师名号。”无为立刻恭声回道。 出尘子…… 魏无羡疑惑的想了想,又看了看身边的夫人小声的询问:“莫不是……?” 魏夫人眼中也是透露着一些惊喜,点了点头。 魏无羡站了起来,重新看向无为,随即注意到他手里的佩剑。急忙询问道:“少侠可否让老夫看看你的佩剑?”无为看了看手里的阴阳剑,心中自是不想将阴阳剑交给他人,但是不给又有些扫魏盟主的面子。不过转念一想,堂堂武林盟主应当不会明抢他人武器,权衡片刻,还是抬手将剑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接过他的剑,先是看了看漆黑的剑鞘,随后抽剑身当空挥舞两下,一道道残影随之出现。“果然是阴阳剑!”转头又问无为:“令师现如今在何处?”魏夫人也连忙走了过来。 无为有些伤感的说:“回盟主,家师不久前才仙去。这阴阳剑便是师傅临终前传给在下的。” “这…这,出尘子真人竟然去世了吗。”魏夫人好像有点失落。 魏无羡把剑插回剑鞘,递还给无为,沉声对无为说道:“出尘子真人和我们夫妇二人早在三十年前便结识了,他老人家对我们夫妻二人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的。还算得上老夫半个师傅,本以为终于又能遇到他,没想到却是阴阳两隔。” “哦,原来师傅曾经对魏盟主有救命之恩,他老人家从来都没有对晚辈说过。”无为有些惊讶,没想到出尘子还经历过这种往事,不是说魏无羡是个讨厌的小鬼么,无为还以为是个仇家来着。 嵩阳书院和嵩山剑派的人也是有点不敢相信。出尘子真人他们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博学广识,武功不凡,但是性格跳脱的很,单单说从前欺负小时候的慧空就能看出他根本不是啥好鸟。没想到他竟然跟魏盟主有旧,听起来还不一般。 魏夫人单手扶着桌子,眼中有些模糊。魏无羡拍了拍自己夫人的后背,有些惆怅的说:“无尘子真人是个游戏人间的性子,但是为人正直,心怀苍生,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 三十多年前,那时候名剑山庄不过是个有点名气的庄子,庄主魏守成不过是个有些势力的地主。跟现在的武林正道领袖不可同日而语。 魏守成在魏无羡小时候,便请了江湖上几个小有名气的游侠,来教导他武功。魏守成虽然只是个地主,却也是个心怀汉室之人,为了不让魏无羡给蒙古人当官,便不教他认字。 魏夫人叫做胡蝶,从小被魏守成收养,当成魏无羡的童养媳,与魏无羡乃是青梅竹马。 魏无羡与胡蝶从小习武,因为师傅众多,他们两人无论拳脚还是刀剑都是耍的有模有样。 直到他们两人到了二十岁,魏无羡自觉武艺高强,便要下山闯荡江湖。他带着五百两银子和一些干粮,裹挟着胡蝶与他一起溜出名剑山庄。 两人可能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他俩刚入襄阳城,便碰上了才三十岁的妙手空空孔先圣。 孔先圣那时还未成名,自然也不挑食。见魏无羡身后包裹沉重,便知晓遇到了一只肥羊。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程,就将魏无羡的银子换成了石头。 魏无羡直到傍晚要住店之时才发现包裹里的银子没了。这下魏无羡和胡蝶只能大眼瞪小眼。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只能在大街上找个角落依偎着睡觉。幸亏孔先圣只是顺走了银子,若是将他们的干粮也拿去,魏无羡与胡蝶或许早就饿死了。 但包裹里的干粮拥有吃完的一天。魏无羡与胡蝶商议后,绝顶要上山消灭山贼。一来可以抢些银子省的饿肚子,二来便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有句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有一句话叫作天有不测之风云。 在二人寻到一处山寨后,或许是对一身武艺的自信,两人提起刀剑就杀了进去。 当他们二人精疲力尽杀掉三十个山贼之后,六十名手持短斧的山贼将二人团团包围。经过一阵奋起反抗,他们二人被山贼用麻绳捆起来带到了山寨中。 魏无羡被山贼头子倒吊着挂在大门口,而胡蝶则被山贼头子拖进了后院。 就在魏无羡绝望的哭喊中,一身破旧道袍的出尘子正巧从他身下经过,见魏无羡哭的厉害,也是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出尘子随手抽出阴阳剑二话不说就杀进山寨。 只见出尘子将阴阳剑剑挥舞的上下翻飞,带起了一道道残影。杀的寨子里的山贼血肉横飞。犹如一只蝴蝶在红色的花丛中飞舞,却片叶不沾身。 衣衫不整的山贼头子也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出来。眼见小喽啰们被杀四处逃散,别顾不上其他,赤着脚就往后门跑去。 但是出尘子早已经将山贼头子瞧了个仔细。他将手中阴阳剑猛的甩出,直接向山贼头子后心飞去。阴阳剑带着身后的残影直接插在他的后心,而那些残影却还未消散,在那时的魏无羡眼中,那一剑就是世上最强大的一剑。 待剩余山贼四散不见,出尘子便进到后院,找到依旧被捆住的胡蝶,从身上弄了些吃的给她。至于魏无羡,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还在门口倒挂着。 等到胡蝶和出尘子扫荡了一遍山寨,临走时才将倒吊的魏无羡放到地面。 此时魏无羡已经被倒挂了一个时辰。突然被放到地面,直把他摔了个头昏眼花,半天也站不起来。 出尘子直接坐在他身边,教训他没有江湖经验,孤身闯荡江湖的危险。又随意讲了些江湖的一些趣闻,等到魏无羡缓和一些,终于站起了身子。 魏无羡二人恳求出尘子带着他们二人一起游历,出尘子对这两人也是不放心,还是同意了三人同行的提议。 随后的两年出尘子带着他们二人走南闯北,从襄阳走到蜀中,从西凉走到大漠。一边游历一边指点他们二人的武功。 直到红巾军起义,出尘子便决定参加起义军,驱除蒙古恢复汉人河山。出尘子先是一路将魏无羡二人送回名剑山庄,而后毅然决然的奔向北方。 魏无羡与胡蝶回到名剑山庄,继续苦练武功。魏无羡结合出尘的指点,花费了短短一年,创出了变化无穷的流云剑法与归云心法。 武功大成的魏无羡想起了出尘子,便去了三人游历时结识的门派。魏无羡很轻易的说服了这些门派和他一起去帮助起义军共同抗击蒙古人。 之后的事情就都知道了,魏无羡联络了天下众多门派,以名剑山庄为盟主,经过了好多年的战争,帮助起义军推翻了元朝。 当朱皇帝建立了大明朝之后,魏无羡和胡蝶终于回到名剑山庄结为夫妻,生了个儿子魏长生。但是可惜的是再也没有见过无尘子,还以为他死在了与蒙古的乱战中。直到今日见到无为,才知晓出尘子竟然隐居在嵩山上的道观里。 “出尘子真人与我们分别时还说过很快就会再见,为何一直都未曾来名剑山庄与我二人相见。”魏夫人感慨着。 魏无羡沉声道:“出尘子真人他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或许他是觉得没必要跟我们见面吧……” 无为在旁边已经惊讶的有些懵了,没想到出尘子竟然跟魏盟主有着这么深的交情。既然有如此强势靠山,为何出尘子还会隐姓埋名,哪怕透露出一点点消息,玄德观也会立刻门庭若市吧。 更另无为惊讶的还是出尘子曾经参加过起义军。出尘子的武功无为可是一清二楚,想当年方云山在江湖上刚刚闯出名头,得了一个“掌剑双绝”的名号,结果遇上六十多岁的出尘子还不是被随意捏圆捏扁。根据无为估计,方云山这种货色,出尘子应该可以打十个。 出尘子参加起义军时才五十多岁,想必更加厉害。以出尘子的实力,只要没有死在乱军之中,必然是功劳不小。莫不是出尘子为人低调,不喜出名。无为很肯定出尘子一点都不低调,他很爱出名。 当年无为跟出尘子上山采药曾经救过一位樵夫。而后出尘子每见有人上山便将此事诉说一边,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救过人一般。 这样的出尘子为何会甘心默默隐居在玄德观无为不知,不过出尘子没有完成的事,无为会替他完成。 无为握紧手中阴阳剑,心下决定要闯出好大名头,将玄德观的名声传扬出去。 第九章 长生的病 魏无羡伸手按在无为的肩膀上,露出一丝微笑:“无为,不管怎么说,能遇见出尘子真人的弟子,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你们道观里还有什么人吗?” 无为摇头道:“没有了,之前只有我和师傅两人,如今道观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魏无羡微微点头,对无为笑道:“唔,那以后就把这名剑山庄当做自己家一样,一会儿与老夫一起吃饭,老夫给你介绍一下你那个长生弟弟。” 魏无忌又转头对站在两边的其他人说道:“这次年轻一辈的比武大会你们让何人上台?” 李墨白指着程道儒说道:“这位是我嵩阳书院的程道儒,乃是程院长的独子。身手已达到一流,这次比武便是派他出场。” 方云山也指向赵武说道:“这是我们嵩山剑派的大弟子赵武,是左师兄的亲传弟子,同样到达一流境界。” 魏无羡打量了他们几眼,点头夸赞道:“嗯,不错,都是青年才俊,不过为何都只有一人参加比武?” 方云山淡定解释道:“左师兄说这次比武乃是次要,主要任务是来询问魏盟主如何对抗魔教。再者赵武是我嵩山剑派身手最高的弟子,他一人足以代表我嵩山剑派的实力。” 李墨白也是点头道:“方兄所言不错,比武本就不是襄阳之行主要目的。程道儒同样是我嵩阳书院的学生中身手最好的,况且我嵩阳书院本就是以文为主,再过几个月学生们就要进京赶考,自然不能随意出门。” 嵩阳书院的确如李墨白所说,虽然已经成为江湖门派,同样教授武学。但书院还是以四书五经为主,其中半成学生都不通武艺,专攻儒学。而且嵩阳书院的学生金榜题名者众多,可以说想到嵩阳书院读书的士子趋之若鹜,就连朱皇也十分倚重。 魏无羡沉吟一声,对二人说道:“也好,那就如此吧。”然后转头对无为说道:“吃完饭老夫与你比划两下,让老夫看看你现在的实力如何。” 这引得其他人一阵羡慕嫉妒恨。无为就因为有了个好师傅,就得到了魏盟主的青睐,还得到了他的指点。想到这里,看向无为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 无为还在感动着魏无羡刚才说的话,突然打了个冷颤。无为向四周看了看,感觉莫名其妙。 又闲聊几句,魏无羡就让众人回去休息,然后夫妻二人带着无为向后院走去。 这名剑山庄的后院与客房的前院相比,环境简直是要好太多了。穿过朱红色的矮墙,最显眼的便是中间的一条溪水。这条溪水从鹿鸣山的山腰溢出,直接汇进长江中。 几方假山伫立在小溪旁,一道木道走廊架在小溪上方,木廊上搭建了几座凉亭。无为走过木廊,低头看向溪水,竟然还有四五条小鱼在向山顶逆流而上。 在路上,魏夫人告诉无为,魏长生一直身体不好,汤药从来不曾间断,所以一直不能习武。嘱咐无为不要跟魏长生讨论武功上的事情,无为连忙点头。 走到一个很干净的院子门口,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药汤味儿。无为闻了闻,感到很是不解。 人参,甘草,茯苓,黄芷等等,还有一些其他补血固原的药材。无为自认医术还算过得去,但实在没有想起这些药物混合到一起能有何药效。 三人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魏无羡在门口轻轻敲了三下房门。里面很快响起一道略感虚弱的少年声音:“是娘吗。” 无为听到虚浮的脚步声走近,接着房门就被打开。入眼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都完全暴露出来,根本看不出魏无羡夫妇的样貌。身高随了魏无羡,八尺左右身子却因为瘦削而显得摇摇欲坠。若不是他双眼依旧明亮有神,无为或许觉得魏长生已经命不久矣。 魏夫人先是上前扶住魏长生回到屋内,魏无羡与无为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四人先后围坐在红木桌旁,魏无羡才对魏长生说道:“记得为父一直跟你说的出尘子道长吧,这位就是出尘子道长的传人,道号无为,日后便是一家人,你们二人就以兄弟相称即可。” 无为怕魏长生不喜生人,便先行抱拳说道:“在下无为,见过长生兄弟。” 魏长生却没有显得很生分,也学着无为抱拳:“长生见过无为大哥,爹娘只有小弟一个儿子,小弟早就想有一个兄弟。今日多了一个大哥,小弟很高兴。” 无为此时却是怔怔的看着魏长生伸出来的手,一时没有回话。魏家三口人见无为半晌不曾说话,有些不明所以。 “无为,你可是身子感觉不舒服?”魏夫人轻声问道。 无为答非所问:“可否让侄儿把一把长生兄弟的脉?侄儿从小跟着师傅学习医术,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小忙也说不定。” 魏无羡闻言苦笑摇头:“老夫这些年请的名医多不胜数,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治不了长生的这个病,只开了一些补血的方子。也罢,侄儿你就替长生看看。” 魏长生微笑的对无为说道:“无为大哥不必勉强,小弟的病,小弟心中有数。”然后把手放在桌子上。 无为心中倒是有也佩服起魏长生,从小就病痛缠身,看他的身形便知晓他受了不少的罪,此时竟然还是一副乐观了心态。无为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甩到脑后,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魏长生的脉门上,闭起眼睛专心听诊。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魏无羡一家人的心也有点忐忑起来,虽然不太相信无为的医术,但是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要抓住。 终于,无为睁开了眼睛。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对于魏家三口来说却像是过去了一天一夜。此时看见无为睁眼,但是也不敢开口询问。 无为阴沉着脸,沉声问道:“魏世叔,你可记得长生兄弟是何时开始有这病症的。” 魏无羡的心猛地一跳,心知无为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认真思考了一番,才用肯定的口吻答道:“是在长生一岁以后。长生刚出生的时候哭声很大,稳婆还说孩子很健康。以后也是能吃能喝,奶娘都请了三个。直到给长生过完一岁的生日之后,他就变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难道你的意思是!!” 魏无羡可不是傻子,说着说着他就反应过来。无为的意思是长生这病有可能是人为的。 无为没有给他什么答复,继续问道:“给长生兄弟庆生之时都有什么人在场。” “人很多,毕竟长生是老夫的长子。所以给他庆生的时候大部分江湖门派老夫都派人送了请帖。” 刚出生婴儿的存活率很低,一般人家会给孩子起个贱名,而孩子活过一岁就会请一些亲朋一起庆祝一下。 无为点头,接着向魏无羡问道:“可是请了蜀地的巫族人前来?” 魏无羡没有多做考虑就果断说道:“没有请过什么巫族人,老夫虽然到过蜀中,但从来没有与巫族有过接触,自然不会请他们。” 无为眉头微皱,略带疑惑的说道:“不可能啊,这可是只有巫族才有的蛊,不是巫族人,又会是何人下的。” 魏家三人同时出声:“下蛊?” 无为点头,这才告诉魏无羡夫妇:“世叔叔母,长生兄弟这不是病,是中了蜀中巫族的蛊虫了。” “轰!”魏无羡一巴掌把桌子拍了个粉碎。“你说什么!!我家长生中了蛊!?” 魏无羡站起身来,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衣服头发无风自动。魏夫人也是阴沉着脸,却没有失态,只是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情很是不好。 魏长生却不急不缓的说道:“爹娘,你们先冷静一下,有什么问题慢慢说。”然后充满希望的看向无为:“无为大哥,你真的确定是蛊吗?” 无为见魏无羡夫妇也都看向他,点了点头:“中蛊者的指甲会有一种不自然的鲜红,侄儿方才瞧见长生的指甲颜色鲜艳,不像有病之人。这才想起《蜀地蛊毒典籍》中有过这种描述。起先自然不能确认是蛊,为了稳妥侄儿才提出要把脉看看。这种蛊叫做嗜血红蛊,中了蛊很难发现,但会让中蛊者的脉搏比常人快上一些。种在人身体中就会一直吞噬其气血。中蛊之人身体会变得瘦弱,聚不起内力,练不了筋骨,生不了子嗣。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啃咬其血肉,痛苦无比。” 魏夫人看向魏长生道:“你不是说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为何不告诉母亲。” 魏长生苦笑:“这病以前没人能治,孩儿自己痛苦就是了,若是告诉爹娘,岂不是让你们多了一个愁苦。”魏夫人连忙抱住魏长生,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无为听魏长生这么说,对他的好感更甚。 魏无羡看着无为:“无为侄儿,这嗜血红蛊到底如何化解,侄儿若是能替长生解这蛊毒,老夫必定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第十章 引出蛊虫 无为闻言连忙摆手道:“世叔这是说的什么话,可真是折煞侄儿了。长生的蛊毒侄儿自当尽力。” 魏无羡也不矫情,开口对无为说道:“那老夫就承了侄儿这个人情,可有老夫能帮得上忙的。” 无为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这蛊虫倒是不难解决,只是治疗过程很痛苦,请魏世叔准备一些烈酒,再取些金疮药和纱布便可。” “好,老夫这就去准备。”魏无羡闻言连忙起身出了房门,应该是去准备东西。魏夫人在一旁抱着魏长生的脑袋喜极而泣,流着眼泪笑道:“无为,妾身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才好。” 无为安慰道:“叔母还是等到将蛊虫除去,再感谢侄儿吧。”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魏无羡终于回来,他左手提着一坛酒,右手拿着一个小瓶子和纱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将手中东西放到桌上,对无为说道:“这坛是三十年的杜康,庄子里最好的酒。这是峨眉派的黑玉膏,江湖中最好的伤药。无为侄儿你看是否满意。” 无为点头,请魏无羡夫妇坐在一边,再让魏长生盘膝坐在床上。 无为先是从酒坛中倒出一杯酒让魏长生喝下,他从小就身子弱,自然也未喝过酒水。酒水刚进喉咙便是引得魏长生一阵剧烈咳嗽,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竟然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魏夫人有点担心,却没有上前打扰。无为把酒坛递给一旁的魏无羡说到:“请世叔用内力把酒气散发出来。” 魏无羡连忙接过酒坛,二话不说就开始把内力输到酒坛中。说到底是武林盟主,这内力可是非比寻常,不到几个呼吸,酒香已经飘满了整个屋子。 无为也没闲着,先用烛灯把阴阳剑烤了一下,然后在魏长生的后背上切出了一道小伤口,接着盘膝坐在他的身后。等到酒香弥漫,无为伸出右手按在魏长生的伤口处,玄牝功立刻运转。 无为的内力在魏长生的体内巡视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嗜血红蛊的所在。这只蛊虫竟然藏在魏长生的左肺上,这就意味着魏长生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疼痛。 无为很难想象,魏长生就算喘一口气也要承受被针扎一般的痛苦,他竟然从小到大都在忍受这样的折磨。然而魏长生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他自己在默默忍耐,这份坚韧无为自认是做不到的。 无为内力缓缓灌输到魏长生体内,控制着内力将蛊虫包裹,然后一点点让它远离魏长生的肺部。可这蛊虫在魏长生体内过了二十年,似乎长在了上面,无为几次拉扯竟然没有将蛊虫拉开分毫。 无为不得已,只能加大内力输出,磅礴的内力瞬间将蛊虫与魏长生的肺部分开。 可是这股力道仿佛让蛊虫惊醒过来,它竟然开始蠕动身子,想要再次靠近魏长生的肺部。无为感受到蛊虫的动作,体内玄牝功再次加快运转,想要把蛊虫直接拉出魏长生体内。 蛊虫似乎察觉到异样,开始剧烈扭曲身子,但徒劳无功,它的那点力量完全比不过无为,一点点被拖向那道伤口。 蛊虫此时离伤口并不远,约莫一寸不到的距离。蛊虫或许也是感受到了危险,竟然开始张口撕咬魏长生的血肉。 魏长生先是喝了一大杯烈酒,再被这一屋子的酒气包围,已经醉的快要不省人事。突然感受到后背有虫子在啃咬他的后背,立刻发出“啊”的一声大叫,竟然清醒了几分。 魏无羡对魏长生的叫喊并未理会,只是坐在一旁用内力挥发着酒气,双眼却是紧紧盯着无为和魏长生两人。魏夫人听见叫声立刻想要站起来,屁股刚刚抬起圆凳,又再次坐下,只是放在膝盖的双手已经握的有些泛白。 无为自然也听见魏长生的叫声,他一边输出内力,一边对魏长生说道:“长生,蛊虫已经被为兄拉开五脏六腑,很快就会被吸出来,你再忍耐片刻。” 魏长生听到无为的话,知道他很快就会痊愈,立刻打起精神对无为咬牙道:“无为大哥尽管放手去做,不必理会小弟,小弟忍得住。” 魏长生被这蛊虫啃咬了二十年,已经能够忍耐住这种疼痛。再加上酒精的麻醉,魏长生立刻咬紧牙关,不再吐出一声。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无为在魏长生的后背已经可以看到蛊虫扭动的模样。此时魏长生脑门上青筋爆起,赤裸的上身已经满是汗水,嘴唇已经被他咬破,显然已经疼痛的难以忍受,但依旧没有喊出一声。 无为也察觉到魏长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沉声喝道:“长生兄弟忍住,为兄要发力了。”然后不等魏长生回话,手掌猛地一吸,一条一寸长的红色虫子被无为用内力从伤口处吸到了他的手掌中。魏长生终于忍不住“啊”的高喊了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魏夫人连忙上前,双手抱起已经昏死过去的魏长生,不断喊着他的名字。魏无羡也是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坛,上前扶住无为道:“无为侄儿。你感觉如何。” 无为摇了摇头,随后张开手掌,只见一条犹如豆虫一般的红色蛊虫正在他的手心里不停的翻滚蠕动。 无为长出了一口气道“侄儿幸不辱命,这嗜血红蛊终于被吸出来了。”随后一甩手,就把这蛊虫顺着窗户甩了出去,蛊虫直接砸在地面的石头上,瞬间摔得稀烂。 无为看着前面抱着魏长生的魏夫人,开口说道:“叔母,你还是快用黑玉膏给长生止血吧,长生本就体虚,再不止血可就要危险了。” 魏夫人闻言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拿过一旁的黑玉膏小心翼翼的给魏长生涂抹伤口。 无为调息了一会儿之后,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下床坐到桌边,平静说道:“长生兄弟已经没有大碍,以后好好调养,吃些滋养身体的东西,不出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魏无羡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举起双手连连击掌:“我的好侄儿,你这是救了老夫这条老命了,你尽管说,老夫应该怎么感谢你。只要你说出来,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给你办到。” 魏夫人这是也缓了理智,将魏长生放倒在床上休息。然后抓起了无为的手道:“好孩子,以前是你师傅帮了我们夫妻,如今是你来帮助长生。我们魏家欠你师徒两人的真是太多了,妾身都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你才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无为的手。 无为休息了一会已经恢复过来了,看着魏无羡夫妇谢个没完,赶紧制止了他们,低声说道:“我们还是小声一点吧,让长生兄弟好好睡一下,刚才他也消耗了很大的精力,别打扰到他。” 魏夫人赶忙放低音量:“那无为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无羡快去送送无为,妾身就在这看着长生,省的他醒来之后无人照顾。”无为和魏无羡双双点头,先后离开了长生的房间。 魏无羡和无为一前一后向客房走去,沉默了一会儿魏无羡对无为说到:“一时半会老夫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无为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晌午来长生的院子找老夫,待试过你的身手,老夫好好指点你一下,让你在接下来的比武中一鸣惊人。” 站在客房院子的门口,无为抱拳对魏无羡说:“谢过魏世叔,那侄儿就先回房休息了,晌午侄儿再去长生兄弟那里看看。” 魏无羡拍拍无为肩头,微笑说道:“唔,那老夫就在长生的房间等你。” 无为目送魏无羡离开,这才迈腿跨进院子,方云山一群人立马就迎了上来。看起来他们早就发觉无为已经回来,只不过因为魏无羡在一旁的缘故,他们才没第一时间出来。 赵武大老远就嚷嚷起来:“无为兄,没想到你这么有来头,以后有了武林盟主做靠山,还有哪个敢动你。以后兄弟我就跟着你混了,苟富贵勿相忘,你说是也不是。” 程道儒一脸笑意:“无为兄,赵武这次说的没错,你是真的靠上贵人了,以后行走江湖报上魏盟主的名字,谁都得给你几分面子了。” 后面的那些个师弟也都是一阵恭维。李墨白和方云山站在后面没有上前,但也都是面带笑意。 可以看的出,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但也是真的为无为高兴的。无为到是没觉得靠上魏无羡就能横着走,出尘子曾教导过无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若是身手太差,皇帝老子也有人敢砍死你。 无为虽然也为他认了一个名震江湖的世叔而高兴,但闯荡江湖还是要靠自己,武林盟主的名头可没有多大作用。 出尘子曾经说过,江湖这么大,没脑子的人多的是。 行走江湖谁知道哪天就会惹上几个没脑子的货色,到时候人家不认武林盟主的名号,还不是要靠手中的剑来说话。 第十一章 指点 无为他们的院子很大,三面一共有十五间客房,足以住下他们三派十一个人。 虽然地方足够大,但环境就比后院差了很多。石砖铺设的地面,到处都长着杂草,院子中央一个石桌也长满了青苔。唯一令人满意的只有院子东南角种着一颗大榕树,在夏天,榕树下想必是个避暑的好场所。 赵武正指挥着门下的三个师弟清除地面的杂草,程道儒带着三个师弟冲洗石桌石凳上的青苔。李墨白靠在窗边看着一本叫作《国政绩略》的杂书。方云山正在房中午睡,震天的呼噜声已经赶走了大榕树上的无数麻雀。 无为此时正在自己的床上打坐修炼玄牝功,约莫正午的时候,无为刚好运转了一个周天。无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准备前往魏长生的院子。 无为出了房门,赵武正好清理到他的门口。见无为出来赵武对他说道:“你出来的正好,快到吃饭的点儿了,一会儿一起去伙房吃饭。” 无为对他道:“上午我与魏世叔约好一起吃午饭,真是抱歉。” 赵武摆摆手说道:“嗨,这有什么可抱歉的,那你去找魏盟主吧。” 无为刚走进魏长生的院子,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无为走到房门前敲了三下。听到一声“进”,无为才推门入内。 “无为侄儿,你来的正是时候,老夫刚刚让下人去准备午饭,刚想让人去请你。”魏无羡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面带笑容的对无为说道。 无为抱拳行礼:“见过世叔,见过叔母,长生兄弟感觉如何了?” 长生有些兴奋的迎了上去,将无为带到桌边坐下后,回答道:“无为大哥,小弟感觉好极了。从记事起,每时每刻都觉得活着很痛苦。但为了父亲和母亲,小弟只能装作无事一般。父亲身为武林盟主,武功天下第一。小弟如今可不可以练武,能不能练流云剑法?” 无为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有点心酸,他很理解。以前蛊虫寄生在魏长生的肺部,他连喘气都不能用力,更别说习武了。更可悲的是魏无羡乃是当今武林盟主,武功绝顶。作为武林盟主唯一的儿子,却不能习武,不能继承他父亲的绝世武功,可以想象他的心情。二十多年的折磨已经让他身心俱疲,突然之间就被人治好了。想要找人倾诉也算是正常。 无为抬手按在魏长生肩头,笑着说道:“长生兄弟,蛊虫既然已经被吸出你的身体,那么你自然就可以习武了。能不能学世叔的流云剑法为兄说的可不算,得问世叔啊。” 这时门外一个仆人的声音传来:“庄主,饭菜已经端来了。” 魏夫人连忙起身开门:“进来吧。” 魏夫人让开身子,只见前前后后进来了十来个下人,每人手中的菜肴都不相同。 无为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带着无奈说道:“世叔,长生兄弟虽然身子已经康复,但是一下子吃了这么多恐怕也会受不了的。” 魏无忌摆摆手:“欸,这种事情老夫自然知道的,这桌子菜是为侄儿你准备的。” 魏夫人也没有了之前手足无措的样子:“是啊,这都是妾身特意吩咐庄子里的厨子做的,也不知道侄儿喜欢吃什么口味,就让他们把拿手的都做出来,想必会有侄儿喜欢吃的。” 无为有点受宠若惊:“多谢叔母,侄儿不挑嘴,什么都爱吃。” 魏夫人面带笑意,对无为说道:“那就多吃点。” 吃饭时魏夫人一直给无为夹菜,让无为的饭碗装的很满。魏长生看看无为的碗,又看看自己的碗,轻笑道:“莫不是我无为大哥才是亲儿子?”魏无羡拍了一下他的头,也给魏长生的碗里夹了一片炖牛肉。 四个人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等仆人把桌上的碗筷收走,无为又给魏长生把脉诊断一次,然后对魏无羡三人说道:“长生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精气亏空太大,短时间内不能做太激烈的动作。” 魏长生平静问道:“那小弟何时才能习武。” 无为看着魏长生道:“习武不只是打来打去,你可以先修炼内功心法。” 魏无羡也对魏长生说道:“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把身子养好,才会事半功倍。” 见魏长生不再说话,魏无羡才对无为说道:“侄儿,现在四下无事,不如我们现在去院子里过过招如何。” 能够和武林盟主切磋,无为自然同意。二人走到院子里,一左一右面对面站定,魏长生与魏夫人也站在门口旁观。 此时两人手中并未携带武器,魏无羡环顾左右,而后飞身上了一颗树顶。随手折下两根树枝,扔给无为一根,开口说道:“来吧,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 无为抱拳道:“请。” 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不小,所以也没留手。玄牝功快速运转,磅礴内力充斥全身。手中施展出阳剑势,直接刺向魏无羡。阳剑势重在一个阳字,攻势如火般迅猛。 魏无羡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树枝不急不管将无为的攻势从容挡下。无为见久攻不下,脚下急动闪到魏无羡身侧,树枝直刺魏无羡腰部。 魏无羡见无为直刺自己腰部,右手树枝反手一挡,然后顺势撩向无为。无为连忙侧身躲开,一个身形一转又刺向魏无羡的腋下。魏无羡左手屈指弹向树枝,直接将无为的树枝弹开。口中称赞道:“时机掌握得不错。”随后对着无为的胸口连刺五下。 这套连击又快又准,分别刺向无为身前五个穴道。无为连忙施展出阴剑势,树枝在胸前迅速画圈,将这五连刺的力量全部化解。阴剑势重在一个阴字,防守如风般绵柔。 “能这么轻松的化解老夫的出云五剑,应变力不错。”魏无羡嘴上说着话,手下攻势又至。右手在身前凌空一斩,一阵白色剑气凭空出现,顺着他的斩击直奔无为而去。 无为心下大惊,右脚后撤一步,左手收在胸前,玄牝功运转更快,内力瞬间汇聚在左手掌心。眼见白色剑气到了眼前,无为手掌猛地伸出,内力汹涌击向剑气,直接将白色剑气打散。 这次可轮到魏无羡惊讶了:“你的内功修为当真不俗,能把老夫这流云剑气打散的,这世上可是不多,一般的高手也只有躲避而已。看来老夫得再加把力气了。” 随后魏无羡双脚一踏地面,飞身冲向无为。他的速度极快,步法也很奇怪,随着他脚下踩着某种步法,身后竟然拉出了一个影子。 魏无羡手中树枝带起一阵破风声斩向无为胸口,无为抬手险险招架住。眼前魏无羡却是一个闪动,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身后却是破风声再次出现。 无为来不及惊讶,连忙转身抵挡,却又是只有一道影子就在原地,破风声又是到了无为头顶。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一时间左支右挡,却越来越慌乱。 一旁的魏长生看着场中的打斗,无为就好像在被四五个魏无羡围在中间,只有招架的功夫。心中不禁对魏无羡更加敬仰。 无为连续挡了魏无羡三十余招,越来越手忙脚乱,终于一个大意被魏无羡打在手上,树枝被打落在地。 “啊。”无为捂着右手慌忙后退两步,然后抱拳说道:“世叔武功高强,侄儿佩服。” 魏无羡摆了摆手,对无为说道:“老夫用不着你这个小子拍马屁。”顿了顿,又说道:“你的身手老夫已经了解清楚。不愧是出尘子真人的弟子,年轻一辈中应该少有人能敌了。” 魏无羡将手中树枝丢在一旁,继续说道:“你的内力很深厚,比一般的高手境界都要强上很多。剑法却比较单一,似乎只会阴阳两仪剑。这剑法的确攻守兼备,但是想要靠这个剑法战胜其他高手的话却是有些困难。最差的还是轻功,老夫好几次攻击都可以避开,你却只能用树枝招架。” 魏无羡考虑了一下,又说:“老夫可以把流云剑法和刚才施展的浮光掠影身法交给你。” 无为连连摆手:“流云剑法乃是世叔的成名剑法,代表的是名剑山庄,侄儿可不能学,还是教给长生学吧。而且师傅要侄儿把阴阳两仪剑练至大成,若是分心修炼流云剑法,可就要耽误阴阳两仪剑的修炼了。” 魏无羡皱眉道:“既然出尘子真人如此要求,那必定是有原因的。老夫就不教你剑法了。不过这浮光掠影身法却是一定要学的,闯荡江湖若是没有好的轻功傍身,那可是连逃跑都困难。” 无为本来还想拒绝,但是他的轻功的确太差,可以算得上是无为的软肋。玄德观的《玄牝功》可说是顶级内功,但《落雁身法》只是三流轻功,只能够让人落地不出响动。 想到前几天的那个叫做姬无失的毛贼,当时若是有了顶级的轻功在身,又怎么会让他轻易逃掉。无为当下也是点头说道:“多谢世叔。” 第十二章 浮光掠影 魏无羡见无为没有再推辞,点了点头。转头对正在一旁观战的魏长生说道:“长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为父就先教你修炼归云心法。” 魏长生好似已经恢复了之前处事不惊的心态。虽然一直渴望习武,但听见魏长生的话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轻轻点头道:“好的,父亲。” 无为在魏无羡身后建议道:“世叔,长生的身体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他还是太过虚弱。若是现在就修炼顶级的归云心法,身体可能会有所损伤,不如先从最基础的呼吸吐纳开始学起。如此不仅能修复筋脉,还可以建立基础,之后再修炼流云剑法也能够事半功倍。” 魏无羡已经认可无为的医术,自然接纳了他的建议,他看向魏长生道:“既然无为这么建议,那你就先从基础开始修炼。” 接着又看向站在魏长生身后的魏夫人说道:“这两天就拜托夫人来教导长生基础的调息打坐的法门,待他熟练掌握之后为夫再开始教他归云心法。” 等到魏夫人带着魏长生回到屋子里修炼吐纳后,魏无羡才转头对无为说道:“随老夫来。” 魏无羡脚下生风,凌空跃起飞向屋顶,向着后山方向而去。无为上前两步,一脚踏在墙角,顺势翻身上到墙头,紧跟在魏无羡身后。 无为的轻功魏无羡差的太远,好在魏无羡放慢了速度,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后山的一处空地。 魏无羡现在空地上,等到无为跟来才开口说道:“老夫的《浮光掠影》与其他轻功不同,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和内力。老夫经过方才的赶路,对你的体力和内力已经有所了解。足以将浮光掠影施展出来。” 无为从小生活在嵩山,从六岁起就要提起水桶到山下打水,然后再回到玄德观中,一来一回足足有三里路的距离。多年以来的打水经历,使得无为的身体十分强壮。而因为师门心法《玄牝功》,无为的内力甚至不必绝顶高手差多少。 魏无羡接着对无为说道:“现在老夫要施展一边浮光掠影,你在一旁要看仔细。” 无为点头:“侄儿明白。” 魏无羡先是深吸一口气,内力灌注双脚。接着脚下快速踏在地面上,在空地中来回反转腾挪。他身形极快,无为虽然看的很用心,却很难捕捉魏无羡的脚步。 等到魏无羡步法走完,只不过才二十息左右。他整理了一下气息才对无为说道:“侄儿看清楚了多少。” 无为汗颜,羞愧道:“侄儿愚钝,世叔身法太快,侄儿没有看清多少。” 魏无羡捋着胡子笑道:“没看清也无妨,老夫在地面留下了步法的脚印,你踩着老夫的脚印练习即可。” 无为闻言看向空地,果然已经出现了许多浅浅的脚印,心中对魏无羡更加的佩服。只见那些脚印的深浅全都相同,这份对内力的掌控力无为如今可是望尘莫及。 魏无羡接着对无为说道:“这修炼浮光掠影的第一步,便是要你在三十息之内沿着这些脚印将步法从头到尾走完一圈。” 无为大概扫了一遍地下的脚印,约莫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这就是要在一息之内踏出五步,并且不能让速度有一点减慢。 无为走到脚印前,拍了拍两侧脸颊,决定现试探的踩着脚印走上一圈。方才见魏无羡步法走得很快,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熟能生巧罢了。接过才走了几步就把这个想法给抛于脑后了。 这步法不仅走起来很蹩脚,步伐之间的间距也都不相同,无为走着走着就会把自己扭到站不稳。第一次走了一圈竟然用力一盏茶的时间。 若不是亲眼所见,无为根本不会相信这是魏无羡二十息踩出来的脚印。无为将目光看向坐在一颗树下闭目小憩的魏无羡,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请教一下经验。 魏无羡似乎对无为的目光有所察觉,闭着眼睛开口说道:“无为侄儿不必多想,先多走几次熟悉熟悉不迟。” 既然魏无羡这么说,无为只能再次走到脚印处站好。这次无为稍稍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虽然依旧无比的别扭,不过经过了第一次的尝试,无为已经对这些步法有了大致的印象,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第二次踩完地下的步法,无为估计起码缩减了一半的时间,这让他心中大为振奋。站在原地稍稍休息了片刻,再次走到脚印起始处,准备进行第三次尝试。 无为先是将玄牝功运转起来,丹田中的内力在双腿汇聚。而后深吸一口气,也不从口中吐出。脚下快速迈出,速度极快的沿着脚下的脚印冲出。这一次无为蹩脚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步法也走的极为流畅。一口气还没有用完,就把这百余步全部走完。 无为将口中浊气吐出,心中大概估计了一阵,这一次应该只用了六十息的时间。当下也不再多做休息,继续开始第四次训练。 第五次… 第六次… 终于在第九次的时候,无为在三十息之内将步法全部走完。 魏无羡此时早已站起了身子,原本按照他的估计,无为应该会用两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不到一个时辰无为就已经将步法完全掌握。 见到无为走到他身前,魏无羡点头称赞道:“侄儿的天赋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看来以后侄儿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进行第二部分的修炼。” 无为抱拳道:“那侄儿这就先告辞了。” 魏无羡目送无为离开,随后也运起轻功,飞身射向魏长生的院子方向。这次不必等候无为,片刻的功夫魏无羡就跃进院中。 魏无羡走到门口,伸手推开房门。见魏长生仍旧盘膝坐在床上练习吐纳功法,轻声向坐在一旁的魏夫人问道:“胡蝶,长生的吐纳修炼的如何了。“ 魏夫人没有回头:“长生学习的很快,此时已经入定,想必很快就可以修炼归云心法了。“ 入定是修炼内功的前提条件,能够让心神内视体内的奇经八脉。若是不能入神,便感受不到内力的流转,更不提让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了。 魏无羡老怀欣慰,看来魏长生的天赋也不比无为差,一身武学终于是后继有人。想到此处,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小胡子,一脸的得意之色。 这时恰巧魏长生睁开了眼睛,见到魏无羡和魏夫人都在跟前,连忙喊道:“爹,娘。” 魏无羡连忙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问道:“长生,可是有什么不懂的要问为父?” 魏长生摇头说道:“爹,吐纳法门孩儿已经掌握,何时可以才能正式学习内功?” 魏无羡脱下靴子,盘膝坐到他身后,开口对他说到:“为父先用内力在你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你入定后要用心记住内力运行的路线。” “知道了,爹。” 随后魏无羡双手按在魏长生的后背,内力如溪流一般进入他的体内,魏长生也连忙收神仔细感受运功的路线。 大概经过了半个时辰,父子俩同时睁眼。魏无羡开口道:“长生,你可将运功路线都记住了?” 见魏长生点头,魏无羡继续说:“你这个年纪习武有些晚,体内的经脉大多已经堵塞。为父方才运功时已经帮你用内力冲开了大部分穴道,剩下的一些以后运功时,自然就能全部打通。” 魏长生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可见方才他也不是很舒服。他闻言淡淡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魏无羡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的是《归云心法》。魏无羡把书递给魏长生道:“你先把归云心法口诀背熟,若有不懂的就来问为父。” 魏长生双手接过这本《归云心法》,先是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魏无羡见儿子看的仔细也不去打扰,对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魏夫人说道:“胡蝶,为夫有些乏了,就先回房小憩片刻,你就留在这儿继续指导长生修炼吧。” 魏夫人“嗯”了一声,对魏无羡说道:“你先回房吧,过一会儿亲身就回。” 第二天一早,魏无羡来到后山脚印处,无为早已盘膝坐在树下开始修炼玄牝功。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到此,无为立刻睁开双眼望去。见是魏无羡,连忙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魏无羡轻笑道:“你到是来的够早的。既然如此心急,老夫就不再多话。如昨日一样,老夫先做一遍,然后你学着做。” 随后魏无羡跳到地下脚印处,开始走动起来。这次却是有所不同,他每走几步便向后退一步。前进的步数并不相同,却不时的向后后退一步。 走了一半魏无羡停了下来,向无为问道:“你可看懂了?” 无为茫然摇头:“侄儿愚钝,不知道为何要后退一步。” 魏无羡哼哼两声,又继续走了起来。不过这次却加快了速度,只见他每次后退一步,就会在留下一个影子。走完剩下的一半脚印,身后已经留下了四个个影子。 见无为已经惊的张大了嘴巴,魏无羡轻咳先是一声。待无为回过神来,他才说到:“你学着老夫这样每走几步都后退一步,同样要三十息之内完成。同时运用内力在全身运转,如此就能在退后之时产生残影。” 无为似懂非懂迟疑的开口问道:“世叔,若是还要后退一步,那不是会减慢速度,那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魏无羡为无为解释:“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人能够看破我的浮光掠影身法。一直往前冲刺的时候,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减慢速度,而运用浮光掠影身法,会在快要减慢速度的时候向后退一步,再发动内力继续加速。这样一增一减,便会看出高下。” 无为其实还是不太懂,但是看魏无羡运用的这么厉害,他也不想再问那么多,先学会了再说。事实胜于雄辩,浮光掠影的速度极快,而且在战斗中也有优势,所以无为二话不说,开始继续踩他的步法去了。 第十三章 再去襄阳 鹿鸣山山势平缓,海拔远远不及嵩山。山上岩石极少,大多都是松软的泥土和长势茂盛的树林。接近山顶有一处泉眼,泉眼中涌出的泉水流至一处石缝中分成两条溪流,一条穿过名剑山庄流到山下,汇聚到长江中。一条分至后山悬崖边,形成了一条瀑布。 瀑布的水流打在下方的地面,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下游的树林中,数不清的艳丽飞鸟突然扑腾着翅膀冲天而起,一大群黄毛猴儿在树枝上飞快的向远处荡走。 模糊的身影在树林中如同风般急速奔向瀑布,身影时隐时现,有时只有一个,有时又会突然多出几个。不过片刻功夫,一道身影冲出了树林,站在了瀑布下方。 这个身影正是刚刚练成浮光掠影身法的无为,他蹲在河边洗了一把脸,而后站起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潮湿腥甜的气息直接涌入无为的肺中。无为朝着瀑布发出一声大喊,直到脑袋喊的有些晕眩,他才逐渐停下。 自从无为练成了浮光掠影身法,就一直在这片瀑布下飞来跃去,翻转腾挪。将原本在这里居住的飞鸟和猴子折腾的苦不堪言。 无为看了看天色,泛白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无为内力运至脚下,浮光掠影再次施展起来,向着名剑山庄的方向掠去。无为原本站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影子,本人已经窜去林中没了身形。 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大猴子坐在树梢,看着无为离开的,伸手拽下一颗桃子丢了过去,口中发出“嗷嗷嗷”的叫声,似乎是在向同伴宣告它赶走入侵者的壮举。 无为刚刚赶到伙房,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赵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对他焦急的说道:“无为兄,跟你说一件事。” 无为一脸发愣,莫名其妙的看着赵武一时没有回应。 赵武见无为没有回话,继续说道:“今日一大早泰山派的人便赶来了,如今就住在我们隔壁的院子里。“见无为还是没什么反应,赵武还要说话。 没等他张嘴,一旁的程道儒抢过了话头道:“泰山派的人也被人把偷了银子,一文钱也没留。” 这个情况有些熟悉啊,无为看了看程道儒,又看了看赵武。眯了眯眼睛,开口说到:“二位兄弟的意思是…姬无失还在襄阳城动手?” 见他们二人一脸肯定的样子,无为又开口问道:“你们是想去襄阳城抓他?” 赵武理所当然的回到:“这是当然,要是之前我们三人轻功没有那个姬无失好,自然不会想太多。但是你现在不是已经学会了顶级轻功身法吗,再不济拿他试试你的轻功也是好的。” 程道儒在旁边也点头说道:“如今不只我们和泰山派,很多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小门小派都着了他的道。我方才四处打听了一下,金钱帮,崆峒派,青城派,长乐帮,就连丐帮和本地的地头蛇海沙帮都没能幸免。” 无为吃惊的问道:“连丐帮都不放过,这姬无失可真是有些丧心病狂啊,我去找魏盟主说一声,我们这就往襄阳城走一遭。” 无为直接走进后院,因为之前魏无羡的交代,一路上也没有人上前阻拦。他走到魏无羡的书房门口,抬手在房门上轻拍三下。 “进来。” 无为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对魏无羡大致说了一遍姬无失的事情。 魏无羡听无为说要去襄阳城抓捕姬无失,点头说道:“也好,这个小毛贼最近确实有点太猖狂了,专门找这些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江湖门派下手,一点也没把我名剑山庄放在眼里。怎奈他的轻功过人,寻常人拿他毫无办法。老夫又得在庄子里接待客人,不能亲自出马。如今你也学会了浮光掠影,应该能对付那个姬无失。” 无为抱拳道:“世叔放心,侄儿一定抓住姬无失那个小贼,让他吃点苦头。” 魏无羡点头回应道:“很好,那就拜托侄儿了,若是当真抓到了姬无失,就把他带回庄子关起来,免的他继续偷鸡摸狗。” 无为辞了魏无羡,一路走到庄子正门口,与程道儒和赵武二人汇合。三人脚步飞快的行走在山道上,无为突然对他们两人问道:“你们两个说,那个姬无失为何要偷我们这些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人?” 赵武摆了摆手,道:“他就是个惹人厌的贼偷,管他有什么理由,可能他今年想偷正道的,明年就想偷魔道的了。” 程道儒摸了摸鼻子说:“应该是有原因的,不过我们可猜不到,等抓到他问问便知。” 三人闭嘴不言,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一个时辰的路程,三人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赶到了襄阳城下。 此时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携带着刀剑的江湖好汉。因为最近襄阳城中得江湖人越来越多,城中百姓很少会出门走动,生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人并排走在大街上,赵武挠了挠头,看向旁边两人问道:“襄阳城这么大,咱们要怎么找?” 程道儒手中转笔如飞,看向赵武说道:“不如再去晓得客栈看看,说不定那里会有什么消息。”无为和赵武也没有什么头绪,当下同意了程道儒的提议。 三人走进晓得客栈,大堂里面熙熙攘攘,已经坐满了穿着各异的江湖中人。无为不由咂舌,低声嘀咕道:“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名剑山庄的比武大会了,这些都是想要去看看热闹的江湖游侠。” 客栈的掌柜拱了拱手,从旁边走了过来。站到无为的身边继续说道:“见过无为少侠了,今天您来我们客栈可是有什么要事?” 无为指了指自己,有些好奇的问道:“掌柜为何会知道在下?” 掌柜的笑道:“您前几天不是来过一次么,而且魏盟主突然间多出了一个侄子,我们晓得客栈自然要打听清楚了。 无为听了他的话,心下了然。晓得客栈不亏是专门买卖消息的地方,这才几天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打听清楚。 无为想到这次目的,立刻开口问道:“掌柜的可是知道姬无失此时在何处,他最近一直对参加比武大会的人下手,让魏盟主很头疼,特意让我们三人来抓他回庄子。” 掌柜点点头,微笑说:“姬无失在哪里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们是做生意的人,自然要收点费用,还请少侠不要见怪。” 无为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知需要多少钱?” “十两。” 无为也不还价,直接拿出一百两的钱票递给掌柜,掌柜的接过了钱票仔细看了看,随后收在怀里,又从柜台中拿出九十两递给无为。 掌柜朝一边招了招手,一个小厮连忙跑到跟前,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掌柜转头对无为说到:“自从上次姬无失被三位少侠堵住后,就不在襄阳城中住了。