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灯火话平生》 第一章 剑荡九州不平事 至和元年,舒州通往开封府的官道上一行人护着一驾马车缓缓地走着,开春的天气依旧还是寒风凛冽,拉车的那匹高头大马鼻孔里时不时呼出热气,遇冷即刻化作水雾,看样子已经走了不短的路程。 驾车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顶着一顶兽皮帽子,粗布制的棉衣将脖子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英气的脸庞,浓眉凤眼,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秀气的嘴,嘴唇因为寒风已经裂开了两道口子,他时不时伸出舌头来湿润嘴唇。双手提着缰绳,有节奏地用缰绳拍打着马屁股。 马车前领路的是一个骑着一匹黑毛高马的精壮汉子,他戴着一顶军盔,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警醒地观察着前方,花白的络腮胡中掩着一张嘴唇薄薄的嘴,端庄的鼻子上被寒风吹起了些许皮屑,褐黄色的皮革紧紧地贴着他厚实的身体,黑色的长披风在寒风中微微地摆动,他看起来约四十出头的样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原本黑色的刀柄已经被摩得泛白,马鞍左边挂着一把硬木长弓,右边箭筒里插满了羽箭。 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个身着军甲的骑手,腰间都挂着腰刀,左手按鞍,右手都提着长枪。 马车算不得华贵,但是都是些上好的料子,涂着朱漆,因为寒风的原因门窗都紧紧地关着,马车里时不时传出三两声微咳。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个季节天色总是暗的比往常要早一些,官道两旁的田地里没有任何农作物,一派萧瑟的景象。 领路那汉子调转马头到马车旁边,低声说道:“王大人,天色已晚,前面大约五里路有一家驿站,今晚权且将就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吧。” “好,一路走来大家都辛苦了,那就听从奉校尉的安排吧。”马车里的人回到,随即传来几声低咳。 奉校尉听到吩咐后立马调头吩咐道:“加快速度,天黑前赶到驿站休整。” 走了约五里路,驿站的灯火映入眼帘,驿站邻水而建,过了驿站门前的大石桥,便是北上的官道。 驿站南边是马厩,马厩里三两匹马在悠闲地吃着草料,马尾不停地驱赶着蚊虫。 马厩往前约两丈便是驿站的大门,辕门上的瞭望亭有驿夫在当值,进了辕门再走十来步便是入住登记的柜台,柜台右上方摆了几副桌凳,以便来往的客商进食歇息所用,柜台旁边的通道直通后面的驿房,三排两层的驿房有亭榭相连。 马车刚到,便有三个驿夫上前来迎接。奉校尉下马将缰绳交给了其中一个驿夫,走到马车前:“王大人,到驿站了,请下马歇息吧。” 赶车的小伙子打开车门,牵起帘子,一个身穿白色绸子长衣的男子下了车,长衣上用黄线绣着精美的图案,披着一件褐色的貂毛披风,戴着一顶乌纱官帽,卧蝉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笔直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端正的嘴。其他两个驿夫赶紧把马车拉走,后面的四个军士也把马匹安置好,一行人径直进了驿站。 来到柜台前,那官人拿出官文和一张驿券,柜台后的驿长一看,笑脸迎到:“原来是殿中丞王安石大人回京复职,中厢大房已经已经备好了,鞍马劳顿,请早些歇息。” 王安石取回官文,放入袖中行囊回到:“驿长有心了,赶了大半日的路,腹中早已饥渴,劳烦驿长备着酒菜与我和奉校尉等同仁。” 驿长一听,忙笑到:“中丞大人请落座,酒菜即刻就到。”回头便吩咐身后的两个驿夫前去取酒菜。 王安石与奉校尉坐一张,赶车的小伙子与其他四名军士坐在另一张比较大的桌子。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众人赶了大半日时间的路,都饥渴难耐,顷刻间便把饭菜都吃了大半。 王安石给奉校尉倒了一杯酒:“这次回京复职,辛苦奉校尉了。” “大人客气了,比起这点事,连年调任才是辛苦的事。”奉校尉喝了一口酒,“王大人隶属文职 ,可能体会不到我等武职的无奈。” 王安石喝了一口酒,江南的烧酒让他皱了下眉毛,他摇摇头:“朝廷重文抑武,导致地方军队积弱已久,西北西夏时有犯边,我当然知道校尉之苦,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改革军制,强军富民。” 聊着聊着,驿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马匹的嘶鸣声。众人皆是一惊,连忙出去查看。 两个驿夫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六匹马把驿站前的平地踩踏得坑洼不平,马上都骑着黑衣汉子,其中三人举着火把,把四周照得通亮。 地上还趴着一人,双手被反绑在腰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这群汉子刚刚抓了这人,还没来得及离开。 为首的汉子恶狠狠地说到:“没有眼力劲儿的狗奴才,我们拿人干你等何事?若不是看在你们是驿夫的份上,非剁了你们喂狗不可。”说完示意手下的人离去,毕竟看着王安石的装扮他也拿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慢着!”王安石厉声喝到。 那汉子没有理会,示意手下的人把地上那人架上马去。奉校尉一看那群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前去想要救下那人。领头那汉子二话不说,眼中寒光一闪,抽出腰间的长刀挥刀便砍。 王安石惊呼一声:“奉校尉小心。” 只见奉校尉矮身躲过长刀,伸手想去抓那人,正在架那人上马的那个汉子也不多话,把那人丢到一旁拔刀便砍。 王安石身后的军士见状,都抽出腰刀上前助战。领头那汉子见状一跃下马,以一敌四,四军士挥刀砍去,那汉子爆喝一声,手中长刀借势横挡,内力由刀迸发,军士们感觉虎口都被震麻,四把军刀齐刷刷地落地,只得向后退了两步拉开身位。 奉校尉躲开那人的刀,借势拔出长刀挥刀砍向那人面门,那人横刀一挡,右脚径直踢向奉校尉的腹部,躲无可躲,奉校尉吃痛向后倒出约五步远,口中一咸,一口鲜血夺喉而出。 领头那汉子回头不屑地看着倒地的众人:“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出头?看你们也是朝廷之人,今天权且放你们一马。”说完跨上了马,准备离去,另外一个汉子也伸手要将那个被捆绑的人架上马。 “啊!”伸手那汉子发出一声惨叫,一支羽箭透穿了他的右手小臂,鲜血不停地流出。 领头那汉子一跃下马,长刀早已在手中泛着寒光:“谁?滚出来!” “本不想多事,但是看你们连官军都敢打,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类,所以想来会会你们。”众人寻声望去,马厩顶上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手中提着一把长弓,正是奉校尉马鞍上那一把。在火把中大家并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是好汉就下来说话,暗施冷箭算什么英雄?”领头那汉子愤愤不平地说到。 只见那男子一跃而下,一袭黑衣如同幽灵一般在夜中潜行,那男子落在王安石身边。 王安石仔细一看,那男子一头黑发束在脑后,剑眉微挑,双眼英气逼人,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刀削般坚毅的嘴,嘴唇中厚,上面也因为寒风的原因而有了两条口子。修长的身形在黑衣的衬托下更加挺拔,手中还拿着奉校尉的长弓,一柄长剑悬在腰间。 “小兄弟,我劝你少管闲事,我对你可不会手软。”那领头的汉子故作镇定,马厩顶到这里少说也有三丈距离,但是黑夜中也能射中手臂而不伤人性命,这小子绝非等闲之辈。 “他们都是行伍出身,面对你们这些江湖人士自然占不到半点便宜,那就让我来陪你们过几招。”黑衣男子微笑着回到。 “找死!”领头汉子话音未落便举刀直取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抬起左脚踢向那汉子的手腕,借着那汉子的力道,身子在空中如同闪电般地翻了一圈,右脚直接踢在那汉子的左肩上,那汉子身子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想起身但是全身无力,其他的人也纷纷下马抽刀冲了过来,数把刀劈向男子,男子冷喝一声,长剑弹鞘而出,只一挥,长刀皆被拦腰斩断,众人愕然!男子还剑入鞘,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领头汉子被同伙扶起,吃力地问到:“你到底是谁?让兄弟我吃亏也吃个明白,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男子悠悠回到:“荆州无不识马端,剑荡九州不平事。” “你就是马端?”那汉子吃惊地问到。 男子也不回答,默默地回身走进了驿站,那汉子只得带着同伙悻悻离去,留下那个原本被他们抓住的人独自倒在空地上。 第二章 且仗青锋走荆州 那群汉子离去后,王安石和军士立马上前扶起倒地的奉校尉和被反绑的那人,驿长也连同几个驿夫扶起倒地的同伴。倒地那人满脸泥土,无法分清容貌,且昏迷不醒,两个军士只能一左一右将他架进驿站。 王安石先给奉校尉把脉,把完脉眉头间舒展了许多,只是轻微的内伤,并无大碍。 随即转身走向那人,军士早已经将那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将之平放在一张桌子上。王安石走近一看,这竟是一名女子,脸上的泥渍让人看不清她的具体容貌。脉象微弱,可能受到的惊吓过度昏死过去了。王安石回头对驾车的小伙子说到:“姚括,将我的银针取来。” 不多时,姚括便将银针取了来,王安石用烛火简单将银针炙了两回,在那女子的四会、四聪两穴各下了一针,又在人中处下了第三针,微微抖动三根银针,那女子眼睛慢慢地挣了开来。王安石迅速将三根银针拔了出来,女子轻喝一声,醒了过来。 驿长在旁边连连称赞:“中丞大人真是妙手回春呀!” 王安石微微一笑:“不过是一些个人喜好罢了,快取些水来让这位姑娘清洗一下面上的泥渍。” 一个驿夫取来水盆和一张白布,那女子很快就洗干净了,一张姣好的面容呈现在了大家面前,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柳叶眉下的双目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要去疼爱,修长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精致的嘴巴,没有樱桃小嘴的妩媚,却有几分坚毅的意思。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各位出手相救,小女子怕是要死于那些恶人之手了。”那女子站起来矮身答谢王安石众人。 “姑娘客气了,说起来真正救你的人是刚刚那位马少侠,我们只不过是将你扶进了驿站罢了。”王安石答礼回道。 奉校尉轻咳了一声,刚刚那一脚他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但是他还是压低声音问到:“抓姑娘的那些人可不是平常乡勇,都是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敢问姑娘到底是何人?” 那女子思忖片刻,回到:“小女子本是本县人士,家里本有良田,奈何父亲得了怪病,寻医数载,家资耗尽,只得将田地卖于本地的大户秦员外来给父亲寻医,前几日父亲过世,秦员外带人上门寻衅挑事,硬说父亲已经将房契也卖与了他,还答应将我嫁与他为妾,家丁们都被驱散,我只得只身逃了出来,想去荆州投奔远方亲戚,没想到秦员外勾结桃山的土匪,指使他们来拿我。”说完,女子掩面抽泣起来。 王安石掌拍桌案,怒到:“兼并之风日益盛行,豪绅勾结盗匪巧取豪夺,压榨百姓,此次回京我定要上奏。” 奉校尉听完,不由得担忧地问道:“此去荆州旅途遥远,可惜王大人要回江宁省亲,若是同路也好带上姑娘同行。” 王安石沉思片刻,说到:“倒是有一人可助姑娘顺利到达荆州,只是不知道他的意下如何。” “你是说马少侠?”奉校尉问道。 “是的,马少侠武功高强,护送姑娘前去荆州定是万无一失。”王安石起身问驿长,“请问马少侠住在哪间房?我想去找他谈谈。” “马少侠使的是荆州经略安抚府的驿券,就住在前厢的丁字房。”驿长回道。 王安石与奉校尉径直走过柜台前的通道,走了约十步,左转上了阁楼,过了甲乙丙字号房,便是丁字号房。 王安石轻扣房门,奉校尉立于身后。少顷,房门开了,马端依旧是一袭黑衣,见二人前来,面不改色,出于礼节还是请二人进屋落座,客气地问道:“二位前来可有事吗?” 奉校尉回道:“多谢马少侠今日出手相助,在下对少侠的功夫甚是钦佩,特地前来道谢。” 马端微微一笑:“大人客气了,若是战阵厮杀,我未必是将军的敌手,可是说到江湖上的技击之术,我可能略胜一筹,江湖侠客之间的交手和战阵厮杀完全是两回事。” 奉校尉听完点点头,说到:“的确如此,我们军阵中讲究的是战阵的变化和军士间的相互配合,而江湖侠士各自为战,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拼杀方式,今日差点吃了大亏。” 马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奉校尉的看法,转而望向王安石:“都说舒州通判王安石为官清廉,三年时间把舒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今日有幸一睹风采,真是平生一大幸事。” 王安石听完顿时眼笑眉舒:“想不到马少侠也知道王某的微名,应当是我平生一大幸事才是。” “哈哈哈”马端噗嗤一笑,“王大人太谦卑了,大人早已芳名远传。” 王安石见马端对自己的态度如此谦逊,心里有了几分底气,便问道:“既然少侠对王某还算认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少侠能否应承?” 开门时马端就知道二人前来绝非道谢那么简单,王安石这样的人想来也绝非歹人,便欣然一笑:“王大人但说无妨。” 王安石便把那姑娘的遭遇和想让他护送那姑娘去荆州的想法告诉了马端。 马端喝了一口茶,思忖片刻:“桃山我前几日路过,都是些游兵散勇,今夜那几个汉子可不是桃山的人。” 王安石计下心头,问道:“马少侠的意思是,那个姑娘有意隐瞒着什么?” “一个弱女子想来也没什么歹毒的恶意,即是王大人相求于在下,也算是我的荣幸。”马端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况且我凭手中三尺青锋,护送一个女子前去荆州,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好我也要回荆州,顺水人情罢了。” 王安石听完马端的话,不由心中一惊,一股寒意瞬间贯彻全身,这句话杀气凛然,若不是刚刚交谈甚欢,王安石真不敢将这个女子交与马端。 回到驿房,王安石传来了驿长,让他坐下。 “那姑娘睡下了吗?”王安石问道。 “睡下了,在中厢水字房。”驿长恭敬地说到。随即又小心地问到:“大人传我来,可有什么吩咐?” 王安石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驿长面前说到:“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对马少侠了解多少。” 驿长喝了一口茶,思量了一下回到:“他比你们早半日到驿站,使的是荆州经略安抚使下发的驿券,我也不敢多问,能用这种驿券的人,多多少少和官府有些瓜葛。他之前没出现过在本驿,只带了一个包袱和一柄长剑,也没有说过其他什么。” 王安石听完驿长的话,猜得十之七八,既然能拿到荆州经略安抚使下发的驿券,那马端肯定不是歹人,只是身份不便宣扬罢了。但是那领头的汉子听了马端的名字为何会那么惊讶呢?王安石也暗自问自己:马端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呀? 次日清晨,淡淡的迷雾笼罩着一切,江水潺潺东去,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江边光秃秃的树枝上嬉戏打闹,驿站的炊烟和雾气融为一体,驿夫已经将马车套牢立在门前等候,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 王安石等人出了驿站,姚括早已架上了马车,打开了车门在等候。那女子默默地跟在王安石身后,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粗布棉衣,不知是哪个驿夫的换洗备用衣,明显大了一圈,腰间只好用一张褐色的皮革束了起来,一顶旧得泛白的布帽依旧掩盖不了她的满脸英气。 王安石回头说道:“姑娘,昨夜事发突然,还未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回道:“我叫林菲儿,感谢王大人的救命之恩,如有机会,定会报答大人。” 王安石微微一笑:“林菲儿姑娘客气了,身为朝廷官员,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此去荆州旅途遥远,我这里有些盘缠你拿着,一路上多多小心。” 林菲儿囊中羞涩,也只好厚着脸皮接过了那钱袋子,沉沉的钱袋子,不会低于四百文钱。这些钱足够她赶到荆州了。 林菲儿刚刚收好钱袋子,马厩里一声嘶叫,马端骑着一匹白色大马,右手牵着一匹黄鬃马奔了出来。来到王安石面前,低头看了看王安石身后的林菲儿,问道:“就是你要去荆州?” 林菲儿望向王安石,王安石马上解释道:“昨夜就是马少侠打退了追拿你的歹人,正好马少侠也要回荆州,我便斗胆邀他与你同行,一路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说完又向马端介绍到:“马少侠,这是林菲儿姑娘,一路上有劳了。” 马端微微一笑:“王大人客气了!我想问问林姑娘可会骑马?我可没有马车。” 王安石心中一怔,马端这明显在刁难林菲儿啊。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有求于马端,只得看向林菲儿。 林菲儿眼角一挑,她知道马端有意刁难,戏谑地看着马端:“黄马我不会起,不过你座下的白马我可骑得比你好。” 王安石见林菲儿那么有底气,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 马端翻身下马,左手提鞭,右手在鞍上取下了奉校尉的长弓,把长弓递给了奉校尉:“昨夜忘记归还,真是把好弓!”说完把马鞭递给了林菲儿,做出请的动作。 林菲儿接过马鞭,翻身上马,左手提缰,那白马前蹄一扬,嘶叫了一声。林菲儿右手一鞭打下,白马吃痛,一跃而出,转眼便过了桥。马端拱手向王安石等人告别,翻身上了黄马,追了上去。 第三章 雾夜青锋泛寒光 王安石见二人都策马离去,也转身上了马车,吩咐大家上路。一夜的休整,精力充沛了许多,体内寒气已经散去,不再咳嗽。不过他内心却充满了疑惑,马端看似是一个游侠,却使着荆州经略安抚使下发的驿券,实在是猜不透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绝非歹人。而更让他疑惑的是林菲儿,看似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也掩盖不住她心高气傲的本性,跃马扬鞭的矫健身姿说明她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他的担心很可能是多余的了。 马车缓缓过了桥,径直北去,而西北方向的官道上还留着林菲儿和马端离去的马蹄印。马车上的王安石心事重重,回江宁老家短暂停留,就得回开封府复职,而自己到底又会被派往何处为官呢?自己心中所想究竟何日才能得以实现? 走了约一个时辰,林菲儿和马端来到一江边渡口,渡口并无船只,江边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长得极为高大,树下有一家挂着‘茶’字大布招牌的茶肆。 马端勒住马儿,对林菲儿说到:“这里的渡船人家时常会去打些鱼鲜来补贴家用,我们去茶肆里等渡船回来吧。” 二人牵马走向茶肆,一老者连忙出门接过缰绳将马绑在一木槽旁,木槽里有些草料,旁边还垛着一个缸口缺角的大瓦缸,里面乘着干净的江水供马匹引用。两只骏马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起了草料。 马端领着林菲儿进了茶肆,里面只有三张桌子,都配着四张长凳,简易的柜台前并没有人在。马端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将包袱和长剑放在桌上:“高大嫂,来一壶老龙茶。”显然马端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还比较熟悉这里的人,看样子经常在这里进出。 一中年妇人闻声从后堂出来,头上包着头巾,穿着褐红色粗布棉衣,腰前围着一张灰旧的围裙,笑着说到:“原来是马少侠呀,好多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最近可好呀?” 马端笑着回到:“都好都好,只是口中干苦难耐,好想来一碗老龙茶。” 高大嫂笑着转身向后堂走去:“就来就来。” 不多时,一大壶青花瓷装着的热茶就上到了二人桌上,高大嫂还在二人面前都摆了一口粗瓷大碗。 马端给林菲儿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端到鼻子前沉醉地闻了一下:“还是老味道,真香。”说完,喝了一口。 林菲儿也喝了一口,一缕清香瞬间充满了口腔,随即扩散到了鼻腔,顺着喉咙流下,整个喉咙充满了甘醇。“的确是好茶。”林菲儿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马端没有理会林菲儿,自顾自的品着茶。想起方才驿站的刁难,林菲儿不由得温火起来,可是又不好发作。只是埋怨道:“都说术业有专攻,渡船人怎么做起了打渔的活计?” 高大嫂听到林菲儿这么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呀,我这茶肆和当家的渡船能有几个收入呀,也才勉强够朝廷征收的人头税,不做点其他的活计,怎么活呀。” 听了她的话林菲儿低头不语,而马端已经将第二碗茶也倒满了。 马端自然是知道这些情况,而林菲儿从未为生计而发愁,得知高大嫂一家过得如此艰难一时心里堵得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等了约两个时辰,渡夫高志划着渡船靠了岸。绑好了渡船的绳索,右手提起了一张渔网,渔网上还有许多树枝等杂物,他不得不蹲下将渔网反背才能将它背起,左手提起了一个竹制鱼篼,沉甸甸的样子,看来今天收获颇丰。高志下船走上了岸,来到茶肆前,高大嫂赶忙迎了出来,接过高志手中的鱼篼:“赶紧把网放下来,等会儿我来洗,你先进去喝口热汤,再送马少侠他们过江。” 高志进了茶肆,高父给他端来一碗热汤,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身上的寒意瞬间驱走了不少。 马端招呼到:“高大哥,近来一切可好?” 高志嘿嘿一笑:“老样子,天气还没有亮堂起来,江上寒风割得人难受。” 三人出了茶肆,二人将马牵上了渡船,高志解开绳索,撑起了一支长槁,船缓缓地向江对面淌去,江上的寒风果然凛冽,刮得林菲儿的脸庞生痛,她只得将脖子尽可能往旧棉衣里缩,马端在包裹里取出一张白色的披风,递给了林菲儿,林菲儿接过来赶紧披上,道谢到:“多谢马少侠。” 马端收起了包袱:“别这么客气,看你不过二十来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马大哥吧!” 林菲儿会心一笑:“谢谢马大哥。”此时驿站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不多时渡船靠了岸,二人牵马下了船,马端说到:“过了江,去荆州不过一日马路,今晚我们去前面二十里的镇子歇脚,明日黄昏时分便可到荆州城。” “好。”林菲儿取出钱袋子递给了刚刚下来的高志,“高大哥,这些钱你收着,权当是渡船的酬劳了。” 高志一看,说道:“姑娘,实在是要不了那么多。” 林菲儿回到:“你且拿着,我到了荆州城这些钱也用不上,一路上有马大哥在,我也用不着了。”说完看向了马端。 马端示意高志收下钱袋,心中不由嘀咕:“林菲儿到底是什么人?在荆州竟有这样的底气。” 高志只得接过钱袋道谢,正好有两人要过江,撑起了船向对岸驶去。 马端和林菲儿也骑上马继续赶路,走出不到十里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二人只得快马加鞭。 刚刚奔进一片林地,突然两支羽箭向马端呼啸而来。马端眼尖,腾空而起,躲开了箭,又有两支呼啸而至,马端长剑弹鞘而出,将箭挡了下来,落到了马前说到:“无名鼠辈,只会暗箭伤人吗?” 话音未落,前方道上亮起三个火把,立着四个汉子,皆是黑衣掩面,腰间挎着腰刀。 “小子,荆州第一剑客果然有两下子,把那女的留下,滚吧,别害了自己的性命。”领头的那个汉子压着雄厚的声音说到。 马端横着长剑,目视着那汉子:“既然知道是我,我劝你们早早离去,别害了你们的性命。” “找死!”那汉子爆喝一声,长刀出鞘,右脚跺地腾空直取马端,白晃晃的长刀在手中泛起数道寒光,转眼间到了马端身前,寒光合一劈向马端。马端横剑一挡,顿时觉得胸内气血翻滚,没想到这人内力如此深厚。那汉子借着马端剑上的阻力,在空中翻转一圈,长刀抡满了劲头再次劈向马端。马端来不及躲闪,只得运气再次横挡,刀剑相接,马端虎口发麻,左脚单膝跪地!林菲儿在一旁惊乎了一声。这一刀那汉子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本想速战速决一举击垮马端,没想到马端硬生生挡了下来!那汉子横在空中,将全身的力道都汇集在刀上压制着马端,没想到马端冷冷笑到:“就这点本事吗?”说完爆喝一声运力将那人弹开,那人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地后退了两步,还没有站稳,马端的剑锋早已刺到眼前,他只得横刀用刀身挡住剑锋!马端用足了内力向前刺去,压得那汉子连连后退!马端突然收力,转而一剑向前劈下,青锋泛起阵阵寒光,那汉子退无可退,横刀一挡,手中的刀竟被一剑劈断,胸前顿时多出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另外三人见这汉子中剑,纷纷拔出长刀扑了上来。马端将身前那人一脚踢出,向前腾空而起,顿时寒光四溅!林菲儿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三人颈间早已血气横飞,纷纷捂着脖子痛苦倒地!马端走到领头那汉子的尸体跟前,用剑挑开了他面上黑布,蹲下看了看,那人眼睛无力地睁着,嘴巴微张,早已没有了生气!络腮胡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马端脸色一紧,赶紧回头上马对林菲儿说:“不能去前面的镇子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菲儿精神未定地问到:“这是为何?” 马端翻身上马:“他们既然知道我们的下落,镇子上必然危机四伏。”说完勒马回了头,林菲儿也不敢再多问,只得骑马跟着他。 二人退出树林,沿着一条小路转向东奔去。 第四章 珠帘影动佳人过 二人策马走了约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尽。马端走在前面,林菲儿跟在后面。马端似乎经常走这条路,天色虽暗,却不做停留。 又走了不多时,前方不远处终于看到了灯火的模样。二人来到一个庄门前,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山庄,气派的朱红大门,门前一对威武的石狮子,大门上挂着一块蓝底金字的牌匾,上书“七星庄”三个大字。 马端也不说话,上前扣门,一门童开了庄门迎了出来:“请问少侠你找谁?” 马端回道:“劳烦前去通告项庄主,荆州马端来见。” 那门童关上了庄门,前去通报。林菲儿也下马,站在门下等候,寒风似乎伴随着黑夜的到来又大了一些,呼呼作响。林菲儿只得把披风往上拉,尽可能把脖子和下巴包住。 过了不多时庄门便打开了,一个华衣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家仆出了庄门,径直走到马端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到:“马贤弟,好久不见,可想死为兄了,上次荆州一别,快大半年了吧。”项海成约三十二三岁的模样,乌黑的头发被一顶玉质金边的发冠整齐地束在脑后,浓眉大眼,端庄的鼻子下是一张正派的嘴,脸颊休整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胡须,看起来异常的干练精神。 马端抱拳回道:“让大哥挂怀了,兄弟也甚是想念大哥。” “不多说,赶紧进去吃些热酒驱寒。”说完拉起了马端的手就要进庄门,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吃惊地问道:“贤弟为何受了如此重的内伤?” 马端回道:“实不相瞒,我和林姑娘回荆州的路上遇到了截杀,一番厮杀后我受了伤,怕再继续走下去又遇到强手丢了自家性命,所以特地前来求助大哥。” 项海成回头看了一眼林菲儿,拉起马端的手往庄门里去:“先进去再说。”自有家仆牵过了林菲儿手中的马匹从侧门进庄,林菲儿跟在项海成和马端身后,也进了门。 进了庄门是一个宽阔的院子,院子四周栽满了各种绿植,地面都是平整的青石板,院子的西北角有着假山亭榭,亭中石凳石桌,亭上牌匾写着“听风亭”三个大字,亭前有着一个池塘,池塘中的荷叶在寒风中枯萎着。往前望去是一排豪气的四开大门,门上红底黑字的牌匾上写着“会贤堂”三个大字,堂门两侧的架子上都放着些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林菲儿暗暗称奇到:“好一个气派的庄子!” 三人进了门,项海成吩咐家仆上了茶,又吩咐家仆赶紧备酒菜。回头对马端说到:“贤弟且先用食,我去为贤弟找些丹药。”说完捞起珠帘走进了后堂。 堂内顿时只剩下了林菲儿和马端两人,林菲儿关切地问道:“马大哥,你的伤势严重吗?” 马端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大碍,我大哥可是闻名远近的神医,不用三五天我便可以痊愈。” 林菲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刚相对马端说些什么,却发现马端目不转睛地审视着自己,不由得一阵不自在。问道:“马大哥为何这样看着我?” 马端侧身对着林菲儿说到:“你到底是谁?” 林菲儿听了马端的话,故作疑惑地说到:“马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个落难去荆州投奔亲戚的弱女子罢了。” 马端也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块亮黑色的铁质腰牌丢在茶案上,沉重的撞击声吓的林菲儿心中一惊。马端注视着林菲儿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说到:“这是黑风门的黑铁令,我在死去的那个汉子的腰间发现的。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的黑风门会追拿你一个落难弱女子?你在驿站骗了王大人,王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当真以为骗得了我吗?”说完,噌地一声拔出长剑,起身指着林菲儿。 林菲儿被惊的身子坐的笔直,喘着粗气,但是眼中的神态很是坚定。 马端说到:“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明白,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林菲儿也不说话,不知该怎样跟马端解释这些事情,但她知道自己一开口便是错。正当林菲儿左右为难的时候,珠帘被一个妙龄少女掀开,那女子身着华色绸衣,一头浓发盘在头顶用两支金钗锁住,柳眉媚目,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樱桃小嘴,修长的脸颊洁白如玉,甚是美丽动人。 那女子看着眼前的场景,噗呲一笑:“哟,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荆州第一剑客手中的剑是这般用法。” 马端回头一看,原来是项海成的妹妹项海兰,看着她妩媚的模样顿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项海兰移步到林菲儿跟前,用右手食指轻拭着马端的剑,悠悠说道:“这么好的剑,可惜了,居然要用来坏了这么美丽的一张脸。”说完回头看着林菲儿,林菲儿依旧笔直地坐在那里。项海兰回过头,用指尖慢慢地拨开马端的剑锋:“马大侠,这姐姐这么漂亮,我可不会让你划了她的脸,能否给我个面子呀?” 马端见项海兰为林菲儿出头,再说自己也是想吓唬一下林菲儿,没想真的动手,于是还剑入鞘。回到茶几前坐了下来,对林菲儿说道:“我也并非要故意刁难姑娘,但是此事涉及到黑风门,我不得不慎重行事,还希望姑娘能如实相告。” 林菲儿说道:“马少侠既然是荆州第一剑客,可知道去年荆州城盐市的变化?” 马端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年荆州盐市惨淡,荆州府在盐市上的财政收入比往年大幅度缩减。” “的确如此。”林菲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止荆州,福建路等地也有这样的情况,而这两地正是黑风门实力最为强大的地方,我说得这么明白,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马端问道:“你是从福建路回来的?” 林菲儿微微点头。 “那你是查到了什么?”马端继续问道。 林菲儿冷冷地说了一句:“无可奉告。” 马端并不想轻易放弃:“你去荆州找谁?” 林菲儿依旧沉默不语。 马端猜测起来:“蒋宇大人?或是经略安抚赵宁大人?还是观察使沈永大人?” 林菲儿听马端说着这些人名,也不做反应,冷冷说道:“到了荆州你自会知道。” 马端微微一笑,摊手做无奈状:“我的伤可不是一会半时能好得了的,再说这山庄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姑娘还是另请高明来护送你去荆州吧。” 林菲儿倔强地说道:“那就不劳马大侠大驾了,我自会想办法。”大侠两个字特地加重了声气。 “哈哈哈”马端噗嗤一笑,“激将法?不算高明,若来个苦肉计或是美人计我还有可能就范。” 在一旁的项海兰看不下去了,挖苦到:“我七星庄也有几个算得上是大侠的人,如果姐姐不嫌弃,我可以让他们护送你去荆州城。”也把大侠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这时项海成从后堂出来,看到项海兰也在,于是对妹妹说道:“你怎么来了,天色晚了,快去歇息吧。” 项海兰转身向后堂走去,过了珠帘,幽幽说到:“想不到荆州第一剑客是个趁人之危的欺名盗世之人罢了,还真是叫人失望呀。”说完身影便消失在珠帘后。 项海成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了?我那妹子就是这般泼皮,贤弟莫往心里去。”说完递给马端一个白玉小瓶,嘱咐到:“一日一粒,不出三日,保叫贤弟健步如飞。” 林菲儿和马端用过饭菜,在项海成的安排下都沐浴歇息了,而马端却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真想立马回荆州城把事情都问清楚。 第五章 少年不知青衫薄 马端服了项海成给他的丹药休整了一晚上后,感觉身体气血畅通了许多,压抑在胸口的恶气舒缓了不少,他起床走出房门天色早已放亮,灰彤色的环宇依旧让人觉得压抑,寒风依旧轻刮着这个世界。 一个庄丁打来了热水让马端梳洗,并告诉他庄主在偏厅等着他前去用膳。 马端来到偏厅,众人早已到了,项海成见马端来了,忙起身:“贤弟,感觉伤势如何?”说完上前给马端把脉。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有大哥的灵药,阎王爷怕是收不走我啊。” 项海成把完脉,脸色舒缓了许多,说到:“气息已经非常平稳了,只是你的五脏六腑和经脉被内力震伤,需要时日调养,短期内万万不可再运力。” 二人上座开始用膳,林菲儿和项海兰也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林菲儿的内心被一阵无助感死死地压抑着,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就算启程回荆州,也要一整天的时间,如果在半路再遇到黑风门的截杀,她自己肯定是应付不来,但是马端的态度她又无从得知,况且他现在又带着那么重的伤,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又开始自责起来,昨夜不该以那样的态度对待他。可是自己又必须得尽快回荆州,不然黑风门的下一步计划他们将无法阻止。求助项家的人吧,她又不了解项家的背景,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至于项海兰说要派人护送她回荆州,在林菲儿眼里不过是她和马端斗斗嘴罢了。 项海兰其实心地很善良,看着马端堂堂一个男儿身居然对林菲儿一个女子拔剑相向,她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虽然她完全没有恶意,但是想起昨夜自己挖苦马端的那些话,不由得觉得后悔起来,本来能表现得更加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毕竟马端名声在外,长得也挺俊秀的,更何况又是大哥的结义兄弟,其实她也想给马端一个很好的印象。可是话说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要她开口给马端陪不是,她又觉得拉不下面子,她现在也不知所措了。 “哎!”项海成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着马端,摇了摇头。 马端不由得疑惑:“大哥为何叹气?” 项海成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到:“你呀,少年不知青衫薄!要是在龙洞湾把二师傅那一身内力学了来,何至于此?” 马端惭愧地笑了笑:“大哥,你别挖苦我了,二师傅那内力练起来太难了,在瀑布下扎马步一扎就是一上午,哪个受得了?还是三师傅的剑法有意思,灵动随心,借势而行,再说他的剑法江湖人都知道叫‘薛三剑’,败敌从来不会出第四剑,听起来就霸道。” 项海成听了摇摇头:“贤弟有所不知,三师傅的剑法讲究的是鬼,外人看来的确是神出鬼没、变化万千,但是只有和内力结合,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而你没有内力作为支撑,只靠着剑招和身法临敌,凭借你的寒铁剑,面对一般的敌手的确可以游刃有余,倘若遇到真正内外双修的高手,你可要吃大亏呀。” 林菲儿听他们这么说,终于知道马端原来是‘龙洞湾四绝’的弟子,怪不得使出来的剑法如此精妙,而项海成也叫他们师傅,估计也曾经是是龙洞湾的人,她心里终于有底了,龙洞湾的人行侠仗义,她也曾经和龙洞湾第四绝“红花湖琴魔”罗玉梅有过一段渊源,如果告诉他们实情,要他们帮自己去荆州,他们应该会答应,但是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还要另想办法。 马端听完项海成的话,咬着糕点回到:“大哥的话我记住了,以后遇到高手我就跑。”说完傻呵呵的笑了笑。项海成对这个兄弟也是百般无奈,只得由他去了。 林菲儿放下筷子,问马端:“那昨天你为什么不跑?” 马端听完林菲儿的话,不屑地笑了笑:“昨天那些人还差点火候,要不是天色暗了些,他们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龙洞湾的四位湾主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侠,怎么会收你这个傲慢的家伙为徒呢?”林菲儿不解地问道。 马端并没有回答林菲儿的问题,而是反问到:“你知道他们?” 林菲儿也不说话,从手腕上结下条手链,递给了马端,问道:“你可认得此物?” 马端接过来一看,那是一条极其朴素的手链,一条亚麻编制的绳索挂着一块鱼儿一样的白玉,白玉只有指尖般大小,上面有一朵炫目的小红花。 “这是四师傅的信物,你怎么会有?”马端一脸吃惊地问道。 林菲儿莞尔一笑:“前年在猴子洞,罗前辈给我的。她告诉我,只要是龙洞湾的人见了这个信物,都是有求必应的,是吗?” 马端把手链还给林菲儿,微微点头。心里纳闷了:“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师傅居然会给她象征着‘红花湖琴魔’身份的白玉红花石?” 林菲儿何等的聪明,早就看出马端所想,于是挖苦地问道:“猴子洞的黄全策修炼魔功,荼毒生灵,武林各大门派前年围剿猴子洞,你没有去吗?” 马端当然知道猴子洞的事,被问到这里,他只好尴尬地别过头去继续吃着糕点,不做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项海成笑到,“终于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荆州马端也有吃瘪的时候。” 项海兰在旁边焦急地问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项海成笑了笑回到:“前年我还在龙洞湾后山的‘枯荣斋’里苦读医典,听说各大门派围剿猴子洞,后山也就没几个人,中午用膳时我发现马端贤弟在后山的柴房劈柴,我当时就纳闷儿了,作为‘薛三剑’的关门弟子,怎么没有去猴子洞呀?” 项海兰焦急地问道:“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当时也问他呀,可是他怎么也不说。”项海成说完瞟了一眼马端,只见马端又吃起了另外一块糕点,于是又继续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前一天去红花湖里偷钓四师傅的鱼,被罚来后山劈柴,所以没有能去猴子洞。” “钓鱼这也算是错吗,怎么处罚这么重?”项海兰不解地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红花湖里的鱼能随着四师傅的琴声翩翩起舞,四师傅每日都好生照料着它们呢。居然被马端钓了去红烧了,你们说四师傅能轻易放过他吗?”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林菲儿和项海兰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马端吃完最后一块糕点:“你们懂什么,红花湖的鱼鲜美可口,吃上一条去劈一天柴那是值得的。”说完丢下筷子尴尬地走了出去。 第六章 佳人可遇不可求 林菲儿见马端走了出去,于是跟项家兄妹打了声招呼,拿起马端给他的披风也跟了出去。 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马端站在栏前看着院子里的树枝,它们错综复杂,但是凌乱中又有规律可寻,每一根树枝分枝再分枝,在那狭窄的空间每一根分枝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长方向,丝毫没有窘迫的感觉。马端注目凝视,仿佛将自己的气血经脉注入那些树枝,让它们各自顺着各自的方向流动。他瞬间感觉全身的经脉又畅通了不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后悔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披上披风,全身凉嗖嗖的。 这时,有人把一件披风搭在了马端的肩上,马端回头一看,原来是林菲儿。现在才注意,林菲儿早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淡绿色的绸面冬衣,配上一双黑色的长筒布靴,披着一件白绸披风,完全没有了昨日的落魄,看起来甚是亭亭玉立。 “多谢,其实天气并不算太冷。”马端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到。 林菲儿笑了笑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开双臂,双臂优雅地舞动,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寒光一闪,右手骤然化掌,向那些树枝一掌推出,树枝顿时一阵剧烈的抖动! 马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惊愕地看着林菲儿,能够凝气成冰针,又用强劲的内力将冰针打出,而寒针打的位置皆是树干,不然树丛根本不会抖动得那么剧烈。林菲儿这一招,便运用了三门绝学!马端知道大师傅胡金浠的‘凝冰决’能够凝气成冰,但是林菲儿所用的内力和针法他则是完全看不出端倪。不由得感叹道:“好俊俏的武功。” 林菲儿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又瞬间呼出,对马端说道:“送我去荆州,相信我!” 马端不解地看着林菲儿说道:“你的武功那么……”没等马端说完,林菲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马端立刻伸手将林菲儿揽入怀中,将她抱了起来冲进了偏厅。 项海兰见马端抱着林菲儿跑了进来,眼睛满是不解地质问道:“林姑娘好心给你送披风去,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马端来不及跟她解释,焦急地对项海成说道:“大哥赶紧救救她!”边说边将林菲儿横放在旁边的木榻上。 项海成急忙过来拉手搭脉,眉毛皱成了一团,吸了一口凉气:“好恶毒的武功!” 马端急忙问道:“林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项海成放下林菲儿的手,说道:“林姑娘目前的伤势,没有性命之忧,如果强行运力发功,那可就危险了!她刚刚是不是运力了?” 马端微微的点头,说到:“是的,大哥,她为什么会这样?” 项海成回到:“她与人交手,被人伤了合谷穴,出手的人似乎并不想要致死,而是用内力封住了她的合谷穴,如果她运气,则会气血倒流,伤及五脏六腑以及各大经脉。” 项海兰焦急地问道:“那怎么样才能救林姐姐呢?”马端也看着项海成,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项海成说到:“封住林姑娘穴位的人,使的是至阴致寒的‘蚀骨针’,‘蚀骨针’是以内力御气为针,伤人于无形,中针者伤的不只是穴位,更严重的是穴位之下的精髓同样也被伤了,如果不运气发功,则不会有异样,一旦运气,穴位受内力的冲击,进而带动穴位之下的精髓,中针之人轻则经脉逆流伤及心肺,重则经脉尽断成为废人,甚至是毙命!反正出手伤林姑娘的人无意取她性命,而是不想让她运气发功。” 听完项海成的话,项海兰恨恨地说道:“好恶毒的手法,到底是谁才会这么阴毒?” “‘蚀骨针’是岭南太虚阁的武功。”马端回道。 项海成眉头一皱,疑惑地说道:“可是太虚阁早已退出江湖,怎么会出来伤人呢?” 马端说道:“太虚阁上一任阁主去世后,手下的四个弟子为了阁主之位大打出手,一时间沦为整个江湖的笑柄,大弟子陆子盛与四弟子陈子娴击退其他两人,陆子盛夺得了阁主之位,随即宣布太虚阁退出江湖,不再过问世事。而其他两人都下落不明,我怀疑是他们中的一人下的手。” 项海成微微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必须得走一趟太虚阁了,我只能帮林姑娘稳住经脉,如果她不运功,绝无性命之忧,而想要彻底去除‘蚀骨针’的伤势,则必须要太虚阁的‘烈火决’才能做到。” 马端说到:“我去,想那陆子盛在江湖中也算是一个人物,我说明情况,他应该会出手相助。” 项海成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我差人去吧。” 马端回道:“七星庄去太虚阁有三日的路程,我白天赶路,晚上歇息,加上大哥的丹药,到了之后伤势应该已经痊愈,就算发生什么,我也能应对。” 项海成微微点点头:“贤弟说得有道理,可是太虚阁退出江湖之后再没有问过世事,陆子盛会不会出手相助呢?” 马端思忖了一下,说到:“我也只有尽力试试。” 项海兰在一旁说到:“既然如此,我随马大哥去,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不可以,你武功低微,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拖累马贤弟。”项海成听完项海兰的话随即反对到。 项海兰见大哥反对,急得跺了一下脚,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项海成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对马端说到:“贤弟,我这妹子还不知道江湖险恶,你别见怪,我自会让庄上的人陪你前去。” 马端回道:“大哥有心了,真的不必,江湖上黑风门的耳目众多,我一个人反而便利许多,来回六七日的路程而已,林姑娘就有劳大哥了。” 项海成听了马端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只能微微点头说道:“贤弟放心去,她在庄上我保她万无一失。” 马端随即回房收拾了包袱,提上长剑出了门。 项海成送马端出了庄门,早有庄丁牵来马匹。项海成取出一封信给了马端,说到:“先父与玉虚阁有些渊源,你见了陆子盛把信给他,或许有助于你。” 马端收好信,翻身上马说到:“大哥,多谢了。” 项海成叫住马端:“贤弟,林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子,佳人可遇不可求,别错失了缘分。” 马端笑了笑:“大哥莫要再取笑愚弟了。”说完策马而去。 第七章 风云际会太虚阁 看着地上四具冰冷的尸体,血液早已经和地上的泥土凝结在一起,秦于淳冷冷地说了声:“全部是一招致命,好剑法!” 秦于淳的手下刘凯跟他禀报到:“秦旗使,是张舵主他们,他们应该接到飞马传信就来截杀马端他们了,只可惜遇到了马端那个硬手,丢了性命。身上没有看见腰牌,应该被别人取了去。” 秦于淳没有说话,蹲下仔细看了看张舵主胸前的伤口,冷冷地笑了笑,说到:“薛三剑的关门弟子,不过如此嘛!空有剑招罢了。”然后站起来,对刘凯说到:“传信给荆州城的人,一旦看马端和那女子,全力截杀!” “是!”刘凯回到! 秦于淳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恨恨地说道:“这个太虚阁的‘阁主’果然靠不住!还说什么欲擒拿故纵,简直是放狗屁!半路杀出个马端,把一切都搅乱了!” 刘凯想了一下,对秦于淳说到:“旗使大人,吕子成说不出半月,中了他‘蚀骨针’的人肯定会去太虚阁,说不定马端现在带着那个女的正在去太虚阁的路上,我们不妨走一遭太虚阁。” 秦于淳思忖片刻,说道:“也好,正好也去会一会太虚阁的正牌阁主,我倒想看看陆子盛的本事,若是他和他师弟一般徒有虚名,那江湖上就不会再有太虚阁这个门派了!” 太虚阁鼎盛时期本是和少林武当齐名的大门派,可以在前任阁主周大梁去世之后,四个弟子为了阁主之位大打出手,大弟子陆子盛在四师妹陈子娴的帮助下击败了二弟子吕子成和三弟子王子杰,继承了阁主之位,而吕子成和王子杰都身负重伤,陆子盛并未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逐出太虚阁。大名鼎鼎的‘太虚四侠’从此分崩离析,太虚阁随即布告天下退出江湖,不再参与江湖的恩怨。可身在江湖,哪能这般轻松说退出就退出,吕子成和王子杰投靠了黑风门,处心积虑地想要向陆子盛复仇。 马端昼行夜歇,第三日的正午时分终于到了太虚阁。太虚阁坐落于江边,庄严气派,门前是白石板铺成的地面,走上三重阶梯才到门前,每一重阶梯两边都有一对青铁牛,铁牛之间铁索相连,每头牛姿态迥异,或蹲或伏或跃……,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大牌匾,上书‘太虚阁’三个大字,大门两边同样是黑底白字挂着一副门联,上联‘太上无极终日晴’,下联‘虚空悟道又一春’。 马端下了马,将马绑在铁索上,上了三重台阶,来到门前,对守门的两个少年拱手道:“在下荆州马端,有事求见太虚阁主,烦请通禀。”守门的少年见马端一身游侠的装扮,也不多加盘问,便说:“今日是我们上任阁主的祭日,阁主正在前堂接待各路江湖好友,少侠请进吧。” 马端心生疑惑,为何会如此之巧呢?再说太虚阁不是布告天下说退出江湖了吗,怎么还会有各路江湖好友前来? 马端进了门,前方约三十多步的地方便是前堂,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那里讨论着什么。马端见状,也不多想,径直向前堂走去,众人见马端大步走来,有人便问道:“这位少侠,你也是受邀前来祭拜周大梁阁主的吗?” 马端见那人鹤冠青须,背着一柄长剑,身着青灰色道服,便知道这是武当派的人,于是拱手回到:“道长有礼了,晚辈是为其他事而来拜见陆阁主的。” 那道人听了微微点头,旁边少林寺的一个僧人说到:“各大门派皆受邀而来,可陆阁主迟迟不肯露面,不知是何用意呀。” “哼!”一身着兽皮革的汉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渝中青帮接到请柬便派我和师兄前来,顺江而下走了三日,又骑了一日的马才到,没想到到这里人家主人家反而害羞了!你们说这是何道理?”说完一摊手哈哈大笑起来。 “师弟,不可无理。”那汉子身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斯文的年轻人,见师弟这么说,急忙阻止。那汉子面如冰霜,剑眉虎目,嘴边有些稀疏的胡子,不怒自威。穿兽皮革的汉子见师兄发话,只得退立到了他师兄的椅后。 这时,后堂走出一素衣女子,面容清秀,约三十出头的样子。那女子走到堂***手道:“各位!今日的确是家师的祭日,本不想叨扰江湖上的朋友,没想到各门各派都派了人前来,实在是令太虚阁蓬荜生辉!请大家落座吧。”听了主人家的招呼,各大门派的人都落座了。马端也在席末找了个位置坐下。 峨眉派的玄影师太说道:“陈女侠,既然都发了请柬,我江湖中人自然要给太虚阁的面子,你不必客气!” 陈子娴微微一笑点头回礼,随即说道:“实不相瞒,太虚阁并没有给各大门派发请柬!” 众人愕然,都窃窃私语起来。马端心里也嘀咕起来:“呵,这倒是奇了怪了,发请柬的居然不是主人家,不过如果有人刻意为之,那肯定是有目的的,毕竟到来的人都是江湖中各大门派的代表,可谓是风云际会。” 陈子娴继续说道:“太虚阁早已宣布退出江湖,家师祭日的事情自然不敢叨扰大家,陆师兄目前也在闭关修炼,实在是不方便出来与大家相见,各位可在阁中用膳,歇息一晚明日便自便吧!” 青帮那汉子听陈子娴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从胸前掏出请柬拍在桌子上:“这可是太虚阁的请柬,让我们赶了几天的路,就来吃你一顿饭?” 陈子娴听了汉子的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那汉子的师兄站了起来:“铁锤师弟,再这么无礼,下次出来可就不带你了!”铁锤听了只得乖乖地站在那里,回道:“唐师兄,我再也不敢了。” 陈子娴微微一笑:“唐堂主不必斥责铁锤兄弟,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实在是抱歉。” “哈哈哈哈”唐堂主爽朗一笑,“那就当来江南游玩一番罢了,江南的山川河流如诗如画,倒也不虚此行了。” 青城山的徐封也笑到:“都说青帮的青龙护法唐西城豁达大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若不弃,明日我等结伴而行,同回蜀中如何?” 唐西城拱手笑到:“荣幸之至!” 马端见陈子娴三言两语便打发了群雄,又想起了在七星庄的林菲儿,不由得焦虑了起来,于是赫然站了起来,跨剑而立。 第八章 能者自当能者事 众人见马端站了起来,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陈子娴抱拳问道:“这位少侠甚是面生,敢问大名,可是家师生前好友吗?”众人见马端气度不凡,都好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马端抱拳回到:“陈女侠误会了,在下荆州马端,并非周前辈的好友,今日前来也不知道是尊师的祭日。” 唐西城微微一笑,说到:“那倒有趣了,马少侠不请自来可是有要事?今日武林各路朋友都在,若是有事相求,我等必定出手相帮,也算是不虚此行呀。”众人都应声附和。 马端见众英雄都有意相助,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毕竟这种事情如果别人误会的话,很有可能会认为自己是上门挑衅。 于是马端抱拳答谢,说到:“实不相瞒,我前来的确有要事求助陆子盛阁主。” 陈子娴回到:“马少侠但说无妨,若是太虚阁能帮得上,定会鼎力相助。” 马端继续说到:“我有一个朋友中了贵门绝学‘蚀骨针’,我来这里,是希望太虚阁能出手相救,替我那朋友治愈余伤。” 陈子娴一听,便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于是回到:“这好办,你那朋友现在在何处,我即刻为他疗伤。” 马端说到:“她前几日强行运功,伤了经脉。我走的时候她还昏迷未醒,所以她并没有前来。” 众人在听到‘蚀骨针’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这的确是太虚阁不外传的绝学,而有人被‘蚀骨针’所伤,大家不由地联想到了吕子成和王子杰,联想到他们,自然都想起了太虚阁内斗的事情。目光都落在了陈子娴的身上。 陈子娴何等聪明,早已知道众人所想,于是对马端说到:“那定是我太虚阁弃徒出手伤了马少侠的朋友,你放心,我自会前去为你的朋友疗伤。目前陆师兄闭关,正是为了清理门户,等他出关,我自会亲自随马少侠前去。” 峨眉的玄影师太听完陈子娴的话,称赞到:“太虚阁不愧是名门,果然有担当!不过在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陈子娴微微一笑,说到:“玄影师太但说无妨。” 玄影师太思量了一下,说到:“当年‘太虚四侠’大战,陆阁主本能取了吕子成和王子杰的性命,但是他胸襟宽阔,放了他们,只是将他们逐出太虚阁。而如今又是为了什么,要去清理门户呢?” 陈子娴听了玄影师太的话,说到:“陆师兄自然不愿意同门相残,但是我们得到消息,他二人投靠了黑风门,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为了避免他们败坏先师的名声,所以陆师兄决定要清理门户。” 众人听了,都微微点头。突然,两声惨叫声传来,众人回头,两个守门的少年被打进了门来,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秦于淳和刘凯带着一彪人马冲了进来,众人见状都站了起来,走出堂来。 陈子娴现在最前面,带着怒气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秦于淳冷冷地说道:“黑风门,正黑旗使秦于淳。” 陈子娴咬牙说到:“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找上门来了!” “哈哈哈哈!”秦于淳笑到,“你比你那两个师兄可有骨气多了,不知道本事如何!”说完,双手化掌一掌推出,这一掌劲道十足,掌风呼啸着奔向陈子娴! 只见陈子娴双手合十,怒喝一声,内力汇于掌间向前推出,她竟然想用内力硬接这一掌!太虚阁的内力经法向来闻名江湖,即便是陈子娴一个女子也有着深厚的内力。 两道掌风相碰的一瞬间,一阵狂风席卷整个院子,众人紧张地看着战局,秦于淳嘴角一丝冷笑,爆喝一声,加大了力道,使出了十成的功力!陈子娴瞬间觉得一道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想进进不得,想退必被这道掌风震伤,进退两难!正在这危难的时刻,陈子娴感觉一阵强有力的内力从自己身后涌来,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及时抽身出来!原来是唐西城在她身后接住了秦于淳的这全力一击! 秦于淳收了掌,咬牙切齿地说道:“青龙堂主,你确定要替太虚阁出头吗?” 唐西城微微一笑:“大名鼎鼎的秦旗使,怎么对一介女流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我今日代表青帮来太虚阁做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刘凯怒气冲冲地说到:“唐西城,若在渝中我黑风门还敬你三分,这可是江南!你要是敢多管闲事,我怕你回不了渝中了!” 唐西城听完刘凯的话,哈哈一笑:“黑风门为非作歹,在江湖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难道我今日不管这事儿,就能保你们黑风门不会去渝中犯事吗?能者自当能者事,今日唐某倒想领教领教黑风门的正旗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秦于淳冷冷地说了声:“找死!”说完腾空而起,腰间弹出六把飞刀,用内力驾驭着六把飞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唐西城呼啸而去! 唐西城见六把飞刀来势汹汹,脚一蹬地,腾空而起,竟然飞了三丈多高!马端心地底忍不住叫了声:“好一个空中飞狐!”唐西城腾空而去,六把飞刀打了空,将地面砍出六道深深的沟壑!但是飞刀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与地面相撞后旋转着再次飞向空中的唐西城,唐西城早已看出飞刀来势凶狠!于是全身内力聚于右拳,一招‘天龙拳’全力打出,拳风与飞刀相接,强劲的拳风竟然将飞刀震歪,偏离了原先的方向,贴着唐西城的身边呼啸而过,将唐西城的衣服划出了两道口子!唐西城刚刚落地,六把飞刀又相继而至!唐西城右脚一跺地,竟将地面震出几道裂缝!一招‘不灭金钟’使出,强劲的气流环绕他的四周,挡住了飞刀!但是飞刀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寸寸地逼近唐西城,内力与飞刀相抗,飞刀刀身因为强烈的对抗已经裂开了一些小缝!秦于淳咬着牙,全力汇于指间驾驭着飞刀,飞刀虽然已经裂缝,但是离唐西城已经不足三寸!情况危急万分,唐西城一咬牙,爆喝一声,内力由丹田迸发而出,身边顿时气劲暴涨,竟然将六把飞刀都震碎成了碎屑! 第九章 人不为己天地诛 气劲涌来,秦于淳被震退了两步,胸中气血翻涌,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他还是低估了唐西城的实力,青帮的四大护法之首,果然是身怀绝技!他在黑风门也是正黑旗的旗使,实力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几个能让自己这么难堪的对手,本想来会会陆子盛,没想到遇到了唐西城这样的硬手,不由得开始后悔起来,一口真气逆行,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夺喉而出!刘凯见状,立马快步上前扶住了秦于淳,低声问道:“旗使,没事吧?” 秦于淳回到:“无碍!” 唐西城立于堂前,背手而立,冷冷地问道:“黑风门堂堂正黑旗旗使就这点本事吗?” 刘凯恨恨地说道:“唐西城!你一介渝中莽夫,也敢跟我们黑风门作对吗?”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这你还用问吗,我现在难道不是在跟你们作对吗?”说得刘凯哑口无言!唐西城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青帮的船只在荆襄地区时常被人劫掠,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你们黑风门下的手脚吗?这次有机会来江南,一是为了祭拜已逝的周大梁阁主,二就是来会会你们黑风门,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于淳冷冷地回到:“你们青帮的漕运居然南下荆襄地区,这不是公然不把我们黑风门放在眼里吗?劫了你们的船又能如何?” 铁锤听秦于淳这么说,爆怒道:“龟儿子你听好了,上游的漕运我们青帮要跑,下流的漕运我们一样要跑,我倒想看看你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说完,爆喝一声,抽出背后的双鞭,腾空而起直取秦于淳!秦于淳身后的几个汉子见状,都拔出长刀迎了上来!只见铁锤手中的铁鞭如蛟龙般游走,势不可挡,将几个汉子的长刀都打落在地!黑风门其他的人都抽刀杀了出来,刘凯护着秦于淳急忙退出了太虚阁大门! 武当峨眉等门派与黑风门并没有什么过节,所以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作壁上观! 唐西城见秦于淳要跑,飞身追了出去!马端见十多个黑风门弟子在围杀铁锤,铁锤招架起来渐渐有些吃力,于是长剑弹鞘而出,腾空飞向了战局:“铁锤兄弟,我来助你!”随着马端的加入,局势瞬间反转,马端剑气四溢,如狂风骤雨般刺向众黑风门弟子,铁锤见马端前来相助,说了声:“兄弟,谢了!”说完,爆喝一声一鞭打向一人,那人横刀来挡,但是二十来斤重的铁鞭在铁锤巨力挥打下,杀伤力可想而知,那人实在是低估了铁锤!铁鞭瞬间将长刀打弯,鞭头重重打在那人头上,打得那人脑浆迸裂,血流如注,直接倒地身亡!接着左手横鞭挡开了一把长刀的攻击,右手一鞭打出,打在那人肩上!那人惨叫一声,双膝跪地,左肩竟被直接打断,口吐鲜血,无力趴向了地面! 马端被四人围攻,左右挡开长刀的攻击,翻身出了包围圈,到了一人身后,寒铁剑是何等的锋利,直接从那人背后刺了进去,那人感觉身体一凉,双脚便无力地跪了下去,马端拔出剑,一个很诡异的身法从另外三人面前迅速掠过,那三人都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不断地涌出! 青城山徐封看了马端的剑法,作为用剑高手的他不禁惊叹到:“好诡异的剑法!变化莫测,凌厉而优雅!” 峨眉派的玄影师太也不禁连连称奇! 随着铁锤将最后一人打倒在地,黑风门的十余人无一幸免! 唐西城追出太虚阁,刘凯正好刚刚扶秦于淳上了马,见唐西城追了出来,一刀背打在马背上:“秦旗使快走!”马匹一吃痛,嘶叫一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奔走! 刘凯横刀而立:“青龙护法,领教了!”说完爆喝一声,单手挥刀,一刀化二,二刀化四……刀影重重直扑唐西城而来! 唐西城嘴角冷冷一笑:“花里胡哨!”说完内力汇于右拳一拳打出,拳风呼啸着涌向刘凯!一拳打在刘凯胸前,将他背后的皮革直接震开,刘凯被打出了约五六步远,手中的长刀‘哐当’落地,一口浓血突出,趴倒在地,眼中满满的不甘! 唐西城见秦于淳已经走得没了身影,于是没有追去! 秦于淳骑马奔出了约十里地,来到一座小桥,桥上有二人正在等候!正是吕子成与王子杰。 秦于淳一见是他们二人,气不打一处来,策马来到二人身前,下了马,怒怒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不是说抓住那个女的十拿九稳吗?现在人呢,她到底在哪里?要是让她跑了,你们两个丧家之犬休想在黑风门有立锥之地!” 吕子成和王子杰都差不多三十三四的年纪,吕子成鹰眼长鼻子,眼光中泛着恶毒的光,留着山羊胡,王子杰仪表堂堂,五官端正,看起来相当面善,二人都穿着白色长衣! 吕子成见秦于淳怒气冲冲,于是微微笑到:“旗使大人放心,那女的我们已经找到她的下落了,她绝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秦于淳疑惑地问道:“她在哪里?” 王子杰走到秦于淳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到:“旗使放心,一切都在二师兄掌握之中!” 秦于淳看向吕子成:“别卖关子了,到底在哪里?” 吕子成假装吃惊地问道:“旗使在太虚阁没有看到她吗?” 听完吕子成的话,秦于淳仔细一想,抬头问道:“你敢利用我们黑风门去对付太虚阁?要是门主知道,你们知道后果的,他绝对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吕子成赞同地说到:“对,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秦于淳眼中一愣:“你们想干……” 话音未落,锋利的刀尖从秦于淳胸前穿了出来,血流不止! 王子杰左手抓住秦于淳的肩膀,右手死死地抓住刀柄!在秦于淳耳边轻轻地说道:“只有你不说,他才不会不知道!” 秦于淳面目扭曲地看着吕子成,想举起手来打向吕子成,可是胸口被尖刀穿透,使不起半点力气! 吕子成看着秦于淳冷冷地说道:“人不为己天地诛!对不起了,秦旗使!” 王子杰将刀拔出,秦于淳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带着疑惑而绝望的眼光。 第十章 鹰茶论道狭义事 唐西城返回了太虚阁,看到铁锤和马端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黑风门弟子的尸体,快步上前来到铁锤的身边,关切地问道:“铁锤师弟,你没事吧?” 铁锤嘿嘿一笑,说到:“师兄放心,我没事,多亏了这位马端兄弟,不然我真可能被这群杂碎给撂倒了!” 唐西城向马端抱拳说到:“马端兄弟,多谢了,以后你若有用的着青帮的地方,只管开口!” 马端点点头回到:“唐兄客气了,我前几日也被黑风门的人截杀,不瞒唐兄,直到现在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唐西城即刻关切问到:“那刚刚的拼杀可有影响?”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唐兄放心,这几个人还伤不了我的。”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马兄弟果然是真英雄也!” 陈子娴则是忧心忡忡,叹了一口气说到:“今日太虚阁和黑风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么多黑风门的弟子死在了太虚阁,黑风门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吕子成和王子杰投靠了黑风门,定会唆使黑风门的人前来复仇!真希望师兄能早日出关,不然太虚阁可就危险了!” 唐西城听完陈子娴的话,对她说到:“在太虚阁伤人唐某实属无奈,但是人是我青帮所杀,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担当,不会连累太虚阁。” 马端听了唐西城的话,摇摇头说到:“唐兄你错了,黑风门在荆襄地区以不同的理由兼并了好多小的门派,而太虚阁的吕子成和王子杰都加入了黑风门,他们现在有的是借口为难太虚阁,绝对不会因为你们青帮主动担责而不为难太虚阁。” 铁锤听完,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也要打咯?” 陈子娴听完无奈的摇摇头,她何尝不知道黑风门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以太虚阁目前的情况,陆子盛闭关久久未出,当下怎么可能能和黑风门分庭抗礼?她只希望陆子盛能够早日出关,来化解这一场太虚阁的浩劫。 马端早已看出陈子娴所想,于是说到:“陈女侠且放宽心,他们黑风门要为非作歹,我相信只要还有一颗狭义之心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马端虽然武功造诣低微,但是我也愿意留下来助太虚阁一臂之力。” 听完马端的话,各门派的人都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用过晚膳大家都去客房歇息去了。马端连日赶路,再加上今天的厮杀,早已经疲惫不堪,简单地洗浴之后就倒头准备大睡起来,想起在七星庄的林菲儿,他思绪不禁又凌乱起来,想到有项海成在,心情又稍微平复了不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林菲儿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虽然他还不知道林菲儿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就是看不得她受半点伤害和委屈,难道真的如项海成说的那般,这就是缘分到了的感觉?就在马端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短促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他连忙起来开门,原来是唐西城。 马端微微一笑,问道:“唐兄,可有事吗?” 唐西城看了一下马端的身着,说到:“马兄弟如果睡了,那实在是打扰了。” 马端连忙说到:“没有没有,正好睡不着呢,唐兄有事请说。” 唐西城听马端这么说,马上喜笑颜开:“我从渝中带来了一些渝中特产的老鹰茶,马兄弟若不嫌弃,可前去品尝一番。”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端穿好了长衣,披上披风,跟在唐西城身后,走了不多会儿,就来到了唐西城的房间。这是一间太虚阁的上等客房,进门过了挂着水墨画的屏风,左手边是一张楠木床,铁锤在上面呼呼大睡,再往里就是一个红木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古籍竹简,书架再往里又是一张楠木床,床上铺盖整齐划一,明显唐西城并没有歇息过。正对着屏风的是一张黑木古案,案后的窗户紧紧关着,旁边的炉火上的铁锅烧着水,还没有开,只是冒着微弱的水气,案上放着一个大大的茶壶,两口粗砂大碗,一个褐色葫芦。 二人脱了鞋,就着古案相对而坐。 唐西城抱歉地说道:“铁锅烧水毕竟是慢了些,请马兄弟稍微等等。” 马端说到:“唐兄客气了,能品上一碗好茶,等候片刻也是值得的。” 唐西城哈哈一笑,然后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马端,说到:“自古荆襄出义士,今日见了马兄弟,才知此言非虚。” 马端刚想回答,唐西城举手打断了马端,说到:“马兄弟休要再说客套话,今日能与我青帮共同火并黑风门,已然是自家兄弟,就不必再摆俗气的那一套礼节。” 铁锅冒出的水气越来越浓烈,水似乎很快就要开了。马端被唐西城的坦诚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唐西城继续说到:“今日堂上各大门派作壁上观,唯有马兄弟出手相助,唐某佩服,更感到痛惜!” 马端问道:“唐兄何言痛惜?” 唐西城不紧不慢地说到:“黑风门的所作所为各大门派岂能不知?仗势兼并小的门派,充当豪绅士族的爪牙,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但是他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妄称名门正派,自欺欺人,岂不是令人痛惜?” 马端听了唐西城的话微微点头,铁锅的水气越发浓烈起来,水眨眼间便要滚开来,唐西城打开葫芦,倒出些许黑褐色的茶叶,放入茶壶中。继续说到:“如果狭义变成了一句空话,人人都讲,却没有一个人做,那这个江湖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那些饱受欺压的人还有什么可以依靠呢?而我们这些自称侠义之士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铁锅中的水沸腾开来,唐西城用木勺往茶壶里添满了水,一般的茶叶被沸水一激,都会散发出清香,但是老鹰茶并没有,只是看着清水渐渐变成了淡黄色。 第十一章 唯变方为永不变 马端看着唐西城添水,又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他理解唐西城的话,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要他说出来,却不知怎么表达,他知道在驿站出手的那一刻,他便不再有可能抽得身出去,但是他更明白,那是他应该做的事。如果做了对的事情,而要去必须面对更多其他事情,这也许便是真正的狭义之道!独自一人,负重前行。但他心中仍然有些不解,于是问到:“唐兄觉得应当如何?” 唐西城往两口粗砂碗中倒满了茶,推给了马端一碗,又往茶壶中加了些沸水,然后说到:“侠者,率而为之;义者,对而为之。” 听了唐西城的话,马端心中一颤,许多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刻似乎都能想明白了。他在驿站出手,只是看不惯以强欺弱,这是他的率性而为,而今日在太虚阁火并黑风门,完全是出于对善恶的甄别,选择他觉得对的方式来做。想到这些,他突然豁然开朗:这不就是真正的狭义吗?于是端起碗,喝了一口老鹰茶,虽然没有清香四溢,但是这茶的味道浑厚清醇,一股甘醇之气游离在鼻喉之间,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称叹道:“好茶!” 唐西城微微一笑,说到:“这茶生于山涧间,并不同于江南的茶园之茶,它的味道中,有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 马端继续喝了一口,这茶果然是不同于寻常之茶,刚入口时与白水无异,继而感到微微苦辣,茶水与唾液相融,瞬间变得浑厚清醇起来。马端一口气将一碗热茶喝完,满足地咽了一口唾沫,对唐西城说到:“我自小就在荆襄长大,被父亲送去龙洞湾学武,只可惜天赋有限,再加上我懒散惯了,只学得一些皮毛,游走江湖,也只能堪堪自保,断不敢妄称狭义。唐兄乃青帮四大护法之首,是闻名江湖的英雄,自然是见多识广,可不可以与我说些江湖上的事!” 唐西城也喝了一口茶,说到:“江南武林,黑风门势力强大,又有豪绅士族在背后撑腰,一直有一统江南武林的野心,这些年兼并了铁刀门、断剑山庄、流花门、青衣派、鳄鱼帮等等。而现在对太虚阁也是虎视眈眈,如果太虚阁也被兼并,接下来可就是龙洞湾、少林、武当这样的大帮派了!到那时,江南武林可以说是腥风血雨,所以我们得阻止他们!” 马端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我们不是正在做吗?” 马端听了,也是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唐兄,再说说西北武林和你们蜀中江湖呗。” 唐西城将两个碗加满了茶,说到:“西北与蜀中之前也是混乱不堪,帮派之间时常也有互相攻杀,但是近些年朝廷与西夏交兵,西夏势力的渗入,反而让我们越发的团结起来,范仲淹将军在西北‘屯田久守’,而西夏武士想入土我们大宋,我们这些江湖帮派可不答应,西北有雄狮堂、金刀教、漠北帮,渝中有我们青帮和龙门教、小刀会,蜀中有青城山和飞马门,还有各地的游侠豪杰,西夏想要犯边可不是那么容易!” 马端继续问道:“唐兄可曾与西夏人交过手?” 唐西城说到:“有过两次,有一次差点丢了性命!” 马端不解地问道:“凭唐兄的身手,怎么会这样呢?” 唐西城喝了一口茶,微微笑到:“马兄弟有所不知呀,西夏武士彪悍异常,个个都是能征惯战,刀法凌厉,箭术精湛!我左肩就被一箭洞穿,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伤口化脓,差点就见了阎王爷了。” 马端不解地问道:“唐兄,你说西夏为什么会屡屡犯边呢?” 唐西城回道:“西北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西夏以游牧为主,而到了秋冬季节,他们生计艰难,只有劫掠我们的边境才能保证度过寒冬,他们北方又要面对契丹人的不断攻伐,所以他们强烈地希望领土能够向南扩张,所以大宋便成了他们攻伐的对象了。” 马端点点头,说到:“我明白了,如果不是生计所迫,谁又愿意喋血沙场呢。” 唐西城点点头,继续说道:“只可惜大宋朝的军队战斗力孱弱不堪,无法对西夏进行有效的反击,连范仲淹将军这样的大才也只能实行‘屯田久守’之策。” 马端说到:“范将军的确是国家栋梁,如果不是夏子乔等人的弹劾陷害,庆历新政能够推行下去,大宋朝何至于对西夏的犯边束手无策,连年向契丹蛮辽岁贡?” 唐西城听了马端的话,点点头:“当今朝廷,贤臣是待不下去的,都会遭到大地主和保守派的攻击,而皇帝又是平庸无能之才,毫无雄才大略可言。如此这般,国家怎能兴盛?” 听完唐西城的话,马端不禁想起了王安石,那个儒雅的清官,在舒州被百姓爱戴,回到朝廷,又将面对些什么呢?于是他无奈地说了一句:“这个时局,应当改变才是呀,不然何时是个头?” 唐西城点头赞同到:“对,帝王家都说稳固不变,想要让自己的江山如同铁桶一般,但是他们都不明白,唯变方为永不变。只有自身改变,才能变得强大,保境安民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帝王的统治才能长盛不衰,才能不变呀!” 马端点点头,又问道:“那唐兄觉得,是变还是不变呢?” 唐西城喝了一口茶,思量了一下,说到:“变!也不变!” 二人相视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铁锅里的水依旧沸腾翻滚,屋里丝毫没有开春时分的寒气。 第二天一早,各大门派都相续告辞,太虚阁变得如同往常一样平静,丝毫看不出这里昨日经历了一场惨烈残酷的厮杀。 青城山的徐封也向唐西城辞行,说到:“本来想与唐堂主结伴同归蜀中,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门中还有要事,我就不在这里虚耗时日了。” 唐西城微微一笑,抱拳说到:“徐兄一路顺风!” 唐西城和马端立在石阶上,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唐西城问道:“怎么打算?” 马端回道:“我那朋友虽然受了伤,但是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大碍,等陆阁主出关,我再邀请陈女侠与我一道前去为她疗伤。你呢,你和铁锤有何打算?” 唐西城笑了一下,说到:“人是我们杀的,那我就陪兄弟一起等陆阁主出关!”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回阁中! 第十二章 西北烈电十三刀 吕子成和王子杰杀了秦于淳之后,连夜策马赶路,回到了黑风门。黑风门的总舵在龙背山,山势险峻,黑风堂依山而建,甚是雄伟壮观,山上瀑布溪流与青枝绿叶错综交织,景色雅致。 郑元昌坐在大殿之上,五十出头的样子,花白的胡发,眉目间透着杀气,不怒自威。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地搓动,看着吕子成和王子杰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秦于淳是泰山派的高徒,南下之后加入黑风门,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栋梁之才,让他担任正黑旗使,不光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少有敌手,更因为他心狠手辣,颇有自己当年的风采。而且聪明机智,不会吃亏。这次怎么栽在了太虚阁的手里? 郑元昌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到:“太虚决的威力当真如此霸道吗?秦于淳连抽身的机会都没有!” 吕子成说到:“门主,太虚决是周大梁将毕生所学都融会贯通,创出的一套内力秘籍,只可惜被陆子盛霸占了去,如果陆子盛真的修炼成功,恐怕秦旗使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有少林武当的助阵,秦旗使凶多吉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郑元昌冷哼了一声,说到:“好一个太虚阁,居然叫来了少林武当助阵,还口口声声说退出江湖了。”这时,殿门外走进来四个黑衣汉子,正是黑风门正白、正红、正黄、正绿的四大旗使!他们分别是李境、戴雪、赵玉秋、赖铁军。 四人来到殿前,一字排开,参拜到:“属下参见门主!” 郑元昌见四人精神抖擞,心情好了许多,脸色舒缓起来。问道:“李境,江宁的事可都办妥了?” 李境回到:“门主放心,江宁的游龙帮已经加入我黑风门,将来我们在下流的漕运将会更加顺畅!”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好,游龙帮既然归附了我们黑风门,那么其他门派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玉秋,铁军你们二人即刻去江宁,帮助游龙帮将江宁地区的其他门派铲除!” 赵玉秋和赖铁军领命而去! 郑元昌又看着吕子成和王子杰,问道:“你们之前追杀的那个女子呢?她身上可藏着我们黑风门的秘密!” 吕子成回到:“门主,秦旗使正是追杀那女子,才到了太虚阁,惨遭杀害,我怀疑那女子已经到了太虚阁!” 郑元昌嘴角一丝冷笑,说到:“好,我就再信你们一次,我亲自去太虚阁走一遭!” 吕子成和王子杰听郑元昌这么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吕子成抱拳说到:“门主,有您亲自出马,这次定能马到成功!” 郑元昌说到:“你们二人前去打探吧,我三日内必定亲临太虚阁!” 吕子成和王子杰退出了大殿!一直默默站在郑元昌身旁的苏子夜开口了,说到:“门主,这二人说的话可不能全信!”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两条丧家之犬罢了,我岂能不知道他们是在利用黑风门去报复太虚阁,不过他们毕竟是太虚阁的人,我们兼并太虚阁,怎么说也要一个理由,先留着他们吧。” 苏子夜微微点头,说到:“门主英明。” 戴雪说到:“门主,青帮的人动了,船就在九门峡码头,唐西城去了太虚阁,白虎堂的黄浩然就在九门峡!” 郑元昌笑道:“真是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江南的武林他渝中也要来插一脚,既然来了你们就去好好招待他们!” 李境回到:“属下明白门主的意思了。”说完,和戴雪一同退出了大殿。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苏子夜对郑元昌说到:“门主,这样做我们和青帮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江上恐怕是不会太平了。” 郑元昌笑到:“我就没想过和青帮回旋,江湖铁律,谁的刀硬,谁就有理,这江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郑元昌看似谈笑风生,语气中实则蕴藏着凌厉的杀意! 苏子夜听郑元昌这么说,他也不再说什么。郑元昌站起来,说到:“走吧,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 二人走进后堂,过了亭榭,来到后山的一片竹林,竹林外三三两两立着几个跨刀的守卫,见郑元昌来,都抱拳参拜。 苏子夜跟在郑元昌身后,径直走进了竹林,走了不一会,来到一座木房前,微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房门紧闭,窗户也都关着,守卫见郑元昌来了,赶紧打开了房门。二人进了门,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四周都燃着火盆,正中间有一个黑铁铸造而成,四四方方的牢笼,笼中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杂乱的胡须已经让人看不出他的容貌,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格外平静,他盘坐在正中间,手脚都被铁链锁住,残缺破旧的灰色长衣看得出他已经被关了不少时日。 见郑元昌来了,那男子眼睛斜视了一眼,随即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郑元昌拨动着火盆里的黑炭,让火势更加旺盛,悠悠地说道:“外面可是冷得紧呀,你这里倒是挺舒适的。” 那男子没有理会郑元昌,依旧静静地打坐。 郑元昌丢掉手中的火叉子,来到那男子正面,也打坐了下来,看着他说到:“再过一个月,你就在这里呆二十年了,现在这个江湖,早已经没人记得你这个西北快刀廖少勋了,二十年前刀劈江南群雄,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呀!不过现在你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傲气,这点我倒是不如你!” 廖少勋内心毫无波澜,轻蔑地问道:“如今的江南武林,应该和二十年前一般吧?依旧没有人能接的住我的烈电十三刀吧!” 郑元昌思忖片刻,说到:“不错,依旧没人。” 廖少勋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目。 郑元昌又说到:“告诉你个好消息,青帮的人来江南了,你那义弟总算是想起了要来找你了。” 廖少勋依旧不为所动。 郑元昌继续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素如的女儿就快二十岁了。” 廖少勋眼睛猛地睁开,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气!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果然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只可惜呀,深爱着你的人,现在却是我的女人!真是可悲!” 廖少勋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可悲的是你吧,和你朝夕相处的人却深爱着我。” “你!”郑元昌愤怒地举起了右手,内力欲乎而出,不过他又放下了手,“休要逞口舌只能,你的余生都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好好享受吧!”说完,愤然甩袖而去。 第十三章 长江滚滚九门峡 黄浩然在九门峡等候了四日,约摸着唐西城也快回来了,于是督促着众人打点行装,撑帆挂浆,准备返回渝中。江南的天实在是冷得紧,不同于渝中的皑皑白雪,这里连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恶恶的寒意,江上的每一道风都能够深入骨髓,让人心里难受得慌!黄浩然裹了裹披风,走回了船舱,仓内炉火燃得正旺,温度非常舒适。黄浩然脱下披风,在炉火边坐下,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一头浓发很自然地绑在脑后,横刀般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鼻嘴甚是俊美,脸上挂着些胡渣,整洁的一件白色长衣,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爽朗。 在炉火上取下酒壶,满满地倒上一碗,瞬间酒香四溢,渝中的高粱烧刀子享有盛名,正是因为它那醉人的香气。黄浩然喝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流瞬间贯彻全身。放下杯子,他紧密地思考着日子,唐西城与他相约顺利的话三天就可以返回九门峡来与他相会,可今天已经是第四个天头了,还不见唐西城和铁锤回来,他心里隐隐地担心起来。 九门峡是一个平静的湾口码头,因为靠着九门镇而得名,镇子离紧挨着码头,镇子上的人不算多,都是些经营酒肆茶楼和客栈的本地人,倒是往来的走夫贩卒比较多,正午时分也算得上是热闹了,黄浩然独自一人来到一家酒楼,点了两个下酒菜,坐在楼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行人,眼中不觉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他丢下一些碎银子,还没有等菜上来,就下了酒楼。 他回到船上,叫来几个随从,吩咐他们即刻开拔出船,那几人也没有多说,都带着人忙活去了。 不出一刻,青帮的三艘黑帆大船缓缓驶出了码头,来到了江面上。胡刚和胡勇两兄弟来到船帆下,见黄浩然面色沉重,胡刚问道:“堂主,有什么不对吗?” 黄浩然点点头,说到:“黑风门的人到了,镇子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所以我们先出江,吩咐兄弟们今晚就在江面过夜,往上游走十来里水路,那里地形开阔,不会给黑风门的人可趁之机。” 胡勇问道:“那唐堂主他们呢?” 黄浩然说到:“放心,唐师兄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在江上再等两天,白天派兄弟回镇子上探听消息。” 过了晌午,船只向上游走了十来里地,下了锚,停在了江面上。 黄浩然正在船舱里歇息,突然听到外面铜锣声起,这是青帮遇险的信号,他急忙翻身起来,挂上披风就出了舱门。 黄浩然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汉子回到:“堂主,下游有情况!” 黄浩然放眼看去,四艘大船正在往这边驶来,黄浩然即刻命令升锚。甲板上的船夫都熟练地操控着船只,整齐的号子声在三艘船之间此起彼伏。胡刚来到黄浩然跟前,说道:“是黑风门的船,上次在三江渡口偷袭我们的就是他们!” 黄浩然点点头,说到:“我们船快,往上游去,先不要和他们厮杀,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三艘船铆足了力向上游驶去,和后面的四艘船距离越拉越开,突然,上游江面上也出现了两艘大船,拉着铁链横在江面上! 胡刚着急地问道:“堂主,怎么办?” 黄浩然回头一看,离那四艘船还有些距离,说到:“冲上去!先解决掉这两艘!” 胡刚领命而去,擂鼓开始指挥船只! 每只船上都站满了青帮的弟子,前排的都举着盾牌,后排有长矛手和弓箭手。 和那两艘船不到一箭的距离了,突然,那两艘船上射出了一阵箭雨!羽箭在寒风中呼啸而至,有几个弟子都中箭倒地,痛苦地嚎叫着。胡勇指挥着前排的弟子举起盾牌来挡箭,又叫弓箭手搭箭回击!那两艘船上又丢下来许多一丈多长的浮木,浮木之间都钉着铁勾,连着铁链!浮木顺流而下,转眼即至,重重地撞击在船身上!猛烈的撞击在船身上,撞断了数支船桨,船因为撞击而距离颠簸起来,甲板上的盾牌阵型乱了不少,又有不少青帮弟子被羽箭射倒!黄浩然扶住栏杆保持平衡,指挥着恢复盾型,青帮的箭也射倒了许多黑风门的弟子,江面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突然,那两艘黑风门的船加足了马力顺流而下,两船之间的铁链将青帮的三艘船锁在了中间,三条粗大的黑铁链死死地缠在船身上,竟然让青帮的船在滚滚长江上动弹不得! 因为锁链的惯力,三艘船剧烈地晃动起来,青帮的浆手只有尽力向上游划水,才能勉强保持船只的稳定,而黑风门的浆手则是尽力往下游划水,希望将这三艘船拖着往下游走,与下游的四艘船只汇合! 青帮的船只以速度见长,若是比起快慢,整个江上怕是找不出比青帮更快的船只,但是黑风门的船主要在下游活动,时不时要面对大风大浪,甚至出海,所以以厚重稳定为主,所以这样的拉力赛中,两艘黑风门的船对上三艘青帮的船,再加上水流的作用,竟然能让青帮的船寸步难行! 李境出现在船上,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说到:“今天让你们尝尝铁锁横江的厉害!” 黑风门的弟子又扔出了几根带着铁钩的链条,牢牢地钩住青帮的船!黄浩然振臂一呼:“用火油!” 青帮的弟子拿出一个个装满火油的罐子,点燃之后奋力丢向黑风门的船,火罐与甲板相撞的一瞬间,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前排的几个黑风门弟子全身被火点着,惨叫着跳进了江里! 李境见状,大声说到:“起链梯!” 黑风门弟子听到后,将绑在船杆上的长梯解开,底部用铁链牢牢固定,直接倒向青帮的船!梯子用僵硬的实木打造而成,又裹着铁链,水火不侵!两条链梯搭在青帮的船上面,黑风门的弟子举着盾牌向青帮的船只攻过去,青帮的弟子用长矛来抵挡,两帮战成一团! 而下游那四艘黑风门的船已经越来越近! 第十四章 断长江青黑激战 黑风门的弟子本就是以逸待劳,青帮的人渐渐抵挡不了强烈地攻势,已经有不少黑风门弟子杀上了青帮的甲板,和青帮的人混乱的厮杀在一起,胡刚提着一把长刀左砍右刺,指挥着手底下的弟兄们抵挡黑风门的进攻,胡勇提着一把斧头站在黄浩然身后,焦急地说道:“堂主,这铁链要是解不开,恐怕今天我们就要葬身江底了!” 黄浩然眼中早已经燃起了杀气,说到:“你下去帮他们,我来解开铁链!”说完腾空而起,飞下甲板,正好四个黑风门的弟子举刀向他砍来!黄浩然爆喝一声,双臂张开两掌打出,强劲的气浪在他掌间迸发出来,直接将那四人重重地震退,撞上了刚刚从链梯下来的两个黑风门弟子,重大的惯力将六人一起打在了船舷上,厚重的船舷竟然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链梯也失去了支撑向下猛然掉落了一截,还在链梯上的几个黑风门弟子感觉一阵气浪袭来,脚下又突然失重,纷纷掉进了长江之中! 黄浩然飞身跃上链梯,一个蜻蜓点水上了黑风门的船,几掌打出,又打到了几个黑风门弟子,轻盈的身法一跃上了船帆的横木之上,李境喝了一声:“放箭!” 十来支箭呼啸着向黄浩然射去!黄浩然轻呼一声,双手一合化而为掌,使出“寒真御气法”!真气催动着身前的气流高速运动,将十来支羽箭停滞在空中!众人见了,无不惊讶万分!没想到青帮白虎堂堂主黄浩然的“寒真御气法”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李境最为吃惊,因为他见识过唐西城的武功,已经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没想到黄浩然的武功与之相比完全有过之而不及!不过他嘴角却冷笑一声,心想:“今天总算可以和一个高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了!” 黄浩然双掌开而呼出,羽箭都四散开来,这威力远远超过了弓弩之力,一支羽箭射穿了一个黑风门弟子的胸膛,对穿而过,又将另一个弟子的右小腿死死地钉在了船舷之上,那人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李境也不说话,腾空而起,在空中将内力汇于右拳,爆喝一声,一拳向黄浩然打去,在李境动身的一瞬间黄浩然已经察觉到了,他脚底发力,一跃躲开了李境的这一记重拳!嚯嚯而至的掌风将船帆上的横木打得粉碎! 黄浩然立在帆顶,一掌将拉着船帆的绳索打断,厚厚的船帆滑落下来,重重地跌落在船舱上,让船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链梯也跟着剧烈地抖动,又将两个黑风门弟子抖落进长江里去! 李境定睛一看,船杆上早已经没有了黄浩然的身影!突然船只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原来黄浩然趁着船帆落下众人分神的间隙,飞身到了船尾,一掌将固定铁链的船身打得粉碎,铁链瞬间沉入了江中! 胡刚胡勇见铁链被解开,奋力将攻上船的黑风门弟子杀翻在地,指挥着将船划出了黑风门两船的包围圈!另外两艘船也跟着划了出来! 黄浩然飞身绕过船舷,在甲板上一掌打倒几个黑风门弟子,在链梯上一点,回到了青帮的船上! 看着黄浩然离去,李境哪里会善罢甘休,也飞身而起,在链梯上一点落到了青帮的甲板上!青帮几个弟子挥着长刀向李境杀去,李境爆喝一声,一拳打出,内力迸发,将几个青帮弟子打得口吐鲜血,震飞重重地撞在了船舷之上,倒地没了动静!青帮众人一看,都吓得退了几步! 李境微微一笑:“白虎堂黄浩然果然名不虚传,看得出你的‘寒真御气法’已经登峰造极了,不过我倒是真的想领教领教!你不会只顾着逃命而不敢和我交手吧!” 黄浩然见青帮的船和黑风门的船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于是说到:“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走吧,江湖人知道你败在我黄浩然手下,不算丢人!反而应该敬佩你,因为你还活着!” 李境右脸庞抽动了一下,怒怒地说到:“匹夫休要逞口舌之能!看拳!”说完一拳打向了黄浩然,黄浩然也不接话,飞身上前,内力聚集在右手,以掌接拳!拳掌相接的一瞬间,一股气浪迸散开来,吹得众人都掩面来挡! 李境率先发力,黄浩然借力向后一跃,跃到了上层甲板上,李境飞身而起,一拳又向黄浩然打去,黄浩然双臂张开,使出“寒真御气法”双掌推出!打向飞身而来的李境,李境顿时停滞在空中,四周的空气都化做一股股无形的压力,向李境施压而去!李境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全力两拳向前打出,趁着两股内力相汇的一瞬间,抽身向后腾去!立在船尾的船舷之上!拳风和掌风相接的一瞬间,四周的空气都被催动着呼呼作响!船身剧烈晃动起来! 黄浩然趁着李境腾空向后退去的时机,又使出了两掌,向李境打去!强劲的掌风呼啸着奔向李境,李境见势不妙,来不及出拳来挡,只得腾空而起躲闪开来,掌风竟然将船尾的船舷整块打落!漂浮在江面上,顺流而下。 李境深知黄浩然的功力的确在自己之上,只得恨恨飞身上了那块船舷。黄浩然一跃来到船尾,李境离他已经有了几丈的距离! 李境大声说到:“白虎堂主果然名不虚传,李境佩服,择日再分高下。” 看着李境顺流而下,黄浩然也没有追赶的意思,因为他们离黑风门的六艘船只有两箭之遥! 胡刚把长刀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收刀回鞘!向黄浩然问到:“堂主,我们怎么办?” 黄浩然思量一下,说到:“直接回渝中,这里到处是黑风门的人,危机四伏,早日离开这里。唐师兄和铁锤师弟自有办法回去!”说完,转身进了船舱! 李境回到了船上,戴雪问道:“李兄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李境回到:“他还伤不了我,只是让他们给跑了!” 戴雪笑了笑,说到:“李兄果然是身手不凡,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想必也能给门主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李境点点头,说到:“回去吧,兄弟们一天下来也累了!” 六艘船向下游驶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第十五章 黑风门主逞神威 郑元昌来到太虚阁,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彤云密布,看着太虚阁庄严端庄的样子,他不禁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的江南武林,自己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却接连输给了周大梁和廖少勋,虽然是点到即止的比试,但是也让他受了很重的伤,只得回黑风门修养,父亲郑开来向江南大户林家提亲,没想到林素如却爱上了廖少勋,而廖少勋为了给义父刘白里报仇,刀劈整个江南武林,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而如今周大梁走了,廖少勋也在自己的股掌之间,郑元昌倒觉得无趣了,而为了不让自己消沉下去,除了统一江南武林,他还有更大的野心,而要实现这些,眼前的太虚阁就是他必须要拿下的一个目标。 他并没有带任何随从,连吕子成和王子杰也被他安排在了几里外。他独自走上台阶,微风吹得他的黑色长衣微微摆动,他上前轻轻扣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守门的人见是一个中年汉子,便问道:“请问有何贵干?” 郑元昌微微一笑:“在下是周大梁阁主的故交,特来找老朋友聊聊天,想必太虚阁这点风度还是有的吧?” 那人让他进了门,他径直走到了大堂前,看着周大梁的灵位,拿起了三根青香,在火烛上点了起来,边点边说道:“老大哥呀,好久不见,当年和你那场酣畅淋漓的对决我至今历历在目,只是不知道你那点东西传下来了多少,你那两个白眼狼的废物徒弟我看着就来气,放心,早晚我会替你清理门户的!” 陈子娴接到通禀,来到前堂,看见一个人立在师傅灵位前,便行礼问道:“前辈,请问你是家师哪位故交?” 郑元昌回头看着陈子娴,说到:“龙背岭郑元昌。” 陈子娴吃了一惊,说到:“你就是黑风门主郑元昌?” 郑元昌转身,向堂外走去,边走边说:“不错,我就是郑元昌,秦于淳在周大梁阁主祭日当天来太虚阁,却没能活着回去,我就想来看看这个卧虎藏龙的太虚阁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子娴听完,说到:“太虚阁早就退出江湖了,再说黑风门的人也不是太虚阁所杀,郑门主请便吧。” 郑元昌听了陈子娴的逐客令,哈哈一笑,说到:“江湖不是牌桌子,可不是说退就能退的!我黑风门七大正旗、四大护法、二十多个分舵,区区一个秦于淳不足挂齿,如果陆阁主愿意,他就是我黑风门正黑旗的旗使。” 陈子娴还不知如何作答,堂外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陈子娴回身一看,原来是唐西城和铁锤来了,马端跟在他们身后。 唐西城来到堂前,看着郑元昌打趣道:“没想到你们黑风门拉拢别的帮派居然用这么小儿科的招数,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呀。” 郑元昌微微一笑,问道:“那敢问兄弟我该如何拉拢太虚阁呢?” 唐西城说到:“陆子盛说什么也是太虚阁一阁之主,你只让他做一个区区旗使,岂不是屈才?” 郑元昌听完点点头,说到:“有道理,那应当如何呢?” 唐西城笑到:“郑门主你就该退位让贤,让陆子盛做门主,你嘛,颐养天年!” 郑元昌冷笑到:“这门主可不好做啊,得有真本事。”不等唐西城回话,郑元昌继续说道:“我看兄弟你倒是个可造之材,要不试试吧?赢了我,门主就让给你。” 郑元昌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唐西城,但是看他气度不凡,想来也不会错!青帮的实力他早晚要面对,正好可以提前见识一下。说声:“得罪了!”一拳打向唐西城,拳未到,唐西城已经感觉气血翻滚,只得向后一跃,铁锤和马端也跟着退了一丈多远!唐西城后跃时使出一掌,化了郑元昌的那一拳。心底暗暗吃惊,这看似普通的一拳,却劲道十足,雄厚的内力由拳间迸出,催动着拳风涌动汇集,若是躲闪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郑元昌立于堂前,微微笑到:“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出招吧!” 唐西城也不多想,腾空而起,将全身的内力汇于两掌之间,直接打向郑元昌,这两掌唐西城使出了十成的功力,这足以击破黄浩然的“寒真御气法”!两掌一前一后,刹那间就打到了郑元昌身前,只见他左手化掌一挥,右手衣袖一摆,竟然将唐西城全力打出的两掌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唐西城不敢保证两掌能击败郑元昌,所以打出两拳之后在腰间抽出数十支飞针,以内力催动,狂风骤雨般奔向郑元昌,郑元昌右手摆袖化了唐西城的第二掌,看着飞蝗般的飞针微微一笑,那些飞针竟然全部停滞在空中,唐西城大吃一惊,自己全力打出的两掌和这一招“暴雨飞针”足以打败江湖上绝大多数顶级高手,没想到在郑元昌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郑元昌看着眼前的飞针,说到:“飞针的角度的确是完美,只可惜内力少了不少成色!”说完右手化掌,一掌推出,刚刚落地的唐西城面对袭来的飞针,急忙催动内力,化掌来挡,挡住了大部分的飞针,都被震开,但是仍然有三支穿进了他的肩上!唐西城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铁锤和马端赶紧上前来扶起唐西城!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你的飞针虽然多,却没有真正强劲的点,如果用大多数作为佯攻,而将大部分内力催动其中的几支,肯定能出人意料,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只可惜你太自信了,你觉得全力打出的内力配上飞针无人能挡,这就是你失败的地方,所有的飞针都是全力打出,恰恰没有了杀伤力!” 听完郑元昌的话,唐西城恍然大悟,的确如此!只可惜三支飞针锁住了他的琵琶骨,他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可能!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你也不用去琢磨了,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去用了,你代表青帮杀了黑风门的正黑旗使秦于淳,那我杀了你这个青帮的青龙护法,也算是不分伯仲,免得让江湖人笑话我黑风门!” 唐西城并没有杀秦于淳,但是他不想解释,因为容不得他解释! 郑元昌慢慢走向唐西城,缓慢的步伐带着凌厉的杀气! 第十六章 罪不在技在人心 看着郑元昌向唐西城走来,马端站了起来,挡在了郑元昌面前,拔出长剑,说到:“你要杀唐兄,必须从我尸体上过去。” 郑元昌不屑地笑了笑,说到:“你知道你打不过,还要送死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打不过也要打,总不能因为打不过,就放弃自己行走江湖的目的!” 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摇摇头说到:“那你说说看,你行走江湖有何目的?” “荡平天下不平事!”马端坚定地说到。 郑元昌问道:“天下那么多不平事,你荡得过来吗?” 马端点点头:“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好!”郑元昌立在马端面前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马端爆喝一声,腾空而起,长剑早已经挥出,眼见剑锋即至,郑元昌依旧不为所动,突然,郑元昌举起手来伸出中指和食指,以强劲的内力压制住了马端的剑锋!马端突然感觉像是刺在了一块坚硬的磐石之上,无力再向前刺去半分距离,他借着力翻转一圈,来到郑元昌身后,回首一剑挥向郑元昌的左颈,郑元昌举起左手要挡,却什么也没有挡到,剑锋突然转向郑元昌的腰间,还没来得及刺出去,郑元昌早就转过身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马端借着余力,全力向前刺去! 郑元昌爆喝一声,右手出掌以气功挡住了剑锋,向下一压,马端顿时觉得右手被强有力的拉扯过去,剑柄随即脱手,剑身竟然全部插进了青石地板,只留下一个剑柄在外面!马端也被惯性拉了过去,抓住了马端的脖子,但是并没有下杀手,而是将他抛了出去,撞在石壁上重重地落地,口吐鲜血不止!晕倒在地没有生气。 郑元昌笑了笑,说到:“好剑法,只可惜你只知道皮毛罢了!”说完回过头看着唐西城,双脚蹬地,腾空一拳打了过去!铁锤手持双鞭,横鞭来挡,但是郑元昌势大力沉的一拳以铁锤的功力哪里挡得住!拳头打在铁鞭上,铁鞭重重地撞击在铁锤的胸膛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沙沙作响!铁锤被强劲的拳风从唐西城的头顶打飞了出去,撞在石柱子上,口吐鲜血,胸前也有血液渗出,双鞭“哐当”落地,已经被打变了形,铁锤无力地倒了下去。唐西城撕心裂肺地叫到:“铁锤!”但是他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弟被残杀! 郑元昌看着唐西城,冷冷地说到:“该你了!”说完举拳将要打下,突然感觉身后寒风阵阵,只得收拳腾空而起,两道寒气从他脚底略过,打在柱子上,竟然将柱子拦腰切断! 郑元昌回过头,看着堂中立着一人,那人素衣白发,面目惨白,血汪汪的一对眼睛甚是渗人,修长的鼻子下是惨白的嘴唇。 郑元昌吃了一惊,陆子盛竟然已经走火入魔了!陈子娴在一旁也急得眼泪汪汪,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陆子盛回头看了一眼陈子娴,没有说话,腾空径直奔向郑元昌,双掌化刀,劈出一道道寒气,郑元昌双手化掌,催动内力在身前化作一道气墙来阻挡。寒气与气墙相接,迸发出了强劲的气浪,打得四周沙石横飞! 陆子盛大喝一声,双掌催动全身内力,一掌打出!郑元昌见这两掌来势凶猛,没有选择硬接,腾空向后跃去,躲开了陆子盛的掌劲,平稳落在地面上,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周大梁的首徒,太虚阁的阁主,居然修炼太虚决走火入魔了!看样子周大梁的太虚决简直就是武林的一个笑话!” 陆子盛冷冷地说道:“太虚阁早已经退出江湖,武林的人要笑就任由他们去笑罢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罪不在技在人心,我虽然不慎走火入魔,但是我还是知道该做什么,而不像你,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郑元昌哼了一声,说到:“我伤了谁的天又害了谁的理?我只知道这个江湖,谁的实力强,真理就掌握在谁的手中!” 陆子盛回到:“那是你的歪理,你黑风门与我太虚阁无冤无仇,如果你要拼死与我一战,我自当奉陪到底!至于你们与青帮的恩怨,我无暇理会,但是唐堂主客来于此,我太虚阁定要护他周全,至于以后的事,你们慢慢去计较!” 郑元昌心底一想,唐西城已经是重伤,而陆子盛的功力到底到了什么境界他还不得而知,倒不如暂且离去,更何况他今天还收获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于是他使出身法,瞬间来到马端身边,提起他一跃上了围苑,回头说到:“今日权且看在周大梁老哥的面子上卖你陆子盛一个面子,饶唐西城一命。但是这个少年,我却要带走!”说完,翻身出了太虚阁。 郑元昌本是铁了心要杀了唐西城,但是陆子盛的出手实在让他始料未及,而走火入魔的陆子盛功力的确是让他有所顾虑,若真是和他以命相搏,肯定是不划算的。更何况发现这个少年使的是“薛三剑”的剑招路数,想来他和龙洞湾有着莫大的渊源。而龙洞湾作为江南武林的名门正宗,一直是神秘的存在,如果能通过这个少年了解到龙洞湾,想来对黑风门以后在江南的活动有着莫大的益处。所以他将马端掳了来,至于太虚阁,他还有后手去对付。 唐西城拖着沉重的步伐,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来到铁锤身前,铁锤嘴角和胸前的血早在寒风中凝固,双眼中仍旧带着怒气,但是早已经没有了气息。唐西城轻轻将他双眼合上,心中急痛难当,眼泛泪光,甚是悔恨,都是因为他的轻敌和傲气,害死了铁锤。他铜牙紧咬,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郑元昌碎尸万段! 陈子娴则帮着陆子盛运功调理气息,和郑元昌的交手,早已将他的气息震得混乱不堪,在郑元昌走后,他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夺喉而出。太虚决变化莫测的路数,让一心想要速成的陆子盛急火攻心,真气在他体内时而顺流,时而逆流!为了压住乱串的真气,他只得损耗内力强行运功。在陈子娴的帮助下,体内真心渐渐平稳下来! 陈子娴为唐西城的安危着想,安排了两个忠心耿耿的弟子护着他从暗道离开了太虚阁,返回渝中。毕竟太虚阁现在山雨欲来风满楼,实在不是个安稳的地方,又安排人手将铁锤下葬,一切很快便恢复如初。 第十七章 莺莺轻语声载舞 郑元昌掳着马端见了吕子成和王子杰,将马端交给了手下的人,对他们说到:“陆子盛修炼太虚决已经走火入魔了,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你们过几日再回去收拾残局吧!”说完,带着苏子夜和众随从取道回龙背岭了。 在郑元昌走后,王子杰说到:“师兄,大师兄当真走火入魔的话,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如果我们现在杀回去,阁主之位自然是你的,而我会带着四师妹退隐江湖。” 吕子成哼了一声,说到:“如果陆子盛真的那么狼狈,这样的好事能落到我们头上?定是那郑老鬼在太虚阁吃了苦头,让我们哥俩去送死!我们得谨慎行事才是。” 王子杰听完点点头,随着吕子成一起往回走去。 马端被带回龙背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牙床上,屋内檀香袅袅,布置得极为雅致,圆桌圆凳,皆是红木打造而成,桌上青花茶壶配着三盏杯子。马端起身来到桌前坐了下来,提起茶壶到了一杯,一饮而尽,茶香而不浓,甘涩正是相宜,还带着舒适的温度,看来有人定时在更换茶壶。吃了一口茶,马端感觉身体舒适了不少,但是全身经脉还是隐隐作痛,看样子伤得真是不轻,好在并无大碍。 马端推门走出房来,发现这里完全是一副陌生的景象,门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周遭栽满了佛肚子竹,院中有一副石雕而成的桌凳,再往右些是一条幽静的小径,马端走过小径,一条长长的亭廊映入眼帘,亭廊上方是绿植,下方是一个不大的湖泊,过了亭廊是一道石梯,石梯上有两个守卫跨着长刀,马端走过去被那两个守卫拦了下来,告诉他没有吩咐不能让他出去,马端和守卫争执间,一个女子跑了过来叫停了守卫,端详着马端仔细地瞧了起来,眼中还露着狡黠的光芒,“哈哈”一笑拉着马端的手原路穿过了亭廊,马端不知缘由,只好被拉着一直走,来到了院子里才把他放开。 那女子凑到马端耳边,轻轻说到:“你就是我爹送我的生辰礼物吗,刚刚那两个守卫没有吓坏你吧?” 马端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那女子,那女子一副俏皮可爱的模样,五官精致皮肤雪白,不过衣服确实一套骑马的装扮,活脱脱一个江湖人士的打扮,马端问道:“我怎么就成了礼物了?你可得给我说清楚!” 那女子走到石凳子上坐了下来,说到:“我今天刚刚出去骑马回来,缠着我爹要生辰礼物,她告诉我礼物就在后院雅阁,于是我就来啦!不过看你的模样,长得还算凑合,可是却是个十分无趣的人。” 马端拉下脸来,说到:“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到:“本小姐郑菁菁是也,以后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马端冷冷地问道:“你爹是郑元昌吧?” 郑菁菁点点头,说到:“是呀,怎么了?” 马端看着郑菁菁说到:“我不是什么礼物,你让开,我要走了。”说完,大步向小径走去。 还没等他走上小径,小径倒是又出了两个人,一看,原来是郑元昌和苏子夜,虽说就在龙背岭,但是郑元昌肯定是不放心的,看着郑菁菁一路小跑过来,他赶紧带着苏子夜跟了过来。马端见了二人,停下了步伐,问道:“郑门主,既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如此戏弄于人?” 郑元昌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说到:“被戏弄之人,我看是老夫吧?” 马端暗叫一声不好,那正是项海成给自己的信,既然信被郑元昌发现,他自然知道了林菲儿的下落,七星庄岌岌可危! 郑元昌看出了马端的担忧,说到:“放心,我并没有派人去七星庄!七星庄也曾有恩于我,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马端疑惑地问道:“那你将我掳了来,当真是把我当成一个礼物送人了?” 郑元昌和苏子夜都哈哈大笑起来,郑元昌说到:“戏言,戏言罢了!” 郑菁菁听了郑元昌的话,说了一声:“我不管,男子汉大丈夫就当一言九鼎!”说完,负气跑上了小径。 郑元昌和苏子夜又是哈哈一笑。 马端心声疑惑,郑元昌在江南武林臭名昭著,却也有这般柔情的一面,但是想起黑风门对自己和林菲儿的截杀,心中又开始升起了浓浓的敌意!于是又问道:“那你目的何在?” 郑元昌说到:“看你的剑法,颇得薛三剑的真传,既然是龙洞湾的高徒,我自然要请你回来好好款待一番。请!”说完摆手示意马端走上小径。 马端心里明白,郑元昌若是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并没有要杀自己的打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就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于是跟着二人走上了小径,穿过亭廊下了石梯,来到了来到了一座气派的阁楼前,这阁楼甚是宽大,有三层之高,正大门上挂着“蔷薇阁”三个大字,进了阁楼,里面装潢得极为高贵,数根巨柱立于其间,柱子上皆是镂龙雕凤,正中是一张极大的铜案,铜案往下,是几级阶梯,梯下两侧摆着许多张实木黑案,看样子这是郑元昌会客的地方。 郑元昌走上去,在铜案前坐了下来,对着梯下左侧的案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马端也不说话,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苏子夜在马端对面的案前也坐了下来。早有仆人丫鬟上了丰盛的酒菜,几个乐师开始奏乐,七个华衣少女在堂中间偏偏起舞,婀娜多姿。 但是马端却没有心情欣赏歌舞,腹中早就饥渴难耐,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卤水羊肉,再加上红烧鸡块,还有爆炒野山菌和清蒸鱼!马端一口美食一口美酒,吃的不亦乐乎。 直到一曲罢了,乐师与歌姬都退了去,马端总算是酒足饭饱。郑元昌笑了笑,问道:“就不怕酒菜有问题?” 马端擦了擦嘴,又喝了一杯酒,反问道:“有问题又如何,没有问题又如何?” 苏子夜听了马端的话,看着郑元昌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眼中充满了期待。 郑元昌也喝了一口酒,说到:“不如何,只是这佳酿如你这般狂饮,总感觉少了些意思!” 马端又饮了一杯,边倒酒边说到:“我多饮一些倒是好的,免得让你们糟蹋了这么好的酒!” 苏子夜愤怒地说到:“小子,休得猖狂!门主不杀你,已是厚恩,别不知好歹。” 第十八章 心怀天下济苍生 郑元昌举手示意苏子夜无妨,说到:“马少侠既出此言,可否说说其中缘由?” 马端微微一笑,喝了壶中最后一杯酒,酒意上头,已是昏昏然,说到:“我马端行走江湖,只求得‘问心无愧’四个字,在荆州城也算是落得一个大侠的虚名,所以这酒,我喝得是坦坦荡荡。不像你们黑风门,做的都是些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此美酒,入了你们这般狼子野心的人之口,岂不是糟蹋了?” 郑元昌听了马端的话,没有反驳,而是倒起一杯酒,细细地品尝了起来,说到:“酒并不知道入了谁的口,只有喝酒之人才能品尝到酒的美味,若是不喝它,它的味道再美,也算不得美酒。” 马端不屑地笑了笑,说到:“不管如何,想来你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不需多言,只管吃喝罢了!”示意下人又给他的壶中加满了酒。 郑元昌也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说到:“你们龙洞湾的人,看起来都是些淡迫名利的世外高人,可是在我看来,却都是一些懦弱无能之辈罢了。” 马端听郑元昌这么评论龙洞湾,心中不免一顿恼火,说到:“勾结豪绅士族,仗势欺人,就显得你们不懦弱,不无能了?”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开封府外,还有何地的百姓比江南的百姓生活得更好?朝廷的苛捐杂税,早已经让百姓苦不堪言,在水深火热中苟延残喘,有的地方,老百姓连盐巴都吃不上,我黑风门没有别的能耐,却能让江南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至于那些大户门派,都只是保全自身,这样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只是清理清理罢了。” 听了郑元昌的话,马端心中突然明白了,黑风门之所以能在江南武林横行,他们靠的是走私官盐,于是问道:“那你们追杀的那个女子,也和这事儿有关?”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聪明,她不过是朝廷的一条走狗罢了,在福建被我们一路追杀,没想到你救了她。” “为何要追杀她?”马端接着问道,“她一介女流,能威胁到你们什么?” 郑元昌说到:“杀了她,只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她本身对黑风门毫无威胁,只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罢了!” 马端不屑到:“把杀一个女流之辈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你是一个心怀天下,救济苍生的大好人!” 郑元昌笑到:“每个人都是好人,也是坏人,就看别人怎么看了,你也可以做武林人眼中的坏人,而老百姓眼中的好人。” 马端疑惑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郑元昌说到:“秦于淳死了,正黑旗旗使的空缺,我希望你来做,这才是我请你回来的目的。”郑元昌心想如果能让马端加入黑风门,那么龙洞湾对黑风门的看法自然会变,但是他心里没有底,不知道马端的想法。 马端哈哈一笑,说到:“我何德何能,怎么可能能做黑风门的旗使?况且我可不愿意背负江湖人的唾骂。” 郑元昌冷冷地问道:“你当真不愿意?” 马端借着酒劲,说到:“虽万死,而不往。”说完看着郑元昌的眼睛,看他如何作答。 郑元昌眼中有一道杀意掠过,但是很快恢复平静,说到:“你肯定会为今晚的选择而后悔,但是你后悔的方式却是由我来决定!” 马端心中一颤,想到龙洞湾的同门,又想到七星庄,想到林菲儿可人的面庞,他发出一声一声冷笑,他笑自己无能为力,也许真如郑元昌所说,自己只是个懦弱无能之人罢了,连林菲儿那一缕柔情,一束眼神都没有办法去守护,想起她,马端思绪乱了,借着酒兴,将手中酒杯随意丢到案上,说到:“来吧,人死不过头点地,我马端没有做过什么问心有愧的事情,死也死得坦坦荡荡。”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谁说我要杀了你?我不止不杀你,我还要给你一个机遇,给你一个提高你你武功修为的大机遇!” 听完郑元昌的话,苏子夜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他看向马端,马端已经醉态百出,借着酒意说到:“我连死都不怕,你觉得我还会怕其他的吗?我龙洞湾的同门,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醉死了过去,郑元昌叫来两个汉子,将马端带了下去! 苏子夜喝了一小口酒,问道:“门主的意思是要将这孩子带去给廖少勋吗?” 郑元昌诡异地笑了笑,说到:“我那老朋友无聊得紧,给他找点乐子,说不定我们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马端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大屋子里,自己躺在一堆干枯的杂草之上,四周火光明亮,房间正中间有一个铁笼,笼中坐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那人正盯着自己。马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渣子,活动一下筋骨,一通大醉,再加上伤势,全身酸痛不已,他低下头看了看廖少勋,打趣地说到:“怎么,你也是得罪了郑元昌吗?看样子你比我进来要早许多!” 廖少勋喃喃说到:“好无礼的孩子!”说罢,右手运气,将两截干草打向马端的双膝,马端刚刚醒来,本就迷迷糊糊,在看到廖少勋被铁链锁住,哪里有半点防备。只觉得双膝突然剧痛,顺势跪了下来! 廖少勋哈哈笑到:“初次见面就行这么大的礼,我怕是受不起呀。” 马端吃力地爬了起来,揉了揉双膝,心想这人内力真是强悍,干草在他手中竞有如此威力,若是用石子或是其他什么暗器,恐怕自己这双膝定会被打得粉碎!但是嘴上却说:“小爷昨夜多贪了几杯,双腿还使不上劲,只是脚软罢了,可没向你行甚么礼!”说归说,马端脚下往屋子的角落靠了靠,双眼盯着廖少勋,以防他再次偷袭自己。 廖少勋嘴角不屑地抽动了一下,说到:“你若是想替郑元昌来套我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滚蛋,不然我定会取你性命。” 马端定了定神,说到:“我不是郑元昌的狗腿子,你若要杀我,尽管来好了,但是我劝你直接给我个痛快,要不然留我一口气,我就打翻这些个火盆,活活烧死你!” 廖少勋一愣,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脾气这么火爆,身上颇有当年自己的身影。 第十九章 寒风炉火忆往昔 马端见廖少勋不做声色,以为真的唬住了他,转念一想这样对一个囚笼中人,些许有失狭义风范。于是走到笼前,坐了下来,说到:“你若真想杀我,就动手吧,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说完端坐在廖少勋面前,闭上了双眼。 看着眼前的马端,廖少勋哪里会真的杀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就算他真的是郑元昌派来的人,自己无需理会他便是了。若他不是廖少勋派来的人,能够陪他说说话也是极好的。但是看着马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个不孝不义的懦夫,杀你污了我的手!” 马端睁开眼来,不服气地说到:“晚辈学艺不精,武功低微,被说成懦夫我无力反驳,但是前辈说我是不孝不义之人,是何缘由?” 廖少勋冷笑一声,说到:“《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你如此漠视自己的性命,怎能配得上一个孝字?你深陷牢笼,却不想着出去,惹得各路江湖好友兄弟牵肠挂肚,说不定他们现在正为了找你而倾尽全力,你却不以为然,如此这般,又怎能配得上一个义字?我说你不孝不义,可有半点不妥?” 听了廖少勋的话,马端犹如醍醐灌顶,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如此不堪,想起家中的父母以及龙洞湾的各位师傅和师兄弟,又想起项海成和林菲儿,他惭愧地低下了头,说到:“前辈教训得是,可是我身陷此地,武功低微,实在是无能为力。连前辈这样的高手都被关于此地,我还能如何呀?” 廖少勋微微一笑,说到:“小伙子,你要记住,机会永远是留个那些会忍耐和等待的人,我在这里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不也在继续等待吗?” 马端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问道:“二十年?” “对。”廖少勋平淡地说到,“二十多年前我从西北一直过渝中,下江南,凭着手中一口金刀,刀劈整个江南武林,为的是为我义父刘百里讨回一个公道,只可惜被奸人暗算,落得如此下场。” 马端心中一惊,原来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当年纵横江湖“西北烈电十三刀”廖少勋!他听师傅薛三剑提起过此人,那时薛三剑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亲眼目睹了师傅奉笑天与廖少勋的一场比试,那时廖少勋斗笠蓑衣,手中一口黑背金刀,以“烈电十三刀”对上奉笑天的“破天七式”,二人打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最终奉笑天以半招落败,从此开始闭关专研可以敌得过廖少勋的剑法,最终悟出了后来名震江湖的“鬼三剑”。只可惜两年后奉笑天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再没有机会与廖少勋交手,但是“鬼三剑”传给了唯一的弟子薛开东,薛开东以“鬼三剑”名震江湖,败敌从不出第四剑,江湖人称“薛三剑”,后来江湖的人习惯了叫“薛三剑”,大都忘记了他的本名叫薛开东。 于是马端问道:“前辈可曾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与龙洞湾奉笑天的那一战?” 廖少勋哈哈一笑,说到:“何止是记得,简直是历历在目!他的剑法变化无穷,内力精湛无比,算的上是江南武林内外双修一等一的高手,我们在林家坝子打了整整一个时辰,他竟然能将七式剑法使出七七四十九般变化,我几乎就要败下阵来,可惜他却没办法击破我的第十三式“千影刀”,我也是惊险堪堪赢了他半招,他说一定要练出一套能够破我刀法的剑法来,只可惜不久后我便被算计了,再没有机会与他一绝高下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健在,有没有修出破我刀法的剑招来。” 马端回到:“师公他老人家在和你比试之后的两年就去世了,不过他创了“鬼三剑”,想必能够与你一战!” 廖少勋微微一笑,说到:“能不能一战已经不重要了,可惜再也见不到他那临风御剑的英姿了。你称他做师公,你也是空洞湾的人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实不相瞒,晚辈正是奉笑天的徒孙,只可惜学艺不精,让他老人家蒙羞了。” 廖少勋回到:“有道无术,术尚可求,龙洞湾高手如云,功法万千,你只要勤加修行,必然也能成为你师公那样的高手。” 寒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而屋内炉火习习,一老一少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马端说到:“你当年那么威风,武功高强,怎么就被人给算计了呢?听我师傅说,你是打遍江南,然后悄然离去,从此江湖上没了你的踪迹。” 廖少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因为一个女人,一段不该有的孽缘。这些消息肯定都是黑风门放出去的假消息。” 马端小心翼翼地问道:“能说说吗?” “这事你知道了没甚好处,”廖少勋很快回到,“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切都没有过,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 “那你义父又是什么情况?”马端接着问道,“你要给他讨回什么公道?” 廖少勋思量片刻,说到:“这事告诉你也无妨,我义父是青帮的帮主,也是一个义薄云天了不起的汉子,那年荆州府洪家大寿,我义父受邀而来,没想到洪家的老太爷当晚被人刺杀,镇家之宝“海坤决”被盗走,刺客用的是我义父的绝学“三阳掌”,第二天我义父尚未醒酒,便被江南武林众门派捆绑送往了官府,义父百口莫辩,为了不让青帮声誉蒙羞,义父当庭自尽,以死明志。洪家见没了追查的线索,也就不了了之,那时候我正在西北与我大哥共同追查西夏“三花堂”的线索,听了这个消息,我便与大哥告辞,只身来到江南,希望找出真正的刺客,还我义父一个公道,只可惜……” 马端听后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会被郑元昌关起来呢,难道这些都是黑风门的阴谋吗?” 廖少勋回到:“我也想过,但是黑风门没有理由和西北武林过不去,至于郑元昌把我关起来,应该是为了私人恩怨吧。” 马端低头整理着思绪,突然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了,来的正是郑菁菁。 第二十章 走西北马端受托 马端见来的是郑菁菁,于是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郑菁菁没好气地回到:“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好心来救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马端和郑菁菁只有一面之缘,心想他怎么会来救我呢?于是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救我?” 郑菁菁轻哼了一声,说到:“你可是我的生辰礼物,所以你的命是我的,我可不会让其他人杀了你。”说完看了一眼笼中的廖少勋。 在郑菁菁进来后廖少勋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而眼前这个女子,和当年的林素如是那么的相像,不过言行举止和温婉贤淑的林素如却是两个人,廖少勋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姑娘,你娘可是林素如?” 郑菁菁奇怪地瞟了一眼廖少勋,说到:“是又如何,干你何事?” 廖少勋平复了下语气,又问道:“她可还好?” 郑菁菁从不知道后山竹林还关着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居然认识自己的母亲,自己今天也是悄悄进来的,平时几乎不会到竹林深处这么幽深的地方,不过这次为了救马端,她还是铤而走险,独自一人摸了进来,但是父亲从小就告诉自己江湖险恶,她不愿意跟廖少勋这样的陌生人有过多的交流,于是她回了一句:“这跟你没关系!”然后目光转向马端,问道:“你走还是不走,如果你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就当我没有来过吧!”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马端心想:“廖少勋被关了整整二十年,如果自己不抓住这样的机会,估计很难再有机会逃出去了。”于是急忙拦住郑菁菁,说到:“别这么小家子气嘛,我这么好的礼物,你若是丢了,岂不是可惜?” 郑菁菁没好气地回到:“那还不赶紧的?” 马端又说到:“这位前辈被关在这里许久了,要不把他一起救出去吧!” 廖少勋听了马端的话,说到:“小兄弟,不用了,这这些铁链都是精铁锻造而成,若是没有钥匙,万难除去,你若有心,我倚老卖老,可否拜托你两件事情?” 马端点点头,说到:“只要不是违背狭义道德的事情,晚辈自当竭尽所能。” 廖少勋点点头,说到:“与你畅谈许久,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小兄弟?” 马端回到:“晚辈马端,荆州人士,这个是黑风门主的女儿,她叫郑菁菁。”说完指了指郑菁菁,郑菁菁不耐烦地张望了一眼门外,没有理二人。 廖少勋礼物说到:“马兄弟,我拜托你的两件事,第一件是去利州路兴元府,望北门而出,不到三十里地,有一断崖山,山下有一座古刹,名曰‘玉龙刹’,你代我前去拜访元龙大师,他必有物相赠,你得此物需好生看护。第二件事是将此物带往雄狮堂,交与后山断臂大师,并将我的处境告知与他,他看到信物便知如何应对!此两件事你可办得?” 马端思忖片刻,回到:“这两件事无非就是跑跑腿,递一下口信罢了,想来不是难事,但是要如何才能让元龙大师相信晚辈呢?” 廖少勋说到:“这个不难,你只需要告诉他,我的第七刀‘断江破浪’应当往前多去三寸,他听后便会相信你。” 马端点点头,说到:“行,晚辈记住了,若是有命出了黑风门,必当全力以赴去办成这两件事,若是没命出去,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廖少勋点点头,说到:“你将比两件事重复一遍与我听。” 马端很快将廖少勋方才所讲一字不漏重复了一遍,廖少勋满意地点点头,说到:“去吧,一路保重!” 马端跟着郑菁菁走出了房门,将门掩上,天色已经几乎见黑,房前两个守卫都瘫倒在地,没了动静。二人出门望右直走,很快便穿出了竹林,又进了一道松山小径,郑菁菁一路驾轻就熟,马端只好紧紧跟在她身后。不多会儿,便来到一条断崖上,前面没了去路,下方是滚滚的江水。 马端疑惑地问道:“郑姑娘,这可是绝路呀,我们总不能直接跳下去游走吧?” 郑菁菁看了一眼马端,明眸一转,说到:“我既然带你来这里,自然有离开的办法,不过带你离开可不是平白无故,你得答应我的三个要求,不然我们便原路返回。” 马端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郑菁菁还会如此将了他一车,于是说到:“好,只要不让我为非作歹,我应承你三件事便是。” 郑菁菁满意地笑了一下,说到:“第一件事,我要你带行走江湖护我周全,且不能向别人透露我的身份,直到我玩够了回家才算结束。” 马端讨价还价说到:“带你行走江湖护你周全算是一事,为你保密也算一事,这得算两件事。” 郑菁菁一听,说到:“好吧,这里冷的紧,我回家烤火去了。”说罢转身要走。 马端急忙说到:“罢了罢了,再说说其他两件事!” 郑菁菁回过身又是得意一笑,调皮地说到:“另外两件事我还没有想好,先放在我这里。”说罢走向崖边,突然又回头问道:“你们这些江湖大侠,可是说话算话?” 马端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还得强颜欢笑,说到:“别人我不知道,我马端向来都是信义为先。” 郑菁菁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矮身从杂草中捞出一根大拇指般粗的绳索,那绳索一头稳稳地固定在一颗树上,另一头垂向下方的江面。郑菁菁熟练地抓住绳子就要往下滑,对马端说道:“你稍等片刻,我摆动绳子你再下来。”说完向下滑去。 马端只得蹲下身来,向后四处警觉地张望一番,然后留意着绳子的动静。 不多时,绳子微微晃动起来,想来这是郑菁菁发地信号,马端抓住也绳子向下滑去,断崖上时有突出的岩石,只要一步步往下,倒也是十分平稳。不一会儿马端便到了崖底江边,河床上有几块大石头,郑菁菁站在那里等候着马端,见马端下来了,戏谑般地说到:“一个大老爷们儿,动作还没有我快。” 马端刚想回话,郑菁菁却转身望上游走去,边走边说:“你可跟紧了!走丢了我可顾不上你。”马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跟上郑菁菁,在崎岖不平的河床上向上走去。 第二十一章 题字决端菁顺马 马端跟着郑菁菁走了不多会儿,便看见有一艘小船停在江边等候,船上有个小伙子,见郑菁菁来了,急忙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郑菁菁跳上小船,说到:“别废话,赶紧过江!”于是三人便挤在同一条小船上向江对面驶去。 很快便到了江对岸,郑菁菁和马端下了船,郑菁菁回头对少年说到:“烈哥儿,谢了,如果我爹问起来,你就说是我逼你的,他不会为难你的。” 那少年说了声:“小姐好好保重。”说罢撑起小船望对面而去。 郑菁菁舒了一口气,说到:“过了江,算是真正出了黑风门了,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马端想了想,说到:“我肯定要去利州兴元府,然后去雄狮堂办完答应廖少勋前辈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办,我们先去太虚阁。” 郑菁菁点点头,说到:“随你,但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如果你敢悄悄丢下我,我一定让你后悔!” 马端整了整衣裳,说到:“放心吧,我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你跟着我便是,但是不要多事给我添麻烦就是了!”说完大步走上了江边的大路,郑菁菁也没有多说,蹦跳着跟在马端身后。 二人走了许久,天已经黑尽了,终于来到一个小镇子,毕竟是在江南鱼米之乡,若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二人必定要露宿荒野了。马端丢了长剑,钱袋子也没了,腹中早就饥渴难耐了,真是半两纹银难倒英雄汉,他只得问郑菁菁身上有无钱两,郑菁菁从怀中掏出一个丝绸荷包,丢给了马端,说到:“早知道你是个穷汉子,还好本小姐要有准备。” 马端打开一看,好家伙!两锭银锭,还有许多金珠子,心想食宿总算有了着落。 二人来到一家街头客栈,郑菁菁跟着马端走了进去,掌柜见有客人到,连忙走出柜台来招呼。马端定了两间上房,叫了两大碗羊肉汤面在一张无人落座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许多投宿的过往客商和江湖人士都在用食,有的喝着小酒低声商讨,有的大碗牛饮豪气万丈。马端和郑菁菁隔壁桌子坐着三个五大三粗的黑衣汉子,用手抓着羊肉在啃,大碗大碗地喝着酒。其中一个汉子说到:“江宁这一遭咱兄弟三可没白走,游龙帮好吃好住招待着,还有银两相送,痛快!痛快!”另一个汉子说到:“他游龙帮现在万事都得仰仗咱们黑风门,哪敢怠慢呀?”第三个汉子附和到:“那是那是。”说罢三人哈哈大笑,又拿起大碗喝了起来。 原来这三人是刚刚从江宁回来的黑风门弟子,看样子江宁地区除游龙帮之外,其他帮派都被黑风门兼并瓦解了。 这时小二给马端和郑菁菁端来了两大碗汤面,回身往厨房去时却被黑风门的一个汉子拦住,恶狠狠地对他说到:“小子,后院马厩里的三匹马草料清水都给老子上够了,若是敢亏待它们,当心小命!”那小二瘦弱不堪,看三人长得凶神恶煞心中早就惧了三分,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陪笑说到:“大爷放心,管够管够。” 郑菁菁看着黑风门的弟子扬威作福,心中早就怒火中烧,但是碍于场合,不便说啥。而马端早就计上心头,催着郑菁菁赶紧吃完上楼歇息。 拂晓时分,醉酒的那三个黑风门人还在呼呼大睡,马端叫醒了郑菁菁,对她说到:“今天教你行走江湖的第一件事,惩恶扬善!” 郑菁菁睡眼惺忪,哪里有心情机理会马端,倒头又睡了起来。马端说到:“那我就走了,可不是我丢下你,是你自己不愿意走,第一件事我就算办完了!”说罢转身要走,郑菁菁打了一个激灵,翻身起床,说到:“想得美!”跟着马端出了房门。 二人来到后院马厩,果然拴着三匹高头大马,马端见四下无人,解开一匹将缰绳递给了郑菁菁,自己又解开了一匹马,他怕这三人为难客栈之人,于是捡起地上的黑炭在圈门上写到:“盗马者荆州马端!”然后示意郑菁菁赶紧离开,郑菁菁一看,也捡起黑炭在圈门上写到:“用马者龙背岭郑菁菁!”然后满意地丢下了手中的黑炭。 二人骑马出了后院,郑菁菁跟在马端后面望西边大道而去。马端打趣地问到:“你生怕你爹不知道你跟着我跑了,还特地与我共同题字告诉他?”郑菁菁哼了一声,说到:“我想问黑风门有几人知道你荆州马端是谁,若他们不识得你,岂不是要为难客栈的老少爷们儿?在黑风门,我的名字比你管用得多!” 马端知道自己着实是自讨没趣了,毕竟郑菁菁言之在理,于是也不回话,策马狂奔起来。 等那三个汉子发现马丢了,早已是时至正午,看到圈门上两行黑字,也不好发作,只得哑巴吃黄连,毕竟龙背岭郑菁菁他们还是知道的,就算是有人假冒郑菁菁,他们也担不起为了两匹马而得罪大小姐的风险,只得作罢。 马端与郑菁菁策马走了大半日时间,中途就在一家酒肆简单对付了一顿,离太虚阁已经不足一个时辰的路程了。马端心中暗暗有些佩服起郑菁菁来,堂堂黑风门大小姐,一点也不娇气,粗茶淡饭也不嫌弃,骑术也是精湛无比。 马端提缰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回过头问道:“怎么样,江湖路走了大半日,有何感想?” 郑菁菁呵了一声,说到:“除了痛快,我不知道该说其他什么。”在马端身边勒住了马,问道:“你马不停蹄地赶路,是想让我觉得受不了鞍马劳顿的劳累而知难而退是吗?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马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打马继续赶路。 夜幕时分,二人总算到了太虚阁,天上彤云密布,绵绵春雨呼之欲来,太虚阁门前石阶上的铁牛依旧不动如山地矗立在那里,只是阴暗的夜幕下太虚阁没有了往日的庄严模样,带着浓浓的悲怆气氛。 陆子盛和郑元昌那一战早就名动江湖,而陆子盛走火入魔的消息也在江湖上不胫而走。 第二十二章 子盛决别太虚阁 二人栓好了马匹,共同步上石阶,马端前去扣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姗姗来迟开了府门,那人一见是马端,倒也认得他,毕竟亲眼目睹了马端与青帮在太虚阁狙杀了众多黑风门弟子,马端那诡异的剑法他仍旧历历在目。于是他将二人请进了门,说到:“二位且在前堂歇息,陈师姐正在后堂照料阁主师兄,我这就去通报。”说完转身吩咐身后的师弟上茶,随后步入后堂。 二人盏茶过半,陈子娴从后堂走了出来,向马端行礼致意,说到:“马少侠一切可还好,当日被黑风门主掳了去,我等实在是无力相助,还望你不要介意。” 马端抱拳回到:“陈女侠客气了,我并无大碍。” 陈子娴听完微笑着点点头,才注意到了郑菁菁,于是问道:“还没有请教这位姑娘是?” 马端想起郑元昌和太虚阁的恩怨,正不知如何作答,郑菁菁反而抢先说到:“就是我从黑风门的手中把马少侠救出来的,不然他可惨了。”说完得意地瞅了瞅马端,马端只好站在那里敷衍地傻笑。 陈子娴向郑菁菁行礼,说到:“马少侠也算得上是我太虚阁的朋友,我代他多谢姑娘了,真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本事。” 听到陈子娴恭维自己,郑菁菁更加得意了,学着马端的口吻说到:“黑风门那些人不足挂齿,惩恶扬善本就是江湖狭义人士该做之事。” 马端见郑菁菁越来越得意,再演下去就该露馅了,于是不等陈子娴回答,便抱拳向陈子娴说到:“实不相瞒,我再次拜访太虚阁,还是为了请陈女侠为我朋友治疗‘蚀骨针’的伤情一事,还望女侠行个方便。” 陈子娴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马端,说到:“这是太虚阁的至宝‘麒麟丹’,是用血菩提提炼而成,只需要服用一丸,自行运功疗养,不出三日,‘蚀骨针’的伤势便会痊愈,之前不知道马少侠的为人,所以有意隐瞒,还希望马少侠不要介意。” 马端高兴地接过了药瓶子收入怀中,说到:“我代替我那朋友多谢了。”接着问道:“请问青帮的唐兄弟和铁锤兄弟如何了?” 陈子娴将当日马端晕倒后的事情都详细告诉了马端,马端无奈地叹息了一句:“哎,铁锤兄弟实乃性情中人,义薄云天,没想到遭了郑元昌的毒手,还好唐兄弟安全返回渝中去了。” 郑菁菁听着二人的谈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心里也明白父亲郑元昌是怎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看着活生生的马端,随即联想到马端喋血乡野,气绝身亡的场景,她不禁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真的有一定需要杀人才能解决的问题吗,今天你杀人解决了问题,难道就不怕明天也被别人杀了去解决他的问题吗?这也许就是父亲常常教导自己的‘江湖险恶’吧。” 看着郑菁菁默不作声,马端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他知道江湖门派之争,远远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化解的,即使她是名满天下的黑风门千金大小姐郑菁菁。于是马端对她说到:“赶了许久的路,想来是累了,看天色的意思,雨很快就要来了,今晚就在太虚阁借宿一夜吧。” 听了马端的话,郑菁菁点了点头。 陈子娴早就叫人安排好了房间,吩咐弟子引着二人前去歇息。 夜来,马端正准备入睡,陈子娴扣开了房门,手中提着马端的长剑和包袱,对马端说到:“马少侠,现在太虚阁危机重重,我实在不敢留你们,陆师兄和郑元昌交手后身体也受到重创,再加上本身体内逆流的太虚决真气,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明日一早你便带着那姑娘离开太虚阁,以免招致无妄之灾,还希望马少侠你不要多意。” 马端接过长剑和包袱,说到:“女侠的担忧我都明白,你能为我们想得如此周全,马端在此多谢了,能够拿到‘麒麟丹’给我朋友疗伤,太虚阁对我已是恩重如山,在下实在是相帮太虚阁一把,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子娴微微一笑,看得出她早已经是心力憔悴,说到:“马少侠的心意我领了,你也无需介怀,江湖如此之大,总有你该做的事情在等着你去做,我知道马少侠的侠肝义胆,可是太虚阁的事情你实在是插不上手,门派的浩劫,自然有我等去面对。” 陈子娴告别马端,回到后堂陆子盛的厢房,陆子盛正在打坐运功,饱受真气逆流的他,身体仿佛要被这些乱串的真气撑开来,师傅周大梁临终前告诉过他,修炼‘太虚决’最要的是笃定本心,达到忘我,才能很好地驾驭‘太虚决’的强大功力,但是吕子成和王子杰加入黑风门,而郑元昌对太虚阁早就虎视眈眈,太虚阁内忧外患,所以陆子盛才会铤而走险,强行去修炼‘太虚决’,但是他虽然能够驾驭‘太虚决’来应敌,但是却阻止不了它的反噬,只能运功压制住这些乱串的真气。 见陈子娴进来,陆子盛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了?” 陈子娴看着陆子盛痛苦憔悴的样子,眼中含泪,说到:“都安排好了,过了明日,我们便离开这个地方,师兄弟们还有门下众弟子都已经安排散去了,可是师兄,我们这样做,实在是愧对太虚阁的列祖列宗,将来九泉下如何去面对师傅?” 陆子盛虚弱地笑了笑,说到:“这是太虚阁的劫数,逃不掉的,师傅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临终前要我除掉二师弟和三师弟,可是我妇人之仁,放走了他们,才会造就今天的局面,如果真的要去承担这一切,我独自去承担就好了。” 陈子娴听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说到:“可是天下之大,我们能去哪里呢?” 陆子盛说到:“这个你放心,我在江湖上还有些旧交,找个地方不难,我早已经厌倦了江湖纷争,等安定下来我自会散了功力,与你做一对平凡夫妻,但是叛徒不除,我一日不得心安,‘太虚决’我已经参透了个大概,这两日便能见得结果。” 第二十三章 乌袍林化险为夷 次日一大早,马端和郑菁菁在太虚阁用过了早膳便离开了,东方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昨夜的春雨滋润了万物,一切都生机盎然的样子,天气也比较之前暖了许多。马端带着郑菁菁打马向七星庄赶去,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药送回去给林菲儿,然后送林菲儿回荆州。 走了两日,七星庄越来越近了,郑菁菁看着马端整日马不停蹄地赶路,把她累得够呛,二人在一家路边茶肆歇息进食时,郑菁菁问道:“你的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吧?” 马端听了郑菁菁的问题,心中颤了一下,的确,他和林菲儿萍水相逢,又一起经历了黑风门的截杀,林菲儿的举手投足在他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内心中满满的都是对林菲儿的挂怀。但是想到郑元昌的话,不便告诉郑菁菁实情,于是喝了一口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了一句:“普通朋友罢了,与她萍水相逢,有些情分,又是受人之托。”说完,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啃了一口。 郑菁菁何等聪明,看出来马端有意隐瞒,又不便继续追问,于是放下手中的馒头,向马端面前凑了凑,平静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也身受重伤,你也会这般对我吗?”问完眼中满满地期待,等着马端回答。 马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他和郑菁菁才认识不过几天,更何况她是黑风门主之女,虽然救了自己,但是也是有条件的。她对郑菁菁谈不上反感,但是绝对没有好感。他还是回了一句:“会,我不还欠你两件事吗?救你就当是其中一件事吧。” 郑菁菁又追问到:“如果三件事都用完了呢,你还会救我吗?” 马端丢下手中的茶碗,不耐烦地说到:“你烦不烦?走,赶路了。”说完起身就要去牵马,郑菁菁却一个箭步跑上去拦在了马端面前,茶肆里其他的人都被郑菁菁的举动吸引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马端也被郑菁菁的举动惊到了,毕竟也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蛮横?马端只得不情愿地点点头,说到:“我救我救!只要你不像你父亲那般做坏事,我一定救你!” 郑菁菁得意地一笑,说到:“这还差不多。” 又走了半日,二人来到一座山前,这里马端也曾走过几次,名曰“乌袍林”,这里时有强人出没,都是一些悍匪逃犯打劫一些来往的商贩,因为地处偏远,又没做些什么大的买卖,所以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他们。 二人行至一低洼谷处,突然一声响,两边高处窜出来六七个汉子,个个虎背熊腰,手中拿着些刀枪棍棒的家伙什。谷口赫然出现两匹马,马上坐着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个灰衣男子,青衣男子提着一杆铁枪,长得五大三粗,杂乱的络腮胡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虽然还是大冷天,但是他赤裸着一对胳膊,胳膊看起来甚是强壮有力,灰衣男子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面如冰霜,马鞍上挂着一把长弓,另一边挂着一把长剑,右手边马鞍后的箭筒里插着十来支羽箭,二人停马拦在了谷口。 青衣汉子嘿嘿一笑,说到:“想不到咱兄弟两今天有这等潮气,遇到了这两个小娃娃,这小子抓回去掏出心肝做下酒菜,至于这丫头嘛,给我大哥做夫人。” 灰衣汉子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马端,马端也注视着他。 郑菁菁被这样的场面吓傻了,她从小都是锦衣玉食,手下的人对自己都是千依百顺,父母对自己也是极为溺爱,何曾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马端冷冷地说道:“没想到一段时间不来,这乌袍林竟然换了主子,之前的寨主刘有成呢?” 青衣汉子一听,才知道马端也是经常在这道上淌的人,于是恶狠狠地说道:“那小子没眼力劲,劫到了我们头上,被我等兄弟杀了性命,占了寨子,把他的心肝都做了下酒菜,我等兄弟正愁没地方落脚,没想到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灰衣男子示意青衣男子停下来,对马端说到:“我看小兄弟你也是江湖人,应该知道道上的规律,我可以放了你,但是得把钱马和这个女娃子给留下,免得给我这些兄弟做了下酒菜,死的憋屈。”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看样子今天是没办法善了了?谁死得憋屈还不知道呢!” 青衣汉子一听马端的话,顿时来了火气,爆喝一声跃马挺抢直取马端,马端也打马上前抽出长剑横在身前,眼见那汉子就到身前,枪头照着马端的胸口一戳,马端右手提剑来挡,左手抓住了枪头,一个侧身,长剑顺势向前滑去,眼见青锋就往手上去了,那汉子只得撒手!于是马端左手抓住铁枪头,在脑后抡了一圈,枪杆子重重地打在那人胸上,那人惨叫一声跌落下马,马端知道机不可失,如果能直接击杀一人,定能震慑住群匪,于是一枪抛出,枪头钻进那人的胸膛,将那人钉在了地上,那人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目睹了这一切,两边土包上的一些小喽罗被马端的凶悍吓得不轻,心生退意。可那灰衣汉子依旧面若冰霜,冷冷地笑到:“有点意思!”说罢左手提弓,右手搭箭,羽箭极为精致,都是雁翎羽,黑漆箭杆,锋利的三棱箭头。 看到那人张弓搭箭,郑菁菁惊呼一声:“马端小心!” 马端在掷出铁枪的同时就注视着灰衣男子,看到灰衣男子张弓搭箭,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弓如满月悬空,箭若流星飞逝!马端一低身平躺在马背上,在羽箭飞过自己上方的一刹那间竟然硬生生用手抓住了它! 那人一看,也是吃了一惊。马端看了看手中的箭,说到:“堂堂禁军,没想到也会落草为寇。” 那人哈哈一笑,说到:“军吏苛刻,贪赃枉法,虞侯百般刁难,这样的禁军,不做也罢!”说罢,又放了两箭,马端都挥剑挡开!那人抽出长剑,拍马冲向了马端,走到跟前,那人一剑砍出,马端横剑来挡,虎口被震得一麻,剑险些脱手。马端使出全力架开那人的剑,一个低身踩上了那人的马,在那人脖子上一划,翻身落地。那人捂住脖子,热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痛苦地从马上落了下来,那些小喽啰见新寨主被杀,都四处逃散而去。 第二十四章 马端惜别项海成 郑菁菁看马端接连杀了两人而面不改色,之前还一直认为他是个小混子,没想到面对危险能如此沉着冷静,心中对他的态度大大改观。马端将那人的长弓羽箭收了起来,这可是上好的油木长弓,力道和准头都是弓中的佼佼者,羽箭更不用说,都是上品。 马端回头看了一眼愣在马背上的郑菁菁,笑着说到:“这就是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到了前面庄头,我叫人送你回去。” 虽然亲眼目睹惨烈的厮杀场景,特别是看着那个被铁枪钉在地上的汉子双手无助地抓着枪杆子的样子,郑菁菁心里的确是有些许惊恐,但是她也明白,作为女子总不能一辈子靠父母过生活,她也想象过自己是个男孩子,提枪跃马,纵横江湖,像父亲一样成为人们所说的“高手”,受万人敬仰,可是她也不信只有男子才能如此,作为女子的她,一样也可以做到,也可以让父母,甚至是更多的人刮目相看,所以她比别的孩子更加刻苦地练功。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到:“两个小毛贼罢了,我还以为这种货色也需要本姑娘亲自动手呢,看样子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虽然你只是我的一个礼物,但是以后姑且把你当成个人看吧。”说完策马跨过了两具尸体,出了谷口。 马端苦笑一声,收拾好行装,赶紧翻身上马去追赶郑菁菁。追上郑菁菁,马端打着笑声问道:“哟,听你的口气,还是个武功高手的样子。” 郑菁菁冷笑一声,说到:“黑风门这样禁卫森严的地方,我都可以来去自如,你行吗?”马端听了摇摇头。 郑菁菁轻呵了一声,说到:“不怕实话告诉你,就你那几下武功,在我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本姑娘看中你,是因为需要一个带路的人。” 马端听后,做佩服状,说到:“好好好,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让您出手,让您也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让我也长长见识。” 郑菁菁白了马端一眼,说到:“居然想着让女人给你出头,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说完不再理会马端,自顾自地打马赶路。 走了不多时,二人终于到了七星庄,马端下马大门,庄丁一看是马端,忙叫人去通禀又安排人去牵马,把二人迎入庄中。七星庄的景致依旧是那么优雅大气,并没有什么变化。 项海成高兴地迎了出来,看见马端安然无恙地归来,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毕竟黑风门势力强劲,太虚阁又局势不稳,马端此行本就是冒着巨大的危险,能够安然回来已是万幸。项海成对马端说到:“兄弟,你走这段时间,可把我给愁坏了,真担心你出个啥事儿。” 马端哈哈一笑,说到:“你看,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有劳大哥挂心了。对了,林姑娘的伤势如何,我已经在太虚阁求得了良药。” 项海成一听,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又看了看马端身后地郑菁菁,于是说到:“林姑娘一切都好,咱们进去说。” 于是带着二人走进堂中,请二人坐下,吩咐下人上了好茶。 项海成倒是没有急着说林菲儿的事,倒是问起了郑菁菁:“贤弟,这位姑娘是何人呀?从未听你提起过。”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不瞒大哥,这姑娘是黑风门的人,我身陷黑风门,多亏得她相救,才能留着小命回来见大哥。” 项海成凝望着郑菁菁,说到:“多谢姑娘救了我这贤弟,有礼了。” 郑菁菁站了起来,说到:“既然我是黑风门的外人,你们有事要说我回避就是了。”说完大步走出了前堂。 项海成一愣,林菲儿的事的确不方便对外人提及,不过没想到郑菁菁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然是聪明伶俐。见郑菁菁走远,马端着急地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项海成回到:“在你走后,林姑娘的伤势的确被我控制住了,如果不去运功,绝无大碍,于是我叫她在庄中耐心等待你回来,但是第二天荆州府来人了,来的人你我都认识,是提邢府的雷探头,带着荆州城的四大捕头韩复、司马兄弟二人和吴强,原来他们接到林姑娘的飞鸽传书,于是星夜赶来接她的,看他们的阵势,我若是不让他们带走林姑娘,他们可得下手硬抢了。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硬手,又带着提邢府的官谍,和林姑娘也甚是相熟,于是林姑娘就和他们回荆州了,我那妹子嫌庄中无趣,竟然也瞒着我偷偷跟着他们去了,哎!”说完摇摇头苦笑起来。 马端一听原来是荆州府的人把林菲儿接走了,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于是说到:“雷军我知道,是个硬茬子,还有四大捕头都是武功高强之人,由他们护送林菲儿,想来黑风门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抢人,我明日一早就出发去荆州城,把疗伤的药给她,我还有要事要办。” 项海成一听“蚀骨针”能用药物疗治,顿时来了兴趣,说到:“这药可有多的,能否留一些与我研制?” 马端拿出陈子娴给的药瓶,打开来,里面放着六七粒火红色的药丸子,散发出醉人的清香。倒出了两粒给了项海成,项海成赶紧接了过去,放入了腰间的玉瓶中。又对马端说到:“你去荆州,愚兄再拜托一件事,若是见了我那妹子,一定叫她速速回庄,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边,江湖上鱼龙混杂,危险得紧。” 马端想起了那晚项海兰对自己的挖苦嘲讽,苦笑了一声,说到:“这个小弟可不敢跟大哥打包票,海兰妹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怕她听不得我的话。” 项海成也苦笑着摇摇头,说到:“可惜庄中有事我实在是走不开,不然我非得亲自去荆州城不可!” 马端笑着说到:“大哥你且放宽了心,海兰妹子聪明机紧,又跟着林菲儿和雷军他们,想来不会吃亏的。” 项海成叹了一口气,说到:“哎,希望如此了,若是贤弟见了她,代我照顾她一下,若是能叫她早日回来那更是极好不过了。” 马端点了点头答应了项海成。 马端走出“会贤堂”,发现郑菁菁站立在“听风亭”上,看着池中的景色马端走过去问道:“天气冷得紧,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赶紧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去荆州。” 郑菁菁见马端来了,便说道:“该聊的事情聊完了?就你们那点破事,本小姐根本没有心情去听,可是也不能让我白白吹了这么久的寒风呀,听说荆州城望江楼的蟹黄包甚是鲜美,到了荆州城请我去尝一尝,我便原谅你,要不然我定叫你后悔。” 马端心想,好一个刁蛮的大小姐,明明是自己走的,说得好像是自己赶她走一样,全都变成了自己的不是。好在和望江楼的老板有些情分,请她吃些蟹黄包不是难事,只得装作很为难地答应她了。 第二十五章 青石清溪清茶香 接到马端逃走的消息,郑元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带着苏子夜来到竹林,看守的那两个守卫跪在地上,郑元昌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了屋里,廖少勋依旧波澜不惊地端坐在那里。 郑元昌蹲到廖少勋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问道:“怎么样,和那小娃娃聊得如何呀?” 廖少勋微微一笑,说到:“相谈甚欢,可惜被贵千金把人给截走了,不然我还想和他促膝长谈呢。” 郑元昌冷冷地笑了笑,说到:“你猜他什么时候能动身去西北,雄狮堂的人又能什么时候来救你呢?” 廖少勋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恨恨地说到:“郑元昌,你枉为江湖中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利用,你就是个畜生!”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谈不上是利用,一举两得的事情罢了,反正她也该出去江湖上历练一番了,倘若连马端这样的傻小子都算计不过,她也配不上黑风门千金的称号。” 听了郑元昌的话,廖少勋紧紧地抓住手中的铁链,极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浑身微微地发抖。 郑元昌诡异地一笑,说到:“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前几日接到消息,你大哥廖少军已经病入膏肓了,现在西北雄狮堂可是你那大侄子廖文轩在主持大局,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你猜会如何?” 廖少勋爆喝一声,内力由双掌间迸出,震得铁链敲打在铁笼上哐当作响,气浪汹涌澎湃地涌向郑元昌,郑元昌早有防备,化手为掌,轻轻一挡,将气浪轻松化开! 廖少勋胸口一闷,一口浓血吐出,双手无力地支撑着身体。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别浪费力气了,留着性命,看我如何荡平天下武林!”说完带着苏子夜退出了屋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弟子,冷冷地说道:“连个毛头小子都看不住,留你们何用?把手脚剁了,丢进江里去喂鱼!”那两人吓得惊慌求饶,但是郑元昌头也不回地走了! 龙背岭东边一些的茶树山上,三座精美的亭榭阁楼依山而建,亭前山溪悠悠流下,水清美得透彻,林素如取木瓢打了一瓢,加入火上的铁壶中,火炉就放在溪边一块大青石上,青石上还摆着一张红漆案子,案子上茶具一应俱全。林素如坐在案前的木沓子上,加满了水,又开始打理案上的茶具,取杯加茶。林素如肤色雪白,五官端正妩媚,一头乌黑的浓发盘在脑后,用两支玉钗锁住,身着一件白色绸缎棉衣,披着一件白貂毛披风,整个人优雅美丽,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郑元昌走上大青石,来到溪边,用手捞了一口溪水喝下,闭上眼点头细细品味,说到:“茶溪的水果然是甘醇可口,再加上夫人的茶艺,简直是人间一绝。” 林素如莞尔一笑,说到:“净说些好听的,我从小受父亲影响,就这点爱好,若是连一壶茶都烹不好,我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低下头摆弄着茶具,眼中难掩失落之光。郑元昌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 片刻过去,炉上铁壶中的水已经滚沸开来,林素如用竹瓢打了两瓢加入茶壶中,轻轻晃动几下,将洗过茶叶的水倒入溪中,又打了三瓢加入茶壶,取出两只紫砂杯子摆上,右手如葱白的手指在案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计算着沸水过茶的时间,不多会,林素如停了下来,提起茶壶将两个杯子都倒满茶,茶色青翠诱人,推了一杯给郑元昌,自己也拿了一杯。郑元昌拿起茶杯凑到嘴前,一股醉人的茶香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整个人都被陶醉了,张开口细细地品味了一口,甘醇之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从鼻息间穿出。郑元昌闭上眼慢慢地享受着,在这个浮躁的江湖上,也只有这个味道才能让他真正静下心来品味一下生活和生命的存在感,不用去想那些血雨腥风,但是一想起二十年前的种种,郑元昌又睁开了眼,放下手中的茶杯,那一幕幕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平淡地对林素如说到:“菁菁离开龙背岭了,跟着一个傻小子跑了。” 林素如平静地为郑元昌的杯中加满茶,微笑着说到:“看样子这傻小子有点本事,居然能让菁菁跟着他去浪迹天涯。” 郑元昌听了林素如的话,没有作答,拿起了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林素如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一天,总不能让菁菁一辈子待在家里吧,依着她的性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说起郑菁菁,林素如掩盖不住她为人之母的自豪感,郑菁菁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女儿。 郑元昌笑了笑。说到:“我从小就在龙背岭习武长大,十八岁前不曾离开过,你也在林家坝子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们的孩子居然这么向往这个纷乱的江湖。” 林素如无奈地笑了笑,说到:“由她去吧,反正早晚得回来。你这个当爹的,多担待着点她,江湖险恶,多安排些人手护着她,可别让她受了委屈。” 郑元昌走到林素如身后,替她整了整披风,轻轻地抱着她的双肩说到:“夫人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们的女儿。” 林素如把手搭在郑元昌手上,点头满意地笑了笑,这场景如同二十年前一般模样,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只可惜白云苍狗,早已经物是人非。 看着郑元昌离去的背影,林素如心中如同被两根冰针扎了一般,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心中难受得如同针扎剑绞,她曾经爱得死心塌地,爱得如同着了魔一般的那个人,居然会狠心不辞而别,从此了无音信。江湖上都传闻,他是因为杀戮太多,而良心自责,独自一人退隐江湖了。可是他应该也明白,就算天塌下来,她也愿意和他一起去承担,可为什么他却会选择这种方式来告别呢?一走就是二十年。 第二十六章 万家灯火荆州城 经过大半日时间的策马奔腾,马端与郑菁菁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荆州城南门,高大威严的城郭,红瓦城楼,上面站着些红衣甲士,杵着长枪,腰间挎着腰刀,盯着下面来往的人群,宽深的护城河上有一条一丈多宽的矮桥,矮桥的这一端连着两根粗大的铁链,方便随时收起来关闭城门,荆州城历来有着“天下之腹”的称号,易守难攻,都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这里的兵勇甲士众多,城防戍卫都是一等一的森严。 看着马端与一女子进了城,早有细作将情况报与了黑风门正蓝旗使王忠,王忠连忙登上正街边的一座阁楼张望,看着马端与郑菁菁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进了城,走在繁华的闹市中,王忠回头就给了那细作一巴掌,打得那人七荤八素,恶狠狠地说道:“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这是小姐吗,你要让兄弟们去截杀黑风门唯一的千金吗?”那人只得无奈地回答到:“旗使,天色暗了些,小的看花了眼。” 王忠哼了一声,说到:“我可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谁也不能去惊扰她,让她跟着那小子,门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只需要小心盯着就行,必要的时候出手保护小姐,明白吗?”那人连胜称是便下去了。王忠喝了一口烈酒,摇了摇头笑到:“真有意思。” 马端见天色已晚,自家又在城西,明日还要去提刑官府找林菲儿,可是提刑官府又在城东,这个点提刑官府早已闭门,再加上二人赶了这么久的路,鞍马劳顿,于是对郑菁菁说到:“我们且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去办事罢。” 郑菁菁正在好奇地看着城中的一切,听马端说话,瞅了他一眼,说到:“随你,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马端无奈地笑了笑,说到:“放心,等我办完事蟹黄包管够。” 街道两边的茶楼堵坊都在如火如荼地张罗着生意,好不热闹。马端带着郑菁菁来到侧街的一家客栈,二人下马将马儿吩咐给小二牵去卸鞍喂料之后便走进了客栈,老板一见是马端,忙走上前来接待,客气地说到:“马少爷,好久不见尊驾,里边请里边请。”引着二人来到一张八仙桌前坐下,这家客栈规模挺大,柜台前摆着十多张桌子,生意也是特别红火,几乎座不虚席,马端叫老板备两间上房,点了几个常吃的招牌下酒菜,又叫老板打一斤上好的陈酿,老板听后马上去招呼后厨准备去了。 马端问道:“怎么样,郑大小姐还习惯这样的地方吗?” 郑菁菁眼角一挑,知道马端说的话夹枪带棒,回到:“虽然不甚满意,但也将就,毕竟你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去处。” 马端又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了,于是不再理郑菁菁,打量着四周来,都是些商贩,几乎没有江湖人士,马端这才放下心来。这时酒菜也上全了,郑菁菁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毕竟走了大半日,早就饥不可耐,马端也夹了些菜,倒上一杯酒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二人各自回房沐浴歇息,马端推开窗栏,荆州城的万家灯火映入眼帘,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一刻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少年立志仗剑走天涯,可是又没办法平复自己浮躁的心,虽然师从“龙洞湾四绝”,但是自己任性贪玩,学武多年,却一直寻不到精进的法门,对史书经典又没兴趣,最看不得别人舞文弄墨的模样。所以今年自己二十又五,却是文不成武不就,好在自己的天赋还算出众,习得一些行走江湖的本事。 可是在太虚阁与郑元昌的交手后,马端才发现自己这丁点天赋简直不足挂齿,若是郑元昌铁了心要取自己的性命,自己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他明白,自身弱小了,就像一根随风飘扬的野草,永远没有扎下根让别人驻目的可能。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去西北完成了对廖少勋的承诺,他一定回龙洞湾潜心修学,哪怕再苦再累,也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郑菁菁则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发呆,自己从小在龙背岭长大,来来回回就在周边的那些镇子骑马玩耍,每次都有随从跟着自己,从未独自出过远门,这一次跟着马端过太虚阁,走七星庄,又到了现在的荆州城,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觉得这些人并没有父亲郑元昌口中那么的阴险恶毒,江湖路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这么些天没能见着娘亲林素如,她心里倒甚是想念,娘亲对自己总是那么慈祥宽容,就算是自己淘气打碎了她最心爱的玉壶,她也不忍心责备自己,只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惋惜。可是自己总是娴静不下来,总觉得娘亲整日翻书弄茶,简直无趣极了,她向往远方,向往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江湖武林,她希望自己也能跃马扬鞭,快意江湖,所以从小便习武,学习骑术。父亲郑元昌几乎没有空去教导她,于是给自己请了七个老师,分别授课,自己也学得勤奋,所以不管是剑法内功,还是轻功身法,又或是暗器毒药,自己都样样精通。但是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直到马端的出现,她便抓住了机会,下定决心出来这个江湖闯荡历练一番。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永远都记得父亲郑元昌说的那句话,江湖路一旦踏上去了,就很难再走下来了。可是就算是没能走下来,她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并不了解马端是个怎样的人,只觉得他是个傻头傻脑的愣小子,和黑风门那群老江湖比起来他简直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可是在乌袍林看他仗剑临敌那冷静沉着的样子,又对他产生极大的改观,也许他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得多,只是自己不够了解他。 夜深了,可是荆州城的夜市依旧灯火通明,夜市上的人们依旧是人来人往,把酒寻欢已是这些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这里没有老百姓的精打细算紧巴巴的活计,也没有边关的皑皑白雪和烽火狼烟,甚至连天上正在刮的开春寒风,只需从万家灯火的荆州城上空掠过也会变得温暖怡人。 第二十七章 红线大盗乱荆州 清晨,坐落在荆州城东的提刑官府门口两边各矗立着一只威严的石狮子,微风习习,荆州城的风仿佛也被驯化,没有了荒野之风的寒寒傲气。马端与郑菁菁在府门口勒马停了下来,府门早已经大开,门口站了两个红衣差役。 马端与郑菁菁翻身下马,去府门右侧的栅栏上把马栓好,二人步上石梯,其中一个小伙子差役见是马端,忙笑到:“哟,原来是马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何贵干呀?”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原来是你小子呀,赵四,怎么,又犯事了被罚来看门?” 赵四尴尬地笑:“哪里哪里,都是误会,有疑犯窜进了迎湘阁,我只是追了进去,没忍住喝了两口烧酒,没想到遇到了雷探头。”说完尴尬地摸了摸头。 马端也不废话,说到:“我就是来找雷探头的,他人在哪里?” 赵四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想了想说到:“这个点应该在司獄提审犯人吧,你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马端谢过赵四,带着郑菁菁走进了府门,提刑官府果真是个场面宏大的地方,进了门就是一片宽阔的演武场,场边兵器架上摆满了十八般兵器,每一件都是精工打造,细腻而厚重。演武场的尽头是一个六尺多高的看台,看台上两边都立着两个亭子,亭子里都摆着一口红身黄面的大鼓,正中间的廊屋檐下是几张褐色案台,供大人们观看演武时停坐所用。看台左右各有一条通道,右手边通往大堂,大堂里是提审犯人的地方,“正大光明”的牌匾让人眼目一亮,堂上是一张铜案,案上令牌喝木以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堂后是雅致阁楼,供人住宿所用。而看台的左手边则是通往司獄,那里主要是羁押犯人的地方,荆州府范围内的重大犯人都会集中关押在此处,以便随时提审。大大小小数十间实木监牢,里面关着各色各样的犯人。 马端和郑菁菁来到司獄大门,正好碰到雷军骂骂咧咧地走出来。雷军一看是马端,还带着个可人儿,顿时眼笑眉舒,说到:“哟,马兄弟,怎么,来找哥哥喝酒呀?”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喝酒暂且不说,我来是有要事求助雷探头的。” 雷军一副奇了怪的表情,说到道:“呀!没想到在荆州城我雷军还能有让你用得上的地方,说罢。” 马端说到:“你们前几日去七星庄接回来的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我有要事要找她。” 雷军看了一眼马端身后的郑菁菁,说到:“行,我带你们找她。” 雷军带着二人出了府门,望城东走去,一路上聊起了荆州城最近的一些事情。 雷军抱怨道:“荆州城最近可不太平呀,几间当铺失窃,丢的都是些贵重的物件,而最让人心烦的还是最近出现的红线大盗,专门对荆州城的富商下手,不止求财,而且还害命,手段高明,犯了三宗命案了,上头追得紧,可是我们还是一头雾水,没有一点头绪。” 马端问道:“为什么叫红线大盗呢?” 雷军苦笑一声,说到:“这个人每次劫财害了人,都会在受害者的右手上挂上一根红线,而死者全部都是身中毒针而死,针上是剧毒‘蛇鸠子’,见血封喉,也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门哪派的路数,所以我们都叫他红线大盗。” 马端点点头,说到:“原来如此,看样子这个人是想表达些什么,红线肯定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是代表着什么呢?” 郑菁菁在一旁天真地说到:“红线不就是代表月老吗?” 二人看了一眼她,都没有说话,只顾着继续赶路。 马端突然问道:“那被劫的财物,可有什么蛛丝马迹吗?” 雷军摇摇头,说到:“我吩咐韩复调查了许久,走遍了整个荆州城的堵坊茶楼,青楼当铺,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犯案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小杂碎,自然不会去这些地方,而且轻功了得,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郑菁菁在身后突然说了一句:“说不定是劫富济贫的侠盗,我觉得你们倒是该查查被害的这些人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雷军何尝不知这样查,可是死得都是荆州城的大富大贵,哪家不是家财万贯,哪家又不是攀附权贵?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三人有过一条繁华的闹市,雷军抬头,看着一家名为“香兰轩”的窑子,说到:“三个被害人之中,有一个人就是这家青楼的老板,另外的两个人也都经营着这样大大小小的数家青楼。” 三人从门前有过,香兰轩里陆陆续续走出一些华衣富贵的男子,春风一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倦而满意的笑容,身上还残留着胭脂水粉的清香和浓烈的酒味,两股味道相融,郑菁菁闻了赶紧摆手挥打,快步向前走去。马端和雷军也快步跟了上去,三人很快走过了这条繁华的街道,过了一座石桥,转进了一条青石大路,走了不多会来到一座气派的府邸前。 府门两边摆着两只石雕大狮子,门阶是精美的花岗岩打磨而成,两面红木大门,正上方悬着“林府”两个大字的牌匾,门两边都站着看门的家丁。 三人步上石阶,其中一个家丁见有人前来,忙问道:“三位有何贵干?” 雷军说到:“我是提刑府雷军,有事拜访林太傅,烦请通报。” 于是那个家丁开门进了去,不多一会便出来引着三人进了林府大门,府内算不上豪华,但是宽敞干净,院子里只栽着几盆简单的绿植,过了院子,那家丁引着三人向右上了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大亭子,亭子下方是一个湖泊,湖水翠绿宜人,三三两两的红白锦鲤悠然自得地游玩着。亭子里坐着三人,太傅林岳阳和荆州城提刑官刘益相对而坐,林菲儿背对着湖泊,坐在两人中间,石桌上的棋盘早已经杀得难解难分。二人都专注着棋盘的局势,没有注意到长廊那边正在走来的雷军等人,林菲儿不时地给二人杯中添茶。 第二十八章 城南码头凶事起 家丁引着三人来到亭子中,林岳阳和刘益才暂且停下手中的棋局,林菲儿早就看到了走来的几人,看着马端身后的郑菁菁,心里不愉悦地颤动了一下,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低头看着棋盘。 林岳阳微微一笑,说到:“雷探头是有什么发现了吗,这么早就过来汇报吗?” 雷军参见了林岳阳和刘益,说到:“卑职昨夜连夜审问了几个最与本案相关的疑犯,但是他们提供的线索并没有多大的帮助,我已经安排人手密切排查了。而今天前来,是因为马兄弟说有要事找林菲儿小姐,我只是来带路的。” 林岳阳眼光转到了马端身上,看着他仪表堂堂的样子,问道:“请问小兄弟是哪里人士呀?” 刘益忙介绍到:“太傅,他叫马端,是经略军府宣威副将马征的胞弟。” 林岳阳点点头,说到:“原来也是将门人家,怪不得仪表出众。请问你找小女有何要事呀?” 林菲儿说到:“父亲,就是他在驿站出手救的我。” 林岳阳站了起来,抱拳说到:“马兄弟能路见不平,老夫代小女谢过了,请坐。” 马端说到:“大人客气了,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侠义之人该做之事,我今日前来只是想把蚀骨针的疗伤药给林菲儿姑娘。”说完,从怀中取出陈子娴给的药瓶子,上前递给了林岳阳。 林岳阳接过药瓶子,连连道谢。吩咐家丁赶紧去准备酒菜,要宴请众人。 马端抱拳说到:“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多叨扰大人了。”说完转身要走。 没想到郑菁菁却拦住了马端,说到:“别呀,人家好心好意,你干嘛拒绝人家,你不吃我和雷探头还要吃呢。”说完瞧了林菲儿一眼,她早就发现林菲儿看马端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哪能这么轻易就让马端离开。 马端说到:“那你就留下来慢慢吃吧。”说完甩手准备离去。气得郑菁菁直跺脚。 这时,长廊那头一人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那人中等身材,黑衣黑帽,腰间挎着一把直刀,表情严肃。来人正是吴强,他来到亭子里,雷军脸色一沉,问道:“吴兄,是有什么发现吗?” 吴强点点头,说到:“昨夜城南的码头出事了,凝烟阁的人死了好几个,还有一些年轻女子,还有几个还活着,我们都控制住了,我安顿好了她们,叫人保护住了现场,就马不停蹄地来禀报了。” 雷军也顾不得许多,回头对林岳阳和刘益说到:“太傅,提刑大人,案情紧急,卑职这就过去了。”说完,带着众人出了林府,望提刑府走去,牵了马,雷军对马端说到:“马兄弟,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四人骑着马望城南码头而去,这是身后马蹄声起,回头一看,竟是林菲儿,她骑着一匹高头大白马,正是马端在驿站给他的那一匹,身着简洁干练的骑装,披着一件灰色披风。 她追了上来,说到:“事态严重,我也去看看。” 雷军点点头,打马赶路。 林府内,刘益喝了一口茶,说到:“太傅,这荆州城是越来越不安生了,盐税案还没有了结,又冒出了个红线大盗。” 林岳阳微微一笑,说到:“什么事情都和这棋盘一样,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只要理清楚了路数,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刘大人稍安勿躁。”说完气定神闲地落了一子,刘益也点点头,拿起了旗子,二人又开始专注起棋局来。 城南码头的一座货仓内,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五个黑衣男子和四个花衣少女,那些男子都面堂发黑,惨白的眼珠子深深地凹陷下去,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而那些少女都是身中刀伤,满身血污,死状凄惨。这货仓不大,已经被几个捕快隔绝开来,不准外人随意进出,货仓外面的亭子里,坐着三五个花衣少女,面色都惊慌未定,被两个捕快看守着。 雷军带着众人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下了马,径直走进了货仓。他来到一具男子的尸体面前,蹲下看了看,站起身对马端说到:“没错,这就是‘蛇鸠子’,毒性猛烈,见血封喉。” 郑菁菁也蹲下看了看,说到:“‘蛇鸠子’只是其中的一味毒药,他们眼珠子惨白,嘴唇乌黑,应该也中了‘夏枯藤’的毒,提取这两种毒,把它们们融合,中毒者万万没有生还的可能,我劝你们都小心点,这种毒大罗金仙也没办法解。” 听了郑菁菁的话,众人愕然,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竟然懂这么多。林菲儿最为吃惊,她一直以为郑菁菁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但是她还是问到:“小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郑菁菁站起来拍了拍手,说到:“‘蛇鸠子’入血,会让血液凝固,中毒的人会因为血液没办法正常流动而丧失行动能力,毒液一旦流过心脏,全身就会抽搐,很快毙命,所以他们眼珠子都凹陷下去。而中了‘夏枯藤’则会神经错乱,让人瞬间失去意识,呼吸衰竭而死,最明显的中毒症状就是眼珠子惨白,嘴唇乌黑。” 吴强问道:“这两种毒都足以致命,两毒并用,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郑菁菁笑了笑,说到:“当然不是,如果左手中了‘蛇鸠子’的毒,中毒者只要挥刀砍下左手,他就不会死,凶手加了‘夏枯藤’,目的就是让中毒的人没有意识去进行自救。” 众人听了都是点点头,雷军满脸敬佩地说:“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就知道这么多。” 郑菁菁呵呵一笑,说到:“这些我也是从医典上看到的。”马端看着郑菁菁,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看样子他真是小看郑菁菁了,没想到郑菁菁是这样一个博学多才的女子。 雷军又看了看那几具女子的尸体,吴强对他说到:“都检查过了,都是被凝香阁的这几个男子用刀直接杀害的。” 雷军站起来点点头,带着众人走出了货仓,来到亭子前。雷军走进亭子,在那几名女子面前坐了下来,看着她们惊恐的表情,雷军尽量去安抚她们,开始了盘问。 第二十九章 望江楼惊现白衣 林菲儿来到马端身边,说到:“多谢,这么远还把疗伤的药送给我。”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这是我答应王大人的事情,我自然会护着你安然无恙到达荆州城。没想到你爹居然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早知道我直接飞鸽传书让荆州府的人去接你,还省了我不少麻烦。” 林菲儿听出马端的话语中带着愠怒,于是说到:“我之前并不明白你的身份,所以对你多加隐瞒,希望你不要生气,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身在江湖,我自然是知道这些难处的,我不会介意的。对了,七星庄的项海兰跟着你们来了荆州城,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受我大哥之托,叫她尽快回去。”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海兰妹子可机灵着呢,你们大可放心。到了荆州城,她说要去见几个老朋友,于是就自行离去了,她的武功并不低,所以我也没有去强加阻拦,由她去了。” 听完后马端点点头,可是心中不免有一丝担忧。 看着林菲儿和马端在交谈,郑菁菁也顾不得去关注雷军对那些女子的盘问,连忙来到马端身边,见郑菁菁扑了过来,林菲儿连忙别过头去。郑菁菁对马端说到:“药也送到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蟹黄包呀?” 马端定了定神,说到:“等一下我就带你去吃,先看看雷探头他们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听马端这么说,郑菁菁才舒了一口气,对林菲儿说到:“林姑娘,马大哥为了给你求取疗伤的药,差点把命都给丢了,要不是我,他现在估计头七都快过了,所以他的命是我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做你的大小姐吧,这外面太危险了。” 林菲儿听了郑菁菁这么一说,心中满是不悦,但是仍然微笑着说:“那我真得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救了他,我现在还没能拿到疗伤的药呢。要不等一下我请你们吃蟹黄包吧。” 一听说蟹黄包,郑菁菁眼珠子一转,随即说到:“自然该你请了。” 林菲儿心中鄙夷不屑地笑了笑。 雷军盘问完了,出了亭子,说到:“马兄弟,我们要去凝香阁走一遭,马上就动身了,烦请你送林小姐回府了。” 马端点点头,问道:“怎么样,有了什么线索吗?” 雷军说到:“这些女子都是些穷苦家的孩子,被家里卖与富商,富商又转手将他们卖给城中的青楼或是富贵人家做丫头,昨夜他们刚到码头,凝香阁的人便来接手,没想到有些女子想逃跑,被凝香阁的人杀了几个,不曾想有一个白衣人出手,将凝香阁的人悉数杀尽,那人带着面巾,她们也没有看清楚长什么模样,但是所用武功,想来必定是红线大盗了。” 听了雷军的话,郑菁菁拍手称快,说到:“杀得好,这些人买卖少女,就该杀!” 雷军没有说话,带着吴强等人走了,剩下的捕快们都开始整理起了现场。 马端也带着林菲儿和郑菁菁走出了码头,翻身上了马,三人往望江楼而去。 望江楼位于荆州城西南角的关帝庙旁边,本身就地处高地,再加上望江楼高三层,所以登上望江楼,往北可以俯瞰大半个荆州城,向南则是壮丽的滚滚长江。望江楼的美味在江南地区那是远近闻名,鱼鲜野味暂且不说,就那味道香郁浓厚的蟹黄包就让许多人挪不动脚步。生意也是门庭若市,好不火热。 三人来到望江楼顶层,找了一个靠南边的位置坐下,这里视野极佳,可以看到江水滚滚向东而去,江上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还可以看到关帝庙热闹的人群,香火鼎盛至极。点了三笼包蟹黄包和一鼓酸汤,三人闲聊起来。 郑菁菁说到:“林菲儿姑娘,你爹可是太子太傅吗?” 林菲儿点了点头。 郑菁菁一脸崇拜的样子说到:“那你们岂不是在皇宫里待过,可好玩吗?”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皇宫里的规矩可多着呢,一点也不好玩。” 郑菁菁不免一阵惋惜,说到:“哎,好玩的地方规矩总是那么多,倒不如浪迹天涯,行走江湖来得痛快。” 林菲儿说到:“皇宫虽然无趣,可是开封府那可是好玩得紧,好吃的,好玩得什么都有,有机会你一定得去看一看。” 听着林菲儿绘声绘色地说着开封府的描述,马端心中一紧,生怕郑菁菁又叫他带她去开封府,毕竟自己与她有约在先,而且在还不知道到要在荆州城耽搁多久,才能动身去西北利州。好在林菲儿还没有说完,蟹黄包和酸汤就已经上了桌,郑菁菁的注意力完全被桌子上的美食吸引了,马端心中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郑菁菁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个包子,左手用小碗接住以防汁水的撒漏。她一口咬下去,松软的白面带着淡淡的甜味,咬破白面,一股鲜香味扑鼻而来,淡黄色的蟹黄流露出来,郑菁菁连忙又吃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尽情地享受着美味对味蕾的冲击。 就在大家都还沉浸在美食美景中时,楼下的街市传来一阵嘈杂,续而是急促的马蹄声。马端连忙走到身后的栏杆往下看去,只见一白衣人身轻如燕,在街道两边的房顶极速掠过,望江边而去。而街道上打马疾驰的不是别人,正是雷军和吴强带着三个捕快在追赶。 马端说了句:“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说完动身下了楼,林菲儿也急忙跟了下去,郑菁菁悻悻不悦地丢下了筷子,也动身下了楼。林菲儿掏出一些碎银子抛给了小二,径直出门取马。 三人打马疾驰,很快就看到了雷军等人的身影,却不见了那白衣人。马端也来不及多想,只得拼命打马向前。 雷军一直看着那白衣人,心中暗暗惊叹,竟然有如此上乘的轻功,坐下日行六百里的快马竟然赶他不上。还不知那人手上功夫如何,就算追上也不知能不能将他擒拿住。 很快到了江边,那白衣人回身怒喝一声,手中撒出数十根细针。雷军深知此针的威力,慌忙中脚蹬马鞍,一跃而起,躲过了袭来的针阵。可身后传来了几声惨叫声,想来身后的同仁有人中针。雷军跃上房顶,长刀早就拔出持于手中,施展开轻功来追了过去。那人也不回头应战,矮身在江边的一颗柳树上轻轻一点,跃上了江面,在江面上点水走了几丈远,跃上了一艘白帆渔船,立于船头,看着追到江边的雷军。 雷军追到江边,看着那人立于江中的船头,白纱掩面,看不清他的容貌,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忌惮那人的毒针,他也不敢涉水去追,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那船消失在江面上。 雷军想起中针的同仁,马上往回走去。走到街道上,马端三人也到了,郑菁菁正在给中针的两个捕快查看伤势。雷军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姑娘,还有救吗?” 郑菁菁微微一笑,说到:“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雷军心中一惊,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长刀往下一杵,刀身竟然硬生生扎进了灰石地板中。 郑菁菁见雷军怒不可遏,连忙说到:“我开玩笑的,这些针上没有掺毒,中针部位又不是要害地方,只需要修养两日便没事了。” 听了郑菁菁的话,众人也都舒了一口气,中针那两个小伙子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马端问道:“雷兄,发生了什么?” 雷军把刀拔出来,收刀入鞘。说到:“我们赶到凝香阁,正准备去盘问凝香阁的老板宋铭,没想到他已经身中毒针,倒地不起了,好在外面的兄弟看到凝香阁中窜出一道白影,我们一路追着那人就到了这边。” 林菲儿不解地问道:“以这人的轻功和针法,如果这人要取你们的性命易如反掌,为什么他只会发一些无毒的针呢?” 郑菁菁在一旁说到:“这还不明显吗?这个人只杀坏人,看你们是捕快,是好人,所以才不痛下杀手。我劝你们呀,还是别去招惹他了,哪天他心情不好,就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吴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这些人真的触犯了法律,自然会有官府的制裁,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人间判官,随意取人性命。” 看着日头已经过了正午,于是马端说到:“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雷军说到:“我也要送受伤的兄弟回去,那我们就此别过。” 林菲儿说到:“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你去经略军府逛一逛吧!”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军府?”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你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要去看看你哥的,我猜得对吗?” 马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无奈地翻身上了马。 第三十章 归途路侠骨柔情 荆州军府坐落在荆州城正中的军府大街上,往四大门走距离都是相当,以便于出现紧急情况,能够随时调兵遣将。三人骑马过了军府大街,来到军府门前。军府威严壮丽,刀枪如林,马端表明身份,下马带着林菲儿和郑菁菁跟着一个小校进了军府大门。进门往右走了两百多步,便到了偏军大帐,小校进去禀报,不多会一戎装的汉子奔了出来。 那汉子正是马征,和马端长得一般棱角分明,身形比马端要壮硕不少,留着稀疏的胡须,约三十岁的年纪。马征一把抱住马端,说到:“好小子,这两个月去哪里了,欠我的酒啥时候能还上?” 马端也拍了拍马征的肩膀,说到:“我受师命去泉州给临海山庄拜送英雄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王安石大人,受他所托送林菲儿姑娘回荆州,昨日才到。” 马征看了看林菲儿,说到:“两年前我换防去了舒州,于王大人共事过一段时间,他是个好官,后来荆州府把我调了回来,就离开舒州了,这些就不说了,进去坐一坐。”说完拉着马端往军帐中走去。 四人来到帐中,马征吩咐小校上了茶水,闲聊了起来。 林菲儿说到:“记得三年前我在开封府见过马将军,手中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在演武场上挑了好几个高手。” 马征呵呵一笑,说到:“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来到军中任职,军务繁重,手上功夫荒废了许多,现在都忙着操练,巡查城防,已经多时没有提枪跃马了。” 马端问道:“大哥,你下一次调任是什么时候?希望你别太远,你要是离得远了,家中二老定是挂念。” 马征说到:“还有小半年,还不知道会调到哪里去呢。”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聊了一会儿,马端站起来告辞,说到:“我们就不耽误大哥处理军务了,我得赶紧回家去拜望二老。” 马征也没有留三人,只是嘱咐他们要一路小心,荆州城最近可不太平。 马端带着二人出了军府,林菲儿说到:“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跟我父亲复命了,就此别过。” 但是马端担心黑风门的人会动手截杀林菲儿,于是说到:“你一个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送你回去再回家吧,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想来也不会天黑。” 林菲儿没有拒绝,毕竟自己蚀骨针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于是点点头同意了。三人骑着马望城东而去,不多会便到了提刑官府,林菲儿下马说到:“马大哥,请回吧,我去看看雷探头他们的情况,然后带着他去见刘大人和我爹,跟他们说说今天的情况。” 有雷军等人在,林菲儿是绝对安全的,于是马端点点头,说到:“行,后会有期。”说完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马大哥!”林菲儿叫住了马端说到,“不管如何,谢谢你!” 马端回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带着郑菁菁打马离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越发的大了,刮得郑菁菁的小脸生痛。她把披风往上提了提,说到:“我看那个林菲儿对你有意思呀,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呀,人家可是大千金,要是入赘她家,这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完脸上并没有祝福的表情,反倒多了几分落寞之情。 马端没有理会郑菁菁,自顾自地打马赶路,他心中也是惆怅无比,在七星庄他不知道林菲儿的身份,的确对她动了情,但是回到荆州城,才知道她爹是当朝一品大员,他如何能配得上她呀,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要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心扉敞开,真情早就流露出来,怎么可能说关上就能关上的,像这样强行去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只会让自己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他又何尝不知道,以林菲儿的门第和姿色,足以配得上任何皇家王族或是将军侯爷,而他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足轻重的游侠。 看着马端默不作声,郑菁菁也猜了个七八分,于是说到:“你也别想太多了,她要是看不上你也没事,就你这幅俊皮囊,惦记着的富家小姐多了去了。” 听着郑菁菁安慰自己,马端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说到:“这些事呀,根本不关你的事,我只希望你早点玩够了,回家去。” 听出了马端的意思,郑菁菁带着愠怒说到:“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我告诉你,你可是答应过的,你要是敢出尔反尔,我一定在荆州城贴告示,把你的面目公之于众!” 马端叹了一口气,说到:“我不是要赶你走,江湖有多危险你又不是没看到,万一哪天真的遇到歹人,我怕没办法保护到你。” 郑菁菁松了一口气,说到:“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拖累你的。” 二人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街,前方不远处路中间站了三个黑衣汉子,为首的那个披着黑色披风,身后的两人腰间挎着长刀。来人正是黑风门正蓝旗使王忠,他静静地等待着二人。 马端早就注意到了那三人,但是不知道他们是何用意,渐渐地勒马把速度降了下来,而郑菁菁则没有注意那么多,嘴巴里还在东一句西一句地和马端说着话。 马端见三人没有避让的意思,在离他们还有二十来步的地方勒住了马,右手按在了挂在马鞍的长剑上,问道:“几位好汉,可否借个路?”这时郑菁菁才注意到前面的三人,王忠施展开身法,瞬间就到了二人马前立住。 马端吃了一惊,抽出长剑说了声小心,正准备动手,但是看着王忠并没有动手,他收住了内力,那一剑并没有刺出。 王忠单膝跪地,抱拳说到:“属下正蓝旗使王忠,拜见小姐。” 郑菁菁一看是王忠,连忙下马扶起了他,说到:“王叔,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忠笑了笑,说到:“从小姐昨日进城开始,我就安排人暗中保护着小姐,今日特地来接你回家。” 郑菁菁一听王忠是来接自己回家的,于是甩开了他的手,说到:“我还没有玩够,不会回去的。” 王忠说到:“小姐,现在荆州城祸乱横生,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还是听话,回去吧。” 郑菁菁说到:“王叔你多虑了,有马大哥保护我呢,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王忠看了一眼马端,冷哼了一声,说到:“这个毛头小子自身都难保,怎么能保护得了你?” 马端没有说话,如果王忠把郑菁菁带走,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郑菁菁依旧不依不饶,说到:“王叔,我求你了,你就当没看见我可以吧?你就跟我爹说你没发现我就可以了。” 王忠说到:“你这孩子,倒是教起我撒谎来了,不像话。” 郑菁菁看王忠心中有所动摇,赶紧上前搂住王忠的手撒娇说到:“王叔,从小到大就你最疼我了,你也知道我没出过远门,整日被我爹关在龙背岭,无聊死了,你要是忍心把我抓回去,就动手吧!” 王忠哪里忍心和郑菁菁动手,于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到:“罢了罢了!” 郑菁菁高兴得跳了起来,说到:“我就知道还是王叔疼我,等我回来,我去偷我爹的酒来孝敬您。” 王忠看着郑菁菁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真是服了你个鬼精灵。”说完,眼中带着杀气看向马端,说到:“小子,我可是把我家小姐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你,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那我就新账旧账一起和你算!”说完,带着两个随从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看着王忠离去,郑菁菁高兴地翻上了马,对马端说到:“你放心,王叔这人就是喜欢说狠话,其实没什么的。你只要带我玩得开心了,我保证没任何人敢动你。” 马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剑插了回去,打马赶路。 第三十一章 五更天月下银狐 二人走了不多会,便来到了城西的一座府邸前,这是一座普通人家的府邸,大门上挂着“马府”两个大字,门两边栽着一些花草,府邸往前走几十步,是一座两层小楼,那里正是马端家经营的茶楼。平日里都是嫂子吴氏在打点,二老则在家里的府苑,时不时也去茶楼看一看生意,与老街坊拉拉家常。 夜幕已经降临,茶馆的喧嚣已经归于宁静。马端带着郑菁菁走进家门,正在打扫院子的家仆刘洋一看是自家小少爷回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事来接马端身上的包袱,马端点点头,又朝着门外比划了一通,刘洋笑呵呵地点点头就出去了,看得郑菁菁一头雾水。 马端解释道:“刘洋从小就是个聋哑人,被家里人抛弃,我父亲见他可怜,无依无靠的,就收留了他,他的年纪和我哥一般大小,虽然先天聋哑,但是他悟性很高,只要简单比划,就能明白我们的意思,所以一直留在我们家侍奉我父亲。” 郑菁菁感慨道:“真是个可怜的人儿。” 听到外面的响动,马父马良走出了中堂,一看是马端,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把抱住马端,说到:“儿啊,总算是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可想死我和你娘了,走,进去吃饭。”说完,拉着马端的手就往中堂里去,回头看了看郑菁菁,于是问马端:“这又是哪家的女娃娃?长得这般精致。” 马端正在想着该如何回答,没想到郑菁菁抢先说到:“伯父,我家就在荆州城东,我是马端的好友,这次特地来看望你和伯母的。” 马良连连说好,将二人引入中堂,马母赵氏见是小儿子回来,也很是高兴,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不多时马端的嫂子吴氏也赶了回来,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酒饱饭足,马端与父亲请过晚安,便回到后堂洗浴准备入睡,郑菁菁自有吴氏去安排。 夜深,睡梦中的马端被一阵寒风吹醒,起身发现窗户被人打开来了,窗帘杆上插着一把匕首,扎着一张绢布,马端扯将下来一看,上面写着“五更时分西江桥上一见”。落名为:白衣判官。 马端吃了一惊,白衣判官?想来肯定就是望江楼下的那个白衣人,可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约自己见面?这个人可是身背数条命案的人,该不该去通知雷军等人?可是一看时间,已经是四更时分。马端转念一想:此人若是有歹意,想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白天对雷军等人也是手下留情,且去见他一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罢,马端起身穿束好,披上长黑披风,提了长剑,出门望西江桥而去。西江桥离马端家并不算远,不到二里路程,马端腿脚快,转眼即到。夜里寒风凛冽,桥下面江水哗哗作响,但是长空无云,已是快五更时分,天色渐渐明朗起来。 马端走上桥,这是一座不大的白石板桥,但是也算得上坚固,行人车马也算是稳当。马端到了桥上,四下张望,并没有人影,心里想着,估计是来得早了些,那人还没有到。于是拉了拉披风将身子包裹起来,在一个桥墩子上坐了下来。听着江水哗哗,看着天色渐渐明朗,马端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一个人独自呆过了。 就在马端还在沉思间,一个声音想起:“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是一个锐利的女声。马端寻声望去,桥头一个白色身影徐徐走了上来,那人白衣白披风,带着的也是白色头巾,纱巾掩面,在夜色中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行走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马端站了起来,说到:“英雄邀约,哪有不来之理,没想到把荆州城搅得满城风雨的居然是一个女子。” 那人哈哈一笑,说到:“女子又如何,女子就应该不如男子,这才对吗?”说完手腕一抖,三根细针瞬间到了马端眼前,马端避无可避,但是针却在马端眼前停了下来!能够临空御针,这是何等高深的内力?马端心中又是慌乱,更是好奇。说到:“你深夜叫我来,不会就是向我显摆你的武功吧?” 那人嘴角向上一扬,玉手一挥,三根针都跌入桥下江水之中。 马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深夜约我到此,有何贵干?” 那人说到:“你虽然与官府之人有些瓜葛,也帮他们破过一些案子,可你算不得官府的人,所以我有一事要问你。” 马端点点头,说到:“的确如此,我受不了官府的条条框框,你有什么只管问吧。” 那人说到:“好,我且问你,以强欺弱者,该不该杀?”马端回到:“强者若是违背狭义道德,做出不义之事,自然该杀。” 那人点点头,又问到:“杀人偿命,是不是天经地义?” 马端点点头,说到:“的确如此。” 那人又说到:“好,既然如此,你回去跟雷军他们传声话,我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叫他们少管闲事,如若不然,我必不会再手下留情。” 马端说到:“恕难从命!” 那人眉角一挑,问道:“这又是为何?” 马端回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些作恶之人,自当有官府去处罚,而你不过是一介江湖侠客,没有权利去自诩人间判官。” 那人哈哈一笑,说到:“幼稚!官府不过是权势的帮凶罢了!他们同流合污,吸食黎明百姓的血髓!这样的人,又该谁去惩罚他们呢?” 马端无言以对,的确如此,官官相护,有钱有势的人依附权贵,为所欲为,真正穷凶极恶的人都有贪官污吏做保护伞,哪有人能够去轻易处罚他们呢?但是国家制度在这里,他们能够在这些制度中轻易地逃过那些本该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处罚。说到底,恶人成了掌权人,就没有了正义什么事情了,民族国家也不会再有希望的曙光。 看着马端久久不出声,那人说了一句:“你走吧,我不会去伤害那些真正的好人,但是谁敢做邪恶的帮凶,我绝不留情!”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马端突然叫住了她,说到:“英雄可否留下姓名?在下龙洞湾马端!” 那人回到:“你既然是龙洞湾的人,那就去问问红花湖琴魔可还记得我月下银狐。”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微弱的曙光中,马端心中不禁沉重起来,自己一直称侠道义,却不如这人如此洒脱,行得才是真正的狭义之事。 第三十二章 荆州官场计中计 清晨,荆州城迎来了期盼许久的阳光,寒意褪去了不少。马端告别了家人,带着郑菁菁上路了,他要去龙洞湾拜别几位师傅,毕竟去了西北,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荆州去龙洞湾还有一日半的马程,所以他要尽快出发。 林菲儿服下麒麟丹后,经过一夜的运功疗伤,全身气血通畅,说不出的舒坦。刚刚走出房门,就有下人来通报,太傅找她有要事相商。 林菲儿来到湖心亭,林岳阳早就在那里等候,看着湖中游曳各色锦鲤,是不是向它们丢下一些鱼食,引得鱼儿们激烈争抢。 林岳阳见林菲儿到了,说到:“菲儿,身体已无恙吧?”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马大哥送来的药的确是奇药,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气血比之前更加通畅,感觉内功精进了不少。” 林岳阳满意地点点头,说到:“马端是个好少年,有机会我再当面谢谢他,昨晚雷军等人说的话,你怎么看?毕竟昨日你跟着他们与红线大盗交过手。” 林菲儿说到:“他们说得没有错,红线大盗所杀之人,都是些草菅人命的恶人,他们生意上强买强卖,又或是买卖少女,经营着青楼堵坊,敛着不义之财。况且红线大盗武功高强,手段精明,雷探头他们不一定降得住他。” 林岳阳听了表情复杂,无奈地摇摇头说到:“我奉命来荆州快两年了,主要是秘密调查盐税案,盐税案刚刚有了头绪,没想到荆州城又盗贼四起。” 林菲儿说到:“盐税案我们调查了这么久,大致的情况都了解了,如果我们推理没有错的话,就是泉州府盐吏何东驿与黑风门勾结,私底下给黑风门提供便利,把盐低价卖给他们,黑风门利用自己的漕运以及势力,可以很轻松把盐运到荆襄地区并且卖出去,所以官府在荆州府和福建路的盐税收入大幅度降低,甚至也影响到周边地区。” 林岳阳点点头,问道:“你此行泉州府,可有拿住证据?” 林菲儿低下了头,说到:“何东驿身边有黑风门的耳目,而且身边有武林高手贴身保护,我并没有拿到证据。而且被黑风门发现了行踪,被一路追杀,跟我一同去的两个大内高手都丢了性命。” 林岳阳将手中的鱼食愤怒地抛入湖中,说到:“真的是猖狂至极!何东驿一个小小的盐吏,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权利,身后肯定有人,说不定此人还是朝中大员,我即刻密奏皇上,即刻提审何东驿,以他为突破口,看看能不能将这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要不要我再去一趟泉州府协助调查?” 林岳阳摇摇头,说到:“不用,朝廷自会派人去,你且在荆州城协助刘大人和雷探头他们吧,红线大盗的案子一日不结,他们都坐立不安,毕竟沈永大人给他们的压力可不小。”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那我这就去找雷探头他们。” 提刑府内,沈永与刘益坐在中堂上,堂下站着雷军和韩复等四人。 沈永喝了一口茶,挪了挪他肥硕的身躯,说到:“刘大人,这是第几起命案了?” 刘益回到:“大人,第四起了。” 沈永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到:“现在整个荆州城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富商豪绅,人人自危呀,要是不尽快破案,朝廷追查下来,我们都难逃一个‘不作为’的罪名呀,到那时候,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林太傅可就在荆州城呢,他和朝廷可通着气儿呢,我这个区区荆州观察使在他们面前,可算不上个物件儿。” 雷军说到:“大人的担忧卑职明白,可是那红线大盗神出鬼没,上次在凝香阁与他交过一次手,武功极为高强,卑职也险些失手丢了性命。” 沈永点点头,说到:“你们的难处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四处为官,荆州已经是我到任的第六个地方了,所以呀,你们听我的,破不破案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让朝廷和百姓知道我们已经破案了,懂我的意思吗?” 刘益在一旁听沈永如此说到,并不敢接他的话。雷军抱拳问道:“请大人明示。” 沈永放下茶杯,说到:“提邢府司獄里的重刑犯多的是,提出一个来,演一场戏给大家看看,懂我的意思了吗?” 刘益心中一惊,感叹道:“沈永不愧是官场老油条,使起手段来果然是恰到好处,找个人顶了包,对上对下都有个交代。” 沈永站了起来,往外走了几步,来到雷军身边,说到:“雷探头,整个荆州官府的颜面,我可就交到你手上了。”说完之后背着手慢慢地走了出去,正好遇到了赶来的林菲儿,二人打过招呼,沈永径直走了出去,林菲儿则走了进来。 雷军看着林菲儿走了进来,回头看了看刘益,刘益示意他不要做声。 林菲儿说到:“哟,各位到得挺齐全的,案情怎么样了?” 雷军笑了笑,说到:“我们刚刚还在讨论案情呢,林小姐前来有何贵干呀?” 林菲儿看了看众人,说到:“我奉我爹的命令,来协助各位共同调查红线大盗的案子。” 一听是林太傅的意思,众人也不敢拒绝,刘益计上心头,说到:“我倒有一个计策,如果行得通,说不定红线大盗的案子指日可破。” 林菲儿来了兴趣,说到:“敢问大人有何良策?” 刘益说到:“这个红线大盗都是以青楼堵坊的老板作为作案对象,我们何不做一个局,等着他来钻呢?” 林菲儿又问道:“什么样的局呢?” 刘益说到:“这个红线大盗自以为自己行的是狭义之事,那我们就放出消息去,说醉江楼买了一批女子,要在城南码头交接,我们预先在码头设下埋伏,有雷探头和四位捕头,再加上有林姑娘助阵,定叫他插翅难飞,有来无回。” 雷军连忙说到:“果然是好计策,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带着韩复等人出了中堂。 林菲儿心中暗暗想到:“没想到堂堂朝廷官员,也会用这样的诡计。”不过她还是面不做声,称赞着刘益的计策。 刘益笑着说到:“据雷探头他们说,这个红线大盗的武功可是高深莫测,放眼荆州城,也找不出几个人能与他抗衡,所以还请林姑娘无论如何要出手相助,太傅大人可是对林姑娘的武功赞赏有加。”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能帮得上忙的,我定然不会推辞,全听大人吩咐便是。” 刘益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巾帼不让须眉呀。” 第三十三章 红线大盗终落网 夜幕很快降临,城南码头白日的喧嚣很快消失在夜色下,微风中依旧带着阵阵寒意,只是没有了前几日那刺骨的感觉。 韩复和吴强等四人身着黑色长衣,装扮成醉江楼伙计的模样,身后还有几名捕快中的好手,也都是同样装扮,而码头的夜色中,还隐藏着多名提刑府的神射手,强弓硬弩地侯着。众人在码头靠岸的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白天早就让城中的各路细作放出了风声,说醉江楼在各地买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今夜会在城南码头交接,为了让人信以为真,刘益还安排醉江楼在傍晚时分进行了隆重的头牌竞价,出价高者,则可以与今夜新到的头牌共度良宵。 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雷军和林菲儿通过一扇虚掩着的木窗注视着下方的一切,雷军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着,时不时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林菲儿则一身褐色马装,简练而轻便。 看着雷军若有所思的样子,林菲儿笑了笑,说到:“雷探头可是大名鼎鼎的荆州第一神探,这种场面应该见过不少吧。” 雷军微微一笑,说到:“小场面,不过我向来都是相当谨慎的,总是去把计划的每一步都想到,但是这一次,我心里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这个红线大盗的底细。” 林菲儿心中也不知道这个红线大盗究竟是何人,但是从望江楼那些没有施毒的针看来,他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歹人,用郑菁菁的话来说,他似乎的确更像是一个侠盗,因为他杀的人的确都是些该死之人。于是林菲儿说到:“我真想会一会这个红线大盗,如果可以,我希望雷探头能够生擒他,看一看他背后到底是哪些人。” 雷军点点头说到:“这是肯定的,毕竟身背数条命案,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受到官府的审判。”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艘白帆大船缓缓地靠了岸,船舱打开,走出十来个华衣貌美的年轻女子,她们蹑手蹑脚地走下了甲板,上了岸。 吴强给韩复使了个眼色,韩复即刻吩咐手下的人拉出三架大马车,安排那些女子上了马车,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马蹄声起,一道白色的身影骑着一匹枣红马从码头外向马车奔了过来!韩复嘴角上挑,说了句:“这厮果然上当了。”众人拔出长刀守在马车前,马至车前,众人去了黑色外衣,露出捕快的官服,吴强横刀说到:“荆州府四大捕头在此,还不下马束手就擒!” 那人一看是计,勒住胯下的马,马儿长啸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迅速调转马头,打马就要离去,可是码头的出口处早就站了两个人,正是雷军和林菲儿! 退路被挡,那人停马被围在了正中心。 雷军提着长刀上前一步,说到:“下马束手就擒吧,如果你有隐情,官府会给你一个公道。” 那人也不说话,打马冲向了雷军,雷军一看,腾空而起,举起手中的快刀砍向那人,那人看腾空扑来的雷军,右手一扬,打出三枚钢针!雷军早有防备,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了袭来的钢针,刀锋不变,依旧直取那人!那人只得脚点马鞍,腾空而起!躲开了雷军的刀锋。可怜了胯下的骏马,脑袋被雷军的快刀劈出一道口子,血流如注,惨痛地嘶叫一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气! 那人在空中使出一招“登云梯”,身轻如燕,向码头出口处飞身而去。雷军一看那人要走脱,叫了一声:“林姑娘,拦住他!” 雷军话音未落,林菲儿早就单脚点地,腾空上了码头的辕门,双手化掌,催动着内力,化气为冰,双掌打出!那人在空中没了借力的依靠,看着林菲儿的霸道掌风打来,只得双手合十,使出内力来硬接林菲儿的掌风。但是毕竟是在半空中没了借力的依靠,使出的功力不到三成,被林菲儿的掌风打退了约一丈的距离,双脚在地上一点,一个后空翻,躲开了雷军凌厉的刀锋。众人也都举着刀冲了过来,那人腹背受敌,不敢大意,双手打出十多枚钢针,直逼韩复等人,众人对钢针心有余悸,都停下了步伐,挥刀来挡针。 那人打出钢针,顿时觉得身后寒意阵阵,雷军的快刀已经砍到,只得一个矮身,躲开刀锋,右脚顺势一踢,踢向了雷军的手腕,雷军眼快,低手躲过了踢来的一脚,顺势一刀扫向那人的左脚,那人在空中翻身两圈,卷起来阵阵尘土,躲开了雷军的刀锋,落地单手化掌,一掌打向雷军,雷军把刀一竖,一掌打在了刀身上,雷军顿时感觉胸中气血翻涌,被一掌打退了几步远,双脚在地上划过,扬起了阵阵尘埃。 雷军脚后用劲,提刀直取那人,韩复等人也围了上来。只见那人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身一转,无数支钢针铖铖打出,众人只得各自护住命门,停下了脚步。那人一个蜻蜓点水,翻身跃上了另一边的货仓,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菲儿并没有急着去追赶,夜色中那人的飞针威胁实在是太大,况且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雷军看着那人消失,也没有追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菲儿一个低身,跃下了辕门,问道:“各位都没事吧?” 雷军收刀入鞘,说到:“林姑娘放心,我等都没有事,那人的去向之处,我已经埋伏好了弓弩手,我等回去等好消息吧!” 众人打着马车,都退去了。 次日清晨,林菲儿刚刚起身洗漱完,便接到了林岳阳的召见。 林菲儿步入中堂,林岳阳端坐堂上,看着林菲儿走进来,于是说到:“红线大盗已经落网了,雷探头他们正忙着给你请功呢,奏疏一大早就已经送过来了。” 林菲儿吃了一惊,说到:“红线大盗当真是落网了吗?昨夜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林岳阳点点头,说到:“的确是这样,但是他在逃亡的路上被雷探头他们事先埋伏好的弓弩手候了个正着,身中三箭,当场毙命,尸体已经运回了提刑府,沈永和刘益正忙着告布全城,上书朝廷公布结案的喜讯呢。”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既然都已经结案了,我且去看看,这个红线大盗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岳阳点点头,说到:“这事荆州府的同僚们费心了,你去也好代我问候他们。” 林菲儿点头退出了中堂,望提邢府而去,一路上人们都在讨论红线大盗案破的事情,城中各个要塞都张贴了告示。 提邢府门口站了几个跨刀捕快,见是林菲儿,也没有阻拦,林菲儿径直走进了府门,演武场上雷军等人安排着人手维护现场秩序,荆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这是沈永安排的,目的是给大家一个交代。而演武场的西北角,停着一具满身血污的尸首,身着白色绸衣,周遭站着几个捕快,不给众人靠近。 沈永一看林菲儿到了,连忙来到林菲儿身边,向荆州城的人们介绍着她,说她是破案的关键,女中豪杰之类恭维的话。林菲儿无奈只得回礼,又向众人表达了林岳阳的问候。之后便退出了提刑府,往回走去。 林菲儿边走边想:“武功如此高强的红线大盗,就这么轻松就落网了?是她高估了红线大盗,还是低估了提刑府的能力呢?” 第三十四章 琴魔银狐本同门 马端带着郑菁菁赶了整整一日的路程,第二天的晌午时分,终于到了龙洞湾,龙洞湾地处三江汇合之地,而龙洞湾的众宅院都依山而建,位于龙腹之地,俗话说得好,家住曲中号龙腹,富贵食天禄。龙洞湾人才辈出,在整个江湖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是龙洞湾向来很少参与江湖的恩恩怨怨,但是如果有人荼毒武林,龙洞湾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走到一座白石拱桥前,过了桥便是龙洞湾的山门,而马端并没有过桥,而是打马继续向下游走去。郑菁菁赶了许久的路,心中早已积怨已久,口腹也甚是饥渴。不满地问道:“马大哥,不是已经到了吗?对面就是龙洞湾山门,为什么不过去呢?” 马端回过头,说到:“你有所不知,我那四师傅不在龙洞湾山庄内,她住在下游两里地的红花湖畔,我受她的师命前去泉州府的临海山庄给庄主高啸滨拜送英雄贴,路上耽搁了许久,回来肯定要第一时间去复了师命才是。” 郑菁菁嘟了一下嘴,抱怨道:“我今天粒米未进,实在是饿得慌,你那四师傅住处可有充饥的果菜?” 马端哈哈一笑,说到:“你放心好了,我那四师傅手下有两个贴身侍女,手艺甚是了得,待我复了师命,且向她们求取些可口的饭菜与你充饥。” 听马端这么一说,郑菁菁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打马跟上马端。 红花湖位处江流主干一侧的一个低洼处,却不与江流相连,就着丘陵的走势聚水而成,延绵数里,四周翠木林立,湖畔有几间竹房子,炊烟袅袅,竹房间传出高山流水般动人的古琴曲子。 马蹄声起,琴声急转直上,铿锵有力,翠林间群鸟惊起,马端打马赶路,那马儿却不再挪动半步,马端无奈,只得和郑菁菁下马步行。 行至房前不到十步时,琴声陡然变得低沉起来,马端顿时觉得胸中恶闷难当,脑中晕眩胀痛,单膝跪地,双手抱头。而郑菁菁运功抵挡,也觉得心中气血翻滚,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马端吃力地说到:“四师傅,我是马端。” 屋内一只玉手按住了琴弦,琴声顿时消失,但是余音仍然激起了湖面阵阵涟漪。那把黑木古琴琴身漆黑,但是泛着圆润的光,琴弦却洁白如雪,案上的香炉中檀香袅袅。 门开,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衣,衣裳上绣着红色的古怪图腾,看起来如烈火,又似浮云,连绵不绝,肤色雪白,白中又带着红润,一头及腰长发披于身后,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修长的鼻子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嘴,看起来美艳动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此人正是龙洞湾“四绝”中的“红花湖琴魔”罗玉梅。 罗玉梅嘴角微微上扬,对马端说到:“想不到这女娃娃的内功如此深厚,比起端儿你可要强上许多。” 马端起身行礼,说到:“四师傅,英雄贴我亲自拜送到了临海山庄庄主高啸滨的手中,在回来的途中遇事耽搁了不少时日,所以回来晚了。” 罗玉梅笑了笑,说到:“只身在外,被些琐事缠身,也是身不由己,我并不会责罚于你,鞍马劳顿,进来歇息一下吧。”说完,转身引着二人进了屋子。 马端和郑菁菁进了屋,一阵宜人的清香扑面而来,刚刚被琴声所震的眩晕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罗玉梅在琴前坐下,马端与郑菁菁并排坐在罗玉梅对面。罗玉梅倒了两杯茶推到了二人面前,说到:“我刚刚所弹奏的是我这几天才悟出来的曲子,我给它起名曰‘碧海晴空曲’,两个月后的桂香林英雄大会,我就用这曲子与那高啸滨的‘螺音深海咒’切磋一番,也算是以曲会友,总比舞刀弄枪来得雅致一些,你这次回来,就去后山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吧,桂香林英雄大会少不了你们这些后辈崭露头角的机会。” 马端听了罗玉梅的话,为难地说到:“四师傅,我可能没有办法去桂香林参加英雄大会了,我受人之托,要去利州兴元府办两件事情。” 罗玉梅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何人之托?” 马端便将在黑风门与廖少勋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罗玉梅。 罗玉梅听后,说到:“廖少勋我也得称他一声前辈,他可是二十年前武林中的泰斗人物,没想到竟遭到了如此悲惨的遭遇,说起来他与我们龙洞湾也算是有一段渊源,这一趟你可去得。” 马端听罗玉梅这么说,心中有数,说到:“此去西北回来,我定会潜心修炼,定不会辱没师门!” 听马端这么说,罗玉梅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郑菁菁,说到:“还没问这位姑娘是何人,师从何方,小小年纪,内力便如此深厚。” 郑菁菁说到:“我叫郑菁菁,与马大哥萍水相逢,我的师傅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学得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前辈实在是过誉了。” 罗玉梅微微一笑,说到:“没想到黑风门的千金如此谦逊,与你爹倒是大不相同。” 郑菁菁说到:“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自然是不相同。” 罗玉梅又问道:“那你对你爹和黑风门的作风作何评价?” 郑菁菁回到:“他们的作风我没有资格评价,不过是些江湖上的尔虞我诈罢了,与我并不相干。” 看着郑菁菁的语气些许有些不耐烦,马端立刻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说到:“四师傅,我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罗玉梅的目光回到马端身上,说到:“江湖事我也不便多问,端儿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马端说到:“我在荆州城见了一个人,她自称月下银狐,四师傅可识得此人?” 罗玉梅哈哈一笑,说到:“何止是识得,论起辈分来,你还得管她叫一声师叔,我与她少时一同师从龙洞湾的芙蓉师尊,她天资聪颖,深得师尊的喜爱,后来家中生变,回去之后便没有再回龙洞湾来,师尊临终前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前些年我与她在荆州见过一面,她还是那么我行我素,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你又是怎么识得她?” 马端说到:“她就是把荆州城搅得天翻地覆的红线大盗,她叫我给雷探头等人传话,我没有答应她。” 郑菁菁这时突然说到:“我就知道这个红线大盗是个好人,杀的都是些该死之人。” 罗玉梅摇了摇头,说到:“我那师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认准的理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由她去吧。” 罗玉梅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小瓶子,递给了马端,说到:“你内功根基薄弱,这是治疗内伤的良药,是我云游时友人相赠,你且带着,此去西北,说不定能用上。” 马端接过了药瓶子,罗玉梅吩咐侍女上了些饭菜与二人吃,吃完后说到:“你许久没有回湾中,快去看看你的其他三个师傅吧。还有一事,一个叫项海兰的女娃娃找上了门,说认识你,非得要拜我为师,我看她根基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于是打发你三师姐带着她去了后山,能不能静下心来修学功法,就看她自己了,你且去见她一面。” 马端点点头,与郑菁菁拜别了罗玉梅,打马望龙洞湾山门而去。 第三十五章 云中客初识赠玉 过了石桥,便来到了龙洞湾山门前,龙洞湾的山门很是朴素,只是两株古松天然而成,右侧古松前有一块巨石,石上刻着“龙洞湾”三个大字,石上青苔遍布,却也挡不住那三个大字。 马端与郑菁菁打马过了古松,又走了约百来步的距离,来到一石梯前,这石梯都是青黑色的石头砌成的,左侧立着一白石,上书“百步梯”三字,二人下马步上石梯,上了石梯的尽头,是一块不大的平地,平地后是一座高大的红木辕门,辕门上挂着一块牌匾,金边朱色底,上面却没有任何题字。 郑菁菁不解地问道:“马大哥,这匾看起来甚是雄伟,却为何不题一字?” 马端回到:“进了这门,就是龙洞湾真正的修武之地,相传是我们龙洞湾的先贤为了让门下弟子明白习武之人心中不应当受功利的羁绊,所以立这无字辕门告诫后人。” 郑菁菁听完点点头,说到:“怪不得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都没有你们龙洞湾的关系,原来是祖训如此。” 马端带着郑菁菁走过了辕门,说到:“我们龙洞湾的弟子们都志在匡扶武林正义,没有想过去争取什么名利,自然是不会参与江湖的门派恩怨。”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座亭子前,这亭子陈旧却也古朴得大气,亭中挂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古钟。 马端介绍到:“这是我们的钟亭,每日早晚都会鸣钟,来提醒大家作息。” 钟亭往下是几步石梯,石梯下是一片竹林,林中有阁楼三座,马端带着郑菁菁到了阁楼前,说到:“这就是我三师傅的住所,他不爱吵闹,所以住在这僻静的竹林中,我也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时间。” 郑菁菁看着这里,又想到了龙背岭后山的竹林,两地有许多相似之处,心中不禁想起了家中的爹娘,于是说到:“这地方倒是清静得很,能在这里长住,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马端进去入阁楼,一灰衣男子正在打扫,看见马端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扫帚,说到:“马师弟,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好呀?” 马端一看,原来是六师兄游天寻,于是行礼说到:“师弟拜见六师兄,我今日刚刚回到湾中,前来拜见三师傅,不知三师傅何在?” 游天寻说到:“三师傅前几日就离开,去云游四方了,实在是不巧。”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那就不打扰师兄了,我去云崖洞拜见二师傅了。” 游天寻微笑着点点头,马端带着郑菁菁退出了阁楼,穿过竹林,过了一条沿山石板路,来到一条瀑布前,瀑布旁是许多依山而建的楼宇,二人沿着楼道往上走了不久,便来到一个自然天成的洞穴前,洞前的亭子里坐着一人,正在翻阅着手中的竹简,正是龙洞湾排行第二的“云中客”岳中蛟,岳中蛟看马端带着一女子到来,放下手中的竹简,说到:“端儿,你是来为师这儿报喜的吗?” 郑菁菁一眼望去,这岳中蛟长相慈眉善目,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精气神却是上好,虎背熊腰,给人一种特别踏实的安全感。 马端行礼说到:“二师傅莫要取笑徒儿了,郑姑娘只是徒儿的普通友人罢了。” 听马端这么说,郑菁菁心中有些不快,却又不好发作,说到:“可不是普通友人,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岳中蛟倒是来了兴趣,说到:“哦?既然如此,姑娘的武功修为定是比我这顽徒高出不少,我手中的竹简可是内功修行的至宝‘大悲决’,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一看?” 郑菁菁知道这“大悲决”的由来,相传是一西方高僧来到中土,参悟大悲咒而创作的一门内功修行秘籍,没想到这秘籍竟然在龙洞湾。她心中好奇,于是说到:“当然有兴趣了,请前辈赐读!” 岳中蛟嘴角微微上扬,右手早已经运气,将手中的‘大悲决’掷出,郑菁菁一看这竹简冲着自己而来,双手化掌,运功想去抓住飞来的竹简,脚下运功,腾空而起,可是就在她的手眼看就要抓住那竹简时,她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所阻止,她使尽全力,手却难以向前伸出半寸。就这样在空中隔着那“大悲决”与亭中端坐的岳中蛟隔空对峙着。 岳中蛟微微一笑,说到:“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这么俊俏的内功。”说完运气往回一拉,那竹简又回到了他手中,郑菁菁顿时感觉没有了那股阻力,于是飘然落地。她不服气地说到:“前辈好生无赖,说好的要借书一阅,没想到言而无信。”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岳中蛟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好一个伶牙利嘴的丫头,这功法不适合你,但是我送你一个见面礼。”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掷给了郑菁菁,郑菁菁一扬手,将那玉佩抓在手中一看,这玉佩通体碧绿,带着丝丝寒意,玉上刻着一个“岳”字。 郑菁菁轻哼一声,说到:“这等玉佩,我家中不知有多少,有何稀罕的?” 马端听郑菁菁这么说,连忙解释到:“你有所不知,这玉佩是天山寒玉所刻,能够压制人体内的邪火,让人气定神闲,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听马端这么一说,郑菁菁笑了笑,说到:“没想到这小玩意儿还有这般功效,那我就多谢前辈了,”说完将玉佩揣入怀中。 岳中蛟笑了笑,说到:“端儿所说,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我行走江湖多年,在江湖中也算有些薄面,你但凡遇事只要出示这玉佩,多数人会给我个面子,与你方便。” 郑菁菁听岳中蛟这么一说,开心地说到:“那我出示这玉佩,你们龙洞湾的人也会给我面子咯?” 岳中蛟笑了笑,说到:“那是自然。” 于是郑菁菁一脸鬼笑地看着马端,马端心中暗叫不好,本就还欠着郑菁菁两件事,没想到二师傅又给她这样一件信物。 岳中蛟又说到:“此物虽说是我的信物,但是万万不可用它为非作歹,不然,我不会轻饶你!”语气中带着凛冽的威严。 听岳中蛟这么一说,郑菁菁忙说道:“前辈放心好了,我也是个有侠义之心的人,定不会让你颜面有失。” 岳中蛟满意地点点头,问到马端:“端儿,你来找为师,所为何事呀?” 马端回到:“弟子去泉州拜送英雄贴,路上耽搁了许多时日,所以回来特地前来给二师傅请安,顺便告别。” 岳中蛟问道:“又要去何处呀?你的课业可是落下不少了。” 马端说到:“弟子受人之托,要走一遭利州兴元府,此去回来,定会潜心修习课业。” 岳中蛟点点头,说到:“既然答应了别人,定当全力以赴,你且去吧,为师就在这等着你,江湖险恶,自己多加小心。” 马端拜别了岳中蛟,带着郑菁菁望龙洞湾的汇龙阁而去。 第三十六章 郑菁菁泪断连珠 汇龙阁位于龙洞湾的北斗之尊之地,一排庄严的楼阁,中央之处是一座三层高的雄伟阁楼,左右各有两座两层阁楼,阁楼间都有亭廊相接,向下可俯瞰三江,而楼后则是幽静神秘的后山之地,远远看去后山云雾缭绕,山形挺拔俊美。 马端与郑菁菁步入汇龙阁,中堂上白底黑字,挂着一个大大的“無”字。胡金浠坐在中堂上座,正在打坐冥想,他五十出头的年纪,气定神闲的样子,身着灰色布衣。马端尚未开口,胡金浠便开口说到:“端儿,许久不见,你的步伐倒是沉稳了不少,看样子此次出去,对你大有裨益。” 马端行礼说到:“大师傅有礼了,弟子此去泉州府,路上耽搁了许多时日,也经历了许多事情,眼下受托于人,要去往利州兴元府,特来与大师傅辞别。” 胡金浠说到:“西北边陲近年与西夏连连交兵,时局动荡不安,你此行要万万小心,西夏的众多势力,也都向我大宋境内涔透。” 马端回到:“谨记大师傅的告诫,弟子一定会小心行事。” 胡金浠又说到:“我与雄狮堂的堂主廖少军年轻时有些交情,你此去代为师前去问候一下,江湖上传他已经病入膏肓了,雄狮堂在抗击西夏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希望他能早日康复,我这里有些丹药,你代我交与他,也算是尽一下我江南武林的心意。”说完,从身后的桌案上取了一个黄色药瓶交与马端,马端上前接过了药瓶。说到:“弟子一定亲手将丹药交给廖掌门,师傅放心。” 胡金浠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到了堂下郑菁菁的身上,说到:“端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可曾有中意的女子呀?” 马端笑到:“师傅莫要取笑弟子了,弟子还不曾有中意的女子。” 听马端这么一说,郑菁菁心中些许不快,不过又有些开心,嘴角微微上扬。看了郑菁菁的表情,胡金浠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少年志在四方没有错,可终究还是要成家立业的,我看与你同来的这姑娘甚是清秀,敢问是哪家的千金呀?” 听胡金浠这么一问,郑菁菁羞红了脸颊,说到:“回前辈的话,晚辈叫郑菁菁,有缘与马大哥行走江湖,多亏了他一路照顾。” 胡金浠微微一笑,说到:“有缘便要惜缘,我这马端徒儿品性纯良,郑姑娘可要好好珍惜。” 郑菁菁说到:“前辈莫要取笑。”说完,羞涩地转身小跑出了汇龙阁。 胡金浠哈哈一笑,说到:“端儿,郑姑娘有意,你还不快去追?” 马端无奈地笑了笑,说到:“弟子告退。”说完,大步出了阁楼。 郑菁菁现在楼栏处,看着气势磅礴的江水,心中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从小面对的都是些阿谀奉承的人,遇到马端,她心中的确有异样的感觉,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但是却能让她感觉到一种依靠的安全感,嘴上虽然对他满不在乎,但是在心中却非常关心他,甚至看着林菲儿和马端交谈,她都会觉得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总不希望马端和其他女孩子有过多的交集。 马端来到郑菁菁身后,说到:“我大师傅那人说话就是这样,不会隐瞒,郑姑娘你不要介意,我对你不会有非分之想的,我只是在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听马端这么一说,郑菁菁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回过头来,眼中含泪,气呼呼地说到:“我才不稀罕你的非分之想,你快些出来,我去山门外等你。”语气中带着哭意,说完转身下了台阶,就往山门而去,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出来,泪腺不停地涌出泪水。 看着郑菁菁离去的背影,马端心中五味杂陈,他对郑菁菁的确没有男女之爱的想法,他心中一直被林菲儿的一言一行占据着,但是看着郑菁菁难过的样子,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只想着赶紧去后山与项海兰告别,早些去山门找郑菁菁。 龙洞湾的后山有着七大峰,三师姐马琴就在南岸峰上修习,而且管理着整个南岸峰的弟子们,督促着他们的课业。南岸峰上竹林遍布整个峰头,各处都有正在修习的弟子,或是身轻如燕腾飞于竹林顶端,或是舞刀弄剑相互拆解招式,还有的在静坐冥想…… 马端走进竹林深处,一处茅亭外的一片空地上,一白衣少女手持两把吴钩,使着精妙的招式,手中两把吴钩如同蛟龙出海,气势磅礴,一攻一守,密不透风,配合着轻盈的身法,看起来甚是厉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项海兰。茅亭中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袭湛蓝色的绸面长衣,长衣上白色的线绣着精致的花纹,一头及腰浓发垂于身后,发端处束着白色丝带,皮肤洁白如雪,眉目清秀,正是马端的三师姐马琴。 马端步入亭中,说到:“这丫头的双钩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三师姐费心了。” 马琴微微一笑,说到:“小师弟,小兰悟性比你可要高出不少,我便收她做了我的关门弟子,你若是还像之前那般懒散,用不了多少时日,恐怕你这个小师叔可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马端哈哈一笑,说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岂不美哉?” 马琴轻哼一声,白了马端一眼,说到:“真是顽皮,说吧,来我南岸峰何事呀?你在湾中许久,也不曾见你来过几次。” 马端看了看正在舞钩的项海兰,说到:“她是我结义大哥的妹子,我来代她大哥传个话。” 谈话间,项海兰发现马端来了,收了双钩,走了过来,向马琴行了礼,说到:“原来是荆州第一剑客马端呀,你来作甚?” 马琴微微一笑,说到:“小兰,这可是你的小师叔,不得无礼。” 马端说到:“听到没有?我好歹是你的师叔,你可不能对长辈不尊。” 项海兰不屑地挑了一下眉毛,行礼到:“小师叔有礼了。”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我来呢,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受你哥哥所托,来叫你早日回庄上去,他可是担心着你呢。” 项海兰说到:“小师叔有劳了,我已经给庄上回信了,我告诉我哥我要留在龙洞湾修习,想必他已经收到信了,你就放心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三师姐授课了。”说完行礼告别了马琴。 告别三师姐马琴,马端快步出了竹林,望山门而去,对郑菁菁实在是放心不下。 午后的天气又冷了许多,郑菁菁在山门处等了许久,不见马端出来,对着马端的坐骑就抱怨道:“傻马傻马!你就是个大傻马,整天就知道吃草吃草,撑死你!”说完举起马鞭来吓唬那马儿,那马儿只得无辜地别过头去躲闪。 “怎么跟一匹马过不去呀?” 郑菁菁回头一看,原来是马端现在身后,她心中一气,说到:“因为它傻!” 马端笑了笑,说到:“这马挺有灵性的,我怎么看不出它傻?” 郑菁菁翻身上了她自己的坐骑,眉毛一挑,说到:“因为你比它更傻!”说完打马奔过了石桥。 马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赶紧上马去追。 第三十七章 清溪镇黄昏喋血 清溪镇是个不大的镇子,一条平缓的小溪从镇子边上流过,江南的鱼米之乡本是人间乐园,可是黑风门来了之后,垄断了这里一切的活路。 吕子成和王子杰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离龙背岭半日马程,去太虚阁也不远。自从二人投奔了黑风门,郑元昌便让他们二人前来这里,管理着周边镇子黑风门的生意,毕竟二人都是太虚阁的高徒,是“太虚四侠”中的两人,在江湖上多多少少有些名望,一些小的帮派对他们甚是忌惮。 黄昏时分,没有落日余晖,只有雾霭尘尘,大多数人都回了家中,生火造饭,整个镇子炊烟袅袅,空气中带着柴薪燃烧的气味,也夹杂着些许饭菜之香。 一袭白影从街道间的宅子上掠过,落到了镇子中心的一座大院子里,院子里没有什么摆设,靠西边连着里屋的楼阁上坐着二人,正在煮水弄茶。 吕子成和王子杰都身着黑衣,案上的铁壶中沸水呼呼作响。看着阁下院子里的那道白影,吕子成咬紧了牙根,眼中冒着恶毒的邪火,王子杰眼中则露出些许恐惧之色。 “二位师弟,别来无恙?”陆子盛背着左手问道。 看着身着白衣,神采奕奕的陆子盛,吕子成和王子杰心中都感到惊讶,郑元昌不是说他已经走火入魔了吗,怎么此时此刻竟然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吕子成冷笑一声,说到:“自从当日离开太虚阁,我早已经不是你的师弟,陆子盛,今日你来无非就是想取我二人性命,尽管动手吧,我倒想看看太虚决你修习得怎么样!” 陆子盛踱步走到楼阁下,他的脸色依旧惨白,满头银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用玉冠束于头顶,眼神清净,没有了走火入魔的暴戾之气。 他微微一笑,说到:“我念在师兄弟一场的交情上,当日没有取你二人的性命,只是将你们逐出太虚阁,希望你们迷途知返,没想到你们居然投靠黑风门,做了郑元昌的鹰犬,为非作歹,就算师傅他老人家在世,也绝不会饶过你们的,所以今日,作为太虚阁主,我要清理门户。” 吕子成哈哈一笑,说到:“你休要提我们那为老不尊的师傅,我比你努力,武学天赋远在你之上,他却说我心术不正,有意偏袒于你,将你收为关门弟子,甚至连‘太虚决’都只传给了你一人,根本没有想过我与三师弟。” “住嘴!”陆子盛喝到,“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正是说明了师傅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心慈手软,真该早早结束了你的性命!” “那我呢?”王子杰站起来说到,“师傅明知道我深爱着师妹,他却乱点鸳鸯,将她许与你,师妹本来在你我二人之间犹豫不决,经他这么一说,师妹便偏向于你,这还不是偏袒吗?” 陆子盛说到:“这是师妹的选择,我们都该去尊重,但是这不应该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 王子杰哈哈一笑,说到:“好一个正义凛然的陆子盛,今日我到要讨教了!”说完右手一张,内力一吸,竟然将剑座上的长剑隔空抓了过来,脚点楼栏,腾空而起双手化爪,以内力御剑,长剑在两手间飞速翻滚,王子杰爆喝一声,寒光炸裂开来,剑鞘在强大内力的催动下,呼啸着刺向陆子盛。 陆子盛看着飞来的剑鞘,单脚点地,一跃而起,飞来的剑鞘重重地插入地中,溅起阵阵尘埃。 剑鞘飞出的一瞬间,王子杰右手握剑,聚力劈向了陆子盛躲闪的方位,陆子盛刚刚跃起,王子杰的剑锋已然劈到!陆子盛看在眼里,双手催动内力,使身子向后腾挪开来,剑气逼来,亦被陆子盛举掌化去了劲道。 陆子盛落在一丈开外,王子杰也仗剑落地。 陆子盛轻轻一笑,说到:“三师弟的惊雷剑法果然是快,可惜却奈何不了我!”说完,脚后一蹬,展开身形奔向王子杰,同时聚力于右拳,一记碎心拳打出,王子杰见这拳势大力沉,蕴藏着‘烈火决’的通炎之气,深知没办法硬挡这一拳,于是一跃而起,躲开了这一拳。陆子盛一拳打空,霸道的拳风打向了楼阁的楠木柱子,柱子瞬间被打得粉碎,木屑在‘烈火决’的灼热下发出阵阵白烟! 吕子成看着陆子盛与王子杰过招,心中暗暗惊到:“这陆子盛虽然是走火入魔了,但是武功修为却比之前有了大大的提升,‘太虚决’果然是周大梁留给他的宝贝!”想到这里,吕子成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眼前的陆子盛,正是自己锦绣人生路上的拦路虎,若不是他,自己早已经是太虚阁主,在江湖上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现在自己屈膝于黑风门,被江湖人耻笑! 吕子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爆喝一声,翻身下了楼阁,扎了个弓步,双手化掌,催动着内力,化气为针,两掌打出了数波气针,这是‘蚀骨针’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千蝗奔腾’,吕子成想趁着陆子盛与王子杰交手后还没有完全回功,全力打出这一招,力求在王子杰的夹攻下,一招制敌! 看着雷霆万钧的‘千蝗奔腾’呼啸而来,卷起来周遭的尘埃乱舞,陆子盛迅速气回丹田,右手使出‘烈火决’中的‘燎原’来抵挡!而此时此刻,王子杰倾尽所有内力,临空御剑,使出惊雷剑法中最为霸道的一招‘万里奔雷’!王子杰爆喝一声,长剑如同离弦之箭刺向陆子盛。 陆子盛眼疾手快,左手运气,使出‘太虚决’中的‘盾’字决来抵挡,‘盾’字决注重固本自守,本就是固若金汤,再加上陆子盛以‘太虚决’中的‘风’字决来催动内力,使‘盾’字决的威力更加强劲,在陆子盛的左侧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气墙,使得王子杰倾尽全力的雷霆一击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 但是王子杰的内功修行着实不低,依旧能够临空御剑与陆子盛比拼内功。陆子盛左右手都各自运功抵挡,这对于寻常人的确是不堪负重,但是‘太虚决’中的‘涌’字决能够让运功者自身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增长,所以陆子盛以一敌二,仍旧是不落下风,而吕子成连续打出的数十掌,都被陆子盛的‘烈火决’一一化解了。 太虚阁的功法分为水和火两门,吕子成与王子杰都是修习的水门功法,而陆子盛修习的是火门功法,而‘太虚决’是周大梁倾尽毕生精力,将水火两门功法融会贯通,创出了‘风雷涌,玉剑盾’六个字决的独立功法,但是每个字决的功法又能够相互融会贯通,为一人所用,与郑元昌交手时陆子盛只是领会了‘风’字决和‘雷字决’,强行催动内力使着‘雷’字决的‘冰魄雷掌’与郑元昌抗衡,所以他体内的真气才会时而顺流时而逆流,而他前几日领会到了‘玉’字决的要领,能够调理自己的气息流动,终于将‘太虚决’的六字决功法都修习成功,他自知两个师弟的功力,所以才敢一人前来清理门户。 吕子成与王子杰的内力都在源源不断地被消耗,而被他们夹攻的陆子盛仍旧稳如泰山。吕子成说到对王子杰说到:“师弟,这厮定是将‘太虚决’完全修炼成功了,今日你我二人恐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你我二人同时收功,能走脱的就为另一个人报仇吧!”说完,打出最后两掌,身子向后腾挪开去,想要抽身离开战局。 陆子盛右手运力,化解了这两掌,随即双手运力,将王子杰的长剑强行临空拉扯了过来!王子杰顿时觉得被一股巨力拉扯,失去了对长剑的控制,自己也被狠狠地拉扯了下来,跌落到地面上口吐鲜血! 陆子盛不理王子杰,双手以气御剑,使出‘剑’字决的‘烈炎剑宗’,长剑飞速刺向在空中还未转身的吕子成,这速度如同雷电划破长空,迅雷不及掩耳!而吕子成内力已经耗去十之八九,哪里来得及躲闪,只得双手化掌运力来挡,但是他运起全力的一挡,在‘烈炎剑宗’面前如同螳臂当车,剑身尽数刺进了他的胸口,强劲的惯力将他向后拉扯了一段距离,钉在了楼阁的楠木柱子上。吕子成心中满是不甘,但是在陆子盛的‘太虚决’面前,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双手抓住剑柄,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胸口涌出,口中一咸,一口浓血吐出,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着吕子成极为惨烈的死状,王子杰内心崩溃了,跪地求饶到:“师兄,我错了,我糊涂,听了二师兄的蛊惑,求你放过我吧!” 陆子盛微微一笑,走到王子杰面前,将他扶了起来,说到:“师弟,你本该是我太虚阁的顶梁支柱,但是你却听了吕子成的蛊惑,倒也罪不该死。”听到陆子盛说不杀自己,王子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地点头,说到:“以后为大师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再也不敢了。” 陆子盛却冷冷地说道:“但是有一条你却非死不可!”听陆子盛这么一说,王子杰心中一冷,抬头看向了陆子盛。而陆子盛的右掌早已经打出,‘冰魄雷掌’打在了王子杰的胸口上,震得他五脏六腑惧裂,七窍流血,他双手无力地抓扯着陆子盛的衣服,眼中绝望地问道:“为什么?” 陆子盛在王子杰耳边轻声说到:“因为你不该对我的女人有非分之想。”说完,轻轻一推,将王子杰推开,王子杰无力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看着陆子盛的身影渐渐远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便断了气。 第三十八章 扑所迷离诸事乱 清溪镇血战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报到了郑元昌那里,郑元昌正在碧湖边喂鱼,听到这个消息,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中的鱼食一把丢下,尽数投入湖中,引得群鱼争抢,湖面荡起了阵阵涟漪。 身后的苏子夜不解地问道:“门主,吕子成和王子杰之前虽然是太虚阁的人,可是如今投靠了我黑风门,也算得上是我们的人,他们被杀了,门主为何大笑?” 郑元昌说到:“周大梁之后,太虚阁的支柱可就是是‘太虚四侠’了,如今四侠已去其二,太虚阁早已名存实亡,吕子成费尽心思,想利用我黑风门扳倒陆子盛,怎么可能对我黑风门死心塌地,再说我黑风门也不缺那两个角儿。再说陆子盛,已经遣散了门下众人,清溪镇一战,他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不过也帮了我一个大忙,其实他们谁胜谁负对于我黑风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场两败俱伤的胜负对我们却意义非凡。” 苏子夜终于明白了郑元昌的心思,说到:“门主果然英明,这一切,恐怕在吕子成和王子杰投奔黑风门的那一刻,您就已经想到了吧?”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我以为吕子成会赢,这样太虚阁就可以并入我黑风门,没想到高估了他,陆子盛现在已经遣散了太虚阁门徒,对我们来说倒是损失了。” 苏子夜又思忖片刻,问道:“门主,那陆子盛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郑元昌想了想,说到:“陆子盛悍然杀害了我黑风门的人,下‘江湖风杀令’,谁要能杀了陆子盛或者生擒他,谁就是我黑风门正黑旗的旗使,我下了这么大的筹码,就看江湖上的人怎么玩了。”说完,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苏子夜也微微一笑,说到:“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转身离去。 郑元昌看着苏子夜离去,心中开始思量起来,他对陆子盛如此相逼,一来是为了振黑风门的门威,吕子成和王子杰都投靠了黑风门,虽然是两颗旗子,但是这时候如果黑风门不出声的话,江湖上的人还以为黑风门怕了他陆子盛,二是他想借陆子盛的这件事,来看看江湖上众多门派对黑风门的态度,一个陆子盛,便可以看得出整个武林哪些人是站在黑风门这一边的,何乐而不为,这样在桂香林的英雄大会上也知道了各个门派的底细,三是陆子盛身负‘太虚决’的绝世武功,只要有人去截杀他,不管胜负,最后的赢家都是黑风门,借陆子盛之手,来削弱江湖其他门派的实力,对自己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到这里,郑元昌开始计划着桂香林英雄大会的事情了,三年一届的英雄大会,他想看看现在的武林中有多少高手没落,又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 近年来黑风门吞并了江南武林大大小小十余个帮派,整个江南武林,除了名门少林武当,和不问江湖事的龙洞湾,已经没有哪个帮派能与黑风门抗衡了。而郑元昌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这个江湖再次乱起来,混乱对于黑风门来说是机会,只有江湖乱了,他们才有更多的机会去兼并更多的势力。 看着水中游动的鱼儿,郑元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说到:“走着瞧!” 林府内,林岳阳急急忙忙地召回了外出寻猎的林菲儿,林菲儿身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马装,来到中堂见林岳阳。 林岳阳见林菲儿回来了,招呼她坐下,说到:“泉州府来消息了!” 林菲儿心中一紧,问道:“难不成出事了吗?” 林岳阳点点头,说到:“何东驿全家都被杀了,手段非常残忍。” 林菲儿问道:“消息中可有说有何线索?” 林岳阳说到:“凌都统来信中提到,凶手使得都是些西北关外的武功,像是西夏武士所为,据报的确有一股可疑的人出没在泉州府,这事情很有可能跟他们有关,信中说他们一路望西而去,想必是他们了,但是西北与泉州府远隔千里,他们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泉州府行凶呢?” 林菲儿低头想了想,不经意间想到了黑风门,于是说到:“他们不一定是自己来的,也可能是被别人邀请而来的。” 林岳阳也跟着点点头,说到:“的确如此,他们没有理由千里迢迢从西夏去泉州府行凶,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的,现在西北时局吃紧,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啊,所以凌都统说会一路追查这伙人,一定要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想必他们已经上路了。” 林菲儿说到:“如果真的是西夏武士所为,那凌都统肯定得跑一趟西北了,想必他途径荆州府时肯定会来向您汇报案情的,我想和他们一起去调查这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背后的事情太复杂了,牵扯到盐税案不说,更是与西夏有了关系,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 林岳阳说到:“西北险恶,你还是不要去了,这案子自有凌都统全权负责,你且留在荆州府吧,多陪陪老爹我,我呀,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林菲儿坚持到:“爹,你不是说过先有国,再有家吗?现在西北战事连连,而西夏的势力已经染指了江南,不管谁是幕后黑手,这对于我们大宋都是极大的隐患,再说我与凌都统在开封府就认识,也算得上是熟人了,我们一起去西北,相互也有个照应,况且我的伤已经全部好了,荆州城红线大盗的案子已经结案了,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了。” 看着林岳阳低头不语,林菲儿说到:“哦!我懂了,爹你还是觉得我是个女儿身,比不上男儿是吗?” 听林菲儿这么一说,林岳阳说到:“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呀!” 林菲儿哈哈一笑,说到:“爹你且放宽心吧,我的武功最近可是精进了不少,再加上凌都统和他带的大内高手,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林岳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拗不过你,你要去便去吧,但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万事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一路上听从凌都统的安排,他办事我放心,你可不能任性。” 林菲儿得意地笑了笑,说到:“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去准备了。”说完快步出了中堂,生怕林岳阳临时反悔。 看着林菲儿的背影,林岳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第三十九章 江行偶遇龙三爷 马端带着郑菁菁乘船西行,走了一天一夜,船依旧在浩瀚的长江上缓慢地逆流而上,这是一艘四层高的三帆内河官船,比不上海航船的宽大,但是却比海航船高了两层,内部空间也是十分的大,一层外围主要是浆手的位置,中间是货仓和马圈,二层是船员的歇息场所和住宿之地,二层船头的主舵,配着鼓和铜锣,指挥着整只船的运行。三层和四层都是些客房,四层的前面部分是一块大甲板,甲板上栏木林立,挂着海运司的官旗,远处望去,甚是华贵庄严。 郑菁菁站在甲板侧面,趴在栏杆上,看着青绿的江水不断地拍打着船身,变成白色的浪花翻涌而起,连绵不绝。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至上了船,她便没有吃过东西,船身看似平稳,其实晃动的幅度比马车可要大许多,这可苦了郑菁菁,从未乘船出过远门的她,一上船就受尽了苦头,吐得稀里哗啦,黄胆水都吐出来了,不曾有胃口吃过任何东西。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马端赶紧过来拍拍她柔弱的背,将她身上的灰色长披风理了理,看着她憔悴的面庞,不禁心生疼爱,前两日还神采奕奕的样子,现在就像一只得了重病的小猫,提不起半点精神,眉目间尽是疲惫不堪的模样。马端想起了四师傅罗玉梅给他的丹药,于是从怀中取了出来,取出一粒给了郑菁菁,说到:“这丹药味道甚是清爽,又是治疗内伤的良药,你且吃一粒,想必对你有些帮助,缓解一下你的晕眩。” 郑菁菁接过来,含进了嘴中,一股清凉感瞬间窜进了心窝子,顿时精神好了许多。又开始贫嘴,说到:“你有此良药,也不知道早些给我,真是个榆木脑子。”听了郑菁菁的话,马端心中的确开始自责起来,于是将整个瓶子塞进了郑菁菁的手中,说到:“这药你且拿着,难受了就吃一粒。” 郑菁菁嘴角无力地抽动了一下,说到:“这可是你师父给你的宝贝,你自己留着吧,我上岸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说完,把药瓶子塞回给了马端,但是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她从小就被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得到别人的关心和体贴。 马端见郑菁菁坚持,于是将药瓶子收入怀中,扶起她要往船舱里去,这时平静的江面被羽箭的呼啸声打破了,马端眼急,抱起郑菁菁往后一跃,躲过了来箭,而甲板上其他的一些客商和两个船头护航的甲士纷纷中箭倒地,一时间甲板上哀嚎遍野。 此处江面狭窄,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估计是遇到了截江的匪人。铜锣声起,护船的二十来个甲士都提着剑盾赶上了甲板,分布在四周警惕着四方,其余的人都抢救着中箭者。听到响动,船舱里的一些人涌出了甲板,来到马端与郑菁菁身边,看着甲板上的情况,一个四十出头中年汉子说到:“估计是遇到截江的‘江耗儿’了,这些可恶的人,净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今日我倒要会他们一会。” 马端听了那汉子的话,想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于是将郑菁菁扶进了船舱,叮嘱道:“你在此处待着,不要随意出去,想来是些鼠辈,我且去将他们打发了。”说完提着长剑就要出去,郑菁菁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拉住了马端的手,担忧地说到:“马大哥,你万万要小心!” 马端微微一笑,拍拍郑菁菁的肩膀,说到:“你放心吧,我还要带你闯荡江湖呢。”说完之后就出了门。 此时的甲板上甲士们已经立好盾阵,一个带着红缨头盔的首领指挥着甲士们,而刚才那个汉子依旧不动声色地站在船舱门口,身后两个精壮的少年也都神情自若。 突然,一声炮响,两边的峭壁上又射了一阵箭雨下来,伴随着箭雨而来的,还有四根索枪,甲士手中的盾牌能够抵挡得住箭雨,可是索枪的威力巨大,直接将盾牌射穿,将两人钉在了甲板上,顿时血如泉涌。 突然,空中出现了许多黑影,只见那些汉子单手持刀,另一只手抓住索枪的铁索,向船只滑了下来。那红缨头盔的首领见状,张弓搭箭,一箭射去,空中一声惨叫,那人便跌进了滚滚长江中。马端忍不住喝了一声:“好箭法!” 又有许多人出现在空中,手持长矛,纷纷投向了甲板,有三两个甲士来不及躲闪,都被贯穿了胸膛,一命呜呼了。就在这时,上游有三艘快船顺流而下,甲板上都站了几个汉子,手中旋转着钩索。在与官船相交而过时,手中钩索纷纷扔出,勾住了船舷,借着钩索一跃上了官船,为首的两人轻功较好,轻点船舷,一跃上了甲板,而此时半空中的人都悉数落在了甲板上。 官军的那首领只得带着手下退向船舱,持着盾牌与那些江匪对峙。 江匪为首的其中一人提着一把流星锤,说到:“把女人和马匹钱财留下,你们这些男人,滚吧,免得留下来丢了小命。” 众甲士听了,都面面相觑。这时,马端身边的中年男子开口了,说到:“好一个过江龙张天,口气挺大的。” 原来这些江匪的两个首领,一个是过江龙张天,另一个是翻江蛟侯虎。他们带着些人,盘踞在这长江沿岸,专门找一些富贵的船只下手,杀人越货,官军几番围剿,都被他们逃了去,势力反而越发壮大了。 听了这汉子说话,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只见他面无表情,身披青色长衣,长得龙眉凤眼,甚是威严的样子。他走过官军的盾墙,站在了最前面。 侯虎一笑,说到:“原来是青帮的龙三爷呀,久仰久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帮的副帮主龙友三,江湖人称龙三爷。龙三爷微微一笑,说到:“我在这江上走了这么多遭,终于等到了你们!今天,我就要为我青帮死去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原来半个月前,张天与侯虎劫了青帮的两艘运船,杀了青帮许多弟子,将两艘船的货物都给劫了去,听到这个消息,龙三爷自然是怒不可止,于是化身普通客商,乘坐这些华贵官船,就是为了来会一会这两个长江大盗,没想到今天总算让他遇到了。 第四十章 郑菁菁一击退敌 听龙三爷这么一说,张天侯虎心中自然知道了缘由,张天说到:“青帮的船只我向来是不会过问的,只是前两遭其他兄弟不知缘由,动手劫了船只,还望龙三爷海涵。” 龙三爷一声冷笑,说到:“休要油嘴滑舌,此事万万不可能与你们这些鼠辈善了。” 侯虎听了龙三爷的话,心中怒火攻心,说到:“龙友三,我劫了你们青帮的船只又如何?我们现在可是在黑风门手下办事,你能奈我何?” 龙三爷轻蔑地笑了笑,说到:“你这是在提醒我,打狗也要看主人吗?” 侯虎咬牙切齿地说到:“都说青帮龙三爷的武功号称渝中无双,今日,我倒要讨教讨教了。” 侯虎按刀上前走了两步,早已经催动内力,汇于右手,只等一个时机,将那一刀劈出。他曾经也是金刀教数一数二的好手,后来背叛了师门,与张天在此落草为寇,功夫自然也是不弱! 龙三爷知道侯虎的刀法凌厉,金刀教的刀法带着西夏武士的彪悍,又兼顾了中原刀法的精妙,可是万万不能轻敌。 马端在太虚阁见识过唐西城的武功,已经是难逢敌手,今日又有幸能见识到青帮副帮主龙三爷出手,他自然是要一睹为快,按剑立于船舱门口,随时准备出手。 龙三爷早已经注意到侯虎暴涨的刀锋之气,内力也早已经汇于右掌之上,左手则按在腰间的皮革之上。两大高手都屏住了呼吸,眼中除了对方,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可以吸引到他们。侯虎仗着有张天以及众兄弟在身后,自然是全神贯注,而龙三爷身后也有自己的两大高徒杨晓飞与杨晓龙,自然也是聚精会神。双方都在等对方先露出破绽,只需全力一击便可以决定胜负,高手对决,决定胜负的往往都是那细微的一招半式。龙三爷口中虽然满是不屑,但是他自然知道侯虎的实力,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船身一个颠簸,众人的身子都有些失衡,而就在此时,龙三爷与侯虎选择同时出手,他们都认定,这是一个出手的最佳时机! 只见侯虎挺身纵刀,刀锋寒光暴涨,脚下疾步飞快地冲向龙三爷,而龙三爷早就聚力,右手一掌打出,侯虎扬刀一挑,刀锋与龙三爷的掌风相碰,顿时震得刀身嗡嗡作响,气浪四散,吹的船上的旌旗呼呼作响。侯虎的刀锋还是要比龙三爷的掌风霸道许多,生生将龙三爷的掌风劈开,龙三爷连忙纵身而起,打出一掌化解了刀锋之气,侯虎哪里肯善罢甘休,脚上一用劲,腾空而起,爆喝一声,全力一刀劈下,龙三爷一看这一刀势大力沉,万万不能硬接,于是左手运功,腰间“噌噌”两声弹出两把柳叶飞刀,直取侯虎腹下!龙三爷这招“围魏救赵”果然收得奇效,如果侯虎一刀劈下,也不见得就能伤到龙三爷,但是自己的小腹必定中这两刀,他无奈只得散尽了刀上的功力,收刀挡开了左侧的飞刀,一个撤身躲开了右侧的飞刀,龙三爷也不是善茬,腰间又弹出一把飞刀,直击侯虎的胸口,运功收回之前的两把飞刀,一把左一把后刺向侯虎,张天见势,喝了一声:“小心身后!” 侯虎一跃而起挥刀挡了左侧的飞刀,同时闪开了前后的两把飞刀,龙三爷运功御着三把飞刀继续追刺向侯虎,侯虎在船舷上轻轻一点,跃上了岸边的峭壁之上,三把飞刀把船舷砍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木屑纷纷落入水中,而三把飞刀势力不减,直击峭壁上的侯虎。侯虎一个鱼跃,向上腾了一丈高,飞刀打在峭壁之上,溅起了阵阵火星。 龙三爷轻喝一声,展开身法,在船舷上一点,也上了峭壁,以气御刀,与侯虎打得难解难分。 张天见二人在峭壁上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于是叫手下的人掩杀过去,想先控制住船只,这样即使侯虎落败,龙友三也会进退两难。这群“江耗儿”都是些亡命之徒,在刀尖上讨活计的人,自然是勇猛无比,杀的船上的甲士们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杨氏兄弟一跃而起,手中各提一把朴刀,一落地就砍翻了两个“江耗儿”,二人双刀合璧,舞得虎虎生风,杀得众贼节节败退,瞬间改变了甲板上的战局!张天一看,内力早就汇于手中的流星锤之上,看准了二人的一个破绽,一锤打出! 马端惊呼一声:“当心!”踢起脚下的一把腰刀去挡那流星锤,刀锤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溅起了阵阵火星,腰刀被流星锤的重击震飞,深深地插入船舷之上。张天收了锤,怒到:“哪里来的野杂碎,敢坏爷的好事,找死!” 说完之后,一跃而起,内力聚于锤上,一锤打向马端,马端看这锤来势汹汹,一个鱼跃躲开了流星锤,站在了船舱之上,流星锤将船舱打出一个巨洞,张天并未收锤,而是扯动刚索,向上全力一拉继续打向马端,马端一个侧身向前一跃,躲开了张天的全力一击,而船舱被张天的这一击扯出了一个巨大的洞,木屑横飞! 马端不等张天收锤,一落地便挺剑直取张天,张天一看,急忙运功回锤,从身后打向马端,马端听得出那流星锤霍霍作响的声音,于是一个劈腿矮身,躲过了锤击,纵身而起使出两剑,一剑直击张天面门,待剑气已成,手腕一落,又是一剑直取张天腹下。 张天一个仰头,躲过了剑气,额前碎发别削落两缕,手中提锤挡住了马端的剑锋,借力一个后跃,跃上了船舷,口中暗暗说到:“好剑法。” 马端也不等张天反应过来,又是两剑,直取张天,但是张天身边的两个手下见状,一左一右挥刀砍向马端,马端只得回剑来挡。张天看准时机,一锤打向马端,两把刀加上张天的流星锤,同时打在了马端的剑身上,马端顿时觉得双臂生痛,整个身子被一股巨力向后打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船舱之上,马端刚刚落地,那二人又提刀恶狠狠地扑了上来,可是突然一声惨叫,被打翻在了甲板上,捂着胸口哀嚎起来。 杨氏兄弟一个回身刀法,与众贼拉开身位,来到马端身边将他扶起。张天一直观察着船上的战局,并没有发现是谁出手打了他的两个手下,于是大声说到:“哪个无名之辈,竟然敢暗箭伤人,何不出来会上一会?” 这时船舱走出一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郑菁菁。郑菁菁说到:“我就是无名之辈,你能奈我何?” 张天一看是个丫头片子,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哪里来的女娃娃,竟然坏自己的好事,不过看她长得甚是清秀,于是说到:“好,今个儿天爷我就那你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说完落下甲板,运力一锤呼向郑菁菁,郑菁菁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双手化爪,竟然将掉落在甲板上的几把腰刀吸了起来,怒喝一声,全力打出,霎时间刀锋铿锵作响!张天见对方是个女娃娃,并没有使出全力,没想到这女娃子的功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收锤打飞了上路的三把刀,但是下路两把刀来不及躲闪,一把将他的左大腿划出一道血黑的口子,另外一把插进了他的右大腿,他惨叫一声,被内力震开撞在了船舷之上,双腿顿时血流如注。因为小看了郑菁菁,这可让他吃了大亏,这双腿没有个百八十日是万万无法痊愈。他只得恨恨说了一声:“走!”早有两个手下扶起了他,翻身下了甲板,回到了自家的小船之上,斩断钩索,顺流而去了。 侯虎在峭壁上与龙三爷激战正酣,一看下面张天等人吃了亏,深知不可恋战,嚯嚯两刀劈出,腾身闪开了龙三爷的飞刀,一个纵身,翻上了峭壁,跃进了丛林之中。 龙三爷怕有诈,不敢去追,再说自身激战许久,内力已经见底。于是收了飞刀,在峭壁上轻轻一点,飘然落在了甲板上。 郑菁菁见江贼们都败去,心中舒了一口气,连忙回身关切地问到:“马大哥,你没事吧。” 马端微微一笑,收剑入鞘,说到:“没事,低看了这些贼人,险些吃了大亏。” 龙三爷哈哈一笑,说到:“小兄弟,这张侯二贼可不简单,特别是那侯虎,前些年可是金刀教数一数二的高手,后来为了些许钱财,居然背叛了金刀教,落草于此,现如今这二人都投靠了黑风门,这江上可不太平了。” 郑菁菁瞄了一眼龙三爷,说道:“这江上不是谁的刀硬谁就有理吗?你们自身足够强,谁敢来惹你们?” 龙三爷听完哈哈一笑,说到:“姑娘说得有道理,在下佩服。” 郑菁菁也不理会龙三爷,扶着马端进了船舱。 第四十一章 诉情相约赴渝中 走进船舱,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我没事,菁菁,你怎么出去了,我不是说外面很危险吗?” 郑菁菁说到:“我吃了你给的丹药之后,感觉气息平稳,内力充沛,也没有了晕眩感。我听外面惨叫声四起,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我才出去的。”说完青涩地扭过了头。 马端心中暗暗感动,没想到郑菁菁如此关心自己。于是说到:“你放心,我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郑菁菁突然一回头,一对动人的眸子泪汪汪地盯着马端,说到:“马大哥,你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丢下我,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去面对的,就算是刀山火海,菁菁也会陪你走下去。”说完,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出来。马端见状,只得说到:“我答应你,你放心吧。”听马端答应了自己,郑菁菁哭得更加凶了,因为她感动,马端给了她一个承诺,而她坚信马端一定会兑现对她的承诺。 马端见郑菁菁的泪水如同江水决堤,于是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答应你了,你不要再哭了,看着你伤心,我也很难受。” 郑菁菁顺势身子一软,钻进了马端的怀中,说到:“我不是伤心,我是开心,遇到你真好!” 马端听了郑菁菁的话,心里五味杂陈,苦笑了一下,轻轻地在郑菁菁的肩膀上拍打着安慰她。 这时船舱的门被轻轻扣响,马端又拍了拍郑菁菁的肩膀安慰她,给她使了一个坚定的表情,松开双手去开门。 门开了,是龙三爷和杨氏兄弟三人,龙三爷微微一笑,行礼说到:“小兄弟的伤没有大碍吧?” 马端回礼,说到:“谢龙三爷挂念,晚辈的伤并没有大碍。” 龙三爷又是一笑,说到:“我已经备好酒菜,想来一路奔波,二位也都饿了,所以冒昧相邀,请二位一同用些酒菜。” 马端回到:“谢龙三爷抬爱,可是我这朋友坐不得舟船,恐怕是没有胃口。”说完,看向了郑菁菁。 郑菁菁在吃了罗玉梅赠给马端的丹药之后,精力充沛,没有了之前的不适感,于是说到:“龙三爷盛情相邀,我们自然不能拒绝,请吧!”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龙三爷微微一笑,说到:“请!”说完让开了身位。 郑菁菁也不客气,就出了门,跟在杨氏兄弟身后,走向了龙三爷他们的船舱。 船舱内早就有人准备好了酒菜,郑菁菁也不讲礼节,直接就入座了,马端与龙三爷也跟着入座,杨氏兄弟立于龙三爷身后。 龙三爷倒上了一杯酒,也给马端和郑菁菁满上,说到:“二位今日能够仗义出手相助,龙某感激不尽,那张天本是少林寺的出家之人,只是六根不甚清净,屡屡犯戒,被少林逐出了山门,在此落草为寇,与金刀教的叛徒侯虎在此江面上无恶不作,可惜了那一身功夫,不能为武林正道所用。” 郑菁菁冷冷一笑,说到:“龙三爷所说的正道,只不过是顺从您的意志去做一些您觉得该做的事情罢了,您有何尝知道,在他们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正道?” 龙三爷听了郑菁菁的话,先是一愣,没想到郑菁菁小小年纪,居然也能有这般见解,的确,他身为青帮副帮主,考虑事情多从青帮的利益出发,自然会有先入为主的意障,于是说到:“姑娘的见解果然是超脱凡俗,我倒是着了相了。” 马端见二人的谈话并不愉快,于是打断了二人,问道龙三爷:“在下与贵帮的唐西城堂主在太虚阁有过一段交情,不知他现在如何?” 听了马端的话,龙三爷面色凝重,喝了一口酒,说到:“他与铁锤前去太虚阁,没想到遇到了黑风门主郑元昌,铁锤被害了性命,他也身负重伤,现如今正在帮中修养,白虎堂的黄浩然在九门峡与黑风门的人也交了手,还好没有闪失,现如今都回到了渝中。” 听到唐西城已经安然返回渝中,马端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 龙三爷说到:“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马端一听龙三爷这么一说,心里稍微紧了一下,心想万万不可告诉他们郑菁菁的真实身份,于是说到:“我是荆州人士,姓马名端,师从龙洞湾,这是我的小师妹,此番跟我前去西北利州兴元府见识一番,没想到有幸能遇到龙三爷,实在是幸会。” 郑菁菁听了马端的话,知道马端有意隐瞒,她也知道黑风门与青帮的关系现如今势同水火,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龙三爷一听二人是龙洞湾的人,连忙倒上一杯酒,说到:“没想二位是龙洞湾的高徒,怪不得功夫如此了得,我与三湾主薛大侠也算得上是知己,没想到真是有缘,今日又遇到了你们。”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薛师傅正是我的授业恩师,我在湾中就在他的门下修习剑法。” 龙三爷身后的杨晓飞说到:“怪不得马少侠的剑法如此精妙,在甲板上竟能杀得那张天节节败退。” 马端笑到:“兄弟谬赞了,我天赋有限,只学得了三师傅的一些皮毛,在江湖上行走,没有丢他老人家的颜面,已经是沾沾自喜了。” 龙三爷笑到:“马兄弟你太谦逊了,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功夫,实属难得,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一代大侠。” 马端听了龙三爷这么说,只得笑着端酒回敬。 龙三爷的目光落到了郑菁菁身上,说到:“听我劣徒所说,姑娘在甲板上一招便击退了少林高手张天,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功夫,实在是让江湖上其他帮派的青年俊杰们汗颜呀!不知姑娘的授业恩师是四位湾主中的哪一位呀?” 郑菁菁看了一眼马端,马端对她微微点点头,于是郑菁菁说到:“我的授业恩师是二湾主云中客。” 听完郑菁菁的话,龙三爷点头说到:“怪不得了,如此深厚的内功,也就只有大名鼎鼎的云中客岳天蛟能够调教出来。” 郑菁菁微笑着点点头。 龙三爷说到:“马兄弟既然认识唐堂主,那就与我同去渝中,看望一下他吧。” 马端一想,去利州反正要路过渝中,于是点头答应了龙三爷。 第四十二章 三骑士夜踏三川 黄昏时分,官船在天门渡口靠了岸,此时天色渐暗,雾幕低垂,渝中的天气在黄昏时分倒不比荆襄地区更冷,众人提了行囊,都下船上了岸,拿了马牌,交与官差,取了各自的马匹。 这时马蹄声起,一彪人马从码头外奔过了辕门,来人约有十来骑,马上都是些精干的中年男子,都身着黑衣红袍,带着黑色小毡帽,马鞍上都挂着黄木色刀鞘的长刀,有两个汉子的马鞍上还挂着硬木长弓,鞍后箭筒里插满了乌羽长箭。 龙三爷说到:“这是渝中恭州府的捕快,他们消息倒是灵通,官船上午才在江上遇了江匪劫江,没想到恭州府的捕快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身后的杨晓龙说到:“咱们青帮的船只遇了害,他们可是不闻不问呐,没想到官家的船出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谈话间,那群骑马的汉子已经到了跟前,为首的一人一看是龙三爷,连忙抱拳说到:“哟,原来是青帮的龙三爷,久仰久仰,在下是恭州府探头陈顺,早间接到飞马来报,说江上的“江耗儿”们又不安宁了,居然敢公然截江图我官府之船,还伤了不少护航的甲胄之士,我特来一看。” 龙三爷微微笑到:“陈探头辛苦了,这恭州府谁人不知,渝中第一探头陈顺那是一等一的豪杰,这恭州府的安宁呀,算仗着您啦!” 陈顺听完龙三爷的话,知道是些恭维之词,但是还是异常高兴,仰天大笑起来:“哪里哪里,龙三爷过誉了!” 这时,船上的甲士抬着一些尸体上了岸,正是与江匪搏斗之时丧命的那些护航甲士。陈顺连忙叫他们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走到了尸体跟前,身后的随从们也都下了马。陈顺掀开白布一看,只见那人胸前有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早就已经凝固,那口子大到能够看得见心肺。陈顺丢下啊白布,挥手摆了摆那难闻的气味,另一只手摆手示意抬着尸体的人赶紧通过。 陈顺走到龙三爷等人面前,说到:“听船上传来的信说,是龙三爷您力挫悍匪,保得整条船的周全,在下代官府谢过龙三爷了。”说完抱拳要行礼。 龙三爷赶紧扶住了陈顺,说到:“陈探头使不得使不得,我龙某人身为武林中人,也当有些担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陈顺收手说到:“本想沽些好酒与龙三爷痛饮一番,怎奈公务繁忙呀,本探头还有些要事要回提邢府,就失陪了,龙三爷您请便。”说完,翻身上了马。 龙三爷抱拳说到:“陈探头慢行。” 看着陈顺带着随从打马飞快地出了辕门,龙三爷身后的杨晓飞说到:“这样的探头,真是官场败类,整日饮酒寻欢,要不是他那在开封府就职的老叔子,他连个捕快都做不了。” 龙三爷微微一笑,没有理睬杨晓飞,对马端说到:“马兄弟,天色已晚,今晚我等暂且在前面镇子上过夜,明日我们再出发去恭州府十里桥看望唐堂主吧。” 马端说到:“到了龙三爷的地界,全凭龙三爷安排。” 龙三爷点点头,翻身上马在前面引路。 出了渡口辕门,望北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镇子,这镇子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由于靠近渡口码头的缘故,来往客商络绎不绝,这镇子并不比江南的那些重镇要逊色,反而更多了几分热情。 众人打马进了镇子,镇口巨石上雕刻着“三川镇”三个大字,三川镇的主街道是一条宽大的青石板路,横穿整个镇子从东南方望西北方而去,街道的两边都是些酒馆茶楼。龙三爷在一家气势恢宏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说到:“马兄弟,这是咱青帮自家的客栈,今晚就委屈了。”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哪里哪里,龙三爷和青帮的兄弟们盛情款待,在下与师妹真是感激不尽。” 众人也不再客套,早有伙计来牵了马儿,一个五十出头掌柜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说到:“三爷一路辛苦了,快上二层雅间,酒菜即刻就到。” 马端与郑菁菁跟着龙三爷上了二层,进到一间华贵的房间,房中一张圆桌,配着几张红木圆凳,桌布是上等的绸子,雕龙绣凤,桌上摆的都是些上好的茶具。众人刚刚坐下,便有伙计上了酒菜,都是些可口的特色菜。 龙三爷倒满一杯酒,向马端敬到:“马兄弟初次来到渝中,老哥哥我就着这些粗茶淡饭,权当是为你和这位姑娘接风洗尘了。”说完满饮了一杯。 马端也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那可是正宗的甘泉佳酿,味道果然是醇厚无比,他忍不住赞到:“果然是好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下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和人群的尖叫声,众人走到窗边一看,原来是陈顺等人纵马在追赶三个灰衣骑士。 那三人骑的都是关外高脚好马,身形都异常彪悍,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多像是塞外之人,三人在街道上疾驰,前面的巷子里窜出了五匹马,挡住了三人的去路,原来是恭州府的几个捕快,抄了小道前来截道。 三人立马勒住缰绳,马蹄子高高扬起,而身后陈顺带着几个捕快追了上来,将那三人夹在了中间。 陈顺也勒马停了下来,嘴角一摆,说到:“跑呀,怎么不跑了?” 那三人见前后的去路都被堵住了,马上相互背对着勒马而立,形成了一个环状防御姿态。 龙三爷嘴角一扬,说到:“这三人不简单呀,都是些马战熟手,大名鼎鼎的陈探头怕是遇到对手了。”说完戏谑地笑了笑,看着下面的情形。 马端看出三人的反应,也猜到这三人出身行伍,绝对不简单,就看这个叫陈顺的探头能不能降得住他们了。 陈顺慢悠悠地抽出马鞍上的直刀,说到:“下马受缚吧,别挣扎了,本探头可不想浪费力气。” 那三人见陈顺拔出了长刀,也都从马上拔出了兵器,都是些厚重的长刀,漆黑色的刀身,刀口泛着青光。这些可都是上等的好刀,重而利,特别适合马战冲砍。 陈顺见三人拔出了刀,嘴角微微上扬,说到:“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说完刀身重重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奋力向前奔去,陈顺挺刀直取那三人,而身后的两个捕快拉弓搭箭,两箭射出,在陈顺身边呼啸而过,直奔那三人而去! 只见其中两人挥刀挡开了羽箭,其中一人下马一个翻身,横刀一砍,将陈顺座下之马的两只前蹄齐刷刷地斩断了,马儿惨叫一声,向前倾倒而去,陈顺一拍马鞍,想腾空而起,可是另外一人早已经飞身而起,在半空中一刀挥出,陈顺来不及躲闪,被一刀砍了下来,这一刀从陈顺的左肩直接砍到了右腹,陈顺重重地跌落到了地面上,双眼鼓着,嘴吧里不停地冒出鲜血,已经没有了生气。 站在高处的龙三爷和马端都是一惊,没想到陈顺堂堂一个探头,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龙三爷知道这陈顺是个仗势欺人的恶徒,但是他的本事也是有几分的,手上功夫可不比自己的两个徒弟弱,没想到这三个骑士的实力如此之深厚! 其他的捕快见探头陈顺被杀,都拔出长刀打马冲向了三人,三人手持长刀,一人在马上,两人在地上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第四十三章 马端剑挑三骑士 那三人虽是以寡敌众,但是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看样子都是些高手。 龙三爷一眼便看出那些捕快并不是这三人的对手,但是他却没有出手的意思,毕竟这是官家的人在办案,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并不敢悍然插手。 在地上站着的那两个汉子眼见快马越来越近,相互使了个眼色,脚下发力一蹬,腾空而起,两把长刀横着砍向冲在最前面的那两个捕快,那两个捕快一看刀锋即将砍到胸前,于是竖刀来挡,但是由于马匹奔跑的惯性,冲力极大,在刀锋相接的一瞬间,那两个捕快感觉虎口生痛,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被巨力向后弹飞了出去,撞在了跟在身后的两个捕快身上,四人纷纷跌下马来。四人也算是有些功夫,慌忙起身扑向了那两个汉子,六人战成一团,刹那间刀光四溅,铿锵声起。 而另一边的那个汉子骑在马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几人,突然脚打马腹,马匹吃痛向前奔出。那汉子向后一仰,躲开了砍来的两把长刀,左手提缰,右手一刀刺出,刺在了右侧那个捕快的小腹之上,那人惨叫一声落马,而那汉子爆喝一声,从马上跃了起来向前一脚踢在了跟在后面的那个捕快胸口之上,那人一口鲜血吐出,手中的刀脱落开来,那汉子把刀一横,打在了刀柄之上,直刺先前左侧的那个捕快,那捕快还没来得及回身,后背一凉,整个胸膛便被长刀透穿,跌下马来。 那汉子并没有回头,刷刷又是两刀,将另外两个捕快砍翻下马!顷刻间便把五名捕快给击倒了,飞身回了自己的马上,调转马头看着另一边的厮杀。 龙三爷与马端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的功夫如此了得。 只见另外两个汉子手中的长刀舞得是虎虎生风,滴水不漏,虽是以二敌四,被四人围在核心,但是刀法稳健有章,丝毫不乱。