他每天早上在城里中寻人下手,天黑就去南门外的一个破庙睡上一晚,三位少侠在南门守株待兔即可。” 三人谢过客栈掌柜,一路不停的赶到了襄阳城的南门口。此时的南门口很清静,来往行人极少,只有八个戎装兵卒把守城门内外,目光在过往行人身上来回扫视。 姬无失看着天色已经暗淡,摸着怀里的二百两银子,心情愉悦的向南门走去。今天他下手的对象同样是自称正道门派的金刀门,名气不大,银子不少。 “再过五天,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再待两天就离开这里,省的把魏无羡那老家伙引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姬无失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眼向前看去,竟然是前几日在客栈堵住他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身穿泛白青衣的青年正往他这边走来。 “晦气。” 姬无失不作多想,在马上就要相遇的时候,立马运起踏风神行,从他们身边闪过,直奔南门外而去。 “这小贼倒是真警觉。”赵武破口大骂,三人连忙追了上去。 城门口的一个年轻兵卒看着远去的四人,轻声询问道:“我们不去看看吗,看样子应该会闹出人命吧。” 他身边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兵卒目不斜视,低沉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这些江湖中人哪天不死上几个,他们功夫厉害着呢,我们可管不了,只要不在城里闹事,爱死哪死哪。” 眼看姬无失越来越远,无为对身后的两人说到:“我先追过去,你们两个随后跟过来。”丹田运起内力,施展起浮光掠影急速追向前方的姬无失。 姬无失跑了两里路,感觉应该已经将那三人甩掉。可是回头看去,那个青衣男子依旧跟在身后。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会魏无羡的浮光掠影。” 姬无失暗骂一句,脚下速度更快。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姬无失的气力越来越不济。正在他心下焦急之时,耳边一阵风声传来。他连忙向旁边一个翻滚,躲开了无为抓来的手。 姬无失沉沉的喘着粗气,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魏无羡的浮光掠影身法。” 无为轻哼了一声:“我是什么人,等你跟在下回到名剑山庄就知道了。”随后身形一闪,又向姬无失抓去。 姬无失闪过无为的手,转身便要逃跑。无为变爪为掌,运起内力直接拍向他的后背。 姬无失轻功高强,但武功却是平平,眼看无为要拍中他的后背,一柄长剑突然刺向无为的手腕。 第十四章 峨眉来人 这一剑来的又急又快,显然不是逼退无为这么简单,若是还要继续出掌,必定会被斩掉手腕,无为暗骂一声晦气,连忙收掌后撤。 无为一个反身跳来三丈有余,随后抬眼看向那个半路杀出来多管闲事的人,竟然是个小姑娘。 “你这匪人青天白日就敢拦路行凶,本女侠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小姑娘带着十足傲气用剑指向无为。 无为闻言立刻血气翻涌,不明白为何会被一个小姑娘当作剪径的土匪。 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明眸皓齿,挺立的鼻子,尖尖的下巴,修长的脖子。反正在无为看来就是很可爱,如果不是正被她的长剑指着脑袋,无为都有些喜欢她了。 无为语气不好的对她说:“小姑娘,你是怎么觉得我是贼人的,你身后那个才是,你快点让开。” 那个小姑娘脖子一扬:“他长的比你好看,你看起来更像坏人,少说废话,快点受死。”随后二话不说又是一剑刺来。 我尼玛无量天尊!!无为觉得自己的师傅无尘子正在向他招手,难道今天就要被气死了? 无为抬手用剑鞘挡住刺来的剑,左手运起内力直接拍向少女。汹涌的内力直接破体而出将少女击飞十余米。 姬无失也是有些尴尬,虽然知道不应该这么想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自己长的好就是好人吗。然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是当他看见小姑娘被无为一掌拍飞,立马转身直接逃跑。 无为发现姬无失又要跑,立刻就要追过去。但是没跑两步就又被那个愚蠢的少女给缠住了。心知今天又让姬无命跑了,只能高声喊到:“你个小贼给我马上离开襄阳,要是在让我看见你就把你两只手都斩下来。”姬无失回头给了无名一个飞吻,然后就离开了无为的视线。 无为收回目光,一边格挡愚蠢少女的攻击一边说道:“你的美男子已经跑了,你还缠着我做什么,快点停下。” 愚蠢少女却是根本不停手,继续攻击无为:“你这贼人赶紧束手就擒,我的师傅师姐马上就来,到时候你就死路一条了。” 啊啊啊!无为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脸到底是多丑,为什么这个愚蠢的少女会认定自己是坏人。 又陪她过了三十几招,无为实在忍无可忍:“我说你够了,再不收手我可要拔剑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来了四个女人:“晓玉住手!”愚蠢少女闻声立刻收手后退到她们身边。程道儒和赵武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愚蠢少女还没说话就被人拉到后面。随后一个道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施礼后说道:“无量天尊,小道友请不要动怒,晓玉年少无知,初次下山不知事理。贫道替她道歉了。” 无为见来了几个有脑子,讲道理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没好气的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最近盗神的传人在一直在附近偷窃来参加比武的武林同道。我刚才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结果那个小姑娘就要来杀我,还把那个小贼放跑了。” 愚蠢少女立刻反驳道:“胡说,那人比你好看那么多,怎么可能是贼。” 无为用手捂着额头,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他用愤怒的语气问道:“你们是什么门派的,为何要让这种人出来闯荡江湖。莫不是害怕她祸害你们师门,放她出来送死?” 中年道姑回头怒斥愚蠢少女道:“闭嘴!”然后才歉意的对无为说:“我们是蜀中峨眉派的弟子。贫道乃是玄清子,身后四人是贫道的徒弟,那个不肖弟子叫秋晓玉,这次来参加名剑山庄的比武大会,本来不想带她出来,但是她偷偷跟了出来,我们也不放心让她自己回去,所以只能让她跟着了。” 峨眉派应该算是最早的门派,据说在春秋时期就存在了。起初是一个道姑所创立,统领了蜀中武林。那时还没有少林寺和武当派呢。后来因为内斗分出了很多小门派,最有名的便是青城派。因此称之为天下武功出峨眉,跟少林的自称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峨眉接到魏盟主的邀请,掌门净清真人决定让师妹玄清子带着她的徒弟关心悦来参加比武,然后跟魏盟主商量如何对付魔教。 玄清子带着三个徒弟前往襄阳,走了两天才发现她的小徒弟秋晓玉跟在身后,这肯定是不能让她自己回去了。秋晓玉本来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要是让她自己回去半路被人拐走可如何是好。所以只能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无为可不管那个秋晓玉是不是小姑娘,师傅可是说过,行走江湖跟傻子在一起死的快。那个秋晓玉在无为眼里就是个傻子,所以看在玄清子这个前辈的面子上可以不再为难她,不过以后必须离她远点。 姬无失已经找不到了,无为三人只能带着峨眉派的人一起回到名剑山庄。 回到名剑山庄,峨眉派让下去带到了客房,无为三人则去向魏无羡汇报今天的事情。 魏无羡听完无为的话,先是请程道儒和赵武回房休息,然后点头说道:“既然姬无命离开那就可以了,以后再找这小贼算账。至于那个秋晓玉的事情我也知道。她是峨眉掌门净清真人的女儿,所以在峨眉可是小祖宗。你若是看着她不舒服,就离她远点,别惹她就是了。” 无为答应下来,然后问道:“世叔,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情么。” 魏无羡摇摇头说:“没有了,还有五天时间就开始了,你也要专心修炼,到时一举夺魁就可名扬江湖了,对你以后的游历有很大的好处。” 无为的阴阳两仪剑和玄牝功已经很熟练了。再进一步就是大成。浮光掠影也已经掌握,暂时提升不了。所以接下来只能安心等待比武大会的开始。 之后几天无为没有离开山庄,只是在院子里和赵武,程道儒互相切磋。或者去魏长生那里去看看他的身体。随着少林寺的智嗔和尚最后一天到来,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 第十五章 比武开始 五月初九,名剑山庄的比武场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山庄外的比武场已经重新经过了整理,正中心成菱形搭建了座擂台,擂台十丈大小,足够比武之人施展身手。擂台正东方向的高台乃是盟主魏无羡和为夫人的座位。今天二人都穿着一身白衣,魏无羡乃是宽敞的衣袍,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显得很洒脱,但是锐利的眼神配上左手边插在地上的游龙剑却平添了几分肃杀。魏夫人坐在魏无羡的右手边,不复之前的衣裙。今天身着一身劲装,头发被一条丝带随意的绑在脑后。仿佛找回了年轻时闯荡江湖时的感觉,右手边的桌子上也放着两把鸳鸯刀,告诉众人它的主人身手不凡。 擂台其他三面则坐着众多前来比武的门派代表。每个门派带来的人数并不多,最多不超过六人。就这样也把擂台围了个严严实实。每个门派后面都插着棋子,上面写着所属何派。光是看这些旗子,大概就有百来面。 外围也有很多来观战的江湖人,人这种生物就是喜欢看热闹,哪怕是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也不能脱俗。还有几个有头脑的在外面开了盘口,押注哪个门派能够获胜。 见到众人都已经准备好,魏无羡站起身子轻声说话,虽然是轻声,但是声音却响遍全场:“承蒙诸位同道赏脸来参加这次的比武大会。此次举办比武是为了了解我们正道武林的年轻一辈到底身手如何。如今我们这些前辈皆以老去,日后武林的安危都要依靠他们来守护,这次比武获胜的人,老夫就奖励他一件唐门的顶级暗器暴雨梨花。“ 听见这个奖励,下面的人群顿时出现了喧哗。暴雨梨花乃是蜀中唐门的秘宝,一掌大小的圆球,内藏千枚毒针。脱手三息就会爆开,上千毒针激射而出,犹如暴雨一样无处可躲。此物只被使用过一次。 唐门没有内功,只会制作和使用暗器。但地盘非常大,占据整个重庆。百年前有一个叫遮天门得江湖势力觊觎唐门得地盘,便纠集上万人大举攻向唐门。在唐门的山脚下,唐门大长老只是带着寥寥几人前来迎敌。面对遮天门门主的叫嚣,大长老只是向他甩过去了一个暴雨梨花,然后那个门主就被带走了,身上千疮百孔死相极惨。连同他一起死的还有在他身边的所有遮天门精英骨干。随后唐门大长老便转身回到山上了。剩下的小喽啰直接被吓得一哄而散,没过多久遮天门就被周围的势力吞并了。 可想而见魏无羡拿出暴雨梨花作为奖励,那是多么让人震惊。本来是想随便应付一下的那些门派纷纷叮嘱弟子要尽全力来赢得胜利。 魏无羡继续说到:“这次比武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自由挑战,任何人都可以上台,只要连胜三场或者无人挑战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第二阶段为捉对比武,所有进入第二阶段的人回随机分配对手,输者下赢者上,知道角出最后的两个人。第三阶段就是最后两人的胜负,最后胜利的人就是我们武林正道的翘楚,赢得我手里的暴雨梨花。“ 魏无羡顿了顿,看下面的众人都没有异议,接着宣布:“那么,比武大会,现在正式开始,有自信的少侠就请上台守擂吧。“随后回到座位坐下。 一开始下面的人都是在观望无人上台。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精壮的年轻人走出人群跳上擂台。他在台上向四周的人群抱了抱拳说到:“小子常青,十二路弹腿传人,今次来就是涨涨见识,顺便结识一下江湖上的好汉,哪位朋友上来切磋一下。“ 看见有人登台,下面的人也开始骚动起来。不一会一个双臂能跑马的小子上了擂台。他施了一礼:“常兄请了,在下乃是龙虎门弟子沐黎,请赐教。“ 常春看着对面的人双臂粗大,知道是个走上路子的武者,便有了计较,道了一声请,然后踏步上前,连续踢向沐黎的小腿。龙虎门练的是外家功夫龙虎拳,下盘虽然比较稳,但的确是弱点,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后退。退了七八步就感觉已经到了擂台边缘。眼看常青又提来一脚,只能咬牙硬抗这一脚,右拳直接打向常青胸膛。“砰砰“两声。沐黎被踢中左腿,直接半跪在擂台上,只觉得小腿生疼,怕是不能发力了。而常青责备一拳打中左胸,直接被打退十余步,直感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忽的喷出一口血来。下面的观众都低呼起来,没想到这两人第一次接触就这么激烈。 江湖上分为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会内功的门派很少,而且不会外传。内外功夫都有利弊,四十岁的一个分水岭。外功注重打熬筋骨,身体力量很强,高手分金裂石,霸道无比。不过四十岁后身体素质会越来越差,只能推出江湖。而内功则相反,内功注重内力修为,扩展筋脉。三十岁前内力浅薄,不能跟外功高手相提并论。四十岁内力深厚起来,摘花飞叶,内力外发,才能轻松将外功高手打败。并且随着年纪增长内力也会增长。六七十岁还能飞檐走壁的大有人在。 再看擂台上,常青深吸几口气缓了过来。抬眼看向沐黎,只见他虽然站了起来,但是微曲的左腿说明他的状态很不好。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常青飞起一脚直接踢向沐黎的左脸,沐黎连忙抬手格挡,但是因为左脚不能吃力,所以被踢得向右移了几步才站稳。常青一脚收回,又一个扫荡腿扫向沐黎支撑的右腿。沐黎刚卸下刚才的力道还没站稳,立刻被常青扫倒在地。 常青将沐黎拉起身来,拱了拱手道:“沐兄承让。“沐黎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回了礼走下了擂台。 常青虽然答应了第一场,但是也被沐黎打的吐血。这可是捡便宜的事情,擂台下的众人都想上去,一个身影先人一步直接飞身向擂台。 “常兄弟请了,在下泰山武三通领教高招。“ 第十六章 比武(一) 常青回了一礼,对武三通说到:“武兄请。“ 武三通知道常青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好,不想让他拖时间,直接拔剑刺去。 泰山为五岳之首,泰山剑派以前也是五岳剑派之首。后来掌门死在对蒙古人的战争中。门派的现任掌门天门道长回到泰山却找不到镇派内功岱宗心法。这岱宗心法是泰山派的绝技,如今找不到就使得泰山派实力大减,直到现在已经是五岳中垫底的存在了。 武三通也是二十五六岁,是泰山天赋最高的弟子。这一剑刺去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常青面前。常青上身后仰,右脚一个侧踢将剑身踢开,同时一个凌空旋转,左脚直踢武三通胸口。武三通一个侧身躲过这一脚,左手运起内力拍向常青腹部。 常青刚一落地掌风便传了过来,连忙架起胳膊去挡这一掌。武三通只学习了一个泰山基础心法,所以内力不强。常青挨了一掌,只退了一步。他借着右腿的后退,猛地又踏地而起,踢向武三通的膝盖。 武三通连忙稳住下盘,硬抗下常青的一脚,没想到他借着这一脚直接腾空而起,在空中连续四五个连环踢,全部踢中武三通的胸口。武三通连推六步一阵气闷,赶紧用剑撑地。常青落地后也是一阵呼吸急促,上一场被沐黎当胸打了一拳受了点内伤,现在一阵发力已经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要错位了。 武三通好歹有一点内功护体,所以很快就缓了过来。站起来耍了个剑花,再次向常青冲去。 虽然泰山派的岱宗心法丢失使得门派弟子内功极差,但是剑法却保留完好。七星剑法就是泰山剑派的著名剑法。只见武三通向着常青身上的七个大穴连刺七下,逼得常青慌忙躲闪的时候,用极快的速度用剑点在常青的喉咙上。 “常兄,承让了。“ 常青倒是没有什么不快,毕竟他直到自己的能力,爽快的抱了抱拳说到:“武兄好武艺,在下认输。“然后走下擂台。 武三通收剑环视周围朗声说到:“还有哪位上台一战。“ 台下骚动了一会,没有人动弹。一来不想这么早上擂台,二来也算卖泰山剑派一个面子。就再众人以为武三通会通过第一阶段,有人动了。 “阿弥陀佛,小僧慧空,武师兄武功平平,还是不要争这个名了。“无为循声一看,一个小僧人正缓慢的走向擂台。正式之前见过的慧空。 武三通听见慧空在众人面前说他武功不行,脸色直接阴沉下来。因为没有好的内功使得他只能靠剑法。所以他自己知道不可能夺魁。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慧空这么说的。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武三通等慧空在台上站定,冷声说到:“那就领教小和尚你的高招了。“也不见他行礼,右手横扫直接把剑甩了出去。他的剑在空中旋转着斩向慧空的脖子,慧空提起手中铁棍,直指飞剑,飞剑在他的棍头上转了几圈,又被慧空射向武三通。 武三通飞身而至,伸手接住射来的佩剑。然后一个转身使剑由上而下劈向慧空。慧空横举铁棍挡住来剑,一用力将武三通撑了回去。不待武三通落地,闪身而上,单手拿着棍子轮着满圆挥向武三通。 武三通身在空中,眼见铁棍挥向自己,在空中硬是转了一下,双脚踏在铁棍上再次跳起,落到慧空身后。慧空还没回过身来,武三通回身直刺慧空后背。然而他的剑却没刺进去,只是顶在慧空的后背不得寸进。慧空向前跨了一步,再回首一棍横扫武三通。 武三通脚尖点地退向后方,站定之后用充满吃惊的语气说到:“早就传闻少林寺的慧空和尚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练成了金钟罩,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亏空微微一笑:“武师兄过誉了,这点功夫也就对付的了武艺平平之人,不值一提。“ 武三通额头直跳,脸上已经阴出雨来。本来他觉得慧空天赋这么高,有点倨傲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就想原谅他一开始的话。可刚才自己明明在夸赞他,这个秃驴竟然还在侮辱自己,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武三通握紧剑柄的手忍不住颤抖。然后缓缓抬起,沉声说到:“在下武艺平平,就来领教慧空和尚你的金钟罩。“说完连刺十八剑,点在慧空身体各个大穴。 慧空这次只挡住几个刺在要害的攻击,其他的全都没有去管。果然武三通的剑没有对慧空造成伤害。就在他招式用老的时候,慧空的铁棍突然伸出,点在武三通大腿的麻穴上。武三通本想后退闪开,但是被慧空点住之后,直接倒在地上。 武三通知道自己输了,握了握拳头,刚想开口认输。没想到慧空走到他身边直接把他给踢了下去。这一脚用上了内力,直接让武三通在半空就吐了一口血。等到落地已经昏迷不醒了。 泰山剑派的其他弟子连忙去把武三通抬了回来。这次带队的天岩道长大怒不已,就想上去教训一下慧空。可是还没有抬脚,坐在隔壁的智嗔朗声说到:“阿弥陀佛,天岩师兄不要和小辈一般见识,等回到少林老衲就罚他面壁思过。天岩师兄还是看看武三通师侄的伤势吧。“ 天岩道长刚才也是一时气愤,听了智嗔的话也不好真的上台去欺负一个小辈,只得“哼“了一声,回头去看武三通的伤势去了。 魏无羡坐在上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没有说话。其他的人也都窃窃私语,但是因为少林寺的威名不敢大声谈论。 慧空站在擂台上,好像没有听见四周的低语。而是施施然的说到:“阿弥陀佛,还有哪位施主想上来试试这金钟罩的厉害。“ 听见慧空这个样子,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赵武高声叫道:“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本事。“然后拿起佩剑直接飞身上了擂台。 坐着的方云山听见他的话就想拦住他,但是手刚抬起来赵武已经站在擂台上了。 第十七章 比武(二) 慧空见赵武跳了上来,表情清淡的说道:“阿弥陀佛,赵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赵武轻佻的回道:“慧空和尚,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和你切磋一下了。现在的时机不错,我们开始吧。” “请。” “请了。” 这回慧空率先出手,他双手端平铁棍,一边靠近一边抖动手里的棍子,快速冲向赵武。 很普通的招数却并不好招架,毕竟他的棍子是铁制的,用剑抵挡可能会折断。赵武只好向右躲闪,同时刺向慧空端着铁棍的手。 慧空向左一挑铁棍,然后左手单手持棍反手打向赵武的后背。赵武猛地一俯身从棍子底下穿过,接着随手向着慧空的左腿斩去。 慧空手里的棍子收不回来,眼见赵武的剑已经斩了过来,他手中硬生生的把棍子压到地下,然后浑身用力直接单手撑着铁棍跳到半空中。等到他翻到赵武的后面,放开了铁棍,作用内力附着到腿上,狠狠的把铁棍踢向赵武。 赵武刚回头就看见铁棍向着自己头上飞来。这肯定是躲不开了。他没有思考太多。双手竖起宽剑用剑身挡在身前。“咣”的一声,铁棍飞回慧空的手里。而赵武的宽剑产生了一丝裂纹。 我去,以后得弄把好点的剑才行。赵武想着,然后直接把剑甩向慧空,身体也跟在飞剑后面欺身而上。慧空用铁棍打开飞剑,赵武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慧空想要用铁棍把他打开,可是赵武已经先一步抓住了它。“我的剑都被你打断了,和尚你也不要拿着棍子了。”赵武的内力注入进铁棍里,蔓延向慧空的手上。 慧空想要把铁棍拽回来,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内力从铁棍上传了过来。 轻哼了一声,慧空也运起易筋经,把那股内力顶了回去。 就这样僵持了几个呼吸,一股力量从铁棍中间爆发出来,将两人全都轰飞五步。 “咣当当”铁棍掉到地上,两人猛地踏地,再一次冲向对方。慧空的手上功夫不是很擅长,只能用罗汉拳应付。嵩山剑派本就以剑法和掌法为主,赵武的掌法自然很是熟练。 两人刚一接触,赵武便左手拍开慧空的胳膊,右手击向他的胸口。慧空体内运转易筋经,体外撑死金钟罩。硬接赵武的这一掌,双拳收在腰间,又全力打出去。赵武的手还没收回来,只能向后退。但是没有完全躲开,赵武被慧空打在身上。借着这股力量退出两丈。然后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胸口。 这王八壳怎么打……赵武盯着冲过来的慧空有点为难。闪避了慧空七八拳之后,赵武找到了一个空隙,他迅速提起内力拍向慧空的肋骨。慧空踉跄了几步,低吼了一声又挥拳朝赵武打去。 赵武眼睛一亮。莫不是金钟罩挡不住内力攻击弱点。想罢连忙提起精神,继续和慧空纠缠起来。 无为看着赵武时不时的就把慧空打退几步,觉得应该是占据优势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旁边的程道儒却是脸色不太好看:“场面上的确是赵武比较好看,但是赵武的内力却没有慧空深厚。若是不能在内力消耗完之前打败他可就不妙了。” 果然如同程道儒说的一样。赵武的内力消耗太多,被慧空一点点逼到了擂台边缘。赵武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慧空一拳快过一拳,让赵武根本无法反击。 终于在赵武没有退路之后,慧空抓住了赵武拍出的手掌,然后一计冲拳直接把赵武打飞到台下。 赵武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喘了起来。明显是已经虚脱了。 慧空也是浑身大汗,双手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这次是小僧侥幸获胜,赵施主承让了。” 赵武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我这次是技不如人,下次我定会打赢你这和尚。” 慧空点头:“那小僧就等着和赵施主下次切磋了。”然后走回擂台中央拾起了铁棍,再一次朗声说道:“还有一场,哪位施主上台切磋。” 无为本是想上去给赵武报仇,但是有更快的。可能是觉得慧空的样子好像是强弩之末了,很多人都争着上台去。最终是一个金刀门的年轻人第一个跳到台上。他在台上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捡到一个便宜。扬起下巴对慧空说道:“和尚请了,在下是金刀门的……” 还没等他说完,慧空右手一挥,铁棍直接扫去。那青年连忙闭嘴挡住铁棍。青年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慧空先一步抽回铁棍,运转易筋经,把最后的内力传到铁棍上直接把他顶出了台下。 慧空走到擂台边缘,耷拉着眼皮对那个青年说道:“多谢这位施主帮小僧闯过第一关。”然后跳下擂台回到智嗔的身边。 周围的武林人士全都在大骂那个青年。 “你这个废物竟然让人一招就打下来了!” “你上去干什么?让老子亏了五百两银子!以后再让我看见你非得砍死你!” “你们金刀门收了少林寺多少钱!” …… 智嗔满意的点头说道:“慧空,你不亏是我们少林寺最得意的弟子,老衲很满意。” 慧空只是施了一礼,却是没有说话。 程道儒见无人上台,便起身走了上去。赵武正趴在无为的身上,见程道儒要上台,抬手给他打气道:“老程别输了啊。” 程道儒走到擂台中间,一身青衣,头上系着同样青色的纶巾,鹰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台下,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右手提着一只判官笔,身后背着一柄长剑。清亮的声音从他嘴中响起:“各位同道,哪位想上台与我切磋一场。” “你这人长得倒是不错,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如何。” 无为顺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看去,果然是秋晓玉这个愚蠢少女。无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祈祷程道儒一招给她打昏算了。 下面的玄清子看见秋晓玉跑到擂台上,不由大怒:“逆徒,谁允许你上台的!”说罢就要上台把她带下来。 秋晓玉见师傅要上台,连忙拔剑攻向程道儒:“看剑!” 第十八章 比武(三) 程道儒原本见到场下的玄清子起身,以为这个愚蠢少女应该会被带下去。哪知道秋晓玉会这么胆大妄为,竟然直接拔剑就刺。虽然不想跟秋晓玉交手,但是她的剑都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再不出手就会被刺个透心凉。 就在秋晓玉的剑即将刺到自己的时候,程道儒将左手中的笔转了几圈,然后反手握住招架住了来剑。玄清子见到他们已经开始交手,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狠狠的哼了一声再次坐回了座位。 这边秋晓玉手中的剑被程道儒架住,偷偷瞥了身后,见到自己师傅没有上台,呲着牙笑了出来。程道儒本来很是生气这个臭丫头的无礼。不过在看见她笑得样子,也放下了自己的不满,毕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何必跟她斤斤计较呢,就当陪她玩一会儿吧。 见到秋晓玉还在那里美美的呲牙,程道儒沉声开口道:“你这个丫头,交手的时候竟然还敢分神,莫不是嫌自己命长。“接着用判官笔引开剑身,一笔点到秋晓玉的脑门,秋晓玉被他直接点了一个踉跄。她左手捂着脑门瞪着大眼睛看向程道儒。暗暗咬牙也不说话,提剑又攻了过去。 程道儒也不还击,只是左躲右闪避开她的剑。时不时的趁隙用手里的判官笔点着她的脑门。在不知道脑门被点了几下后,秋晓玉终于不再上前。她顶着已经发红的额头就那么站在那里盯着程道儒。看着她那个样子,程道儒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但是又想到这是在擂台,立刻调整了心态,正色的对她说到:“你的武艺还不到家,快点下去,这里可不是随你玩耍的地方。“ 秋晓玉将剑插回剑鞘,抱拳认真的回到:“今日额头之耻小女子一定牢记,日后必定雪耻。“说罢直接转身跳到台下。玄清子等秋晓玉回到身边,才轻声教训道:“没有为师的允许,你怎可自己上台。幸好这位程少侠没有跟你计较,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上去献丑,要是受了伤你让为师怎么跟掌门师姐交代......说你两句你还板起脸来了。“秋晓玉板着脸盯着程道儒说到:“师傅,以后我一定好好习武,早晚有一天会打败他,然后用笔戳他额头一百下。“玄清子和其他三个弟子“噗嗤”的笑了出来,关心月一脸的调侃:“早知道点你额头就能让你好好习武,我每天都点你一百下。“说完还当真点了她一下。秋晓玉被她师姐点的一个仰头,然后恼羞成怒的扑了过去要点回来。玄清子眼见两个徒弟就要再大庭广众下嬉闹起来,立刻沉声训斥:“你们两个逆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莫不是要在众多武林同道面前丢我峨眉脸面。“两人听见师傅真要发怒,立马老实的站在后面不再乱动。 而在她们嬉闹的时候,台上的程道儒又把一个上台的挑战者打出场外。那人用的是一条九节鞭。但是他明显武艺不精,甩鞭的时候被程道儒用判官笔钉在地上,然后抽身上前一掌打下台去。一共只用了两招。这引起了四周的一阵不满,这种半桶水的实力上去给人送菜吗。 就在周围的喧闹还没有平息的时候,一个身着灰衣的年轻人缓步走上了擂台,他披散着头发,腰间佩戴了一块翠绿的玉饰,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双眼平静的看向程道儒,身上的淡雅与程道儒的儒雅显得很是契合。他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只是身后背着一张伏羲琴。年轻人抱拳对程道儒温声说到:“程兄请了,在下衡山剑派莫笙古,前来讨教。“ 衡山派建在南越第一峰的回雁峰。相传汉末战乱不断,一位琴艺大家为了躲避兵祸携着妻子到衡山隐居,他们的儿子融合了父亲的琴艺和母亲的剑术,然后再这里建立了衡山剑派广收门徒。 衡山剑派擅长音波攻击,与魔道中的惑心门一直互不服气。不同的是惑心门依靠自身发音,衡山派依靠乐器辅助。 这位莫笙古就是擅长古琴之人。只见他随手解下身后古琴,斜放在身前,淡然的说道:“程兄,请听在下的一首阳关三叠。“随后运动内力,一拨琴弦。“铮~”,一股劲气如剑般直刺程道儒胸前。程道儒“哈”的轻笑一声,亦将内力注入左手判官笔中,向前一甩。只见一股墨色内劲直接击中那劲气,在空中互相消融。无为第一次见到程道儒动手,见到这种战斗方式很是好奇,决定一会等他下台好好问问。 那边的莫笙古见到程道儒的回击也是目光一闪,随后手指按向古琴,又是一串接连不断的音律弹出,正是阳关三叠中的初叠。 程道儒也是口中轻吟王维所作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边吟诗一边向前走去。手中也下笔如飞,像是在空中书写一般。体内的内力也随着他手中的笔迸发出去,一条条墨痕般的劲气在空中和莫笙古的劲气互相碰撞。 四周的江湖人士都被这种战斗惊呆了,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莫笙古的琴音和程道儒的吟诗声。 等到程道儒的诗句念完,已经距离莫笙古不到两丈远。程道儒左手反手收笔,右手抓向后背的剑柄。随后身体向右转了一个弧线,躲过莫笙古的一阵音波,在贴近之后猛地拔出剑身,朝着莫笙古横斩而去。 莫笙古高声笑道:“来的好。“随后左手一拍古琴,从琴身侧面飞出一把三尺长剑。他右手接住长剑,左手将古琴反手背在身后,迎向了程道儒斩来一剑。 莫笙古竖剑挡住程道儒的横斩,立刻发起攻势,施展起衡山剑派的绝学回雁云雾二十四剑。他的身周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剑法也飘忽不定,时而左时而右,一时间把程道儒压制了下去。 但是程道儒也不是白给的,他的儒生剑法施展起来散发出堂堂正气,任凭莫笙古如何变幻,他自巍然不动,将刺来的剑全部挡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莫笙古突然收剑会琴,向后跳了一丈远,然后抱拳说到:“程兄武艺在下佩服,笙古认输了。“ 程道儒也将佩剑插回背后的剑鞘,同样抱拳:“莫兄承让,莫兄只是内力消耗比在下更多,若是日后莫兄内力再深厚一些,在下恐怕不是对手。“ 莫笙古笑了笑,对程道儒说到;'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在下可不是那种输不起之人。今日与程兄交手甚为开怀,日后若是相遇一定好痛饮几杯。'“好,一言为定。” 两人又是互相一礼,然后先后下了擂台。等到程道儒回到李墨白身后,四周的众人都向他道喜,恭喜他闯过了第一关。无为把脑袋凑近程道儒的身边,小声的问道:“道儒,你们俩刚才在台上的那些墨气和音功是怎么回事?“程道儒用手把无为的脑袋推的远一点,然后没好气的说到:“别把脑袋离我这么近,那只不过是内力外放的招式,很多门派都又类似的功法。比如魏盟主的流云剑气,少林的狮子吼,我们书院的春秋笔法,刚才衡山派的音波功法,还有魔道惑心门的天音惑心和天莲宗的七字真言。不过这些功法虽然威力强大,内力的消耗也是异常巨大。别看刚才在台上我赢了,其实莫笙古要是再坚持一会儿我也会因为内力见底而认输了。“ 无为点头,内力外放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心动啊,自己的内力因为玄牝功所以很深厚,要是有这种内气外放的功法,那可真是相得益彰了。看来以后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得多留意这种功法了。 之后上台得都是无为不认识的一些人物,经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得擂台比武,晋级了不少人。之前的少林寺的慧空和尚,嵩阳书院的程道儒,后来还有慧净和尚,华山剑派的风不息,峨眉派的关心月,武当派的袁修堂,全真教的赵乾一,钱坤二,天山派的古白山,八卦门的董海川,形意门的孙禄堂。 无为在下面看的津津有味,赵武瞅着他问道:“我说,无为你什么时候上去,不会是等到最后吧。“无为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没上呢。不由得有些尴尬,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急什么,等台上的人打完了我就上。“ 现在台上正在守擂的是全真教的孙玄三。这是他的第二场守擂。只见他用剑缠住对手的鞭子急速的旋转,突然的一发力,直接将鞭子从对方的手中夺去,而后左手竖指成剑,趁着对方向前扑去的时候,直接点在对方的喉咙处。随后解下鞭子还给对方,抱拳说到:“承让了。“然后向擂台下的人四顾道:“这第三场比试,哪位同道想上来切磋。” 赵武见上面的比试已经结束,连拍无为几下:“打完了,你快上啊。“无为看着他问道:“这是人家第三场,我现在上去是不是不太好。“赵武摆了摆手:“早晚都要淘汰,不都是一样的么。“无为摸了摸下巴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道:“那我上了。“ 在赵武肯定的眼神下,无为飞身而上,落到擂台后对孙玄三抱拳道:“在下嵩山玄德观无为,前来领教全真教高招。“ 第十九章 比武(四) 孙玄三见上台的少年眉清目秀,身穿道袍却未戴道冠,头发随意束了个节,有些洒脱的感觉。他对着无为回礼道:“道友请了。“随后运起玄天功直接拍来一掌。他觉得这人岌岌无名,武功该平平无奇,早点打发了也好快点晋级。 无为看着这直来直去的一掌剑眉轻佻,这是看不起我么。随后用剑鞘稍稍一挡,格开了孙玄三的这一掌,然后右手聚气内力,迅速点在孙玄三的穴道上。孙玄三一个大意直接被无为点在原地不能动弹。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无为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是一个抱拳,轻声说到:“道友承让了,其实在下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说完话才解了孙玄三的穴道,做了一个请下台的手势。 孙玄三的穴道被解开,但是却没有动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随机猛地一抬手中的剑,作势要往无为身上砍去。但是他的手刚刚举起来,就被人抓住了。 “师兄还是下去吧,一时大意而已,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全真教可不是输不起的门派。“说话的是刚才跳上来的李黄四。 全真教这年轻一代的全真七子分别是赵乾一,钱坤二,孙玄三,李黄四,周宇五,吴宙六,郑洪七。嗯......名字不错。 前面两个师兄赵乾一和钱坤二都成功的过了第一关,孙玄三本以为自己也会轻松赢下三场。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第三场竟然一个大意被打败了。一时热血上头才做出了要砍死无为的动作。不过被李黄四挡下后,他也清醒了一点,对着无为抱了抱拳,一声不吭的跳了下去。 李黄四看见三师兄下了擂台也是叹了口气,随后转向无为,道:“全真教李黄四领教道友高招。“无为点头抱拳,然后摆出阴阳两仪剑的阴剑式,示意李黄四来攻。 李黄四见无为让自己先攻也不谦虚。耍了一个剑花,飞身刺向无为。无为用阴阳剑振开刺来的剑身,反手撩向李黄四。阴阳剑带起一道道残影,把李黄四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数所以不敢硬接,连忙向左移开。 无为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就跑掉,一招追花赶月连续不断的向李黄四斩去。阴阳剑被无为挥的眼花缭乱,李黄四的眼睛已经被阴阳剑的反光刺的有点看不清了。只能不断往后退。而四周观战的人群也是张大嘴巴,看着围绕在无为身周的剑光,都是感觉身上发凉。 这是什么剑法,剑光缭绕简直帅死了...这是某些花痴女侠。 我要是面对这种剑法怎么挡,根本看不清啊...这是某些武痴。 这种剑法太厉害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这是某些伪君子。 周围的人都觉得这是无为的剑法,没人知道这是阴阳剑的能力。无为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现在他正追着李黄四在砍呢。李黄四刚才试着用剑去挡下那些剑影,但是却挡空了。现在已经抱着受伤的肩膀在擂台上到处闪躲。 无为之后又砍了李黄四几剑,终于把李黄四逼到了擂台的边缘。叹了一口气,无为对李黄四说到:“李师兄,你这样是何必呢,不如认输跳下擂台算了。“ 李黄四站在那里想了一下,也是一口气吐了出来:“在下的确不是对手,道友剑法高深我破解不了,这就下台了。“然后果断的跳了下去。全真七子的其他人都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说什么,这次的确是对手太过厉害,他们哪个单独拿出来都不是对手。 无为这边把剑收回剑鞘,走回擂台中间也不说话,只是拄着剑柄等着下一个挑战者。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上台,因为没人有把握破解那个诡异的剑法。魏无羡见到没人敢上台,便站了起来开口说到:“既然没人继续挑战,那么无为少侠晋级下一关。“ 无为抬头对魏无羡点点头,就下了擂台。走到赵武他们身边,周围的人都来恭喜他过关。赵武锤了他一下说到:“无为兄弟,你这是一剑镇群雄了啊,根本没人敢上去。“程道儒也是附和起来:“是啊,刚才看见你那个招式,我也没把握能挡住,以前你藏得可真好,一露手就这么惊人。“ 无为揉了揉胸口翻着白眼:“你不也是藏拙,以前都不动手,一上台就是内气外放,我可是眼馋得很呢。“ 赵武不满得说到:“你们一个两个都厉害,就我没晋级,你们用得着在我面前互相吹捧吗。“ 无为和程道儒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接下来又晋级了几个人,但是无为他们都没有关注,所以也没有记住名字。等到参赛者都比试完毕,魏无羡再次起身:“比武大会的初次选拔已经结束,诸位都回去好好休息两天,三天后开始第二阶段的比武。“随后携手妻子一起离开。围在四周的人也都逐渐离开。 无为随着程道儒他们一起往客房那边走去,路过峨嵋派的时候,双方都礼貌的点了点头,玄清子对无为说到:“恭喜少侠过关,你的剑法很厉害,如果在三天后的比武碰到心月可要手下留情啊。“无为连忙回应:“前辈过誉了,在下对峨眉的武功可是久仰大名的,如果能碰到关师姐一定好好请教。“ 程道儒正在旁边等待,突然感觉有一股充满恶意的目光看着自己,转头望去,立刻发现秋晓玉正在最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刚想开口,赵武从后面走了上来,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目光。赵武一把搂住程道儒,说到:“你想什么呢,走了。“然后就这样搂着他往前走去。 等众人回到小院里,天色已经要黑了,李墨白吩咐弟子去拿些饭食回来。然后说到:“道儒和无为能够晋级是值得高兴的事,赵武也不要沮丧,慧空的确修为不低,输给他不丢人,以后多努力就是了。“ 方云山点点头:“不错,这次只不过是看看年轻一辈的武功修为,小武的表现很好,不必太在意胜负。“ 赵武一脸生无可恋的说到:“两位前辈,本来我就是技不如人,所以也没想那么多。现在让二位这么说,我都感觉自己没赢下比武应该自刎谢罪了。“ 方云山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三个人就他没晋级,自己还怕他会想不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没长心,一点都不在意。 第二十章 悟剑 第二天清晨,几声鸟鸣将无为叫了起来。昨日折腾了一天,使得无为睡的很沉。 起身从外面打了一盆水洗漱了一番,才发现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 莫不是要下雨了。无为暗自嘀咕着。这时对面李墨白的房间门被打开。无为见李墨白出来赶忙行礼:“李师兄,早。” “无为师弟今日起的有点早啊,往日不都是最晚起身的么。” 无为让李墨白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昨日却是有些乏力,所以睡的早了些。”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都起身。众人一起去饭堂吃些早点。样式不多,稀粥,馒头,腌萝卜,水煮肉,和炒青菜。众人用盘子装好就到一旁吃了起来。 赵武正啃着馒头,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程道儒说到:“我说道儒,过两天就要进行第二轮比试了,不如这两天我陪你过过招如何。“他嘴里的吃食还没咽下去,现在随着他说话全都喷再程道儒的满脸满身。 程道儒正坐在那里好好的吃饭,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顿时站起身来,用衣袖一个劲的抹着脸。等他感觉已经擦干净后,才对赵武吼道:“孔子曰:食不言,寝不语。你这蛮子吃饭就好好吃饭,莫不是馒头也堵不住你的嘴?“ 赵武被程道儒一通好骂,眨巴了几下眼睛,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才有些无辜的说到:“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既然不愿意和我切磋就算了,何必如此发怒。“然后又看向无为:“无为兄弟,你说是也不是。“无为刚才也在闷头吃饭,所以没有看见刚才程道儒被喷得满脸碎沫得样子。此时听到赵武得话点了点头,说到:“道儒你也别发火,既然你不愿意和赵武切磋那拒绝就是了,何必如此。“又对赵武说到:“既然道儒不愿意,那你就给我喂喂招吧。“ 程道儒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肚子里好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把手里得筷子一把拍在了桌子上,程道儒闷声道:“我饱了,你们自己吃吧!“ 赵武见程道儒真的走了,赶紧把他得盘子端到自己和无为中间,开口说道:“他既然不吃了,那剩下的我们分了吃吧,别浪费粮食嘛。“无为点头,然后夹起了一块水煮肉吃了起来。 回到院子,无为见到程道儒的房门紧闭,摇了摇头。然后对赵武说:“赵兄,昨天那些晋级的人里,我觉得那个慧空算是最难缠的,你和他交过手,跟我说说对付他有什么经验。“ 赵武点了点头,拉着无为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想了想然后说到:“这个慧空的确难缠,手上的棍子倒是好说,想必无为兄能够对付,难得是他得金钟罩。依我看金钟罩就是让内力外放布满全身,普通得刀剑拳脚全都会被外放得内力抵消。“顿了顿再次开口:“不过根据我和他交手得情况来看,只要能用强大得内力攻击他得弱点,他也不能完全安然无恙。就好像我用赤炎心法攻击他得肋下,他也是抵挡不住,之后我又尝试攻击了他的一些穴道,他都进行了抵挡。所以你如果跟他交手,在他使用金钟罩的时候用内力全力攻击他的致命穴道就可以了。“ 无为听的仔细,刚想继续询问,突然看向程道儒的门口,戏谑的说道:“程兄,既然想听何不出来?隔着大门如何能听的仔细。“他的话刚说完,程道儒的房门便被打开了。程道儒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无为说到:“欸,无为兄,方才我听见你叫我出来,不知有何事啊。“ 无为见程道儒要装,他也不戳穿。毕竟人家需要个台阶,你顺手给他搭一个就是了,又不是生死仇敌。 赵武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等到程道儒坐下继续开口:“除了慧空和尚,华山的风不息和武当的袁修堂也是有点门道。“ 程道儒点头接过话头:“不错,他们二人昨日在擂台之上都是很快就获胜了。风不息很是不得了,总是能找到对手的破绽,昨天三个与他对战的人有两人都是被他打掉了武器,剩下那个是练拳的,直接被他打到台下。“ 赵武接着说:“我看那个袁修堂比风不息厉害点,昨天他上台一直站在中间,不管怎么攻击他都会被他用太极功夫化解,那三个人都是自动投降的。从头到尾他都没移动过双脚。“ 听到赵武的介绍,无为和程道儒都感觉有点棘手。这个太极功夫确实是个难题。修炼太极功法的人是两个极端,一种是弱的惨不忍睹,只能练练招式。另一种就是强的过分,功夫再高的人与其交手胜负都是五五之数,要不就是被他化解了,要不就是他化解不了。 袁修堂明显是第二种强的过分的那种人。而且无为和程道儒的修为肯定是他能化解的。想到这里他们二人的心情有点低沉。 赵武看他们不说话,赶紧说到:“坐在这里想也没用,还是动动手吧,说不定打着打着就想出怎么破他的太极了。“ “也好,那就来吧。“程道儒说着站起身子,走到了院子中央。 “欸,你不是不想跟我切磋么。“赵武疑惑的问。 程道儒面不改色:“少废话,看剑。“ 无为依旧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二人在院子中上下翻飞,一时间有些走神。 直到一点凉意落到无为的鼻尖上才惊醒了他。无为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是下雨了么。然后对着还在交手的两人说到:“今年的第一场雨就要到了,快回屋吧。“之后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子。 没过一会儿,屋外便劈里啪啦的响起了雨水打击地面和树叶的声音。无为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细雨又陷入了沉思。 好似过了好久,无为突然起身,拿起了阴阳剑走到了院中。任凭细雨零零点点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站定在院落中央,抽出了剑身,而后缓缓举起了阴阳剑。无为先是用起了阳剑式,阴阳剑迅速挥动起来,随着无为越来越快,阴阳剑的残影好似把他包裹起来一样。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天上的雨水在还没有落到他身边的时候就被剑身斩碎。无为就这样持续了一刻钟,直到内力有些不足才慢慢停止。这是雨水才又开始落到无为的身上。 无为没有回屋,只是站在那里运用玄牝功恢复着内力。当内力再次充盈,无为开始练起了阴剑式。 他这次的阴剑式速度不急不缓,但是动作却非常大。好似在空气上作画一般。而手中的阴阳剑却没有产生残影,就如同普通的佩剑一般。还是一刻钟,无为的内力又一次见底。他缓缓停下动作,单手平举剑身。只见那阴阳剑的剑身上竟然接满了薄薄的一层雨水,原来剑身被雨水当住,所以才没有反射出残影。 我的阴阳两仪剑终于大成了。无为抖了抖剑身,上面的雨水全部滑落下来。阴阳剑也重新产生了残影。 他走回屋内擦了擦脸,而后坐在桌子边倒了杯茶水却没有喝。无为想起了师傅以前说的话,阴阳两仪剑初期朴实无华,但练到大成非一般剑法可以比拟。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刚好可以形容。 两天后的比武很艰难,这次剑法大成真是太及时了。想了想武当的太极剑法,无为一口喝下茶水。有什么可担心的,太极剑法再厉害,那也是袁修堂在使用,怕他作甚,若是这都赢不了,师傅也不可能让我把阴阳两仪剑练到大成了。 无为再次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依旧细雨蒙蒙,好像好久都没有在雨中散步了。拿出柜子里的纸伞,背上阴阳剑,无为走出了房门。询问了程道儒和赵武,他们都不想出去,无为耸了耸肩独自出了院落。 走在山庄内,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碰到。无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山庄的大门处。远远看见有两个山庄的弟子正穿着斗笠站在门口把守。刚想转身向回走,突然看见有人走了出去。看模样好像是少林寺的那个智嗔。因为这人全身都藏在蓑衣里,无为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他。这么个下雨天为何要出去。无为有点疑惑。随后跟了出去。 无为担心被前面的人发现,一直保持在五十丈的距离。前面的人出门后直接往鹿鸣山上走去。跟在后面的无为更加疑惑,不会是跑到山顶看雨景吧。一直跟到一个树林里,前面的人突然加速。无为心里一惊,连忙运气玄牝功,加速追了上去,然而跟丢了。 看来是被发现了,无为心想。这人必定不安好心,看来得回去告诉魏师叔才是。无为又看了看四周,转身往山庄走去。等他走远之后,那个人从一颗大树上跳了下来,看着无为远去的背影,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第二十一章 追查无果 无为撑着伞走在山路上,脚下的小路因为雨水而变得有些泥泞。他却没有在乎这些,自顾自的踩踏过去。心里却想着那个穿着蓑衣之人的事情。 