其中一个汉子荡开自己面前的两把刀,回身帮另外一个汉子挡住了砍来的两刀,另外那汉子怒喝一声,一个矮身横将一刀劈出,将自己面前那两个捕快的小腹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肠肚都流了出来,那两人瞬间倒地哀嚎起来! 还剩余的两个捕快见势,吓得心魂儿都没有了,回身就跑。那两汉子哪里肯放过他们,一人踢起一把地上的刀,飞刺向那两个捕快。 眼见那两个捕快就要丧命,“铿铿”两声,两把刀被打落在地,一男子横剑立于长街之上,阻隔开了两个捕快和三个汉子,那男子正是马端,虽说从杨氏兄弟口中得知恭州府的捕快不让人那么敬佩,但是马端与荆州府的雷军等人还是相熟已久,深知他们的不易,于是他还是出手了,虽然自己很可能会落败,但是有龙三爷等人在,他也有了底气。 那两个汉子见马端年纪轻轻,居然敢出手坏他们的好事,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问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的事,找死!”说完拖刀就冲向了马端,那人马踏疾风飞步,步伐稳健有力,马端知道这人功夫不低,不敢大意,提着长剑小心应对。 眼见就要到马端跟前,那人右手运力,一记横劈就向马端的中盘,马端见刀锋来得甚是凌厉,身子往前一倒,整个身子与地面平行,脚下运力,身子一翻,借力一剑刺向那人的右下腹部,那人一刀劈空,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收刀来挡,没想到马端却收剑一个扫堂腿踢出,那人重心都在手中的刀上,来不及躲闪,被马端一脚扫倒,整个身子向左倒去,马端不等那人落地,一个翻身一剑刺向那人的胸口,那人虽说身子失去平衡,但是也看见刺来的剑锋,在空中将刀横于胸前,宽大的刀身足以挡住马端的剑锋,但是马端翻身借势,又运足了力,一剑刺在刀身上,将刀身重重击退,狠狠地撞在那人胸口上,强大的冲力将那人击退了一丈多远,那人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出,马端使开身法,挺剑追刺过去!但是后面那人早已经腾空一刀由上往下劈出! 郑菁菁慌忙惊呼到:“马大哥小心!”说完身子一跃,跃上了长街,准备助战马端。 马端见那暴涨的刀光,腾身一闪,向右腾开,那一刀重重地劈在了地面上,砍得火星四溅,沙石横飞。那人一刀劈空,马上刀锋直转,再次一刀横劈向马端。马端左掌运力一拍地面,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躲开了刀锋,在空中一个翻身,一剑刺向那人的后上三路,那人惊呼一声,望前一扑,躲开马端的剑尖,后脑勺阵阵发凉,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剑招如此精妙,一个回身,与马端拉开了距离。 龙三爷看着马端的剑法和身法,忍不住赞到:“不愧是薛三剑的关门弟子,剑法果然是精妙。” 骑在马上的那个汉子见另外两人都在马端身上吃了亏,于是在马上一跃而起,落在了马端面前,马端站住脚,提剑而立。 那汉子用低沉的声音说到:“小兄弟剑法果然精妙,在下讨教了!”说完双手运力,将地面的两把长刀吸了起来,一前一后刺向马端,马端剑锋一挥,挡开了第一把刀,一个低身躲过了第二把,脚下运功,挺剑直取那人胸口,那人再次运功,将那两把刀重新吸回,从后方袭向马端! 郑菁菁见势,一跃而起,右手化掌,一掌劈出,将两把刀打落在地,那人眼见剑锋将至,双手化爪,爆喝一声,竟然运功将马端的剑硬生生地挡了下来。马端虽使出全力,但是剑锋却难进半寸。郑菁菁从马端身后一跃而起,两掌打向了那人,那人再次爆喝一声,将马端的剑向下一压,剑身插进了地面,他向后一仰,躲开了郑菁菁的两道掌风。马端怒喝一声,剑锋一扬,将地上的石板挑了出来,运力一剑劈出,石板纷纷奔向那人,那人运功向后滑去,双手化爪,运功护体,站住身子虎躯一震,将石板都震得粉碎! 龙三爷见状,惊叹到:“这难道就是混元内功,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一个回身,翻身上马,说到:“小兄弟,果然好功夫,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带着其他两人策马而去。眼见他们离去,马端也无力追赶,他知道若不是郑菁菁出手,自己绝非那人的对手。 郑菁菁看那三人跑远,才笑着说到:“没想到这么不经打,逃命倒是跑得挺快的。” 第四十四章 儿女之情理更乱 马端回过身来,倒在地上的捕快都已经断了气,只剩下那两个幸存的在那里惊魂未定,他们跟着陈顺在恭州府嚣张惯了,整个恭州府的黑白红三道都知道陈顺的背景,没人敢在明面上与他过不去,跟着他的这些捕快,也都习惯了仗势欺人,没想到今晚却遇到了不知好歹的硬手,竟然将陈顺杀死,并且出手凶狠,几乎将捕快们杀得一干二净。 看着马端,其中一个捕快带着惊恐未散的语气说到:“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我们是恭州府的捕快,今日我们在码头见过。” 马端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你们怎么在追捕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另外一个捕快说到:“我们本来打算回恭州府,但是回去途中发现这三人形迹可疑,于是我们有两个兄弟上前盘查,没想到他们出手打伤他们,打马就走,于是我们就一路追赶他们到了这里,没想到他们如此强横,陈探头也死在了他们手里。” 马端安慰到:“现在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你们也不必难过,快快叫本地的衙门来处理现场吧。” 说完,带着郑菁菁上了客栈,龙三爷等人连忙迎了出来,说到:“马兄弟果然是剑术非凡呀,三招两式便挑得这几个人落荒而逃,这位姑娘的内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龙三爷抬举了,只可惜在下学艺不精,未能将此三人擒拿下来。” 听了马端的话,龙三爷尴尬地笑了笑,一挥手说到:“走,边吃边聊。” 众人又回到了席间,龙三爷说到:“我看那些汉子,使得刀法都是些关外的路子,而最后那个汉子,运的是混元内功,内力深不可测,而混元内功是西夏金鼎教的绝学,我猜想,这三人十有八九是西夏的武林人士。” 马端说到:“没想到西夏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渝中,看样子西夏人的企图是蓄谋已久了。” 龙三爷说到:“前几日我接到雄狮堂的来信,说西夏有大批武士偷偷入关,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而他们的目的,我们仍然一无所知。” 马端说到:“我往西北去,不过是受托于人,前去办两件事情,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龙三爷微微一笑,说到:“马兄弟且放宽心来,这可是我们大宋的地界,谅他们西夏人不敢嚣张,至于今晚之事,我青帮的确不宜插手,倒让马兄弟笑话了。” 马端连忙说到:“龙三爷自有考虑,在下是知道的,怎敢有取笑的意思?” 众人酒足饭饱,马端与郑菁菁被人领去沐浴歇息,房间都是些华贵的装饰,不愧是青帮门下的客栈,果然是不同寻常。 马端刚刚解衣准备入睡,房门被轻轻扣响,外面有人说到:“马大哥,你睡了吗?”原来是郑菁菁。 马端起身打开了房门,郑菁菁一个矮身,就钻了进来。马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关上了门问道:“你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郑菁菁进来,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四周,在桌子前一坐,到了杯茶,说到:“龙三爷对我们照顾可是挺周到的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是啊,怎么了?” 郑菁菁嘴巴一撇,说到:“我就是来看看到底有多周到,有没有安排美人儿来伺候你。” 马端呵呵一笑,说到:“哪有的事,你别想太多了。” 郑菁菁站了起来,凑到马端跟前,马端急忙往后退了退,被郑菁菁逼到墙角,郑菁菁说到:“我告诉你,你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动你。”说完,扯住马端的衣襟,一踮脚吻在了马端的双唇上,马端如同全身触电一般,往后挺了挺身子,挣开了郑菁菁,说到:“你干嘛?” 郑菁菁嘴角一扬,得意地笑了笑,说到:“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马端说到:“你是黑风门的千金,我只是个毛头小子,我们不可能……” 还没有说完,郑菁菁伸手捂住了马端的嘴,说到:“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是好人,你会全心全意对我好的,我们是什么身份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在意对方,在意对方的一言一行,不想让对方受到任何伤害,这就够了。” 马端扶住郑菁菁的双肩,将她与自己分开,说到:“菁菁,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没事。”郑菁菁说到,“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直到你做完所有的事情。” 马端听了郑菁菁的话,转身背对着她,没有说话,他心里实在是如同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郑菁菁继续说到:“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林菲儿姐姐是不是?” 马端被郑菁菁一语戳中痛处,回过头说到:“对,我去太虚阁,被你爹抓去黑风门,全都是为了她。” 郑菁菁听了马端的话,低下了头,眼中已经泛起泪花,她说到:“可是她不在意你,她是太傅之女,她要嫁的是皇亲权贵,她永远不会和你一个江湖人士在一起,你放不下她,到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你。不管你需要多久才能放下她,我都等你。”说完,郑菁菁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留下马端独自一人。 郑菁菁说的这些,马端心里又何尝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对林菲儿的那种感觉,爱了就是爱了,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要爱下去,如果是因为郑菁菁的出现,而改变了心中最原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都会看不上自己,因为自己最开始的坚持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那他该如何面对自己?虽然不知道林菲儿的想法,但是马端告诉自己,只要林菲儿没有亲口告诉他,他都不会轻易去改变自己的想法,他爱的是林菲儿,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感觉。 第四十五章 马端初见西北虎 次日清晨,龙三爷领着马端等人准备往恭州府十里桥出发,刚刚走出客栈准备上马,发现客栈门口早有一人在等候。 那人立在客栈门口不远处的一颗小槐树下,树上拴着一匹杂色骏马,四肢高大健硕,高昂着头驴,明眼人一看这便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马鞍左侧挂着一把腰刀,右侧是一把长弓,鞍后箭筒里插满了羽箭,旁边的地上插着一杆黑铁长枪。马儿身后有些褐色的马粪,看样子那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那人年纪和马端相仿,一头浓发随意地束在背后,眉目间带着疲惫,却又是英气十足,稀疏的胡渣布满下颚,身着一件黑色布衣,腰间与手腕处都束着皮革,一副西北游侠的模样。他双手环抱,看着龙三爷等人出来,便向他们走了过去。 众人早就注意到了他,龙三爷见那人走到面前,于是开口问道:“小兄弟,请问有何贵干?” 那人抱拳行了一礼,说到:“在下是昨夜被害恭州府探头陈顺的胞弟陈昊,听我大哥的属下说是这个客栈里的一对年轻男女出手击退了凶手,我特地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龙三爷听后,让开身位介绍到:“这是荆州龙洞湾的马少侠与他的师妹,昨夜正是他们出手,击退了凶手。” 陈昊向马端和郑菁菁行了一礼,说到:“多谢二位出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端见此人气度不凡,彬彬有礼,于是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跟在陈昊身后走到了槐树下,郑菁菁一看这人感觉邋里邋遢的,便没有跟过去。 二人在槐树下站定,马端忍不住赞到:“好一匹良驹!” 陈昊微微一笑,说到:“这是我去年秋天去西平府,在一户农家花钱买来的,西夏人说马的毛色不好,倒让我捡了一个便宜。” 马端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那杆插在地上的黑铁长枪,这杆枪通体漆黑,枪尖呈直刃,约一尺长,小枝上挂着一缕白色兽毛,给人一种极为厚重的感觉。 陈昊继续说道:“马兄弟,昨晚杀我兄长之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马端回到:“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都是些彪悍的关在汉子,长得粗狂,但是功夫都不弱,若不是我师妹出手相助,我未必能全身而退。” 陈昊说到:“使的可都是关在斩马刀?” 马端点点头,说到:“他们出手凶狠,招招致命,看样子都是些厮杀老手,陈探头着实是轻敌了。” 陈昊点点头,说到:“你这么一说,我也猜得了七八分,多谢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完提了长枪,翻身上了马。回头问道:“他们可是向北而去?” 马端点了点头。 陈昊喝了一声,打马北去了。 见陈昊走了,郑菁菁走了过来,问道:“马大哥,那人和你说了些什么?” 马端说到:“他就是问了问昨晚那些凶手的情况,想必是寻他们报仇去了吧。” 龙三爷带着杨氏兄弟也有了过来,说到:“想必此人就是人称西北‘猛虎’的陈昊了,他武功高强,虽然也看不惯他大哥的种种作为,但是至亲被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马端问道:“龙三爷,你对此人可了解?” 龙三爷思忖片刻,说到:“我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是西北武林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号,他看不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所以没有从仕,虽然他的叔子在开封府身居要位。他的名声倒是可以,行走于边关,锄强扶弱,而且武功高强,与金刀教和雄狮堂的人都有过硬的交情,传闻曾经帮助边城的范将军击退过西夏骑兵的进犯,接连挑了西夏骑兵的三个先锋官,从此名扬西北,在边城提到‘西北猛虎’,没有人不知道的。” 听了龙三爷的介绍,马端心中暗暗佩服起陈昊来,这人算得上是大侠了,上报国家,下安黎明,还不求功名利禄,虽说大哥名声不太好,但是在他遇害之后能这么快赶来,并且愿意为他去报仇,看得出也是一个义气之人。 马端随口说到:“西北的男儿果然有着铮铮铁骨,有机会一定要结识他一番。” 龙三爷笑到:“马兄弟,你放心吧,你只要在西北地界上行走,总会遇到他的。我们现在先回十里桥吧。” 陈昊辞别了马端等人,打马一路向北,如果这些人真的是西夏武林的人,那么他们一定会往北过利州路,马走秦州,过熙州出关回西夏,而这一路他都轻车熟路,如果连夜追赶,不出两日马程,便可追上,再加上一路上他都有些江湖朋友,想打听几个扎眼的西夏骑士并不是难事,他过了恭州府,在往北的官道上发现了些宽掌马印,他知道这肯定是那些人留下的,他下马一看,果不其然,这些马掌都是西夏良驹的专用马掌,比大宋的马掌要宽上许多,马印的痕迹也才刚刚利郎,想必过去最多半日路程。 陈昊从马鞍上取下牛皮酒囊,就着怀中的干粮,喝了一口,继续提枪上马,打马望北而去。 龙三爷等人望恭州府东北门而出,走了约三十里地,一路上山河遍布,山高水深,出了一个垭口,地势终于开阔起来,虽说地势平坦,但是河流众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桥上行走。 龙三爷说到:“马兄弟,这便是十里桥的地面了,此间河流遍布,十里路有八里桥,所以十里桥因此而得名。” 马端点点头,说到:“果然是大好河川,甚是雄伟秀丽,我在江南荆襄不曾见过。” 龙三爷哈哈一笑,说到:“江南的景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呀,只可惜路途遥远,我未曾去过几次。” 马端说到:“以后有机会,欢迎龙三爷常去荆州做客。” 谈话间,众人又打马走过了一座石桥,来到了一座山门之前,山门之后是一道宽阔的石梯,石梯全都是用青白相间的山石砌成,看起来古朴,却不失庄严。 龙三爷说到:“马兄弟,这便是我们青帮的总舵所在了,请。”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步上石梯。 走了约二百来级阶梯,来到了一座红木亭子,亭门左右各有一鼎高大的石狮子,亭上牌匾书着“忠义亭”三个大字。 龙三爷说到:“马兄弟,过了这亭子,便是群英殿,想必此时帮主与唐堂主正在群英殿处理着帮中事务,我们快快前去吧。” 说完带着众人快步过了忠义亭。 第四十六章 群英殿重逢好友 群英殿是一座古朴的大殿,由黑褐色的陈旧楠木建造而成,正门对着一道一丈多宽的木梯,木梯上是一条八尺多宽的廊亭,立着雕花护栏,正门两边的木架子上放着十八般武器,整个大殿看起来庄严肃气。 殿内的装饰极为朴素,都是些原木桌椅,桌椅经过岁月的洗礼,都有着厚厚的包浆,光滑圆润,这与青帮经营的客栈酒楼简直是天差地别。 中堂之上坐着一个气定神闲的男子,约莫五十不到的年纪,两鬓斑白,剑眉星目,一脸肃杀之气,不怒自威,正于下座的一个汉子交谈,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帮青龙堂堂主唐西城。 龙三爷安排杨氏兄弟去整顿行礼,便带着马端与郑菁菁进了大殿,在他们进殿的一刻,中堂之上的男子一眼就留意到了马端,提着长剑,身形矫健,步伐却不甚盘稳,想必是一个以身法剑招见长的剑客,而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子,走得倒是虎虎生风,想必内功有些根基。 龙三爷行礼说到:“帮主,我回来了,这是龙洞湾的两位高徒,马少侠与他的师妹,在江上与‘江耗儿’交手,幸得他们两位出手相助,我才能全身而退呀。” 原来这男子正是青帮现任帮主刘天坤,刘百里之子,廖少勋的结拜义弟。 刘天坤微笑着向马端和郑菁菁点头示意,说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龙洞湾向来是人才辈出,今日有幸一见两大龙洞湾高徒,果然是气度不凡。” 马端连忙抱拳回礼说到:“帮主您抬举了,我不过就是在龙洞湾吃了几年干饭,学了些皮毛,行走江湖能不辱没师门名声便已经心满意足了,‘高徒’两字实在是担不起。” 唐西城这时说到:“马兄弟义薄云天,在太虚阁的所作所为,堪称大侠风范,怎么会辱没师门呢?” 马端微微一笑,抱拳回了唐西城一礼,说到:“唐兄强势如何?” 唐西城叹了一口气,说到:“郑元昌能够统御黑风门称霸江南武林,实力果然强,我轻敌了,险些丢了性命,目前已无大碍,只可惜我铁锤师弟……”说完低头难过起来。 刘天坤安慰到:“唐师弟不必难过,铁锤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浩然师弟在九门峡与黑风门算是正式开战了,我们有的是机会。” 听到众人讨论这些恩怨,郑菁菁心中不免担忧起来,虽说黑风门势力强大,父亲郑元昌的武功也是登峰造极,但是她总觉得黑风门犯了众怒,前有太虚阁,现有青帮,也不知道黑风门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唐西城点点头,问道:“马兄弟,你怎么来渝中了?” 马端说到:“我受人之托,前往西北利州兴元府办两件事情。” 刘开坤疑惑地问道:“西北武林极少涉足江南武林,不知马少侠是受何人之托?能否告知本帮主,鄙人在西北武林倒有些江湖好友,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马端想了想,如果廖少勋真的能够被雄狮堂的人救出来,那么青帮肯定早晚也会知道此事,况且上一任青帮帮主刘百里正是廖少勋的义父,廖少勋单刀下江南,刀劈整个江南武林,说到底也是为了希望能够帮助刘百里洗刷冤屈,那么他与青帮万万是不会交恶的,那告诉刘开坤和青帮众人廖少勋的情况,想来也是没有什么不妥的。于是马端说到:“我在太虚阁被黑风门的郑元昌抓去了龙背岭,在那里机缘巧合,我遇到了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西北烈电十三刀’廖少勋,他被郑元昌囚禁二十年了,我侥幸逃了出来,在离开龙背岭时,我答应他前去利州兴元府的‘玉龙刹’拜见元龙大师,然后去雄狮堂后山找一位断臂老者。我此来西北,就是为了这两件事情。” 听到马端说起了廖少勋,刘开坤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他走下堂来,抓住马端的手说到:“廖少勋当真还在人世间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此事千真万确,晚辈不敢口出诳语,只是他被郑元昌囚禁在龙背岭后山的竹林小屋中,这些年想来是吃尽了苦头。” 刘开坤听完马端的话,竟然单膝跪了下去,说到:“得此消息,老夫今生无憾了,多谢马少侠告诉鄙人结拜大哥的下落。” 马端连忙扶起了刘开坤,说到:“前辈万万不可,折煞晚辈了,快快请起。” 龙三爷和唐西城从来没有看见刘开坤如此神情激动过,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郑菁菁听到这里,自然想到了这些人铁定会去龙背岭救那个叫廖少勋的怪老头,那他们与自己的父亲郑元昌必定有一场殊死搏斗。但是一想到龙背岭高手如林,况且她完全可以找机会化解这场危机,心中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刘开坤说到:“二十年前,我父亲前去荆州府拜寿,被奸人诬陷,枉死在了他乡,那时我身染重病,卧床两年多才痊愈,所以没能亲自去荆州府查个水落石出,我结拜大哥廖少勋来十里桥与我辞别,说是要为父亲讨回公道,结果一去不回,江湖上传言说他刀劈整个江南武林,然后退隐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无论如何也会回西北雄狮堂,我知道这都是有人刻意散布假的消息,所以这些年来我不停地派人去江南打听我大哥的下落,可是一直没有头绪,没想到居然被黑风门的人囚禁起来了。” 听完刘开坤的话,马端恍然大悟,原来竞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刘开坤神情如此激动。于是说到:“那我即日启程,前去西北通知雄狮堂,到时候我们再共同商讨营救廖少勋前辈的计划。” 唐西城说到:“西北武林我经常走动,我愿意和马兄弟共同前去,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刘开坤点点头,说到:“那我就拜托唐师弟和马少侠了。” 龙三爷说到:“那我即刻传令,召集青帮的各大堂主和舵主,随时准备着。”刘开坤听完点点头,龙三爷转身走出了群英殿。 第四十七章 古树下互诉衷肠 看着龙三爷走出去,刘开坤对唐西城和马端说到:“你们此去雄狮堂,切记一点,万万不可将此事告知雄狮堂堂主廖少军。” 马端疑惑地问道:“前辈,这是为何?” 刘开坤说到:“我得知消息,廖少军已经病重,门派的事务都已经交给我那贤侄廖文轩在主持大局。而廖少军与我那结义大哥廖少勋是亲兄弟,情深似海,如果他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带病下江南,不惜代价去营救廖少勋,我怕他身体承受不住,一旦他有了任何闪失,雄狮堂局势动荡不说,更会让西北武林失去擎天一柱,这局面估计是西夏人最想看到的。” 唐西城点点头,说到:“帮主,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刘开坤说到:“唐师弟你为人冷静,武功高强,你办事我放心,但是此事干系重大,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起西北武林与江南武林之间的腥风血雨。所以,无论如何,慎之又慎。” 唐西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到:“那我们今日打点行装,明日天一亮就出发,去利州的路子,我还算熟悉,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就可以到兴元府了。” 唐西城带着马端和郑菁菁出了群英殿,向左走转进了后山,走过了一段松树林间的石板路,便来到了一排阁楼,唐西城说到:“就先委屈二位了,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我们便北去,这一路想来不轻松,二位连日赶路想必也是鞍马劳累,早些歇息吧。” 唐西城带着二人进了阁楼,叫人安排好了房间,便要告辞,毕竟去利州路途遥远,还是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 郑菁菁问道:“唐堂主,我有一事不明,可以请教一下吗?” 唐西城微微一笑,说到:“姑娘请说。” 郑菁菁说到:“我看青帮门下的酒楼客栈都是非常奢侈华贵,为何这总舵的装潢却如此简朴?”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姑娘果然是个细心的人,也不妨告诉二位。青帮各大分舵经营的场所,都是面向外人的,自然马虎简朴不得,而平日里帮中有事要宴请宾客,都会在恭州府的青龙堂摆宴,而这十里桥,极少有外人出入,而且这十里桥的一草一木,都是师傅他老人家亲力亲为打造而成,他老人家向来简朴,所以这传统便传了下来,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郑菁菁笑到:“唐堂主误会了,我没有这意思,只是之前不明白,我看其他的帮会,总舵所在之处,都是极为华贵的。” 唐西城笑到:“我只是戏言罢了,二位早些休息吧,我去准备一下,明日就要出发了。”说完告别了马端和郑菁菁。 见唐西城离去,郑菁菁快步出了阁楼,马端也跟了出来,郑菁菁在阁楼前一颗老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马端也跟着在郑菁菁对面坐下,说到:“菁菁,我真的不知道廖少勋前辈的事情牵扯这么大,如果真的让西北武林和黑风门交恶,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是你爹囚禁了廖前辈二十年了,也必须给他一个说法,给雄狮堂一个交代。” 郑菁菁看了一眼马端,低头说到:“我知道,这是他们的事情,我本不该插手,但是他毕竟是我爹,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这场浩劫,你愿意帮助我吗?马大哥。” 马端点点头,说到:“如果能阻止一场武林浩劫,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地帮助你,但是我们要先去雄狮堂找到廖文轩,我们一起商量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救出廖前辈,也能让雄狮堂和黑风门化干戈为玉帛。” 郑菁菁抓住马端的手,眼中含泪说到:“谢谢你,马大哥。”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没事,我不答应了你三件事吗?这算是第二件吧。” 郑菁菁一听,甩开马端的手,说到:“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才答应帮助我吗?” 马端见郑菁菁来了脾气,说到:“我是真的想帮助你,况且黑风门和雄狮堂都是大宋的武林门派,现在西夏的人对我们大宋虎视眈眈,我们万万不该同室操戈,我肯定会全力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放心吧。” 听完马端的话,郑菁菁才破涕为笑,说到:“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老好人,我就怕到时候你把两边都得罪了,这样你该怎么办?” 马端哈哈一笑,说到:“大不了我就逃回荆州府,去龙洞湾找我的四个师傅,有他们在,我相信没人敢去动我半根汗毛。” 看着马端得意忘形的样子,郑菁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马端回头看着郑菁菁,那浅浅的笑容格外迷人,泪汪汪的眼睛惹人疼爱。但是他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莫名其妙的焦虑涌上心头。他问道:“那你呢,你的身份终究是个问题,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黑风门的千金,他们肯定会绑了你去要挟你爹,让他放了廖前辈,这对你来说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明日就离去,坐船顺江而去,先去龙洞湾等我,如果我回不去,我的师傅们也会护你周全,送你回黑风门。” 郑菁菁伸手捂住了马端的嘴,说到:“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好好的,而且我也不会离开的,你不知道本小姐不能坐船吗?至于我的身份,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大家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能解决好的。” 马端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郑菁菁看在眼里,突然问道:“马大哥,要是有一天你青帮的这些朋友和雄狮堂要杀我,你会怎么办?” 马端想都没想便说到:“我肯定会全力阻止他们的。” 郑菁菁又说到:“可是你武功没有他们高强,你打不过他们的。” 马端苦笑了一声,说到:“打不过我也要打,我不能让任何人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郑菁菁说到:“我本来就是黑风门的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无辜的,说不定我只是利用你罢了。” 马端听了郑菁菁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说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不干你的事,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了解了你,还被你利用,那是我心甘情愿,我不了解你,被你利用了,那是我有眼无珠,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怪你的。” 听完马端的话,郑菁菁内心一阵感动,不知说什么好,随即心中又不知道是何滋味。 第四十八章 石马镇猛虎逞威 陈昊打马追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时分,路上的马蹄印越来越新鲜,陈昊知道离这几人已经不远了,如果不出意外,不出三个时辰,便可以追上这三人。 一路上打听,他知道这三个人果然是朝着利州方向而去,路过的驿站茶肆陈昊都去询问,许多人也识得他这头‘西北猛虎’,所以都告知了他实情,常在这些路子上走动,倒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陈昊将酒囊里的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提了提精神,他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了,胯下的马儿也是累得紧,不过关外的马耐力惊人,只需要喂些草料清水,并没有耽搁太多行程。让马儿喘了一口气,陈昊又提枪上马,向前走去。 很快来到了一个镇子,这镇子陈昊倒也熟悉,名叫“石马镇”,镇子不大,多是些本地人,靠着种庄稼和渔猎为生,靠着北上的官道,所以来往的人倒也不少。镇子北边横着一条东去的河流,河流算得上宽大,所以桥修在上游十几里河身比较窄的地方。若是过桥,又得折回来几里地才上得了官道,所以镇子北边有一渡口,若是在此渡河北去,能省去不少路程。 渡口旁有一家酒肆,老板是个蜀中人,早些年逃难而来,在这里久住了下来,炒得一手好菜,陈昊在那家酒肆吃过几次酒,印象深刻。而北去的百十里地,人烟稀少,没有落脚的地方,陈昊判断这三人会在这里停脚歇息。 陈昊打马穿过了镇子,远远便看见了酒肆,酒肆门前的几棵矮树上拴着几匹马,其中三匹高大神俊,马鞍上还挂着兽皮行囊。陈昊心中暗暗说到:“果然不出我所料,总算是追上你们了。” 陈昊打马慢行,慢慢地朝着酒肆走了过去,离酒肆约有二十步的距离时,酒肆中走出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身着黑灰色的外衣,横背着马刀,就要去牵马。 陈昊将枪尖一沉,在马上说到:“不用去牵马了,这里,便是你们的终点。” 那三人听到陈昊的话,望了过来,发现是个提着长枪的男子,气度不凡,听他的语气,怕是来者不善。于是三人停下了步伐,按刀站住。其中一人问道:“敢问兄弟是哪条道上的人,可认得我们?” 陈昊哼了一声,说到:“你们两日前,路过三川镇时,可曾杀了几个捕快?” 一汉子冷笑了一声,说到:“那些碍事的东西,我们杀了怎地?” 陈昊铜牙一咬,说到:“果然有几分气魄,你们是西夏什么人?” 那汉子继续说到:“西凉府金鼎教,敢问有何见教?”看着陈昊只有一人一骑,这三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想无非就是个来送命的羔羊罢了。 陈昊哈哈一笑,说到:“没想到是金鼎教野狗,你们的那个少狗主宁陵格的伤好利索了吗?” 金鼎教的图腾是一只野狼,所以教主也被称为狼主,而他们的少狼主正是宁陵格。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敢如此侮辱金鼎教的圣物图腾和他们的少狼主。宁陵格在三个月前去西平府回来便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没有好利索,左脸上还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听这骑马汉子的意思,此事倒是与他有关。于是领头那人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们金鼎教的事情?” 陈昊呵呵一笑,说到:“就你们和三花堂那点破事,你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吗?我早晚要枪扫西凉府,挑了你们那老狼主!” 那汉子愠怒到:“看样子今天你是万万不可能善了了,那我们师兄弟三儿就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说完向另外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个汉子上前一步,从背后抽出长刀,其中一个说到:“师兄,这小子用不着你出手,看我的。”说完爆喝一声,拖刀就冲向陈昊。 陈昊看着拖刀而来的那人,心中早有了盘算,纵身拖刀,无非就是想借势直砍、横劈或是上挑,这是关外刀法的特点,善于借力,而且凶狠凌厉,这与他们常年在马上作战不无关系。看透了对手的招数,陈昊想好了对策,在那人离自己还有十步距离时,突然张弓搭箭,一箭向那人面门射去,然后手拍马鞍,提了长枪挺身跃了出去。 那人眼快,一看到飞来的羽箭,慌忙仰身躲闪,手上的劲头早就卸了个精光,刚刚躲过羽箭,冰冷的枪尖已经刺到喉间,哪里还来得及躲闪,喉间一凉,喉咙便被陈昊的长枪给挑断了,陈昊空中一个翻身,背枪落地,而那汉子的长刀滑落,双膝跪了下去,双手捂住喉咙,口中急促地嘶鸣着,鲜血从他的口中和指间慢慢地流了出来。 陈昊一击得手,并没有回头,而是盯着另一边的两个金鼎教汉子。先前拔出刀来的那人见陈昊一招便结果了师弟的性命,心中又惊又怒,怒吼了一声,挺刀直取陈昊,双手持刀,步伐稳健。陈昊见此人来势汹汹,不敢大意,横枪在身前,压低了枪头,准备抵挡攻势。 那人离陈昊还有三步距离,便一跃而起,一刀劈出,由上向下劈向陈昊,陈昊见这一刀势大力沉,没有硬接,向右一腾身,闪开了刀锋,顺势一枪刺向那人的左肩。那人一刀劈在了地上,刀锋暴涨,将地面劈出一条深沟!一见向自己刺来的枪头,慌忙收刀来挡,使尽全力向左一挥,刀身打在陈昊的枪杆子上,“哐当”一声,将陈昊的长枪荡开。陈昊借势向右一转身,在空中调转枪头,右手收枪运力,一枪从自己的背后刺出,刺向那汉子,那汉子的劲道还在刀上,没想到陈昊的枪法如此之快,转眼枪尖便刺到胸前,想向后腾身躲闪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黑铁枪头扎进了自己的胸口!胸中一冷,肺管被枪尖挑断,手上瞬间便没有了力道,长刀脱手而出,扎在了一旁的枯树桩上,双手本能地抓住陈昊的枪杆子,用尽最后仅剩的一点气力想把枪尖推出自己的身体,但是陈昊左手死死地抓住枪杆子,他哪里推得动。 陈昊怒喝一声,抽出了长枪,那人胸前鲜血涌出,身子无力地趴向了地面。 陈昊右手压着长枪,从那人尸体旁边走过,走向了最后那人,枪尖上的鲜血淋漓,一颗颗地滑落下来。 那人见陈昊不过三两招,就将自己的两个师弟挑杀,心中也是非常震惊,虽说自己的两个师弟武功不如自己,但是也是教中难得的好手,万万没想到在陈昊手上连两招都没办法走过,于是他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语气中带着丝丝恐惧的味道。 陈昊嘴角微微上扬,说到:“边关鬼见愁,恭州西北虎。” 那人眼中一丝光芒闪过,说到:“你就是连挑数位铁骑狼兵先锋的西北虎陈昊?” 陈昊回到:“然也!今天我也要挑了你,给我大哥报仇。” 那人面色一冷,低身说到:“谁死还不一定呢!”说话间双掌早已经运力,内力聚于双掌,眼看就要劈出。突然眼神一白,口吐鲜血,身子无力地趴向了地面,身后插着两支榆木筷子! 陈昊一眼望去,酒肆门口立了一人,那人不过三十的年纪,身着褐色皮革,披着一袭黑色狼毛披风,腰间挎着一把黑背宽刀,踩着一双灰色兽皮靴,眉目间英气逼人,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陈昊,陈昊收起长枪,与那人相视一笑。 第四十九章 石马镇守株待兔 那人正是金刀教教主之子车国定,与陈昊相识多年了,正巧南下前去青帮送寿贴,下个月初三正是父亲车佐越的六十大寿,路过此处酒肆,权且在此歇歇脚,吃碗酒解解乏,听到外面打斗声起,出来一看是好友陈昊正在与这三人厮杀,看着陈昊结果了两人,自己也按耐不住,提起手中的筷子使出车家的“大定内功”,将最后一人给结果了。 陈昊开口说到:“没想到堂堂金刀教的少主,居然也会玩背后偷袭这样的野路子。” 车国定嘴角一挑,走向了陈昊,笑着说到:“我们金刀教与契丹人打交道习惯了,有时候野路子比堂堂正正的决斗要省事得多。” 陈昊哈哈笑到:“这话要是传出去,真不知道那些江湖名门正宗该怎么看待你了。” 车国定蹲下,翻了翻他打死那人的尸体,边翻边说到:“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情,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难道你不记得廖老弟常说的那句话了吗?” 陈昊无奈地摇摇头,说到:“记得,他说雄狮不会去在意绵羊们的看法,道理的确是这样子,可是这是我的事情,你应该给他一个和我公平决斗的机会。” 车国定抬头笑道:“我呀,怕老哥你打不过他才出的手。” 陈昊刚想反驳,车国定取出一块通黑色的腰牌,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陈昊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到:“这东西应该是身份的象征吧,不过我不知道这代表哪些人,且先带着,找人问问。”说完将腰牌揣入怀中。 车国定说到:“要问也是我回去问我爹,你快将那物件儿还我。” 陈昊脸色一沉,说到:“这可是我追杀的人,他的东西与你何干?” 车国定不服气地说道:“人是我杀的!” 陈昊一笑,说到:“谁叫你多管闲事?” 车国定一时语塞,无奈只得蹲下继续翻找着东西,并没有什么收获,只得悻悻起身。说到:“这些人都是金鼎教的人,他们左耳下有图腾,但是这黑牌子可不是金鼎教的东西,他们的信物是一块刻有狼图腾的金色腰牌。” 陈昊没有理会车国定,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车定国一看陈昊没有理睬自己,于是说到:“老哥,你在想什么呀,不就是三个金鼎教的毛贼吗,有什么问题吗?” 陈昊说到:“这三人从恭州府而来,如果说金鼎教要图谋大宋,他们也没有必要去离边关几百里的恭州呀,而应该着手对付西北武林才是呀。” 听陈昊这么一说,车国定神色严肃起来,站起来说到:“你的意思是,他们在与我们大宋的人勾结,图谋我大宋?” 陈昊点点头说到:“没错,不然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去离边关那么远的恭州,甚至是更远的江南,因为他们是在渡口出现的。” 车定国说到:“我刚刚在酒肆内听他们谈话,好像说是还要等什么人回来,莫不是不止他们,还有其他金鼎教的人也进了我大宋疆土?” 陈昊说到:“那我就在此地等他一遭,看看到底还有谁会来这里。” 车定国说到:“反正离我父亲大寿的时日还早,我就再此与你一同等等看吧,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恭州府送帖子。” 二人收拾了三具尸体,就在这个酒肆住了下来,陈昊计划着等三天,如果三天还没有动静,他就与车国定同去恭州府,问问青帮的人可识得这黑令牌。 第三天清晨,石马镇上奔来了三匹快马,要渡河北去,正是青帮唐西城带着马端和郑菁菁。 见了陈昊,三人下马。 马端说到:“陈兄不是追那三个歹人去了吗,为何停留在此地?” 陈昊笑了笑,指着几十步开外河边一个新垒的小土丘,说到:“他们三人已经在那里睡下了,他们是西夏金鼎教的人,听他们说还有金鼎教的人在我大宋境内,估计也要途径此地北归。所以我与我一兄弟在此等候,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说完回过头看了看车定国。 车定国说到:“在下金刀教车定国,幸会各位。” 唐西城抱拳说到:“没想到是金刀教少主,有礼了,在下青帮唐西城。” 车定国一听是青帮的人,笑到:“原来你就是青龙堂主,正好,我爹下月大寿呢请帖我就给你了,劳烦代我转给刘帮主,也省的我去恭州府走一遭。”说完掏出怀中的请帖递与唐西城。 唐西城面露难色,说到:“车兄弟,这忙唐某恐怕是帮不上了,我奉了帮主之命,陪马兄弟北去利州办事,所以还得劳烦你走一趟十里桥了。” 听唐西城这么一说,车国定难免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说到:“好吧,看样子这一趟恭州我是非去不可了。” 唐西城说到:“车兄弟,实在是抱歉,有令在身。” 车国定笑笑,说到:“理解理解。” 这时渡船已经到了,唐西城便带着马端和郑菁菁渡船北去了。 看着过到北岸的船,车国定说到:“你怎么不把那牌子拿出来给唐西城瞧瞧?他走南闯北,肯定是知道的。” 陈昊想了想,说到:“我第一时间也有这种想法,我倒不担心唐西城,但是另外两人可是江南武林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毕竟这是我们西北武林自己的事情。” 车定国想想点了点头,说到:“还是老哥你想得周到,那我们在等一天吧,如果明日在没动静,我们就得去恭州府了。” 马端等人继续打马赶路,马端在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他在三川镇与这三人交过手,都是些硬手,和他们交手,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别说能够击败而且杀了他们。而在陈昊的言语中,感觉这三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走马几百里,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三人给结果了。他们的武功修为竟然都达到了这么高的境界,看样子自己真的该好好反省自己了。办完事,一定得静下心来,好好提升自己了。 第五十章 决生死双刀争锋 日已过午,石马镇渡口吹着微微南风,空气中湿润且带着一丝暖意,江水依旧缓缓东去,江边的一群鸭子在水中肆意地嬉戏,渡船已经走了几个来回,渡了些走夫贩卒和百姓商贾,江面上时不时行过三两只渔船,斗笠蓑衣长槁,人们都为了活计而忙碌着。 车国定喝了一口老酒,抽动脸面短呼了一口气,去了去老酒的劲头,说到:“今天一上午,从这里过的都是些寻常百姓,估摸着今天那些人是不会来了,我先进去睡会儿,这酒劲头可比秦州府的‘秦川酿’大多了。”说完转身往酒肆内走去,原来二人在酒肆门口旁边的亭台上摆了一张小案,在那里边喝酒边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陈昊没有理会车定国,自顾自地品着美酒,长枪竖在右手墙边,右手边放着腰刀。一口酒下肚,让甘醇的酒气游荡在喉间,从鼻腔流露出来,美酒的芳香真是醉人。 不多会儿,镇子方向行来了四骑,骑着高头大马,为首一人玉冠华衣,身后的三人都身着灰白色外衣,马鞍上挂着长弓硬箭,腰间背挂着长厚的斩马刀。 陈昊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人是金鼎教的人,但是为首的那人从衣着来看,分不清是宋人还是契丹人。 四骑往渡口走来,看着矮树上拴着的几匹马,后面三人不约而同地按住了腰后的长刀。其中一人低声道:“约好在这里等候,却不见人,莫不是出了祸事?”另外一人说到:“先不要作声,且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看着四骑走到了十步开外时,陈昊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运力将碗一扔,在马蹄前一步处被摔得粉碎,马儿受惊嘶叫了一声。 那三人早就是按刀提气,受了这一惊,长刀早就拔了出了,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问道:“你这贼汉子,好生无礼!莫不是求死吗?” 陈昊站了起来,说到:“谁死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却先死了!” 说完,从案下取出三把长刀丢了下去! 那华衣男子看着地上的三把刀,嘴角微微抽动,冷笑了一声,说到:“三个金鼎教的好手,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匹夫手里,真是叫人失望!” 身后三人听了那人的话,不免怒火中烧,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拿陈昊来出气了。 其中一人提弓搭箭,刷刷三箭射出,陈昊一脚将脚下的案子踢了过去,三箭都射在了案子上,但是陈昊这一脚运足了力,案子并未停留,而是直奔那华衣男子而去,那男子不动声色,眼中已经冒起了凌凌杀机。 眼见案子就要砸上身来,华衣男子身后的一人飞身一砍,将案子劈成几段,落在了马前。 陈昊一眼便看出这人身手不凡,动作矫健,刀法凶狠,而且内力不低,远远不是自己之前杀得那两人能比的。 那人留着杂乱的络腮胡,踩着一双黑色兽皮靴子,眼神波澜不惊,他说到:“既然你要求死,我便成全你,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能把金鼎教的三个高手杀掉,想来你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他哪有什么真本事呀。”车国定按着长刀走出了酒肆,“要不是我出手,他早就被丢进江里喂鱼了。”原来陈昊摔碗的一瞬间,车国定便察觉到了,在酒肆内暗中看着,他见这人刀法凌厉,担心对方一拥而上而让陈昊吃亏,于是他赶忙走了出来,让对方知道陈昊并不是独自一人。而且看了这人的刀法,他早就手痒了,恨不得马上和这人试一试自己刀法的功力。 那络腮胡汉子笑到:“看样子求死的是你,不是他。” 车国定脸色一沉,说到:“谁求死还不一定呢!”说完右手运气出刀,黑背刀出鞘的一瞬间,刀光暴涨,风起沙扬。 那华衣男子低声说到:“秦州金刀教的狼刀果然名不虚传。” 车国定一跃而起,运了六层的功力,一记“刀劈华山”使出,在“大定内功”的催化下,普通的招式也能杀气腾腾,变得威力十足。 那汉子见这一刀甚是凌厉,但是并没有躲闪,而是运功横刀一挡。刀锋相接的一瞬间,暴涨的气浪将地上震得尘土飞扬,涌动的气劲涌向众人,马匹不断地踱着蹄子想要后退,又被勒住了缰绳。车国定感觉到这一刀如同劈在了坚硬的磐石之上,震得自己的虎口生痛,但是还是运力压住那人的刀锋。那汉子冷笑一声,说到:“就这点本事吗,看样子你今天是杀不了我了。”车国定说到:“小爷还没有出力呢,你着什么急?” 那汉子爆喝一声,运力弹开车国定的刀,向后一个腾身,运力连劈三刀,这三刀劈得很有讲究,封住了车国定上中下三路,皆是横刀,让车国定躲无可躲,车国定刚刚落地,三刀已经堪堪劈来!车国定竖刀运气,运起“大定内功”来抵挡,十层的内力聚于刀上,爆喝一声,单膝跪地,将刀尖插入地中,顿时内力迸发,在身前形成一道环形气墙,来抵挡那三道凌厉的刀气,刀气劈在气墙上,霎时间风声嚯嚯,飞沙走石,那汉子见全力劈出的三刀,劲头竟然被尽数化去,心中不免恼怒,更是吃惊,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三刀的劲道他已经使出了全力,想一击致命,给这个年轻人一些教训,没想到竟然被硬生生地挡了下来,于是他暗暗运力,将全身内力注入手中的长刀,脚下运力,挺刀直取车国定,单刀直入气墙肯定是没办法抵挡,车国定迅速收功,一跃而起,一刀劈向那汉子的面门。这招以攻代守,正是金刀教刀法的精髓,守敌者以伤敌为上,这一刀车国定亦是使出了全力,没有留后路,他在赌这人会收刀回防,如果不回刀,那么肯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汉子见了,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东西,如果自己挺刀直入,那么自己的面门必将被一刀刺入,当然,他的刀也会刺入车国定毫无防备的腹下,但是被这一个年轻人所伤,他的面子在外人跟前多少有些挂不住。思忖间刀锋眼见就要到跟前,他急忙一个矮身,挥刀一挡,将车国定的长刀荡开,一个回身落于马前,说到:“好小子,算你有种!再来!”说罢挺刀又要上去厮杀。 那华衣男子阻止到:“李护法且慢,这人刀法与你不分伯仲,再打下去也是难分胜负,让我来会他一会!” 听了那男子的话,李三铁只好悻悻往后退了退。 第五十一章 十三刀重现江湖 只见那男子脚下一蹬,从马背上飘然落在了那汉子身前,背着左手,右手置于胸下,眼神中波澜不惊,嘴角还带着一丝诡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车国定亦是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提刀微微侧着身子,随时准备接那男子的攻势,左手已经暗暗运气,将“大定内功”运到了极致,袖腕中的钢针已经开始微微抖动,随时可以打出。 看这个男子在气势上已经有了小小的优势,陈昊提了长枪,说到:“我这兄弟刚刚已经酣战了一番,这一遭,就让我来会你一会吧。” 看着陈昊手中通黑厚重的长枪,那男子笑到:“我看你出身行伍,沙场才是你的归宿,别白白送了性命。” 身后那络腮胡汉子看到陈昊的长枪,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难道你就是人称‘边关鬼见愁,长枪西北虎’的陈昊吗?” 陈昊笑了笑,说到:“正是不才。” 华衣男子说到:“早有耳闻,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是条汉子,出手吧,我倒想看看名动西北的鬼见愁有何本事。” 陈昊早已经暗暗运气,手中的长枪在内力的催动下已经嗡嗡作响。突然,陈昊低吼了一声,内力聚于右手,挺抢刺向那男子,枪尖划破空气的声音嘣嘣作响,脚下的步伐沉稳有力! 眼见枪尖就要刺上身来,那男子脚下运功,一跃而起,腰间弹出一柄三尺长的软剑,没想到这剑的韧性竟然如此出众,能够藏于腰间,平眼人看来,哪里会知道他身上竟然带有这样的利器。 陈昊一枪刺空,看着那男子手中的长剑,也是吃了一惊,急忙收功,停顿住长枪,但是那男子早已经居高临下,一剑刺向陈昊!陈昊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不慌不忙,扬枪来挡,锋利的枪尖直指那人面门,只见那人手腕一抖,白玉色的剑格在枪尖上一挡,整个剑身如同灵蛇一般,绕在了枪杆子上,嘣嘣向下,刺向陈昊的双手,剑身与枪杆子间擦出了阵阵火花,眼见剑尖就要刺到陈昊的右手虎口,陈昊右手连忙脱手,左手握住枪杆子,右手运力,一掌拍在枪杆子上,顿时剑与枪都嗡嗡作响,强大的内力竟然将剑身震开,长枪也借势打向那男子,那男子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这西北虎的内力竟然如此惊人,震得自己虎口发麻,手心的软剑险些脱手,来不及多想,他只能收剑来挡,运功御剑将长枪荡开,在半空中一个转身,落在了十步开外。 那男子微微一笑,说到:“如此精湛的内功,果然对得起鬼见愁的称号,看剑!”说完一个纵身,挺剑冲向了陈昊,陈昊也挺抢迎了上来,一枪刺向那人胸口,那人向右侧一个低身,身子与地面形成一个斜角,躲开了枪尖,回手一剑劈向陈昊的颈间,陈昊慌忙收枪来挡,枪杆子挡住了剑身,但是柔软的剑尖依旧能够刺向陈昊的左肩,划破了陈昊的衣服,在他的左肩上刺出了一道口子。 陈昊左肩吃痛,爆喝一声,右手抡枪打向那人,那人一个后跃,躲开长枪,陈昊身子转了一圈,内力汇聚于右臂,一枪掷出去,直逼那人,那人没想到陈昊还有这样一招脱手枪,吃了一惊,慌忙侧身躲闪,但是枪尖依旧将他胸前的衣服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对穿插进了一棵树干上。 那男子站住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并未受伤,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哪怕是慢了一刻,自己的胸膛肯定会被陈昊的长枪洞穿。但是他还是冷笑了一声,说到:“西北猛虎没了长枪,且不是老虎没了利爪吗,你还拿什么和我打?” 陈昊看着左肩上的伤口,暗色的血慢慢地涔了出来,微微一笑,说到:“耍枪只是我的兴趣罢了,接下来让你开开眼界。”说完,右手化爪,运功抓起了地上的一把长刀。 车国定顿时来了兴趣,认识了陈昊这么多年,还没有见他使过刀法,今天倒要好好看看了,看看他的刀法比自己如何。 那男子说到:“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刀法霸道,还是我的剑招精妙。”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陈昊出刀。 陈昊也不多说什么,提刀就冲向了那人,右手早就催动内力,注入刀中,眼见离那人还有三步的距离,陈昊怒吼一声,右手手腕一转,刀锋朝上,一招“潜龙出海”由下往上劈向那人,凌厉的刀光暴涨,汹涌的刀气带着飞沙走石向上涌去。 那人一见这一刀来势汹汹,这么短的距离实在是难以抵挡,脚下运功,向后腾去,在后腾去的时候右手运气,接连挥剑使出了三剑,凌厉的剑气遇上厚重的刀气,荡起了阵阵气浪,吹得四周沙石横飞!三剑使完,才将陈昊的这一刀化解开来。 但是在那人向后腾身而去的时候,陈昊借着“潜龙出海”的余劲,挥刀一个转身,在转身时再次将内力聚于刀锋之上,一刀由右上方向下劈去,这一刀远远没有上一刀汹涌,但是却凌厉非常,刀气长而窄,嚯嚯地劈向那人。 那络腮胡汉子吃了一惊,低声说到:“这刀法为何如此熟悉?难道是二十多年前的西北烈电十三刀?” 车国定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吃惊,陈昊的这两刀看起来平平无常,但是却将刀法与内功结合得非常完美,最重要的是招招相扣,能够借着第一刀的余力来催动第二刀,省去了许多内力,能够将全身的内力完全注入到第二刀去,使得威力倍增,虽说自己使刀多年,但是却没能悟出这么精妙的招式来。 那男子看着嚯嚯而来的刀锋,在空中爆喝一声,长剑脱手,双手化爪,运气御剑!使出了十层的功力,想用内力来硬接陈昊的这一刀!剑身四周寒光闪闪,剑气暴涨开来,那男子低吼一声,运功一剑刺出! 两道汹涌的内力相碰,震得四周边飞沙走石,树叶纷纷刷刷落下,但是陈昊的刀气长而窄,那男子只是划入去刀气的中段,软剑被刀气震了回来,他连忙伸手接住,上段刀气将那男子身后的一棵树劈开来,枝叶横飞,下段刀气将那男子右下方的地上劈出了一道大大的沟壑。 而陈昊腾空而起,由上向下劈出了第三刀,刀光依旧汹涌,那男子来不及躲闪,只得丢了长剑,双手化掌,催动内功来抵挡,虽说挡住了刀锋,但是却被震退了五六步远,胸中气血翻滚,闷痛起来。 陈昊落地,刚刚想运功使出第四招,却肩上一痛,一口鲜血吐出,单膝跪了下来。 车国定见状,急忙一跃而起,落到陈昊身边,将他扶起,一看他左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已经暗得发黑。车国定愤怒地说道:“卑鄙小人,竟然在剑上下了毒!” 络腮胡汉子一看来了机会,想趁机结果了这两人的性命,一跃而起,一刀劈出,另外两个汉子也拔刀冲了过来!陈昊爆喝一声,一个转身一刀劈出,暴涨的刀气如同万马奔腾般涌向那三人,随即左手运功,打出了数根钢针。回头扶起陈昊,飞身上了两匹马,打马望南边而去。 而那三人合力挡了车国定的一刀,却有一人被钢针打中,倒地哀嚎起来,见有人受伤,络腮胡汉子也没有了追赶的意思。 第五十二章 密林采药血色凝 那华衣男子见二人打马南去,快马一转眼便没了踪迹。他胸中一痛,口中一咸,一口鲜血夺喉而出,吐了一口血,胸中舒畅了不少。 一个汉子差看着另一个人的伤势,络腮胡汉子看见华衣男子口吐鲜血,急忙走了过来,眼中略带紧张地问道:“司空旗使,你没事吧?” 这华衣男子正是黑风门的正紫旗使司空修能,此番却为何与西夏金鼎教的人同行? 司空修能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说到:“无碍,只是受了些轻微内伤,没想到这边关鬼见愁看似行伍出身,却有这样一身精湛的刀法与内力。” 络腮胡汉子说到:“他使的刀法,多年前我似乎见过,那是雄狮堂廖少勋的‘烈电十三刀’,自从廖少勋在江南失踪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了这套刀法的踪迹,没想到今日又重现江湖了,看样子这个陈昊的背景不简单呀。” 听到廖少勋的名字,司空修能微微邹了邹眉头,说到:“我虽然没有见过廖少勋本人,却听过他的传说,当年他刀劈整个江南武林,威震天下,没想到今日却能遇见他的传人,此行无憾了。” 受伤的汉子简单处理了伤势,已无大碍,方才车国定挥刀后打出的钢针,意在脱身,并没有想取人性命,那汉子只是肩上中了两针,并没有伤及要害。 络腮胡汉子说到:“司空旗使,看样子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快快渡河北去吧,还不知前方有没有硬手拦我们的去路。” 司空修能嘴角一挑,慢悠悠地将软剑收回腰间,说到:“方才我只是轻敌了,不必担忧,我们且行吧。”说完回身,将陈昊插在树上的长枪拔了出来,拿在手上。 四人渡过了河,络腮胡汉子害怕前方还有不测,就叫那未受伤的汉子快马前去打探,余下的三人同行。身后倒是不必担忧,早就安排了许多金鼎教的夜游神断后。 车国定带着陈昊,一路打马奔出出石马镇,望南而去,身后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车国定心中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是陈昊却意识模糊,昏昏欲睡,一口鲜血吐出,跌下了马来。车国定也慌忙下马,扶起了陈昊,见陈昊满脸血污,又沾着许多沙土,肩上的伤口已经呈现紫黑色,想必毒性已经快要深入骨髓。虽说自己运功封住了陈昊左肩的几个大穴位,但是却仍旧没办法阻止毒性扩散!车国定把心一横,撕开陈昊伤口处的衣服,一口朝伤口上吸了过去,运气将毒血都吸了出来,连忙在马鞍上取来酒囊,用烈酒漱了漱口,又往陈昊的伤口上倒了一些。 这老烧酒可是好东西,一般的创伤完全能够消去毒气,不会让伤口炎烂开来。陈昊迷糊中感觉到肩上火烧火燎,疼得难受,慢慢睁开了眼睛,意识清楚了许多。 见陈昊眼神中带了几分生气,车国定心中巨石落下,说到:“老哥你可吓死我了,这毒性甚是猛烈,我们且找个落脚的地方,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寻些草药!”说完,扶起陈昊准备上马。 陈昊嘴角无力抽动了一下,说到:“兄弟,多谢了,又救了我一次。” 车国定轻蔑地说道:“你别想太多,也不用感激我。要是你死了,我车国定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了,我完全是为了我自己。” 看着车国定嘴硬,陈昊也不再多说。二人上马往南行了约有四五里地,路边有一座废弃的土地庙,车国定便下马将陈昊扶了进去。将陈昊平放在一堆干草上,说到:“这是大宋的地界,那些西夏人暴露了行踪,想来是北去了,不会来追,你且放宽心在此等我,我去寻些解毒的药草来与你。”说完在腰间取下一把匕首和一个酒囊,给了陈昊说到:“想睡了就喝些酒提神,这匕首你拿着防身。我最多两个时辰便会回来。”说完便起身出去,将庙门掩了起来。 车国定往南打马飞奔,在一处密林停了下来,将马栓好,抽出长刀在林间掘地寻起了药草。初春时节,各种野物都发了芽,但却没有长出形状,极难分辨,只有掘地看看根果,才能确定是何东西。 车国定运气也算是好的了,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寻得了两株土茯苓与些许穿心莲,手中抓了一大把,想来是足够了。于是将药草收入腰间的皮囊中,提刀出了密林准备上马回土地庙。 就在这时,南方的土路上奔来了三匹快马,马上骑的人都是黑衣灰巾,车国定识得这些人的装扮。正是金鼎教的夜游神,看到这里,车国定不禁怒火中烧,想着要为陈昊出一口恶气。于是横刀一砍,砍断了两棵碗口般粗的树,横在了路上。 那三人一见路上有了挡路之人,都勒住了马缰,其中一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不知死活的贼汉子,快些滚开逃命去,不然爷爷我定将你扒皮拆骨!” 陈昊却说到:“快快下马受死,小爷给你们留个全尸!” 当头的一个汉子忍无可忍,左手一拍马鞍,右手早已经提刀在手,在空中运力,一刀望车国定便劈了去。 车国定低声说了声:“来得好!”在身前的树干上一踩,借力一跃而起,空中怒吼一声,横刀劈出,顿时刀光暴涨,刀气霍霍作响。那人只以为车国定是个剪径的悍匪,哪里知道他却有如此高的武功,后悔已经晚了。凌厉的刀气劈在那人胸口上,霎时间血雾弥漫,那人低嚎了一声,落了下去,摔在土路上没了生气。 余下的两个汉子皆是一惊,没想到后面的猛虎未能摆脱,前方又有饿狼拦路。其中一人说到:“想来今天我们哥几个是倒了霉了,不说了,拼了!”说完,拔出刀来,打马奔向了车国定。 车国定见两匹马来势汹汹,挥刀一记上挑,将地上的树干劈成两截,打向那两人。那两人眼快,一蹬马鞍腾空躲了过去,可怜的马儿被打得嘶声惨叫。 车国定怒吼一声,脚下运功,腾空而起,全力汇聚于手中的宝刀之上。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还叫了一声刀下留人! 车国定哪里听得进去,一刀劈出,两人都惨叫一声,被劈落了下来,车国定落地提刀看着远处奔来的人。 第五十三章 土地庙相助解毒 几匹马扬起了阵阵尘沙,转眼便来到了车国定跟前,为首的一人身着明光宝甲,头顶一顶皮革官帽。长得虎虎生风,留着稀疏的胡须,一脸正气,身后的白马上骑着一个身姿飒爽的女子,眉目清秀,看起来精明干练,再往后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精壮的汉子,身着皮革,戴着小毡帽,腰间挂着金柄宝刀,刀鞘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如灵蛇戏芳草,甚是好看。 车国定一看便知这几人是官府的人,看他们的身着和兵刃,看样子身份还不低。 为首那人问道:“这位壮士,为何如此痛下杀手?” 车国定将刀上的尘土在披风上抹了抹,说到:“这些契丹贼人的同伙伤了我兄弟,害得他险些丧命,现在还危在旦夕,我岂能饶了他们?” 那人又说到:“我们正要拿这几人来问话,没想到却被你杀了,哎,这可是断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车国定来了兴趣,问道:“他们可是西凉府金鼎教的人,你们又是何人,为何要拿他们?” 那人说到:“在下凌天贤,乃开封府御前都统,此番奉圣上的谕旨,调查朝廷命官被灭门一事,根据线索追查至此。”原来凌天贤从泉州府一路追查,在荆州府接了林菲儿,便一路向西追查至此。 一听是开封府皇城内的人,车国定心中暗暗一惊,随即说到:“他们都是些金鼎教的夜游神,没什么可查的,我倒是有一重要线索,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 听了车国定这么一说,凌天贤暗暗想到,这个荒野汉子能有什么重大线索,莫不是在诓骗于我? 林菲儿却问道:“好,说说看,你有什么线索?既然是契丹人在大宋境内犯了案,我们本就应当勠力同心去捉拿凶犯。” 车国定说到:“好,那先随我去救我兄弟,他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就在前面的土地庙。”说完翻身上了马,打马就走。 凌天贤回头看了看林菲儿,林菲儿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去看看。 陈昊躺上干草上,嘴唇乌黑,全身冷汗淋漓,只觉口干舌燥,想去抓起酒囊来解渴,可是一丝力气也用不上,双手如同失去了知觉,难以挪动半分。 就在此时,庙外杂乱的马蹄声起,陈昊心中一凉,想必是金鼎教的人追了上来,因为车国定只一人一骑,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动静。思绪间,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车国定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一看是车国定,陈昊终于心中一松。车国定见陈昊嘴唇乌黑干燥,连忙过去扶起他,提起酒囊就要喂他喝酒。 林菲儿急忙问道:“你要干嘛?” 车国定回到:“你不见他大汗淋漓吗?想来是口渴得紧,我喂些酒与他解渴。” 林菲儿说到:“你若是想你兄弟快些死,就尽管喂吧!” 车国定疑惑到:“何解?” 林菲儿说到:“他身中剧毒,你又不知是中了何毒,喝酒可是会催着有些毒毒性发作的,所以千万不要给他喝酒。” 车国定焦急地说到:“那该如何是好?” 林菲儿解下腰间的水袋,走了过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取出一粒淡绿色的丹药,就着水喂着陈昊吃下。说到:“这是用岗梅和桑叶等中药提炼的解毒丸,先给他服下去,应该能去些毒性。” 车国定一听原来是解毒的,于是说到:“姑娘,真是多谢你,要是能救我这兄弟,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你不是说有重大的线索吗,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吗?” 车国定将长刀抽了出来,用匕首将采来的草药在宽阔的刀身上剁碎,倒了些酒,用匕首的柄端捣鼓了起来。慢慢地说道:“我们在渡口与两波金鼎教的人交过手,第一波是三个金鼎教的硬手,使刀的两人被我这兄弟用长枪给挑了,还有一人内功颇高,被我给结果了。” 谈话间,草药已经被捣得粉碎,成了糊状,车国定撕开陈昊左肩的衣物,准备将药糊在他的伤口之上。 凌天贤问道:“那第二波呢?” 车国定喃喃说到:“第二波的人可不简单。”说着将药朝陈昊的伤口上糊了上去,陈昊吃痛低吼了一声,车国定急忙用手压住他的胸口安抚他,继续说道:“他们来了四人四骑,有三个契丹人,功夫都很高,但是另外一个身着像汉人模样的男子使的却是关内武功,软剑上下了毒,差些害了我兄弟的命,想必此时已经渡河北去了。”这时,车国定左手在陈昊的胸口触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突然想起了那块黑色腰牌,于是取了出来,丢给了林菲儿,说到:“这是我们在第一波那三人中一人身上寻得的,你看看是否认得。” 林菲儿接过腰牌一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转身将腰牌递给了凌天贤。 车国定追问到:“你们可曾见过?” 凌天贤点点头,说到:“见过,这是江南黑风门的黑铁令,能拿这个物件儿的,在黑风门的地位至少是个舵主。” 车国定说到:“那就很简单了嘛,肯定是那个黑风门与西夏的金鼎教勾结,图谋我关内,我想那下毒的华衣男子,必定是黑风门的人。” 林菲儿问道:“你们是多久前遇到他们的?” 车国定回到:“我们与他们交手大约是在一个多时辰前,现在肯定已经渡江北去了,想来也走不了多远,只是他们的马快,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追的上。” 林菲儿看了一眼凌天贤,凌天贤点了点头说到:“还有一个时辰天便要黑了,我们连夜追赶,不是没有机会。” 林菲儿说到:“好,我们这就动身。”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车国定叫住:“等一下,那牌子可是我兄弟拼了性命夺来的,你们可不能带走。” 林菲儿回头说到:“要是没了命,这东西拿来也没有用,我用这瓶解毒丸换他这个牌子如何?这东西我们可能用得着,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车国定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说道:“好,我是秦州府金刀教车国定。” 林菲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瓶抛给了车国定,说到:“荆州府林菲儿。”说完之后,转身出了庙门。 第五十四章 长枪七刀走江湖 凌天贤等人打马到了渡口,见此处地上到处都是树枝木屑,地面也是杂乱不堪,看样子刚刚那场打斗的确是激烈,地上有着三把阔身长刀,凌天贤过去一看,说了句:“没错了,何东驿全家人身上的创口,的确是这些兵刃所致,看样子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林菲儿说到:“估摸着他们没走远,我们快快去追吧。” 四人打马来到渡口,却发现渡船停在江对面,凌天贤随行的两个汉子吆喝起来,可是对面却毫无动静。这时酒肆后的草房内一个老者闻声走了出来,说到:“几位客官可要渡船?” 林菲儿回身,说到:“老伯,这渡船的人为何没了响声?” 那老者说到:“一个多时辰前,这里两拨人打的是飞沙走石,我儿子媳妇今日一大早便去省亲了,至今尚未回来,一见有人打斗,我便到后面的草房躲了起来,先前住在酒肆的两个汉子好像是落败了,打马望南逃去,而后来来的几个汉子也没有停留,即刻就渡船北去了,约莫着怕南岸有人渡船去追杀他们,估计是害了那渡船人的性命,北去了。”说完眼中不免惋惜起来。 凌天贤与林菲儿相视一望,说到:“那如何是好?” 林菲儿说到:“都统莫慌,我过对岸去一看!” 凌天贤说到:“这江宽十余丈,我们四人也只有菲儿你的轻功过得去,江水急,千万小心!” 林菲儿点点头,在草房门口提了两段干木,往江边而去,在江边运开身法,往江面一跃而去,左手中的干木早已出手往前丢去,落在江面上浮了起来,林菲儿右脚在上面轻轻一点,借力又往前跃去,右手的干木随即丢出,林菲儿又是一点,一跃上了渡船船头。 对岸的凌天贤等人皆是暗暗吃惊,没想到林菲儿年纪轻轻,轻功造诣已经是如此之高。 林菲儿一跃上了渡船的二层,将船舱的帘子掀开,看见一个中年汉子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白布,正是这渡船的主人。 林菲儿将他解开来,问道:“船家,没事吧,为何被捆绑在此?” 那人除去身上的绳子,说到:“一个时辰前,有四人要渡船过北岸,我渡了他们过来,没想到其中一人要下手杀我,还好为首的那个华衣男子阻止,他们才将我捆绑丢于此处,不让我渡船回南岸去。” 林菲儿说到:“没事了,你放心,现在我们要渡河,烦请您赶紧回南岸渡我们过来吧。” 那汉子起身,走到了船尾,支起了长槁,用力推动起来,船身缓慢地往南岸而去,不多时,便将众人连带马匹渡过了北岸。 凌天贤赏了那船夫一锭银子,带着林菲儿等人继续打马北上去追赶金鼎教的人。 再说车国定与陈昊这边,在林菲儿等人走了之后,陈昊在敷药后,意识渐渐清楚起来,睁眼一看,车国定已经将火堆生好,不知去哪儿打来了一只野兔和山鸡,支在一根青竹子上正在烤,浓郁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土地庙。 陈昊早就饥肠辘辘,口中干苦难受,于是微弱地问了声:“烤好了吗?” 车国定见陈昊醒来,顿时喜出望外,说到:“老哥再等等,就好就好。”说完提了水囊,来到陈昊身边,又给他就着水服了一粒林菲儿给的解毒丸。 陈昊顿时感觉身体有力了许多,伸手接过了水囊,猛喝了两口,解毒丸清苦的味道让他精神了起来,于是他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看肩上的伤口,被草药敷着,已经不再流血,也没有了剧痛的感觉。 车国定在火堆上扯下一个鸡腿,递给了陈昊,忍不住打了一个冷笑。陈昊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好极了,外焦里嫩,满口糊油,问道:“车兄为何发笑?” 车国定说到:“想老哥你在西北地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委屈?连手中的长枪和佩刀都给丢了,真是跌了大脸面。”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 陈昊丢了手中的鸡骨头,抹了抹嘴,恨恨地说道:“这个仇我早晚要报,此番我的确是大意了。” 车国定又问道:“与你相识多年,只知道你一杆长枪纵横西北,没想到你的刀法竟然如此精妙,可告知是何人所传吗?” 陈昊走过来在火堆旁坐下,又扯下一个兔腿,说到:“我有机缘,与玉龙刹的元龙大师拆解过几招,他见我长枪造诣不高,授了我七式刀法,他说这套刀法曾经名震江湖,余下的招式并没有授与我,他说我机缘有限,得此七招再配上我的长枪,已经足够我行走江湖了。” 车国定听后点了点头,说到:“那玉龙刹的元龙大师,算是我西北武林的泰斗了,能得到他的指点,的确是着了机缘。” 陈昊顷刻间便把兔腿给啃完了,丢了骨头,说到:“他说我对刀法的悟力不足,余下的招式与我已经没了缘分,能得那七刀,已经是极限了,临别还告诉我,枪乃兵中霸主,若是能够领悟出高深的枪法来,我定当能够独步天下,可是这几年过去了,我仍然是长枪七刀走江湖,武学造诣上没有任何精进。” 车国定说到:“若是枪法,我倒有一人能介绍与你认识,我们秦州府的符家庄,庄主符显南是个使枪高手,他手中的一杆银枪,那可是使得出神入化,常与家父拆招,打得是昏天黑地,我爹的刀法自然不必多说,可在他面前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陈昊惊讶地问道:“连车教主都没办法破他的长枪?” 车国定笑到:“别说是破了,我看那人处处留力,有意相让,若是全力厮杀,我爹不是他的对手!” 陈昊惊奇地问道:“秦州府我也去过几遭,竟然有如此高手,可知他是何来历?” 车国定摇摇头,说到:“符家本就是秦州大家族,家丁兴盛,那符显南接任庄主前到底做些什么,没有人清楚。” 陈昊说到:“那此次去秦州府,一定要去登门拜访看看。” 说话间陈昊又要去扯鸡腿,车国定喝到:“给我留一个,别都吃了,明天我们还要去恭州府呢!” 听了车国定的话,陈昊只得悻悻收回了手,抓起水囊喝了一口水。 第五十五章 凌天贤命丧长枪 凌天贤等人打马向北追了一夜,次日清晨,在大路旁一村落的一家茶馆外发现拴着几匹高头大马,马都神俊异常,一看便知这不是关中之马,马鞍上都挂着皮囊。 凌天贤低声说了句:“想必是了啦,追了这么久,总算让我们追到了!”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看马匹的装束,是没得跑了,可是听车国定的言语,他们功夫可不低,我们当万分小心才是。” 凌天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到:“三两个毛贼罢了,菲儿你无需担忧,我倒是怕他们趁乱往北逃窜,你且打马过去,在前方两里地盯着,如果有人逃窜,你便出手拦住便可。” 听了凌天贤的话,林菲儿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打马去了。在路过茶馆时,斜眼望去,里面坐着个华衣男子和三个灰衣汉子,正在喝着茶,吃着面食糕点。 正是司空修能等人,原来昨日在败退了陈昊二人后,司空修能怕有人前来追赶,而耽搁了自己的行程,于是连夜打马走了整整一夜,但是自己也身负轻伤,再加上人马劳顿,见有一茶馆,便停下来吃着东西,喂喂马匹。没想到凌天贤等人也是连夜追赶,这一次停留,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凌天贤带着两个随从打马来到茶馆门口,停了下来,等候着。 司空修能何等机警,早就发现了事情不对,看着凌天贤等人的装扮,早已经猜得了七八分。于是向那络腮胡汉子打了个眼色,说到:“李护法,我们的冤家又上门了。” 李三铁回头看了眼,说到:“不过是些找死的官府废物罢了,司空先生且宽心,我们去打发他们就是。”说完头一摆,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个汉子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凶光,提刀走了出去。 那两个男子走出了茶馆,提着的刀早已经暗暗运功,随时准备劈砍出去。 凌天贤轻蔑地一笑,说到:“怎么叫两个小喽啰出来,你们管事的呢?” 那两个汉子一听,心中怒火中烧,一跃而起,扬刀就砍,凌天贤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了句:“找死!” 凌天贤怒喝一声,举起左手,催动内力,硬接住了这两刀,那两个汉子虽说是使尽全力,但是长刀却再难往下半分。 就在这时,凌天贤身后的两个随从长刀出鞘,使开身形,瞬间就到了那两人身边,一人一刀,便在那两人腹下划出一条巨大的口子,顿时鲜血淋漓,那两人没有料到凌天贤身后的人竟然有如此身手,吃了大亏。腹下吃痛,手上的劲道自然散去了许多,但是凌天贤怒喝一声,内力迸发,将两人震得向后飞去,将茶馆门前的护栏撞得粉碎,惨叫两声,便没有了动静。 茶馆里的其他人见此情形,都惊慌地四处逃去。李三铁看见两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就这样丢了性命,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这次来的官军竞有如此本事。他望了一眼司空修能,只见他淡定自若,不紧不慢地喝着粗砂碗中的茶,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李三铁提了长刀,起身往门外走去,身上已经是杀气腾腾,手中长刀隐约嗡嗡作响。他走出来,看了一眼那两个手下,皆是口吐鲜血,身上的衣服尽数被鲜血湿透,早已经断了气。他怒目圆睁,说到:“金鼎教休门护法在此,你们能奈我何?” 凌天贤的两个随从相视一望,点了点头,突然刀锋一转,双刀配合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攻向李三铁,李三铁见双刀来势汹汹,脚下一运功,腾身上了茶馆的屋顶,躲开了双刀。 两人见一刀劈空,都使开身法,跃上了屋顶,一左一右将李三铁夹在中间,也不多说话,挺刀便刺,李三铁挥刀挡开了右边的刀,抬脚将左边的刀踢开,在空中一个转身,一刀劈向右边的那人,那人眼快,向后一个跃身,躲开了刀锋,而身后那人回过身来,一刀劈向了李三铁的脑后,李三铁一个矮身,躲开来刀,回身一刀砍向那人,那人回刀一挡,李三铁这一刀势大力沉,震得那人手臂生痛,身子受重力冲击,被震下了屋顶,在地上一点,身轻如燕,瞬间又腾身上了屋顶,另外一人又是一刀刺向了李三铁,李三铁一个转身,向后一腾开,站在了屋顶最高处,俯视着站在屋檐处的两人。 李三铁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有如此功力,双刀相互配合,自己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取胜。李三铁计上心头,眼中凶光一闪,运气一刀劈向了右边那人,这一刀看似刀锋凌厉,李三铁实则留了四层功力。 左边那人见这一刀甚是凶猛,慌忙身形一转,挥刀要过来助阵,长刀向左挥去,腹下完全空了出来,没有丝毫防备。而李三铁等的就是这一刻,腰间一把短刀弹鞘而出,左手运功,使出余下的所有功力,隔空御刀直取那人腹下! 在下面的凌天贤惊呼一声:“小心腹下!” 那人注意力都在李三铁的长刀之上,而全身功力都聚在手中长刀之上,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收刀来挡那短刀时,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刀刃没入自己的小腹之中,腹下吃痛,顿时泄了元气,被李三铁的内力余劲一震,跌下了屋顶,将屋下一座晾晒麦子的木塔子砸得粉碎。 另一人见同伴中刀,已是分了神,而李三铁将全力汇聚于长刀之中,一刀便插入了那人胸口,那人惨叫一声,李三铁拔出长刀,顿时血浪如涌。李三铁顺势一脚,将那人踢了下去,那人摔在了凌天贤马前,血流瞬间便涌入了地上的沙土之中,渗了开来! 电光火石间,李三铁便把两个大内高手诛杀,凌天贤想要出手,早已经来不及了,心中又惊又怒。 李三铁右手持刀,刀刃向上,左手托住刀背,怒视着凌天贤,虽说这刀已经是杀了一人,可是长刀之上却没有任何血迹,果然是一口杀人不见血的宝刀。 凌天贤爆喝一声,长刀出鞘,脚下一蹬马鞍,飞身就一刀劈向屋顶的李三铁,马儿被凌天贤这全力一踩,嘶叫一声,前蹄竟然跪了下去。 李三铁见暴涨的刀锋,不敢去硬接凌天贤这全力劈出的一刀,于是向后腾身闪开了去,嚯嚯作响的刀劲劈在了屋顶之上,将屋顶劈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木屑横飞。茶馆内,司空修能的桌面上也落满了木屑,茶碗中亦是灰尘浮动,而他并不作声,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凌天贤见一刀劈空,单脚在屋檐上一点,再次腾在空中,横劈一刀,劈出一道刀气,再次将全身内力聚于刀上,一记竖刀劈向李三铁。李三铁并没有再次退却,而是将全身内力使出,横刀就要硬接凌天贤这两刀!李三铁爆喝一声,内力迸发,将凌天贤的刀气震退。而凌天贤一刀劈在了李三铁的刀身之上,两股内力相接,顿时四周气浪腾腾,震得屋顶的草木横飞。 李三铁单膝跪在了身下的房梁之上,虎口被凌天贤的这一刀震得失去了知觉,小臂生痛,嘴角已经涔出了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凌天贤继续怒吼发力,身子横在空中双手持刀,想要将李三铁压制住借机将他诛杀。 眼见李三铁就要支撑不住,茶馆内呼啸声起,原来是司空修能运功,将陈昊的长枪向上掷出,长枪呼啸着刺向凌天贤,凌天贤正全力与李三铁比拼着内力,已是无暇顾及。枪头扎透了他胸前的明光宝甲,枪尖刺进了胸口!凌天贤顿时胸中一凉,内力散去,李三铁趁机怒喝一声,挥刀荡开了凌天贤的长刀,凌天贤受力身子被弹得竖了起来,长刀脱手。 而司空修能脚下一运功,腾在空中,来到凌天贤面前,运力在枪托上一掌拍出,将凌天贤连人带枪打向了地面,枪头透过了凌天贤的胸膛,插进了沙土之中,凌天贤就这样被钉死在了地面上,双目圆睁,怒视着天空。 司空修能运功抢过李三铁手中的刀,一脚震起房梁上的一块木板,在上刻了一行字“杀人者西北猛虎”,然后一运功,将木板打出,插在了凌天贤尸体旁,把刀丢给了李三铁,说了声:“改道走,前路已经不安全。” 二人腾身下了屋顶,上了马,李三铁带着司空修能打马走上了茶馆后的一条林间小道,并没有投官道继续北去。 第五十六章 借酒意情挑马端 林菲儿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有人投官道往北而来,心中开始担忧起来,但是一想凌天贤的武功高强,又有两个精明能干的随从,心中放心了起来。又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脚踢马腹,投茶馆而去,远远望去,茶馆一片狼藉,地上横着两具尸体。林菲儿心中暗叫一声:“祸事了!”快速打马奔了过去,看到了地上的惨状,茶馆门口倒着两个灰衣汉子,右边的杂木堆中趴着一个凌天贤的随从,而另一个随从也趴在地上,身子下一片血渍。凌天贤平躺在不远处,胸膛插着一杆黑铁长枪,被钉死在地上,双目圆睁,早已经没有了生气。 林菲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御前都统,竟然丧命在在荒凉的西北,林菲儿下了马,来到凌天贤身边,心中不免悲伤起来,她与凌天贤早年在开封府相识,那时自己还是个孩子,凌天贤没少照顾她,在武功方面也给了她许多指点,即是自己的长辈,又是自己的授业师傅,感情自然是深。 但是林菲儿知道情势不允许她悲痛,于是她运力将长枪拔了出来,丢在一旁,在凌天贤怀中取出官牌,轻轻地合上了他的双眼。又看了看插在旁边的那块木板子,看着上面的字,她知道这是凶手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虽然她不知西北猛虎是何许人也,但是她看着那杆长枪,知道这不是普通长枪,主人不可能随手就丢弃了,于是一掌将木板子劈得粉碎,看着茶馆后的小道上的马蹄印子,她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马端等人走了许久,在午后时分,终于到了利州兴元府城下,这城郭不似江南那般雄伟秀气由巨石而建,而是浑厚简朴,城墙都是些黄土夯实而成,城楼上的兵士都裹着面巾来防风沙,杵着长矛,腰间挂着长刀,城头插着些旌旗,旌旗在微风中无力地摆动,整个城看起来安静祥和。三人打马走过吊桥,进了城中,城中人不算多,只有些零零散散的行人和店铺,店铺多是一些卖马具与兵器的,巷子中还传来一些打铁的声音。 唐西城说到:“马兄弟,这西北的城镇,可比不上你们江南的城镇多姿多彩,这里时有风沙肆虐,你别看这时分天气还算暖和,可到了晚上,可是冷得出奇呀,你们可要习惯呀。” 马端笑了笑,说到:“本是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讲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习惯了,就怕我这小师妹不太习惯。”说完瞟了瞟郑菁菁。 郑菁菁一看马端故意挖苦自己,轻哼了一声,说到:“本小姐可没那么娇贵,你先管好自己吧。”说完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马端。 唐西城廖二人又闹起了脾气,于是急忙解围,说到:“我看去玉龙刹今日已是过了最佳时辰,不如我们就在这兴元府歇息一晚上,明日再赶路吧,毕竟去玉龙刹过夜恐有诸多不便。” 郑菁菁一听,连忙迎合到:“好啊,走着这么些天。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可不累,就怕我这马儿累得慌。”说完轻轻地理了理座下马儿的鬓毛。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好,那就依唐兄所言,我们就在这兴元府歇息一晚吧,明日我们再赶路。” 唐西城点点头,说到:“城北有一家客栈,我往来住过几次,老板还算熟稔,我们就去那里投宿吧。” 跟着唐西城走过了几条街,过了三人来到一家客栈,这客栈不算大,就两座矮矮的两层土屋子,小二接过了马,三人走进了客栈。 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一看是唐西城,马上笑脸迎了出来,说到:“哟,唐大侠,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啊,赶紧入座吧。”说着就把三人领到了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回身吩咐伙计上茶水。 不多时,白面馍馍,熟羊肉都上了桌,还有三大碗胡辣汤。郑菁菁拿起馍馍啃了一口,这馍馍如同干土一般难以入口,郑菁菁“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妹子,这馍可不是这样吃的,你看着我吃。”说完,拿起一个馍,拧成了小块,扔入胡辣汤中,泡了一小会儿,用筷子夹起来吃,一口馍,一口肉,看起来吃得好不快活。 郑菁菁看了,也学了起来,味道果然好了许多,甚至有它独特的风味。郑菁菁吃得开心了,看着隔壁桌上的羊奶酒通体雪白,口中馋了起来,也叫老板上了一壶,倒起满满一碗,一饮而尽,那酒微苦中带着奶香,入口极为柔顺,郑菁菁连连称赞。 唐西城说到:“妹子,这酒后劲可是大着呢,我们这边称作是‘见风倒’,你可得注意了。” 郑菁菁自小便偷偷地偷喝各位师傅和爹的好酒,酒量自然没得说,哪里在意唐西城说的什么。谈话间已是饮了满满三大碗,羊肉吃了小半盘。马端也是吃了两个馍,夹了几大块羊肉,吃得七八分饱了。 这时郑菁菁已经是醉意上头,但是自身还没甚感觉。又要去倒酒,马端连忙去阻止。郑菁菁一看马端不顺自己的意,心中不免恼火起来,身子笔直地站了起来,就要开口怒骂。没想到刚刚起身,眼前便是星云密布,霎时间头重脚轻,又坐了回去,马端见她就要倒下凳子,连忙伸手将她抱住。 唐西城见状,说到:“上层房间已经备好,马兄弟,赶紧送她上去歇息吧。” 马端点点头,扶起郑菁菁就往楼上走,小二将马端引到一间雅间,开了门,招呼了便转身离去。 马端扶着郑菁菁进了门,回身用另一只手关了房门,将郑菁菁扶到床上放下,转身想要离去。 就在这时,郑菁菁抓住马端的手一拉,便把马端拉回床上坐了下来,脸颊绯红,微微一笑说到:“当真以为这些酒便能把我醉倒了,我只是乏了罢。”说完右手将拉住马端的衣襟,用力一扯,将他扯上了床,马端没有想到郑菁菁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在没有防备下竟然被郑菁菁压在了身下,郑菁菁双手压住马端的双肩,眼色迷离地说到:“我今晚漂亮吗?”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马端着实吓了一跳,丝毫没有防备,看着郑菁菁亲向了自己,慌忙别过头去躲闪,却发现郑菁菁趴在他肩膀上,已经熟睡了过去。无奈,马端只得将郑菁菁抱起,平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两床棉被,夜间可是冷得紧。看着郑菁菁熟睡的脸庞,马端的思绪荡起了涟漪,可又轻声叹了一声气,转身出了房门。 第五十七章 群英殿众议阴谋 郑菁菁被叫醒,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天色已经大白。她一起身,整个脑子里晃荡得生痛,微微摆了摆头,深深吸了两口气,感觉好了许多,想起昨日的海饮,心中不禁后悔起来。 这时马端进了房门,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沿搭着一张白色面巾,来到郑菁菁面前,将木盆放下,说到:“赶紧洗把热水脸吧,昨日你饮得可不少,下次可别喝这么多了,这马奶酒可不是五谷杂粮酿造的清酒可比的,后劲大着呢。” 郑菁菁弯下腰,要去拿面巾,顿时脑中又疼得难受,于是又坐直了身子。马端见状,嘴角偷偷上扬了一些,蹲下身来,将面巾在热水中荡了荡,拧干了水递给了郑菁菁,郑菁菁接过面巾,嘴上说了句有甚好笑,可是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马端说到:“你等我一下,我去去便回。”说完起身出了房门。 郑菁菁将面巾摊开,搭在玉脸上,揉了揉,顿时感觉舒服极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了。 这时马端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盏杯子,说到:“我特地让店家给你泡了一杯醒酒野参茶,赶紧趁热喝了吧。” 郑菁菁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口感极为柔顺,汤水中又带着一丝丝清凉,淡淡的香味让她顿时心旷神怡。她一口气将整杯参茶喝下,满足地将杯子递给了马端,说到:“真好喝,可以叫店家给些与我带回去吗?” 马端白了郑菁菁一眼,说到:“这可是极为珍贵的沙漠野参,你想得到挺美的,赶紧下去用完早膳要赶路了,唐堂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马端这么一说,郑菁菁连忙起来,披起了披风,跟着马端走出了房门。 唐西城已经用过早点,看二人下来,微笑着问道:“菁菁姑娘昨夜睡得可还满意?” 郑菁菁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到:“挺满意,一觉睡到天亮。”说完坐了下来,拿起一张薄饼边吃了起来。 唐西城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人打马出了兴元府的北门,一路上看着田野里青油油的麦苗,甚是壮丽。 马端说到:“廖前辈说望兴元府北门而出,不到三十里地,有一断崖山,山下有一座古刹,名曰‘玉龙刹’,元龙大师就在那里,我们加快些,正午就能到。” 唐西城说到:“放心吧,马兄弟,这一路都挺平稳的,元龙大师又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想来会挺顺利的。” 三人打马奔了起来,扬起了阵阵微尘。 林菲儿打马追了许久,却不见司空修能两人的踪迹,走了小道,错综复杂,早已经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林菲儿心想如此这般追下去,已是毫无意义,于是往回走上了官道,望北而走。 凌天贤与跟在后面的骑都尉王炎生等人约好了在兴元府碰面,王炎生是大理寺出了名的硬手,官拜骑都尉,武功高强,为人果敢。凌天贤动身西行时,便发书邀他前来相助,自然也是告诉林菲儿,林菲儿心想在兴元府与王炎生碰了面再做计较,现在线索已经是断了,自己独身前去追查实乃不明智的选择,能将凌天贤等人杀死,那些人的武功肯定是远远高于自己。 在车国定的陪同下,陈昊的毒伤基本已是痊愈,二人不日便到了恭州府十里桥,见了刘开坤。此时龙三爷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许久,白虎堂堂主黄浩然与玄武堂堂主赵云峰,还有几个分舵舵主,已经是赶回了十里桥,刘开坤一一为车国定介绍了,众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黄浩然先说到:“既然郑元昌囚了廖少勋前辈,我们自然要去营救,廖少勋前辈是我西北武林的泰斗,这关乎我们西北武林的颜面,不如我们就借着这次车教主大寿的日子,与我们西北武林的各门各派商议合计一下此事。” 龙三爷说到:“黄堂主此言有理,想我们西北武林如今同仇敌忾,帮派间自然要相互扶持,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肯定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如今雄狮堂掌门人廖少军已经病倒了,掌事的还是个后辈,虽说廖文轩少年英雄,但是由他出面,想来必定会吃了郑元昌那老贼的亏。” 陈昊这时开口说到:“各位,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刘开坤说到:“陈少侠有话但说无妨,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都是些顶天立地的汉子。” 陈昊点点头,说到:“廖少勋前辈失踪了二十来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都没能得到任何风声,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却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赵云峰听了陈昊的话,想了想,说到:“陈兄弟的意思是,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消息是郑元昌是故意放出来,而他还有其他的阴谋?” 陈昊点点头,说到:“前几日家兄在恭州府遇害,我一路往北追去,发现凶手都是些西凉府金鼎教的人,他们为何会来到离边关几百里的恭州府呢?” 车国定听到这里,赶紧说到:“后来打伤陈兄的人,也是金鼎教的人,而且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宋人的年轻男子,这人武功极高,使的软剑出神入化,陈兄一时大意,险些丢了性命。” 黄浩然问道:“那人是不是不到三十的年纪,身着华衣,长相文弱?” 车国定点了点头,说到:“黄堂主可是识得此人?” 黄浩然点点头,说到:“黑风门正紫旗使司空修能,我与他交过一次手,印象深刻,他内外双修,而且手段凶残阴险,是个狠人。” 车国定说到:“对了,有三个开封府来的官差,和一个女子,他们正在追捕他们,还将我们在之前那些金鼎教的人身上得到的一块黑色牌子给拿了去。” 刘开坤说到:“看样子官府也在调查黑风门,我们出手就更得谨慎了。”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了点头。 刘开坤继续说到:“那我们就去秦州走一遭,与西北武林的各门各派商量一下,看看究竟如何应对。” 陈昊说到:“我担心的是,黑风门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们西北武林的人南下江南,另一方面勾结西夏的人,图我们西北。” 龙三爷说到:“陈兄弟说得有道理,黑风门觊觎我们青帮的漕运生意已久,他们自然是不会贸然西来,但是如果勾结西夏的人,那就说得过去了。” 刘开坤怒哼了一声,说到:“我早就想会会郑元昌了,这次桂香林英雄大会,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车国定说到:“青帮已是我有的最后一站,该通知的各门各派我都已经通知了,我与陈兄明日就要返回秦州府了,一来邀请陈兄前去做客,二来也向家父复命。” 刘开坤点点头,说道:“那就辛苦车贤侄了,你们先行,我们不日便到。” 看着车国定与陈昊走出群英殿,刘开坤回过头问道:“龙师弟,你看应当如何?” 龙三爷思忖片刻,说到:“黑风门倒是在明面上,好对付,可是西夏人我们可是摸不清呀,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 刘开坤面露难色,闭上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第五十八章 捡枯叶问道山门 唐西城带着马端和郑菁菁走了不多时,果然到了一断崖山下,山下有一座看起来甚是古老的古刹,依山而建,四周皆有遮天巨木环绕,远远望去格外地娴静祥和。 三人打马来到玉龙刹门前,门阶上有一中年男子正在打扫着石阶上的枯叶,手中的扫把沙沙作响,一看有人来访,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做了个礼问道:“几位来我刹中,可是有事?” 三人下马,唐西城抱拳回礼说到:“在下恭州府青帮唐西城,特来求见元龙大师。” 那男子又行了一礼,说到:“元龙师叔在红岩洞参禅已有三年之久,至今没有会过任何外人,恐怕是要让各位白跑一趟了。” 马端一听,心中些许有些失望,但是又不想轻易放弃,于是说到:“劳烦尊驾,可否通报一声,在下也是受人之托,特来拜见元龙大师,有要事相告。” 那人一听,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又行了一礼,说到:“师叔有命,来访者一律不见,请吧。”说完,又开始扫起了枯叶。 郑菁菁心里气不打一处冒了出来,说到:“你这人好不通人情,你且去通报一声又如何?要是元龙大师不见我们自当离去,也不再叫你为难,如何?” 那人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扫着门前石梯。 郑菁菁自小一呼百应,受尽了万般宠爱,心里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柳眉一挑,眼中凶光暴涨,怒道:“那今日我就打开你这山门,自己进去找元龙大师,你休要讨饶!”说罢,脚下运功,身子早已腾空而起,内力汇于双掌间,双掌便推向那人。 马端见状,连忙叫到:“菁菁,不要!”但是为时已晚,郑菁菁双掌已经打出。马端连忙使开身法,身子在石阶上一抹,跳到那人跟前,内力汇于右拳,举拳来挡!马端内力本就不如郑菁菁,再加上身法所使的内力,这一拳连五层的力道都没有,郑菁菁那双掌来势汹汹,但是马端却躲无可躲。 眼见双掌的劲道就要打在马端身上,马端身后那人扫把一横,右手持住扫把的竹柄,扫把头搭在了马端腰上。马端顿时感觉体内真气充沛,右拳的劲道暴涨,竟然将郑菁菁的两掌劲道震散,余力将郑菁菁震退了去,卷起了石阶上的枯叶,顿时枯叶横飞,将那人之前打扰干净的地方又弄得一片狼藉。 马端来不及多想,一个腾身,跃向郑菁菁,在空中抓住她的手,使她平稳落地。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郑菁菁这时也开始因为自己的莽撞羞愧起来,差一点就伤了马端,急得双眼含泪,说到:“没事,我只是觉得那人欺人太甚,所以才……”马端急忙捂住郑菁菁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然后回身行了一个大礼,说到:“师妹顽劣,请先生万万不要见怪,若要责罚,就责罚晚辈一人即可。”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说到:“我的责罚,可是很重的,你可受得?” 马端说到:“本是我们无礼有错在先,前辈尽管说吧,要如何责罚在下。” 那人将扫把一横,说到:“眼看我就要将这些枯叶打扰干净。却被你们一闹,比之前更要狼藉,你若将这些枯叶除去,将我这山门打扫干净,我就既往不咎。” 马端说到:“好,先生请稍事歇息,晚辈这就扫。”说罢,要前去接过那人手中的扫把。那人却说到:“我这扫把跟我度过了十来个年头,可见不得生人,你用手捡吧。”说完,转身就进了门,将两扇大门合了起来。 郑菁菁这时跑到了马端身边,说到:“走,我们才不受他这气。”马端没有作答,而是轻呼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开始捡起了石阶上的枯叶。 见马端如此木楞,郑菁菁急得直跺脚,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也低下了身,捡起了枯叶。 唐西城将马匹栓好,也过来帮着捡起了枯叶,说到:“菁菁姑娘,万万不可再任性了,这玉龙刹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刹内分了静心院、清心院、冰心院三大院,每个院主持一人,弟子两人,历代来都没有改变过,所以玉龙刹在江湖上也算不得名门大派,因为他们人实在是太少了,他们一心求道,专研世间各类绝学,与世无争,却也没有人敢来招惹他们,今日你在玉龙刹山门大打出手,恐怕数百年来就只你一人了。” 听完唐西城的话,郑菁菁愧疚地说道:“我也是看那人太不通情理了,我想给端哥出口气。”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你这可不是给我出气,这可是给我找气在受呢!”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玉龙刹的人,都是些大智贤者,不会不分事情的缘由,我们且照他说得去做吧,看他究竟是何用意。” 马端点点头,抱歉地说道:“没想到连累唐兄了,堂堂青帮堂主,居然在此处徒手捡起了枯叶。” 唐西城苦笑一声,说到:“马兄弟你这是哪里话,在太虚阁我们已是生死之交,以后休要说这些客气话。” 这石阶不算高,却是异常的宽,三人捡了许久,总算是将石阶上的枯叶都捡了去。 这时,嘎吱一声,大门开了,先前那人又出了来,看着干净的石阶,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端见那人出来,连忙上前行礼,说到:“先生,晚辈已经按吩咐,将枯叶都捡了去,还望先生通禀一声,在下找元龙大师的确有要事。” 那人微微一笑,说到:“先前那一次,我本就打扫干净了,是你们将它打乱,你们将它还原,也是理所应当,这一次你有求于我,自然还要再捡一次。” 马端疑惑地问道:“石阶上空空如也,没了枯叶,如何再捡?” 那人哈哈一笑,说到:“树上枯叶千千万,岂能说无物可捡。” 说罢,仰天长啸了一声:“着!”这声音贯彻山川,震得飞鸟群起,三人被震得气血翻滚,纷纷运力抵挡。而巨树之上,又落下了漫天枯叶,纷纷落地,落满了整个石阶。 郑菁菁一看,又要发作,唐西城连忙拉住了她,制止住了她。 那人说到:“天色还早,你们且捡着吧,我还有一卷‘静心咒’要誊写。”说罢,转身进了门,又将门关了起来。 马端微微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又开始捡了起来。唐西城也是蹲了下来,开始捡起了叶子。郑菁菁无奈,只好也跟着蹲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岩洞月夜论往昔 三人又捡了许久,总算是捡干净了,这次的叶子比之前多了不少,还有一些带青的叶子,用了更长的时间,总算是将石阶又清理干净了。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刹门依旧没有要开的意思。 郑菁菁等得已是极不耐烦,腹中早已经饥渴难耐,于是去马背上取下水囊海饮了一口,正准备去取其他的水囊给唐西城与马端,只听见嘎吱一声,刹门缓缓地打开了。 先前那人走了出来,说到:“想必各位已经是乏了,请进刹中用着斋菜吧。” 马端与唐西城急忙起身答谢,三人便跟着那人进了玉龙刹。 刹门内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院子中用青石砌着九个石墩子,墩子中都长着参天大树。马端见这九个石墩子的布置,乃是参照了道家九宫图的样子,心中暗暗佩服起来,想来当初建造这玉龙刹之人,定是一位得道先贤。 再往前是一排古木色的木房子,正门前放着一口三足青铜大鼎,这鼎看起来极为厚重,少说有五六百斤重的样子,鼎中檀香袅袅,微风拂过,一阵清香袭来。 跟着那人进去偏阁,桌上已备好了斋菜,野山菌汤,还有三大碗素面,腌制的竹笋和白面馍馍。 郑菁菁早就恶得前胸贴后背了,在那人说了一声请之后,便坐下来大快朵颐起来,菌汤鲜美,素面面韧劲十足,配着咸香的竹笋,可口极了,那白面馍馍可比兴元府的要好吃不少。 看着三人吃得津津有味,那人微笑着问道:“各位,饭菜都还可口?” 唐西城说道:“甚是美味,多谢先生盛情款待。” 马端也跟着点点头,问道:“先生,这山菌可不是这个时节的呀,为何能如此鲜美?” 那人呵呵一笑,说到:“这菌生于秋雨后的林间,我们采回来自然风干,妥善存放,自然一年四季都能够吃到。” 郑菁菁也说到:“甚是美味,没想到还有这法子,真是长了见识。” 见三人吃饱喝足,那人说到:“你们第一次来时,我进刹便去告知了元龙师叔,他说江湖上他已经没有了知己,所以没有了与各位相见的机缘,所以我见你们虽说捡干净了石阶,也不便说什么,想为难一下你们,让你们自行离去,才会纵声震落枯叶,让你们知难而退,我在阁楼上见你们仍然没有离去,而在继续捡枯叶。我便再次去见了元龙师叔,他说既有人诚心相见,便随了这缘,但是他只见你们中的一人,所以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谁与我去见我师叔。” 唐西城说到:“自然是马兄弟,他由江南而来。不远千里,就是为了求见元龙大师,可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郑菁菁也说到:“我没甚兴趣见那大师,再说是你答应别人的,也不关我事,你去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那我便去了,你们稍事歇息。” 说完,跟着那人出了门,又进来一个年轻些的男子,带着唐西城与郑菁菁去厢房歇息了。 天色已经见黑,明月普通一柄弯刀悬在空中,山野中时有虫兽之声传来。马端跟着那人出了门,便往山后而去,走了一道石梯,来到断崖的东面。 崖壁下有一个宽阔的口子,看样子是一个天然而成的洞穴。走到洞穴口,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光影,跟着那人走进去,来到一座大神象之下,神像前坐着一个白衣老者,那人鹤发童颜,颔下白须已至胸腹,正在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老者慢慢睁开眼,说了句:“仰穹,这位小兄弟便是要见我之人吗?” 原来之前山门那人名唤仰穹,是冰心院元丰大师的大弟子。 仰穹行礼回到:“回师叔,正是这位小兄弟,与他同行的两人,我已安排仰月带他们歇下了。” 元龙大师微微点了点头,说到:“你去吧,我与这小兄弟谈会儿天,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外人是何时了。” 仰穹行了一礼,就要退下,元龙大师又说了一句:“仰穹呀,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你今日的‘穿山啸’功力可是用大了许多,虽说伤不到虫蚁走兽,可是树上的绿叶可是震落了不少,春去秋来,它们何时落下早有定数,我等不可随意去造作。” 仰穹又行了一礼,说到:“师叔教诲,仰穹铭记于心。”说罢,退出了洞门。 马端心中暗暗吃惊,这元龙大师果然是不世出的高人,连这山间的绿叶,他都了然于心。于是连忙行礼说到:“晚辈马端,受廖少勋前辈之托,特来求见元龙大师。” 元龙大师提手示意马端在草垫子上坐下,说到:“想不到呀,少勋还在人世间,二十年前他单刀下江南,行前与我在兴元府有一聚,我与他卜了一卦,卦象大凶,下江南注定是九死一生,我极力劝告,可他去意已决,我也不便阻拦,便赠了他一句话,希望他能绝境逢生。” 马端问道:“敢问大师所赠何话?” 元龙缓缓说到:“忍常人不能忍,方有有一线生机。” 马端点点头,终于明白了廖少勋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竟然是如此缘由。 元龙继续说道:“少勋实乃天纵奇才,武学天赋百年难得一见,少年成名,自创‘烈电十三刀’,难求一败,自然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视江南群雄如同草芥,所以他意气用事,孤身下了江南。”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二十年前廖前辈刀劈江南,的确是威震天下,晚辈师公奉笑天也输了廖前辈半招。” 元龙哈哈一笑,说到:“堪堪半招,足以决定生死,临行前他与我切磋一番,我也只赢了他半招,他可有告知你呀?” 马端点点头说到:“廖前辈告知晚辈,他的第七刀‘断江破浪’应当往前多去三寸,想必他就是输了大师这半招吧。” 元龙点了点头,说到:“不错,他的刀法刚猛无比,刀刀相扣,一刀强于一刀,再加上他们廖家那独门内功‘雄狮决’精湛的内力,可谓是纵横天下,难逢敌手了,可是天底下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武功,再强大的人,再厉害的武功,都有它的破绽之处,少勋的刀法破绽就在第七刀,力足而失了灵性,这也是他们‘雄狮决’的特点,强劲如烈电雷火,动则开山劈石,刚猛中却少了一分变化。”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听大师一番话,晚辈倒是羞愧难当。” 元龙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问到:“小兄弟为何有如此一说?” 第六十章 机缘遇因果循环 马端说到:“晚辈天赋平平,远没有廖前辈的天纵奇才,可之前在龙洞湾学艺之时,整日浑水摸鱼混日子,现如今文不成武不就,悔之晚矣,前番与人交手,多有辱没师门的颜面。” 听了马端的话,元龙并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看着马端微微一笑,看着他那悔恨而且无奈的表情,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这不禁让他思绪万千。 元龙慢慢说到:“我于你这般年龄之时,与你相比恐怕还不如你呢,只要心无旁骛,矢志不渝,有人在旁稍微指点,自然能够领会到武学的精妙与大道。你年纪轻轻,不必操之过急,但是心气可要沉稳下来,记住一句话‘万事忌浮躁’。”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点点头,说到:“谢大师指点,晚辈铭记于心。” 元龙点点头,说到:“少勋失踪已经二十多年了,怎么突然让你前来拜见我呢?我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当年的腥风血雨历历在目。”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就将自己在太虚阁与龙背岭的遭遇一同告诉了他。 听了马端的描述,元龙大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江南武林凶险重重,想少勋能留得一条性命,已是万分不易。他既然叫你前来见我,我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 马端不解地问道:“大师,廖前辈只是叫我取一物,送回雄狮堂后山的一位断臂大师,他说他一见此物,便知如何应对。” 元龙大师微微点点头,说到:“断臂廖横见了少勋的信物自然是知道如何去应对,但是那些都是后话,你可知当年少勋南下之时我们之间定的约定吗?” 马端摇了摇头。 元龙大师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他卜的那一卦凶险万分,但他去意已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他也怕有去无回,从此失了念想,于是将他‘烈电十三刀’的精髓都与我说了,并告诉我,如果有人说出他刀法的破绽,必定是他万分相信之人,要我将这十三路刀法传授与他,别让他的毕生所学随着他的躯体埋入尘埃之中。” 马端摇摇头,说到:“大师您言重了,廖少勋前辈尚在人世,他的毕生所学,自然由他来传授给他的弟子。想我马端与廖前辈不过是萍水相逢,我此行完全是为了完成对他的承诺,我一个外人,万万不敢觊觎如此绝学。” 元龙大师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你自知天赋平平,怕学不了如此绝学?” 马端回到:“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再高超的武功也没有了意义。我不是怕学不会,而是怕落得个趁人之危,有舍必得的名声。我此行全为侠义心,不为功利名。” 元龙大师又是一笑,说到:“好一颗侠义心。好一个有道无术。你虽说满口大道理,可你的思想却如同春日的群卉,看似光鲜亮丽,却不堪一击。” 马端听了元龙大师的话,心中憋了一口气,的确如此,他嘴上说侠义,但在太虚阁面对郑元昌时,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侠义说得出,却做不到,不能做,那的确是一句空话,只需要一阵风雨,便能让这个光鲜的外衣吹淋得落魄不堪。马端无言以对,只得默默低下了头。 元龙大师见马端神色黯然,便说道:“人身在江湖之中,在意外人的看法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奸人逞凶之时,可有在意他人的看法呀?” 马端依旧是答不上来。 元龙大师继续说道:“他们不会在意,因为他们不求因,只求果,他们掠夺,他们践踏他人的尊严,从来不会去在意他人的目光,在他们眼里,强权与手中的兵刃就是最好的道理,也是最能依靠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一个文弱书生,识得四书五经,忠孝礼义,却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悍匪,你说他满嘴的道理与仁义有用吗?” 马端摇摇头,说到:“自然是没有用。” 元龙大师说到:“然也!你今日与我讲侠义心,明日若是面对武功高你十倍的恶人,他安能与你讲侠义心?他只想取你性命,夺走你的一切。到那时,你拿什么东西去守护你的侠义心?你又该如何去惩恶扬善,帮助那些真正该帮助的人?” 马端点点头,说到:“晚辈记住了,此番回去,定会潜心修武。但是要我学廖前辈的刀法,万难从命,这已经违背了我的本心。” 元龙大师叹了一口气,说到:“年轻人,你可相信机缘?” 马端摇摇头,说到:“机缘摸不着,看不见,自然是不信。我只信因果循环,那才是真理。” 元龙又说到:“那你帮少勋前来传信,可为因?” 马端摇摇头,说到:“此乃果,我答应廖少勋前辈为因。” 元龙大师微微一笑,说到:“那是你的因果,我与廖少勋的因是你知道他刀法的破绽,又来见我。我们的果便是将那十三路刀法传与你,让它不就此消亡,让它能够发扬光大,让它成为你惩恶扬善的能力。如果你只在乎自己的因果,而藐视不去尊重他人的因果,且不是太过于虚伪。” 马端听了元龙大师的话,登时哑口无言,想要去辩解些什么,去无从开口。 元龙大师继续说道:“若我一说要传你刀法,你便应了下来,我倒不敢真正传与你,但是你百般推脱,可见你不是歹人,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你若学得了此刀法,我与少勋定会甚感欣慰,也算是为我们二十年前的约定结了一个果。” 见马端仍有犹豫之色,元龙大师继续说道:“小兄弟,你看我面色如何?” 马端抬头看了一眼元龙大师,只见他虽说面有血色,看起来精神抖擞,可他的双目已经凹陷下去了许多,脖子上满是皱纹。马端不忍多看,别来了头。 元龙大师说到:“你不必心忧,生老病死,本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因果。我平生走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的人。我行正道,无愧于天地,我行侠义,无疚于任何人。唯有与少勋的约定,至今让我难以释怀,而你的到来,正是我的答案。” 马端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元龙大师制止住了。元龙大师正襟危坐,说到:“少勋身陷龙潭虎穴,能不能被救出来还是两说,我年事已高,朝不保夕,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若是我们双双殒命,这十三路刀法可就失传了。虽说我传过几人这套刀法,但是他们没有机缘,最多只学了六路,我要将这套刀法传与你,一是因为机缘已到,更是因果循环,我相信少勋的眼光。”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起身双膝跪下,说到:“晚辈学便是了,请大师放心。” 第六十一章 借天地气以涅槃 见马端跪下,元龙大师欣慰地点了点头。说到:“行走江湖之人,当心怀侠义,身负苍生,你与少勋萍水相逢,你却能不远千里而来,足以说明你本性纯良,言出必行。但是这些还不够支撑起侠义二字,你可知为何?” 马端说到:“要想成为一代大侠,良知与能力都要出众,这个我师傅教导过晚辈。” 元龙大师说到:“不错,二者如同侠义的双腿,缺一不可,侠者十分之气,你可知为哪十分?” 马端摇摇头,看着元龙大师,他只知道行侠仗义,却不知这里面有如此多的道道。 元龙大师继续说道:“侠者当有三分善气,三分霸气,三分恶气,还要有一分杀气!”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虎躯一震,顿时对侠义有了全新的认识。是呀,若无善气,不配称之为侠,若无霸气,不能称之为侠,若无恶气,自然没办法惩恶。可是一分杀气,却又是为何? 元龙大师笑了笑,说到:“你可知其中之奥义?” 马端点点头,说到:“前三气晚辈尚知,可是那一分杀气,晚辈尚不知。” 元龙大师说到:“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等你经历到了,你便会自知。” 马端心里纳闷了起来,能惩恶扬善,已是侠之大者,为何还要有杀气?若是杀,岂不是违背初衷? 元龙大师说到:“天色已晚,你回去歇了吧,明日仰穹自会带你来洞中。” 马端点点头,起身拜别了元龙大师,退出了洞门。 出了洞门,冷风一激,马端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估摸着已是深夜了,寒风吹得脸生痛。洞口旁亭子中端坐着一人,正是带马端入洞的仰穹,他正在闭目养神。闻得响动,睁开了眼睛。 马端心中不禁肃然起敬,如此天气,却在这山亭子中能安然打坐。于是抱拳行礼说到:“让先生久等了,如此寒风,为何不避?” 仰穹微微一笑,说到:“日间运功使了一招‘穿山啸’,功力大了一分,震落了许多绿叶,我在此打坐,调节内息,这寒风嘛,权当是师叔之罚了。” 马端说到:“先生大贤,晚辈敬佩。” 仰穹打了火把,带着马端原路返回了前刹,此时早已经没了人声影动,想必众人已是入了梦乡。只有山野间飞禽走兽的细微响动,还有那刮刷在林叶间的寒风。 仰穹将马端带到一间僻静的厢房,推开房门,盏上了烛火。这是一间简单干净的房间,一张古木大床,床上的枕被叠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精心摆置过,屋中间摆着一张竹制的八仙桌,配着两张长凳,桌上放着一个青花茶壶,还有两个粗砂杯子。除了床边一个挂放衣物的木架子,再无其他东西。 仰穹说到:“房子简陋了些,委屈小兄弟了,想必你捡了大半日枯叶,已是乏得不行了,早些歇息吧。” 马端微微一笑,谢过了仰穹,待仰穹走后,他关上了房门,在长凳上坐下,倒上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这茶早已经凉透了,可那甘苦的味道却别有一番滋味。 马端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自己若是学了廖前辈的“烈电十三刀”,该如何去跟师傅们解释呢?虽说他们可能不会介意,但是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妥。特别是自己的三师傅薛三剑,他若是牛脾气上来了,非要用鬼三剑来与这十三路刀法比个高低,那又该如何是好呢?若是如此,自己便去找大师傅说理去,大师傅自小最疼自己了,而且三师傅最怕的就是大师傅,想必二师傅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想着想着,马端困意涌了上来,于是除去披风与外衣,躺上了床。 迷糊中被郑菁菁推醒,天色已经大亮,马端揉了揉眼睛,看着俏皮的郑菁菁,那一对清澈的眸子仿佛能说话一般,在自己的眼前闪动着。马端见二人离得如此之近,吃了一惊,即刻坐起了身,问道:“你干了什么?” 郑菁菁嘴巴一翘,说到:“又不是没干过,怎么,这么大个人,你还害羞了?” 马端抹了一把嘴,说到:“你怎么可以趁我睡着……” 郑菁菁站了起来,说到:“别臭美了,我才懒得非礼你。快起身去吃东西了。”说完跳步出了门去。见郑菁菁出去,马端赶紧起身穿了长衣,挂了披风跟着出了门。 用过早膳,仰穹又带着马端来到了红岩洞,晨间雾气蒙蒙,上了断崖,再看看山脚处的古刹,笼罩在雾气中,已经看不清楚它的模样。 元龙大师正在山亭中,微张双臂,一呼一吸,调节着自己的内息。二人见状,立在亭外,也不敢出声惊扰了他。过了片刻,只见元龙大师深吸一口气,双掌归于丹田处,回过身来,面色依旧是元气满满。说道:“天地间有气,若能静心感受,去感受那天地的一呼一吸,再借其气而自用,与自身之气息融汇贯通,如此修学内功,实乃大有裨益。” 看着二人不言语,元龙大师笑了笑,继续说到:“这天地之气,靠的是心无旁骛,潜心笃定去感受,一旦你能感受得到,所有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便能通彻一切。” 仰穹行了一礼,说到:“师叔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元龙大师点点头,说到:“仰穹,我那静心院中有些陈茶,你且去找仰烈取来招呼一下另外两位客人。今日你等不必上这断崖岩洞,这小兄弟也不会下去,你们不必等他用膳。明日一早,你便去静心院三清像的香炉之下,取出那楠木盒子,交与仰烈,让他与我送上山来。” 仰穹行了一礼,说到:“弟子遵命,那弟子先行告退了。”说罢,仰穹退下了断崖,断崖上只剩下了元龙大师与马端。 元龙大师问到:“方才我所说的天地之气,你可识得其中一二?” 马端摇摇头,说到:“晚辈天资愚钝,一无所知。” 元龙大师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一无所知便是全知,难得你有如此心性,少勋可算没有看错人。” 马端疑惑到:“大师,这又是为何?” 元龙大师说到:“天地之气,有也无,无也有,若是刻意去寻它,哪里能寻得到?只有心中无意,方有机会能感受得到它,借天地之气,以之浴火涅槃。” 第六十二章 忆青斋元龙赠刀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似懂非懂,也不知元龙大师所指何意,于是说到:“大师,晚辈实在是愚钝,还望大师多多教诲。” 元龙大师点点头,说到:“好,我先将这十三路刀法的招式教与你看。”说罢,化掌为刀,一跃出了亭子,站在了断崖边上。 他边以掌为刀,舞动着身法,边说到:“烈电十三刀,前十二刀为定方位刀,分为四面八方,共计一十二路,第十三路为千影刀,集十二路变化为一身,它可说是这十三路刀法的最后一路,也可以说是最初一路,因为其他的十二路俱是起于它,也是止于它。只有真正理解了这第十三路,才算是习得这套刀法。” 马端在薛三剑门下修习‘鬼三剑’,对刀剑招式的领悟以及变化自然是轻车熟路,看了元龙大师接连舞了一十二路刀法,刀刀角度精妙绝伦,一十二路已是包含了四面八方,单以刀法来看已是无懈可击,攻守兼备,但却是少了一些变化。马端静下心一想,恍然大悟,此一十二路刀法,当以自身为中心,根据敌手的位置以及自己的身法来变化自己的招式。 想通后,马端禁不住暗暗称奇,这样精妙的招式,果然是前无古人,心底里暗暗佩服起了廖少勋,能够创下这套刀法,不愧是武林泰斗。这也想得通,廖少勋为何敢单刀下江南了。 元龙大师又舞了一遍,却是招式凌乱,完全打乱了出刀的顺序。舞完后说到:“如此舞来,你可识得?” 马端点点头,说到:“此一十二路刀法,当以自身为中心,根据敌我的身法方位来出招,每一刀皆可以是第一刀,又可以是最后一刀。您舞得第一遍,只是这套刀法的单招拆解,而您舞得第二遍,则是以我为敌,假想而起舞。” 元龙大师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你说你天资平平,实在是太自谦了,你尚未上手这套刀法,便已经是入了第十三刀的门槛了。如此天资,恐怕少勋见了,也会称叹。来!你且舞一遍与我来看!”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一跃而起,捡起崖边的一根枯树枝,舞了起来,舞得甚是精准,元龙大师看了微笑着连连点头。一通舞罢,元龙大师一跃而起,一掌打向了马端。 马端一见右侧来拳,急忙提起树枝使出刀法,由左下方攻向右上方,直取元龙大师的右肩,元龙一看,急忙收拳,在地上一点,身子向后腾出去一丈多远。 马端一招使罢,接连又将其余的一十一路尽数使了出来。虽说天气微寒,两轮使完,马端已是大汗淋漓,两鬓的汗珠流下,由颔下滴落。 元龙大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到:“此一十二路刀法,你已经是习得了其中精妙,至于这第一十三路,就靠你自己去领悟了。你能看出这套刀法的精妙,它是以自身为中心,四面招架,八方御敌,由此看来,你已经对第一十三路有了自己的领悟,日后多加揣摩,你自能融汇贯通。” 马端抱拳说到:“大师授艺之恩,晚辈无以回报,请受我三拜。”说罢,双膝跪地,连拜了三拜。 元龙大师看了,笑着点了点头,回身说到:“你且与我进来,我还有要事要与你说。”说罢,慢步向洞中走去,马端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走入洞中,元龙大师在神座之下的一盏油灯座上拧了一把,发出嘣嘣之声。右侧石壁应声而开,开出了一道门。元龙大师说了声:“随我来。”说罢,领着马端走进了石门。 石门内是一间宽大的暗室,四周点着油灯,虽说这暗室不见天日,但光线却还算是亮堂。暗室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黑石案,再往前是一排在石壁上雕刻而成的书案,案上都放着些古籍,有的是竹简,有的是宣纸本册,还有些是绢布典籍,都整齐地摆放着。往右看去,右侧的书案上是一些龟壳兽骨,上面都镂刻着一些古老的文字,马端完全看不懂,于是问到:“大师,这些甲骨之文,所指何意?” 元龙大师走过去,拿起一片龟壳,说到:“这些都是武学先贤们留下来的,上面多是一些修习心法,还有一些是告诫后人要走正道,方能无愧于天地良心,不负这世间的造化。” 马端对这些古字的确是一无所知,于是转身看向了石案左侧的墙壁,哪里横放着一只长长的木匣子,那木匣子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些诡异的图腾,图腾都用朱砂描红,看起来甚是渗人。于是马端问道:“大师,这木匣子所装何物,为何如此肃杀?” 元龙大师笑了笑,说到:“这便是我带你进来的一个原因,你去打开看看。”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快步走上前去,将木匣子上的铁扣解开,将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把长刀,这把刀生得笔直,刀柄上缠着红色绸线,刀身近三尺,与自己的长剑一般长短。刀身上刻着蟒纹,刀刃平整,但是刀身却呈古铜色,看起来年代久远。马端将刀从木匣子中的绸布上取了出来,拿在手中,极为厚重的感觉,但是刀的重心平稳,极为称手。马端不禁赞到:“重不藏锋,用料甚是考究,是把难得的好刀。大师,这刀是何来历?” 元龙大师笑了笑,说到:“这是唐朝时期,突厥人用天降之物所制而成,时安禄山任三镇节度使,突厥人为讨他欢心,将此刀献给了他。后安禄山乱政,不知有多少忠良义士丧生于此刀之下。到后来,安禄山长子安庆绪指使李猪儿将安禄山杀死,又要杀人灭口,李猪儿逃时,将此刀一并带了出来,至此此刀便流落江湖。” 马端点点头,说到:“想不到这刀已经差不多快有了三百年之久,仍然能够如此锐利,实在是一口宝刀。” 元龙大师继续说道:“三十年前,西夏有一人,名叫拓拔青斋,持此刀血洗西夏武林,被西夏人追杀,逃入我大宋地界,恰好那时我在边关云游,遇着了他,见他狼狈不堪,便想搭救于他。但是身中剧毒,又折了一只手,临死前将此刀赠于了我,我便将此刀带回了刹中。” “那拓拔青斋又是何人?”马端问道。 元龙大师说到:“他也是个可怜人,出身皇家,却遭奸人陷害,于是便流落武林,没想到妻子儿女又被人残杀,他为了复仇,便与整个西夏武林为敌。” 马端疑惑地问道:“为何这般?” 元龙大师说到:“皆是为了这口宝刀,贪念所然。所有人都觊觎这刀,而拓拔青斋又是这刀的主人,这才是他悲惨遭遇的原因。” 马端点点头,吓得赶紧将刀放了回去。说到:“这刀也只有大师能够守护,还是将他放于此处吧。” 元龙大师走上前,将刀拿起,左手二指运功,注入刀身,这刀瞬间刀光暴涨,铿锵作响,声音如同古钟一般厚重。然后将刀递给了马端,说到:“宝刀配英雄,二十年前,少勋下江南时,我欲将此刀赠与他,他却拒绝了,他说若能平安回来,定来取刀,没想到他一走便是二十年。而如今,你作为‘烈电十三刀’的唯一传人,足以配得上这刀,你要一心行侠义之事,莫要让此刀再沾上无辜生灵的血。若你敢作恶,我玉龙刹决不饶你!” 听了元龙大师的话,马端心中暗暗狂喜,如此宝刀,试问谁人不爱?于是单膝下跪,说到:“我马端起誓,持此刀必将除恶扬善,若行半分不义之事,必将神鬼共诛!” 听了马端的话,元龙大师满意地笑了笑,说到:“起来吧,少勋既然差你前来,他必不会看错人。” 第六十三章 黑石案倾力传功 马端自是收了刀,在绸布下取出黑木红纹的刀鞘,归刀入鞘,提在手中。 元龙大师见马端对此刀爱不释手,微微一笑,心里甚是满意。然后心中一沉,面色沉重地说到:“你习得这十三路刀法,又有自身的剑招,想来外功招式,你已经是如今武林中的佼佼者。但是你气息短促,脚步轻浮,两通刀法便让你汗流浃背,如此看来,你的内功根基甚是薄弱。” 马端点点头,说到:“大师果然是慧眼,晚辈在龙洞湾学艺之时,二师傅岳天蛟本是内功大家,可我吃不得那苦,便跟着三师傅专修剑术,所以晚辈的内功实在是不堪入目。” 听了马端的话,元龙大师微微点头,说到:“内功修行,都是一点一滴积累的,你少年心浮气躁,自然是学不得其中精妙。” 马端说到:“晚辈知错了,此次回湾中定会勤加修习。” 元龙大师说到:“我有一套内功,曰‘玉龙决’,现我残躯如是,我已经完全用不上了,你留得有用之躯,自当有一番作为,我想将‘玉龙决’悉数传与你,你看如何?” 马端听得此言,心中一惊,习武之人,内功为根基,若是传与他人,自身自当是伤了根基,轻则内功尽失,重则毁了根基,有丧命之险。元龙大师年事已高,如此一来便是让他身处险境!马端急忙拒绝到:“万万不可!晚辈尚且年轻,内功自然能自行修行,怎么能让您传授与我?” 元龙大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说到:“机缘已到,由不得你我,我今年七十有九,已在刹中虚度了十六年光阴,我命数注定过不得八十,与其让我如此平淡而去,倒不如将内功传与你,你如此年轻,定有一番作为。” 马端摇摇头,说到:“如此一来,大师莫非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界吗?晚辈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说罢,提了刀就要往门外而去。 元龙大师喝到:“休要去在意世人的眼光,真正的侠义,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罢,双手化爪,运功将马端抓扯了回来,马端如同一只雏鸡,在元龙大师强劲的内功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元龙大师右手二指运功,在马端双脚的委中穴一点,在背后神道穴又是一点,马端顿时觉得全身无力,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手中的刀也滑落在地。 元龙大师运功将马端在空中翻了两转,平放在那块黑石案之上。马端顿时觉得全身炙热起来,没想到这块黑石案竟然如此的炽热。元龙大师一跃上了石案,使马端盘腿坐下,双手化指,点在马端灵台、至阳两穴运起功来,将自己体内的‘玉龙决’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马端的体内,马端虽说是动弹不得,但是真气的输入他却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感觉两股暖流从自己的灵台、至阳两穴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身体,下半身在黑石案的作用下越来越炙热。 过了许久,元龙大师收了内功,继而再次运功,双手化指,点在马端的天宗、陶道两穴,继续运足了内力,将自己的真气输入马端的体内。马端此时感觉气血翻滚,心肺开始微微颤动,一股真气直往脑门上涌去,脑中如同要被胀开,双目圆睁,泪水不断地涌出来,额头上早已经布满了汗珠,如此又是持续了许久,元龙大师才收了功,轻喝一声,运气一指头点在马端的神道穴之上,向后一腾身,坐在了书案下的垫子上。 马端神道穴经元龙大师一点,顿时解开,全身经脉通畅起来,上下两股真气由神道穴汇合,感觉全身顿时精力充沛,双脚的委中穴早已经被真气冲开,马端运功,右掌拍在石案之上,一个翻身,落到了元龙大师面前。 元龙大师看着马端全身的真气早已经融汇贯通,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马端一眼望去,只见元龙大师全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瘦骨嶙峋的身形显露无遗,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一夜之间如同衰老了十多岁。马端急忙走过去,跪下身来,问道:“大师,你为何这般?” 元龙大师微弱地说到:“机缘已到,你去去些水来,我口渴得心慌。” 马端听了元龙大师的话,转身就往外走,在神像前的案子上取了水壶水杯,就往暗室里走,走到元龙大师跟前,元龙大师双目紧闭,已经微微睡了过去,听到马端的脚步声,睁开眼来,接过马端递过来的水杯,轻抿了一口说到:“天色约莫着也亮了,你去洞口侯着仰烈,他来了你们再进来,我休息片刻。” 马端放下水壶,退出了暗室,来到洞口,东方已是泛起了鱼肚白,眼看天色就要放亮。虽说马端彻夜未眠,却毫无困意,反而觉得精力极其充沛,脚步厚重沉稳了许多,丹田之气充盈。在脑海中想起了刀法路数,忍不住拔出长刀,运功一刀向前挥出。霎时间刀光暴涨,刀气嚯嚯作响,凌厉的刀气向前奔去,荡得马端眼前数丈内的雾气向两边涌动。 马端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刀,竟然有如此威力,若是自己全力挥刀,那威力足以断石分金。看样子元龙大师是将毕生的内力都传与了自己,如此一来,元龙大师便危矣。想到这里,马端心里的滋味极其不好受,虽说自己现在内外双修,有了强大的能力去行侠仗义,但是代价却太大了,几乎是元龙大师用生命换来的。 思绪间,一素衣男子走上了断崖,看他约三十出头的样子,玉面无须,龙眉凤目,一头及腰长发用玉冠锁于脑后,生的甚是仙风道骨。双手捧着一个褐色的楠木盒子,面色波澜不惊。马端见了,想来必是仰烈了。于是回刀入鞘,抱拳说到:“想必尊驾便是仰烈先生了,在下已经侯了多时了。” 仰烈看了一眼尚未沉定的雾气,又看了看马端手中的刀,说到:“这断崖红岩洞,本是清净之地,不可再挥动这暴戾之气。” 马端听了,惭愧地低下了头,说到:“先生说得是,在下莽撞了。” 仰烈捧着木盒子,转身进了洞门,马端紧随其后跟着进了洞门。只见暗室早已经关闭,元龙大师已经坐在神像之下的垫子上了。见二人走到跟前,说了声:“来了?” 仰烈双膝跪地,参拜说到:“弟子遵师命,送此盒子前来。” 元龙大师点点头,说到:“起来吧,静心院一切还好?” 仰烈将木盒递了过去,回到:“一切都好,只是仰光师弟染了风寒,课业落下了不少。” 元龙大师接过木盒子,说到:“你做师兄的,多帮衬着他些,他自小就体弱多病。” 仰烈听了点点头。 元龙将木盒子打开,唤马端上前,说到:“这是少勋二十年临走时留下的雄狮令和‘三花堂知事录’,雄狮令代表着身份,你持此令牌,自可号令雄狮堂各大分舵之人,至于这‘三花堂知事录’,则是当年少勋调查西夏三花堂的记录。你一并带回去交给雄狮堂,再告诉他们少勋的情况。” 马端接过令牌和那本册子,说到:“晚辈知道了。” 元龙大师点点头,说到:“你去吧,这天色已经是放亮了,用过早膳快些上路,莫耽误了行程。” 马端跪地拜了三拜,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元龙大师见了,说到:“你记住,走正道,行侠义,若是为非作歹,我玉龙刹决不饶你!不用去在意江湖上那些俗人的眼光,保住本心即可。” 马端听了,点点头,再次拜别了二人,退出了红岩洞。 仰烈看着元龙大师的神色,说到:“师傅,为何是这般结果?” 元龙大师说到:“禅机已到。以后静心院你就多多照看了。你也退下吧,为师乏了。” 仰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极快又恢复如初,拜别了元龙大师,退出了洞门。 第六十四章 飞马至渭河之南 林菲儿走马兴元府,在兴元府官府出示凌天贤的官牌,安排人去渡口处理了凌天贤等人的后事,又等了一天,王炎生等人才来到,听了凌天贤的事,王炎生不禁悲痛万分。 二人在开封府共事差不多有二十年了,私底下关系要好,没想到开封府一别,如今二人已是阴阳两隔。王炎生转念一想,凌天贤功夫不弱,怎么却如此轻易地就被人杀了?听林菲儿的描述,凌天贤与那些人交手不过是两盏茶的光景。于是王炎生问道:“林姑娘,你可知那些人到底是何来路?” 林菲儿看着王炎生,连日的赶路已经让他疲态尽显,眼睛血丝遍布,腮帮子上已经冒出了胡渣子,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精明干练。于是林菲儿思忖片刻说到:“他们在泉州府犯了案,往西而来,凌都统与我在荆州汇合。我们从荆州府一直追到了恭州府,他们都是西凉府金鼎教的人,我父亲怀疑是黑风门勾结金鼎教的人图谋大宋,所以派我与凌都统一同前来调查。” 听到黑风门三个字,王炎生脸色明显沉重了许多,说到:“黑风门的背景不简单,朝中有许多大员,与黑风门主郑元昌走得很近,还是林太傅严谨,派了你前来秘密调查。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去惊动黑风门,毕竟现在朝中形式也不是很明朗。” 听了王炎生的话,林菲儿问道:“这郑元昌到底是何许人也?竞有如此本事。” 王炎生回到:“你可知侬智高?” 林菲儿说到:“你是说前几年广南之乱的首领侬智高?这和郑元昌有何关系?”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不错,广南之乱,声势浩大,圣上差大将军狄青挂帅,杨家将后人杨文广为正印先锋前去平乱。夜袭昆仑关,一战定乾坤。而郑元昌早年与杨文广关系甚是密切,据说二人是八拜之交。所以他也跟着去南征了,还带着黑风门的众多门人,在昆仑关就是他们率先破关。狄青大将军对他们可是赞不绝口,还向圣上给他们请功。所以,黑风门郑元昌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没有足够的证据,切不可轻举妄动。” 听了王炎生的话,林菲儿恍然大悟,怪不得父亲林岳阳不让她去泉州,而让开封府派凌天贤等人前去调查,竟然有这一层关系。于是林菲儿点点头,说到:“那我们是没办法从黑风门下手了,只有看看能不能在金鼎教身上找到些线索,不过杀害凌都统的人,绝对与黑风门脱不了干系。”说罢,从怀中取出在陈昊和车国定那里得到的黑铁令,递给了王炎生。 王炎生接过来一看,说到:“若黑风门真的为非作歹,圣上自有英断。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泉州府何东驿被灭门,以及杀害凌都统的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将凶手缉拿归案,若是与黑风门真的有关系,法不容情,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林菲儿点点头,问道:“那我们下一步应当如何?” 王炎生说到:“你在兴元府干等了我快两日,此时想必凶手已经出了边关,往西凉府去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且化作客商,潜去西凉府金鼎教打探一番,若真的有黑风门的人在,那我们便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定能有所收获。他们不远千里,去泉州府行凶,定有他们的目的,只要能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案情自然就会明了起来。” 林菲儿心中算计,于是说到:“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往兰州府去,出了兰州府,不过一日马程,便可到达西凉府。” 王炎生惊讶地说到:“想不到林小姐对这些山川河流,州府城镇如此了解,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家中有副‘刻木图’,闲来无事,便研究了一番。”说完,便告别王炎生,自去准备了。 再说马端等人,出了玉龙刹,也不南回,直接打马就往北走,雄狮堂在庆州府,路程可不近。 郑菁菁看马端又得了一把长刀,便说道:“你这一刀一剑的,使得过来吗?我看,倒不如把那长剑给了我,我也有个防身的兵刃,你也图个方便。” 马端心中暗暗想到,郑菁菁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这剑可是三师傅亲自送给自己的,若是给了他人,被知道了可不好跟三师傅交代。于是说到:“我如今可是刀剑双修,缺了任何一种兵刃都不可,你若要宝剑,我自去买来赠与你便是。” 郑菁菁轻呵一声,说到:“这天底下可有我得不到的神兵利器?谁稀罕你的破剑,我算是看清了你,果然是小气得紧!” 马端一听郑菁菁又要闹脾气了,于是打马赶路,不再去理会她。郑菁菁倒是不依不饶,对身旁的唐西城说到:“唐大哥,你且说说,他是不是小气?” 唐西城微微一笑,略显尴尬地说到:“这个我不好说,兵器乃是武林中人的第二性命,自然是不容有失。” 郑菁菁又追问到:“那在你们眼里,那些破铜烂铁比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更要重要咯?” 这一问唐西城也不知如何回答,于是说到:“我不曾用过刀剑,不知其意,你师兄剑不离身,想必他深知其意,你还是去问他吧。” 马端听后,心中暗暗吃紧,不等郑菁菁来问,便说道:“这样走不知何时才能到雄狮堂,我们得加快马程了。”说完扬鞭一打,马儿吃痛,飞快地迈开了蹄子。 郑菁菁一看,心知马端在回避,于是也是扬手一鞭,追了上去。唐西城见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亦是打马赶上。 飞马走了大半日,黄昏时分三人终于到了渭水之南的袁家庄,过了渭水,片刻即可到凤翔府,再有一日,便是庆州了。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彤云密布,这河谷地界的雨,那可是说来就来。唐西城说到:“看这意思,雨不会小呀,且在这庄上歇息一晚,明日再渡河北上吧。这庄上我来过几次,倒也熟悉。” 马端抬头看看天,说到:“走了一日,人马都乏了,就听唐兄的,在这庄子歇了,明日再赶路。” 于是唐西城打马在前,带着二人进了庄子,前去客栈投宿。 第六十五章 四舍殿修能议事 西凉府,昌州古城在夜色下看起来看起来格外萧瑟,城中的金鼎寺却是灯火通明,教主宁央召集了金鼎教八大门护法齐聚金鼎寺,只为了迎接一人。这八门护法分别为生门拓拔洪、伤门拓拔威、杜门李城山、景门李文杰、死门宁朔州、惊门宁国辉、开门拉拉图朵儿、休门李三铁。除了八大护法之外,还有两个副教主李应明以及野利仁威,二人坐于宁央两侧,殿下坐着八大护法。 而少狼主宁陵格也是坐在宁央座下,他黑袍金甲,腰上挎着一把斩马刀,脸上一条伤疤格外明显,原本俊秀的脸庞变得格外狰狞,表情沉重,正在独自喝着闷酒。 不多时,一红衣少年走进殿来,禀报到:“启禀狼主,司空修能先生已经沐浴完毕,已经往这边来了,即刻便到。” 宁央点了点头,摆手示意那少年退下。宁陵格嘟囔了一句:“一个小小旗使,谱儿还真大。” 宁央自然听在心中,说到:“司空修能可是黑风门主郑元昌的关门弟子,极有可能是下一任黑风门主,休得无礼!”语气中先是语重心长,随即带着凌厉的杀机。听了宁央的话,宁陵格也不再说什么,独自又倒上了一杯羊奶酒,一饮而尽。 司空修能来到大殿外,抬头看了一眼,殿门上悬着一块金底黑字的大牌匾,上书“四舍殿”,跨进殿来,还有一道门,门上书着“夕予门”三字,门后是一块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绣着水中浮萍,白云仙鹤。司空修能绕过屏风,便来到了大殿之上。 宁央一眼望去,司空修能紫衣玉冠,玉树临风,忍不住赞到:“司空旗使果然是一表人才呀,今日一见,真是荣幸万分。” 司空修能微微行了一礼说到:“狼主过誉了,在下只不过是黑风门区区一旗使,在狼主面前,还算不上个物件儿。” 宁央一听,笑到:“司空旗使哪里话,就别跟老朽客气了,赶快入座吧。” 司空修能入了座,早有侍女上前,将清酒倒满了酒杯。 宁央笑到:“我怕司空旗使喝不惯西夏的羊奶酒,所以特地差人去兰州府沽了这上好的佳酿,不知是否合旗使的口味。” 司空修能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口味甘醇顺口,清香四溢,果然是上等的陈酿。于是笑了笑,谢到:“狼主有心了,在下甚是感激。” 宁央笑了笑,说到:“司空旗使不远千里,来到我西凉府这贫寒之地,今晚我召集了我金鼎教的众多护法首领,这顿酒,权当是为旗使接风洗尘了。来!我们敬司空旗使一杯!” “敬司空旗使!”众人都举起了杯。 司空修能也是举起了杯子,说到:“谢各位。” 喝完酒,众人闲聊了起来。 宁央说到:“此番受了郑门主的邀请,我门人不远千里去泉州府为黑风门办事,却不知郑门主有何深意,司空旗使可否告知一二呀?” 司空修能说到:“师傅他老人家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徒弟的,自然是不敢多问,实在是不知,请门主见谅。” 宁央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应答。此时宁陵格心中早生不满,于是说到:“你们宋人,就是墨迹,只有在战场上败了,才肯说实话!” 听了宁陵格的话,宁央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十多年前,北宋在战场上,的确是败了,所以才会签下“庆历和议”,虽说西夏向宋称臣,宋却每年要向西夏岁贡。宁央端坐在上,也想看看司空修能如何作答。 没想到司空修能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少狼主说我大宋败了,我却不以为然。” 宁陵格喝了一口羊奶酒,问道:“那不知司空旗使是何看法?愿闻高见。” 司空修能说到:“十年前,你们西夏与我大宋交兵,虽说三川之战我们大宋表面上兵败,但是你们西夏更是损失惨重,而我们大宋并未伤根基,而你们国力几乎透支,以无再战的可能,若不是仁宗仁慈,若是派大将军狄青举兵而来,想必你们早已经是濒临亡国。圣上怜悯两国百姓,才与你们签订议和协议。若不恢复贸易,你们西夏的青白盐哪里能换来我们大宋的丝绸好茶?” 听了司空修能的话,殿上众人都没了声气。过了一会儿,宁陵格才说到:“如此这般,司空旗使此行为何?” 司空修能笑了笑,说到:“我此行,一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与你们订两万斤青白盐。二是与你们相约,共同对付西北武林的雄狮堂、金刀教和恭州府的青帮,这些想必李护法已经向狼主禀报。” 宁央听了点点头,说到:“对付雄狮堂等门派,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这么多青白盐,如何去得了你大宋境内?” 司空修能说到:“你们只需要将盐装船,沿渭水而下,到了开封府,自然不劳你们费心。” 这时副帮主野利仁威说到:“西北这三大门派,硬手如林,而你们黑风门远在江南,如何共同对付?” 司空修能说到:“两个月后,桂香林英雄大会,家师会用计将大部分西北武林的高手都调去江南,到那时,你们金鼎教与三花堂自然有了机会。” 李应明是个精明的人,四十出头的年纪,留着山羊胡,他笑了笑,问道:“就算我们得手,对我们又有何好处呢?” 司空修能说到:“西北武林的门派,可是恨你们入骨,你们帮派的马匹兵器在贸易中,可在他们身上讨到了好处?” 李应明说到:“那也不见得我们灭了西北的门派就有好处呀。” 司空修能哈哈一笑,说到:“到时候若是黑风门接管了西北,你们想要讨什么好处,那还不是我们黑风门一句话的事情吗?” 宁央一听,完全明白了黑风门的意思,没想到黑风门地处江南,却早已经放眼西北,乃至整个大宋的武林,足以看得出郑元昌的野心勃勃。 司空修能退出去后,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李应明说到:“黑风门的目的很明显,想利用我们金鼎教和三花堂帮他们把西北武林的帮派灭掉,然后大宋武林他们黑风门便可以一家独大了。” 宁央说到:“在往泉州府派人时,我便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他说在大宋很多事情他们黑风门不方便出手,要我们相助。我看他们给的酬劳可不低,所以才答应他们的。如今这边陲虽说是罢战多年,但是双方依旧摩擦不断,我们的生意可被影响了不少,若是将整个西北武林搅乱,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野利仁威说到:“若真是如此,到时候这西北武林谁说了算,还不一定,黑风门想一家独大,恐怕他们也吃不下。” 众人都点了点头。 宁央问道:“那秦州府的金刀教最近有何动静?” 拓拔洪笑到:“那车老头儿下个月大寿,现在正在筹备呢,我看不如趁机去一趟秦州,一锅把他们端了。” 李应明说到:“洪护法此言差矣,想必到那时秦州府必定是高手云集,恐怕没那么容易,倒不如发信与三花堂,让他们趁机去对付雄狮堂,这样我们便可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宁央点点头,说到:“如此甚好,就这么办。” 宁陵格说到:“父亲,这次我去三花堂传信吧,上次吃了亏,这次我可要让他们好看。” 宁央说到:“你与那西北虎陈昊交手,险些丢了小命,这次你就在西凉府,哪里也不准去。”毕竟宁央就宁陵格一个独子,哪里舍得让他去冒险。 听了父亲的话,宁陵格虽说心中不满,却也不好发作,只好作罢。 宁央说到:“这次去西平府,就麻烦李城山和李文杰两位护法走一遭吧。” 二人听了点点头,众人继续饮酒,直至深夜才退去。 第六十六章 北控南屏庆州府 马端三人次日渡过渭水,走马过了凤翔府,黄昏时分便到了安化城下。庆州府是大宋西北边陲重镇,自然是有重兵把守,有着“北控西夏,南屏关中”的美名,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庆州首府安化更是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安化城西,便是雄狮岭,雄狮堂总舵便在此处。三人借道安化城,也不做停留,直奔雄狮岭而来。雄狮岭地势险要,远远望去,如同一只雄狮居中,四周自有群狮庇护,而再向西,便是连绵不绝的山群,山峰险峻挺拔,让人望而生畏。 唐西城自是雄狮堂的熟人,告知山门处的守卫,便带着马端与郑菁菁打马进了山门,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主峰,这主峰之上地势平坦,建筑恢弘大气,过了三道大门,才来到雄狮堂主殿前。 殿前早有两人在等候,为首的是雄狮堂副掌门罗文章,他身着暗黄色绸子大衣,披着白色貂毛披风,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头发早已经花白,不过看起来精神抖擞,脸色甚是刚毅。身后站着的是罗文章的大弟子杨明贵,长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脸色坚毅,约三十岁上下。 罗文章自是认得唐西城,远远便拱手相迎,说到:“青龙堂主大驾光临,我雄狮岭真是蓬荜生辉呀。” 唐西城笑着回到:“罗老哥休要客气,如此这般我是再也不敢来了。” 二人又是相视一笑。 罗文章看到马端与郑菁菁,于是问道:“唐老弟,这二位是?” 唐西城连忙介绍到:“这二位都是龙洞湾的高徒,我也是奉了帮主之命,陪同他们二位前来。” 罗文章行礼说到:“原来是龙洞湾的俊才,幸会幸会,不知二位前来可有要事?” 马端回礼说到:“奉了我大师傅之命,前来看望廖老堂主。” 罗文章行了一礼,说到:“多谢胡湾主的美意,实在是辛苦二位了,可是掌门身有痛疾,已经歇下了,三位鞍马劳顿,先去用些酒菜,早些歇息,明日我再带三位去见掌门。” 马端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说到:“也好,实在是不敢去打扰廖掌门的清休,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文章让杨明贵带着唐西城三人去往偏堂用膳,再安排了客房与他们歇息,自去打理帮中事务了。 这西北的夜的确是冷得出奇,马端与郑菁菁到唐西城的厢房中,围着炉火喝起了热酒,闲聊了起来。 马端说到:“廖少勋前辈的事情,我想还是首先告诉后山的断臂大师再做打算,毕竟廖老掌门病危,我怕生了不必要的是非。” 唐西城赞同地点点头说到:“马兄弟年纪轻轻,处事竟然有如此分寸,实在是不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雄狮堂的人,对廖少勋都是情同手足,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还在人世,而且被黑风门主郑元昌囚禁了二十年之久,必然会群起而下江南,去找黑风门要人,我想这不是西北武林同道想看到的结果,更不是廖少勋前辈想要的结果。若是他只是想要雄狮堂前去救他,他大可不必要你去寻后山的断臂大师,他既然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深意,我们且见了断臂大师,与他说明情况,再做打算。” 马端点点头说到:“目前还不知雄狮堂的少主廖文轩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对此事的态度,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必定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那又该是一场武林浩劫了。” 郑菁菁听着二人的谈话,虽说她不知道武林浩劫是何场面,但是她内心肯定是不希望西北武林与黑风门开战,毕竟黑风门的人她都很亲近,她的本心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所以连日来她心中一直在思索万全之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两全之策,既能够让廖少勋回到雄狮堂,又能够避免双方刀刃相向。 她深知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轻易放了廖少勋,而雄狮堂的人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她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她只寄希望于马端,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够帮帮自己。想起之前的交谈,她选择相信马端,相信他肯定能够想出一个办法来。 不觉夜已经深了,马端带着郑菁菁告别了唐西城,走出了房门,漫步在亭廊间。 马端见郑菁菁一言不发,心中早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但是雄狮堂与黑风门的想法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心中也是六神无主,只希望明日见了断臂大师廖横,他能够长出一个万全之策。 但是看着郑菁菁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不免心疼起来。于是说到:“菁菁,你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我想雄狮堂与黑风门虽说有深仇大恨,但是都是大宋武林的同道中人,双方肯定能够妥善解决这件事情的。” 郑菁菁点点头,说到:“我知道我爹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会轻易放人的,我只是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力量,去化解这些恩怨,但是我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说着,急得眼泪汪汪,就要哭了出来。 马端见此情形,心中自然也是不好过,毕竟郑菁菁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原本无忧无虑的年纪,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想必早已经成亲生子,为人之母了。想到这里,心中开始心疼起郑菁菁来,连忙安慰道:“你放心,万事有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去阻止这场浩劫,我答应过你的,你放心好了。待明日去见了断臂廖横,我们再做打算,若是实在不行,我们便想办法,去龙背岭将廖少勋前辈救出来,这样也可以阻止雄狮堂与黑风门之间的大战。” 听了马端的话,郑菁菁心里踏实了不少,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说到:“你这么帮我,就不怕林菲儿姐姐吃醋吗?” 马端听郑菁菁这么一说,心中的确颤动了一下,但是还是说到:“你说得对,她出身显贵,我只是个江湖浪子,我与她的确是没甚可能。”说完转身,扶着雕栏,看着漆黑的群山,思绪在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之间乱窜。 郑菁菁听马端这么一说,心中暗暗欢喜,但是看着马端那惆怅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六十七章 见雄狮马端献药 次日清晨,罗文章领着三人到了主殿的后堂,这里装潢的别具一格,虽说地处西北,却有假山湖泊,亭榭流水,看似宛如江南一般的景致。 过了一座小拱桥,走上了一条幽静的小道,小道两边栽种着一些奇花异草,都打着些花骨朵儿,还未绽放开来。走过小道,眼前便是几座阁楼,罗文章带着三人走进了较大的一座,屋内有两个丫鬟在轻手轻脚地擦拭着桌椅,一看见罗文章进了屋子,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罗文章行礼。 罗文章轻声问道:“掌门今日如何,病情可有些好转?” 其中一个丫鬟摇了摇头,说到:“掌门尚未进食,早膳都换了三遭了。” 这时后堂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可是罗副掌门来了吗?” 听到声音,罗文章摆手示意两个丫鬟退下,回到:“是,今日有三位贵客前来探望,我特地带他们来相见。” 不多时,后堂便走出一人,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色上衣,披着一件虎皮长袍,看起来约有六十出头,头发早已经花白,带着些许凌乱,面黄肌瘦,双目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留着长长的白须,两片薄薄的嘴唇显得格外苍白。此人正是雄狮堂掌门廖少军,昔日纵横江湖的汉子,人称‘西北雄狮’,竟被病魔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廖少军走到榻上坐了下来,问道:“是哪方来的贵客呀?” 罗文章连忙介绍到:“这是恭州府青帮青龙堂主唐西城,这两位是江南龙洞湾的高徒。”听完罗文章介绍,三人都向廖少军行了一礼。 廖少军端详着三人,说到:“三位有心了,老夫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有你们这些后生俊杰前来探望,甚是欣慰呀。” 唐西城说到:“廖掌门可是西北武林的顶梁柱,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呀。” 听唐西城这么一说,廖少军微弱地哈哈一笑,说到:“不服老不行呀,生老病死,自有天定。” 这时马端从怀中掏出胡金浠给的丹药,上前说到:“这是我大师傅特地交代晚辈给廖掌门带的丹药,希望廖前辈能够早日康复。” 廖少军接过马端手中的药瓶子,放于身边的桌案上,说到:“胡湾主有心了,请少侠代为老夫谢过。”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廖前辈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廖少军笑了笑,说到:“龙洞湾的四位湾主,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侠,再有你这样的年轻俊杰,真是我大宋武林之福呀。” 罗文章也说到:“龙洞湾的人虽说极少过问江湖之事,但是都是些义薄云天的大侠,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见。” 廖少军点点头,问道:“文章呀,轩儿最近都在忙着什么呢?我可是好些时日没有叫着他了。” 罗文章回到:“轩儿听说西平府有一明医,名叫利汝安,有妙手回春之能,闻名整个西夏。于是便将门中事务交与了我,他去西平府请那利汝安去了。” 听了罗文章的话,廖少军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说到:“简直是胡闹,那西平府满的三花堂的耳目,他这一去,岂不是如越雷池?若走漏了行踪,三花堂高手如林,他是万万不能脱身。你快快叫人前去,把他寻回来。” 罗文章回到:“我也再三劝阻,但是轩儿去意已定,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您身有重病,我也不敢通禀您,怕您动了气。” 听罗文章这么一说,廖少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哎!这孩子的性子和当年的少勋一般火烈,当年少勋下江南我都不曾拦得住,这也怪不得你。” 罗文章又说到:“掌门且放宽心,轩儿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又有书平的陪同,就算请不来那利汝安,想必安然归来不在话下。” 廖少军的脸色舒缓了许多,说到:“书平办事沉稳,有他在身旁提点轩儿,我也就放心了。你带唐堂主他们去歇息吧,我也是乏了。”说完咳嗽了几声,起身进了后堂。 罗文章带着马端等人出了阁楼,又吩咐那两个丫鬟进去好生服侍,才带着三人走上了小道。 这时马端才说到:“罗副掌门,晚辈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件要事,还望罗副掌门行些方便。” 听马端这么一说,罗文章停下了脚步,问道:“马少侠不远千里而来,有何要事?” 马端思忖片刻,说到:“我受人之托,要去拜见断臂大师廖横老前辈,见了他,我自会说明来意。” 罗文章点点头,说到:“断臂大师就在后山剑格清修,我这就带你们前去,请跟我来。” 罗文章带着三人走过小道,向右上方一转,便来到一座吊桥前,这座吊桥是雄狮堂主峰通往后山的唯一路径,由十来根铁锁相连,用厚重的实木镶嵌而成,走上去甚是平稳,脚下便是深沟,乱石横生,让人不寒而栗。 郑菁菁从未走过这般凶险的吊桥,吓得心房扑通扑通直跳,连忙拉住了马端的衣袖。马端见郑菁菁心生惧意,便一把抓住了她的玉臂,搀扶着她走过了吊桥。 过了吊桥,便是一条沙石大路,两边枯木累累,未曾见得些许绿意,这倒与廖少军所住的后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春意盎然,一边秋意瑟瑟。 沿着沙石道走了一会,便来到了一片石柱林立的平地上,马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些石柱都简单地雕刻着许多猛兽的模样,或狼或虎,还有巨蟒飞鹰等等。而每一根石柱之上,都或多或少地插着些青峰刀剑,有的已经是锈迹斑斑,而有的仍旧是寒光渗人。中间有一根较为高大的石柱上,以众多铁链与其他那些较矮的石柱相连。看起来极为阴深萧瑟,微风拂过,铁链微微晃动,打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而石柱上的那些刀剑,都开始嘣嘣作响。霎时间平静便被打破,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走过这些石柱,便来到一座由巨石镶嵌而成的两层阁楼之前,这阁楼甚是宽大威严,门前两头石狮子约有上千斤的样子,昂首挺胸,向前做咆哮状。阁门之上,石匾上用隶书写着‘剑阁’两个大字,用朱砂描得血红。 门两边亦是隶书而成的一对对联,上联书“满堂花醉三千客”,下联书“一剑霜寒十四州”。字体同样用朱砂描得血红,一副肃杀的样子。 郑菁菁小声嘟哝到:“这地方让人渗得慌,这个断臂大师不会是坏人吧。” 罗文章听了哈哈一笑,说到:“断臂大师廖横可是我们雄狮堂几百年才出的一位大贤,德高望重,自然不会是坏人,姑娘你且放心。” “好人与坏人又当如何去分辨呢?”罗文章话音刚落,剑阁内便传出了低沉的声音。 唐西城心中一惊,这石门如此厚重,这声音虽是低沉,却又如此的清晰,这是何等高深的内功修为呀。 无题 石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向着众人行了一礼,说到:“师公请各位进阁用茶,请跟我来吧。”说罢转身,领着众人进了剑阁。 剑阁内烛火摇曳,温暖祥和,堂上端坐着一人,赤发白须,披着灰白色的长袍,右手拿着一卷竹简在翻看,左边的长袍垂身,俨然是断了左臂,想来此人定是断臂大师廖横无疑。 廖横见众人进了剑阁,便放下手中的竹简说到:“入座吧!”又吩咐刚刚开门的年轻人:“小石头,快快上茶。” 那小石头行了一礼,便走入后堂。 见众人都已经入座,廖横问道:“文章,这几位是何人呀?甚是面生。” 罗文章行礼说到:“回师叔,这位是恭州府青帮青龙堂主唐西城,那两位是江南龙洞湾的高徒,马少侠与郑姑娘。” 廖横点点头说到:“果然年少英雄,后生可畏呀。我在这剑阁参道清修,已过了三十又四个春秋,外面是怎么样个世界,我早已经不知晓了,不知几位前来,有何事呀?” 马端走出座位,到堂下单膝跪地,说到:“晚辈马端,受人之托,前来拜望大师。”说罢,从行囊中取出元龙大师给的楠木盒子,上前放在了廖横面前的石案上。 廖横也不答话,伸手将木盒子打开了。映入眼帘的那本《三花堂知事录》,看到三花堂三个字,廖横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将它拿出来放在石案之上。又看到了那块雄狮令,他急忙拿出来端详起来,说到:“这是少勋的令牌,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一听廖横这么一说,罗文章吃了一惊,也站了起来,问道:“师叔说得是少勋大哥吗?” 廖横点点头说到:“这令牌是我当年亲手传给少勋的,自然不会有假。” 于是罗文章望向马端,问道:“马少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端说到:“晚辈此行,正是受廖少勋前辈所托,前来拜见断臂大师。” 罗文章问道:“马少侠为何不直接告知掌门呢?” 马端说到:“本来是要告知廖掌门的,但是途径恭州,青帮帮主刘开坤说廖掌门病危,让我先行告知断臂大师再做定夺,所以晚辈在见廖掌门之时并未提及此事,还望罗副掌门理解。” 廖横听了马端的话,点了点头说到:“刘开坤想得周到,比起他父亲刘百里,也不逞多让呀,青帮有他在主持大局,可保恭州无虞。马少侠,少勋目前处境如何,你快快道来。” 马端继续说到:“晚辈在太虚阁时,被黑风门主郑元昌掳去了黑风门,他本想招我去做黑风门的正黑旗使,我没有从,于是他便将我与廖少勋前辈关在了一起,后来我侥幸逃了出来,临走之时答应廖少勋前辈前来雄狮堂告知大师此事。他目前只是被囚禁了,尚无性命之忧。” 听了马端的话,廖横闭目思忖起来,并没有马上说话。 罗文章却说到:“前几日江湖上便有传闻,郑元昌发布‘江湖风杀令’,谁能取了太虚阁主陆子盛的人头,黑风门便奉他为黑风门的正黑旗使。此令一出,想必江湖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呀。” 唐西城说到:“近几年黑风门的势力不断扩张,整个江南武林,几乎都被黑风门兼并了,郑元昌的野心,绝对不止是统御江南武林,从金鼎教的动作来看,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勾结起来,谋划着图谋西北武林了,我们应当早做打算呀。” 听了唐西城的话,廖横微微一笑,说到:“我总算是想明白了,原来如此。黑风门主郑元昌这个人不简单呀,他想让我们西北武林的人下江南,转而勾结西夏的金鼎教与三花堂趁机图谋我西北,城府果然是深。” 罗文章问道:“师叔,那我们应当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看着少勋大哥在黑风门受苦,坐视不管吧?” 廖横说到:“自然是不会,轩儿在哪里?此事我要与他议一议。” 罗文章说到:“轩儿去了西平府,去请神医利汝安前来给掌门诊病,目前尚未归来。” 廖横眉头皱了一皱,说到:“西平府三花堂高手如林,怎么能让他身陷险地?你快快安排人手,前去招他回来。” 这时罗文章面露难色,说到:“雄狮堂如今各大分舵都不太稳定,时有西夏歹人出没,所以轩儿将人手都安排下了各个分舵。如今在雄狮岭已经没有硬手可派了,掌门病危,我又不敢擅自离去。” 这时廖横看了一眼马端,说到:“方才三位步入剑陵,我听得那些刀剑哀鸣阵阵,可见你们三人所持兵刃,有一把不世出的神兵。唐堂主与这姑娘都不曾带有随身兵器,只有马少侠你身背一刀一剑。你的兵器可借于我一看吗?” 马端听廖横这么一说,心中吃了一惊,据元龙大师说,此刀的确是神兵,没想到自己并未显露,竟然被这断臂大师一眼就看了出来,不愧是武林泰斗!于是他回到:“大师要借看晚辈的兵器,自然是不敢拒绝,请!”说完从身后将刀剑都取了下来,放在了断臂大师面前的石案之上。 只见断臂大师先是‘蹦’地一声拔出了马端的长剑,顿时寒光一闪而过,剑身均匀得体,窄阔适宜。断臂大师右手运力,将内功注入剑身,长剑刹那间开始微微抖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断臂大师说到:“好剑!剑锋流畅,又是寒铁所铸,想必铸剑之人也是一代大师,竟然有这般技艺!” 马端点点头说到:“此剑是我授业恩师薛三剑托他好友贯长空所铸,那贯长空的确是荆州府数一数二的铸剑大师。” 断臂大师并未说话,归剑入鞘,又将长刀拔了出来,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古铜色的刀身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当断臂大师注入内力之时,发出的低沉之声霎时间回荡在整个剑阁之内,阁外剑陵的刀剑都开始‘嘣嘣’作响。断臂大师收了内力,还刀入鞘。惊叹到:“好重的怨气!竟然能让这些已故高手的兵刃哀嚎遍野,此刀恐怕沾了不少血腥。而且我观之材质,不像是这世间常物!” 马端点点头说到:“不错,这刀的来历的确不简单。”于是将突厥与安禄山之事都告诉了断臂大师。 断臂大师点点头,说到:“此刀可有称号?” 马端摇摇头。 断臂大师说到:“老朽今日倚老卖老,安之一名如何?” 马端行礼说到:“有大师赠名,自然是晚辈的荣幸!” “好,此刀怨气冲天,就叫它‘哀虹’吧。” 马端行礼说到:“谢大师!” 断臂大师继续说到:“此刀戾气太重,你年纪轻轻我怕你驾驭不住呀!” 马端心中也深知,此刀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于是问道:“大师,那我该如何是好?” 第六十九章 闻众声剑陵悟道 断臂大师说到:“我在此间枯参了这么些年,参出有一套心决,可传于你,定能压制住此刀的戾气,让你能够运用自如。可是却有一个条件,你可愿意?” 马端何等聪明,依刚刚罗文章所言,他早知断臂大师的目的何在,于是说到:“大师客气了,能为大师效劳,亦是晚辈的机缘。大师有何吩咐,请说吧。” 断臂大师说到:“如今我雄狮堂如同风雨中的浮萍,而我那侄孙儿又去了西平府,那里凶险万分。我授你这套心法,然后你帮我走一趟,前去西平府将他召回,你可答应?” 马端思忖片刻,说到:“能为西北武林出一份力,是晚辈的荣幸,晚辈行走江湖,急人之所难,自然不会推脱。”马端第一次来西北,自然是希望能够多长长见识。 “好,你随我来!”断臂大师站了起来,将马端的刀剑提于手中,径直往剑阁之外走去!众人跟在他身后,也要往门外走去。 断臂大师停住脚步,说到:“文章,唐堂主是稀客,你陪他与这位女娃娃在此用茶,我们去去就回!” 听了断臂大师的话,罗文章自然知道了其中深意,于是停住了脚步,此时小石头正好端着一壶热茶从后堂走了出来,唐西城与郑菁菁只好坐回了原位,郑菁菁表情中有了小小的愠色。 马端跟着断臂大师走出剑阁,断臂大师吩咐他随手关上了剑阁之门,带着他踏入了剑陵。 断臂大师说到:“这里的每一件兵刃,都是些武林高手的遗物,他们中有我们雄狮堂的先贤,有江湖厮杀丢了命的各帮派高手,还有许多西夏武士。每一把兵刃都血迹斑斑,想必这些戾气足够让你领会我这套心法的奥义。”说完,单脚点地,一跃上了正中间那根石柱之上,示意马端也上去。 马端亦是使开身法,身轻如燕,纵身也上了石柱,这石柱顶端是个不大的平地,两个人站在之上,倒也还不显得拥挤。 断臂大师说到:“你且坐下,气沉丹田,摒除杂念。” 马端点点头,依言而行。 断臂大师见马端坐好,运功将马端的长刀凌空拔出,单手向下一沉,竟然将半截刀身插入了马端身前的石柱之内。马端心中暗暗惊叹,这是何等雄厚的内功修行,弹指间便能以气御刀,将长刀运用得如此霸道。 断臂大师随后脚下一点,向后腾身站上了一根矮些的石柱,怒喝一声,单掌拍在了石柱之上。霎时间铁链子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打乱了一般,开始涌动起来,相互撞击,发出了杂乱无章的声音。 马端顿时心乱如麻,又被断臂大师的内力一震,胸口闷得慌,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额头瞬间汗珠密布。 断臂大师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说到:“气沉丹田,摒除杂念,不要去抗拒,闭上眼睛去感受这些声响。” 马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运气使自己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开始细心感受起来。这铁链的撞击之声,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马端并不能感受到什么异样。 断臂大师问道:“这声响如何?” 马端回到:“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断臂大师说到:“运气长呼长吸,把自己想象成这些石柱之上的刀剑!” 马端再次聚力丹田之处,长呼长吸,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下来,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块不动如山的磐石。顿时觉得声响也跟着平稳了下来,如同溪水潺潺而流,祥和而平静。 断臂大师问道:“此时此刻,声响如何?” 马端回到:“如夕阳黄昏,祥和恬静。” 断臂大师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使开身法,在石柱之间跃动起来,每到一根石柱,或是聚气于掌,或是汇力于腿,不停地踢打在这些石柱之上。顿时整个剑陵如同处于数百间铁匠铺之间,铿锵声如同漫天繁星一般密集。铁链子之声汹涌澎湃,每一把兵刃都开始“嘣嘣”作响,共鸣了起来。 马端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但是依旧是守住本心,心性坚定扑如同磐石一般。突然,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马端感受得到,正是面前‘哀虹’所发出的声响,那声音如同铁蹄一般厚重,又如同古钟一般沉稳,马端竟然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亲切,如同幼时母亲在耳边的低语一般动听感人。 原来受断臂大师内力的震动,刀剑声起,马端运力来使自己气息平稳,没想到催动了体内‘玉龙决’的内功,这‘玉龙决’使得马端气息平稳,心性怡然,才能让马端在这成千上万的刀剑声中,清楚地感受到‘哀虹’发出来的声音。 这时马端突然觉得所有的气息都能够清楚地感知,甚至能感受得到每一把兵器发出来的不同之声,又能够清楚地知道它们的方位,或远或近,或高过低。 马端突然想起了元龙大师的话,“这天地之气,靠的是心无旁骛,潜心笃定去感受,一旦你能感受得到,所有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便能通彻一切。”果然如此,马端此时此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天地的一呼一吸,能够闭目而知这刀剑的方位。马端心中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心中狂喜!怒喝一声,睁开双眼,一跃上了半空,运气将‘哀虹’拔了出来! 剑阁内众人听得刀剑哀鸣,突然间听到马端的怒吼,都提起了精神,郑菁菁更是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罗文章急忙起身拦住郑菁菁,说到:“姑娘稍安勿躁,我那师叔博古通今,武学修为已是巅峰,你师兄定会无虞!” 听了罗文章的话,郑菁菁自然清楚,只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马端。 唐西城见郑菁菁心中着急,于是说到:“不必着急,马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就放宽心再等等吧。” 听了唐西城的话,郑菁菁才不情愿地坐了回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断臂大师见马端一跃而起,在这么多兵刃中能够凌空准确地拔出‘哀虹’,心中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悟力竟是如此惊人。这剑陵之声,就算是罗文章这样的高手都未必能够吃得消,没想到马端竟能够在如此境地中悟出了这道中精髓,而且能将‘哀虹’凌空拔出,这样的内功修为又是何等的高深,因为自己在之前,几乎是全力将‘哀虹’插入这石柱,怕的就是马端承受不住压力而拔刀逞凶。 第七十章 刀剑起剑陵交锋 见马端如此自得,断臂大师问道:“此时此刻,感觉如何?” 马端说到:“全身气血通畅,好不舒坦!” 断臂大师笑到:“好,让我来看看你功力如何!”说罢,怒喝一声,腾空而起,右手化爪,运气在石柱之上拔出了两刀一剑,凌空御起刀剑,向马端攻去! 马端眼见利刃袭来,眼中精光一闪,一左一右连挥两刀,将两把长刀打落,‘哀虹’与利刃相击,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悦耳,两把长刀有被断臂大师的内力牵引,插进了另外两根石柱。而眼看剩下长剑就要刺到身前,马端运力整个身子向后上方腾去,右手催动内力,竟然隔空将长剑停了下来!随即爆喝一声,左手全力向下一压,整把长剑的剑身尽数没入一根石柱!马端全力打出了一击,顿时觉得自己的内力相较于之前有了巨大的提升,看样子元龙大师传与自己的内力,正在与自己的气息逐渐融会贯通。马端一个矮身,飘然落在了一根石柱之上。 断臂大师见状,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马端年纪轻轻,竟然早已经是内外双修的顶尖高手了,如此内力,就算是比上自己,也丝毫不逊色。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燃起了熊熊的战意。于是他在石柱上一点,说到:“好俊俏的武功,今日就陪老夫战一个酣畅淋漓吧!” 马端刚刚学会了如何控制身体内的内力,再加上对‘哀虹’的威力也是十分期待,所以并没有说话,摆好了接招的架势。 断臂大师见状,也不再废话,单臂运功,催动着石柱之上的刀剑‘嗡嗡’作响,突然间怒喝一声,数十把刀剑竟然都被其强大的内功拉扯了出来,形成一股利刃之流,攻向了马端! 马端见这道攻势汹涌澎湃,并未躲闪,而是催动内力,全力一刀由下而上砍出,身子借力一个翻转,又是一刀由上向下砍出。这两刀一刀强于一刀,完全是‘烈电十三刀’的招式路数。 第一刀厚重有力,一道巨大的刀气将飞在前面的十来把刀剑震得四处飞散,顿时刀剑声起。而第二刀则是凌厉非常,竟然将剩下的刀剑震开,仍有余力攻向半空中的断臂大师,而那些刀剑有的被震落在地,有的则插进了剑陵的石柱之上。 断臂大师看马端堪堪两刀,便将自己的一击化解,而且使的刀法路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熟悉。来不及多想,马端的刀气已经攻到眼前,断臂大师右手衣袖一摆,就将这道刀气化解。 马端自己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内力的催动下,这刀法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于是他又是一刀劈出,然后腾空而起,向断臂大师攻去。 断臂大师将内力汇于掌间,向下一掌打出,掌风与刀气相接,将刀气尽数化解,余劲打向马端,马端眼快,一个矮身,躲开了掌劲,在石柱上一点,一刀刺向断臂大师的左下腹,断臂大师眼看刀就要刺上身来,右脚一摆,想要踢开刀身,没想到竟然一脚踢空! 原来马端以刀做剑,使的正是‘鬼三剑’的路数,第一剑留有余力,眼看第一剑要被挡下,突然收了‘哀虹’,在空中一个抽身,挺刀便刺向断臂大师的右胸前。 断臂大师没想到马端的招式如此多变,也是吃了一惊,内力聚于右手,化掌为爪,硬接了马端这一刀。 马端本就未使出全力,在空中变换招式劲道又就去了大半,所以虽说招式上略有优势,但是刀身却再难往前刺去半分,二人相持间又同时落到了中间的大石柱之上。 断臂大师收了内功,说到:“你的这套刀法,是少勋的‘烈电十三刀’,是他传与你的吗?” 马端回到:“是玉龙刹元龙大师所传,授廖少勋前辈之托,我先去了玉龙刹,取了信物,才来的雄狮堂。” 断臂大师点点头,说到:“原来如此,你这身内力,想必也是他所传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幸得大师指点,我才能将这内力与‘哀虹’驾驭得如此熟稔。” 断臂大师哈哈一笑,说到:“以你的悟力,你早晚有一天也会悟出来,我本想传你一套‘守心决’,让你不被‘哀虹’的戾气所侵,没想到你的能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如此看来,我无赠于你,你若不去西平府,也没人敢说何话!” 马端说到:“若不是大师指点,我至今仍然没办法感受到元气,更别说驾驭这身内力与‘哀虹’了。既然答应了大师,无论如何,这趟西平府,我是去定了。” 断臂大师点点头,说到:“痛快!有你这样的侠义之士,实乃我大宋之福。”说罢,一个飘身下了石柱。马端也归刀入鞘,提起了刀剑跃下了石柱。 马端推开剑阁之门,二人走了进来。 郑菁菁一看马端进来了,慌忙走到马端身边左瞧瞧,右看看,生怕他受了委屈,伤了自己。 断臂大师笑到:“姑娘你放心好了,他没有任何事。” 郑菁菁这才放下心来,说到:“我这师兄脑子愣,指不定吃了亏还要去感谢别人,所以我得看着点。” 断臂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马端也急忙喝止郑菁菁。 这时罗文章说到:“马少侠,此趟西平府就有劳了。” 马端点点头,说到:“请罗副掌门放心,在下定是竭尽全力,一定将少掌门带回来。” 断臂大师说到:“事不宜迟,就有劳马少侠了,等轩儿回来,我们再做计较,此事动一发而牵全身,定要慎重行事。” 罗文章带着四人过了索桥,出了后山,来到了前堂。 唐西城说到:“马兄弟,此去西平府,我就去不得了,我要赶回恭州复命,此时想必青帮的各大堂主舵主都到了,我不回去实在是说不过去,好在离车老教主大寿之日还有些时日,倒时可与少掌门同去秦州,我们秦州再见。” 马端点点头,说到:“这一路来有劳唐兄了,下次我定请你痛饮一番!”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好,后会有期,保重!”说罢便行了一礼,告别了罗文章三人,出门打马下了雄狮岭,望南而去了。 罗文章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给了马端,说到:“你去西平府城东的沧州马场,找到一个叫李泽宇的人,把这腰牌给他,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会告诉你轩儿的行踪,见了轩儿,你只说这是断臂大师的意思,他自会回来。” 马端点点头,将腰牌收入怀中。 罗文章继续说到:“出了延州,便是西夏地界,一日马程便可到西平府,若是顺利,不出五天你们便可回到雄狮岭。” 马端说到:“此行估计凶险不小,在下的师妹便让她在此小住,望罗副掌门多加关照。” 郑菁菁一听马端的意思是不带自己去,心中本就憋了气,于是气呼呼地说到:“你若是不带上我,你也别想去!” 马端说到:“菁菁,此行凶险万分,面对的都是西夏三花堂的人,你还是别去了,在此处等我,不出五日,我便能回来。” 郑菁菁又问到:“这一路走来,我可曾拖累于你?”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要往外流。 马端无奈,只得妥协了。 于是二人换上了罗文章给他们准备的边关粗布大衣,顶着兽皮帽,打马望延州而去了。 第七十一章 夜幕停马落雁楼 黄昏下的西平府,许多门庭已然张灯,虽说是西夏的地界,这里却与大宋的城邦无异,车水马龙。此处本是大宋灵州府,后被西夏攻占,更名为西平府。而党项族为了习汉制,所以并没有对此处多加改造,而是兴民屯兵,发展汉业。西平府地处要塞,东南占据天险,有黄河环抱,西北则是一马平川,乃西夏之东南门户,自然是重镇之一。 城西倒马坎,夜色渐渐袭来,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廖文轩在此处已经等了数日,依旧不见利汝安归来,心中不免烦躁起来。 这时酒肆的伙计又送了一壶老酒上来,说到:“公子,这利神医呀,行踪可没有定,有时三两日便回得庄来,有时候呀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他身影。” 廖文轩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谢过了伙计,示意他去忙其他的了,自己将酒斟满了,喝了一口,这西平府的酒都是依照宋法酿制,所以廖文轩喝得倒也习惯。 三日前他来到倒马坎时,听利汝安的家丁说他出去行医了,还没有归来。问何时能归来时,那家丁说他也没有个准信儿,这利汝安行医,都是满载而出,然后药箱子空了,才会回来。无奈,家父病重,廖文轩也不想白跑一趟,于是便在这地儿的一家酒肆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日,这店家的伙计看有生人来此,便问得来意,这利汝安名声在外,所以才有了方才伙计的那么一说。 廖文轩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一件黑灰色长衣,披着一袭黑披风,顶着用貂毛镶了边的兽皮帽子,卧眉虎目,高挺的鼻子端庄俊美,刀镂般的嘴唇边满是稀疏的胡渣子,一张重枣脸看起来整个人不怒自威,散发着豪气,腰间横背着一把黑背长刀,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党项族的游侠汉子。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廖文轩来西平府自然是做足了准备,不过西平府人来人往,走着各色各样的人,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这时酒肆走进一人,身材和廖文轩一般挺拔,装束也差不多,满脸英气,腰间也挎着一把长刀,来到廖文轩桌前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舒了一口气,看着廖文轩摇了摇头,说到:“轩哥,这利汝安还没消息,我们是等还是不等?”这人正是罗文章之子罗书平。 廖文轩说到:“我们既然已经等了三日,自然是要等个结果,且再等等看。” 罗书平点点头,说到:“马场那边来信了,金鼎教那边来人了,是两个护法,这么兴师动众的,还不知道是何目的。” 廖文轩面色一沉,思忖起来,这时间金鼎教的人来这西平府,目的自然是不简单,三花堂与金鼎教虽说表面上是同盟关系,暗地里也是勾心斗角,生意可都是分得明明白白,按理说金鼎教的人不该来这西平府的,既然来了,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问道:“还探得了什么消息?” 罗书平说到:“我说了,你可别乱来。” 廖文轩说到:“放心,在这西平府,我还分得清轻重,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罗书平继续说道:“李舵主还告诉我,今晚三花堂的副堂主望天辉会在西平府落雁楼接待金鼎教的两个堂主。”说完又急忙补了一句:“这落雁楼是三花堂经营的酒楼,李舵主说那里危机重重,让我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廖文轩轻轻地笑了笑,说到:“这酒肆的下酒菜不甚合我口味,看着利汝安今天也没有回来的意思,我们换个地方吧。” 罗书平说到:“你别乱来,出了事我可担不起!”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无妨,我去吃些酒,要你担甚事?”说罢,起身就出了酒肆,翻身上了马就扬鞭而去。罗书平无奈,只得赶紧也打马跟了上去。 二人策马走过灯火阑珊的街道,来到了城中的落雁楼,这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落雁楼门口的伙计一看来了两位公子哥,一副游侠的模样,急忙上前牵了马,招呼二人进了门。 这落雁楼不愧是西平府第一酒楼,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为宽大的戏台,上面的戏子们都唱着大戏,忙得不亦乐乎。 掌柜一看来了客人,急忙上前接待到:“两位公子,吃酒还是过夜呀?” 廖文轩操着一口西夏人的口音说到:“先吃酒,再过夜。可有上等雅间?”说完对掌柜相视一笑,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掌柜。掌柜什么人没见过?一听便懂得了廖文轩的意思,于是说到:“公子请放心,定会安排妥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廖文轩说到:“拓拔轩。” 掌柜的一听,心中紧了一分,这拓拔家的人,在西夏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主,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径直带着二人上了三楼的雅阁。 三楼的楼道极为宽敞,在这上面看底下的戏台,视野极佳。楼道的飘楼阁间坐着一些华衣贵族,品着美酒,看着大戏,好不快活。 有一间雕花大门的雅阁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在守卫。廖文轩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三花堂的人,毕竟打了多年的交道。于是要了一间靠着那间的雅阁,掌柜临走时廖文轩又塞了一锭银子给他。乐得那掌柜笑开了花,忙说到:“二位稍候,好酒好菜马上上来。”于是踏起轻快的步子走开了。 二人进了门,廖文轩示意罗书平把门掩上,急忙走到了靠着那间雅阁的一侧,在墙壁上查看了起来,都是些实木,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任何动静。廖文轩只好拔出匕首,在两块木板相接的地方轻轻地插进去,用力转动匕首,使得两块木板稍稍有些缝隙,廖文轩定睛看去,屋中坐着三人,正在把酒言欢,其中一人廖文轩认得,便是三花堂的二把手望天辉,望天辉长得肥头大耳,身材极为高大,与同桌的两人相比,甚是滑稽。 廖文轩死沉丹田,将耳朵贴在了缝隙之处,听起了他们的谈话。 第七十二章 酒夜染血落雁楼 望天辉与那两人都是西夏汉子,所以声音极为粗狂,廖文轩听得倒也清楚。 望天辉先是恭维了二人一番,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鼎教的李城山与李文杰,看样子他们也是刚刚来到这雅阁之中。 望天辉敬了二人一杯酒,说到:“二位护法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古掌门北去与辽人谈买卖,估计还要些时日才回来,二位有事,且与我说罢。” 李城山看了一眼李文杰,李文杰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李文杰倒不是真的眯眼睛,而是眼睛小得出奇,竟然只有绿豆般大小,所以常人看来,的确是像极了眯眼睛。 李城山见李文杰点头,于是说到:“我们二人奉了教主之命,前来相助三花堂攻打庆州府的雄狮堂。” 望天辉听了李城山的话,皮笑肉不笑地说到:“我们三花堂虽说与雄狮堂势不两立,但是近期也没有计划去攻打他们呀,毕竟古掌门北去未归,这雄狮堂又防备得极为严密,各堂舵都有高手坐镇,我们去不见得能讨到好处呀。” 李文杰这时用低沉的声音说到:“望副掌门多虑了,下个月秦州府的车老头大寿,想必雄狮堂必会前去祝寿,到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况且雄狮堂的廖文军已经病入膏肓,掌事的还是个娃娃,这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让那廖文轩羽翼丰满起来,我们再想要动雄狮堂,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望天辉仍然有些犹豫,说到:“文杰护法言之有理,可是掌门不在,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更何况如今的营生可不好做呀,那些宋人可是锱铢必较,门内各门生意都不太景气,连古掌门都去与那些契丹蛮夷谈买卖去了。” 听了望天辉的话,李文杰心中早就明了了他的意思,看样子这望天辉是个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呀。没有好处,他是不会答应去贸然攻打雄狮堂的。于是问到:“望副掌门可知道宋地的黑风门?” 听到黑风门三字,望天辉自然心中明白,于是点点头说到:“自然是知道,黑风门与我们三花堂也多有来往,虽说没做成些大的买卖,但是他们出手倒算是阔绰。难不成此次邀我三花堂共同攻打雄狮堂是黑风门的意思吗?” 李文杰点点头,说到:“黑风门的司空修能亲自去西凉府见了我们教主,约定了我们共同攻打雄狮堂,而且还向我们购了两万斤青白盐。” 一听到两万斤青白盐,望天辉眼放精光,这可是笔大买卖,可没想到便宜了金鼎教,眼中难掩落寞之色。 李文杰一看望天辉脸色有变,哈哈一笑说到:“我们此来,一是相助你们攻打雄狮堂,二来是将这笔生意送与你们做,你们这西平府盛产青白盐,这生意我们金鼎教自然是不会与你们抢,若是此次一战能够灭了雄狮堂,以后与黑风门的白盐买卖自然是不会少的。”说完,向李城山使了个眼色。 李城山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与一叠银票。说到:“这是黑风门要的青白盐订单,还有定金,就一并交给望副掌门了。”说完就把票子递向了望天辉。 望天辉看着白花花的票子,自然是动了心,还是问道:“不知道这白盐如何进得去宋境?” 李城山回到:“望副掌门无需担忧,这盐只要从渭水装船而下,到了开封府,自然有黑风门的人接应。” 望天辉点了点头,接过了票子,说到:“如此这般甚好,我这就去派飞马通知掌门,让他早日回来共同商议攻打雄狮堂的事情。”说罢起身就要出门。 李文杰说到:“望副掌门留步,明日再派人一样的,天色已晚,我们且饮酒罢,况且还有许多时日,不急于一时。” 听了李文杰的话,望天辉又坐回了座位,与二人把酒闲谈起来。 这边的廖文轩听完三人谈话后,心中如同奔雷翻滚,小心地抽出了匕首,来到了桌前坐下。 此时扣门声起,罗书平开了房门,原来是掌柜的,身后还有三个伙计,端着些佳肴美味。掌柜的吩咐三人将佳肴放下,示意三人退下,然后轻拍肥手,走进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华衣女子,每人提着一壶美酒,指如葱根般洁白,身段窈窕,轻施粉黛,甚是美丽动人。 掌柜的微微一笑,说到,二位公子慢用,有什么吩咐随时呼唤便可,说罢便退出了房门,随手关上了门。 两女子也来到桌前,各自在廖文轩和罗书平身旁坐下,倒起了酒。如此佳肴美人,廖文轩却无心欣赏,心中一直在盘算,该如何来应对金鼎教与三花堂的诡计。 廖文轩草草喝了几杯酒,便打发二女子走了,罗书平这时问道:“轩哥,怎么说?” 廖文轩又喝了一杯酒,将方才所闻之事都与罗书平说了,罗书平听完,也被惊了一跳,连忙说到:“我这就去马场,叫老李传信回去。”说完起身便要走,廖文轩拉住了了罗书平,摇了摇头,说到:“此时传信,无甚用处,他们该去还是会去的。” 罗书平坐了下来,问道:“你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今晚便动手?”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先下手为强,一是打乱他们的计划,二来也让他们知道我们有所防备,不敢轻举妄动。” 罗书平点点头,说到:“可以,那完事了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西平府,三花堂的人可是不好对付,那利汝安想来此次是请不去了。” 听了罗书平的话,廖文轩没有作声,而是盘算起来。 楼底下戏台已经冷清了,想必夜已经深了,散了场子。廖文轩透过门缝,看着望天辉喝得伶仃大醉,在四个汉子的搀扶下下了楼,上了马车走了。 廖文轩又拔出匕首来,撬开一条缝,看向了隔壁,李城山与李文杰也是差不多,喝得迷迷糊糊,满嘴胡话。 廖文轩心生一计,回头拿起了酒壶,示意罗书平也拿起酒壶,然后看了看罗书平,罗书平点头示意了一下。于是二人出了房门,此时此刻客人已经尽数散去,底楼有些伙计正在打扫着场子。二人趁着灯光昏暗,闪身进了那雕花大门的雅间。 李城山二人听到响动,醉熏熏地问道:“何人?” 罗书平说了声:“客官,我们来上酒的。” 李文杰抿了抿嘴巴,说到:“我们未曾要酒,美人何时来呀?” 廖文轩上前放下酒壶,说到:“就来就来。”眼中杀光一起,匕首从袖中划出,左手抓起一张桌面上的绸布,捂住了李文杰的面门,右手抓住匕首,插进了李文杰的心窝子,李文杰喉间低吼了两声,便没了动静。李城山迷糊间看了这般景象,惊得慌忙要起身,但是眼前一黑,颈间一凉,热血便汹涌流出,全身没了气力。 廖文轩见二人已毙,在屋内木柱上刻下“兴庆府卓凡尘”,便带着罗书平出了房门,回隔壁取了兵器,下楼取马便走。 二人走了一会儿,廖文轩说到:“你去马场等我,黄昏时分我们在马场汇合,连夜回庆州府。” 罗书平说到:“万万不可,我们连夜就走,此地明日肯定是满城风雨!” 廖文轩说到:“就明日一天,利汝安若还不回来,我们便走!你叫老李先差快马回庆州府报信,让他们做好防备,不排除三花堂自己动手。” 罗书平无奈,只得打马望城东而去,而廖文轩则是打马往倒马坎赶。 第七十三章 利神医无力回天 落雁楼的事第二天很快便在西平府传开了,各种各样的言论在大街小巷疯传。有的说是帮派之间的仇杀,三花堂暗地里动手杀了金鼎教的护法,有的人则说这两人作恶多端,被兴庆府‘漠北判官’卓凡尘点了名,还有人说是大宋朝的刺客所为…… 倒马坎的清晨,没有了白日里过往的行人,异常冷清。廖文轩刚刚走出酒肆,酒肆的伙计便走上前来说到:“公子,那利神医一大早就回了庄,看样子是连夜赶的路,满身疲惫的样子。我见时辰还早,便没有去惊扰公子您,您现在可以去利家医馆看一看了。” 一听利汝安归来,廖文轩心中狂喜了一阵,总算是等到他回来了,且去拜访一遭,不管结果如何,今日就要回庆州府了。想罢,取出一锭银子结了店家的账,打马就往利家医馆而去。 廖文轩先前来过几遭,都扑了空,对利家医馆还算熟悉,两扇红木大门,大门前斜支着医馆的大旗,旗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此次与上几次不同,上几次医馆都是大门紧闭,而这一次医馆的两扇门都开着,时不时还有人进出。廖文轩心中放心不少,这利汝安果然在家。于是下马走过去,栓了马儿便踏进了医馆来。 医馆一进门是一个挺大的庭院,院子周遭坐着些看病的人,两个小医童忙前忙后,送着用宣纸包好的草药,时不时低声嘱咐着这些人。廖文轩走上前问其中一个医童利神医何在,那医童自顾自地忙着,说了声师傅在里堂,进去便见。 廖文轩谢过,走进堂去,堂上除了进门的一侧除外,其他的三侧都装潢着存放药材的柜子,每个柜子又分成许多小柜子,每个柜子上都贴着所存放药材的名称。右侧柜子前摆着一张古木案子,案子前正坐着一个四十出头中年人,用着手里的小秤配着药,那人长得温文儒雅,头发有些凌乱,满眼血丝,看来是好久没有歇息的样子,灰色长袍上还有些污渍,可是神情却非常自若,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想来此人正是神医利汝安了,于是廖文轩上前行了一礼,说到:“晚生拓拔轩,特来拜会先生,希望先生能前去为家父诊上一脉。”行走在西平府,廖文轩自然不敢用自己的大名,于是撒了一个谎。 利汝安抬起头看了廖文轩一眼,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问道:“少掌门等了得有三四天了吧?” 廖文轩一听,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利汝安知道他等了多少时日,而是他开口便是少掌门,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与他素未谋面,又不曾告诉与他,他是如何知晓?难道他是三花堂的人?缘于警惕,廖文轩右手按住了长刀。 利汝安微微一笑,说到:“怎么,堂堂雄狮堂少掌门难道要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吗?这西平府的三花堂可是盼你盼得紧呀。” 廖文轩一听,细下一想,若是这利汝安有图自己,万万不会是这般场景。于是说到:“先生误会了,只是先生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我们可是素未谋面呀!” 这时利汝安将配好的药材都包了起来,足足有八大包,又取了案腿上挂着的麻绳,绑得严严实实,递给了廖文轩,说到:“此药一副可用半月,性微,每日早晚各一服,水沸即可停火取用,万万熬不得。” 廖文轩倒是疑惑起来,不知利汝安何意,久久不上前接药。 利汝安呵呵一笑,说到:“我星夜从雄狮岭赶回来的,廖老掌门病危,少掌门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一听利汝安这么说,廖少轩心里顿时明白了,问道:“先生为何会去雄狮岭?” 利汝安娓娓道来,原来多年前利汝安一家便在这西平府行医,只是那时此地乃宋境,唤作灵州,后来西夏铁骑破了灵州府,改名为西平府,利汝安一家也没有离开自己的故土,依旧在此间行医,父亲去世后,利汝安便接过了父亲的衣钵,继续为医,普济一方病患。此去雄狮岭,只因家父生前与廖少军有过交情,算起来利汝安还要称廖少军一声叔父。听闻江湖传言,廖少军病重,利汝安便一路行医,上了雄狮岭,一来是拜访父亲的老友,二来是想为廖少军诊断,一尽绵薄之力,只是没想到廖少军的病情已经是如此的严重,又听说廖文轩来了西平府寻自己,心中甚是担心,于是查诊了廖少军的病情,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回来已经有许多患者已经等候多时,于是也不做歇息,便给众人诊断起来,刚刚诊断完,约摸着廖文轩就要到来,便给廖少军配起了药。 听完利汝安的话,廖文轩恍然大悟,单膝跪地,说到:“先生大恩,晚生没齿难忘。” 利汝安连忙走出案来,扶起了廖文轩,说到:“少掌门客气了,我本是宋人,廖老掌门义薄云天,是西北人人敬佩的大英雄,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是理所应当的。” 廖文轩起身后,面色沉重地问道:“先生既已为家父诊断过,还望告知实情!” 利汝安思忖片刻,说到:“廖老掌门年纪到了,年轻时又受过重伤,虽说年轻时能够痊愈,但是也落下了病根,年纪到了,自然也就旧伤复发,再加上过度劳累,身体也就跟着垮了。” 廖文轩听完利汝安的话,又问道:“先生,我父亲的病情,可还有转机?” 利汝安微微摇了摇头,说到:“老掌门积劳成疾,又身有旧伤,心肺已经是日渐衰竭,我开的这些药,都是些固本守元的药,对他的病情其实没有多大的作用,只是缓解他病情,让他能够减轻些疼痛苦罢了,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听了利汝安的话,廖文轩虽说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心里的坚城依旧瞬间崩塌了,眼中泛起了泪花,心如刀绞。父亲从小对自己极为严苛,小时候也曾经恨过他。可是真正到这样的境地,多年如一日的坚强,也就瞬间崩溃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悲痛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于是问道:“还望先生告知,我父亲还有多少时日?我也好早做打算。” 利汝安叹了一口气,说到:“不足百日,少掌门节哀。” 廖文轩点了点头,抹了一把泪,提了药就告辞说到:“多谢先生,晚生这就告辞了。” 利汝安点点头,说到:“少掌门一路保重,多加小心。” 目送廖文轩离去,利汝安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坐回了案前,研究起了药方。 第七十四 马场初见廖文轩 廖文轩绕着城边的大道,策马奔腾,不多会儿便过了南城门,往城东赶去,夜间似乎堕了些小雨,天气异常冷清,沙石路比平日里的颜色深了许多,马蹄嗒嗒作响,却扬不起半点尘埃。各大城门敞开,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城郭上三三两两站着些挎刀提枪的甲士,慵懒地有说有笑。 西平府已多年未经刀兵,不见战火,所以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西夏王朝的重骑兵都屯兵边镇,虽说与大宋签了和议,但是时常都有些摩擦,近两年更是越来越严重了,所以双方都在边境屯着些兵马,暗暗较着劲! 沧州马场位于西平府城东三十里地的洛水河畔,那里草美水丰,正是兴建马场的绝佳位置。李泽宇的祖父当年花了重金,才某得了这地方,替西夏铁骑兵喂养战马,而党项族又是马背上的民族,对战马的需求自然是极大,所以对马场主李泽宇也是极为信赖,而一年下来,这马场也是收入颇丰。 这李泽宇早年间南游,结识了雄狮堂的副掌门罗文章,二人意气相投,有八拜之交,于是他也加入了雄狮堂,说到底他骨子里流的还是宋人的血,对西夏人没什么好感。又见多了西夏人对大宋边民的劫掠,自然是对之恨意浓浓。在父亲去世后,他便接任了马场主,多年来一直利用自己的身份,为雄狮堂打探消息,提供便利。 廖文轩到了马场,早就有人在等候,进了马场,罗书平与李泽宇连忙出来迎接。 罗书平问道:“怎么样,轩哥,那利汝安可回来了?”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回来了,他已经去过雄狮岭了,给父亲配了药,让我带回去。”说完便将与利汝安见面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李泽宇听后,说到:“这利汝安也算得上是西平府一大善人,在他手上可不知救回了多少性命,连西平府的中书侍郎李继成都是他救回来的,这李继成在西平府可是一号人物,掌管着整个西平府北大营的三万铁骑兵,他为了感谢利汝安,要举荐他进宫去做御医,可这利汝安居然拒绝了,这也成为了西平府的一段佳话。自那以后,那李继成对利汝安更是钦佩有加,这利汝安神医的名声,便这样传开了。” 听完李泽宇的话,罗书平与廖文轩心中都对利汝安极为敬佩,在这样的时代,能够抵挡得住高官厚禄的诱惑,一心一意行医普济世人,实在是难得。 就在廖文轩要告别李泽宇返回庆州府时,一个小伙子策马奔进了马场,下马急匆匆地走进了屋来。 李泽宇面色一沉,问道:“有什么情况?” 那小伙子说到:“大人,三花堂的人动了,他们接连派了三拨人南下,领头的人都是五大护法的首领,说是要追杀大宋朝的刺客。” 李泽宇点点头,说到:“知道了,再去探。” 那小伙子退出了门,急匆匆地离去了。 李泽宇说到:“看样子落雁楼的事,真的把三花堂给咬疼了。五大护法居然出动了三人,看样子三花堂这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廖文轩说到:“落雁楼之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出手,让他们金鼎教与三花堂携手同去攻我雄狮堂,我怕我们应付不过来,所以我才出手杀了金鼎教的两个护法,想延缓他们的动作,我们能有时间准备。没想到适得其反,他们这么快就南下了。” 罗书平这时说到:“我们得赶紧回去,要是他们直扑雄狮岭,我怕我爹招架不过来,掌门又身有重病。” 李泽宇说到:“贤侄不比着急,我已经派飞马通知雄狮岭,想必罗大哥他们接到消息后一定有所准备,你们不必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们如何回得去雄狮岭,三花堂耳目遍布整个西平府,这里去延州一路他们肯定也布了耳目,我实在是担心少掌门安危。” 廖文轩细下一想,的确如此,虽说自己与罗书平就算遇到三花堂的人,脱身不难,但是暴露了行踪,引得三花堂合力来堵截自己,想来定是凶险万分。于是说到:“那我们东进,从刘家峡过洛水,沿着洛水进宋境,再南下去雄狮岭,虽说是多了一日路程,但是定会清静不少。” 罗书平点点头说到:“好,就这么定了,我与刘家峡的少主刘金全也算得上是好友,若是有事还可以求助于他。” 廖文轩打定主意,便要向李泽宇辞行说到:“那我们这就动身,这几日多亏了李场主的照应。” 但是李泽宇却说到:“不急,三花堂的人刚刚南去,想必此时他们的耳目都警醒着,不如黄昏时分再出发,那时可以避开他们的耳目,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出三个时辰便可到刘家峡,在刘家峡歇息一晚,明日便可径直南去。” 廖文轩一听李泽宇的话,虽说心中不以为然,但是毕竟在西夏的境内,还是万事小心为上,于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李泽宇说到:“那少掌门好些歇息,休息好了再上路,我去选两匹好马与你们。” 廖文轩二人谢过之后,便去歇息了,而李泽宇也叫来了两个马场的伙计,去挑选马匹了。 黄昏时分二人用过饭,便准备出发,这时有人来报,说是有一男一女,要求见李泽宇。李泽宇安排二人到后堂回避,叫伙计去领那两人前来。 不多时,那伙计便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端和郑菁菁。马端见了李泽宇,行过礼说明了来意,取出了罗文章给的腰牌,交给了李泽宇。李泽宇一看这腰牌,便说道:“实在是辛苦二位了,我们少掌门正准备出发回雄狮岭,有你们二位相陪,肯定是万无一失了。”说罢,将腰牌还给了马端,便去领廖文轩二人出来相见。 廖文轩见了马端,一听说是断臂大师廖横的意思,忙行礼说到:“实在是多谢二位,这一路走来,定是经历了诸多波折吧?” 马端说到:“本来今日正午便可到达,可是我发现许多西夏的江湖人士陆续往南而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一直回避着他们,因此我们耽搁了半日时光。”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他们是三花堂的人,想必此时已经到了延州城了,事态紧急,我们这就出发回雄狮岭吧。” 马端说到:“好,回了雄狮岭,我也好早日回荆州府了。” 廖文轩问道:“还没有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马端回到:“免尊姓马,单名一个端字,这是我师妹,姓郑。” 廖文轩向二人行礼,也向他们介绍了罗书平。 四人收了行囊,带足了干粮,走到马场门口,李泽宇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四匹好马在等候,都是些膘肥体壮的良驹,每一匹都异常神俊精神。 四人骑上马,李泽宇对廖文轩说到:“少掌门一路保重,替我向廖老掌门和罗副掌门问好。” 廖文轩谢过李泽宇,便带着三人打马出了马场,望东而去。 第七十五章 郑菁菁运气行医 四人走了快一个多时辰,路上并未有麻烦,天气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阴风惨惨,眼看着雨就要来了。 罗书平抬头一看,说到:“看这意思,这雨不会小呀。” 廖文轩也看了看,呼了一口气说到:“再往前走走,有停脚的地方我们便停下来,避了这阵雨再说,马兄弟,你看怎么样?” 马端说到:“好,这天气夜里冷得慌,若是淋了雨可不好对付,就听少掌门的吧。” 郑菁菁这时说到:“若是快马加鞭,赶到刘家峡还要多久?” 罗书平说到:“最快也要一个半时辰,加上这天色暗了,可不敢打马快行,这乌云压顶,可是一丁点光都没有呀。” 郑菁菁抬头看了看,说到:“那赶紧找地方避雨吧,这雨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来。” 马端打趣到:“可以呀,菁菁,你还会看天象呀!” 郑菁菁白了马端一眼,说到:“跟着师傅们久了,自然就有了经验,彤云朔风从急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马端没有回话,廖文轩倒是说到:“郑姑娘好眼色,这西北天的雨呀,就是这个脾气,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先找个地方落脚避雨吧。”说完,四人都打马狂奔起来。 就在不久前,郑菁菁在龙背岭锦衣玉食,哪里会有这般境遇,竟然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不过感受着坐下快马奔腾的感觉,看着那夜色渐渐降临的天色变化,郑菁菁心中却是非常的满足,江湖路,不正该如此吗? 四人策马又走了一会儿,天已经零零散散地坠着绿豆般大小的雨点,眼看大雨呼之欲来。一座农舍终于出现在眼前,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四人打马走到农舍前,一阵松香味便传了过来,这松树枝燃烧的味道,闻起来舒服极了。农舍前围着一排篱笆,这篱笆已经变得灰黑,看不出是何种树枝,看样子已经有了些岁月。篱笆上爬着些稀疏的瓜苗,嫩绿嫩绿的,在风中微微摇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看着有人靠近,在门前趴着的那条大黄狗来了精神,两只耳朵竖立起来,夹着尾巴便扑到篱笆后恶狠狠地狂吠了起来,龇着它那一排锋利的牙齿,向四人宣示着这地界的所属问题。 一听狗吠了起来,屋内走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那汉子身材挺拔,留着稀疏的络腮胡,一身灰褐色的粗布麻衣,右手提着一把柴刀。一看到主人出了门,那只大黄狗便跑到主人脚下转起了圈圈,低头压耳地摇着尾巴。看到骑马的三男一女气度不凡,想来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士,那汉子便问道:“各位大侠,从哪里来,到我此处可有贵干?” 罗书平下马抱拳说到:“大哥,我们从西平府去刘家峡的,这天色已晚,眼看这狂风暴雨就要来了,想借你贵地歇一下脚,避一避这雨再走。” 那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乌云垂得更低了,眼看大雨就要来了。于是说到:“好吧,倒有两间草房与你们停脚。”于是走上前打开了篱笆,四人便牵马进了院子。只是那大黄狗不乐意了,低声吼叫着,翻着白眼瞟着众人,吓的郑菁菁急忙躲到了马端身后。 那汉子看了,怒震了那狗子一声,那狗子便陪着笑脸,摇着尾巴走到了门前又趴了下来。 那汉子养着一头大黄牛,正在吃着干草,牛圈牛栏倒是极为宽敞,于是马端等人将马儿也拴在了牛栏旁。那牛儿看着突然来访的四个伙计,抬头看了一眼,竖起耳朵愣了一下,急忙低头吃起了为数不多的干草。 那汉子低声咒骂了那牛儿一声,在牛栏上又取出了两捆干草,丢进了牛栏,看着马儿们都吃起了草料,才回身招呼众人进了门。 进了门,这是间前屋,屋子的西北角是灶台,灶炉里燃着松树枝,滋滋作响,锅里冒着热气,看样子正煮着晚饭。灶炉前还横七竖八地摆着些松树枝,看样子这汉子正在劈柴,便听到了狗吠。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材质看起来极为厚重,这可是上好的青杠木,桌面极为宽大平整,桌上与左右墙壁上都盏着油灯,整个屋子倒也亮敞。那汉子取了茶水,倒给了四人,说到:“各位委屈了,这茶可比不上你们喝的好茶,都是些山里的野茶,将就喝着吧,等锅里的兔肉好了,请各位尝一尝这山里的野味。”说完,走到了灶炉前忙活了起来。 这时一妇人从后屋走了出来,与各位打招呼,这妇人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灰色素衣,一头浓发用发巾挽于脑后,柳叶弯眉黑玉眼,口鼻标志,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只是脸色惨白,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汉子一看这妇人走了出来,急忙丢下了手里的活路走过来搀扶她坐下,低声斥责到:“娇儿,这天气冷,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弱,多休息才好呀。” 那妇人无力地笑了笑,说到:“没事儿,我一个人在里屋闷得慌,家里难得有客人,我自然要出来瞧一瞧。” 那汉子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忙向四人介绍到:“这是内人,在下姓韩名林,在此间也呆了三年多了,我糙汉子一个倒无所谓,只是苦了我夫人,也跟着我过这般清苦的日子。”四人连忙起身,向韩夫人行礼问了好。翰林自去灶台前忙活去了,四人于韩夫人便闲聊了起来。 郑菁菁说到:“韩大嫂,你长得真美,就像画里边的人儿一样好看。” 韩大嫂微微一笑,说到:“小妹妹你嘴巴真甜,你也长得特别美丽,而且你比我可有朝气多了。” 郑菁菁看韩大嫂脸色惨白,于是问道:“韩大嫂你是生了病吗,为何脸色如此惨白?” 韩大嫂说到:“几年前被重物压了身,幸好没伤到要害,侥幸捡了一命,便落下了这病根。” 郑菁菁问道:“可是伤了后腰?” 韩大嫂点了点头。 郑菁菁笑到:“韩大嫂,你只是伤了腰腹,堕了肾气,便觉得浑身使不上力,脸色自然不会红润,我跟着师傅学过一些医术,可为你医治,你了相信我?” 韩大嫂一听,说到:“小姑娘你心底如此善良,我怎么会不放心呢?你说要如何医治,都依你就是。” “好!”郑菁菁起身,来到了韩大嫂身后,蹲了下来,在韩大嫂的后腰上轻轻地揉了起来,揉了一会儿,将内力聚于双手的食指于中指之上,开始运气在韩大嫂后腰上的各个穴位游走起来,韩大嫂顿时觉得数道暖流涌入身体,舒服极了,腰间也不再酸痛,气血畅通起来,整个人精神了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郑菁菁收了内功,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来到马端身边,伸手说到:“把四师傅给的丹药给我。”马端也多说,便从怀中将药瓶子取出递给了郑菁菁。 郑菁菁回身来到韩大嫂身边坐下,取出一粒,让韩大嫂腹下,说到:“这药你半月吃一粒,吃完定会痊愈。”说完便把药瓶子塞到了韩大嫂手中。 韩大嫂见这瓶子如此精致华贵,便说道说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姑娘你收着吧。” 郑菁菁说到:“这药我师兄多的是,你就收下吧!”说完看了一眼马端。 马端看着郑菁菁眼中的光芒,连忙点头说到:“是的,我家中甚多,韩大嫂你就收下吧。”韩大嫂听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药瓶子收入怀中。 第七十六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时韩林将一大盆兔子肉端上了桌,说到:“今日算四位运气好,日间我在林中捕得两只野兔,膘肥体壮,想必味道也不差,大家都尝尝。”说完取了碗筷给大家,夹起了一块兔肉就要给韩大嫂。 郑菁菁急忙阻止到:“不可,兔肉性味干寒酸冷,韩大嫂吃了,会加重病情的,痊愈后才能吃。”说罢将韩林筷子上的兔子肉抢了过去。 韩林说到:“姑娘你懂得可真多,那内人吃何物为佳?” 郑菁菁说到:“吃着补齐益元的东西便可以。” 韩大嫂笑着说到:“我午间用过饭菜,不饿,你们吃吧。” 韩林这时说到:“为了感谢姑娘,我请大家喝酒,这酒可是宝贝。” 说完,起身便进了里屋,不多会儿便提着一个暗绿色的酒壶走了出来,给四人一人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怕郑菁菁斥责,便没敢给他夫人倒,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好了盖子。 刹那间,整个屋子都洋溢着醉人的芳香,这气味如同林间的溪流一般清澈怡人。众人都品了一口,这味道如甘露一般柔滑,苦中甘味涌动,解渴生津。 马端与罗书平都忍不住称赞到:“真是好酒!”只有廖文轩默不作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韩林也发现了廖文轩的异样,变问道:“这位少侠,可有什么不对吗?” 廖文轩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往左侧的墙壁走去,那墙壁上镶着一盏古铜灯座,灯座上挂着一把黑背长刀,廖文轩进门的一刻,便发现了这把刀的不同寻常,只是大胆猜测一番,并不敢下结论,而当韩林拿出这壶酒时,他心中便有了分晓。 廖文轩走到灯座前,取下了那把刀,说到:“与这把刀比起来,你那兴庆府的天龙酿可就一文不值了。” “兴庆府天龙酿?”罗书平惊呼到,“这可是西夏皇族的酒泉之酿,每年才产不到十斤酒,韩大哥你怎么会有这酒?” 韩大嫂面露紧张的神色,韩林示意她无需惊慌,哈哈一笑,说到:“果然是行家,一看便看出来了。” 马端问道:“廖兄弟,这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否细说?” 廖文轩看了看韩林,韩林微微点头,示意廖文轩说下去。 廖文轩继续说到:“此刀乃唐朝时,突厥人进贡给唐王的宝刀,‘黄巢之乱’时,西夏皇族的先祖们支持和参与唐王朝镇压黄巢起义,其首领拓跋思恭被唐僖宗升任为定难军节度使,晋封夏国公,赐姓“李”,并且赐了他一口宝刀‘执义’,以宣扬拓拔思恭的大义之行,想必正是这把刀吧?” 郑菁菁问道:“既然是西夏皇族的宝刀,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呢?” 廖文轩将刀挂回了原位,说到:“这就要从八年前延州城外的那一场血战说起了。” 罗书平说到:“是金刀教双雄血战西夏铁骑的那件事吗?”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不错,当时西夏为了笼络大宋的边关守将,便将皇族的昌平郡主许配给了范将军的幼子,但是范将军却不同意,但是出于政治上的原因,西夏依旧决定要将昌平郡主送往延州城,并许下诺言,以‘执义’宝刀为随礼,想以此来利诱范将军。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离延州城还有十里地,护卫昌平郡主的那支西夏铁骑兵被杀得片甲不留,昌平郡主与‘执义’一同消失了,而后来才知道,动手的人正是秦州府金刀教的拓拔重山与侯虎,那侯虎后来为了钱财,叛出了金刀教,落草长江之上,做起了‘江耗儿’,如果没有猜错,眼前的韩林,便是拓拔重山吧?” 韩林点了点头,说到:“不错,我就是当年的拓拔重山,当年延州血战后,我便让侯师弟对外称我已经受重伤身亡了。与娇儿四处飘零,来到了此处,总算是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江湖往事早就是过往云烟了,我只想做个普通的樵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相爱的人厮守终生,此生足矣。”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你身为金刀教掌门首徒,为了逃避责任,便退出江湖,不理同门的死活,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是个懦夫吗?” 听了廖文轩的话,韩大嫂说到:“廖少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没有资格这样来评价韩林哥。” 廖文轩说到:“当年为了这事,金刀教可是遭了大罪,多少金刀教的英雄被西夏武士屠杀?” 韩大嫂又要说话,韩林急忙拦住了她,说到:“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韩大嫂却哭了出来,说到:“你为我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罪名,你不难受,我心里也一直过意不去,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听了韩大嫂的话,韩林不再说话,而是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韩大嫂继续说道:“不瞒各位,我就是西夏昌平郡主拓拔天娇。” 听了韩大嫂的话,众人都是一惊,郑菁菁问道:“不是韩大哥与他师弟劫了你吗,你怎么跟着他到了这里?” 韩大嫂说到:“他不是劫了我,而是救了我,他本是兴庆府中书骑都卫虎贲将军拓拔洪之子,也是虎贲少将军,世袭骑都卫。我与他从小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了。没想到拓拔洪将军在西征时吃了败仗,便被朝中奸臣弹劾陷害,我那表皇兄又忌惮拓拔洪将军拥兵自重,所以便与奸臣联合起来除掉拓拔洪将军,将他贬为庶人,又暗派鬼士去将他刺杀,那时韩林哥才十四岁,幸好有家将拼死将他救出,望难逃去。八年后他来兴庆府找我之时,已经是金刀教的首徒了,但是我已经被我表皇兄许给了宋人,我决意到了宋境便自尽,不负当年与韩林哥的誓言,也不辱我西夏皇族的脸面。但是我那不争气的丫鬟,竟然偷偷传信与韩林哥,他得知消息后,便来了延州城等我,我其实一开始一心赴死,不想跟他走,但是最后我的心理防线还是崩溃了,便与韩林哥改名换姓,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你们宋人有句话特别美,只羡鸳鸯不羡仙,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郑菁菁听了韩大嫂的话,哭得稀里哗啦,打着哭声说到:“你又没有错,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如果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那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马端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郑菁菁,郑菁菁却使尽全力掐在马端的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廖文轩抱拳说到:“韩大哥,小弟冒犯了,实在是误解你了,我说这些也没有恶意,下个月初六便是金刀教主的六十大寿,若是有空,便回去看上一看吧。” 听了廖文轩的话,韩林微微点了点头,又招呼起大家吃起了兔肉。 而外面狂风大作,下着倾盆大雨,那只大黄狗依旧趴在门口,守着兔骨头。 第七十七章 鬼门关四大恶人 次日清晨,泥土的芬芳在雨后的林间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树叶上的雨珠也早就干了,大雨应该是在半夜就停了,整个世界如同被清洗了一般,光鲜亮丽。 四人用过早膳,打点行装准备出发。韩林跟了出来,那只大黄狗也跟在身后不停地摇着尾巴。韩林对廖文轩说到:“廖少侠,昨夜之事多谢了,没有让我更加难堪,当初决定退出江湖,我便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遇到的人是你。” 廖文轩说到:“我之前是不知道实情,把你和侯虎看成了一类人,韩大嫂告诉我们实情之后,我倒是敬佩起你来了。” 韩林哈哈一笑,说到:“我此生只对两人心中有愧,一个是我师傅,另一个便是娇儿。我师傅传我武功,教我为人处世之理,我却抛弃了他,不在他跟前孝敬,反而躲了起来。第二个便是娇儿了,她贵为西夏郡主,却要跟着我在这山野间讨生活,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她。” 郑菁菁这时说到:“韩林哥你休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照顾好韩大嫂,你们过的开心就好了。” 韩林点了点头,说到:“真是谢谢姑娘了,要不是你,娇儿还不知道要被这病痛折磨多久。” 马端这时问道:“韩大哥,虽说此事我不该提,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那侯虎现在在长江上作恶多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林思忖片刻,说到:“当年我们同在金刀教修武,他天赋异禀,尽得师傅真传,我长他两岁,又是先入的门,所以他唤我师兄,其实他武功并不比我低,但是他心术不正,贪财好色,跟在我身边,我时常管教着他还好,若是他自己出去,必生祸端。他如今的罪状,理应算我一份,是我利用他同我去劫了西夏的车队,我得了娇儿与‘执义’,随车队的金银珠宝我都给了他,让他给我撒一个谎,说我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后来他越发暴戾,竟然公然背叛了师门,去江上落草为寇了。” 马端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了,我从荆州沿江而上,在江上与他们见过一面,那侯虎与龙三爷这样的高手都能打得不分秋色,所以我有此一问。” 韩林点点头,说到:“待娇儿病痊愈了,我去会会他。” 四人告别了韩林,打马望刘家峡而去,耽搁了一夜,必须得快马加鞭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渐放晴了,大雨后的艳阳,慵懒地洒落在大地上,让人格外舒服。 四人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叫鬼门关的山谷,相传当年唐朝大将军唐玄策在此间大败东突厥,斩首无数,东突厥从此不再敢越过此处,所以当地人都称此处为鬼门关。进了鬼门关山谷,山道越来越窄,两边荆棘丛生,过了一条小溪,进入了密林,这密林倒算是平坦,路也宽了许多,四人又加紧了赶路。 来到一处阔地,廖文轩突然勒住了马,叫了声小心,然后拔刀在手。这时羽箭从四面呼啸而来四人都运功挡开了羽箭,并未受伤。 廖文轩横刀吼了一声:“鼠辈!不敢现身吗?” 这时林间走出了几拨人,为首的那人是个独眼龙,左眼瞎了,只剩下了只右眼,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两鬓的头发剃得精光,头顶的浓发都用软皮革向后绑着,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身着黑色皮革,右手提着一把月牙刀,左手提着一柄铁抓。身后跟着两男一女,一个瘦高如竹竿,背着长剑。一个长得虎背熊腰,提着一柄开山巨斧。那女的倒是长得极为标志,三十上下的年纪,一头墨绿色的浓发束于脑后,别着三根彩色的羽毛,樱桃小嘴瓜子脸,星目柳叶眉,美艳动人,穿着绿色绸面长衣,身形高挑婀娜,一条铁鞭挂于腰间。 马端一看,对方少说有三四十人,早就将‘哀虹’拔出,提于手中,郑菁菁也表情严肃,注视着右侧人群的动静。 为首的独眼龙用低沉的声音说到:“不用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终点,廖少掌门,有人花重金买你的项上人头,那价格高得让我们凉州四恶完全可以就此退出江湖,衣食无忧,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呀。” 廖文轩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的人正是西北凉州四恶,说话的是老大独眼龙谢坤,背着长剑的瘦高汉子是老二黄世杰,提着开山斧的壮汉是老三徐东明,那女子是老四谢娅岚,也是老大谢坤的亲生妹子,有‘凉州第一铁娘子’的称号。这谢坤原本也是西平府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后来被三花堂屠了满门,便带着幸存的妹子与两兄弟去凉州落了草,专门干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脏活儿,与三花堂可是势不两立,时常对着三花堂的人下黑手。三花堂也多次找他的麻烦,可是到了凉州地界,那三花堂可是吃过几次大亏,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原来是凉州恶人帮的谢大当家,晚辈雄狮堂廖文轩有礼了。”说罢拱手行了一礼。 谢坤继续说到:“说起来我与你们雄狮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本不该找你们的麻烦,但是这次买主开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就算是得罪你们雄狮堂,我也豁出去了。” 廖文轩问道:“既然今日不可能善了了,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来杀我的?” 谢坤说到:“告诉你也无妨,五日前就有人去凉州下了定金,让我们来西平府侯着,那人是谁我倒不认得,不过用得可都是大宋的银票,出手阔绰。昨日正午我接到消息,便来此间等候,消息说你们黄昏时分便到,没想到一场大雨,让你们多活了一晚上。” 廖文轩心里有了底,自己的行程只有罗书平与李泽宇知道,罗书平是万万不可能出卖自己,那李泽宇又是为何要出卖自己呢?他说已经派飞马回雄狮岭传信,想来也是在诓骗自己,那雄狮岭现在可是岌岌可危,三花堂的人估计早就到了。 谢坤说到:“该说的我都说了,认命吧!”说罢,示意手下的人动手! 廖文轩怒喝一声:“且慢动手!” 第七十八章 廖文轩力战谢坤 听廖文轩一声怒吼,谢坤又示意手下停下,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 廖文轩说到:“谢大当家是买卖人,在下今日也有一桩买卖要与你谈,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谢坤戏谑地看着廖文轩,说到:“你且说说看,看看你能有多大的筹码。” 廖文轩问道:“我从西平府而来,要返回雄狮岭,本不用经过这鬼门关,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绕道?” 谢坤一笑,说到:“我也是奇了怪了,你且说说看你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廖文轩继续说到:“因为三花堂的人已经动身了,五大护法出动了三个,分三拨南下,想必是要绕过延州城,直扑雄狮岭,我怕与他们相碰,因此才绕道。” 听到三花堂,谢坤的脸角明显抽动了一下,问道:“这与我们谈的买卖有何关系?” 廖文轩一笑,说到:“那与你谈买卖的人不愿意以真的身份示人,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下,他就是三花堂安排的,他们交了定金,让你们来截杀我,一来可以阻止我回救雄狮岭,二来可以让我们拼个鱼死网破。等三大护法荡平了雄狮岭,再回过头与其他两大护法合力收拾我们,而给你们付的定金,到时候他们一样可以拿回去,这可是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我想此时西平府其他的两大护法已经动身了吧?” 听了廖文轩的话,谢坤先是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层关系,于是说到:“如果你猜错了,那我恶人帮且不是身败名裂,从此无法在这西北立足了吗?” 廖文轩继续说到:“这就是这笔买卖的风险,但是你只看到了风险,而我还没有给你说回报。” 谢坤又问到:“那你说说看,是怎么样的回报?” 廖文轩说到:“回报就是能够与雄狮堂结盟,共同灭了三花堂,一来你可以报仇雪恨,二来以后这西平府,就由你谢坤说了算。” 听完廖文轩的话,谢坤心中的确动摇了,但是他继续说到:“我远道而来,总不能让我就这么空手而回吧?” 廖文轩问道:“那依大当家的意思,要如何才好?”谢坤说到:“都说廖少掌门少年英雄,我一直没有机会讨教,今日我倒想与你过过招,若是你赢了我一招半式,这笔买卖咱们就做了,若是你技不如我,被我伤了性命,那我也就权当是做买卖了,你看如何?” 廖文轩心中一想,这谢坤能够与三花堂分庭抗礼,武功自然是不低,虽说他伤了一眼,但是自己也未必能够取胜于他,但是事已至此,若不去放手一搏,他们群起而攻之,己方四人也未必能讨到便宜。于是说到:“好,既然大当家有如此雅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与你拆上几招。” 廖文轩下了马,众人也都向后让开了中间的一大片阔地,罗书平在廖文轩身后低声说到:“轩哥,这谢坤可是个狠角色,你要当心,多攻他左下方。”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无妨,我也想试试这凉州四恶之首到底有何本事。” 那边谢坤嘴角微微上扬,说到:“商量好了没有?” 廖文轩示意罗书平退后,自是提了长刀走了出来。 谢坤眼中杀光一闪而过,说了声看好啦!说罢月牙弯刀在前,铁爪在后,纵身攻向廖文轩,廖文轩深知不能缠战,只能寻求速战速决的机会,于是刀锋一转,使出十层的功力迎头一刀劈出,刀光暴涨,劈破空气,刀身嗡嗡作响。 谢坤看着这凌空而来的一刀,虽说是凌厉非常,但是也没有躲闪,一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二来也想看看这雄狮堂少掌门的火候。于是刀爪相交,举起来去硬接廖文轩的这一刀。廖文轩的长刀劈在谢坤的兵刃上,蹦出了一阵火花,谢坤顿时感觉双臂震痛,胸中气血翻滚,左膝竟然跪了下去,心中暗暗叫好,这廖文轩的刀法普普通通,却是刚猛异常。 廖文轩没有收功的意思,怒喝一声,又加足了力道向下压去。谢坤爆喝一声,运功向上一抬,荡开了廖文轩的刀,廖文轩虽说被谢坤的内力震开,但是聚力于右脚,一脚全力向谢坤的前胸踢去,谢坤沉下兵刃,又是相交一挡,被踢得向后退出去五六步远,左脚运力一蹬,才停了下来。 廖文轩在空中一个翻身,落下地来,说了声:“谢大当家果然是内功高手,看招!”说罢,脚下一蹬,挺刀又向谢坤刺入,谢坤亦是举了兵刃迎了上来,二人又是连拆了数招,廖文轩则是越战越勇,而谢坤却渐渐力竭。于是谢坤虚晃一刀,向后腾了出去,廖文轩一看,提刀又要扑上去。 谢坤叫住了廖文轩,说到:“少掌门果然是少年英雄,今日之战,我甘拜下风。” 廖文轩收了刀,说到:“即是如此,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雄狮岭如今岌岌可危,我必须快马回去。”说完转身要上马。 这时谢娅岚却开口了,说到:“少掌门的确是少年英雄,可是这空口无凭的买卖,我们恶人帮可不会和你做。” 廖文轩回头说到:“铁娘子莫非是要食言?” 谢娅岚哈哈一笑,这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她说到:“自然是不会食言,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廖文轩问道:“哦?那你且说说看,还有何要求。” 谢娅岚说到:“我们这一放你走,可是违背了我们恶人帮的规矩,所以希望少掌门你多加一个筹码,你自然可以离去,但是同你随行的那人,却要留下。”说完手指罗书平。 廖文轩笑着摇了摇头,说到:“我廖文轩行走江湖,把义气看得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如今你让我为了能脱身而将我兄弟扣于你处,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若是铁娘子执意如此,那我就只能舍命力战了。”说完转过了身横刀而立。 这时徐东明提斧上前一步说到:“少掌门,我四妹的要求也算是合乎情理,你若要战,我奉陪你便是。” 谢娅岚继续说到:“此举完全是为了看看少掌门对这笔买卖的诚意,你若是诚心诚意,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你这朋友在我这里我可是会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万万不可能亏待了他。” 廖文轩刚要说话,却被罗书平拦住了,他说到:“铁娘子果然是精明,我父亲是罗文章,雄狮堂副掌门,我在你这里,雄狮堂自然会铁了心与你们联盟,你们放心吧,我答应你,我留下来就是。” 谢娅岚笑到:“都说雄狮堂罗少侠义薄云天,江湖上更是有着‘庆州小玄德’的美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罗书平也笑到:“你不会是相中我了吧,我这马兄弟长得也不赖呀,怎么不让他留下?”说完看了看马端,郑菁菁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打马走了过去,对谢娅岚说到:“我跟你们走,让他们走吧。”说完向廖文轩点头示意。 廖文轩无奈,只好上马带着马端和郑菁菁离去了。 第七十九章 暮霭沉沉西凉府 雨后的西凉府寒意凛冽,昌州古城古城一片安静祥和的模样,炊烟袅袅,林菲儿与王炎生已经在金鼎寺外观察了好久,并未见到有何异动,林菲儿逐渐没了耐心,王炎生也无可奈何,毕竟身在西凉,也不敢太过于张扬,而金鼎教的人行事又非常谨慎,实在是让他们无从下手。 原来在二人到西凉府的前一天,司空修能早就告别了宁央,往别处去了,而李城山与李文杰也早早动了身,去了西平府。司空修能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了宁央,说大宋朝必定有探子会尾随自己来到西凉府,要他们行事万万小心,不可太张扬,给了这些探子可趁之机。所以林菲儿与王炎生来到西凉府,可以说是扑了个空,一无所获。 林菲儿对王炎生说到:“如此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猜这金鼎教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所以有了准备,我们才会一无所获。”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金鼎教的人我是没有过多去考虑,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华衣男子究竟是谁,如今看来,他早就离去了。” 林菲儿说到:“即是如此,我们应当如何,是继续空等还是回兴元府再做打算?” 王炎生说到:“我连日观察,发现这金鼎寺平时极少有人进出,但是有一人走得倒是勤快,我猜他肯定是金鼎教探子,等他黄昏出了金鼎寺,我们尾随他而去,可将他拿下盘问一番,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连夜离开这昌州古城,如今看来再留在这里除了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收获。”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好,我且先去准备行装,完事后我们回了客栈即刻离去。”说完转身出了王炎生的房间。 这家客栈离金鼎寺就是一街之隔,王炎生这房间的窗户又斜对着金鼎寺的大门,所以观察起来倒是方便。 眼看着日头渐渐过去,王炎生也沉思起来,金鼎教的人为何会去泉州府行凶?他们这样做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给了他们好处,指使他们的,而这人又目的何在?大宋境内也不缺一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硬手,为何不请他们,而去请远在千里之遥的金鼎教?而那个华衣男子为何要跟着金鼎教的人来这西凉府?他的目的何在?假定幕后指使是黑风门主郑元昌,那他这么做又有何目的呢? 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困扰着王炎生,再加上好友凌天贤遇害,他的思绪从未如此乱过,想必此时此刻凌天贤遇害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开封府和荆州府,朝廷和林岳阳又有何想法呢?自己本是受邀而来,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案件的主理,若是处理不当,自己遭罪不说,还会折了大理寺的颜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霭沉沉,昌州古城此时的气氛让人压抑,街上的商贩都忙着收拾着摊位,准备回家。 此时金鼎寺走出一个汉子,那汉子长得面黄肌瘦,丝毫没有西凉人士的彪悍,披着一件灰黑色的旧长衣,顶着一顶兽皮阔边帽,两只眼睛打量着周遭的人事,留着细长的山羊胡,牙齿微微龅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嘴里吹着口哨,一呼一吸竟能让声音丝毫不间断,他径直往城东而去。 王炎生与林菲儿早就等候了多时,见他出来,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尾随着他往城东而去。 渐渐走出了闹市区,人越来越少,天色也越来越暗,王炎生与林菲儿紧紧地跟着那人,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妙,于是加快了步伐。王炎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使开身法瞬间就来到那人身旁,吓了那人一跳,叫出了声:“何人?” 王炎生也不说话,伸手就抓住了那人的肩膀,王炎生注意这人很久了,步伐轻浮,体虚气短,绝不是什么武功高手,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直接上手。 那人左肩吃痛,右手拔出了一把匕首一刀捅向了王炎生的右肩!王炎生早有准备,左手一沉,便抓住了那人的右手手腕,虽说还拿着匕首,却动弹不得,疼得那人龇牙咧嘴。趁着夜色,王炎生将那人架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子,林菲儿回身看了看四下无人,也跟着进了巷子。 那人忍住疼痛,说到:“大爷大爷,松手松手,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吱个声。” 听那人这么一说,王炎生松了手,夺过了那人右手上的匕首,将他逼在巷子的墙上面,说到:“你我素不相识,你只要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保管你平安无事,今日之事就当它没有发生过!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语气中带着凌厉的杀机,吓得那人连连点头称是。 王炎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每日出入金鼎寺是做什么的?” 那人回到:“我叫李三儿,是个杂役,每日就去金鼎寺除草扫地,没有做其他的。” 王炎生一听,知道这人满口胡话,于是问道:“那金鼎寺前堂有多少个花圃,又有多少棵树,你每日除几次草?” 那人一听,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突然肩上一阵剧痛传来,原来左肩的肩骨被王炎生捏得沙沙作响,刚想张口惨叫,又被王炎生捂住了嘴巴,没能发出声来。 王炎生说到:“我见过的滑头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卸了你的肩膀,慢慢地拷问你,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逼你说?”听了王炎生的话,那人惊恐地睁着双目,盯着王炎生不停地点头。 王炎生松开了手,那人呼呼吸了两口气,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肩膀。说到:“我一定实话实说,两位爷放过我吧。”林菲儿本就一身男装,又借着夜色的掩护,那人竟没能看出来林菲儿是个女儿身。 王炎生怒喝一声:“赶紧说,你们金鼎教的事我也是知道不少,你要是胆敢有半句虚话,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错骨手的威力,我保管叫你生不如死。” 那人连连点头,说到:“我叫李迁,是金鼎教的探子,负责帮少狼主收集消息的。”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王炎生。王炎生又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人慌忙哭丧着脸说到:“大爷大爷别动手,您就是要我说,也得告诉我从何说起呀!” 王炎生思忖片刻,说到:“那你从黑风门的使者说起吧!” 李迁假装疑惑到:“黑风门?” 王炎生手上使了一点劲,那李迁立马松口了,说到:“知道知道,我说我说。” 第八十章 踏夜走马过兰州 李迁继续说到:“那黑风门的使者,叫做司空修能,长得白白净净的,可让金鼎寺里的女人都馋慌了。” 王炎生不满地吸了一口气,说到:“别扯这些没用的,就告诉我他来干什么,现在去哪里了!” 听王炎生语气中带着怒气,李迁连忙陪笑说到:“好好好,我说。那司空修能是跟着李三铁来的,那人可是个狠角色,听说来的路上杀了一个大宋的官差。他来西凉府,好像是要购青白盐。” 听李迁这么一交代,王炎生心中开始明白起来,看样子果然是黑风门在背后从中作祟,但是这个司空修能他可是从未听说过,一来他主要是在开封府从事,二来他平时也极少与江湖人士打交道。西夏的青白盐虽说时常会与大宋朝往来贸易,但是都是经过官府严格管控的,这司空修能私自来购买,肯定与盐税案脱不了关系。 王炎生继续问道:“可曾说过杀的是何人?” 李迁摇了摇头,说到:“未曾说过,我也是在李三铁酒后失言听到些只言片语。” “那李三铁是什么人?”王炎生问道。 李迁说到:“他是金鼎教休门的护法,深得老狼主的信任,前段时间就是他去的江南。” 王炎生一听,果不其然,这样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理清楚了,但是这郑元昌的目的何在呢?这倒让王炎生百思不得其解。 李迁则哀求到:“大爷,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饶了我吧。” 王炎生继续问道:“你对那李三铁了解多少?” 李迁摇摇头,说到:“我只听命于少狼主宁陵格,对那些护法不熟悉,那李三铁又常年在外面,所以我对他知之甚少。” 王炎生点点头,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司空修能去了何处?” 李迁连忙摇头说到:“大爷,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叫李城山和李文杰两位护法去西平府联合三花堂共同对付雄狮堂,然后就消失了,到底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半句虚话呀。” 王炎生见在李迁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于是说到:“今天我可没有见过你,明白吗?” 李迁吞了一口唾沫,点点头说到:“明白明白。” 于是王炎生带着林菲儿走出了巷子,那李迁吓的瘫软坐了下去,王炎生回身,运力将匕首一掷,那匕首就沿着李迁的耳朵,深深地插入了墙里,吓得李迁大气都不敢出。 二人径直回了客栈取马,趁着夜色,打马奔出了了南城门,望南而去了。 林菲儿问道:“王大人,为何不杀了那李迁?” 王炎生回到:“那人贪生怕死,自然不敢将此事告知金鼎教的人,留他一命,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林菲儿说到:“我们直接回兴元府吗?” 王炎生说到:“对,我们先回去,看看有没有消息,顺便我去拜访一下兴元府的滕子荣,他在西北为官多年,我们也有些交情,我们可以向他请教一下西北的一些事情,然后再做打算。” 林菲儿说到:“好,那就依王大人所言,我们先回兴元府。” 二人打马疾驰,这西北官道都多为宽大之路,所以不到三更时分,二人便到了兰州府,王炎生向守城的兵士出示了官牒,于是兰州官府的人急忙张罗人安置二人,毕竟王炎生可是天子脚下大理寺的人,他们可开罪不起。 二人先是用了些酒菜,这时堂外走进了一个戎装汉子,挎着一把腰刀,那汉子见了二人,先是行了一礼说到:“大人,在下是兰州康定军的骑都卫邱浩荣,负责这兰州城北门的守卫,外出夜巡刚刚才回营,听手下的兵士说来了两个大理寺的上差,于是我特地过来拜见二位大人。”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邱将军辛苦了,快快入座,鄙人正好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一下。” 邱浩荣谢到:“大人有什么只管问便是,在下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便入了座。 王炎生给他倒上了一杯酒,问道:“邱将军,这边城近来可还算安稳?” 邱浩荣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说到:“表面上我们与西夏倒还和平,实际上自范仲淹将军调任后,西夏便摩拳擦掌,与我们时有摩擦,还好我们康定军的编制还算完整,城防也都坚固,没有给西夏人可趁之机。” 王炎生叹了一口气,说到:“想那范将军当初镇守在此间,那西夏人多年不敢犯边,可惜后来范将军调任,这边城便越发地不安稳了。去年范将军抱憾而终,我大宋朝的一大肱骨将星就此陨落,实在是可悲可叹。” 听了王炎生的话,邱浩荣眼冒金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到:“当年在范将军和韩将军的带领下,我们何曾惧过那些党项族蛮夷,而如今城墙多年失修,军饷被克扣到了极致,兵士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力气去打仗?我近四年时间,先后调任秦州、渭州、兰州。城防都没有摸清楚,一纸调令又来了,这样的情况,若是西夏人提重兵来犯,我们如何能与他们相抗?” 王炎生又是一叹,说到:“太祖皇帝称帝前便是为将之人,后来于陈桥黄袍加身,做了皇帝,再后来杯酒释兵权,将武将的地位压得一低再低,所以本朝自古来就是重文轻武,朝中都是些文人政客独领风骚,哪有领兵将军说话的地方?” 说到这里,邱浩荣不禁潸然泪下,说到:“想我邱浩荣自小便满腔热血,一身忠义,为了国家,就算让我战死沙场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从军后大大小小打了二十余仗,记下的战功我都数不清了,但是如今依旧是个骑都卫的偏职,在朝堂之上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邱浩荣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潸然泪下,林菲儿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实在是为他感到不平,于是说到:“将军沙场建功,大宋的百姓是不会忘记你的,大宋朝千万百姓的安居乐业,都是你们边疆战士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朝廷会知道武将的重要性的,到那时将军们自然会人尽其才,大宋的军队也一定会强大起来的。” 邱浩荣苦笑了一声,说到:“这一天不知何时才能到来了。” 又聊了一会儿,邱浩荣便告辞了。王炎生和林菲儿也各自去歇息了,毕竟天一亮他们还要往兴元府赶。 第八十一章 三弓床弩初逞威 因为在鬼门关耽搁了时间,廖文轩带着马端和郑菁菁走马过了刘家峡,并没有做停留,沿着洛水官道就南下了。 而此时的雄狮岭,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在马端去西平府后,多年在江湖上刀尖舔血走过来的罗文章心中便生起了异样的感觉,在这敏感的时刻,可大意不得,毕竟自己在西平府的细作早就传回了信,那三花堂的人开始南下了,如果他们绕过延州城进入宋境,那他们的目标只能是雄狮岭,因为老掌门病危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在江湖上传开了。 近来雄狮堂的各大分舵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有的是货被劫了,有的更是直接杀上了门。所以廖文轩便将雄狮岭的高手都派出去了,派到了各个分舵,而自己又去西平府寻医。所以当下雄狮堂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这总舵雄狮岭。 罗文章行走江湖数十年,自然是看得比廖文轩这样的毛头小子要远得多,在罗文章眼里,廖文轩和罗书平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都视如己出,他知道这雄狮堂以后得掌舵人肯定是廖文轩,所以也没有去折他的颜面,就让他自己做了选择,但是希望他日后能明白,人在江湖,不管自己做了怎么样的选择,都要去承担那样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趁着雾气的掩护,十多道黑影腾闪上了雄狮岭,山门处负责守卫的几个弟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颈间就被飞针刺入,惨叫几声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这针上定是涂了剧毒!这些条黑影入了山门,沿着大路便向雄狮岭主峰奔去,走到半山时,突然间整个雄狮岭铜锣声起。 原来罗文章处事谨慎,不仅仅在山门处布了明哨,还特地嘱咐杨明贵在半山布了几处暗哨,若是有紧急的事,暗哨便响起铜锣,相传而上通知主峰。 罗文章思量间听到了急促的铜锣声,虽说心中微微一颤,但是极快又恢复平静,倒了一杯清酒,细细地品了起来,他还在等待,等待的是另外一种声音。 那些黑影听得了铜锣声,知道败露了行踪,急忙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向领头的问道:“老大,怎么办?” 那领头的说到:“我们黑花死士,从来没有退路,跟随我杀上去,看看他们究竟耍什么花样。”说罢,带领着其他人继续向雄狮岭主峰奔去。 这黑花死士,是三花堂黑木护法东野长空秘密训练的一支精锐,他们都是些百里挑一的好手,受过非常残酷的训练,一般都会让他们相互搏杀,胜者才有机会成为黑花死士的成员。他们兵刃暗器无不精通,都是些视死如归的死士,是三花堂极其重要的一股力量,整个西夏武林一提起黑花死士,都会为之惊叹。 眼看着黑花死士就要杀到主峰顶,杨明贵一声令下,主峰两侧的绿荫中冒出了许多雄狮堂的弟子,他们三人一组,每一组都操作着一张床弩,每张弩上搭着三根巨箭。这是雄狮岭一直都没有公开的秘密,罗文章早年间就雇了良工巧匠,打造了许多三弓床弩,这床弩杀伤力非常惊人,就算在一里之外,仍然能够透甲穿胸!这床弩本就是康定军守城的利器,专门用来对付西夏铁骑。 杨明贵又一声令下,数张床弩同时发射,巨箭如同飞蝗一般呼啸些向那些黑花死士射去,这上山的道路本就不甚宽广,所以这些黑花死士避无可避,再加上他们行动以轻便为主,都是布衣软甲,哪里能抵挡得住这床弩的巨箭,被这些巨箭挨着便伤,射着便死,两轮乱射过后,这些黑花死士便多数被射杀在了山道上,死状极其惨烈,有的身中数箭,血肉模糊,有的胸口直接被巨箭洞穿,留下了一个个血黑色的窟窿,鲜血弥漫,还有的四肢中箭,胳膊被巨箭的巨大冲力给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那领头的身手还算敏捷,左腾又闪,竟然毫发无伤,纵身来到了一张床弩前,举刀便砍。两个雄狮堂弟子挺起钩镰枪便向他下三路攻去,他只得收了刀,在床弩上一点,飞身落在主峰之上。回身一看,同行的人都悉数被射杀,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 杨明贵示意众弟子退下,提了长刀走了出来,说到:“能躲过床弩阵,看样子你还有几分本事,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们三花堂的人,要想死,只管上我雄狮岭来便是!” 那人一声冷笑,说到:“就会耍嘴皮子吗?若是用嘴巴过招,你们雄狮堂怕是早就统一武林了。” 听那人这么一说,杨明贵眼中精光一闪,说了声:“找死!”说罢脚下运力,扬刀直取那人。 那人即是黑花死士中的小头领,武功自然是不弱,见杨明贵暴涨的刀锋,并未躲闪,而是挺刀迎了上去,两刀相撞,火光迸裂,杨明贵虽说没有使尽全力,但也用了八层的功力,没想到这人居然堪堪接住了这一刀,脸不红气不喘。杨明贵不敢大意,使出全力,又是一刀,扬劈那人左下腹,那人向后一腾身,躲开了攻击,蓄力一刀望杨明贵面门劈去,杨明贵一刀劈空,早就有有所防备,横刀一挡,但是那人这一刀居然是佯攻,左手蓄力打出一柄飞刀,直击杨明贵喉间,杨明贵吃了一惊,慌忙向左一个侧身躲开了飞刀,单脚点地身子围着那人转了半圈,一脚踢向那人的腰腹,那人飞刀丢空,全力蓄于右手,想要劈向杨明贵,但是没想到杨明贵虽说身影魁梧,身法竟是如此轻盈,所以下三路没有防备,被杨明贵一脚踢到了腹间,吃痛后身子向后倒去,慌忙一刀打向身后,借力站了起来。 杨明贵横刀而立,说到:“就这点本事吗?” 那人也不多说话,提刀又冲向杨明贵,杨明贵怒喝一声,腾空而起,一刀临空劈向那人。 那人也不收力,刀锋一扬,直取杨明贵小腹! 杨明贵吃了一惊,这根本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杨明贵也不多想,身子在空中一斜,躲开了那人的长刀,右手一抡,一刀划在那人右腹上! 那人全力向上刺出的一刀,所以身子自然也跟着腾空而起,只感觉腹下一凉,阵痛传来,泄了功力,跌了下来,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哇”地一口,吐出一口鲜血,杵刀吃力地站了起来,腹间的衣裳早已经被浓血湿透,紧紧地粘在了腹上。 那人冷笑一声,举刀又要冲向杨明贵,却被两杆钩镰枪穿透了后背,勾住琵琶骨向后一拉,又有两杆长矛从前胸刺入,那人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第八十二章 长空望北欲截道 罗文章仍旧稳如泰山般地品着酒,低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杨明贵回到:“来了十二个黑花死士,一个都没能走脱。” 罗文章点了点头,说到:“这些都是些探路的旗子,我想那东野长空很快就要现身了,你们要更加小心防备才是。” 杨明贵点点头说到:“是!” 罗文章点点头,摆摆手示意杨明贵退下,看着杨明贵退出了房门,他心里却怎么也踏实不起来,总感觉一颗心总是悬着,廖文轩和罗书平一日不回来,他就是放不下心。可是目前的局势他无可奈何,雄狮岭他实在是离不开,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归来。 望马坡上寒风凛冽,坡头的一家酒肆外的亭子里坐着一个青衣男子,身后站着两个汉子,一人身着灰衣,怀抱着一把长剑,刀削般的脸庞上没有半点表情,约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头浓发凌乱中带着章法,嘴角冒出了一些胡渣,嘴唇在寒风的吹拂下有了两条口子。另一人身着黑衣,腰间挎着一把黑鞘弯刀,右手杵着一杆亮银枪,枪头长直而锋利,枪枝上挂着一缕白缨,他长得虎目巨口,浓眉阔额,带着一顶尖头兽皮帽。 坐着的男子身着白色绸面长衣,披着一件暗绿色长袍,长得端详威严,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棱廓分明的嘴,脸庞上的胡须修得干干净净,约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眼神波澜不惊,看起来甚是精明能干。他时不时往北边的沙土路上张望一下,又低下头抿一口热热酒驱寒。 站着的黑衣汉子低声问道:“东野护法,您说那两小子今日能来吗?这日头可是要沉了。” 原来坐着的男子正是三花堂黑木护法东野长空,说话的汉子是他的得力助手黑狼,另一个抱剑的灰衣汉子是灰狐,也是他手下一等一的高手。 东野长空嘴角微微上扬,说到:“来又如何,不来又能怎样?不管来不来,这庆州府的麦酒都是那么的香醇,热气中带着麦香,实在是醉人心脾。” 黑狼说到:“我们可是等了大半天了,这风可是冷得紧,若他们不来,我们岂不是白等了?” 灰狐面不改色,也不说话,没有去搭理黑狼的意思。 东野长空这时说到:“死士们想必都已经上了雄狮岭,不管结果如何,雄狮岭是不会再有人下来了,就算去的死士全部战死,那也是值得的,用几个死士就可以拖住雄狮堂副掌门罗文章,这买卖怎么看都不会亏。” 黑狼提着长枪换了个位置,不再说话,表情中带着一些愠怒。 东野长空微微一笑,继续说到:“廖少军命不久矣,我们没有必要去雄狮岭取他那幅臭皮囊,若要强上雄狮岭,肯定会遭到雄狮岭上那些人的搏命抵抗,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他们后山剑阁的那个老残废,又有罗文章这样的高手坐镇,那雄狮岭可是一块硬骨头,我牙口不好,恐怕是啃不下来。” 黑狼说到:“东野护法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手中的弯刀长枪,早就想会一会罗文章手中那把那名震西北的‘冷艳斩’了,到时候我取了他吃饭的家伙,用他的‘冷艳斩’去切烤羊肉。” 东野长空哈哈一笑,说到:“雄狮岭是一条大腿的话,罗文章肯定是那根最硬的腿骨,你们吃腿都是从腿骨开始吃吗?” 黑狼回到:“自然不会。” 东野长空继续说到:“廖文轩和罗书平就是这条腿的腿筋,若是挑了腿筋,这条腿还有何用啊?一旦我们取了廖文轩的小命,雄狮堂自然就会不攻自破,土崩瓦解。廖少军老不能理事,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罗文章若是敢觊觎掌门的位置,你们说雄狮堂那六镇十八寨的舵主们会同意吗?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互相残杀,我们只需要作壁上观,渔翁得利就好了。” 灰狐这时说到:“东野护法言之有理,可是望副掌门可是要我们取了廖少军的人头。” 东野长空哈哈一笑,说到:“那望天辉接待的两个金鼎教草包护法被取了小命,他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找回面子,我原本以为他会北上兴庆府,动那‘漠北判官’卓凡尘,没想到居然选了廖少军这个软柿子来捏,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水护法和土护法愿意为那望天辉卖命,自去攻打雄狮堂的分舵去了,我可不会理会那望天辉,要不是他言之凿凿地说廖文轩就在西平府,不日便会南下,我根本懒得理他。” 黑狼说到:“那‘漠北判官’腰间的九叶飞刀可是厉害得紧,背后又有兴庆府的‘沙蛇’撑腰,连古掌门都要忌惮三分,那望副掌门自然是不敢去招惹他。我们三花堂与他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想必落雁楼的事情的确与那卓凡尘没有关系。” 东野长空冷哼了一声,说到:“那卓凡尘未必是这样想的,他一直视我们三花堂为眼中钉,早晚会对我们动手,你们可别忘了老掌门是怎么死的,那‘沙蛇’可是帮凶!” 灰狐说到:“‘沙蛇’的人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势利小人,与那宋人里应外合谋害了老掌门,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掌门觉得摊牌的时机未到,才会处处忍让。” 东野长空点点头,说到:“的确是时机未到,若这次能让我把廖文轩给逮到,瓦解了雄狮堂,下一个目标可就是他们了,他们见小利而忘义,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说罢,将杯中的热酒一饮而尽。 这时,沙石路的北端出现了三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向南赶,看样子赶路赶得甚急。东野长空嘴角微微上扬,喃喃细语说到:“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不是说只有两人吗,怎么多出了一人?” 黑狼横了长枪,说到:“想来是他们没错了,多的那人,估计是他们同行的人罢了,先说好,这个雄狮堂的少掌门,可是我的,别跟我抢,我倒想看看这个少年英雄是如何的少年英雄!” 灰狐说到:“那罗书平就留给我吧,我也想看看那‘冷艳斩’的传人有何本事。” 第八十三章 郑菁菁怒激灰狐 这三人不是别人,两男一女,正是廖文轩带着马端和郑菁菁在往雄狮岭赶。远远看着酒肆亭子里的人,廖文轩早有警惕,于是低声对马端说到:“马兄弟,等一下我们不做停留,径直打马走过去,我看那三人不简单,一副西夏人的模样,若是他们出手阻拦我们,你带着郑姑娘先脱身,我拖住他们。” 马端说到:“不行,他们可是三个人,看样子功夫都不弱,我怕你应付不过来,你放心吧,我们没事的。” 谈话间黑狼已经走到了沙石路上,左手按着弯刀,横枪挡住了去路,三人勒马停住,廖文轩问道:“不知英雄是那条道上的人,为何要挡了我等的去路?” 黑狼哈哈一笑:“说到,你莫管我是哪条道上的人,只需知道,我是来送你们上黄泉道的。” 听了黑狼的话,廖文按住长刀问道:“怎么,连自报家门的勇气都没有吗,莫不是怕今日败与我手,我改日上门去寻仇?” 黑狼哼了一声,说到:“我今日倒叫你死个明白,爷爷我是三花堂黑狼,你们谁是廖文轩,下马来受死吧!” 廖文轩笑到:“既然你是黑狼,想必那位就是黑木护法东野长空了吧?”说完看向了东野长空。 听了廖文轩的话,东野长空哈哈一笑,说到:“看样子少掌门知道得倒是挺多的,我今日来,也绝非定要取你性命,只要你乖乖下马受缚,带我们上雄狮岭,叫你老爹以后听我们三花堂的,我们三花堂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一听雄狮岭无恙,廖文轩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下来,微微一笑说到:“要上雄狮岭,可得要真本事呀,靠这投机取巧的绑票方法,我觉得是行不通的。” 东野长空又是哈哈一笑,说到:“那依少掌门的意思,那该如何是好啊?” 廖文轩说到:“绑了我便可,但是不要用嘴巴,用你们的本事!” 黑狼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脚下运力,挺抢就冲向廖文轩,廖文轩左掌轻拍马鞍,借力一跃而起,长刀早已经拔在右手上,在空中一个转身蓄力,反手一刀便临空劈向黑狼。 黑狼一看,刀锋快而狠,不敢大意,横枪一挡,硬生生接了廖文轩这一刀。 廖文轩感觉这一刀如同劈在了坚硬的磐石之上,纹丝不动,心想这黑狼不愧是东野长空的左膀右臂,果然有几分本事。于是长刀向下一拉,落地右脚一记扫堂腿踢出,黑狼眼快,向后一跃躲开了廖文轩的腿,枪头一沉,不等廖文轩站起身,便一枪望下刺了过去! 马端一见,吃了一惊,惊呼到:“小心!” 廖文轩眼看枪尖就要刺上身来,横刀向上一格,身子一个转身,左手撑地,右手横着刀挡住了黑狼的长枪。 黑狼使尽全力向下压着长枪,廖文轩居然纹丝不动,黑狼也着实吃惊,没想到这小崽子力气这么大。于是左手抽出弯刀,一刀斩向了廖文轩的下身! 廖文轩趁着黑狼左手挥刀,右手力道稍减的一瞬间,左手一运力,身子以左手为支点向前一旋转,从黑狼的枪杆子下转了过去,躲过了弯刀的同时,右脚一抬,脚掌压住了黑狼的长枪,左手一运功,身子立了起来,踩着枪杆子一刀劈向了黑狼的面门! 灰狐吃了一惊,眼中露出担忧之色,环抱的双手放了下来,提剑在手! 那黑狼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手,急忙左手回刀来挡,但是单凭左手哪里挡得住,廖文轩刀锋下沉,刀刃已经切入了黑狼的左肩! 黑狼右手的长枪被廖文轩踩着,动惮不得,左手又横刀挡着廖文轩的刀锋,肩上吃痛,黑狼发出了一声怒吼!右手弃了长枪,抓住了弯刀刀柄,向上一扬! 廖文轩脚下没了支点,被黑狼一扬荡开,但是临空一脚踢在了黑狼的胸口上,黑狼被一脚踢出去两丈多远,重重地跌在了东野长空的亭子面前! 廖文轩哪里肯就此罢手,一脚踩在了黑狼的长枪之上,将长枪滚起,抓起长枪全力向黑狼掷去!黑狼倒地重伤,哪里能躲开!眼看就要被长枪钉杀,灰狐一个飘身,挥剑将长枪打落,救下了黑狼一命。 廖文轩战意正酣,说到:“想必你就是灰狐了,今天也让我来领教一下你手中的长剑!”说罢提刀又要上去厮杀。 马端急忙制止到:“廖兄弟且慢动手,你已经酣战了一场,不可再战,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这位灰狐先生的长剑吧!”毕竟东野长空还没有出手,马端怕廖文轩再战一场力竭,等一下无法脱身! 这时郑菁菁却抢先一步,从马端背上抽出了长剑,一个飘身落到了廖文轩身旁,说到:“我自小便喜欢狩猎,对狼呀狐之类的小东西甚是熟悉,既然你叫白狐,那本小姐就来领教一下你的剑法吧!” 廖文轩在郑菁菁身旁说到:“郑姑娘,这灰狐心狠手辣,武功高强,你且歇着,由我来战他!” 郑菁菁嘴角鬼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杀光,说到:“他心狠手辣,你怎么就觉得我就是善男信女呢?”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廖文轩脊梁骨竟然冷了一截!没想到看起来温婉俏皮的郑姑娘竟然也有这样一面,于是说了声:“多加小心。”便退回了马前。 听着二人的对话,灰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本想着和‘冷艳斩’的传人罗书平过过招,没想到被一个丫头片子这么轻视。于是阴冷冷地说道:“小姑娘,这么漂亮的脸蛋,被我划破了可就不好看了,你且下去,换个男人来和我战吧。” 郑菁菁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灰狐就这般德性!” 灰狐纳闷儿了,问道:“那你说说看,我是哪般德性?” 郑菁菁继续说到:“这廖少掌门呢,名声在外,这位黑狼大哥刚刚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但是传出去也没人会笑话于他,因为他败在了廖少掌门的手上呀!而你不愿意和我交手,你想和谁交手?” 灰狐说到:“久闻雄狮堂‘庆州小玄德’罗书平得了他老爹的真传,我想试试他的本事,看看……” “这就对了!”郑菁菁打断了灰狐说到,“这罗少侠也是声名远扬,你要是战胜了他自然会被武林同道高看一等,若是战败了也无妨,输给他这样的少年英雄你也算不上丢人。” 听着郑菁菁越说越起劲,灰狐一脸的不耐烦。 郑菁菁则继续说到:“你不想和我交手,是因为你怕输给了我,要是大名鼎鼎的灰狐输给了一个无名小女子,这可是会让你名誉扫地呀,以后你在这个西北地界怕是混不下去了!”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灰狐不禁怒火中烧,说到:“我会输给你?今天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从此退出江湖!看招!”说罢,脚下如全力一蹬,挺剑直取郑菁菁! 第八十三章 东野长空战马端 郑菁菁虽说嘴上不饶人,但是暗地里一直都不敢大意,一直注意着灰狐的一举一动。看着灰狐刺来的长剑,郑菁菁眼中寒光一闪,挺起马端的寒铁剑向上一横,便隔开了灰狐的长剑,随即手腕一转,剑锋下沉直刺灰狐的右下腹! 灰狐吃了一惊,没想到外表柔弱的一个丫头,竟然能将自己的长剑荡开,还转守为攻,急忙向后一个腾身躲开了郑菁菁的剑锋,神经一紧,不再敢大意。 郑菁菁哪里肯罢手,使开身法又是一剑向灰狐的下三路刺去,灰狐挥剑一挡,借力又是向后一跃,在地上一点,一剑挥向郑菁菁的面门,郑菁菁向后一跃,躲开了灰狐的剑锋。 灰狐笑到:“小丫头骗子,就这点本事吗?我可不陪你玩了!”说罢,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在空中连挥三剑,三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形成,交错着劈向郑菁菁。 马端见识过郑菁菁的实力,能够在江上一击便打退了悍匪张天,这三道剑气她自然是能够应付得过来。 郑菁菁见三道剑气甚是凌厉,没有选择硬接,腾空而起躲开了,三道剑气劈在沙石地上,扬起了阵阵尘埃。 郑菁菁身轻如燕,一跃跃了两丈多高,在半空中怒喝一声蓄力一剑刺向灰狐,灰狐看着郑菁菁居高临下的一剑,剑光暴涨,卷起阵阵风吹了过来,他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丫头的内功如此深厚,竟然能够以气御剑!不敢大意,灰狐将剑一横,将内力汇于剑中,一剑劈出! 两道剑气相交,四周都扬起了尘埃,亭子中的东野长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低声自言自语说到:“有点意思。” 郑菁菁与灰狐都被剑气相碰的气浪震开,郑菁菁不做停留,挺身仗剑又攻向了灰狐,灰狐也不示弱,低手提着青锋迎了上去。二人又是相互拆了十来招,不分胜负,郑菁菁也渐渐力竭,而灰狐则有意保留,并没有使尽全力。 郑菁菁也深知这灰狐实力不弱,不能恋战,要速战速决,于是聚力一剑望灰狐面门劈去,灰狐横剑来挡,这时郑菁菁左手打出两枚钢针,灰狐避无可避,两枚钢针打进了灰狐的右肩之上,灰狐左肩吃痛,功力泄了大半,郑菁菁趁机一脚踢在他的腹上。灰狐惨叫一声,被踢出去了几步远,到底痛苦地嚎叫了起来。 郑菁菁举剑又要上前,准备一举结果了灰狐的性命。 这时东野长空怒喝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打出,呼啸着打向郑菁菁,马端惊呼一声小心,郑菁菁横剑一挡,将酒杯挡得尽碎。 东野长空强大的内力,震得郑菁菁的右臂生痛,长剑几乎脱手,身子也受到了巨力被震得退出去了一丈多远。 东野长空一个跃身,来到了灰狐身边,在灰狐左肩上连点了两穴位,封住了主脉。回身说到:“好恶毒的女娃娃,居然在针上下了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郑菁菁说到:“呵,灰狐先生一个大男人,在我这小女子身上吃了亏,难不成还要我道歉不成,我在针上下的毒要不了他的命,最多只会让他武功尽失成为废人罢了!” “你!”东野长空怒到,“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聚力于右掌,一掌呼向郑菁菁,掌风嚯嚯,顿时飞沙走石! 马端一见郑菁菁要吃亏,飞身来到郑菁菁身边,左手将郑菁菁拉开,聚力于右掌,运起‘玉龙决’一掌打出,竟然将东野长空那一掌的劲道悉数化去! 东野长空眼中冒起杀光,没想到这小子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单掌便能接住自己的一掌。于是说到:“叫那女娃娃把解药交出来,今日之事就算了了!要不然我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马端冷哼一声,说到:“我看东野护法今日的意思就没想让我们过去吧!若是我们落败,想必你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赶尽杀绝吧!” 东野长空冷冷一笑,说到:“好小子,看样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你马王爷长了几只眼睛!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何本事!” 听了东野长空的话,马端示意郑菁菁退后,拔出了身后的‘哀虹’,横刀而立。 东野长空哈哈一笑,说到:“你不会就拿这破铜烂铁和我过招吧?” 马端冷冷说到:“对付你,这破铜烂铁就够了!” 东野长空怒到:“主要逞口舌之能,看招!”说罢一跃而起,双掌运力,一齐打出,这双掌刚猛无比,东野长空可是使出了全力,想要一击便打倒马端,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带着黑狼和灰狐全身而退。 马端见这双掌强劲有力,掌风嚯嚯,但是在‘玉龙决’与自己的内力融会贯通之后,他感觉自己内力充沛,身体充盈,早就想找机会试一试这‘玉龙决’的威力,再看看在强大内力催动下的‘烈电十三刀’到底是何威力。于是将全身内力注入刀中,爆喝一声,一刀劈出!‘哀虹’在如此强大内力的催动下,竟然发出了沉重的嗡嗡声,顿时刀光暴涨,散发出了古铜色的光芒!刀锋与东野长空的掌风相接,两股力量相碰,散发出了一阵强大的气浪,震得四周飞沙走石,马儿嘶叫,酒肆的摆旗呼呼作响! 东野长空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他手中长刀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听那声响,定是一把神兵,看来今天是遇到硬手了。于是对身后的黑狼说到:“你带灰狐先走,我自有脱身的办法!”说罢,双手化抓,使出内功,吸起了地上的沙石,顿时沙石漫天。 马端一见,知道这东野长空打了退堂鼓,准备开溜。于是再次聚力于刀,一记挑劈,凌厉的刀锋将沙石划开,直击东野长空而去,东野长空向右一个腾身,躲开了刀劲。双手一合,沙石又遮挡住了马端的视线!廖文轩见沙石漫天,怕郑菁菁有失,于是一跃来到郑菁菁身旁,横着长刀守在她身旁。 马端又是呼呼两刀劈出,却没有办法将沙石劈散。他想起了元龙大师说的,感受天地之气的运行,才能心无旁骛去体会这气息的变化。他闭上眼静静地去感受,手中的‘哀虹’在沙石的吹打下嗡嗡响,这气息分两道从左右袭来,而这两道气息的聚合点,就在自己左上方的地方。 马端突然眼睛一睁开,爆喝一声,内力由丹田处迸发,使出‘烈电十三刀’,一刀向左上方劈去!刀锋嚯嚯做响,将两道气息劈开,沙石瞬间沉了下来,而东野长空三人,借着沙石漫天之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八十四章 忆事铁娘子动情 马端一见三人没了踪影,回身一看,廖文轩护着郑菁菁站在马旁。他急忙走过去问道:“都没事吧?” 廖文轩说到:“没事,只可惜让东野长空给跑脱了!” 马端问道:“他这是什么武功,竟然有此威力?” 廖文轩摇摇头说到:“我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是不知道。天色就要暗了,我们赶紧赶回雄狮岭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好,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还有没有三花堂的其他人,快走。” 于是三人上了马,打马望雄狮堂奔去。 谢坤与廖文轩做了约定,又见罗书平留了下来,心里自然是放心,于是带着众人往凉州府走,到了凉州府,那可是自己的地界,到时候雄狮堂再想赎回罗书平,那条件可就得听他恶人帮的了。 去凉州府的路可不近,紧赶慢赶也要两日的马程。徐东明骑着高头大马,横着开山斧在前领路,罗书平也骑着马跟在他后面,而老二黄世杰就紧跟在罗书平身后,一直盯着他,严防他找机会溜走。 罗书平见被如此照顾,自然是不自在,于是说到:“小爷我既然答应你们留了下来,自然会信守承诺,不会想着溜走,我们雄狮堂了丢不起这样的颜面。” 那徐东明哼了一声,说到:“你们宋人都是些口蜜腹剑之徒,哪里能信得过你们,你要是找机会溜了,你们廖少掌门又死不认账,那我们恶人帮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时老二黄世杰说到:“老三休要与他废话,领好路来,这可不是凉州,这可是三花堂的地界。” 徐东明说到:“就着条道儿,我少说淌了百八十回了,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有甚是,若是有三花堂的杂碎来给爷解解闷,想必那也是极好的了。” 听徐东明海夸胡吹,罗书平冷哼一声,自顾自去欣赏沿途的风光了,不再理会二人。 谢娅岚与大哥谢坤走在马队的后面殿后,谢娅岚马鞍上挂着罗书平的长刀,时不时打量一下前方。 谢坤说到:“我说妹子,那小子可是宋人,心眼坏得很,你可别被他那张皮囊给骗了。” 谢娅岚说到:“哥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有那想法?” 谢坤嘴角上扬,说到:“你果然是对那小子动了心。” 谢娅岚刚想反驳,谢坤继续说到:“你自小嘴便硬的很,那曾有过这般服软,还说没有动心吗?我自家妹子我自然是了解的。” 谢娅岚白了谢坤一眼,别过头去打马就奔到了马队前端,对黄世杰说到:“二哥,大哥唤你去有事与你说,我来看着他。” 黄世杰一听,说了声:“这小子无趣得很,你来盯他自然是极好。”于是调转马头找谢坤去了。 罗书平见黄世杰走了,换做谢娅岚来到身后,于是说到:“小娘子,把我的佩刀拿了作甚,你们这么多人,当真是怕了我一个人?” 谢娅岚冷笑一声,说到:“有我们护着你,你还要佩刀作甚,我看不如丢了罢。”说罢取起罗书平的佩刀就要往山涧里丢去。 罗书平一见,急忙说到:“别!你若是不嫌麻烦,你就代我保管吧!方便时再还与我便是。”毕竟这‘凉州铁娘子’的名声在外,想必脾气不甚好,罗书平自然不敢去得罪她,免得吃了哑巴亏。 谢娅岚嘴角得意地扬了扬,说到:“你这刀虽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质地倒还不差,若是融了它,做成倒钩镶进我的长鞭,想必也是极好的。” 罗书平原本还想调戏这谢娅岚一番,没想到却反被这谢娅岚治得服服帖帖。于是陪笑说到:“我这刀普普通通,哪里配得起铁娘子你的宝鞭?你若是想要锻造鞭上的倒钩,日后我去雄狮岭取那上好的精铁打来与你便是,你看可好?” 谢娅岚听罗书平这么一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她原本就是逗这罗书平玩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意这把刀。徐东明听到谢娅岚的笑声,回过头看了看,心里纳闷儿了,这四妹向来冷若冰霜,今日怎么如此健谈?竟然还笑出了声。他也不便多问,继续打马领路。 谢娅岚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算数,真的会为我锻造倒钩?” 罗书平一听,昂起头颅说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不会欺瞒于你。” 谢娅岚点点头,说到:“好,我且先信你一回,暂且不融这刀。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你可要老实答我,若让我知道你说谎,我定叫你好看。” 罗书平说到:“你尽管问吧,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谢娅岚问道:“两年前你在洛水畔的刘家峡可曾救过一个蒙面女子?” 罗书平点点头,说到:“救过,那时我拜访我那好友刘金全,在刘家峡逗留过几日,一日遇到两个悍匪在追杀一个弱女子,我便出手打发了那两人,你是如何得知的?” 谢娅岚说到:“那女子就是我,当日我被三花堂的人追杀,受了伤,本想借道刘家峡往凉州府去,没想到刘家峡也有三花堂的爪牙,要不是你出手,我当日恐怕是要吃大亏。” 罗书平点点头,说到:“怪不得你要我留下来,原来你是想报恩呀,你且说说看,你准备要如何报恩?” 听罗书平言语轻浮,谢娅岚眉角一挑,低声斥到:“休要贫嘴,我还没问完。” 罗书平忙点点头,抬手示意谢娅岚继续问。 谢娅岚继续问道:“那落雁楼之事,也是你与你家少掌门做的吗?” 罗书平先是愣了一下,反问道:“这事与你无甚关系,你问它干嘛?” 谢娅岚说到:“敢在三花堂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自然是了不起,我就想看看到底是哪家英雄所为。” 听谢娅岚这么一说,罗书平想想告诉她也无妨,于是说到:“不错,是我和轩哥做的。” “那两个可是金鼎教的护法,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杀了?”谢娅岚问道。 罗书平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们是趁那两人酒醉下的手,于是说到:“那两人武功的确不弱,但是我们雄狮堂双雄要想取他们的性命,如同屠猪宰狗一般轻松。”说罢高傲地抬起头颅,故作深沉地看着远方。 第八十五章 葫芦谷修能拦道 看着罗书平一副得意的样子,谢娅岚将马鞍上的长刀提起来丢给了他,说到:“这刀你自己可要看好了,若是再被我抢了过来,我定是融了它来锻造倒钩。”说罢脚踢马腹,自去前面领路了。 罗书平接住长刀,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异样的感觉,如同一股暖流,若有若无地流淌在自己的心中。这铁娘子虽说表面看起来高高在上,冷若冰霜,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罗书平看着她那飒爽的背影,竟然有了一种爱上她的冲动! 而谢娅岚打马前进,也是因为心中开始澎湃起来,在刘家峡一别之后,她看着罗书平与那两个三花堂的人战在一起之后,也没有停留,就走了,那时候求生才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事后回了凉州,她便心里一直想着要去寻那罗书平,但是碍于自己是西夏人的身份,而罗书平又是雄狮堂副掌门之子,在他们的骨子里,仿佛对西夏人天生就带着一股敌意,所以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而此番在鬼门关,她早知道来的人就是廖文轩与罗书平,所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若是换了别人,她手中的精铁软鞭早就呼拉上去了。而罗书平居然答应留下来做人质,这倒让谢娅岚心中有多增了几分敬意。 思绪间,马队来到了一峡谷,那峡谷口宽不过两丈,过了峡谷口,渐渐宽敞起来,这个峡谷当地人称‘葫芦谷’,入口极窄,谷中又有一处较窄的二道谷口,过了这道口子,便是一个宽阔的河间谷地,沿着那河谷再走约莫三十里地,便是凉州府地界了。 谢娅岚走在马队的最前端,眼看就要到了二道口子,发现那里站着一人,一袭紫衣,面无表情,竟然是司空修能! 谢娅岚勒停了马儿,问道:“这位先生,可否借个道?” 司空修能微微一笑,说到:“当然可以,我此番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把余下来的账与你们结了?” 谢娅岚问道:“你要结何账?” 司空修能哈哈一笑,说到:“数日前我差人去凉州府找你们恶人帮办一件事情,可是付了不少定金呀!你们恶人帮的人,不会如此健忘吧?若是你不知情,且叫你们谢大当家的过来问问便知。” 眼见马队停了下来,谢坤自然让黄世杰殿后,亲自过来查看。一看拦路的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带着愠怒问道:“这位朋友,可否报下家门,也好让我认识认识。” 司空修能不屑地笑了笑,说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怀中那一万两银票是我差人给你的,今日我只是来送剩下的两万两银票与你。” 谢坤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既然是来送银票的,你拿来便是。” 司空修能冷笑一声,问道:“银票我是带来了,可不知那廖文轩的人头何在?” 罗书平一听这人的话,便知道正是这人雇了恶人帮的人前来西平府截杀自己与廖文轩,这谢坤本就是匪类,若是见钱眼开把自己交出去,那当如何是好?不由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谢坤哈哈一笑,说到:“你且把银票给我,我便把他的人头给你!” 听谢坤这么一说,不光是罗书平,连谢娅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谢坤真的要将罗书平拿出去交给这人,那她又该如何选择? 司空修能却笑了笑,说到:“谢大当家,您是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儿来戏耍吗?” 谢坤问道:“想必三花堂的人南下,也是你花钱指使的吧?” 司空修能说到:“谢大当家,您这样可是坏了你们恶人帮的规矩了。” 谢坤冷冷一笑,说到:“你们既然与三花堂也有合作,那便是我恶人帮的敌人,这钱我不要也罢。”说完在怀中取出一沓银票,运力一丢,丢向了司空修能。 这时谢娅岚却扬手一鞭,鞭末端将银票绑住,拉了回来,拿于手中说到:“我们从凉州来西平府来回折腾了这么些时日,兄弟们的吃喝拉撒睡可都是在花钱,这钱我们可退不得,不然可就是做了赔本的买卖,那才是真正的坏了我恶人帮的规矩。” 司空修能说了声:“找死!”说罢抬手就是一掌打向谢娅岚,这掌风甚是凌厉,谢娅岚一看,聚力于右手,一鞭扬出,将掌劲化去,脚点马鞍,腾空而起,提着长鞭就望司空修能打去! 这时峡谷两边的高地上都窜出了许多黑衣汉子,都是长弓利箭,也不多说话,搭箭就射。 司空修能眼看着长鞭就要打上身来,身子向右一斜,便躲开了谢娅岚的长鞭,谢娅岚运力向左一挥,又是一鞭打向司空修能的下三路,司空修能腾身而起,便躲开了,向后一荡,退到了一丈开外。 两边的羽箭齐射,射得恶人帮的众小喽啰人仰马翻,顿时哀嚎遍野。罗书平抽出长刀来,当落了几支羽箭,打马就要往谢娅岚那边冲去,这时徐东明说到:“小子,想都别想。”说罢一斧就抡向了罗书平。 罗书平竖刀一挡,硬生生地接住了徐东明的巨斧,爆喝一声,运力架开了徐东明的巨斧,徐东明顿时右臂麻木,手中的巨斧几乎就要脱手,他心中诧异,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气力竟然如此之大,于是提起功力,又要挥斧砍向罗书平。 罗书平急忙说到:“三当家不要误会,我不是要跑,与铁娘子交手那人功夫可不低,我怕她吃亏,我要去助她,你休要再拦我!” 这时几轮羽箭射毕,见恶人帮的人伤者甚多,于是那些汉子都拔刀飞身杀了下来!两个汉子腾空而起,举刀就望着徐东明砍去,徐东明怒喝一声,一斧横扫而出,将那两人打了下来,重重跌落在地上,口吐鲜血。 又有两人也向罗书平攻去,罗书平左手抓住马鞍,身子一横,两脚踢出,将那两人重重地向后踢去。 徐东明说到:“快去帮小四,这里我来应付!”罗书平翻身上马,又砍翻两人,打马向谢娅岚奔去。 第八十六章 葫芦谷刀光剑影 谢坤此时被五人围攻,这五人功夫都不弱,手中的刀环环相扣,竟然将谢坤围在核心,一时难以脱身,右刀左爪,堪堪招架。 此时的谢娅岚,正与司空修能战成一团,手中长鞭如同灵蛇出动,灵动而优雅,舞得密不透风,发出‘呼呼呼’的声音,一鞭鞭将空气撕碎。 而司空修能在如此严密的鞭法之下,居然能够从容应对,阵脚丝毫不乱。 这时谢娅岚一鞭‘石破天惊’望司空修能头顶打去,司空修能身子飘然一侧,躲过了这一鞭,长鞭打在地上,溅起了沙石。 谢娅岚想收回长鞭,却发现司空修能右脚踩住了长鞭!使尽全力他仍旧是纹丝不动! 司空修能戏谑地看着谢娅岚,说到:“这凉州府第一铁娘子果然是有几分本事。” 就在这是,司空修能左侧刀锋暴涨,杀气腾腾! 司空修能连忙向右一腾身,躲开了刀锋,罗书平一刀劈在地上,将地面劈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收刀现在谢娅岚身边。 谢娅岚趁机收回了长鞭,嘴上说了句:“我与他战得正酣,你来作甚?我可用不着你来帮我!” 罗书平说了句:“去帮你哥,这人我来战他。”说罢,挺刀就冲向了司空修能! 罗书平腾空而起,在空中连挥两刀,顿时刀光暴涨,两道刀劲嚯嚯劈向司空修能,罗书平爆喝一声,聚力于手,挺着长刀就刺向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见两道刀气如此霸道,自然是不敢大意,内力汇聚与双手间,两掌推出,将两道刀劲化去! 而刚刚化去刀气,罗书平的长刀已经刺到了眼前! 司空修能双手化爪,内力迸发,挡住了罗书平的刀尖,身子被罗书平巨大的内力惯性向后推去,脚底在地上滑过,扬起了阵阵尘埃。 罗书平爆喝一声,调转刀锋,向上一记扬劈,司空修能一个仰身躲开了刀尖,罗书平借着扬刀的余力,身子一个旋转,左脚蓄力一脚踢出! 司空修能一见,双臂交叉与胸上,催动内力硬接了罗书平这一脚!整个身子如同被蛮牛撞了一般,向后滑去一丈多远,又是尘土飞扬。 司空修能站住脚,说到:“好小子,功夫果然不弱,只是不知道你是廖文轩还是罗书平?” 罗书平冷哼一声,说到:“我就是罗书平,你想花点钱就让我们西北各门派相互攻杀,你到底是谁,居心何在?” 司空修能说到:“等你能活着回雄狮堂,我再告诉你!”说罢,怒喝一声,双手化爪将内力汇于两爪之间,然后双臂一抬,全力推向了罗书平,然后纵身一跃,扑向罗书平! 罗书平见司空修能的掌风嚯嚯而来,扬起尘沙,他将长刀一横,将内力注入长刀之中,左手抓住刀背,全力向前推出,硬接了司空修能的这一招,脚下也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刚刚站定,司空修能又攻到了眼前,一掌望着罗书平的天灵盖便打去! 罗书平只得向后一跃,躲开了司空修能的重拳! 司空修能一掌打空,脚后一蹬,向前一扑又是一拳。 罗书平横刀一挡,司空修能一掌打在刀身上,罗书平如同被一道巨力撞击,身子有向后退去。 司空修能哪里肯罢休,挺身又杀向罗书平,腰间的软剑不知何时已经弹出,握于右手之上! 罗书平见司空修能手中出现了兵刃,吃了一惊,不敢再大意,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这时徐东明砍翻几人,见罗书平被杀得连连后退,急忙提起巨斧前来助阵,二话不说,一斧就照着司空修能劈去! 司空修能见这巨斧劈来,不敢大意,只得收手,回身躲开了徐东明的巨斧! 徐东明运起内力,横斧一劈,又劈向司空修能,司空修能一个矮身,又躲了过去! 徐东明两斧子劈空,怒到:“小子,你是属鼠的吗,就会躲闪吗?”说罢扬起巨斧,又一斧头劈向了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眼中杀光暴涨,一个侧身,躲过了徐东明的巨斧,右手扬手一剑便划向徐东明的颈间! 徐东明一看,急忙收斧来挡,右手抓住斧柄,望左上方一挡,挡住了司空修能的剑身,但是这软剑极为柔韧,剑身一弯曲,剑尖依旧划在了徐东明的左颈之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徐东明只觉得颈剑一凉,随之剧痛传来,手上的力道泄了大半,巨斧落地。左手捂住颈子,鲜血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 司空修能趁机一脚踢出,重重踢在徐东明的胸膛上,将徐东明踢出,摔倒在罗书平身前! 罗书平吃了一惊,慌忙低下身要扶徐东明,发现他颈间的血越流越多,口中也开始呛出了鲜血,呼吸急促!这一剑伤及颈间血脉,徐东明已是命在旦夕! 罗书平爆喝一声,提起长刀又冲向了司空修能。 谢娅岚见徐东明倒地,怒喝一声,挥鞭荡开眼前的两把长刀,反手一鞭打出,打在那两人颈间,那两人随即捂住颈子,倒地抽搐嚎叫起来!她一个腾身,来到徐东明身边,扶起他痛哭起来! 谢坤连挥两刀,杀退了几人,一个跃步来到了谢娅岚身边,低头一看,徐东明的大半个肩膀已经被鲜血浸透,双目圆睁,口中冒血,已经断了气! 谢坤怒喝一声,又扑向了前方的几人,左一爪右一刀,登时将那几人的性命给结果了! 黄世杰杀得浑身是血,正在被三人围攻,越战越吃力! 谢坤一看,急忙提刀前去助阵! 司空修能见恶人帮的人越战越勇,于是心生退意!刷刷刷连挥三剑,将罗书平的上中下三路罩住!又是一拳推出,罗书平竖刀一挡,将司空修能的招式化去,腾空而起一刀劈向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趁机在向后一腾身,在峡谷边的石头上一点,飘身上了峡谷之上。说到:“谢大当家,这就是坏了规矩的下场,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一个闪身身影便消失在了峡谷之上! 第八十七章 父子生人做死别 罗书平见司空修能退去,自己已经酣战已久,几乎力竭,又不知是否有诈,于是没有去追,急忙回身到了谢娅岚身边。 谢娅岚抱着徐东明,哭得伤心欲绝,满脸泪水。这徐东明可是看着谢娅岚长大的,谢娅岚与他感情甚是深厚,没想到今日却眼看着他被杀害。 那些人见领头的司空修能都跑了,有的也抽身跑了,来不及跑的,都被恶人帮的人乱刀砍翻在地。 