刚才走进树林之前那人突然加速,应该是发现自己在跟踪于他,若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应该回头查看来人。他的表现却是想要摆脱自己,那就说明此人一定是有所图谋。这次武林人士齐聚名剑山庄一来是为了年轻一辈的比武,二来是为了讨论关于魔教的事情。无为心下凛然,莫不是魔教之人混入了庄内。想及此处无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无为回到山庄门口的时候,把守大门的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并未阻拦。身为名剑山庄的弟子,自然是知道这个叫做无为的年轻人和自家庄主关系匪浅,多少也认得他的样貌。 无为走进大门,突然询问两人:“两位兄弟,方才在我前面离开之人是谁?“ 守门的两人互相看了看,左边的那人抱拳回答:“回无为公子的话,我们二人也是刚刚换岗,不知公子所说之人。“ 无为有些失望,谢过了两人后,又说道:“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人回到庄内,要记住是何人。“随后向着魏无羡的住所走去。 站在魏无羡房间门口,无为轻拍三下房门,木门上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请进。“ 无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魏无羡的房间,之前一直都是在魏长生的院子里。走进屋内,入眼便是正中间的红木桌椅,上面放着一套瓷质杯具。隔着桌椅靠墙的方桌上摆着一个架子,上面架着一剑两刀,一股肃杀之气隐隐传来。正是魏无羡的游龙剑与魏夫人的鸳鸯刀。 还要再看,魏无羡便打断了他:“侄儿今日怎么想到来叔叔房里坐坐了,你叔母每天都到长生那里指导他练功,不到天黑可回不来。“他和另外一人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无为坐下。待无为做好才为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庄上的管家魏勋,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之前外出办事今日刚刚回来。你称他魏叔就是了。“此人一章圆脸,方口大耳,眼睛微眯,一副笑脸。像极了弥勒佛的样子。 无为施了一礼,叫了一声魏叔。魏勋站在一边笑道:“刚才听庄主说无为你治好了少庄主的身子,这可是对我们名剑山庄有大恩情的,可不敢当你这一声叔叔啊。“无为摇了摇头,略带郑重的说道:“不提魏世叔与我师傅有旧,单论我与长生两人兄弟相称,帮他也是理所应当。“ 魏无羡听了无为的话不禁大笑:“哈哈哈,说的没错,无为以后就是自家人,弟弟有难当兄长的自然是要帮一把的。魏勋以后不必太过客套。对了,今日侄儿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为听见魏无羡的问话点了点头,把蓑衣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魏无羡听了无为了讲述,脸色稍微有点凝重。旁边的魏勋仍旧一副笑脸,他呵呵的笑道:“呵呵,最近因为比武大会的原因来了不少江湖人士,莫不是魔教的人混在其中进了庄子当作内应。” 魏无羡摇了摇头,说到:“如今庄子里人数众多,其中也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高手。就算魔教有内应也攻不进来。“ 无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侄儿虽然没有看见那人的面貌,但是看身影好像是少林寺的智嗔大师。“ “智嗔?“魏无羡和魏勋都有些诧异的看向无为。 无为连忙解释:“侄儿也是不敢肯定,所以方才没有讲出来。“ 魏无羡点了点头,然后对魏勋道:“魏勋,你现在去少林寺的院子看看智嗔大师是否出庄子了,然后找那之前守门的弟子过来。“魏勋应了一声,随后拿起纸伞除了房门。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无为对魏无羡问道:“世叔,你觉得这个蓑衣人是否和长生的蛊毒有所关联?“魏无羡听到这话身子微震,缓缓看向无为,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目光。 无为没有正视魏无羡的目光继续说道:“那次就时因为为了给长生庆生才邀请了众多江湖人士,所以被人有机可乘。这次也是召集江湖正道门派来参加比武大会,才有了蓑衣人出现。所以侄儿才有此一问。“ 魏无羡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智嗔和尚,上次少林寺被邀参加长生的庆生,的确是他来参加的。哼~若真的是这个和尚下的毒手,少林寺也保不住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手里的青瓷茶杯也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被捏的粉碎。 又过了小一会,魏勋带着两个山庄弟子进到屋里,收起雨伞后才眯着眼睛说到:“庄主,方才我先去了少林寺的院子。智嗔和尚还在里面,慧空小和尚说自己一直在打坐,不知是否有人离开,那个慧净小和尚说他一直与智嗔在一起,没有离开过院子。“ “不是智嗔吗...“魏无羡叹了口气,然后又对那两个弟子问道:“你们两人守门的时候是否看见无为侄儿出门。“ 那两人连忙抱拳回到:“起禀庄主,的确见到无为少侠出门去了。“ 魏无羡又问:“那在无为之前离开的人是谁。“ 那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的说到:“回庄主话,那人一身蓑衣,而且把斗笠遮的极低,看不清面貌。本来我们二人想上前询问,但又想到此人乃是出门,应该是庄子里的客人,所以就没有再上前。“ “啪“的一声,魏无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狠的说到:“可恶,你们既然没看清那人是谁,怎可随意放人出入。“ 那二人立马单膝跪下口中呼道:“请庄主责罚。“ 魏勋摆了摆手让他们二人离开,然后对魏无羡说道:“庄主不必生气,方才我已经派人去四处询问,看看都有谁下雨的时候出了门。并且通知守门弟子,若是发现有人想要进庄,必须前来禀告。” 魏无羡按了按脑袋,对魏勋说到:“你做的好,还是你办事让我放心。“顿了顿又交代二人:“这件事就不要让胡蝶知道了,省的她为了这是操心。“无为和魏勋都连忙应是。 魏无羡重新拿起了一个杯子,倒了些茶水:“魏勋,刚才无为侄儿说那个蓑衣人可能和当年给长生下蛊之人有所关联。你怎么看。“ 魏勋听闻此言,眼睛依旧眯着,却看不见一丝笑脸。他的声音略微放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下蛊之事十分阴毒,乃是绝我名剑山庄根基的行为。切不可轻视。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那个蓑衣人,到时一问便知。“正在这是房门再次被敲响。 “进。“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魏勋见他进来便开口询问:“如何,可有哪位客人在下雨的时候离开庄子。“那汉子摇了摇头,说道:“小人已经带人在每个院子里都问过了,除了无为少侠,没有任何人离开院子。“ 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一会儿,魏无羡开口说到:“看来问题还真是不小,明明有人离开,却没人知道。一种可能是有庄子之外的人能够悄悄混进来。另一种就是有同伙帮忙打圆场了。” 魏勋点头接着说:“我们庄子的围墙也不算太高。轻功高手便可以轻松潜入进来。先是有高手伪装出门报信,途中发现有人跟踪后迅速摆脱,之后再从庄子后面的围墙施展轻功进入庄内,与同伙串通好。这样我们便不知是谁出过庄子了。” 无为在旁边一直闭嘴听着,庄子里的事还轮不到他说话。可是听着魏勋的话,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这好像说的就是智嗔那个和尚啊,武功高强,还有同伙串通。 偷偷瞥了一眼魏无羡,果然也是眉头微皱看着魏勋。 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外面也渐渐有了嘈杂的声音。魏无羡站起身来轻生说道:“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一切都要暗中调查。让庄户们都打起精神,有任何发现都要及时汇报上来。”顿了顿,又对那个汉子说道:“你亲自带人监视智嗔和尚,看他是否有什么不对。” 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魏无羡吐出一口气,对无为说:“好了,不管怎样,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比武大会。是否有把握赢下所有人?” 无为摇头道:“哪里有什么必胜把握,但是我的阴阳两仪剑刚刚突破到大成,胜算应该提高不少。” “哦,那可真不简单。刚刚二十多岁就掌握了一门大成的剑术,比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是强了不少呢。”魏无羡惊讶的说着,然后又看相魏勋:“你也好久没有动过手了,不如今天指点一下晚辈如何。” 魏勋连连摆手。魏无羡也不管他,对无为说道:“你可别看你魏叔身宽体胖一脸老实人的样子,他以前可是狠着呢,江湖上可是人称笑脸阎罗。” 无为从魏勋的气息中就能知道他是个高手,但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个称号。抱了抱拳对魏勋说道:“魏叔,请指教。” 魏勋眯着眼睛,双手来回搓着,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叔叔我都好几年没动过手了,一会小侄儿可要手下留情啊。” 第二十二章 小试身手 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西边竟然升起了一道淡淡的彩虹。引出了不少人出门观赏。 无为与魏勋站在小院中相对而立,魏无羡负手立在房门口饶有意味的看着两人。 无为看着魏勋空无一物的双手,暗自猜测,难道魏叔修炼的是掌法或拳法?便带着小心的问道:“魏叔,您不用兵器?” 魏勋眯着眼睛摆了摆手,带着一脸的憨厚回到:“不用,你叔我练得是指法,侄儿不用跟叔客气。” 像是被魏勋的变化给震到了一样,明明在屋里还挺客气的,怎么出来就侄儿你叔的叫起来了。甩了一下头,好似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了一般,无为轻轻抽出了阴阳剑,对魏勋说道:“那魏叔,侄儿就先出手了。” “来吧,都说不用客气了。” 听罢此言,无为剑身向后,疾步向魏勋冲去。待靠近他约莫一丈的距离,猛地将阴阳剑斜着挑去,剑身带着残影瞬间便到了魏勋腰部,魏勋使了个一个侧翻,他那有些发福的身子轻盈的躲过这一击。身子还在半空中,他的右手两指并立,隔空指向无为。无为刚要继续跟上,突觉一阵寒风袭来,连忙止住身形向左侧闪去。虽然反应迅速,但那寒风自然打中无为袖口。他只觉一阵大力从右边的袖口传来,定住身形抬手一看,竟然是被打出了个小洞。 无为心下明了,这应该也是内力外放的一种形式。当下小心应对起来。 另一边魏勋见无为不敢来攻,便主动出击。左脚用力踏地,跃向无为。无为见他身形在半空无法借力,举剑当空直刺。魏勋也不躲闪,左手聚气拍向阴阳剑,右手竖指戳向无为肩头。 无为剑身被拍开也不慌张,阴剑势施展起来,右手腕反了一圈剑尖点向魏勋的手指。 魏勋挑了挑眉头,内力聚于两指,直接夹住剑身。无为暗暗吃惊,这两指夹剑尖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看样子也很是熟练,不知以前江湖上有多少人被魏叔这么夹过。暗自也运起内力于阴阳剑,手腕微微一抖便将魏勋的手指震开。 魏勋的手指被震开让他有点惊讶,欺身上前连拍三掌,眯眼说道:“侄儿的内力不错,竟然比我还要强上那么一些,后生可畏。” 无为左手变掌连接三下,而后笑到:“魏叔夸的有些早了,再接我两仪剑法。”说罢挺身再刺。 这次攻势来的更急,直刺之后就是竖劈,竖劈接着横砍。之后的斩,撩,挑一气呵成,并且一剑快过一剑,好似连绵不绝一般。配上一道道残影,魏勋只觉得身处剑林中,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躲闪了一阵后,微胖的身子开始冒出细汗。毕竟好几年没有动过手,是在是有些生疏。只见他双手竖指,内力尽放。一道道指风不断射出,一时间竟把无为的攻势打断,连连用剑抵挡指风的攻击。 等到把无为逼退,魏勋也是向后一跃,脱离了战圈。他伸手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说道:“不打了,叔是打不过你了,这年纪大了就是不行,才动了这么几下就开始冒汗。还是年轻好啊。” 这时魏无羡才走上前来,对魏勋说道:“你这不是年纪大的原因,而是肉太多了,早就告诉你多动动。现在可好,连小辈都拿不下了。” 魏勋还是笑眯眯的,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他伸展了一下手臂才说道:“庄主这话说的可不对,一般的小辈我自然能拿的下。无为侄儿可不一样,他的剑法大成,加之内力深厚。施展起剑法来丝毫没有停歇,好似这烈日一般笼罩全身。我看这次比武无为侄儿是稳操胜券了。” 无为在一旁持剑而立,听到魏勋的话后,摇头说道:“魏叔可不能这么说,这次比武的人中还是有很多厉害的人物的。少林寺的金钟罩和武当的太极都很难缠。” 见无为好像真的担心这些门派弟子。魏无羡对无为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那些武学的确厉害,但也分是谁来施展,若是玉虚道长和明悟方丈你可能敌之不过,不过这次参加比武的都是江湖小辈,他们的武学修为我大概知晓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只要你自己没有问题,这次比武的确十拿九稳。” 听到魏无羡这么说,无为安心了许多。如果连武林盟主都能看走眼,那对方的功夫那可是要逆天了。 既然无为已经没有了心事,便想告辞离开。不过魏无羡却留下他一起去长生那里吃顿晚饭。无为想想也好,毕竟也有段时间没有去看看魏长生了。 吩咐魏勋让下人把饭食送到长生那里,魏无羡就带着无为出了院子。他的院子离魏长生的住处不远,只隔了一个书房,眨眼便到。 当二人走进魏长生的屋内,正看见魏长生盘膝坐在床上修炼内功。只见看身周隐隐有些白气环绕,好似云雾一般,随着他的呼吸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不断循环。 无为看着也是有些惊诧,从魏无羡被他治愈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七天。这就已经修炼出内力了?想他自己修炼出内力也是用了十余天,就已经被师傅说成天赋异禀,那魏长生算什么。 好像是感觉到有人进来,魏长生双手从头顶开始向下压去,身周云雾也随着他的收功开始消散。 睁开眼睛见是魏无羡和无为,连忙起身见礼:“父亲,无为大哥。”坐在床边的魏夫人也起身道:“无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长生了,怎么不好好准备比武之事。” 无为说道:“见过叔母,今日侄儿向世叔请教了一些武功上的问题,对比武已经很有把握了,所以趁着无事来看看长生兄弟。” 魏长生缓步走到无为跟前,微笑着说:“无为大哥不必担忧,小弟如今身子好的很,不仅饭量变大,内功也有所进展。” 无为点头道:“看得出来,你的身子的确是好了很多。” 的却如无为所说,光是用肉眼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魏长生长了不少肉,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两个颧骨也小了一些,看着比之前丰满了不少。刚才走了几步也扎实了一些,不似第一次见面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虽然只用目测就能断定魏长生已经没有问题了,但人都来了,该动手还是要动手的。于是无为就拉着魏长生坐到桌子边,伸舌头,看眼睛,把把脉,一条龙服务。最后向魏无羡夫妇做出了诊断,魏长生的身体很好,要继续保持。 之后又魏长生又问起比武大会的事情,在从父亲嘴里得知这次比武以无为的功力可以稳操胜券的时候,他有些羡慕的恭喜了无为。 无为也知道魏长生的心思,于是鼓励道:“长生,你的天赋很高,努力修炼说不定很快就会超过我的。” 魏长生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微笑的对无为说道:“无为大哥,我会以你为目标努力修炼,可莫要让我轻易就追上了。” “好,我们一起努力。” 和魏家三人一起吃完晚饭,无为也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的客房,还没有丝毫睡意。无为想到了魏长生要超越自己的话。 “以后也要多加努力啊,要是被你轻易超越,我还有什么脸来当这个大哥……”无为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然后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了修炼起了他荒废了许久的玄牝功。 这一练就是一个时辰,等到无为收功已经月上枝头了。无为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很有精神,一点儿也不想睡,无为有些苦恼。 等到第二天醒来,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快爬到头顶了。无为随意的洗漱完毕,想着明日就要进行第二阶段的比试,就想着继续修炼。 还没等他坐下,赵武和程道儒就在门外喊他的名字。 无为开门请他二人入内,然后问道:“大早上叫我到底有何事?” 赵武抬头看看外面的太阳有些不解“早上?” 有些无语,“到底何事。”无为重新问。 程道儒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对无为说道:“刚才名剑山庄发布了明日比武的对手和顺序,我特意誊了下来,给你也看看。” 无为拿过了那张纸大概看了看。一共十六人。 少林寺慧空对战铁枪盟燕青。 嵩阳书院程道儒对战五虎段门刀古奇。 少林寺慧净对战武当派袁修堂。 全真教赵乾一对战玄德观无为。 华山剑派风不息对战全真教郑洪七。 全真教钱坤二对战峨眉派关心月。 大刀会冯海对战意形门孙禄堂。 天山剑派古白山对战八卦门董海川。 “程兄,你明天对手应该很好对付吧。”无为看着那个陌生的门派向程道儒问道。 程道儒回答的很谦虚:“五虎段门刀在外家功夫里可是很有名气的,如果一个不小心我也会被淘汰。” 无为点了点头,他这就是很好对付的意思。然后看见自己的对手是全真教的,又问道:“这个赵乾一的武功比他那两个师弟如何?” 程道儒继续回答:“全真七子的武功都很不错,这个赵乾一是大师兄,七人里面他是武功最高的。” 无为又点头表示明白,这是赵乾一比他师弟只强一点点的意思。无为放心了。 第二十三章 再战(一) 夏至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远处的树从中已经出现了零星的蝉鸣。 比武场的外围已然围满了观战的人群,他们大多多是武功低微之人,可能一生都不能与那些成名高手相提并论,所以对于这次的比武大会充满热情。 与前几天相同,所有门派围坐在擂台三面,魏无羡与为夫人坐在正东方的高台上。眼见下方门派已经到齐,魏无羡起身说道:“诸位同道,前几日的比武,有十六位少侠成功守擂。今日便是要在他们之中角逐出两位。比武的顺序昨日已经公布,老夫也不多说,请第一组的少林寺慧空和铁枪盟燕青上台。“ 慧空左脚轻踏,一个翻身跳到擂台当中。那燕青却是不急不缓一步步的提着长枪踱步上台。 这铁枪盟与嵩阳书院乃是历代朝廷都很依仗的江湖门派。嵩阳书院的弟子可不仅仅是单纯的江湖中人。他们学的乃是孔圣之道,与寻常书生相同,每次朝廷开科取士都会前往,并且名次都是顶尖,因为文武双全之故,出了很多封疆大吏。 铁枪盟的总舵没有定数,只跟随朝朝廷国都而立,它的创始人乃是汉朝名将邓禹。门下弟子不仅学习枪法,兵家著作也是倒背如流。因江湖之人不服管教,常常以武乱禁,铁枪盟便协助各地衙门管理,逐渐也成为了江湖上的门派。 慧空等燕青站定,左手施礼道:“燕施主请。“燕青也不答话,右脚一踢枪杆,直奔慧空而去。 这燕青虽然不习内功,但着实力大无穷,加上手中四十斤重的铁枪,横扫之下竟然把慧空连人带棍给打飞了两丈之远。 无为站在下方,见慧空被一招扫飞,也是暗暗咂舌,没想到这燕青如此厉害,看来这十几个晋级之人都是不能小觑的。 台上燕青一击得手也不停下,拖着枪身又杀了上去,没等慧空落地直接一个上挑,直奔他的胸腹。 慧空也是有点迷茫,没想到对手力量如此之大,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竟然直接被打飞。眼看铁枪又刺了过来,赶忙双手撑着铁棍格挡,借着这股力道落在一旁。刚一站定便施展起降龙伏虎棍,劈头盖脸得朝燕青打来。 若是一般手持刀剑之人必定不敢硬接,但燕青可是不惧,他学的就是战场上杀敌得枪法,怎么会怕对攻。当下挺起长枪迎了上去。 慧空右脚踏下跳起身来,双手握棍当头向燕青打去。燕青横枪挡下,转了一圈枪身直刺慧空小腹。 慧空全力挥棍扫开枪尖,立刻反手发力朝燕青脑袋上扫去。 燕青冷哼一声,用枪尾接住铁棍,随后引着铁棍不停旋转。使得慧空不断后退。 场下众人只听台上“咣咣咣“的作响,台上的两人毫无花招的互相硬抗了数十招才骤然分开。 只见燕青虽然轻喘却无异样,反观慧空持棍的双手已然在微微颤抖。 场下顿时传出了惊骇的议论之声。 少林寺乃是江湖正道的泰山北斗,慧空虽是年轻却是名声在外,众人皆知他那是少林寺的天才人物,二十三四岁就学会了易筋经和金钟罩,这是从未有过的。 如今被这名不见经传的燕青压制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能不让众人惊讶。 坐在下方的智嗔也是皱起了眉头,手掌紧紧握住了座椅的扶手。 此时慧空运用易筋经已经恢复了手上的酸麻,冷哼一声双臂一震。身周隐隐有金光流转。 燕青也是调整好了气息,见到慧空的异样,微微一挑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金钟罩嘛,让人传的这么厉害,就让我来见识一下。“ 他双手又紧了紧枪身,一个发力冲向慧空,眨眼之间就到了慧空眼前。只见他抡圆了长枪,狠狠的砸向了慧空的身子。四十斤的长枪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慧空而去。 慧空已经施展出了金钟罩自然是不在意这一击,提起铁棍也是只抽向燕青的面门。 然而他的铁棍还没打中燕青,燕青的长枪已然到了他的身侧。 慧空只觉得一阵巨力从左腰传来,接着就感觉五脏一阵翻江倒海。踉踉跄跄的往右边退了几步,手里的铁棍也撑在地面上。 还没等他缓过气来,燕青迅速收回枪杆,端起枪尾猛地抽在慧空的脖子上。慧空的脖子收到燕青这般重击,只听“咚“一声,直接被打倒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若是没有金钟罩护体,可能会被燕青直接打断脖子。 燕青右手一杵枪身,双眼耷拉着向慧空问道:“小和尚,还能起身不。“ 原来这铁枪盟在起初抓捕那些江湖人时,也是经常失手。各种奇特的功夫也是让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后来铁枪盟请求朝廷帮助,从那些牢中囚犯嘴里打探出了许多武学的弱点。就像这名震江湖的金钟罩,的确是刀枪不入,寻常暗器也是伤不得分毫。 但这金钟罩却挡不住重器的打击。宋朝时期就有一个花和尚学得了这金钟罩。下山之后无恶不作,百十个捕快进不得身。后来铁枪盟的舵主亲自出手,一根狼牙棒打的他浑身喷血,筋骨具裂。 慧空的金钟罩到底是没有白练,虽然依旧头昏眼花,但摇摇晃晃的还是站了起来。 燕青见他真的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烦的嘀咕道:“你这和尚真是不懂事,都站不稳了为何还要爬起来。“说罢用力一脚直接把慧空踹下了擂台。 燕青左手提起掉在地上的铁棍,跳下擂台走到慧空的身边,把铁棍丢下,然后低声说到:“前几天你就是这样把那个泰山派的小子提下台的,小和尚觉得滋味如何?莫要觉得是少林寺出身就可以横行无忌,今日就给你一点小教训。“之后便不再看他,直接走了回去。 四周的人都静静的看着他走过,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前几天的比武燕青已经打过三场,但是没有展现出这种压迫感。突然爆发出来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无为看着慧空就这么被人轻易打的起不得身来,不由砸吧了一下嘴,转头问向程道儒:“程兄,若换作是你,可有把握获胜?” 程道儒摇头道:“我也不知,得打过才知晓。” 智嗔这是也走到了慧空身边,目无表情的说道:“还不快点起来,竟然让一个外家粗汉打成这样,真是丢人。” 旁边恒山派的通源师太走了过来询问道:“智嗔大师,慧空可有大碍,贫尼身上还有一些伤药,不如给他服用下罢?” 智嗔转头,温和的说:“阿弥陀佛,多谢师太关心,慧空无事,无须浪费师太的伤药。”见慧空爬了起来说道:“还不快走。” 慧空捡起铁棍也不说话,默默的跟在后面离开。 魏勋这时上台眯着眼睛宣布结果:“第一场铁枪盟燕青获胜,下一场请嵩阳书院程道儒与五虎段门刀古奇上台。”而后立刻下台躲到了阴凉处。 程道儒听见轮到自己,转了一下铁笔,道:“该我出场了。” 李墨白叮嘱他了一句:“别大意,方才那小和尚就是有些自负才有此败。” 程道儒点头应是,走了上去。 那古奇早就在上面等候,见程道儒上台,大刀往前一指,大咧咧的说道:“你这书生好好读书便是,跑来比什么武,真是不务正业。” 程道儒见他好似比自己还小,一身短衫显得很精干,不由得有些好感。听他老成在在的教训自己也不生气,还跟他瞎扯几句:“啊,这位小哥说的是,小生也想一心只读圣贤书,可陛下要求书院的学生需得文武双全,不如小哥你去跟陛下说说?” 那古奇听见程道儒把皇帝给搬了出来,顿时被噎了一下。嘟囔了一阵才说道:“那就让我帮皇帝试试你的功夫吧。”说罢将大刀平举至脸庞,大呼一声“我来了”,便冲了过去。 程道儒右手往身后一抹,身后利剑飞射而出。他举手接住利剑挡住看来的大刀,脚下划圆闪至古奇身侧,剑身划向他的腰部。 古奇刀面挡住自己侧面,等到程道儒划了过去。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抓着刀背。不停的朝着程道儒斩去,正式五虎段门刀中的刀法,赶虎下山。 程道儒想要闪开,但这刀法的确神奇,不仅连绵不断,范围也是极大。竟然将两人方圆两丈都隐隐囊括进了他的刀锋中。 就这样被他赶退了十来步,眼看就要掉下擂台。古奇眼中已经漏出喜色。 程道儒突然猛的后退,直接站在擂台边缘。内力灌入左手判官笔中,随后向古奇的方向一甩,一道墨色劲气猝然而出,打在他的大刀上。 古奇的刀势一滞,刚要继续向前,又一道墨气击中他的大刀。这一击直接打散了古奇的气势,古奇也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程道儒见古奇的刀势停下,疾步冲到他的身前,判官笔连点古奇身上的穴道,将他点住动弹不得。 程道儒微笑的对古奇抱拳道:“小哥承让,这次是小生赢了。”而后解开他的穴道。 穴道恢复后,古奇用手摸了摸被点的地方,才说道:“啊,你比我厉害,怕是帮不得皇帝了。” 程道儒“呵呵”的笑了一下,随后拉着他一起下了擂台。 第二十四章 再战(二) 见着两人都已经下了擂台,魏勋再次走上擂台。他伸出右手遮在额头,眯着眼高声说道:“第二次程道儒胜。下一场请少林寺慧净与武当派袁修堂上台。”说完又麻利的回到阴凉处。 智嗔和尚坐在座椅上,对慧净轻声说道:“慧净,慧空已经落败,若是不想那暴雨梨花落在宵小之辈手中,这场你务必获胜。记住,是务必。” 慧净一脸粗犷,眼距有些宽,脸颊有这些许红色。他听见智嗔的话后,也不作回应。随手提起放在一旁的月牙铲,叮铃咣当的走上了擂台。 这武当派没有长辈带领,乃是由袁修堂自己带着四名师弟前来比武。可能是他已经二十八岁的缘故,玉虚真人对他的武功修为也很是放心,所以一路由他自己拿主意。 那边袁修堂也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从师弟手中接过佩剑,飞身上了台去。 袁修堂轻巧的落在擂台上,抬手抱拳道:“这位小师傅,武当派袁修堂领教少林高招。” 慧净刚要抡起月牙铲,听见袁修堂的话,顿了一下,然后回了一礼,用粗哑的音调说了声“请”,才冲了过去。 袁修堂见那慧净拎着沉重的月牙铲气势汹汹的冲来,也不惊慌。运起内力,缓缓比划了一个太极的动作。 慧净见他在那原地比划起来,也不收力。举起武器斧柄狠狠朝他劈去。 袁修堂侧过身形,左手迎向月牙铲,接触之后轻轻一带,便将其带向左边。右手剑势直接划向慧净的手腕。 慧净眼见袁修堂的剑要斩了自己的手掌,但提着月牙铲却收不回来。急中生智连忙放开武器,月牙铲落在脚面。左手聚起内力一记黑虎掏心打向袁修堂。 袁修堂左手伸向他打来的拳头又是一带,将慧净的拳头带向头顶。右手剑身轻转划向慧净腋下。 慧净被这一剑惊的一身冷汗。急忙弯腰使了一个转腰。脚下也是发力,将月牙铲挑了上来。随后站起身子一铲刺向袁修堂的脖子。 这一下袁修堂可化解不了,只能急速向后退去。 慧净好不容易占据了上峰怎能如此轻易让他跑掉。手中月牙铲化作狂风一般不断向他斩去。 一时间袁修堂只能被动防御,做不得任何还击。 一开始台下众人还以为慧净马上要胜了这场。然而过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慧净还未击中袁修堂一下。 不仅如此,他的攻势也逐渐缓慢了起来。台下之人也渐渐看出了有些不对。 无为双手抱胸,点头道:“这袁修堂果然有点门道,竟然跟慧净耗了一柱香的时间,莫不是要把他给拖死?” 赵武应了一声:“这慧净和尚怕是坚持不住了。胜负看来是快要出结果了。” 果然普通众人所想,袁修堂感觉出慧净的攻势不复开始的力道。当下伸手再次接住月牙铲,内力一发竟然将月牙铲从慧净的手里夺了过来。 袁修堂神色如初,将月牙铲丢到擂台下,然后对慧净说道:“这位小师傅,你的武器已经没了,何不现在认输?” 慧净喘着粗气一脸的阴晴不定。思虑了一会儿,慧净猛地向袁修堂扑了过去。 袁修堂面带惊讶,不知这和尚为何不向自己认输,这性子难道就这么野? 这么想着,他将手中佩剑举起,对着冲他而来的慧净直直刺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慧净竟然视他手中的剑如无物。直挺挺的向那剑身挺去。 袁修堂下意识的把剑收了回来,毕竟他可没想到要杀了这个和尚。 而当他收回手中的剑时,慧净竟然突然爆发,内力灌入双手,直接打中袁修堂的胸口。 袁修堂直觉胸口一阵剧痛,而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了擂台。 全场一阵寂静。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魏勋走到袁修堂身边将他扶起,交给跑来的武当弟子。 慢慢的走到擂台上,眯着眼睛看了慧净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第三场慧净获胜,请第四场全真教赵乾一与玄德观无为上场。” 慧净听完魏勋的话,立刻走下擂台,在经过袁修堂的时候没有丝毫停留。捡起他的月牙铲回到了智嗔的身边。 智嗔和尚坐在座椅上点了点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慧净说道:“做得好。”然而这全看在了无为和魏勋的眼里。 无为是因为有些惊讶慧净的做法,所以才一直看着他。而魏勋则是因为前几天蓑衣人的事情怀疑智嗔和慧净,才看向他们。 魏勋缩在阴凉处眯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在假寐。 无为正想着智嗔那老和尚为何要让慧净如此做。赵武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无为兄弟,轮到你上台了,想什么呢。” 无为被他一拍惊醒过来,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跑上擂台。 赵乾一等了无为半天也不见他上来,见他有些脸红,不由得问道:“无为道友,可是身体有恙?” 无为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下然后到:“道友多虑了,在下无事,请吧。” 赵乾一对无为的感官很不错,虽然淘汰了自己的两个师弟。但也是凭借的真本事。而且同为道家一脉,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也是让他很高兴。 虽然江湖上是以武当为翘楚,但是在道家一脉却是全真教为正教。他们也是以振兴道教为己任的。 赵乾一抱拳对无为说道:“虽然在下比道友年长几岁,但道友武艺比在下高深,在下就先出手了。”说罢就攻了上去。 其实赵乾一心知自己敌不过无为。他比自己的六个师弟其实也就强上一点点,两位师弟被无为轻易击败,他也无法获胜。不过既然上了擂台也不能直接认输,那岂不是丢了全真教的脸面。 无为见赵乾一举剑攻来,也拔出阴阳剑,施展阴剑势迎接他的剑招。 赵乾一平刺一剑,见到剑身被挡住,收回剑身,转身的同时将剑斜刺无为胸口,正是全真三十四剑的第一式寒松问石。之后又是第二式苍松迎客。第三式,第四式…… 就这样赵乾一完整的练习了一边全真的基础剑法全真三十四剑。 而无为见他耍的有模有样,也没有打断。一是偷学几招全真剑法,以后说不定用得上,二来也是拿他来练练阴阳两仪剑。毕竟才刚刚大成,还未好好巩固。 待赵乾一将全真剑法从头到尾耍了一遍,竟然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只觉浑身是汗,一身的舒坦。 无为见他耍完,甩了一下剑身对他说道:“道友既然已经攻完,便轮到在下了。”说罢阳剑势摆起,内力流转,直劈赵乾一。 那剑快如疾风,眨眼便到了赵乾一的眼前。 赵乾一刚刚热身完毕,见到来剑也是不惧,抬手就接了上去。 先前几剑赵乾一招架的还是得心应手,但后面的剑那是一剑快过一剑。加上那道道残影,已经让他有些眼花。手上剑招也慢慢跟不上节奏。到了最后已然已经手忙脚乱。 无为见赵乾一已无力招架,也不好再让他失了颜面。内力灌注阴阳剑,一个挥手挑飞他手中长剑。 赵乾一自然是知晓事理之人,见手中长剑被挑,当即抱拳说道:“道友好身手,在下认输。” 无为也是给足了面子,回礼道:“道友承让,在下赢得侥幸。” 第二十五章 独孤九剑 魏勋上到擂台,见那二人还在互相客气,没有一点要下台的意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无为转头看向魏勋,见他的眯缝眼中似是闪出了一丝寒光,赶忙拉着赵乾一往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恭维:“全真教乃是我道教之首,若是在下有空定要去拜访一二。” 赵乾一面露浅笑,亦是抚着无为的手背说到:“如此便说定了,在下就恭候道友来我终南山论道,想来家师知道有道友这般年轻俊杰也会欣喜。“ 魏勋等他二人终于磨磨蹭蹭的下了台去,才继续开口道:“这第四场无为获胜,如今已是正午,请众位同道用了午饭,待未时再进行第五场比武。“ 众人听罢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三三两两的离开比武场,四散而去。 无为与几位好友一同去了山庄的食堂,盛了一些酒肉边吃边讨论起下午的比武之人。 程道儒吞下口中的青菜,开口说道:“下午上台比武的人中大多是外家门派的弟子,必来我对他们不太在意,但看过燕青的实力后,我觉得还是看看他们的实力才好。“ 赵武正在往嘴里塞东西,听程道儒说起燕青,连忙想要说点什么。可他还没张嘴,程道儒已经把他的推向无为的那一边。 赵武被他推的有些茫然,无为也看向他们,奇怪的说到:“程兄,你这是做什么?” 程道儒也不说话,见到赵武嘴里没了东西才放开他:“没事,你继续说。” 赵武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下午有一个天山派的弟子有些门道。上次比武那人是三连胜轻松过关,我特意关注了一下,那三个输给他的人说他的杀气很重,应该杀过不少人。” “你们说的是那个天山派的古白山么?” 三人转头看去,竟然是燕青站在身后。 他走到无为身边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坐下,然后问道:“没人吧,我能坐这不。” 本来就没人,而且见他已经坐下了,三人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 燕青拿起桌子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咕咚咕咚”的一口饮尽,舒爽的哈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那天山派所在的天山在凉州附近。现在中原刚刚驱除蒙元不久,天下还未太平。就算在中原山贼土匪也不在少数。那凉州地处边境自然更加混乱。” 见三人都在听他讲话,又满了一碗酒。 “那凉州没有什么武林门派,只有这么一个天山派还算入流。其余都是帮派和马匪。无论是谁想要去凉州都得去拜会一下天山派。” 他说完还想倒酒,无为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燕老哥,你还是把话说完再喝吧。” 燕青悻悻的收回抓在酒坛上的手,继续说:“这天山派也是自诩名门正派,只要知道有人作恶便会派出门中弟子前去捕杀。而且门人想要出师都需杀掉十个贼人。所以天山派出来的弟子,手里至少也是十条人命。这古白山乃是天山派最杰出的弟子,师门任务他肯定没少接,很多乡下人见过的人都没有他杀的人多。” 无为大惊:“他杀了那么多人,岂不是比魔教还残忍。” 燕青斜了他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你莫不是刚出师,第一次走江湖?” 无为不知他是何意,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测。 燕青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菜,耷拉着眼皮对无为继续说道:“本来不该跟你说的太多,不过看你武艺不错,人也单纯,就给你个忠告。” 燕青声音变得有些郑重:“不要再用正道和魔道的思维去行走江湖,死在正道之人手中的无辜者亦是不在少数,如果你继续这样想,说不定你很快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最后要记住两句老话,第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第二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说罢便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旁边的赵武奇怪的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欸,燕兄弟,你这话是不是有点冲突啊,我怎么有点不懂。“燕青却没有再解释下去。 无为和程道儒倒是有些沉默,好似要读懂这两句话的深意。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很快结束,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后,三人重新回到了比武场。 此时第五场开始了,台上一人身穿道袍想来就是郑洪七,另一人身着白衫想来就是风不息。 只见风不息手持三尺青锋正在猛攻对手,剑势连绵不绝,压制的郑洪七喘息不得。 无为见那郑洪七每次想要攻出去,都会被风不息提前打断,颇有料敌先机的气势。郑洪七剑法发挥不出只能采取守势,但久守必失,想来胜负是已定。 坐在椅子上的方云山见他们三人回来,对他们说到:“你们回来了,快观察一下这风不息的剑法,他可是你们的大敌。“ 赵武见方云山说的严肃,疑惑的问道:“师叔,这华山剑法有何厉害之处?以前我也领教过一二,也不比我们嵩山的剑法强嘛。“ 李墨白在一旁解释道:“华山普通的剑法的确不算出彩,但这风不息使出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 “听名字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李墨白点头:“这独孤九剑的确是相当犀利。相传乃是以为剑圣所创,杀尽仇寇无人能敌。后来因为无敌太过寂寞,所以隐居山谷。后来被华山中的弟子发现此处所在,习得了这独孤九剑,成为天下无敌的人物。现在的华山论剑就是这位前辈所开创,每过十年的八月十五前去进行一次高手间的比武,本意是想让天下高手来挑战自己,后来这位前辈身死,华山再无人能学会这独孤九剑。这华山论剑也变成天下武林众人角逐天下第一的日子。“ 这时方云山突然问道:“欸,李先生,说到这华山论剑,离下次论剑还有多久?“ 李墨白想了想道:“上次论剑应该是六年前,离下次比武还有四年。“ 方云山点头道:“还有四年啊,真想去见识一下天下高手之间的比武是什么样子。“ 无为有些奇怪,于是问道:“方师兄,这华山论剑不让人观战?“ 方云山点头道:“这华山论剑乃是在华山之巅的试剑崖上进行,那里也就百丈方圆。而且高手之间的比试也不能在这擂台上比,波及的范围也是不小,若是上去的人多了还怎么比武嘛。“ 顿了顿又说:“能上去比武的都是些大派掌门或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其余人都会被华山弟子拦在山下。“ 赵武突然问道:“师叔,咱们嵩山剑派六年前是掌门去的吧?排了什么名次?第一是哪位前辈?”另外三个嵩山弟子也看向了方云山。 方云山摇头道:“这华山论剑没有排名只争天下第一。可惜六年前并未决出谁是天下第一。” 众人惊呼:“没有决出?” 方云山点头道:“是的,根据掌门所说,上次论剑最后将从魏无羡盟主和魔教教主朱之威中决出,但他们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最后双双重伤,未分出胜负。“ 无为有些惊讶“魔教教主!魔道之人也能去华山论剑?” 李墨白回答道:“是的,当年那位前辈定下规矩,华山论剑不问好坏,只分高下。直到现在这条规矩也没有更改。“ 正在这时台上突然发出“叮“的一声,众人转头一看,那郑洪七手中长剑已被风不息给挑飞出去。郑洪七正在以全真教的破冰掌法与风不息纠缠。 李墨白摇头说到:“这独孤九剑号称无所不克,可以克制天下所有武学,看来这风不息没有将这独孤九剑熟练掌握,不然也不会和这全真派弟子纠缠道现在了。“ 程道儒有些不信:“天下武功无所不克,要是如此华山剑派不早就天下无敌了。“ 李墨白看向擂台上的风不息,缓缓的回答道:“这独孤九剑的确是有些天下无敌的意思,每个大门派都是知晓的。不过这独孤九剑据说不仅要看天赋,也看缘分才能学会。华山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位前辈和这个风不息学会。” 再看台上的两人,风不息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只攻不守,剑锋连连刺向郑洪七,好似已经提前知晓他下一招要出什么,逼得他只能狼狈躲闪。又纠缠了一盏茶的时间,郑洪七已然坚持不住下台认输了。那风不息一脸傲然的站在擂台上环顾四周,有些视众人如蝼蚁的感觉。 看着四周有些不善的人群,魏勋摇了摇头,眯着眼上台宣布:“此战华山风不息获胜,第六场全真教乾坤二与峨眉派关心月请上台。风少侠请下台吧。“ 风不息轻轻颌首,略带高傲的“嗯“了一声,无视那些看向他的眼神,一步步走了下去。 李墨白见此状况连连摇头,对旁边的方云山说道:“此子身负如此高深剑法,却如此不会做人,也不知那岳天河是如何教导他的。“ 方云山点头道:“他如此态度,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必定吃亏,不过他不是我们自家弟子,还是不要管他太多了。“ “方兄说的是。“ 第二十六章 古白山 关心月脚步轻盈的走到擂台上,手中提着两只峨眉刺。这种奇门兵器小巧轻便,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若是被近身恐怕很难抵挡。 钱坤二与关心月则相反,他脚上如同灌了铅一般,全真七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师兄弟全已被淘汰。七人之中他的武功只算中等,他已不抱希望了。 然而看到对手的时候,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对面的峨眉弟子身姿婀娜,楚腰纤细,双手纤弱无骨。如何看都不像武功高强之辈。 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自信,钱坤二抬头挺胸,对关心月遥遥抱拳,微笑的道:“这位女侠请了,在下全真教钱坤二领教峨眉高招。“ 关心月莞尔一笑。觉得对面这个道士很和善,回礼道:“小道长请了。“双手峨眉刺耍了个花,直奔乾坤二而去。待冲到他跟前,双手连出,两根峨眉刺一前一后不断扎向钱坤二。 钱坤二手中铁剑护胸,施展全真剑法中的苍松抱石将身形牢牢护住,一时间竟然也没落得下风。 关心月眼见连击无果,脚下画圆转到钱坤二身后,反手刺向钱坤二的后心。 也许是心中有了自信,钱坤二的身手也强了不少,只见他手中铁剑反手背向身后,堪堪用剑身挡住关心月的一刺,随后腰身发力转向身后,一剑横斩关心月上身。 关心月连忙闪躲,却有些不及,袖子被他直接斩出了一条口子。正想继续栖身上前,钱坤二却是反攻上来,一招苍松迎客直刺她的胸口。 关心月双手峨眉刺交叉,架住他的长剑,随后用力一顶将长剑格开。随后一个弯腰贴近钱坤二下身,峨眉刺自上而下直插钱坤二的双脚。 钱坤二躲之不急,紧忙运起内力向上一跃,跳起一丈高的距离。空中也不停手,右手持剑向下一划,斩向关心月的脖子。 关心月手中的峨眉刺还插在地下尚未拔出,这一剑又快又准,再想拔出武器后撤已是不可能,她只好向前一个翻滚躲开头顶之剑。峨眉刺却仍旧插在擂台上。 钱坤二双脚落地,见关心月手中失了武器,得意一笑,右手挥剑冲了过去。 关心月虽然没有把峨眉刺把将出来,但也不急。见钱坤二冲自己而来,身子伏再台上,修长双腿向地下峨眉刺一踢,竟然将两只峨眉刺踢向钱坤二双腿。 钱坤二没想到还能如此,慌忙向后退去,手中向下连挑才化解这次攻击。而两只峨眉刺却挑向了关心月那边。 关心月内功运起,直接跃向半空接住两只峨眉刺。随后借助下坠的力量,双手直刺钱坤二的双肩。 钱坤二刚要举剑相迎,却发觉关心月身形下坠极快,转眼就到了眼见。再想举剑已然不可能,只能向左侧一个懒驴打滚,才险险的躲过这一击。 台下众人见他二人竟然打的如此旗鼓相当也是高呼助威,不过大多都是向关心月呼喊的,毕竟谁不喜欢美人,何况还是个武艺高强的美人。 无为却是在心里提这钱坤二暗暗打气,毕竟他亲手淘汰了三名全真教的弟子,如今剩下这一颗独苗无为对他们有点愧疚。 再看台上钱坤二接连避过关心月的刺击,心里也有些许焦急,一个峨眉的女弟子竟然也拿不下,之后的比赛就更艰难了。 他看准一个关心月的抬手的一个小破绽,突然反攻出去,运起内力,用出全真剑法中的杀招云漫终南,长剑如云雾一般向关心月挥舞而去。 关心月眼见对方剑身斩向自己脖子,连忙想要弯身避过。可她将将弯身,对方的剑也跟着飘了下去。这把关心月惊了一身冷汗,连忙内力灌注双腿,一个用力直接跳起身子。然而她刚刚跳起,对方的剑也跟着飘了上来,奔着她的双腿而来。 这时她身子已经浮在半空腾挪不开,眼看这剑就要砍到自己双腿,左手峨眉刺猛地朝钱坤二脑袋甩去,他若要执意斩来,那对方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钱坤二自然不想让脑袋多一个洞,连忙用剑斩向飞来的峨眉刺,“叮“的一声,峨眉刺被打下擂台。 虽然关心月成功躲过了钱坤二的杀招,但也少了一只武器,顿时就落了下风。 她轻哼一声,仅剩的峨眉刺也时向着钱坤二丢去。随后右手摸向腰间跟着峨眉刺冲了过去。 钱坤二长剑竖起,挡下飞来的峨眉刺。却发现关心月紧随而来。轻咦了一声,手中长剑直刺而去。 关心月见对方长剑刺向自己,喝了一声,直接跳起。在空中右手猛地一抽,一柄软剑从她的腰间抽了出来。随着关心月的抖动,手中软剑如长蛇一般游向钱坤二。 乾坤二忍不住发出惊呼,想用剑抵挡,却剑势用老来不及抽回。只能闭目等待关心月的软剑近身。 半晌不觉疼痛,睁眼便见关心月巧笑嫣然的看向自己。他脸色腾的一红,对关心月抱拳道:“女侠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关心月笑着对他说到:“小道长的功夫也是极好,小女子也是凭借这腰中软剑出其不意,侥幸获胜而已。“ 魏勋这时也走到台上,高声道:“本场比武峨眉关心月获胜,请第七场大刀会冯海与形意门孙禄堂上台。“ 钱坤二与关心月前后下了擂台。赵乾一迎了上去,对钱坤二说道:“这场比试师弟发挥的很好,可惜对方藏了一柄软剑,不然师弟一定获胜。“钱坤二摇头道:“输就是输,说再多也是如此,可惜我也没赢下来,真是丢了我们全真的颜面。“ 赵乾一黯然道:“这次咱们全军覆没,实在是技不如人,等回了终南山必要努力练功,等日后再讨回这颜面。“身后众师兄弟皆是符合。 关心月那边却是一阵欢声笑语,几个女弟子围着她欢笑不已。玄清子坐在椅子上,对关心月说到:“心月打得不错,不过这次软剑被其他人看到已经有了防范。之后的比武会很艰难,你要倍加小心。“ 关心月连忙正了正脸色对师傅说到:“是,师傅,徒儿定会更加努力,为我峨眉争光。“ 而此时台上的两人战况却有些无趣。这二人都是外家门派的弟子,本以为这冯海手拿虎头刀对上空手的孙禄堂会占上风,但一交手就让众人有点看不明白。这冯海竟然从头到尾被孙禄堂压制。 孙禄堂的拳头挥舞起来带着惊雷之声,时而化虎,时而化蛇,变化无穷,打的冯海手忙脚乱,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在接连打中冯海十几拳后,一记龙行拳打中他的下颚,冯海一个踉跄直接晕了过去。 魏勋走上台来,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冯海的状况,见的确时晕了过去,于是宣布形意拳的孙禄堂获胜,让大刀会的弟子把冯海抬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今日最后一场的比武,有天山剑派的古白山对战八卦门的董海川。 听到古白山登场,无为和程道儒连忙打起精神看向擂台。 先上台的是个身子壮实的黑衣少年,手握一柄关刀,显得异常威武,想来就是八卦门的董海川。 随后上去的就是天山剑派的古白山了。他一袭白袍,眉清目秀,头上系着一条白布,面容上古波不惊,看不出他的想法。 董海川见对手上台,行了一礼。而古白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董海川眉头一挑,心道这还是个有性格的小子,但也不恼怒。他从小行走江湖,见识的人多了,自然能看出对面之人只是性子如此,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见对方没先出手,他也不矫情。手中施展起了八卦刀法,大步流星的向着古白山砍去。 古白山也不出鞘,侧身躲过这关刀的一劈,右手剑鞘直接拍向董海川身子。 董海川刀柄一横,挡住这一击,双手一转,关刀绕着自己腰部转了一圈直接横削古白山的上身。 古白山抬起右脚,腿伸的笔直,直接架住关刀的刀柄。让其不能继续动弹。随后冷声说道:“阁下好功夫,值得在下出剑。“ 只见他右手握住剑柄,猛地向前一震。剑鞘“嗖“的一声射向董海川。 董海川一抖关刀,将这剑柄连同古白山的腿一起震开,纲要继续挥砍,猛地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恶狼盯上,抬眼望去,只见古白山剑身平指自己,双眼似乎有红光闪现,一阵阵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董海川心下大惊,如此杀意到底杀了多少人,而且此人竟然能操控这杀意,真乃是一代人杰。须知这杀意若是累计到一定程度可是能够控制人的思想的。这古白山二十五六的年纪竟然将杀意收放自如,将来必定是江湖上威震一方的巨擎。 董海川心知自己在这杀意下已毫无胜算,但还是对古白山说到:“阁下实力非我所能敌,还请阁下指点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古白山盯了他一会,缓缓点头说到:“好,就和你多过几招。