谢坤与黄世杰也急忙走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徐东明,早已经断了气。面色都难掩悲恸之色。 黄世杰一挥长剑,将地上一人的胳膊削落,怒到:“王八蛋,这些人到底是谁?” 谢坤仰头吞了一口唾沫,抽动了一下脸庞说到:“那廖文轩没有说错,三花堂果然有阴谋,想让我们和雄狮堂先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谢娅岚这时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带着哭皂声说到:“大哥,我们要为三哥报仇呀,可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个拿软剑的鸟人,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用他的头颅来祭奠三哥!” 谢坤安慰谢娅岚到:“我们跑江湖的,难免会有这一天,当初我们被三花堂逼入绝境,也就这般场景。我们且回凉州,再做打算吧!” 罗书平扶起谢娅岚,说到:“你别太伤心,下次让我遇了这人,我定会擒了他,交与你处置。” 谢坤看了一眼罗书平,说到:“你回雄狮岭吧,去凉州也没有意义了,希望你不要忘记廖文轩答应我们恶人帮的话。” 罗书平看着泪眼汪汪的谢娅岚,说到:“既然都走了这么久,到了凉州府,我再回雄狮岭吧,这一路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生事,我在好歹也能帮你们一把。” 听了罗书平的话,谢坤不再说话,回过头招呼起手下打理行装,掩埋尸体。 收拾妥当,谢坤带着马队又出发了,过了二道口子,便进入了河谷。凉州府带来的人马,一战折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十多骑。 一匹黑马拉着徐东明的尸首,走在马队中间,黄世杰殿后。罗书平则骑着马与谢娅岚并排而走,安慰着她。 廖文轩带着马端与郑菁菁打马到了雄狮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山道上雄狮堂弟子们正在收拾着黑花死士们的尸体,见少掌门回来,都不停地向他打着招呼。 罗文章听说廖文轩回来了,急忙迎了出来,却不见得罗书平,眼神中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抱拳说到:“少掌门,你可算是回来了。” 廖文轩说到:“罗叔,别客套了,我见上山的山道上兄弟们都在处理着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罗文章说到:“无碍,是些三花堂的黑花死士,都被我们解决了,怎么不见书平回来?” 廖文轩便把鬼门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文章。 罗文章听后点点头,说到:“书平这么选择没有错,这凉州府的恶人帮实力不弱,你们四人与他们硬碰硬,不见得能讨到便宜。再说谢坤与那三花堂有着血海深仇,想来他们不会过分为难书平。” 廖文轩说到:“既然雄狮岭无碍,我择日便亲自去一趟凉州府,去把平弟接回来。” 罗文章说到:“不必,我有一朋友,与那谢坤有点交情,我托他走一趟便是。雄狮堂如今危机四伏,掌门又病危,你必须亲自坐镇,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廖文轩听后点点头,说到:“好,那就全凭罗叔安排,我且去看看我爹。”说罢,起身拿起了利汝安给他的药。又对马端和郑说到“二位,与我同去吧。见了我爹,我们再去后山剑阁见大师。” 马端点点头,带着郑菁菁跟在廖文轩身后,往后堂走去。 夜色降临,后堂灯火阑珊,廖文轩带着二人来到廖少军的门前,在门外便听到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三人进入堂中,见廖少军坐在中堂之上,佝偻着腰正在咳嗽,一个丫鬟正在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丫鬟一见少掌门回来,急忙起身行礼,廖文轩示意她过去,将药交给了她,并嘱咐了她如何熬煮,她听后便拿着药退下,自去熬药了。 廖文轩连忙过去,照着丫鬟的样子帮廖少军轻轻地拍着后背,低声问道:“爹,你好些了吗?” 廖少军短叹了一口气,示意三人坐下,说到:“你回来便好,我甚是担心你,你若有什么闪失,我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此时廖文轩的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说到:“爹,你不要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廖少军微微一笑,说到:“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那利汝安前几日来过,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的一个表情我便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廖文轩继续抽泣着,马端和郑菁菁见了,也不禁伤感起来,这生离死别的关头,谁见了心里不为之哀恸? 廖少军继续说到:“若是你勋叔在,我倒可以走得安安心心,有他在这雄狮岭之上,别说是那些小门小派,就算是他宁央与那古剑冲,也不敢轻举妄动,小看我雄狮堂!想必我病倒这段时日,那三花堂与金鼎教肯定有不少动作吧?” 廖文轩哪里敢说事情,于是说到:“爹的威名声震天下,他们哪里敢有动作?” 廖少军笑到:“你不必诓骗宽慰我,我身经百战,数里外的马蹄弓弦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岂能听不到山道上床弩的怒啸与那厮杀声?” 廖文轩说到:“那只是三花堂的小鱼小虾,爹不必担心。” 廖少军说到:“你记住,行走江湖,侠义为宗,信誉为先。今后对门下的各大舵主,一定要明惩赏,才能立威信!要让别人对你有所敬畏,别人才会尊重你。知道吗?”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孩儿都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辱没您的名声,有损雄狮堂的声誉。” 廖少军摇摇头,说到:“这些都是虚的,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就去做,哪怕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你也要去做,不能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去改变自己最初衷的想法!我的声誉在我死后一文不值,而雄狮堂能够历经百年,靠的也不是声誉,而是实力,而是各大门派对我们实力的敬畏!” 听了廖少军的话,廖文轩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时丫鬟端着药进来了,说到:“掌门,药好了。” 廖少军点点头,对廖文轩说到:“你刚刚回来,肯定累了,门中也有许多事要你去处理,我用完药就歇了,你退下吧。” 廖文轩带着马端与郑菁菁走了出来,心情极度沉重,沮丧着脸。 马端见了,说到:“少掌门不要忧心,有罗副掌门和断臂大师在,这雄狮堂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只要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廖文轩沉重地点了点头,说到:“谢马兄宽慰,鞍马劳顿肯定累了,我们去用膳早些歇了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拜见大师。” 第八十八章 郑菁菁剑阁献计 剑阁内,灯火摇曳,淡黄色的灯光洋溢。 断臂大师端坐在正中,罗文章与廖文轩坐在右侧,马端与郑菁菁坐在左侧。 廖文轩先问道:“大师尊,为何如此着急召我回来?我爹的病情严重,我本想接利汝安来雄狮岭为他把脉,没想到他却先动身来了雄狮岭,好在也讨得了些良药。” 断臂大师说到:“我召你回来,不是因为你爹的病情,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与你相商。” 廖文轩问道:“还有何事比我爹的病情更为重要的?” 断臂大师对着罗文章微微点点头,示意罗文章告知廖文轩实情。 罗文章说到:“轩儿,此次召你回来,是因为有你勋叔的消息了!” 廖文轩吃了一惊,说到:“勋叔消失了二十多年了,我记得他走的时候我连舞木刀都还很吃力,那他如今在何处?” 罗文章说到:“前几日马少侠来到雄狮岭,告知了你勋叔的下落,他被黑风门门主郑元昌囚禁了二十年,现在就被囚禁在龙背岭后山的竹林内。” 廖文轩说到:“我爹应该还不知情吧?” 罗文章点点头,说到:“青帮帮主刘开坤认为你爹身有重病,若是让他知道你勋叔还在世,定会带病下江南,所以就没有告诉他,先让马少侠来见大师,大师便召你回来相商。”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明白了,刘叔的想法是对的,我爹的脾气他甚是了解。” 廖文轩转而又向马端抱拳说到:“马兄,你不辞劳苦,辗转千里来到雄狮岭传信,我代表雄狮堂谢你了!”说罢站起来向马端行了一礼。 马端急忙起身回礼,说到:“少掌门你太客气了,我与廖少勋前辈也是萍水相逢,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是不会食言,来这雄狮岭完成了对他的承诺,我择日也要回江南了。”因为郑菁菁的身份,马端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所以他只想尽快回去。 断臂大师示意二人坐下,说到:“马少侠的作风,到与少勋有几分相似,怪不得他托你来送信,你且先住下,下个月初秦州府金刀教主过六十大寿,我与他有些交情,我准备去见他一见,我与他这年岁,估计也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马端说到:“晚辈与西北众英雄并不相识,去了估计会有诸多不便,还是不去了吧。” 断臂大师笑到:“你与我同去,整个西北武林的人估计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无妨。再说刘开坤定会与众人相商少勋的事情,他可是少勋的义弟。到时候诸多细节,还需要你证实,有劳马少侠了。”说罢单手行了一礼。 马端急忙回礼,说到:“即是如此,晚辈遵命便是!” 断臂大师点点头,转而问到廖文轩:“轩儿,你看此事该如何?” 此时郑菁菁心中一紧,廖文轩的态度很大可能会决定雄狮堂与黑风门的战和。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最好,可是她又不知他爹是何态度,若他不答应,肯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廖文轩思忖良久,说到:“营救勋叔自然是重要,但是目前的局势却是暗流涌动,金鼎教已经派人与三花堂暗通口径,要图我雄狮堂,而三花堂的确有了动作,昨日我们在望马坡与三花堂的黑木护法东野长空战了一场,有马兄弟相助,我们打得不分伯仲,他们退去了。” 罗文章也说到:“黑花死士昨日也上了雄狮岭,虽说被打退了,但是他们敢贸然动雄狮岭,肯定有备而来。” 廖文轩说到:“他们自然是有准备,因为沧州马场的李泽宇已经投靠他们了,将我与平弟的行踪告诉了他们。” 罗文章说到:“不对,李泽宇没有投靠三花堂,肯定另有其人,若是投靠三花堂,他们不会让你们离开西平府,截杀你们的人更不可能是恶人帮,因为恶人帮与三花堂可是势不两立的。”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罗叔说得有道理,可是这样做明显对三花堂最有好处呀。” 断臂大师这时说到:“三花堂与恶人帮,说不定都被人当做旗子在使,而那个背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马端想起了金鼎教的人也在天门渡口出现过,他第一个想到的幕后之人居然是郑元昌,因为这人做事心狠手辣,又善于权谋,那太虚阁便是被他用计瓦解的。但是他只是想,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不便作声。 廖文轩继续说到:“此事我觉得应当与青帮的刘叔他们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再做打算,因为就目前的局势,我们雄狮堂面对着三花堂的压力,已经无暇多顾,若是远下江南与黑风门交锋,我们胜算不大。” 听了廖文轩的话,郑菁菁心里暗暗松一口气,于是说到:“各位,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端吃了一惊,这郑菁菁究竟有何用意? 罗文章说到:“姑娘你且说说,大家集思广益,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郑菁菁点头说到:“廖少勋前辈被黑风门主郑元昌所囚禁,肯定是二人之间有所误会,而绝不是深仇大恨,若是有深仇大恨,想必廖少勋前辈也活不了这么久。”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只有马端心里七上八下的。 郑菁菁继续说到:“我们可以趁着车教主过寿,以西北武林同盟的名义给郑元昌去一封信,要他释放廖少勋前辈,同时我们回龙洞湾,请大师傅胡金浠从中调解,我想,完全有可能不动刀兵便能解决这件事情。” 郑菁菁说完,对着马端使了使眼色,说到:“你说对吧,师兄?” 马端终于知道郑菁菁的用意,这是想借龙洞湾来调和这件事情,意思很明显,要自己去说服大师傅胡金浠出面。他只得点点头说到:“师妹好主意。” 罗文章说到底:“若是龙洞湾的胡湾主肯出面,那自然是最好,若是那郑元昌不同意又当如何?” 郑菁菁说到:“若他不同意,我们便前去抢人,三个月后桂香林英雄大会,想必郑元昌肯定会去,到时候龙背岭定然空虚!我曾经去过龙背岭,对那里甚是熟悉,我愿意带你们去将廖少勋前辈救出来。” 听完郑菁菁的话,马端为之一震,没想到郑菁菁为了阻止这场武林浩劫,竟然要和他爹作对! 第八十九章 藤公酒鉴罗文章 听了郑菁菁的话,断臂大师点点头,说到:“没想到姑娘心思如此缜密,你与你师兄随我一同去秦州府,到时候我们再详细计议。” 郑菁菁说到:“好,只要能避免一场浩劫,也算是我大宋武林之福。” 廖文轩也向郑菁菁拱手说到:“姑娘聪明伶俐,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 郑菁菁笑到:“少掌门客气了。”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断臂大师夸马端年纪轻轻,武功修为颇高,要廖文轩多多请教。罗文章则想着罗书平的事情,神情略显焦虑。 王炎生与林菲儿到了兴元府,便径直去了城西滕子荣的住所,那是一座不大的府邸,正门上悬着‘明威将军府’的牌匾,明威将军属正四品武散官,勋轻车都尉,这滕子荣本是滕子京的戚弟,自小便多才多艺,本在开封府任职。 后来受了滕子京事情的牵连,便被贬来西北边城,挂着‘明威将军’的武散官虚职,已有四年之久。 滕子荣一听是大理寺的王炎生,急忙出来迎接,手中还提着一支墨笔,灰色的衣袖上满是墨迹。见了王炎生,才将墨笔交与下人,拱手说到:“王兄,一别数载,别来无恙?” 王炎生急忙回礼,说到:“托明兄洪福,还算无恙!” 滕子荣说到:“快快快,进去盏酒畅谈。”说罢拉起王炎生的手就往里堂而去,边走边吩咐下人快快备好酒菜。 带着二人进到里堂,这里堂甚是简陋,居中一张长案,案上还摆着笔墨纸砚,宣纸上的笔迹尚未干全,字体端庄俊秀,刚毅中带着些许落寞的意思。堂下两边摆着两副简单的桌椅,桌上摆着茶杯。 滕子荣叫下人收了宣纸笔墨,招呼二人坐下,说到:“闲来无事,摆弄一些笔墨打发时间,让王兄见笑了。” 王炎生说到:“明兄谦逊了,想当年在开封府,明兄的文采不知迷倒了多少佳丽花魁,在开封府可是享有盛名呀!” 滕子荣哈哈一笑,眼角已长了不少皱纹,两鬓斑白,带着略微得意的神色说到:“往事随风而去啦,不足挂齿呀!不知王兄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呀?” 王炎生说到:“实不相瞒,此番来到西北,遇到了诸多疑惑,特来请教明兄!” 滕子荣说到:“王兄客气了,兄贵为大理寺卿,位高权重,如我这般的四品散官,不知能帮到你何事,你且说说看。” 于是王炎生便把凌天贤的事和在西凉府的事情都告诉了滕子荣。 滕子荣听后,叹了一口气,说到:“虽说我们大宋与那西夏人签了和议,但是西夏人依旧是蛮横,时有犯边的事情发生。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我们都视而不见。没想到此番居然远去泉州府行凶,还伤了大内官员的性命,实属是过分了。但是西夏人若是死不认账,我们也无可奈何呀!就算是证据确凿,又能如何呀?西夏陈兵边城,兵强马壮,难不成还去西夏境内捉拿那凶手吗?” 听了滕子荣的话,王炎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那依明兄所言,我们当真是没了办法吗?” 滕子荣微微一笑,说到:“这倒不然,我们官家人虽然不好直接干预,但是江湖中人办事情却是极为方便,若是要拿人回来问罪,与他们合作,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林菲儿说到:“我们要拿的人,一是金鼎教的李三铁,一个是江南黑风门的司空修能,都尉大人可曾了解这两人?” 滕子荣说到:“我来这兴元府多年,倒是未曾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不过我倒是有一江湖友人,他必定能帮到你们。” 林菲儿问到:“请问是何人?” 这时下人进来禀报说酒菜已经准备好,滕子荣连忙起身,招呼二人前去用酒菜,边喝边聊。 酒菜算不得丰富,一大盘酱羊肉,还有些面食和一碗肉汤,不过酒倒是有两大坛子陈酿,酒香四溢。 滕子荣满满倒了三杯,说到:“来,尝尝这兴元府‘流芳楼’的酒,这酒我刚来时那可是喝不习惯,现在喝习惯了,再让我去喝那开封府的酒我倒是喝不习惯了。”说罢哈哈笑了起来,端起酒杯就向二人敬酒。 王炎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就劲道相当的大,不过味道却极为甘醇,入口时的劲头散去后,满口留香,入喉时极为顺滑,的确是好酒。 林菲儿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酒香极为浓郁,让人为之一震,口感虽不太喜欢,余味却值得让人细细品味。林菲儿忍不住又抿了一口,说到:“真是好酒,比江南的酒可要霸道许多。” 滕子荣笑到:“这边关的冬日,可比江南要冷上许多,酒不烈可没人喝,一来二去习惯了,倒让人难以割舍了。”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明兄,你方才说有一人必定能帮得上我们,敢问是何人?” 滕子荣放下酒杯,说到:“雄狮堂的副掌门罗文章,我与他有些交情,说起来这‘流芳楼’的美酒还是他推荐与我的。” 林菲儿问到:“大人如何与他认识?” 滕子荣说到:“我前些年去庆州巡防关防,在那里待过两月,与他以酒相识,一打听,这酒居然就是兴元府‘流芳楼’的陈酿,于是回来便差人去‘流芳楼’沽回来,这味道果然是芳香醇厚。” 王炎生说到:“雄狮堂我有所耳闻,也算得上是名门世家,那请明兄修书一封,我们即日便动身去庆州,寻那罗文章,看看能不能寻到些线索。” 滕子荣又连喝了两杯,叫下人准备文房四宝,趁着酒意当即成书一封,交与王炎生。 三人又吃了两通酒,滕子荣都是杯满即饮,王炎生则忌惮这酒的劲道,不敢贪杯。 王炎生见滕子荣已有醉意,便起身告辞说到:“明兄,我公务在身,实在是耽搁不得,就先告辞了,回提刑府打点一番,明日便北上了。” 这时滕子荣起身抓住王炎生的手,老泪纵横,说到:“王兄,这边关可是比不得开封府,你我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开封府的老友们,我可是挂念得紧呀!” 王炎生宽慰到:“明兄且放宽心,说不定哪日一纸调任,你就能回开封府任职了。” 滕子荣无奈地摆了摆头,说到:“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告别了滕子荣,王炎生带着林菲儿望提刑府而去。 林菲儿说到:“这藤大人在这边关,过得倒是清闲。” 王炎生叹了一口气说到:“清闲倒是不假,只是可惜了他那经天纬地的才干,朝中谗臣颇多,嫉贤妒能,哪有他这样老实之人的一席之位呀!” 林菲儿听了,不禁惋惜起来。 第九十章 兴元府上差问道 兴元提刑府林菲儿之前就是在这里落脚,再次回来,也不陌生。 王炎生的两个随从也在这里等候他们从西凉府回来。 王炎生叫来了本地的捕头王文昭,说到:“王捕头,我明日便要去庆州府雄狮岭,我对那片地界不甚熟悉,你若有熟悉那边的手下,可否借我差使几日?” 一听王炎生有求于自己,王文昭连忙应承了下来,毕竟王炎生身居高位,若是能与大理寺的人攀上关系,对自己今后的仕途可是有极大的帮助,谁也不想在这西北苦寒之地当一辈子的差。 不多时,王炎生便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那年轻人灰布衣,小毡帽,踩着一双泛白的黑布靴子,腰间束着皮革,挎着一把腰刀,长得魁梧壮实,满脸英气,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王文昭对王炎生说到:“大人,这是本府的一捕快,叫曹格峰,他本是庆州人士,对庆州地界甚是熟悉。早些年兵荒,一家人便来了兴元府,小伙子武功高强,又是猎户出身,所以就在这衙门谋了个差事。” 听完王文昭的介绍,曹格峰抱拳向王炎生微微行了一礼,王炎生也回了一礼。 王文昭这时骂到:“臭小子,这可是大理寺的上差,怎么还是如此散慢?”说完急忙向王炎生行礼说到:“大人,我们这地界的人山野惯了,大人可不要介意!”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大人哪里话,这小伙子倒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我哪里会怪罪他?” 听完王炎生的话,曹格峰又微微行了一礼,表示谢意。 王炎生问道:“小曹,你对庆州府雄狮堂了解多少?” 曹格峰回到:“雄狮堂的人都是些铁铮铮的汉子,敢和西夏铁骑作战,我甚是敬佩,若不是父母阻拦,我早就加入雄狮堂了。” 王炎生又问道:“为何不让你去雄狮堂?” 曹格峰说到:“那时延州城时有战事,也有西夏武士渗透进宋境作乱,雄狮堂也时常有人遭到毒手,所以父母不愿意我去雄狮堂。后来甚至直接举家来兴元府投靠远亲了。” 王炎生听后点点头,说到:“我要去雄狮岭,你可识得路?” 曹格峰说到:“自小便在那地界长大,时常去雄狮岭周围山头打猎,自然是认得。”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那就好,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清晨我们便出发!” 曹格峰行了一礼,转身便走出了堂门。 王文昭苦笑一声说到:“大人别介意,小曹这人是愣了一点,但是办事那可是没话说,交给他的事都是不打折扣地完成,他的功夫也是兴元府出了名的,由他做向导,您就放心吧!” 王炎生点点头,抱拳说到:“实在是多谢王捕头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可得请你好好喝顿酒,只是目前公务缠身,实在是无暇分身。” 王文昭一听,呵呵一笑说到:“王大人哪里话,能为大人效劳,也算是卑职的福分,不求回报,怎敢要大人请我吃酒?若是有机会,卑职自当设宴宴请大人。” 王炎生说到:“王捕头客气了,我们还要准备些东西,就不妨碍捕头办公了,你去忙吧!” 王文昭说到:“好,有什么需要您就知会一声便是。”说罢边陪笑边退了出去。 王炎生当即吩咐两个随从,备好马匹与酒水干粮,两人听后,自去忙活了。 林菲儿说到:“王大人,这里去庆州府可不近呀,快马加鞭也要三日多路程。”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是呀,所以我们可得加快行程了,一日也耽误不得,多拖一日,这案子就越复杂一分。” 这时一个随从急匆匆走了进来,说到:“大人,开封府的加急信件到了!” 王炎生急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了信,打开看了起来。 看毕,脸色异常沉重。 林菲儿问到:“大人,有何不妥吗?” 王炎生没有说话,将信递给了林菲儿,林菲儿接过信件看了起来。 信件是用端正的小楷誊写过的,印着大内府管的红印。内容却非常简单: 凌都统因公殉职,已抚恤家属,安置妥当。泉州府何东驿一案,尽全力侦查,务必缉拿凶手。若凶手真为西夏人士,则要避免挑起两国纷争,谨慎行事。然国威浩荡,决计不可让凶手逍遥法外。现任命王炎生为此案件的直接侦办人,侦查事宜,自行决断。 落笔处是大理寺黄权。 这黄权可是大理寺主管,又印着大内府管的印章,这明显是大内府的意思,黄权只是个发令人罢了。 看完信,林菲儿问道:“大人,您看这是何意?” 王炎生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说到:“意思就是不惜代价,破案缉凶,但是又不能引起两国争端。至于方法,可以根据形式自行决断。” 林菲儿说到:“以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杀害凌都统的应该是黑风门的司空修能,而去泉州府行凶的,极有可能是金鼎教的李三铁,这两人武功都不低,背景也甚是复杂,我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该从何处下手?” 王炎生说到:“既然这是江湖事,那我们就江湖了。且先去雄狮岭见了罗文章,看看他的态度我们再做计议。”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好,那我也准备去了。”说罢告辞转身离去了。 王炎生则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信喃喃自语到:“圣上,这可不是您的行事风格呀。”说罢,取出火折子,吹燃将信件焚毁。 第二日一大早,王炎生等人便准备妥当,出门就要赶路,路过前堂时,旁边的木架子上支着一杆长枪,枪身通体漆黑。 王炎生问道:“这枪是何来历,为何摆在此处?” 一个随从说到:“凌都统就是被这杆长枪洞穿了胸膛,一招毙命。” 林菲儿说到:“这是西北虎陈昊的枪,想必是与司空修能交手后,落败留在了那里,被司空修能给拿了去,好一招混淆视听!” 王炎生吩咐到:“把枪带上,兴许有些用处。” 四人出了提刑府门,马匹早就准备妥当。而曹格峰早就挎刀立马,似乎是等候多时了。他身着一身褐色皮革,肩上搭拉着一块虎皮,披着一张黑色披风,一副猎户的模样。 他身后站着一匹杂毛大马,腿粗腱长,一看就是一匹上等好马。马鞍上悬着一把褐色长弓,鞍后的箭筒的插满了黑色羽箭。 王炎生等人上马后,王炎生示意曹格峰也上马,曹格峰一点头,翻身上了马。 告别了王文昭等人,一行人打马出了北门,往北而去。 曹格峰说到:“我们加快些马程,争取黄昏到渭水,明日渡渭水北上,后日上午便可到达雄狮岭。” 王炎生说到:“行程规划,全凭你安排。” 说罢,众人便打马疾驰起来。 第九十一章 陈昊初拜符家庄 陈昊跟着车国定从恭州府来到秦州已有几日,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身体说不出的舒畅。 可是一想起石马镇渡口一战,自己几乎丧命,连长枪都丢了,又不禁伤感起来。 闲来无事,他想起了车国定与他提起的符家庄符显南,于是想去拜访拜访他,切磋一下枪法。 陈昊收拾妥当,便往前堂而去,此时前堂忙得可算是热火朝天,车国定忙得晕头转向,安排着下人不停地张罗着下个月的寿宴。 毕竟车佐越的六十大寿,在整个西北武林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盛事,届时整个西北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会齐聚这金刀山庄。而车国定作为车佐越的独子,自然是不敢大意,要抓住机会卖力地表现自己。 他见陈昊走了出来,忙走上去说到:“老哥,身体如何,可恢复完全了?” 陈昊笑到:“你这里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我,自然是好全了,只是在这府内我清闲得慌,我想出去散散心。” 听陈昊这么说,车国定环顾四周,见下人们都在忙活,于是向陈昊凑了凑,低声说到:“那城北的‘戴月轩’可是我们秦州府第一大青楼,老哥若是无聊,自去报我的名号,好好消遣消遣。”说完趁陈昊不备将一块铜牌塞进了他的怀里。 陈诧异地看着车国定,说到:“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去符家庄拜访一下符显南先生,交流一下枪法罢了!”说罢伸手就要去掏怀中的铜牌。 车国定急忙按住了他的手,说到:“老哥莫急,你去那符家庄,在北城门外三里处,回来时必会经过那‘戴月轩’,你若有雅兴,就去吃杯酒也无妨,我保证你一个子不掏,还能尽兴而归。” 陈昊说到:“为兄我不是那样的人!”说完又要去掏怀中的牌子。 车国定急忙又说到:“老哥老哥,你且带着吧,这段时间这东西我带在身上诸多不便,你就行行好吧,暂且替兄弟保管几日可好?” 听了车国定的话,陈昊翻眼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车国定说到:“你去那符家庄,只说是我车国定的朋友,他们定会好生招待便是。” 陈昊不在说话,径直就去取马了,而车国定又回身忙活了起来。 陈昊打马出门秦州城北门,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这时节天气已经放暖,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吐出了郁郁葱葱的绿意,树枝上也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淡绿色。 陈昊的马儿也是休息了数日,长的体健膘肥,马蹄异常轻快。不多时便奔出了两三里远,来到一座山脚下,这山不高,起伏不大,却是非常端庄雄伟,山腰上有一座气派的府邸,往上看去,似有祥云庇护。 陈昊心想,此间远近除了此处,别无人家,想来这里便是符家庄无疑了,于是策马就沿着宽阔的山道往山上走去。 走到那座府邸前,这府门甚是雄伟,朱红色的楠木大门,大门上镶着铜锭,悬着一块红木蓝底的牌匾,匾上用镀金大字书着‘符家庄’三字,字虽是简单明了,却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 陈昊下马来,轻扣门环,门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不显得聒噪,穿透力却是异常强劲。 不多时,一十五六岁的少女开了大门,一见是个高大伟岸的江湖汉子,脸上显得警醒起来,问道:“请问你是何人,扣门可有事吗?” 陈昊微笑着回到:“我是秦州金刀山庄车国定的朋友,今日特地来拜访你家符显南先生,请问他在家中吗?” 那女娃娃说到:“老爷今日在家,请你稍候,容我去通禀。”说完又吃力地将大门各上。 陈昊只好立在门前等候,环视着四周,发现门前那对石狮子的神态甚是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在陈昊绞尽脑汁回想在何处见过那对石狮子是,吱呀一声响,那厚重的门又开了。那小女孩探出个头来说到:“这位先生,老爷请你进去,请跟我来吧!” 说完将陈昊请进了府门,然后又要关门,陈昊见她甚是吃力,于是急忙回身帮她把门关上。 那女孩子的个头才到陈昊的胸前,甚是俏皮可爱,在前面领着陈昊往里走去。 这时中堂内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黑衣,中等身材,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双目如炯,精气神非常充沛,胡须修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练。 他抱拳说到:“请问这位少侠来鄙府有何贵干?” 陈昊抱拳回到:“我是金刀山庄车国定的朋友陈昊,听闻先生的枪法出神入化,正好晚辈也是使枪之人,所以特地前来请教一下。”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定国那小子整日没个正形,你休要被他诓骗,枪为兵中霸主,枪法更是千变万化,我的枪法普普通通,哪里有出神入化的境界?” 陈昊一听,微微笑到:“晚辈今日前来,一是拜望先生,二是诚心讨教,先生万万不必自谦客套。” 符显南听陈昊这么一说,脸色严肃起来,说道:“即是如此,为何不见你携带长枪?” 陈昊略显窘态说到:“实不相瞒,前几日与几个西夏人交手,晚辈大意险些丢了性命,长枪也在落荒而逃时来不及取回丢了。”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你小子倒是挺聪明。小绿叶,赶紧去备茶。”说把抬手请陈昊往中堂走去。 步入中堂,这中堂古香古色,洋溢着古典的韵味,堂上供着一个灵位,书“楚国公范文正之位”。 招呼陈昊坐下,那叫小绿叶的女娃娃端来了两盏茶,在二人的茶盏上各自放了一杯。 符显南对她说到:“去找莹莹姐玩吧,我与这哥哥说说话。” 小绿叶点点头一蹦一跳地往后堂走去了。 陈昊问道:“符先生可在定川城从过军?” 符显南剑眉一挑,问道:“陈少侠为何有如此一猜?” 陈昊说到:“贵府门前的那对石狮子,我在定川将军府见过一次,先前还不敢确定,但是见先生供着楚国公范将军的灵位,而范将军曾在定川城屯田戍边。所有斗胆一猜,若是猜错,请先生原谅晚辈的冒失。”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陈少侠好眼力!” 第九十二章 符家庄长枪问道 听符显南娓娓道来,原来他早年间的确在定川府范将军账下听命,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仗,颇有军功,任偏军骑都尉。可是后来范将军被馋臣弹劾,几经辗转,便离开定川府了。 而当权的官员对军士们可不客气,时不时给气他们受,还要克扣他们的军饷,将整个军队搞得是乌烟瘴气。 符显南面对此种情景,也是无可奈何,只恨空有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于是便托病告老还乡了。 听完符显南的话,陈昊不禁敬佩到:“先生驰骋沙场,立下赫赫军功,真是了不得。” 符显南摇摇头说到:“那又有何用呢?多半军功都被他人冒领,传到开封府枢密院,哪里还有我符显南的名号!”说罢无奈地笑了笑。 陈昊看着符显南伤感起来,于是调转话题,说到:“先生的枪法在万军从中能够来去自如,想必是极为霸道的,连车教主都赞不绝口。” 听陈昊这么一说,符显南眼中的伤感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说到:“那车老头可是从未服过我呀,对外人自然要称赞我,不然他面子挂不住!”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陈昊也跟着笑起来,说到:“所以晚辈今日前来,斗胆向先生讨学几招,长长功夫。” 听陈昊这么一说,符显南说到:“好,且让我看看你根基如何!” 说罢起身带着陈昊往后堂而去,后堂有一大片空地,甚是宽阔,空地旁的亭楼里,木架上放满了长短枪矛,粗细棍棒。 来到亭楼里,符显抽出一杆长枪丢给了陈昊,陈昊接过来一看,这枪枪头是上等镔铁锻造而成,枪杆则是油浸实木与牛羊筋骨扎绑而成!比起自己的黑铁长枪,这枪虽没有那厚重的感觉,却多了几分灵气。 这样的枪重度适中,柔韧性极好,枪杆子硬度也是足够,水火不侵,打造这样一杆枪,造价可是不低! 符显南则是选取了一根齐眉哨棍,带着陈昊走上了空地。他回身说你:“枪与棍,本就是同宗,枪法也是由棍法演练而来,只有将棍法了解清楚,才有可能在枪法上取得突破!你手持长枪,且向我攻来!” 陈昊说到:“先生,这镔铁枪头甚是锋利,不如我也换成长棍吧!” 符显南摇摇头说到:“你手持的兵刃,决定了你的招式,若是持棍,你发挥不出你的枪法本领。只有持枪,你才能从容使出你习惯的枪法。你且攻来便是,我纵横沙场多年,岂能被这枪所伤?” 听符显南这么一说,陈昊点点头,抬手就是一招‘青龙献爪’攻向符显南。 符显南看着逼近的枪头,嘴角微微上扬,右脚一点,将哨棍横于右手之上!突然右手发力,挥棍将刺到眼前的枪头荡开。 见枪头被荡开,陈昊借势使出一招‘苍龙摆尾’,这一招陈昊使出全力打出,枪杆子划破空气的撕裂声呼呼作响! 符显南一个跃步,躲开了陈昊的长枪,陈昊没有停手,下压枪头,使出‘滴水式’攻击符显南的下路,符显南不慌不忙,单手持棍,将陈昊雨点般的攻击一一化解开来。 陈昊见符显南如此从容,于是上扬枪头,使出‘美女缝针式’攻击符显南的中路,陈昊本就是用枪高手,再加上的长枪甚是顺手,所以枪法越发地凌厉起来。 而符显南则是左格右挡,从容淡定地将陈昊的攻击化开! 此时小绿叶陪着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子在不远处的楼阁里看着空地上二人的较量。 这女子肌若严冬雪,眉如柳叶飘,目如瀚空星,嘴如玉壶口。长得端庄大气,美丽动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符显南的独女符莹莹。 小绿叶说到:“莹莹姐,你看这人可是老爷的对手么?” 符莹莹莞尔一笑,说到:“你放心,那人伤不到老爷的!”这小绿叶是符显南在边境捡回来的一个孤儿,父母在乱军中走散,那时她才不到三岁,刚刚会走路,还不怎么会说话。脖子上挂着一片碧绿的翡翠,如同一片叶子。所以符显南就唤她做小绿叶。 小绿叶点点头说到:“这大哥哥人挺好的,可别叫老爷把他伤着了。” 符莹莹问道:“哦,你怎么知道他人挺好的?” 小绿叶说到:“我们家的大门那么重,我关起来可吃力了。那车公子来时,开门便往里来,留的我一人关门,甚费劲!而这大哥哥不然,会与我一起关门,省去了我不少气力。” 符莹莹忍俊不禁,没想到小绿叶的想法如此简单纯洁,就帮他关了一下门,就认定这人是个好人。 而陈昊与符显南则是酣战不分,陈昊眼中精光一闪,挺抢一招‘抱琵琶式’向符显南前胸刺入,枪头快若蛇信子。 符莹莹心中为父亲一紧,差点没叫出声来,小绿叶则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惊慌的样子! 符显南久经战阵,自然是应付的过来,抬手一棍,打出一招‘白牛转角’,将陈昊的长枪再次荡开!然后趁着陈昊回枪的间隙,手举长棍,在陈昊的前胸点了两下。然后一个矮身躲过了陈昊横打而来的长枪,在陈昊左下腹又连点两下。 这时陈昊停住了长枪,抱拳说到:“我懂了,谢先生指教。”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你的枪法招式都是娴熟无比,几乎到了极致。唯一欠缺的,就是两个字,‘变’与‘随’!” 陈昊说到:“‘变’字我懂了,方才前辈从‘白牛转角’急促变为‘青龙献爪’,攻我前胸。但是‘随’字又当何解?” 符显南说到:“行枪不可有势,势乃死法,存于胸中,则心不灵矣!况势遇庄家则得益,遇会家则受损。古诀云’他法行,随法行’,正谓此也。” 陈昊听完连连点头,说到:“晚辈明白了,枪法精髓一在变,招式要变化,二是随,要根据对手的招式来随机应变,才能一击破敌!” 听完陈昊的话,符显南满意地点点头,说到:“家中人大多都被我遣散,我就不留你了,回金刀山庄去吧!” 陈昊听了符显南的话,只得拜谢,辞别了符显南! 第九十三章 急雨停马戴月轩 从符家庄出来,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了,天色阴沉沉的,乌云低垂,看起来雨就快要来了。 陈昊想起了与符显南拆解的每一招,在心中细细品味起来,感觉到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变’和‘随’这两个字看起来简单,但是要领悟透彻,却不容易,但是在陈昊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刚打马进了北城门,天上就零星坠起了雨点,一场大雨已是在所难免,这里去金刀山庄还有七八里路,若是继续赶路,必会被雨水所侵。 这时前面不远处一座装潢华贵的楼阁出现在陈昊眼前,那里正是‘戴月轩’,陈昊这时想起了车国定给自己的铜牌,从怀中掏出来一看,这牌子锻造得甚是精致,质地厚重。 陈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仿佛就要被撕裂,那倾盆大雨转眼就要来了。于是顾不得多想,打马就像戴月轩走去。 门口的伙计一见来了客人,急忙上前帮陈昊牵了马,招呼他往里面走。 陈昊走进去,一个华衣妇人急忙上前问道:“这位小爷,是第一次来吗?我们这里可是秦州府最快活的地方,保管您满意。” 陈昊极少来这种地方,也不多说话,掏出车国定的铜牌就递了过去。 那妇人一见,吃惊到:“原来是上宾,快快有请。”说罢,将牌子还与陈昊,领着他径直上了二楼,将陈昊带进了一间雅阁。 这雅阁内香气扑鼻,都是些胭脂水粉的味道,这味道让陈昊极度不舒服。于是说到:“先上些酒菜吧,要最好的酒。” 那妇人笑到:“小爷放心,保管让您满意。”说罢便出了房门张罗去了。 陈昊环顾四周,发现这雅阁布置得时分精致,雕花楠木桌椅,红木牙床,上面摆着华丽的绸面铺盖,叠的整整齐齐。 不多时酒菜便上来了,那妇人示意两个伙计退下,然后给陈昊满上了一杯酒。 陈昊点头示谢,拿起来喝了一口,这酒甘醇无比,果然是好酒,陈昊已是大半日未进食,腹中自然是饿得紧,于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这菜虽是些山珍海味,但是房内胭脂水粉的味道的确让陈昊难以下咽。于是他放下了筷子,又倒了一杯酒。 这时那妇人似乎看出了陈昊的不悦,说到:“公子爷,是菜不和胃口吗?” 陈昊摇摇头说到:“这房内的气味我甚是不适,实在是没了胃口。” 听陈昊这么一说,那妇人说到:“公子爷,我们这戴月轩,不知是多少英雄好汉的温柔乡,您呀,有空常来,也就习惯了。” 陈昊刚想说话,那妇人又接着说到:“您今日倒是来得巧了,今夜我们戴月轩的头牌凝香子姑娘可会登台献艺,她那琴声,可是我们戴月轩一绝,多少富家少爷,远道而来都只是为了一睹芳容,细细地品味一下那悠扬的琴声。” 陈昊问道:“即是头牌,可叫她来与我一见,盏酒两杯?” 那妇人掩嘴一笑,说到:“瞧您说的,我们凝香子姑娘呀,可是艺妓,只卖艺不卖身的。” 陈昊倒是来了兴趣,说到:“即是如此,那我今晚倒要捧捧场了。”说罢,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门,这味道他当真是受不了。 那妇人也跟着出来,问道:“公子爷,这这戴月轩的腰牌,可不是谁都能拿的,我在此处五年了,却未曾见过你,敢问你是哪家公子爷的朋友?这让我也好有个底儿啊。” 陈昊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层关系,于是说到:“这牌子是金刀教车国定的,你可识得他?” 那妇人听后陪笑说到:“自然是认得,那您玩好,我先去忙活了。” 陈昊倚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顿时觉得好笑,居然来这青楼里躲雨,他恐怕算是头一人了。 没过多久,底下开始热闹了起来,几乎是座无虚席,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都是些富家子弟,但他们都坐在在底层的那些桌椅前。陈昊心想,二层几乎没有人,看样子这铜牌子,在这地方倒甚是管用。 陈昊左侧就一个穿着华贵服侍的中年男子,那人约有四十来岁,眯这一双眼睛,带着贼光打量着下方的歌姬侍女,身后站着两人,一人穿着褐色绸面长衣,一副文弱的样子。另一个人则身披黑色披风,腰间与小臂上都束着皮革,挎着一把腰刀,孔武有力。 右侧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白衣白袍,满脸英气,在那里独自品着清茶。 这时门外又进来几人,为首的是个精壮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三个随从。先前那妇人一见,连忙走上去招呼到:“莫大少,您可是好久都没来我这戴月轩了,今日可要尽兴呀。” 那莫大少没有理会那妇人,径直就上了二楼,在陈昊隔壁雅间前的雅座坐了下来,三个随从立于身后。 其中一人说到:“大少爷,今日这戴月轩人可不少呀。” 莫大少不屑地笑了笑,说到:“今日要不是那凝香儿登台,我才懒得来这地方,家中前几日从江南买回来的少女,我还没有玩够呢!” 听到此话,陈昊剑眉一挑,看向了那莫大少,莫大少似乎也意识到有人在打量他,回头看了陈昊一眼,满脸不屑地转过了头。 这时底下人群开始躁动,后堂中走出了两个妙龄女子,一人抱着一张黑色古琴,一人捧着一顶香炉,香炉中冒着袅袅青烟。二人走到正中的案子前,将古琴香炉摆置在案子上,各自站在左右恭敬地等候了起来。 少许,后堂走出一女子,那女子肌肤雪白,一头乌黑的浓发垂于腰后,头上装饰着两支碧绿的翡翠簪子,一对乌黑的眸子清澈动人,薄纱掩面,让人见不得她的真容。 她碎步走到案子前,行了一礼,然后端坐在案子前,一双洁白精致的玉手扶在了古琴上,准备弹奏。 这时莫大少开口了,说到:“凝香儿,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模样,你这样蒙着脸,是何用意呀?” 这时那妇人连忙陪笑说到:“莫大少,香儿姑娘偶然风寒,不便露脸,还望你海涵。” 莫大少不耐烦地瞪了那妇人一眼,说到:“我与凝香儿说话,你这老龟婆插什么嘴?” 这一说,那妇人面露难色,不再敢说话。 而莫大少则盯着凝香儿,等着她的回答。 这时凝香儿说到:“莫大少若是有胆量,自可来揭了我的面纱,如何?” 听了凝香儿的话,所有人都不再敢出声,都把目光投到了莫大少身上。 陈昊则是心中疑惑起来,这凝香儿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对这嚣张跋扈的莫大少? 第九十四章 陈昊一吼化纷争 听凝香儿这么一说,莫大少显然被震住了,这戴月轩背后的人可不简单,这凝香儿能以艺妓的身份占这戴月轩头牌之位一年之久,自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莫大少随即又回过神来,说到:“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了。”说罢一个跃身,就跳了下去,立在凝香儿的案子前。身后的随从们也急忙下了去,站在莫大少身后。 陈昊见这莫大少的步伐平稳,显然身手不弱。 莫大少嘴角一扬,说到:“你觉得我没这个胆量吗?”说完伸手就要去取凝香儿的面纱。 “住手!”这时陈昊左侧的那华衣男子喝到。 莫大少仰头一看,说到:“原来是王员外,怎么,你不让我摘这凝香儿的面纱,难不成你要来摘?” 王员外说到:“我摘不摘与你无关,但是你却摘不得!” 莫大少问道:“如何摘不得?” 王员外哈哈一笑,说到:“这凝香儿如同一块璞玉,而莫大少你可是一把钢刀,可有人用钢刀镌刻璞玉的说法?” 那白衣白袍的年轻人摇摇头低笑了一声,这王员外看似在恭维这莫大少,实则是暗讽他粗鄙不堪。 而这莫大少似乎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说了声:“那我今日就开个先例!”说罢伸手就要去摘凝香儿的面纱。 突然空气中传来钢刃破空的声音,莫大少急忙缩手回来,向后一跃躲开。 蹭的一声,一把匕首插在了案沿上,这准度和力度堪称完美,离案上的古琴还有不远距离。 陈昊看在眼里,出手的人正是王员外身后那个孔武有力的汉子。 莫大一抬头,眼中带着怒火看着王员外说到:“王员外,你今日当真要与我过不去么?” 王员外哈哈一笑,说到:“是你不识抬举!” 莫大少说到:“我知道你那条狗是个狠人,我打不过他!但是你又敢叫他伤我吗?” 王员外这时也咬着牙说到:“你若是再不识抬举,别说伤你,就算是杀了你我也不怕,酒后械斗伤了人命,最多是多花点钱的问题。” 都说这边关民风彪悍,人人都爱逞凶斗狠,陈昊之前听车国定说这些,以为他在摆谱。没想到今日到让他遇见了,果然是没有半句虚言。 莫大少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八蛋,你欺人太甚!”说罢腾空而起,就向着王员外扑去。 王员外身后那汉子也是一个纵身,一拳就朝着莫大少面门打去!莫大少一见,双臂交叉在面前一挡,那汉子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莫大少的小臂上,莫大少惨叫一声,跌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那汉子也跟着跳了下去,站在莫大少面前!莫大少双臂剧痛无比,想必小臂在这重拳之下已经是骨裂了!那三个随从见了此番情景,哪里还敢出声,一个个耷拉着脸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那汉子缓缓抽出腰刀,这刀刀身不阔,却寒气逼人,在灯火下更是寒意凛冽。那汉子提着长刀,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向莫大少。 莫大少惊呼到:“你想干嘛?别过来!!”说完蹬腿向后滑去,双手不敢沾地。 莫大少见这个汉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抬头对着王员外吼到:“王大富,赶紧让他停下来,他要是敢伤了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王员外见了这番场景,早就哈哈大笑起来。那汉子见王员外没有开口的意思,举起刀来就像莫大少的面门劈去! “住手!”在莫大少的惊叫声中,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那汉子一听,便将刀停在了莫大少左眼前两寸的地方。若不是这一声吼,想必莫大少已经被劈去了半个头颅。 众人寻声望去,开口之人正是陈昊。陈昊继续说到:“在此处伤人,坏了大家的雅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王员外也没有必要惹得官司上身。” 王员外一听,随即对那汉子点了点头,那汉子长刀回鞘,右走到案前将匕首拔了出来,收回了腰间。 凝香儿身后的两个少女,早就吓得全身瘫软,依偎在凝香儿身旁,凝香儿眼中也有微微的惧色。 莫大少的三个随从连忙将他扶起来,就往外走去,样子极为狼狈,在场的人都发出了不屑的嘲笑之声。 这时那白衣白袍的少年站了起来,起身就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到:“本来本公子今晚颇有雅兴,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再这么下去,你们让那那舒剑春早日把这戴月轩关了吧,免得丢人现眼!”说罢便拂袖而去。 之前那妇人急忙在那年轻人身后陪笑,说到:“白公子慢走。”目送那白公子离去,急忙她急忙回到凝香儿身边,蹲下身来和凝香儿低语交谈起来。 少许,她起身说到:“各位,不好意思,凝香儿姑娘突然身体不适,今日的演出就此作罢,作为赔偿,每桌客官都赠送两坛美酒。” 人群里发出了一些失望的声音,随即又喧嚣起来。毕竟男人来这青楼,说是欣赏芳容,细品琴音,那都是在冠冕堂皇地自欺欺人罢了。 王员外带着两个随从也起身要离去,路过陈昊身边之时,对陈昊说到:“小兄弟,今日若不是你,必定要那莫大少血溅当场。” 陈昊只得陪笑说到:“多谢王员外给面子,没必要为了他这样的人惹上官司。” 王员外点点头,拱手说到:“那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带头走了下去。挎刀那汉子回头看了看陈昊,微微点头示意,便离去了。 陈昊见底下甚是混乱,于是便回到了房中,又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这时房门传来了轻轻的声音,陈昊起身开了门,原来是凝香儿身后的其中一个少女。 陈昊问道:“姑娘,可有事?” 那少女点点头,说到:“我家小姐邀公子前去,有话相谈。” 陈昊点点头,举手示意要她在前面带路。 陈昊跟着那少女走过了楼阁,转身又上了一层楼,来到了一间房门前。 那少女开了门,示意陈昊进去。 陈昊走进了房门,那少女随手就将房门带上了。 这房间布置的古朴简单,甚是宽大,黑褐色的桌椅,墙壁上挂着些画着竹兰的水墨画,给人一种超脱凡尘的感觉。 陈昊再往里走,便来到里间,一张桌子上早就摆上了酒菜,桌前坐着一个女子,正是凝香儿,依旧是薄纱掩面。 她见陈昊来了,忙起身招呼到:“公子请入座。” 陈昊也不客气,就坐了下去,倒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这酒与之前喝的一般甘醇可口。忍不住赞了一声:“真是好酒!” 凝香儿急忙起身给陈昊满上,陈昊谢过,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这里只有淡淡的檀香味,没有底下那胭脂水粉的味道,陈昊胃口大开,吃了起来。 凝香儿看着陈昊狼吞虎咽,咯咯地笑出了声。 陈昊也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第九十五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陈昊一通风卷云涌,便将桌上的四个菜吃了个精光,又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凝香儿见状,问道:“公子,可还要加些酒菜吗?” 陈昊说到:“吃得刚刚好,不必了,不知姑娘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凝香儿说到:“今日多是亏了公子相劝,那王员外与莫大少才没有多生事端,小女子略备薄酒,只是为了聊表心意。” 陈昊说到:“即是如此,我也是酒足饭饱了,多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想必此时外边大雨已经停了,我也不便停留,这就回去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凝香儿急忙说到:“公子难道就不想看看我的模样吗?” 陈昊笑到:“你的模样,其实与我无甚关系,我今日来这戴月轩,只是为了躲雨罢了,若不是天下大雨,我绝不会……” 陈昊话音未落,凝香儿便把薄纱除了去,露出了她那精致的脸庞,修长小巧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美得仿佛是从画儿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陈昊顿时愣住了。 凝香儿说到:“那些来这戴月轩的人,都是些好色之徒,所以我时常都是薄纱掩面。可我见公子不似那些人一般,所以我才想与公子结识一下。” 陈昊回过神来,说到:“结识我又有何用呢?不过是徒添你我二人的烦恼罢了!”说罢,也顾不得许多,便出了房门,径直下楼去了。 凝香儿见陈昊拂袖而去,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中早已经泪光泛滥。她不曾想过,自己如此敞开心扉想要去认识一人,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此时此刻她心如针扎,剧痛无比,眼泪自顾自地往下淌。 她心里想着陈昊那坚毅的脸庞,狼吞虎咽时那憨厚的样子,在人前正义凌然的模样,她知道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可是刚刚还在暖云里的跳动小心脏,此刻却扑通被丢进了冰窖,如同寒冬深夜一般死寂。 陈昊打马走在秦州府的街道上,两边灯火阑珊,暗空中仍旧是坠着一些零星的雨点,这雨点滴在陈昊的脸庞上,异常冰冷。 因为此时的他胸中气血翻滚,整个心脏乱跳,几乎就要跳了出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行走于江湖上,他也经历过许多女人,但是都不曾让他真正动过心。 他无力地踢着马腹,心中竟然开始暗暗后悔起来,若是他留下,此时又该是那般光景呢? 雄狮堂有四五个寨子都被三花堂的人攻击了,虽说三花堂发动的袭击规模不大,但是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雄狮岭。 罗文章去找廖文轩商议,正好马端和郑菁菁也在。马端与廖文轩自从回到雄狮岭,对对方的武功都甚是钦佩,于是二人便经常拆解招式,来提升自己的武功。二人又是年纪相仿,性格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二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罗文章急匆匆地走了过去,对廖文轩说到:“轩儿,出事了。”罗文章说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廖文轩。 廖文轩说到:“罗叔,马兄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罗文章说到:“我接到飞马传报,就在昨日,我们边城的几个寨子,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三花堂的袭扰,兄弟们各有伤死,这样耗下去,我们在明处,三花堂的人在暗处,早晚可是要吃大亏的。” 廖文轩一听,哼了一声,说到:“我早晚要找个机会,让他们知道我们雄狮岭有仇必报,让他们从此不再敢轻视我们。” 罗文章点点头,说到:“这个是后话,现在我担心我们北上的马队也会遭到三花堂的毒手,到那时北方的兄弟们没了我们的补给和支持,我怕他们撑不住呀。”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罗叔,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将延州城周边的三个寨子合成一个,各寨子的生意也都合并,这样三花堂可不敢去袭扰了。若是大规模攻击我们的寨子,毕竟在我大宋境内,想来他们有所顾忌。” 罗文章说到:“如此甚好,那将夏河城的三个寨子也合并,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去担忧三花堂的小规模袭扰了,我这就去传信。”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却被廖文轩叫住:“罗叔且慢,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走延州城一遭,去会会三花堂的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如果这次我们不了了之,那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罗文章点点头说到:“轩儿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想来这两日就有消息。” 廖文轩点点头,问道:“罗叔,平弟的事情如何了?” 罗文章做了个深呼吸,说到:“我已经托人去了凉州城,还带了不少钱,想必也是这两日就有消息了。” 廖文轩说:“平弟一日不回来,我这心总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我未曾与他分开过这么久。” 罗文章微微一笑,说到:“你且放宽心,书平这孩子洪福齐天,脑子又机灵,想来不会吃亏,我们且等等吧。”说完便赶去传信了。 郑菁菁对廖文轩说到:“少掌门,听你的意思这几日是要去找三花堂的麻烦呀,我先说好,这可得带上我去,这种事情我可不能缺席。” 廖文轩笑到:“你若要去,凭郑姑娘的身手,我自然是欢迎,只是不知道马兄的意思?”说完看向了马端。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这本是你们雄狮堂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我与师妹商议后再告知你如何?” 廖文轩一笑,说到:“马兄你这是怎么了?在望马坡与那东野长空交手时,你可不是这般模样!好吧,我先去找罗叔商议了,你们慢慢商量!”说完转身便离去了。 看廖文轩远去,马端突然对郑菁菁喝到:“简直是胡闹!” 郑菁菁被马端这一喝,吓了一大跳,问道:“你干嘛凶我?” 马端低声说到:“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多么的危险?三花堂的人都是些凶悍之徒,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一个女孩子,还要往上扑。还有,这三花堂与雄狮堂的争斗,说不定跟你爹有关系,若是你被认出来,暴露了身份,如何是好?” 郑菁菁说到:“那我去的时候,我带上面罩如何?” 马端一脸不悦地转过了身。 郑菁菁连忙跟了过去,站在他面前,说到:“你不会是被东野长空打怕了吧?” 马端一听,眉毛一挑,说到:“我会怕他?在望马坡要不是他跑得快,我必定给他好看!” “那你跟我去吗?”郑菁菁含情脉脉地看着马端。 马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去去去,可以了吧?” 郑菁菁得意地笑了笑,说到:“这才对嘛!” 第九十六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王炎生等人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上午就赶到了雄狮岭。 曹格峰在山门处与守卫说了来意,那守卫便快步去通禀了。 林菲儿说到:“王大人,您说这罗文章愿意帮我们吗?”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这雄狮堂说什么也是大宋武林的人,在这西北也是享有盛名,面对西夏人行凶,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再说我此次前来,可不是求那罗文章。” 听了王炎生的话,林菲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凭王炎生大理寺卿的身份,江湖上的人想巴结都来不及,更何况王炎生现在又是大内府钦点的案件侦查人。这两层关系在,就算这雄狮堂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折王炎生的颜面。 听到守卫来报,罗文章与廖文轩商议到:“这王炎生可是大理寺的人呀,此番来这西北不知道有何贵干,为什么他会来找我呢?” 廖文轩说:“既然他们来了,指名要见罗叔你,我们去见见便是,他们是朝廷的人,大不了花些功夫,打发了他们便是!” 罗文章点点头,吩咐守卫去领他们上来。 守卫领着众人上了主峰,罗文章与廖文轩早早就在前堂等候,马端和郑菁菁也也站在一旁。 远远看着林菲儿走了过来,马端的心跳迅速快了起来,许久未见,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雄狮岭,她依旧是那么干练精神,一身马装英姿飒爽,精致的脸庞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 林菲儿见马端也在,心中也开始疑惑起来,这马端是江南龙洞湾的人,怎么会在这千里之外的雄狮岭呢?看他的装束与神态,显然在这里已经有了些时日。 罗文章拱手说到:“上差大驾光临,我雄狮岭真是蓬荜生辉呀!” 王炎生笑了笑,说到:“都说西北的雄狮堂帮容严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雄狮岭甚是雄伟壮观呀。” 廖文轩三人也跟着行礼,罗文章介绍到:“这是我们雄狮堂的少掌门廖文轩,那两位是江南龙洞湾的高徒,马少侠与他的师妹郑姑娘。” 王炎生抱拳说到:“少掌门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呀。”让后也向马端和郑菁菁点头示意。 这时林菲儿问道:“马大哥,你如何也来了这雄狮岭?”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奉师命,前来看望廖老掌门,所以便来了这雄狮堂。” 王炎生问道:“你们认识呀?”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我从泉州府回荆州的路上,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是马大哥与王安石大人救了我,马大哥还冒死去太虚阁给我求取疗伤的良药。” 听了林菲儿的话,王炎生深深地向马端行了一礼,说到:“马少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果然有大侠风范,幸会幸会!” 马端也回礼说到:“大人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 郑菁菁听了他们谈话,才算是理清楚了,原来马端去太虚阁,被抓去龙背岭,全都是为了救林菲儿,想到这里,心中醋意大生,跺了一下脚,轻哼一声转身就跑开了。 王炎生与罗文章等人忙着寒暄,并没有留意到郑菁菁,马端见状,只好转身去追郑菁菁。 林菲儿见马端转身而去,眼中不免流露出失落的神色,欲言又止。 罗文章领着王炎生等人进了中堂,入座奉茶。 王炎生掏出滕子荣的信件,递与了罗文章,说到:“此番前来雄狮岭,是经兴元府藤公所荐,特来麻烦罗副掌门。” 罗文章一听,便听出了王炎生的话外之音,他没有说有求于自己,而是说麻烦自己。就是在表明,这件事情自己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罗文章拆开书信一看,内容极为简单: 罗兄见信如唔,自庆州城一别,许久未见,可还一切安好?我这友人是大理寺上差,我在开封府时与他深交。如今办案来了西北,有许多事情要罗兄相助,万望行行方便。 落款处是:明威将军滕子荣。 罗文章看了此信,心里明白了,自己与滕子荣在“流芳楼”相识,二人也算是酒逢知己,喝得甚是开心。 他推荐自己给王炎生,一是为了让自己帮他这个在开封府的老朋友。二是在告诉自己,这人是大理寺的人,不可不帮。也算是给了雄狮堂一个机会,若是与大理寺交好,日后少不了许多便利之处。 罗文章看完信,哈哈一笑,说到:“藤兄可是海量啊,那是时常与他饮酒,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即是藤兄推荐,敢问王大人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在下的?我雄狮堂一定会鼎力相助,助王大人早日破案。” 王炎生一听,满意地笑了笑,低声说到:“罗副掌门,你们与那西夏人可不太平呀。” 罗文章点点头,说到:“确实如此,那三花堂对我们可是虎视眈眈,实不相瞒,昨日才接到消息,三花堂袭扰了我们雄狮堂在边城的多个寨子。” 王炎生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两个人,想向罗副掌门打听打听。” 罗文章点点头,问道:“不知大人要打听那两个人?” 王炎生说:“金鼎教的李三铁,还有黑风门的司空修能。” 听完王炎生的话,罗文章面露难色,说到:“这金鼎教远在西凉府,而黑风门可是在江南,这两人,我实在是知之甚少,那李三铁是金鼎教的休门护法,我倒是与他远远地见过一面,至于那司空修能,我可是闻所未闻。” 王炎生听完罗文章的话,紧皱眉头,满脸焦虑的样子。 廖文轩见了,说到:“王大人,在下在西平府经历过些事情,不知对大人的案情有没有帮助。” 王炎生一听,连忙说到:“少掌门快快说来。” 廖文轩说:“我在西平府,偷听到两个金鼎教的护法与那三花堂的副掌门望天辉密谈,黑风门与那金鼎教时有买卖在做,黑风门向金鼎教购买青白盐,而金鼎教为了让三花堂来攻打我们雄狮堂,所以将买卖让给了三花堂,由他们来与黑风门做。” 王炎生听后,吃了一惊,说到:“少掌门你继续说,尽可能详细一点。” 廖文轩继续说到:“他们约定青白盐由渭水装船而下,到了开封府自然有人接应。后来我便动手将那两个金鼎教的护法结果了,不知道三花堂有没有其他动作,这青白盐的事情不知道发展如何。” 第九十七章 铁娘子南下庆州 王炎生听了廖文轩的话,说到:“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借文房四宝一用?” 罗文章即刻吩咐下人准备妥当,王炎生提笔疾书,将信件封好,交给了其中一个随从,又将大理寺腰牌也一并交给了他,吩咐到:“你持我的腰牌,飞马回开封府,将信件亲自交给大理寺主管黄权大人。” 那人见王炎生如此紧张,也不多说话,接过信件与腰牌,转身就出了中堂。 廖文轩继续说到:“那黑风门明显与西夏的帮派勾结,走私青白盐,想必那个司空修能此刻就在西凉府金鼎教吧。” 林菲儿摇摇头说到:“我们在西平府数日,没见到他的踪迹,他已经离开西平府,去别处地方。” 廖文轩说到:“不瞒大人,我们雄狮堂计划这两日便对三花堂在大宋境内的人动手,如果能够抓几个三花堂的人来审问,想必能得到不少消息,如果大人不嫌弃,我们一起北上如何?” 听了廖文轩的话,王炎生点点头说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一遭!” 廖文轩继续说到:“我这两日也在等消息,那就请大人暂住雄狮岭,有了消息我们一同北上如何?” 王炎生说到:“如此甚好,可时间可要抓紧了。” 这时廖文轩发现林菲儿身后随从手里的长枪非常熟悉,于是问道:“这杆长枪我看起来甚是熟悉,是何来路?” 林菲儿说到:“这是西北虎陈昊的枪,他与那李三铁和司空修能交手,落败后这长枪便被司空修能夺了去,后来这司空修能用这枪杀了凌都统,妄图嫁祸给陈昊。” 廖文轩问道:“那陈昊可有事?” 林菲儿说到:“他中了剧毒,不过有金刀教的车国定在一旁照顾他,想来已经是没事了。” 廖文轩松了一口气,有车国定那鬼精在,陈昊自然是无虞。 王炎生说到:“既然如此,这枪就交给少掌门了,我们也就在这雄狮岭打扰几日了。” 廖文点点头,接过了长枪。招呼下人将王炎生等人领去歇息了。 见王炎生等人走远后,罗文章说到:“轩儿,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罗叔,你就放心吧,这官府想要借我们的手破案,我们也可以借他们的手报复三花堂。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李泽宇定是被黑风门的人给收买了,所以才将我们的行踪告诉黑风门,黑风门又叫恶人帮来截杀我们。” 罗文章说到:“那黑风门这么做目的何在呢?” 廖文轩说到:“他们想要让西北武林乱起来,趁机削弱我们的实力,黑风门的野心可不小呀!他们想要乱,那我们就奉陪到底,把大理寺也拉进来,陪他们玩到底,我定叫他黑风门偷鸡不成蚀把米。” 罗文章听了廖文轩的话,心中甚是欣慰,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看事情竟然如此周到,如此有远见,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个守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到:“少掌门,副掌门,罗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脾气甚是暴戾,小的就多问了一句,她竟然扬鞭要抽打小的!” 罗文章疑惑到:“那他们现在在何处?” 那守卫说到:“小的也不敢阻拦,此时恐怕已经上了顶峰。” 罗文章与廖文轩急忙走出中堂,果然见一男一女走上了顶峰,那女子不是别人,真是谢娅岚,身着一身黑色皮革,披着一件黑色狼毛披风,踩着一双兽皮靴,抬头挺胸走在前面。 罗书平则有些狼狈的模样跟在谢娅岚身后,唯唯诺诺的样子,还在低声跟谢娅岚说着些什么。 罗文章心中一惊,这是谁家的女子,气势竟然如此旺盛,自己的儿子罗书平平时也算得上气宇轩昂,在她面前,竟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二人走到堂前,还不等罗文章开口,谢娅岚便对廖文轩说到:“哟,廖少掌门几日不见,倒是过得挺滋润呀!” 罗文章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廖文轩,廖文轩说到:“罗叔,这是凉州府恶人帮的铁娘子谢娅岚,是谢大当家的妹子。” 罗文章连忙抱拳说到:“原来是谢女侠,久仰大名。” 谢娅岚一听,原来此人是罗书平的父亲罗文章,连忙回礼说到:“罗伯父好,请多多指教。” 罗文章见罗书平不说话,于是问道:“书平,方才听山门处的弟子说谢姑娘甚是不悦,可是你惹得她不开心吗?” 罗书平刚刚想回话,谢娅岚抢先说到:“他一路上甚是乖巧,只是那守山门的人眼力太差,我与平哥同来,居然问我是何人,所以我便动了怒。” 罗文章更加疑惑了,这谢娅岚居然叫罗书平叫得这么亲切,刚刚想问清楚缘由,这时罗书平却拉住罗文章的衣袖说到:“爹,我们借一步说话。”说罢,拉着罗文章往边上走了去。 罗文章被罗书平拽到了旁边,挥袖打开了罗书平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罗书平说到:“我想娶小岚为妻。” 罗文章听了,喝到:“胡闹!我不同意,那女子是西夏人,你是大宋人,怎么能娶她为妻?” 罗书平说到:“我才不管她是西夏人还是宋人,我就是爱她,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后山找大师尊。” “你!”罗文章气得说不出话,只是面带怒色,仿佛就要伸手打那罗书平。 罗书平见罗文章动了气,又连忙说到:“爹,我的命都是她救的,您不是常说我们江湖人要恩怨分明吗?” 罗文章说:“那也不能娶了她呀,这样江湖人怎么看我们雄狮堂?” 罗书平说到:“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了来,那您说,我不娶她,您是要让您儿子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吗?再说了,若是我们成了亲,那凉州恶人帮也就是我们雄狮堂的同盟了,廖叔不是经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吗?恶人帮和三花堂可是势不两立,这对我们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呀!” 罗文章听了罗书平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问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一听罗文章松了口,罗书平说到:“我准备择日便和她成亲。” 罗文章说到:“不行,至少要等局势稳定再说,现在的雄狮堂危机四伏,你也不想让她与你成了亲便淌进这摊浑水吧?” 罗书平听完,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边廖文轩问谢娅岚:“你不在凉州,怎么也来了雄狮堂?” 谢娅岚说到:“我来看看廖少掌门是否信守承诺,商讨一下如何对付三花堂。” 廖文轩说:“我自然是不会食言,这两日我就要北上会一会三花堂的人,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谢娅岚眉毛一挑,说到:“求之不得!” 第九十八章 罗书平剑陵定情 那马端追着郑菁菁,一直追到了通往后山的铁索桥前,郑菁菁才停住了脚步。 马端走上前问道:“菁菁,你怎么了?” 郑菁菁别着头也不看马端,说到:“我看着你与她眉来眼去,心里堵的慌。” 马端哈哈一笑,说:“你莫不是看错了吧?我哪里有与她眉来眼去。” 郑菁菁回头看住马端,问道:“你与我说的话,可还算数吗?” 马端看着郑菁菁,说到:“当然,我对你说的话,千秋万载,恒古不变!” 听马端这话说得决绝,郑菁菁一时间热泪盈眶,扑过去便搂住了马端,满脸泪花的小脸紧紧地贴着马端的胸口。 马端微微扶住郑菁菁的香肩,郑菁菁身上淡淡的香味传入鼻中,这气味如同魔咒一般,将马端心中所思所想,所有的江湖大义通通推垮,马端忍不住双手环抱,将郑菁菁紧紧地搂在怀里。 少许,马端见郑菁菁还不松手,于是低声说到:“菁菁,松手罢,若是有人见了,终究是难为情。” 郑菁菁撒娇到:“别人见了又如何,关我甚事?我就不松手。” 马端无奈,只得提起声气说到:“是断臂大师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郑菁菁整个脸埋在马端怀里,自然是看不到什么东西,一听是断臂大师,急忙推开马端,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却发现索桥上空无一人,才知道是马端成心戏耍自己。 于是银牙一咬,在马端腰上全力一掐,疼得他龇牙咧嘴。然后轻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罗书平带着谢娅岚也往这边赶来,谢娅岚第一次来这雄狮岭,自然是好奇这里的一草一木,蹦跶着左看看,右瞧瞧。活脱脱一个花季少女,眉眼间的冷艳早已经幸福的温暖融化,哪里还有扬鞭跨马的那股野劲。 独立的女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若是没了人去欣赏疼爱,那她只能自力更生,变得独立孤傲起来,天道如此。 而谢娅岚在遇到罗书平之前,跟着自己的三个哥哥讨生活,做的都是些在刀口舔血的营生,哪里敢去奢望半点柔情温暖。 但是葫芦谷一战,她发现有人愿意拼尽全力挡在自己的前面,来保护自己。那一刻,一股暖流便注入了自己的灵魂,将自己心灵上的冰霜铠甲融化开来,露出了那颗原本需要人守护的女人心。 一见马端二人,罗书平抱拳行礼说到:“马兄,郑姑娘,你们怎么也在此地?”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哦,这后山清净怡人,我们闲来无事,所以来清净一番。” 郑菁菁见谢娅岚面带桃花,于是问道:“谢姐姐,你怎么也来雄狮岭了,你不是应该在凉州吗?” 谢娅岚一听,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说到:“我本不想来的,可是平哥百般纠缠,他说我不来他就一直待在凉州,我哥嫌他吃白饭不干活,于是就叫我招呼他回来,所以我就来了。”说完对着郑菁菁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着谢娅岚幸福的样子,郑菁菁真的替她开心,毕竟来这雄狮岭总比她在凉州府和那些凶神恶煞在一起要来得好。于是调皮地问道:“你和罗大哥准备啥时候成亲呀?” 谢娅岚一听,羞的扭回了头,说到:“我不知道。” 见谢娅岚如此,郑菁菁又把目光挪到了罗书平身上。 这么隐晦的事情,马端在一旁都觉得甚是尴尬,而郑菁菁反而觉得再是正常不过了,还看着罗书平等着他作答。 罗书平说到:“我爹说等局势稳定下来便让我们成亲,所以我先带着小岚来拜见大师尊。” 听罗书平这么一说,马端说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说罢拉起郑菁菁就往前山而去。郑菁菁还嘟囔着要一起去看看那断臂老爷子,可马端怕她说错话得罪了大师,怎么说也不敢松手。 罗书平带着谢娅岚走上了索桥,桥身一晃,吓得谢娅岚打了一个踉跄,罗书平连忙搂住了她,扶着她走过了铁索桥。 罗书平牵着谢娅岚的手,走进了剑陵,谢娅岚看到这些石柱上数不清的刀剑,心中甚是震撼,于是问道:“平哥,这些刀剑有些还可以用,为何全部插在这些石柱之上?” 罗书平回到:“这剑陵所放的兵刃,都是些江湖前辈和已故同门生前所用的兵器,这剑陵日积月累,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刀剑在此,先人们筑造这剑陵,是为了让后背能够不忘前人教导,继承他们的意志。” 听了罗书平的话,谢娅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以后我死了,我这精铁长鞭可不要放在此处,我可舍不得它风吹日晒。” 罗书平说到:“好,依你便是。” 谢娅岚又说到:“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的长鞭锻造倒钩,可不是在诓我?” 罗书平说到:“自然不会,见过大师尊,我便去吩咐匠人去给你打造。” 谈话间,二人便来到剑阁门外,此时剑阁门开了,断臂大师走了出来,坐在了剑阁前的阶梯上,问道:“平儿,这姑娘是谁呀?” 罗书平连忙行礼说到:“回大师尊,这是凉州府恶人帮的谢娅岚,在西夏多有她帮衬,我与轩哥才能在三花堂的围追堵截下安然归来。后来我与她同去凉州府,一路上她也甚是照顾,我二人互生爱慕之情,所以我想娶她过门。” 断臂大师点点头,说到:“如此这般精明能干的女子,你可要好好珍惜,若是敢负她,我若在世,必不可能轻饶了你。” 听了断臂大师的话,谢娅岚突然感动得留下了泪水,自己从小到大,都跟着哥哥谢坤等人江湖喋血,未曾感受过长辈的关怀,此刻断臂大师如同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宠爱自己,她的心彻底融化了。于是哭着说到:“谢谢爷爷。” 断臂大师笑着说到:“乖!书平这孩子品行纯良,他自然是不会负你,你就放心吧。” 罗书平说到:“大师尊,我怕有人非议,毕竟小岚是西夏人。” 断臂大师哼了一声,说到:“那西平府、凉州府本就是我大宋疆土,只是被李元昊那人强抢了去,只要品性向善,西夏人和宋人有什么不同吗?” 罗书平听后点点头,面露不悦之色。 断臂大师早就想到,那罗文章心底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西夏女子,于是说到:“平儿,你且不要去在意他人的看法,若是有人反对你们的婚事,且让他来找我!”这话虽说语气平缓,可字里行间都透着不可驳回的霸气。 听断臂大师这么一说,罗书平高兴地说道:“谢谢大师尊,平儿这就去找我爹。” “慢着!”断臂大师这时说到。 罗书平和谢娅岚都看向了断臂大师,不知他还有何事交代。 只见断臂大师右手化爪,运功将石柱上一把漆黑的长刀隔空抓了过来,拿在手中抛给了罗书平,说到:“这把刀是西夏大内高手的佩刀,用寒铁锻造而成,风雨不侵,插在此处快有三十年了,依旧是锋利无比,你拿去融了,给岚儿的长鞭锻造倒钩吧。” 罗书平问道:“大师尊你如何知晓我要为小岚锻造倒钩?” “我如何知晓?”断臂大师站了起来,往剑阁里走去,边走边说,“你去告诉那马端,休要再拿我的名号来诓骗那郑姑娘。” 第九十九章 黄昏下策马向北 罗书平带着谢娅岚来到前山,将长刀交给了一个老铁匠,谢娅岚吩咐他如何如何锻造,吩咐完了之后,二人便往前堂而去。 此时众人都在中堂之上,好像在商议这什么。 廖文轩见罗书平与谢娅岚过来了来了,急忙对王炎生说到:“大人,这是凉州府恶人帮的谢娅岚,您说的那两个人,她兴许知道,不如问她一问。” 王炎生点点头,想谢娅岚行了一礼,说到:“姑娘,我是大理寺的,现在在调查一起大内官员被杀的案子,金鼎教的李三铁和黑风门的司空修能,这两个人你可认得?” 谢娅岚微微皱了一皱眉头,问道:“大理寺不应该都是些和尚吗,你们宋人是和尚办案,那衙门呢?” 听了谢娅岚的话,王炎生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罗书平急忙对谢娅岚说到:“那是衙门的寺庙,他们有的人念经,有的人办案,这王大人呀,就是专门负责办案的。” 谢娅岚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到:“你说的这两个人,我听都没听过。” 而一旁的郑菁菁,此时心中气血翻滚,这司空修能,她再熟悉不过了,他比她大不了多少,司空修能的爹司空灵均是郑元昌的师兄。 司空灵均在临死前将司空修能托付给了郑元昌,于是郑元昌就悉心培养这司空修能,更是让他与自己的女儿郑菁菁一起学武功,说起来,郑菁菁还得管司空修能叫一声师兄。 听了谢娅岚的话,王炎生内心一阵失落,这时林菲儿说到:“马大哥是龙洞湾的高徒,对江南武林甚是熟悉,不知你对那司空修能了解多少?” 马端的确是听三师傅薛三剑提起过这人,说他擅使一柄软剑,他的剑法凌厉歹毒,变化多端,又擅长暗器与施毒,是年轻一辈人中难得的一个武学奇才,内外双修。还提醒马端,若是遇到了他,千万要小心。 马端看了一眼郑菁菁,不知该怎么回答林菲儿,于是说到:“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擅长使一柄软剑,武功极为高强,我未曾与他交过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罗书平吃惊地问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个年轻的华衣男子,用的是一柄软剑,藏在腰间。” 马端摇了摇头,说:“我未曾与他交过手,不清楚他年龄大小。” 罗书平说到:“我们在回凉州的路上,在葫芦谷也遇到一个华衣男子,他带着一些人来截杀恶人帮的人,我与他交过手,他的软剑威力巨大,武功极为高强,恶人帮的三当家徐东明遭了他的毒手,我使出全力,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林菲儿说到:“杀害凌都统的人就是个华衣男子与金鼎教的李三铁,西北虎陈昊与金刀教的车国定与他交过手,有机会我们可以跟他们确认一下。” 罗文章说到:“下个月便是秦州府金刀教教主车佐越的六十大寿,我想那陈昊与车国定必然就在秦州府,到时候你们可以与断臂大师一同去秦州府金刀山庄问个明白。” 这时谢娅岚说到:“若真的是那司空修能下的毒手,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拿他的头颅来祭奠我三哥。” 众人开始计划起来,延州城的飞马早就将三花堂的踪迹传了回来,廖文轩在与大家商量着如何能够拿住三花堂的人,曹格峰对边城也有一定的了解,在和廖文轩一同商议。 而此时的郑菁菁,如同掉进了一个冰窖,心情差到了极点。这廖少勋的事情她都还没有解决,若真的是司空修能下的手,那么黑风门可是要同时面对恶人帮和大理寺两大劲敌。而且大理寺代表的可是朝廷,若是这般,黑风门如何能够招架得过来? 马端看出了郑菁菁的心事,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毕竟若是黑风门的人在这西北行凶,那黑风门就是摆明了要挑起争端,但是杀大内的人,那黑风门又是目的何在呢? 这时廖文轩对郑菁菁说到:“郑姑娘,我看你闷闷不乐,是身体不舒服吗?若是这样,明日就别北上了,你就留在雄狮岭吧,毕竟这是我们雄狮堂和三花堂的恩怨,你们没必要掺和进来。” 郑菁菁说:“我说了要去,自然就会去的,你们是怎么计划的?” 谢娅岚一听说是要去找三花堂的麻烦,早就已经是坐不住了,吵闹着也要去,罗书平自然也是要跟着她去的。 廖文轩说起了计划,他带着王炎生和曹格峰先出发,先到延州城东南的石岗子寨了解情况。 罗书平则是带剩下的人去延州城的“洪福酒楼”,那里是雄狮堂经营的一家酒楼,已经有四十多年时光,根基甚是深厚。他们先去那里住下,最新的情况廖文轩自然会派人与他们传达。 罗文章则继续留守雄狮岭,杨明贵带着众弟子守卫山门。 分成两批人北上,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三花堂的耳线肯定还没有退去,若是走漏了风声,让他们白跑一趟不说,甚至还会让王炎生等人觉得他们在戏耍大理寺的人。 廖文轩此行并没有兴师动众,只是想报复一下三花堂在大宋境内的人,如果运气好,能够借王炎生的手将那东野长空擒拿或者杀掉,那是再好不过。就算是失了手,只要能让大理寺的人知道雄狮堂在为他们做事,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他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排妥当,黄昏时分,廖文轩带着王炎生和曹格峰在雾气的掩护下,打马下了雄狮岭,抄小道望北而去。 他与罗书平约定,让他们在次日正午再出发,就算被三花堂的耳目发现,也给了他和王炎生二人大半日的时光,而这段时间,他能够做很多事情。 看着廖文轩走了,马端见郑菁菁情绪一直很低落,于是送她回她的厢房休息,路上问道:“菁菁,你是真的要去延州城吗?” 郑菁菁点点头说到:“三花堂的人在宋境行凶,我去教训他们,自然也是说得过去,这不就是我跟着你行走江湖的目的吗?” 马端说到:“你不要撒谎了,你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郑菁菁低头不语。 马端见四下无人,低声说到:“若是那人真的是司空修能,你见了他,又当如何?” 郑菁菁抬头看着马端,说到:“你希望我怎样?” 马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郑菁菁与司空修能的关系他不得而知,但是他们肯定是相识的。于是说到:“若是真的遇到了他,你就避开,我来战他,若是他武功不济被我杀了,这就是他的命。若是我武功不济,被他杀了,你只回去给我家人和同门报个信便是,万万不能让雄狮堂的人知道你的身份。” 听了马端的话,郑菁菁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极度纠结,不管马端还是司空修能,她都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于是无力地说了一句:“我乏了,先去歇息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也早些歇息吧。” 看着郑菁菁那瘦弱的背影,马端心中甚是心疼,但是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第一百章 剑陵上马端问踪 次日清晨,马端收拾好行装,准备去看看郑菁菁是否也收拾妥当,因为按照约定,正午他们就要出发北上了。 可到了郑菁菁的厢房,拍了好久的门,依旧是不见响动。马端心生疑惑,平日里可都是她先起床的,今日难不成睡得这么沉吗? 马端想起昨日郑菁菁的情绪,顿时感到不妙,于是推开房门,里面果然没有反扣,马端踏进屋子来,郑菁菁早已经没有踪影! 马端此时的灵魂如同被抽出了身外,整个身子软弱无力,只剩下了一副臭皮囊,凭着那些肢体支撑着它。 桌上有一字条,上面的内容极度简单: 有要事离开,勿须等我,勿念。 落款处只一个郑字。 看了字条,马端那被抽出身体的灵魂又被拉了回来,马端坐了下来了,思考着郑菁菁要去哪里。 昨日于她谈到司空修能的事情,不出意外,她定是奔北方延州城而去了,她想在雄狮堂和大理寺之前见到司空修能。 可是这西北盗贼四出,各门派的势力犬牙交错,她一个女子,走在外面每时每刻都在面对着这些危险,自己必须要去将她找回来。 下定主意,将字条揣入怀中。马端起身回房,飞身回去取了行囊兵刃便奔前堂而去。 此时林菲儿与谢娅岚正在打理行装,罗书平则是在擦拭着手中的那口宝刀。 三人见马端行色匆匆,林菲儿问道:“马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不是约定正午才出发的吗?” 马端说到:“林姑娘,我师妹不见了!” 罗书平这时说到:“你是说郑姑娘吗,她不是说好要与我们一同北上吗?难不成她先走一步了?” 马端摇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我方才去她房中,她人就不见了。” 林菲儿说到:“马大哥,你先不要急,我们不妨去问问昨夜守山门的雄狮堂弟子,看看他们昨夜是否有看到郑姑娘的踪迹。” 罗书平说到:“马兄,我这就去问杨师兄,你且稍候。”说罢,撒腿跑开了,谢娅岚一见罗书平这么着急,也跟着去了。 林菲儿见四下无人,问道:“郑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师妹了?” 马端说到:“行走江湖,总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带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吧,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再说了,我二师傅和四师傅甚是喜欢她,说不定哪日她就真成我师妹了。” 听马端这么一说,林菲儿点点头,问道:“罗玉梅前辈可还好吗?” 马端点点头,说:“一切都好,她在准备桂香林英雄大会的事情,想来最近会挺忙的。” 这时罗书平与谢娅岚疾步回了来,罗书平说到:“杨师兄昨夜并没有发现郑姑娘的踪迹,守门的弟子也没有见到马匹出入。” “什么?”听了罗书平的话,马端更加着急了,问道,“那可还有第二条路下泄雄狮岭?” 罗书平说到:“有,但是那是我雄狮堂不外传的秘密,郑姑娘是万万不可能知晓的,因为我也是听说过,没有见过。” 马端又问到:“那谁知道?说不定我师妹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罗书平说到:“不如我们去问问大师尊吧,他平日夜里经常在剑陵打坐,那里可以看得到整个雄狮岭的顶峰,说不定他有见到郑姑娘的踪迹。” 听了罗书平的话,马端撒腿就往后山剑阁跑去,林菲儿见马端如此着急,也跟着他往后山而去。 罗书平这时突然回过头,抓住谢娅岚的说,说到:“小岚,日后我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要直接告诉我,可万万不能像郑姑娘这样不辞而别。” 谢娅岚听后,说到:“那可说不准,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就打马回凉州城了,但是临走前我必定去告诉后山的断臂爷爷,可叫他不能轻饶了你。” 马端运开身法,飞身过了索桥,来到了后山剑陵。 刚刚想踏上剑陵,呼啸声起,一刀一剑突然刺破空气,相交插在了马端身前的地上,刀身与剑身没下去了大半。 马端停住脚步,抬头一看,断臂大师端坐在最中央的石柱之上,右手微抬,显然是他运功御这刀剑挡住了马端的路。 马端双膝跪地,说到:“大师,晚辈无意冒犯,但是与晚辈同行的师妹昨夜不见了踪迹,而守山门的兄弟又不曾见她下山,所以我特地来此请问大师,可曾见过我那师妹。” 断臂大师说到:“她北去了,你赶紧去找她吧,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可不要连一个女娃娃也比不上,该有的担当可不要躲避!” 这时林菲儿也到了,在马端身边站定,问道:“马大哥,可有郑姑娘的消息?” 马端点点头,说到:“她北去了,我这就出发去找她。”说罢转身就快步往前山走去,林菲儿对断臂大师行了一礼,也转身去了。 断臂大师见二人远去,叹了一声气,喃喃自语说到:“多情自古空余恨啊,希望你们能够顺利解决这些事情,能够让这武林浩劫与我们擦身而过。” 马端到了前堂,提起行囊,就要翻身上马。林菲儿急忙说到:“马大哥,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 马端回过头,说到:“大师说的对,该有的担当我不应该回避,是我气走了她,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她找回来,是我带她来这西北的,我自然也会将她安全带回去。” 林菲儿说到:“我不是不让你去找她,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听林菲儿这么说,马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感觉,他本来在七星庄对林菲儿情窦初开。 但是后来遇到了郑菁菁,却发现自己又爱上了郑菁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自己竟然如此滥情,想到这里,马端甚至不敢去正眼看林菲儿。 林菲儿见马端低头不语,说到:“我的意思是,一来与少掌门走过约定,二来我们与罗公子同行,凭他们雄狮堂在西北的眼线,想要找到郑姑娘肯定比你一个人找要快得多,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 听林菲儿这么一说,罗书平也说到:“马兄你就放心吧,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到了延州,我翻了整个西北也会把郑姑娘找出来。” 听二人这么说,马端只好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 众人夜袭金贝岭 廖文轩与王炎生二人次日午后便到了延州城东南的石岗子寨,这寨子地势险峻,处于一石山的半山腰上,这山都是些乱石荒土,没有任何草树生长。 这石岗子寨是延州城去洛水渡口的必经之路,罗文章将雄狮堂在延州城附近的三个寨子都合到了这一处,看重的就是这里往来便利,易守难攻。 廖文轩等人上了寨子,三个寨主一听说廖文轩来了,都急忙出来迎接。 这三人一人叫皇甫烈阳,背着双刀。一人是庞大龙,挎着一把金背长刀。还有一人就是石岗子寨的寨主潘化龙,他并没有任何兵刃,看起来温文尔雅,一个儒生模样的打扮。 潘化龙三人见过廖文轩,廖文轩也向三人介绍了王炎生与曹格峰。 这时皇甫烈阳说到:“少掌门,三花堂在延州城的底细我们基本都摸清楚了。”说完看了看廖文轩。 廖文轩说到:“都是自己人,不必隐藏,有什么皇甫寨主直说就是。” 皇甫烈阳继续说到:“前几日袭扰我梨树岭的,是三花堂的红土护法李辰阳,他现在就在延州城的景丰酒楼,那是三花堂在延州城的一个落点,就在城西北的牛肠巷子,那里人不多,一点也不张扬,我派了不少兄弟才探听到的。上午最新的消息说那李辰阳仍然在景丰酒楼,不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最近两日一直没有动静。” 廖文轩点点头,但是想起了黑土护法东野长空的武功,于是问道:“那李辰阳功夫如何,皇甫寨主可曾与他交过手?” 皇甫烈阳点点头,说到:“功夫不弱,上次与他过了几招,轻功极好,会使飞镖,上次我差点吃了暗亏,再遇到他,大家可得小心了。” 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庞大龙说到:“三花堂的白火护法朱锦标带人打了我的青牛寨,他们的人都是些精壮的汉子,长弓硬箭,挎着长刀,勇猛无比,我们的人和他们一接触就吃了大亏,远了他们就搭弓射箭,近了身他们的刀法也不弱,所以我们折了不少兄弟。” 廖文轩说到:“江湖厮杀,免不了死伤,那朱锦标功夫如何?” 庞大龙说到:“他使一柄弯刀,内力深厚,我与他战了一场,未分胜负。他现在在延州城外的金贝岭,那里本是一群土匪,后来投奔了三花堂。” 廖文轩问道:“那里地势如何,他们防备怎么样?” 庞大龙说到:“那里林深从密,负责守卫的是那些土匪,都是些乌合之众,若不是罗副掌门有命,我早就带兄弟们过去教训他们了。” 廖文轩听后,对王炎生说到:“王大人,您怎么看?若是能拿住这朱锦标,肯定能问出不少事情。” 王炎生点点说到:“若能拿的住他,自然是好的,我愿意与少掌门同去,但有一点,这是你们雄狮堂与三花堂的恩怨,我大理寺未曾来过此地。”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明白。” 庞大龙说到:“那我们黄昏就动手,趁他们饮酒作乐之时,正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皇甫烈阳说到:“少掌门,这金贝岭的朱锦标我们去对付,那延州城的李辰阳怎么办?” 廖文轩说到:“我自我安排,你们放心好了。” 马端等人不做停留,一路都是快马加鞭,又是沿着平直的官道,黄昏时分便进了延州城南门,在罗书平的带领下,众人望洪福酒楼而去。 刚刚到洪福酒楼,就有一人在不经意间将一蜡丸交给了罗书平,便离去了。 罗书平拆开一看,脸色沉重了起来。 马端问道:“罗兄,什么情况?” 罗书平说到:“今晚这延州城,怕是不得清静了。” 就在罗书平等人踏进洪福酒楼的一刻,廖文轩这边已经出发了。 除了潘化龙留守石岗子寨,其他的人都跟在庞大龙的后面,趁着夜色往金贝岭而去。 金贝岭紧靠着一座大山,这山势连绵起伏,一处山势像极了一个平放着的鱼贝,秋天漫山遍野的枯叶落下,整个山谷远远望去如同一个金色的鱼贝,山脚下有一道岭子,所以此处得名金贝岭。 这山岭地势不算高,但是林深从茂,两条大路于此处交汇,望东是洛水,望西是延州城,望北是西夏与大宋的边界陆川关。 而廖文轩等人则顺着金贝岭南边的路北来,离那山寨还有两里地,见一破旧的山亭内有着微弱的光,廖文轩即刻招呼大家停下。 庞大龙说到:“少掌门,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哨站,再往前一里又有一个,亭外挂着铜锣,他们以铜锣为号,所以万万不能让他们敲响了铜锣。” 廖文轩远远望去,那亭子外果然挂着一面铜锣,那铜锣极大,若是全力打击,声响在如此寂静的夜色下传个三五里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哨站外的栏杆上倚着一人,那人拉耸着肩膀,支着一杆长枪,在那里和亭子内的人闲聊着。廖文轩带着曹格峰慢慢往前摸去,近得都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他们咒骂着三花堂的人,自己享乐,却要他们兄弟两人来看哨。 曹格峰张弓搭箭,一箭就将那人的脖子射穿,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抽搐了起来。 亭子里那人急忙奔了出来,就要去敲响铜锣,可就在他奔出亭子的一瞬间,右小腿被一箭射中,于是吃痛跪了下去,瞬间脖子上又插上了一支羽箭,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廖文轩忍不住赞了一句:“曹兄好箭法!”可怜那两人,上一刻还喝着热酒聊着天,顷刻间便命丧黄泉。 廖文轩示意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第二个哨岗,这两人明显没任何防备,因为前面还有一道哨站,所以这两人都在亭内,围着火堆,烫着热酒,手里还抓着一大块烤肉。兵器则竖立在亭子外。 廖文轩摸到亭子前,二人才听到了响动,回身一看,见一提刀少年夺门而进,背对着那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头颅就被廖文轩一刀削落,顿时血如泉涌,面对着门的那人吓得双脚发软,拿着烤肉就跪了下来。 廖文轩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挥刀又向那人面门砍去,那人下意识举手来挡,血肉之躯哪里挡得住廖文轩手中的那口宝刀?双臂被齐齐斩断,脑袋被削掉了半个,脑血流的满地都是。 解决了两个哨岗,廖文轩等人很快就来到了三花堂下寨的地方。 曹格峰张弓搭箭,将辕门上的两个哨兵射了下来,众人提起兵刃,就冲了过去。 廖文轩一马当先,使开身法瞬间就来到辕门前,一刀将辕门前的鹿角劈开,顺势砍翻了两个三花堂的弟子,吼了一声:“雄狮堂廖文轩在此,朱锦标在何处?快快出来受死!” 第一百零二章 金贝岭夜下激战 此时寨子内众人美酒佳肴用得正是酣酥,听到有了响动,早有人报上堂来,说那雄狮堂的廖文轩杀来了。 朱锦标正在酒意上,一听雄狮堂廖文轩来了,将手中的碗一摔,说了句:“我正要找他,没想到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说罢提起了腰刀,就往门外去。 一出门,正好有两个小土匪向堂里逃窜,被曹格峰一箭一个,射翻在地,惨叫连连。 被冷风一激,再加上被惨叫声一震,朱锦标顿时酒意全去,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不过毕竟是三花堂的五大护法之一,自然是见过大风大浪,于是横刀立住,吼了一声:“廖文轩何在!?” 众人被这一声吼都吸引力,不自觉就停下了厮杀,各自向两边退去。 廖文轩将身前的一人推开,从他胸膛内将长刀拔了出来,说到:“我就是廖文轩,你就是那朱锦标吗?” 朱锦标看着台下的这个年轻人,他手上的刀血迹斑斑,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目光如炯,杀气腾腾。 朱锦标说到:“小杂碎,可算让爷爷找到你了,今天我就要取了你吃饭的家伙,让东野长空那厮看看,在我朱锦标面前,他就是个废物!” 说罢,爆喝一声,腾空而起,挺着腰刀就向廖文轩扑去。 曹格峰张弓搭箭,连放三箭,羽箭呼啸着射向朱锦标。 朱锦标在半空中怒喝一声,内力迸发,羽箭离他一臂的距离,就被他强大的内力震飞!然后不做停留,一刀就劈向廖文轩。 廖文轩见这刀势大力沉,也不敢硬接,于是向右一腾身,躲开了去。 朱锦标一刀劈空,将地上的一座实木鹿角劈开,鹿角瞬间被他刀中迸发的内力震得支离破碎。 王炎生见了,心中不禁叹到:“这三花堂能雄霸西平府,不是没有原因,一个护法竟然有如此身后的功力,实在是让人不战先畏惧三分。” 廖文轩见这朱锦标内力如此深厚,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向右腾身的同时,内力聚于右手刀上,一记横劈,劈向朱锦标! 朱锦标一个矮身,躲开了廖文轩的长刀,手中弯刀刀锋一转,照着廖文轩的胸膛就刺去。 眼见刀尖就要刺到身上,廖文轩运力回刀,将朱锦标的弯刀荡开,右脚顺势一脚扫向朱锦标的右下腹! 朱锦标的刀被廖文轩向左荡开,自然是来不及防备右下腹,结结实实地吃了廖文轩一脚,被这一脚之力向左方震去近一丈远。 朱锦标虽说内功高深,体壮如牛,廖文轩这一脚完全没办法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也震得他气血翻滚,右下腹隐隐作痛,他目光变得狡黠起来,手中运足了力,不再敢大意。 廖文轩则是微微一笑,说到:“小爷我今日杀得兴起,你若是跪下叫我三声爷爷,我便饶你一命,若是口中敢蹦出来半个不字,我定叫你身首异处!” 廖文轩这话实则是说给王炎生听的,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不出力,他很可能得到是一具尸体。也的确因为这朱锦标实力强悍,廖文轩若是与他战下去,少不了要以命相搏。 王炎生听了他的话,向曹格峰使了个眼色,曹格峰微微点了点头。 朱锦标一听廖文轩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烧,铜牙紧咬,在手下以及众人面前,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当面挑衅,他堂堂三花堂护法,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 于是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爆喝一声,挺刀就扑向廖文轩,刀锋如寒夜之皎月,寒气渗人。 廖文轩见这凌厉的刀锋,也咬紧了牙关,提刀就上,先是一个横刀,架住了朱锦标的弯刀,刚想发力架开,却觉得刀上空无一物。廖文轩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收力,压住长刀。 原来朱锦标中途泄力,弯刀顺势一横,在廖文轩左侧划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刀锋一扬,向廖文轩左胸劈去! 若是寻常对手,朱锦标这一招“灵蛇探戈”必定能成功刺穿对手的胸膛。 但是不巧廖文轩也是个用刀高手,在感受到朱锦标泄力的一瞬间,他便知道朱锦标的意图,所以长刀一竖,左手抓住刀背,挡住了朱锦标的弯刀。 朱锦标见这一招又被识破,弯刀就势一滑,弯刀脱手,以廖文轩的长刀为轴心,旋转了一刀。 廖文轩并不知道弯刀刀法中还有这样一招“脱手刀”,吃了一惊,左手松开刀背,身子向后一仰,躲开了刀锋,但是左肩上的兽皮护肩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几乎就要伤到躯体。 朱锦标回刀手中,挺刀又攻向廖文轩,廖文轩刚刚吃了一亏,自然是不敢大意,爆喝一声,横刀就劈,以攻代守! 朱锦标见这廖文轩如此暴躁的一刀,自然也不敢轻视,只得收了功,向后一仰,躲开了廖文轩的刀锋。 廖文轩停住刀锋,顿刀有是一挺,刺向朱锦标的右下腹,朱锦标一个转身,躲开了廖文轩的攻击,拔腿就走,廖文轩在他身后连劈三刀,都被他躲开。 看着二人的打斗,王炎生心中连连称赞,这二人的身法和刀法都是一流,再加上与自己的兵器已经几乎融为一体,这样的较量,实在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人赏心悦目。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廖文轩,朱锦标暗暗得意,心想这小子果然上了当。 廖文轩又是一吼,长刀刺向朱锦标,朱锦标在身前的树上一点,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怒吼一声,全力向廖文轩劈去! 王炎生见了,不由自主的说了声:“这是拖刀计!”拖刀计一般适用于马战或者朴刀之类的长刀。 没想到这朱锦标居然用手中的弯刀,也能将这一招使了出来,而且威力如此大。 廖文轩见状,右手抓刀柄,左手抓住刀背,横刀一挡! 朱锦标这全力的一刀,没想到如同劈在了一块磐石之上,纹丝不动! 廖文轩运起全身的内力,挡住了朱锦标的这一刀,双臂麻木,虎口剧痛,但是也不敢松手! 朱锦标脚踩在树干上,横着身子挺刀压在廖文轩的长刀之上,脚后运力,长啸一声,用尽全力向下压了下去! 廖文轩受重力压来,左膝跪地,但是手上的劲道却丝毫没有减退。 这比拼起了内力,在下方的廖文轩自然是吃了大亏,不仅要架住朱锦标的弯刀,还要架住朱锦标那接近二百斤的身体,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这时朱锦标惨叫了一声,手上劲道泄去了大半,廖文轩趁势运力,架开了朱锦标的弯刀,一跃而起,一脚踢在了朱锦标的胸膛上,朱锦标被这一踢,身子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震落了许多翠绿的叶子。 第一百零三章 延州城牛肠巷子 朱锦标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低沉地闷哼了一声,“哇”地一口浓血就吐了出来。 廖文轩定睛看去,只见朱锦标满脸血污,一支羽箭赫然插在他的右眼眼眶内。弯刀早已经被廖文轩震飞,不知道落到了何处。 此时三花堂众人和原先这金贝岭的土匪见了这情形,都吓得丢了兵刃,开始四处逃散。 廖文轩也没有招呼其他人去追杀,因为总得要有人回西平府报信。 王炎生踱步走到朱锦标面前,朱锦标则捂着右眼,不停地有血水流出,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整张脸都抽动得变了形。 王炎生缓缓蹲下来,说到:“你还想活命吗?” 朱锦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宋贼,要杀就杀,何须废话?我若眨一下眼,我就算不得好汉!” 王炎生听了他的话,说到:“那你也得有眨眼的机会呀,你现在已经瞎了一只眼睛,若是我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扎瞎,你这辈子可就彻底成了一个废人了。” 听了王炎生的话,朱锦标心中先是一阵恐惧传来,若是自己瞎了双眼,这一身武功可就没了用武之地,而自己也会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瞎子,免不了被三花堂其他人耻笑。他瞬间又想起了面前这人的目的,既然他这样问自己,肯定还有其他的选择给自己…… 朱锦标来不及多想,右眼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原来王炎生抓住羽箭,用力一扯,将羽箭从朱锦标的眼眶内拔了出来,那箭矢上则挑着朱锦标的眼球。 朱锦标惨叫了一声,右眼眶内顿时血如泉水般流出。剧痛传来,恐惧瞬间传遍了朱锦标灵魂的每一寸地方,失声惊叫到:“我说我说……”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王炎生嘴角一挑,用嫌弃的眼光看了看手中羽箭上的眼球,将它随手丢在了朱锦标身旁的沙土之上。 众人见了,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大理寺的人如此心狠手辣,这朱锦标说什么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西夏汉子,居然被王炎生的三言两语便吓得失去了方寸。 王炎生站起来,转过身对廖文轩说到:“少掌门,可将这人带回雄狮岭吗?我盘问之后,自然会将他留下交与你处置。” 廖文轩点了点头,示意雄狮堂的两个弟子将这朱锦标缚了双手,架了下去。 众人也收拾妥当,准备凯旋。 王炎生走过曹格峰的身边,低声说到:“你这样的身手,留在兴元府的这样的边城做一个捕快,实在是屈才了,随我回开封府吧,在在大理寺某个差事,比在这西北强上百倍。” 曹格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行了一礼。 今夜天气出奇的爽朗,空气中雾气都尽数散去,夜空中一颗颗星星冒出了小脑袋,在那里一闪一闪。 夜色很美,但是马端等人却无心欣赏,在廖文轩等人奔向金贝岭的同时,罗书平在接到廖文轩的密信之后,也紧接着出发了。 马端不知郑菁菁的下落,心急如焚,罗书平在洪福酒楼便叫了雄狮堂的眼线四处帮忙打听,希望能尽快帮马端找到郑菁菁的行踪。 延州城西北的牛肠巷子,入了夜人都散去了,牛肠巷子是这延州城的一大特色,各门客户自建小巷子,通往中心的集市,为了防御风沙,巷子都窄而深,而巷子间又错综复杂,犬牙交错,而景丰酒楼正在这些牛肠巷子的中心集市旁。 罗书平接到信说三花堂在这里的人很少,只有一个李辰阳是硬手,于是也没有多带人,本来只想和马端一同前来的,但是终究是拗不过谢娅岚,林菲儿自然也跟着来了。 这景丰酒楼门前的那条街倒是宽敞,罗书平带着马端等人径直走了过去,门口的两个伙计一看来了客人,急忙上前招呼四人进了酒楼。 四人进了酒楼,这酒楼装潢寻常,都是些灰木桌凳,灯光但是敞亮,只有角落的两张桌子坐着些人,这些人都是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善类。见罗书平四人进来,都往这边警惕地看了两眼。 掌柜的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问道:“四位客官,是吃些酒菜还是住店呀?” 罗书平冷漠地说了句:“别玩这些虚的,叫那李辰阳出来吧,我是雄狮堂罗书平。” 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阴沉沉地说了句:“那请客官稍候。”说罢,转身就往二层楼上跑去。 过了不一会儿,二楼栏杆上出现了一人,那人一头长发束与身后,两鬓留了一缕,面色惨白,长得倒是颇为英气。身后跟着两人,都环抱着长刀。 那人淡淡一笑,说到:“我就是李辰阳,罗少侠久等了。” 罗书平不屑地笑了笑,说到:“哦,李护法一直在等我吗?我可是你的索命鬼!” 李辰阳哈哈一笑,说到:“谁索谁的命那也难说得很,就看看你们手上的本事如何了!” 话音未落,坐在角落两张桌子的前的那些汉子都抽出了长刀,恶狠狠地看向了这边。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你们那廖少掌门没有来,实在是叫人失望呀。” 四人寻声望去,马端心中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野长空! 没想到望马坡一战,两个得力助手都受了重伤,他不但没有退回西平府,还潜回了延州城。 东野长空看了马端一眼,说到:“上次那个女娃娃怎么没来?却换了一个更加漂亮的来送死,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挺风流的,上次轻敌差点吃了你的亏,这次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走脱!” 一听东野长空的话,马端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郑菁菁并没有和他们碰面,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是安全的。 林菲儿心中倒是有些不快,心中已经暗暗生起了杀意,对于那些出言不逊的人,林菲儿向来是不会手软的。 罗书平则哈哈一笑,说到:“东野护法真是会说笑话,我听少掌门与马兄弟说,在望马坡落荒而逃的,好像是你吧?” 东野长空眼角不经意地轻抽了一下,铜牙紧咬。李辰阳则嘴角轻扬,不屑地笑了笑。 罗书平继续说到:“你两个左膀右臂今儿怎么不见了呀,那黑狼平日里可是嚣张得紧呀,想那时在西平府,他可是领着一群人追了我好久呀!” 东野长空哼了一声,说到:“在西平府没能拿了你,今日在这延州城,我定叫你血溅当场!给我上!” 东野长空一声令下,那些汉子提刀扑向了四人,这些人身手矫捷,身法沉稳,一看都是些高手。 第一百零四章 景丰楼箭雨逞威 看着扑过来的那些恶汉,谢娅岚率先出手,长鞭顿力一点,软铁鞭身如同灵蛇出洞一般,急促地向前奔去。 跑在前面那汉子见这长鞭来势汹汹,于是横起刀来挡,铁鞭打在刀身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溅起了零星的火花。 谢娅岚这一鞭蓄力已久,所以距离与力道都是软鞭威力最为巨大的尺度,那汉子只觉刀身如同被巨石撞击了一般,右臂生痛。刀身在长鞭的巨力下,向后狠狠地撞在了他胸膛上,他胸前吃痛,整个身子被巨力向后拉扯而去,将一张桌子撞得支离破碎。 李辰阳与东野长空看了,心中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林菲儿也出手了,聚力于两掌间,柳眉上挑,眼中杀意泠然。低喝一声,两掌打出,掌风呼啸而去,林菲儿不等掌风打到,使出内力,化气为冰针,接连打出两根冰针! 那两个奔在较为靠前的汉子见掌风呼啸而来,也使出内力!挥刀化去了林菲儿的掌风,但是也使得自己门户大开,来不及去躲闪林菲儿的冰针! 二人胸前一凉,身子无力地栽倒在地,手中的长刀“哐当”落地。 这些人身手与胆量都是不弱,虽说是率先折了三人,但是依旧面无惧色,奔向四人。 眼看前面的两个人就要冲到林菲儿面前,马端‘哀虹’早就拿在手中,抢先一步站到了林菲儿身前! 那两个汉子同时跃起,双手持刀,全力砍向马端。马端也不躲闪,横刀一挡,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两刀。 马端虽说以一敌二,同时架住了两把刀,但是仍然游刃有余。因为经过数日,他已经将‘玉龙决’的功法与自身融会贯通,内力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此时那两个汉子身下又有两个汉子挺刀向马端胸口刺来!马端运力架开头顶的两把长刀,一个侧身,躲过了胸前的长刀!顺势提刀就砍,将那两个汉子的右臂齐刷刷斩断! 那两人惨叫一声,倒地嚎叫了起来,霎时间满地血污。 先前被马端架开的两人,见了这情形,心中都是一怔,没想到这人手中的宝刀如此锋利。但是二人也是久经厮杀的老手,即刻恢复情绪,一左一右攻向马端。 只见马端一个矮身,单脚点地,身子以右脚为支点,向右一转,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右侧汉子的右下方! 那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年轻人身法如此之快,于是刀锋急转,向右下方劈去。 马端哪里会等刀锋来到之后才躲闪,在那汉子刀锋急转的时候,他已经使开身法向那汉子身后腾去。 那汉子一刀劈空,只感觉颈间一凉,一阵剧痛传来,顿时颈间血流如注,他弃了刀捂住脖子倒地痛苦地抽搐起来。 左侧那汉子见马端向右腾去,急忙转身向右,刚刚摆开架势要挥刀,马端已经袭到身前,左手抓住那人右手手腕,右手挺刀刺进那人胸膛,那人眼睁睁看着马端的长刀没入自己的胸膛,却也是无可奈何。 在马端横刀架住两把刀的同时,谢娅岚也是挥鞭疾打,将四五个汉子打得鬼哭狼嚎,有的捂住眼睛倒地惨叫,又有的捂住颈间抽搐,鲜血从指间不停地溢出来。 谢娅岚的长鞭,鞭身中藏有暗刃倒钩,收起时看不出端倪。可一旦运力打开,暗刃倒钩都露了出来,那长鞭的每一寸都是致命的存在! 看着谢娅岚长鞭如同狂蛇乱舞,身后的罗书平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只好横着刀战在谢娅岚身后,密切注视着二层楼上李辰阳和东野长空的动向。 眼看着底下的人手都被逐一打翻,东野长空轻蔑地笑了笑,说到:“李兄,看样子你手下的这些人可不是这几个小娃娃的对手呀!” 李辰阳说到:“今日我设的这个局,谅他们插翅也难飞出这景丰酒楼!”说罢,一声令下,二层楼和三层楼的楼栏上冒出了不下于二十多人,都是长弓利箭,搭箭瞄着下方! 李辰阳说到:“本来这份大礼是准备给廖文轩的,没想到便宜了你们!”说罢手一挥,羽箭如飞蝗般射向底楼的四人! 谢娅岚见状,舞动着长鞭来挡。马端则是提起一张桌子,将林菲儿与自己一同藏在桌下,刹那间桌面上就扎满了羽箭。 可怜那些被谢娅岚打翻,还有之前被马端斩了右臂的那两人,被飞蝗般的羽箭瞬间就射穿了心肺,一命呜呼了。 罗书平见状,也是提了一张桌子过来,将谢娅岚拉了过来,躲在了桌面下! 马端说到:“罗兄,这是个陷阱,我们得尽快脱身呀!” 罗书平说到:“我们得先出去才行,这般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实在是太窝囊了!” 马端点点头,说到:“先出去!” 说罢,举起了桌子,罩住林菲儿和自己,就往门口挪去。罗书平见状,如法炮制。四人同时来到门口,二人将桌子一丢,四人就飞身出了酒楼。 刚刚出酒楼,对面牛肠巷子上早就站满了人,又是一阵羽箭袭来! 谢娅岚挥鞭打下了一波箭雨,但是仍然有一支羽箭扎进了谢娅岚的左肩膀,谢娅岚惨叫一声,差点被射倒。 罗书平惊呼一声,长刀一挥,刀气迸发,将袭来的一阵羽箭震飞,左臂搂住了谢娅岚,两支羽箭又扎进了罗书平的左肩膀! 马端见状,腾身到了二人身前,内力迸发,将身前的空气迅速凝结,形成一道气墙,挡住了如飞蝗般的羽箭。对林菲儿吼道:“林姑娘,带他们先走!” 林菲儿挥掌打落了两阵箭雨,一跃来到马端身后,扶起谢娅岚说到:“快走,我来挡箭!” 于是罗书平和谢娅岚在林菲儿的身后,向右边的牛肠巷子奔去! 三人很快就来到巷子边上,并没有羽箭袭来,三人刚刚想借着牛肠巷子复杂的地形离去,一杆长矛横空飞出,扎进了罗书平的右肩,长矛的巨大的惯性,将他向后拉扯了出去了几步远,长矛穿透了他的右肩,罗书平怒吼一声,左手抓住长矛,右手运力旋转刀锋,将长矛的长杆齐刷刷斩断。 又有两支长矛袭来,林菲儿掌上运力一辉,将长矛打落,提起谢娅岚向后一跃,又躲开了几支长矛。 这时四周火把通明,周遭巷子中杀出了一二十个提着长刀的黑衣汉子! 罗书平一惊,没想到这李辰阳喝东野长空早有准备,自己和谢娅岚又身受重伤,看样子今日他们是插翅难飞了! 第一百零五章 郑菁菁星夜驰援 那些人个个凶猛彪悍,也不多说话,挥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就扑向了林菲儿。 谢娅岚咬紧牙关,挥鞭打倒了两人,但是肩上剧痛传来,疼得她几乎战立不稳。 林菲儿,双手化掌,聚气成冰,两掌推出,将冲在前面一排的四个黑衣汉子重重打倒,那四人发出一声闷响,被林菲儿的掌风向后推去,栽倒在地,不再动弹。 看到谢娅岚已经站立不稳,林菲儿急忙过去扶住了她。 而那些黑衣汉子则扬着刀继续冲了过来。 林菲儿将谢娅岚挡在身后,运气准备再次打出双拳。 突然,暗巷中一道灰影闪出,在土坯墙上轻轻一点,腾身就飘上了半空,在空中身形一展开,瞬间打出漫天暴雨般的细针! 那些黑衣汉子注意力都在眼前的三人,哪里知道身后还有一人,顿时所有人都倒地惨叫起来,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郑菁菁,郑菁菁飘身来到林菲儿身边,在谢娅岚左肩上连点两下,封住了她的穴脉。 又来到罗书平身边,也在他身上的穴位点了几下。对林菲儿说到:“林姐姐,你快点带他们走,我去助我师哥!” 林菲儿过来扶起罗书平,和谢娅岚一起闪身就进入了牛肠巷子,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马端挡住箭雨,运起了十层的‘玉龙决’怒喝一声,真气爆发,将两阵箭雨震退! 羽箭在马端巨大内力的冲击下,飞蝗般扎向了巷子上那些三花堂的人,那些人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倒了下来,霎时间哀嚎遍野。 就在这时,马端闻得身后呼啸声起,知道是那李辰阳打出了夺命的飞镖,也不转身,向左前方一个侧身,躲开了飞镖,飞镖重重打在了三丈开外的土墙之上。 马端吃了一惊,这李辰阳的内力竟然也是如此身后,要不是躲闪得及时,想必此时自己的胸膛已经被这两枚飞镖穿透了。 李辰阳飞身出了景丰酒楼的大门,衣袖又是一摆,再次打出两枚飞镖。 马端提起‘哀虹’就要去抵挡,没想到“哐当”两声,飞镖被一把长刀打落,马端定睛一看,原来是郑菁菁运功掷出的一把长刀。 见了郑菁菁,马端又惊又喜,一个腾身来到郑菁菁身旁,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左边的牛肠巷子而去。 郑菁菁却拉起马端向后一跃,躲开了一道经历的掌风!那记霸道的掌风劈在地面上,啪啪作响,将地面铺的青石板震裂开来! 马端抬头一看,原来这一掌是东野长空凌空劈来的。 东野长空飘然落地,说到:“女娃娃,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吧?” 郑菁菁嘴角一扬,轻哼一声说到:“东野护法,你手下灰狐这两天可不好受吧?” 东野长空面色一沉,说到:“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蛇蝎心肠,居然在针上下‘接骨丹’这样的剧毒!” 郑菁菁哈哈一笑,说到:“想必那灰狐全身上下,已经被他挠得面目全非了吧?” 听了郑菁菁的话,东野长空心底杀意陡然生起,她说的话没有错,那灰狐自回来以后,便全身奇痒无比,中针之处已经被挠得血痕累累,而且这毒素还在极速扩散至全身,无奈之下,东野长空只好将灰狐用铁链锁起来,用寒冰帮他镇住全身,以缓解他的痛苦。 郑菁菁继续说到:“今日我针上下的,可不是‘接骨丹’那样的小把戏了,你可要当心了,看看他们的下场吧!” 听了郑菁菁的话,东野长空看向那群被郑菁菁用针打倒的三花堂弟子,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口吐黑血,圆睁着眼睛,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东野长空不禁脊骨一凉,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美艳动人,手段却是如此的残忍歹毒! 郑菁菁继续说到:“这是我的独门剧毒‘七步蝎’,见血封喉,中毒之人若是不能即刻服下解药,不出半刻,就会剧毒攻心,登时毙命!” 听了郑菁菁的话,马端和李辰阳都不禁心生惧意,马端心想,这郑菁菁手段如此歹毒,究竟有何目的呢? 东野长空则忍不住了,恶狠狠地说到:“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杀了你,挖出你的心肝来祭奠这些兄弟!”说罢,举起掌来就要动手。 郑菁菁说到:“且慢动手,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如何?” 东野长空心中又是一愣,但是又不知这丫头有何用意,于是说道:“你且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你还要耍什么花招!” 郑菁菁说到:“我可以给你那接骨丹的解药,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 李辰阳听了郑菁菁的话,不由得瞄了一眼东野长空,而马端则横着‘哀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防备着他打出那夺命的飞镖。 东野长空一听这郑菁菁要拿出那‘接骨丹’的解药,于是问道“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毕竟这灰狐的确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若是能够救他一命,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并不介意告诉眼前这两个年轻人。 郑菁菁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那司空修能现在在什么地方?” 马端终于明白了郑菁菁的用意,原来她自己孤身北上,就是为了找那司空修能,如此看来,她和这司空修能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 东野长空听了郑菁菁的话,瞄了一眼李辰阳,警觉地问道:“你问那司空修能的下落,有何目的?” 郑菁菁说:“你放心,我与马大哥都不是雄狮堂的人,你们三花堂与他们的恩怨我们也不想掺和,你就算告诉我,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辰阳则说到:“我们告诉了你,你们若是与雄狮堂联起手来对付我们,我们也不得而知。” 郑菁菁继续说到:“拿一个对你们无关痛痒的消息,来换你们三花堂一个得力干将的性命,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自然能够拿捏这其中的分量。” 李辰阳与东野长空虽说是有些不和,但是这灰狐说到底也是三花堂的人,本是同门,他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于是说到:“好,那我就告诉你那个司空修能的下落。” 李辰阳正准备开口,郑菁菁说到:“你们休要想着诓骗我,若是你们说的与我知道的哪怕有一丝不对,你们休想要这‘接骨丹’的解药。” 东野长空看了看李辰阳,李辰阳微微点了点头。 东野长空说到:“那司空修能是黑风门的人,他来西平府见了望副掌门,说知道凉州恶人帮的踪迹,要我们出手相助,除掉他们。想必我们三花堂与恶人帮的恩怨你们也有所耳闻,所以望副掌门就差人带了一些人陪那司空修能去截杀恶人帮的人了,于是司空修能就离开了西平府,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自然是不知道。” 听了这东野长空的话,郑菁菁自然知道他没有说谎,这与罗书平说的不谋而合。 马端听了,心中则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这西北一系列的混乱,果然是黑风门在背后捣鬼。 郑菁菁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了东野长空,说到:“每日敷一次于中针之处,三日便可痊愈。” 东野长空接了过来,这药瓶子分量挺重,似是药膏。他问道:“这若是毒药,而不是解药,我岂不是被你当成三岁小孩在玩弄?” 郑菁菁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与司空修能是朋友,你可曾记得三花堂送给司空修能一把黑金长刀?” 东野长空自然是知道,这口宝刀是望天辉一年前送给郑元昌的继续,由司空修能带去给了他。而这把刀就在郑元昌手上,郑菁菁自然是知道的。 郑菁菁继续说到:“东野护法若是不信,只管放开拳脚过来厮杀罢!” 东野长空看了看李辰阳,李辰阳点了点头。于是东野长空说到:“好,你们走吧!” 于是郑菁菁与马端一个跃身,身影便消失在了牛肠巷子的夜色中。 第一百零六章 老郎中疾手行医 看着二人消失在夜色中,东野长空对李辰阳说到:“李兄,我想着以这景丰酒楼为饵,诱那廖文轩前来,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这群人,今晚可是让你折可不少人手,实在是对不住。” 李辰阳说到:“东野兄客气了,同是三花堂的人,面对他雄狮堂,我们自然要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可要说好,下次我可做不得这诱饵了。” 东野长空哈哈一笑,说到:“自然自然。” 李辰阳说:“若拿到这‘接骨丹’的解药是真的,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东野长空点点头说到:“这地方已经不能呆了,我们即刻启程,回西平府。” 李辰阳点点头,说到:“好,我这就让人去金贝岭通知老朱。” 刚刚要回身进门,一骑飞奔而来,送来的是金贝岭的败报。 二人听了,都是一惊,没想到这雄狮堂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而此刻雄狮堂占尽了优势,若是再在这延州城逗留,无异于等死。无奈,只得即刻安排人手收拾,带着人马连夜北归了。 林菲儿带着罗书平与谢娅岚回到洪福酒楼,酒楼的掌柜一看,吃了一惊,急忙安排几人进了后堂的密室,又差人去请郎中。 那人刚刚出门,廖文轩就带着皇甫烈阳进了酒楼。 掌柜的一看是廖文轩与皇甫烈阳,急忙走过来,对廖文轩说到:“少掌门,祸事了!” 廖文轩心头一紧,急忙问道:“平弟可是出了事?” 掌柜的点点头,说到:“罗公子他们就在密室!” 廖文轩急忙跨开步子,向后堂奔去,皇甫烈阳也紧跟其后。 密室内林菲儿照顾着二人,谢娅岚只是左肩中箭,情况不是太危急,可是箭矢还深深地扎在她左肩上!她倚靠在一张椅子上,银牙紧要,不敢动弹,稍稍有些动作,左肩便有剧痛传来! 罗书平则面色惨白,坐在桌前,左手扶着桌面,整件长衣都快要被鲜血浸透,左边肩膀上插着两支羽箭,右边的肩上则扎着一根长矛,锋利的长矛穿透了他的右肩,虽说他运气挥刀斩断了长矛,可是身前仍旧有三寸多长的长矛杆身,而整个长矛的矛头,都露在右肩之后! 廖文轩见了,吃了一惊,焦急地过来,看着罗书平的伤势,问道:“平弟,还好吗?” 罗书平无力地一笑,说到:“这点小伤,无妨!” 廖文轩在罗书平旁蹲下身来,说到:“兄弟,为兄大意了,让你遭了重罪!那景丰酒楼,就是李辰阳的一个陷阱!” 林菲儿说到:“整个景丰酒楼,里里外外都是三花堂暗藏的人手,若不是郑姑娘及时赶到,我想我们是万难也回不来!” 听到这,廖文轩问道:“那马兄弟与郑姑娘呢?” 林菲儿说到:“郑姑娘让我带他们二人先走,留下来助他师哥了。” 廖文轩说到:“那东野长空和李辰阳武功极好,我这就去接应马兄,这里就拜托姑娘了。”说罢,提起长刀,带着皇甫烈阳就出了暗室。 刚刚准备走出酒楼大门,马端与郑菁菁就闪身走了进来! 廖文轩一看二人平安回来,心中舒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 马端见廖文轩也在,于是问道:“罗兄与谢姑娘情况如何?” 廖文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情况不太好。” 皇甫烈阳说到:“少掌门放心,那仁合堂的老郎中是个医治外伤的好手,我看罗公子只是失血过多,要害并没有受到创伤,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 谈话间,掌柜的带着一个老郎中和一个小伙子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那老郎中挎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头很好,背稍微有一点点驼。而身后的小伙子,则背着一个更大的箱子。 他一进来,问道:“伤者在何处?” 廖文轩急忙说到:“就在后堂,先生,你可要千万救救我兄弟,你若能救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郎中明显不耐烦了,说了句:“少废话,前面带路!” 于是廖文轩急忙引着他往后堂而去。 进了暗室,老郎中看了一眼罗书平,眼中有些不安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谢娅岚,径直就往谢娅岚走去。 蹲下身来看了看,见这羽箭扎得虽深,但是没有伤到要害,于是起身问了一句:“姑娘芳龄几何呀?” 谢娅岚奇了怪,这老头不帮着治疗,反而问起了年龄,于是思忖片刻便说道:“二十有……啊!” 原来在谢娅岚思忖后刚刚开口回答的一瞬间,老郎中以极快的手法,将她左肩箭矢拔了出来。 谢娅岚吃痛,不禁叫出了声,但是却也没有遭受多大的痛苦,便将肩上的箭矢除去! 老郎中瞄了一眼箭头,说了声:“无毒,数日便可痊愈。”说完将箭头丢在了桌面上,从药箱中拿出一包宣纸包着的草药给了林菲儿,吩咐到:“带她下去,将这药加水捣烂,敷在伤口上即可。” 听了老郎中的话,林菲儿急忙扶起了谢娅岚,往外面走去。 老郎中见暗室门口站着廖文轩马端等人,掌柜的也凑着个头在观望,堵住了门口。于是破口骂到:“都干甚?除了你二人留下帮忙,其他人快快散去!”说完指了指廖文轩与马端。 被老郎中一喝,众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廖文轩与马端,其他人都快去散去,让开了门。 林菲儿则扶着谢娅岚快速出了暗室,郑菁菁也急忙上前搭手,帮忙扶着谢娅岚。 林菲儿心中竟有些惧这老郎中,虽说他手法惊人,顷刻间便把谢娅岚的箭矢除去,但是这脾气却是火爆异常,这不禁让林菲儿想起了自己那暴脾气的师傅。 见众人散去,老郎中示意马端关上了门。 他围着罗书平转了一圈,说到:“好家伙,这手段快要赶上西夏狼骑兵的了,万幸是这长矛没有伤到要害,这羽箭也没有掺毒,这长矛要是再往左半寸,想来你也就交待了。” 听了老郎中的话,他对罗书平的伤似乎是十拿九稳了。廖文轩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到:“先生,我们该从何下手?” 老郎中没有理会廖文轩,转身对跟随他而来的小伙子说到:“把家伙什都拿出来。” 那小伙子一听,连忙将箱子放在桌面上,打开了来。 第一百零七章 长街尽头星火动 马端和廖文轩往箱子里望去,里面是些各式各样的铁器,刀斧据剪一应俱全,这些器具都用木格子隔开,用皮革固定住。 那老郎中说了一句:“受这么重的伤,失血还不算多,可是有人帮你止了血?” 罗书平说:“郑姑娘帮我封住了血脉。” 老郎中点点头,说到:“好手段,可算是救了你一命。”谈话间,他从箱子中取出来一把大剪刀,这剪刀是精钢铸造,打理得非常干净,没有一丝锈迹,两刃尖而长,看起来甚是锋利。 老郎中取过一盏灯,将剪刀在火苗上炙了一番,又取出一壶烧酒,将剪刀的刀刃通体清洗了一番,再次将剪刀炙干。 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白布,递给了罗书平。说到:“咬住白布,等下别咬断了舌头,我可就白忙一场了。” 罗书平自然不敢多说话,廖文轩急忙走过去,接过了白布,递到罗书平嘴边,帮他把白布咬好。 老郎中提起另一把看起来比较厚重的剪刀,将罗书平的长衣从右下腹剪开,往上剪去,一直剪到创口一寸的地方,又从背后开始剪,将创口一寸以外的衣物都剪了去。 老郎中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拿起了之前那把炙过的剪刀,右手抓住剪刀柄,左手食指和中指按住剪刀上刃的刀背,轻轻地用下刃贴着罗书平的皮肤挑起了衣物,缓缓地向创口剪去。 一番精细的功夫之后,总算是将创口周遭的衣物都剪得干干净净。老郎中将剪刀放下,取出一张白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渍。转过身对马端二人说到:“过来扶住他的双臂,不要让他动弹,这可马虎不得。” 二人依言行事,一左一右扶住了罗书平。 老郎中看了一眼,这长矛已经贯穿了罗书平的肩膀,从后背拔出相对比较容易,于是说了声:“虎子,钳子!” 那年轻人取出一把钳子递给了他,转身即刻忙活了起来,捣起了药。 老郎中提起钳子来到罗书平身后,说到:“这矛头从肩骨间穿透过来,无甚大事,你可得忍住了痛。” 罗书平咬住白布点了点头,额头上要已经是汗珠密布。 廖文轩和马端一左一右扶住罗书平,那老郎中双手拿起钳子,幅度极为细小,夹住了矛头。突然问道:“中箭的那丫头可是你娘子吗?” 罗书平想到谢娅岚,顿时感觉非常温馨,刚刚想点头。说时迟那时快,老郎中虎目一蹬,双臂一用力,就将矛头拔了出来! 剧痛传来,罗书平铜牙紧咬,两鬓血脉暴涨,整张脸嫉妒扭曲!前胸和后背都流出了鲜血,虎子这时一手一张白布,白布上托着捣好的药,迅速贴在了伤口上,止住了月! 老郎中在拔出矛头的一瞬间,就将罗书平左肩的两支箭矢也拔了出来,相比右肩的剧痛,这点痛如同蚊虫叮咬一般。 罗书平缓了良久,才将这股痛劲化去,嘴里紧咬白布,喉间低吼。 老郎中说到:“小伙子是条汉子,这疼痛,就是久经沙场的兵士,大部分人也会被疼得昏倒过去,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忍耐力,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谈话间,虎子已经将罗书平的右肩包扎好了,老郎中则是将器具擦净,收将起来。回过身对马端说到:“那女娃娃的箭伤不算严重,你去她那里讨些药来,敷在这小伙子的左肩上,不出半月,保管他生龙活虎。” 听了老郎中的话,马端转身就去了。 廖文轩问道:“先生如此精妙的医术,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老郎中微微一笑,说到:“那沙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廖文轩问道:“老先生可从过军?” 老郎中说到:“我本是开封府韩林医馆的学士。景祐五年,西夏党项人作乱,我便被派来了西北,虽说这西北荒凉了些,可是却没有了朝堂之内的勾心斗角,所以镇戎三败后,我便告病没有回朝,在此间,我的平生所学都能得以施展,也算是学有所用了。在范将军账下,给过不少军士医伤治病,后来与西夏议和,我便在这延州城住了下来。” 听了老郎中的话,廖文轩不禁敬佩起来,放弃开封府皇城的锦衣玉食,在这边城救死扶伤,实在是个大仁大义之人。 廖文轩说到:“先生大德,晚辈实在是敬佩。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 老郎中哈哈一笑,说到:“我半生颠沛流离,看透了世间冷暖,我只希望你们多行善事,少做些祸国殃民的事情,就极好了。” 原来这老郎中不知廖文轩等人的底细,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便有此一说。 不多会儿,马端去林菲儿那里取了药回来,给罗书平敷在了左肩肩膀上,虎子又给他包扎妥善。 老郎中留下了两包药,说到:“这都是些医治创伤的良药,有利于伤口的恢复,每日换敷一次即可。切记,半月之内不可动气,若是再伤了,那可就难以痊愈了!” 临走时,廖文轩交代掌柜的,多给了些银两与那老郎中,看着那一老一少,一人一箱,手中的火把慢慢地消失在夜色弥漫的长街尽头。 廖文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对三花堂的恨,也有自责,更多的是担忧,他真的害怕罗书平就这样走了。这可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他又在心底不停地问自己,自己所做的这些,究竟意义何在,有必要吗?若是雄狮堂存在的代价就是这样无休止地与西夏人相互攻杀,看着兄弟一个个惨死在对方的刀下,仇恨越来越深,那这雄狮堂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所有的想法,他只敢独自一人,在寂静的深夜,才敢在心底想想。这些想法,哪怕是蹦出一个字,雄狮堂的人也会骂他大逆不道,而他也会遭到江湖人的唾弃。 因为在那些人心中,他们只知道权谋更替,只觉得血雨腥风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虽然他们可能偶尔也会有廖文轩这样的想法,但是那样的想法就如同洪流中的一只野狗,顷刻间便被吞噬,没有任何人在意,甚至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称不上。 在廖文轩这里,待明日的太阳升起,也是这般。 第一百零八章 枪如游龙刃为齿 秦州城,金刀山庄内。 陈昊右手挺抢,一招‘青龙献爪’就像前方刺出,回身又是一招‘苍龙摆尾’,在使出‘美女缝针’之后,右手使出‘点枪式’,左手将腰间的短刀拔出,横劈竖刺,那刀锋甚是凌厉。 一套打完,缓慢沉重的掌声响起,陈昊寻声望去,原来鼓掌之人,正是金刀教教主车佐越。 虽说他下个月就要年满六十,但是看上去却异常精神。身形依旧是挺拔笔直,身着一件暗黄色绸面长衣,花白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虎目浓眉,嘴边蓄着花白的胡须,他踏着健步走了过来。 陈昊将短刀收回腰间,立枪站定。说到:“车伯父,您怎么有此雅兴,来这校场。”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这人年纪大了,总是想多看看这世间的诸事,指不定那一天,就与世长辞了。” 陈昊连忙说到:“车伯父哪里话,您老当益壮,必然会长命百岁的。” 车佐越又是哈哈一笑,伸手将长枪从陈昊的手中拿了过来,说到:“你不必宽慰于我,人生八十古来稀,我下个月就年满六十了,这日子可是一天天数着过了。”说罢,手腕一抖,长枪向左前方挺刺而出,枪尖刺破空气,发出‘嗡嗡’的声音。 车佐越继续说到:“我那符老弟的枪法,可是冠绝天下,他手中的长枪,静如定海神针,动如蛟龙出海。我见你方才所使的招式,颇有他的身影,你去过符家庄吧?” 陈昊点点头,说到:“前日去拜访过符前辈,得他一些指点,这两日自己正在琢磨。” 车佐越点点头,问到:“我见你方才右手使枪,左手使短刀,这是什么招式?” 陈昊说到:“伯父见笑了,我只是觉得长枪枪法以静制动为上策,若是能在枪法招式中加上一些变化,肯定能够出人意料,达到一击制敌的奇效。” 车佐越思忖片刻,微微点头说到:“长枪如蛟龙,短刃为利齿,攻守兼备,你若是琢磨透了,我想肯定又是武林的一项壮举。” 陈昊说:“伯父过誉了,我只是闲来无事瞎琢磨罢了,哪里有您说得那么出众。” 车佐越说到:“有想法总是好的,想了就去做。” 陈昊点点头,说到:“伯父,我有一事相问,还望告知。” 车佐越说:“你说。” 陈昊说到:“敢问那莫大少究竟是何背景?” 车佐越一听是莫大少,脸色一沉,说到:“这事情我正准备和你商量,我接到消息,那雄风镖局莫天华最近与江南的一些客商多有往来,做着一些黑心的勾当,但是国定最近一直在忙,所以我没有安排他去调查。你与国定是江湖兄弟,经常在我金刀教走动,也不算外人,所以我想拜托你去调查一番。” 陈昊说到:“我的确也听到风声,那莫大少可是嚣张跋扈,而且买卖人口。所以我有此一问,但是雄风镖局的事情我们去插手好吗?” 车佐越说到:“我金刀教能在秦州府经营近百年,与官府自然时有走动,那秦州府通判侯柳春是我好友的长子,我与他时常也有走动,你且放手去查就是,不必有后顾之忧。” 听了车佐越的话,陈昊点点头,说到:“晚辈明白了,这就着手去查。” 车佐越继续说到:“那莫大少可是心狠手辣,你要多加小心,如果有难处尽管跟我说。” 陈昊点点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上次在戴月轩听莫大少说的话,他早就想找找他的麻烦,所以才向车佐越打听他的消息,没想到他是雄风镖局莫天华的长子,怪不得那莫大少敢如此嚣张。 雄风镖局陈昊自然是有所听闻,在这宋夏交界,雄风镖局帮着豪绅富族押运货物,有自己的马队,而且分舵遍布整个西北,连西夏境内也有他们的分舵,只是那边的生意多为西夏人打点。 镖局的创始人莫天华是这秦州本地人,为人仗义,在宋夏交兵的那些年,边陲时局动荡不安,多有富商四处奔亡,他便应运时局,创立了雄风镖局,经过多年的经营,雄风镖局不断发展壮大,囤积了不少钱财,招揽了许多江湖高手为之卖命。 虽说金刀教也是名震西北的大帮派,但是若是因为这事情和雄风镖局发生了冲突,自然也不是陈昊想看到的结果,毕竟雄风镖局的行事作风还算得上是正派,江湖上的人也是多有赞誉。 此时午后许久,天色已近黄昏,天色微微有些泛暗,彤云低垂。 陈昊也没有走正门,从偏门出了金刀山庄,沿着小路走了一会而,便上了秦州城的中街,这秦州城依托着山势而建,极为狭长,一条中街连通南北二门,这街道倒是宽平。 因为秦州府是望西北出关的咽喉要道,若是有战事,这里便是禁军集结休整的地方,所以粮草辎重都由此处往边关而去,这道路自然是小了不得。 陈昊沿着中街望北走了四里多地,向右转进了一条青石路,又走了一里多地,来到了一处府邸,这府邸门宽近两丈,金匾红门,雄狮在侧,匾上写着“雄风镖局”四个溜金大字。 这便是雄风镖局的总舵,陈昊在这秦州城时常走动,自然是知道的,与那莫天华也见过面,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正派的人,没想到大儿子居然是这样一个恶少。 这府门前的大街甚是宽大,时有走夫贩卒过往,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雾气渐渐弥漫起来。所以陈昊走在其中,也没有过分地引人注目。 他沿着街道绕到了这座府邸的后面,这里沿着墙边长了几棵水杉,枝繁叶茂,陈昊回身张望,见四处无人,又将耳朵贴着墙壁听了听,并未听见任何响动。 于是脚底运力,一跃就腾身上了矮墙,陈昊俯着身子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况,这院子极大,里面栽满了矮木花草,还堆砌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院子东北角隐约有灯火闪动。 陈昊一跃身跳进了院子,在夜色的掩护下向东北角摸去。 第一百零九章 叔侄议事虎在侧 陈昊摸到那屋外,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一看,有两个汉子在吃着酒肉,就靠在窗户旁边,而屋的一角,有四个年轻女子蜷缩在一张木板床之上,相貌都长得极为俊俏,都穿着薄薄的单衣依偎在一起,楚楚可怜的样子。 其中一个汉子说到:“这大少爷眼睛可真尖啊,没想到从江南买来了这些尤物。” 另一个说到:“这与我们何干?我们守好本分便可,你可不要动了那歪心思,若是惹怒了大少爷,非得把你手脚筋挑了扔到野狼山去喂那些畜生。” 先前说话那汉子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声气说到:“他只不过是上辈子着了机缘,投生了这个人家,要不是莫老门主还在,我想整个秦州城没人会正眼看他,与那市井无赖有何区别?” 另外那汉子放下手中的酒碗,说到:“你可小心说话,若是让那大少爷听了去,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叔,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镖局混下去吧?”先前那汉子说到,“好男儿志在四方,若在莫永宗这样的废物手下,我们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路?” 那个被称作小叔的汉子叹了一口气说到:“小文子,机会总是留给那些能够等待和忍耐的人的,我知道你胸有大志,但是现如今你不在这镖局,你出去能干嘛?” 那小文子满饮了一碗酒,说到:“我见那江南黑风门的人与莫老门主走得甚是亲近,说不定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听到这里,陈昊心中一愣,难道说这雄风镖局与那黑风门还有什么秘密吗? 小文子的小叔继续说到:“那黑风门只是为了对付金刀教,才会与老门主走得亲近,若是那金刀教真的没了爪牙,我们雄风镖局那黑风门会看得上眼吗?” 小文子说了句:“既然老门主与黑风门谈得不是很愉快,我们为何不借用这层关系,实现我们的报负?” “哎!”小文子的小叔继续说到,“那莫大少爷也不傻,早就看穿了这层关系,所以暗地里与那黑风门的李境做着买卖。他也想着利用黑风门的关系,能够在和二少爷的较量中占得先机,最后能够成为这雄风镖局的新一代门主。” 小文子哼了一声说到:“二少爷仁义道德,这莫老门主可是一直把他视做接手镖局的不二人选,想来这大少爷没甚机会。” 小文子的小叔说到:“这么难说得很,我昨日与那徐添发喝酒,他酒后失言说到,大少爷可是请了黑风门的高手来对付那二少爷,若是黑风门真的插手的话,想来二少爷可是凶多吉少了。” 陈昊听到这里,也听出了个大概,原来这莫家的两个少爷,可是明争暗斗得紧呀,这莫大少在戴月轩吃了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凝香儿和王员外等人,如果他要报仇,自然也会去寻求那黑风门的帮助,而黑风门远在江南,为什么会插手秦州府雄风镖局的事情呢?陈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小文子继续说到:“听说那莫大少在戴月轩吃了亏,现在还卧床不起,双臂使不起力气,很有可能就这么废了。这不正是二少爷的机会吗?” 小文子的小叔哈哈一笑,说到:“小文子呀,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莫大少爷残废了,只要他能够利用黑风门除掉二少爷,他也是这雄风镖局的接班人。” 小文子继续说到:“若是我们将莫大少爷与黑风门的勾当告诉老门主,那会如何?” 小文子的小叔说到:“你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是我们告诉了老门主莫大少爷与黑风门的勾当,他最多就是责骂一番,难不成还会用门规去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吗?我们本来就是大少爷的手下,这样一来,在二少爷眼里我们也不过是卖主求荣的走狗罢了,这样一来,我们在雄风镖局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小文子哼了一声:“这天大地大,我们叔侄两不一定就一定要在这雄风镖局这一棵树上吊死!” 听小文子这么一说,他小叔一时间无言以对。 陈昊觉得此时正是他的机会,于是重重咳嗽了两声,说到:“小伙子,你的想法不错呀。” 叔侄二人都是吃了一惊,小文子从桌脚旁拿起腰刀,拔了出来,问道:“谁人再说话?” 陈昊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说到:“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杀人灭口不成?”