“他心下已经知晓对方想要在自己的杀意下磨练自己的心智,以后定会有所长进。 虽然董海川想利用一下古白山,但他说的客气,古白山对他也有些好感,顺手过两招也是可以的。 随后两人互相攻守数十招,董海川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承受古白山的杀意临身,于是立马停手。再次抱拳道:“多谢阁下指点,日后若有在下能帮忙的地方,在下定不推辞。“而后从容跳下擂台。 古白山看着董海川跳下擂台的身影,微微点了一下头,自言自语道:“不错。“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不错。 而台下的无为和程道儒却有些皱眉,因为古白山能够随意收发杀意,出了与他交手的董海川,旁人无法感知到他的杀意。所以无为两人也只是看到古白山的剑术不过平平,并未有什么帮助。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第二十七章 青莲剑歌 随着魏勋宣布今日的比武已经结束,四周的人群成群结队的离开了比武场。 无为跟在赵武他们身后向着山庄的客房走去。赵武正跟程道儒在讨论今天的获胜的人,毕竟明天就要和他们遇上了。 “程兄,明日你就是第一个出场和那个燕青交手,能赢下来么。” 程道儒略略摇头说道:“那个燕青与我等不同,他练得的是一身战场杀伐的武艺,讲究的是大开大合,再加上他力量很大,的确很难对付。” 顿了一下又说到:“不过多亏那个慧空先试探了他的身手,我已经有了一些对付他的想法。” 赵武有些惊讶:“哦,你有办法了?我到现在想不到如何才能赢他。” “我可没说一定能赢,只是一些想法而已。”而后看向身后的无为:“无为兄,慧净那个和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像袁修堂一样被他阴了。” 无为自顾自的在后面跟着,随意的说道:“我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他想像上次一样撞过来,我就给他刺个窟窿。” 说完抬头看了看前面的程道儒再次开口:“相比那个慧净,我倒是有些头疼你和燕青。” 见前面两人回头看向自己,无为有些无奈的说道:“若是是燕青获胜,我就得想办法去对付这个麻烦的家伙。若是你赢了,我就得把你给淘汰,真是让人苦恼。” 程道儒听见无为的话不由翻了翻白眼:“你的意思是稳赢我了?” 无为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的话,但随即脸色又变得郑重了起来:“我已经对大部分对手都有所了解了,基本上我都有把握获胜,只有一个人……” 程道儒接过了无为的话:“天山派古白山吗。” 无为点头承认:“不错,不了解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和董海川的交手让我很疑惑,古白山的剑法很平常,甚至比董海川还有所不如。可是董海川的表现却缩手缩脚。我真的没看懂。” 程道儒也是一阵沉默,显然也是有同感。 赵武见气氛有些沉重,就用轻松的口气叫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是都说了他剑法平平,到时你们二人碰上了这个古白山,什么都不管直接绝招往他身上招呼就是了。” 无为二人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些道理。在这想也没用,都笑了起来。 翌日一早,无为如往常一样,被赵武叫了起来。快速的洗漱之后向赵武问道:“我说,怎么只有你自己,程兄不会没起来吧。” 赵武一脸的鄙视:“你可真敢想,什么时候程兄比你起的晚了。他一大早就去比武场了。他让我叫你起身,怕你起的太晚没赶上时间。” 无为疾步往比武场那里走去,一副骄傲的说道:“这你可说错了,我有一次比你们俩起来的早。” 赵武拍了拍脑袋,你就一次起来的早,你骄傲和屁啊。 当二人赶到比武场的时候感觉和以往有些不同,环顾四周才发现中央的的擂台竟然消失了。 两个人来到程道儒身边,无为问他:“中间的擂台怎么没了,我们在哪里比武?” 程道儒见他们过来,瞥了无为一眼:“你可终于起来了。”随后就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原来昨天慧净依靠那种无赖的方法将袁修堂打下擂台,让大部分人都隐隐不痛快。魏无羡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便让弟子连夜把擂台给拆了。 同时规则也稍稍有所不同,因为没有了擂台,所以只能将对手打败或者对手主动投降才能获胜。 无为点头表示已经明白。然后又问道:“时间都过了吧,你怎么还没上台。” 程道儒听见他这么问也是无语:“你一个当道士的睡懒觉就算了,但是那个燕青可是铁枪盟的人,将来可是要去军中做将军的。他竟然也不守时。” “抱歉了诸位,刚才我在路边见到一位老丈背着一堆木柴赶路,我把老丈送回去就立刻赶回来了。”燕青这时缓步走了过来,随后又打了一个哈欠。 魏勋嘴角抽了抽,然后高声宣布:“好了诸位,第一场比试开始,请铁枪盟燕青与嵩阳书院程道儒上前。” 燕青耷拉着眼皮,扛着长枪走到魏勋身边。魏勋也开始轻声向他解释今日比武的变化。 程道儒刚走到他们身边,燕青就无所谓的说道:“意思就是我把他打的起不来就可以了是吧。” 魏勋看了一眼一旁脸色难看的程道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等魏勋退开,燕青长枪杵地对程道儒说道:“书生有功名没有。” “少说废话。”程道儒内力直接灌入判官笔连挥三下,三道墨色劲气瞬间便到了燕青面前。 “看来是没有,被我说到痛处了。”燕青右脚一踢枪身,向前也是连刺三下,将劲气一一打散。 程道儒面部表情,只是三道劲气再次打出。燕青自然不会放在眼里,枪身再次挥动三下化解了这次攻击。却在这时程道儒已经到了跟前。 他背后长剑早已出鞘。剑身平刺直指燕青胸口。却在半路又翻身跳了回来。 燕青收回刺出去的长枪,对撤回去的程道儒说道:“先释放内劲在趁机紧身?”然后摇摇头,好像是说你太年轻的样子。 程道儒轻哼一声也不答话,只是站在那里不再上前。 燕青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动作,不由笑道:“因为进不得身,所以想等我先出手,到是聪明。”随后直接跳起长枪当作棍子由上至下砸了过去。 程道儒快速向左闪开,右手长剑也是快速横斩向燕青的脖子。 燕青将长枪砸在地面。见对方长剑斩过来,双手一松,长枪快速弹了起来。燕青也已起身伸手抓住枪身挡住长剑。随后枪身一挺,连续扎向程道儒。 程道儒不断左右躲闪,找了个间隙突然用长剑格住枪身,身子迅速贴了上去,左手判官笔诡异的插向燕青的胸口。 燕青见判官笔朝胸口刺来,长枪却收不回来。千钧一发之际,他一声暴喝,双手像是突然粗了一圈一般,用力将枪身压了上去。 程道儒见自己的判官笔马上就要刺到燕青,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而右手的剑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 长枪直接将剑身压在程道儒的身上,紧接着直接把程道儒打飞出去。 程道儒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轻轻翻身落地。右手一阵发麻,胸口也有点气闷。 燕青打飞程道儒之后没有停留,一个发力向他杀了过去。手中长枪也是快速刺出,好似有数个枪头一般。 程道儒气还没有缓过来,见到这枪术连忙憋住一口气,用长剑连连抵挡。 然而这招枪术速度快力量强,程道儒勉强抵挡了大部分攻击,然后内力爆发全力退了出去。 等他站稳右手已然颤抖不已,身上也出现了四五个伤口,鲜血直流。 燕青用出这招显然也是很疲劳。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对程道儒说道:“我这一招自创的百鸟朝凤如何,看你这个样子还是投降吧。” 程道儒的状态的确不好,这也不是生死战,就如今的形式的却是自己输了。不过就这样认输又不甘心。 于是他沉声说道:“你也接我一招青莲剑歌,若是接下了我便输了。” 也不管燕青同不同意,强行运起内力注入长剑中,口中轻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手中长剑随着吟唱,飘逸的舞动着,无数墨色剑气呼啸的斩向燕青。 燕青见这剑气来势汹汹,赶紧提起精神,手中长枪快速翻飞。或扫,或挑,或挡,不断抵挡飞来的凌厉剑气。 随着程道儒吟唱到了结尾,剑气也越来越多。当愁字出口,手中长剑用力一挥,竟然挥出了三道剑气。而后脸色一白,倒坐在地下。显然是内力被抽空了。 燕青抵挡了全部剑气,哪怕如他这般的力量,也是双手乏力。眼看这最后的三道剑气,燕青努力举起长枪在胸前。 “铛铛”两声脆响,只见前两道剑气同时斩在枪身同一处,竟然将长枪斩断。燕青双手张开连退三步,而最后一道剑气毫无阻挡的斩在燕青的胸膛。 “刷”的一声,一股鲜血从燕青的胸口溅射而出。他再次退了三步,左手捂住胸口,跪在地下。过了好一会燕青才缓缓站了起来。 程道儒见燕青站了起来,脸色漏出了一丝失望。他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你赢了。” 听见程道儒认输,无为和赵武便要上前将他带回来。然而李墨白比他二人更快。 李墨白扶起他向下走去,轻笑说道:“道儒,你做的不错,竟然还自创了武功,真是让我惊讶。” 程道儒谦虚说道:“多谢师叔赞扬,我那自创的招数不算什么。” 那边燕青的师弟也快速上前扶住他。燕青看了看地下的断枪,转头看向程道儒的背影喃喃自语:“程道儒…青莲剑歌…” 第二十八章 无为侄儿 李墨白将程道儒扶了回来,无为与赵武两步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接了回来。 无为调笑道:“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你被燕青淘汰,我不必为难把你淘汰。他也被你打成重伤,下一场我碰上他也可轻松获胜了。“ 程道儒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息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他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一番。等比武结束你掏银子在襄阳城的醉仙楼大吃一顿如何。“ 赵武在一旁连忙附和:“没错,这醉仙楼的八仙醉我可是久仰大名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尝尝滋味。“ 无为闻言脸色顿时就苦了下来:“醉仙楼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了,听人说在那吃上一顿酒要好几十两,那八仙醉更是十两银子起价,在下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换个地方如何。“ 程道儒哪里会让他如意,伸手将无为推开,冷声道:“少说废话,就这么定了,银子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慧净和尚都在那里等你了,快过去。“随后被赵武扶着回客房疗伤去了。 无为拍拍了自己的脸,好似要把银子的事情给排到脑后一般,而后正色朝慧净走去。 慧净右手斜提月牙铲,单手竖在胸前。见无为站定也不开口,右手向前一摆,改为双手持铲,大喝一声直奔无为而去。 无为因之前南阳府之事就对他们三个和尚有些不喜,再加之使诈赢了袁修堂的缘故,无为更对这个慧净没有好感。再看他这次二话不说就攻来,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拔剑相迎。 月牙铲与阴阳剑猛烈相撞,发出“咣“的一声金铁之音。虽然阴阳剑锋利无比,但说到底亦是轻兵器,一碰之下自然有些吃亏。无为右手一弯险些没有撑住。他连忙右腿踢向月牙铲铁柄,随后又是在空中双脚连踢慧净胸口。 慧净右手握住月牙铲,一边后退一边用左手抵挡无为的脚掌。七步之后右手猛地向无为扫去,竟带有猎猎风声。 无为见月牙铲携风而至,内力快速运转,竟在半空中猛地下落。待月牙铲扫过头顶,他左手撑地一个旋转,右手持剑猛地向着慧净双腿斩去。 慧净身材壮硕,看似有些迟缓,身手却很是灵敏。只见他双腿用力一蹬,竟跳起了一丈有余。他在半空双手握住长柄,铲头朝下狠狠戳向无为。 无为也不慌张,撑地的左手一拍地面,身子直接向前滑去。不等慧净落地,无为直接跳起横斩其腰身。 慧净感受到身后的寒意,易筋经全力发动,硬生生的在空中向前移了一寸身形。 “刷“的一声,无为的剑只在慧净的腰部留下一条细细的伤口,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慧净双脚刚一落地就再次发力,直接窜出数丈的距离。他回头双眼盯着数丈远的无为,左手向后一抹,只见手掌中满是鲜血。顿时心中一阵发寒。 无为手中阴阳剑轻甩,剑身上的血迹全被甩下。他将阴阳剑平举至眼前,看着光洁的剑身缓缓开口:“和尚你不是我的对手,何不现在投降,也免得受苦。“ 慧净扫了坐在远处的智嗔一眼,而后迅速看向无为,眼中闪出凶狠之色。握着月牙铲的双手青筋暴起,大吼一声,再次向无为扑来。 无为见对方手持月牙铲朝自己脑袋削来也不硬接,向后一仰就要躲过这一击。但这月牙铲在半途突然加速,无为反应不及,只能双脚一软,全身都向下倒去。月牙铲呼的从面前闪过,无为简单束起的长发竟被斩断了一截。 无为仰面躺在地面上,看着上方四散飘荡的断发,还未来得及悲伤,慧净的月牙铲当头朝着他劈了下来。 无为左手聚气内力一拍地面,身形快速向着右侧滑去,而后腰身一挺直接飘立起身。 他的动作随快,但慧净更快,无为刚刚起身,慧净的斧刃已然临近他的面前。 原来慧净施展的是伏魔铲法中的最后一招,群魔具灭。此招须得全力运用内力,配合肉体全部力量。可发挥出双倍的速度与力量。使其势不可挡。 无为如今便觉得自己身处水中,慧净那月牙铲如同排山倒海般不断向自己杀来。而自己只能无助的挣扎。 这是无为一个不慎,被慧净的月牙刃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小伤口。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久守必失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本想留下一手等遇见强敌再施展出来,可如今这慧净突然爆发,再留守说不好就要被他打成重伤。 无为体内运气玄牝功,身周天地之气纷纷汇聚而来。脚下浮光掠影立刻施展开来。瞬间便到了慧净身侧,手中阴阳剑全力施展,一道道残影随着剑身斩向慧净右手臂。 慧净正在疯狂攻击无为,突然发现对方竟然不在动弹,以为他想要投降,但手中月牙铲却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再次加速砸向无为。 “呼“的一声,慧净手中的月牙铲直接从无为身上砸下,而后砸在地面放出“咣“的砸地声,地面石头飞溅,泥土翻飞。慧净却知道不好,以为眼前的无为竟然消失了,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砸在人肉体的感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手臂一阵疼痛传来,转头发现无为竟然站在自己右侧,自己的手臂就是被他斩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慧净忍着剧痛,右手猛地将月牙铲挥向无为,却发现他再次消失不见。紧接着就觉得后背又被斩了一剑。再次挥动月牙铲向后砸去,不出意料的还是没有打中,左臂又一次被刺伤。 场边围观之人纷纷惊呼起来,原本慧净正在压制着无为,突然那个无为竟然变出了三个身影一直围着慧净挥剑。那慧净每次打散一个人影,就会在他身后再次出现另一个。 那些年长的武林前辈都站起身子看向了上方的魏无羡,口中惊呼“浮光掠影!“ 要知道这浮光掠影可是当今武林盟主魏无羡的成名绝技。当年就是凭借浮光掠影和流云剑法,在蒙古人的大军中斩下无数首级。也是靠着这两门绝技大战魔教教主朱之威不落下风。 但他的武功却从来没有外传,就连他的独子也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传授。如今被这个小子施展出来,意味着什么? 这些前辈的脸色各不一样,有惊讶,有嫉妒,有贪婪,有羡慕...... 而依然坐在椅子上的智嗔眼中却闪出了其他人都没有的杀机。 众人皆已明白这无为与武林盟主有着密切的关系,同为正道之人,虽然有些羡慕或者嫉妒,但也不会因为这人与魏无羡有所仇怨。是以周围渐渐开始有一些喊着无为的声音。 而台上的慧净可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如今满身都是剑伤,虽然用尽全力却依旧不能抓住无为的身影。随着体内的内力和体力全部耗尽,慧净的身子一下跪在地面上,连抬手的力量好像都已不在。 无为见慧净已经无力再战亦停下身形。随着他的浮光掠影停止,慧净身边的影子也全部消失。无为将阴阳剑负在身后,沉声道:“慧净,你如今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投降吧。“ 慧净只是低下头,没有一丝回应。 无为眉头微皱,他觉得这个和尚可能是体力耗尽已然昏了过去,但又怕是他的诡计。于是举起剑身向着慧净的下巴探去。 然而他的剑还没伸到一半,突的觉得身后恶风袭向自己,耳边也是传来一阵惊呼。无为连忙回头看去,竟然是智嗔飞身向他打来一掌。他的身形极快,手掌上隐隐发出金光,显然是来者不善。 无为见这掌力便心知其威力如何,左手聚气十成内力,玄牝功在体内急素运转,而后猛地迎向智嗔的手掌。 “轰!“ 两掌互相碰撞。一阵澎湃的气流从两人之间扩散向四周。一些实力不济的弟子皆被吹的向后退了几步。两人就这样手掌相接,持续了三息左右,无为向后退了两步,智嗔亦在空中倒退一丈。 智嗔心中大骇,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有不逊与自己的内力,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想到此处,智嗔眼中杀意更甚。 他内力运起,身上袈裟被溢出的内力鼓起,无风自动。他双掌的金光再次泛起,突的,智嗔双脚猛地踏地,身形瞬间到了无为身前,两掌齐出,携带高山一般的威势拍向无为。 无为双眼亦是闪出杀气,这是他下山后第一次想要杀人。内力全力灌入阴阳剑中,剑身在阳光的照射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他要用手中的阴阳剑将这智嗔的双手都斩下来。 可还没等无为动手,一个身影比他更快的迎了上去。“砰!“来人身形不动,而智嗔的身形却被击飞三丈之远。 魏无羡站在无为身前负手而立,脸色阴沉,冷声的对智嗔说到:“智嗔大师,你突然出手袭击无为,意欲何为。“ 智嗔落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所在长袖中,不断的抖动。他面上却带着一丝和善。 “阿弥陀佛,方才慧净已然身负重伤无力再战,这位无为小道士却想用利剑杀之,故而老衲才不得不出手阻拦。“ 无为脸色更沉,正要上前分说,却被魏无羡拦下。他继续问道:“就算大师你说的通,那第二次出手又是为何?“ 智嗔的手这是已恢复平常,他双手合十道:“我观这无为眼中带有杀机,显然已是有了心魔,老衲本想先将他擒下,待日后待会少林寺好生度化与他,不想被魏盟主打断。不如将他交予我带回少林寺,免得他日后心魔占了心身,危害武林。“ 周围的江湖中人没有几个傻子,听了智嗔的话皆是默不作声,只有寥寥几个声音响起,表示支持少林寺。 魏无羡鹰目冷视智嗔,半晌突然一笑:“多谢智嗔大师的好意,这无为乃是老夫侄儿,老夫日后自会教导,就不劳少林寺的诸位高僧了。“ 第二十九章 你的话太多了 智嗔听了魏无羡的话,目光闪动:“既然有魏盟主的照看,老衲自然是放心的。既然如此老衲就带慧净先离开了。”而后缓步走到慧净身边,单手提着他的腋下,将慧净携了回去。 魏无羡目送着智嗔离开,才回头对无为说道:“侄儿,与老夫离开吧。”便与无为一同出场。 无为跟随魏无羡来到高台上,魏夫人连忙起身迎来,目光关切的向无为询问:“无为可有被那智嗔所伤?“ 无为微笑摇头道:“叔母不必担心,那老秃驴还伤不了侄儿。“ 魏夫人闻言嗔怪道:“什么老秃驴,没受伤就好,拿张椅子坐在一旁吧。“无为连忙应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被后面上场的风不息和关心月交手所吸引时,他才在魏无羡的背后低声问道:“魏世叔,方才为何不让我把那老秃驴的一双胳膊砍下来,莫不是怕侄儿敌不过他?” 魏无羡并没有回头,他双眼依旧注视着下方交手的两人,仿佛很精彩一般。“那个智嗔的确有些本事,不过以你的实力老夫还是很放心的。不过那和尚身后可是少林寺,你若是真的斩了他的双手,少林寺必然和你结仇。“ 无为轻哼一声:“少林寺又如何,侄儿从小和师傅学道,可不会念经,他们那个佛祖可管不了我。“ 魏无羡嘴角挑起一丝微笑:“不愧是出尘子真人的弟子,当年我跟着真人游历江湖之时,他老人家每次看见和尚,总是去找麻烦。还经常与我说,道家与秃驴之间冲突千年,理念不同,信仰不同,既然如此又何必笑脸相迎。“ 无为听魏无羡谈起出尘子,脸上也露出一丝回忆:“从小师傅就告诉我,哪怕与恶人结交,也不要对着和尚露出笑脸,因为只要对他们笑,这些和尚就想把你的头发都剃光。“ 魏夫人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听到无为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无尘子这老道士真是坏得很,都教了你什么歪理,和尚再怎么不是也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吧。“ 魏无羡轻咳了一声:“好了,这还在比武场呢,不要说笑。“ 见胡蝶和无为都收敛了笑容,才继续说到:“老夫不让你轻易得罪少林寺可不是那个什么佛祖的原因。少林寺自从五代时期就开始大肆收徒,仅仅他们的俗家弟子就多不胜数。我中原门派自古就有武功不外传的传统。所以导致了少林在江湖伤的弟子众多,因此少林寺在江湖上才成为说一不二的存在。他们若是想要一个人消失,相信会有很多俗家弟子乐意帮忙。“说完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无为。 无为沉默一会儿,突然轻笑起来:“那些所谓的俗家弟子应该也就是学了些粗浅功夫吧,若是想来杀我,我自然也不会与他们客气。“ 魏无羡眉头微挑:“哦,若是你把那些人全都杀了,少林寺一定把你打为魔道中人,届时你待如何?“ 无为这次没有说话,一时沉默了起来。魏夫人没有听到无为的回答,不由侧头看了过去。只见无为双眼微闭,抿着双唇,似是在仔细的思考。 良久,无为吐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他缓缓开口,用有些清冷的声音说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为天道。正道魔道在侄儿眼中没有不同,魔道行善即为善人,正道为恶即为恶人。善恶在我心,若是有人对侄儿产生恶意,有人欲要杀我,侄儿自然是以手中阴阳剑相迎。“ 魏夫人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下方交手的二人,魏无羡亦是没有再次出言,一时间台上三人之间没有任何声音。无为也是将目光看向风不息与关心月二人。 两人经过了一盏茶的交手,风不息已经占据了上风。他的独孤九剑只攻不守,施展起来后发先至,出剑亦是快速无比。往往关心月刚出一剑,风不息已经回了两招,让关心月疲于应付。 关心月作为峨眉派武艺最好的弟子,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虽然剑法被风不息克制,让她常常手忙脚乱。可一旦支持不住便射出几枚钢针,使得风不息不得不一再退后闪避。一时间也没有露出败相。 风不息乃是心高气傲之辈,自从习得独孤九剑,师傅便告诉他,日后他必定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重振华山雄风。长此以往,风不息便渐渐瞧不上任何同辈之人。 如今被关心月这女流之辈纠缠了这么久,再加之天气炎热,心中亦越发急躁。手中长剑越发的狠厉,剑剑向着她的要害招呼。 关心月虽然武艺出众,但身为女流自然是心地温和。风不息突然出招狠辣,让她有些心慌意乱。心里一个走神,竟然出现了一个低级的失误,她竟然左脚拌右脚直接朝后倒去。 而风不息心里火气正盛,眼见对手摔倒,手中长剑竟然直朝关心月左心扎去。 眼见剑尖就要扎进胸口。只听“叮“的一声,却是玄清子在关键时刻用钢针将他的长剑打偏。 随后两道身影闪身上台站到两人身边。正是峨嵋派的玄清子和华山派的长老陆谦。 陆谦见风不息还有些心浮气躁,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冷声道:“不息,冷静下来。“ 风不息被打了一巴掌,顿时清醒过来。看着身前的陆谦目光有些躲闪。 风不息乃是一个孤儿,从小只能乞讨为生。有一次乞讨被丐帮之人发现,便想把他拖回丐帮的分舵中。风不息自然知道让他们拖走是什么后果,当然奋力反抗。可他七八岁的身子怎么可能赢过三四个成年人的力量。就在他要被带走的时候,陆谦如同神仙一般来到他们身前。在两三下收拾了几个乞丐后,陆谦就带着他回到华山,并且为他起了风不息的名字。 之后风不息习得了独孤九剑后,他连掌门岳天河都不放在眼里,但对陆谦一直都是特别恭敬,无论打骂从不反抗。因为他很清楚陆谦救了他的命,不会害他。 陆谦见风不息一副心虚的样子,心下不由一软,轻哼了一声便饶过了他。随后陆谦转身对玄清子抱拳道:“玄清子道长,请恕不息失手之罪,他年纪尚轻心性不稳,在下待他向您赔罪了。“ 玄清子将关心月扶起身来,而后笑着对陆谦说到:“这也怪小徒武艺不精,陆兄不必放在心上,况且你我二人不也是有所准备了么。“ 陆谦会心一笑:“真人宽宏大量,陆某佩服,比武之后陆某在襄阳城中设宴赔罪,请真人务必光临。“玄清子微笑应下,四人先后回到座位。 随后上台的便是形意门孙禄堂与天山剑派古白山。 见古白山入场,无为顿时打起精神。他心知这场比武古白山必定会获胜,要注意的乃是古白山那所谓的杀气。之前几场毫无所获,今日必要看个明白。 看台下双方都已进场。孙禄堂先行施礼,古白山却动也不动,只是持剑环胸站立不动。 孙禄堂微微皱眉,暗道这种性子可真不讨人喜欢。这孙禄堂已有二十八岁,可说是比武大会中年纪最大的一群人。加之他行走江湖阅历丰富,看向对面的古白山自然如同晚辈一般。 眼见他一副高冷的样子,孙禄堂心下也是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多说。双手化作虎爪,直接抓了过去。 古白山见他冲自己脖子抓来,举起剑鞘便要挡住。哪想到这孙禄堂左手一把抓紧古白山的剑鞘,右爪直抓古白山胸口。 古白山连忙右手发力想要挣孙禄堂的手,却根本挣脱不开。眼见他的爪子就要临身,古白山右手立马放开剑鞘,抓住剑柄迅速后退。 孙禄堂一抓不中也没有继续追击,将左手的剑鞘丢在一旁。而后向古白山勾勾手,示意他攻过来。 古白山见到对方的挑衅没有一丝波动,手中长剑斜指地面,一阵杀意从他身上散出,直冲孙禄堂而去。孙禄堂感受到这巨大的杀意不由的呼吸一窒。 古白山趁着这个机会脚下突然发力,几步便到了他的身前。指着地面的长剑快速上挑,似乎要将孙禄堂由下至上斩成两半。 就在这是孙禄堂吐出一口浊气,猛然撞进古白山怀里。一个贴山靠将他撞了一个踉跄。随后双手握拳冲着他的胸口连锤了十多次。 古白山一个横斩将孙禄堂逼退。而后捂住胸口直接喷出一口老血。 孙禄堂见他吐血,双手放松下来。他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如同教训晚辈一般对古白山说到:“你的杀气的却很强,大部分人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可惜孙某行走江湖十多年,见过的高手不知凡几。魔教教主朱之威也有缘一见。魔教的右使上官青云,一身杀气笼罩周身数丈无人能近。你的杀气虽然对我有些影响,却无大碍。如今与你说了这么许多,便是要让你日后见了前辈懂得礼数。“ 古白山方才被对方打的有些内伤,但并无大碍。看着孙禄堂在哪里喋喋不休,哪怕是一直冷漠的他握剑的手上也是露出青筋。见孙禄堂说着说着竟然转过身去,后背留给了自己。古白山两步化作一步,眨眼就到了孙禄堂背后,手中长剑抛向空中,双手紧握,一阵乱打锤在孙禄堂后背。 孙禄堂没有丝毫防备,直接被打翻在地。又挨了几圈后,空中长剑直接插在他的脖子边。 古白山站起身子,低眉对孙禄堂冷声说到:“你的话太多了。” 第三十章 最后一战 “无为大哥,那个孙禄堂回去不会被他师傅打死吧。” “这可说不好,与人交手之时将后背交给对手,这可是大忌。他师傅一定会让他好好记住的。” 无为此时正在庄子里和魏无羡一家吃午饭。因为还不知道是何人下的蛊毒,魏无羡不允许他出庄子。所以没有人知道魏长生身体已经好了。 这次无为来这里吃饭,顺便跟魏长生聊聊比武大会的趣事。 魏长生如今已然看不出以前的模样了。他的长相越来越像他的父亲魏无羡,挺拔的身子配上温暖的笑容,使人见了就产生一种亲近感。 吃完午饭,无为对魏长生询问道:“长生,你的武功练得如何了。” 魏长生摇了摇头:“不太好,归云心法每天都在修炼,但是进展很缓慢。流云剑法也只是背下而已,如今小弟的身子就练跑几步都会气喘吁吁,修炼流云剑法还是太早了。” 无为点头道:“也对,习武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尽力就好。若是将自己逼得太急也未必是件好事。” 魏长生笑了笑,又对无为说道:“无为大哥,如今比武也快结束了,你现在可有把握拿下第一了?” 无为算算时间还有多余,便向魏无羡说道:“世叔,关于比武之事,侄儿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二。” 魏无羡正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喝茶,闻言有些奇怪:“第一对于你的身手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吧,还能有何问题?” “的确没有太大问题,燕青的伤势很重,必然抵不住侄儿剑法。风不息的独孤九剑虽然精妙,但他并未熟练掌握,胜他也不算难。只是那古白山的杀气侄儿完全没有感受到,是以心中有些没有把握。” 魏无羡一脸恍然大悟之色:“说的也是,你新入江湖确实不曾感受过杀气。那趁着还有些时间,让你先感受一下,下午也好轻松应对。随我出来。” 无为跟着魏无羡出了屋子,在院子中央站好。也没见魏无羡有什么动作,好似一阵寒风吹过,无为突然就感受到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好像不论动哪里都会被杀掉一般。 就这样持续了十个呼吸,魏无羡开始缓缓走向无为。一步,两步… 就在还差一步的时候,无为突然动了,他右手竖起两指,快速的点向了魏无羡的檀中穴。 魏无羡气势一收,身形急退躲过了无为的一指。随后说道:“这就是杀意锁定的感觉了,古白山可能与老夫不同,但应该相差不远。” 无为只觉浑身发寒,摸向后背竟是全都湿透。不由暗自庆幸,幸亏询问了一下,否则下午与古白山交手突然吃了这招,肯定吃大亏。 魏无羡看了看天色对无为说到:“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无为点头,在跟魏长生道别后随着魏无羡夫妻二人回到了比武场。 此时各门派都已回到座位上。无为告别魏无羡后径直走到场中等候。场边的燕青见到无为进场,也迈步走了过去。 无为看着对面的燕青,见他领口处露出的白纱布,询问道:“燕兄,伤势如何,是否需要改日再战?“ 燕青无所谓的摆摆手:“些许小伤没有大碍,再者只是比武而已,大不了就是认输嘛。何须又要浪费几天时间。“ 无为见他如此想法,也不强求。这次比武本就是为了检测一下年轻一辈的实力,如果不是最后奖励的暴雨梨花可能许多门派都不会认真对待。 在魏勋宣布开始后,燕青率先出招。他并没有使用什么招数,只是最普通的持枪冲锋。 无为内力运转,纵身跳起。在枪身上踏下两步直接翻身落在燕青身后。还未转身便听见身后一阵破风之声传来,连忙又向左窜了一丈。 却见燕青在被无为跃到身后之时,上半身突然扭转,使了一记回马枪。若不是无为反应很快,说不定会被扎个窟窿。 燕青见回马枪没有起效,不由戚了一声。他的胸口被程道儒斩了一道口子,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也不能动作太大,否则伤口会再次裂开。所以他并不像之前一样大开大合。 无为也是了解燕青的情况,所以也不想拖得太久。手中阴阳剑甩了一个剑花,荡起一条条残影:“燕兄,在下就得罪了。“ 脚下浮光掠影施展起来,只一瞬间便来到燕青身前。手中阴阳剑直刺他的胸口。 燕青连忙举枪还击,枪尖穿过身影,身后一股风声突然传入耳朵。燕青自然是见过无为的招数,也不显得慌张。手中长枪一盘,从肋下穿过直插身后。 这一枪既突然又隐蔽,无为也是有些慌乱。脚下急闪移至燕青左侧,阴阳剑再次挥出。 燕青未从长枪上感觉到阻碍,便知道无为已然闪开。他也不再转身寻找,双手快速挥舞长枪,将自身笼罩的密不透风。 无为虽然身法极快,但面对这么无耻的防守也是没有办法,只好闪身退到一旁。 过了十息左右,燕青停下双手,转身看向无为。 无为在他转身后,瞧见燕青的胸口溢出一抹嫣红,不由皱眉道:“燕兄,你的伤口似乎裂开了,既然身子不济,还是投降算了。” 燕青右手提枪,左手摸向自己胸口,摇头苦笑:“还没怎么用力就裂开了,我只好认输了。日后若是再次相见,必须要好好打一场。” 无为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下场后,不等魏勋上台,古白山便走进场内。站在中间看向华山剑派的方向。 风不息见他看了过来,哪里不知古白山的意思,轻哼一声飞身跃了过去。 进了场中也不停顿,脚下再次发力,直接跳起挥剑斩向古白山。 古白山面色不改,拔出长剑挡住这一击。随后杀气锁定风不息,由守转攻,长剑连刺风不息周身要害。 风不息被杀气锁定,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显然也是做了准备。面对对手的连续刺击,也不做防守。同样以剑直刺回去。 “叮叮叮”一连串金铁交击声不断响起。两人长剑在半空剑尖不断碰撞,竟然没有一剑交错。这种场面引起场下一阵呼声。 古白山率先打破僵局,再一次碰撞之后,他左手抬起,手中剑鞘挡住风不息刺来的长剑。身子向前探去,右手长剑横斩风不息腰身。 风不息长剑被挡,手腕一翻剑身绕过古白山剑鞘。随后急速刺向古白山持剑的右手腕。 古白山没料到对手反应如此之快,只能放弃此招,长剑收回震开刺来的剑身。 没成想这风不息得势不饶人,见到古白山转为防守,攻势更加凌厉。独孤九剑施展起来更加流畅,竟然已经熟练掌握。 古白山本想要反攻。但风不息每次都比他先出手,并且都是关键之处,使他不得不守。 如此被动防守了小半柱香,古白山心里的火气也被打了出来。往日在西凉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不留活口。如今来到襄阳比武,缩手缩脚也就罢了,现在还被压着打,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他冷酷的脸上闪出一阵不耐烦,口中低喝:“杀!”竟然用腹部迎向对面刺来的长剑。右手猛的朝风不息脖子砍去。 随着古白山杀字出口,他释放的杀意瞬间浓了一倍。风不息的瞳孔顿时放大,全身亦是瞬间停顿。面对斩向脖子的一剑竟然毫无反应。 眼见古白山长剑就要砍中风不息,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陆谦只来得及站起身,却无力出手。 “铛”的一声,一柄大剑飞过场中两人之间。直接撞断两人的长剑,而后直接插入魏无羡脚下高台的木桩上。 古白山右手的断剑从风不息的脖子前闪过,随后站在原地。 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缓缓向二人走去,在二人面前并不停歇,继续走向那柄大剑。 他长着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双唇略薄,最显眼的是他头上的几缕白发。 等他将大剑拔出,才对古白山开口道:“白山,区区一场比武,输便输了。怎可动了杀机。” 古白山稍稍低下头,冷冷的说道:“是白山鲁莽,请掌门责罚。” 此人便是天山剑派掌门孙秀廷。他如今已有五十余岁,除却那几缕白发,根本看不出一丝衰老的痕迹。 方才打断古白山的一招乃是天山剑派的舍命绝招,天山一剑。据说从无人能挡此剑。 孙秀廷听古白山认错,轻轻摇头:“你无过错,只是心性还需磨砺。” 陆谦也赶到场中,连忙对孙秀廷抱拳说道:“感谢孙掌门出手相救,不息还不快来谢过孙掌门。” 风不息早已缓过神,但脸色却很是难看。听见陆谦的话,也是沉声道:“晚辈谢过孙掌门救命之恩。” 孙秀廷点头:“好了,既然无事我们也都出场吧。” 魏勋等待四人离开,快步走到场中,朗声说道:“比武只剩最后一场,请诸位休息片刻,一柱香后由玄德观无为与天山剑派古白山一决胜负。” 第三十一章 获胜 一炷香的时间转眼已逝。无为与古白山皆已进入场中。 无为看着对面的古白山一副冷漠的神色,觉得他不是个容易交流的人,便打算闭目假寐一会。却听见一股冷淡的声音传入耳朵:“玄德观的无为,阁下的武功与身法都很出色,听说与武林盟主也是关系匪浅。很期待与阁下交手。“ 无为不太擅长与人结交,但若是对方主动前来交谈,他也能够多聊几句:“古兄客气了,魏盟主乃是与家师有旧,因此才认下了在下这个侄子。至于武功的确是还算不错,但也不敢说能够赢下古兄你。“ 古白山还要再说什么,高台上的魏无羡站起身来:“最后一场比武现在开始,最后获胜者将赢得我手中的暗器暴雨梨花针,请两位少侠全力而为。“ 见魏无羡重新坐回座位,场中两人同时拔剑而出。古白山杀意瞬间锁定无为周身,长剑平举直冲他而去。 无为刚拔出阴阳剑,便发觉自己已经被对方锁定。因有了魏无羡之前的帮助,这次古白山的杀意并未产生太大影响。但还是觉得犹如身在水中一般,虽然不影响活动,还是有些不自在。 眼见古白山长剑将要栖身,无为玄牝功全力施展。右手阴阳剑划起道道残影,缠向古白山的长剑。既然已是最后一场,自然不需留力。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自两剑之间响起。古白山的长剑被阴阳剑缠住,犹如被四五柄剑夹在中间。古白山一击不成,便想抽剑再刺,却发现手中长剑好似被吸住一般无法抽回。随后他便觉得那股吸力越来越强,手里长剑觉得快要握不住了。 古白山冷哼一声,改为双手持剑。双臂猛地发力才将长剑抽回,身子也因这力量后退了三步。刚抬眼便瞧见无为的阴阳剑带着一道道残影紧跟而来。 他双手握住剑柄,由下至上猛的一挑。直接将阴阳剑挑开,随后剑身平举耳边,直插无为胸口。 无为脚下踩出浮光掠影,闪到古白山的身侧。在躲过他的长剑后,反手斩向古白山的腰间。 古白山没有转头便靠着杀意的锁定知道无为已经来到左侧,长剑换至左手,向左侧一记横斩砍在攻来的阴阳剑上。 无为一招被挡也不气恼,再次闪身到古白山的身后,一剑劈向他的后背。 古白山的杀意却在无为出剑时便知晓他在身后。手中长剑向后一背,再次挡住了这劈来的一剑。 无为见自己两次攻击对方竟然不需转头就可抵挡,自然有些吃惊。不过他可不信古白山能够一直挡住,脚下更是快了几分。竟是在古白山前后左右都闪出了影子。四面齐攻向古白山。 古白山依靠杀意锁定,开始还能够应对自如,但随着无为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也逐渐跟不上无为的速度。 古白山心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在无为再次出现在他身后之时,古白山并未用长剑抵挡,而是迅速转身,在阴阳剑即将刺到身上时,古白山左手伸出两指竟然夹住了阴阳剑,正是天山剑派的武学天山截指。 天山截指古白山并未熟练掌握,若是失败轻者没有夹住剑身而中剑,重者手指就会被斩断。哪怕古白山此时成功夹住阴阳剑,也时心里一阵后怕。 古白山双指猛地发力欲将阴阳剑折成两段。但阴阳剑材质非凡,岂是他用两指能够折断的。 无为见剑身被古白山所控制,也是不敢用力,生怕将他手指给削了下来。他左手成掌,聚起内力直拍古白山胸口。迫使他收回手指。 古白山见无为手掌带着风声拍向自己,也知晓不能硬接,只好抽身后撤躲避这一掌。同时也放开了夹着阴阳剑的手指。 无为见对方被自己逼退,立刻穷追不舍。纵身高高跃起。手中阴阳剑带起道道残影直奔古白山脖颈而去。 古白山连忙停下双脚,长剑同时向上方挥去,直斩无为下体。却是起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无为被他这招给惊的不行。虽然他自己从小在道观长大,但还是想要娶妻生子的,若是吃了这一剑,道士也不用当了,要么改行去做和尚,要么去宫里伺候朱皇帝。 无为内力聚与腰身,在空中硬生生拔高三尺。随后脚下轻点古白山长剑,再次起跳翻到了他的身后。左手竖起双指点向古白山的风门穴。 古白山只来得及侧半个身子,左手施展天山派章法天山六阳掌迎向无为的手指。无为双指点在古白山的手掌之上,一股内力涌入他的手掌之中,使得古白山不由得退后几步,左手也是一阵发麻。 这天山六阳掌威力极为强大,靠着爆发的力量一掌拍下,竟然可以将脚下的积雪融化。可惜因为没有内功心法辅佐,所以根本低于不住内力的侵入。 古白山看着还在发麻的左手,知道如果不出全力根本不能与无为抗衡。但与风不息的一战因为杀意全开而被掌门教训,他又有些犹豫。侧头看向远处坐着的孙秀廷。 孙秀廷见古白山朝自己望来,自然也是知晓他意思。考虑一下便轻轻点头,算是允许他全力发挥。若是局势失控,自然会出手制止。 古白山见掌门点头同意,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身上杀意再次爆发,仿佛有实质一般卷起沙尘飞向无为。 无为正在等候古白山出招,却突然发现锁定自己的杀意又浓重了几分,仿佛周身都被包裹上了厚厚的被子,哪怕抬一抬胳膊都非常困难。 古白山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杀意全开的时候便全力冲向无为,长剑也举过头顶。无为见古白山冲来,自然不甘心如此失败,玄牝功全力运转,身周隐隐出现漩涡,将天地之气快速吸入体内。而被杀意笼罩的感觉也随着天地之气的涌入全部消失。 无为身子一松,左手内力快速汇聚,随后一掌隔空拍向古白山。 古白山正举剑向无为劈去,突然见到无为伸手拍了过来,之后胸口便感觉到被一股大力击中,一下子倒飞出去。 无为手掌拍出后,双脚也是用力一踏,飞身射向古白山。趁着古白山还未起身,手中阴阳剑便搭在他的脖颈上。 “古兄,承让了。“ 古白山平静的点头道:“无为兄武功高强,在下很是佩服。“ 无为将阴阳剑插回剑鞘,伸手拉起古白山。而后说到:“我也很是佩服古兄,日后若是再见,还要向古兄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这时魏无羡夫妇已经来到场中,魏无羡将装着暴雨梨花针的小木盒交给无为,而后朗声说到:“这次比武夺魁的便是玄德观的无为侄儿,老夫便将这暴雨梨花针交给无为作为奖励。“四周具是恭贺无为获得最后的胜利。 随后魏无羡再次说到:“本次比武已经结束,明日清早请各位门派的代表前往山庄的议事大厅商议要事。诸位今日便散去吧。“ 无为不顾身后众人对他的嫉妒和贪婪,径直跟着魏无羡回到了名剑山庄。 走进山庄,魏夫人边走边向无为问道:“无为你可要跟我们两人去长生院子里坐坐?“ 无为推脱道:“侄儿身子实在是有些乏了,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侄儿再去探望长生。“ 魏无羡夫妇也不为难他,点头便让无为离开了。 刚进了院子,便瞧见程道儒和赵武两人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两人见无为回来,也都起身迎了上来。 赵武刚靠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应该是赢了吧,快把那个暴雨梨花拿出来给兄弟瞧个新鲜。“ 程道儒此时穿着轻衫,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身上也是被包的严严实实。他也是轻笑道:“这暗器可是传说灭掉一支门派的利器,无为兄可愿意拿出来让我二人涨涨见识?“ 无为呵呵一笑:“这有何不可,这东西虽然厉害,但还比不上我们之间的情谊。“说罢便掏出那个木盒,放在石桌上。 赵武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说到:“无为果然是我的好兄弟,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随后双手扣住木盒,缓缓将其打开。 随着木盒打开,入眼便是一个铁质圆球,一半布满细孔,一半雕刻着花纹。赵武小心的拿了出来,翻来复去的看了半天,而后奇怪问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用?上面也没有什么机关啊。“ 无为也是第一次见,迟疑的说:“不会是丢出去就行了吧。“ 程道儒摇头:“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自然不知用法。明日你拿去问问魏盟主便知晓了。“见无为点头,他又郑重的叮嘱道:“这暴雨梨花针名震江湖,你千万要好生保管。若是被人知道它在你的身上,必定要来抢夺。所以轻易不要将它拿出来让人知道。“ 无为也觉得有理,将它小心装回木盒后,重新放进怀里。三人在院子中又闲聊了几句,等到李墨白和方云山带弟子回来,无为便先行告退,起身回屋休息了。 第三十二章 诡楼杀手 时间已经到了亥时,天空中一片漆黑。黑压压看不见一丝月光。夜风亦是吹的树叶猎猎作响。偶尔发出的蝉鸣使得这个夜晚不再显得死寂。 无为的作息与所有人都不同。从古至今百姓讲究的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为却是睡的很晚,若是没有其他原因,不到亥时根本没有一丝的睡意。为此出尘子从小就不止一次对他进行深刻教育。但十几年也没有改正过来,久而久之也只能放任不顾了。 此时无为的房间一片漆黑,他盘膝坐在床上正在修炼玄牝功。自从到此参加比武之后,无为比之前更加努力修炼。他不想被人威胁,不想被人欺压。 正当无为收功准备睡觉之时,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无为双眼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寒芒。 外面的黑影停在无为的窗前,而后蹲下身子,只能看见一颗脑袋的影子留在窗户上。没过一会从窗户中插进来一根细小的竹管,一股股清烟从竹管中飘进屋内。 “莫不是智嗔那个贼秃还想要杀我?“无为此时突然想到。 毕竟他从下山到如今根本没有与任何人交恶,除了这少林寺的智嗔也就只有那个采花大盗吴是非了。那吴是非也算是少林的弟子。 无为心中杀意渐起,这次他可顾不得其他,今晚必定要此贼身首异处。管他日后会有什么麻烦,大不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罢了。 无为屏住呼吸,他身子一翻下了床榻,双脚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缓步走到桌边,轻轻拔出了阴阳剑。剑身被缓缓拔出。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剑身亦是漆黑如墨,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芒。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在无为的目光下,窗户慢慢被从外打开,外面那人一个翻身顺着窗户窜入了房间之内。 还没等他看清屋内的布置,一道身影带着风声从他身侧迅速靠近。那人也是身经百战,根本不做多想,双腿再次用力,又从窗户原路跳回院子。 无为岂会如此轻易罢休,内心里已经认定此人就是智嗔,非要将他的命留在这里。二话不说也是紧随而后,跳出屋子。 无为刚跳进院子,便瞧见那人准备起身逃跑。那人一身夜行衣,从上至下被黑布裹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腰间一圈稀奇古怪的道具,无为根本认不出几件来。 浮光掠影直接施展,两步就杀到那人面前,手中阴阳剑带起风声直接劈下。 阴阳剑在黑夜中没有一丝光亮,只是带起一股破风之声。黑衣人却像是能够看见一般,右手从后背抽出短刀,准确的格挡住劈来的阴阳剑。随后迅速转身,左掌拍向身后的无为。 无为冷哼一声,左手亦是快速聚起内力迎了上去。随着“轰“的一声,无为被震退一步,黑衣人借着这股力道快速后退,随后两步跃上屋顶翻了过去。 此时其他屋子的人也都发觉了院子中的异常,纷纷开门跑出来查看。方云山最先出了屋子。打量了四周便向中间的无为问道:“无为,发生了何事。“ 无为并没有回头:“刚才有位不速之客想要溜进我的屋子,想来也是不怀好意。我这便追上去好好询问一番。“随后也是跃上屋顶追了过去。 方云山见无为上了屋顶,在下面大声喊道:“无为你多加小心,我们穿上衣物很快便去追你。“ 无为回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翻到了另一边消失不见。 无为跳到另一个屋顶向远处张望,便见那黑衣人已经跳到了围墙之外,向着后山跑去。 又是后山,看来跟前几天的蓑衣人有可能是一伙的了。无为心底暗想,脚下踏起浮光掠影,快速跟了上去。 那黑衣人轻功不错,但与魏无羡的浮光掠影相比还是有所不如。虽然他用尽全力逃跑,但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黑衣人发觉身后的响动侧身看去,发现无为竟然追到了不足三十丈的距离,心下不由变得焦急。而后一个闪身进了左边的树林中。 无为紧随黑衣人进去树林,视野中满是形状各异的树木。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 无为内力聚与脚下,用力踏在身前的树干上。借着力道向前一跃,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双臂再次发力,直接跳到了前方的树枝上。 无为居高临下,很快就发现了三十丈外那黑衣人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个冷笑。旋即身形再次移动,双脚踩着交错的树枝在上面继续追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跑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转头见身后并没有无为的身影,便停了下来。 长时间的奔跑使得他的气息稍稍有些急促,他盯着名剑山庄的方向低声自语:“没想到那小子警惕性这么高,看来还得另外寻个机会取了暴雨梨花。” “原来是想要我的暴雨梨花,何必那么麻烦,现在就来拿不是更好。”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黑衣人猛然回头,发现无为竟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他连忙抽刀护在胸前,略带惊慌的问道:“你是何时到我前面的。” “也不是很久,就在你说话的时候。你难道不报上姓名吗?” 黑衣人貌似从惊慌中恢复了过来,也不再说话,手中短刀一转,朝着无为杀来。 无为见他不回话,也不再多说。手中阴阳剑也是快速迎了上去。 两人招数都是以快为主,刚一交手便是“叮叮当当”一阵刀剑碰撞。无为手中阴阳剑在夜晚不会反光,再加上挥剑速度极快,另黑衣人很难捕捉得到。 没过十几招黑衣人便被无为砍中两剑。他左手伸向腰间抽出两柄飞刀,随后甩向无为脖颈和胸口。趁着无为将飞刀打飞,连忙抽身向后退了两丈。 他捂着右臂上的伤口,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子,你那柄剑是怎么回事,为何看不见一丝光亮。” 无为随手挥了挥手中的阴阳剑,不悦的说道:“这可不行啊,哪有一直让你问话的道理。我的问题你还没说呢。” 听见无为的话,黑衣人再次闭口不言。左手再次摸向腰间,抽出了一根两尺长的木盒。只见他左手一抖,那木盒竟然变成了一支小型的手弩。 黑衣人将手弩指向无为,沉声道:“你也别太小瞧于我。”随后立即扣动扳机,手弩“咻咻咻”竟然连续射出三发弩箭。 无为连忙将阴阳剑举在胸前,施展出阴剑势,剑身快速划圆。只听“铛铛铛”三声脆响,三只弩箭全部被无为扫到两边。 “怎么可能!”黑衣人大惊失色。不到三丈的距离能够挡下弩箭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够办到的。