见有人推门进来,那四个少女都吓得惊呼了起来,不停地向角落里蜷缩。 那小文子举刀就要扑向陈昊,他小叔急忙拦住了他,对陈昊说到:“兄弟,你是何人,为何在这莫家庄的后院?” 陈昊哈哈一笑,说到:“我是大少爷请来的,你说我为何在此?” 小文子小叔一听,也拔出了长刀,说到:“既然如此,若是让你去告知了那莫大少爷,我叔侄二人绝无活命的可能,那我们还不如拼死一搏”说罢,举刀就要冲向陈昊。 陈昊喝到:“且慢动手!” 二人停了下来,小文子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怕了不成?” 陈昊哈哈一笑,说到:“我只是与二位开个玩笑罢了,我可不是那废物请来的人!” 小文子的小叔问到:“既然如此,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昊说到:“在下江湖人称‘西北猛虎,边关鬼见愁’,你们可识得在下?” 小文子说到:“自然是知道,可是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陈昊说到:“你们那莫大少爷在戴月轩,被人打折了双臂,是也不是?” 叔侄二人点了点头,小文子的小叔问到:“那又如何?” 陈昊说到:“实不相瞒,当时我就在戴月轩,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听闻那莫大少爷说从江南买回来了一些女子,我特地来调查一番。” 小文子问道:“你又不是官府之人,为何来调查这事,你就不怕惹怒了莫大少爷,遭到报复吗?” 陈昊说到:“我是奉了金刀教车老教主的命令来调查此事,同时这也是秦州通判侯柳春大人的意思,若是你们叔侄将配合我,我保管你们有一个好的前程!如何?” 第一百一十章 暗夜越雄风镖局 听陈昊这么一说,小文子的小叔示意小文子放下了手中的长刀。 原来这二人年长的一人叫做胡宗泽,年纪小一点的叫做胡威文。这胡宗泽虽说年纪比那胡威文大不了多少,但是辈分却要比胡威文大一辈,他是胡威文的亲叔。二人迫于生计,就加入了雄风镖局,在莫永宗手下做着些跑堂的活路,今日又被派来看守这四个女子。 陈昊听那胡宗泽的话后,说到:“既然是为了生计,为何不做些正当的事情,要在这莫大少手底下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胡宗泽说到:“陈少侠,我们平日里就是做着杂活儿,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们可是万万没有做过呀!” 陈昊看了看那头角落的四个女子,四人都紧紧地依偎在角落里,如同四只待宰的羔羊,面露惧色。 陈昊说到:“那莫大少买了多少女子?” 胡威文说到:“他暗地里买了不少,又倒手买给了其他人,只剩下了这四人了。” 陈昊问道:“那你们二人可愿意弃暗投明?” 二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陈昊走过去低声说到:“你们不要怕,我是官府的人,我来救你们的,你们不要作声,明白了吗?” 听了陈昊的话,四个女子都垂着泪微微点了点头。 陈昊回身对胡氏叔侄说到:“这四个女子,肯定是要救出去的,她们可是铁证,有她们作证,官府便可以拿莫大少问罪。” 胡宗泽望外看了一眼,说到:“院子西南角有个偏门,若是趁着夜色走那里出去,兴许有些机会。” 胡威文问道:“从那里出去后,该去哪里呢?四个弱女子,腿脚可不好,若是走漏了踪迹,被寻夜的人见了,我们倒是好走脱,她们可怎么办?” 陈昊说到:“我们出了门,上中街便往南走,去金刀山庄,到了哪里,就没事了。” 胡威文说到:“等下半夜众人都睡死了,我们再动身如何?” 胡宗泽说到:“如此甚好,到时我先去开了偏门,在门外盯着,你们带着这四个女子慢慢摸过去便是。” 陈昊一看离夜深还有许久时间,于是问道:“那莫大少现在在哪里,可否带我去看他一看?” 胡宗泽说到:“陈少侠,万万不可,那莫永宗在戴月轩吃了亏,回来便卧病在床,老门主见他如此,安排了好些好手看护着他,若是你去找他败露了行踪,岂不是影响我们救这些女子吗?” 陈昊一听有理,也点了点头,胡威文则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动静。他内心汹涌澎湃,在莫永宗手下他可憋坏了,如今遇到陈昊有了机会实现自己的报负,还可以奔个好的前程,他自然是激动不已,这天气里,额头上竟然也有了点点汗珠。 时间过得挺快,到了下半夜,胡宗泽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探出头四周张望了一下,回身对陈昊点点头,便摸黑往西南角偏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胡威文说到:“估摸着小叔已经出去了,我们动身吧。” 陈昊说:“好,你带头,慢一些,我殿后。” 胡威文示意那四个女子跟在自己的身后,沿着矮墙向偏门摸去。 陈昊带上了门,跟在他们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时不时回身看看有没有响动。 到了偏门,胡宗泽低声说到:“寻夜的那队人刚刚过去,我们动作快些。” 众人摸出了偏门,跟在胡宗泽身后,如果穿过偏门旁边的大道,进入靠着中街的那些民宅,沿着小路往南而去,不过六里多地,便可以道金刀山庄。 胡宗泽在此间待了许久,自然是轻车熟路。 可就在他们要过了大道要进入民宅的时候,右方火把亮起。原来莫大少受了伤,莫天华怕有人趁机对镖局不利,于是多加了两哨人马来寻夜。 刚刚那一队过去不久,这一队又寻了过来,看起来约有六七个身影的样子。他们见了三男四女,领头的喝到:“是谁!?” 陈昊一看被发现了,喝了声:“快走,我来断后。” 胡宗泽加快了脚步,带着四个女子奔入了民宅间的小道。 胡威文抽出长刀,说到:“我和你一起断后,让我小叔他们先走。” 这时铜锣响起,原来他们见了胡宗泽加快了步伐,又见胡威文抽出了长刀,于是认定他们不是善类,于是传信招呼先前那一队人回身合围陈昊等人。 那些人提着长刀,举起火把就往陈昊和胡威文扑了过来。 陈昊回身一看,胡宗泽带着四个女子已经走进了民宅间的小巷子,不见了身影。于是说到:“他们人多,在这阔地我们要吃亏,引他们进小巷子,在那里与他们厮杀!”说罢,转身就走。 胡威文摆了摆长刀,心中似有不甘,但是看着陈昊已经走出去几步远,只好一摆头跟了上去。 先前过去的那一哨人,听到铜锣声后,都回身往这边赶来,正好看到胡威文闪身进了民宅旁的小巷子,而身后不远处就是举着火把的镖局侍卫。所以他们也不做停留,马上抽刀追了过去。 由于当年为了满足边城的需求而扩宽了秦州府的中街,所以中街两旁民宅之间的道路就极为狭窄了,有的只有两步宽,更有的只能容一人走过。 胡威文奔进了巷子,跟在陈昊后面,见一民宅旁立着一堆柴火,奔过那堆柴火时挥刀将那堆柴火砍倒,继续往前奔去。 镖局的卫士身手都极为矫健,在柴火上轻轻一点,便跃了过去,继续向前追去。 陈昊奔到了一条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巷子,心想着再这么奔下去,恐怕就离胡宗泽不远了,毕竟那些女子的腿脚可完全没法跟他们比。 于是停了下来,对胡威文说到:“你先走,我先来挡他们一阵,再跑下去,可就要追上你小叔他们了。” 胡威文说到:“陈大哥,你先走,我来挡他们,他们平日里嚣张惯了,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陈昊一把将胡威文拉到前面去,说到:“你到前面去找个好位置,下一轮你来挡他们!” 胡威文一听,只好埋头向前跑去。 而陈昊则回过身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色下窄巷血战 看着陈昊停了下来,冲在前面的那个汉子一跃而起,挥刀就向着陈昊的面门砍去。 陈昊早就有所准备,他选择在此处停留,就是看中这里地势狭长,不管对面身后有多少人,他都可以从容应对,因为他们根本施展不开。 陈昊眼疾手快,左手抓住那人的右手手腕,那人身手也不差,一脚就向陈昊的小腹蹬去! 陈昊右手一横,小臂将那人的腿挡开,将他从半空中拽了下来,右手顺势拔出腰间的短刀,照着那人的腹下就刺了过去,那人左手丢了火把来抓陈昊的刀,但是还是晚了一步,短刀插进了他的腹中,他左手抓住陈昊的右手,但是陈昊力大,将他推着就往后走。 这巷子本来就极度狭长,所以跟在那人后面的那些人也过不去,只好被陈昊推着往后走。 陈昊怒喝一声,拔出短刀,将那人手中的长刀躲了过来,一脚踢在那人小腹之上,将他重重踢出去,接连撞倒了跟在他身后的三个人,火把落地,将两边的民宅点了起来。 顿时喧嚣声四处而起,跟在更后面的那些人也不做停留,腾身跃过了倒在地上的人,在火光中扬着刀就向陈昊扑去。 陈昊横刀架住劈来的一刀,向右一侧身,竖刀将那人的长刀格开,左手的短刀从那人胸腔刺了进去,向上一扬,刀尖将那人的心肺都划开,顿时鲜血喷射而出,陈昊的衣摆和左手瞬间染上了血污。 陈昊用力将那人推开,举起短刀又架住了劈来的一刀,右手的长刀望着那人的胸口刺入,那人眼快,竟然抓住了陈昊的刀背! 陈昊怒吼一声,运力向前刺入,刀尖钻进了那人的左肩,那人吃痛只得向后退去。 身后的一人跃过了他,又是一刀凌空望着陈昊的面门劈了下去。 陈昊一脚踢踢在身前那人的胸膛上,将他踢了出去,左手短刀架住了劈来的长刀,右手一扬,刀尖插进了那人的脖子!运力向下拔出,身子向后一腾,那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鲜血从颈间如流水般流出,身子不再动弹。 陈昊且战且退,想来胡宗泽他们已经走远了,于是抽身向后跑去。 雄风镖局的人又来了许多支援,见火光漫天,而追在前面的人折了大半,整条小巷子里血流潺潺,到处都是救火的百姓,哭喊声和尖叫声连绵不绝。 所以说雄风镖局的人也不再去追了,跟着救起了火。 陈昊奔出来一里多地,见身后没了追赶的人,于是慢了下来。 暗处跳出了一人,正是胡威文,他见陈昊满身血污,于是问道:“陈大哥,你没事吧?” 陈昊一看是胡威文,于是问道:“你小叔与那四个女子呢?” 胡威文说:“我方才追上了他们,见这里地势狭窄,于是让他们先行离去,我留在此处接应你。” “他们都没事吧?” “没事,我小叔对这地界可是熟悉得很,想必此时已经快到金刀山庄了。” 陈昊一听,心中舒了一口气,说到:“那样便好,这样一闹,可是苦了那些民宅的百姓,那火光冲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百姓伤亡。” 胡威文说到:“这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若是让雄风镖局的人逮住了我们,我们自然也是过不了命。” 陈昊点点头,说到:“我们快快离去吧,趁着天色暗,早些回到金刀山庄,若是让人看见了我们去了金刀山庄,那雄风镖局可不会善罢甘休。”说罢,丢了手中的长刀,将外衣也脱了下来,将短刀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又将满是血污的外衣丢进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然后带着胡威文望金刀山庄奔去。 雄风镖局内,莫天华端坐在中堂之上,他五十多岁的模样,脸色沉重,右边坐着一个华衣妇人,看起来与莫天华差不多年纪。 堂下左右各坐着一人,右手边是莫大少莫永宗,他双臂缠着厚厚的纱布,挂在脖子上,看来他这手臂伤得可真不轻,他脸色极为难看,满脸焦虑。 莫大少对面坐着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他发冠整齐,双目有神,长得满脸英气,他气定神闲,捧着茶杯品着茶,他正是莫天华的二儿子莫永恒。 莫天华问道:“那具女尸是怎么回事?” 堂下没人说话,莫永宗脸色更难看了,莫永恒则是嘴角轻扬,也不作声。 “说!”莫天华爆喝一声。 吓的那华衣妇人身躯抖动了一下!那正是莫天华的妇人刘卉萍。 刘卉萍说到:“老爷,你先别动怒,我们先调查清楚再问他们也不迟呀。” 莫天华哼了一声,说到:“我莫天华做事,不需要调查,因为我都一清二楚!我再最后问一遍,到底是什么情况!?”语气中已然带着浓浓的杀意! 莫永宗听了莫天华的话,感觉背后一凉,吞吞吐吐地说道:“爹,那女子……,是我在外面带回来的一个落难女子,我见她可怜,所以……” “一派胡言!”莫天华打断了莫永宗,“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把他带上来!” 这时堂下两个壮汉走了进来,提着一个满脸血污,全身伤痕累累的人。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莫永宗的心腹徐添发! 莫永宗见了,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急忙离开椅子,双膝跪地,惊慌地说到:“爹,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莫天华起身,慢慢地往堂下走去,说到:“那黑风门的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想要利用我们去对付金刀教,你难道不知道吗?” 莫永宗说到:“我知道,是那李境……” “知道你还要去和他们搅和在一起?”莫天华再次打断莫永宗的话。 这时刘卉萍急忙说到:“老爷,宗儿还年轻不懂事,我想定是徐添发与那黑风门的贼人一起算计了宗儿,您可要查清楚呀!” 莫天华说:“我早就查清楚了,不会冤枉他的。今夜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人来救那些女子,才会搞得满城风雨。” 这时莫天华走到了两个壮汉身边,慢慢抽出了一个壮汉腰间的长刀,喝到:“转过来!” 听到长刀出鞘的声音,莫永宗早已经吓得麻木了,他可是亲眼见过他爹的手段。 刘卉萍则吓得不再敢吱声。 莫永宗慢慢转了过来,那徐添发满脸血污地跪在他面前,嘴巴满是血污,只在那里“呜呜”低吼,说不出话来。 莫天华走到徐添发身后,长刀慢慢地从徐添发背后刺进去,徐添发吃痛,想要挣扎,奈何被两个壮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舌头牙齿早已经被取去,也吼不出声来,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瞪着莫永宗。 看着带血的刀尖慢慢从徐添发的前胸钻了出来,莫永宗吓得牙齿打颤,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莫天华运力抽出长刀,一股血喷得莫永宗满脸都是,莫永宗吓得瘫坐了下去。 莫天华丢了长刀,说到:“你要记住,雄风镖局是我一手创立的,为了它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腥风血雨,我绝不会让它毁在你这个逆子手里,要是再有下次,死的人就是你!”说罢,转身出了大门。 第一百一十二章 舒剑春异病缠身 陈昊和胡威文腿脚快,很快就到了金刀山庄下的中街,陈昊带着胡威文走上一条小径,到了金刀山庄的偏门。 偏门的侍卫自然是认识陈昊,直接就开门让他和胡威文进入了。 偏门本来不设侍卫的,但是临近车佐越的六十大寿,三教九流的人都想趁机捞点好处,所以车国定在几处偏门都设了侍卫。 陈昊带着胡威文直奔前堂而去,见车国定正在那里盘问着胡宗泽,而那四个女子则站在胡宗泽身后,紧挨在一起。 见陈昊走了过来,车国定将他拉到一旁,问道:“老哥,这是什么情况?” 陈昊说:“这是你爹的意思,事情紧急,我现在可以去见车伯父吗?” 车国定说到:“他自然是睡了,待天明吧,此刻离天明不到两个时辰了,且先安排他们先住下吧。”说罢,吩咐下人带着胡宗泽叔侄和那四个女子下去了。 车国定问道:“老哥,他们可是雄风镖局的人,你这样做不太好吧?那莫大少我认得,下手可黑着呀。” 陈昊点点头,说到:“我知道,所以我要想办法除了他!” 听陈昊这么一说,车国定吓了一跳,说到:“雄风镖局可是不简单,你要动他们的大少爷,那可得小心了,那莫天华可是个人物!” 陈昊呵笑一声,问道:“你不会是与那莫大少认识,想替他说情吧?” 车国定摇摇头,说到:“自然是不会,他作恶多端,我也看不惯,只是他也识趣,不曾来招惹过我,所以我与他倒算不上仇敌,” 陈昊从怀中掏出戴月轩的铜牌子,丢给了车国定,说到:“这物件儿你自己带着,我用不着了。” 车国定一笑,说:“老哥,可曾去过那戴月轩了?” 陈昊点点头,说到:“去过了,在那里我见到了莫大少和一个叫王员外的人因为凝香儿起了争执,大打出手,莫大少吃了亏。” 车国定说到:“那王员外的贴身保镖,是个契丹人,身手好着呢,那莫大少与他交手,自然是要吃亏的。” 陈昊想起那人运力投掷匕首的力度和准度,还有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想必自己与他交手,也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于是问道:“那人究竟是何背景?” 车国定说到:“有一年王员外去北方拜访老友,途中遇到一人,摔落在悬崖底下,只剩下了半条命。王员外叫随行的人救起了他,将他带了回来,便一直都待在王家了。” 陈昊点点头,又问道:“那戴月轩的凝香儿你了解多少?” 车国定抬眼思忖片刻,说到:“那女子可是个可人儿,怎奈她是个艺妓,只卖艺不卖身,背后又有戴月轩的大老板舒剑春,所以她在戴月轩,乃至整个秦州城都是出了名的!”说完,车国定意乱情迷地笑了起来,突然他说到:“老哥,你不会是看上那凝香儿了吧?” 陈昊哼了一声,说到:“没个正经!我怎么会看上她?只是她邀我去吃了个饭,喝了两盅酒,于是我才问问你。” 车国定一听,更是跳了起来,说到:“我在这秦州城多年,据我所知,那凝香儿从未邀请过人吃甚酒饭,原来是她看上了你!不说了,些事儿包我身上,待我爹大寿过完,我亲自去找那凝香儿。” 陈昊听了他的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到:“别折腾,我乏了,去歇息了。”说罢转身就走了。 这凝香儿原来是这样一个女子,可她为何要请自己去吃些酒菜呢?陈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想起凝香儿那绝世美颜,陈昊不禁在心中荡起了涟漪。 戴月轩内,凝香儿双目垂泪,在床榻前伺候着一个卧榻的男子,那男子长得倒是满脸豪气,但是却是没有了生气,奄奄一息,眼睛无力地看着凝香儿忙活。 凝香儿取调羹舀了药,就去喂那人,那人摇了摇头,微弱地说到:“没用的,我们舒家的男子,中年都会患怪病病,祖父与父亲都是三十六而终,我今年也三十六了,是时候了。” 听了那男子的话,凝香儿“哇”地一声哭了出了,说到:“哥,你要是走了,这戴月轩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原来卧榻之人正是这戴月轩的老板舒剑春,而凝香儿原名叫舒白芷,是那舒剑春的亲生妹妹。 舒剑春说到:“白芷,你不要怕,哥虽走了,这戴月轩还在,你将它盘出去,自然下半辈子无虞。” 见凝香儿痛苦流涕,舒剑春继续说到:“白芷,舒家男人的诅咒,从我这一代就终了!我不会让我的儿子也中年而逝,所以我半生从未娶妻生子,只是苦了你。这算是哥欠你的,只有下辈子才能还你了。” 凝香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父亲也是在三十六岁得了怪病,当年就撒手人寰了,母亲悲伤过度,年底也跟着去了。留下了十三岁的舒剑春和刚刚断奶的凝香儿,好在有高人收了兄妹两,传武授艺,二人后来才能盘下戴月轩。 此刻的凝香儿无助,伤心欲绝。若是哥哥走了,她该如何来打理这戴月轩?这秦州城本就不太平,若不是摄于舒剑春的武功,不只有多少地痞流氓来这里闹事。 想到此处,凝香儿想起了陈昊,那个憨厚却一身正气的男子。于是向那妇人探问得了陈昊是金刀山庄车国定的朋友,于是差人去了一封书。 清晨,车佐越与陈昊和胡宗泽商议过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毕竟莫大少臭名昭著,整个秦州城都知道他的名声,再加上这几个女子可以做证人,官府完全可以去雄风镖局拿人,若是能够一举铲除莫大少这样的恶棍,对于秦州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车佐越即刻就差人去通知侯柳春前来商议,毕竟侯柳春是秦州城的通判,不管任何军机大事,都是要经过他的审议才能实施,更何况他虽是文官,手里却掌握着秦州城的三千骁狼铁骑。 骁狼铁骑分南北两个大营,就驻扎在城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雨黄昏血战马场 洛水河畔的沧州马场,宁静依旧,天色已近黄昏,暮霭低沉。 廖文轩拜托马端与郑菁菁带着罗书平和谢娅岚回了雄狮岭,他只身一人北上,就是为了来这沧州马场问个明白。 他知道李泽宇已经叛变,但是他没有和三花堂勾结,应该是与司空修能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便是廖文轩北上的其中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自然是清理门户。 沧州马场的人,都是些李泽宇的心腹,廖文轩想起了重伤中的罗书平,心中杀意波动。 天空开始坠起了雨点,廖文轩策马就奔进了马场,而马场似乎比往日清净许多,似乎这里的人就在等待着什么。 见有人策马进了马场,瞭望亭的人拉起了钟声。 李泽宇心头一紧,暗暗说了句,到底还是来了。这区区马场,早已经撑不住他内心的欲望,他也想要一呼百应,也想要名动江湖。 近年来宋夏两国休兵罢战,马场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要难过,没了军队对战马的需求,这偌大的马场似乎成了一个摆设,而他似乎也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司空修能的到来给了他一个改变的机会,甚至说是一个实现自己野心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让这个机会溜走,他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就必须从当下开始。 李泽宇身着黑色皮革,头上带着一条褐色皮革,将头发束住,从剑架上取下了那把黑鞘的利剑,往门外走去。这剑跟随自己多年,但是上一次用它是什么时候,连李泽宇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 看着楼阁下的廖文轩,跨着高头大马,腰悬宝刀,一身青衣,神采奕奕。 李泽宇笑到:“少掌门来得好急呀,闻得那三花堂的败报不到两日,你便来了,我原本以为你至少要三天才能来呢。” 廖文轩哈哈一笑,说到:“看样子也不用多说,你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吧?” 李泽宇嘴角抽动,说到:“自然是知道的,我正等着你呢。” 廖文轩不屑地笑了笑,说到:“怎么,就你一个人吗?” 李泽宇说到:“自然不会,就要看少掌门何时动手了。” 廖文轩知道这李泽宇会有所防备,但是他既然敢来,自然也就不惧他们。因为如果对背叛都可以忍受的话,那整个雄狮堂的人对他可就毫无敬畏之心了,那样背叛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因为父亲告诉自己的话,是江湖铁律。 廖文轩说到:“既然都准备好了,也不急一时,我且问问你,雄狮堂可曾亏待于你?” 李泽宇摇了摇头,说到:“我与罗文章是结义兄弟,雄狮堂也不曾亏欠于我。” 廖文轩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将我的行踪告诉司空修能?” 李泽宇说到:“因为你死了,对我有好处!” “有个好处?” “雄狮堂后继无人,我才有机会!” “你是想做雄狮堂的掌门吗?” 李泽宇摇了摇头,说到:“还不够。” 廖文轩说到:“看样子那司空修能给你画的饼可是够大的呀!” 天空的雨点越来越密集,廖文轩胯下的马儿也躁动起来。 李泽宇说到:“以后这西北,可不是你们雄狮堂说了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廖文轩听到此处,在马鞍上一点,腾空提刀就杀气腾腾地跃向李泽宇。 突然,李泽宇身后两个流星锤打出,这两个流星锤极为沉重,上面的铁刃寒光闪闪,被两条铁索牵引着。 看着呼呼而来的流星锤,廖文轩刀锋一沉,打落一个,一个侧身躲开了一个,左手顺手抓住铁索,怒吼一声,运力一拉,李泽宇身后一个黑衣男子被拉了出来,另一边也有一个人飞身跃了出来,一脚踢向廖文轩。 廖文轩丢掉左手的铁索,托住刀背,横刀一挡。那一脚势大力沉,廖文轩被踢了回去,落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这时四周冲出来二三十人,都是些马场的卫士,手里都拿着些利刃长刀,一个个面目狰狞。 此时雨渐渐大了起来,淋湿了众人的衣裳。 李泽宇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扑杀向了廖文轩! 廖文轩环顾四周,看着冲来的众人,雨水流进了眼睛,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廖文轩怒吼一声,一个侧身横刀一劈,斩碎了几滴雨珠,将冲在前面的两人砍翻。瞬间血水和雨水四处溅开来。 廖文轩一个腾身,躲开了身后刺来的两杆长枪,落地将枪尖踩住,回身一砍,将那两人的头颅直接砍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 其他的人见状,心中微微有了惧意,胆小的手脚都开始微微发抖。这些人本就是马场的守卫,常年不动刀兵的人,此时要他们去面对廖文轩这只嗜血的雄狮,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先前临空踢廖文轩的那个汉子,怒吼了一声:“谁敢退半步,谁就得死全家!” 听了这话,那些人无奈,又举起了刀枪扑向了廖文轩。 廖文轩一个跃身,躲开了砍来的两把长刀,手中的刀锋右刺左挥,将两个人的喉咙划断,那两人顿时栽倒在地,双手捂住喉咙痛苦地抽搐了起来。 廖文轩左肩突然一凉,剧痛传来,原来一人挺抢刺中了他的左肩,但是那人身材瘦弱,手上力气也不大,只是刺破了皮而已,没能伤到筋骨。 廖文轩转身怒吼一声,抓住那人的长枪,扬刀一劈,劈去了那人半个头颅,顿时脑血四溅。 廖文轩一运力,长枪向后刺入,将一人的小腹刺穿,一个侧身,运力用刀身打在枪托上,那长枪透过了那人,又将身后的一人的胸膛扎穿。 这时廖文轩身后一痛,一人一刀将他身后的皮革外衣劈开,刀刃将他身后划出了一道口子。 廖文轩回身就是一刀,将长长的刀身送入那人的小腹,推着他往前走去,走了几步,长刀一拔,顺势一劈,将右侧的两人砍翻在地。 正前方的一个恶汉一枪刺向了廖文轩的心窝子,廖文轩左手抓住那人的枪杆子,但是那人力大,枪尖依旧扎进了廖文轩的左肩一截,发力推着他往后走去! 廖文轩左手运力,将枪头拔了出来往上一抬,枪杆子顺着他的肩膀滑过,那人因为惯性继续向前扑去,廖文轩刀锋一扬,长刀扎进了那人的胸膛,那人顿时泄了力。廖文轩左手抓住那人肩膀,将他缓缓推开。 此时大雨倾盆,马场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经是猩红一片,血流成河。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雨下雄狮嗜血 看着廖文轩在暴雨中挥动着手中的长刀,手起刀落间,便是血雾四溅,如溪流泉涌。李泽宇内心毫无波澜,多年的权欲熏陶,多大的血雨腥风,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清风一缕。 如果今晚能活着出这个马场,就算是这里所有的人死光,李泽宇都在所不惜。 而廖文轩此时已经身中三枪两刀,身上已经血迹斑斑,但是依然是勇猛过人,刀法依旧凌厉稳健。 在他心中,今晚不管结果如何,他也不会退缩,就算他不幸被李泽宇杀了,挑在长枪之上,他也不后悔孤身一人北上。 因为他心里很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能使他日后能够真正的统御雄狮堂,没有任何人敢不服气。他要让整个雄狮堂,乃至整个天下的人知道,他廖文轩,绝不容忍背叛。若是有,那这便是下场。 地上那猩红的水已经没过了脚背,廖文轩依旧在血海中狂战,四周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全靠着楼阁的微弱灯光和刀光剑影在分辨人的方位。 他身上也中了不少刀枪,皮革的系带已经被砍断,随着廖文轩挥动长刀,身后的皮革挂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飘摆。 他躲开迎面扎来的一杆长枪,下沉刀锋一扬,将那人一刀拉倒在地,扬手一刀挡来了一把长刀,顺势刀锋下沉,将那人脖子划开,血雾喷出。 廖文轩怒吼一声,一个翻身,一刀劈出,身前那人横刀一挡,手中的刀身竟然被廖文轩手中的宝刀劈断,而脑袋也被廖文轩的刀尖劈开。 最后两人一人使刀,一人挺着长枪,向廖文轩冲来! 刚开始这些人的确有惧意,但是见了血腥,这些人都放开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恐惧的能力,只知道如同野兽一般殊死搏斗。 廖文轩左手抓住刺来的长枪,向右一横,挡住了劈来的长刀,右手运力一送,将长刀送入那人胸口,拔出顺势又挺刀刺向挺枪那人。 若是平时,这人肯定会弃枪保命,但是此时此刻,在这炼狱般的修罗场,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廖文轩一刀就刺近那人的小腹,那人依旧抓住枪杆子不松手,长枪横在二人中间,廖文轩推着那人往前走去,一个抽身,将长刀拔出,将最后一人杀死! 廖文轩刀锋一扬,将腰间的皮革束带割断,弃了皮革,左手运力,将被刀枪刺得千疮百孔的上衣扯了下来,包住刀身的根部一拉,将刀身上的血脂擦拭干净。 廖文轩刀锋一指,对那两个使流星锤的汉子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李泽宇看着廖文轩那健硕的身躯,如同豹子一般强健,身躯上已经有了五六道口子,虽说没有伤及筋骨要害,但是仍然有血水不停地往外渗出来,又立马被血水冲刷干净。 李泽宇眼睛一眯,顿时精光暴涨,吼了声:“杀了他!” 两个汉子同时怒吼一声,运力将流星锤向廖文轩打去!一人打上三路,一人打下三路。 流星锤打破阵雨,荡起了两阵水雾,如同奔雷般打向廖文轩,廖文轩一个跃身躲开了下面的那一锤,竖刀硬接了上面那一锤。 双臂被震得麻木,虎口生痛,身子被流星锤的巨力向后震去一丈多远! 这两人功力都不弱,若是近不得身,那流星锤的威力便能够显现出来,若是近身搏找,手中的的刀自然占尽优势,廖文轩想罢,刀锋下沉,冲向了那两人。 那两人见廖文轩冲了过来,又是两锤打出,廖文轩腾身一跃,越到半空中躲开了两锤,落地踩住了铁索,那两人顿力一拉,廖文轩一个翻身,继续冲向二人。 那两人运力一拉,拉动流星锤从廖文轩的身后向他的后背打去! 廖文轩自然是知道这流星锤的招数路子,于是脚下运力一跃,躲开了身后的流星锤。 二人见廖文轩冲来,情急之下都是全力回锤,没想到廖文轩一跃躲开了两锤,这两锤反而向着他们打去! 二人无奈,只得各自左右侧身,躲开了流星锤。而廖文轩已经杀到了二人身前! 二人来不及回锤,只得弃了流星锤,从腰间拔出佩刀来抵挡廖文轩挥砍而来的长刀。 二人架住廖文轩的长刀,同事使出脚踢向廖文轩的腹下,廖文轩手上运力一压,身子借力往后腾去,躲开了踢来的两脚。 二人双刀配合,如同一定灯笼,舞得密不透风,向廖文轩攻去! 廖文轩见二人的刀锋甚是凌厉,不敢轻易去接,只好跃身退出一丈多远,内力注入刀中,爆喝一声,长刀一扬,内力将地上的雨水聚成一道利刃,刺向二人! 二人左右分开,躲开了这道水刃,水刃继续往后去,将李泽宇身下的一根楠木柱子劈断! 李泽宇心中微微一颤,他安排这么多人与他血战,就是想耗尽他的体力,没想到廖文轩力战多时,精力居然仍旧是如此充沛。 廖文轩趁着二人躲避他的水刃,极速向右奔去,一转眼就来到右侧那汉子身前,那汉子吃了一惊,挥刀便砍,廖文轩一个矮身,横刀在那人肚皮上一拉,那人惨叫一声,肠胃都流了出来! 廖文轩一脚蹬在那人的胸膛上,将他踢了出去,另一人的长刀已经刺到了廖文轩身前! 廖文轩身子一仰,向后滑去,那人紧追不舍,挺刀就刺向廖文轩,廖文轩突然身子下压,一脚踢在那人的膝盖,那人眼睛被雨水所侵,自然是来不及反应,膝盖吃痛,向前一趴! 廖文轩右手挺刀,左手一拍地面,一刀刺进那人胸膛,身子一转,左肩顶住那人胸膛,那人胸口被廖文轩长刀所刺,动弹不得,右手想要回刀去伤廖文轩,却被他的肩膀顶住。 廖文轩怒喝一声,抽出长刀,顿时鲜血从那人胸膛喷了出来,手中弯刀“哐当”落地,捂住胸口慢慢跪了下去。 廖文轩抬头看了看站在楼亭上的李泽宇,缓缓走到那人身后,提住那人的头发,一刀就将那人的头颅割了下来,抛了上去! 李泽宇气得牙齿上下打颤,牙根几乎都要被他咬崩了! 廖文轩一个跃身,飞身上了楼亭,站在了李泽宇面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地狱来的阿修罗 阁楼中灯火通明,中堂之上空无一人,看样子家小早已经被李泽宇安排去了别处。 看着眼前的廖文轩,他满身血污,发端仍然有雨水滴下,健硕的身形上几道暗红色的伤疤格外显眼,脸上也是沾满了鲜血,此刻的他,就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阿修罗。 李泽宇嘴角微微一抽,说到:“少掌门杀够了吗?” 廖文轩表情冷漠,说到:“不把你的头颅割下来,再多的人我也杀不够!”说罢,爆喝一声,脚踏疾风飞步,挺刀就冲向了李泽宇。 李泽宇眼中寒光一闪,单脚跺地,左手运力将长剑旋转起来,右手抓住剑柄,怒喝一声,一剑挥向廖文轩,那剑鞘飞速飞向廖文轩。 廖文轩刀锋一扬,将剑鞘打开,这剑鞘竟然是精铁所铸,与长刀擦起了阵阵火花,重重地插进了一根红木柱子之中。 廖文轩刚刚反应过来,长剑的寒锋已经刺到了身前,他迅速回刀一横,将剑锋向上荡去。李泽宇一脚踢在了他的胸膛上,将他重重向后踢去,将一个木质的兵器架子撞得四处散开,刀枪棍棒散落得满地都是。 廖文轩重重落地,胸中气血翻滚,“哇”地一口,吐出一口鲜血。 李泽宇提剑而立,说到:“少掌门,你说这又是何必呢?孤身一人来这西平府送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廖文轩慢慢站起来,胸口闷得生疼,他摇摇头,说到:“谁死还不一定,对于叛徒,我从来不会姑息的。”说罢,提刀便又冲向了李泽宇。 廖文轩运力连劈三刀,刀刀凶狠,李泽宇剑气一荡,将三道刀气化开。 廖文轩的刀锋已经刺到了身前,李泽宇横剑一挡,用剑身的凹槽挡住了廖文轩的刀尖,被廖文轩的巨力推着往后走了几步。 李泽宇一顿,运力踩住,左手运力化掌,托住剑身,顶住了廖文轩的长刀。看着杀气腾腾的廖文轩满脸血污,双目怒睁,紧咬着牙关,说到:“少掌门,就这两下子,还杀不死我呢!” 说罢,运力一顶,将廖文轩顶退了几步,纵身挥剑就砍。 廖文轩横刀一挡,挡住了李泽宇的长剑,运力架开长剑,顺势一刀劈下,李泽宇向后一跃,躲开了廖文轩的长刀。 廖文轩挺刀直取李泽宇的心窝子,李泽宇一个侧身,躲开了,刀锋,脚下运力一扫,踢在了廖文轩小腹上,廖文轩吃痛到地,李泽宇杵剑便望下刺去! 廖文轩一个翻滚,躲开了李泽宇的长剑,长剑深深地插入了地上的木板。 廖文轩回身一刀劈向李泽宇,李泽宇来不及抽出长剑,只得无奈松手丢了剑柄。 廖文轩趁机翻身就是一刀砍向李泽宇,左掌一拍地,站了起来,挥着刀冲向李泽宇。 李泽宇脚踩在地上一杆长枪的枪杆子上一滑,脚尖一挑,抓起了一杆长枪就往廖文轩面门刺去,廖文轩眼快,一个侧身躲开了长枪,枪尖贴着他的鼻尖刺了过去。 李泽宇运力一扫,枪杆子打在廖文轩的额头之上,将廖文轩横空打飞,廖文轩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廖文轩此时已经双眼充血,头疼欲裂,李泽宇趁机一枪掷向廖文轩,一个翻身过去,拔出了长剑,一个跃身冲向了廖文轩。 廖文轩看着飞过来的长枪,一个侧身,虽说这枪没有扎进他的身子,却将他的左肩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迸了出来。 看着李泽宇刺来的长剑,廖文轩又是一个转身,剑身贴着他的后背滑过,在他背上划出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廖文轩怒吼一声,一招“回头望月”,一刀劈出,锋利的刀刃劈在了李泽宇的后颈上,只一下,便把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整个中堂的木地上都淌着鲜血,从木板间那细小的缝隙,慢慢地渗了下去。 廖文轩一刀劈下,就知道了那李泽宇没有了生路,这一招他只用过两次,没有失过手,这李泽宇是他第三次用了这招“回头望月”。 廖文轩将长刀一掷,插在了木地板上,扯下了中堂内门上的帘子,将身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走到堂上的案子前,提起酒壶就饮了两口,又往身上的伤口上倒了些,他疼得怒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呼了两口大气,缓去了全身的痛意,在案子边的衣架上扯了一件长袍披了起来,又喝了两口酒,将酒壶随意一抛。 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堂,从木板上拔出了长刀,走到李泽宇的尸体旁边,将长刀在李泽宇的衣袍上擦拭了一番,将刀上的血脂擦净。 廖文轩随手捡起了一杆长枪,挑了李泽宇的头颅,就走出了中堂。 栏外雨已经停顿了下来,栏下的空地上横尸遍野,整个空地上被血水染得通红,一眼望下去,惨不忍睹,宛如一个修罗场,而独生的廖文轩,如同主宰这个修罗场的阿修罗! 廖文轩走下了堂,往马场门口走去,骑来的那匹黑色高头大马正在那里吃着草料,全身湿漉漉的,颈额上的鬃毛已经被大雨淋的凌乱不堪,看起来甚是狼狈。 那马见廖文轩走了出来,抬头望了他两眼,眨巴了一下眼睛,摆头抖了抖鬃毛上的水渍,又低头吃起了草料。 廖文轩将长枪插在了马场的辕门下,支着李泽宇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呼了一口气,回身走到那黑马前,将长刀插入了刀鞘之中,拉住马鞍,吃力地翻身上了马,双脚轻踢马腹,勒缰策马出了辕门,望南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整个西平府都炸开了锅,这沧州马场的场主李泽宇与手下尽数被屠,共计三十六人,无一幸存。 此时的三花堂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动作,因为掌门古剑冲从北方回到了西平府,却发现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连五大护法之一的朱锦标至今都生死不明,这让他极为恼火。 而西平府的官府对此事却不以为然,以马场被游匪所袭为由,草草了事。对于他们来说,给马场的俸禄和给养,在这边关无战事的年代,显得极为多余。况且休战这么多年,自己北方草原上的马匹,已为数甚多。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仕途漫漫寒风紧 侯柳春第二日便带着一支百余人的骁狼铁骑去了雄风镖局,这样的场面在秦州城可不多见。 侯柳春骑着高头大马,头戴乌纱帽,玉带蟒袍,披着一件暗红色披风,踩着踏云靴,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满脸正气,不怒自威。 左右各跟着两个威武的骁狼校尉,亮铜盔,虎面甲,披着黑色尉官长袍,腰间挎着腰刀。 而随行的百余兵士,都是骁狼铁骑中的善战者,虽说没有骑马,但是个个精壮彪悍,提枪挎刀。 莫天华一听是侯通判带了骁狼铁骑来扣门,自然不敢大意,吩咐管家下去,叫底下的人多多准备,若是这官军当真要拿自己,到时也不能束手就擒。 莫天华亲自出门迎接,看着这骁狼铁骑威严肃杀的军容,心中一愣,这些可都是和党项人在马背上交过手的汉子,极度嗜血,若是与他们交手,以雄风镖局目前的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侯柳春见莫天华出了府门,也翻身下了马,莫天华迎了上来,行礼说到:“侯大人今日雅致了,居然光临寒舍,让我这镖局蓬荜生辉呀。” 侯柳春哈哈一笑,说到:“莫镖主客气了,我按例寻防,路过贵府,特来看望一下莫镖主,顺便说些小事。” 一听侯柳春说话如此客气,莫天华心中松了大半口气,毕竟雄风镖局暗地里的买卖,可是经不起官府的推敲。 将侯柳春和两个校尉迎进了府门,中堂奉茶。 侯柳春说到:“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也是情非得已呀!” 莫天华问道:“大人有何苦衷,细细道来,鄙人若能为大人分忧,绝不推脱。” 侯柳春哈哈一笑,说到:“有镖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侯柳春拿起茶杯泯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而莫天华心中则是七上八下,不知这侯柳春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侯柳春继续说到:“贵府的大公子,近来可好呀?” 一听侯柳春的话,莫天华何等精明,总算知道了这侯柳春的来意。于是说到:“犬子不才,整日游手好闲,这镖局又事务繁忙,我也就随他去了,这疏于管教,是我这个为父的责任呀。” 侯柳春说到:“这养不教,可是父之过呀。” 莫天华说:“大人且明说,我那逆子犯了何事,若当真是是犯了法,我绝不姑息纵容!” 侯柳春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想到,这莫天华果然是个人精,揣着明白,还能一本正经地装糊涂。于是说到:“贵公子贩卖年轻女子,残杀无辜女子,这你可知情?” 莫天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的样子,说到:“这逆子简直是目无王法!管家,去传他过来,带上几个家丁,若他敢反抗,就把他绑来见侯大人。” 听了莫天华的话,也不敢有停留,转身便往后堂去了。 侯柳春放下茶杯,说到:“莫镖主呀,以您在这西北地界的名声,我自然不信贵公子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但是昨日有人带了四个女子来投案,声称这四个女子是前日夜里从贵府逃出去的,而前日夜里又有民宅失火,所以我特地带着两哨骁狼铁骑前来寻防查看。” 莫天华一听侯柳春的话,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算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但是那莫永宗,恐怕是保不住了。于是说到:“大人,此事我当真是不知情,若那逆子当真犯法,您自行按律法处置便是,我雄风镖局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侯柳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拿起了茶杯又品起了茶。心想,这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这莫天华不为自己的儿子说半句情,如此铁石心肠,不愧是这西北地界的一号人物,怪不得能够白手起家,创立这雄风镖局。 莫大少很快就被带了上来,一看到侯柳春那玉带蟒袍,身后那两个威风彪悍的尉官,心中先是怯了三分。 莫天华喝了一声:“跪下!” 莫永宗便吓的瘫软了下去,一脸失了魂儿的模样。 侯柳春问道:“莫大少爷,有人说你贩卖人口,残杀无辜,你认罪吗?” 莫永宗吓得不敢说话,一个劲地看着他爹莫天华的脸色。 侯柳春笑了笑,说到:“若是坦白,以家父莫镖主的身份,本官自然尽可能从轻发落。” 听了侯柳春的话,莫永宗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点着头,说到:“我认!我认!我都认!” 侯柳春说到:“如此甚好,你随本官回提刑府详细交代便是,到时候再作商议。”说罢,起身便要告辞,两个尉官一左一右,提起了莫永宗,那莫永宗双臂骨裂,疼得龇牙咧嘴。 莫天华对莫永宗吼道:“逆子,老实交代,图个活命的机会?” 侯柳春自然听得懂这莫天华的话外之音,就是让这莫永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侯柳春也没有作声,行了一礼,便转身告辞了。 带着莫永宗,侯柳春便打道回府了,这莫天华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其他的他也不做计较了,毕竟这雄风镖局广阔的关系网,背后的豪绅富族都是官府不愿意去招惹的。更何况这秦州城地处边陲,这里的局势更是动荡不得。 作为一州通判,虽说是此间权利最高的官员,但是各方面的事情都不敢做得太过,特别是地处边陲,若是局势动荡,天子震怒,自己乌纱不保不说,极有可能成为那替罪的羔羊,所以侯柳春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来此间已有两年有余,之前在广南东路、荆湖南路都做过官,不到两年便会调任,而如今这调令却迟迟不来,他这个在偏城的区区通判,似乎已经被那朝堂之上的众人给遗忘了一般。看来只有等到三年期满,才能回开封府复职了。 而开封府那些京官,一个个趾高气昂,权贵间又相互攀附,关系网极为复杂,若不是左右逢源的圆滑之人,实难在开封皇城混迹下去,倒不如这地方的一州之通判来得简单,只是这仕途漫漫,西北的寒风更是冷得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凝香儿信邀陈昊 雄狮岭,后堂的地牢。 王炎生走了出来,林菲儿就在地牢外等候。 林菲儿问道:“王大人,那朱锦标怎么说?” 王炎生说到:“和我们掌握的事情差不多,现在最棘手的就是怎么样抓人了,那李三铁远在西凉府,那又是金鼎教的地盘,更是西夏的地界,我们想去那里抓人,难度太大了。而那个司空修能的下落,我们更是没有办法确定,不知道他是还在西北,还是已经潜回了江南,以我们目前掌握的东西,也没有办法明目张胆去黑风门抓人,那郑元昌的背景可不简单。” 林菲儿叹了一口气,说到:“那这事儿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王炎生见四下无人,说到:“这事儿还得按那滕子荣的办法来解决,用他们江湖上的办法来解决。” 林菲儿低头一想,说到:“王大人你的意思是利用武林帮派的仇杀,来解决这件事情?”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你还记得西凉府的李迁吗?” 林菲儿点了点头。 王炎生继续说到:“我们派人去和他联系上,让他把李三铁的行踪随时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找机会拿下李三铁自然不在话下。至于司空修能,我想三花堂的青白盐也许是一个突破口,我已经修书回了大理寺,那边我们暂且不用去理会。现在我们要去秦州府,一来向陈昊和车国定了解司空修能的事情,二来那秦州离西凉府不远,我们相机行事方便得多。” 听了王炎生的话,林菲儿点了点头,暗暗敬佩起王炎生来,这大理寺的人心思果然是缜密。 廖文轩在石岗子寨修养了半日,就回了雄狮岭。 回到雄狮岭见罗书平与谢娅岚的伤势都稳定了下来,日渐好转,他也就放心了,自己受的都是些皮外伤,不消几日便好。 秦州府的莫永宗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双臂尚未恢复,又遭遇了牢狱之灾。 对于他这样的人,侯柳春自然不会手软,他摄于严刑拷打,什么都交待了给了侯柳春,包括黑风门的李境也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到了生死关头,意志不坚定的人心理防线就如同被山洪冲击的土坯房一般,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了。莫永宗从小家境殷实,随着雄风镖局壮大起来,他更加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他让整个秦州城的人为之侧目。 陈昊正在校场练枪,车国定踏着轻快的步子就跑了过来,说到:“老哥,先把你那玩意儿放下,我有要事与你说。” 陈昊停了下来,将长枪插回了架子上,问道:“什么事?” 车国定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了陈昊,说到:“自己看吧,我呀,就是个传信的罢了。” 陈昊打开信来一看,原来这是凝香儿给他来的信,邀他去戴月轩一见。 陈昊问道:“凝香儿这是何意?” 车国定笑到:“先别管她何意,能和那凝香儿见上一见,促膝长谈一番,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上一面。这几日我也忙得差不多了,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陈昊说到:“这信上可没有提到你呀。” 车国定打了个哈哈,说到:“一起去罢,若是她不见我,我自己找些酒吃便可。” 见车国定如此坚持,陈昊不再说话,毕竟有他在身边,想来麻烦会少许多。 于是二人便取了马,望戴月轩而去。 二人前脚刚刚走,侯柳春的车驾便进了金刀山庄。 车佐越一听是侯柳春,忙叫中堂奉茶入座。 侯柳春说到:“车叔,那莫永宗交待了好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跟您商量一下为好。” 车佐越说:“好,你慢慢道来,我想看看这雄风镖局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侯柳春说到:“这与雄风镖局没甚关系,倒是与黑风门有着莫大的关系。” 车佐越疑惑到:“这与黑风门有何关系?那黑风门可是远在江南呀。” 侯柳春说:“那莫永宗交待,黑风门有个叫李境的人,来找莫天华,许以厚利,要他们雄风镖局联手对付你们金刀教。被那莫天华拒绝了,所以才会找上莫永宗。正好莫永宗又不得莫天华的青睐,所以莫永宗想借用黑风门的手,来夺取雄风镖局的继承权。” 听了侯柳春的话,车佐越表情严肃起来。这雄风镖局与金刀教的生意并没有冲突,很多地方还有合作。而这黑风门这次来秦州府,居然想要联手雄风镖局来对付金刀教。这黑风门远在江南,为何要染指西北武林的事情呢? 侯柳春见车佐越表情不对,于是说到:“车叔,你也不要过于担忧,毕竟那莫天华还是一身正气,没有与那黑风门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至于这个莫永宗,我有一百个理由致他于死地,如此一来,黑风门在这西北没有支点,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车佐越摇摇头,说到:“贤侄,此事你想得过于简单了。若是黑风门铁了心要染指西北,没了这雄风镖局,他们自然还会联系其他的势力,不仅仅是我们大宋的势力。” 侯柳春惊讶到:“车叔说的是西夏的金鼎教?” 车佐越点点头,说到:“不止他们,西平府的三花堂,还有边城的边城马帮,我怀疑这黑风门都有与他们联系。我听国定说,他与陈昊与金鼎教的人交过手,而且与金鼎教同行的还有一个宋人模样的年轻人,我想那肯定是黑风门的人。” 侯柳春问道:“车叔,那您现在是何打算?” 车佐越说到:“下个月我大寿,想必西北众门派都会有人前来,到时候我们再商议一下吧,那黑风门若当真有此野心,我想我们西北武林的人可不答应,若是要战,我们便陪他们战个痛快。当年党项人我们都打退了,何况是远在江南黑风门,我们西北武林可是清闲了不少时日,若要试试老夫手中这口金刀,让他们放马过来便是。” 侯柳春说到:“车叔你放心,若是西夏武林的人敢越境,我手中的骁狼铁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那这莫永宗的事,您有何看法?” 车佐越说到:“且先扣着吧,静观其变。” 二人商议过后,侯柳春便起身告辞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陈昊戴月轩赴约 戴月轩的夜色依旧是歌舞升平,戏台上一群身姿妖娆的舞姬随着琴乐声翩翩起舞,台下依旧是人声鼎沸,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陈昊与车国定走进戴月轩,那负责接待的妇人一见是车国定,急忙迎了上来,说到:“哟,车公子,您可是好久不来我们这戴月轩了呀,最近可是去哪里忙活了?”又看见陈昊也在身旁,于是点头与陈昊微微示意。 陈昊自然微笑着回礼。 车国定则说到:“香花姨,我今日可不是来寻快活的,那凝香儿可是书信邀我兄弟来相见,你快快去通知罢。” 那叫香花姨的妇人一听,陪笑着说到:“那二位稍候,我这就去通禀。”说罢转身便径直上了楼去。 车国定对陈昊说到:“这香花姨可是不简单,这戴月轩大半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可算是舒剑春的得力助手了。” 陈昊问道:“那舒剑春,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车国定说到:“那人我只见过一面,是个人物,早些年边城马帮可是异常猖獗,将戴月轩从西夏聘请的乐师给劫了,那舒剑春一人一剑,将那边城马帮的一个寨子给荡平了,几十口汉子,一个都没有活下来。自那以后,这戴月轩舒剑春,便成为了边城的传说,没有人告诉轻易招惹戴月轩的人。” 陈昊又问道:“那凝香儿与这舒剑春是何关系?” 车国定说到:“他们的关系倒是另一个传说了,有的说他们是兄妹,早年父母双亡,得高人收为徒,传武授艺,更有的人说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男舞剑,女奉琴,所以这凝香儿一直以艺妓身份现身。” 听了车国定的话,陈昊更加是疑惑了,这戴月轩有这样的老板,凝香儿有这样的背景,那她为何还要邀请自己呢?若是第一种情况还好,若是第二种,那舒剑春听起来可不是何善茬子,自己可得小心应对。 思量间,香花姨漫步走了过来,对二人说到:“凝香儿请二位去雅阁稍候她片刻,请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引着二人往楼上走去。 三层楼那间雅阁,依旧是徜徉着淡淡的檀香味,一走进那屋整个人都清净了下来。 上次陈昊只顾着吃酒菜,对这屋子倒是没有仔细观摩,现在细下一看,这屋子当真是别具一格。 二人坐定,早有丫鬟伙计上了酒菜,见凝香儿没有到,二人也不便动那酒菜,只得坐在那里等候。 不多会儿,凝香儿便踏着碎步进来了,见二人已等候多时,忙行礼说到:“让二位久等了,小女子给二位赔罪了。” 二人忙起身回礼,一眼望去,这凝香儿今日身着一件洁白如雪的绸衣,披着一件淡绿色轻纱外袍,一头浓发盘于头上,用一支金钗锁定,面如白玉,扣若朱丹,美得羡煞旁人。 凝香儿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说到:“这天气寒意虽说稍退,但是可不敢大意,若是受了风寒,可不好受,二位先饮杯热酒去去寒气吧。” 车国定说到:“香儿姑娘客气了,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区区风寒,不在话下。”说罢抬手一饮而尽。 凝香儿轻叹了一口气,说到:“常言道,病来如山倒,万万大意不得。” 陈昊也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说到:“这酒也饮过了,香儿姑娘有事便说事吧。” 凝香儿听陈昊这么一说。放下了酒杯,说到:“上次公子拂袖而去,留小女子一人在此,我可是痛苦了许久,所以特地再次相邀,希望能与公子结识一下。” 车国定在一旁,早听出了这凝香儿的意思,她如此说话,定是有求于陈昊,只是故作矜持,不好明说罢了。于是他说到:“香儿姑娘,坐在你面前的人,可不简单。他就是人称‘边关鬼见愁,西北猛虎’的陈昊,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若是有事要他帮忙,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见陈昊有些木楞,车国定只好向凝香儿详细地介绍起了他。 陈昊在一旁不动声色,就听着车国定在那里喋喋不休。他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确为上次的举动感到后悔,只是他不明白凝香儿的用意何在。 车国定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饮酒,陈昊借机说到:“香儿姑娘有话就明说吧,我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拐弯抹角。” 听了陈昊这么一说,凝香儿放下了酒杯,说到:“我若说对公子一见钟情,心生爱慕之情,公子当如何?” 凝香儿话音刚落,车国定弯腰咳了起来。原来他听了凝香儿的一问,激动得酒从喉间回荡,被呛的满脸泪花。他张嘴呼了一口气,说到:“这酒好烈,我出去吹吹风。” 然后起身就要离去,在陈昊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说到:“老哥,这酒太烈,你喝着,我去饮些水,就在楼下等你。”说罢,快步出了雅阁。 车国定心里是极度羡慕陈昊的,甚至有一点点嫉妒。那凝香儿美若天仙,如果看上了陈昊,那可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是与陈昊多年的兄弟,他又特别希望这事儿能成,让他有个归宿。 陈昊被凝香儿一问,不知如何作答,愣在那里良久没有说话。 凝香儿又给陈昊满上了一杯酒,说到:“陈公子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小女子极为倾慕,所以上次想要结识你,没想到被你断然拒绝,这可是伤透了我的心。” 陈昊说到:“我本是江湖中人,飘忽不定,我们若是在一起,你又当如何?” 凝香儿说到:“爱便爱了,你去哪儿,我便随你去哪儿,这戴月轩,终究不过是一个风月场所罢了,我又怎么可能在此一辈子呢?” 听了凝香儿的话,陈昊内心翻江倒海,没想到这凝香儿竟是如此想法,若是如此,他情愿找个无人识得他们的地方,从此男耕女织,不问世事,这江湖的腥风血雨,他早已经厌倦了,这么多年,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却成了别人眼中的大侠。 但是他转念一想,问道:“那这戴月轩的老板舒剑春呢?你与他的传闻,整个秦州城都知道,他可愿意让你离开这戴月轩?”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舒剑春临终重托 听陈昊这么一问,凝香儿脸色忧伤起来,眼泪没忍住就留了出来。 陈昊忙问:“怎么了,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吗?” 凝香儿摇摇头,说到:“这事我不知如何与你说。” 陈昊说:“若是姑娘此生不离不弃,我陈昊对天立誓,无论什么困境,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听了陈昊的话,凝香儿内心一股暖流流过,说到:“你随我来。”说罢,起身引着陈昊往屋外走去。 二人转过楼阁,来到一间房前,凝香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陈昊也跟了进去,凝香儿顺手带上了门。 这屋子甚是宽大,装潢极为朴素,只有些实木桌椅,一张素纱做的帘子,帘子后若隐若现的看得见一张床。 凝香儿掀开帘子,床榻旁案子上的香炉里冒着淡淡的青烟,榻上躺着一人,那人正是戴月轩的老板,名动秦州城得舒剑春。 陈昊往上踏了一步,跟着凝香儿走到榻前。 那舒剑春闻到响动,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凝香儿和陈昊,问道:“白芷,这位少侠是何人?” 凝香儿说到:“兄长,这是我与你提过的,那日就是他从中调节,才免了莫大少与王员外的纷争。” 舒剑春微弱地说到:“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陈昊行了一礼,说到:“在下陈昊。” 舒剑说到:“陈少侠能够仗义相助,舒某人感激不尽,怎奈怪病缠身,没办法起身回礼了。” 听凝香儿唤这人作兄长,又听这人自称舒某人,陈昊想起了方才车国定与自己说的,关于二人的两种传闻。看样子这些传闻,果然是无风不起浪。于是问道:“你就是这戴月轩的老板舒剑春吗?” 舒剑春微微笑了笑,说到:“不错,正是在下。” 陈昊疑惑到:“都说舒老板武功盖世,怎是如此光景?” 舒剑春看了看凝香儿,说到:“白芷,陈少侠是个义士,并非歹人,你不必隐瞒于他。” 凝香儿听了舒剑春的话,点了点头,对陈昊说到:“陈大哥,我原名叫舒白芷,这是我兄长。我们舒家男人,人到中年便会得怪病,我祖父于父亲,都是三十六岁而终,如今,我兄长也是三十有六,上了学初八,便得了这怪病,卧床一月多了,我差人四方寻求名医,效果都微乎其微,看着兄长日渐消瘦,我实在是心如刀绞。”说罢,掩面痛哭起来。 舒剑春说到:“白芷,勿须悲伤,这便是我们舒家男人的诅咒,顺应天命罢了。” 这场景,陈昊不禁伤感起来,没想到这戴月轩的老板舒剑春的命运,竟然如此悲怆。 舒剑春对陈昊说到:“陈少侠,你坐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陈昊走了过去,在榻前坐了下来。 舒剑春看了看他,说到:“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倒是配得上我这妹子。” 凝香儿也在陈昊身旁坐下,满脸泪痕看着兄长舒剑春。 舒剑春继续说到:“我与白芷从小相依为命,幸得到高人收我们二人为徒,传武授艺,我的三十六路剑法,白芷的琴声,都是我们师傅所授。他六年前仙去。我便带着白芷来到这秦州城,机缘巧合,盘下了这戴月轩,想就此过了此生,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我们家族的厄难。” 陈昊说到:“这病也不见得就不能医治了,我认识些医术超群的友人,我这就去请他们前来,想来事情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舒剑春摇了摇头,说到:“不要浪费力气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现在脖子以下,都没了知觉,想来就是这两日的光景了。” 凝香儿依偎在陈昊右臂,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舒剑春继续说到:“我这临死之人,有事相求,陈少侠可否答应我?” 陈昊说到:“您请说,若是能做到,我绝不推脱。” 舒剑春说到:“凭我的手中青锋,若我在世,不惧天下任何人。但是我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只有一事放心不下,便是我这可怜的妹子,她刚刚断奶,我们父母便双双撒手人寰,跟着我相依为命总算是长大成人,但是我若去了,留他一人在这世上,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陈昊听了,说到:“您放心,只要我陈昊一日在世,我就不会让凝香儿收到任何伤害。” 舒剑春点点头,说到:“还有一事,我死之后,不可声张,你们将这戴月轩盘出去,尽快离开这西北,远走高飞。” 凝香儿说到:“兄长,这戴月轩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能如此轻率就放弃呢?” 舒剑春说到:“这西北就要不太平了,我西凉府的友人,与那金鼎教时有接触,他得到消息,金鼎教和三花堂,都准备向大宋的武林动手了,虽说宋夏如今表面罢战息兵,但是暗地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经过多年的酝酿,就快要爆发了,金刀教所在的秦州府,首当其冲,金鼎教已经开始着手对付金刀教了,我还听闻江南的黑风门,也在此间多有走动。” 陈昊说到:“前段时间,我与金鼎教的人交过手,有一个宋人与他们同行,我与他交手吃了亏,险些丢了性命。” 舒剑春说到:“他们帮派的纷争,只是其一,还有我行走江湖多年,树敌无数,他们早晚要寻上门来,此地你们万万留不得。” 凝香儿问到:“那我们该去什么地方呢?” 舒剑春说到:“我与江南龙洞湾的薛三剑走过一段交情,你们可去江南拜访他,就留在那江南吧。” 陈昊说到:“您放心,我自会去寻一个地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可以伤害得到凝香儿的。” 听陈昊这么一说,舒剑春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代枭雄,这边关的传奇,就这样死在了怪病之下,可悲可叹,若是没有那怪病,想必舒剑春的传奇,还会继续下去。 见兄长断了气,凝香儿伤心欲绝,扑到舒剑春胸上痛苦了起来,陈昊扶住凝香儿的双肩,安慰着他。 屋内灯火阑珊,弥漫着悲伤。 第一百二十章 司空修能论西北 龙背岭的天气放暖,旭日升起,郑元昌在亭廊下看着水里的鱼儿悠闲地游动者,时不时抛下一点儿鱼食,引来鱼群的争抢,荡起了阵阵波光粼粼。 戴雪和司空修能踏着急促的步伐,走上了亭廊,往郑元昌走去。 看二人的脚步如此急促,郑元昌心情一沉,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撒进了水中,顿时浪花四溅,鱼儿相互逐食,有的收到惊吓跃出了水面。 郑元昌右手化爪,运功一吸,将那跃出水面的一条黑花锦鲤吸了过来,抓在手中。 司空修能和戴雪见了,都不敢做声,只得恭敬地站在郑元昌身后。 郑元昌端详着那条鱼,精美的花纹,肥硕的脑袋,吧叽着大大的嘴巴,嘴角两根肉须微微颤动。郑元昌一松手,那鱼儿落入水中,一摆尾巴,在水里没了身影。 郑元昌说到:“修能,这趟西北行,辛苦了,效果如何呀?” 司空修能行了一礼,回到:“师傅,弟子有负重托,没能除掉廖少军与廖文轩。”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想靠金鼎教和三花堂的人除掉雄狮堂,真是难为他们了。就他们那群废物,能自保已经是不得了了。” 司空修能回到:“金鼎教的两个护法在西平府被杀了,那望天辉急于找回场子,没有等车老头大寿就动手了,折了不少人手,连护法朱锦标都没了消息,估计是落在雄狮堂手里了。”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让人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人杀掉,这个望天辉真是个酒囊饭袋。”郑元昌说到,“在西平府动手的人是谁?” “雄狮堂少掌门廖文轩,还有副掌门罗文章的儿子罗书平。”司空修能回到。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看来,我倒是小看廖文轩那小子了,没想到他下起手来这么狠。和他交过手了吗?” 司空修能说到:“我花重金请了凉州府恶人帮去截杀他们,没想到那谢坤居然被廖文轩给说动了,反而跟他们雄狮堂合作了。我没能与廖文轩交手,但是与那罗书平战了一场。” “他比你如何?”郑元昌问道。 “若是论内功招法,我不一定能胜他,但是生死相搏,他不如我。”司空修能说道,“上次我同时与恶人帮的铁娘子、徐东明交手,所以没能细下观察那罗书平的破绽,下次遇到他,定不能让他活命。” 郑元昌脸色严肃起来,说到:“凭你的内外功,年轻一辈人没几个比得上你,那罗书平都这么厉害,想必那廖文轩也弱不到哪里去。” 司空修能说到:“那廖文轩的武功与魄力,远在我之上。” 郑元昌转过身看着司空修能,问道:“当真如此?” 司空修能点点头,说到:“我好不容易说通沧州马场的李泽宇给我们黑风门办事,但是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整个沧州马场的人都被杀了,有人看到,动手那人就一人一骑,必是那廖文轩无疑了,因为是李泽宇将他们的行踪告诉了我,我才会叫恶人帮的人动手。” 郑元昌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说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血性,这事过后,想必整个雄狮堂的人没有人不服他了,想靠三花堂那群废物去对付雄狮堂,已经是不现实了。” 司空修能说到:“师傅,三花堂的势力不可小视,虽说他们折了朱锦标,但是五大护法仍旧有四人,而且个个都是些高手,特别是东野长空,还有他手下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花死士。掌门古剑冲又是出了名的精明,那三花堂,依然有与雄狮堂一战的能力。”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他们只能作为一颗棋子,不能再倚重他们了。我们要另辟蹊径,不然这西北怎么也乱不起来。” 司空修能问道:“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你是我黑风门的后起之秀,有话直说。” 司空修能问道:“我们黑风门如今已经雄霸江南,那西北本是苦寒之地,我们为何要去搅和他们的事情,让金鼎教、三花堂与他们斗便是了。” 郑元昌低头思忖片刻,说到:“这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西北这几年太稳定了,皇城内有些人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说到底,我们不过也是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只是对方有筹码,我们不得不做他们的工具。” 一听郑元昌的话,司空修能自然是明白了,这宋夏两国不交兵,对老百姓来说是好事,对开封府那些争权夺利的人,可就说不准了。 郑元昌问道:“我收到消息,有个大内密探在西北丢了性命,大理寺现在可是查的紧,那事儿可与你有关?” 司空修能点点头,说到:“那人武功颇高,与我随行的金鼎教众人,只剩下了李三铁一人,若是不出手,连他也会被杀,所以我出手杀了那人,弟子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大理寺的人,不必理财他们,他们若是有把握,早就来我龙背岭要人了。” 司空修能点点头,说到:“那弟子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这趟西北有辱使命,请师傅给个机会将功补过。” 郑元昌说到:“你去开封府接应赵玉秋吧,想必那三花堂的青白盐也快到了,这批盐,勿须过船,直接由运河南下,我已经安排了人在扬州接应这批盐,你去帮赵玉秋一把,想必大理寺的人已经收到风声了,记住,在开封府能不动手就别动手,一切听从玉秋的安排,他在那里已经呆了许多时日,想必早已经摸清楚了那里的道道。” 司空修能点点头,问道:“师傅,菁菁师妹可是出去寻猎骑马了吗,为何没能见到她?往日我回来,她可是第一个要来看我的。”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她呀,又出去疯了,你勿须理会她,下次回来,必能见到她。” 司空修能行了一礼,说到:“那弟子这就去准备了,即刻北上去开封府了。” 郑元昌点了点头,示意司空修能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何时鱼能入深海 看着司空修能走远的身影,郑元昌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那陆子盛可有消息?” 戴雪说到:“那陆子盛与陈子娴这段时间没有身影,太虚阁已经空无一人了。” 郑元昌点点头,说到:“那最近江湖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戴雪说到:“这段时间时有一些游侠和小门派的高手,被杀死了。想必都是奔着这正黑旗的旗使而去的,只可惜没那本事,反而被陆子盛给杀了。”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果然是有趣呀,都是些小鱼小虾,各大门派竟然没有一个高手出来,既然这正黑旗旗使的位置没有吸引力,那就再加大一点筹码,再加上一万两银票。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戴雪问道:“门主,那陆子盛我们大可以自行去解决,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郑元昌笑了笑,说到:“你说,我们若是将他杀了,这江南武林,该有多无趣呀?” 郑元昌顿了顿,又说到:“这信息往西北,中原都发出去,我要让他陆子盛举步维艰!” 戴雪点了点头,便行礼退下了。 郑元昌此时内心却泛起了涟漪,他说的不错,黑风门对于皇城内某些人来说,不过也就是一个棋子罢了。但是作为那些权贵的棋子,又有许多颇为便利的地方,一旦时机成熟,能够脱离别人的掌控,那就如同鱼入深海,虎归山林,好不快活。 而目前的形式可没那么简单,有些人想要战,却又惧怕全面开战,从中又有各方势力交错,这尺度实在是叫人难以把握。 郑元昌叹了一口气,低头沉思起来,想起了郑菁菁,那心爱的女儿。虽说时有刁蛮任性,但是有时又贴心体贴入微,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烦她聒噪,可这么些时日不见,心底又甚是想念。 江湖虽险,郑元昌却从来没有为郑菁菁担心过,这源自他们郑家人一往的高傲。自从荆州府的王忠传来过一次消息,自那以后,他便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郑菁菁的消息。虽说如此,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了解的,在马端身边,她吃不了亏。 司空修能步入后堂,停步在郑菁菁的房门前,往日里这里可是热闹非凡,郑菁菁养的猫狗如今早已经不知去向。 他走过去,在花圃旁坐了下来,在怀中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柄上镶嵌着几颗宝石,闪闪发光,银鞘上镂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如同游龙戏水一般。 这把匕首是他在西平府的一家老字号花重金买来的,这匕首看似短小,却是威力惊人,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而且材质极为稀有,刃之所到,水血不侵。 “司空公子,您在此处,可是寻小姐吗。”一个声音从司空修能背后传来。若是在外面,百步之内行人走兽司空修能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可在这龙背岭,他就像个归家的孩子一般,没有了丝毫的防备,在思绪间,身后咫尺之间便有一人走来,他竟然没能注意到。 司空修能起身回过头来,眼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身着淡绿色薄纱长衣,长得俏皮可爱,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灵气,原来这是郑菁菁的贴身侍女绿花。 司空修能说到:“原来是绿花呀,这小姐最近都在忙着什么呀,怎么我回来一日多,不曾见到她的身影?” 绿花端着个木盆,便走过去推开了房门,说到:“小姐已经离开有一段日子了,我每两日来打扫一次房间,都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了。” 司空修能又问到:“那你可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吗?” 绿花将手中白布拧干,说到:“我也不知道,听老爷说小姐是去闯荡江湖了,可是烈哥儿偷偷告诉我,小姐是偷偷跑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说完,自顾自地擦起了桌椅。 司空修能将匕首递给了绿花,说到:“我明日就要去开封府了,若是小姐回来,你千万记得将这匕首给她,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绿花擦了擦手,接过了匕首,说到:“司空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把这物件儿交给小姐。”说完灿烂地笑了起来。 司空修能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到:“绿花,以后别整日都叫我司空公子,你就叫我大哥就好了。” 绿花一听,说到:“好的,大哥。” 司空修能摸了摸绿花的头,转身便走了,那绿花哼着小曲儿继续打扫着郑菁菁的房间。 龙背岭东边的茶山上,格外宁静,淡淡的雾气弥漫在山树间,溪流潺潺。 林素如今日没有弄茶,而是在一张绢布上描画着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长得精致美丽,神态悠然,一袭白衣,宛若九天上的仙子一般。 司空修能漫步到了林素如身后,见林素如持着墨笔,正在点睛。于是不敢打扰,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林素如放下墨笔,画终于大功告成。司空修能说到:“师娘这画儿画得可比真人还要传神许多。” 林素如微微一笑,说到:“你何时也学得如此这般,口齿都抹了蜜?” 司空修能行了一礼,说到:“弟子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分欺瞒。” 林素如笑到:“我与你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好些时日没有见你了,可是清瘦了许多,可要照顾好自己。” 司空修能点点头,说到:“谢师娘关心,我昨日才回到龙背岭,方才见过师傅,便来给师娘请安了。” 林素如说到:“你那师傅,这次又要派你去何处呀?” 司空修能不敢隐瞒,说到:“师傅差我去开封府,押送一批货物去扬州。” 林素如说到:“那运河上风大,你可要多加些衣物,别受了风寒。” 司空修能说:“多谢师娘关心,弟子记住了。” 林素如说到:“你来看我,是问菁菁的事情吧?” 见司空修能默不作声,林素如继续说到:“她呀,就那性子,说走就走,不知道现在走到哪个地方了。不过她聪明机警,想必吃不了亏,你放心去开封府吧。说不定你回来时,她也已经回来了。” 司空修能听了林素如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点点头说到:“那师娘保重,弟子去了。” 林素如点点头,说到:“去吧,一路上小心些。” 司空修能行了一礼,转身下了茶山,看着司空修能的身影,林素如心底有些哀恸。这孩子心地善良,却要去为黑风门做一些血腥的事情,实在是难为他了。 可是她又实在是无能为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菲儿剑陵授剑 车国定一听陈昊说凝香儿要将那戴月轩盘出去,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这戴月轩可是个摇钱树,于是多方走动,终于劝说车佐越,将那戴月轩给盘了下来。 陈昊与凝香儿暗地里将舒剑春的后事处理妥当,并未声张,就埋在秦州城外的观霞山,立碑祭拜。 在舒剑春的墓碑前,凝香儿哭得痛不欲生,与自己相依为命二十余年的哥哥,就这样与世长辞,舒家这一脉人,就此断绝。 命运这种事情,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凭舒剑春的武功和长相,不说三妻四妾,择一女子成亲生子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舒家男丁代代中年患病,不是诅咒,胜似诅咒。 所以舒剑春终身不娶,未有子嗣,就是不想让他和他父亲的悲剧在后代的身上重演,母亲带着无尽的悲痛离开这个世界的场景,在舒剑春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心存侥幸,面对现实却又如此的无奈,这便是舒剑春的宿命。而敢于去终结这样不幸的宿命,这比剑荡边城马帮要难上许多。 凝香儿对陈昊说到:“兄长为了不让悲剧在后代身身上重演,所以终身不娶,未有子嗣,如今我们舒家这一脉人,就剩下我一个弱女子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陈昊伸手抓住凝香儿的双手,说到:“我答应过你哥,这辈子都会照顾你,等车教主大寿一过,我们便去江南,不再理会这边城的恩恩怨怨。有我在一天,这世间的任何委屈都不可能让你受半分。” 听了陈昊的话,凝香儿双眼又是一湿,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头埋进了陈昊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陈昊感受着凝香儿的体温与气息,他明白,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那匹马单枪,快意恩仇的江湖路,在遇到凝香儿的那一刻,便已经走到了终点。 罗书平虽说捡了一条命,但是伤势极为严重,行动仍旧是极为不便,右肩仍然是是不上气力。廖文轩都是皮外伤,用些金疮药,不消三两日,便又是生龙活虎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沧州马场的事情很快就有了定论。血洗沧州马场,廖文轩一战名震西北。雄狮堂所有的人,没有哪个是不服气的。敬佩之余,更多的是畏惧。从此,想必在雄狮堂,背叛的事情恐怕是很难再见得到了。 林菲儿见马端与郑菁菁打得火热,自然是不便去打扰。而王炎生与曹格峰则继续盘问着朱锦标,希望能够在他口中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她也不便去打扰王炎生他们办案,毕竟严刑逼供不是她的强项,而对于大理寺出身的王炎生那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般平常。 独自一个人在雄狮岭后山散心,在索桥上哼起了幼时母亲教与自己的的歌谣。见四下无人,于是调皮地摆动娇躯,晃动着那索桥,看着身下的深沟,又心生惧意,于是快步走过了索桥,往剑陵而去。 林菲儿第一次来这剑陵,一踏上剑陵,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柱子上的兵刃,不计其数,晓风拂过,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哀鸣。 林菲儿心底感到一阵惊恐,转身就要离去。这是剑阁的门开了,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出来的人正是断臂大师,他看见林菲儿,便说道:“姑娘既然来了,就请留步。” 这声音不大,林菲儿却听的清清楚楚,断臂大师显然以内力在传声,声之所过,剑陵的刀剑又开始低声嗡鸣起来。 林菲儿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实属无聊,才随意走动,若是有冒犯之处,请老先生海涵。” 断臂大师使开身形,林菲儿还没有看清,他早已经站在了剑陵之中。 林菲儿吃了一惊,这身法,简直是神乎其技,弹指间便能移动两丈多远! 断臂大师说到:“我方才听得这剑陵之刀剑欣欣乐语,看样子姑娘与这剑陵中的一件兵刃实属有缘,所以我特地出来看上一看,看能不能为你寻一件趁手的兵刃。” 林菲儿说到:“兵刃本是身外之物,况且我又不曾用过兵刃,再说哪有无功就受禄的说法,老先生的美意,晚辈心领了,若是打扰到了老先生的清修,晚辈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断臂大师说到:“姑娘请留步,即是如此,我也不便强求。我观你步伐稳健,气息平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可告知是师从何处吗?” 林菲儿生于开封城,父亲林岳阳前半生四处为官,后擢升为翰林院理事,在开封稳定下来,年近四十才生下了林菲儿,所以对她宠爱万分,怕自己撒手人寰后这林菲儿受了别人的欺辱,于是便寻了一人传授林菲儿武功。 至于这人是谁,只有林岳阳才知道,林岳阳对林菲儿说那是他在地方为官时认识的一个好友,不许多问,只需要用心学习便是。 林菲儿天资聪慧,那人每年只来开封府半月时间,连续来了八年,每每到来,便检验林菲儿学习的效果,又安排了下一年的课业,便离去了。所以那人究竟姓甚名谁,林菲儿也是不知道。 只知道那人黑衣黑袍,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汉子,不言苟笑,极为严肃,所以林菲儿出了课业,不敢问其他东西。而父亲林岳阳,也从未告知过那人的底细与林菲儿知道。 于是林菲儿说到:“晚辈的父亲请了一人教授我武功,但是我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所以实在是无法告知,老先生莫怪。” 听了林菲儿的,断臂大师悠悠说到:“气化为冰,冰化为刃,刃化为虚!” 林菲儿吃了一惊,这正是自己修习内功的三句口诀,前面还有两句,“固本元而凝神,摒万念而御气。” 于是问道:“老先生,您是如何得知晚辈修习功法的口诀?” 断臂大师微微一笑,说到:“授你武功的人,也是个苦命之人,他不愿意告诉你他的身份,肯定有他的原因,我自然也不便点破。”说罢,右臂化爪,将一丈之外那根石柱上的一柄长剑抓了过来! 这剑阔不过二指,剑身长约三尺,剑身之上有些些水磨腾文,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看起来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断臂大师说到:“这剑与你师父有些渊源,怪不得你来到剑陵,这剑欣欣欲动,你带着它去吧,这里终究是不适合它。”说罢,将长剑丢给了林菲儿,转身一个腾身,便进了剑阁,关上了石门。 林菲儿不知这老先生,还有这剑与自己的师父有何渊源,也不敢多问,提着剑就过了索桥,望前山走去。 剑阁内,断臂大师廖横端坐在堂中,闭目不语,表情悲恸,眼角流出几滴泪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蜉蝣般的江湖心 眼看离车佐越大寿的日子越来越近,廖横吩咐众人准备妥当,次日便出发去秦州城。于是众人都去准备了,雄狮岭又开始忙碌起来。 廖横步入廖少军的厅堂,廖少军坐在榻上运气行功,身边没有旁人,平日里侍奉的两个丫鬟也被他支开了。 廖横闭目感受了一下廖少军的气息,脸色异常沉重,微微叹了一口气。 廖少军听得响动,起身向廖横行了一礼。利汝安的药果然是奇药,廖少军服过药之后,气血畅通了许多,五脏六腑的阵痛都消失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廖横说到:“少军呀,你气色可好了不少呀!” 廖少军说道:“师尊,利汝安叫轩儿带回来的药,不过是通气镇痛罢了,我已经病入膏肓,也就是百来日的光景了,人终有一死,师尊不必宽慰于我。” 廖横微微点了点头,说到:“你若是有闪失,这雄狮堂就如断了一足,后事你可都交待好了?” 廖少军点了点头,说到:“我儿文轩少年英雄,远胜当年的我,我对雄狮堂倒不甚担心,只是有一事,恐怕要抱憾终身了。” 廖横说到:“你说的是少勋的事情吧?” 廖少军点了点头,说到:“爹当初把勋弟托付给我,没想到我竟然没有护他周全,至今鸟无音信。九泉之下,我实在是无言面对爹啊。” 听了廖少军的话,廖横欲言又止,最后说到:“人的命运,有些是注定的,有些事不是想去掌控就能掌控得住的。不管少勋结果是怎样,那都是他选择的结果。与你没甚关系,你切不可自责。” 廖少军叹了一口气,说到:“若是有他在,我们雄狮堂何至于此,岂能容他三花堂放肆?” 廖横起身,说到:“你万万不可动气,明日我便要去秦州城了,我与你说一声。” 廖少军说到:“师尊一路保重,若是我无恙,自然不高劳烦师尊前去。” 廖横摆了摆手,说到:“我与那车佐越有些交情,再去见他一面,想必以后没机会了,你安心静养便可,轩儿与我同去,你放心罢。” 廖少军行了一礼,廖横便背手走出了房门。 罗文章自然要坐镇雄狮岭,杨明贵则护卫着雄狮岭的山道,不能随行。 罗文章原本计划让罗书平跟着断臂大师去秦州城见识一番,但是重伤未愈,自然也是去不了了。 谢娅岚的伤倒是早就没了大碍,但是罗书平不去,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去的。 罗书平卧在床上,谢娅岚就趴在他床边,盯着他。 罗书平噗呲笑了一声,问道:“整日这般盯着我,不腻吗?” 谢娅岚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眸子,说到:“不腻,我真想这辈子就这般静静地盯着你,不受刀兵,不见血腥,任何人也动不得你。看着你变老,慢慢死去,变成枯骨,我也和你一样,我们死后,枯骨也要交错在一起。任他天崩地裂,山呼海啸,沧海桑田,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听了谢娅岚的话,罗书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才要变成那枯骨!” 转而继续说到:“你若是变成枯骨,我就做那坚韧柔软的黏土,将你包裹起来,不受那风吹雨侵,不见闻那电闪雷鸣。” 谢娅岚听后,感动得双眼含泪,抓住罗书平的手,一口亲在了罗书平的脸颊上,然后坐回去又看着他发呆。 罗书平说到:“你再这么看下去,我真的要成枯骨了,我饿得慌,能不能去取些东西来与我吃?” 谢娅岚一听,松开罗书平的手,俏皮地一笑,说到:“等着!”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谢娅岚跑出去的背影,罗书平舒心一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此时此刻,什么江湖大义,正路侠道,在他心里,都如同蜉蝣一般,比不上谢娅岚那轻轻的一吻。 马端和郑菁菁也在打点着行装,明日去了秦州城,便过恭州府,顺江而下,回荆州了。在西北的这些时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马端的武功修为上了一个极大的台阶,又有‘哀虹’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手,他终于有了能力,去保护那些他在乎的东西。 郑菁菁心里则是五味杂陈,在龙背岭见了马端,他身上那股豪气便吸引了她。见他与她爹喝酒时那放荡不羁的气度,那无所畏惧的性格。满足了她内心对侠客的所有幻想,于是她不惜离开父母,也要马端带她闯荡江湖。 但是一路走来,她却发现,这所谓的江湖侠义,竟然都在对黑风门不利。她遇到的人,如龙洞湾的人,青帮的人,还有雄狮堂这些人。都是江湖上大众认可的,似乎他们都代表着“侠义”二字。 但是在郑菁菁眼里,这“侠义”说对也不对,说不对也对。她现在思绪很乱,也顾不得侠义不侠义了。只希望能够想个办法,将廖少勋给救出来。免去一场腥风血雨,才是当下最为要紧的事情。 她还要去找到司空修能,如果司空修能真的杀了大内密探凌天贤,那可得给他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可不能让王炎生和林菲儿找到了他。这两人武功都不低,若是联起手来,她的司空师兄未必能讨到便宜。而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与林菲儿交手的。 不过最让郑菁菁欣慰的是,马端一直都陪着她,虽然这一切的缘由都是由他而起,要是他不答应廖少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荆州城吃着蟹黄包,喝着酸汤,看那江面上来回摆渡的船只。 她独自一人北上,去延州城,就是想找司空修能,但是她离开马端,她顿时觉得失去了依靠,心里没了着落。他渐渐地发现,马端于她来讲,已经不是简单的亲情或者爱情的需求,那份感情,更像是她精神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是一种在精神上需要陪伴的一种依赖。 看着他将长剑和长刀擦拭干净,插回鞘中,将衣物叠整齐收入行囊,郑菁菁看得出了神,她与这男人,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走到何处才算是终点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庙前饮马忆事 次日清早,微风不燥,气阔云舒。一行人下了雄狮岭山道,望西南投渭州而去,借道渭州,不消两日,便可到秦州城。到了秦州城,离车佐越的大寿之日还有两日。 小石头驾着一辆马车,断臂大师坐于马车之内,他这般年纪,早已经不习惯那马鞍上的颠簸。 曹格峰与廖文轩骑着马,在前面开道,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这庆州的往事。 马车后是王炎生与林菲儿,二人都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林菲儿马鞍上挂着那柄长剑,配上了白色的皮革剑鞘,那剑看起来甚是精致优雅。 马端与郑菁菁则是更后一些,马端背着一刀一剑,鞍上挂着一把黄木雕弓,左后方的箭筒内插满了羽箭。 郑菁菁看着马端,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前方林菲儿的身上,但是又快速不经意地挪开了。 郑菁菁心中自然是不悦,于是说到:“去了秦州城,你把事情与他们说清楚,说完我们便走,我可不与人拜寿。” 听出了郑菁菁语气中的不悦,马端点点头,说到:“听你的便是,我也想早日回荆州了。” 林菲儿自然听得到二人的谈话,心中一道寒意一闪而过,转而又快速恢复正常。在驿站相遇后,马端对她可算是百般照顾了,冒死去太虚阁求药,险些丢了性命。 如此这般经历,林菲儿岂能不动情。但是那马端终究是个江湖游子,与他哥马征则是完全不同。这江湖与庙堂,即便有桥,也总有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更何况马端浪迹江湖,一无所有。 所以林菲儿回荆州后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感,从未有表露出来过,在郑菁菁与马端面前,更是如此。 曹格峰看着廖文轩也提着一杆长枪,于是问道:“我见少掌门刀法甚是精妙凌厉,难不成也是个用枪高手吗?这杆长枪我见是王大人从兴元府带来的,不知是何来历?” 廖文轩嘴角轻挑,说到:“曹兄见笑了,我对枪法棍棒虽说是略知一二,但是远远称不得高手。这杆长枪是我一个友人的,想必他目前就在秦州城,我只是将这枪带过去物归原主罢了。” 曹格峰听了点点头,继续打马赶路。廖文轩的手段他见识过,在金贝岭与朱锦标那场对决,是曹格峰从未见过的高手对决。虽说是自己放箭伤了朱锦标,廖文轩才得以胜出,但是他的刀法和内功,令人印象深刻。 小石头时不时地前后探望,看看与前后人马的距离,坐在马车上轻轻地鞭笞这马儿拉车赶路。 廖横问道:“小石头,走了许久,到什么地界了?” 小石头说到:“师尊,这漫漫官道,无甚地界,只是日已过午,那太阳开始走下坡路了。” 听了小石头的话,廖横说到:“招呼文轩在前面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息片刻再赶路,我感觉这马的腿脚可是越来越吃力了。” 小石头点了点头,抽了两鞭马屁股,马儿吃痛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廖文轩与曹格峰。 小石头说到:“少掌门,师尊吩咐找个地方落脚,歇息片刻。” 廖文轩听了,说到:“好,我这就去。”说罢,脚踢马腹,打马前去了。 众人在一座山庙处停了下来,这里挨着一条小河,河边水草丰盛。小石头自是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了下来,牵着马去河边饮水吃草。 众人也都将马匹拴在了河边,打开行囊取出干粮吃了起来。 廖横则背着手,看着山庙发呆。 这山庙似乎荒废了许久,虽说能遮风挡雨,但是门槛早已经腐朽,阶上杂草丛生,庙内神像之上亦是满满尘埃。 廖文轩走了过来,拿着干粮与水囊,递到廖横面前,说到:“师尊,估摸着要入夜才能到渭州了,您先用些干粮罢。” 廖横摆了摆手,说到:“不必了,这马车晃的紧,没甚胃口。” 廖文轩只好放下了手,问道:“师尊为何盯着这破庙深思?” 廖横说到:“这庙可是有四十多个年头了,那年我走马渭州城,这里连年干旱,此间百姓只能来这条河里挑水灌溉,不过倒也奇怪,无论连续几月不见雨雾,这河的水势倒是不减。此间百姓说是有神明保佑,于是修这山庙来祭拜河神。” 廖文轩问道:“那为何近年却没有人来打理这山庙,竟让它荒废至此呢?” 廖横说到:“当年大旱之后,边关便起了战事,党项人也饱受大旱之苦,只能提兵南下,劫掠我大宋的边民。虽说大宋边境陈兵数十万,却是逢战必败!百姓担心那党项人杀进关来,于是都南迁北投,走了十之八九。虽说近年宋夏罢剑息兵,但是百姓却已经到了其他的地方,自然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这山庙自然就荒废了。” 听了廖横的话,廖文轩心中不禁感慨,战事于国家来讲,不外乎是胜败二字,但于百姓来讲,却是远走他乡,翻天覆地的一生大事。若是没有战争,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那该是多好呀。 廖横看着廖文轩表情沉重,于是对他说到:“这历史便是如此,不断变更,不断进步。唐王朝繁荣至极,却受了‘安史兵乱’,由盛转衰,分五代,立十国。太祖皇帝陈桥驿黄袍加身,才将这乱世终结。虽说北有党项契丹,却也不敢轻易南下犯我宋境。当下的百姓,生活还算是平稳。” 廖文轩叹了一口气,说到:“虽说如此,却从未真正地罢剑息兵,那西夏人对我们仍旧是虎视眈眈。” 廖横哈哈一笑,说到:“天道如此,有阴便有阳,有战便有和,战中有和,和中有战。你只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做了该做的事情,不负平生便是了。” 听了廖横的话,廖文轩顿时心中敞亮起来,虽说宋夏两国表面上罢战,内地里去暗流涌动,三花堂等西夏势力对大宋的钱财可是虎视眈眈,而雄狮堂存在的目的,便是去对抗那些人,而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是如此呀,保境安民,不让宋人受那西夏人的欺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渭州城北门事起 日头西垂,渭州城已在眼前。这落日孤城,虽说看起来就在身前,但是距离其实还有许久的马程。 到护城河前,天已经见黑,守城的士卒已经准备关闭城门,绞起吊桥。 幸得曹格峰快马感到,表明了身份,说那马队中有大理寺的上差,要他们稍候片刻。 一听说是皇城上差,那几个士卒自然不敢有异议,等一行人过了吊桥,才绞起吊桥,闭了城门。 入城来,早已经是寂静一片,除了守城的兵将之外,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一身穿翎甲的首领前来接待,王炎生拿出官牒,那人看完双手递给了王炎生,说到:“大人辛苦了,在下是渭州城北门都尉秦汉阳。” 王炎生接过官牒,说到:“秦都尉辛苦了,这渭州城可是大镇,天色尚未黑尽,为何不见行人百姓的身影?” 秦汉阳回到:“这几日城中进了歹人,我们正在搜查,所以黄昏时分便收了市,今日也禁止开放夜市,东南两城门已经开始往这边搜查过来了,所以我才急着要关闭城门。若是让大人受惊了,还望海涵。”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都尉尽职尽守,本官甚是佩服,你且办事,差两小校引我们去行馆便可。” 秦汉阳行了一礼,回身叫了两小校,吩咐他们引众人去城中的行馆。 刚刚准备起步去行馆,却听到前方呐喊声起,街头出现了舞动的火把。 秦汉阳一看,连忙将王炎生等人挡于身后,招呼着手下立盾搭箭。 火把越来越近,几个黑衣人手提利刃,在前奔跑,身后则是举起火把在追赶的官军。 官军中一人,身穿雁翎甲,鞍上挂着一把长刀,背着几支长矛。跃马间向奔逃的黑衣人中的一人掷出一根长矛,那人身手不弱,一个翻身,一脚将长矛踢落! 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秦汉阳吼了一声:“起!” 顿时城楼上火把点起,将下方照得通明。 那些黑衣人吃了一惊,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恨恨说到:“我就知道这北城门有套,你们还要往这边来,简直是愚蠢!” 另一人说到:“别说了,想想怎么脱身吧。” 身后追赶的官军也停了下来,立盾挺抢,将那几人夹在中间。 骑马那尉官勒住马,得意地说到:“看你们这群贼人还能往哪里跑!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若口中敢蹦出半个不字,我定叫尔等身首异处。” 黑衣人其中一人说到:“想要擒住我们,得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仗着人多势众算不得英雄,有本事就下马过两招!” 那骑马的尉官一听,来了火气,说到:“今日就叫你们看看本将军的手段。”说罢翻身下了马,抽出了长刀。 秦汉阳一看,吼了一句:“张都尉,莫要与他们浪费口舌,将他们拿下便是!” 张都尉举手示意秦汉阳,说到:“秦兄勿忧,我多日没有活动筋骨,看我将他们一一擒住。”说罢刀锋一指,问道:“你们谁先来受死?” 其中一人怒吼一声,说到:“我先来会会你!”说罢,压着刀锋就冲向了张都尉。 张都尉嘴角一扬,说了声:“来得好!”说罢脚下运力,提刀就迎了上去! 那人扬刀一挑,攻向张都尉的腹下,只见张都尉长刀一荡,荡开了那人的长刀,一个转身,一脚就踢在那人的左肩上,将那人踢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另一人见同伴吃了亏,提起长刀就冲向了张都尉,一个腾身,举刀便砍! 张都尉一个侧身,躲开刀锋,顺势一刀劈在那人的刀背上。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长刀被张都尉劈落,右手手掌被震得剧痛,四个手指如同被震裂了筋骨一般。 不等那人反应,张都尉提住那人胸前的衣襟向后一抛,将那人抛在身后,早有几个军士用长枪将他叉住,擒捆了起来。 还有五个黑衣人,提着长刀立于中间。其中一人提刀又要上前,却被另一人拦住。那人说到:“我去会会他。”说罢慢步走了出来,提着一把厚重的刀,这刀不长,却是极为锋利,寒光渗人。 张都尉一看,笑到:“希望你有点本事,能陪我多过几招!” 这边的廖横坐在马车上,看着战局,对秦汉阳说到:“将军快快去搭把手,若是慢了,那张都尉可是要吃亏了。” 秦汉阳说到:“老先生勿须担忧,这张都尉是我们渭州城第一猛将,手段硬着呢!” 听了秦汉阳的话,廖横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那人疾步如飞,转眼间便腾身到了张都尉身前,迎面就是一刀,张都尉横刀一挡,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右臂发麻,虎口生痛,竟然险些没有挡住,向后退去了两步。 那人低声说到:“果然有几分蛮力,只可惜蛮力没有甚用处!”说罢,刀锋一扬,挺刀又刺向张都尉。 张都尉接了那人一刀,深知此人功夫不弱,不敢大意! 眨眼间厚重的刀锋已经近在眼前,张都尉长刀一扬,挡住刀锋,一个矮身,一记扫堂腿踢向那人的下盘,那人眼快,借着张都尉刀上的劲道,一个跃身,从张都尉上方翻身而过,躲开了张都尉的那一腿。 张都尉也是久经沙场的好手,见一脚未中。即刻顺势回身一刀,再次劈向那人的下三路。 那人早有准备,脚尖在张都尉刀身上一点,凌空一刀就刺向张都尉的面门,张都尉急忙一个仰身,躲开了刀锋,头盔却被那人的刀尖挑落。 张都尉一个翻身,与那人拉开了身位。那人一个飘身落地,一脚踩在张都尉的头盔之上。 秦汉阳看了心底一惊,若张都尉反应慢了半刻,又或是那刀再长半寸,那刀尖必定已经刺入那张都尉的头颅之中! 那人嘴角一扬,将头盔轻轻一脚踢到了张都尉脚下,说到:“戴上它,再来!” 张都尉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爆喝一声。腾空而起,一刀就望着那人的面门劈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曹格峰一箭化危 那人见张都尉这一刀势大力沉,也不硬接,向后一个腾身,躲开了这一刀。 长刀劈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溅起一阵火花,将一块青石板硬生生劈为两段。 张都尉一刀劈空,脚后运力一蹬,挺刀照着那人胸口刺去!那人看着锋利的刀锋,竖刀一挡,用刀身上放血的凹槽挡住了张都尉的刀尖! 张都尉这一刀如同刺在了一块磐石之上,纹丝不动,虽说是使出全力,刀尖却再难挺进半分! 二人僵持片刻,那人轻喝一声,手中刀锋一转,那细微的动作,却发出了巨大的力道。 张都尉长刀脱手向后滑去,刀柄末端重重地击在了他胸前的甲胄之上,他顿时被重力击退了一丈多远,单膝跪地,胸中气血翻滚,喉间一咸,一口浓血吐出! 幸得是胸前的甲胄精良厚重,防护能力极佳,若不然前胸肋骨早就被这巨力震断,扎进了那心肺之中! 秦汉阳喝了一声小心,原来那人在张都尉的长刀上一点,刀锋凌空直刺张都尉面门! 身后的立盾之士眼快,挺着盾牌护了上来,刀身竟然没入了那盾牌一大截!那兵士连人带盾被巨力向后震去,坐了下去! 众兵士见状,立起盾震就像那人攻去! 张都尉站了起来,想要提刀再战。奈何胸间剧痛难忍,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看着十来个士兵起着盾阵向自己攻来,那人向后一个腾身,拉开了距离! 这时秦汉阳也下令这边羽箭齐发,射向了那些黑衣人。 两人将之前被张都尉踢倒的那人拉到核心,然后五人分做两边,三人舞刀挡着箭雨,打倒张都尉的那个汉子与另一人面对着攻来的盾阵。 王炎生问道:“秦都尉,这些人什么来路?” 秦汉阳说到:“回大人,这些人都是北方马帮的悍匪,在这渭州城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盘查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他们,这次设计将他们引了进来,万万不可放虎归山。” 一听是北方边城马帮的人,王炎生心中暗暗一喜。在雄狮岭,那朱锦标交代过,三花堂和边城马帮有许多生意上的来往,这边城马帮盘踞在宋夏两国的边境,过往的客商行人无不闻之变色。 王炎生想,这边城马帮与三花堂有联系,想必和金鼎教的关系也不简单。若是能以边城马帮作为突破口,那擒拿李三铁的事情,那可就简单了许多。 于是对秦汉阳说到:“秦都尉,叫他们住手,我有话问他们。” 听了王炎生的话,秦汉阳吼了一声:“住手!” 听到命令,军士们都停了下来,不再射箭,盾阵也停了下来,不再往前! 王炎生示意身前的军士让开路来,打马就要走上前去。 秦汉阳急忙阻止到:“大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你万万去不得!” 王炎生微微一笑,说到:“无妨,我且且去会会他们!”说罢,勒马就走了出去。 曹格峰见王炎生走了出去,左手急忙取出了鞍上的长弓,右手取出了一支羽箭,以备不测。 看着王炎生走了过去,林菲儿也是心头一紧,虽说王炎生功夫不弱,但是这里人明显都不是善类,武功身手也不是寻常之辈。 见阵中走出一马,那几人喘着粗气,其中一人问道:“老马,你看他们又要玩哪一出呀?” 先前提重刀那汉子说到:“不管他玩哪出,我们小心应付便是,我们中若有人能活下去,其他兄弟的家小就拜托了。若是都死了,黄泉路上我们也能做个伴!” 听了那老马的话,众人都点了点头。 看着走过来的王炎生,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南蛮,你又想耍和花招?若要厮杀,你下马便是!”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各位别误会,我来可不是与你们厮杀的,我来是给你们指一条生路!” 那人也是哈哈一笑,说到:“我们脚下便是生路,何须要你来指?” 王炎生说:“这长枪硬盾,飞箭流矢便是挡住你们生路的一条死路。你们觉得凭你们区区几人,能破得了这阵吗?” 老马说到:“无需多言,休在此处逞口舌之能,想要拿我们边城马帮的人,可得要真本事!” 王炎生说到:“我是开封府大理寺的,若是你们愿意配合我,我自然会替你们求情,从宽处理。” 其中一个汉子怒了,说到:“爷爷我早就够本了,不怕死!死之前再拉你一个垫背的,值了!”说罢,腾空而起,就挺刀劈向王炎生! 王炎生嘴角一抽,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孺子不可教也!”右手抽出长刀,在马鞍上轻轻一点,提刀迎了上去! 那人照着王炎生面门就一刀劈去,王炎生横刀一挡,“哐当”一声,两刀相击,溅起火花,二人同时落地。 那人运力死死地压住王炎生,王炎生虽说武功不弱,但这人内力深厚,王炎生尽然被压制地无法动弹,刀锋一尺一尺地逼近王炎生的面门! 就在这时,王炎生耳边呼啸声气,一支羽箭从王炎生左耳旁射过,一箭射在那人右肩上。 那人吃痛,手上的劲道泄了大半,王炎生趁机荡开那人的长刀,顺势一刀就送入那人的胸膛! 老马见王炎生等人耍诈,怒吼一声:“好不要脸的南蛮子!拿命来!”说罢挺刀就冲向王炎生! 王炎生抽出长刀,带出一股鲜血,将那人尸体推开,与老马战在了一起! 二人刀法都是极为精妙,身法也是旗鼓相当,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秦汉阳一声令下,两边的盾阵都靠了过去,还剩下的三人也顾不上倒地的那人,都挺刀冲向了盾阵! 冲在前面那人运起了十层的功力,腾空一劈,想要将盾阵劈开来! 没想到他的长刀还没有劈上那盾牌,那些盾牌一矮,从盾牌上方飞出了三根长矛!他躲闪不及,三根长矛都扎进了他的胸膛,被长矛的惯性重力向后推去,平倒在了石板街道上。 他手中长刀“咣当”落地,口中呛出了血花,圆睁着双眼,登时毙命! 身后的一人见了,吼了声:“老三!”随即怒吼一声,扬刀就冲向盾阵!一刀劈在盾牌上,刀身没进了盾牌,他用力一扬刀,将那兵士和盾牌一起扯了出来! 却听到他惨叫一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剑未配妥便江湖 原来在他收刀回扯时,盾牌间两杆长枪刺出,刺在他膝盖之上,枪头深深地扎入他膝盖骨中,剧痛传来! 他想要举刀砍断那两杆长枪,刀身却被死死地夹在盾牌之中,那举盾的军士也不松手,死死地抓住盾牌。 盾牌间又有两杆长枪刺出,扎进他毫无防备的胸膛,推着他往后走去,手中死死抓住的刀柄也被无力地松开了! 四杆长枪同时一收,那人喉间低吼一声,胸前血雾弥漫,身子无力想前趴入,扑在街道上抽搐了两下,变没有了动静! 见前面的两人死状如此惨烈,最后面那人长刀“哐当”落地,跪了下去,哭喊着求饶不要杀他之类的话。 老马正在与王炎生激战,见了此场景,吼了一声:“老六,你个孬货!”话音刚落,左脸剧痛传来,原来趁他分心之际,王炎生挥刀挑了他的面门! 老马顿时满脸血污,血水流进了眼睛,双眼被滋得生痛,看不清东西,只在那里乱舞着手中的镔铁刀。 老马后背一凉,原来后面的盾阵也推了过来,两根血淋淋的枪头从他的前胸钻了出来,手中的刀“哐当”落地,嘴中溢出了血丝! 王炎生扬手一挥,将老马的头颅削落,顿时血流如注,长枪一抽,老马的身体瘫软地倒到了街头上,鲜血将街头染红了一大片! 另外两人都被军士拿绳子缚了,用枪叉跪在那里。只有老六满脸涕泪,还跪在那里求着饶。那两人见了,都低声“呸”了一声。 王炎生漫步走到老六身前,将他满是血污的长刀搭在了老六的肩膀上,老六被这一搭吓得不轻,身躯大幅度抖了一下。 王炎生低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钱……钱老六。” “家里排行老六吗?” “不是,是……是兄弟们排的。” 王炎生蹲了下来,左手抓住钱老六胸前的衣襟,右手抽拉着长刀,在钱老六肩膀上的披风上擦拭着长刀上的血脂。说到:“放心,我说过只要你们配合我,我会给你们求情的。” 钱老六听了,使命地点着头,说到:“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王炎生站了起来,收刀入鞘。吩咐到:“将他们押入大牢,明日我再提审他们。” 秦汉阳自然是不敢有异议,于是吩咐人将钱老六及另外两人带了下去,又招呼着军校收拾起了地上的狼藉。 在两个小校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行馆下榻。 林菲儿找到王炎生,说到:“王大人,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去秦州府了,您若是留下来提审这几个边城马帮的人,那秦州府那边又当如何?” 王炎生思忖片刻,说到:“这问题我考虑过了,我留在渭州城,逗留一日,一是提审那几个马帮的人,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二来也和这城里的尉官熟悉一下,他们在这边城的时间长,我有些问题要向他们请教。” 听了王炎生的话,林菲儿说到:“这秦州府可是西北大镇,那里的骁狼铁骑可是骁勇善战,他们的将军和那秦州府的通判以及转运使,可不见得会给我面子,我怕镇不住他们。”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你勿须忧虑,你此去,只要向车国定和陈昊确定一下司空修能的情况,问问那人的武功,看看和罗书平说得是否一致。确定是了司空修能,我们也好有所准备。你就跟着他们去,切不可声张。若是他们知道大理寺的人要去秦州府,那我们看到的该是另一番景象了。” 林菲儿点了点头,这王炎生的话不无道理,毕竟大理寺的人在这江湖上行走,的确有些不便,太过于扎眼。 小石头服侍廖横准备入睡,廖横却让他煮了茶去叫廖文轩前来。 不多会儿,小石头便领着廖文轩进了廖横的房门,廖横示意小石头先去歇息,赶了一日的马车,的确是困乏得慌,于是他转身就出门了,打了个哈欠,顺手带上了房门。 案上瓮中的茶渐渐沸腾开来,廖横拿起竹瓢,舀了一瓢,将廖文轩身前的茶杯加满,又将自己身前的杯子也加满。 廖文轩谢过了廖横,问道:“师尊,明日还要赶路,想来路程不会轻松,入夜了唤我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廖横拿起身前杯子闻了闻,低声对廖文轩说到:“那王炎生可是大理寺的人,你也看到了,手段可是毒辣着呢。” 廖文轩点了点头,回到:“师尊的意思我明白,与他打交道,我自然是会万分谨慎的,师尊请放心便是。” 廖横点点头,说到:“官家人我们能不要与他们来往,就别来往,指不定哪天他们的朋党之争,也会给我们这些江湖门派带来灭顶之灾。”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师尊的话,徒孙谨记在心。” 廖横继续说到:“此次秦州府之行,我们慢些走,最多在秦州城逗留一日便走,借机会甩了他们,回雄狮岭去。与他们在一道,总归是是非多。”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明白,行程明日我来安排。” 廖横点了点头,问道:“你勋叔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廖文轩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说到:“事关雄狮堂和我们廖家人的尊严,虽血溅七步,万死亦必往之。” 听了廖文轩的话,廖横眼角抽动了一下,在廖文轩的的语气中,他感受到了那凌冽的杀机,他有些欣慰,廖家人的后辈,又多了一个这样血性的汉子。但是他更多的是担忧,廖少军与自己都已经时日无多了,到时候整个雄狮堂可就压在他一人身上了。 廖横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回去歇息吧,你勋叔的事情,我们去秦州府再议,当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处理好与那些官家人的关系。” 廖文轩起身出了房门,微风拂面,不知是那苦茶还是其他的什么,让他心中躁动起来。他不曾想过要名动江湖,只想做父亲足下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却没有想到,今天的他,双肩已经如此沉重。 尚未配妥剑,转眼便江湖。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临深谷山道遇伏 次日清晨,小石头绑好了马车,将一干行装都抱上了马车,又试了试那马车的绳索是否稳当,才跑进了行馆,去请廖横出来上路。 廖文轩早已经穿戴整齐,骑上了高头大马,在那里等候。 林菲儿也打马走了出来,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姣好的面容没甚表情,看起来甚是英气逼人。 廖文轩细下心来打量,没想到这女子竟长得如此标致。见林菲儿目光投来,急忙目光下压,问道:“林姑娘,怎么就你一人,王大人与那曹兄弟呢?” 林菲儿微微一笑,说到:“他们要留在渭州城审问昨夜那三个马帮的犯人,所以只我一人前去秦州,跟车国定和陈昊确定一下司空修能的事情便可。” 那微微一笑,如同飞蜓点水一般,点动了廖文轩心底的平静,泛起了涟漪。陈昊微微点头,说到:“既然如此,那你与我走在前面吧,好歹有个照应。” 林菲儿微微点头谢过。 马端带着郑菁菁也从行馆内走了出来,郑菁菁脚步轻快,而马端背着两个行囊,自然走得慢些。 郑菁菁一看廖文轩与林菲儿都准备妥当,于是说了句:“哟,二位起得可是真早呢。” 林菲儿微微一笑,说到:“天已经放亮许久,早些赶路,自然是没有错。” 马端未见到王炎生与曹格峰,于是问了句:“王大人与曹兄弟当真要留下来审问那些边城马帮的人吗?” 林菲儿点头说到:“这边城马帮与西夏的金鼎教、三花堂都有来往,甚至和黑风门司空修能也可能有过接触,所以王大人自然要细细审问他们。” 郑菁菁一听到司空修能的名字,神经一紧,呲了一声,说到:“我看你们呀,听风就是雨,几个小毛贼,非得要给他们安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罪名。”说罢,眉角一挑,不再理会二人,自去取马了。 林菲儿听了郑菁菁的话,心中纳闷儿,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的,难不成是马端又惹得她不高兴了?于是幽幽看向马端。 马端知道郑菁菁的心里是所想,自然不会说破,看着林菲儿的目光,立马陪笑说到:“我师妹昨夜没睡好,一大早就跟我抱怨呢,林姑娘,得罪了。” 林菲儿听了马端的话,呵笑了一声,说到:“我自然不会与郑妹妹一般见识,马大哥你休息得还好吧?” 马端急忙点头,说到:“还好还好。” 这时郑菁菁拉着两匹马走了出来,看见马端与郑菁菁在那里闲聊,于是压低了声音咳嗽了一声。 马端见郑菁菁拉着两匹马出来,急忙走过去,要接过郑菁菁手上的缰绳。 这时小石头也跟在廖横身后,走出了行馆的大门。 郑菁菁见马端伸手来接缰绳,也不递给他,而是微微一抛,吓得那马儿快速摆了一下脖子,马端则急忙抓住缰绳,勒住了马。 廖文轩回马确定廖横已经准备妥当,于是跟马端示意了一下,便打马在前,带着马车上路了。 走马出了渭州城的南门,廖文轩带着林菲儿在前面带路,望秦州城而去。 走了大半日时间,一行人就要到了秦岭山麓,越过这些山道,离秦州城就不远了。 那山道左依着峭壁,右临深谷,走了许久,山道虽是平坦,却是越来越窄,谷越来越深,山势越来越险。 就在这时,马车中的廖横喝了一声:“停!” 廖文轩与林菲儿吃了一惊,急忙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小石头也将马车勒停,马端与郑菁菁也停了下来,警惕地望着四周。 廖横下了马车,此处左右无路,道不宽两丈,前不远是一处密林,那密林绿意盎然,让人看不清情况。 廖文轩问道:“师尊,何事?” 廖横闭目仰头,吸了一口气,微风轻轻拂动他两鬓的白须,他说到:“你可听得见前方密林中那绞死的弓弦之声,还有我们头顶那人群的脚步?” 廖文轩听了,吃了一惊,问道:“师尊,你的意思是此处有歹人截道?” 廖横摇了摇头,说到:“这不是截道,是准备已久的伏杀。” 林菲儿听了,也是心头一紧,此处山势的确是险峻了一些,但是格外宁静,飞鸟都不曾见到一只,哪来的弓弦之声与那脚步之动? 廖文轩说到:“师尊的意思是,我们原路退回去?” 廖横摇了摇头,说到:“既然选择在此处设伏,后路自然也被堵死,我且会会他们。”说完慢步走了上前。 廖横走到了廖文轩与林菲儿的马前,运起内力,吼了一句:“不知是哪方英雄,能否现身一见?”这声音虽是低沉,却是震得人气血翻滚,马儿们都蹄乱口嘶,右侧峭壁上的细石微微滑落! 众人用力勒住缰绳,使马儿不要躁动。 对方并没有回话,突然间呼啸声起,前方的山林间射出三支巨大的弩箭,这东西廖文轩再熟悉不过,这正是雄狮岭上的三弓床弩! 这三弓床弩的威力自然不必多说,百步内连重盔步兵都能够穿胸透甲!看着呼啸而来的弩箭,廖文轩长刀出鞘,吼了声:“师尊小心。” 廖横并未躲闪,看着呼啸而来的弩箭,他低喝了一声,右手化爪,内力汇与手心,随即化掌衣袖一摆,三支弩箭都被他的内力挥开,深深地插进了峭壁之上。 林菲儿看了,不由得心底感叹,这老爷子的内功,竟然已经到达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就在她惊讶的同时,左侧的峭壁上滚下了巨石滚木! 廖文轩靠着左侧,急忙左勒马缰,到了峭壁之下躲避,林菲儿靠着右侧深谷,来不及躲闪,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她坐下骏马的马头之上!那马嘶叫了一声,向右前方的深谷窜去! 廖文轩见了,顾不得许多,在马鞍上运力一蹬,向林菲儿跃去,在空中挥刀打开两块巨石,在地上又是一点,跃向林菲儿。 林菲儿想要勒住坐下的马,却是徒劳,想要下马之际,前蹄已经跨入了深谷,她惊呼了一声,从马鞍上跃下,却没了着脚之处,想要回身,抓住峭壁上的树木,却发现一根滚木向她砸来! 而她,躲无可躲! 第一百二十九章 裂山谷一啸之威 看着临空而来的巨木,林菲儿瞬间陷入绝望,若是被这巨木砸中,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深谷,自己万万没有生还的可能! 突然,一声怒吼,巨木被劈成两段,原来是廖文轩提刀跃了出来! 看着廖文跃跃下了深谷,廖横吼了一句:“轩儿!”就要飞身去救,却被小石头拉了回来,在峭壁下躲避飞石走木。 马端与郑菁菁都紧紧地贴着峭壁,躲着从上方滚落而来的巨石滚木。 那辆马车早已经被砸得稀烂,马儿的背部也被巨石砸断,躺在那里没了动静。 廖文轩斩断滚木,运力向下一扑,左手紧紧地抓住了林菲儿的手。爆喝一声,一个翻身,右手运力一刀向峭壁插去,想要将刀插入石壁之中,阻止下落! 奈何峭壁都是些坚硬的巨石,廖文轩手中的宝刀虽是锋利,但是却难以插进入半分! 廖文轩只能尽可能运力用刀尖与峭壁摩擦,来减缓二人下落的速度。 就在这时,下前方有一块巨石凸出,廖文轩在峭壁上一蹬,右手运力刀尖一挑,抱起林菲儿就跃上了那巨石,二人落地抱在一起,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廖文轩用双臂护着林菲儿,双臂和后背被巨石上的小石子硌得生痛。 廖文轩痛苦地松开了双手,林菲儿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廖文轩腰间的皮革。 在眼看巨木落下的一瞬间,林菲儿已经准备赴死,被廖文轩拉住,她一时间也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了这个男人。 廖文轩问道:“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菲儿刚刚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只想趴在这温暖的胸膛上歇上一歇。听到廖文轩的话,她才松开了手,手背上满是被荆棘划破的划痕,有小血丝渗了出来。 她起身蹲下,问到:“少掌门,你没事吧?” 廖文轩听到林菲儿这么一说。心中松了一口大气,他只是皮肉有些疼痛,最担心的还是林菲儿,有没有在落地翻滚之中伤了筋骨。于是说到:“我没事,受了些皮外伤罢了。”说罢,坐了起来,皮革束缚着的衣袖之上,满是血迹,已经被擦出了大大小小的破洞。 看着廖文轩手臂上的累累伤痕,林菲儿心疼得落下了眼泪,也顾不得许多,一头就扎进了廖文轩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廖文轩被林菲儿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胸中气血翻滚,竟激动得一时喘不上气来。但是想起方才那凶险,二人可算是死里逃生了,于是双臂一紧,紧紧地抱住了林菲儿。 巨石滚木落满了山道,密林中走出了数十个黑衣汉子,而来路也有十来人骑着马赶了过来。 廖横护着小石头,马端护着郑菁菁,四人躲在峭壁根下,并没有受到伤害。 廖横则是恨得咬牙切齿,那廖文轩是他们廖家人唯一的血脉,他是廖文轩祖父的堂弟,也算是同宗,今日竟然看着廖文轩落下深谷,生死未卜,而他也是雄狮堂唯一的希望! 看着两边慢慢走过来的人,廖横眼中杀光暴涨,只说了一句:“不管轩儿是生是死,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听老爷子这么杀气腾腾地一说,那凌厉的杀意让马端经不住脊梁骨发凉。 这断臂大师廖横的功夫自然不必多说,但是对方人多势众,马端怕他应付不过来,提着‘哀虹’盯着左侧走来的马队。 而廖横似乎并不在意对方来了多少人,慢步走了出去。 两边的人将四人夹在中间,廖横则站在正中间,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伏杀我等?” 右侧一个年轻人说到:“你们昨夜在渭州城杀了我们的人,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一听那人这么说,廖横登时明白了,原来是边城马帮的人寻仇来了。动手杀人的是大理寺的王炎生和渭州城的官军,没想到这些马帮的人不敢去惹那渭州城的官军,竟然将账一并算在了他们身上。 想起廖文轩生死未卜,廖横不禁怒火中烧,也懒得跟这些人解释,于是怒视那年轻人,说到:“小娃娃,想要寻死,就快些上来!” 那年轻人一声令下,身后的众人挥着长刀冲向了廖横! 廖横见扑杀过来的众人越来越近,眼中杀光暴涨!于是铜牙一咬,深吸了一口气,运足了功力,对着那些人一声怒啸! 这啸声惊天动地,仿佛要将这山谷撕裂开来!马端三人都紧紧地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而迎面冲杀过来的那些黑衣人,全部都倒地哀嚎起来,这一啸之威,已经将他们的五章六腑都震裂开来,哀嚎片刻,便没了动静! 这声音传来的劲道,被身前的人挡了不少,所以先前那说话的年轻人被震得立在原地,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却迈不开脚步。 而另一边的十来匹快马,都疾步冲向廖横,廖横怒吼一声,右手化爪,运气临空抓起地上的刀剑,以气御之,击杀向那些人! 那些人躲闪不及,都纷纷被斩下马来! 在峭壁之上的廖文轩,听到了廖横的啸声,松开林菲儿,说到:“这是我师尊的‘大漠传音’,威力惊人,想必那些鼠辈奈何不了他们,我们且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林菲儿抬起头来,满脸泪痕,说道:“好,看看有没有什么藤蔓之类的东西,我们做成绳索,往下去便可。” 廖文轩伸手擦去林菲儿脸上的泪痕,说到:“你放心,我一定带着你活着出去!” 廖横缓步走向那年轻人,步伐厚重有力,每一步都走在那人的心坎上! 看着那个断臂老头越来越近,他心里恐惧极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堂堂边城马帮汉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轻视,于是拔出腰间的佩刀,使尽全力,终于迈开步伐,冲向了廖横! 廖横怒吼一声,右手化爪,运力一拉,将那人拉到跟前,抓住脖子一捏,将他的脖子捏得粉碎!随后轻轻一抛,将他的尸体抛在了一边。 第一百三十章 谷底二人险求生 看着眼前的场景,马端和郑菁菁都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三十多个边城马帮的悍匪,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在廖横面前,顷刻间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廖横一个跃身,来到深谷边,往下看去,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廖横扯开嗓子吼了一句:“轩儿,你可听得到?” 廖文轩听到廖横的声音,也运气提起声音回到:“师尊,我和林姑娘没事!” 廖横一听到廖文轩的回音,心底舒了一口气,提起气问道:“可要我们助你们吗?” 廖文轩往下看了一眼,离谷底还约还有十来丈距离,峭壁上多有藤蔓苍松,想必下去不难,于是说到:“师尊,你们先行,我与林姑娘从谷底绕道出去,我们在秦州城汇合!” 廖横一听,说到:“好,那我们金刀山庄见!” 一听二人都无大碍,马端心中也是放心了,虽说自己对林菲儿已经没了那爱慕之意,但是终究到底心里还是牵挂着她,看着她落深谷的一瞬间,他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他却无能为力,身后的郑菁菁和那漫天的飞石走木,让他实在是动弹不得。 小石头将车轱辘支了起来,看了看,还未损坏,于是将就着制作了个马车,虽说没有蓬顶,却也是平稳,拉来两匹马套上,请廖横坐上了车。 马端和郑菁菁的马倒是没受伤害,于是一行四人,又出发了,穿过山道,望秦州城而去。 而在峭壁上的廖文轩与林菲儿,几经周折,总算是到了谷底。二人轻功都不弱,又有藤蔓苍松作为落脚支点,倒也算不得艰难。 谷底荆棘遍布,杂草丛生,二人沿着峭壁望谷外走去,廖文轩走在前面,用长刀劈斩着荆棘,硬生生在杂草中看出了一条小径。 走了一会儿,前方的荆棘丛中有一匹马的尸体,原来是林菲儿骑的那匹黄马,头颅被深深地埋在身下,脖子已经被摔断,整个身子伤痕累累,马臀处已经被摔的血肉模糊。 林菲儿看着这马,心中不禁后怕起来,若不是廖文轩,想必自己早已经和这马一般,被摔得血肉模糊,殒命当场了。 廖文轩说到:“那是你的马,我过去切些马肉,这山谷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林菲儿听了,点了点头,说到:“你小心些,这山谷毒虫遍布,杂草丛生。” 廖文轩点了点头,提起长刀,边走边挥砍着沿途的荆棘,总算是来到了马旁边。 廖文轩将长刀插在地上,抽出了匕首,在马背上切了一大块里脊肉,这块肉约有二十来斤,足够二人吃上三四天。也不敢切太多,怕耽搁了行程,那就得不偿失了。廖文轩见马鞍上挂着的长剑还在,于是顺手将长剑取了下来,又将马鞍上的行囊和酒袋子也拿在手中。 廖文轩将匕首收回腰间,左手拿起长刀,然后将马肉一翻,扛在了肩上,右手抓起长剑等一干物品,原路返回。 剑廖文轩走了回来,林菲儿急忙上前接过了他右手中的长剑和行囊酒袋。 看着那柄剑,林菲儿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方才情急万分,林菲儿早就将这些身外之物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这失而复得的感觉,就像是劫后余生的感觉一般,让人心底欣喜,又止不住后怕。 廖文轩说到:“这长剑你拿着,这谷底免不了会碰到飞禽走兽,你手里好歹有个防身的物件儿。” 郑菁菁点了点头,说到:“今日怕是走不出去了,我们地先找个安身之地,过了今晚再说。” 廖文抬头一看,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于是说到:“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看有没有山洞或者是石穴,将就一晚。” 二人沿着谷底峭壁,又走了许久,天色眼看就要黑了,一道道闪电在天空中无声地闪烁,似乎要将那苍穹撕裂开来! 廖文轩心底着急,若是还找不到栖身之所,这山雨可不会太小,自己身子倒还没事,若是让林菲儿淋雨受了寒,那可是雪上加霜了。 终于,二人走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一大块巨石从峭壁上支了出来,巨石下方的地势平坦,且比周围要高上许多,在这巨石下面,躲避山雨疾风自然不在话下。 这倒让廖文轩心底有了着落,他走了过去,将马肉放了下来。 这巨石凸出的位置两边山势都比较急,所以这里两边都有山体遮挡,底下也甚为宽敞,作为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完全绰绰有余,巨石的前方一些地方,一条山沟里流着一条小小的山涧,周遭长满了青苔。 廖文轩拾来许多枯木,取出火石生起了火,走砍了许多树枝,做了了一个简易的围栏,防着野兽走虫,郑菁菁也帮着烤起了马肉。 山风越来越急,将谷底的丛林吹得呼呼作响,天空中也飘落起了零星的雨点,一场大雨已是不可避免。 忙完后,廖文轩往前走到山涧旁,捧起山泉,喝了一口,这水甚是甘甜可口,于是又喝了几口,将腰间的水袋子装满了泉水,便折回了巨石之下。 此时雨渐渐大了起来,淅淅沥沥地冲刷着谷底的植被。 廖文轩将水袋子递给了林菲儿,说到:“林姑娘,喝着水解解渴吧!” 林菲儿接过了水囊,喝了起来,那甘甜的泉水瞬间湿润喉咙,那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林菲儿说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想必我早就如同那匹马一般,就要葬身这谷底了。” 廖文轩将一块马肉递给了林菲儿,说到:“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再提,谁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呢?只要珍惜眼前的日子,便是对上天馈赠最好的回应了。” 林菲儿点了点头,咬了一口马肉,这肉质甚是紧致,她用力一扯,才将马肉咬下来。她一边咀嚼着马肉,一边问道:“说说你吧,我想更多的知道你的事情。” 廖文轩喝了一口水,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火。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谷深雨急山风紧 廖文轩说到:“我其实并不想做雄狮堂的掌门,我最初的愿望,是跃马扬鞭,驰骋疆场,为国效力。只可惜没能如愿,从小便在雄狮岭习武,跟着我爹行走江湖,渐渐的也就习惯了。那年少的梦想,只能埋在内心最深处,只言片语也不敢跟我爹他们提起。”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抓起马肉扯了一口。 林菲儿听了,眼中也有一丝落寞闪过,说到:“我也不想这般,在这江湖间浪迹。其实我自小便喜欢诗词歌赋,多希望像唐朝那些诗人一般,独处于世,酒后舞文弄墨,写上几句朗朗上口的短诗,那便是极好的。”说完,扬起了玉颈,畅想了起来。 廖文轩并不了解林菲儿的身世,但他也知道,能和大理寺的人随行,身份必定不简单,至于她为何会浪迹在这江湖间,他也不便多问,这定会挑起林菲儿内心的不快。 林菲儿又问道:“那你接下来呢,你做了雄狮堂的掌门,你又想如何?” 廖文轩苦笑一声,说到:“统御满门,经营雄狮堂,让它发展壮大。”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就如同我爹那般,一辈子为了这雄狮堂的基业呕心沥血。这似乎都已经是注定好的,我没得选择,雄狮堂也没得选择。若是没人统御,它肯定会被其他势力践踏。而这江湖路,走到底就是为了那一口气,为了那一份在别人眼中的尊严。” 看出了廖文轩的无奈,林菲儿默默地不说话,她自小在官宦之家,不明白这江湖的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与她爹的手下一起去泉州府调查青白盐的案子,结果却险些丧命,若不是马端与王安石搭救,想必她现在早已经被弃尸山野,血肉已经化为了那野兽的粪便。 她自小便觉得,皇权至上,只要讲律法,守规矩,便是正义的。而那些反叛的人,最终都会受到惩罚,在开封府的那些年,她见识了太多事情,多么不可一世的人,在皇权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无力。昨日还是光鲜亮丽,歌舞升平,说不定今日就身败名裂,血溅刑场,身首异处。 夜深了,谷底时不时传来一些虫兽的声音,那锐耳的虫鸣,还有那低沉的狼啸,在这深谷间回荡。虽说雨声淅淅沥沥,却也掩盖不住那些声音。 廖文轩看林菲儿沉思,于是安慰说到:“你也别多想,这江湖其实倒也简单,只要你不去作恶,坚守正义,自然会得到武林人的认可和尊重,人嘛,山珍海味粗茶淡饭都是一天。” 林菲儿微微一笑,说到:“若是真如这般,那倒是简单了,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廖文轩低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些年与我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西夏三花堂那些人了。他们时不时劫掠我们地边民,在我们大宋境内犯了事,官军也会把他们送回去。所以我们武林的人便用自己的方式和他们打交道,毕竟江湖仇杀太寻常,这边城的官府倒也管不了许多。” 听了廖文轩的话,林菲儿若有所思,点头不语。 廖文轩继续说到:“前些年我爹身体无恙,西夏人哪里敢来庆州府作乱,只可惜我爹患了病,那些人有蠢蠢欲动了,前几日你也看到了,三花堂明目张胆地来攻杀我们雄狮堂的人。” 林菲儿点了点头,说到:“我对你爹了解不多,你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 听林菲儿这么一问,廖文轩顿时满脸自豪,说到:“我爹的名声,这整个大宋武林的人都是知道的,他为人仗义,正直不阿,手中的宝刀难逢敌手,他是我这辈子最敬仰的人。虽说对我甚是严厉,让我吃了不少的苦头。我也和他闹过矛盾,但是我知道,他总是为我好的,只是我不成器罢了。”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你少掌门的威名早已经名动江湖,怎么能说不成器呢?” 廖文轩哈哈一笑,说到:“那些不过是虚名罢了,他们给我尊重,更多是因为我是雄狮堂掌门廖少军的儿子,仅此而已。若我只是个普通人,又有几人会那正眼瞧我?” 林菲儿摇了摇头,说到:“沧州马场的事我听说了,单凭这件事,武林中的人,哪个敢小瞧与你?” 廖文轩说到:“其实我做这些事,不是想去让武林的人高看我几分,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我爹失望罢了。” 林菲儿点了点头,说到:“我做的很多事情,其实目的与你一般,只是不想让我爹失望,为我过多的担忧。” 廖文轩问道:“你还不曾说过你家里的事,你父母是怎样的人?” 林菲儿苦笑一声,说到:“我自小在开封皇城长大,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她的模样我甚至没有一点印象,虽说我爹纳了妾,她们对我也甚是关心,但是我却与她们没有任何感情。后来我爹去了荆州,我也就跟着去了。我爹是朝廷的官员,也是身不由己的。” 廖文轩听了林菲儿的话,自然也是明白,那朝堂之上的事,可比这江湖上的事情要复杂上许多,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行囊中的衣物拿了出来,见是林菲儿的一些绸面衣服,又放了回去。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来,披到了林菲儿身上,说到:“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这一路可不轻松,你早些歇了吧。” 林菲儿说到:“这谷底风大,入了夜可是冷,这披风还是你披着吧!” 廖文轩说到:“我身子骨硬朗,这点风算不得什么。”说罢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走到峭壁下坐了下去,靠着身后的岩石便闭眼要睡去。 林菲儿走过去,将披风搭在了廖文轩身上,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靠在了他的身边。 廖文轩睁开眼睛,将披风盖在了林菲儿身上,说到:“我可是个江湖中人,说不定明日便会死于仇敌的乱刀之中,你是大家闺秀,父亲又是朝廷命官,你可得想……” 不等廖文轩说完,林菲儿便亲上了他的双唇,廖文轩心中一阵惊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菲儿抱着廖文轩的胸膛,说到:“你不是说过吗?我们都该珍惜当下的时光。” 听了林菲儿的话,廖文轩将林菲儿揽入怀中,便亲了过去…… 谷底的山雨越来越大,雨声总算是将那虫兽的声响盖了过去,而火堆的火苗,却越发旺盛起来,在风中微微摆动那曼妙的身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刀山庄见老友 清晨谷底的虫兽又热闹了起来,山雨初歇,火烬灰残。 林菲儿玉指轻拨,在廖文轩肩膀上那刀痕上轻轻抚摸,问道:“你受这刀伤时,那剧痛你是如何忍受得来的?”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那时血脉喷张,与人生死相搏,哪里会感受得到这些点疼痛,倒是事后可是一通好痛。” 林菲儿也莞尔一笑,说到:“从今日开始,我不许你再如此轻视自己,不许你再不顾一切去与人生死相搏。做任何事情之前,你都要想着我,不许自作主张死去,因为你若是死了,我定会伤心难过。” 廖文轩揽住林菲儿的香肩,说到:“你放心,我不会教你伤心难过的。” 二人收拾好了行装,将水囊在山涧间加满了水,便沿着峭壁继续往南而去。 越往南走,荆棘丛更加的茂盛,廖文轩一路披荆斩棘,挥刀的右臂几乎麻木了,走了大半日时间,总算是到了一处地势较缓的坡道。 廖文轩往上一看,说到:“这里上去,应该就是去秦州府的官道,我们就从这里上去吧,只要上了官道,那便好了,找个农庄驿站便可以买得马匹。”说罢,挥刀将身前的杂草劈开,往山坡上走去。 廖横四人到了金刀山庄,陈昊和车国定还在商议如何经营戴月轩的事情,凝香儿还住在戴月轩,陈昊已经让她收拾好了行装。只等车佐越大寿一过,他们便要南下了。 二人见是断臂大师,自然是认得,急忙行礼问好。 陈昊见马车上的长枪,问道:“这可是我的枪吗?” 小石头将枪取了下来,交给了陈昊,陈昊接了过来,枪杆子依旧是厚重,枪尖上倒是有了一些锈迹,陈昊说到:“这枪是我与金鼎教的人交手之时丢的,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马端说到:“这是大理寺的王大人带去雄狮岭的,因为大内密探凌天贤便是死在了这枪之上。” 陈昊说到:“没想到他们去追那几人,到底还是遭了毒手,若不是车兄拼死相救,我早就丢了小命。” 车国定这时问道:“怎么不见廖老弟,我可是想他得紧,他不会没来吧?” 听车国定这么一问,廖横说到:“他来了,只是要晚些到,我们遇到边城马帮的人,他与那林菲儿姑娘跌进了深谷,要从谷底绕上来,自然要多花些时间。” 陈昊问道:“那林姑娘倒是可以为我作证,那凌天贤的死,跟我没关系,我身上的剑毒,还是她帮着解的呢。” 马端点点头,说到:“这自然与陈兄没关系,大理寺的人还是分得清楚的。” 车国定说到:“这里去渭州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带上马匹,沿路去接一下廖老弟吧。” 陈昊说到:“可以,这样早些接他回来,自然是好的。” 这时廖横问到:“车教主何在?各大门派又来了多少人?” 车国定行了一礼,说到:“大师,家父正在中堂接待漠北帮的朱副帮主,除了青帮的刘开坤刘掌门,整个西北武林各帮派的代表人都到了,他们现在都住在城中的各大客栈。” 廖横眉头一皱,问道:“那刘开坤可不像是拖沓的人,怎么会还没到?” 陈昊说到:“恭州到此路途遥远,想必他们正在路上吧。” 廖横说到:“好吧,既然如此我先去见一见车教主吧,再说离大寿之日还有两日,我们等等便是。” 车国定说到:“好,大师请!”说罢领着四人往中堂而去。 漠北帮的朱副帮主朱华雨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皮革束身,批着一袭貂毛披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干练,正在中堂上和车佐越寒暄。 二人见廖横到来,急忙起身,车佐越大步走了过来,说到:“老哥,你可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已经归西了,来不了了呢!” 廖横哈哈大笑起来,说到:“老弟,为兄虽说长你几载,可身子骨比你早硬得多,你放心,你的葬礼我也一定准时到!” 听了二人的话,在场的人无不惊奇。这本是车佐越的大寿,乃大喜,二人说的话却是如此晦气。可二人一个是武林泰斗,一个是一教教主,在场的人只敢陪笑,不敢多说什么,只有车国定脸色不太好看。 车佐越见了,哈哈一笑,对众人说到:“你们不必在意我们两个老头子说的话,我们二人在灵州府血战西夏铁骑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有出生呢,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兄弟,说的话你们都别在意。” 听车佐越这么一说,众人都面带微笑,车国定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到:“爹,廖老弟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与陈兄去接他一下。” 车佐越一听,说到:“这庄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你去吧!” 车国定一听,大喜,带着陈昊就要出去,马端说到:“我也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车国定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郑菁菁说到:“我也要去。” 马端却说:“一路鞍马劳顿,你留下来休息一下,别去了。” 郑菁菁扯着马端走了出来,低声问道:“我看你去接廖文轩是假,去接林菲儿姐姐才是真的吧?” 马端无奈,只得摇摇头,说到:“好吧好吧,一起去!” 郑菁菁得意得笑了起来,抢先出了门。 四人出了门,取了快马,便上路了。 车国定对陈昊说到:“老哥,你要是要去陪那凝香儿,就去罢,我与马兄弟和这姑娘去便可以了。到时候凝香儿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陈昊哈哈一笑,说到:“你这小子,说得哪里话,廖老弟和我可是生死之交,他有事情,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倒是你,为了避庄上那些琐事,借口出来,简直是无耻!” 车国定哈哈大笑起来,说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陈兄啊!” 陈昊问道:“那廖老弟都跌到谷底了,感觉那老爷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车国定说到:“他们廖家的人都那副德性,傲得不得了!再说了,能单刀血洗沧州马场的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下荆州剑差问道 车佐越吩咐下人带着小石头去收拾行装,安置廖横的住所。然后三人闲聊了起来。 朱华雨说到:“今日晚辈能够同时见到二位武林传奇,实在是三生有幸了。”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若是年纪老便是传奇,那廖老哥才是传奇呀!” 廖横微微一笑,说到:“活的久也是个本事。” 朱华雨听完二人的话,只好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这时廖横说到:“此次来这秦州城,我只有两件事。” 听廖横说话的语气,车佐越也严肃起来,说到:“老哥,你就说吧,有什么事?” 廖横说到:“第一件事,我与你年岁都不低了,这次见面之后,这辈子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我的身子骨已经是江河日下了。” 听廖横这么一说,车佐越眼中泛起了泪花,长叹了一声气说到:“这时光,真如白驹过隙一般飞逝啊,那灵州城下的刀光剑影历历在目,转眼间我们便白发苍苍了。” 廖横说到:“这辈子也值了,比死在灵州城下的那些人,我们可是多活了几十年啊。” 车佐越微微一笑,问道:“那老哥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廖横说到:“这第二件事,很重要,本想等刘开坤到了再一起商议,但是我想提前跟老兄你通通气,看看你的看法。” 车佐越说到:“老哥你且说说看。” 廖横说到:“我那失踪二十多年的贤侄廖少勋目前还在人世。” 朱华雨说到:“前辈说的的‘烈电十三刀’廖少勋吗?” 廖横点了点头。 朱华雨说到:“那时在漠北我见过他一面,我们被三花堂的人追杀,是他出手相助,救了我们。他的刀法凌厉非常,我至今还记得。” 廖横说到:“他当年单刀去了江南,就一去不回,再没了音信。” 车佐越说到:“这事我知道,少勋手中那口宝刀,可是江南人的噩梦啊。” 廖横点点头,继续说到:“青帮前帮主刘百里的事情,疑点重重,以他的人品,万万不可能去杀人夺宝,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但是远在江南荆州府,那些官员与权贵相互勾结,他自然是有理说不清,被活活逼死了。” 车佐越说到:“少勋当时年轻气盛,虽说是给刘百里出了恶气,但是整个江南武林的人,都视他为眼中钉,所以他神秘消失,竟然没有一人知道他的踪迹,至于他退出江湖的传言,简直就是放屁!” 朱华雨问道:“前辈,既然说他尚在人世,那他现在身在何处呢?” 廖横说到:“少勋托一个叫马端的年轻人来传信,他目前被关在龙背岭黑风门,此事我没有知会少军,他病入膏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少勋亲自回来见他哥。” 车佐越点了点头,说到:“这事可不简单,会不会是那黑风门的阴谋?那黑风门的郑元昌可不简单,手已经伸到了我秦州城了,前几日他们企图勾结雄风镖局莫天华来对付我们,还好莫天华那人倒还分的清楚轻重,没有理会他们。” 朱华雨也说到:“漠北也有黑风门弟子的踪迹,我本就想将此事与你们商议,没想到秦州城也有他们的人。” 车佐越点了点头,说到:“黑风门来的人还不简单了,是李境,黑风门的正白旗旗使。” 朱华雨问道:“这黑风门到底想干嘛?整个西北三路都有他们的身影!” 廖横思忖片刻,说到:“这事情我们可能只是看到了表面的东西,还有很多东西我们是不知道的。我已经派了剑差去江南打探了,希望他们能给我们带回来好消息。” 车佐越说到:“老哥手下的剑差这么多年没有出过手了,想必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朱华雨说到:“早就听闻剑差的传说,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言,没想到真的有剑差。” 车佐越说到:“那可都是些索命鬼,都是廖老哥救回来的可怜人,传授他们武功,一直在剑陵守护,很少出手。所以江湖人都以为是个传言,那倒也正常!” 听了车佐越的话,朱华雨微微点了点头。 廖横继续说到:“此番我差剑差去江南投石问路,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何目的,如果只是他郑元昌一人的阴谋,那倒好说,如果还有其他隐情,那我们就得小心应对了。” 车佐越剑眉微挑,问道:“老哥的意思是,黑风门做的这些事情,他们也身不由己?” 廖横点点头,说到:“这边关虽说时有冲突,但是已经罢战休兵多年,朝堂里的人可不管边关百姓的死活,边关的战和态势,可是他们勾心斗角中极为重要的一颗棋子。我怀疑黑风门是受了人指使,可以来挑起事端的。” 车佐越听了廖横的话,叹了一口气,说到:“果真如此的话,路苦的可就是百姓了,战争可不是江湖仇杀,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国家大计啊!” 朱华雨说到:“西夏人可是陈兵边陲,西平府更是厉兵秣马,反观我大宋,虽说禁军也数目众多,但是战斗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呀,平夷三败,可是历历在目呀!范将军调任后,这边关的防备,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开战,想必又将是一场大败啊!” 廖横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到:“都说当今天子贤明,可我们远在边陲,实在是看不到啊!” 车佐越说到:“无论如何,少勋我们是一定要去救的,就算把天捅塌下来,也不能受了那黑风门的气!” 廖横点了点头,说到:“此事等刘开坤到了,我们再从长计议,毕竟他恭州府和江南来往甚多,他们青帮的漕运时常下江南,他们掌握的情况,比我们可要多了去了!” 车佐越怒哼一声,说到:“那黑风门染指我秦州城的事情,我早就想会会他们了,这次如果要去江南,我定会前往,我要让那郑元昌知道,我年岁虽老,但是我手中的宝刀,还甚是锋利!”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廖文轩与林菲儿沿着那山坡一路上来,终于上了官道,二人满身杂草,面上多有荆刺划破的血痕,看起来甚是狼狈。 