能挡住三连弩的人更是不过双手之数,对面这小子年纪不过二十五六,难道就已经武功大成了? 无为可不管他什么反应,挡下弩箭后就向黑衣人杀了过去。手中阴阳剑连连挥下,带起一阵阵破风之声向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本就带伤,再加上对无为挡下连弩箭的震撼,更加不敢交手。在付出胸口再次被刺中一剑后,从腰间摸出两颗圆球。而后用力向脚下一丢。 “怦”的一声,黑衣人瞬间被一阵浓雾笼罩。无为眉头紧皱,左手内力聚起,朝着浓雾挥出一掌,掌风瞬间便打散了那层浓雾。而黑衣人却消失不见。 无为快步走到黑衣人方才站的地方四下张望。很快便发现枯草上的一摊血迹,并且一直向山下的方向延伸。 飞身跃上树顶,浮光掠影施展起来,无为快速向山下追去。 追了没多久,无为便发现了黑衣人的身影。他左手捂着胸口正一深一浅的向前跑着。无为一个翻身跳下树枝,出现在黑衣人身前,拦下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饶你一条活路。” 黑衣人漏出的双眼闪出一抹嘲讽之色,随后握紧短刀向着无为杀了过来。 无为阴阳剑迎着他的胸口一剑刺去。那黑衣人却是根本不去躲避,短刀朝着无为脖子砍去。 无为没料到这黑衣人竟然想要同归于尽,连忙想要后退。却不想黑衣人却是直接挺身迎向阴阳剑,当胸穿过后他的短刀也划向无为。 无为抽不出阴阳剑,眼看短刀砍来。只好松手放开剑柄,施展浮光掠影闪到了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一刀划过无为脖子,脸上刚刚浮出笑意,却立刻消失。他没有从手中感受到阻力。 接着他便感受到身后被人踢了一脚。他随着这一脚向前倒去。随后便觉得全身的力量都随着胸口的剑快速流逝。渐渐闭上了眼睛。 无为看着脚下死去的黑衣人,叹了一口气。然后翻过他的身子,将他的面罩掀开。一张略带沧桑的中年面庞,凌乱的胡子,宽大的嘴唇。看起来像是个樵夫,却是一个杀手。 无为抽出了阴阳剑,随意的甩了甩剑身,上面的血迹全部被甩了下去,随后将阴阳剑插回剑鞘。开始在他的身上翻找起来。 一块银牌,一百多两银子,外加一个小瓶子。无为将这些东西收在怀里,再拿着那架手弩,迈步向着名剑山庄走去。 第三十三章 请客 天空中黑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月光再次撒在大地上。无为借着树杈间零散的光亮漫步走回山路上。 刚出了树林,无为便瞧见远处有两个身影正在快速飞奔而来。待那两条身影接近,无为才看清来人是李墨白与方云山。 二人眨眼便到了无为身前,方云山环顾四周向无为问道:“无为,那个袭击你的人跟丢了么?“ 无为摇头道:“不,我追上了他,但他死了。” 李墨白略带惊讶的说到:“哦,你杀了他吗?” 无为带着苦笑:“是啊,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他自寻死路才是。”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方云山笑道:“想来这是无为你第一次杀人吧,也不知是哪位这么有幸为你祭剑?” 无为掏出那块银牌递给他们:“那人身上只有这块牌子和些银两,二位师兄可认得这块银牌?” 方云山接过银牌,李墨白也凑了过来。两人借着月光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而后李墨白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银牌应该是诡楼的标志。银牌代表的则是他们的银牌杀手。” 无为皱眉问道:“诡楼…我记得师傅曾经于我说过,诡楼是属于魔道吧。” 李墨白摇头解释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那诡楼其实属于中立,他们接受任何人的委托,杀人放过,打探情报,或者充当护卫等等。只要掏钱他们什么任务都接。” 无为感觉很奇怪:“既然如此为何将诡楼当作魔道对待?”李墨白沉默了一下,方云山见他没说话,回答了这个话题。 因为找诡楼大部分都是为了杀人,所以诡楼刺杀的人多不胜数。我们武林正道几乎每个门派都被他们刺杀过。百年前诡楼刺杀了少林寺的达摩堂首座。这使得少林寺震怒,号召所有正道门派将诡楼列为魔道,人人得而诛之,当时所有门派都乐见其成。但该去找诡楼发布任务的人一点都没少,诡楼也没把少林寺当作一回事。 无为听了方云山的介绍也弄明白了诡楼是个什么组织。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声道:“那个诡楼杀手死前透露过,他是因暴雨梨花而来,两位师兄认为他是因为受人委托还是诡楼自己想要夺取?” 李墨白摸摸自己小胡子说道:“诡楼之人只有执行委托的时候方可佩戴这种牌子。既然那名杀手带着银牌,便说明是有人委托诡楼来偷你的暴雨梨花。” 无为的表情变得有点纠结,带着愤怒的说道:“既然是委托,那么就是知道我夺魁之人。从我赢下比武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时辰,知道并且能够委托诡楼的只有在比武场的那些正道门派了。” 方云山和李墨白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不在出声。 无为见他们二人都已经默认,脸色也是沉了下来。脑海中不由得想到燕青对自己说的话,看来日后对那这个名门正派也要多留些心眼了。 三人一路沉默回到了院子里,其他人都在院子中等待多时了。见他们三人回来,全都快步围了上来想要询问。 李墨白咳了两声,阻止了众人的脚步。随后严肃的说道:“现在天色已晚,大家还是先回屋睡觉吧,有什么事等明天起身再说。“ 方云山在一旁打了个呵欠,也是赞同的附和:“李先生说的是,你们这群小子赶紧回屋去,明早你们再问不迟。“ 八名弟子见两人如此说,全都应了声是,而后纷纷回屋去了。无为见众人都散开,也是冲着李墨白与方云山抱了抱拳,转身进入屋中。 第二天清晨,无为再次被赵武的砸门声吵了起来。他揉了揉还没睁开的双眼,双脚蹒跚的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入眼先是一道刺眼的阳光,随后赵武那壮硕的身影。 赵武端着一桶水大步走进无为的屋内,将水倒入脸盆中,然后说到:“水我给你倒好了,无为兄快点梳洗一下,一会儿把昨晚的事情给我说说。“ “是给我们说说。“程道儒靠在门口,对他们两人说到。他身后还站着其他六个师弟。 无为迷迷糊糊的洗了把脸,而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将昨晚的事情大概的讲了一遍。 程道儒听完无为的讲述后,皱眉说到:“如你所说,就是根本不知是何人下的委托了。那以后不就要时刻都要警惕有人出手了。“ 赵武一巴掌拍在石桌上,大声叫道:“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无为兄的功夫就凭那些宵小如何是对手。“ 程道儒摇头:“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就怕被人暗算,以后必须要多加小心。“ 无为见气氛有些压抑,所以故意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昨晚那个我还从那个银牌杀手身上摸出了将近二百两的银子。若是多来几次,我就不愁没银子花了。“ 程道儒听他平白得了那么多银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就很是不爽,于是淡淡的提醒道:“无为兄你可还记得要在比武大会结束后请我们到醉仙楼吃一顿?既然你身上也有了银子,不如今日便去襄阳城如何。“ 赵武听了程道儒这话,立马也想了起来,顿时大笑:“哈哈哈,没错,今日我们就到醉仙楼里大吃一顿,那醉八仙我今日可要好好的尝尝。“ 无为脸色顿时就变得像是踩了狗屎一般,刚要挣扎一下,便被众人一阵呼喝的拉了出去。 出了庄子,在其他几人欢天喜地的笑声中,无为苦着脸慢慢的跟在后面。 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打招呼,众人回头一看,竟是燕青那个家伙。 “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哪?“ “我们要去襄阳城中的醉仙楼庆祝无为兄夺魁。燕兄可要一起?“ “如此甚好,今日在下便要尝尝那醉八仙的味道。“ “没想到燕兄也是好酒之人,今日我们二人可要喝个痛快。“ 于是在无为悲痛的目光下。吃饭的队伍中又多了一个饭桶。 一行人刚刚走到山脚下,旁边的一个老头子突然开口说到:“这不是前几天帮我背柴火的年轻人么,真是太感谢你了。“ 众人循声望去,燕青开口道:“哦,是那天的老大爷啊,这点小事不必道谢,顺手而已。“ 两人在路边客客气气的说了半天,老头子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众人离开。程道儒走到燕青身边对他说少:“没想到燕兄那天还真的是送老人回家,在下还以为是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燕青耷拉着眼皮,摆摆手道:“我可不会因为迟到而找借口,大不了就不比了,我可无所谓。“ 无为这时也走了上来,向众人询问:“既然都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为何不叫上李先生和方师兄一起?“ 赵武瞅了瞅无为,然后说到:“今早两位师叔都被魏盟主请到议事厅商议要事。估计要很多的时辰才能回来。“ 无为这才想起昨天的确是说过这件事。也不再多问,再次退到后面去了。 一行十多人走到襄阳大门口,无为发现进出城门的人比之前更是多了不少,大多都是手中带着兵器的江湖中人。看来比武结束后,大部分弟子都跑到襄阳城来瞧热闹了。 无为跟着众人来到醉仙楼的门口,入眼便是一丈高的大红门。大门上方宽大的牌匾上用隶书写着醉仙楼三个大字。匾额上还挂着一条红布。光是楼层就有四层之多。还没等进到里面无为就感觉到怀里的银子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众人进到屋内,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嘈杂。一楼大厅摆放了大概五十多张桌子,竟然有一半都已经坐满。尽管大多数人都再议论,却也是压低了自己的音量。 无为正在四处打量,一个跑堂打扮的少年跑到众人面前笑着询问:“诸位少侠可是一起来的?“ 赵武点头道:“没错,我们一共十人,可有大点的位置。“ 小二连忙应是:“不如诸位少侠随小人移步到二楼大厢房用饭。“随后带着一行人向二楼走去。 无为跟着走进了二楼的大厢房。里面估摸有五丈大小。中间一张巨大的圆桌,四周摆放了十多张椅子。墙上挂着几张不知名的字画,倒也带着几分雅气。 众人一一落座后,小二拿起桌子上的菜谱递给赵武:“客官请看看要吃点什么?“ 赵武也是不客气,一把拿过菜谱,随意的点了起来。 “太白鱼头、铜钱包、清炒栀子花、白切鸡、西施玩月、蜜汁火方、火踵神仙鸭...“一连点了十多道菜,而后大声说到:“先给我上两坛八仙醉来。“ 小二也是喜笑颜开的一一记下,而后快速退了出去。 无为等小二出去,连忙起身抢过赵武手里的菜谱,快速的扫了一遍。太白鱼头三两、铜钱包五两、清炒栀子花三两、白切鸡十两... 无为默默算了一边赵武刚才点的十几道菜,竟然有六十多两,再加上两坛八仙醉。这是快要一百两了。无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了过去。 燕青捡起无为掉下的菜单简单看了看,脸色也是变得有些古怪。他看向赵武问道:“赵兄弟,我们是不是点的太贵了。“ 赵武摆摆手,一脸豪气的说到:“燕兄放心,在下心里有谱,一共超不过一百两,无为兄昨天发了笔小财,付顿饭钱绰绰有余。“ 程道儒也是在一旁轻笑:“燕兄你就放心吃,我们此次比武很快便要离开,再聚不知要等到何时。这顿就当跟燕兄道别了。“ 无为听程道儒如此说,也是正色起来:“程兄说的是,今日诸位兄弟都放开了吃,些许钱财与诸位的情谊比起来不值一提。“ 燕青见他们如此说,也是笑道:“好,那燕某也交了诸位这个朋友了。“ 第三十四章 酒楼冲突 正说话间,小二捧着两坛酒进到厢房内。赵武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待小二将酒放在桌上,他迅速端起一坛拍开酒封。顿时一股酒香便飘散开来。 赵武将鼻子凑到酒坛上轻轻的吸了一下,而后不禁“啊”了一声。 其余几人已经将酒碗都端了起来,燕青见赵武还在那里陶醉,不由催促道:“赵武兄弟,快点给我们满上,兄弟肚子里的酒虫已经被这香气给钩出来了。”那些小师弟们也都不停的敲桌子。 赵武听了这话连忙醒了过来,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开始给围坐在桌子边的众人倒起酒来。 赵武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将所有人的碗里全部倒满酒水,最后回到自己的座位给自己也倒了一整碗。他端起酒碗环顾众人,然后带着点急切的说道:“在坐的诸位师弟和朋友,这第一碗酒就敬无为兄得了比武大会的胜利,敬无为兄!” “敬无为兄!” 众人双手一举,随后便“敦敦敦”的将碗中的八仙醉一饮而尽。 无为也是如同其他人一样一口气喝了个底调。放下空碗后便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嘴上不禁喊了一声:“好酒!” 这一声却是喊的响亮,原来所有人都是同时喊了出来。而后众人互相瞧了瞧,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燕青又将另一坛八仙醉的封口拍开,和赵武两人给众人再次满了一碗,而后开口询问道:“此次比武大会结束,想来过几日所有门派都要离开襄阳了,诸位兄弟可是要直接回嵩山?” 经过方才的一碗酒水下肚,赵武也是有些酒意上头,此时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回道:“不错,我等下山时掌门交代过我等,如今魔教的行动有些频繁,比武结束后务必要赶回嵩山,不得多做停留。” 程道儒也是点头道:“父亲也是此意。他老人家嘱咐李先生听从魏盟主的调遣,若是盟主有什么消息要尽快送回书院。” 燕青又将目光看向无为,无为耸耸肩:“如今玄德观只剩在下一人,在下不打算如此早就回嵩山,打算先在名剑山庄中多待几日,而后便四处走走,添些阅历。” 燕青左手拄着脑袋,右手端起碗喝了一口,耷拉着眼睛对无为说道:“既然无为兄你想四处游历,不如与我铁枪盟一同离开,去应天府逛逛如何,说不准还能见着皇帝来着。” 听燕青说到皇帝,所有人都挺起了身子,赵武急忙道:“燕兄,你在皇城这么多年,可曾见过皇帝的样子?” 燕青瞥了他一眼,然后稍稍点了一下脑袋:“那自然是见过的,陛下重视军事,我铁枪盟理所当然会进入朱皇眼中,每年朱皇都会来铁枪盟巡视。在下身为首席弟子见过皇帝也是正常。” 程道儒在一旁撇嘴道:“这有什么得意的,待吾日后金榜题名,自然可以常伴朱皇左右。” 燕青朝程道儒翻了个白眼,带着鄙视说道:“就说读书人酸劲大,这种小事你也能泛出酸味。皇帝每日被一大群读书人围着也不知是何滋味。” 程道儒听了一阵气恼,刚要说话,房门便被推开。两个小二端着吃食进了屋子,领头的招呼道:“各位客官,铜钱包和白切鸡已经好了,请客官用食。” 两人放下盘子便退了出去,无为几人刚拿起筷子准备尝尝味道,门外便吵闹起来。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出了房门。 刚出门便瞧见隔壁的三个青年正拽着送餐小二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何先给隔壁送餐,莫不是见我们兄弟几人是外地人,便瞧不起我等?” 小二被为首那人单手提在半空,不停的摆动双手,紧张的解释道:“诸位大侠误会了,隔壁的几位客人比诸位大侠先点的菜食,而且诸位大侠点的都是炖菜,本就要费些时辰。小人真是冤枉的狠呐。” 无为此时也在打量着那三人,三人皆是一身青衣,腰间一束白色腰带。为首举着小二的那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看着他太阳穴的青筋跳动便知是个内家高手。其身后两人相貌平平,虽然与为首之人装扮相同,却没有一点会内功的样子。 无为正在打量他们,身后的燕青有些懒散的说到:“哦,青城派的弟子啊,打头的那个好像叫做成坚,燕某比武第一场便是与他交手,实力一般吧。“ 虽然燕青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那边的成坚也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成坚转头看到燕青,目光也是闪过一丝羞恼。他将小二随手抛到一边,然后对燕青沉声道:“擂台之上在下技不如人,被阁下击败也无话可说。阁下为何还要出言羞辱与我。“ 燕青摆了摆手,继续懒散的说着:“在下何时羞辱与你了,身手平平莫不是还不让人说了?“ 成坚脸色更是羞红,你字刚说出口,隔壁屋内这时传出了一道冷笑:“呵呵呵,成师弟虽然武艺不比高手,但也不是阁下口中的身手平平之辈,成师弟好歹也是我青城五剑之一,阁下如此刻意贬低,岂不是也瞧不起我青城派?“随着话音落下,从屋内又走出来六人。看带头那人脸色冰冷,想来方才也是此人之语。 程道儒站在前头向对方抱了抱拳,而后开口道:“在下嵩阳书院程道儒,这些皆是前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武林同道,大家彼此或许有些误会,不如在下敬诸位一杯,一会让小二先给诸位上菜,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无为和赵武听见程道儒如此示弱很是不满,但他话已出口,为了照顾朋友的面子,也只好不吭声。 本以为如此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知对面那人依旧冷言冷语:“程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想我青城派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但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名门正派,岂能如此让人随意羞辱。在下青城派倪寒,想要领教那位朋友的高招。“他身后八人具是齐齐向前走了一步,显然不能轻易了事。 程道儒脸色也是不善,他也是顾及同为正派不好为了如此小事伤了双方和气,便出头说和一下。不成想青城派之人如此不识好歹。接过说和没有成功,自己的面子还让他们给踩了两脚。 燕青见程道儒脸色阴沉,从他身后跨出两步到了前面,而后对那倪寒说到:“真是麻烦,不就是被人赢了你们输不起嘛,想动手直接说就是了,老子随时奉陪。“ 无为听燕青连老子都说出口了,便知晓今日肯定不能善了。果然不出所料,那倪寒听了燕青那句老子出口,脸色更是冰冷。他抽出佩剑指向燕青,冷声说到:“好贼子,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今日便挑了你的舌头,好叫你知晓祸从口出的道理。“而后直接刺向燕青脖子。 燕青今日只是跟来吃酒,铁枪携带不便就没有带来,正想闪开这一剑,无为一个闪身迎了过去:“燕兄你今日没带兵器,便由在下替你接了这剑。“ 无为到了燕青身前,左手向外一挡,倪寒长剑便被无为剑鞘打到一边。随后无为左脚快速踢出,直奔倪寒胸口,倪寒左手一掌拍在无为脚心,随后倒退了两步。 无为收回左脚,对倪寒说到:“燕兄今日没有兵器在身旁,便由在下来领教青城派高招。“ 倪寒冷哼道:“别以为比武夺魁我青城派就怕了你,上!“ 他身后青城子弟闻言都是立马向无为冲去。赵武见状叫道:“莫不是把我们当作死人,兄弟们跟我上!“而后他一马当先,直接找到了青城派最壮的成坚,两人皆是人高马大,一交上手便是打的天昏地暗。 其余众人也都快速的挑好了各自的对手,各顾各的捉对厮杀起来。无为自然找上了倪寒。他迅速拔出阴阳剑,剑身带起残影直奔倪寒肩膀而去。倪寒长剑亦是迎着阴阳剑而去,两剑“叮叮“交击数下,倪寒左手突然打向无为持剑的右手腕。 无为被这突然的一拳打中,差点将阴阳剑脱手。左手连忙运起内力,直接朝倪寒打去,两人手掌相撞,倪寒因内力不如,被无为直接打退。 趁着倪寒倒退之时,无为左脚踏向墙壁,热后猛地跳向倪寒,手中阴阳剑快速刺出数剑。剑身带着残影使得倪寒眼花缭乱,他心知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剑,连忙踩着护栏从二楼跃下大厅。 无为收剑在侧,见倪寒下了大厅,也是紧随其后一跃而下。倪寒见无为跟着跳下,手中长剑快速刺向半空。 无为左脚直接踢在剑身,而后右脚顺势猛地踏向倪寒面门。倪寒脚下用力连忙向后退去,却躲避不急被无为一脚踏在胸口。 这一脚借着下落的力道,竟然将倪寒直接踢出了三丈远。倪寒在地面滚了几圈,左手一拍地面快速站了起来。 大厅中吃饭的顾客见有人打了起来,吓得连忙向门外跑去。醉仙楼的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躲在柜台后让小二赶紧去找官差来拿人。 倪寒起身见无为没有追击,手中长剑挑起身边的桌椅朝着无为的方向砸去。 无为本想着教训他一下就收手,没想到倪寒明知不是对手还要动手。 无为抬手将飞来的桌子斩成两节,刚要向前踏步,突听身后有人偷袭。右手剑身快速背在身后挡住偷袭而来的一剑。而后左手闪电般抓住来人的手腕,内力运起狠狠一抖,直接将其手臂折断。随后一甩丢在倪寒脚下。 第三十五章 厅中商议 那人在倪寒脚边抓着胳膊凄声大叫起来:“啊,我的胳膊断了!师兄,我的胳膊断了!” 倪寒低头扫了他一眼,沉声道:“邓宁你忍一会儿,待我收拾了这人便带你去看大夫。”也不顾正在哀嚎的邓宁,再次杀向无为。 无为正要迎上前去,从二楼倒飞下来一人,径直砸向跃在半空的倪寒。倪寒眼中寒光闪动,正要一剑刺去,抬眼却发现那人却是青城派的衣着。右手长剑迅速收回,左手伸出接住掉落下来之人,随后再次落到邓宁的身旁。 这时程道儒也是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走到无为身边说到:“倪兄,依在下看你我双方还是罢手吧,一会儿让锦衣卫逮住,我们也不好脱身。青城派的诸位若是不服气,不如寻个清净之处再做分说。“ 倪寒虽然有些傲气,也是知晓不能与朝廷为敌,当下说到:“今日便放过尔等,他日若是再让我碰见,定然要好生计较。“而后朝楼上还在打斗的其余师弟打了声招呼,便提起地下的邓宁离开了醉仙楼。 等青城派的人全部离开,楼上的赵武几人也都纷纷下楼。程道儒开口朝众人说到:“我们也赶紧离开此地吧,方才我便见到店小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想来是去找巡街的锦衣卫了。“ 无为点头说到:“也好,我们江湖中人还是不要和锦衣卫有所过多接触。“而后从怀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交予缩在柜台后的掌柜:“这时我们的酒钱和打坏桌椅的赔偿,还请掌柜的多多见谅。“ 那掌柜接过银子起身陪笑道:“多谢少侠,光凭少侠这气度也是比那些青城派的货色强上太多。“ 无为只是笑了一下,便跟着众人一同离开。 燕青走出大门对身边的赵武问道:“赵兄,你这眼睛上的乌青可是要赶紧揉下去,否则一会儿肿起来可就难看了。“ 赵武闻言赶紧用手捂住左眼,气愤的叫到:“方才我也是有所顾忌,没有使出全力,没成想那个成坚下手倒是不留情面,日后再教我碰见,定然要让他好看。“ 无为拍了拍赵武的肩膀,安慰的说到:“行了赵兄,不就是被打了一拳,一会儿回去我煮个鸡蛋给你揉揉便好了。“ 赵武放下了手问道:“这就要回名剑山庄?“ 程道儒在一旁道:“还是回去吧,这个时辰想来魏盟主他们的事情也商量好了,我们赶紧回去问问情况。“ 名剑山庄的议事厅内,魏无羡正身坐在主座上,两侧分坐了四十多人。入眼具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前辈高手。 魏无羡环顾了下方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魏某此次邀请各位同道前来,便是要商议一下魔教这几个月来的动作。虽然看起来魔教对所有门派都进行了袭击,好似没有明显的目标。但魏某得到消息,魔教中人开始悄悄将教众向扬州集结。魔教右使上官青云已经在扬州现身。“ 坐在下方的泰山派长老天岩道长开口问道:“魏盟主可是知晓魔教为何要到扬州去?” 魏无羡摇头:“这正式魏某请诸位前来的目的,在座诸位可有人知晓其中缘由?” 下方众人皆是互相小声议论,却无人能够说出魔教如此的原因。魏无羡也未催促,而是拿起身边的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 过了片刻,下方渐渐安静下来,魏无羡才继续询问道:“诸位可是议论出个结果了?” 天山派掌门孙秀廷抱拳说到:“魏盟主,我天山派偏居一隅,离得扬州太远,对中原的消息也是大多不知,不若询问一下扬州的朋友有最近何时发生。“ 魏无羡点头:“孙掌门说的是,诸位可知晓扬州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这时海沙帮的帮主沙余年起身对魏无羡说到:“魏盟主,在下到是听说了一些小事,前些日子听手下的兄弟们说,见到金钱帮的驻地万金阁有魔教装扮之人进出,在下本以为是有人造谣,如今正好可以询问一下金帮主是否确有其事。“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坐在末尾的一个中年人。 那人见众人皆看向自己,不急不缓的站了起来。他身材健硕,身高八尺有余。身着冰蓝的上等丝绸衣衫,衣角绣着绣着几节青竹,腰间系着犀角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翠玉。头顶长发由一根白玉发簪束起,宽鼻阔嘴,配上一双有神的眼睛,豪商的气派油然而生。这人便是扬州金钱帮的帮主金钱。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因为他一副商人的模样而小瞧与他。 金钱此人可以说是一代枭雄,他幼时便被遗弃,从小便是被丐帮用来乞讨。七岁时管理他的乞丐想要砍掉他的腿,好让他更容易讨到钱财。金钱却是说服了其他五个孩子与他一起杀了那个乞丐,随后带着那五个孩子投奔了扬州城的一个小帮派。之后用了十余年靠着不怕死的气势和出色的身手从小喽啰一直升到了堂主。接着又花言巧语娶得了帮主的独生女做夫人,三十岁接了帮主的位置。 而后将帮派改名为金钱帮,大肆招揽江湖上的高手,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将扬州城内其他的帮派全部铲除,使得金钱帮独霸扬州城,就算扬州城的税收金钱帮也会收到一成。如今金钱年近四十,金钱帮这七年积攒的钱财可谓是富可敌国。或许就算是国库也有所不如。 只见金钱抱拳,对上首的魏无羡笑着说到:“回魏盟主的话,几个月前的确有魔教之人前来我金钱帮。上官青云想要我金钱帮加入魔教,钱财全部归魔教所有。如此笑话金某自然不会同意,直接便将他赶了出去。“ 恒山通源师太闻言起身,使了个礼道:“阿弥陀佛,如此说来,莫不是魔教因此事而怀恨在心,故而四下袭击我正道之人,欲让我等无暇他顾。实则聚集人手,想要覆灭金钱帮,夺其钱财?“ 魏无羡抚了抚胡须,点头道:“师太言之有理,魔教极有可能便是此想法。” 金钱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声音中却没有一丝慌张:“魏盟主,金钱帮这些年给与在座各个门派的银子可不再少数,哪怕是远在昆仑的天山派,金某也是不差分毫。如今这魔教意欲灭我金钱帮,诸位同道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少林智嗔和尚坐在椅子上单手与胸,对金钱道:“阿弥陀佛,金施主对少林寺的施捐老衲倍感欣慰。自然会尽一份薄力。况且除魔卫道乃我正道职责,更是不会允许魔教兴风作浪。” 魏无羡点头:“不错,既然已经知晓魔教的意图,今日便商议一下如何帮主金钱帮抵抗魔教。” 青城派长老丁振堂说到:“这何须商议,明日诸位便回到门派中,之后带着门派中的高手前往扬州会合。待魔教来袭便合理将其一举歼灭。届时武林便再也没有这魔教了。“下方众人也都是纷纷叫好。 华山派的陆谦开口问道:“那我等要出多少弟子前往扬州?若是太多恐怕也不太妥当,魔教若是趁着门中无人来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魏无羡考虑了片刻,朗声说到:“魔教人数众多,太少亦是不妥。不如每个门派派出两名高手,外加二十名弟子,诸位意下如何。” 下面众人考虑一番全部认可,毕竟每个门派中都有着几名高手坐镇,派出两名也不困难。魏无羡见众人同意便继续说到:“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便回去休息吧,明日即可启程返回,一个月内赶到扬州会和。“ 第三十六章 喂剑招 日上三竿,无为一行人回到名剑山庄。告别了燕青后,无为他们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赵武进入院子中,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很是不快的叫道:“真是该死,就因为那些青城派的杂碎,我们连菜都没吃一口。“ 程道儒也是坐到了他的对面,宽慰道:“行了赵兄,虽然没有吃上菜,那两坛八仙醉可是一滴都每剩下,一群人里就数你喝的最多。“ 无为走到旁边的大树下,靠在树干上说到:“你也别抱怨了,咱们习武之人少吃一顿又死不了,大不了晚饭的时候你多吃点,把中午饭给补回来就是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就是小小抱怨一下,你们俩就开始要教训我。“赵武站起身子走向屋里,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中提着茶壶和几个茶杯。赵武将手中茶具放下,对两人说到:“赶紧过来喝点茶水,这天气可是越来越热了。“ 程道儒端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放在一旁,伸手示意无为过来。随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无为见程道儒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迈步走了过去。举起桌上的茶杯大口灌下,而后对赵武说道:“这还不到七月,热的时候还在后面呢。我师傅说过,心静自然凉,将心态放平就不会觉得太热了。“ 赵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无为说:“好一个心静自然凉。这就是赤裸裸的自欺欺人好吧。天气热就是天气热,怎么可能凉下来。“说罢还伸出右手抹了一把脑门,再伸出手给无为看。只见手掌中的确有些许的汗水。 程道儒在一旁正喝着水,他看了看赵武,又看了看无为。突然奇怪的道:“无为,我们在这日头底下一路走了半个时辰,出些汗也是理所当然。为何你的额头没有出汗?“而后也是用手指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赵武闻言立刻向无为的脑袋上看去,的确是没有流汗,立刻好奇的问道:“还真是的,无为你快老实交代,为何你没有流汗,赶快说来听听。“ 无为被两人盯的浑身不舒服。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迟疑的道:“只要放平心态,再使内功在全身运行,就不会觉得炎热了。难道你们不能吗。“ 赵武与程道儒闻言也不说话,只是闭眼暗自运转内功心法。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武突然睁开双眼,对无为抱怨道:“我内功运行了这么长时间,都快要突破了,为何还没有感到凉快。还什么放平心态,我现在已经感觉觉来越热了。“ 程道儒也是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对无为道:“的确没有作用,或许是你的内功心法比较独特,所以才能抵御炎热。“ 无为笑道:“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家都一样来着,原来是我的玄牝功太厉害的缘故。“ “你们又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李墨白与方云山此时走了进来,向三人问道。 三人连忙起身,程道儒提着茶壶又倒了两杯茶递给两人,而后道:“只是无事闲聊两句,不知关于魔教的事情与魏盟主商议的如何了?“ 方云山与李墨白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而后李墨白说到:“此事已经商议完毕,所有正道门派都要派出人手前往扬州城回合。明日我等将启程返回嵩山,将结果汇报给你父亲知晓。“ 方云山在一旁也是说到:“不错,此行必须要快。若是未能阻止魔教,必将危害整个江湖。魏盟主已经限时所有门派一个月内抵达扬州城。所以你们一会儿也要整理好行李,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李墨白正要回到屋内,目光扫到一旁的无为,开口道:“无为,你是否要随我等一同返回嵩山?“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无为摇头道:“不了,我才刚刚下山不久,不想这么快回去。我打算先在魏世叔这待几天再做打算。或许我们还能够在扬州城见面。“ 李墨白也没有勉强,点头道:“也好,你便在名剑山庄多待几日,到时跟着魏盟主一同前往扬州城,我们在那里再会。” 三人目送李墨白和方云山离开,赵武对无为与程道儒说道:“既然明日便要离开,喝茶可是有些不太应景,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要点酒来。今日我们三人要好好喝个痛快。” 无为刚抬起手要拦住赵武,他已经跑到门外了。无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只好无奈的放下手,对程道儒苦笑道:“其实我不喜欢饮酒。只是以前师傅饮酒时经常逼着我一起喝。” 程道儒呵呵一笑:“无为兄,堂堂男儿怎能不饮酒呢。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就当是为我等送行吧。” 等了不一会儿,赵武就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跑了回来。他双手各拎着两坛酒,进门后瞧着无为与程道儒。两手提起在半空晃了晃,呲牙笑道:“兄弟我死皮赖脸求着人才弄到的四坛酒,今日我们可是要喝个痛快。” 程道儒将桌上的茶壶放到一边,又将茶杯里的茶水全部倒掉,对赵武说道:“放马过来,今日就瞧瞧你这傻大个酒量如何。” 赵武将手中的酒坛放在石桌上,嗤了一声,然后拍开酒封对程道儒叫嚣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酸儒,今日哥哥我要把你灌到不省人事。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酒神。” 无为起身拿过两坛酒,双手一震,酒封直接被震破。内力融入酒中,一股酒香立马飘了出来。他将一坛递到程道儒身前,漏出一抹微笑:“不必多言,今日我们三人便酒中见真章。看看谁能最后站起来。” “等等!”赵武突然叫到,而后快步向房中跑去。 无为与程道儒面面相觑,不知这家伙又要干什么。不多时赵武端着一碟盘子出来,中间装着满满的花生米。 赵武说道:“饮酒怎么能没有下酒菜,这盘花生米是我昨晚有些饿在伙房拿的,结果与你们聊天又忘记吃了。现在正好凑合一下当作下酒菜。” 程道儒顺手抓起一颗丢进嘴里,对赵武笑到:“你这傻大个倒是想的周到,以后便把这傻字去掉,以后就叫你赵大个好了。” 赵武也不气恼,伸出如同树干粗细的手臂,端起身前的酒坛直接斟了一杯酒,对程道儒说道:“酸儒你也别逞口舌之力,今日便灌你一肚子酒,把你那酸字给灌成醉字。” 无为与程道儒具是瞪大眼睛看向赵武,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反唇相搏。 赵武也见二人半天没动静,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下一杯,而后又给满上:“兄弟我先让你们两个一杯,可是够了?”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将面前的杯子倒满,而后张大嘴巴,一个仰头将杯子倒了个空。 无为砸吧了下嘴巴,而后伸出左手,大拇指在嘴唇上一抹,冷笑道:“好你个赵大个,小道爷用得着你让酒,这杯就当还你了。”三人对视片刻皆是哈哈大笑。 西边的红日已经落到山底,只余些许红光散发出来。而月亮早已从东边升到半空。 院子中的三人觥筹交错,时而传来一阵粗鲁的划拳声,时而又发出一段文邹邹的行酒令。 傍晚的微风吹散了一整天的炎热,院中的小榕树随着它来回摇摆,好似已经喝醉一般。 三人面前的酒坛已经见底,赵武单手提起酒坛向杯子倒了倒,半晌只流出来了零星几滴酒水。赵武将空坛子丢在地上,拿起杯子举过头顶,朝嘴里使劲的倒了倒。再伸出舌头将杯子舔了个干净。而后有些不满的将杯子使劲的砸在石桌上,对无为和程道儒道:“我…的酒喝完了…你…你们谁来陪我活动活…动。”说完右手抓住身旁靠在石桌旁的剑柄,猛地抽出了剑鞘。 赵武踉跄了几步,突然跳起一丈有余,落在院中的空地上。他举起手中长剑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然后摇摇晃晃的胡乱耍起了剑。 月光撒在赵武身上,他手中的长剑借着明亮的光芒泛起清光。随着赵武的挥剑,一股奇妙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无为两人看着空地上的赵武,发觉出了异样。两人对视一眼,无为率先起身,他拔出桌子上的阴阳剑说道:“我来给赵大个喂招吧,程兄在旁给我俩压阵。”随后跳进空地,提剑刺到赵武的宽剑上。 赵武剑身被无为点偏,双腿突然软了下去,以一种似乎喝醉要摔倒般的姿势向无为倒去。而后在靠近无为的时候脚下划着诡异的步伐转眼绕到无为身后,手中宽剑还是方才被刺偏的样子,却是已经快要刺中无为后颈。 无为已经知晓赵武的状态,自然会有所防备。当赵武闪到身后之时,无为右手已然背在身后,阴阳剑刚刚移到背后,赵武的剑尖已经点在剑身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赵武一击不中,右手仿佛没有力气一般拖着宽剑向下划动,剑尖划在阴阳剑的剑身上,发出刺耳的“吱吱”的声音。 无为听着这噪音,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向前跨了一步拉开了距离,这才好受一些。 没等无为松口气,身后突的感觉一阵发寒,连忙又是向左闪了一步。赵武的宽剑无声无息的擦着无为左右臂穿过,划破了他的衣服,紧接着剑身也随着无为向左斩来。 无为右手迅速提起,阴阳剑挡住尾随而来的宽剑。接着内力运转剑身一震,要将其震退。 哪料到赵武右手竟然提前松开,宽剑向下方掉去。而后赵武闪身到无为身侧,朝着无为的脸上打了一个满满的酒嗝。他的左手也顺势接到掉落的宽剑,隐蔽的刺向无为腰间。 第三十七章 离别 无为面对身旁赵武的上下两路夹击,也很是头大,主要是上路的。那股酒气味道太浓,无为已经感觉自己胃里的酒水已经开始倒腾了。 他连忙屏住呼吸,打起精神。右手向下猛地一沉,阴阳剑的剑柄狠狠的砸中赵武的剑身上,宽剑一抖,直接插在无为脚下。 赵武也不慌乱,脚下再次打晃,蹒跚的移到无为另一侧,右手顺势抓住插在低下的剑柄,直接斜挑向无为后背。 无为脚下踏出浮光掠影,霎那间跳到赵武头顶,一脚踢向他的肩膀。 赵武一剑斩过无为留下的影子,而后好似没站稳一样,向旁边一个踉跄躲过无为一脚。同时转身再次挥剑劈向无为。 无为落地也是一个转身刺出一剑,两剑在半空相交,却没有发出响动。紧接着两人快速挥动剑身,两人之间不断的发出金铁之声,煞是惊心。 不远处的程道儒将酒坛中最后的一点酒水倒进杯中,随手将空坛子丢在地下。而后端着杯子醉眼朦胧的继续看向场中二人。 空地中得两人还在快速的挥舞剑身,赵武突然右手发力,宽剑急停拦住无为的阴阳剑。他的身子也向前倾斜,而后猛地双腿用力一蹬,他的肩膀直接撞在无为胸口。 无为被这一撞心中顿时被噎了一口气,身子不住的向后退了三步。 而在无为后退的时候,程道儒将手中的杯子猛的甩向赵武。赵武左手一伸,瞬间将飞来的杯子稳稳抓在手里,抬首直接将酒饮尽。接着全身一顿。身上气势全消。嘴里轻啸道:“爽快!”随即直接倒地不起。 无为见赵武倒地,连忙要上前查看,便听见一阵沉闷的呼噜声从他嘴中传出。 无为无语的转头看向程道儒说道:“看来是醉倒了,已经不省人事了。” 程道儒呵呵一笑,扶着石桌勉强站了起来,对无为说道:“赵大个真是白长这么壮了,酒量太差。就麻烦无为兄把他弄进屋里吧,小生也有些不胜酒力,这就回屋睡下了。”然后迈着猫步,一步一摇头的向他屋里踱去。 无为看着正在晃荡的程道儒,再看看脚下打着呼噜的赵武,嘴中发出“啧啧”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之前如此嚣张,结果一坛酒就跟我装死人。”随后俯下身子,右手抓住赵武的衣襟,轻松将他提起地面,拖着他迈步向赵武的屋子走去。 此时方云山客房的窗户被打开了一半,里面出现了方云山和李墨白的身影。 李墨白端着茶杯,看着被无为拖外地上的赵武,笑着对方云山说道:“恭喜了,赵师侄此时境界突破,好似还自创出了一套剑法,这可是你们嵩山剑派的大喜事啊。” 方云山虽然只是浅浅的微笑,但却掩盖不了他心中的愉悦。他用谦虚的口吻道:“虽然赵武这混小子有所突破,但还未到真正的高手境界,他自创的那剑法也不知他明日起身还能记住多少。李先生现在夸他可是为时过早了。” 李墨白用手中的茶杯与方云山轻轻的碰了一下,接着说:“如今赵师侄已经超越了道儒,你便偷着乐吧。若是突破的是道儒,我们院长非乐得不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道:“这乐子也看完了,李某也回屋睡下了,明日还要早起,方兄留步。” 方云山送李墨白出了房门,又是不禁笑了出来,良久才转身关门,躺倒床上闭上了眼睛。 无为此时正将赵武放到床上,抬起他的脑袋,将枕头搁在下面。接着抓起他的双脚,把鞋子脱了下来。 鞋子被脱下的瞬间,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疯狂冲击着无为的鼻子。无为立马丢掉手中的鞋子,抬起胳膊捂住口鼻。“踏踏踏踏”连退四大步,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过了好一会,无为才慢慢的缓了过来。看着赵武还耷拉在床下的双脚,无为在心里做了一阵的天人交战,最后很是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在屏住呼吸后,无为快速伸手将赵武的双腿甩到床上。而后施展浮光掠影瞬间到了院子中的石桌旁。 “呼…吸…呼…吸…”在经过了几次大口呼吸后,无为的脸色才渐渐的缓和了过来。 若是日后赵武这个家伙动手都光着脚,那简直是无人能敌。无为暗自腹诽着。而后看向石桌上还未开封的酒坛,想了一下,将酒坛抱了起来。 伸手抓开酒封,无为一仰头,举起酒坛将酒灌进嘴里。只听“盹盹盹”的一阵闷声。不过一会儿酒水便被无为喝了个底掉。 无为放下空了的坛子,拍了拍有点涨起来的肚子。 “嗝~” 无为舒爽的打了个酒嗝,接着将盘子中七八颗花生米全部丢进嘴里,随便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 “还是别浪费比较好。” 以前在玄德观的时候,无为和出尘子过的就不是很宽裕。有钱的香客大多都是去少林寺上香去了,仅有三三两两的虔诚信道者会不时的来到玄德观。偶尔遇到特别困难的参拜者师徒二人还会倒贴。 两人就紧靠自己开垦的几亩地活过,所以没有一点能够浪费的机会。出尘子临死前给无为的五十两都不知他是从哪来的。或许是当年他行走江湖攒下的老本也不一定。 无为迈步走向自己的客房,到了门口突然有了一丝尿意。他站在门口纠结了半晌到底要不要回头方便一下。 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转头走到了墙边的榕树下,舒爽的给它施了一次肥。毕竟无为可不想半夜睡梦中尿到自己床上,这会让自己很尴尬。 第二天清晨,无为一如往常的被屋外的拍门声吵醒。无为抬起双手在脸上用力的揉搓了几下,然后猛地坐起了身子。 穿上鞋子后,无为有气无力的挪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我说程兄,今日怎么就你一个?”无为有些差异的问道。 程道儒也是一脸的似醒非醒,他打着哈欠对无为说道:“啊,赵大个好像还没起身呢,我便自己叫你了。” “嗯?那为何你不先去叫醒赵武?” “啊,习惯了。一会再叫他吧。” 无为一脸便秘的端着脸盆打水洗漱去了。 过了片刻,无为洗漱完毕,赵武也刚好从房中走了出来。他正要去打水,程道儒和无为便走了过去。 程道儒对赵武说道:“赵大个,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不。” 赵武晃晃悠悠边走边点头:“有印象,好像是后来我和无为比划了几招,我好像创了几招剑法。然后咱们都醉倒了。” 无为立刻打断:“是你们两个醉了,我可没有。” 程道儒扶额:“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好像昨晚突破了。有感觉到吗。” 赵武停下脚步感受了一下,然后开始打水:“还真是,我距离成为高手不远了。莫非我真的是酒神?” 无为与程道儒齐齐开口道:“酒神你个鬼啊。” 赵武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不屑,自顾自的说道:“我要把昨天自创的剑法叫做酒神剑法。等我抽空要好好完善一下。” 两人听后一阵无语立马转身不再搭理他。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赵武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无为陪着众人一路走到名剑山庄的大门口,方云山停下脚步,对无为说道:“行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无为带起一丝微笑:“没关系,我在送你们一段吧。” 李墨白摸着他的小胡子说道:“还是留步吧,莫不是还要给我们送到嵩山不成。” 无为闻言也不再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吧,诸位便一路走好,在下就不再远送了。” 正说话间,庄子内又走出来一大群人。带走近了便知晓乃是铁枪盟和峨眉派的人。 燕青带着几个师弟快步走向无为等人,先是对李墨白与方云山抱了抱拳,而后开口道:“诸位兄弟也是今日启程?” 程道儒点头道:“不错,我等想要快些赶回师门,是已今日便赶路会嵩山。” 燕青点头道:“诸位与我想法相同,昨日回来我便听杨师弟说了原委,我与几位师弟商量了一番也是决定立刻回应天府。” 赵武在一旁插话道:“既然如此,燕兄不如与我们同行一段如何。”燕青自然不会拒绝他的美意,当即同意下来。 后面的峨眉派众人见他们已经说完,才迈步走上前去。玄清子带着几名弟子走到跟前,拦起拂尘开口说道:“李先生,方居士,贫道有礼了。”两人也是赶紧还礼,与玄清子寒暄起来。 程道儒正在一边等候,突然觉得有人正在注视自己。转头看去发觉又是秋晓玉。 程道儒被她盯的一阵不舒服,缓步躲到赵武身后。或许是赵武身宽体壮,秋晓玉的目光看不到后面的程道儒,只得转头看向玄清子。 他们三人不太熟悉,所以只交谈了片刻便互相告辞。目送峨眉派的几人走后,无为转头对其他人道:“时辰也不早了,诸位也快些赶路吧。” 李墨白向无为抱拳道:“保重。”他身后众人也是一起抱拳。 “保重。”无为还礼道。 看着众人渐渐消失的身影,无为吐出一口气,仿佛想要将不舍全都吐出去一般。随后转头便要会庄内。 接过刚转头,迎面又出来一群身穿青衣之人。走在前排的一人看见无为突然冷声道:“是你。” 第三十八章 商议赴蜀 来人正是昨日与无为在醉仙楼交手的青城五剑之一的倪寒。无为盯了倪寒片刻,而后略略转动眸子,看向他身周的众人。 他们一行共十人,皆是一袭青衣打扮。九个比较年轻之人已经在醉仙楼打过交道,那位年纪稍大之人走在正中间,想必就是青城派此行的话事人,记得叫做丁振堂。 话说这青城派分为内外两门,内门只有少数弟子由掌门亲传相授,内功外功随意学习。而外门由门中长老授艺,只能学习外家功夫而不能修炼内功心法。 丁振堂乃是青城派掌门倪诚的小师弟,如今年纪不过四十,已然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十年前白莲教被朝廷剿灭,改名为天莲宗逃入蜀中。天莲宗虽然因朝廷的围剿而死伤殆尽,但教中的中坚力量并未有损失。 天莲宗刚入蜀中并无根基,便欲占下青城山这风水宝地意图再起。青城派那时还不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大派,只能在蜀中小打小闹。 一早起身便发现山门被天莲宗一千多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起初青城派也是一阵惊慌。这倪诚也是个糙汉,召集门中四个师弟和二百余名外门弟子与山门前,随随便便的动员了几句,便打开大门直接杀了出去。 那一战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双方杀的人头滚滚,喊杀声不绝于耳,整座青城山都没有一只鸟逗留。直到第二天天亮天莲宗才退出青城山,而青城派活着的只有十余人,倪诚的三师弟也已死于此战。 此战丁振堂锋芒毕露,死于他剑下之人便有近二百人,就连天莲宗的玄堂堂主也饮恨他的剑下。 经过此战之后丁振堂便声名大噪,被江湖中人所熟知。而青城派随后开始异军突起,实力莫名的迅速增长,短短几年已经成为仅次于峨眉派的蜀中大派。 无为正在打量着对面走向自己的一行人,最前方的丁振堂率先开口道:“阿寒,你与这个无为有过结?”他身材中等,与身边几人一般套着青衫。浓眉大眼,左脸颊一道深刻的刀疤,更显几分凶狠。 倪寒收回目光不再看向无为,稍稍侧身对丁振堂说道:“回丁师叔的话,昨日与我们在酒楼打斗的便是此人,邓宁的胳膊就是被他打断的。” “哦。”丁振堂平淡的应了一声,丑陋的脸颊也是轻轻的抖了抖,更是越发狰狞。他侧过脑袋瞧了瞧身后的邓宁,此时那邓宁的左手正被吊在胸前,到是没有大碍。昨日无为并没有折了他的臂骨,只是卸了他的关节,养个十天半个月就无大碍。 丁振堂微微带起下颌,略带轻蔑的道:“小子,你莫不是赢了这个劳什子比武大会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青城派的弟子你也敢得罪,今日丁某便教你涨涨记性。” 他也不等无为张口,身形急动瞬间便到了无为身前。左手竖起闪电般点向无为丹田,竟然是要废掉他的内力。 无为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丁振堂竟然如此霸道,话都没说就要动手。怒的是他竟然直接就要废了自己的内力。 如此境况无为也不想跟丁振堂客气,身形微侧险险躲过袭来的一指。随后左手成锥急啄丁振堂腰间,若是啄实必定废掉其肾器。 丁振堂左手迅速收回,反手挡在腰间。无为左手啄在丁振堂手心中,丁振堂手中顿时感觉一股酸麻,并且一直蔓延到整条手臂。 “踏踏踏”丁振堂侧身退了三步,眼中杀意骤起,他怒笑到:“好个恶毒的小子,本想给你个教训便罢,没成想你出手如此狠辣,看来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丁振堂右手握住剑柄,杀意渐渐显露。无为感受到丁振堂的气势,也是握住剑柄,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攻势。 一旁正在把守庄门的两个山庄弟子瞧见两人要动真格的,连忙开口阻止:“丁前辈,还请勿要在我名剑山庄动武,无为少侠乃是庄主的贵客。” 丁振堂对两人的话置若罔闻,那二人刚要上前,一直站在门前的青城派弟子齐齐拔出佩剑,挡在了两名守卫的面前。 “呵呵,丁大侠,你这可就太不给我名剑山庄的面子了,无为少侠可是我们庄主认下的侄子,丁大侠莫不是一点也不讲把庄主放在眼里?”魏勋的声音从大门内传了出来,随后那有些微胖的身影三步化作两步便到了丁振堂的身后。 魏勋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虽然现在丁振堂的身后,无为还是能看到他大半的身子。魏勋伸出右手轻轻的搭在丁振堂的肩头,轻声道:“庄主命在下来请无为少侠去后院见他,丁大侠不会让在下为难吧。” 那些青城派弟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呼啦啦跑过来将二人围了个严实。魏勋好似没看见他们一般,只是抓着丁振堂肩头的手紧了几分。 丁振堂感受到肩头的力道,冷哼一声道:“你们围上来做甚,都退下。”倪寒几人闻言赶忙退开,魏勋的手也随之收回。 丁振堂冷冷的盯了无为一眼,而后转身对魏勋笑到:“既然是魏盟主的交代,丁某自然不会让魏兄你为难。时辰也不早了,丁某这便带着弟子启程回青城山,告辞了。” 魏勋笑眯眯的抱拳道:“丁大侠一路顺风。” 无为走到魏勋身边,看着青城众人离去,而后对魏勋道:“多谢魏叔替侄儿解围,魏叔是要出门去哪?” 魏勋眯着眼对无为说道:“你还当叔骗他们不成,的确是庄主找你,快跟我进去吧。”随后转头走进庄子。 无为连忙几步跟了上去,询问道:“世叔找我何事,魏叔可知晓?” “跟上来便是,到地方不就知道了。” “哎。” 无为跟着魏勋一路走到魏无羡的书房门口。魏勋上前敲了两下房门道:“庄主,我将无为带来了。” “进来。” 魏勋推门而入,无为跟在其身后迈步走了进去。 魏无羡正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桌上摆着一方白玉砚台,左侧整齐的摞着几本旧书,应该是翻阅过很多次了。 魏勋径直走到魏无羡身后站定,魏无羡这才抬起头请无为坐下。他将手中信笺交给身后的魏勋,而后向无为问道:“无为,长生之前中的那个叫做嗜血红蛊的蛊虫,你曾说过是蜀中巫族的才有的,没错吧。” 无为点头道:“不错,那蛊虫只有巫族才能养大,世叔为何如此一问。” 魏无羡呼出一口气,对无为道:“老夫前几日问过峨眉派的玄清子和青城派的丁振堂,得知那巫族的族人全部住在眉州的广济县中。老夫之前从未与巫族有过任何接触,应该是有其他人得了蛊虫想要暗害老夫。老夫打算派魏勋前去广济县询问那里的巫族人,将嗜血红蛊交给过何人。” 无为闻言点头示意明白,接着再次开口:“可再过一个月世叔不是要去扬州城么,一个月恐怕魏叔赶不回来吧。” 魏无羡回头看了魏勋一眼,而后无奈说道:“的确是赶不回来,但老夫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又不太放心,这也是无奈之举。” 无为也知此事事关重大,给魏长生下蛊,乃是绝了整个名剑山庄的根。若是不查清背后何人暗算,魏无羡哪能吃得下饭。此去蜀中查询蛊虫之事,必须要给既可靠,身手也不弱之人,魏勋的确是最佳人选。但一个月后前往扬州抵御魔教也是重中之重,魏无羡身边有一个魏勋也能轻松不少。 无为思虑片刻,缓缓开口道:“世叔若是放心侄儿,不若让侄儿替魏叔跑一趟蜀中如何。扬州一行有魏叔在身边,想来对世叔你也是极好的。” 魏无羡闻言有些迟疑道:“可是蜀中旅途遥远,若是你遇到危险,有个闪失,教老夫如何对得起出尘子真人。” 无为失笑道:“世叔可莫要说笑,蜀中再危险还能险得过魔教不成。只不过是跑个腿罢了,世叔莫要太小瞧与我。” 魏无羡也觉得言之有理,若是带无为去扬州面对魔教岂不是更不妥。于是又转头看向魏勋,眼神带着询问。 魏勋笑眯眯的说道:“还是我无为侄儿心善,心疼你魏叔老胳膊老腿的。听说蜀中那边湿气重,蛇虫鼠蚁还特别多,还是年轻人去比较好。” 魏无羡知道这是魏勋同意让无为带他去蜀中,于是拍了下桌子,对无为说道:“好,那就如此定下了,麻烦侄儿替老夫跑一趟蜀中,查出是何人得了那嗜血红蛊。” 三人在书房中又闲聊了一个时辰左右,魏无羡起身说道:“快到正午了,无为跟我一起去长生院中吃午饭吧。魏勋去伙房吩咐一下,再加一副碗筷,多备些菜品。”随后迈步走出了书房。无为也跟着魏无羡身后一道离开。 此时的阳光已经非常炙热,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两边的红砖被烤得有些泛白,靠的近些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流。三五个庄中弟子从对面走来,想必是要去伙房吃饭的,。看到二人出来,连忙靠在一旁让出一条路,口中喊着“见过庄主,见过无为少侠。” 魏无羡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无为继续前行。等走得远了些,魏无羡开口道:“庄子中的人都很尊重你。”见无为疑惑的看着他,再次开口道:“以前长生重病在身,所有人都很压抑。如今你治好了长生,山庄上下都很感激你,不仅仅是老夫。” 无为没有回应,魏无羡也不在说话,两人沉默的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魏长生的院外。 第三十九章 武学境界 魏长生此时正在与魏夫人修炼流云剑法。他如今已经长了不少斤两的膘子,与初次见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但体力却不是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增强的。所以现在魏夫人也只是给儿子做个陪练,走一走剑法的套路而已。 两人正在有来有回的比划着,魏无羡与无为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魏无羡看着魏长生劈剑的动作,严肃的指点道:“长生,这招云卷风舒施展出来要动作舒展,脚步轻盈,挥剑时身子不可太过僵硬,要随时准备改变出剑路线。” 魏长生和魏夫人见无为与魏无羡二人进门,立刻收起手中长剑于背后。魏长生先是恭敬拜见了父亲,接着对无为笑道:“无为大哥,你可好久都没来小弟这里来了。” 无为几步走上到魏长生面前,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咧嘴说道:“是啊,几日不见为兄都有些认不出你了,到是有了世叔的几分影子了。”说罢还真的退后几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 魏无羡此时也走了上来,拿过魏长生手中长剑,对魏长生说道:“为父现在把云卷风舒这招施展一边,你可要看的仔细些。”而后在其余三人的注释下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空地上,将那剑招一招一式的演示出来。 只见魏无羡全身舒展,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很柔软。脚下好似杂乱无章的随意踩踏,腰身也是左右扭动。但手中长剑带起的呼啸风声却让人知晓这之中所蕴含的力量。随着魏无羡的动作越来越迅速,地面上的几片落叶竟被剑风带着飞舞起来,在魏无羡的周身环绕盘旋。 过了片刻,魏无羡缓缓收了招式,身边飞舞的叶子缓缓飘落。魏无羡向魏长生问道:“长生,方才的剑招你可看明白了?” 魏长生点头回道:“回父亲,孩儿看明白了。” 无为在旁边恭维道:“世叔不亏是武林盟主,武艺高强侄儿佩服。” 魏无羡走过来,蒋长剑交还给魏长生,而后抬手拍了下无为的后背,笑到:“用不着你这小子给我拍马屁,你的身手也不差,已经步入高手之列。想老夫在你这年纪时可远不如你呢。” 魏夫人见不得这一大一小在这互相吹捧,不轻不重的打了魏无羡一下,赶忙打断到:“哎呀,你们两个别互相客气了,这大热天的,还是赶紧进屋坐下吧。”魏无羡连忙应是,跟在魏夫人身后进了屋子。 这魏夫人也是个习武之人,年轻时身手比魏无羡都要高上不少。作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夫妻二人自然也是少了几分客气。两人都是江湖儿女,只要起了矛盾必然是剑底下见是非。魏大盟主身手不敌胡蝶,自然是吃了不少粉拳玉腿。这使得魏无羡很是惧怕胡蝶。 之后两人跟在无为的无良师傅出尘子身后四处闯荡,武功更是大进。因为出尘子一般都不轻易出手,阿猫阿狗全都交给这对私奔的奸夫**应付,后来竟然打出了“流云剑客”与“双刀蝴蝶”的名号。 直到二人助明军赶走了蒙古铁骑,回到名剑山庄生下了魏长生,魏夫人才逐渐变成了贤妻良母。不过魏夫人偶尔还是会不自觉显露出她“双刀蝴蝶”的本性,魏无羡也会不由自主的双腿发软,瞬间忘记自己如今绝顶高手的身手和武林盟主的地位。 四人先后走进了魏长生的屋中,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了那浓郁到令人难以呼吸的汤药味,淡雅清香的檀木香味令无为的精神不由提了起来。 待三个男人落座,魏夫人便从门边的红木柜中取出一个小瓷罐。从中取出一些茶叶为三人泡茶。过了片刻,无为双手接过魏夫人递来的茶杯,道了声谢。刚刚将茶杯端到唇边,一股清香便飘进口鼻之中。无为不由称赞到:“好香。” 魏无羡细细品了一口,然后摇头晃脑的对无为说道:“此茶可是极品的洞庭碧螺春,每年产出不过三十斤左右,乃是仅供皇族饮用的贡品。当年朱皇知晓老夫爱茶,特意下旨每年都要将这碧螺春送于老夫五斤。” 无为闻言扯了扯嘴角,而后将茶杯再次端到嘴边,轻轻的吹来茶叶,小小的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含在嘴中,先是有些轻微的苦涩传来,接着便转为了浓醇的清香。 无为双眼微闭,嗓子中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尽显此刻心中的愉悦。无为不舍得咽下口中的茶水,对魏无羡说道:“不亏是贡茶,侄儿以前喝过的粗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魏无羡也不说话,面带微笑的朝无为举了下茶杯,自顾自的继续细品。无为立刻明白,也跟着静静品茗。 几人就这样安静的喝着贡茶,约莫过了一刻钟四名仆人端着午饭进了院子。 魏夫人起身招呼他们将饭菜摆放到桌子上,接着便让四人退了出去。上桌的一共六菜一汤,三荤三素。每道菜都叫无为吃的口舌生津。待到四人吃完,桌子上已经只剩下了空盘,连一点油星都未剩下。其中大半都进了无为的肚子。 无为放下碗筷,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说道:“真是太好吃了,侄儿这肚子里如今连一根菜叶也装不下了。” 魏无羡无所谓的说道:“无妨,练武之人哪个不是饭量极大。想当年老夫也是一顿要吃五碗饭的,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不敢吃的太饱而已。” 魏夫人笑到:“无为要是喜欢吃,日后就一直来与我们一起吃饭,必不会怠慢了侄儿。” 无为拍了一下肚子,一脸惋惜的道:“那侄儿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过几日侄儿便要离开山庄,这美食可没几天可吃了。” 魏夫人惊讶的道:“无为你为何要离开,不是说道观里已经无人了么,你要去哪里?” 魏无羡开口提无为解释道:“无为这次离开自然不是要回嵩山。而是要到蜀中提我们追查长生所中蛊虫之事。” 对面的魏长生闻言挺起身子插嘴道:“追查蛊虫吗,不如孩儿也一同前去如何?” 不等魏无羡说话,无为已经摇头拒绝:“如今你身子虽然好转,但蜀中气候比襄阳要炎热的多,更何况若是让那些贼人知晓你已痊愈,说不定会再次暗中害你。所以长生你还是不要离开为好。” 魏长生闻言也是有些失望,身子向后缩了缩,不再言语。 魏夫人皱起秀眉担心道:“既然如此危险,那无为你便多带些人手,以防不测。” 无为再次拒绝:“这次去蜀中乃是暗中调查,还是侄儿独自前往为好。” 魏无羡见夫人还要再开口,立马打断道:“胡蝶你不必如此担心,如今无为已经进入高手之列,等闲之人可奈何不得他。想必也不会有哪个绝顶高手会为难一个后辈。” 无为听魏无羡再次提起自己是高手,好奇问道:“世叔,您之前就说侄儿已是高手,这是何意?” 魏无羡打量了一下无为,奇怪道:“出尘子真人连这个常识都没跟你说过?”见无为摇头,魏无羡顺便给无为和魏长生普及一下江湖上功力的划分。 一般来说,江湖帮派最底层的小喽啰,不懂一点武功,这种人被称作不入流。 短时间练过武功,只是懂得一些皮毛的人,被划分为三流武者,目前的魏长生就是如此。 习武多年,但是没有一门武学到达精通,被叫作二流武者,大部分门派的普通弟子皆是此境界。 同样习武多年,并且有一门或者几门武学达到精通,这些人被称作一流武者,之前参加比武大会的那些精英弟子便是此列。 而像无为这种内功深厚,并且有武学已经大成,就可称之为高手了,大部分小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便是高手境界。 而像魏无羡,魔教教主朱之威等等江湖上少数大派的掌门,乃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比一般高手武功更强,内力也是深厚无比。这些极少数的人物便是绝顶高手,已经站在了武林的顶层。 无为听着魏无羡的讲解,不由暗自窃喜,原来自己已经如此厉害,竟然只比当今的武林盟主差一点点,将来说不得就要得了这天下第一的宝座,让玄德观扬名武林。 魏长生双手搭在桌面撑着下巴,有些好奇的问道:“父亲,孩儿这就是三流武者了?” 魏无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身旁的魏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拍了拍魏长生的脑袋说道:“你倒是想的美,三流武者虽然听着不怎么样,但对付普通人可是绰绰有余,三五个人可是近不得身,你如今可是连普通人都对付不了。方才不过是拿你打个比方而已。” 魏长生顿时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孩儿连普通人都不如吗,之前还说要超越无为大哥来着,这也差的太远了吧。” 魏无羡呵呵笑到:“长生不必气馁,你的武学天赋极好,只要肯努力,别的不敢说,最少也要达到为父的境界还是有把握的。” 第四十章 蜀中武林 无为见魏长生还是拉长了面皮趴在桌上,也是开口鼓励道:“长生,你的习武天赋的确很高。若是勤加苦练世叔的绝世武功,想必用不了几年就会步入高手之列。” 魏长生坐起身子,嘴角带起微笑,双手在胸前拍了两下:“带着洒脱道:“父亲,孩儿可不会为了如此小事气馁。只是知晓自己还不如普通人有些难过罢了。” “如此才是我魏无羡的儿子。”魏无羡见魏长生再次振作,抚须称赞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无为问道:“无为,你可有打算何事动身前往蜀中。” 无为脸色稍正,开口道:“此事也是今日刚刚提起,自然没有什么打算。不过择日不如撞日,侄儿想着明日便动身。” 魏长生闻言有些惊讶,双眼睁大对无为说道:“怎的如此快就要离开,今早母亲还说庄子中的外人都已离开,以后便可以随意走动了。本想着明日与大哥你一同出去转转来着。” 魏夫人在一旁开口道:“如今已经过了七月,这天气也开始越来越热。方才你还说那蜀中天气比襄阳还要厉害,若是你现在就走,到了那边大概也是到了三伏天了。不如先在庄子上小住个把月,然后再动身。” 魏无羡与魏长生也是在一旁点头附和。 无为见这一家三口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顿时泛起了一丝波澜。他眯着眼对三人笑道:“侄儿也是想着早些去了才能早些回来。至于天气叔母更是无须担心,侄儿的玄牝功可以抵御寒暑,些许炎热还难不住侄儿。” 魏夫人见无为心意已决,也不再拦他,毕竟无为此行可是为了自家孩儿而去,再劝下去就显得有些太过矫情了。 魏无羡先是招呼门外的仆人将桌上的餐具收拾下去,在叮嘱魏长生好好与母亲练功之后,便招呼无为随着自己回了书房。 两人分坐书桌里外,魏无羡先是将桌面简单的拾掇了一番,才看向对面的无为。他沉默了片刻,开口对无为说道:“无为你此行蜀中,只是要查明那蛊虫的来历。虽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但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老夫还是要于你大体交代一下蜀中的情况,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好知晓从何处寻求帮助。”无为见魏无羡说的严肃,也是直了直上身,认真记下。 这蜀地处于王朝边陲,加之山地众多,可谓是山峦起伏,连峰接天。唐朝大诗人李白便写过一首著名的《蜀道难》来感叹这蜀地险要。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正是因此,蜀中的各个大小门派势力自成体系,很少与中原武林产生交集。哪怕是同样尊魏无羡为武林盟主也只是名义上的。魏大盟主的号令发到蜀地恐怕是一点响动都不会有。 蜀地因同行不便,故而朝廷的管理只能依靠当地门阀豪族自行管理。当年元朝之时就从未真正控制此地,被派遣至此的官员大多都只能当作傀儡,老老实实的熬资历,等待其他倒霉蛋来接任。 到了这大明朝这种情况才有了些好转,洪武十一年,明太祖第十一子朱椿受封蜀王。其人被称之博综典籍,容止都雅,有着“蜀秀才”的名号。 蜀王初至番地便聘请了大学者方孝孺为师傅,兴办郡学,资助清贫学者,在吏治上也革除了一些弊端,并多次击败了番人入寇劫掠。蜀地上至豪强下至百姓,无论官员还是兵卒都对蜀王信服的紧。 蜀王朱椿还经常关注于峨眉派,经常会上峨眉山求道。而峨嵋派掌门净清真人为迎接朱椿所建的清音阁接王亭,则有“峨眉山第一风景”之称。 经由蜀王一番手段下来,蜀中也是渐渐安稳下来。虽然不能说是安定祥和,但也不会如同元朝时那般毫无秩序。 再说这蜀地的江湖门派,执蜀地武林牛耳的自然是名震武林的峨眉派。 峨眉派可谓是创建最早的门派之一。其山门便是建在道家三十六小洞天中第七的峨嵋山洞之上,周回三百里,名曰虚陵洞天。 春秋战国时期一位道号真妙的道姑在这洞天福地建立了峨眉派,如今过去千余年,掌教之位传至如今的净清真人已是第二百九十九代。门派中并非只有女冠,男道亦是不少。 门中藏书阁存有古今众多孤本,不仅有道家典籍和各类高深武学,连佛门经书也是不少。这也使得各地高僧都不远千里跑到峨眉前来求得一观。 峨眉派如今有两千余弟子,其中四成男道,六成女冠。掌门净清真人五十有三,乃是当世少有的绝顶高手之一,却无人见过真人出手,仅有的一次也是六年前和武当山玉虚道长的切磋,虽不曾有人观战,但据玉虚道长之言两人身手不分胜负,足以证明其功力。 净清真人之下有长老十三人,皆是高手境界,玄清子在其中只是中游。门下弟子到达一流境界者有百人左右,其余多为平庸之辈,只有二流的身手。 到了汉朝时期,峨眉派中一位道号空灵子的武学奇才在山上模仿峨眉山白猿的形态创造了白猿剑法与白猿通臂拳。随后空灵子暗中勾结众多师兄弟,意欲夺取掌门之位。可惜当时的掌门已是到达了绝顶之境,虽以寡敌众也不输下风,最终镇压了叛乱。但因顾及同门情义只是将所有人逐出峨眉。 这些弃徒离开峨眉后纷纷各立门派,青城派,长乐帮,都江派,乐山派等等不知烦几。但这些门派大多都是以峨眉马首是瞻。这些门派中自然是以青城派名声最大。 空灵子被逐出峨眉后便改回了之前的俗家姓名倪修缘,并自称白猿公。倪修缘带着十几名跟随他的弟子在青城山创建了青城派,并且很是高调的招揽了众多弟子。 倪修缘为人好猜忌,立下门规只有被收为内门弟子方可学习内功和白猿剑法。而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只能学习基础的扶柳剑法。 蜀地另一个名震四方的门派便是独霸重庆府的唐门。 针翎钉棘十指牵,暴雨飞星乾坤颠。说的便是唐门的暗器,袖里针,孔雀翎,透骨钉,荆棘鞭,暴雨梨花,蛛丝飞爪和七星海棠。 自从唐门长老抬手灭了整个遮天门后,暴雨梨花的凶名瞬息传遍江湖。重庆府附近的所有门派势力全部迁至他处,连城中的地痞流氓都少了大半。 但除了这暴雨梨花,唐门的其余六种暗器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袖里针纤细如发,藏于袖中不易发觉,抬手间无声无息,瞬间便取人性命。 孔雀翎形如其名犹如孔雀羽毛,巴掌大小,掷出后光芒夺目,眨眼便身首异处,随后自行飞回。 透骨钉险恶异常,只要中了此物,便会钉如骨中取之不出,稍微动弹便是钻心之痛。唯一的法子便是连着骨头一起斩下方可摆脱。 荆棘鞭长一丈有余,平时挂在腰间。鞭身布满毒刺,只要被挂着一下,就让你知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蛛丝飞爪乃是唐门弟子必备之物。飞爪套与手腕,其中缠有五丈金属丝线,丝线坚韧不必,刀剑不断。不仅可以用来飞檐走壁,还可抓取远处敌人,乃是杀人越货的不二之选。 七星海棠乃是唐门根据宋朝的火铳所改制,只有两尺长短,内装七发弹丸,可以七发连射而出,十丈之内中者必死。 现任门主唐枫如今四十六岁,正当壮年。年轻时迎娶了当地首富李富贵的女儿李晴儿为妻。二十六年前纳了一位青楼女子为妾,当时正身怀六甲的李晴儿一怒之下便跑回娘家。在娘家诞下了一个闺女,本是定好叫作唐书琪,接过李晴儿不许女儿姓唐,便随了李姓。不过唐枫对这女儿却是宠爱的狠。 要论这蜀中哪个门派最被江湖中人推崇,却不是峨眉和唐门,而是后蜀山剑阁。 这剑阁位于蜀山的半山腰,山门却是在蜀山的中心。剑阁弟子将蜀山挖出了一个大洞,期内有一支地火被引出,剑阁弟子便是依靠着地火来锻造刀剑。 这剑阁弟子不学武艺,只是专心于铸剑。许多痴心与宝剑的江湖好汉都为得一柄好剑而甘心俯身于剑阁成为剑侍,为剑阁效力。 三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百里神剑”穆百里便是为求蜀山剑阁给他打造一柄神兵而加入剑阁成为剑侍。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门派便是那魔道,天莲宗。自从被青城派击溃,天莲宗便藏于销声匿迹,但所有人都知晓这天莲宗已经在蜀中扎根。 天莲宗崇奉阿弥陀佛,要求信徒念佛持戒,以期往生西方净土。天莲宗的宗主韩山童自诩石佛转世,金钟罩与铁布衫均已练至大成,一手铁砂掌足以开山裂石。座下天地玄黄四堂堂主也都达到高手之境。宗门弟子多是练习铁布衫,不惧棍棒,浑身肌肉可以夹住刀剑。具是以命相搏的敢死之士。 第四十一章 出尘子的耻辱 无为与魏无羡这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听了魏无羡的介绍,无为也是对蜀中的形势有了一定的了解。 魏无羡的嘴皮子动了这么长时间,一时也是有些口干舌燥。他轻咳了一声,咽了咽口水。无为正盯着他呢,见魏无羡的话停了下来,正在咽口水,立刻会意。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魏无羡身前。 魏无羡砸吧了一下嘴唇,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而后点头称赞了一声“不错。”也不知道是这凉透了的茶水不错,还是有眼力的无为不错。 待无为再次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魏无羡才再次开口:“这蜀地的门派还算是安分,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想必也不会于你为难。就算是天莲宗也隐藏的很深,估计你也很难能够碰到。” 无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直板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下来。他带着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按照世叔的说法,侄儿这一趟蜀地之行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魏无羡摇头:“也不能说一定就没有危险,这江湖上哪怕只有两个人便会有纷争,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当心一些为好。” “侄儿知晓。” 魏无羡想了一下,从桌边的比加上拿起了一支狼毫笔,摊开一张纸“刷刷刷”的挥毫起来。无为不知魏无羡在写些什么,但他没有起身去看,该他知晓的一定会知晓,不该他过问的他也不会过问。这是无尘子临终前的几天告诉他的经验, 魏无羡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连写了两张。随后他从书桌下抽出两张信封,将书信整齐的装入。提笔在信封上留下署名后交给无为。 无为双手接过两封信,打眼扫了一下,分别是写给峨眉掌门净清真人与蜀山剑阁阁主常青锋的书信。 魏无羡见无为的眼睛扫向手中的信封,开口解释道:“这两封信是给你作为不时之需。这峨眉派与蜀山剑阁乃是蜀中的顶尖势力,若是当真到了力有不逮之时,边找这二人寻求帮助。净清真人平易近人,想必凭借老夫的薄面定会出手相助。”说罢停了片刻又说到:“那个常青锋到是比较顽固,蜀山剑阁也是从不参与江湖争斗。不过当年老夫与你师父在蜀中游历之时曾救他一命,到时你将此信交于他看,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无为嗯了一声表示明白,而后又开口询问道:“可是世叔你方才说过这剑阁专于铸剑不修武功,难道他们会让那个绝顶高手出马?”这到是没有问错,绝顶高手在这世间不过双手之数,皆是要坐镇山门不易轻动。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晚辈就请出那个“百里神剑”穆百里。 魏无羡呵呵笑了两声,对无为说道:“你以为就凭一个穆百里就能让这蜀山剑阁成为一方顶尖势力?不到一流境界他们剑阁可不会收作剑侍。你可知剑阁中有多少剑侍?” 听魏无羡的口吻很是揶揄,无为便知晓数量必定不在少数,于是略带小心的开口答道:“怎么也得有一百人吧......” “哼哼...” 无为啊的轻呼一声,再次开口到:“难道是二百?” 魏无羡单手支在红木书桌上,撑着脸颊,嘴中发出了“啧啧”的声音,随后开口到:“一流境界的据说就有二百余人,似你这般高手境界的也有不下二十。” 无为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置信。要知道同在蜀中的峨眉派虽然号称门下弟子三千,大多都是些二流角色。到达一流境界的弟子也不过才百来人,只有蜀山剑阁的半数。十三位高手境的长老虽然足以傲视江湖,但也是远不及剑阁。 这剑阁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为何在江湖上的声望却远不如少林武当。就无为对嵩山少林寺的了解,高手境的顶多也就罗汉堂,般若堂,菩提院,戒律院,证道院,忏悔堂,药王院,舍利院,藏经阁,达摩院,僧兵院,白衣堂这十二个院堂首座。 魏无羡好似看出了无为此时心中所想,不等无为询问便说出答案:“这蜀山剑阁虽然门下剑侍高手众多,但这些大部分都是各大门派的弟子。所以剑阁也只是能够自保罢了,若是想要称霸武林,恐怕那些剑侍可不会同意。” 无为闻言也是觉得方才的想法有些荒唐。剑阁本就没有独自的武学典籍,那些高手自然是出自武林各大门派。各派允许门下弟子进入剑阁也是抱着看守剑阁的想法。如此还可有机会得到上好的刀剑。 这剑阁若是有了攻下各派独霸江湖的想法,想必这些个高手立马就会反水。 想及此处无为咧嘴嘲笑起了自己的幼稚。少顷无为抬眼看向魏无羡问道:“若是各派都有人加入剑阁充当剑侍,那我们名剑山庄想必也有派人过去吧。” 魏无羡赏了无为一个你很聪明的眼色:“不错,老夫有一位堂兄名叫魏无定,从小爱剑成痴。当年我提出欲要遣人前往剑阁做剑侍,堂兄得知后主动自荐。这一转眼十年过去却毫无音讯,今日你不提起老夫都快忘记了。” 无为有些尴尬,这两人是有多生分,一个离家十年不曾捎回消息。另一个更是离谱,竟然已经忘记有堂兄这回事了。 可转念一想,那位魏无定前辈既然是魏无羡的堂兄,想必身手也不会太差。加上他还是名剑山庄之人,应该会助我一臂之力。于是开口问道:“那么世叔,这位魏无定前辈是何实力,侄儿请他帮忙如何。” 顾家的魏无羡盟主似乎对这位堂兄是真真的一点都没有挂念。听无为这么问,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随意摆了摆手道:“他这人一直没个正形,当年离开时也就勉强达到一流境界。老夫可不觉得你解决不了的事他能帮得上忙。不过既然提起到他了,你便顺路去看看吧,我这堂哥从小命硬,现在肯定还是活的好好的。”说罢再次提笔,三两下便写好了书信,胡乱装进信封递给无为。 无为有些无语的双手接过,心中到是开始对这魏无定产生了一股子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让总是正经作派的魏无羡变得有些不正经了。 无为将三封信揣进怀中,向魏无羡询问道:“世叔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若是没了,侄儿这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魏无羡本要起身与无为一同离开,却是脸色一愣好似想起什么,又坐下身子。他对无为正色说道:“这蜀地的武林门派你尽量不要招惹自然无事。不过要小心别着了那些不入流之辈的道了。” 无为很是讶异,不知世叔会特意提起那些不入流的人物。 魏无羡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回忆,无为也未打扰。片刻后魏无羡清醒过来,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了一紧。接着向无为讲述起来。 当年出尘子三人路过一座小镇,刚入城便遇到两个小帮派正在厮杀。魏无羡见到一位姑娘正在被两个壮汉围攻,自然是上前出手相助。 事后那姑娘自称刚刚登上山魁帮的帮主,父亲被镇中另一个帮派黑熊帮请来的高手杀了。想请魏无羡三人出手相助。 当时还不是魏夫人的胡蝶说那姑娘既然能做帮主自然也不是好人,但魏无羡年轻气盛,被一个貌美的姑娘恳求,自然无视胡蝶的抗议痛快的同意了。在魏无羡看来对付一群普通人也就是一抬手的事。 结果也是如此。那位被黑熊帮请来的高手也就是个三流身手,魏无羡带着一众山魁帮喽啰一举覆灭对手。 当晚美人帮主便设宴感谢了魏无羡的援手,顺便为三人送行。魏无羡与出尘子自然是来者不拒,只顾着胡吃海塞。吃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此时那美人帮主冷笑两声,抓起酒杯砸在地下,来了个摔杯为号。门外顿时冲进十余个持刀大汉。可惜那美女帮主没算到身边娇滴滴的胡蝶也是个身手了得的女中豪杰。一阵刀光剑影之后,胡蝶长剑归鞘。踩过满地尸体走到缩在角落的美女帮主面前来了个严刑拷打。 出尘子与魏无羡瘫软在椅子上,听着美女帮主的交代。原来是她觊觎魏无羡的高深武功,便想要据为己有。但魏无羡三人明日便要离开,故而她便买了两包软筋散,借着送行将他们放倒,然后再慢慢逼问武功秘籍。 过了一个时辰,出尘子凭着玄牝功深厚的内力冲散了体内药力。然后迅速起身一脚踏在美女帮主的脑袋上。一个正直妙龄的美人就这样被牛鼻子道士踩的脑壳崩裂,花白的脑浆直接溅在了胡蝶圆润的小嘴里。 当晚胡蝶差点把胃给吐了出来,魏无羡内功不急,逼不出药性,就这样斜靠在椅子上一整晚。 魏无羡由于心中羞愧一直不敢靠近胡蝶。 出尘子每每想到被一个身手都不入流的女子摆了一道,就觉得这个遭遇将是自己一生的耻辱,对魏无羡这个罪魁祸首的态度也是更差了几分。 胡蝶一见到出尘子就想到嘴里那白花花的脑浆,对他就更加不顺眼,一直不与他说话。 三人就这样冷战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直到遇见当时还是少年的常青锋。 第四十二章 魏小五 无为可从未听出尘子说过他还有这种经历。老道士很少向无为讲述他年轻的事情,说的那些也都是他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或者惩奸除恶维护一方的英雄事迹。一时间听得来了兴致。 这时魏无羡正讲到他们三人遇见常青锋,却突然闭口不言。无为身子稍稍前倾,有些催促的说道:“遇见他之后如何了。” 魏无羡却是不想再说下去。他将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撩到身后,站起身子说道:“就是顺手救他一命,没什么可说的。你只要记着不可小觑任何人,小心不要阴沟翻船就可以了,” 无为见魏无羡已经抬脚向门外走去,只能放下那点好奇心,跟在身后出了房门。 魏无羡待无为双脚踏出书房,随手便关了房门。两人刚走几步,从院子外走进了一个三十岁的汉子:“庄主,庄上的客人除了少林寺的智嗔和尚已经全部离开。” 魏无羡点点头,奇怪的看着这个汉子:“知道了,小五你来找老夫就为了禀报此事?” 这汉子叫做魏小五,乃是当年魏无羡抗击蒙古时收养的孤儿。当时魏无羡一共收养了十一人,他也懒得一个一个起名字,直接就按照一至十一从大到小定了下来。 魏小五身形消瘦,但浑身很是结实,脚下步伐稳健,显然是练得一门下盘功夫。瘦长的脸面长的小鼻子小眼睛,配着一张阔嘴,着实有些不招人喜欢。 魏小五眨了眨那双小眼睛,略带憨厚的道:“庄里的兄弟本就没理会那些和尚,但方才那智嗔与咱说想要探望一下少庄主的病情,小五这才来向庄主禀报。” 无为双眉微皱,奇怪道:“怎么平白无故会想要探望长生,莫不是是被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魏无羡脸色如常,但眼光流转,似是在考虑什么。两人对面的魏小五憨厚的回答道:“那倒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只要路过咱们襄阳,都会顺路来瞧瞧少庄主。今日这个智嗔和尚提出来到是正常不过。” 无为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魏无羡这时却是开口了:“这次智嗔和尚提出探望确实不出意料。但少林寺这二十年来几乎年年派人上门,每次也只是随意的看望两眼。往日老夫不曾在意,还以为是这些和尚慈悲为怀。但现在再回想起来,却是很不合常理。” 说起来魏无羡与少林寺本就没有多少情分,只不过一个是武林盟主,另一个是武林北斗。要论亲密还是要属海沙帮和名剑山庄关系最好。当年沙余年能这么快坐稳这长江第一大帮的交椅,魏无羡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沙余年的幼妹沙宝儿当年只比魏长生小上一岁,两人都已定下亲事。哪知魏长生越是长大身子越弱,众人这才知晓魏长生身子有疾,此事很快便传遍江湖。魏无羡也不想耽误了人家小姑娘,便主动解了这门亲事。 双方虽未结成亲家,但依旧来往频繁,沙余年还给了魏无羡帮中一成的份子钱。就是这样的关系,沙余年也不会在魏无羡面前提起魏长生,怕戳到魏大盟主的痛处。 这么细想起来,魏无羡顿时更觉得这个智嗔更加可疑。当年给魏长生庆生,魏无羡邀请了几乎天下所有英雄和门派。若是仅凭这个关系就如此牵挂可是有些说不通。 无为见魏无羡半晌没有回应,大声喊了两声世叔。见魏无羡回神,无为开口道:“不论这蛊虫是否是智嗔所下,还是先想和个法子将他给打发走才是。长生痊愈的事情还是不要被他人发现。” 魏小五那张丑脸冷了下来,撇着大嘴说道:“这还不容易,就直接告诉智嗔和尚少庄主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他难道还要强闯不成。” 无为自然是不相信智嗔会在名剑山庄中用强,哪怕是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魏无羡本就是位绝顶高手,更别提武林盟主的身份。就算是少林寺的方丈悟明禅师也不敢如此。 “可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探望,会不会使他起疑。假如真是这个智嗔下的蛊虫,那岂不是…” 魏无羡却是一摆手打断了无为的话。他沉声说道:“老夫倒是觉得小五的主意很好,就明确的告诉智嗔长生不见客。若是无事就算了,一旦敢在这里有什么动作…”魏无羡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老夫便叫他知晓老夫这武林盟主是如何得来的。” 魏小五在一旁附和道:“庄主英明。” 无为见魏无羡主意已定,自然不再多言。魏无羡行走江湖多年,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考虑的肯定更为周全。 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三人便向智嗔的院中走去。魏小五在前引路,魏无羡与无为跟在他身后。智嗔的院落安排的倒是有些偏远,三人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到达。 刚走进院子,便瞧见三个和尚正背着行囊在院子里站着。无为三人自然不会认为他们是在盛夏七月里出门晒太阳。 魏无羡缓步靠近智嗔三人,微笑说道:“智嗔大师,你与两位小师傅为何要在院中伫立不动,莫不是什么高深武学?” 三个和尚具是单手向魏无羡施礼,智嗔一脸的大慈大悲:“阿弥陀佛,老衲打算今日便带着两位弟子返回少林,临行前想要探望一下长生公子,否则实在心有牵挂。” 无为见他在魏无羡面前说的很是悲天悯人,顿觉很是虚伪。之前的几次碰面智嗔可不是这副嘴脸。 还不等魏无羡开口客套,无为就抢先开口说道:“智嗔大师果然长着一副菩萨心肠,听闻少林寺的大还丹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虽说有些夸张,但些许小病还是可以药到病除的。智嗔大师此行可是将大还丹带来了?” 魏无羡本来对无为的插话有些不快,闻言立刻看向对面的智嗔。若智嗔真的带来了大还丹,那可真要好好感谢少林寺一番了。 这大还丹乃是少林寺至宝,传说能起死回生。服用后可疗治一切内、外伤及增加功力之效。少林寺对此药实行严格管制,纵是方丈一生之中也只能耗用一颗。 “这…这这…”智嗔被无为这一问给噎的说不出话来。眼中划过一丝怨恨,稍瞬既逝。 他身后的慧空轻哼一声,略带不屑的说道:“这大还丹制作十分不易,就算我等也未曾服用过,如何能轻易送人。” 魏无羡自然也是知晓这道理,但这话好说不好听,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魏小五虽然长的憨厚,但心思可不少。见了智嗔和魏长生脸上表情变换,瞬息心中明了。他抻着脖子一脸憨笑:“大师两袖清风的前来探病,在下真是感激涕零。三位可是身上没有盘缠赶路。在下身上还有一些,就全都赠给大师了。”说罢当真伸手掏向怀里,捣鼓一阵才掏出了十几文铜钱。 他一脸的尴尬,呵呵的笑了两声对智嗔说道:“在下身上就带了这些,还请大师不要嫌弃。”接着两步走上前,拽着智嗔就往他手里塞去。 智嗔连忙用力推辞,他堂堂菩提院首座,若是接了这些铜钱,面子还要不要了。 魏无羡看着互相使力的两人,冷哼一声。魏小五连忙停下动作,退了回来。那十几个铜钱自然也重新揣回怀里。这能买好几个大肉包子了,能省下最好不过。 魏无羡对着小五冷声道:“智嗔大师何等人物,怎能收了你那点碎铜子。一会儿你去账房领了五十两银子送给大师当作盘缠。” 魏无羡说完再次看向智嗔。见他还想开口,魏无羡连忙抬手打断道:“这是魏某的一点心意,大师万万不要拒绝。魏某还有些琐事就不耽误大师你赶路了,告辞。”而后再也不看智嗔一眼,几步便出了院子。 无为向智嗔三人抱了抱拳,急忙跟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魏小五憨笑的说道:“智嗔大师稍等,在下这就去账房给你拿银子。” 智嗔脸色变了数变,听了魏小五的话,急忙打断道:“施主万万不可,老衲出家之人岂能贪图这身外之物,后会有期。” 魏小五双脚似是扎根一般纹丝不动,嘴上却是高声叫到:“智嗔大师别急着走啊,在下这便去拿银子。大师!大师!” 见三个和尚走远,魏小五再次露出一脸憨笑,自言自语道:“一会儿就去找小七领银子,就当是被和尚拿走了吧。明儿个就去醉仙楼喝酒去。” 无为正追赶先走一步的魏无羡,刚到拐角就发现魏无羡正站在墙角等着他。 魏无羡见无为跟来,继续负手缓步前行:“无为,今日你便早些回房休息吧,养好精神明日才好赶路。” 无为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轻声道:“侄儿明白,此次蜀中行,侄儿必定会追查出下蛊长生之人。” 魏无羡“嗯”了一声,一阵沉默后,他再次开口:“那就拜托了。” 无为点了点头,也不管魏无羡能否看见。 第四十三章 路遇劫匪 夏日的太阳可以称得上万人愁。此刻刚过辰时,空中晴空万里,只有零星几片云团在上面做着点缀。炙热阳光毫无阻碍的烘烤着地面,树上的蝉鸣早已不绝于耳。 无为今日起的比往常要早些,随意的整理一番仪容,背上昨晚就整理好的行囊,拿起桌上的阴阳剑,无为缓缓推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热浪瞬间涌入屋内,门外一道道热气从地面升起,让人的视线也模糊起来。无为在门前驻足适应了一会儿,才迈步跨出客房。 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无为一路上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直到路过正厅门口,才发觉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无为身形一转便走进了正厅。魏无羡与魏夫人正坐在正首,两侧椅子上也坐了十几人。 无为走到大厅中间,叫了声“世叔,叔母”。魏无羡伸手指了指左下首空着的椅子,示意无为坐下。 无为刚坐稳,他对面的魏长生便笑到:“今日无为大哥离开,父亲特地将庄中的各位叔伯通通叫到此处,来为大哥送行。” 无为转头看向魏无羡,魏无羡点头道:“确是如此,无为你在庄中也住下多日,庄中之人都还未见过。老夫便想在你今日临行前让你认认人,免得日后相见不相识。” “世叔说的是。” 起先的两人,魏勋与魏长生。无为很熟悉,魏无羡只是提了一句便略过。 坐在魏勋身后的那人身着一身白衫,留着与魏无羡一般无二的胡子,三十多岁却让人有种老人的古板。给人与魏无羡有些相似的感觉,此人便是魏小一,庄中之人都叫他魏大。 魏小二是一副书生打扮,气质儒雅。手中正挥动这一把折扇,几年前还中过秀才,之后落榜便不再赶考,兄弟几人都叫他魏秀才。 魏小三长的身宽体胖,上身穿着麻布短衫,下身一条短裤,一副袒胸露乳的打扮,是庄子中的伙房大总管。一手庖丁解牛的刀法使的出神入化,身手不输任何高手。 魏小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衣衫不整好似刚打过架一般。可一手快剑天下少有,不少人便是被他的模样迷惑,死的不明不白。 魏小五的一脸憨笑无为昨日已经见是过了。他可一点都不傻。 微小六是个不足七尺的矮小汉子,大鼻子小眼睛,留着一副络腮胡子。用的一把环首刀,专攻敌人下盘,很是难对付。 魏小七是个长相平平的女子,没有一点功夫,庄子里却无人敢惹。她可是庄子里的女账房,哪个想领钱都得过了魏小七的手。 魏小八相貌俊秀,长发随意披散,颇为风流倜傥。流云剑法已早已修炼至大成,深得魏无羡青睐。 魏小九长的双颦相媚,顾盼间明媚动人,浑身都透着成熟的韵味。与魏夫人亲如姐妹,一双鸳鸯刀被她学了个十成十。 魏小十长的高大魁梧,但生性孤僻很少说话。双臂能跑马便是形容他这种人,曾经倒拽两头牛而不喘。 魏十一并不在此处,身为当朝锦衣卫俭事,正四品官职,此时正在应天府任职,负责朝廷与名剑山庄的联系。其身为高手之境,锦衣卫中无人能敌,深受朱皇器重。 无为一一见过众人,魏夫人拿起身边的行囊走到无为身边:“无为,这蜀中一路遥远,叔母为你多准备了两件换洗的衣物,五百两银子。还有一些不容易坏的干粮,你带着路上慢慢吃。” 无为连忙推辞拒绝,魏无羡负着手说道:“你叔母为你特意准备的,你便安心收下,莫不是还要与老夫见外?” 无为闻言自然不好再拒绝。谢过二人后,无为被众人簇拥着送到了山庄门口。刚出门便见到有一仆人正牵着一匹栗色花斑马等候在外面,正是无为来时买的那匹。 那仆人额头隐隐溢出汗珠,显然是等候已久。无为快步上前从仆人手中接过马僵,轻声道:“多谢小哥。” 仆人退到一旁面色恭敬,身子微恭:“小人本分,无为公子客气。” 无为对他点了下头,直接翻身上马。而后侧身向众人抱拳道:“诸位多多保重,无为这便告辞了。”众人也纷纷抱拳回应。 无为调转马头,两脚轻磕马腹,在山庄众人的目光下朝着山下而去。 襄阳的官道很宽,足可供四马并行。道路两旁原本只有一寸的杂草如今已经长到半人之高。 此时官道上有一青年正身子笔直的骑在一匹花斑马上缓缓走着。他身穿一身青色罗衣,长发以竹簪随意束起,脚下踩着飞云履,到是有些英气。他双眼狭长,时不时的伸出舌头湿润一下发干的薄唇。正是赶往蜀中的无为。 此时金乌已经飞到头顶,路边的杂草已被晒出了淡淡的焦糊味道。四周显得静悄悄的,唯有一个衣着朴素的路人正在无为前方艰难前行。 无为骑在花斑马上,双眼左右飘忽不定。左手提着阴阳剑,右手握着马僵,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人身后。 “踢踏~踢踏~” 清脆的马蹄声异常明显。 突然,前方的小土坡下冲出来二十几个大汉,挡在了无为与前方那路人之间。那路人听到身后响动立刻转头打量,猛地见到如此阵仗顿时被吓的不轻。 一个提着朴刀的灰衣大汉从那拦路的二十几个汉子中走了出来,无视身后的那个路人,抬起手中朴刀对骑在马上的无为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前方那路人见这些剪径劫匪没有注意自己,连滚带爬的撒腿就跑。 无为胯下花斑马似是被灰衣大汉的口号吓到一般,四只蹄子不安的原地乱踏。 无为伸手轻轻拍了拍花斑马的脖颈,口中不断发出“嘘嘘”的声音。花斑马好似感受到无为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 对面那灰衣汉子好像是抬刀太久有些吃不消,将朴刀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开口对无为喊道:“骑马的小子,识相的就将马匹和盘缠给大爷们留下,老子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从…老子可是出了名的管杀不管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为的身后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无为微微侧头,余光扫向身后,同样是被二十几人堵住去路。 那灰衣大汉见无为已经被彻底包围,更加嚣张:“你小子还不快点下马,我这些兄弟中可是有好男风的,若是再不听话,老子可不敢保证发生什么事情。”随着他的话落,两边的贼汉纷纷大笑起来。更有甚者还隔着空气对无为耸动腰部。 无为对这些贼汉不加理睬,轻笑一声对当前的灰衣汉子道:“你等是受何人指使来伏击在下。方才那行人你等轻易放过,独独将在下截住,想必是早就盯着在下了吧。” 灰衣汉子脸色一僵,随后冷声道:“你这小子不识好歹,既然给你活路你不走,那便送你上黄泉。” 只见他右手一招,围在无为前后的四十多大汉皆是大喊着冲了过来。 无为见这些贼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也是无奈的“啧啧”两声。一个翻身下了花斑马,随后拍了拍马屁。花斑马踏着小碎步跑到路边的杂草中啃草皮去了。 那群劫匪此时已杀到无为身前,三把砍刀同时劈向无为脑袋。无为左手举起,剑鞘同时挡住三刀。随后右手握住剑柄,迅速拔出阴阳剑,绕着四周斩了一圈,剑身带起残影瞬息而至。 这些个大汉不过是些普通人,如何能来得及反应,登时就被砍翻三人。但这些贼汉也是见过血的主,自然不会轻易被吓退。三人刚倒下,又劈下三把斧头。 无为剑势刚收,身子立刻蹲下。一招扫堂腿扫向四周。登时将三个持斧贼汉踢倒。 这会不其他人靠近,趁着其他人被那三个持斧之人所阻挡。无为脚下猛蹬地面,瞬间冲向那领头的灰衣汉子。 无为手中阴阳剑也是不停,随着无为右手快速挥斩,阴阳剑宛如数条游龙接连不断吞噬着贼汉的生命。 一阵刀光剑影之后,无为在身后留下了十余个尸体,来到灰衣汉子身边,将阴阳剑搭在他的肩头。 灰衣汉子此时已经吓呆了,能如此轻易杀掉十余人后将他抓住,必定是武林中的高手。虽然他本身未曾学过武功,但未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江湖上的事情他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是了解的。哪怕是一流境界的那些精英弟子,杀掉如此多人也要费些手脚。显而易见,这面前的杀星是个传说中的高手。 念及此处,灰衣汉子双腿开始打起了摆子,一股尿意从小腹下隐隐传到后脑。他用着有些发颤的声音求情道:“好汉高手饶命,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好汉就把小人当屁给放了吧。” 无为身后剩下的贼汉也是知晓这小子身手不凡,他们是踩到钉子上了,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无为也不理会身后逃跑的喽啰,轻声问道:“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来杀我。” 灰衣汉子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小人不…不认识…是一个蒙…蒙面的…”还未等他说出什么,无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破空之声。 第四十四章 再遇诡楼 那灰衣汉子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微微张开。身后那破风声甚是微弱,幸好无为发觉面前这灰衣汉子神态有异,这才有所察觉。 但那声音转瞬便到了身后,此时容不得无为多做他想,脚下施展浮空掠影快速闪到一旁,只留下一道影子留在原地。 无为刚刚站稳,耳边就传来“额~”的一声呻吟。连忙转身看去,只见灰衣汉子的喉咙上此刻正插着一支小巧的梭子标。 无为转头后发觉脖子处有些疼痛,伸手在脖子边一抹,手掌一阵湿润。竟是满手鲜血,应该是方才没有完全躲开暗器,被那梭子标划出了条口子。 灰衣汉子双手抓着梭子标的握柄,却不敢将它拔出喉咙。大股的鲜血像溪流一般潺潺流下,很快将他的前胸染成红色。 他喉咙中流出的血液好似将他全身的力气都带走了一般,灰衣汉子缓缓跪倒在地,双眼死死盯着正前方,一眨不眨。 片刻之后,灰衣汉子双手无力垂落在身侧,但头颅却一直扬起,死不瞑目的继续看向前方。 无为对这人的死没有提起一丝伤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破烂布衣的中年人正从地上爬起身子。 这人应该是方才打斗时装死躺在人堆之中,后来趁着无为放松警惕之时,突施暗手进行偷袭。 无为眼神逐渐凌厉,方才此人施展的暗器手法狠辣。且能丝毫不顾颜面的装死偷袭,定然是个精通刺杀的江湖老手。 那人此时已经站起身子,他的长相跟普通,让人无法形容,仿佛转头便会忘记他的长相。身材也是中等,混在人群根本找不到。穿着一身满是破洞的布衣,左脚的布鞋还漏出了大脚趾。这种难民的打扮难怪无为没有注意到。 无为紧了紧手中阴阳剑,轻抬下颌对那难民道:“何方鼠辈,你我素未谋面,为何要设伏害我。” 难民先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片刻之后才开口回答:“诡楼行事不留姓名,你小子可是前几日杀了我诡楼之人。” 无为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是诡楼的老鼠又来了。怎的就许你们行窃,不许我动手了?” 那杀手脚尖一挑,脚下一把斧头便到了他的手里。他用手颠了颠斧头,嘴上说道:“你这娃娃好不会说话,怎么能叫行窃。所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诡楼只是接下了委托,去取回委托物品而已。” 无为也不想与他逞口舌之辩,左手插腰道:“就当你不是偷吧,那暴雨梨花如今就在马上的包袱里,你有本事就亲自来取。” 诡楼杀手哈哈大笑,片刻才收了笑脸:“本来瞧着你这小子识相便放你一马。不过你杀了我诡楼之人,便要一命偿一命,这是规矩。所以你的小命某家也要一并收下了。” 他手中的斧子猝然甩出,直奔无为额头而来。脚下也是不停,飞出一脚,地上长剑激射无为胸口而去。 无为时刻警惕,见斧子迎面劈来,微微侧头轻易避开。却见一柄长剑紧随其后,手中阴阳剑随手一斩,长剑立刻倒飞而去。 诡楼杀手大步流星,几步上前接住倒飞长剑,顺势跳起一招力劈华山向无为头顶劈来。 无为见这一剑来势凶猛也不硬接,脚下蹬地向右横移一丈。随后再次返回,手中阴阳剑直刺诡楼杀手。 诡楼杀手将将落地,无为便已杀到。他来不及反应,靠着多年的杀手本能,向前一滚险险躲过。 诡楼杀手起身,伸手摸了摸后腰,却是发现已被无为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破布衣的后摆也被削了下来。 他眉头微皱,脸色有些不好。诡楼的情报表明此人只是一流境界,虽然在同辈中已是翘楚,但还不被他放在眼中。 可方才不过只交手一招,他就吃了个小亏。虽然是他有些大意的缘故,但这足以说明了一点。 “你已经到达高手之境?” 无为栖身而上,阴阳剑化出数道残影,快速斩向诡楼杀手:“谁知道呢,不如你多吃我几剑,不就知晓了。” 诡楼杀手冷哼一声,心下却已明了。