到官道上,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上彤云密布,垂得越来越低,那山雨又要来了。 廖文轩说到:“我们得快些,往前走走看,得找个避雨的地方过夜。” 林菲儿抬头看了看天,点了点头说到:“这官道上不远应该就有人家,我们加快些步子,在下雨前应该能找到人家投宿。” 廖文轩将长刀插入鞘中,挂在腰间,伸手将林菲儿背上的行囊抓了过来。 那行囊有烤马肉和一些衣裳,着实是不轻,但是廖文轩在前面要挥刀开路,多有不便,虽说廖文轩要背着,林菲儿却一直坚持,将行囊抢过来背着。 林菲儿呼了一口气,身上瞬间轻松了许多,廖文轩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心里舒适极了,说到:“这西北可比不上江南,在这官道上,百十里地没有人烟也不稀奇,我们快些走吧。” 二人迈着大步,就往西南方向走去。 果然如廖文轩所说,二人走了几里地,仍旧是没有人烟,而天色越来越暗,已经开始零星地打起了雨点。 林菲儿着急地说到:“所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我们可就真要被淋成落汤鸡了。”口上虽抱怨着,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放慢。 廖文轩心中也暗暗着急,但还是安慰林菲儿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稍安勿躁,我可舍不得让你淋成落汤鸡!”迈着步子,眼睛则是不停地往前打望。 又走了约二里地,远远地看见了一小木屋,那木屋依山而建,就在官道的一个转角处,这边望过去只能看见那孤零零的木屋,却看不到官道那边的情形,想必那边望过来,也是一般模样。 廖文轩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看吧,我就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天无绝人之路,哈哈。” 看着廖文轩那得意的样子,林菲儿也微微一笑,说到:“算是你走了运气,下次可不会有如此运气了,你可不要得意。”嘴上虽说着,心里也开心极了,抬头看了看天,心想,这一场雨淋总算是躲过去了。 这木屋不大,门是几块木板镶接而成,屋内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宽敞。东南角是一堆杂草,西北角上是一堆碳火燃尽的痕迹,旁边还堆着一堆枯树枝,看样子这里也有过往的行人停留过,还停留了不短时间。 东北角上立着几块巨盾,旁边的柱子上刻着一行字:“庆历初年,康定军驿。” 眼看大雨就要来了,天色几乎已经要暗去,廖文轩来不及细看,取了柴火,生起了火,这个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廖文轩这才放下了行囊,去了腰间的长刀。 林菲儿则踱步走到东北角上,用剑鞘杵了杵那几张巨盾,发出了沉重的声音,这盾牌看起来有了不少的年月,但是依旧是坚硬无比。 林菲儿仰头看了看柱子上的字,低声读了出来。 廖文轩将火堆打理完,火势喜人。说到:“今日可是累坏了,快快过来烤些马肉来吃吧,明日还得赶路。” 林菲儿走了过来,在火堆旁的干草上坐了下来,说到:“这屋子原来是康定军当年的临时观察哨,怪不得建在这官道拐角的地方,此间视野辽阔,若是天色好,可观南北官道数里之地。” 廖文轩一边烤着马肉,一边说到:“那康定军我听我爹他们提起过,好像是和西夏交兵的时候吃了大败仗,连主将都战死了,几乎是全军覆没呀,看样子这观察哨也没甚用处。” 林菲儿说到:“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们,虽说他们是吃了败仗,可也让西夏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要不是他们的牺牲,哪里会有后来的‘庆历和议’!若不是他们,想必你们庆州府早就是西夏的城邦了。” 听林菲儿这么一说,廖文轩说到:“倒是我冒犯他们了,看样子我还得向他们赔罪。”说罢,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拜了拜。 林菲儿被他的模样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到:“你这样拜有甚用,他们早就是尘中土,冢中骨了,那一战他们的确是全军覆没了。” 廖文轩说到:“举头三尺有神明嘛!我自然是不敢冒犯战死沙场的勇士。” 林菲儿问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当真也信这样的话?” 廖文轩顿了顿,思量了片刻,说到:“我本是愿意信的,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些迂腐的陈见罢了。与仇敌以命相搏,除了手中的刀,谁都信不过。” 林菲儿低头不语,廖文轩说的的确不虚,这些古训,只不过是为了告诫后人要行善事,勿要作恶。而在真正生死关头时,这些东西都如同蜉蝣一般,随着狂风涌动,甚至连看都看不见。 见林菲儿低头不语,廖文轩翻了翻烤肉,说到:“我与你不同,你生在朝堂,自然经历的事情不如我经历的那般残忍,你可能觉得古人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上,它们真的毫无用处。” 林菲儿抬头微微一笑,说到:“我哪有你说的那般迂腐,只是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中,许多事情我们实在是身不由己罢了。” 廖文轩取出腰间的匕首,将一块烤好的马肉叉起递给了林菲儿,说到:“人生在世,只求问心无愧四个字,不要去想太多,做好当下该做的事情便是了。” 林菲儿接过来,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使你问心有愧了,你当如何选择?” 廖文轩叹了一口气,抽出长刀叉起了一块马肉,说到:“我不会让这一天发生的。” 林菲儿继续问道:“若有呢?你我都身不由己的时候。” 廖文轩咬了一口马肉,咀嚼了起来,眼神中神色复杂,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林菲儿,但是又不想去说一些话来哄骗于她,因为那些话同时也会哄骗了自己。他吞下马肉,刚想张口说话。 林菲儿制止住了他,说到:“你不必告诉我,我也不想听你说,我只希望如果当真有了那么一天,你不要叫我失望便是。” 廖文轩喝了一口酒囊中的烈酒,没有说话。 屋外,狂风暴雨声起,打得木屋沙沙作响。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郑菁菁险挑事端 林菲儿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睁开眼睛,朦胧中看着廖文轩在火堆前忙活,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廖文轩的披风,虽说昨夜风雨大作,林却不曾受冻。 看着廖文轩的背影,林菲儿心中百感交集,她想到他爹,又想到大理寺的案子,还有开封府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此时她真的想抛开那一切,廖文轩也不再是雄狮堂的少掌门,他们就这样,炊烟随风起,袅袅度余生。 廖文轩突然别过了头,仰起头来,酝酿了一会儿,打了个喷嚏。堂堂雄狮堂的少掌门,何时吃过这柴烟火气的苦。 林菲儿一时没忍住,居然笑出了声音。 廖文轩回过头来,额头上是些黑色的碳迹,做怒状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忙了起来。 林菲儿起来,走到他身后,将披风与他披上,说到:“小子,辛苦了,等回了家,我定好好犒劳你一番。”说罢眼睛望上一鼓,自是强忍住笑意。 廖文轩说到:“昨夜山雨甚大,官道泥泞不堪,我寻思着等山风干了那官道,干敞一些我们再上路。” 林菲儿说到:“如此这般,依你便是,你可不能教我饿了肚子。” 廖文轩憨憨一笑,说到:“自然是饿不着你。”说罢,将一块早就烤好的马肉递给了她。 林菲儿接过来,吃了一口,那味道好极了,带着淡淡的腥香味,甚是可口。 二人吃过马肉,收拾好了行装,踏出门来,山风拂动,一阵凉意传来,却不刺骨,甚是怡人。 廖文轩抬头看了看,说到:“今日可不会再有那雨了,总算是可以安心赶路了。” 林菲儿望南一看,出现了一彪黑影,原来是几人骑马往北而来。她问到:“这些人不知是敌是友,我们该如何应对?” 廖文轩定下神来,一眼望去,几个身影似曾相识,便说道:“先看看再说。” 等马匹走近了些,原来是车国定等人,四个人,六匹马,看样子是专程来接他们的。看到他们,廖文轩心底总算是踏实了,有他们带来的马匹,她与林菲儿终于不用受那脚程之累了。 车国定一马当先,老早就看到了廖文轩与林菲儿,策马到了那木屋前,偏着头往里看了看,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二人。对林菲儿说到:“林姑娘,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上次你帮我陈老哥解毒的事情,我可是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呀!” 林菲儿莞尔一笑,说到:“车公子客气了,上次我们算是合作,谈不上谁帮了谁,若是要谢我,这次我还有一事要请教二位。” 车国定一听,急忙坐直了身子,说到:“若有能用得着在下的,愿效犬马之劳。” 林菲儿说到:“我想问一问,上次与你们交手的那个华衣男子,你们可曾还记得?” 车国定看了看陈昊,说到:“自然是不会忘记,我们兄弟早晚要寻得他,扒皮拆骨,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听车国定这么一说,身后马上的郑菁菁眉头一紧,长呼了一口气,马端看在眼里,心中也不是滋味,他自然知道郑菁菁现在心中极为难过。 林菲儿问道:“那人使的可是一柄软剑?” 陈昊听了,说到:“不错,他内功深厚,那软剑藏于腰间,而且剑上面还有剧毒,我与他交手,险些丧了命。” 廖文轩说到:“凭陈大哥的身手居然也不能讨到便宜吗?” 陈昊说到:“我一时大意了,若是与他再战,我定叫他血溅当场!” 郑菁菁听后忍不住哼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马端急忙说到:“我这师妹赶了许久的路,有些乏了,心中难免……” 不等马端说完,郑菁菁说到:“你们这些人,每每吃了亏,就说大话,要如何如何,到头来,只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廖文轩笑到:“郑姑娘莫非与那司空修能交过手?竟敢说如此大话。” 郑菁菁眉毛一挑说到:“没有,但是就算是与他交手,技不如人败在他手下,我也不会以大意为托词。” 陈昊听了郑菁菁的话,心中难免怒火中烧,刚刚想要说话,却被车国定抢了先。 车国定说到:“不愧是龙洞湾的高徒,果然是侠骨豪情,车某人佩服,若是有机会,一定领教领教。”说完,向陈昊使了使脸色。 郑菁菁回了声:“随时奉陪。” 见气氛不甚愉快,廖文轩说到:“二位龙洞湾高徒远来是客,我们就不要逞这口舌之快了,快快赶路吧,这里去秦州城可不近,黄昏若能赶到便是天公作美了。” 郑菁菁却说到:“你们回去罢,我们就不回去了,我们即日就回荆州了。”说完看向了马端。 这倒是让马端左右为难了,他来秦州城,就是为了跟廖横一起,将廖少勋的事情与大家详细商讨,没想到郑菁菁这时来了这么一出。 廖文轩说到:“马兄弟,我师尊邀你们二位前来,是有求于二位,设法搭救我勋叔,我希望二位能同我一起回秦州府,事后我定亲自送二位去兴元府。” 郑菁菁依旧一言不发,马端也是左右为难。 这时林菲儿说到:“郑妹子,这事儿你就给姐姐一个薄面,去秦州府一遭也耽搁不了多少时日,到时我与你们一起回荆州,再去吃那蟹黄包如何?” 郑菁菁听到搭救廖少勋的事情,其实就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毕竟这可是大事情,处理不好整个西北武林都会和黑风门为敌。 正好见林菲儿也开口了,便找了个台阶下,说到:“那我便卖林姐姐一个面子,再去秦州府走一遭。”说罢,勒马转身,扬起马鞭重重地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一声嘶叫,扬起前蹄就冲了出去。 马端见了,急忙跟众人行礼说到:“师妹顽劣,多有得罪,望大家多多包涵。”说罢也扬鞭打马,去追赶郑菁菁了。 陈昊则是怒哼了一声,车国定急忙陪笑说到:“老哥,给兄弟个薄面,不要与那丫头计较了。” 陈昊说到:“你就别想了,人家心里可都是他师兄!”说罢,也打马奔了出去。 车国定说到:“你说清楚,我想什么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回头又对廖文轩说到:“廖老弟,这事你可得做个明白人,我现在可是里外不是人了。” 廖文轩搀扶着林菲儿上了马,说到:“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大好人。”说罢也翻身上马,与林菲儿一道上了路。 车国定则呆坐在马上,头一摆,说了句:“这叫什么事儿?”说完也打马追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拜寿日莫家赠玉 是日,金刀山庄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车佐越端坐在中堂,堂下右边坐着廖横,左边坐着刘开坤等青帮一众,秦州府当地的豪绅大户基本上都悉数到场。 毕竟这金刀教在这西北,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那些人都希望跟金刀教攀上一点点关系,方便日后的行走。 看着大家带来的寿礼,车佐越面带微笑一一道谢。 门口的门童吼了句,雄风镖局莫镖主到! 众人寻声望去,莫天华一袭黄褐色绸面长衣,玉冠笑面,缓步走进府来。 身后跟着二儿子莫永恒,一袭白衣,披着一件深白色披风,整个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再往后就是四个捧着贺礼的汉子,长得甚是魁梧。 步入中堂,莫天华行礼说到:“恭喜车教主,今日六十大寿,高朋满座,莫某人略备薄礼,也来讨杯酒水吃。”说罢抬眼扫了一眼中堂,刘开坤的下座正是秦州城通判侯柳春。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莫镖主到来,真让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呀,快快入座吧。” 莫天华说到:“小弟给老哥备了几份薄礼,看看老哥是否喜欢。”说罢示意莫永恒将礼物带出来。 莫永恒先来到一汉子身边,将汉子手上的楠木盒子打开来,说到:“这是一株百年野山参,是晚生前年走镖到了蜀中,在当地的山民中花重金购得,今日特地拿来给车教主,望车教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车佐越微微一笑,说到:“贤侄走南闯北,少年英雄,多谢了!” 莫永恒继续走到第二个汉子面前,将他手中盏上的红布掀开,一株褐黄色灵芝现了出来,那灵芝如同一把小纸伞般大小,众人见了,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这灵芝之巨,恐怕也是有百年以上的历史。 莫永恒说到:“荆襄之地雨水光照充沛,多产灵芝,我差一人专去荆州府,向一友人求得此宝,特来献给车教主泡茶喝,补气血,益精神!” 听到荆州府,车佐越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莫天华这是在暗示,他与那黑风门的关系可是非同寻常啊。但是也没没有表现得不悦,微微笑到:“贤侄有心了。” 莫永恒继续走到第三个汉子身前,那汉子捧着一个四尺多长的木匣子,通体漆黑 莫永恒将木匣子慢慢打开,鲜红色绸布上躺着一把长刀,那长刀虎头龙尾,刀身平整,寒光渗人,刃间泛着淡淡的蓝光,一看就是一口刚刚铸造而成的宝刀。 莫永恒说到:“众所周知,车教主刀法闻名江湖,上月晚辈去西凉府走镖,当地有一铸刀大师,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用天外来石,锻炼出了这一把神兵,此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所以晚辈用尽身上所有的钱财,才购得此刀来送给车教主,望车教主宝刀未老,继续统御秦州府武林。” 车佐越脸色微微有些愠色,毕竟在他大寿之日,却送如此天外神兵,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但是众人都被这口宝刀的精良吸引了,所以他也不好发作,于是说到:“如此神兵,老夫已是黄土快要没过头顶的人了,若是受了它,可是糟蹋了。” 莫天华笑到:“车老哥,你谦逊了,这刀能在你手上过一日,便是它的福气,你就收下吧,别枉费了恒儿的一片好心呀。” 车佐越只好说到:“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莫永恒继续走到第四个汉子身前,那汉子捧着一个小盒子,甚是精致。 莫永恒将他打开来,里面是一块通体光滑透亮玉佩,下半部分却参差不齐,显然是一块断玉。 众人心中都疑惑起来,这玉石看起来的确是不同寻常,却只有半块,不知这莫天华是何用意。 莫永恒说到:“这半块玉佩,来历可不简单,当年黄巢与那王仙芝反唐,在黄梅府打了败仗,王仙芝身中三刀四箭,身上的玉佩在战乱中被打碎,另外半块不知所踪。后来黄巢将此半块玉佩带在身上,发誓必报此仇,后来挥师北上,占了长安城。” 黄巢起义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是他为王仙芝复仇这事情却鲜有人知,这半块玉佩的典故,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莫永恒继续说到:“我走镖时,偶遇一人,自称黄巢后人,被歹人所害,临死前将此玉佩赠于我,希望能将他传下去,我知车教主先祖乃唐臣,所以将此玉佩转赠于车教主,望车教主万万不要推脱。” 的确,车家人先祖是唐臣,在黄巢攻入潼关时车家人战死了不少,这莫天华的用意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先礼后兵。前两件礼物贵重无比,是莫天华向车佐越表示尊重。可那后两件礼物,神兵断玉,就是在说,我莫天华对你们金刀教知根知底,可不畏惧于你们。 车佐越行走江湖数十年,岂能不知莫天华的用意,虽说心底不是很愉快,但是想到莫永宗的事情,他也就明白了,莫天华想告诉他,甚至是想告诉侯柳春,不要欺人太甚,他们雄风镖局势力广布天下,也不是好惹的。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这四件贺礼,全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那我就谢过贤弟与贤侄的好意了。”说罢,行了一礼,示意下人收了那四件贺礼。 莫天华微微回了一礼,便入座了,坐到了侯柳春的下座,向他微微一笑示意。 侯柳春也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莫永宗的事情,还没有完结,这个时间点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面,一举一动,都非常微妙。 此时又有一些人来送礼拜寿,莫天华举起酒杯,对侯柳春说到:“侯大人,您爱民如子,这秦州城这些年可是风调雨顺,我在此敬你一杯。” 侯柳春听了,也端起酒杯,说到:“莫镖主过誉了,侯某只不过是拿俸禄,代表朝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莫天华微微点头,说到:“大人的美名开封府皇城的人都有耳闻,大人可是前途无量啊,正好我也认得一些开封府的友人,他们也时有提起过侯大人。” 侯柳春自然明白莫天华的用意,估计是想找个机会,为莫永宗说清,甚至连开封府的关系他都用上了。于是说到:“对了,您家大公子的事情,我们正在排查,到时若是要镖主协助,可不得推脱呀。” 莫天华脸色一沉,说到:“自然自然。”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会群雄三英贺寿 前堂人声鼎沸,那一阵一阵的声浪,如潮水般涌入后堂。 林菲儿帮廖文轩把披风束好,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了他,说到:“你去给车教主拜完寿,便要回庆州府了,是吗?” 听林菲儿这么一问,廖文轩心头一痛,说到:“嗯,我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自然是要早些回去,主持雄狮堂的事情。” 林菲儿松开廖文轩,说到:“那你便快些走吧,省得在我面前让我见到,徒增分离后的思念。” 廖文轩回过身,抓起林菲儿的手,说到:“菲儿,你放心,我绝不负你。等时局稳定下来,我一定要将你明媒正娶,娶回雄狮岭。” 林菲儿噗呲一笑,说到:“谁说我愿意嫁到你们雄狮岭那穷山恶水?” 廖文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菲儿,愣在那里。 林菲儿又是一笑,说到:“我说笑的,你快些去吧,可别让他们久等了。”说罢,推着廖文轩往屋外去。 廖文轩突然回头,将林菲儿揽入怀中,说到:“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失望的。”说罢,在林菲儿脸上亲了一口,转身便出了门。 林菲儿摸着脸颊,心如抹蜜,轻轻地笑了起来,但是脸色一沉,心中又焦虑起来,他与她,到底是怎么样的结局。 而另一边,郑菁菁与马端在屋内,隔着桌子对立而坐,郑菁菁盯着马端,冷冷地问道:“你想如何与他们说?” 马端回到:“如实所说。” 郑菁菁又问道:“你就不怕黑风门与这西北武林开战?” 马端说到:“这是最差的结果,我想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走这一步,你在剑阁说得两条计策,我相信断臂大师会仔细权衡的。” 郑菁菁说到:“希望吧,我估计说不动我爹。” 马端低头,说到:“有些事,总是要去面对的,逃避不了的,我陪着你便是。” 郑菁菁会心一笑,说到:“我才不要你这样的愣头青陪哩!” 马端苦笑了一下,说到:“那依你便是,你哪日烦我了,我自己走就是了,绝对不会再来扰了你的生活。”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马端起身开了门,见一个精神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说到:“马少侠,公子请你和廖少掌门前去中堂,廖少掌门已经往那边去了,我特地来请你。” 马端点点头说到:“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这就过去。” 那年轻人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马端回过头来,对郑菁菁说到:“我就先去了,你休息会儿。” 郑菁菁点了点头,说到:“你去吧,我去找林菲儿姐姐说说话。” 马端点点头,转身便出门了。 他出门往前走去,古槐树下立着两人,马端走近一看,原来是陈昊和廖文轩。 二人见马端走来,都拱手打招呼。 陈昊说到:“马兄弟,我们等你多时了,今日车教主的六十大寿,我看江南武林可是没人来,你便代表龙洞湾,去给老爷子拜个寿吧。” 廖文轩也说到:“马兄弟难得来一次,我觉得可行。” 马端说到:“来时匆忙,身上别无他物,如何去拜得这寿?” 陈昊哈哈一笑,说到:“早就知道你没带贺礼,我早给你准备好了。”说完,怀中取出从一小盒子,递给了马端。 马端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串黑褐色的佛珠,每一颗珠子都圆润得发亮,共计十三颗。 马端说到:“这珠子看起来但是圆润,但是区区一串佛珠,用去做贺寿之礼,岂不是折了车教主的颜面?” 陈昊微微一笑,说到:“这串佛珠可是大有来头,是蜀中金光寺了缘大师赠给我的,每一颗珠子,都是金丝楠木,经过精心打磨,再加上年月的磨砺,才得了这般景象,一般的得道高僧,可都又不上呢!” 一听这串佛珠竟然有这般来历,马端说到:“想不到这物件竟然如此稀罕,那我便代表龙洞湾,去给车教主拜寿了。” 陈昊先步入中堂,送上琉璃月光杯一对,众人见谢少年出手如此大气,都发出称赞的声音。 莫天华问到:“这位少侠,甚是面生,敢问是哪派的俊杰?” 陈昊说到:“晚辈就一江湖游子,无名无派,倒是得了一个‘西北猛虎’的虚名,与少教主车国定交好,今日特地来给车伯父拜寿,望车伯父寿与天齐。”说罢,向车佐越行了一礼。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不必多礼,你时常在我这山庄走动,我早已经不拿你当外人了,快快入座,吃些酒。” 刘开坤说到:“‘西北猛虎’的威名,早就名动江湖,你匹马单枪,挑了西夏铁骑的先锋官,这事儿想必大家都听过吧?”说罢,把目光投向了莫天华。 莫天华哈哈一笑,说到:“果然是少年英雄。” 陈昊行了一礼,便到廖横身后的空位坐了下去。 这时廖文轩与马端并排走了进来,二人身形一般,都是魁梧伟岸,走路都虎虎生风,一进门便有许多人暗暗称赞。 二人行了一礼,廖文轩送上一颗硕大的冰寒珠,说到:“这是青海湖产的冰寒珠一颗,夏日可镇宅驱暑,望车教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车佐越说到:“几年不见,少掌门更加是英雄了,雄狮堂后继有人啊,可喜可贺。”说罢回了一礼。 侯柳春这时说到:“原来是雄狮堂的少掌门,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 廖文轩行了一礼,说到:“大人谬赞了。” 车佐越说到:“单凭血洗那沧州马场,就这一事,足以配得上英雄二字,快快入座。” 廖文轩回了一礼,便到陈昊身旁坐下。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马端身上,马端行了一礼,说到:“晚辈江南龙洞湾马端,送上一上古佛珠,祝车教主福禄双全!” 一听江南龙洞湾几字,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龙洞湾的名号,可是名动天下,连番邦武林都知道,这江南龙洞湾的威名。 车佐越说到:“马少侠一路辛苦,快快入座吧。” 这时席中却有一人说到:“江南龙洞湾,威名满天下,就派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前来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寿宴上山庄入贼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白衣白袍的年轻男子,陈昊倒是认得那男子,那男子就是他第一次去戴月轩遇到的那个叫白公子的人。陈昊也没有打听过他的背景,没想到在这寿宴上,他居然出声挑事。 车佐越倒是不以为然,哈哈一笑,说到:“原来是金雁岭的白公子,我与他们龙洞湾往日里并没有走动,如今他们却派了人来送礼贺寿,我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那白公子却说到:“再怎么说,车教主你也是我西北武林的排面人物,他龙洞湾四绝当真有如此傲气?竟一绝也不见来!” 听到此处,马端心中无名火起,他就是跟着廖文轩来贺寿,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个场面。 但是原来是客,在主人家他实在是不好发作,但是心中又有恶气难出,回头望向那白公子,刚想说话。 廖横却抢先开了口,说到:“马少侠来我后面坐下,勿须理会别人说甚。” 一听廖横说话,马端看着那白公子暗哼了一声,也没有作声,转身便往廖横身后走去,在廖文轩身旁坐了下来。 廖横自顾自地倒着酒,然后一口一口地品了起来。 白公子一眼望去,那断臂老头身后坐着三个年轻人,之前在戴月轩见过陈昊,刚刚听众人说那廖文轩也是个人物,可这龙洞湾的人,他却不曾见识过。于是继续说到:“车教主,我可是为你的脸面着想,日后若是传了出去,这折的可不是您一人的脸面,往小了说是你金刀教,往大了说,那可是我们整个西北武林。” 廖横这时开口了,说到:“白公子,今日是车教主的六十大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金刀教的人都不说话,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断臂廖横的威名白公子自然是听过,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廖横继续说到:“在我雄狮岭后山剑阁,这小伙子能与我酣战数合,而且不落下风,单凭这一点,我想他足够有这脸面,代表龙洞湾来给车教主贺寿了吧?” 车国定站在车佐越身后,紧拽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那白公子。平日里二人在戴月轩时有遇见,谁都看不惯谁,没想到今日居然敢来金刀闹事,实在是欺人太甚! 车佐越举起酒杯,说到:“来来来,满饮此杯,大家放开了吃喝,我这山庄,已经多时没有这般热闹了。” 众人都举起酒杯,喝了起来,马端却没有动杯,一来心中有气,二来也不屑于与白公子那般人同饮。 廖文轩见马端闷闷不乐,于是说到:“马兄弟,莫要生气,喝一杯酒,消消气!” 马端拿起酒杯,刚刚想喝酒,后堂却跑出一人,惊慌地对车佐越说到:“教主,后院入賊了!” 车佐越说到:“慌什么,几个毛贼有何稀罕,国定,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车国定表情铁青,行了一礼便往后堂而去。 陈昊三人一听,廖文轩担心林菲儿,马端则挂念着郑菁菁,都站起来,跟了过去。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看样子今日我这寿宴,黑白两道没不清闲着呀。” 侯柳春对身后的一个尉官低声吩咐几句,那人行了一礼按着刀便快步离开了。 白公子却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细微的动作,哪里能逃得过廖横的眼睛,于是问道:“白公子,令尊白如风和家兄白玉京今日怎么不见呀?他们也算是西北武林的一方人物,却不来给车教主贺寿,反而派你前来,这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白公子说到:“家父偶感风寒,家中忙着生意,这几日去了川中,便没能来给车教主贺寿,实在是抱歉。”说罢向车佐越行了一礼。 车佐越说到:“无妨无妨,金雁岭的白家主,可是闻名西北的剑圣,他既然染了风寒,自然不便外出。”说罢,又举起酒杯,和众人喝了起来! 车国定挎着长刀冲到后堂,发现十来个黑衣蒙面人在挥刀追杀着家丁,林菲儿和郑菁菁早就和他们战在了一起。 车国定长刀出鞘,扑了上去,挡住一刀,救下了一个家丁,一脚踢在那人腹下,将那人踢出去几步远! 又有三个黑衣人,也不搭话,扬刀就向车国定劈来! 车国定一个矮身,一记横劈,这一刀快如闪电,那三人见状,收刀向后一腾身,便躲开了车国定的长刀! 车国定暗暗吃惊,这些人竟然有如此身手,看来是极为不简单! 廖文轩一个跃身,来到林菲儿身边,一个侧身躲开劈来的一把长刀,借势一拳打出,打在那人胸膛之上,那人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飘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廖文轩见状,运起功力又要扑上去,却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吐出,单膝跪了下来! 陈昊见状,急忙走过去,问道:“廖老弟,怎么了?” 廖文轩又呛了一口血,说到:“酒中有毒,运功便发作!” 陈昊吃了一惊,他也喝了不少酒! 郑菁菁运功打出一掌,将身前的三人逼退,跃身到了林菲儿身旁。 这时那边的黑衣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问道:“少掌门,那酒滋味如何呀?” 陈昊恨恨说到:“卑鄙小人!”说罢想要运功上前。 却被廖文轩一把抓住,说到:“快去中堂报信,酒中有毒!” 那黑衣人说到:“不用去报信了,他们可能死得比你们还要快!”说罢,提着刀就要冲向陈昊! 车国定劈出一记长刀,将身前的两人逼退,飞身到了陈昊身边,吼道:“那小爷陪你们玩,我可没有喝酒!” 那人停下脚步,说到:“我这里十多个人,你玩得过来吗?” “那再加上我呢?”身后响起了马端的声音。 众人望去,马端一手持剑,一手提刀,走了过来!原来马端见了众人拼杀,急忙回去取了兵刃,毕竟自己赤手空拳,与那些持刀汉子厮杀,太过于吃亏! 郑菁菁却怒到:“好小子,还不快过来帮忙?” 马端走了过来,说到:“车兄,你去中堂报信,这里交给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玉堂嗜血复仇 车国定听马端这么说,虽不知他能不能应对得过来,但是他现在心急如焚,也管不了许多,提刀就往前堂奔去。 那些人也不阻拦,而是将马端死死地盯住! 先前那黑衣人看着廖文轩,说到:“那‘相思子’的毒性可是烈得很啊,我劝你好好躺着别动,再动,大罗神仙我救不了你!” 郑菁菁一听相思子,心中一紧,这毒药自己在熟悉不过,中毒者通过食道摄入,毒素很快就会扩散至心肺,下至丹田及涌泉穴!若是不运功,这毒便不会发作,不消三两日,便会退去。若是运起功来,急毒攻心,若是严重的话,转眼便能要了人命! 好在廖文轩运功没有使全力,目前还没有性命之危!郑菁菁却犹豫了,这些西北武林的人,未来都很可能是黑风门的敌人,自己若是救了他们,岂不是救了自家的敌人? 林菲儿哭到:“郑姑娘,你懂得多,在荆州府你能知道红线大盗施的毒,你能不能救救轩哥?” 看林菲儿伤心欲绝的样子,郑菁菁也不再犹豫,本能就蹲了下来,封住了廖文轩胸前的穴道,让毒素不再扩散! 那黑衣人见了郑菁菁运功救人,恶狠狠地说了句:“杀!” 身后的两个汉子便举刀快步冲向了马端! 车国定来到中堂,吼了声:“大家小心,酒里有毒!” 众人听后,皆是愕然声起! 这时山庄的大门被巨力震开,几个骁狼铁骑兵被震飞了进来,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刹时便没了动静。为首的人说了句:“这大宋的精锐之师,不过如此嘛!” 众人站了起来,拔出兵刃。 车国定急忙说到:“酒中有毒,喝了酒的人万万不可运功,一旦运功便会发作!” 对面那领头人黄纱裹面,穿着青灰色长衣。 车佐越问道:“不知车某人何时得罪了尊驾,竟然要在我寿宴之上下毒!” 那灰衣男子说到:“你不曾做过什么得罪过我,而是你活着,便已经得罪了我!”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果然是你们金鼎教的人在做手脚!” 那人哈哈一笑,说到:“车老鬼果然还不糊涂,可惜你知道也没用,今天在场的,谁都别想活!” 这时白公子却一个腾身,来到了那人身前,那人行了一礼,说到:“恭喜百家主,刚刚加入金鼎教,就立了如此大功!” 白公子哈哈一笑,说到:“我那老爹和那可怜的兄长呢?” 那人示意,身后的人便抛出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金雁岭家主白如风和白家大公子白玉京的。 车国定怒骂一声:“好你个白玉堂,居然联合西夏贼人,弑父杀兄,就是为了能做他们的一条走狗?你简直是畜生不如!” 白玉堂哈哈一笑,说到:“我在他们眼里,连走狗都算不上,就因为我是偏房所生?白玉京的老娘设计毒杀了我的娘亲,那白如风却视而不见!我今日便要他们血债血偿,我可做错了什么吗?” 听了白玉堂的话,车佐越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如此这般,你以为你娘亲在九泉之下就能好受吗?” 白玉堂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到:“迂腐!我只知道仇恨,要用鲜血来洗刷!” 廖横问道:“那在座的人,谁和你有仇恨?” 白玉堂哈哈一笑,说到:“你们这些草莽匹夫,只不过是我复仇的垫脚石罢了,哪配得上与我有仇恨?”说罢,转身就离去了。 那青衣男子行了一礼,说到:“白家主慢走,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白玉堂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人将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凶悍的面容,这人正是金鼎教的副帮主野利仁威,身后一个灰衣汉子也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是金鼎教的另一个副帮主李应明。身后站着李三铁和拓拔洪,两个金鼎教得力护法! 野利仁威说到:“谁愿意给我们金鼎教做事的,我便给他们解药,放他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定叫你们身首异处!” 车佐越站了起来,说到:“各位,今日承蒙你们前来贺寿,没想到遭了这般大难,你们若要离去,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请便吧!” 堂下这些人,虽说不乏有些豪绅贪生怕死,但是对西夏人都是恨之入骨,再说这边关的人民风彪悍,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竟然没有一人离去! 这时莫天华站了出来,说到:“你们金鼎教的老狼主,见了我也要给几分薄面,你们两个,可敢动我半分汗毛试试?” 李应明哈哈一笑,说到:“莫镖主,您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本来想灭了金刀教,再去打你们雄风镖局,想不到你们都在呢,这倒是省了我们一趟脚程!” 莫永恒将莫天华拉到身后,说到:“爹,我才饮了半杯酒,想来中毒不深,你放心,我不死,定能护您周全!” 李三铁长刀一横,走了上来,说到:“多日没有动手,找个没喝酒的,陪爷爷耍耍!” 莫永恒说到:“蛮夷,你要耍,我陪你便是,说罢运功就要动手!” 这时车国定说到:“莫公子且慢动手,这蛮夷让我来,我今日可是滴酒未沾啊!” 这时刘开坤身后也站出两人,正是唐西城和黄浩然,这两人立于刘开坤身后,也没有饮酒,放眼望去,也就这几人还能运功御敌了,其他各门各派的人,都饮了不少酒,现在已经是不敢运功了。 李三铁嘴角微微上扬,说到:“黄口小儿,口出狂言,看我不让你血溅中堂!”说罢,压着刀锋就冲向车国定! 车国定早就将内力运满,注入刀中,在自家门前,群雄眼下,自然是大意不得! 见李三铁杀到眼前,车国定爆喝一声,刀锋一扬,挑向李三铁! 李三铁挥刀一挡,虎口被震得生痛,手中的长刀险些脱手,身子借力一转,一脚踢向车国定腹下! 车国定右脚一摆,将李三铁踢来的一脚踢开,长刀一挺,刺向他的后背! 李一个矮身,躲开了车国定的长刀,顺势一刀劈向车国定的下腹! 车国定向后一跃,躲开了李三铁的刀锋。 廖横说到:“贤侄,攻他中三路,避开他的上下三路!” 车国定听在心里,挺刀向李三铁中三路刺去! 第一百四十章 拓拔洪血溅堂前 李三铁的刀法虽是凌厉非常,内功也相当身后,但是身为党项人,武功中少不了几分粗狂的意思。 这中三路,攻守讲究的是一个巧字,而李三铁的刀法首顾头尾,上三路如泰山崩,下三路如盘龙捆,恰巧这中三路,是虚门!这廖横不愧是武林传奇,李三铁堪堪几招,命门便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车国定挺来的刀锋,李三铁腾身向后一跃,躲开了去,喝了声:“老小子,等下我第一个宰了你!” 话音刚落,车国定又是刷刷两刀劈来,李三铁左格右挡,荡开车国定的长刀,爆喝一声,一刀照着车国定的面门劈去! 车国定一个侧身,躲开李三铁的刀锋,顺势挺刀刺向李三铁的左下腹。 李三铁回刀一挡,却挡了一个空!车国定刀锋下沉,锋利的刀尖在李三铁左大腿上划出一条血红色的口子,顿时鲜血蹦出! 原来车国定料定李三铁认为自己会攻他中三路,所以虚实结合,攻他腰腹是假,攻他下路是真。 李三铁惨叫一声,一记横劈逼开车国定,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向下一看,左腿早被鲜血染红。怒骂一声:“好小子,今日我非叫你好看!”说罢挺刀又要上。 却被拓拔洪拦了下来,拓拔洪说到:“李兄,你大意被伤了,且歇着,我来收拾他。” 说罢一个腾身,双手化拳,在半空中一拳打向车国定,嚯嚯的拳风直逼车国定! 车国定眼中精光一闪,聚力于刀,扬刀就挑! 顿时刀光暴涨,一阵气浪涌出,与拓拔洪那拳风相击,两力相撞,呼呼作响,气浪荡开,众人掩面来挡。 车国定不等拓拔洪落地,脚后运力,一跃而起,举刀就劈! 拓拔洪刚刚缓了那气浪,见车国定一刀凌空劈来。铜牙紧咬,怒喝一声,双手化爪,聚力来挡! 奈何车国定那一刀势大力沉,将他从半空中压了下来! 拓拔洪单膝跪地,膝盖将地上的两块青石板震裂开来! 车国定丝毫不敢泄力,双手压刀,压制住拓拔洪! 刀锋离拓拔洪额头不到一尺,却被拓拔洪的内力所挡,再难下去半分! 二人僵持间,李应明眼看拓拔洪就要吃亏,右手运力,望车国定打出两枚飞镖! 车国定眼中寒光一闪,脚下一点,身子一仰,向后滑去,挥刀打落了飞镖。 拓拔洪见状,趁机双拳聚力,一齐打出,嚯嚯的拳风呼啸着奔向车国定! 车国定躲无可躲,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影,双手挥掌,将拓拔洪的拳风化去,气劲四处荡开,将那人的衣摆掀起,披风后扬! 原来出手的人是青帮白虎堂主黄浩然!黄浩然冷哼一声,说到:“你们这些奸邪小人,就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招式,实在是可耻!” 拓拔洪一听,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怒到:“多管闲事,那就先结果了你!”说罢,双脚马步扎起,左右冲拳! 廖横见了,说到:“黄堂主,这时金鼎教的天狼拳,威力不可小视!” 黄浩然微微点头,说到:“多谢前辈提醒!”说罢,腾身一跃而起,使出“寒真御气法”,眼前的气流停顿,慢慢化作一道厚重的气墙,气墙中气劲涌动,渐渐化为白雾! 拓拔洪怒喝一声,接连打出八拳,分八个方向往黄浩然打去,黄浩然怒喝一声,双手内力迸发,全力打出眼前的气墙! 八道拳风呼呼地打在黄浩然的气墙上,气浪四处荡开,却没办法击破那道气墙! 拓拔洪双手交叉,运力使身子转了一圈,全力汇于右拳,一拳打出! 这一拳不比刚才那八拳,这一拳聚力为一,气劲刚猛无比! 廖横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说到:“这招‘天狼奔月’,还差些火候。” 黄浩然也不停留,双手化拳,将眼前的两道气流汇于掌间,怒喝一声,凌空打出! 拓拔洪那一记重拳与黄浩然的气墙相击,轰轰作响,气劲四处荡开来,将中堂阶上的酒坛子震得粉碎,刹那间酒水四溅! 这一拳之威将黄浩然的气墙尽数化去,拓拔洪收拳蓄力,想要再出一拳,却胸腔一寒,身着的皮革被悉数震裂,顿时他周遭血雾弥漫! 原来黄浩然知道他那一招“天狼奔月”能将他的气盾化开,所以在气盾化开的一瞬间,再次使出“寒真御气法”,打出两道凶狠的气劲。 拓拔洪全力收拳,想要使出第二拳,却没有发现黄浩然这两道气劲,两道寒气逼人的气劲径直打在他胸腔上,将心肺震碎,胸腔震裂开来,顿时血雾弥漫。 拓拔洪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眼中失去了神色,厚重的身躯向后仰去,倒在了地上,口中不停有鲜血呛出! 野利仁威见状,吃了一惊,这拓拔洪的功夫,在金鼎教的护法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不过几招,便败在了这年轻人的手上。 他吩咐两个手下将李三铁带走,踏步上前,说到:“没想到啊,西北武林竟还有你这样一号人物,我居然没有听说过,实在是惭愧,敢问尊姓大名?” 黄浩然微微一笑,说到:“恭州府,青帮黄浩然!” 野利仁威笑到:“不错,果然是青年才俊,如此功夫,居然只是青帮区区堂主,实在是屈才了。” 黄浩然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说到:“青帮自然不会收那般酒囊饭袋!”说完指了指地上气绝身亡的拓拔洪。 野利仁威眼角一跳,咬牙切齿地说到:“你虽然是个人物,但是这江湖上,日后不会再有你的传言,因为你的生命,终究会止步于此!” 黄浩然哈哈一笑,说到:“你们金鼎教的实力,若是有阁下嘴上功夫的一半,想必整个西北武林的人,早就望风而降,死心塌地跟随你们了!” 野利仁威哈哈笑到:“果然是匹夫,只会逞口舌之能。”说罢双手化掌,已经开始运功。 黄浩然自然看在眼里,说了句:“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吧!” 廖横眼中却精光一闪,这野利仁威的功夫,可不简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众贼哀虹显威 于是廖横对黄浩然说了句:“黄堂主,万万小心,这人功夫不低!” 野利仁威冷笑一声,说到:“老头,真希望你没有中毒,在你面前和这些后辈交手,倒显得我以大欺小了。” 黄浩然眼中杀光暴涨,喝到:“别废话了,来吧!” 马端看着两个汉子提刀冲了过来,将长剑递给了郑菁菁。也不多说话,提起‘哀虹’就迎了上去。 两人一起腾空,照着马端面门就劈去,马端也不躲闪,横刀就挡! 那两人虽是全力劈出的一刀,却如同劈在了磐石之上,纹丝不动! 但二人也是好手,借力向下一压,抬腿就向马端前胸踢去! 马端荡开两把刀,向后一跃,便躲开了踢来的双脚。 刀锋一横,向一人劈去,那人横刀就来挡,可马端这一刀运足了力,‘哀虹’刀光暴涨,锐不可当!竟然将那人手中的刀劈为两段! ‘哀虹’的刀锋没入那人右肋,又有刀劲的余威,伤及心肺!那人惨叫一声,被震得向左弹开,重重跌撞在一花圃的石阶上,登时毙命! 另一人见同伴被杀,早已杀红了眼,扬着刀就冲向马端,马端脚下运功,身子旋转起来,挺刀就刺向那人! 那人没想到马端的身法如此之快,手中的长刀还没有劈下来,马端的刀锋就没入了那人的胸膛,马端运力一扯,将刀锋拔了出来,在骂人右肩上一踢,将那人踢到了那几人面前,胸前血如泉涌! 先前领头的那黑衣汉子见马端不过三两招,就将两人诛杀,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刀法和身法竟然如此老练!自己手下这些人,都是刀里来,枪里去的好手,在他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于是双手握住长刀,丝毫不敢大意! 马端压住长刀,问道:“你们就这点本事吗,来个能打的可以吗?” 那汉子一听,铜牙紧咬,喝了一声:“找死!”说罢,提起长刀就扑向了马端! 马端一看这人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又躬着身子,刀锋死死地压着,便知这人的武功远在方才那两人之上,于是心中不敢大意,小心应对起来! 那人离马端还有三步距离时,爆喝一声,刀锋一扬,顿时刀光暴涨,字记扬劈,就像马端面门劈去! 这一刀角度极为刁钻,马端竟然无法下刀去挡,这让马端想起了‘烈电十三刀’的路数,这人的刀法竟然如此的相似! 马端看着袭来的刀锋,只好腾身向后一跃,躲开了刀锋!那刀锋劈破空气的声音嗡嗡作响,刀气将马端肋下的布衣切出了一个口子! 马端站住,呼了一口气,说到:“想不到你个贼人,倒是有几分本事!”说罢运起内力,注入右手‘哀虹’中,哀虹在注入内力之后嗡嗡哀鸣起来。 那人吃了一惊,问道:“你手中的刀,是从哪里得来的?” 马端冷哼一声,说到:“去下面问阎罗王吧!”说罢,一记扬劈,哀虹嗡嗡作响,霸道的刀锋迸出凌厉的刀气,就向那人劈去! 那人叫这刀气咄咄逼人,不敢硬接,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刀气!可怜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手下,还没有看清楚马端的招式,便被这刀气劈在了胸膛之上,顿时胸前血雾弥漫,惨叫一声便倒了下去。 马端不做停留,借扬刀的余力,身子在空中翻转,又是一刀从上往下劈出!这一刀的劲道,远强于刚刚那一刀,刀气如同猎豹疾奔一般,嚯嚯扑向那人,那人眼中精光一闪,展开身法躲开了这一刀! 身后的众人在见到了方才那人被劈中后,心中都谨慎了起来,左右各自腾身躲开! 凌厉的刀气劈在那花圃之上,将那石阶劈裂,花圃内沙土横飞,可怜里面的花草,被刀气的劲道震得四处飞散开来! 马端顺势身子一蹲,又是一记横劈,劈向那人,那人腾空而起,躲开了这一刀。身后又有两人躲闪不及,被刀气劈死! 那人腾空上了矮墙,说了声:“撤!” 剩下的人也施展开身法,越上了矮墙,翻了出去! 那人对马端说到:“小子,你等着,我还会来找你的。”说罢,腾身就下了矮墙! 马端也不追赶,急忙回身走了过来,蹲下问道:“廖兄怎么样?” 郑菁菁说到:“封住了他的大穴,毒素想来不会扩散,这相思子的毒必须用黄莲根才能根治,晚些找来捣水与他服下,便没事了。” 林菲儿说到:“郑姑娘,谢谢你,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说一声便是。” 郑菁菁问道:“若是日后有求于你,你当真会答应吗?” 林菲儿说到:“自然,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会帮的。” 郑菁菁点了点头,说到:“那便好,日后我指不定有什么地方要有求于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脱!” 林菲儿点点头,说到:“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 马端心中自然知道郑菁菁的用意,但是也不好说什么。陈昊抓住廖文轩的手,安抚着他。 廖文轩虽说被郑菁菁封住了大穴,毒素不再扩散,但是胸中剧痛难忍,只好咬紧了牙关强忍着。 郑菁菁对马端说到:“车大哥去了许久,还不见回来,你快去看看少年是什么情况!” 陈昊说到:“马兄弟,我运不得功,就不去了,想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我觉得我还是带着廖老弟和二位姑娘去戴月轩吧。若是他们再次攻来,我们恐怕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郑菁菁说到:“你和林菲儿姐姐带着少掌门去吧,我和端哥一起去看看,我没有中毒,好歹有个照应。” 马端说到:“你跟着他们去戴月轩,我自己去,若是真的有事情,我一个人怎么也能脱身!” 郑菁菁刚刚要张口说话,马端又说到:“这事儿听我的,廖兄弟的伤势很重,陈大哥也中了毒,你跟着好歹能照顾他们,我的剑你拿着。” 见马端这么说,郑菁菁也不再说什么。 陈昊背起廖文轩,带着林菲儿和郑菁菁从前门出了山庄。 看着陈昊他们出了山庄,马端提刀就往中堂赶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龙堂不灭金钟 中堂之上,黄浩然和野利仁威战了数十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黄浩然已经口喘粗气,已经堪堪力竭。 而对面的野利仁威也谈笑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黄浩然胸中气血翻滚,他从未遇到过这般对手,自己的“寒真御气法”已经使到了极致,却没办法逼迫野利仁威使出看家的本领,他弹指摆袖间,就将自己的杀招一一化解! 野利仁威似乎看出了黄浩然心中的无奈,微微一笑,说到:“小伙子,方才我只是试试你的身手,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说罢,右手华爪,运起功来,一拳打出! 而黄浩然爆喝一声,张开双臂,运起“寒真御气法”来抵挡,但是野利仁威那一拳看似普普通通,却是功法深厚,正所谓“大巧不工”,功夫越是深厚的人,使用的招式越是简单,却威力越是巨大! 黄浩然眼前的真气被尽数冲散,一股气浪一来,他一个翻身,落在了中堂之下,单膝跪地,已经无力再战! 一旁的廖横也无可奈何,这野利仁威的功力远在黄浩然之上,他的一招一式看似普通寻常,却蕴含着深厚的内功修行,普通人实在是无法抵挡,黄浩然能和他走了这么多回合,已经实属不易了! 廖横则是满头大汗,想要运用“通炎心法”将自己体内的毒逼出来,可是这相思子似毒非毒,若是不运功,它其实对人体毫无害处,但是只要运起攻来,它的毒素便会发挥作用,伤及人的血脉心肺! 强如廖横,对着毒也是无可奈何! 野利仁威见黄浩然已经无力再战,说了句:“若是归顺金鼎教,我定叫你一声荣华富贵,如若不然,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唐西城一跃来到了黄浩然身前,说到:“蛮夷,休要猖狂,我来会会你!” 这时马端也到了中堂,来到车国定身边,低声问道:“车兄,情况如何?” 车国定摇了摇头,说到:“就青帮二位堂主没有中毒,其他的人都中毒了,黄堂主已经苦战两场了,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廖横见马端前来,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在剑陵上马端让他影响深刻,那内功修为以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他作用得还不够娴熟,若是能够指点他一番,想必能与那野利仁威一战,于是将他低声唤了过来! 野利仁威见又跳出来一个人,于是问道:“你又是何人?” 唐西城冷冷回到:“青帮青龙堂主唐西城!”说罢,双手运功,已经将内力提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野利仁威的杀招! 野利仁威哈哈一笑,说到:“你们就几个人没有中毒,难不成想用车轮战法耗死我不成?我今日倒想看看,你们究竟能抗多久!”说罢,腾空而起,一拳打向唐西城! 唐西城轻呼一口气,运起功来,催动着“不灭金钟”的功法,这“不灭金钟”虽说毫无进攻能力,但是防御能力却是一流!唐西城七岁开始,便跟着师傅学习这“不灭金钟”,现如今,已经大成!在太虚阁就是仗着这,才敢挑衅郑元昌,没想到大意吃了亏! 野利仁威那一拳打在唐西城的“不灭金钟”之上,竟然荡起了一阵气浪,而唐西城看起来似乎不痛不痒! 野利仁威见了,自然不敢小视,双手运足了力,爆喝一声,打出一记“星河涌动”,这一招带着低沉的呼啸声,奔向唐西城! 坐在中堂之上的车佐越见了,眼角一抖动,暗暗说了声:“这就是野利家族的绝世武功‘摘星大法’吗?果然是威力惊人!” 唐西城低吼一声,运全力催动着“不灭金钟”,来抵挡野利仁威这气势磅礴的一招! 野利仁威的“星河涌动”打在唐西城的“不灭金钟”之上,两股劲道相接,顿时堂上狂风扬起,逼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而廖横还在低声跟马端说着些什么,车国定提刀挡在二人身前! 唐西城感觉自己被一股强有力的气流包裹着,压抑得他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好在“不灭金钟”的功法气劲都还在,这野利仁威一时间也奈何不了自己! 唐西城以“不灭金钟”起手,让野利仁威来攻,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让野利仁威将他的杀手锏都使出来,只有知道了他的招式,才能找到他功法的命门,自己才有胜出的可能! 但是野利仁威的“摘星大法”共计七层,以北斗七星的阵法为根本,运力吸纳天地的元气,来催动这些元气,进行攻击。而“星河涌动”只是“摘星大法”的第一层而已。 唐西城怒喝一声,运功将野利仁威“星河涌动”的劲道化去,“不灭金钟”的劲道又加强了许多! 野利仁威眼中杀光暴涨,毕竟凭自己的功力,已经多年没有遇到对手了,能够接得下自己“摘星大法”一招的人,并不多见! 于是他爆喝一声,腾空而起,左手运起“天枢拳”,右手“天权掌”,全力打向唐西城的不灭金钟! 车佐越见了,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野利仁威的“摘星大法”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居然可以掌拳互用,一时间使出两招。心底也开始为唐西城担心起来,这两招杀意凌冽,不知他的“不灭金钟”能否抵挡得住! 一拳一掌打在唐西城的“不灭金钟”之上,唐西城胸中气血翻滚,喉间低吼了一声,口中一咸,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虽说唐西城运功催动着“不灭金钟”挡住了野利仁威的两招,但是野利仁威那霸道的内功,已经将唐西城震伤了! 唐西城双手运功,再次催动着“不灭金钟”,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够挡得了野利仁威的几招,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路可退! 在座的人都身中剧毒,黄浩然已经力竭,车国定还年轻,功夫自然是没法与野利仁威相比,而马端,功夫可能还不如车国定! 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能挡一刻是一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论道义马端逞威 唐西城运功间,又呛出了一口鲜血。 野利仁威心中也动了恻隐之心,青帮这两个堂主,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若是能为金鼎教而用,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为金鼎教而用,自然是杀之而后快! 野利仁威冷冷地问道:“你当真是不屈服吗?你心中的江湖道义,就一定要比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要重要吗?” 唐西城也冷冷一笑,说到:“这江湖道义,如果只讲不做,那还要它何用,倒不如黑白不分,与奸邪之辈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反而来得快活!” 野利仁威说到:“如此这般,也并不见得就是错的,你自己一个人坚持的正义,微不足道!你身后这些人,哪个不是以命门正派自居,哪个不自诩江湖正义?但是危急关头,他们又能如何?不外乎眼睁睁看着你死罢了!”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废话少说,你若是想知道,就快快送我上路,到那时,你便知道了!” 野利仁威眼中凶光一闪,低声说到:“孺子不可教也!”说罢,左手运起“开阳拳”,右手催动着“摇光掌”,他闭上眼,感受着周遭的元气流动,吸纳着这些元气。突然,他眼睛一睁,一跃而起,左右手两招同时打出,两道霸气十足的劲道向唐西城涌去! 唐西城自然知道,自己所剩不多的内力,已经完全抵挡不住野利仁威的这两招。但是这时他心中却无比的得意,能够在众多英雄面前为了江湖道义慷慨赴死,这对于他来说,这种死法,已经足够了! 眼看那两道起劲就要打上“不灭金钟”,突然凭空响起一声暴喝,唐西城身后顿时刀光暴涨,那利刃划破空气的低鸣声中,带着无尽的哀怨之声! 原来是马端,仗着手中‘哀虹’之威,运起“玉龙决”,催动着烈电十三刀临空一刀劈了下来! 那刀光凌厉非常,如同雷霆划破长空,要将那苍穹撕裂开来! 刀光撞上野利仁威的两道气劲,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气浪震开,呼呼作响! 野利仁威一个腾身,退后几步,他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刀光,就算是当年雄狮堂廖少勋的“烈电十三刀”,也比不上这一刀之威! 野利仁威站住脚,问道:“小子,你又是何人?” 马端压住刀锋,说到:“你不要管我是谁,你今日想要动我身后的这些人,就得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野利仁威哈哈一笑,说到:“愚蠢至极!年纪轻轻,就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送死,值得吗?” 马端说到:“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他们西北武林的人为了抵抗你们西夏人的渗入,已经是抛头颅洒热血了,今日我能为他们出一份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野利仁威摇了摇头,说到:“他们不过是谋求自己的利益罢了,金刀教暗地里做的买卖你可知道?还有那雄风镖局,你问问莫天华,他的那一分钱,不是血迹斑斑,那一块土地,不是铺着皑皑血海?” 马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野利仁威继续说到:“金刀教走私布匹粮油,这就是正义了?还有那雄风镖局,他们早年间劫掠逃亡的富商,身上血债累累,在你看来,这也是正义?” 马端不知道野利仁威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通过黑风门的事情,他已经看得出来,光鲜的这面,另一面必定是丑陋肮脏!金刀教与那雄风镖局,自然也是不例外! 莫天华这时说到:“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残害百姓,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们应有的惩罚罢了,我雄风镖局的刀下,没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野利仁威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马端说到:“你看看,你看看,这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便是他们眼中的江湖道义,你说说看,这也是你要去坚持的江湖道义吗?” 听了二人的对话,马端沉思起来,元龙大师的话,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一点点,但是那感觉,如同黑夜中转瞬即逝的火星,刹那间又没有了踪影。 面对着铁和血的现实,那些东西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哪有真正的对和错?只不过是相互厮杀,成王败寇罢了! 马端说到:“你勿须多言,今日如果要死人,不是你,便是我!我终究到底是个宋人,与你们西夏人,终归是势不两立!” 野利仁威眼中杀光泛起,说到:“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便是!”说罢,右手化爪,怒喝一声,腾空而起,一记“天矶拳”打出! 这一拳强过之前的任何一拳,已经是“摘星大法”最为刚猛的一拳! 马端早就运功将“玉龙决”提到了最高层,将源源不断的内力注入手中的‘哀虹’,怒喝一声,扬刀就挑! ‘哀虹’顿时杀光暴涨,迸发出的刀气嗡嗡作响! 二力相撞,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有电光火石的炸响,也有‘哀虹’那低怨的哀鸣!一阵气浪弹开,将野利仁威震退,他飘身落了下来。马端也被巨力震得退后了两步,胸中气血翻滚,胸腔如同要撑裂开来! 马端眼中杀光暴涨,怒吼一声,腾身一跃而起,在空中蓄满了力一刀劈向野利仁威! 野利仁威双手化掌,使出“玉衡盾”来挡,“玉衡盾”是“摘星大法”中唯一的一层防御的功法,威力自然不必多说,是野利家族看家的本领! 马端那一刀,用“玉龙决”催动着“烈电十三刀”的招数,又是凌空劈下,势大力沉! 凌厉的刀气劈在了野利仁威的“玉衡盾”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巨响! 野利仁威被这一刀震得口中一咸,嘴角竟然渗出了血丝!脚下的青石板被巨力震得四散裂开! 看了此场景,廖横微微一笑,没想到这马端的悟性如此之高,在短时间内竟然能够学会吸纳天地之气。 廖横心中默默说到:“元龙兄,我们争了半辈子,我悟道剑陵,你栖身古刹。到头来。我的确是不如你呀!”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诛叛逆韩林解危 野利仁威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年轻人的刀法如此凌厉,看似普通的一刀,却蕴含着如此深厚的内力,这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 李应明看在眼里,这年轻人的武功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在野利仁威手下活下来的黄浩然和唐西城,已经让他刮目相看,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两刀,便把野利仁威“摘星大法”中最强的一攻一防两招给破了,甚至还反伤了他! 于是李应明走上前,问道:“年轻人,你到底是何人?” 马端说到:“江南龙洞湾马端!” 对于龙洞湾,李应明自然是有所听闻,于是说到:“都说龙洞湾的人不理江湖恩怨,没有到却是一句空话,居然与这些势利小人同流合污!”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他们是势利小人,那你们便是那豺狼之辈了,无端来攻杀我大宋的武林人士,与那不讲伦理的野狼何异!你也配在此大言不惭地说教于我吗?” 李应明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想不到你武功高强,心智却是如此低下,这江湖便是如此,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江湖历来如此,可不会因为西夏和大宋,而让他们有所不同!” 马端怒到:“废话少说,看刀!”说罢,提刀就要攻向李应明! 就在此时,金刀山庄的大门“轰隆”一声,便被几个金鼎教的弟子撞开来!他们被重重的击倒在地,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一人黑衣灰袍,腰间挎着长刀,左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慢步走了进来! 车佐越看着走进来的那人,内心一阵狂喜,鼻子一酸,泪花顿时泛满了眼眸。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底最喜爱的徒弟,却在数年便传闻身死的韩林! 韩林踏进了这金刀山庄,这地方他既熟悉又陌生,在这里他度过了整整八年岁月,却突然离开了这里,今日重回金刀山庄,却是这般场景! 李应明眉角一挑,问道:“你又是何人?” 韩林手中的头颅抛了出去,那头颅在地上一滚,便滚到了李应明身前,李应明低头一看,眼中杀光暴涨,铜牙紧咬! 韩林高声说到:“师傅,弟子韩林今日来给您送一份寿礼,这便是那逆徒侯虎的项上人头!他投靠黑风门,在长江上无恶不作,现在又勾结金鼎教的人,来这秦州府作乱。弟子方才去了凌风楼,将他诛杀!” 原来侯虎与那黑风门李境一起来了秦州府,他本是金刀教的人,对金刀教自然是颇为了解,于是李境便派他与金鼎教相互合作,留在这秦州府对付金刀教。 没曾想到韩林也来了这秦州府给师傅车佐越拜寿,恰巧又被他撞见。于是二人在凌风楼战了起来,侯虎不敌,被韩林斩杀! 韩林对李应明和野利仁威说到:“你们在此如此嚣张,不外乎是因为有侯虎为你们把守外围,如今他已经被我杀了,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们走?” 此时李应明和野利仁威心中都拿不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侯虎的武功不弱,远胜李三铁等人,却被眼前这人如此轻易地斩杀,想必这人的功夫不比那马端弱! 本来借助相思子的毒,金鼎教已经掌握了局势,没想到杀出来一个马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韩林,现在实力的天秤完全倾斜到了金刀教那一边。 如果金鼎教的人死战不退,外围没了接应,那他们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听这韩林的意思,似乎并不想拼个鱼死网破。 李应明问道:“若是再战,你们定能杀了我们,为何要当我们走?” 韩林微微一笑,说到:“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杀你们作甚?只要你们交出解药,我便让你们安然离去!” 看着二人思忖起来,韩林继续说到:“你们可要快些决定,想必此时骁狼铁骑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到了,你们再想脱身,那可就难了!” 李应明对野利仁威微微点了点头,野利仁威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壶,丢给了韩林,说到:“这解药一人一粒,腹后几个时辰便可以!” 说罢示意手下的人退出了金刀山庄,临走时对韩林说到:“今日之事,有朝一日定与你做个了结!” 韩林点了点头,说到:“你放心,我会去西凉府找你们的!” 李应明说到:“随时恭候大驾。”说罢,拂袖而去! 看着金鼎教的人悉数离去,车佐越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到:“林儿,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那侯虎回来说你重伤不治身亡,我们可是伤心了许久!后来许多分舵便遭到了西夏人的攻击,死伤了不少弟子!才知道你们二人在延州城外劫了西夏郡主的马队,西夏人的报复可是凶猛得紧呀!”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韩林是他的亲传弟子,他待他如同亲生骨肉一般,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今日还可以重新见到他。 听完车佐越的话,韩林“扑通”一下,双膝跪了下来,说到:“师傅,弟子知错了!” 车佐越快步走下堂来,出去将韩林扶了起来,抓住他的手,口中不停地说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车国定取了解药与众人服下,此时庄外走进一队甲士,一看便是骁狼铁骑兵,他们接到消息,便来金刀山庄接侯柳春。而此时,金鼎教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端将唐西城扶起,说到:“唐兄,你还好吗?” 唐西城微微一笑,说到:“我没事,想不到一段时间没见,马兄弟的武功修为竟然有了如此大的提升,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我只是走了些运气罢了,唐兄的功夫才是硬功夫!” 车国定对马端说到:“马兄弟,我们快快去戴月轩,将这解药送与廖老弟吧!” 马端说到:“车兄你就留在山庄,我去便是!”说罢,在车国定手中取过药来,飞身出了庄门,望戴月轩而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李三铁山道伏法 看着马端离去,侯柳春对莫天华说到:“莫镖主,大公子在牢中,也吃了不少苦头,不日我便差人送他回去,您可要好好管教,莫叫他再行歹事!” 莫天华行了一礼,说到:“大人的话,老夫记住了,多谢大人!” 侯柳春点了点头,向车佐越告别到:“车伯父,想必此时城中多有混乱,我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车佐越点了点头,说到:“贤侄莫要挂念此处,快快忙要紧的事情去吧!” 侯柳春行了一礼,便带着手下的人出了山庄大门。 莫天华见侯柳春离去,也起身告别到:“车教主,门中还有些事情,这便回去了。” 车佐越行了一礼,说到:“莫镖主慢走!” 看着莫天华父子出了山庄,车国定说到:“爹,我这就带人去把那白玉堂解决了!此人实在是可恨至极!” 车佐越摇了摇头,说到:“你放心,自有人会去对付他们,我们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听了车佐越的话,车国定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除了青帮的人和廖横,其他门派的人和当地的豪绅也都相继告辞了! 车佐越吩咐车国定到:“你快快带人收拾一下山庄,然后差人去戴月轩将陈昊他们接回来,今晚我有要事要议!” 车国定点点头,便去忙活了。 车佐越向廖横和刘开坤行了一礼,说到:“都是我的疏忽,让二位受惊了!” 廖横哈哈一笑,说到:“车老弟你这是哪里话,这是那白玉堂和金鼎教的人勾结生的事端,好在韩贤侄及时赶到,才将金鼎教的人劝退,大家都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开坤点了点头,说到:“大师所言有理,我们真该谢谢韩兄弟!”说罢,向韩林行了一礼。 韩林急忙行礼说到:“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大家不必挂在心上,我为了自己的事,欺瞒师门,实在是愧对师父和同门。” 车佐越说到:“你欺瞒于我,自然是不对,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我教导了你八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现在回来便好,金刀教现在可是危机四伏。” 韩林点了点头,说到:“师傅你放心,这次你就算是赶我,我也不走了!” 廖横此时说到:“各位,这金鼎教的人此番离去,心中定是有所不甘,想必他们肯定会找机会再卷土从来,我们不得不防呀!” 车佐越点点头,说到:“廖兄放心,我自有安排。” 廖横继续说到:“此番前来,一是与你贺寿。二来就是为了我那侄子廖少勋的事情!” 车佐越点头说到:“此事我知道了,今晚我们在从长计议,黑风门的人既然已经染指西北,我想此事万万是不会简单,我们必须要计划周全一些,可不能中了那郑元昌的圈套,那人可是老谋深算!” 唐西城说到:“在太虚阁,我与那郑元昌交过一次手,那人武功极高,心狠手辣。远远不是金鼎教那些人能够比得上的。马兄弟被他劫去之后,便带着消息来了西北。那黑风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 廖横说到:“唐堂主的意思是,这消息是郑元昌有意让我们知道的,马少侠只是被他利用了?” 唐西城点了点头,说到:“凭郑元昌的武功,还有黑风门在江南的势力,只要他有意阻拦,马兄弟想要安然来到西北报信,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的。” 听了唐西城的话,廖横点了点头,思忖起来。 几个金鼎教的人带着受了伤的李三铁出了金刀山庄,从秦州城的西边窜进了山道,想要绕路回西凉府,毕竟秦州城南北都有骁狼铁骑把守,此时侯柳春估计正在全城搜捕他们。 走了不多会,密林间两支羽箭射出,将走在前面的两个汉子射翻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扶着李三铁的汉子也被一箭射穿了脖子,那人惨叫一声,倒地捂住脖子,痛苦地抽搐起来,鲜血从他指缝间淌了出来,嘴巴中也呛出了鲜血,转眼便没了动静! 李三铁心中一凉,自己有伤在身,射箭的人箭无虚发,武功想必不会弱,自己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李三铁抽出长刀,吼了句:“鼠辈只会暗箭伤人吗?有本事出来,与爷爷比个高低!” 密林中闪出两人,正是王炎生和曹格峰。 王炎生说到:“李大护法,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那韩林在凌风楼杀了侯虎,又传信给了南北的骁狼大营,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出城!” 李三铁哈哈一笑,说到:“你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趁我受伤,你要我的命就赶紧过来取了罢!” 王炎生也是哈哈一笑,说道:“你的行踪都是西凉府李迁告诉我的,你说我这算是碰上了死耗子吗?” 李三铁咒骂了一声:“没想到是这个挨千刀的杂碎!” 李三铁继续说到:“你们想怎么样?” 王炎生说到:“我是大理寺的人,就想问问大约一月前泉州府的何东驿灭门案是不是你做的?还有杀大内府官差的那人到底是不是黑风门的司空修能?” 李三铁哈哈一笑,说到:“今日这意思,不管我说与否,想必都是难逃一死,我又何必与你说呢?” 王炎生按刀说到:“你只要肯供出幕后主谋,并且随我回大理寺指证他们,我保你无事!” 李三铁怒到:“你当我是白玉堂那般见风使舵的白眼狼吗?我们西夏人言必行,信必守,哪是你们这些卑贱的宋人能比的?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罢,拖着受伤的腿,提刀向王炎生奔去! 曹格峰张弓搭箭,一箭将李三铁右腿的膝盖骨射穿!李三铁吃痛倒了下去,想要再起身,双腿却没了力气! 他冷笑一声,刀锋指着王炎生说到:“你这个小小的大理寺探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临死前奉劝你一句,想要活命,就什么也不要管了,这对你来说是唯一活命的机会!相信你们宋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那懦弱的血液吧?哈哈哈哈……”说罢仰天大笑起来。 突然,手中刀锋一扬,将自己的脖子划破,鲜血喷溅而出!他竟然挥刀自尽了! 王炎生与曹格峰,都是一脸惊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偏街之上的血色 黄昏,秦州城偏街,两个雄风镖局的家丁赶着一辆马车,一人在前拉着马匹,另外一人按着刀走在马车后面。 车轱辘吱呀作响,偏街本就人少,天色近夜更是见不到任何人影。 一灰衣汉子立于偏街,他身形魁梧,长袍盖在头上,看不清楚他的容貌,披着的黑色披风在微风中微微摆动,腰间横着一把长刀。 走在前面牵马的家丁见有人拦在路上,便勒停了马,问道:“这位壮士,可否借个道?” 那人低声说到:“过去可以,把马车留下!” 两个家丁一听这人的话,便知道这人的意思,不约而同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刀刀柄上。 二人下午受了莫天华的命令,去秦州提刑府将莫大少接了出来,这正在回去的路上,而马车上,正是那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莫大少,见有人来接自己回家,感动得泪涕横流,在马车上边沉睡了过去,并没有发觉他已经大难临头了。 牵马那家丁说到:“壮士,车上可是雄风镖局的大少爷莫永宗,我奉劝你不要惹事生非,快快退开,莫要耍丢了自家性命!” 那人缓步走向马车,说到:“我知道是他,我等的就是他。你们不想丢了性命,就赶紧滚蛋,回去告诉莫天华,他这儿子留着也是祸害世间,辱了他雄风镖局的脸面,我就替他清理门户了!” 看着那人缓步走了过来,两个家丁抽出了长刀,其中一人拍打着马车,想要唤醒莫大少,可那莫大少在牢中吃苦受累,已经多日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此时睡得如同一只死猪,哪里唤得醒! 二人见状,其中一人只得说到:“既然如此,只好拼了。”说罢,二人举起长刀便扑向了那汉子!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爆喝一声,看着劈来的两把长刀,运力将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只一挥,将两个家丁手中的长刀打落。 那两个家丁右臂如同要被撕扯下来一般,剧痛无比,都左手抱着右臂哀嚎起来! 那人收刀入鞘,说到:“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们与此事无关,赶紧滚吧!” 那两个家丁相互看了一眼,这大少爷平日里嚣张跋扈,可没拿正眼瞧过他们,现在这人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为这莫永宗白白送了性命,实在是不划算。 于是其中一人问道:“我们回去若不能给莫镖主一个交代,也是死路一条,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人说到:“你们只要跟他说,杀人的是一个契丹人,他便明白了!”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一溜烟从这人的两边跑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缓步走向马车,拔出长刀望下一劈,将车棚劈开震落!莫大少便躺在光秃秃的车板上!依旧是鼾声如雷,醉死梦中! 那人刀尖在莫大少脸上一挑,登时出现了一个血红口子,鲜血便流了出来! 莫大少吃痛,惨叫一声醒来,捂住脸上的伤口,看着眼前这人,怒到:“你这不要命的贼人,活腻了吗?” 那人将长袍摘了下来,原来这人是那日在戴月轩出手伤莫大少的人,正是王员外身后的那汉子! 莫大少一看是此人,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惊恐地问道:“你想干嘛?” 那人也不说话,将长刀搭在莫大少的肩膀上。莫大少被这举动吓得不轻,急忙跪了起来,哭求到:“英雄,求你别杀我,那王员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求你别杀我!” 见那人不做声,莫大少又说到:“我给十倍,总可以了吧?” 那人不屑地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莫大少说到:“不瞒你说,我与那江南黑风门的李境已经说好了,只要跟他们合作,他们就会帮我继承雄风镖局,到时候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那人眼角一挑,戏谑地问道:“当真!” 莫大少如同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个劲地点头,说到:“自然不会有假,你放心好了,黑风门有的是钱,他们答应我,以后整个秦州府的生意都交给我打理!” 那人把刀慢慢地从莫大少的肩膀上抽了下来,莫大少嘴角微微上扬,心想着总算是逃过一命! 突然,那人一个转身,一刀劈了过去,莫大少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来不及躲闪,脖子便被砍去了一半,血流如注! 那人收刀入鞘,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当我耶律光是何人?简直是可笑!”然后一个腾身,身影便消失在了偏街旁边的名宅之中! 廖文轩在吃了马端送来的解药之后,总算是没了那剧痛,但是仍旧是提不起气力来! 郑菁菁说到:“你运功伤了心肺,怎么也要三五天才能痊愈,这期间你可万万不能运气行功,不然你小名难保!”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这些郑姑娘,我记住了!” 林菲儿也跟着道了谢。 马端说到:“车教主叫我们赶紧回去,今晚有要事要与我们商议。估计是商量怎么救廖少勋前辈的事情,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事情拖一天便让大家担心一天!” 陈昊对凝香儿说到:“廖老弟有伤在身,香儿你去吩咐下人备辆马车吧!” 凝香儿点了点头,说到:“我的马车就在楼下,取去用便是,这事儿与你无甚关系,你就不要去掺和了,我们准备一下行装,与郑妹妹他们一同南下吧!听郑妹妹说,那龙洞湾可是美得很,有山有水,可比这秦州府要精彩得多!” 陈昊听出了凝香儿的话外之音,她是想告诉自己,那江湖中的事情,与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关系,尽量不要再去参与。 他知道凝香儿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担心自己,看着廖文轩刚刚来时那痛苦的样子,凝香儿几乎急出了眼泪,若自己受了伤,那她该多伤心呀! 于是说到:“你放心,我送他们下去就好,不会去了。” 凝香儿点了点头,说到:“好,那我便吩咐丫头们收拾行装了!” 陈昊也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往楼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锦毛鼠爱上野狗 下了楼,林菲儿将廖文轩扶上了马车,廖文轩回头问道:“陈大哥,你当真也要去荆州么。” 陈昊点了点头,说到:“我答应了香儿,要与她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男子汉说话自然要算数才是!” 廖文轩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江湖怎么说?” 陈昊笑到:“江湖在我心中,只是我厌倦了它,不再理会它了!” 听陈昊这么一说,廖文轩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如此这般,倒也挺好的!”对陈昊抱拳行了一礼,便进了马车。 驾车的大爷熟练地将马车赶上了正街,便往南去了! 马端对陈昊行了一礼,也带着郑菁菁上了马,上了正街。 马车中的廖文轩,百感交集,看着陈昊,他说不出到底是惋惜还是羡慕,江湖如同浩瀚无边的大海,陈昊却在凝香儿那座小岛靠了岸。 看廖文轩若有所思的样子,林菲儿将头倚在他肩膀上,问道:“我也要回荆州,你会去找我吗?” 廖文轩听了林菲儿这么一问,心头如同被霜打了一般难受,说到:“你希望我去吗?”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林菲儿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说到:“当然不希望,你是只雄狮,便该在这浩瀚的西北平原上称雄称霸,那江南的雨水和暖风,会软化了你的骨头,到那时,你便成了一只没有了本领的大猫,没有人再去畏惧你了,哪怕你曾经败猎豹,退群狼。” 廖文轩问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会丢一块腐肉给我吗?” 林菲儿笑了笑,眼中泛起了泪花,说到:“当然会,我还会给你梳理你的鬃毛,让你看起来依旧是那么雄壮威严。” 廖文轩也笑了笑,说到:“假如真的有那么一日,我希望你不要理会我,将我赶我出去,让我与猎豹一决高下,就算我伤痕累累,最后被狼群分了尸,我也无怨无悔。” 分别的悲怆气息就这样在马车中弥漫开来,廖文轩与林菲儿的出身都算得上是显赫,一个是雄霸一方的江湖大派的少掌门,一个是书香门第的朝廷大员之后。 他们自然能够在这样的气息中保持冷静,不会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承诺,因为对于他们这种无法决定自己将来身份的人,陈昊与凝香儿那种浪迹天涯的爱情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如果他们也想拥有那样的爱情,他们总得有一个人要削皮拆骨,活成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模样。而这代价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实在是大了些!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秦州城那宽阔的中街之上,一抬头便是那即将降临的夜色,星月已经提前爬上了无尽的苍穹。 郑菁菁戏谑地问道:“怎么样?心中是不是还挂念着林姐姐呀?” 马端剑眉微挑,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少掌门与林姑娘郎才女貌,他们在一起,我自然是替他们高兴!” 郑菁菁微微一笑,说到:“本小姐不是小气的人,说到底你是先遇着了林姐姐,我只是后来者,你心中若是有怀念,那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马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郑菁菁继续说到:“只可惜他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实在是可惜。” 马端疑惑地问道:“你为何有如此一说?” 郑菁菁冷笑一声,说到:“少掌门是荒原上的雄狮,林姐姐的御花园里的貔貅,终归不是同类,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马端说到:“若是情真,这般界限哪里是借口?” 郑菁菁说到:“那你告诉我,是廖大哥放弃雄狮堂的一切去江南,还是林姐姐忤逆他爹的意思来这荒芜的西北?” 马端说到:“也许林太傅不是那种墨守成规之人,只要林姑娘喜欢的,说不定他会支持他。” “又是也许,又是说不定。”郑菁菁摆了摆头,“你说这些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听了郑菁菁的话,马端无话可说,他何曾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去面对那残酷的现实罢了,他更希望能够一直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然而想象中的一切,终究是浮光掠影,经不起任何的风和雨。 马端想了想,问道:“菁菁,你说少掌门与林姑娘是那荒原的雄狮和御花园的貔貅,那在你心里我与你又是什么呢?” 郑菁菁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你倒是是个不知深浅的野小子,这种问题你也敢问?” 马端严肃地说道:“我真的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郑菁菁见马端如此严肃地问道,于是柳叶眉轻轻一挑,眼睛望上一翻,说到:“我就像个不愁吃喝的锦毛鼠,你嘛,嗯……你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狼狗。” 马端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那我们又当如何?” 郑菁菁继续说到:“我虽然不愁吃喝,但是我却被圈养,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你虽然看起来落魄不堪,但是你行万里路,见了千般景象,所以我才会跟着你这只野狼狗来流浪,若是有那野猫想吃我,你倒也会龇牙咧嘴地保护我。”说完在马背上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马端哼了一句,说到:“要是遇到比我还大的野猫,我打不过它的话,我便丢下你自己亡路去了,你继续跟着它去流浪吧!” 郑菁菁瞪了一眼马端,说到:“你想都别想,若是有那么一天,我宁愿和你一起葬身猫腹!” 马端听了,不再说话,再往下说,便是那令人悲伤的逆流了。 郑菁菁见马端沉默,于是说到:“你放心,等流浪够了,跟着我回家便是,不要再做那居无定所的野狗,我好歹能分块肥肉与你,这样我们不就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吗?” 马端听后,笑了笑说到:“我可不吃那肥肉,我要那不见半点儿肥筋的精肉!” 郑菁菁哼了一声,低声说到:“真是矫情!” 二人不再说话,谈话虽说是那么轻快,但是二人心情都很沉重,廖少勋的事,司空修能的事…… 这些事都像一座座山,横在二人面前!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有一场生死战 金刀山庄,车佐越端中中堂之上,中堂之下左侧坐着廖横,身后坐着廖文轩、马端。右侧坐着刘开坤,身后坐着唐西城和黄浩然。 车国定则站立在车佐越身后,脸色不太好看。 车佐越说到:“刘帮主,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开坤思忖片刻,说到:“廖少勋是我爹的义子,又是我的结拜大哥,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是龙背岭远在江南,我们声势浩大地去,反而适得其反,让那郑元昌有了防备之心。” 廖横点了点头,说到:“刘帮主所言有理,这事情我们还得另辟蹊径。” 车佐越说到:“龙背岭上高手如林,况且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想去那里救一个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的人,无异难于登天啊!” 廖横点头说到:“所以我才带了马少侠前来,他去过龙背岭,对那里有些了解,还有他的师妹郑姑娘,更是在龙背岭上将马少侠救了出来!” 唐西城说到:“那郑元昌的武功极为高强,所以很是自负,很多地方疏于防范,也实属正常,这倒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车佐越说到:“下个月十五,便是桂香林英雄大会,各大门派的人届时都会去参加,以武会友,想必那郑元昌肯定也会前去。” 刘开坤点了点头,说到:“这两年黑风门几乎统御了整个江南武林,给桂香林正是在荆州,他肯定会前去,而且还会带去不少硬手,展示他黑风门的实力,那时,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黄浩然说到:“桂香林英雄大会历年来都是由龙洞湾张罗,想必到时候龙洞湾得四大湾主都会前去,再加上我们青帮和雄狮堂,想必那黑风门自然不敢轻视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的确如此,我之前的半年,便是四处拜送请帖,想必到时候肯定是天下英雄齐聚一堂,郑元昌自然不会让黑风门在天下人面前折了面子。” 车佐越问道:“马少侠,假如我们在郑元昌去桂香林期间去龙背岭救廖少勋,你觉得成败如何?” 马端思量片刻,说到:“龙背岭上地势比较复杂,如果能够顺利到达龙背岭后山的竹林,将廖少勋前辈救出来,脱身并不难。我师妹对龙背岭甚是熟悉,有她在,我想定是十拿九稳。但是我担心一点,还望各位多加考虑。” 廖横问道:“马少侠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把更多的问题想清楚,成功的几率才会更高。” 马端说到:“郑元昌这人武功极高,座下又有能人异士,有勇有谋。况且我来西北报信的信息他恐怕早就知道了,若是他将廖少勋前辈关至别处,我们扑了个空,那以后再想去就廖少勋前辈,那就更难了!” 廖横点了点头,说到:“这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了,此事勿须担心,少勋目前仍然在龙背岭后山,如果郑元昌要耍花招,我自然会知道。” 听廖横这么说,马端心里踏实了不少,看样子廖横在接到自己的消息后,早就开始准备了。 这是廖文轩开口说到:“那我们就来谈一谈计划的细节吧,桂香林这边肯定要有人,龙背岭那边也要去人,我们具体该怎么样实施呢?” 车佐越点了点头,说到:“这的确要考虑清楚,我们人不能去太多,也不能去太少,毕竟西北当下的局势可是动荡不安,千万不能再给了西夏人可趁之机!” 廖横说到:“的确是这样,之前的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那黑风门与西北的各路势力都有接触,我判定他引我们去江南救少勋,这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西平府的消息已经到了,那古剑冲可是秣兵历马,估计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车佐越点点头说到:“此番金鼎教的人在秦州府吃了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金刀教也要早做准备呀。” 刘开坤说到:“此事我来之前就想过了,此次去江南,我们青帮出全力。毕竟恭州府离边城较远,那西夏人也不敢去恭州府。所以我与龙副帮主前去桂香林,将我们所有的船只都发往江南,给那黑风门施压,让他们不敢全力防守龙背岭,再加上桂香林他们去的人自然不会少,想来龙背岭上面不会有太多硬手!” 马端点点头,说到:“如此一来,到时候只要廖少勋前辈在龙背岭,我们就很有可能将他救出来!” 刘开坤继续说到:“至于金刀教和雄狮堂的人马,不必轻举妄动,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金鼎教与三花堂身上比较好!” 廖横听后点点头,说到:“那桂香林我一个人去便可以了,雄狮堂其他所有的人,都留在庆州城,防范三花堂突然进犯。” 廖文轩说到:“师尊,此去江南,千山万水,您万万不可去。还是徒孙前去比较好,您还是回雄狮岭坐镇吧。” 廖横说到:“那郑元昌的武功修为,不是你们这些后辈能与他抗衡的,我已是暮年之躯,能在死之前去与他交一交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再说雄狮岭有你罗叔坐镇,还有后山的剑差,想来是不会有大事。” 廖文轩听后,也不知如何作答。 刘开坤说到:“廖老就不必前去了,那郑元昌我自然会牵制于他,少掌门和马少侠他们前去龙背岭便是。” 廖横说到:“此事本是我雄狮堂自己的事情,怎敢让你们青帮如此?” 刘开坤哈哈一笑,说到:“那郑元昌与我早晚有一场生死大战,这是避不开的,他对长江上游的生意,早就虎视眈眈了。” 廖横欲言又止。 刘开坤继续说到:“金鼎教的人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这秦州城必须有车教主坐镇。” 车佐越点点头,说到:“既然如此,国定便随少掌门一同前去,一路也好有个照应,顺便长长见识。” 车国定说到:“好,我一定会全力帮助廖老弟的。” 廖横点了点头,在怀中取出来了一块雄狮岭,递给了廖文轩,说到:“你见了你勋叔,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在剑陵等着他。” 廖文轩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车国定说到:“现在离桂香林英雄大会还有一个多月,我们何时动身呢?” 刘开坤说到:“我已经吩咐青帮的船只,于八日后在天门码头一起南下,到时你们顺便坐我们青帮的快船南下便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献功劳明哲保身 秦州城通判府,侯柳春踏着急促的步伐往中堂而去,他听得偏街莫大少被劫杀,便带人前去查看,不曾想府内传来消息,说有大理寺的上差拜访。 这可让侯柳春着了急,这秦州城已经多年没有上差前来,这金刀山庄刚刚出了事,便来了大理寺的人,侯柳春自然知道这绝不是巧合,心中暗暗想着应对之策。 中堂门前,王炎生背手而立。曹格峰挎着腰刀,立于一侧,另外一只手提着一个方正的木匣子。 看着侯柳春快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挎刀披甲的尉官,王炎生嘴角不经意地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地方官员的习性,一听说有大理寺的上差前来,他们手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放下赶过来。而走到眼前的侯柳春,也是如此。 侯柳春行了一礼,说到:“卑职秦州通判侯柳春,拜见上差。”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免了吧。”说罢将官牒递给了侯柳春。 侯柳春接过来看了一看,将官牒双手递给了王炎生,说到:“原来是王大人,不知来此边城,有何贵干?”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办案途径于此,特向侯大人讨杯酒水来吃!” 侯柳春一听,忙笑到:“好说好说,二位大人请进。”说罢将二人领进了中堂看座,又吩咐随行的甲士速速去备酒菜。 三人坐定,王炎生问道:“我看侯大人行色匆匆,手上可有要紧的事?” 侯柳春点点头说到:“不瞒大人说,这秦州城最近可不太安生,前几日北城中街名宅失火,今日金刀山庄又有西夏武林的悍匪作乱,黄昏时偏街又出了命案。” 王炎生听在心里,就想看看这侯柳春是否老实,没想到他倒是没有隐瞒。于是说到:“大人辛苦了。” 侯柳春忙说到:“这都是卑职的分内之事,只怕失了职,有负圣恩。”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只可惜大人的呕心沥血上面可看不到,他们看到的,不过是秦州城匪乱的折子。” 一听王炎生这么说,侯柳春心头一凉,的确如此,于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到:“这实在是本官无能啊。”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侯大人言重了,你为官清廉,我可是早有耳闻呀。今日前来,便有一件大功要赠与大人。” 侯柳春心生疑惑,自己与这大理寺的王炎生并无交情,他为何要赠功与自己?于是说到:“大人客气了,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此事不需大人动用一兵一卒,只需修书一封,上奏大理寺主管黄权便可。” 侯柳春说到:“还望大人明示。” 王炎生对曹格峰点头示意,曹格峰站了起来,提起木匣子走了过去,放到了侯柳春身前的案子上。 王炎生示意侯柳春打开来。 侯柳春便伸手将木匣子打开,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吃了一惊,面露惊恐之色。 王炎生问道:“侯大人,可识得此人?” 侯柳春点了点头,说到:“这便是今日在金刀山庄逞凶的西夏悍匪中的一人。” 王炎生继续说到:“此人是西凉府金鼎教的护法李三铁,他不止今日在秦州城逞凶,前不久还在泉州府行凶,杀了盐吏何东驿一家。我奉了圣命,调查此案,今日总算是圆满完成,将这凶手诛杀。” 侯柳春问道:“既然凶手已经被诛杀,大人为何不回开封府请功,反而将此巨功赠与我呢?” 王炎生笑了笑,说到:“一来大人为官清廉,却没有机会高升,我做个顺水人情送与大人一个机会。二来嘛,这功劳我一个人是拿,两个人也是拿,有机会结交侯大人这样的清官,何乐而不为?” 侯柳春哈哈一笑,说到:“无功不受禄,大人请明示吧,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在下?” 王炎生脸色一拉,说到:“我不说过了吗,只是来讨杯酒水吃罢了!” 这是,三个甲士端着酒菜进了来,分别放在了三人面前,这都是上好的酒菜,甚是丰盛。 侯柳春吩咐三人到:“今日都辛苦了,快快回营中歇息吧,明日再去偏街取证。” 三人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中堂。 王炎生顺口说了一句:“骁狼铁骑可是名声在外,是一支劲旅,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侯柳春说到:“在下一介文官,若不是有圣命在身,哪里配统御这虎狼之师啊。” 王炎生说到:“大人过谦了,自太祖来,便多有文官统兵,已是传统,大人不必忧虑,这悍匪李三铁,不就是大人统帅骁狼铁骑协助本官诛杀的吗?” 侯柳春一听,点了点头,说到:“这主要是大人的功劳。” 王炎生说到:“这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喝茶吃酒一般平常,对大人来说,可是一个机会呀,你可要好好斟酌呀,侯大人!” 侯柳春一听,明白了王炎生的话外之音,点头说到:“多谢王大人。”说罢举杯敬了二人一杯。 三人喝了许久,酒足饭饱,侯柳春便安排人带王炎生二人去行馆歇息,自己则连夜修书,派七百里加急将奏疏与李三铁的头颅送往开封府大理寺。 见来人退去,曹格峰对王炎生说到:“大人,这功劳与这秦州城通判可没有半点关系,为何要将这功劳分与他?” 王炎生说到:“一来,做个顺水人情,指不定他哪日攀上皇城内的一棵大树,便高升了,到时若有事有求于他,也算是有个张口的理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二来,这李三铁可是西夏人,他是死于骁狼铁骑之手,跟我们大理寺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协助侯柳春杀了凶手,主要领功人是他。这样就算日后出了什么纰漏,我们也可以明哲保身。” 曹格峰点了点头,心想这王炎生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一件小事,在他手中竟然可以做这么多文章,虽说有欺上瞒下之嫌,但是当朝这官场,便是这般风气。 第一百五十章 少掌门可曾婚配 林菲儿一听廖文轩也要一同去江南,可是高兴坏了。来的一路,是跟着凌天贤,可是无趣得紧,回去说什么也不会跟着王炎生他们了。还是跟着青帮的船只顺流而下比较有趣,更何况还有廖文轩同行。而王炎生他们,自己只需要去兴元府留个信便是。 次日清晨,便有两个骁狼铁骑飞马上了金刀山庄,指了名要林菲儿前去通判府,说是有皇城的大理寺上差相邀,林菲儿自然知道是谁,便同他们一起去了。 看着林菲儿飞马离去,廖文轩内心难受的喘不过气来。虽然这一天早晚会是定局,但是在廖文轩心里,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车国定见廖文轩盯着远去的三人在那里沉思,于是说到:“我看林姑娘的行装没有打点,估计去去就回,你若是放心不下,便去通判府接她便是。” 廖文轩摇了摇头,说到:“算了吧,骁狼铁骑自会送她回来,何须我去操心。” 车国定眉头一挑,说到:“我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不曾婚配,原来是有原因的呀,你这般个榆木脑袋,哪家的女子愿意理你?” 廖文轩不去理会车国定,偏头继续望向山庄下,问道:“来的那马车有事何人?” 车国定说到:“你休要诓骗我,我在与你说怎么与女孩子交往的问题,不得岔开话题!” 廖文轩哼了一声,说到:“懒得诓骗你,自己看罢!”说完转身就进了山庄。 车国定回头一看,山道上果然有辆朱红色顶盖的马车缓缓向山庄行来,车前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面骑着个汉子,正是符显南! 车国定一见,急忙对身后门童说到:“你快快去通知老爷,说符显南老爷子来了,多备着好茶!” 那门童应了一声是,便转身飞快地奔进了山庄。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车国定站在那里等候,心里可是有些亢奋,想必那符莹莹定然就在那马车之中,算起来,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 陈昊上前牵住了马,说到:“符叔,昨日大宴为何不见您老人家到来呀?” 符显南下了马,将请柬丢给了车国定,说到:“昨日那般场景,定是热闹非凡,你知道我可是不喜欢那样的场景!” 车国定只得憨憨一笑,说到:“想必我爹正在等候,您快快请进。” 车国定说完,便回头看那马车,马夫摆好了下车用的木凳子,先是跳下了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女孩儿,她背着一个黄色小行囊。然后一袭白衣也出了马车,下了来。 那符莹莹一袭白衣,披着白毛披风,微风轻轻掀动她的衣角,一眼望去,如同凌波仙子一般美艳动人。 车国定自小经常与她玩耍,倒不觉得很惊艳,倒是打趣起小绿叶,说到:“这么些日子不见,小绿叶可是长了不少个头,可快要长得与你莹莹姐一般高了,我这就着手帮你找个好人家,上门瞿给你提亲。” 小绿叶一听车国定想要给自己找人家,急忙躲到符莹莹身后,拉着符莹莹说到:“我就陪着莹莹姐,才不要去其他地方。” 符莹莹瞪了一眼车国定,回身对小绿叶说到:“你放心,有姐姐在,休要听他胡扯。”说罢,牵起小绿叶的手,便径直入了山庄。 车国定一脸坏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自己去给符显南栓马了。 车佐越一听是符显南到来,便与廖横一起在中堂看茶等候,廖文轩则站立在廖横身后。 一见符显南跨进门来,车佐越连忙起身迎到:“符兄,你可算是来了。”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兄长六十岁大寿,我焉能不来呀?只是想到昨日来的都是些江湖上人,我不便前来,今日特地前来,兄长万万不要怪罪呀。” 车佐越也是哈哈一笑,说到:“为兄知道,你看不上江湖那些人,我岂能不知?” 符显南急忙说到:“兄长莫要说这话,我与他们只是道不同罢了,万万说不得看不上之类的话啊。”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戏言耳,快快入座。” 符莹莹在符显南下座坐好,说到:“车伯伯,您六十大寿,莹莹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自己亲手做了一件长袍与车伯伯贺寿,手工不好,还望车伯伯不要嫌弃。”说罢示意小绿叶将那黄色行囊逞上去。 车佐越打开一看,是一件黄色长袍,上面绣的图案精美细致,那符莹莹的红工可是了不得。车佐越满心欢喜地说道:“这手工,那兴元府如意坊的绣娘看了,也会羞愧呀。” 符莹莹微微一笑,说到:“车伯伯说笑了,我哪里赶得上如意坊那些八面玲珑的绣娘。” 符显南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廖横,他虽是断了一臂,却是满脸威严,不怒自威。而身后站着的廖文轩,气宇轩昂,仪表出众。于是抱拳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这时车佐越说到:“你们看我,一高兴,都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庆州府雄狮堂的廖横大师,身后的是雄狮堂的少掌门廖文轩,这可是少年英雄啊,早已经名动江湖了。” 符显南听后,向廖横微微行了一礼,说到:“失敬失敬。” 车佐越继续向廖横介绍到:“这是符显南符家主,早年在军中任职,手中的一杆长枪,使得是出神入化呀,我时常与他以武会友,这么多年,在秦州城,我也就他一个老伙计了。” 廖横也微微回礼,说到:“二位英雄相惜,实在是叫人羡慕呀,不像我那剑阁,终年冷冷清清。” 车佐越继续说到:“这是符莹莹,是符家庄的大小姐,这可是我们秦州城出了名的美人啊,提亲的人,可是将那符家庄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可惜呀,没有一人能入我这大侄女的法眼呀。” 廖横微微一笑,说到:“自古美人英雄配,若是一些纨绔子弟,自然是配不上天仙般的符姑娘。” 车佐越突然问道:“少掌门可曾婚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廖大师三月之约 廖横一听,笑着说到:“轩儿这些年忙着雄狮堂的事情,不曾婚配。”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巧了,我这大侄女也不曾婚配。” 符莹莹一听,小脸一红,羞得低下了头。 车佐越说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少掌门少年英雄,大侄女貌美贤惠,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呀,二位,你们觉得如何呀?” 廖横说到:“若能娶到符姑娘这样的孙媳妇,我自然是欣喜万分,若符家主不嫌弃我们雄狮堂偏于庆州,江湖市侩,我自然是万分赞同。” 符显南微微一笑,说到:“廖大师过谦了,我膝下就这一女,自然是不愿意她远嫁,若要娶我女儿,两个条件达其一则可。” 廖横说到:“愿闻其详。” 廖文轩此时心中不知如何是好,他挂念着林菲儿,却又在此处与符家人谈婚论嫁,师尊的意思和脸面,他都不敢轻易反驳,且听听符显南这两个条件。 符显南说到:“第一,入赘我符家庄;第二,胜得过我手中的长枪,我才敢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车佐越一听,面露难色,这堂堂雄狮堂的少掌门自然是不可能入赘这秦州城的符家庄,而符显南手中的长枪,威力他自然是知道,当今世上,可没几人能在他手上全身而退,这廖文轩虽说是少年英雄,但是与符显南的差距,可是很明显的。 廖文轩听后,心中大喜,这第一点廖横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至于第二点,自己全力都未必能战胜符显南,更别说自己贵刻意留力。 廖横微微一笑,回头问道:“轩儿,你觉得意下如何呀?” 廖文轩微微行礼说到:“全凭师尊安排便是。” 符莹莹一听,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看来这廖文轩对自己倒是有几分意思,可自家老父亲的两点要求,对他来说似乎是太过于苛刻,他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廖横说到:“我廖家家道中落,人丁不旺,后辈中只轩儿一男丁,要他来这秦州城,自然是不可能。” 符显南剑眉一挑,问道:“廖大师的意思是要少掌门试试我手中的长枪吗?” 廖横点了点头,说到:“但是轩儿不日有要事在身,待他办完事回来,我亲自送他来与符家主较量,到时候,你可不许赖账呀。”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堂堂男子汉,自然是言出必行。” 听父亲如此决绝,符莹莹心中倒是犹豫起来,这廖文轩玉树临风,言谈甚是有教养,但是父亲符显南的性子她再明白不过,若是动起手来,这廖文轩恐怕不是对手,她得想其他的办法才是。 看廖横点了点头,符显南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何日为期?” 廖横说到:“今日起,三个月为期限,七月初七若是我们未能到来,那此约便做罢,我廖横亲自上门赔罪。” 符显南笑到:“痛快!那便一言为定了。”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车佐越问道:“符兄,且留下用些酒菜吧。” 符显南哼了一声,说到:“我女儿闺中待嫁,尚未过门,他们岂能资格与我女儿同堂进食,传出去,莫不是要辱我符家名声?”说罢,拂袖而去。 符莹莹见父亲如此,急忙起身,行了一礼,盯看了廖文轩一眼,便带着小绿叶去追她父亲了。 车佐越见状,只好说到:“廖老哥,这老符就是这熊脾气,你万万不要介意。” 廖横哈哈一笑,说到:“他的心情我明白,我岂能与他一般见识。” 车佐越听了廖横的话,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当真是不该多嘴的。这两人的性子,日后要是成了亲家,那可是互不待见,恐怕会苦了廖文轩与那符莹莹。 车国定栓好马,巡视了一下,刚刚踏进山庄,却发现符显南背手疾步走了出来,步伐中似乎带着浓浓的杀意。 车国定问道:“符叔,为何如此快便要离去?” 符显南只说了一句:“废话少说,快去牵马!” 车国定一脸茫然,见符莹莹与小绿叶也快步走了出来,车国定问道:“妹子,怎么了。” 符莹莹也不理睬他,快步出了庄门。车国定更是疑惑,心想,先不管了,先去把马给老爷子牵去,他可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见符莹莹出了庄门,符显南问道:“怎么,当真想要留下来吃着酒菜?” 符莹莹一跺脚,说到:“爹,您说什么呢?” 符显南说到:“这廖文轩皮囊长得倒是不错,可不知道本事如何,我定叫他好看!” 符莹莹急得都快哭了出来,说到:“爹,您要是这样,我可就去那静月庵削发为尼了。” 小绿叶瞪着大眼睛问道:“莹莹姐,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哟哟哟,还没出嫁呢,胳膊就开始往外拐了?” 符莹莹一听,轻哼了一声,说到:“哪有的事?” 符显南微微一笑,说到:“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若是那廖文轩当真是个好男儿,我自然也是万分同意你们的事,爹总得为你把把关不是?” 这时车国定牵马走了过来,将缰绳递给了符显南,说到:“符叔,来,您的宝马,只是还没来得及喂些清水草料。” 符显南一把抓过缰绳,对车国定说到:“你给你那兄弟传个话,我手中的长枪可没有长眼睛,叫他给我当心些!”说罢哼了一声,翻身上马,策马下了山庄。 车国定更加茫然了,符莹莹说到:“国定哥你主要理会我爹,他喝多了!”说罢,也带着小绿叶上了马车,车夫便赶着马车,望山庄下而去。 车国定疑惑到:“这都是什么事呀?这符叔向来可是极少饮酒的呀,今日才片刻光景,便喝多了?” 摇了摇头,车国定踏步进了庄门,往中堂而去。 踏进中堂,车国定说到:“你们可曾饮了酒?” 廖文轩说到:“不曾饮酒呀!” 车国定见廖文轩在,登时明白了,淡淡地说了句:“廖老弟,那符庄主让我给你传个话,他手中的长枪可没长眼睛,要你当心些。” 廖横听了,哈哈一笑,说到:“休要理会他,我自有办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平平淡淡才是真 林菲儿赶到秦州城通判府,早已经有人在等候,将她径直领进了中堂。 王炎生正在翻阅着一些边关的军报,时不时长叹一口气,茶几上的茶早已经冷得清透。 一见林菲儿到来,放下手中折子,起身说到:“林姑娘,你可算来了。” 林菲儿行了一礼,说到:“本想去兴元府与王大人辞行,没想到大人倒是来了秦州城,可有什么收获吗?” 王炎生招呼林菲儿坐下,说到:“我在渭州城,便得到金鼎教的人南下的消息,边城马帮的人,和金鼎教可是来往密切,他们竟然能知道这些消息,在渭州城一天,总算是没有白呆。” 林菲儿点了点头,说到:“我在秦州府从车国定和陈昊那里知道的情况,和罗书平他们说的差不多,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司空修能了。”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其实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菲儿问道:“难不成李三铁有了消息?” 王炎生哈哈一笑,说到:“不光是他有了消息,以后再也不会有他的消息了,他的头颅,现在已经送往开封府了。” 林菲儿说到:“看样子他也来了这秦州城,没能动了金刀教,反倒是送了性命。” 王炎生说到:“如此一来,泉州府的血案便可以告一段落,虽然幕后的人肯定没那么简单,但是从李三铁那里除了一颗头颅,我可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呀。我估摸着三花堂的青白盐差不多也该到开封府了,如果黑风门真的有动作,就在这几天了。所以我叫你前来,是想问问你,是要回荆州,还是随我去开封府?” 林菲儿微微一笑,说到:“开封府我便不去了,我还是回荆州城吧,毕竟多日未见家父了。” 王炎生又问道:“此去荆州城千里之遥,可有同行之人?这一路山高水远,可是路途凶险。若是没人同行,我便让曹格峰先送你回荆州城,再去开封府与我汇合。” 林菲儿谢过,说到:“我与江南的多位朋友同行,王大人就放心吧。曹大哥箭法高超,还是随大人回开封府吧,我猜想司空修能和黑风门的人,早就去了开封府了。” 王炎生点点头,说到:“那你一路小心,到了荆州城,代我向林太傅问好。既然你不随我回开封府,那我即刻就要动身了,那边的事一刻也等不了。” 林菲儿点点头,便告辞出了通判府。 出了门,翻身上马,身后的两个骁狼甲士也跟着上了马。 林菲儿说到:“这里回去的路我也认得,就不劳烦二位了。” 身后的一人说到:“这秦州城可不太平,昨日偏街便发生命案,姑娘还是小心些,让我们兄弟二人同行吧。” 林菲儿不再说话,这肯定也是王炎生的意思,那便随他去吧,于是打马走在前面,往金刀山庄而去,两个骁狼甲士也跟了上去。 廖横见符显南带着符莹莹离去,廖文轩却一声不发,于是问道:“轩儿,难不成这符莹莹你不中意?” 廖文轩说到:“不会,只是徒孙怕是赢不了那符家主手中的长枪。” 廖横哈哈一笑,说到:“你放心,若是你勋叔回来,随便指点你几路刀法,赢那老头,不在话下。” 车佐越说到:“廖老哥,可万万不能轻敌呀,他手中的长枪,我可是见识过的。” 廖横说到:“无妨,时间还早呢,说不定三月后那符老头枪都提不动了。” 不等车佐越说话,廖横便站了起来,继续说到:“我在秦州已无事,明日我便回雄狮岭了。”说罢,拂袖而去,车佐越只好苦笑。 车国定说到:“刘帮主他们也是明日启程回恭州,那戴月轩的地契那凝香儿也已经给了我,我这便去通知陈昊,要他们要做准备,明日一早便让他们来与我们汇合。” 车佐越也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到:“净动些歪门邪道的心思,那戴月轩谁去打理?” 车国定一笑,说到:“不用爹操心,我自会安排便是。” 车佐越哼了一声,也拂袖而去了。 留下车国定与廖文轩在中堂面面相觑。 车国定说到:“林姑娘可是去了许久,还不见回来,老弟你倒是真的坐得住。” 提起林菲儿,廖文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那我去接她便是。”说罢转身往外走。 车国定急忙说到:“等等我,我也要去戴月轩,正好同路。”说罢,便追了出去。 郑菁菁与韩大嫂在后堂的花园中闲聊着。 郑菁菁问道:“韩大嫂,你的伤情可好了吗?” 韩大嫂笑了笑,说到:“多谢妹妹帮我治疗,又送了我药。我这伤呀,已经快痊愈了。” 郑菁菁说到:“那便是极好的,切记以后可不能再过多劳累,这可是会让伤势复发,可要休息好。” 韩大嫂忙点头称是。 郑菁菁看着不远处的马端,正提着‘哀虹’,与那韩林在闲聊着,禁不住跺了一下脚,冷哼了一声。 韩大嫂看在眼里,说到:“男人总是这样,遇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便总是把女人晾在一边了,不过夫妻间的感情嘛,总不能每日都热情如火呀,若是这般,不消几日,便也腻歪了。男女的感情,还是细水长流,源远流长才是呀。” 郑菁菁问道:“韩大哥这般爱你,为了你可是不惜豁出性命,难不成他也是这般经常把你晾在一边吗?” 韩大嫂噗嗤一声笑到:“自然也是会的,男人总喜欢对着女人发誓,掏心掏肺,不过你可不要怀疑他们的真诚,他们与你说这些的时候,可是百分百真诚,也是真的掏心掏肺,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誓言与承诺,经不起岁月的磨砺罢了。只要他的心在你这里,那便是极好的,日子也就这般个味道。” 郑菁菁点了点头,说到:“那岂不是无趣得紧?” 韩大嫂哈哈一笑,说到:“妹子,你的话可是太有趣了,这日子哪有有趣无趣的说法?只不过是每日面对的东西不一样罢了。等到最后,你就会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我看马少侠为人憨厚老实,可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要自己造作,错过了他,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 郑菁菁又将目光洒到了马端身上,只是这次,眼中带着许多柔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秦州城陈昊买马 雄风镖局,几个甲士在莫永恒的陪送下,走出了大门。 莫永恒脸上表情复杂,虽说莫永宗的死,对他无多大影响,甚至还算得上一件好事,但是那出手的人,究竟会是谁呢?金鼎教还是金刀教,又或是那侯柳春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转身进了中堂,莫天华见莫永恒走了进来,说到:“恒儿,这些事情你勿须担忧,为父自然有分寸,你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跟着你师父勤学苦练,让自己的武功早日精进。在金刀山庄你也看到了,那车国定等人的武功,可不弱。” 莫永恒微微一笑,说到:“爹,车国定那样的角色,我可没有放在眼里,倒是后来使刀的那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莫天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你呀,天赋异禀,远远超过你大哥,可是你太过于傲气了,这可不是好事,关云长败走麦城的典故,你可要多多领会,莫要让脾气性格,影响了你的上限。” 莫永恒行了一礼,说到:“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我会改正的。” 莫天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儿子倒是让自己省心,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武功修为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只要不出意外,莫家的雄风镖局,肯定会在他手上发扬光大,名震天下。 莫天华继续问道:“那金雁岭怎么样了?” 莫永恒说到:“白玉堂的尸体我已经丢到野狼山去喂狼了,金雁岭的人,都已经投靠我们雄风镖局了,明日我便安排人过去了。” 听了莫永恒的话,莫天华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充满了自信与自豪的神色。 戴月轩,如同往日一般,照常歌舞升平,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以外,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这戴月轩已经换了东家。 凝香儿与两个婢女收拾着细软,已经满满装了四个大箱子,陈昊平日里匹马单枪惯了,见了这场景,脑中如同浆糊一般,实在是太伤神了,没想到这凝香儿有这么多行礼。 陈昊说到:“香儿,要不我们先在恭州安身吧,我父亲就在恭州城,这好歹有个照应,我看你这行礼颇多,想来去江南不太方便。” 凝香儿一听,将手中一件绫罗长衣给了其中一个婢女,走向了陈昊,步伐中带着一些急躁。 陈昊看凝香儿走到身前,不等她开口,便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江南的风光秀丽,我早就想去了。” 凝香儿眉头一皱,说到:“你若是嫌弃我,我自己去找郑妹妹,跟着她去龙洞湾罢。” 陈昊一听凝香儿语气中有了怒气,急忙说到:“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多想,我去多买一辆马车便是。” 说罢,起身就要出门,可走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回头说到:“娘子,我身上好像没有银两啊。” 凝香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去取了银子交给了陈昊。 陈昊下了楼,正好遇到了走进来的车国定,车国定一见是陈昊,急忙拦住他说到:“老哥这是要去哪里?我有要紧事与你说。” 陈昊一看是车国定,打趣道:“哦,原来是新东家呀,有何指示呀。” 车国定说到:“老哥,你莫要挖苦于我,我与你有正事要说,青帮的人明日便要出发回恭州府了,我来通知你,明日一早便带着嫂子去金刀山庄与我们汇合,一同南下,上了青帮的快船,不用两日就可以到荆州了。” 陈昊问到:“走得这么急吗?” 车国定摇了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以了我这戴月轩,刚刚盘下来,屁股都没有落下来,便要跟着你们去江南了。” 陈昊冷笑一声,说到:“这可是棵摇钱树,你知足吧,快快随我一起去买辆马车。” 车国定问道:“那嫂子不是有一驾车吗,为何又要买马车?” 陈昊叹了一口气,说到:“她东西太多了,一驾车不够用。” 车国定眉头一皱,随即点了点头,说到:“我知道有家作坊,可是上好的马车,你随我去便是。” 二人出了门,打马就往南奔。 走了四五里地,向右一转,下了中街,上了一条也颇为宽敞的巷子,又走了半里地,到了一处宽阔地,南边的马厩里拴着十来匹高头大马,每一匹都异常神俊,北边是一个大作坊,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坐着木工活。 年轻一些的汉子一看来了客人,便对年长的说到:“爹,来生意了。” 老汉一听,忙起身出了门,迎了上去,说到:“哟,是车少爷呀,今日要买马么?新来了两匹好马,可得让您开开眼!” 车国定说到:“刘老汉,我这朋友要出远门,特来买驾马车,你赶紧张罗一下。” 刘老汉一听,招呼那年轻人到:“二狗子,去把前日到的两匹大黑马拉来!” 二狗子嘿了一声,便往南边的马厩跑去。 刘老汉领着二人来到一驾朱红色马车前,说到:“上等的楠木料子,我风干了两年,上个月才完工,轻便,结识,没话说!” 陈昊一看,这驾车颇宽,料子的确是上等料子,做工甚是精细,车顶的样式还算新颖。 于是问道:“这车多少银两?” 陈老汉举起四个手指头,说到:“四十贯钱,这价格也就是看车公子的面子我才开得出来!” 车国定说到:“老不死的,一驾破车你卖我四十贯钱,莫不如去抢?” 刘老汉说到:“车公子,做人可得讲良心呀,这车你去城北老老张头那里问问,少了五十贯钱,我明日就关门!” 车国定笑笑,说到:“我同你开玩笑呢,别较真。” 刘老汉一听,扒拉一下嘴巴,做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这时二狗子也拉了两匹马走了过来,这两匹马可是上等良驹,就算是不懂马的人也看得出来,那顺畅的鬃毛,腿高膘肥,被拉着缰绳依旧是高高扬起头颅。 刘老汉说到:“两匹马,三十贯!” 车国定说到:“这十贯买的马可都是上等良驹,你这一匹马十五贯,又是什么个道理?” 刘老汉说:“这骑行的马,和拉车的马,可不同,拉车的马耐力可要往好的买,这两匹马,可是从西边高山上下来的,您说值不值这个价格?” 陈昊说到:“刘老汉,这马和车我都要了,帮我绑好吧!”说罢,便进了作坊,去结账。 二狗子则开始忙活起来,栓起了马车。 不多时,二人便骑着马,一人一边,拉着马车往戴月轩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汴河码头近黄昏 开封府,日西垂,余晖洒落在汴河之上,春已过半,暖风微扬。 虽才近黄昏,开封府的万家灯火早已经是呼之欲出。 皇城西北,汴河上的漕运依旧是如火如荼,这开封府的繁荣,这条汴河可是居功至伟,连北达南,如同主动脉一般,维持着开封皇城这颗心脏的跳动。 鲍冠生在这汴河码头上巡视着,他三十出头的模样,披着白色披风,一身武士装看起来极为干练。 前两日他便接到命令,西来的所有船只,都要严加排查,特别是那些吃水深的船只,可不能让它们轻易过了这运河。 可一连两日,依旧是没有查出个结果,鲍冠生挎着一把雁翎刀,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汴河,这让他想起了应天府的家乡,那里的黄昏,应该也是这般模样。 这时,两个魁梧的汉子挎着腰刀疾步走了过来,二人向鲍冠生行了一礼,其中一人说到:“大人,上游的兄弟传来消息,有四艘黑帆大船往这边来了,看那意思,船上面可有重物!” 鲍冠生点了点头,吩咐到:“叫兄弟们做好准备,可要小心行事,虽说我们有黄大人的命令在身,但也是莽撞不得,若是触了哪位贵人的霉头,可没有人替我们出头。” 二人点了点头,行礼说了声明白,就转身离去了。 鲍冠生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用舌头拨动了一下两腮,活动了一下被河风吹了许久的面庞,心情开始沉重起来。 这二人是自己的得力手下,一个是韦德义,一个是韩镇北,这二人家中都颇有些关系,托关系在大理寺某了个差事,虽说是关系户,做事倒还是实在。 毕竟没有哪家的权贵公子,会在这大理寺待一辈子,大多数是来此处镀上一层金,便毫升别处去了。 这二人自然也是不甘人后,所以做起事情来很是卖命,加上身手也都不弱,一来二去,便和鲍冠生熟稔了起来。 四艘黑帆大船缓缓进了码头,在码头差役的指挥下,靠岸停了下来。 鲍冠生带着韦德义和韩镇北上了船,韦德义拿出大理寺的腰牌,对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中年男子说到:“大理寺办案,叫船上所有的人,都下去。” 那人一听,面露难色,说到:“三位大人,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在西北给尚书府的韩大人运一批形状怪异的石头来装点府邸的,还望大人通融通融。”说罢,张望了一下四处,发现没人注意。便在衣袖中取出几张交子票,塞到了鲍冠生手中。 鲍冠生斜视了那人一眼,问道:“你这是何意?” 那人陪笑到:“三位大人辛苦了,这是我代表韩大人给的一点点心意,你们可不能拒绝呀,这码头的安全,可全赖着三位呀。” 鲍冠生冷冷一笑,将票子塞进了怀中,那尚书府的韩大人,他自然是知道的,这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问道:“这里去韩大人的府邸倒不远,你们可是在此处卸货?” 那人眼珠子一转,说到:“正是正是,只是那拉货的车还没有到,我们估计还得等上一时三刻。” 韦德义问道:“这可是四艘大船,难不成拉了四船石头?” 韩镇北其实也有疑问,可是一听这事与尚书府的韩大人有关,他便不再说话,毕竟拿不准眼前这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敢胡乱猜测,若是猜错了,那可是自毁前程的行为。 那人一听,打了个哈哈,说到“这位大人,瞧您说的,这些个达官贵人啊,玩儿的东西,追求的就是一个人群中的尖儿,就是追求一个与众不同,他们的心思,我们哪能知道呢?”达官贵人那四个字语气极为厚重,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鲍冠生听出了他的意思,于是说到:“虽说如此,但是例行检查还是少不了的,前面带路吧。” 那人无奈,只得陪笑到:“大人请!”说罢转身领着三人往底层船舱而去。 三人跟着那人下了船舱,一股冲人的怪味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盐腥味。船舱中摆着两堆石头,看上去样子的确有些怪异,但是远远称不上是奇形怪状。 韦德义问道:“这些石头,怎会有如此异味?” 那人一笑,说到:“这些个石头,可是刚刚从地底下凿出来的,有些味道是在所难免的。” 鲍冠生摆手挥了挥那怪味,说了句:“赶紧叫车来将这些东西拉走,这船可不能在此处过夜,必须去那些沿岸的渡口过夜,你们停在此处,若是堵了这运河,我拿你们是问。”说罢,转身就往上走。 那人连忙送了出来,说到:“多谢大人,这车一时三刻也来不了,我们这就走,就不麻烦几位大人了。” 鲍冠生带着二人下了船,那些船夫也开始吼起了号子,船缓缓地动了起来。 鲍冠生吩咐到:“韦德义,你带几人跟着这些船,看他们在哪个渡口靠岸,何时卸货,随时来这里向我汇报。” 鲍冠生回了一声得嘞,便转身快步跑开。 鲍冠生继续吩咐到:“韩镇北,你速速前去尚书府,核实一下此事,即刻回来向我禀报!” 韩镇北行了一礼,也转身快步离开。 鲍冠生如此安排,在船上的情况看来,这韦德义肯定与这些船无关,与那尚书府的韩大人也没有关系,所以才会咄咄逼人。毕竟能够抓住某些人的把柄,可比在这大理寺当苦差要走得快许多。这事儿安排韦德义去做,他自然是不会打折扣。 而韩镇北的神色告诉鲍冠生,他与那尚书府的韩大人,多少有些关系。所以鲍冠生特意安排他去尚书府,一来他肯定是如实禀报,得到的信息也是全面得多,再说以他的身份,也会方便许多。二来是让那韩大人觉得,派的是他自己的人前去,自己可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看着汴河上那波光粼粼,微微涌动的江水,鲍冠生陷入沉思,如此这般在大理寺待着,倒不如找个机会往上走一走。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虎桥上的缠斗 开封府皇城,韩镇北骑着骏马穿过了固子门,朝那白虎桥而去,过了白虎桥再走两里地就是尚书府了。 夜色渐渐降临,这城北平时本就人比较少,这夜色降临,更是没有行人,所以马蹄飞快,走得倒是挺快,转眼便到了白虎桥。 白虎桥是开封城西北重要的水上桥梁,高大宽敞,桥面都是上好的石板,工匠一块块精雕细凿才造就了这白虎桥的庄严,数十年过去了,这白虎桥历经了不知多少风侵雨蚀,但它依旧是四平八稳。 韩镇北策马到了桥头,却发现桥上站着一人,紫带白衣,披着一件淡绿色披风,仪表堂堂,却是司空修能! 韩镇北虽说出身官宦世家,却不喜欢舞文弄墨,从小便拜了名师学武,功夫自然是不低,离司空修能还有两丈多远,便感受到了那浓浓的杀气。 韩镇北勒停了马,右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刀,问道:“桥上何人,我是大理寺官差,快快让开,休要挡了我的去路!” 司空修能呵呵一笑,说到:“这白虎桥如此宽敞,不见得就是我挡着你了呀!你若是要过,便过就是了。” 韩镇北冷笑一声,说到:“小子,别逼我动手,到时候,我怕你后悔!” 司空修能说到:“你若是要动手,我奉陪便是,就凭你说的这话,今夜你休想过得这白虎桥!” 韩镇北一怒,长刀出鞘,打马就奔向了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暗暗喝了声:“来得好!”说罢,双手化掌,运气两掌打出! 汹涌的掌风瞬间凝聚,呼呼地打向了韩镇北,韩镇北眼中精光一闪,一跃而起,在马鞍上轻轻一点,运起功来,一刀就凌空向司空修能劈了下去! 那暴涨的刀锋势大力沉,将司空修能的掌风硬生生劈开,掌风向两边散去,吹起桥上的沙石,打在桥栏上,沙沙作响。 司空修能一看刀气向他劈来,他侧身躲开,刀气劈空,在桥面上荡起一阵尘埃。 司空修能使开身法,在桥面上一点,飘身落到了桥栏之上,笑到:“好小子,有几分蛮力,可惜呀,凭这点本事,这桥你可是过不去呀!” 韩镇北嘴角一抽,铜牙紧咬,低声说到:“找死!”说罢,拖刀又冲向了司空修能,司空修能嘴角微微轻扬,右手运力,衣袖中打出两枚钢钉! 韩镇北眼快,挺起刀来,横将挡之。钢钉打在刀身上,溅起了一串火花,韩镇北右臂被这钢钉之力震得生痛,深知眼前这人内功颇高,不敢再大意。 司空修能哈哈一笑,说到:“怎么,你是怕了吗?你若是怕了,原路返回去便是,我就当你没来过!” 韩镇北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阻我过桥?” 司空修能说到:“这你管不着,你只要知道,这桥你过不去,便对了!” 韩镇北大怒,挺刀又冲向了司空修能,横刀一劈,劈向司空修能的双脚,司空修能一个跃身,躲开了韩镇北的刀锋,向右侧跳下,落到了桥面上。 韩镇北顺势运力在桥栏上一点,挺刀刺向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刚刚着地,韩镇北的刀锋便刺到了胸前。 司空修能吃了一惊,运功向后滑去,韩镇北哪里肯善罢甘休,快步挺刀追刺了上去! 司空修能腰间软剑弹出!握于右手之上,向左一挥,荡开了韩镇北的长刀。顺势一个转身,一脚踢向了韩镇北的前胸。 韩镇北向后一个跃身,躲开了司空修能的脚,刚刚着地,司空修能的剑尖又刺到了跟前! 韩镇北大吃一惊,再次向后跃去,右脚上扬,将司空修能的长剑踢开! 韩镇北一落地,聚力又是一刀,劈向司空修能,司空修能向右一个侧身,躲开了韩镇北的刀锋,趁势一剑劈向韩镇北的面门。 韩镇北回刀来挡,却发现这剑尖依旧能向他面门刺去!他一个低头,躲开了剑尖,手上运力将司空修能逼开,司空修能左手趁机打出两枚钢钉,向韩镇北胸前打去! 韩镇北眼快,挥刀又将钢钉打落,向后一跃拉开身位,已经开始呼呼喘着粗气。 司空修能额头也留下了汗珠,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人虽是大理寺一个普通的官差,武功修为竟然有如此深度,自己亮度打出钢钉,居然被这人给躲开了,还逼出了自己的软剑,本以为来人是个酒囊饭袋,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硬角色,心底开始暗暗骂起那赵玉秋来。 韩镇北刀锋一压,问道:“你就这点本事吗?动不动就打袖中暗器,好不要脸!” 司空修能冷笑一声,说到:“要不要脸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人才配有脸!”说罢,暴喝一声,仗剑就冲向了韩镇北! 韩镇北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又扑向了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横剑一挑,韩镇北矮身躲过,顺势一记横劈,劈向司空修能下三路! 司空修能向后一跃,躲开刀锋,不等韩镇北回刀,挺剑飞身刺了过去! 韩镇北往地上一躺,躲开了司空修能的剑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回头就是一刀!却劈了空!原来司空修能身法快,早就跃出去一丈多! 韩镇北冷哼一声,说到:“逃命的本事倒是不赖!”说罢,暴喝一声,挺刀就冲向了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左手一扬,又是两枚钢钉打出,韩镇北一个仰身,躲开了钢钉。 趁着韩镇北仰身躲钢钉的空隙,司空修能一剑就旗向了韩镇北。 韩镇北横刀来挡,他深知对手那软剑的威力,不敢用蛮力来挡,而是借力使力,全力将刀锋压向了司空修能!司空修能剑上没有借到力,无法发挥软剑的优势,反到被韩镇北用刀锋压住了!只得向后退去! 韩镇北不甘示弱,趁机压制着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暴喝一声,手中软剑内力迸发,将韩镇北逼退。 强大的内力震得韩镇北胸中气血翻滚,他知道眼前这人功夫不低,二人这般缠斗下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分出胜负。而码头上鲍冠生还在等自己的回信,想必此人就是特地来阻挡自己的吧。 这时西边空中燃起一发火红色信号,司空修能见了,笑了一声:“小子,后会有期!”说罢翻身下了桥梁,在江面一点,便跃上了一艘小舟,往西北水门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日夜兼程赴扬州 韦德义带着三个随从沿着汴河,一直跟着那四艘黑帆大船,往下游走了六里多地,那四艘黑帆大船在红石桥渡口停了下来。 这红石桥渡口港宽水深,已经停泊了许多船只,四艘黑帆大船靠了案,红石桥渡口便来了一些汉子,将那船上的石头都卸了下来,堆放在了渡口旁的空地上,盖上了青布帆。 四艘黑帆大船缓缓动了起来,朝下游而去了。 那渡口的人卸了石头后,一转眼人便消失了,而渡口那边灯火通明,看得韦德义眼花缭乱。 他对身后的一个随从说到:“快去通知鲍大人,船在红石桥渡口卸了石头,便南去了,石头就在渡口,没有什么异样。” 身后的一个随从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去了。 对岸的楼宇上,赵玉秋看着一个穿官服的差役跑开,嘴角微微一抽,对身后的手下说到:“快马追上船,让他们不得停留。连夜南下,直奔扬州。还有,通知人,给司空旗使发信号,让他快些去追船。” 那人回了一声是,便转身快步走开。 赵玉秋则松了一口气,这批青白盐,总算是上路了,不出意外,两三日便可到扬州。 韦德义差的那差役,很快就打马到了汴河码头。 见了鲍冠生,禀明了情况。 鲍冠生听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有说不准是什么地方,只好微微点了点头,说到:“去告诉韦德义,小心行事,不要起了是非。” 那人回了声是,便离开了。 看着那人离开,鲍冠生心底暗叫一声不好,可能是中了计,但是表情却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淡定。 黄权告诉他有一批青白盐要到开封府,要他小心查看,莫要在这皇城起了乱子,临走时特意告诉他,相机行事。 鲍冠生拿出怀中的银票,那可是二百两银票,这笔钱,对于他们大理寺的官差来说,可是不小的数目,这些钱,难道说就是黄权要他相机行事的机? 在这汴河码头,他自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立了功不见得能有何赏赐,但是坏了事,吗可是一定要破费的。 过了许久,韩镇北快马到了汴河码头,见了鲍冠生。 韩镇北说到:“大人,尚书府的人说韩大人去会好友了,这几日不在府中,所以没能问到什么。” 鲍冠生点了点头,说到:“知道了,一路上可有事情发生?你来回用的时间,比我估计的可要长上不少!” 韩镇北低头说到:“马儿在白虎桥受了惊吓,所以耽搁了时间。” 鲍冠生瞟了一眼韩镇北,说到:“没事,韦德义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韩镇北神色紧张起来,说到:“韦兄那边可有了什么发现吗?” 鲍冠生说到:“石头都卸在了红石桥码头,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回也累了,去红石桥告诉韦德义,今日就到这里吧。安排好寻夜的哨子,早些回去歇了吧。” 韩镇北拱手说到:“大人辛苦了,也早些歇了吧。”说罢,退出了鲍冠生的房门。 韩镇北打马往红石桥渡口赶去,一路上汴河沿岸灯火通明,但是他却没有心思去欣赏,毕竟这事情牵扯到了尚书府韩大人,那可是自己在开封府攀附的一颗大树,若是他出了问题,自己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 思绪间,韩镇北便到了红石桥渡口,见了韦德义,将鲍冠生的话传达给了他。 韦德义安排了夜寻的人手,问到:“韩兄,可有什么发现么?” 韩镇北微微一笑,说到:“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来回奔了不少的马程,有些乏。” 韦德义说到:“正好,往下走不远,有一家酒家,我们去吃杯酒,解解乏可好?” 韩镇北没有拒绝,便和韦德义一同去了。毕竟在这里,不能表现的格格不入。 司空修能快马赶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追上了顺流而下的四艘黑帆大船。 上了船,给鲍冠生递银票的那人急忙迎接,说到:“公子,一切都顺利。”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问道:“赵旗使呢?他不同我们南下吗?” 那人回到:“赵旗使没有上船,想必门主另有安排吧!”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又问道:“货没问题吧?” 那人一拍胸膛,说到:“公子放心,我刘三办事还是没问题的,这就带你去看看!”说罢,使了个请的动作,将司空修能请下了船舱。 船舱里依旧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里面有两个黑衣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子。 刘三使了个眼色,两个汉子合力将船舱的甲板掀开,底下露出了暗舱。里面码放满了帆布袋子,袋子下都放着许多木灰来防潮。 刘三说到:“一艘船五千斤,四艘大船,刚刚好两万斤。”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说到:“吩咐下去,不做停留,日夜兼程往扬州去,到了扬州,我重重有赏!” 刘三笑到:“得嘞!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说罢,谢过司空修能,便转身吩咐去了。 司空修能上了甲板,运河的水流平缓,夜里只听到下方船桨划水的声音,夜空中点着些零散的星星,有着淡淡的月光。 这时节南下,风向倒还是顺畅,所以船的速度可不慢。微风拂过司空修能那修长俊美的脸庞,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泥土腥味,还有那沿岸花草的芬芳,舒服极了。 他缓缓呼出了那口气,感到非常舒适。这时他心底想起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在林间河畔,男耕女织,孩童嬉戏。他也不再去想那些江湖恩怨,也不再去研究那些武学典籍,腰间的长剑藏在柜子里,不再与自己形影不离。 想到此处,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因为他想到,他的小师妹郑菁菁,根本不会织衣绣花,武功修为倒是不低,只要自己回龙背岭,便缠着自己,要与自己切磋一番。 每次都刻意让着她,却又被她一直数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恭州府江边尝鲜 紧赶慢赶,因为凝香儿马车行程较慢,走了快四日,一行人总算是到了恭州城。 刘开坤在恭州城安排好了马端等人的事情,便带着唐西城和黄浩然回十里桥去了,毕竟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陈昊带着凝香儿和她随行的两个丫头去探望他老父亲了。车国定则去会他的好友去了,毕竟这恭州府的繁荣,远远不是秦州城能够比的。 廖文轩四人对这恭州城都不太熟悉,本想就在客栈里休息两日,便去乘船南下,可是郑菁菁哪里是闲得住的人? 吵闹着要马端带她出去游玩一番,马端是个老实人,自然是受不了郑菁菁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 廖文轩见他们要出去,也就叫上林菲儿一同前往。 出了客栈,已经是正午往后了一个多时辰,恭州城的大街小巷都是人,南北商客,走夫贩卒,形形色色。 郑菁菁打量着四周,说到:“这恭州城可不必荆州城小,难得来一次,可得好好逛一逛,指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如果不抓住机会,岂不是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 马端跟在她后面,无奈地点点头,说到:“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 看着这般场景,廖文轩也只好微微苦笑。 林菲儿听了郑菁菁的话,心里可不是滋味,她说得的确有道理,人生匆匆数十年,这恭州府与荆州城,还有那开封府相隔千里,而她在此处无亲无故,想来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来了吧!更别说那远在西北的雄狮岭了。 廖文轩看林菲儿脸色不对,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意思,但是他又能如何呢?近在眼前的黑风门,远在西平府的三花堂,还有边城的马帮,这都是他要面对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如同野狼山上那些见了血腥就会发狂的野兽,他面对它们,自保尚且难说,跟别说带上林菲儿了。 况且这些危险,无论如何也不该让林菲儿去面对,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廖文轩看出了林菲儿的不悦,也没有去言语安慰她。他只希望她安全回到荆州城家中,从此了无牵挂,二人不再有任何羁绊。 深谷下的事情,廖文轩如今想来极度自责,但是在那般情况下,他也想不得许多其他。 四人闲聊着,来到江边的一处酒家,走得有些累了,郑菁菁便提议去坐下歇歇,众人自然不会有异议,毕竟虽说一行四人,倒不如说是三陪一。 酒家的装潢古朴典雅,在楼宇中可以看到楼下那滚滚的江水,江上那些繁忙的渔船。 店家一看这个点来了客人,急忙放下手中的算盘,来招呼四人。 店家问道:“四位,吃着什么呀?我们这里的江鲜,可是恭州府这个。”说罢,竖起了大拇指。 廖文轩是西北人士,对江鲜可是不太了解,所以不开口说话,他知道等着吃便是。 林菲儿自小有佣人照顾,对这些东西自然也是不太了解,只好默不作声。 马端行走江湖多年,有是荆州水地之人,在龙洞湾也吃过不少江河鱼鲜,那红花湖里的鱼儿,那鲜美他至今念念不忘。于是他想见识一下这恭州府的江鲜是不是真的如此鲜美,刚刚想开口,却被郑菁菁抢了先。 郑菁菁说到:“可有那清蒸刀鱼腹?或者那干烧白戟?”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店家顿时来了精神。说到:“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知道这两道菜,不简单呀。” 郑菁菁呵呵一笑,说到:“想来这个时节是没有这两样鱼了。” 店家点点头,说到:“有是有,只是这个时节刀鱼的刀不够锋利,白戟的戟不够厚重,吃之,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郑菁菁点了点头,说到:“一年有四季,想来这样的季节,店家自然有那招呼客人的镇店之宝咯?” 店家嘿嘿一笑,说到:“本店闻名恭州,自然是有,不瞒各位,刚刚才从渔夫手里收得一盆‘间银鱼’,今天你们算是好朝气,赶上了那刚刚上江的银鱼。” 郑菁菁说到:“这鱼我不曾见过,可否拿来一看?” 店家说到:“没问题!” 