既然已知对方实力,他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再掉以轻心。 这诡楼杀手名叫褚鸿,四十六岁的年纪,从小便被诡楼收养,与现任楼主叶琼楼一同长大。暗杀过不下百人,六年前逐风剑决大成,步入高手之境。更是刺杀过两位高手境人物,一位是武当派掌教玉虚真人的师弟玉华子。另一位是魔教厚土旗掌旗使洪泽。 不过在他刺杀洪泽时,他的长相被赶到的魔教左使诸葛青风看了个清楚。虽然最后被他侥幸逃脱,但诸葛左使棋画双绝,回到教中后,诸葛青风凭着模糊的记忆竟然将褚鸿的模样画出了九成像。 从此这褚鸿便被魔教四处追杀。褚鸿虽然与叶琼楼不是很亲密,不过胜在知根知底,加之是个高手境界,但是很受重用。 叶琼楼也不想自家高手轻易被杀,便让褚鸿安生两年,在诡楼中专心修炼。 这次诡楼接了夺取暴雨梨花的委托,本以为轻松简单,没想到竟然折了一个银牌杀手进去。这银牌杀手可都是一流境界,并且从小受到专业训练,刺杀同境界高手轻而易举。 整个诡楼不过才三十三位银牌,那可都是宝贝。平时杀手们任务就算失败也会从容退去,没成想这次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杀掉。 叶琼楼本就想着派出金牌将委托完成,正好被褚鸿听到,于是他主动请缨要走一趟襄阳。 叶琼楼想着这任务对于褚鸿来说并不难,他也两年未出过诡楼,便答应了褚鸿的要求。实在没想到任务目标已经突破到高手之列。 无为的阴阳剑瞬息便到了褚鸿眼前,一道道残影使他很难分辨。诡楼的逐风剑决本就是以快,诡著称,褚鸿自然不惧无为此招。 他手中长剑迅速提起,迎着无为而去。两剑在空中快速碰撞,转眼就已经交手了几十招。 无为出手越来越凌厉,对方的剑法很快,他的阴阳剑很难突破诡楼杀手的封锁。 而褚鸿却是有些心惊。原本听说这个无为得了什么狗屁比武大会的魁首,不过是年轻一辈过家家,不值一提。交手后才发现这无为与他根本就不相上下,而两人年岁却是相差甚远。 想到此处,褚鸿一肚子酸水不停的往外冒,手中的力道也是更重了几分。他手腕轻转,连带长剑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径直绕过阴阳剑,已更快的速度斩向无为的胸口。 无为阴阳剑击空,片刻间不能收回。眼见诡楼杀手长剑临身,无为内力聚于脚下,刹那后撤到三丈之外。 “撕”的一声,无为胸前长衫从左腰至右肩被诡楼杀手斩了个通透。 无为伸手扒开切口,登时漏出了一抹白皙健硕的肌肤,引的褚鸿不由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唉~”无为叹了一口气,这身衣服可是魏夫人为他准备的衣服,看料子就是价值不菲,无为瞧了一眼就有点爱不释手。刚出山庄没多远,就在鹿鸣山找了个小树林给换上了。 “早知就不着急换衣裳了,真是可惜了。才穿了一天。” 褚鸿见无为在那里分神,哪里会放过一个机会,瞬间抽身上前,两步便跨到无为身前。手中长剑泛着寒光直刺无为心口。 无为蓦然抬头,细眼中精芒闪动。手中阴阳剑用足了全力,直斩刺来的寒光。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褚鸿手中长剑被阴阳剑当中一分为二。无为迅速抬起左脚,对着震惊中的褚鸿当胸一脚。这一击记着实称得上势大力沉,褚鸿被这一脚直踹飞了五丈有余,直到砸在路边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才掉到杂草丛中。 褚鸿趴在草丛中,顿时觉得难以呼吸,心口一阵翻涌。“噗”的一口老血喷出,竟是飞溅了五步之远。 这口血吐出后,褚鸿倒是感觉好受许多。他捡起身旁的断剑,发觉剑身上被砍出了密密麻麻无数的豁口。他缓缓站起身子,口中轻生呢喃:“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武当的真武剑也没有如此锋利,这怎么可能…” 无为提着阴阳剑,一步一步向诡楼杀手走去,他声音清亮,其中夹杂着些许冷意:“你们诡楼这么爱找麻烦,我自然是不会放你活着离去。你又何必考虑那么多,平白给自己增添烦恼。” 褚鸿不由后退两步,却被身后的歪脖子树所阻挡。褚鸿靠在树干上,面色有些潮红。他嗓音低沉的说道:“你以为拿着利剑便能吃定某家了,真是做梦。”说罢提起断剑,竟然直奔无为而去。 无为眉头轻挑,不知这人还有何杀招。不过看他如此大摇大摆冲上来的气势,无为也是略微弓腰,全神戒备起来。 正当褚鸿快要冲到无为身前时,他腾然将手中断剑丢向无为面门。趁着无为抬剑招架之际,身子急转奔向无为的花斑马。 无为挡来断剑,见到诡楼杀手的动向,顿时一阵气恼。没成想竟然被他给骗了,当下将浮光掠影运用了个十成十,直追褚鸿而去。 第四十五章 路遇魔教 魏无羡的成名轻功浮光掠影的确名不虚传,无为的身形瞬息之间便跨越三丈距离。 但褚鸿同样身为高手境界,作为金牌杀手,他的轻功同样不容小觑。 诡楼本就是依靠着的暗器,剑法轻功这三门功夫活过。先是暗器偷袭,然后剑术强攻,最后依靠轻功逃遁,凭借这一套把戏可谓是屡试不爽。 无为虽然逐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花斑马离二人也不过五十丈左右。褚鸿的燕子渡厄身法也是极快,不过十几个呼吸便到了花斑马的所在。 褚鸿靠近后直接跃至马背,双腿狠夹马腹。花斑马正在悠闲吃草,突然受到重击,立刻撒开马腿狂奔而去。 无为此时距离褚鸿不过五丈,眼见他骑马逃走,心下也是暗骂不已。无论轻功如何高明,也不可能追的上四条腿的马。这花斑马虽不是日行千里的神驹,但也是无为花了三十两银子仔细挑选的良马,跑个五六百里不成问题。 其实诡楼杀手就算真的跑掉无为也不在乎。但无为的包裹都在马上,若是让那杀手骑着他的马跑掉,无为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鹿鸣山了。 褚鸿打马狂奔,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无为,嘴角带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小杂碎倒是心狠手辣,如此竟然还对某家紧追不舍。既然如此,今日要教你追个痛快。”随后却是稍稍降了马速,让无为既能紧紧跟住,又不会被他轻易追上。 无为就如此追赶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算是再蠢笨也清楚那杀手此刻的心思。但此时停下又很不甘心,只是放缓内力运转,不再全力追赶。 此刻二人前方不远的官道上,一只松散的马队正缓缓向西而行。马队共有三十七人,前方七人穿着各异,却是气势非凡。身后三十人与前方七人稍稍拉开一段距离,身穿清一色青绿色劲装,皆是身材挺拔,魁梧有力之辈。 驾马走在最前方之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穿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腰间挂着一块无瑕龙形美玉。鼻子高挺,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晦涩的遮挡住他菱角分明的侧脸。身形随着座下乌骓左右摇摆,给人一种丰姿奇秀,神韵独超之感。尊贵睥睨之气隐隐透漏。 他身侧一骑靠近几步,恭声道:“教主,前方不远就是石门镇。过了石门镇便出了襄阳城地界。” 被称作教主之人目不斜视,身子依旧轻晃,嘴中随意道:“老奎,再过两天便到了你的地盘,准备的如何了。” 那老奎四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五官菱角分明,军伍之气让人一眼便能看出。 老奎始终落后教主一个马头,他依旧恭敬的沉声道:“属下麾下巨木旗的兄弟早已部署周全。方才收到飞鸽传信,西北厚土旗精锐已过梓潼,半月之内抵达青城山。东南洪水旗精锐已过武昌,十日之内便会赶上我等。” 这个被称作教主之人,便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魔教教主朱之威。 朱教主鼻腔中发出了“嗯”的一声,全当是做了回应。他右手放开缰绳,落在了挂在马鞍右侧的刀柄上。他轻轻的把玩着刀柄上的赤金龙头,再次出声问道:“扬州那边有何动静。” 巨木旗掌旗使张奎并未答话,而是策马再次退后。另一骑缓缓上前:“回教主,上官如今在扬州城频繁现身。五行旗的弟子同样高调朝扬州汇集。昨日名剑山庄的各派之人同时离去,那些名门正派想必很快就会派人前往扬州以防我教出手。” 此人是个身穿白色粗布长袍的中年书生,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相貌俊雅,双眉略微上扬,嘴边显露出两条浅浅的皱纹,透露出成熟稳重之相。说话之间,神色漠然,嗓音深沉,使人思绪沉醉。 朱之威微微颔首,随即看向身旁书生:“诸葛左使,不久之后正道精英便会齐聚扬州,届时就连魏无羡恐怕也会亲至。本座有些担忧上官右使会应付不来。” 诸葛左使轻轻摇动手中折扇,轻笑道:“教主安心,上官虽然有些脾气暴躁,心思却是很缜密。何况扬州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最不济身边还有四散人相助,怎么也不会丢了性命。” 这人便是圣教左使诸葛青风,手中折扇从不离身。被右使上官青云戏称“冬天扇扇子的蠢货”。但这扇子乃是诸葛青风的随身武器,扇骨为精铁所铸短剑,锋利异常。 此时马队殿后的巨木旗弟子似有所感,回头向身后望去。隐约瞧见一骑正沿着官道向他们一行策马而来。 他连忙高声禀报:“教主,我们身后有人。” 众人齐齐驻马回顾,此时已经清楚瞧见一人驾马正在被身后持剑一人追杀。 诸葛青风在朱之威身边轻声道:“身后那青年施展的似乎是魏无羡的浮光掠影,是否要属下将他擒下?” 朱之威微微摇头:“他应该就是比武夺魁的那个无为,不必多生事端,让他们过去便好。”随后朝众人摆了摆手,三十七人顿时拨马靠到路旁。 这时骑马之人已经策马到了魔教众人不足二十丈。诸葛青风双眼微微眯起,对朱之威说道:“教主,那骑马之人好像是那个诡楼的杀手。” 朱之威身子一震,凝声问道:“谁?” “便是杀了洪掌旗的那个诡楼杀手。” “看清楚了?” “八九不离十。” 朱之威不再说话,只是再次伸手摸向刀柄的龙头,策马朝官道中间移了几步。 无为此刻已经连续追了那杀手七八里路,哪怕内功再深厚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心想停下,但又不甘白白追了这么远的路。 正在想着放弃之时,隐约瞧见官道前方正有一个马队在赶路。顿时便打起了精神继续追赶,心中希望这群人能出手将那杀手拦下。 可当两人靠近他们二十丈时,那群人已经策马让路。无为见状大为失望,也停下了身形,蹲在路上大口喘息。 无为并不怨恨那群人,毕竟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行走江湖大多都是如此行事,行侠仗义的大多都是向他这般刚出山的年轻少侠。 无为抬头看向前方正在继续狂奔的诡楼杀手。却见他靠近前方马队十丈时,马队中一人缓缓策马靠近官道。就在诡楼杀手与那人交错之时,那人骤然拔刀而出。 无为离的很远,只是模糊的见到红光一闪,花斑马仍旧载着那诡楼杀手的身子向前跑去。但杀手的脑袋却停在了那人抬起的刀身上。无为“哦~”了一声,嘴巴微张,显然是被惊到了。 朱之威右手平举龙首刀,策马来到诸葛青风身前,将上面的那颗头颅端到他面前,沉声道:“诸葛左使,你瞧仔细了,这人可是那诡楼刺客。” 诸葛青风平静的打量着刀身上的头颅。这头颅的表情带着嘲讽,双眼似乎还有精光流转,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 诸葛青风打量的很仔细,良久才呼出一口气,他微笑的对朱之威说道:“的确是此人没错,恭喜教主,洪掌旗大仇得报了。” 身侧其余骑同时高喝:“恭喜教主。” 朱之威手中龙首刀通体泛红,刀长五尺三寸,刀宽七寸,重三十八斤,朱之威单手平举半晌依旧纹丝不动。 朱之威听见他的肯定,不由哈哈大笑。随手刀身一甩,杀手头颅飞向一旁众人。其中一个黄衣壮汉随手一抓,便抓住杀手脑袋上的头发,直接系在马鞍左侧。 “哈哈哈哈,今日手刃此獠,应该好好庆祝一番,一会儿经过石门镇,找个最好的酒楼,本座要好好喝上一顿,到时就拿这贼人的脑袋祭奠洪泽。”朱之威笑得酣畅无比。 那洪泽便是一直追随朱之威左右的肱骨之一。在朱之威坐上圣教教主后,便升洪泽为厚土旗掌旗使。洪泽本身便到了高手境界,若不是那次酒宴被朱之威灌醉,根本不会轻易被杀。因此朱之威一直心存芥蒂,发誓不报此仇不再饮酒。 无为这时也跑到了朱之威身边,他抱拳清声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斩了此贼,在下无为,日后必有所报答。” 路旁三十几骑目光死死的盯着无为,朱之威从怀中掏出一方麻布擦拭掉龙首刀上的血迹,随后归刀入鞘。朝其余人摆了摆手后,朗声笑到:“小兄弟与这人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要徒步追他许久。” 此时那花斑马因为无人操控,自觉的回到了无为身边。还用它那脑袋拱了拱无为,似乎是提醒无为它已经回来了。 无为使劲儿的搓了搓它的马脸,搓的它不停喷口水,才再次跃上了马背。 “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鄙人姓朱。” 无为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向朱之威说道:“朱大哥,此人乃是诡楼的一个杀手,接了不知何人的委托前来刺杀小弟。若是他跑就跑了,小弟或许懒得去追他。但这贼人还抢了小弟的马。小弟的行囊还在马上挂着,若是没了这些,小弟了就得学着和尚去化缘了。” 魔教众人都是呵呵轻笑,朱之威笑到:“原来如此,鄙人与属下要到前方石门镇歇息一晚,小兄弟可是顺路,不如同行如何。” 无为再次抱拳道:“小弟求之不得。” 第四十六章 卖瓜老王 无为骑着花斑马跟在朱之威身侧缓缓前行,马鞍上的血迹已经被无为胡乱的擦拭干净。但它身子上的那些血斑可没功夫擦掉。 好在它本就是栗色,配上点点血色,倒是有些异样的美感。 朱之威金刀大马的坐在乌骓马背上,斜眼瞧了瞧正在往乌骓马身上蹭的花斑马,略带玩味的说道:“小兄弟这马到是匹神俊。” 无为正在暗中用力拽着缰绳,想把花斑马拉的远点,听见他这句话顿时有些尴尬。 无为抬起左手一巴掌拍在马颈上,打的花斑马“嘶嘶”直叫,倒是不在凑过去了。 “朱大哥切莫拿小弟开玩笑,这蠢马就是小弟拿几十两银子买的。哪里是什么神俊。” 朱之威嘴角微翘,轻抚座下乌骓,对无为说道:“朱某这乌骓虽说是匹母马,但生性霸道,容不得其他畜牲靠近,就连马厩都是单独分开。如今被它靠近而不急躁,足可见其不凡。” 无为狐疑的打量了几眼屁股下的畜牲,不确定的说道:“小弟买下它时,卖马的胡人说它只是个杂种马,只是长相不赖,要论脚力只是中下之资。” 朱之威闻言有些疑惑,转头问向无为:“哦,这到有些意思了。既然卖马的说它不好,小兄弟为何还要出钱买下?”身后几人也是侧耳倾听,都是有些好奇。 无为裂开嘴巴,朗声说道:“当时这花斑马一群马中个头最高,卖相也是极好。小弟就看它顺眼,自然就买下来了。” 朱之威哦了一声,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身后几人也是面露笑容。诸葛青风摇着折扇点头笑道:“这便是求的一个眼缘,想不到小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 无为侧身向诸葛青风拱手道:“让前辈见笑了。” 一行人又是行了一段路程,一座城镇隐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脚下的官路也是渐渐宽阔,道路两旁的杂草也被一颗颗的笔直杨柳所替代,浓重的绿荫到是遮住了些许阳光,使人感受到些许阴凉。 离着小镇不远处的路边,柳树下有一个稻草棚子。一个戴着草帽的老汉正在棚子前摆着摊子卖着西瓜。 偶尔有些个行商和路人经过他的摊子前,老汉也不卖吆喝,只是坐在摇椅上扇着扇子。无为可不知还有这样做生意的,也是不由得多打量了老汉几眼。 朱之威注意到无为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个卖瓜的老汉。 “这赶了一天的路,也是人疲马乏。兄弟几个先停下吃些西瓜解解渴。”朱之威先是朝着身后的马队喊了一句,随后对无为说道:“不如小兄弟也吃上几口,老哥请你。”无为自然不会拂了朱老哥的面子,欣然答应下来。 三十几人一齐下马,牵着马僵走向瓜摊。几个路人见这阵势唬人的狠,连忙加快脚步绕了过去,不想多做停留惹上麻烦。 那卖瓜老汉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群人,手中动作稍停,直起身子前后打量了几眼,又放松下来。扇子再次摆动。 无为到了瓜摊前才发现竖了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一瓜五十文,该不还价”,怪不得不吆喝。 老汉见这大群人站在自己摊前不动,也不觉害怕,咧着嘴笑到:“几位好汉是要吃瓜?” 朱之威蹲下身子随意拍着西瓜点头道:“自然是要吃瓜的。”而后随意问道:“老人家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老汉坐起身子道:“老朽要怕什么。” 朱之威拍到一个体型有些小的西瓜,隔着瓜皮发出“碰碰”的闷响声。 他“嘿”的一声将这瓜双手抓了起来,接着递向后方。几个汉子接过西瓜,随便找了个树荫蹲下,分了西瓜便啃了起来。 朱之威再次低下头拍打着瓜皮,继续说道:“我等一行人各个佩刀看着便不是好人,这难道还不值得老人家害怕?” 老汉手中摇扇不停:“这有什么可怕,这年头哪个不带着点家伙出门,老汉身边不也是有把西瓜刀么。就连那些个读圣贤书的学子也是佩着剑的。哪里能分出来个好坏。” 说罢从摇椅上起了身,同样蹲在朱之威对面道:“况且老朽活了几十载,这双老眼还分得清好赖人。就算是个大恶贼也万万不会刁难我一个老头子。” 无为也蹲在地上学着朱之威选瓜,闻言说道:“老人家怎的知晓我等不会刁难于你。” 老汉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能为难老朽的都是些地痞无赖。小兄弟,你瞧这位后生哪里有无赖的模样。” 这倒是说的没错,朱之威不说是个谦谦君子,但也跟地痞无赖沾不上边。只凭他身上的雍容贵气,便知晓他非寻常人物。 此时朱之威已经挑出了十个西瓜,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子。顺手接过诸葛青风递来的一瓣西瓜,“咔嚓”的在最边上咬了一口。 “嗯,老人家的瓜够甜,这五十文花的值。”朱之威微微颔首,称赞了一句卖瓜老汉。 老汉轻摇竹扇,摇头道:“还是后生你会挑,捡出来的都是甜瓜。不像这个小子,一看就是刚出来闯荡的雏儿。” “嗯?”朱之威有些奇怪,转头朝无为看去。竟看到这小子挑出了一个形状最大的。 无为也是听到了老汉的话,抱着大西瓜疑惑道:“这瓜有何不妥么?” 卖瓜老汉今日与朱大教主聊的很是开心,便打算告诉无为缘由。哪知朱之威提前开口打断了老汉的话:“无事,你挑了这么大的瓜,能吃的完?” 无为无所谓的说道:“所有瓜都是五十文,小弟也不会挑,自然是挑个最大的,如此才不吃亏嘛。再说咱们这么多人,又不是小弟一个人吃。实在不行就把剩下的喂马。” 卖瓜老汉笑眯眯道:“小伙子倒是不浪费,不错。你也快吃吧。” 无为将西瓜放到地上,左手按瓜,右手聚力猛地一掌拍在瓜上,西瓜登时分成四瓣。 朱之威瞥了无为一眼,口中赞道:“力道到是把控的不错。” 无为也不答话,拾起地上的瓜瓣,一口啃在西瓜外侧。咬了两下便皱起眉头,又在瓜心上咬了一大口,脸上更是不满。 无为抬头对卖瓜老汉皱眉道:“老伯,你这瓜怎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如此做生意可不厚道。” 卖瓜老汉先是笑眯眯的看了正在吃瓜的朱之威一眼,见他举了下手里的瓜,示意没空。老汉才看向无为说道:“老汉可没说过这瓜保甜。一瓜五十文,就看你怎么挑。若是你挑一个小点的瓜,那肯定是甜到心里去。谁叫你贪心挑了个最大的一个,那只能当水喝了。” 树底下蹲着三十几个吃瓜之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汉头头是道的教育小年轻。 无为面子有些挂不住,将手里的西瓜朝身后用力一甩,正好掉在花斑马脚下。它嘶鸣一声,低头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朱之威又拿起一瓣西瓜,递给无为道:“来,尝尝这个瓜味道如何。” 无为低声道谢,接过西瓜在边缘咬了一口。眼神顿时一闪,的确是甜到心里。 卖瓜老汉见无为心情转好,笑呵呵的说道:“三十年前有个老道士领着两个年轻人在老朽这里吃瓜,与今日一模一样。那年轻人同样选了个最大的瓜,被老道士教训个没完。想想就像昨日一般,这时间转眼就过了这么久了。” 无为啃着西瓜,顺嘴问道:“老道士?叫什么?” 卖瓜老汉摇头道:“就是个来这吃瓜的匆匆过客,再也没见过,哪里知晓叫什么。” 随后顿了顿,老汉又说到:“那老道士吃瓜也是与你们二人一样,都是先从边上吃起,最后吃瓜心来着。” 无为此时刚刚将瓜心吃进嘴里,他将瓜皮随手扔给花斑马。然后抹了抹嘴说道:“这是跟我师傅学的,先吃边上,会越吃越甜。若是越吃越没味道,那多可惜。” 朱之威也是吃完西瓜,学着无为将瓜皮丢给乌骓。可惜乌骓吃惯了好东西,对这瓜皮看都不看。花斑马连忙凑过去,吭哧吭哧吃了个干净。 朱之威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再叠好放回怀里。他有些怀念的说道:“朱某的爷爷也是如此说的,你我二人还真是有些缘分。可惜父亲却说这太小家子气。” 一行人这瓜吃了半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卖瓜老汉的西瓜都被朱之威用一大锭银子给包了下来,有几个没吃完的都被手下拿去喂了马。 众人吃的开心,老汉卖光也开心。分别时无为在马上向老汉问道:“还不知老伯你高姓大名。” 卖瓜老汉笑眯眯的摆摆手道:“什么高姓不高姓,老朽贱姓王,镇里人都叫老朽卖瓜老王。” 无为抱拳道:“那王伯,有缘再会。” 朱之威翻身上了乌骓,也是抱拳道:“老王,后会有期。” 老王举起两只苍老的手,学着他们也是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朱之威一夹马腹,率先动身。身后众人也是紧随其后。只留下卖瓜的老王举着竹扇缓缓的朝他们的背影挥舞着。 第四十七章 刘掌柜 无为随着朱之威一行人沿着青石铺就的官道朝着前方不远的镇子行去。 镇子前有一个约四丈高的大石门,石门正上方用隶书工工整整的刻上了石门镇三个大字。驻马在大石门下方,能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古老和朴实。 石门镇虽然是个隶属于襄阳城辖下的一座小镇,却很是兴盛。青砖垒砌的房屋错落有致,一条小河将石门镇一分为二。 或许是襄阳前往蜀地的必经之路,石门镇中开了不少的客栈和酒楼,以赚取往来商家的银钱。 夏季的日头总是落下的很晚,此时已至酉时,天色还不是很暗,在街上闲逛的镇民还有很多。朱之威带着三十余骑在镇中缓缓前行,镇民纷纷避到两侧。 或许是见过不少游侠路过此处,还有不少好奇胆大之辈驻足街边偷偷观察。一个眼尖的小娘子瞧见其中一个黄衣汉子的马上竟然悬挂着一颗人头,顿时“啊”的惊呼一声。 随即好像又觉得惊呼有些不妥,连忙抬起双手死死捂住小嘴。看这些骑马之人没有注意到她,忙不迭迈着小脚匆匆离开。 烈火旗掌旗使杨吉生在马上稍稍侧身对一旁的洪涛小声戏谑道:“洪掌旗,那个小娘子被你吓到了。” 洪涛瞥了杨吉生一眼,不耐烦道:“就数你最麻烦。”说罢随手将身上仅存的黄衣褪下,罩在褚鸿的头颅上。就如此赤着上身坦然继续前行。 这洪涛就是被褚鸿刺杀的前厚土旗掌旗使洪泽的胞弟。兄弟两人同时出生,只不过晚了一秒,洪涛便成为了弟弟。 老天好像很是偏爱洪泽,从小洪泽的身子就比洪涛更结实,长大后个子也是比洪涛高了一个头。这也使得他们的爹娘更加指望洪泽 不仅如此,两人十五岁同时离家拜师习武,洪泽总是很快将招式记牢,洪涛却要用上好久。 洪泽天赋出众,三十五岁之时就已步入高手境界,成为师门的骄傲。而洪涛却资质平平,不过是个二流境界。 兄弟两人三十六岁出师游历,跟着朱之威统一圣教,对抗整个江湖正道,兄弟二人从未分开。一直到兄弟二人四十岁生辰,洪泽在宴会后被诡楼刺客暗杀。 厚土旗掌旗使由副使洪涛接任,此时他的身手只是一流,五位掌旗使唯一的一流。 一行人到了镇子中心,此时的人流还很多,朱之威抬手示意身后众人下马步行。而后随手拉住一位路过的青年问道:“有劳小哥,请问这镇子里最大的酒楼怎么走。” 那青年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不稳,一看便是个身子空虚的浪荡子。 青年被拉住也不害怕,很是亲热的向朱之威介绍道:“不瞒这位朋友,咱们这石门镇的酒楼都差不多。要说最好的还是要数百花楼。不仅酒菜美味,姑娘也是咱们这襄阳府最好的。嘿嘿嘿~”这模样活像一个招揽客人的龟公。 一旁的无为闻言一时气短,转头看向别处,不再看那青年。朱之威倒是不在意,依然淡淡问道:“不知那百花楼在何处?” 青年抬手向身后一指:“你等便一直往前走,前面左拐就能看到。” 朱之威谢过青年后,带着众人朝着那百花楼寻了过去。 这百花楼到是真的好寻,刚一左拐便见到一座四层高楼,此时已是宾客盈门,不少身着轻纱的姑娘手执团扇在楼上招呼着来往行人,不少人经不住头上貌美花娘的浓浓细语,进了门去。 一行人走到百花楼前,无为却是先开口道:“朱老哥,这百花楼小弟就不进了。一会儿小弟寻个客栈随意住一晚,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杨吉生将手中缰绳交给上前的小厮,随口调笑道:“莫不是无为小兄弟还是个嫩雏儿,不如今儿个老哥哥请客帮你开了荤如何?” 他说的大声,不仅身后众人大笑,就连楼上的几个姐儿也是听个真切。二楼一个长相清秀,略施粉黛的姑娘还对着无为娇笑道:“还是个俊俏的小哥儿,不如俊哥儿今日便到姐姐房里来,姐姐给你包个大红包呀。” 她这话一出,顿时周围笑声更大。 朱之威见无为脸色涨红,也不为难他。微微颔首道:“也好,既然你不愿进这百花楼,朱某就不强留了,咱们江湖有缘再见。” 无为抱拳:“有缘再见。”而后牵着花斑马穿过人群,转眼消失不见。 看见无为身形消失,诸葛青风将折扇一收,凑到朱之威跟前轻声问道:“教主,是否需要安排人手跟着这个无为。” 朱之威抬脚步入百花楼,随意说道:“不必,这个无为身手极好,恐怕不下于你等。寻常人很容易被他察觉。况且本座觉得他与那些正道有些不同,日后说不得能够拉拢一下。” “教主明见。” 无为此时牵着马正四处闲逛,走了几十步,突然发现左手边的小楼上竟然挂着晓得客栈的牌匾。 无为牵马走到门口,打眼一扫,大厅中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的拨打着算盘打发时间。 这时一个小厮从二楼下来,看见无为正站在门前,连忙小跑迎了上来:“客官可是要住店?” 无为将花斑马交给小厮,点头道:“不错,麻烦小哥先将在下的马清洗干净。” “得嘞。”小厮提着嗓子叫了一声,一是应承下来,二是提醒掌柜的来客人了。 无为进了客栈,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掌柜的也走到跟前:“客官要吃点什么?” 无为如今还一肚子的西瓜汁,自然是不饿的。不过还是要了两个小菜,一壶小酒。 一碟花生米,一碟拌豆腐,一壶杏花酒很快就上了无为的桌前。 无为招手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掌柜,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何这石门镇的晓得客栈一个客人都没有?”掌柜的听了也是一阵的唉声叹气。 这个掌柜的姓刘名安生,以前只不过是南阳府客栈的一个伙计。因为干了二十几年,属于一个老伙计,一年前上头便给了他一个做掌柜的机会。 刘安生自然是万分愿意,不想做掌柜的小厮不是好伙计,于是刘安生便带着一心的喜悦来到了这个石门镇。 起先刘掌柜倒是干的风生水起,直到五个月前百花楼来了一个叫作凤仙儿的清倌人。 那凤仙儿不仅身段儿妖娆,脸蛋儿漂亮。最厉害的是她的小曲儿唱的很是勾魂。自打她来了石门镇,不管是路过的游侠还是修整的商队,都叫她唱的大把大把掏银子。 本来打算住在晓得客栈的江湖人士,在好奇的去过一趟百花楼之后,都留在百花楼过夜。 按说晓得客栈主要还是靠着出售江湖消息来赚钱,客栈生意都是次要。但作为一个掌柜,将好端端的客栈经营的亏钱,可就太掉面子了。 进出晓得客栈的本就是江湖中人,平常百姓可不会来此。如今到客栈住店吃饭的客人,要不就是女子,要不就是身上没有富裕银子。一天能招待一位客人那都是刘掌柜烧高香了。今日无为便是第一位客人,想来也会是最后一位。 无为拿着筷子不时夹起花生米丢进嘴里,听得刘掌柜说的有趣,也是被勾起了一丝好奇。自言自语道:“看来天黑后要去百花楼瞧个仔细了。” 无为说的小声,但还是被刘掌柜听了个明白。他的脸色顿时就苦了下来,后悔为何要说给这个小伙子听。这年轻气盛的,听说有美人儿哪能不想看。 无为见刘掌柜脸色不愉,心思稍动便猜了个通透。他笑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些碎银两放在桌上,对刘掌柜说道:“这是在下的房钱,一会儿给在下开个房间。不过今晚可能要回来的晚一些,还请刘掌柜留个门。” 刘掌柜听后脸色转喜,他熟练的将桌上的银子顺到袖子里。而后朝无为挤了下眼睛,露出我都懂的表情。他声调古怪道:“刘某自是明白,少侠放心,像咱们石门镇这种小地方没有宵禁一说,少侠何时回来都没问题。咱们客栈夜里不关门。” 无为自然知道刘掌柜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他没有反驳。其实今夜决定去百花楼,其一自然是要瞧瞧那个能迷人魂魄的凤仙儿。更重要的却是第二点,探听朱老哥一行人的去向。 无为对朱老哥一行人早就有所怀疑。今日他走到朱老哥附近时,隐约听到有人喊朱老哥为教主。而这个朱老哥只用了一刀便将那个高手境的诡楼杀手削首。 虽然那个杀手身上有伤,并且手中并无武器抵挡。但就算如此,能够一招毙命一个高手,必定是一位绝顶境界。 这江湖上被称作教主的绝顶高手有几个。无为想来想去也只有魔教的教主朱之威了。而魔教教主身后的那些属下,无为也感觉到不是好轻予之辈。 是以,无为才借故与他们分开,为夜里的探查做好准备。 随意的喝了几口酒,无为便跟着小厮上了客房,换下了身上的破衣服后,无为便躺到床上小憩,等候夜色的降临。 第四十八章 百花楼 不知过了多久,无为缓缓睁开双眼。他起身坐直了身子看向窗外,入眼却是一片昏暗。 无为此时也是精神充沛,从包裹里掏出一百两银子揣到怀里。让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阴阳剑出了房门。 无为走到楼下大堂,见刘掌柜和两个小厮正围在一张桌子边无聊发呆。似乎是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三人齐齐转头看去。 无为见他们看过来,随口问道:“还没有客人住店?” 刘掌柜也没有起身,笑着说道:“承您吉言,就您一个。少侠现在可是要去百花楼?” 无为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站在门外回望刘掌柜:“正是,刘掌柜可是还有什么见教。” 刘掌柜笑眯眯的对无为说道:“见教不敢当,只是最近百花楼里经常有人被偷走银子。少侠此去虽要玩个尽兴,但也要多加个小心才是。” 无为点头谢过,而后转身离开客栈。 晓得客栈距离百花楼不过百步距离,只是转了个拐角便到。此时百花楼上下灯火通明,门口两串大灯笼将方圆几十步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门前人头攒动,竟然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喧嚣。 无为跟着身前的一个矮胖中年人缓缓步入大门,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嘈杂。 无为听着悠悠琴鸣,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打量周围。此处客人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吟诗作赋,有的怀抱美人声色犬马。 无为跟着那个矮胖子穿过走廊,刚刚进了大堂,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满脸浓妆厚粉的大婶一脸娇笑的凑到矮胖子身前,她左手的丝巾轻轻朝矮胖子身上一扬,笑着说到:“胡大爷,您可是好几日都没来我们百花楼了。小桃红可是想您想的都瘦下一圈了呢。” 那个被称为胡大爷的矮胖子伸出带着五个戒指的粗短手掌,一巴掌拍在大婶的屁股上,脸上满是贱笑:“黄妈妈,只有小桃红想我,你就一点都不想?” 无为听着一阵恶心,想要赶紧绕过去,却是被两边来往的嫖客阻挡,只能老老实实等候。 黄妈妈想必就是这百花楼的老鸨,她一扭腰身,似乎是想躲开胡大爷的魔爪,却是靠的更近了:“瞧您说的,奴家自然也是想念的紧了。” 胡大爷随手拿出一小锭银子从老鸨的胸口扔了进去,坏笑道:“黄妈妈怕是想念胡某人的银子了吧。”说罢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无为见他动了,连忙跟了上去。 老鸨随手从胸口掏出银子,嘴里娇声道:“谢胡大爷赏!”转眼便看见跟在后面的无为。 无为此时身上穿的是魏夫人给他准备的黑色劲装,配着手中的长剑,也是有种冷峻的气质。老鸨见了俊俏的小后生,更是笑出花开,扭着丰盈的身子就往无为身上凑。 人还没到跟前,无为便嗅到了一股子呛人的胭脂味。老鸨腆着一张笑脸说道:“少侠今儿个又来了啊,姑娘们可都为了您茶不思饭不想呢。” 无为也是微笑点头,不让老鸨热脸贴上冷屁股。至于什么茶不思饭不想,无为更不会蠢到拆穿。这点人情世故无为还是明白的。 他也学着那个胡大爷,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交到老鸨手上,淡淡笑道:“黄妈妈不必招呼陈某,陈某随便逛逛就是了。” 老鸨握着手里的银子,脸上笑容更甚。她自然是清楚无为话中的意思,扭身闪开一条路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艳笑道:“这位少侠快快里面请。” 无为不再理会老鸨,快步从她身边走进大堂。老鸨同样也不再看无为,脸上挂起同样的笑容,迎向下一个客人:“哎呦,张员外,您怎么有空来我们百花楼了…” 无为走到大厅中央,快速的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魔教众人的影子,倒也没有太过奇怪。毕竟堂堂魔教教主,怎么可能逛青楼还要坐在大堂里。必定是开了个包房。 无为神情自若的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却发现二楼的房间都是紧闭的,这让无为有些为难。 这百花楼里的声音虽不嘈杂,但也不清净,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房间里的对话。若是贴着房门去偷听,倒是也能听得清楚。可那样也太惹人注目了,很容易被人发现。 无为先是大概的转了一圈,从二楼到四楼都瞧了个明白。三楼和四楼是姑娘们的闺房,二楼是吃酒的包房。无为记得朱之威曾经说要好好庆祝一番,想必魔教众人现在应该还在二楼吃酒。 正当无为靠在三楼围栏边发愁如何寻找朱之威时,一个尖嘴猴腮的龟公站到大堂中央的高台上尖声喊道:“诸位贵客请静一静!”见大厅的客人都已安静下来,才继续喊道:”今晚又到了我们百花楼的花魁,凤仙儿大家唱曲儿的时辰。有请凤仙儿大家登台!” 一众嫖客都是鼓掌欢呼起来,不管是不是知晓凤仙儿是何人,都是一起呼和叫好。可能是听到大堂里的动静,楼上的房门也都被推开,不少嫖客只是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来。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抱着一尾琵琶缓步走上高台。她身披红色轻衫,透过轻衫可以瞧见里面黄色的玲珑袭衣。她的面容被一方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哪怕隔着老远,无为都仿佛能看见那双眸子中的水波流转。她头顶随云髻,随意插着两支金钗,显得更为妩媚。 看她的身形的确有些成熟的韵味,加之脸上遮着纱巾,登时挠的所有嫖客心中痒痒。一个自诩风流的书生正要开口呻吟两句,立马被身侧的一个大汉掐住脖子,差点没憋死过去。 台上的凤仙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场面话,身子微曲虚坐在半空。 无为眼神一凝,这半坐虚空看着简单,但是对身子的力量要求极大,二三流的身手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凤仙儿将琵琶轻放腿上,一双芊芊玉指抚在琴弦轻轻拨动。琵琶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瞬间传遍整个百花楼。 凤仙儿面上的纱巾微动,一阵凄美动人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她的声音仿佛清泉一般从人心头抚过,使人不自觉的沉迷其中。 “霓裳一曲荒漠中,羌笛千载草原来。中原笙歌唱升平,琼宇楼阁月分明……” 一曲《昭君出塞》,被凤仙儿哀怨凄楚声音演绎的婉转细腻,缠绵惆怅。百花楼登时安静非常,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的曲子中不能自拔。 无为脸上同样露出一丝迷醉,体内玄牝功却是自行运转起来。无为神色一震,脑中同时恢复清明。 无为心中暗暗惊讶,凤仙儿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丝内力,可以轻易迷惑人心。不过无为并不打算做些什么,人家只是唱个小曲而已,谁吃饱了撑的来多管闲事。 一曲唱罢,凤仙儿却是自顾自的起身,莲步轻抬,摇曳的缓步下了高台,毫不在乎依旧痴迷的男男女女。 无为站在三楼,双手扶着围栏,眼睛朝着二楼迅速扫过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诸葛青风正斜靠在二楼包房的门口,闭眼回味着方才的妙音。 他平生最是喜好诗词歌赋和手谈棋局,方才那凤仙儿琵琶弹的极好,诗词填的也是相称,唱的更是美妙,诸葛青风不自觉的就被吸引出了房门。 朱之威斜靠在软塌中,一口饮尽杯中美酒,而后笑着说道:“诸葛左使,那不过是惑心门的寻常本事罢了,莫不是你也中招了?” 诸葛青风手中折扇一下抖开,举在胸前轻轻摇动:“教主真是不通音律,方才那曲《昭君出塞》弹奏的极好,没有丝毫错误。歌词也是填写的很是工整,那惑心术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朱之威被他说是不通音律,也不急恼。再次自斟自饮了一杯美酒后,开口对诸葛青风说道:“既然左使对那女子欣赏,何不去她房中,来一个花前月下岂不美哉。”屋内顿时传来几声哄笑。 诸葛青风也不答话,只是重新走回房中,随手将房门关好。此时大堂内的客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叫嚷着让凤仙儿再唱上一曲。 无为见诸葛青风关上房门,连忙下到二楼。他来到魔教众人的包房前,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却是根本听不清楚。 正巧一个小厮从身边经过,无为一把拉住他,指着旁边的包房轻声询问道:“这位小哥,这个包房可是空着,陈某想要开个房间。” 那小厮起先见无为手中提剑吓了一跳,见无为穿着不凡,连忙谄媚道:“这个包房自然是空着,少侠进去便是。”说罢就推开房门将无为带了进去。 小厮见无为坐好,躬身询问道:“这位少侠可是有中意的姑娘?” 无为也是心忖光要了一间包房却不点姑娘,的确有些奇怪。于是对小厮说道:“你随意端些瓜果进来,再带个唱曲儿好的姑娘就可以了。”方才凤仙儿的曲儿他还没听过瘾,想要接着听。 那小厮暗道原来是个吃素的主儿,嘴上却是连忙应承道:“好嘞,少侠您稍等。”转身便离开了包房。 第四十九章 隔墙有耳 无为目送小厮出了包房,随手上前将房门关上。而后快步走到靠近魔教的墙边,屏气凝神附耳倾听隔壁的响动。 魔教的包房内,一个长相清秀的绿衣女子正跪坐在古琴前,专注的弹奏着一首《梅花三弄》。 朱之威斜靠在软塌上,右手端着一杯美酒,摇头晃脑的好似正在欣赏。诸葛青风见到自家教主如此装模作样,也不去揭穿。毕竟自家教主的面子做属下的有责任帮他兜住。 这绿衣女子叫作翠儿,年方十六,从小便被卖到勾栏之中。那里的老鸨见她长相可人,便特意请了师傅教她些琴棋书画。 一晃好几年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她成年及笄礼。却是被黄妈妈用二百两银子买到百花楼来了。 虽然翠儿涉猎广泛,但都不是很精通,方才一首《梅花三弄》就弹错了四个音节。 要说来百花楼的又有几个是真心听曲子的,翠儿应付那些嫖客到是绰绰有余。诸葛青风也是知晓,故而也不点破。 朱之威看起来对这琴曲的确不是很感兴趣。方才装腔作势一番,听见琴声停下,“唔~”了一声睁开眼睛。却见翠儿双手抚琴又要再起一曲,轻咳一声,开口说道:“翠儿姑娘,我等还有事商议,还请姑娘退下吧。” 翠儿起身盈盈一拜,随后也不说话,踩着碎步出了包房。 房中朱之威,诸葛左使和五位掌旗使一共七人。见翠儿离开,朱之威从软塌中坐起身子,其余六人也是停下手中动作,屋内顿时肃静。 朱之威先是看向巨木旗掌旗使张奎:“老奎,那些巨木旗的兄弟可抖安排好了。” 张奎立刻起身,躬身抱拳回道:“回教主,属下已经给那三十几个兄弟安排了姑娘,此时应该都在房里。” 张奎可以算是朱之威的家仆,为人古板不知变通,但一直忠心耿耿,唯朱之威命是从。按照张奎的意思便是三十个属下分成三班将这百花楼上下都派人守卫。 朱之威却是阻止了他的做法,让张奎给兄弟们都安排一个姑娘好好快过一夜。按照朱之威的想法,又不是皇帝,逛个窑子哪里用得着重兵把守。张奎也不坚持,掏出了一百两银子递给手下,让他们自己找姑娘去。 朱之威抬手虚按,示意张奎坐下说话。见张奎坐下,继续向他问道:“那你与天莲宗联系的怎么样了。” 张奎面容古板,他坐在凳子上不与朱之威对视,看着朱教主的鞋尖沉声道:“天莲宗妖孽答应的很是干脆,没有犹豫。但属下还是认为这些跳大神的妖人不可轻信。” 朱之威“哼”了一声,平淡说道:“本座自然知晓那些只会煽动百姓的邪教不可信,这次只不过是因为有相同的目标而暂时合作罢了。” 张奎只是提了他的一个意见,见朱之威心中有数,也不再多言,身子笔直的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无为右耳紧贴墙壁,隐约听到魔教要与天莲宗合作,心中更是笃定其中所图不小,当下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就在此时门外却有两道脚步声传来,无为脚下急动,翻身坐到了桌边。 “笃笃笃”。 门外敲门声也同时响起。 “进来。” 只见方才那个小厮推开房门,端着一盘瓜果躬身进到房内,身后跟着一个抱着琵琶的粉衣姑娘。 小厮将果盘双手放到桌上,献媚的说道:“这位姑娘唤作采儿,整个百花楼除了凤仙儿大家,就属采儿的琵琶弹的最好。” 粉衣姑娘曲身一拜,用脆生生的声音道:“奴家采儿拜见公子。” 无为此时哪有心思去搭理他们两个,随意摆摆手,急切道:“行了,哪里来的如此多礼数。”而后看向小厮,对他说道:“多谢小哥,这里用不着你了,先下去吧。” 小厮没想到这位客人听曲儿都如此性急,也不会拂了客人的意,躬身道:“那小的这就出去,不打搅您听曲儿的兴致了。”然后倒着退出包房,顺带将房门给合上。 采儿从始至终都低着脑袋,听见房门被关上,脆声道:“不知这位公子想要点个什么曲子听?” 无为与朱之威一个德行,哪里知道什么曲子。听见采儿询问,一声也说不出什么曲目。他眼睛一转却是想起适才凤仙儿唱的那个听不错,于是说道:“那就请采儿姑娘将凤仙儿的曲子再唱一遍吧。” 采儿有些为难道:“那首《昭君出塞》奴家自然会弹,但那词乃是凤姐姐填写的,奴家可不好擅自吟唱。” 无论何人何地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这青楼女子的规矩就有这么一条。属于个人的词曲其他人不可擅自唱出来。 为何那些个风流才子会轻易得到这些风尘女子的青睐?当然不是她们真的蠢,而是那些才子会吟诗作曲。 若是某个名士才子为了妓子赋诗一首,那位妓子立刻就会名气飙升,银子当然也会挣得更多。若是得到了一首曲子,那就更是被当作了招牌,无数人都会掏银子来听。 无为哪里知晓这么多弯弯绕,有些不耐的说道:“那你就随意弹些拿手的听听。” 采儿喏喏的应了一声,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将琵琶竖在腿上,轻轻拨动几下,试了试音色。接着抬起玉颈看向无为,红唇轻启:“那奴家这就为公子献上一曲《浣溪沙》请公子点评。” 采儿说完话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无为。半晌才发出“啊”的一声,左手捂住嘴巴,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无为不知这个采儿无缘无故突然叫什么,看着她微微皱眉。 采儿捂着嘴巴,却掩饰不住她“咯咯”的笑声。她此时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细缝,口中带着笑意说道:“这位公子之前不是不愿进来咱们这百花楼么,怎的又回来了。莫不是想着奴家的红包了。”她这番话刚一说完,又是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无为先是有些不解,看着对面的采儿却是感觉有些眼熟。而后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不就是今日下午路过百花楼时,楼上那个说要给他包个大红包的女子么。 无为不知她说的红包是何意,但当时见周围哄笑声不断,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无为此时有些头大,他自觉的略过红包的事情,对采儿开口说道:“采儿姑娘,咱们还是先唱个曲子吧,其他的之后再说如何。” 采儿微笑颔首,也不再说话,青葱玉指轻轻拨动琴弦,悦耳琴声立刻填满整个房间。 无为看着与他面对面的采儿,连忙叫到:“采儿姑娘先停一下。” 采儿闻声右手按住琴弦,将琴声抚平,略带疑惑的看向无为,不知晓他要做甚。 无为有些尴尬,他伸出右手在半空打了个旋儿,向采儿解释道:“你把头转向门口再弹。” 采儿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略带怒气道:“莫不是公子嫌弃奴家姿色不堪,污了公子的眼睛?” 这话可是有些太伤人了,采儿虽说不比那些可以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也是少见的秀丽容颜。加上此时她只是上了层薄薄淡妆,更是显得几分清纯。 当着一位女子的面说不想看她的脸,再丑的女子也受不住,更别提采儿这种对姿色十分有信心的女子了。 无为自知话说的不好听,但采儿看着他,又如何去听墙根?于是勉强解释道:“采儿姑娘误会了,陈某只是被姑娘你看着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拜托采儿姑娘你转过身不要看陈某。” 采儿当然听出这只是无为的敷衍之词。但无为本就是客人,既然已经给她一个台阶,采儿也不可能继续胡搅蛮缠。 她轻抚额头发丝,脸上再次带起笑容:“既然公子有命,采儿自然不敢不从。”说罢脚尖轻点,翘臀在圆凳上转了一圈,身子也转向了门口。 无为见她转过身子,也是悄悄起身,脚下无声的移到墙边,附耳贴在墙壁上。开口对采儿轻声道:“采儿姑娘,开始吧。” 采儿深呼一口气,再次开始拨动起琴弦。同时双唇微阖,婉转悠长的歌声缓缓响起。 无为正在认真倾听隔壁的声音,却是一点也听不清楚。满脑子都是采儿那美妙的唱腔。 无为双手握拳,轻轻砸在墙壁上。然后撑起身子重新坐回凳子。他轻咳一声,采儿声音未停。 无为只能再次开口:“采儿姑娘请再稍停片刻。” 琴声再次被抚平,采儿并未转过身子,只是低声说道:“公子果然是精通音律,方才奴家不过是有一个音节稍稍拔高,就被公子听出来了。” 无为无声的咧了咧嘴,有些无言以对。他同样低声说道:“采儿姑娘误会了,陈某只是想让姑娘唱的小声些。” 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却是采儿怀中琵琶的琴弦被她崩断了一根。 采儿缓缓从圆凳上站起身子,转身面向无为。无为目光看向她的琵琶,其中的一根琴弦已经断开卷曲了起来。 采儿表情淡然,声音冷淡的开口道:“奴家琴艺低微,满足不了公子的心思,这便告退了。若是公子还想听曲儿,请找其他的姐妹。” 青楼的姑娘若是成了招牌,的确是可以选择是否招待某位客人。采儿在这百花楼地位只比凤仙儿低上一层,自然可以摆一摆脸色。 采儿也不等无为说话,径直转身出了包房。在她转身时,无为敏锐的看到她藏在身后的右手已满是鲜血。 第五十章 楚妲己 无为看着采儿出了房门,看着她手上因琴弦崩断割伤而流出的鲜血,不免心生愧疚。 方才他说的话全都是随口而出,此时回想一下,的确有些伤人。无为立刻起身想要追上去解释清楚,走到了门口却只是伸手将房门关上。 如今更重要的是探听出魔教与天莲宗合作索图何事,采儿的问题只能之后再想办法弥补。 无为再次闪身到墙边,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却是半晌听不到一丝响动。 无为心下大感不妙,一个飞身窜出窗外,双脚落在房檐上,没有发出丝毫响动。体内玄牝功运转,无为将自身气息完全遮掩,而后蹑手蹑脚走到隔壁窗前,探头向内看去。 果然不出无为预料,包房内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满桌的残羹剩饭。 无为长吁一口浊气,右手紧握一拳砸在墙上,只道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知晓魔教之人还在这百花楼内,可是宴席已散,想来也探听不到什么了。 无为重新返回包房,整理了衣服,这才拿起阴阳剑出了房门。刚出门,正巧先前那个小厮又从无为面前经过。无为再次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小厮回头见是无为,连忙堆起笑容,哈腰问道:“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求?” 无为松开小厮,淡淡说道:“那位采儿姑娘在何处,方才陈某有些言语得罪了采儿姑娘,想要前去赔罪一二。” 小厮哪里会相信无为所说,只是以为他瞧上了采儿,想要去她房里过夜。也是不再多问,尖着嗓子说道:“公子随小的来,小的这就带您去采儿姑娘闺房。”说罢转头朝后头弓腰走去。 无为跟着小厮走了十几步,来到一间房前。小厮上前敲了三下房门,里面传来一个清脆女声:“谁呀。”正是采儿的声音。 随着屋内话音落下,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紧接着房门便被从内拉开。采儿本是满脸微笑,在见到小厮身后的无为后,笑意顿时消失。 小厮见采儿开门,转头对无为说道:“这位公子,小人已经把路带到,这就告退了。”而后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哎!回来!”采儿身子探出房门对小厮喊了几声,见小厮没有回身,也不再叫嚷。转身走进屋内,声音冷淡道:“不知陈公子找采儿可是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无为跟在采儿身后迈进屋内,却是一股香气迎面而来。无为从未进过女子闺房,自然是一阵陶醉。 之前一直呆在玄德观中,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就是出尘子的,没有闻到脚臭味已经算好的了。下了嵩山,也就是进过魏长生的屋子,哪里晓得女子屋内竟然如此不同,到是生出流连忘返之感。 “陈公子!” 无为惊醒,连忙看向采儿。只见她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一副怒目圆睁的神态,到是更加讨喜。 无为连忙开口解释道:“方才陈某在包房中无意得罪了姑娘,还连累姑娘的琵琶损毁,心中甚是愧疚。” 说罢又瞧见屋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瓶金疮药和纱布,再次开口道:“而且还让姑娘受了伤,所以临走前特地来向姑娘道歉的。” 采儿上下打量了一下无为,见他神态不似作伪,才收起脸色,哼哼说道:“既然你这么诚恳道歉,奴家就原谅公子了,可以奴家的琵琶断了琴弦,要花好些银子才能修好呢。” 无为闻言连忙掏出一块银子,约莫二十两左右。将手中的银子放在桌子上,无为双手抱拳道:“陈某也不知晓这琵琶价值几何,这二十两银子就当作给姑娘的补偿好了。” 无为这二十两银子给的真心不少,琵琶的价格不比那些古琴,普通的琵琶几两便足够,何况只是断了根琴弦。 采儿脚步轻盈,瞬间飘过无为身边,用她刚缠上纱布的手将桌上的银子抄在手心掂量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她腰身一扭,一脸笑容的转向无为,腻声道:“多谢陈公子怜爱,虽琵琶已不能再用,不如让奴家为陈公子清唱几句如何?” 无为已经无事,自然不愿再留在百花楼。于是摆了摆手道:“多谢采儿姑娘,陈某还有事在身,今日便要告辞了。” 采儿平白赚了二十两银子,心中自是高兴。见无为真是要走,便出言打趣道:“陈公子既然都已经入了奴家的屋子,难道就不想将红包给赚了去?” 无为不知那红包要如何去赚,虽然很喜欢房间中得味道,但这百花楼到底是座青楼,无为实在不想久留。 他再次抱拳,身子已经退到门口:“姑娘好意陈某心领了,只是确有要事在身,只能下次再会了。” 采儿快步踱到门口,倚着房门看向无为背影,先是捂嘴轻笑,而后自言自语道:“还下次再会,下次恐怕奴家这红包就送不出去了吧。” 无为离开采儿的屋子后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出百花楼,向着晓得客栈而去。 他身后百花楼的四楼,一个白衣少年正靠在窗边俯视着楼下的芸芸众生。一双仿佛能够迷倒众生的眸子无意间扫过无为离去的身影,似乎觉得这人的气质与他人不同,不由多看了几眼,而后继续看向他处。 他身后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正是百花楼的头牌凤仙儿。 这凤仙儿并非卖身青楼,只是在百花楼卖唱的清倌人,因此虽然有很多大爷想要一亲芳泽都没有机会。 若是让他人知晓有人进了凤仙儿的闺房,可是要打翻不知多少的醋坛子。 凤仙儿的面容依旧被红纱巾遮挡,只露出一双杏眼。她翘着脚斜靠在桌子旁,红色绣花鞋漏出裙摆轻轻摇晃,若是被楼下的那群骚客瞧见,必定按耐不住冲动跪到她裙下亲吻。 凤仙儿右手轻揺手中团扇,对窗边那白衣少年道:“楚师妹,师姐如今已经退出江湖,不再管这江湖事。你来找我又是何事?” 那白衣少年身子一转,直接坐到窗沿,面朝凤仙儿娇笑道:“师姐说的哪里话,师姐你如今不过二十七岁,说什么退出江湖,都把你给说老了。” 这楚师妹一身男子打扮,却是一副风流俏浊公子的气质。一张椎形狐媚脸,一双眨一下便让人酥了半身的眸子。挺翘的琼鼻下两片薄薄的嘴唇抿起,被嘴角的美人痣衬托的更加迷人。两只耳朵竟然会不时的抖动,耳尖的绒毛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凤仙儿水波眸子狠狠的剜了一下,嘴上酸气四溢:“二十七当然老了,哪里像楚师妹你,正是貌美如花的双十年华。快说,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何。” 楚师妹双腿来回摇晃,歪着脑袋委屈道:“难道师妹无事就不能来看看师姐了?” 凤仙儿轻哼一声,左手轻叩桌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丫头有事才会来找我。无事就把我这个师姐忘在脑后了。还有,你这一身的男子打扮,跟我撒什么娇。” 楚师妹嘻嘻一笑,顿时连月光都少了几分颜色。她双手一撑窗沿下了地面,脚下点了两步就到了凤仙儿的身后。 楚师妹双臂舒展,柔柔的环在凤仙儿玉颈,狐媚脸贴在凤仙儿的脸上,腻声道:“还是师姐最了解我,那师姐你答不答应帮我。” 凤仙儿右手团扇举起,轻轻拍在楚师妹脑袋上,惹得她又是一阵娇哼:“你还没说何时,我又如何知道帮不帮你。” 楚师妹俏脸微微一侧,小嘴“吧唧”的亲在了凤仙儿的纱巾上,而后晃着她的身子道:“哎呀,这事对师姐你可真是举手之劳。你就答应我吧。” 凤仙儿被这个师妹给腻歪的不行,只得无奈道:“好好好,你这个小狐狸精真是磨人,妲己这个名字真是一点也没起错。师姐答应了,你快说吧。” 楚妲己俏脸一喜,从凤仙儿身上爬了起来。身子一动转到她面前笑到:“不愧是最疼我的凤师姐。师妹想要一把剑,今日在晓得客栈打听到,如今被藏在剑阁的剑冢里,想请师姐写封信给那个常呆瓜,让我进剑阁取剑。” 凤仙儿听到楚妲己说到常呆瓜,眼神瞬间闪过恼怒。玉手狠狠拍在红木桌上,登时发出一声闷响:“不可能!我已经发过誓,再也不管江湖事,尤其是常青锋那个负心汉!” 说罢伸手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了一张不可方物的俏脸。正巧窗外飘过一朵云彩挡住了月光,仿佛真能闭月羞花一般。可惜脸上一道浅浅的伤口破坏了这份美丽。 凤仙儿带着怒意指着脸上的伤痕说道:“你忘记师姐脸上这道伤疤了吗,若不是那个负心汉,我凤仙儿又怎么会划破自己的脸!” 楚妲己见师姐一副要择人而嗜的样子也不害怕,一个飞身又是扑到凤仙儿怀里。张嘴在她那道伤疤上亲了无数下,直亲的凤仙儿满脸的口水。 凤仙儿倒是真被她给稳下了怒气,一把将楚妲己推开,放下手中团扇,提起袖子不断的擦拭脸上的口水。半晌才停下动作,左手撑在桌子上,托腮无奈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第五十二章 对视 楚妲己抬手拿起纶巾将三千青丝缚起,而后没好气的对凤仙儿说道:“我已在晓得客栈订了客房,自然要回去了。” 凤仙儿素手微抬,对楚妲己招了招手:“师妹可是心疼那点银子,今日你住在这儿,师姐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楚妲己拉开房门,右脚已经迈出门槛。闻言身子一顿,脑袋转向软塌上的凤仙儿,做了个鬼脸道:“略略略,区区一百两就想让本姑娘自荐枕席,痴心妄想。”而后立刻跑出了房门。 凤仙儿看着敞开的房门微微一笑,然后朝着大门方向一挥衣袖,一股内力透体而出,将房门吹合。这才翻身平躺在软塌上闭眼睡去,嘴中还细声嘟囔道:“死丫头,出门竟然连门都不关。” 此时刚到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石门镇虽然没有进行宵禁管理,寻常百姓还是会早早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乃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道理。 无为走在漆黑街道上,两侧的人家早已熄了灯,一路上没有丝毫光亮,只能看见前方的晓得客栈门前两个灯笼在随风摇晃。耳中除了身后渐渐远去的百花楼的喧嚣,只有几声不知从哪传来的犬吠声。 无为提剑朝着前方的灯笼处前行,片刻就到了晓得客栈的大门口。本以为店里只有小厮在守夜,没成想走进大堂竟然只有刘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提着酒壶自斟自饮。 听见门口有响动,刘掌柜抬看去,见是无为提剑而归,刘掌柜心下大为疑惑。他提起青瓷酒壶出了柜台,向无为问道:“少侠怎的回来这么早,莫不是在百花楼没有玩的尽兴?” 其实刘掌柜本以为无为今晚会留宿百花楼,就算回到客栈也会是子时以后,见无为出门一个时辰就回来,故而才有次一问。 无为见刘掌柜还没有睡,以为是在等他,连忙抱拳感谢道:“真是劳烦刘掌柜,这么晚还在等在下回来。” 刘掌柜连连摆手,将手中酒壶放在桌上,对无为说道:“哪里是劳烦,本就说好要等少侠回来,咱们江湖中人向来说到做到。”而后伸手指向桌子继续说道:“少侠在百花楼怕是没喝尽兴,要不要和刘某再小酌几杯,刘某人请客。” 无为听刘掌柜说到江湖中人,心中一阵好笑,倒也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他走到刘掌柜对面坐下。 刘掌柜拿过桌上的杯子,给无为也倒了一杯酒水,这才对无为问道:“少侠快说说,为何这么早就从百花楼出来了,莫不是那里的姑娘不合少侠的胃口。” 无为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却是被这口酒给顶的有些迷糊,没成想刘掌柜大半夜竟然喝如此烈的酒。缓了一口气,这才回答道:“到不是那里的姑娘不俊俏,只是在下对那种地方不感兴趣。今晚前去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 刘掌柜呵呵一笑,又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舒爽的哈了口气,才调侃道:“少侠还是年轻,不知这各种滋味。也就是刘某年纪大了,不适合那种勾栏之所。若是再年轻个十年,刘某也不会守在这店里喝闷酒了。” 无为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不知怎么接他的话。只好换个话题:“刘掌柜为何会亲自守夜,何不让店里的小厮来做?” 刘掌柜捋了捋胡子,将沾上面的酒渍抹掉,轻描淡写的回答:“刘某也是做过小厮,自然知晓其中的辛苦。所以就让他们前去睡会,等到子时就会下来替我了。况且刘某就好睡前喝些小酒,就趁着这个时候喝两口。” 刘掌柜瞧见无为的杯子空了,作势要给他再斟一杯。无为赶忙抬手拒绝:“刘掌柜不必了,这酒太烈,在下喝不惯。” 刘掌柜也不勉强,收回手上的酒壶给他自己斟了一杯,摇头道:“这可是二十年的上好竹叶青,平时都是一个人偷偷品味。看你顺眼才给你喝的,没想到少侠竟然不好酒,真是可惜的很呢。” 无为点头道:“真是谢谢刘掌柜抬爱了,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房休息吧。” 刘掌柜点头道:“时辰确实不早了,少侠快回屋休息吧,刘某还要再等会儿。” 无为起身对刘掌柜道:“刘掌柜也不必等了,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住店了,还是把店门关了吧。” 平常人不会在亥时出门赶路,走夜路的大多都是有麻烦在身。所以到了夜里所有客栈都会封门,一来伙计也要休息,二来便是不想惹上麻烦。 刘掌柜笑着解释道:“少侠有所不知,在少侠离开之后,便又住进来一位客人。那位客人与少侠一样出门办事,此时还未回来。” 无为恍然,他抱拳对刘掌柜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回房了。” 无为刚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进了客栈大门。无为转头向门口看去,却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他身材有些消瘦,个子不高,样貌倒是很俊美。 刘掌柜见白衣少年进门,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小郎君的事情办的可顺利。” 这白衣少年正是刚从百花楼出来的楚妲己。她点头对刘掌柜粗声道:“谢谢掌柜的关心,在下的事情很顺利,麻烦掌柜的等候在下许久时间。” 无为现在一旁,听这少年声音怪异,不由有些奇怪。那刘掌柜再次开口说道:“既然事已办完,郎君就快回房休息吧,刘某也不多做打搅了。” 楚妲己“嗯”了一声,向刘掌柜和无为抱了抱拳,便直接向楼梯口走去。在于无为擦肩而过时,似乎觉得无为有些眼熟,不自觉回头再次看了一眼。 无为和刘掌柜也正在看着她,两人目光瞬间交汇在一起。楚妲己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连忙转过身子,两步上了楼梯,消失在二楼转角。 无为有些莫名其妙,只不过是对视一眼,这个俊俏少年跑个什么劲。 刘掌柜站在无为身后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回来了,这店门也封上吧。” 无为转身走向门口,嘴上说道:“在下给刘掌柜搭把手。” 太阳落山时,客栈小厮已经把客栈的窗户都用挡板封住,只留下大门没有被封住。 无为两人很快封上大门,刘掌柜对无为说道:“多谢少侠帮忙,时辰也不早了,少侠快回房休息吧。” 无为应了一声,然后随口问道:“刘掌柜方才叫那少年郎君,可是于他认识?” 刘掌柜瞧了无为一眼,奇怪道:“那位姑娘女扮男装必然是不想让人知晓,刘某自然不好说破,叫她声郎君也好让她安心。莫非少侠你没有看出来?” 无为当真没有看出蹊跷,闻言一怔:“女扮男装?刘掌柜如何看出来的。” 刘掌柜看了无为一会,笑眯眯道:“少侠想必是刚踏入江湖不久,若是见得多了自然能够轻易看穿。” 无为面皮发烫,前不久他还嘲笑这个刘掌柜以江湖人自称,没想到转眼就被人家取笑见识浅薄。 好在无为是个谦虚勤恳之人,他微微躬身,向刘掌柜说道:“还请刘掌柜不吝赐教。” 刘掌柜伸手扶起无为,轻笑道:“就是见得多了而已,哪里有什么赐教不赐教的,这女扮男装很容易识别。首先,女子都喜欢穿戴首饰,通常都会打耳洞,看看耳垂多半能够分辨出男女。第二,女子的脚比男子要小很多,看看脚下的尺码也能分辨。第三,女子行走双腿会向内伸,男子会向外伸,老江湖只要看走路的姿势便能够分辨出男女。” 无为点头道:“多谢刘掌柜为在下解惑,明日在下定要瞧个仔细。” 刘掌柜的卧室在后院,两人随意聊了两句,便分头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有了心思,无为起的有些早,不到辰时三刻就收拾好行装,坐在大堂一边吃早饭一边等候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下楼。 客栈中准备的早餐很简单,无为只点了一碗稀粥,一个鸡蛋,五个肉包子。等了许久那女子也没有下楼,倒是刘掌柜从后院走了进来。 刘掌柜走到无为跟前,见无为已经吃完还不离开,好奇问道:“少侠可是还要在住一天?” 无为盯着楼梯缓缓摇头:“在下今日就要启程离开,只是想等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下楼,看完便走。” 一个小厮正巧路过,听见无为的话,小厮随口说道:“那个女子一大早就离开了,早饭都没吃。” 无为大感失望,随即又看向说话小厮:“你也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小厮摸了摸后脑,有些莫名其妙:“自然能够看出,哪有男子能长的那么好看,看不出才奇怪吧。” 无为顿时感觉深受打击,没想到连一个跑堂的小厮都比他有眼力。他抚着额头对小厮说道:“麻烦小哥把在下的马给牵出来。” 小厮把手中麻布往肩头一甩:“好嘞。” 无为走出客栈,小厮不一会儿就牵着花斑马到了门口。 无为一个翻身上马,然后对站在门口的刘掌柜抱拳道:“掌柜的,在下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刘掌柜抱拳笑到:“少侠后会有期。” 无为一夹马腹,花斑马踩着脚下青石路,缓缓向西而去。 第五十三章 再遇姬无失 盛夏时节十日中有九日都是火辣辣的,风中都带着热浪,仿佛要将地面的一切都烤熟才罢休。今日却是赶上了好天气,空中一片阴沉的灰色,闹人的太阳早也不见了踪影。 石门镇也是人来人往,镇子中得人都想趁着凉爽的天气出门走动走动。 镇子被一条潺潺河水分成了镇东和镇西两处,河上架着一座石拱桥,名叫石门桥。此桥乃是连接东西的唯一通道,所以平日摩肩接踵很是热闹。 许多小商贩都会一大早来到石门桥抢占个好地脚,好挣到更多铜钱。镇上的巡街捕快也把这附近当作重点区域,时不时就会走上一遭。 或许是今日天气阴凉的缘故,清爽的凉风吹来了更多的外来行人。不少手持刀剑的游侠儿和背着箱子的行脚商人从石门桥往来不断。 小贩的叫卖吆喝声在石门桥两侧此起彼伏,引得许多少男少女纷纷驻足瞧看。 人流熙攘的街道上,一个身穿麻布灰衣的精壮大汉子正疾步在人群中穿行。这大汉一脸络腮胡子,身后背着一柄虎头大刀,打眼一看就是一个落魄的游侠儿。 大汉好似有什么急事,脚下健步如飞,一步能迈出四尺。挡在他前面的路人被他随手就拨到一旁,路人看见他的模样,皆是敢怒不敢言。 寻常百姓最怕的不是那些人人喊打的魔道门徒,他们虽然作恶但讲究规矩。也不是那些自诩正道的名门正派,他们做事一向讲究颜面。 最怕的是像大汉这般一穷二白的落魄游侠儿,这群游侠儿向来胆大包天,仗着一身功夫行事肆无忌惮。若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口中喊着替天行道,手上直接就是拔刀相向。 这灰衣汉子很快穿过人流密集的街道,正要迈步走上石门桥。一个身穿锦衣的英俊青年从桥上快步而下,重重的撞在灰衣汉子身上。 灰衣汉子到底是身子壮硕,只是后退了两步就站稳脚步。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怀里锦衣青年的衣领,一甩手便给他丢出一丈开外。 锦衣青年落地后又连续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下身子。锦衣青年好像有些身手,一个挺身就站起身来。 他好似哪家的纨绔子弟,身子还没站稳就骂骂咧咧起来:“哪里来的杀才,竟敢惹你张三爷,莫不是想死不成!” 灰衣汉子眼神一冷,看向锦衣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锦衣青年似有所感,嚣张的气势瞬间收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才怯懦的说道:“你看什么看,今日小爷有急事就放你一马,以后别让小爷再碰到你。” 听到锦衣纨绔说道急事,那个灰衣汉子,杀气瞬间消失,再也不看锦衣纨绔一眼,脚下生风很快走过石门桥,片刻后消失不见。 那锦衣纨绔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看着那灰衣汉子消失在视线中,神色瞬间一变,竟然带起了一丝嘲讽。 他右手向下一抖,竟然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滑下来一个精致的钱袋。锦衣青年抓着钱袋上下颠了颠,估计有个五十两。他解开系带向里面瞧去,脸上笑意更浓,竟然还是黄金。 锦衣青年将钱袋揣进怀里,轻声嘀咕道:“五十两黄金,这可够小爷在百花楼玩上好些天了。”这个锦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新一代的妙手空空姬无失。 自从姬无失被无为三人在襄阳堵住两次,他心里就清楚要换个地方待了。一来是被峨眉派的弟子解围,二来也想见识下蜀中风光,姬无失便想到蜀地走一走。 姬无失一路向西赶了一天路,太阳落山前正好到了石门镇,他便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 姬无失寻找客栈时,瞧见百花楼中灯火通明,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时新奇就走了进去。 姬无失进到大堂时凤仙儿正在唱曲儿,姬无失瞬间就被这美妙嗓音吸引,对凤仙儿也是迷恋的无可自拔。从此便住在了百花楼之中。 姬无失直接在百花楼包下了一间包房,一住就是半个月。他也不点姑娘作陪,天天等着凤仙儿出来唱曲儿。若是身上银子不够就在街上找些肥羊下手。 今日姬无失在石门桥四下寻找肥羊,第一时间就盯上了那个灰衣汉子。那人虽然衣着简陋,身上还有不少布丁,但他的靴子可是锦绣坊出产的上好锦绣履,最少也是二十两银子。而且那灰衣汉子只穿了一件布衣,胸前却是鼓鼓囊囊,行家一看便知是条大鱼。 姬无失见灰衣汉子身后虎头刀沉重锋利,脚下步伐却依旧沉稳快速,可见身手定然不俗。不过在如此难得的阴凉天中灰衣汉子竟然还额头流汗,可见他是有急事在身,一点都耽误不得。 正是如此,姬无失才上演了这场撞人的把戏,用一些碎石子将灰衣汉子怀里的钱袋给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姬无失得了五十两黄金,心里自然高兴的很。从腰间抽出一柄白纸扇,“啪”的一下甩开,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晃向镇外走去。 得手之后要立刻转移,这是姬无失的师傅传授他的第一个经验。 姬无失在人群中普通蜜蜂一般穿插自如,不时的就会撞在某人身上。被撞之人因为姬无失诚恳的道歉都会不予计较,他甚至还与一个巡街的捕快撞了个满怀。 等姬无失走出这条拥挤的街道后,他怀里已经再次多出了六个钱袋。 九是最大之数,妙手空空一脉一直喜欢八这个数字,寓意有些永远偷不完的钱财。姬无失今日已经得手了七次,便想着再干一票就回百花楼睡大觉,等候今晚凤仙儿出场。 他一路环顾四周,却没有再见到一个肥羊,全都是身无分文的游侠儿。而且也没有人会在家门口还揣着大把银子,所以姬无失也懒得去偷那些镇民。 姬无失一路走到了石门镇的西门外,也没有看到一个值得下手的人。他心底下不禁考虑,是要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下手,还是回了百花楼找个嫖客下手。 由于前几日姬无失在百花楼里频繁动手,已经引起了那里老鸨的注意,最近几天店中护院一直在大堂中来回巡视,已经不太好下手了。 正在姬无失犹豫的时候,镇外的青石路上远远走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姬无失双眼眯起,两步走到一旁,身子斜靠在墙边假寐。 那人影渐渐走近,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她上身穿着一身白色衣裙,下身一条白色束裤,脚下踩着一双精巧的靴子,仿佛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子。 她面容清秀,双眼炯亮有神。一头柔顺长发随着阵阵凉风在她身后轻舞,脑后一支素钗将长发挑起,显得既柔美又爽利。 女子一直走到镇口,姬无失才注意到她腰间竟然挂着许多物件,最显眼的便是一条软鞭,鞭身挂满尖刺,令姬无失看着一阵哆嗦。 眼看这女子不似善茬,姬无失便要转身回百花楼。目光无意扫向那白衣女子,竟然发现她的钱袋竟然明晃晃挂在腰间。 姬无失看着沉甸甸的钱袋,心下不由一喜,连忙直起身子吊在那女子身后不远。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石门桥附近。姬无失见白衣女子混入拥挤的人群中,立刻加快脚步靠了上去。 白衣女子走到一个卖簪花的摊子前,停下脚步上前摆弄。姬无失若无其事的走到女子身后,左手瞬间探向钱袋。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姬无失竟然没有把钱袋拽下来,反倒是引起了白衣女子的注意。 姬无失低头看向女子钱袋,袋口被一条银色丝线牢牢系在腰间,姬无失一眼便认出,那银色丝线竟然是坚韧无比的冰蚕丝。 姬无失立刻就明白他碰上了一颗硬碴子,左手松开手里的钱袋,踏风神行快速施展,眨眼就到了三丈之外。 白衣女子在腰间钱袋被抓时就已发觉,连忙转头看向身侧。没想到那小毛贼脚力倒是快,转眼就跑了老远。 白衣女子哪里能让姬无失轻易逃掉,当下丢掉手中簪花,脚下轻点追了上去。虽然身法不及姬无失,但也没有被轻易甩掉。 无为此时骑着花斑马也到了石门桥,眼看这里有些拥挤,实在不宜骑马,只好翻身而下,牵着花斑马缓步前行。 正当无为牵马走到石门桥中央时,前方人群突然骚乱起来,接着无为便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朝他飞奔而来。 无为定睛一看,竟然是姬无失这个小毛贼。脸上不由漏出笑意,上次抓住他,却被峨眉派的人给搅和了。这次可不会让他再跑掉了。 眼看姬无失已经跑到跟前,无为放下手中马僵,脚下踩起浮光掠影,瞬间出现在姬无失身前。还未等姬无失反应过来,便扣住他的手腕,顺势把他的胳膊扭到身后,令他丝毫不能动弹。 无为将姬无失向下一按,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娇斥:“小贼看镖!” 无为还未做反应,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就到了身前,无为只感觉胸口一阵疼痛,接着便应声翻下石桥,落水时又呛了几口河水,顿时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四章 山庄议事 老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早晨天空只不过有些阴沉,阵阵凉风让人心情舒爽。只是一转眼,天色就已经变得一片昏暗,没有丝毫预兆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呼啸的狂风将鹿鸣山的大树吹的东倒西歪。 名剑山庄里到处都是埋头乱跑的仆人和弟子,所有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暴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俊俏的小丫鬟慌乱之中左脚绊上了右脚,直接摔在满是雨水的石板路上,与她同行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连忙反身将她扶了起来,再次向房间跑去。 名剑山庄的正厅之中,两个身着素衣的仆人手持烛火,将两边墙壁上的油灯一一点亮。无数灯光将略显阴暗的大厅照耀的明亮起来。 两个仆人将油灯全部点亮后,不等吩咐就径直走出大门,垂手站在两侧的屋檐下等候。 正厅中已经有十人分坐两侧,正是魏大他们十个。魏小四斜靠着椅子,左脚跨在扶手上,右手正把玩着两个核桃。他的脑袋耷拉在肩膀上,语气懒散道:“每次都差小十一,我们十一个兄弟也不知何时才能聚在一起。早就告诉他别去当什么锦衣卫了,整天忙的要死还不讨好。” 魏小四右手转的飞快,两颗黝黑泛光的大核桃被他磨的“吱嘎”作响。 坐在他身旁的魏小二用手中的白纸扇敲了敲他歪斜的脑袋,正色训诫道:“你看你坐也没个坐像,整天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十一去当锦衣卫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怕你这副模样到了应天府被皇帝砍了脑袋,十一也不会替你去了。” 魏小四被打了脑袋,一脸的无所谓,只是抬起来的左脚还是放了下去。他将身子挪开,靠在了魏小六那边,才开口说道:“小十一跟我关系要好嘛,四哥有难当弟弟的自然应该挺身相助。再者说小十一本就想当锦衣卫,这不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好事嘛。” 魏秀才听他顶嘴,手中纸扇还要抬起。却见魏小四离得太远,只得“哼”了一声作罢。 坐在他们对面的魏小三依旧穿着一件坎袖汗衫,他伸手挠了挠大肚皮,而后朝魏小四招手道:“小四,你手里那两个核桃看起来挺不错,给三哥看看。” 魏小四闻言立刻来了精神,瘫软的身子也好似长了骨头一般,瞬间坐了起来。他得意洋洋的张开右手,显摆的说道:“还是三哥有眼力,这对核桃可是花了我十两银子买的,就这还是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宜卖的。就这两只核桃的大小、纹路、轻重都是一模一样一样,我可是把玩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磨的这么亮。”说罢一甩手,两个核桃眨眼射向丢向对面的魏小三。 魏小四剑法虽然高超,但最擅长的却是吃喝玩乐,他结识的狐朋狗友遍布整个襄阳府。那些地痞流氓或许不认识巡抚和布政使,却一定认识魏小四。 魏小三伸手在面前一晃,两个核桃已经被他抓在手里。他先是将核桃举在耳边用力摇了摇,接着一手一个放到胖脸前仔细观察纹路。 魏小五见他一副行家里手的模样,心中一阵好奇。他一脸憨厚的靠到魏小三身前问道:“三哥,你什么时候还琢磨起这些玩意了。” 魏小三将两个核桃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随口回道:“瞧你说得什么话,只要是能吃的,你三哥我哪个没研究透。”接着一手一个握在手心,在十八双眼睛之下之下,将两个核桃捏的粉碎。 魏小三伸出右手,将核桃递给一脸懵懂的魏小五说道:“这核桃确实是极品,听人说吃核桃补脑,小五你也吃一个。” 对面的魏小四这是才反应过来,立马起身要冲上去:“你个死厨子脑子有什么毛病,你竟然要把我的核桃吃了!” 一旁的魏小六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魏小四的腰,让他丝毫动弹不得。魏小六虽然长的矮小,力气却是极大。双脚踩在地上仿佛扎根一般,任凭魏小四怎么挣扎都是纹丝不动。 魏小三与魏小五两人已经将手里的核桃吃了个干净,魏小三不满的说道:“老四你怎的这么小气,三哥吃你两个核桃就这么不依不饶。等明日雨停了,三哥买两筐还你便是。” 魏小四听了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的更是厉害。眼见魏小六马上就要制不住他,一直默不作声的魏大沉声道:“好了,一会儿庄主就要到了,你们两个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魏小一从小就模仿魏无羡,无论神情还是气势都有七八分相似,而且还是兄弟几人的老大,自然威望很高。 听见魏大发话,魏小四只得一脸不快的坐下,嘴里却还是嘟囔个不停。 魏大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瞥了魏小四一眼,嘴角勾起一起笑意,然后侧头看向魏小三说道:“你明日去城里买两个更好的赔给老四,不然就去守半个月的大门去。” 魏小四闻言立马不再抱怨,抱拳对魏大说道:“大哥英明!” 魏小三一身膘子肉,自然最是怕热,让他在这大热天的出去晒太阳,还不如杀了他。瞬间干巴巴的说道:“咱要是去看门,厨房可就没人管了。” 魏大淡淡说道:“庄子里又不是就你一个厨子,不耽误吃饭。” 见魏大心意已定,魏小三只得应是,然后靠在椅背上不再做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十人向外看去,只见魏无羡,魏夫人,魏长生和魏勋四人撑着油伞进了大厅,厅中十人连忙起身。 魏无羡四人先是将油伞收起竖到门口,然后才走到主座上。魏无羡与魏夫人坐在上首,魏长生坐在下首魏大身边,而魏勋则站在魏无羡身旁。 魏无羡摆手让众人坐下,这才开口说道:“这次聚集你们来大厅是为了几日后前往扬州一事。这次魔教五行旗在扬州聚集,传闻右使上官青云和四散人已经出现在扬州城附近。所以老夫想带人先行前往扬州探一探魔教虚实。” 魏大看向上首的魏无羡最先开口道:“庄主,何必您亲自前往,属下带人走一趟即可。” 魏大的身手却是不弱,当年武林正道围剿魔教,魏大单枪匹马独斗魔教右使上官青云而不落下风,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只是上次没有分出胜负另魏大始终耿耿于怀,这次听说上官青云再次现身,自然想要和他一决胜负。 魏无羡当然清楚魏大的心思,不过他还是摇头拒绝了魏大的提议,魏无羡沉声说道:“若是只有上官青云的话,老夫自然同意。只是这次魔教如此大张旗鼓集结扬州,老夫担心那朱之威也会出现。魔教教主武功绝顶,就连老夫也奈何不了他,你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魏大也是不再做声,高手境界虽然厉害,但碰上绝顶境界还是差上不少。绝顶高手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不仅内力源源不绝,五感和反应也大大增强。以一敌二也可轻易击杀。 魏小二这时开口询问:“既然庄主主意已定,可是想好要带何人同往。” 魏无羡点头道:“同行之人老夫已经和阿勋商议好了,扬州之行老夫准备带着阿勋,魏大,小四,小五和小十,外加二十个武艺高强的弟子即可,其余人皆留在庄中。” 魏无羡刚说完,下面的魏小八连忙站起身子,出言说道:“庄主,此行为何不带属下?” 魏小八相貌俊朗,流云剑法更是深得魏无羡真传,平时出门从不离魏无羡左右。因此听闻魏无羡不准备带他同行,一时有些不解。 魏无羡伸手示意魏小八坐下,对他说道:“这次不带你自然有老夫的考虑。这次魔教虽然汇聚扬州,也不得不防他们另有所图,若是不留些好手坐镇山庄,老夫很不放心。再者长生过几日就要修炼流云剑法,小八你的流云剑法已经不下于老夫,所以便想让你替老夫指导长生剑法,小八你意下如何。” 魏小八闻言朝魏无羡抱拳说道:“属下必定用心教导少庄主,不负庄主厚望。” 魏无羡对他点了点头,接着又说到:“老夫离开后,小二协助夫人管理好庄子大小一应事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不可有丝毫大意,谨防魔教偷袭。” 魏小二起身轻声道:“请庄主放心,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夫人在一旁嗔怪道:“小二你就会乱拽古词,让你管管庄子,你念叨什么死不死的,真是不吉利。” 大厅外的暴雨依然没有减小,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屋檐和地面,门外积水已经没过鞋底。偶尔一道耀眼电光在远处闪现,接着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震耳雷声。 魏无羡起身走到大厅门口,看着外面的积水,半晌后说道:“这场暴雨或许要下上一整天,明日雨水淤积恐怕难以赶路。老夫决定三日后启程赶往扬州,你等做好准备。” 身后十人皆起身抱拳应是。 第五十五章 破庙避雨 黄平镇是一个位于宛城以南五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镇子人口不多,只有六十几户人家。镇子里的镇民可以说互相之间非常熟悉,哪个家里有个大事小情半晌功夫就能传遍整个镇子。 镇子外不远有一座废弃了十几年的破庙,唤作延历寺。元朝时因为信奉佛教,所以和尚庙在中原遍地开花,这个破庙就是几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和尚修建的。 原本延历寺里的几个和尚靠着到黄平镇化缘倒也活的比较滋润,直到三十多年前红巾军带头抗起反旗,将蒙古人赶回了草原。 由于各地的寺庙侵占了无数田地却不缴纳田赋,所以大明朝廷开始压制佛教的规模,重新发放佛教度牒。这使得无数和尚因为得不到度牒,而不得不重新还俗,一时间数不清的寺庙被荒废,同时大片田地重归朝廷手中。 延历寺本就是新起的小寺庙,寺中的和尚自然也得不到朝廷发放的度牒,几个和尚也理所当然的被逼还俗了。 黄平镇中的镇民本就是信道不信佛,之前照顾那些和尚也不过是心地纯朴罢了。和尚离开后,镇民也不会到延历寺上香,长此以往延历寺自然而然也就破败了。 此时天空中风雨大作,天地间只能听见暴雨打在地面和风声呼啸在耳边的声音。延历寺外的土道已经被漫天雨水冲刷的泥泞不堪。几颗瘦小的杨树被狂风吹断了树干倒在路中间。 猝然间,十匹快马从断树上方一跃而过,直奔延历寺方向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十匹马已经飞奔到寺庙门口。几个汉子飞身跃下了马背,先是将马缰拴在屋檐下的柱子上,而后纷纷躲进寺庙中避雨。 一身湿漉漉的方云山刚进入庙中,便开口吩咐道:“大家快点收集木柴将火堆升起来。”身后众人也不多说,立刻分散开,四处收集可燃之物。 延历寺虽然已经破败多年,但当年修建时显然很用心。不仅四周的墙壁没有倒塌,头顶的瓦片也没有任何破损。倒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延历寺的佛堂占地不大,横竖也就三十丈左右。佛堂中间被四根大红柱子上下支撑,柱子上的红漆已经掉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有些泛黑原木。屋顶已经结满了一片片蜘蛛网,四周的窗户也都破破烂烂,被大风吹的吱呀作响。 大堂正中的佛台上供奉着一尊阿弥陀佛的石像,石像上结满了厚厚的灰尘,抬起的右手已经掉在地面摔成几块碎石。大厅的地面倒是有些整洁,角落处摆放着一堆枯树枝,想必是一些经常上山的镇民准备好的,已备平时不时之需。 因为他们一行人数众多,还要烘干衣物,所以柴火要多生几堆,角落的树枝显然不够。浑身不断滴水的赵武四处打量了一阵,而后拔出宽剑走向佛台前的供桌。 程道儒也在寻找能够生火的东西,见赵武提剑站在供桌前,顿时知晓他的想法,于是开口向赵武问道:“我说赵兄,你不会是想要把供桌拆了生火吧。” 供桌可是供奉神灵和祖先时摆放贡品的地方,可以算是个神圣庄严的器物。通常不会有人想到要用供桌来生火。 赵武已经举起宽剑,闻言转头看向程道儒奇怪道:“程兄你还信奉佛教?” 程道儒随意摆了摆手,淡淡回答道:“赵兄误会了,在下只信奉圣人之道,对佛教没有一点兴趣。” 赵武“哦”了一声,而后转头直接挥剑砍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宽大的供桌瞬间被砍成两半。赵武又是一阵乱砍,方才还保存完好的供桌已经变成一堆柴禾。 赵武收剑入鞘,才接着开口对身后走来的程道儒说道:“我正好也最讨厌和尚,既然如此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程道儒走到赵武跟前,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才与赵武捧起地上的柴禾走回大堂中间。 习武之人手脚自然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大堂中间已经升起了两堆篝火。篝火上方还用绳子搭起了一个晾衣架,几个人将已经湿透的衣物全部挂在绳子上,赤条条的坐在篝火旁烤火取暖。 虽然外面又是狂风又是暴雨,但毕竟是夏天,气温还算太低。哪怕是没有穿着衣服,在火堆边倒也不会觉得很冷。 嵩阳书院和嵩山剑派分坐在火堆旁,两个火堆并未靠的太近,毕竟都是赤裸着身子,哪怕都是男儿身也要保持些距离。 李墨白伸出双手烤着火,轻声对周围的四个学生说道:“今年秋闱不到一个月就要举行,你们四个这次回到书院后便要尽快做好准备。至于南下扬州抵抗魔教之事,院长应当会派遣其他人前往。” 乡试又称大比,被太祖皇帝定在子、卯、午、酉年秋八月进行,故又称秋闱。 秋闱四年举办一次,错过一届就要再等四年,天下各地的学子都是无比重视。乡试试场设立在各个州府的省城,即布政司衙门所在之地,河南的试场自然是设立在洛阳城中。 能够参加乡试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国子监监生和府、州、县官学就读的生员,但生员必须是在按察司提学副使主持的科考中获得一、二等的科举生员。另一种是在各级学府中读书的秀才,他们中的一些人经过特别考试,可获准参加乡试。 嵩阳书院中得学生不仅文武双全,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威望,朝中为官的更是数不胜数。因此明太祖特别允许嵩阳书院的弟子可以直接获得秀才身份,直接参与秋闱的大比。 四人自然明白此次秋闱更为重要,因此都是点头应是。程道儒身旁的包煜文低声说道:“李先生放心,学生四人对于四书五经已经了熟于心,虽不敢说能得了解元的名头,但中举却是十拿九稳。” 这到不是包煜文盲目自大,事实上的确如他所言。这次前往名剑山庄的四个学生皆是嵩阳书院中的佼佼者,不仅各个身手不凡,学问上也是名列前茅。包煜文的文章更是写的华丽,尤其擅长引经据典,书院的先生常常夸赞他乃是状元之文笔。 李墨白对包煜文点头笑到:“子俞的文章自然是让人放心,只要发挥正常,中举必定手到擒来。” 子俞乃是包煜文的表字,正是李墨白为他所取。程道儒表字伯彦,是由他父亲程春秋在他行冠礼时所取。 嵩阳书院中的弟子在江湖上从来不以表字自称,若是跟那些不通文墨的武林中人拽文弄字,恐怕立刻就会被疏远。但在私下里或者与其他文人交流,都会以表字相称。 程道儒面色如常,心底却有些担忧。他的身手虽然已经接近高手境界,在书院中远高过其他学生,但说道圣人之学,他可就差的太多了。 程道儒虽然熟读经书,但文章却是写的平平无奇。他身为院长程春秋的独子,受到的期望比其他人要更多,所承受的压力也更沉重。 程道儒自幼丧母,可以说是被程春秋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若是这次乡试失利,程道儒不知要如何承受程春秋失望的目光。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嵩山剑派那边几人站起身子,赤裸着走向大堂门外。方云山高声对李墨白说道:“李先生,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午时,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李墨白点头回应道:“方兄所言甚是。”接着转头对几个学生说道:“我们也去取些干粮,这暴雨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还是先吃也东西垫垫肚子。” 所有人都从马上将行囊取进大堂里,纷纷拿出食物准备吃午饭。嵩阳书院众人拿出食物后,顿时一阵沉默不语。他们在行囊中准备的都是些馒头炊饼之类不易变质的干粮,原本向着天气炎热其他食物容易坏掉,结果被大雨淋了个通透,干粮全都泡烂了。 方云山正用佩剑串起一大块羊肉在火上翻烤,半晌听不到旁边的声音。转头看去,见到他们手里的干粮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显然是不能吃了。 方云山嘴角带起一丝笑意,摇了摇头,然后侧身贴在一旁正在烤肉的赵武耳边轻声嘀咕几句。 赵武扭头扫了一眼嵩阳书院那边,点了点头,然后装作随意的高声叫到:“程兄,这下雨天吃烤肉最是爽快,不如过来与我们一起享用如何。” 程道儒抬眼看向赵武,见赵武只顾着低头烤肉,根本没有打算看他们一眼。心里当下清楚赵武的好意,于是开口轻声道:“李先生,不如我们过去尝尝这雨中烤肉的滋味如何。” 李墨白原本打算拒绝,但是看到四个学生手中的烂馒头和烂炊饼后,心中很是愧疚,总不能为了一张老脸而让四个学生饿肚子。于是开口对那边的方云山说道:“方兄,李某这便带着学生前来叨扰诸位了。” 方云山“呵呵”一声,笑道:“李先生哪里话,方某这里肉管够,正在发愁如何才能吃完呢。” 破庙外依旧风雨交加,不时有阵阵轰鸣雷声从远处传来,门口的马嘶声伴随惊雷此起彼伏。破庙内的篝火旁,五对赤身裸体的汉子正紧紧靠在一起,恭维的笑声时隐时现。 第五十六章 重回客栈 清脆的鸟鸣声清晰的传入无为耳中,一阵微风抚过无为的脸颊,带来了一阵舒爽的凉意。 无为躺在床上呻吟一声,伸手按在额头上捏了几下,稍稍缓解了一下疲倦,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最先入眼的便是一张有些泛黄的帷帐,这让无为感到一丝熟悉。他有些费力的抬手掀开身上的薄毯,接着撑住床板想要坐起身子,却是感到右胸一阵刺痛感传来。 无为口中不由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呼,他勉强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伸出左手掀开衣襟看去。此时胸口已经被裹上纱布,白色的纱布上还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迹。 无为左手按在伤口处,感受着有些酸麻的刺痛,脑中回想着事情的经过。 无为清楚记得一天清早他离开客栈启程赶往蜀中,先是走上了石门镇的拱桥,接着发现前方发生了骚乱,然后看到是姬无失冲着拱桥跑来。接着他出手将姬无失制服,最后好像是被人用暗器偷袭,直接落进河里失去了意识。 无为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一时放松警惕,竟然被奸人使用暗器偷袭得手。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被人所救,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无为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便想要翻身下床。结果还没有站起身子,便感觉浑身一阵虚弱,脚下一软又重新坐到床上。无为连忙伸手为自己把脉检查了一下,竟然是中了剧毒,好在毒素已经解开,身体无力只是轻微的后遗症,休息一阵就回恢复。 无为双手撑在床沿,抬头环顾四周,脚下是用灰色木板铺设的地板,屋子中间一张圆木桌子,底下插着四个圆凳,桌面一套普通的青花茶具。窗户敞开一半,窗外树枝上,两只喜鹊正站在上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窗户旁边放着一张方形柜子,无为的行囊和阴阳剑正放在上面。 无为用力撑起身子,双脚虚浮的走到柜子旁。他先是伸手拿起阴阳剑,左手握住漆黑剑鞘,右手缓缓拔出一半,随着“锵”的一声,无为有些苍白的脸庞被映射在剑身上。 无为用阴阳剑上下翻转,剑身上的他的脸色很难看,双眼布满血丝,嘴唇更是没有血色,严谨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无为看着剑身中的影子,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自嘲道:“真是有点惨呐,成了高手就了不起了,还不是让人家一个暗器就给拿下了。” 正自言自语着,身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马脸小厮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他见到无为起身站在窗边,有些欣喜道:“少侠,您这么快就起身了,昨儿个大夫说您怎么也得过上两天才能醒过来呢。” 无为双手一合,将手中阴阳剑归鞘,放到柜子上后,这才转头看向身后进门之人。看着他那标志性的马脸无为一怔,开口对他说道:“你不是晓得客栈里的小哥么?” 马脸小厮将手中脸盆放到架子上,看向无为说道:“可不就是小的,您昨天一大早出门,我们掌柜的还说有点舍不得,谁知道没过一会儿您就被一个姑娘给背回来了。听那位姑娘说您受了伤,还是小的出去给您找的大夫。” 无为走到桌子旁坐下,向马脸小厮问道:“多谢小哥了,你方才说是一个姑娘救了在下,不知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马脸小厮先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无为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又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全部敞开。树枝上的两只靠在一起的喜鹊受到惊吓,立刻一左一右飞向两边。一股雨后特有的淡淡腥味瞬间涌进了无为的客房。 马脸小厮做完这一切,才回头对无为说道:“那位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在镇子里到处逛逛,很快就会回来。” 无为点点头,对马脸小厮说道:若是那位姑娘回来,请小哥无比告诉在下一声,好让在下前去谢谢那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马脸小厮站在无为身旁,手上也没有闲着,伸手拽下肩膀上的麻布,随手在桌子上擦了起来:“少侠放心,等那位姑娘一回来,小的就来告知少侠。” 无为举起杯子喝了口茶,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响了起来,无为毕竟一天没吃东西,此时腹中已经有些饥饿。他放下茶杯对马脸小厮笑了笑,轻声说道:“能否麻烦小哥给在下端些清淡点的吃食上来。” 马脸小厮立刻将麻布搭回肩膀上说道:“少侠稍等,小的立马吩咐厨子做些可口的饭菜。”说罢几步就出了房门,顺手在外面将房门带上。 无为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将柜子上的行囊取过来放到桌上。无为解开上面的扣子,三两下将其摊开。 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一青一白两件衣服,上面放着四百多两银子,两封书信,一支精巧的手弩和装在盒子里的暴雨梨花,在衣服底下还有一本有些破旧的《道德经》。 无为自从下了嵩山以后,从来都没有翻看过这本据说传承了几百年的古书。倒不是他不识字,而是无为早已经能够把《道德经》倒背如流了。 玄德观历代都是以武为本,从来都不会去打坐诵经。但是身为道门,《道德经》这部典籍还是要熟读的。 无为将其他东西重新放回行囊中系好,只留下这本书在桌上,打算重新翻看一边用来打发时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为一边翻阅一边轻声诵读,一时间到是找回了小时候在道观中被出尘子逼着背书时的感觉。 这本书据说是传承了几百年,书页却自然保存的非常完好,虽然很多地方有些褶皱,纸上依旧字迹清晰,也没有一点泛黄的地方。 “笃~笃笃” 无为才翻看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无为将书合起放到手边,朗声道:“进来。”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身锦衣的刘掌柜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他今日带着一顶紫色瓜皮帽,两撇小胡子打理的整整齐齐,脚下布鞋也是拾掇的一尘不染。 无为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伸手去拿刘掌柜手里的盘子,嘴上也是说道:“哎呦,怎么好劳烦刘掌柜亲自给在下送饭。” 刘掌柜身子一转,挡住了无为伸开的双手,快步走到桌子前,将盘子中的食物放在桌上,一碗瘦肉粥,一小盘煮花生,两个鸡蛋。 刘掌柜先扶着无为坐下,然后跟着坐在他旁边。对无为笑着说道:“少侠也知道咱们这个客栈平时的客人有多少,闲着也是闲着,便来找少侠闲聊几句,顺手就给你把饭带过来。” 无为也觉得跟这刘掌柜很是投缘,开口说道:“刘掌柜也不要总是少侠少侠的,以后称呼在下的道号无为便是。” 刘掌柜也不跟他客气,顺势就叫了出来:“那刘某就称呼你无为了,咱们边吃边聊。你昨日究竟碰上了何事。竟然受伤被一个姑娘带到客栈来了。” 无为拿起一个鸡蛋朝着碗口磕了两下,两下剥开蛋壳。先是递给身旁的刘掌柜,见他摆手拒绝,才一口将鸡蛋吞下,随意嚼了两口便咽下肚子。 感觉肚子里有了点底,无为才开口向刘掌柜说道:“说来真是晦气,昨日在下走到镇中的拱桥上,正巧碰上了姬无失。”无为停下话,对刘掌柜问道:“姬无失刘掌柜知晓吧。”刘掌柜点头示意知晓。 身为晓得客栈的掌柜,江湖上的消息可是要比大多数人知道的都多。像姬无失这个盗神传人必然有些了解。 无为接着说道:“在下原本已经将那姬无失给擒下,哪知一个心下大意,竟然被人用暗器给偷袭了。” 刘掌柜脸色古怪道:“你不知晓是被何人所伤?” 无为端起稀粥,稀里呼噜的喝下半碗,轻轻摇头示意不知。 刘掌柜再次询问道:“那你可知带你来客栈的姑娘是谁?” 无为将嘴里的稀粥咽下,随口道:“在下还没有与她见过,哪里知道她是何人。”无为昨日中了暗器直接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根本一无所知。 刘掌柜呼了一口气,对无为说道:“那算了,你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顿了顿,他又向无为问道:“无为你可有心上人,或是与人定下亲事?” 无为正在往嘴里扒拉稀粥,突然听到刘掌柜的问题,直接被呛得不停咳嗽。 刘掌柜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嘴里抱怨道:“昨天你浑身湿透,还是刘某人给你换的衣服,这时候到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无为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朝刘掌柜翻了个白眼,抱怨道:“无缘无故的为何突然问在下这个问题。” 刘掌柜脸色一变,一脸八卦的说道:“刘某看你的年纪也是不小了,那个姑娘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而且相貌更是上上之选,身材也是个好生养的,与你可是良配。无为你若是能够抱得美人归,可是天大的福气。” 无为对他的话颇为不屑:“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人家似的,既然像你说的这般好,为何她这么大年纪还没有与人婚配。” 无为今年二十五岁,哪家的好姑娘二十七八还未成家,寻常人家的闺女,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