转身对着下面吼了一嗓子:“王老二,把从范老头那儿收来的银鱼端上来,给各位客官看看货。” “得嘞!”底下传来了一声回话。 不多时,一个汉子端着一个木盆上了来,他围着一张灰色头巾,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汉巾,身着灰色粗步衣服,长得倒甚是精壮。 王老二将那木盆放在桌面上,众人看去,里面约有十来条游动的鱼儿。哪些鱼儿鱼形细长,身透明,体光滑,长约一指。看起来异常灵动精神。 店家说到:“这可是刚刚上岸的,这鱼煮出来的汤,那可是人间一绝。”说罢扒拉了一下嘴巴,露出一副了不得的表情。 郑菁菁说到:“即是如此,快快去烹来试上一试。” 店家点了点头,王老二一笑,说到:“各位稍候,这鱼汤就来!”说罢,转身就下了楼去。 廖文轩说到:“想不到郑姑娘知道这么多。” 林菲儿也笑了笑,说到:“这妹子可不止知道这些,解毒治病也是一把好手。” 廖文轩禁不住赞到:“龙洞湾果然名不虚传,高徒辈出呀。” 郑菁菁说到:“少掌门过奖了,我只是对这些东西好奇罢了,所以就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知道的多,精通的倒是少,赶我师兄可是差远了!” 林菲儿问道:“那你师兄精通什么呢?” 郑菁菁做了个吃惊的表情,说到:“这你们都不知道吗?” 马端也疑惑起来,说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呀?” 郑菁菁哈哈一笑,说到:“愣呀!” 一听完,大家都笑了起来,马端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被郑菁菁洗刷了。 不多时,鲜汤便上来了,这汤果然是鲜美无比,堪称人间一绝。 喝完鱼汤,天色也不早了,众人便闲聊着,往客栈赶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多层关系多条路。 王炎生带着曹格峰赶了三日多,总算是回到了开封府,二人见了大理寺的主管黄权。 黄权先说到:“恭喜王老弟呀,又立下了大功。” 王炎生笑了笑,说到:“主要功劳还是秦州城通判侯柳春大人的呀,要不是他带着骁狼铁骑驰援我,我可是没那么容易拿下李三铁呀。” 黄权嘴巴微微上扬,假意笑了笑,说到:“钟大人已经把请功的折子递了上去,王老弟,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王炎生急忙抱拳说到:“多谢钟大人,多谢王兄从中周旋,要不然我在西北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黄权说到:“老弟休要说这些客气话,这都是老哥该做的。” 说罢,黄权看了看曹格峰,问道:“这小伙子是谁呀?看起来可是硬朗得很。” 王炎生回到:“这是兴元府捕快曹格峰,一路上可是多亏了他的帮助,小伙子身手不错,箭法高超,所以我便与那兴元府的王文昭借了此人,小伙子可是把好手。” 黄权笑了笑,打量了一下曹格峰,说到:“果然是少年英雄啊,那以后就在大理寺任职吧,先在王大人手下吧。” 曹格峰抱拳点了点头,说到:“谢大人。” 黄权继续说到:“王老弟一路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王炎生点了点头,说到:“那我就先告退了,改日我再请你吃酒。” 黄权哈哈一笑,说到:“好,我等着老弟的庆功宴。” 二人出了大理寺,王炎生对曹格峰说到:“先在我手下吧,有机会再往上走。你初来乍到,也不是很方便,就先去我府里住下吧。” 曹格峰说到:“谢王大人关照。” 王炎生说到:“别这么客气,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可不能在兴元府埋没了,来开封府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曹格峰点了点头,问道:“刚刚那位黄权黄大人,是大理寺的总管吗,看样子他和您的交情颇深呀。” 王炎生笑了笑,说到:“他只是大理寺卿钟大人手下的一个武部主管,离大理寺的总管还差得远呢!” 曹格峰听了点了点头,王炎生继续说到:“我与他只是共事了许久,自然是比较熟悉,可是私底下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 曹格峰听后点了点头,说到:“明白。” 王炎生说到:“在这开封府,说话做事都小心些,不要授人把柄便是。” 曹格峰点点头,说到:“记下了。” 王炎生说到:“今日先歇了,明日我带你见一个人。” 扬州邗江,东关城外的码头,四艘黑帆大船缓缓进了码头,东关城墙上的人早就发了信号,招呼着底下的人帮着下锚。 司空修能下了船,有一华衣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说到:“司空公子一路辛苦,这船且在此处下锚便是,到了夜间,再安排人卸货。”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对那人身后的一个汉子说到:“华高,你就留在此处,好生看护。” 那汉子是黑风门在扬州地区的分舵舵主,司空修能自然是认得。 而华高对司空修能更是了解,作为门主郑元昌唯一的关门弟子,而郑元昌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郑菁菁,所以这司空修能极有可能是下一任门主,他自然是要好生应对。 华高说到:“司空旗使辛苦了,我已经在镇江楼安排好了酒席,这就差人带周大人与司空旗使前去。” 司空修能微微一笑,抱拳说到:“多谢华舵主,有劳了。” 不多时,便来了两驾马车,将那华衣男子与司空修能接走了。 那男子是扬州码头的知事周大民,提领管辖着整个码头,暗地里可是在黑风门身上捞了不少好处,所以对黑风门的人都是毕恭毕敬的。 在江南,若是不给黑风门方便,自然是很难能够混得下去,甚至来说活命都有问题,黑风门的势力无处不在。 华高看着两驾马车离去,带着手下的人便上了船,刘三急忙迎到:“华三爷,这次的货可是不少,您可得备足了人手呀,我怕夜里忙不过来。” 华高点了点头,说到:“放心便是,马车人手我都准备妥当了。” 这华高在家排行老三,所以扬州认识他的人,都称他做华三爷。 而刘三作为黑风门水路的一个头目,与这扬州分舵的华高自然是非常熟悉。 刘三笑着问道:“这批货,那周大民可是捞了不少好处吧?” 华高笑了笑,说到:“那只是门主丢给狗的一些骨头,不必在意。” 刘三点了点头,说到:“这一年多倒是顺利,这扬州水路我们黑风门可是畅通无阻呀。” 华高说到:“这货卸了,赶紧将船开回荆州城,荆州城的王忠王旗使可是来了两封快报了。” 刘三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华高点了点头,说到:“恭州府的细作来了信息,那青帮的人有了动作,集结人马船只,看样子就要南下荆州了。” 刘三说到:“青帮的船只除了跑得快些,没其他的好处,我卸完货连夜就回荆州城便是。” 华高说到:“你可当心些,上次在九门峡,那李大旗使可是险些吃了那黄浩然的亏。” 刘三嘿嘿一笑,说到:“那是他们太轻敌了,我你就放心吧,自然不会出纰漏。” 华高点了点头,问道:“我让你帮我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三说到:“放心吧,尚书府的韩大人我已经与他有了接触,他与那大理寺卿钟云东关系不错,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华高点了点头,说到:“那就好,为了这事儿,门主可是亲自来了扬州,才刚刚回龙背岭,这事情要是做的漂亮,少不了你我兄弟二人的好处。” 刘三一听,说到:“放心,毕竟当朝的陈大人,还是站在我们门主身后的,想必那韩尚书与那钟云东不敢不卖我们黑风门的面子。” 华高点了点头,说到:“现在开封府的情况可不太平静,做事都谨慎些,多条路子,多层关系自然没有坏处,钱嘛,我们黑风门有的是。” 刘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此事万万不可能 马端等人上了青帮的船,一切都收拾妥当,便出发南下了。 陈昊与那凝香儿的东西比较多,两驾马车便占了半个船舱,于是他们二人便上了最后的一艘货船,这艘船走在船队的最后,但是甚是宽大,装载的都是些粮食草料以及酒水之类的储备。 凝香儿说到:“这船虽说不热闹,却是比其他的宽上许多。”还没有坐过船的凝香儿对这江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陈昊笑了笑,说到:“这船身晃动起来,可是要人命的,你身子骨虚,吃着薄荷丸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陶瓷瓶子,递给了凝香儿。 凝香儿说到:“我觉得这船坐起来甚是舒服,比起那马车的颠簸,这可是如履平……” 话音未落,船身一个倾斜,凝香儿惊叫一声,身子失去了平衡! 陈昊急忙伸出了强壮的臂膀,搂住了凝香儿,她才没有摔在那甲板之上。 凝香儿则吓得躲在陈昊的怀里,左手拽着薄荷丸,右手死死抓住陈昊腰上的皮革,不敢松手。 陈昊笑了笑,说到:“这还是如履平地么?” 凝香儿生了气,在陈昊胸口锤了一拳,说到:“我又没坐过出船,我怎么知道这晃动的幅度竟然这么大。” 陈昊说到:“赶紧吃颗薄荷丸吧,提提精神,若是在船上蔫了,这一路可有得你受了。” 凝香儿点了点头,取了一颗含进了嘴中,一股清凉芬芳的气味便传入了口中,游荡在自己的喉间和鼻腔中,让人精神极了。 凝香儿说到:“大丫与二丫她们也没坐过船,想来也会有些难受,我给她们也送一些这薄荷去吧。”说罢就往船舱里跑了去。 陈昊看着凝香儿的背影,痴痴地笑了起来,心想这凝香儿倒是善良,对下人都是那么的体贴。 踏上船的一刻,郑菁菁的心情便沉重了起来,不出三日,自己便可以回到荆州城了,回到那里,自己便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郑菁菁了,也不再是那龙洞湾的高徒,马端的师妹,而是黑风门的千金大小姐。 而到了那时,随行的这所有人,除了马端与林菲儿,其他人估计都会想着杀她而后快,思绪间,竟然没有了那初次坐船的晕眩感。 马端见郑菁菁表情这般严肃,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来到她身边,坐了下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说到:“菁菁,你不要担心,万事有我呢!若是青帮和雄狮堂与黑风门当真是没办法和解,那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郑菁菁将头埋入马端那宽大的怀中,说到:“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真的好怕,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到伤害。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一起去打那些西夏人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呢?”言语中已经带着哭意。 马端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说到:“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不关你的事,他们江湖人的帮派之争,自然有他们的法则,这是恒古不变的,有江湖,便有那血雨腥风。” 郑菁菁抬头,双眼泪汪汪地说道:“恒古不变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他们其实完全可以换一个活法。” 马端低头看着郑菁菁说到:“这是他们心中的欲望使然,我们没办法改变他们,甚至来说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因为那些个观念,在他们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郑菁菁一眨眼,眼泪便流了出来,说到:“如果青帮哥雄狮堂赢了,我是不是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爹的孩子?” 马端呵呵一笑,说到:“傻丫头,怎么会呢?你爹武功那么高,就算输了,他也不会输得特别惨,最多就是放了廖少勋前辈,赔礼道歉罢了。” 郑菁菁说到:“不可能的,我爹就算是死,他也不可能跟任何人赔礼道歉的。” 马端长呼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郑菁菁了。 郑菁菁继续说到:“如果是我爹赢了呢?那在你心里,是不是恶人就战胜了好人,就不应当如此?” 马端低头,看着郑菁菁,说到:“你爹与廖少勋前辈的事情,我不知道谁对谁错,但是他截杀官府的人,追杀林菲儿,迫害太虚阁,残杀青帮的人都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才会答应廖少勋前辈去西北帮他送信,我只是想让他得到一个机会,一个被公平对待的机会。就算是他的错,你爹对了,可这些东西也该让大家知道,而不是伴随着他,被你爹一辈子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郑菁菁一把推开马端,说到:“那你的意思,我爹便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咯,那我岂不是小魔头?你还是离我远些吧,省得被我伤到了。” 马端说到:“菁菁,你不要耍脾气了,我们一定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大打出手,要想达成这样的目的,我们离不开你的帮助。” 郑菁菁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但是我心里真的很乱,我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便是。” 郑菁菁呼了一口气,又扎进了马端的怀里。 甲板上,林菲儿看着滚滚长江,看得出神。 车国定在恭州府疯玩了几日,上了船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廖文轩提着林菲儿的披风,走了出去,将披风给林菲儿披上,说到:“江上风大,小心着了凉。” 林菲儿微微一笑,说到:“多谢。” 廖文轩也看着那江水,没有说话。 林菲儿深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雄狮岭?” 廖文轩说到:“救了勋叔,我便回去,若是在我爹走之前,让他们兄弟团聚,我此生也就无憾了。” 林菲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呢,你心中对我可有愧意?” 廖文轩说到:“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愧意自然是有,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林菲儿说到:“莫要回那雄狮岭了,就留在荆州可以吗?这便是补偿我最好的办法。” 廖文轩心中一颤,说到:“此事万万不可能。” 听廖文轩这么一说,林菲儿心冰到了极点,说了声知道了,转身便进了舱门。 廖文轩立在甲板上,紧咬下唇,重重一拳打在船栏上。 第一百六十章 朱雀堂主金凤凰 刘开坤与龙三爷乘坐的是船队中最大的一艘船,这船高三层,位于船队的中间位置。 二人站在甲板上,龙三爷看着眼前十多艘快船,还有更前面的三艘破浪船。说到:“帮主,这可是堵上了我们青帮全部的家当呀,你不后悔吗?” 刘开坤与龙三爷年纪相仿,从小就一起在青帮长大,虽说明面上一人是帮主,一人是副帮主,实际上二人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龙三爷的父亲同样是青帮的肱骨,死在仇家手中,而凶手至今没有查明是谁,只知道他是在外出时,是中了剧毒,又被仇家围攻,强行运功抵抗,加快的毒素的流动,毙命于仇家的刀下。 其实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害死龙友三父亲的,是那下毒之人,虽说是仇家的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凭他的武功,那几个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刘开坤脸色沉重,说到:“既然决定已经做出来了,自然是不会后悔,这两年这江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们与那黑风门,已经到了不得不开战的地步了。” 龙三爷短呼了一口气,说到:“毕竟这只有一条江,漕运生意在这江上面少不了有碰撞,我们远下江南去与黑风门作战,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刘开坤点了点头,说到:“所以我才将雄狮堂和金刀教也绑上了我们的战车,甚至还有那龙洞湾,我同样希望把他们拉进来。” 龙三爷说到:“如果真的要和黑风门开战,我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的势力都运用起来,让他们和黑风门也开始作战,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刘开坤说到:“我已经安排金凤凰抢先一步去了江南,让她在各方势力间游走,找机会挑起他们和黑风门的矛盾,只要他们他们的矛盾越深,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才会更有好处。” 龙三爷点了点头,说到:“金凤凰做事沉稳,而且她的易容潜行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有她去江南,我们就放心吧。” 刘开坤点点头,说到:“我有一件要事与你商量,想听听你的看法。” 龙三爷微微一笑,说到:“帮主什么时候也开始和我这般见外了,你有事就说罢,我们可是几十年的老伙计了。” 刘开坤嘴角微微上扬,说到:“这群娃娃要去龙背岭,我担心他们会吃亏,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和他们一起去,他们可不知道这江湖的险恶,你行走江湖多年,你去我才放心得下。” 龙三爷点点头,说到:“这倒是没问题,只是桂香林这边人手还够么?” 刘开坤微微一笑,说到:“这你就放心吧,有西城和浩然在我身边,江上又有云峰坐镇,还有帮中那么多的高手,这两处自然是应付得过来。” 龙三爷点了点头,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问道:“我去龙背岭当真是为了救廖少勋吗?” 刘开坤点点头,说到:“我与他是结拜兄弟,他如今的遭遇,说到底还是为了帮我爹讨回公道才遭受的,我们自然要全力去救他。当然,其他的事情,你相机行事便是。” 龙三爷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 刘开坤说到:“江上风大,你早些进去歇息吧,这几日准备行程你可受了不少累。” 龙三爷点了点头,说到:“好,那我先去歇息了,你也早些进去,这江上风大,虽说吹的不是寒风,但是这江风水气甚大,别受了寒。” 刘开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龙三爷眼光一挑,转身便往船舱走去。 听着龙三爷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刘开坤叹了一口气,回头瞄了一眼。他心中的想法,可不是那么简单,这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青帮帮主刘百里南下赴约,却遭人陷害,白白丢了性命。至今也不知道到底幕后黑手是谁,刘开坤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黑风门,可那时黑风门势力偏安一隅,完全没有理由和青帮作对。 倒是那太虚阁和荆州城的江龙镖局很有可能是当年的幕后黑手。因为太虚阁那时的阁主周春林与刘百里可是有过节的,传说是为了一个烟尘女子,但是这些都是江湖传说,没有人知道真假。 还有那江龙镖局的镖主华汉高,为了和青帮争抢长江上的生意,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他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但是自从郑元昌接手了黑风门,他一步步蚕食江龙镖局的地盘,趁那华汉高重病去世时,竟然一口气将整个江龙镖局吞下,自那以后,黑风门的势力便开始飞速扩张,算上前不久覆灭的太虚阁,短短几年,黑风门几乎统御了整个江南武林。 少林远在嵩山,武当派与龙洞湾又极少过问江湖事,这倒让黑风门有了大好机会。 原本能够与黑风门分庭抗礼的太虚阁,上一任阁主周大梁去世之后,便失去了这个资格。 大名鼎鼎的“太虚四侠”分崩离析,如今已经门庭崩坏,吕子成与王子杰在投靠黑风门后,被陆子盛清理门户给杀了,而那陆子盛与陈子娴至今仍旧是下落不明。 整个江湖都传着黑风门的“江湖风杀令”,若是能取了陆子盛的人头,又是旗使,又是重金,看样子这郑元昌是铁了心要置那陆子盛于死地。 刘开坤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那陆子盛身怀绝世武功,如果能够将他招揽入青帮门下,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那陆子盛与那郑元昌有着血海深仇,青帮招募他有着天然的优势,况且只要他加入青帮,自然不会再去东躲西藏,不必再去在意黑风门的“江湖风杀令”。毕竟作为青帮的人,这江湖上还没有几人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 所以刘开坤吩咐朱雀堂主金凤凰早一步南下,一来是为了在各方势力之间游走,二来便是寻找那陆子盛的踪迹。 可是她去了江南已经半月多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刘开坤与她约定,三日后在青川峡汇合。到那时,再看看她这半月来到底有何成果,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第一百六十一章 璧人分离策马奔 那青川峡离荆州城还有二百多里水路,离那桂香林只有一百多里陆路。 在青川峡靠了岸,刘开坤便带着众人下了船。 刘开坤将廖文轩叫到了一边,对廖文轩说到:“少掌门,那黑风门人都是些诡计多端的奸邪之辈,你们年纪轻轻,玩诡计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想派龙副帮主前去助你一臂之力。他这些年没少和黑风门打交道,想来对你是有些帮助。” 廖文轩一听,自然是大喜过望,说到:“多谢刘叔,有龙三爷帮忙,想必此去龙背岭必定是十拿九稳了。” 刘开坤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到:“那龙洞湾的两人用意不明,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别被他们给诓骗了。” 廖文轩看了一看正在帮凝香儿装着马车的马端,还有立在一旁闷闷不乐的郑菁菁,点头说到:“刘叔的话我记下了,我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刘开坤点了点头,说到:“那一路小心,尽管放手去做,郑元昌和那些黑风门弟子,自然有我来应付。” 廖文轩抱拳行了一礼,说到:“多谢。” 刘开坤点了点头,拍了拍廖文轩的肩膀,便转身走开了。 这时车国定走了过来,问道:“那刘开坤跟你说啥了?” 廖文轩说到:“没说啥,就是说让龙副帮主与我们一同去龙背岭,一路上帮我们一下。” 车国定冷哼一声,低声说到:“他说的话,你自己小心些,他可不是大好人。” 廖文轩疑惑到:“车兄为什么会这么说刘帮主?” 车国定说到:“你还年轻,自然是不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我小时候可是听说了,他为了巩固自己帮主的位置,与外人联手,除了上一任青帮的副帮主龙一亭……”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林菲儿走了过来,“我们就此别过吧,你们还要去龙洞湾,之后还要去龙背岭,我就不去了,我回荆州还有要事,我们就此别过。”说完牵着马转身就要离去。 车国定看着廖文轩那木楞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在他屁股上一踹,说了声:“你个铁憨憨,还不快去追!” 被车国定这么一踹,廖文轩回过神来,快步追了上去,追上了林菲儿,走在她身后不远处。 就这么走了许久,林菲儿突然回过身说到:“你跟着我干嘛?有事情就快些说!” 廖文轩被林菲儿的突然转身吓了一跳,说到:“其实……我,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担心你。” 林菲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到:“大可不必,这里去荆州城不过二三百里的马程,我大半日就可以到,没有意外的话,天黑之前我就可以进荆州城。” 廖文轩不知如何说好,一时间只好楞在那里。 林菲儿冷笑一声,说到:“你放心,我在船上与你说的,只不过是戏言罢了,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让你离开雄狮岭,来荆州城的。你自己注意些,黑风门的人可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实在不行就别逞能,让那青帮去和他们斗,我在一些开封府的官员口中得知,这个刘开坤和那郑元昌可是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心些,可别被人家当成物件儿给卖了。”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林菲儿翻身上马,喝了一声:“后会有期。”说罢扬鞭打下,马儿便飞蹄奔出。 而林菲儿,早已经泪眼朦胧。 马蹄飞奔出去的一瞬间,廖文轩的魂儿似乎都被抽走了,可是他却只能看着她眼睁睁地离开,这一切,他只能无可奈何地一个人默默承受。 凝香儿看两驾马车都栓绑好了,看着郑菁菁闷闷不乐,于是对郑菁菁说到:“妹子,来我车上吧,这马车比那马背可要舒服多了。” 郑菁菁微微一笑,说到:“算了吧,我还是骑马吧。” 凝香儿说到:“大丫与二丫坐另一驾马车去了,你就上来嘛,与姐姐聊聊天儿,解解闷。” 郑菁菁听了,说到:“好吧,那就听姐姐的。” 林菲儿与马端等人告别过了,马端本来想叫她一同回龙洞湾,再送她回荆州城,可是林菲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独自一人回那荆州去了。 此时他才明白郑菁菁说得话,分析的的确是丝毫不差。那御花园里的貔貅,与草原上的雄狮,到最后的确是没有办法走到一起。而他和郑菁菁呢?那野狼狗与锦毛鼠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呢? 车国定则追了过去,看着林菲儿远去的背影,数落着廖文轩。 廖文轩长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了。 车国定是性情中人,自然是见不得这般犹犹豫豫的场景,只好“哎”地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虽说是风流成性,但这与他的境遇不无关系,但是眼睁睁看着廖文轩与林菲儿这一对璧人就这样不了了之,他心中也不免惋惜。 陈昊对马端说到:“马兄弟,这地界你熟悉,我们当如何来安排行程?” 马端说到:“马车走得慢些,我们即刻出发,今夜在驿站过一晚,明日便可以到达龙洞湾了。到时候带凝香儿见了我师傅,看他老人家有何安排再说吧。” 陈昊问道:“那这么多人去龙洞湾,会不会叨扰到你的同门?”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无妨,离龙洞湾不远处有个镇子,我让他们去那里便是,正好也要停留一天,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可以快马往荆州城去,若是他们想走捷径,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再与少掌门商量便是,毕竟离桂香林英雄大会可还有些时日。” 陈昊点点头,说到:“我也不知道香儿的哥哥与你那薛三剑师傅的交情如何,若是打扰了他老人家,那可是开罪了。” 马端哈哈一笑,说到:“你放心吧,我那三师傅呀,平日里在湾中闷得慌,有你们去,他肯定是极为高兴的,这样他就不必时常去云游了。再说了,他为人极为亲善,广交天下英雄,陈大哥无需担心这些。” 陈昊听了马端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到:“那便好,那我们收拾行装,这就出发吧。” 马端点点头,一行人便护着两驾马车出发了,马端与龙三爷骑马在前引路,陈昊提着长枪在马车旁护卫,廖文轩与车国定殿后。 看着一行人远去,刘开坤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海坤决牢中重现 龙背岭,后山竹林。 廖少勋依旧是在那牢笼中打坐,早些时候这些年看守他的一个聋哑老人将他的便壶拿了去,又给了他一些斋饭,他一个人独自吃着这些斋饭,二十年如一日,他早已习惯了这些粗茶淡饭。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了。 郑元昌提着两个陶瓷葫芦走了进来,慢步走到牢笼前坐了下来。 廖少勋放下手中筷子,淡淡一笑,说到:“许久不见你了,头发又白了许多,总算想起来找我喝酒了吗?” 郑元昌哼笑一声,将一个葫芦酒壶递给了廖少勋,说到:“我每每遇到高兴的事情,便想与你喝一杯,这世间除了你,其他人倒也配不上与我对酌。” 廖少勋接过酒壶,打开来,长长地嗅了一口,说到:“果然是好酒啊。” 郑元昌也打开来,举起酒壶向廖少勋微微示意,然后便喝了一口,抽动着脸颊短呼了一口气,缓了缓酒劲。 廖少勋喝了一口,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问道:“这次又有什么好事呀?”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你猜猜看?” 廖少勋又喝了一口,说到:“你第一次找我喝酒,是你和素如的女儿出生;第二次是你的女儿会开口叫你爹了;第三次是你当上了黑风门门主……” “记得比我还清楚。”郑元昌打断了廖文轩,“其实还有一顿酒没有请你喝,那就是我与素如成亲时的酒,那时候你满身戾气,我也有伤在身,所以耽搁了。” 廖少勋眼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满满地喝了一口酒,笑到:“无妨。” “那你猜到这次请你喝酒的原因了吗?”郑元昌继续问道。 廖少勋说到:“上次你请我喝酒,是太虚阁周大梁去世,这江南武林你又少了一个劲敌,这次又是谁呀,难不成你把龙洞湾给打了下来?” 郑元昌摇了摇头,说到:“龙洞湾的人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我懒得去理睬他们。这次是你的好兄弟,刘开坤。” 廖文轩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带着些许担忧,随即笑到:“他的‘三阳掌’想必已经是登峰造极了,你不一定是他对手,何必在此诓骗于我?” “不不不。”郑元昌说到,“我不是杀了他,而是他送给我一样礼物,你可知道是什么?” 廖少勋没有理会郑元昌,自顾自地喝起了酒,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郑元昌每次有了得意的事情,都会来此向他炫耀一番。 郑元昌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廖文轩!” 廖少勋听了,说到:“我那侄儿远在西北庆州,刘开坤怎么可能将他送来与你?”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廖老弟,你可真是健忘啊!忘记了一个多月前那个叫马端的年轻人了吗?他办事可是稳妥得令人出奇呀!我接到消息,廖文轩坐青帮的船已经到青川峡了,想必此时正在来龙背岭的路上。”说完,将一张小纸条丢给了廖少勋。 廖少勋拿起来打开一看,字迹清晰,小楷写得甚是端正,一看就是出自一个书法大家之手。廖少勋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因为这郑元昌没有必要来骗他一个阶下囚,看样子他侄儿廖文轩当真是来了江南。 廖少勋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回去给了郑元昌,说到:“我们廖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自己当心些。”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强如你廖少勋依旧成了我的阶下囚。更何况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说罢,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廖少勋右手运起力来,怒喝一声,全力将手中的陶瓷葫芦击向郑元昌的脑后。 郑元昌听着身后那呼呼而来的酒壶,也没有回头,拳头微微一捏,那酒壶便在他脑后一臂距离的地方被震得粉碎,陶瓷的碎片打在房内的墙壁上簌簌作响! 郑元昌说到:“每次请你喝酒,这酒壶我都去不回去,实在是糟蹋了这么好的酒壶。忘了告诉你,我的‘海坤决’已经练成了,以后别浪费力气了。” “海坤决!?难道当年杀害洪家老太爷的人是你吗?”廖少勋咬牙切齿地问道。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能使用‘三阳掌’的人,你觉得会是我吗?” 廖少勋低头不语,那‘三阳掌’是青帮不外传的武功,郑元昌自然是不会,那杀那洪老太爷的人,必定是青帮的人,没想到这黑风门早就在青帮安插了卧底! 郑元昌说到:“你放心,廖文轩死之前,我会让他见上你一面的,毕竟当着你的面摧毁雄狮堂的未来,那比简单地了解他的性命有趣得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走出了房门。 他出去后,房门“吱呀”一声又合上了,屋内只有微弱的火光在那里摆动。 廖少勋重重地一拳打在眼前的牢笼之上,拳头渗出了血丝。 他后悔起来,如果不让那马端去西北送信,说不定这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都是他的错,他不禁热泪盈眶,心痛如绞。 痛过之后,他转念一想,就算马端不去送信,那郑元昌也会想别的办法去引廖文轩前来,但是目前廖文轩的处境时分凶险,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默默地为他祈祷。 他心里明白,这一切断臂大师廖横肯定都是了然于胸的,既然他能让廖文轩来江南他肯定留有后手,不可能会让廖文轩冒这种险。 想到这里,廖少勋的内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郑元昌这一次,可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此时门又被“吱呀”一声给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佝偻老汉,他左手杵着一根竹竿,右手提着一个通体漆黑的瓦罐,慢步走了过来,将那瓦罐放在了牢笼中一个角落,又吃力地拿起一个软布沙袋将它盖好,挡住了那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怪味。 他瞄了一眼廖少勋,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极度诡异的微笑,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廖少勋似乎习惯了,微微一笑回礼,目送那老汉离开。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画皮画虎难画骨 马端等人在一家驿站投宿了,因为两驾马车的缘故,走了大半日,才走了一百多里地,明日清晨出发,约摸着正午便能到龙洞湾。 这倒是在马端的计划之内,从秦州府到恭州府,他便知道了了那马车的马程。 凝香儿自然是知道这层关系,只好跟大家表示歉意。 很快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分,中午大家只是简单地吃了些干粮垫巴了下,在这驿站,自然要吃些好的。 车国定饭量甚大,又有江南的美酒下佐,自然是食欲大开,龙三爷倒是没甚胃口,看着几个晚辈在胡吃海喝。 马端问道:“龙三爷,可是这驿站的酒菜不合胃口吗?” 龙三爷微微一笑,说到:“只是这江南的菜品多为清淡,自然是一时间开不了食欲罢了。” 郑菁菁说到:“这江南便是这样,不如你们恭州府的菜品热情,更是比不上秦州府的粗狂,你们可得好好喜欢才是呀。” 车国定笑到:“这酒菜甚是鲜美,少了些佐料的熬制,反而将菜品最原本的鲜味发挥得淋漓尽致,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美味呀。” 看着他有夹起一大块清水鱼块,吃得津津有味,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有廖文轩一人没怎么动筷子,只喝了三两杯清酒。 凝香儿问道:“少掌门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何不见你动筷子?” 不等廖文轩回答,车国定咀嚼着鱼肉说到:“他呀,犯了相思病!” 廖文轩瞪了车国定一眼,说到:“别乱说,我只是乏了罢。” 车国定嘿嘿一笑,说到:“林菲儿这么好的姑娘都不知道珍惜的人,活该你受那相思之苦。” 廖文轩白了车国定一眼,没有说话,又喝了一碗酒。 车国定则继续说到:“不过也无妨,秦州城还有符莹莹在等着你呢,我看那丫头,对你有意思,只是他那老爹不太好摆平呀!” 廖文轩实在被车国定烦得受不了了,便起身说到:“我出去透透风,各位慢用。”说罢离开座位起身出了驿站,往前走了百来步,在一座石桥上停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落日余晖,天色已经见黑,心里想着那林菲儿应该已经到了荆州城了吧。 林菲儿到底高估了胯下马儿的脚力,那马虽说是神俊异常,但是在江上的船中颠簸了两三日,跑出去不到三十里地,便泄了力气,口吐白沫,腿脚慢了下来。 林菲儿心地善良,自然不忍心再骑那马儿,于是下马牵着它步行,在那江边的一个渡口处停了下来,好在这里可以投宿,林菲儿计划着明日等马儿恢复了脚力再继续赶路。 渡口是一家三口在经营,丈夫与儿子撑船打渔,妻子则经营着渡口的茶馆,二层楼上是几间客房,可以让过往的行人得以投宿歇脚。 天色已经近黄昏,丈夫刚刚从渡船上回来,儿子则提着一筐鱼获。 倒是凑了巧,今日这渡口就林菲儿一人来投诉。 那丈夫一听说林菲儿的马受了舟船的颠簸,于是去取了些干鱼腥草剁碎,混进了草料,一起喂那马吃。 他对林菲儿说到:“姑娘,这玩意虽说不起眼,对着舟船的晕眩可有大作用,你保管放心,明日一早,你这马便可以健步如飞。” 林菲儿谢到:“多谢大叔,实在是太感谢了。” 那妇人问道:“姑娘,看你的衣着不像是穷苦家的孩子,怎么一个姑娘家自己独自一人赶路,连个随从也不带?这世道可不是很太平,你可要当心啊。前几日对岸便有两个姑娘被那强人给祸害了。明日等天明,让我家大状送你到前面的镇子上吧,到那里你再雇两个随从,出门在外,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呀。”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大娘,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怕那些强人,倒是莫叫他们遇着了我!” 那叫大壮的年轻男子哈哈笑出了声,说到:“姑娘好大的口气!” 大壮的父亲也说到:“姑娘,你莫要推脱了,大壮在镖局跑过,身上有些功夫,让他送你一程,反正明日他要去前面镇子买些东西,顺路的事,听我的准没错。” 林菲儿一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想这一家人倒是善良得紧,明日可得多给些银两回报。 入夜了,廖文轩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心想这时的林菲儿肯定已经回到家中了吧。可是越是这样想,他的心里却越是放心不下。 那车国定的鼾声如雷,扰得廖文轩心烦意乱,实在是难以入睡,于是他慢步出了房门,又往那石桥走去。 夜色下此间安静极了,连虫叫声都只有那稀稀疏疏的三两声,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在桥墩上坐了下来,微微闭上眼,感受那微风拂过面颊的感觉,舒服极了,空气中带着一些鱼腥味。 其实那些只是桥下水草腐烂的味道,但是廖文轩第一次到江南,误以为那是鱼腥味,这倒也怪不得他。 “少掌门好生惬意!”夜色中传来了幽幽的一句话。 廖文轩吃了一惊,寻声望去,桥对岸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年纪约三十岁上下,脸色有些惨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这夜间的厉鬼,样子看起来渗人极了。 廖文轩自然认得这身装扮,正是那后山剑陵之下剑差的打扮,但是他心中也暗暗吃惊,二人相隔不到十步,他竟然毫无察觉,可见这人的武功修为绝不会低于自己。 廖文轩说到:“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回到:“我三日前便接到了大师的信,在青川峡一直侯着呢,一路上没有机会与你见面,只好尾随你们来到这里了。” 廖文轩问道:“都不是外人,为何不现身呢?” 那人回到:“大师有命,我们的行踪,只能有你一人知道,其他人都不可以。” 廖文轩问道:“这又是为何?” 那人回到:“大师信中说了,画皮画虎难画虎,知人知面不知心,意思很明显,他对青帮的人不放心!” 廖文轩问道:“那你们来江南这些时日,可曾探听到了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不要命的买卖 那剑差回到:“这江南各路,几乎都已经被黑风门的势力笼罩了,但是黑风门自然有它的软肋,这江南地广人多,若是一点受了攻击,他们可不像我们雄狮堂那样能迅速集结。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是微妙,算不得上下同心。” 廖文轩听后点了点头,问到:“龙背岭的情况怎么样?” 那人说到:“你的行踪郑元昌已经知道了。” “什么?”廖文轩吃惊到,“那该如何是好?” “不急,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还望少掌门自做定夺!”那人回到。 廖文轩问道:“什么消息?快快说来。” 那人说到:“第一,青帮有雄狮堂的人,才会将少掌门的行踪告诉那郑元昌,至于是谁,目前还不知道。第二,与少掌门同行的那女娃娃,正是郑元昌的独女郑菁菁。” 听了那剑差的话,廖文轩内心震惊了,没想到那马端的师妹,竟然是郑元昌的独女。 廖文轩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绑了她去与那郑元昌换回勋叔吗?” 那人微微一笑,说到:“大师给我们的任务,一是探听消息,二是保护你的安全。其他的事情,少掌门自行定夺便是。”说罢,行了一礼,一转身,身影就与那夜色融为一体。 廖文轩慢步走回了驿站,心情沉重极了,他问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走过郑菁菁的房前时,廖文轩心中杀意渐起,若是绑了郑菁菁,事情倒是变得简单了,但是一路走来,这马端与郑菁菁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呀,若是他们当真是歹人,在金刀山庄时他们要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 廖文轩踏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车国定的鼾声低沉了许多,廖文轩躺了下来,心里想起了了对策。 那青帮的黑风门卧底,他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是这郑菁菁,他又当如何呢? 第二日清晨,大壮也牵了马,穿束整齐,提了一把朴刀,便带着林菲儿过了河。 大壮说到:“前面十多里,有一个镇子,叫做梨花镇,那里的梨树遍布,每到了梨熟时分,少不了商贩去采购,卖往别处。到了那里,有许多去荆州的镖队,到那时,你跟着他们便可,下午便可以到荆州城了。” 林菲儿点了点头,说到:“实在是多谢大壮哥了。” 大壮嘿嘿一笑,说到:“我正好也要去梨花镇买些东西,权当是顺路罢了,别放在心上。” 二人走了约有二三里地,过一处密林时,一声哨响,大路两边的密林中窜出两彪人来,将二人围在了核心。 带头的是个络腮胡汉子,他瞅了一眼大壮,说到:“把钱和女人留下,赶紧滚蛋。” 大壮哼了一声,说到:“贼人,有本事就放马过来,试一试我手中的刀利落否!”说罢“嘣”地一声,将朴刀拔了出来,拿在手中。 那汉子冷哼一声,说到:“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使了个脸色,左边两人见了,拔出刀来扑向大壮。 大壮爆喝一声,迎了上去,挥刀荡开一把劈来的长刀,抬脚就将另一人踢翻在地。 林菲儿看在眼里,这大壮的步伐稳健,的确有几分本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那个络腮胡的领头汉子。 那汉子一看手下吃了亏,怒喝一声,提刀就冲向了大壮。 而右侧的几人见大壮被其他人缠斗,便扑向了林菲儿。 大壮一见,长手一刀,逼开了眼前的汉子,一跃来到林菲儿身前,说到:“我挡住他们,你快快上马!” 那络腮胡汉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休想从我手上逃脱了,你把这女人给我,我将他送与天哥,我叫他饶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我定取了你的心肝来做了那下酒菜。” 这时林菲儿问道:“你说的天爷是张天吧?” 那汉子一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知道我们天爷?”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那侯虎都死了,你们不散伙,居然顺江而下,来这里作案了?” 那汉子一听,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菲儿冷哼一声,说到:“想知道我是谁倒也容易,带我去见张天便是。” 一听林菲儿要去见那土匪头子,大壮吃了一惊,低声说到:“想办法脱身就好,莫要与他们纠缠。” 林菲儿微微一笑,示意大壮无妨。 那汉子说到:“去见天爷可以,可是我先绑了你!”说罢,喝了一声,众匪就挥刀扑向了二人。 林菲儿眼中杀光一闪,低喝一声,一跃而起,在空中双手化掌,运力打出两掌,这两掌带着寒气,其中又掺杂着一些冰针。只两掌,便将十来个土匪打翻在地,哀嚎遍野。 领头的络腮胡汉子也被打得口吐鲜血,单膝跪地。 大壮则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林菲儿看起来文文弱弱,没想到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 林菲儿慢步向那个领头的汉子走了过去,其他的匪众渐渐失去了动静,看似都断了气。 林菲儿心中本就苦闷,那廖文轩的事情就让她心烦意乱,再加上行程被耽搁了,一肚子火无处可发,不曾想这些个不要命的土匪遇到了想要人命的林菲儿,两边这买卖做得倒是顺畅。 林菲儿对那汉子说到:“带我去见张天,我只杀他一人,其他的人你们自己散了回家去,我觉不追究。” 林菲儿自然要斩草除根,若是让张天走了,他肯定继续危害四方,倒不如一口气将他除去,绝了这祸患。 那人一听有了活命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跟着张天做土匪,他也是被逼无奈。于是说到:“天爷……,哦,不!那张天就在前面镇子外的一座院子,我这就带你们去。” 大壮取了土匪身上的绳索,将那汉子缚了,二人骑上了马,让那人在前面步行带路。 大壮说到:“想不到姑娘竟然有这般本事,我实在是小瞧你了。”大壮心底也一阵发毛,幸得自己没有丢下她独自亡命,若是依了那些土匪,恐怕自己现在也是一具林间的尸体了。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自小学过一些武功,我去将那张天绑了,这长江上的‘江耗儿’,算是彻底解决了,不然有他们在,这江上一日都不得安宁。” 第一百六十五章 梨花镇外微风扬 廖文轩想了一晚,总算是有了些眉目。第二天也不声张,一行人继续赶路,往龙洞湾而去。 梨花镇果然是名不虚传,梨树果真是漫天遍野,镇子西边,挨着大江,一个院子出现,满院子都是些梨树。 林菲儿与大壮押着那汉子进了院子,院子里只有两个人在懒懒散散地吃着酒。 一看自家兄弟被绑了,心中一惊,摇晃着醉醺醺的身子,捡起地上的刀,就过来了。 其中一人大声喝到:“混账东西,快些放了我兄弟,不然我叫你好看。” 林菲儿不理睬他们,走向了前方的一排木屋。 那两人见这女娃娃居然如此无视自己,心中怒火中烧,提着刀就扑向了林菲儿。 林菲儿右手化掌,只一拳打出,将那两人凌空震飞,两人感觉一股巨力袭来,胸中的五脏六腑都被震裂开来,身子重重地将之前二人吃酒的桌子砸得粉碎,二人落地便没了动静,必是一命呜呼了。 屋内的人听到响动,打开了门,走出一个汉子,右脚似乎不太利索,一瘸一拐地。袒胸露乳,正在系着裤腰带,一脸愠怒的样子,此人正是那张天。 他与侯虎在长江上吃了亏,自己受了重伤,于是在寨中修养,不曾想一日来了一个汉子,使着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刀,与那侯虎师兄弟相称。 那汉子来可不是叙旧的,而是索命的,那侯虎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没想到才与那人走了几个回合,便被割了头颅。 张天震惊之下,只得装作是一般小喽啰,不敢出声。 那汉子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只是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寨子,要他们从良回家,便提着侯虎的头颅离去了。 于是张天带着余下的一些兄弟,顺江而下,来到此间,占了一家人的院子,四处去劫掠勉强度日,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林菲儿。 屋内传来了两声女子的抽泣声,张天回身带上了门,问道:“你们两是谁呀,我可不认得你们,为何打杀我的兄弟?” 林菲儿哼了一声说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而且我来也要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张天一听,眉头一挑,点点头笑到:“好大的口气,爷爷这右腿虽然还不太利索,但是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取我的命。” 张天想起在船上因为轻视那个女娃娃,自己吃了大亏,这次他万万不敢再大意,早就将功力提了起来,随时准备与林菲儿过招。 林菲儿也不急着动手,问道:“你那兄弟侯虎,死得挺惨的,怎么也不立个灵位祭奠一番?” 张天轻蔑地一笑,说到:“做我们这一行的,每一天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死两个酒肉兄弟,实属常事,若是死一人便立一个灵位,那我这里恐怕是放不下呀。” 林菲儿点了点头,说到:“不错,说得有道理,不过你们这类人,信义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些狗屁罢了。” 张天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我们不讲信义?你们这些江湖名门,可曾讲信义了?”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看样子你感悟颇多啊,说说看,再不说便没机会了。” 张天说到:“那黑风门的人,说好我们投靠了他们,保我们荣华富贵,现在侯虎被杀,我受了伤,山寨被毁,我差人去求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居然把我的人当成流浪狗一般撵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信义?” 林菲儿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你真是傻得可爱,和黑风门的人讲信义,不如同与虎谋皮一般吗?只可惜你是只兔子,最终不过是老虎口中的一块腐肉罢了。” 张天眼中杀光一闪,这林菲儿的话,句句戳心,本来想在江上干一番大事业的他,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天缓步走到房门右侧,提起了锈迹斑斑的流星锤,说到:“来吧,废话少说,你要拿我的人头去取悦谁,尽管来取便是。” 林菲儿说到:“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去衙门自首,将那黑风门的阴谋说出来,说不定能混个流放边城的下场。到那里,苦是苦了些,好歹能留下一命。” 张天苦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我落草之前,就是渭州城的偏军都尉,你觉得我去衙门,还有活命的可能吗?反正早晚都要死,何必受那鸟气?倒不如拉个垫背的!”说罢,眼中杀光暴涨,提起锤来就打向林菲儿。 林菲儿向后一个跃身,躲开了打来的流星锤,那流星锤将地面打出了一个深坑,溅起了沙土。 张天运力一扯,将锤子收了回来,一跃就扑向了林菲儿,在半空中运力又是一锤打向了林菲儿,林菲儿一跃躲开打来的流星锤,在空中运气一掌打向张天。 张天一见,使开身法向右侧挪开,躲开了林菲儿的掌风。 林菲儿看准了他右脚有伤,向左移动不便,于是运力一掌打向他右边的一个身位。 张天一看,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微微左倾。 林菲儿嘴角微微上扬,趁机一掌拍出。 看着呼啸而来的掌风,张天嘴角轻扬,手中的流星锤脱手,胸前血雾弥漫。 大壮进屋,发现了一个女子,满脸泪痕,衣衫凌乱,显然是被那张天给侮辱了。 那女子一见进来了人,身子抖了起来,哭着说到:“不要过来,滚开。” 大壮蹲了下来,说到:“你不要怕,坏人已经被杀了,你安全了,随我回家吧。” 那女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到:“真的吗?” 大壮微微一笑,说到:“你不信,随我出去看看便知道了。”说罢,把手伸向了那女子,那女子将信将疑地将手交给了大壮,站了起来。 林菲儿看着大壮牵着一个女子出来,嘴角微微上扬。 大壮看见之前带路的那个络腮胡汉子倒在地上,口鼻都是鲜血,一看便知是被林菲儿灭了口。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这些人死有余辜,你把这张天的头颅砍下来,拿去给衙门领赏吧,接下来的路,就不劳烦大壮哥相送了。”说罢,转身出了院子,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了。 那女子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抓紧了大壮的手,问道:“你要拿他们的头颅去领赏吗?” 大状笑了笑,说到:“不去,我带你回家吧。” 那女子一听,使劲地点了点头,拉着大壮的手一起走出了院子。 清风微扬,梨树沙沙作响,这里一切都归于平静。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寒酸的一代大侠 马端在镇子上给廖文轩三人找好了住处,便与郑菁菁带着陈昊和凝香儿往龙洞湾去了。 二人在前引路,陈昊则在马车旁护卫,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龙洞湾山门处。 凝香儿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这青山绿水,不禁满心欢喜,在那秦州城,可是见不得这般景致。 马端说到:“陈兄,这便是龙洞湾了,我带你们前去拜见我师傅吧。” 陈昊下了马,说到:“好,烦请马兄带路。” 马端微微一笑,便转身打马带着众人过了石拱桥,过了那两株古松山门。 来到了“百步梯”下,几人便下了马,凝香儿也下了马车,吩咐两个丫头看住马车,几人便步上石梯,来到了那片僻静的竹林。 竹林间阁楼前的空地上,一黑衣男子右手持剑,将剑身负于身后,左手使着二指禅,正在调理气息。 那人正是名动天下的“鬼三剑”薛开东,江湖人称薛三剑。 薛三剑不到四十的年纪,面若冠玉,剑眉星目,颔下蓄着短须,仪表堂堂,不怒自威。 薛三剑眼中精光一闪,左手运力往上一指,霎时间真气迸发,狂风骤起,哗哗的风将许多枯黄的竹叶震落,漫天飞舞。 薛三剑低喝一声,腾空而起,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左右腾挪,只见落叶中数道寒光闪过,薛三剑飘然落地。 众人望去,那些竹叶竟然没有一片是完整的,全都被剑气一分为二,而每片叶子上的创口,都一般无二。 陈昊看在眼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若是与这样的高手过招,自己怕是走不过三合,全身便早已经遍体鳞伤了。 郑菁菁也心中感叹,薛三剑的剑法造诣,远远超过自己在龙洞湾的授业师傅。就连自己师兄司空修能,虽说剑法以诡异著称,在这薛三剑面前,也相形见绌。 凝香儿则是满眼泪花,这人身上,竟然有自己哥哥舒剑春的影子。 薛三剑见马端带着三个陌生人来到自己的住所,还有两个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心知有好事将近。 于是将手中的长剑一抛,右手化爪,以真气驱动着长剑,向马端刺去。 马端一看,抽出身后的长剑来,催动“玉龙决”,将内力注入剑身,对着那飞来的长剑就刺了过去。 薛三剑深知自己弟子的成色,自然没使全力,而“玉龙决”的内力淳厚无比,马端手中长剑剑光暴涨,竟然将薛三剑的长剑震开,向右侧飞去,削断了两根竹子。 薛三剑大吃一惊,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自己这徒儿的武功竟然精进了如此之多。 他急忙运功,将长剑抓了回来,随手一抛,抛向了阁楼。游天寻急忙接住长剑,回于鞘中。 薛三剑笑到:“好小子,功夫进步这么大,我怕是做不得你的师傅了,赶紧滚吧。” 马端一听,苦笑着说到:“三师傅,我就有这么讨人嫌吗?” 薛三剑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我就你和天寻两个关门弟子,怎么舍得让你滚呢?”说罢走了过来,一眼扫过了马端身后的三人。 薛三剑继续问道:“这几位又是你的何方好友啊?” 马端一一作了介绍。 陈昊说到:“原来郑姑娘不是龙洞湾的弟子呀。” 郑菁菁说到:“我随着端哥行走江湖,自然要有个身份不是?再说了,我要做龙洞湾的弟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说罢,取出了岳天蛟给她的玉佩,继续说到:“看到没?这可是二湾主给我的信物,就凭这块玉佩,我足以独步江湖。” 薛三剑看了郑菁菁手中的玉佩,心中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二师兄竟然将如此至宝给了这丫头。但还是想挫挫郑菁菁的锐气,于是说到:“小姑娘,小心说话,当心闪了舌头。你这玉佩,出了这龙洞湾,怕就不好使了。” 郑菁菁眉头一皱,问道:“莫不是二湾主诓骗于我?” 薛三剑说到:“我二师兄何许人也,怎会诓骗于你,只是那江湖中的许多人,不识得这宝贝罢了,以后少在人前卖弄。” 听了薛三剑的话,郑菁菁只好收起了玉佩,说到:“三湾主教训得是,晚辈受教了。” 薛三剑哈哈一笑,说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马端说到:“师傅,这位凝香儿姑娘,是秦州城舒剑春的妹子,舒剑春前不久病逝,他怕生前的仇家加害自家妹子,于是差我领她到江南来,不再回那西北去了,所以特地前来请教师傅,可否能将凝香儿姑娘安顿下来?” 薛三剑一听舒剑春病逝,满脸不相信地说道:“那舒剑春的剑法可在我之上呀,我在西凉与他交过手,我输他半招,他年纪与我相仿,怎么病逝?” 凝香儿说到:“我们舒家这脉人,男丁中年都会得怪病,我祖父与父亲也是如此,中年便去世了,我哥不想让着诅咒继续,所以终生未娶,没有子嗣。” 薛三剑叹了一口气,说到:“果真是天妒英才,命运弄人呀。” 薛三剑低头思忖片刻,说到:“前日我去你四师傅住处,她说湖畔往东三里处,有一户人家举家去了开封府,留下的宅院至今没人买下,不如就将那里买下来,与舒姑娘暂且容身吧。当年我输了半招,答应过那舒剑春,若是有求于我,我定然全力相帮,我还有些银两,估摸着差不多够了,若是不够,你借些与我。” 凝香儿笑到:“三湾主客气了,我兄妹在西北经营一家酒楼,颇有些家资,钱的问题就不劳烦湾主了。” 薛三剑听后,说到:“如此倒是甚好,我一介武夫,寒酸样倒让姑娘见笑了。”于是回身吩咐游天寻,差他带着陈昊与凝香儿去了,却让马端与郑菁菁留了下来。 薛三剑将马端拉到一旁,说到:“这郑姑娘模样不错,你抓住机会,早日与她成亲,我见她眉目里,可都是你的模样。”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师傅,你可知道她是谁吗?” 薛三剑说到:“我的徒儿,就算是开封府的皇家姑娘也配得上,她难不成比那些个公主还要尊贵?”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参不透的半卷书 马端说到:“她是黑风门主郑元昌的独女,郑菁菁。” 薛三剑一听,疑惑地瞟了马端一眼,问道:“那又如何?” 马端说到:“这黑风门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近年来江南的腥风血雨可都是他们在幕后操纵。” 薛三剑说到:“这黑风门是黑风门,关这女娃娃何事?” 薛三剑的语气重了些,被郑菁菁听了“黑风门”三字,于是问道:“你们在讨论黑风门吗?” 薛三剑回头说到:“不错,我过几日便去黑风门代我徒儿向你爹提亲,娶你过门!” 郑菁菁一听,脸瞬间羞得通红,娇咦了一声,说到:“他是从我爹手底下逃脱的,我爹见了他,会杀了他的。” 薛三剑一听,问道:“这又从何说起?” 于是马端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从驿站遇到王安石,再到龙背岭见到廖少勋,去西北的事情都告诉了薛三剑。 薛三剑听后,点了点头,说到:“阶下囚能把别人女儿拐跑,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等魅力。” 郑菁菁则羞得不行,说到:“我去找二湾主了,你们聊吧!”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薛三剑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郑菁菁远去,薛三剑问道:“此去西北,功夫怎么长进了这么多?” 马端将元龙大师传功与自己的事情与受赠“哀虹”一并告诉了薛三剑。 薛三剑脸色严肃起来,说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机遇,那廖少勋与玉龙刹的元龙大师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自然不会看错,你可不要因为得了这身武功,便去为非作歹,若是如此,龙洞湾可容不下你。” 马端一听,单膝跪地,说到:“师傅教诲,徒儿时刻铭记在心,万万不敢为祸江湖,折了龙洞湾的颜面。” 薛三剑将马端一把扶起,说到:“颜面倒是其次,只是习武之人,若是没有一颗正义之心,甚至比不上那些寻常人,就如同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四处行凶,最后落得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倒不如做个普通人,平淡过完一生便是。” 马端听后,点了点头,说到:“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让我遇着了,师傅,您觉得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薛三剑思忖片刻,说到:“无关对错,求个心安便好。你看着那廖少勋被郑元昌囚禁了二十多年,你答应他去西北时无关侠义正道,只不过是心生同情罢了。到了西北,你才发现这样极有可能挑起一场江湖的腥风血雨,你又有所顾忌,甚至后悔。” 马端点头说到:“师傅,那徒儿该如何是好?求你教我。” 薛三剑想了想,说到:“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谁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一点,万万不可伤了无辜的人。” 马端点点头说到:“青帮的人已经到了青川峡,来了不少人,还有各大堂主都来了,看他们的气势,似乎是要与黑风门拼个鱼死网破呀。” 薛三剑笑到:“刘开坤那人我还是略知一二的,他那点家底,可不是黑风门的对手。不过那人城府极深,倒是郑元昌的一个对手。” 马端说到:“桂香林英雄大会我恐怕是去不得了,我要与菁菁一同去龙背岭。” 薛三剑点点头,说到:“丑姑爷早晚要见岳父的,去去也好。” 马端苦笑到:“我是去想办法救廖少勋前辈的,没想过去见郑元昌,想必他也会去桂香林,那可是龙背岭防守最空虚的时候,有菁菁做内应,想必是十拿九稳了。” 薛三剑一听,笑到:“居然能让这丫头与自己的老爹为敌,你小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菁菁也不希望雄狮堂与黑风门刀兵相见,所以才和我商议,一起想办法避免。” 薛三剑点点头,说到:“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胸,实属不凡,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说罢,他转身往阁楼走去,说到:“来陪我过过招,这桂香林你去不得,我可不得不去。” 于是两师徒便在阁楼前相互拆解起剑招来。 郑菁菁上了云崖洞,那岳天蛟依旧是神态自若地坐在那亭子里翻阅着手中的竹简。 郑菁菁慢步走了过去,说到:“二师傅,您那‘大悲决’还没有读完吗?” 岳天蛟说到:“这区区三五百字的心法,不足半卷书,早就烂熟于心了,只可惜有些地方,我还是没办法参悟。” 郑菁菁鼓起眼睛问道:“凭二师傅的修为都没有办法参悟,那想必这心法是极难的吧?” 岳天蛟放下竹简,走出了亭子。微风掀起他的衣摆,鬓角的长发微微张舞开来。他走到郑菁菁面前,说到:“这心法不难,难得是人心,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静下来,每个人都是由七情六欲支撑着的,这便是人痛苦的根源,却又没有人能够拜托它们,即使是佛法修为突破天际的高僧,也无法做到。” 郑菁菁说到:“我听不懂二师傅话中的深意。” 岳天蛟微微一笑,说到:“你当然听不懂,你气息紊乱,思绪千丝万缕,复杂而躁动。如此这般,便是寻常言语你怕也是听不进去吧?” 郑菁菁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岳天蛟继续说到:“想必端儿也一同回了湾中吧,只是在那竹林被薛老三给拦了下来吧。” 郑菁菁带着愠色点了点头。 岳天蛟哈哈一笑,问道:“想必端儿那三师傅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惹你不开心了吧?薛老三就是那边,看似放荡不羁,我行我素,其实他心地善良,内心纯良。若要说品性,他要远远优过我。所以他说的话,你只捡着好的听,不中听的不要放在心上。” 郑菁菁摇了摇头,说到:“不是三师傅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上次见你,决绝而脱俗,这一次见你,却是俗气缠身,心思犹犹豫豫,想必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如意吧?若是端儿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郑菁菁连忙摇了摇头,说到:“不关端哥哥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 岳天蛟长呼了一口气,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郑菁菁点点头,将岳天蛟之前送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他。说到:“二师傅给我这玉佩,我今日还与二师傅,但是有一事相求,二师傅一定得答应我。” 岳天蛟接过了玉佩,笑了笑,又塞回去给了郑菁菁,说到:“你说,我答应你便是,可是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于是二人在亭中坐了下来,在微风中聊了起来。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分,郑菁菁才去竹林找马端。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上书辞集贤校理 林菲儿在黄昏时分才策马进了荆州城,不做任何停留,直奔家中而去。 守门的下人一看是自家小姐回来了,急忙上前牵马。 林菲儿问道:“张叔,我爹呢,可有外出么?” 那叫张叔的人说到:“太傅正在湖上与刘大人饮茶,他们刚刚用过晚膳,小姐了可用过了?没有的话我吩咐后厨即刻去做。” 林菲儿摇了摇头,说到:“忙着赶路,不曾用过,你叫后厨的人弄得简单些,我没甚胃口。” 张叔点了点头,牵着就转身往偏门去了。 林菲儿快步走入林府大门,往湖上的亭廊而去。 林岳阳远远便看见林菲儿来了,嘴角上扬,心中说不出的开心。对刘益说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是谁回来了?” 刘益回头一看,也面带笑容,向林菲儿打了声招呼,说到:“小姐总算是回来了,这可想坏了太傅,这不,刚刚还在与我谈论你的事情呢。”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是么,都在说着什么呀,可不是我那些犯蠢的傻事吧?” 刘益陪笑到:“怎么会呢,太傅可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而且眼光可是一等一的好啊,直夸你慧眼识珠啊。” 林菲儿疑惑地看向林岳阳,问道:“爹,这又从何说起?” 林岳阳微微一笑,说到:“你从泉州回来,不是与我提到过一个叫做王安石的人吗?你说那人品性端正,爱民如子,是个好官,所以我有心栽培他,于是给陈相去了一封书信,要他多多关照这个王安石。” 林菲儿眉头一扬,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说到:“这不挺好吗?我还欠他一袋子钱呢,他花区区不到半贯钱,就买了个这么个大好的前程,这买卖划算,我都有点嫉妒他了。” 林岳阳和刘益听后,相视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菲儿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半口,见二人大笑起来,于是问道:“这事有这么好笑吗?” 刘益说到:“小姐不仅慧眼识珠,更是料事如神呀。” 林菲儿疑惑地看了看林岳阳,问道:“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岳阳说到:“昨日我接到了陈相的回信,这个王安石啊,可是头倔驴啊!” 林菲儿听了说到:“我与他在驿站交谈过,他可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颇有君子之风,怎会是倔驴呢?” 林岳阳说到:“陈相信中说到,这王安石在舒州为官,造福一方百姓,政绩颇佳,于是破格提升他为集贤院校理,待有了空缺,再行提拔。这集贤院校理一职,可是个肥差,清闲无事,俸禄颇丰。不曾想这王安石倒是硬气,断然拒绝,于是陈相就把他晾在了开封城,听说这几日随友人游褒禅山去了,顺路还去考察了几个县的水利。” 刘益也说到:“是啊,方才我们正在讨论这个王安石,被破格提为集贤院校理,已经让大半个开封城的人对他又妒又恨,不曾想他居然上书拒绝了,这可让那群士官子弟恨得牙痒痒啊。” 林菲儿笑了笑,说到:“王大人只想去地方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可真是个好官呀。” 林岳阳点点头,说到:“的确是个好官,可惜眼界窄了些。为一方通判,最多造福一方百姓,若是能成朝廷大员,才有机会造福天下百姓呀。” 林菲儿一听,说到:“爹您说得有道理,可要劝劝陈相爷,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辱没了王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才呀。” 林岳阳哈哈一笑,说到:“我已经给陈相回了一封信,想必他会斟酌的。又给了翰林院学士欧阳修一封信,他与王安石有些交情,让他去从中劝说,想必这事情问题不大。” 林菲儿问道:“是那个整日醉醺醺的欧阳修么?” 林岳阳点了点头,说到:“不错,是那个人,现在人家可是翰林学士,日后见了他,不可无礼。” 林菲儿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林岳阳说到:“你快去歇了吧,明日我要带你见一重客,早些起来打扮端庄些,不可失了礼数。” 恰好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告诉林菲儿饭菜已经备下,请她去用膳。 于是林菲儿站了起来,随那丫鬟一起去了。 看着林菲儿的背影,林岳阳心中一阵孤寂感传来,这女儿,终归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刘益看得出林岳阳眼中的落寞,于是说到:“太傅不必心优,那梁王殿下的二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饱读诗书,仪表堂堂,未来肯定也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想必小姐嫁过去,不会受苦的,您呀,就等着享清福吧。” 林岳阳眼中一丝落寞的光一闪而过,轻叹了一声气,说道:“那皇家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刘益听了,低头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其中的无奈,只有林岳阳心中自己明白。 林菲儿问那丫鬟到:“老爷怎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 那丫鬟说到:“前两日江南路的梁王带着他的二公子前来,看似要与小姐定亲,恭喜小姐呀,那梁王二公子可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林菲儿凶了那丫鬟一声:“休要胡说,谁说我答应嫁给那梁王二公子了?” 那丫鬟急忙说到:“小的多嘴了,小姐莫怪。” 林菲儿不再理会她,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自己的年纪不小了,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有的可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父亲也一直催嫁,只是之前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想必这次是逃不过去了。 在那无奈的一瞬间,林菲儿心里突然想起了廖文轩,可是思绪那如同雾夜中的闪电一般,一闪而过,换来的却是更加沉重的心情。 她知道,他与那廖文轩,终究不是一路人。但是爱了就爱了,她不后悔,更不后悔永远将他们的回忆埋葬在心底。 到了中堂,饭菜已经摆置妥当,林菲儿却早已经没有一丁点胃口,说到:“都收了吧,我没胃口,我乏了,去歇了,你们莫要来扰我。”说罢,转身就入了后堂。 两个丫鬟一听,便知道小姐心情极度不好,不敢说话,只好收起了饭菜。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非得已的抉择 林菲儿沐浴完,天已经黑尽。暗夜无星,只有那亭廊间的灯笼,无力地散着一些昏暗微弱的灯光。 林菲儿步出房门,披着一件绫罗绸纱,衬出了那曼妙的身躯,她虽说赶了一日的路,此刻她却毫无睡意。 她沿着亭廊走去,微风轻轻地摆着她的纱衣,此刻,那就如同那出水的芙蓉一般清丽动人,可那动人的眉目间,却戴满了忧伤。 看着父亲林岳阳房间的烛火还没有扑灭,她便知他正在看着那些四处来的折子,脚下不由自主地迈出,往那儿走去。 走近,屋内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林菲儿轻扣房门。 林岳阳打开门来,见是林菲儿,于是问道:“天色已晚,不早些歇了,来找我可是有事吗?” 林菲儿叹了一口气,说到:“没有事,女儿便不能来看看爹爹了吗?” 林岳阳一声苦笑,说到:“夜风还是凉,进来说话。” 林菲儿走了进去,这屋里没什么变化,书架上依旧是那不计其数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有些摆不下的书籍,就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那张黑木古案之上。 古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个折子平铺在案上,看样子林菲儿敲门前,林岳阳正在看这折子。 林菲儿说到:“这些折子,交与刘大人,蒋大人他们处理便是,爹又何必亲自操劳呢?” 林岳阳慢步走到案前,坐了下来,说到:“我还干得动,多做些事总是好的。” 林菲儿眼泛泪花,说到:“开封府圣上如此对您,您为何还是这般……” “住口!”林岳阳喝到。 林菲儿一听,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林岳阳叹了一口气,说到:“我是当今圣上的老师,他这么做,对我也是好的。毕竟立皇储这件事情,是我多言了。圣上至今膝下没有男丁,他的苦闷我考虑不周。趁着盐税案,把我支走,也是无可厚非。好歹我还是太傅,说话做事,还是有人愿意卖我几分薄面。” 林菲儿听了,低头不语。 林岳阳微微一笑,说到:“我啊,黄土都埋到嘴巴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你的终身大事一日不定,我死也不会瞑目呀。” 林菲儿听了,擦了一把泪水,问道:“明日要我见的,可是那梁王的二公子么?” 林岳阳点了点头,说到:“那赵合年轻有为,在江南路已经颇有盛名,再说了,他爹与我同朝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那孩子不坏,你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林菲儿幽幽说到:“若是我不同意呢?” 林岳阳眼中满是疑惑的眼神,问道:“这小梁王,可是文武双全,他哥哥赵焕天生有残疾,日后这梁王的位置,非他莫属,满朝文武,哪一家不盯着他,如此这般条件,你为何不愿意?” 林菲儿低头说到:“我不稀罕他的财富和地位。” 林岳阳说了声:“荒唐!你若是有兄长,我自然不理会你的婚事,但是我死后,你一个女子,还能依靠谁?你当真要让我死不瞑目,你才满意么?” 林菲儿听了林岳阳的训斥,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林岳阳见林菲儿如此这般,于是安慰道:“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这么多年,许多事我都由着你,些事你就听我一回吧,好不好?” 林菲儿见林岳阳眼中充满了期盼的眼神,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她爹失望,于是说到:“好,我依你便是。” 听林菲儿松了口,林岳阳欣慰地点了点头,说到:“明日打扮好看些,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的女儿嫁给那小梁王,可不是高攀于他。” 林菲儿苦笑一下,便退出了房门。 那廖文轩说过,他们是万万不可能的,那一句话,林菲儿至今回想起来,依旧是寒意凌冽。 她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罢了,与其与廖文轩爱得那么痛苦不堪,倒不如顺了爹的心意。 次日清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马端与郑菁菁离了龙洞湾,打马往龙三爷他们投宿的镇子赶去。 马端说到:“菁菁,回去你找个借口先走,等回了龙背岭,你先摸清楚情况,我们想一个万全之策,争取在不惊动你爹的情况下,将廖少勋前辈救出来,交给少掌门他们带回西北,到那时就算你爹知道了,想必他也不会加罪于你,我嘛,就先回龙洞湾修习我的课业了,想你爹也不会和龙洞湾撕破脸皮。” 郑菁菁叹了一口气,说到:“端哥,你想得太天真,我爹既然知道我和你逃了,而且他的眼线肯定也知道我们去了西北,近几天青帮的动作又这么大,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关系的。此时我们想要救那廖少勋,恐怕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郑菁菁说到:“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有点冒险罢了。” 不得郑菁菁说完,马端就说到:“我不同意,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走这一步。” 郑菁菁说到:“他们迟早会知道我的身份,与其这么欺瞒下去。倒不如与他们坦诚相待,反正那廖文轩想来也不希望雄狮堂和黑风门开战吧?” 马端说:“这剑走偏锋的办法,如果失败,代价太高了,这廖文轩和你爹的态度我们一无所知,如果他们都能够按照我们的构想来,那便是极好的,如果他们不答应呢?你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你可知道?” 郑菁菁说到:“我当然知道,我身边不还有你吗?若是这计划失败了,我想你一定会护我周全的,对不对?” 看着郑菁菁那一对天真的眸子,马端摇了摇头,他深知廖文轩和龙三爷的武功,至于那郑元昌更是不必多说,若是这计划若真的有了闪失,他真的没有办法保证他和郑菁菁能够全身而退。他说到:“先按我说的来,若是到时候行不通,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听我的。” 郑菁菁看马端那股二愣子的劲头又起来了,知道拗不过他,于是不再说话。 二人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座石桥。过了这石桥,再有二里地,便是龙三爷等人投宿的镇子了。 石桥上站了一人,黑衣黑袍,身后横挎着一把长刀,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第一百七十章 江河为证结金兰 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桥上的人正是廖文轩。 看着走来的二人,廖文轩举手示意二人停了下来,问道:“今日我在此等候,有一事相问,还望二位如实回答。” 马端与郑菁菁相视一望,翻身下了马。 马端问道:“少掌门有何事,但说无妨。” 廖文轩看了一眼郑菁菁,说到:“我们相识时间虽然很短,却是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与边城马帮一战和金刀山庄与金鼎教一战,单说这两事,我们已经算得上生死之交了吧?” 马端听后,点了点头,说到:“不错,自然是算得上。” 廖文轩说到:“好,既然是生死之交,为何对我也是诸多欺瞒?” 郑菁菁一听,自然听出了廖文轩的话外之音,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再隐瞒下去,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于是说到:“不错,我的确骗了你们,我不是龙洞湾的人,我的真实身份是黑风门郑菁菁,郑元昌是我爹。” 廖文轩一听,嘴角微微上扬,说到:“你承认得倒是干脆,你们骗我来江南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取我的性命,既然如此,动手吧!” 马端连忙摆手说到:“少掌门,你不要误会,菁菁的确是隐瞒了她的身份,但是廖少勋前辈的事情,是我亲自答应的他,此事万万不会有假。” 廖文轩问道:“她即是黑风门的人,怎么可能会帮着我雄狮堂去救人?” 郑菁菁听后,哈哈一笑,说到:“想不到堂堂雄狮堂少掌门,就这般见识,实在是令人可笑!” 廖文轩说到:“在金刀山庄,你们若是要是取我的性命,易如反掌,但是你们却没有下手,所以我才独自一个人来此等候,想要问个明白。” 马端说到:“我是龙洞湾的人不假,我与廖少勋前辈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偶然罢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终归让我给遇到了。是菁菁私底下悄悄放走了我,我才有机会去西北给你们送信,她只是想要我带她闯荡这江湖一般罢了。” 郑菁菁说到:“若不是我好奇这江湖的模样,也不会多出这许多事来。” 马端继续说到:“我这么说,你肯定是极难信服的,但是我请你相信菁菁,她为了你们雄狮堂和黑风门不兵戎相见,真的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廖文轩说到:“我只要能够救出我勋叔,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我即刻离开这江南,回雄狮岭,自然不会与黑风门有那刀兵相见的时候,若是救不了勋叔,我殊死也要与那郑元昌一搏。”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所以在雄狮岭剑阁的时候,菁菁才会想尽办法帮你们救出廖少勋前辈,来时,我们已经商议了,按照原计划进行,她先回龙背岭,我们与她里应外合,趁他爹去桂香林英雄大会之时,我们里应外合,将廖少勋前辈救出来。” 廖文轩问道:“马端,你可愿意与我滴血盟誓,证明你说的话吗?” 马端说到:“君子一言,重如泰山,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好,痛快!”廖文轩说到,“既然如此,我们就以桥下的江流为证,八拜而交,结为兄弟,若是所言有虚,神鬼共勠!”说罢,从腰间取出了匕首,走到了桥边,望向了马端。 马端微微一笑,也抽出了匕首,走了过去。 二人都在左手中指之上破皮滴血,二人的鲜血滴了了下去,一起融进了桥下的滚滚江水。 二人跪地,同时报了姓名说到:“我们二人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若有违誓言,天地不容,神鬼共勠。” 拜了天地与诸天神明,二人就是金兰兄弟了,廖文轩长马端半岁,做了大哥,马端自然就是兄弟了。 马端说到:“我们如今既然结拜了,你叔便是我叔,我自当全力救廖叔,至于菁菁,我是相信她的,我相信她不是两面三刀的人,不会欺骗于我。” 廖文轩说到:“端弟既然相信郑姑娘,我自然也信,那可以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了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此事我已经与菁菁说好,她先回龙背岭,探听情况,等她爹去桂香林的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只有这样,我们的胜算才会大些。” 廖文轩点头说到:“不瞒端弟,青帮里有黑风门的内鬼,我们的行踪,想必那郑元昌早已经是一清二楚了。他肯定会加强防范的,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你顾好你自己,千万记得,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马端说到:“大哥你说的是哪里话?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无论什么路,兄弟陪你走下去。” 郑菁菁这时开口说到:“你们两个就别同生同死了,有我在,你们谁也不许死!” 马端说到:“刚刚大哥说青帮有内鬼,你猜会是谁?” 廖文轩叹了一口气,说到:“除了刘开坤,其他人我都不放心,所以我支国定拖住龙三爷,独自一人前来,就是想问明白,既然端弟与菁菁姑娘如此坦诚相待,那我就放心多了。” 马端问道:“连龙三爷你都放心不下吗?”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龙三爷的爹龙一亭之死,江湖上有传言是刘开坤为了巩固自己的帮主之位,故意设计的,他不是没有理由背叛青帮。”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青帮还有一人可信。” 廖文轩问道:“谁?” 马端回到:“青龙堂主唐西城!” 廖文轩摇了摇头,说到:“你虽说亲眼看他与郑元昌交过手,但是人心难测,我们还是小心些,处处留个心眼才是呀。” 马端点点头说到:“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龙三爷他们久等了。” 廖文轩点点头,吹了声口哨,他的马匹黑马从桥那边就奔了过来。 三人骑上马,往镇子里去了。 马端问道:“大哥,如果方才我们刻意隐瞒,不坦诚相告,你会怎么做?” 廖文轩一笑而过,说到:“这般假设就不要去讨论了,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欺骗和背叛我的人,都会像李泽宇那般,身首异处!” 马端吃了一惊,问道:“你就如此肯定你胜得过我吗?” 廖文轩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有机会试上一试。” 三人的身影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飞速向镇子奔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龙凤楼菲儿定亲 荆州城的“龙凤呈祥”大酒楼,前两日便被一贵客把全场都给包了下来,这贵客不是别人,正是江南路梁王。 这梁王不是当今天子的亲兄弟,只不过是一个堂兄弟,但是自小文武双全,多得先皇真宗皇帝的信赖重用,在朝廷自然有些权势,好歹也是皇亲国戚。 他此番来荆州城的排场,可算是摆得够大,一来面对的人是当今天子的太傅林岳阳,二来是为了自己的二儿子赵合能够讨得一门亲事,自然是要下血本。 这赵合也是个倔人,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哪家没有待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可他也是奇了怪,偏偏点了名要娶林岳阳之女林菲儿。 这林岳阳虽说贵为太傅,可是膝下无男丁,又被仁宗皇帝给支来了荆州,显然已经是日落西山之势。而林菲儿年纪又偏大了些,梁王本来是不同意的。 可是赵合放了话,若是今生娶不到林菲儿,宁愿削发为僧。 这可戳到了梁王的心窝子,自己膝下五子,大儿子先天残疾,余下三人都不学无术,纵身歌舞。只有这二儿子赵合,文武双全,可堪大任。 所以梁王才答应,亲自带着赵合,前来荆州城拜望林岳阳。 酒楼顶层,一年轻男子稳坐阁前,品着上好的香茶,举止间带着无尽的优雅,一般的富贵人,身上多少有些俗气,而这则是完全不同,身上丝毫没有这尘世间的俗气。 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端庄修长的鼻子,微薄的嘴唇,两腮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一头乌黑浓发,使紫金冠束于脑后,玉带蟒袍,披着洁白如雪的绸面长衣。 此人正是赵合,在江南路颇有贤名,可是梁王的骄傲,在文武百官眼中,也是少年有为的优秀生。 赵合拿起茶盏又微微泯了一口,一少年上了楼来,说到:“殿下,林太傅的车驾过来了,他的车驾之后,是一驾雕凤香车,想必那定是林菲儿无疑了。” 听到林菲儿的名字,赵合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涌起了激动的神色。站起来回身说到:“赵宾,你看我这身衣服,可还得体?” 赵宾笑到:“殿下,你往人群中一站,想必这世人都会咒骂这造物主的不公!你简直就像九天金仙一般,光彩夺目啊。” 赵合哈哈一笑,说到:“休要贫嘴,底下可都安排妥当了?” 赵宾得意地笑了笑,说到:“交给我的事,你就放心吧。” 赵合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菲儿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头上金钗玉珠,一袭淡粉色的纱衣,披着一件白色绸面长衣,再加上那精美的五官,白玉般的面容,整个人宛如那天外来的仙子一般美丽动人。 林菲儿跟着林岳阳踏进酒楼大门,里面张灯结彩,大红大紫,好不喜庆。 中间一张大圆桌子,上面山珍海味,玉露琼浆。 梁王端坐正席,右手边坐着赵合。看着慢步过来的林岳阳和林菲儿,梁王满脸堆笑。 对林岳阳他不甚满意,毕竟离开开封皇城那权利的核心,即使你贵为太傅,被边缘化是迟早的事情。 而对于林菲儿,他可是十分满意,除了年纪稍微大了一些,不过赵合也是二十有四,长了林菲儿不少,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梁王站了起来,带着赵合往前迎了几步,抱拳说到:“林太傅,别来无恙?” 林岳阳微微一笑,说到:“托梁王殿下洪福,一切都好。” 梁王哈哈一笑,说到:“请入座。”说罢,转身又回正席坐下。 林岳阳也领着林菲儿,在左侧坐下。 下人们倒了酒,梁王先举杯,说到:“太傅,我敬你!” 林岳阳连忙举杯,说到:“不敢不敢,殿下请。” 二人喝了一杯,赵合也举起了酒杯,说到:“太傅德高望重,晚生敬您一杯。” 林岳阳又端起酒杯,回了一杯。 赵合又举起了酒杯,对林菲儿说到:“菲儿,开封府一别,我们已有三年零七个月又十二天没有见面了,今日再见,我心甚悦!”说罢,仰头喝了满饮一杯。 林菲儿也端起酒杯,泯了一口。 她从未想过,这赵合,居然把日子记得如此精确,她都已经快忘了他的模样,印象中,他跃马扬枪,银盔银甲,被人暗器所伤,跌下马来,险些丢了性命。 好在林菲儿就在一旁,打落了飞过来的长矛,救了他一命。 林菲儿说到:“殿下有心了,居然记得如此清楚。” 赵合嘴角轻扬,眼中泛起泪花,说到:“开封府一别,如同生死离别,我痛不欲生,只可惜有贼人叛乱,我在江南路一呆就是三年多,连书信也未曾去过一封。” 林菲儿问到:“当年开封府下手的歹人是谁,可查清楚了吗?” 这时梁王哼了一声,说到:“那些无耻之徒,不敢冲着我来,居然对我儿子下手,我自然没有放过他们。” 林岳阳与林菲儿听后,都点了点头。 赵合继续说到:“当年若不是你出手,我便已经不在人世了,那时候你个子还没这么高,还是个小娃娃。” 林菲儿莞尔一笑,说到:“都过去了,提它做甚?” 赵合说到:“前些日子,叛乱总算是肃清,父王与我说起婚事,我便想到了你,多方打听,得知你还未嫁,所以我斗胆前来提亲,望林太傅成全。”说罢,走出席间,单膝抱拳跪了下来。 林岳阳看了一眼林菲儿,有瞄了一眼梁王,他眼中似乎有些不悦。毕竟是皇家人,如此这般,礼节似乎太重了些。 林岳阳急忙起身扶起了赵合,说到:“殿下万万使不得,有什么直接说便是,不可行此大礼。” 梁王这时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太傅受得起,受得起。您贵为当今天子太傅,当年天子下跪您都受得起,更何况是犬子呢?再说了,若是我们两家成了亲家,姑爷跪岳父,有何不可呀?只是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林岳阳点点头,说到:“小殿下少年英雄,我完全同意。”说罢,看向了林菲儿。 林菲儿微微一笑,对赵合说到:“我有两个条件,不知你是否答应?” 赵合说到:“别说两个,千万个我也答应,你且说来便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寄蜉蝣于天地间 看赵合回答得如此决绝,林菲儿心中有了许多欣慰,这比廖文轩那一句“此事万万不可能”要温暖得多。 林菲儿说到:“第一,若是要成亲,我们就在荆州城即日成亲,免了我父亲心中的许多牵挂。” 梁王一听,心中非常不满,哪有在女方地界成亲的,他好歹是个皇家人,若是外人不知道,甚至会认为他的儿子入赘林家。 赵合却微微一笑,说到:“此事不难,我应你便是。” 看儿子没有意见就同意了,梁王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成了亲,到时候可是自己的儿子说了算。 林菲儿继续说到:“第二,我们成了亲,无论何时,只要我想,我都要回荆州看望我父亲。” 赵合一听,微微一笑,说到:“自古白善孝为先,此事我自然没有异议。” 梁王见自己的儿子连应了林菲儿两事,于是说到:“即是如此,那林小姐准备何时与我儿完婚呀?” 林菲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神色,转而微微一笑,说到:“今日便是黄道吉日,这酒楼场地都是现成的,依我之意,就在今日吧。” 林岳阳一听,心中“砰”地一声炸了开来,依古例,士大夫家婚,应约百日之约。若是如林菲儿这般,岂不是坏了规矩? 梁王看了一眼赵合,眼中柔情似水的温柔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于是哈哈一笑,说到:“林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说话做事不古于庸人,即是如此,就在今日成亲!” 于是吩咐人重新布置起来,梁王如此着急,自有他的用意,江南路看似四平八稳,实则暗流涌动,他必须快些回去,以免出了乱子。在当前的困境中,面子与规矩,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林菲儿如此这般,心底也有她的用意,她知道,赵合答应她的一刻,这地狱之门也就向她打开了,此生此世,她都将独自承受那些煎熬。 楼阁之上,赵合与林菲儿相对而坐。 赵合给林菲儿满了一盏茶,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止间悠然自得,眉宇间的英气,与那廖文轩,竟是一般味道。 林菲儿心中一恸,如同没了心子一般,整个胸腔空空如也。 赵合说到:“开封府一别,这山河辽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又无一不是你。我知道要想娶到你,我必须要与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苦修兵法,这些年平叛乱也建了不少功勋,与同龄人相比,我总算得上几分出类拔萃,我才敢来与你提亲。” 林菲儿听赵合这么一说,心中竟产生了几分怜爱,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为了她,东征西讨,驰骋疆场。于是问道:“我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为何如此执着?” 赵合喝了一口茶,说到:“这人间,我的命只有一条,而它,是你的。若不是你,我早已经身居墓陵,化为那白森森的枯骨。” 林菲儿说到:“若是想要报恩,也不必就要娶我呀。” 赵合看着林菲儿,眼中泛着泪花,说到:“我从马上跌下来的一瞬间,看着你那矫健的身影,就如同那凌波仙子一般,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这一辈子要去爱的人。可是你父亲贵为太傅,我那时不过是一个落魄皇族的后代,我没有脸面去告诉你我的想法,想必你父亲万万也是不同意的。” 林菲儿噗嗤一笑,说到:“你怎会知道他不同意?” 赵合说到:“那时新政被废,我父王为那范仲淹说了几句话,可是得罪了太后,若不是皇族,想必少不了迫害。那时的我,哪敢与你说这些?” 林菲儿看着赵合,眼中虽满是廖文轩的影子,但是眼中却泛起了泪花。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再为她而努力着。 看着林菲儿眼泛泪花,赵合急忙起身过来,在林菲儿一旁坐下,为她拭去流出来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 林菲儿问到:“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 赵合说到:“我虽然离开开封府,但是一直托人在打听你的消息,两年前听说你父亲调任荆州,我知道这不过是皇帝的借口罢了。而我正在与山越人作战,所以耽搁了。半月前我一个雨夜,我梦到你被一只雄狮扑追,满身伤痕,所以我才多方打听,闻得你未曾婚配,所以我便放下手中的一切,赶了过来。” 听着赵合的话,居然是如此的巧合,半月前,不正是自己与廖文轩一同度过的那些日子吗?而她,的确是满身伤痕。 林菲儿问道:“我们成了亲,便离开这里吧,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赵合点了点头,问道:“那林太傅呢,他可愿意随我们一同离去?” 林菲儿叹了一口气,说到:“随他吧,他这一辈子的心血,都献给了朝廷,都献给了开封城那些最尊贵的人。无论他做何决定,我们只需要遵从便是。” 赵合点了点了头,将林菲儿搂得更紧了些,二人坐于阁前,沐风而拥,看着阁下那滚滚江水,潺潺东去。 梁王与林岳阳则继续对饮闲聊。 梁王说到:“太傅神色不甚好啊,可不要太过于操劳了。” 林岳阳哈哈一笑,说到:“范文正公有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思其君,我此刻,连开封城是何景象我都不敢去想。” 梁王叹了一口气,说到:“太傅不敢去想,我又何尝敢去想呢?那范希文推新政,我觉得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为何有那么多人去反对呢?连太后都反对,我只是说了句‘为国为民,宜推新政’,没想到被太后怒斥一通,不过几日,便被支去江南路平叛乱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太后只是不想看到我了。” 林岳阳端起酒杯,说到:“梁王所遇,竟与我一般无二,哈哈哈,看来,我们注定要成为亲家呀。” 梁王一听,仰天大笑起来。 过了不多时,龙凤酒楼擂鼓声起,看样子是吉时已到,新人拜堂成亲了。 而这通擂鼓声,也将林菲儿心中所有的幻想都震碎了,它们化为蜉蝣,游于天地间,带着林菲儿的祝福与寄托。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荆州城的蟹黄包 郑菁菁回到龙背岭,这里没甚变化,只是自己的婢女绿花将一把匕首给了她,说这是司空修能临走前留给她的。 郑菁菁看着手中的匕首,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看样子司空修能并没有任何事情,安全回了龙背岭。 郑菁菁拿了匕首,收于腰间,便去茶山寻她娘亲林素如去了。 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几个人,郑菁菁不禁犯起了嘀咕:“这龙背岭平日里可是戒备森严,怎么现在守卫如此松懈,若是有歹人潜进来,那岂不是非常危险?” 郑菁菁踏着轻快的步伐,很快就上了茶山,母亲林素如正在沏茶,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郑菁菁脑子轰然一热,热泪流了出来。带着哭声说到:“娘,我回来了!” 林素如一回头,那眸子中也是泛起泪花,急忙起身,向郑菁菁扑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林素如说到:“女儿,这些个日子不见,过得可还好吗,有没有遭罪?” 郑菁菁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泪水,说到:“娘亲,您觉得您女儿会被别人欺负吗?我这段时间,过得可潇洒了,骑马乘船,踏过了许多山川大河,可算是长了见识,日后,司空师兄再说起事来,我也能和他贫贫嘴,可不再听他一人唱那独角戏了。” 林素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到:“前些日子你那司空师兄回来过了,还特地来看了我,可是第二天便不见他人了,估计又被你爹派去别处经营生意去了。” 郑菁菁这才想起来,问道:“娘亲,回来许久,为何不见爹爹?” 林素如笑了笑,说到:“他成日都是这样,总是有事缠身,不用理会他,忙完他自会回来的。” 郑菁菁说到:“娘亲,今晚我不下茶山了,我想跟您一起睡。” 看着郑菁菁撒娇那副可爱的模样,林素如笑了笑,说到:“好好好,依你便是。” 郑菁菁一听,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两个婢女出了来,一人身着黄衣,一人身着粉衣。 黄衣婢女说到:“夫人,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了,请先去用晚膳吧。” 林素如牵起郑菁菁的手,站了起来,说到:“好的,知道了,你们快快去准备热水,用过饭菜我要为小姐沐浴。” 两个婢女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林素如拉着郑菁菁的手,进了阁楼,转上了二层。 二层房内的桌子上,饭菜已经准备妥当,郑菁菁一看是自己许久没有吃过的家常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扑了过去便吃了起来。 林素如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也走了过去,不停地为郑菁菁夹起了菜,口中却不停地说着郑菁菁,要她慢些,别噎着了。 林素如看着郑菁菁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段时日不见,女儿可是消瘦了不少,肤色也变得有些暗了,看样子肯定是受了不少苦。 郑菁菁满足地吞下一口菜,抬头短呼了一口气,问道:“娘亲,你怎么不用些饭菜?” 林素如说到:“看着你吃便好,娘亲不饿,整日吃这些菜,早就腻歪了。” 郑菁菁说到:“娘,有机会我带你去荆州,吃那蟹黄包,喝那酸汤,那才叫一个痛快。” 林素如笑了笑,说到:“这里去荆州城甚远,我可受不得那车船的颠簸,还是不去了。” 郑菁菁摇了摇头,满脸露出了可惜的模样。 林素如看女儿这般表情,便说道:“娘亲也是吃过那荆州城的蟹黄包,也喝过那酸汤的,只是那味道不甚合为娘的口味。” 郑菁菁问道:“娘亲你也去过荆州城么,为何你不曾与我提过呢?” 林素如笑了笑说到:“这都是娘年轻时候的事情了,这些事情,你爹都不知道,你可要为我保密。” 郑菁菁一脸坏笑地说道:“哦,原来娘亲年轻时也疯狂过。” 郑菁菁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于是低声问道:“娘亲,你也是跟着如同端哥那般的江湖侠客一起去的吗?” 林素如吃了一惊,问到:“你说的端哥,是何人?” 郑菁菁说到:“就是被爹抓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呀,爹把他当成生辰礼物送给了我,不曾想又把他关进了后山竹林,要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就被后山那怪老头给杀了。” “后山竹林还有一个怪老头吗?”林素如又给郑菁菁夹了一筷子的菜问道。 郑菁菁一时发现自己多嘴了,于是说到:“就是个怪老头,不用理他。” 林素如眼中满是疑惑的表情,但是又不便多问。 郑菁菁继续说到:“还是说说端哥吧,他可是个大英雄,我想他武功可要比司空师兄高出去不少,只是他那人有些傻气,流星为别人一句话,就带着我去西北雄狮岭了,可叫我吃了不少苦头。” 林素如刚刚想要开口问个究竟,却被郑菁菁抢先开了口。 郑菁菁低声问道:“娘亲,你快快告诉我,是谁带你去荆州城吃蟹黄包的?是不是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大侠客呀?” 林素如抬头想了想,说到:“是,他是个大英雄,为了一口气,不惜和整个江南武林为敌,最后却了无音信,估计被仇家所杀,早就不在人世了吧。”说完,林素如眼中不免流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 郑菁菁眉头一皱,心想,娘亲说的这人,怎么似曾相识的模样? 郑菁菁问道:“娘亲可是瞒着爹爹去的荆州城么?” 林素如瞪了一眼郑菁菁,说到:“胡说,娘亲那时还不认得你爹爹,虽说有所耳闻,但是不曾见过面。” 这时郑菁菁的思绪缓了过来,捋了捋思绪,小心翼翼地问道:“带娘亲去荆州城的人,可是一个叫廖少勋的西北刀客?” 听郑菁菁这么一说,林素如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郑菁菁问道:“女儿,这些你是怎么知道?” 郑菁菁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所想。怪不得第一次见廖少勋的时候,他便问自己和林素如的关系,想不到竟然是这般缘由。 那么爹爹郑元昌为什么会囚禁那廖少勋的原因,也若隐若现地浮现在了郑菁菁的脑海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竹林清风怡人 那年他意气风发,少年英雄,单刀败奉笑天,战周大梁,死在他刀下的江南武林人士,数不胜数。 那年她风华绝世,美动整个江湖,为她而来的文人骚客,英雄侠客,不计其数。 这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但是他们感情,却是错综复杂,缠绵不清。 他那挺拔的身姿,坚毅的面容,刚烈如烈电般的刀法,都深深吸引了她。 没有英雄救美,更没有恩怨情仇,林素如就这么爱上了廖少勋,没人可以解释这一切,林素如自己都不知道。 而那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柔弱的心,他恨的,不留余地,他爱的,奋不顾身。 半壶茶,便是他们开始的见证。 他为了查明义父被害的真相,东奔西走,累了,竟然没有一个能让他安心歇息的地方,只有林素如的茶,能让他清净下来。 她像一个善良的农家女孩,收留了一只凶猛嗜血的雄狮。 在世人看来,不可理喻,她的父母,更加如此。 于是,她父母给她与黑风门的少门主订了婚。 一个名门之后,背后的势力滔天。一个沉鱼落雁的大家闺秀,温柔贤惠。 在世人看来,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仿佛二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一起。 但她,却心有所属,全新挂念着那头野生雄狮。 她从家中消失了,外人无人知晓去了何方,林府上下秘而不宣,暗地里为了找她,可是下足了血本。 一个月后,她回来了,毫发无损,却万念俱灰。 而那一场盛大的婚宴,如约而至。 而他,江湖再没人见过他。 听着母亲回忆起那些往事,郑菁菁听得入了神,眨巴着眼睛问她母亲:“娘,那一个月到底怎么了?” 林素如笑了笑,说到:“我这辈子,只有那一个月,活得才像是我自己,其他的时光,无非是虚度年华罢了。” 听林素如这么一说,郑菁菁心中不禁伤心起来,没想到娘亲的生活,竟然是这般的无奈,相比起自己说走就走,她实在是过于憋屈了。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无非是在心底,默默地伤感罢了。 林素如转而一笑,问道:“这些日子不见,想必你是经历了许多事情,说出来与娘亲听听。” 郑菁菁看着林素如那怜爱的眼神,她说到:“娘,这段时间,我杀了许多人。” 林素如一听,心中一颤,这个江湖,终归是没有放过自己的女儿。但她却微微一笑,说到:“江湖路便是如此,你死我活,既然你回避不了,那就走下去吧。” 郑菁菁说到:“我没想过要回避,我只想证明,我不比那些男子差,我一样可以驰骋江湖。” 林素如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怜爱地说到:“女儿,你想证明给谁看呢?” 郑菁菁说到:“证明给未来的自己,这便够了。” 看着眼前的郑菁菁,那性格与他一般无二,从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只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郑菁菁终归是没有在茶山上过夜,独自一人缓缓下了山,慢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她心中不停地问自己,这世间的爱恨情仇,究竟是何模样?他与马端,算是爱吗? 从母亲的话中可以看出,她不曾爱过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在这茶山上,虚度年华罢了。 那母亲与那廖少勋呢,那可就是真爱么? 如果是,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世事如此,因情生爱,因爱生恨,恨到最后,便化作一缕思绪,随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有些恨,太深,太重,直至身死,亦不能化去,随着那副皮囊,一同腐化。 郑菁菁回到住所,绿花早已经歇息去了。 独自掌了灯,房内空无一人。郑菁菁拿出腰间的匕首,缓缓拔了出来,那渗人的寒光,几乎要将那烛火的淡黄色微光掩盖过去。 端详着手中的匕首,那刃身根处,有几个小小的字符,郑菁菁借着灯火看去,那是用小篆文镂刻的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 她快速将匕首收回了鞘中,内心一阵悸动。 司空修能于她,无非就是大哥哥一般,她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而在他眼中,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夜深人静,蝉虫无声。 郑菁菁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太多的事情困扰着她,爹与娘的事,她与马端的事,雄狮堂与黑风门的事,还有那司空修能…… 想着这些,郑菁菁怎能入眠。她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因为她这次回来,可不是简单的回来,那后山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想起后山竹林,郑菁菁翻身而起,轻开房门,见四下无人,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远远看去,竹林中的木屋没甚变化,旁边的屋子内,火光摇曳,看似这里的守卫,不曾松懈。 郑菁菁心想,这里守卫仍旧在,那廖少勋肯定还关在此处无疑了。 现在郑菁菁心中,已经不再是简单地为了救廖少勋,而化去一场江湖浩劫,她心中更多的是再想,那一个月,娘与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她记事起,娘亲林素如似乎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那些茶的味道,难不成还会变化呢? 整日煮水弄茶,可是心有所托,又或是睹物思人,不想让自己清闲下来,于是只为了打发那难熬的光阴年华罢了? 郑菁菁心底很明白,在那廖少勋身上,有这一切的答案,又或是,他便是那个答案。 竹林的风清爽宜人,让郑菁菁那烦躁的思绪渐渐平淡下来,倦意也渐渐涌上心头,轻呼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退出了竹林。 而木屋内,屋角火炬内的火焰非常微弱,淡蓝色的火焰摇曳不定,看起来似乎随时就会灭去。 廖少勋盘腿坐在牢笼正中间,手脚上的手镣脚铐泛着微弱的光,这些物件,在他身上,一晃便是二十年。 他气定神闲,微微催动着内力,由丹田而起,流向各大穴位,全身温暖充盈,额头的汗珠密布。 也只有这深夜,他才有机会运气行功,烈电十三刀的招式,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 不只是十三式,还有那更多的招式。 第一百七十五章 郑元昌运筹帷幄 清晨,晨风微拂,长空无云。 郑菁菁刚刚推开房门走出来,父亲郑元昌端坐在房前的石凳子上,一袭绣金黑衣,黑金冠束着满头浓发,用一支玉簪锁死。 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以及看到郑菁菁出门后那微微的一笑,都说明了他刻意在此等候多时了。 郑菁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爹,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昨夜归来,听绿花说你已经回来了,天色已晚,我估摸着你已经睡下了,所以没有叫你,今日特地起早些,看看你一看。” 郑菁菁点头一笑,说到:“我有什么可看的,不还是那样子吗?” 郑元昌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说到:“样子没有变,内心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呀。” 郑菁菁嘴硬到:“哪有变化?” 郑元昌说到:“若是以前,我们父女这么久不见,你定会缠着问我,这段时间可曾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而现在,你却问我的来意,这不就是变化吗?” 郑菁菁犟嘴到:“我这段时间玩累了,一时间不想要了,这都不可吗?” 郑元昌说到:“即是如此,可见你这一趟没有白白出去,长大了不少。” 郑菁菁一听,满脸不悦地说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您总是看低我!这不,我出去这么久,也不见少胳膊短腿儿呀。” 郑元昌说到:“你王叔在荆州与你分开后,便给我来信了,说你不愿意回来,还说与你同行的那小子傻头傻脑的,你吃不了亏。从那以后,我便没了你的消息,手上的事也多,便无暇顾及了。” 郑菁菁说道:“端哥哥可不傻,人家那叫老实忠厚。”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的确是挺老实,那疯老头一句话,他就不远千里,去西北传话。” 郑菁菁问道:“爹,这些你都知道?” 郑元昌又是一笑,站起了身,说到:“我黑风门的耳目遍布天下,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郑菁菁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郑元昌说到:“想必这时候,你那端哥哥与那雄狮堂的少掌门正在梁子湖镇的悦来酒家吃着早膳吧?” 郑菁菁吃了一惊,不错,马端他们就在梁子湖镇的悦来酒家,那里离这里不过二十来里地,骑马转眼就到。没想到他们的行踪这么隐蔽,还是被发觉了。 郑菁菁焦急地问道:“那你不会已经派人过去了吧?”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想必鬼罗刹们已经快到了吧,放心,我吩咐过了,会让他们用完早膳再送他们上路。” “你?”郑菁菁离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快步就要离去。 郑元昌拦住了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郑菁菁说到:“其他人我不管,我万万不会让端哥哥受到半分伤害。” 郑元昌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女儿长大了,不中留了,你那端哥哥与爹比,哪个重要些?” 郑菁菁眼泪已经流了出来,说到:“一样重要,爹,我求你了,快让我去吧。” 郑元昌呼了一口气,低声说到:“我逗你玩儿的,以他们的身手,还不配让鬼罗刹出手。再说了,那马端我有心栽培,你又喜欢她,我总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姑爷给杀了吧?” 郑菁菁一听,转怒为喜,羞红了脸,破涕为笑。 郑元昌将她揽入怀中,说到:“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郑菁菁仰起头问到:“爹,你既然知道雄狮堂的人来了,自然也该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吧。”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自然知道,我还知道那刘开坤倾巢而出,要与我黑风门硬碰硬呢。” 郑菁菁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郑元昌得意而诡异地一笑,说到:“青帮在我眼里,已经如同草芥一般,不值一提。只是那廖文轩,非死不可,绝不能让他回雄狮堂。” 郑菁菁一听,说到:“他与端哥已经义结金兰,如果爹要杀他,那端哥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郑元昌一听,点了点头,说到:“这正好,那我手中走多了一个筹码。” 郑菁菁疑惑地问道:“什么筹码?” 郑元昌说到:“买下你端哥的筹码!” 郑菁菁说到:“他那人很愣的,你别逼得太急,我怕他会做傻事。”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愣的人有个特点,非常讲义气,越是这样的人,越好对付。” 郑菁菁听着听着,好像自己也成了算计马端的帮凶,内心一阵不安。又问道:“那廖少勋呢,爹又打算做何处置?”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他在我眼里,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不足为虑。” 郑菁菁说到:“就算是黑风门因此和雄狮堂开战,也不足为虑吗?” 郑元昌又是一笑,说到:“雄狮堂空有其表,先想想怎么应对三花堂吧,青帮一倒,雄狮堂就孤掌难鸣,只能任人鱼肉了。” 郑菁菁问道:“这青帮高手如林,人多势众,虽然这里是我们的地界,怕也是很难一战定输赢吧,就算我们胜了,怕也是惨胜吧?” 郑元昌说到:“这些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家里,这段时间一过,什么都好说了,你现在要是去见马端,不过是给他们凭添风险罢了,如果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的鬼罗刹,可是留不得他们的性命,明白吗?” 郑菁菁自然知道她爹的意思,她想反抗,却不知从何下手。她知道,到头来不只是自己,似乎整个西北武林的人,都太小看他爹了。而这轻视,代价到底会有多大呢?谁也不知道。 郑元昌看着郑菁菁低头不语,于是说到:“你放心,其实马端的态度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至于那廖文轩嘛,大老远来,我自然也会给他机会的。到时候我会让你去见他们的,他们怎么选择,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郑菁菁无奈,只好点了点头,毕竟鬼罗刹的传说,她早有耳闻,如果这些人一旦盯上一个人,那人万万没有活命的可能。 郑元昌笑到:“桂香林英雄大会就要来了,真是让人期待呀。” 第一百七十六章 那黑风门的卧底 青川峡,江面江水依旧涛涛,两岸炊烟依然袅袅。 青帮的船只在这里下了寨,水陆明暗哨布出去数里远。 刘开坤在主帆上,临江而坐,盯着江水涌动,回忆也不禁涌上了心头。 那年的他,二十有四,患了重病,父亲刘百里四处寻医,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就在父亲南下江南的前一天,他才勉强下得床来,父亲告诉过他,这个江湖,不适合他,因为他优柔寡断,一颗心拖泥带水。 刘百里本不想将帮主之位传与他,希望他能够苦读考取功名,离了这江湖,上那朝堂。 可是那一别,万万没想到父子二人从此阴阳两隔。 他悲痛,内心深处却又窃喜,这偌大的基业,终究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在各大堂主的拥护下,他坐上了青帮帮主的宝座。 从那时起,一切都变了,优柔寡断到果敢决绝,面对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不再委曲求全,而是痛下杀手。 一时间恭州府腥风血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青帮的新帮主,不再像刘百里那般宅心仁厚。 而刘开坤也知道,这个江湖,若要动手,便跪地求饶的机会都不能给对方,只有这般,他才能震慑得住各方面的人。 至于龙一亭的事情,他也是无可奈何,他更知道,龙友三对这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一道黑影在江面上一掠而过,腾挪间转眼便落到了刘开坤身后。 刘开坤喝了一口纯正的烧刀子,短呼了一口气,缓了缓酒劲,说到:“等你好久了,总算是来了。” “我金凤凰做事,从不食言,只要应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出任何差错。”那黑影说到。 刘开坤回过头,看了看金凤凰,黑衣黑袍,面若冰霜,那面庞,真如画中的仙子一般可人,可是她脸上除了坚毅,没有过多的表情。 刘开坤笑了笑:“多日不见,清瘦了不少。” 金凤凰说到:“多谢帮主挂怀,您要我打听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刘开坤收回了眼中的柔情,神情严肃起来,问道:“有何眉目?” 金凤凰说到:“我们青帮内部,有黑风门的卧底,我们的一举一动,那郑元昌都了如指掌。” 刘开坤点了点头,说到:“这个我知道,这人是谁,可有眉目?” 金凤凰摇了摇头,说到:“此人太过于严谨,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和他接头的,是苏子夜,潜行之术不下于我,而武功远远高于我,所以我并没能查清楚这人是谁。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特地通禀帮主,早做准备。” 刘开坤点了点头,说到:“这个我早有打算,你且放心。那陆子盛呢,可有消息?” 金凤凰点了点头,说到:“郑元昌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许多想要一夜成名的江湖人士,自然是趋之若鹜,只可惜那陆子盛身怀绝世武功,见到他的人,没有一人活命。他最近出现的地方,在龙洞湾附近,想必走投无路,去投靠龙洞湾了吧。” 刘开坤眼中露出两道凶光,说到:“龙洞湾的人若是插手,我们便没有机会了。你现在立刻去找龙副帮主,要他找机会下手除了马端,嫁祸于黑风门。只有这样,才能将龙洞湾拉到我们的战船上。” 金凤凰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但是转瞬即逝,抱拳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看着金凤凰离去的背影,刘开坤眼中露出些许不舍。 这朱雀堂,是青帮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分堂。前任堂主正是金凤凰的爹金少麟,轻功独步天下,潜行之术举世无双。 而他的独女金凤凰,很好地继承了他的衣钵,接过了朱雀堂主的位置,而青帮的人,无人不服。 刘开坤一杯喝罢,不停地揉捏着手中的杯子,心中早已经开始算计起来,那黑风门的卧底,到底是谁呢? 唐西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二人情同兄弟,想来不会是他,况且郑元昌当着他的面狙杀铁锤,又下重手将他打伤,他险些丧命,所以他万万不可能是黑风门的卧底。 而那黄浩然,是上一任白虎堂主的独子,一家人对青帮忠心耿耿,而死在黄浩然手下的黑风门人,不计其数,想来他似乎也不太可能是黑风门的人。 还有那玄武堂主赵云峰,可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自己上任帮主伊始,可是得到了他不少的帮助。自己坐稳帮主之位最大的功臣,非他莫属。这么多年来掌管着青帮的漕运,船队,兢兢业业,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若真的是他,似乎没有必要蛰伏二十多年。 这人到底是谁呢?刘开坤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龙友三的名字,这时涌上了心头。 刘开坤心中一颤,若真的是龙友三,那自己又当如何应对呢? 当真是他的话,那廖家叔侄万万没有了活命的可能,但是在这青川峡,他黑风门也奈何不了青帮。 但是这些都是刘开坤自己的猜测罢了,这卧底到底是何人,他也没有准头,但是应对措施,他却已经准备好了,想到此处,他的内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远处的帆船之上,唐西城和黄浩然盯着这边看。 唐西城问道:“浩然师弟,你猜那金凤凰这又是去哪里了?” 黄浩然微微一笑,说到:“这我可不知道,我的腿脚可赶不上她,师兄轻功好些,何不追上去问上一问?” 唐西城噗嗤一笑,说到:“算了吧,她可没有好脸色给我们。” 黄浩然摇了摇头,说到:“可惜了我们青帮第一美女,居然是个寒面冰霜之人,想必唐师兄对她也有几分意思吧?” 唐西城一笑,说到:“这世间,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对她动心的,只可惜,她视天下的男人如同草芥一般,从不拿正眼瞧我们一下。” 黄浩然笑了笑说到:“师兄,可别忘了,家中还有娇妻幼子” 唐西城哈哈一笑,说到:“这我岂能忘记,不过是与师弟戏言一番罢了。” 黄浩然神情严肃起来,问了一句:“此次前来,师兄意欲何为?” 唐西城脸上杀意腾起,冷冷地说到:“若是有可能,定将那郑元碎尸万段,为铁锤报仇雪恨!”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凤凰的小秘密 梁子湖,马端与廖文轩在房中喝酒。 郑菁菁交代过他们,平日里不要随意出门,这地界黑风门的耳目众多。有了消息,她自然会想办法送来的。 所以二人两日都没有出门了,白日里喝着酒解闷,交流武功心法。晚上运气行功,调理气息。 马端说道:“这两日怎么不见龙三爷与车兄弟?” 廖文轩说到:“想必是出去打探消息了,青帮在这些地方,想来有些耳目,至于车国定嘛,走到哪里玩到哪里,不必去理会他,真是后悔带他一同前来。” 马端说到:“你说刘帮主为什么会让龙副帮主与我们一同前来呢?其实人少些,更加有利于行事。” 廖文轩说到:“刘开坤的用意,一是想让龙友三看着我们,不让我们出了乱子,打乱了他的计划。二是毕竟我们深入黑风门腹地,估计他安排龙友三来,想趁机给黑风门造成重创吧。”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果然是老江湖了,处事果然是老练。”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能在恭州府做稳青帮帮主二十余年,自然是不好小视于他。” 马端听后,说到:“不可否认刘开坤的确是个老江湖,但是我总觉得,他在郑元昌面前,可还差一点意思。” 廖文轩问道:“端弟,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刘开坤会在桂香林英雄大会上吃亏?” 马端点点头,说到:“我觉得不只是英雄大会上,虽然青帮的船只在青川峡站稳了脚跟,但是黑风门在江南经营这么些年,江上的势力他们可是了如指掌。连被韩林所杀的侯虎,之前也是黑风门的走狗,在江上烧杀抢掠。” 廖文轩问道:“端弟的意思是,青帮会一败涂地?” 马端点点头,说到:“我有总不好的预感,似乎我在踏上去西北的路时,便已经走进了那郑元昌的圈套,只是我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管怎么样,大哥,我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才是呀。”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端弟说得有道理,若是青帮当真一败涂地,我们还得想其他的法子。” 马端说到:“还有一点,我怕菁菁回了龙背岭,便被郑元昌给扣了下来,到时候我们连勋叔也没办法救出来,反而会陪上我们自己的性命。那郑元昌的手段,可是黑着呢!名震天下的太虚阁,在他的手下可没过几招,便被他搞得分崩离析。”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端弟放心,我一定会早做准备的,如果实在是救不出勋叔,你一定要注意保全自己,别白白丢了性命。” 马端问道:“那大哥你呢?” 廖文轩嘴角上扬,打了一声冷笑,说到:“我既然来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郑元昌是九天上的八臂天龙,我也要抽了他的筋,和他死磕到底。” 马端一听,廖文轩的言语中带着凌冽的杀机,于是说到:“大哥,这黑风门郑元昌,可不是三花堂那些人能比的。他为人隐忍,老谋深算,万万莽撞不得。” 廖文轩微微一笑,拍了拍马端的肩膀说到:“端弟,你担心为兄,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听了廖文轩的话,马端点了点头,心里放心了不少。 廖文轩心中自然也知道那刘开坤不简单,郑元昌更是老奸巨猾,但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手里唯一一张底牌,便是那些剑陵的剑差了。 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毕竟这些人都是断臂大师亲自训练出来的,武功修为自然是不必说,关键时刻肯定能给自己助一臂之力,但是郑元昌和刘开坤手中的牌,他却一无所知。 车国定在镇子上游荡了许久,甚是无聊,一道黑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人步伐敏捷,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之辈。 车国定顿时来了兴趣,尾随那人而去。 那人进了一家酒楼,径直往二层楼走上去。 车国定刚刚想移步进去探个究竟,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竟然是龙三爷,车国定急忙移身在一个卖蓑衣的摊位之后,藏住了身子,没有让龙三爷发现。 待龙三爷走进酒楼,车国定才走了过去。 车国定尾随着龙三爷上了二楼,见他走进了一间雅阁。 好在这是客人颇多,没有人注意到车国定,他装作一般客人,靠近了那雅阁。 他使出车家的“大定内功”,屏住了呼吸,听着雅阁内的动静。 龙三爷首先开口了,说到:“金凤凰,你约我前来,可是帮主有要事要吩咐?” 车国定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那黑影是青帮第一大美女金凤凰。 金凤凰说到:“我来见你,你就认为一定是那刘开坤吩咐的么?” 金凤凰这般回答,倒是让车国定犯了嘀咕,这青帮的人,看样子关系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龙三爷说到:“凤凰,你别这么说话,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是有家室的人,和你万万是没有结果的。” 听到这里,车国定内心暗暗咒骂到,好你个龙友三,送上门的美人,你都不知道珍惜,实在是该死。 金凤凰叹了一口气,笑到:“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了我的心意?” 隔着门车国定都感受到了龙友三的尴尬。 金凤凰继续说到:“没有让你失望,是帮主吩咐我来的,他让你找机会除了马端,嫁祸给黑风门,把龙洞湾强行拉到我们青帮的战船上。” 车国定听到这里,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刘开坤表面是个正人君子,暗地里竟然是如此的卑鄙! 龙三爷说到:“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 金凤凰说到:“其实你没必要听他的,我们走吧,离开这个江湖可以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车国定一听,摇了摇头,没心情再听下去了,收了内功,径直下了楼。 车国定心想,这青帮上上下下都是这么卑鄙,自己居然拿他们当兄弟,简直是瞎了眼。 可是,这事情该不该跟马端说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龙三爷计赚马端 车国定犹豫许久,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廖文轩商量一下,毕竟青帮要做的事情,对廖文轩来说,似乎没有坏处,甚至来说还有些许便利,毕竟黑风门面临的压力越大,当下对廖文轩是越好的。 不过车国定也感到有些后怕,如果有一天青帮也如此这般,算计金刀教,那自己岂不是就要成为马端那般的药引子? 思绪间,车国定加快了步伐,虽说对青帮谈不上仇恨,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好感,他只想尽快把这些事情告诉廖文轩,让他来定夺。 回到酒楼,车国定径直去了廖文轩的房间,抬手就扣门。 开门的是马端。 车国定一愣,随即笑到:“马兄弟也在呀?” 马端点点头,将车国定请进房来,说到:“闲来无事,与我大哥喝喝酒,打发一下时间。” 车国定对马端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而对廖文轩说到:“廖老弟,刚刚我接到了个消息,你出来我与你商量一下。”不经意间使了个脸色。 廖文轩看在眼里,于是起身对马端说到:“端弟,你且喝着,我去去就来。” 马端微微点头,说到:“行,我正好出去逛一逛,这两日可把我闷坏了。”说罢起身就要出门。 车国定急忙拦住了他,说到:“且慢,马兄弟你稍候片刻,我们说完事,一起去逛。” 说完,不等马端回答,便扯着廖文轩往外走去。 二人下了酒楼,出了门,转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廖文轩挣脱车国定的手,问道:“车兄,平日里你可不是这般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事你且说就是,马端是我义弟,不必刻意隐瞒。” 听廖文轩这么一说,车国定大概已经想到了他听完后的反应。但是还是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处无人,才低声对廖文轩说到:“青帮的人要对你那傻乎乎的义弟动手了。” 廖文轩吃了一惊,问道:“我义弟不曾得罪于他们,他们之间无冤无仇,青帮怎么会对我义弟心生歹意?” 车国定说到:“金凤凰来了梁子湖,我碰巧遇到了她与龙友三密会,听得二人的谈话。这是刘开坤的意思,目的是将龙洞湾拉上他们的战船,一同来对付黑风门。” 廖文轩听后,恍然大悟,这刘开坤居然也是如此阴险之人。随即说到:“刘开坤这人果然不简单,我得去告诉端弟,可别叫他吃了暗亏。” 车国定拦住了他,问道:“你想清楚点,他们这么做,对你可是有些好处的。” 廖文轩剑眉一挑,说到:“车兄你这是哪里话,若是我不告诉端弟,让他受了害,我岂不是与刘开坤一般卑鄙,再说了,我与他有八拜之交,已是金兰兄弟。” 车国定点点头,说到:“我就是随口一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告诉马兄弟。” 廖文轩一点头,转身就带着车国定往酒楼里去。 二人上了楼,推开房门,却不见了马端的踪影! 廖文轩暗叫一声不好,又去马端的房门扣门,依旧没有人回应。推开来看,也不见马端。 车国定说到:“说了等我们一起去的,没想到他却先走了,好不小气!” 廖文轩说到:“我们分头去找,龙友三的武功自然不必多说,再加上金凤凰,若是二人交手,端弟万万没有胜算。” 二人下了来,问门口的小二,那人一听,说见一男子提刀往镇子东边去了。 来不及多想,二人即刻往东边奔去。 马端在二人走后,便出了门,见二人对自己多有防范,马端心中是有些不悦,怀着些赌气的成分,倒也的确是因为闷太久了,是该出来透透气了。 马端往东走了一小会儿,忽然想起来时见镇子南边有一处瀑布,便向南折去,想去看一看。 往南走了一里多地,这里水美草丰,是个放马的好去处,只可惜这大好山水,没有那马儿的踪迹。 马端开始后悔去来,真该骑马来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去骑马,必然会被廖文轩与车国定发现的。 只好漫步在江边,看着那滚滚流水,马端不禁想起了郑菁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那般模样,回到龙背岭一切是否都还顺利。 林菲儿的影子也不时在他脑中晃动,想必她早已经回到荆州城了吧。对于她,马端多少有些遗憾,在七星庄那心里的悸动,恍如昨日一般,那么的微妙,让人透心欣喜。 可转念一想,自己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身世门第,千差万别。 “马兄弟好雅兴,这里的山水,的确是美不胜收啊。” 马端一回头,原来是龙三爷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黑衣女子,面容动人,冷若冰霜。 马端一抱拳,说到:“原来是龙三爷,你也是出来散散心么,这位是?”说完看向了金凤凰。 龙三爷微微一笑,说到:“这是我师妹,金凤凰,青帮朱雀堂主。” 马端向金凤凰行了一礼,说到:“晚辈马端,有礼了。” 金凤凰微微一笑,说到:“龙洞湾的人,果然个个精神。” 马端也是一笑,说到:“金堂主过奖了,你们青帮才是英雄辈出。” 龙三爷看了一眼马端身后,说了句:“少掌门,你们怎么也来了?” 马端转过身来,却发现空无一人! 刚刚想回过头来,身后却一股巨力传来,汹涌的内力涌入自己的胸膛,剧痛传来,想是心肺已被震伤! 巨力将他向前打出,口中一咸,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便落进了那滚滚江水,一转眼便没了踪迹,想必是被水浪卷入了江底。 金凤凰笑到:“实在是可惜了这个小伙子,那俊俏的皮囊,不知道迷倒过多少小姑娘。” 龙三爷嘴角一丝冷笑,说到:“可也迷倒了你吗?” 金凤凰也冷笑一声,说到:“不错,他这么年轻,又那么英俊,试问哪个女人见了不动心呢?” 龙三爷冷冷地说道:“别废话了,赶紧回青川峡报信吧,告诉帮主,事情已经办妥了。” 金凤凰眼中带着一丝愠色,问道:“就这么着急赶我走么?” 龙三爷说到:“你若是被廖文轩他们发现,终究是不好的。” 金凤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下那复仇的战书 廖文轩与车国定往东走了二里多地,一直走出了镇子,还是没有看到马端的踪影。 廖文轩焦急地说道:“端弟,你到底去哪里了?” 车国定说到:“廖老弟,先不要着急,那龙友三估计没那么快动手,我们与其找那马兄弟,不如先回去缠住龙友三,只要他没机会动手,等马兄弟回来,我们自然有机会告诉他。” 廖文轩一听有理,说到:“我们快快回去,你帮我缠住龙友三,我去找端弟。”说完,掉头就往镇子里走去。 车国定应了声好,急忙跟上了廖文轩。 二人回到镇子中,车国定拉住了廖文轩,示意他往前看去。 廖文轩一看,那背影正是龙友三,在人群中的确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车国定说到:“奇了怪,镇子西边看见的他,他此时怎么也在往西走回酒楼呢?” 廖文轩暗叫一声不好,说到:“估计他已经动手了,不然万万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车国定说到:“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廖文轩计上心头,说到:“你先去缠住他,我往镇子南边再去找找看,你回了酒楼,也看看端弟有没有回去,若是他回去了,你万万不可让他单独出门。” 车国定说了一声明白,便往前走了去。 待车国定走开,廖文轩向左一转,又往镇子南边找去。 马端跌入水中,胸口又闷又痛,一时间使不上力气,只好随着水流往下游流去。 水势很急,马端感受着水流的方向,知道已经被冲出去了不短的距离。 好在龙友三那一掌打在他右肩之上,虽说运足了内力,但是马端有玉龙决的内力护体,那一掌只是震伤了他,并没有伤及到要害。 在这水底,马端竟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静谧,闭上眼慢慢运起了功,全身气血火热畅通,马端从未有过这般充盈的感觉,那河流撞击河床和沿岸的一张一翕,他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得到,甚至能够感应到这河流的一呼一吸。 马端虽说将玉龙决功法与自己的功法融会贯通,但是那只是一些死板的功法,一招一式,顽固不知变通。 而龙友三这一掌,震得马端心脉大开,又将他打落江底,正好让马端与这尘世有了短暂的隔绝,而此时马端才真正感受到了元龙大师的话,这天地间果然有元气所在,若能感受到它的一呼一吸,天地的元气,都能供自己驱使,进可取敌百步开外,退可抵御千军万马。 马端因祸得福,心中狂喜,眼睛一瞪,双手运力打水,一跃就跃出了水面。 马端感受到了腰间的‘哀虹’在躁动,于是运气将它抽了出来,以气御刀,一刀向身下的江面劈去,震得水浪滔天。 马端运气往下一沉,抓住了‘哀虹’,在江面一点,便跃上了岸来。 抬头一看,天已近黄昏,自己在江底不知呆了多久,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被冲到了何处,离那梁子湖有多远。微风拂过,马端打了个冷颤。 他心想,那龙友三害了自己,很可能也对大哥廖文轩他们动手,他得快些赶回去。于是运起功来,借着河谷的气流,向上游奔去。 廖文轩找了许久,还是没能找到马端,心里凉了一大截,只寄希望于他已经回了酒楼,于是游荡着往酒楼赶去。 车国定缠着龙友三一同回了酒楼,依旧是没有看见马端,心中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警惕,这青帮的人,指不定对谁就要下手。 龙友三则是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酒楼,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车国定提了两大壶酒,就去找那龙友三喝酒,一直喝到了廖文轩回来。 廖文轩推开了房门,见只有车国定和龙友三二人,于是问道:“我端弟还不曾回来吗?” 车国定摇了摇头,龙友三则是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喝着酒。 廖文轩按住刀向龙友三问道:“龙三爷,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我再问你一遍,我那端弟,可是你下了手?” 龙友三喝了一口酒,冷哼了一声,说到:“不错,是我杀了他!” 廖文轩一听,心中火冒三丈,紧咬铜牙,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龙友三说到:“为了救廖少勋,我们必须将龙洞湾拉进来,一起对付黑风门,其中利害,还望少掌门好好斟酌斟酌!” 廖文轩笑了一声,说到:“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一个渝中无双的龙友三!你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白白杀害无辜的人,你们如此这般,与那狼心狗肺的阴险小人有什么区别?” 龙友三哈哈一笑,说到:“少掌门,你实在是太天真的,黑风门如今的势力,你以为单凭我们青帮,能够和他们抗衡吗?如果不用些计谋,我们可以说是毫无胜算,你想救你叔父,简直是痴人说梦。” 廖文轩说到:“如果勋叔知道我为了救他,而和你们青帮这些无耻之徒沆瀣一气,伙同谋害兄弟的性命,我想他也会看不起我。” 龙友三说到:“你左一口一个阴险小人,右一口一个无耻之徒,你觉得你们雄狮堂的人就顶天立地了吗?” 廖文轩说到:“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廖文轩问心无愧,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与那马端义结金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你杀了他,今天,你必须死!” 龙友三呵呵一笑,说到:“你以为凭你们两个人,就可以取我龙友三的性命吗?” 廖文轩摇了摇头,说到:“此事与金刀教的车国定毫无关系,只是我廖文轩与你们青帮的恩怨。” 车国定说到:“廖老弟,事已至此,你这又是何苦呢?” 廖文轩抬手示意车国定别再说话,说了一声:“车兄,我若是死了,还望你将我的尸首带回雄狮岭。” 转而对龙友三说到:“龙友三,我便是这么一个人,我在镇子南边的瀑布等你,想必你就是在那里下的手吧?你若还是个汉子,就来与我一决生死,事情既然做下了,就该有个结果!”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车国定想要劝说,却又无从下口,只得叹了一口气。 龙友三说到:“车少主,若是我学艺不精,死于少掌门的刀下,也麻烦你送我的尸首回青川峡。” 车国定说到:“你当真要去么?” 龙友三点了点头,说到:“事已至此,有他没我。” 车国定问道:“你们青帮的确是过分了。” 龙友三说到:“这个江湖,一向如此。”说罢,也拂袖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 龙友三的七叶刀 日近黄昏,长空无云,微风不燥。 廖文轩在镇子南边的瀑布杵着长刀,等待着龙友三。 他心中有些彷徨,他与马端认识不久,虽说与他已经义结金兰,但是马端的真实意图依旧是有待考量。说不定他就是郑元昌的爪牙,诓骗自己来江南。 但是从小到大,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背叛与欺骗,至少当下,马端尚未背叛自己,而龙友三,却已经欺骗了自己,动手伤了自己的兄弟。 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在黑风门的手上救下廖少勋,但是如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同青帮一般不择手段,这却违背了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龙友三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他心中自然有他坚持的东西。也许自己回不去雄狮岭,但是此生也算是问心无愧。 龙友三的大名他自然知道,武功修为不低,自己完全没有把握战胜他,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再无反悔的可能。 龙友三慢步走了来,微风摆起他的长衣,他面容自若,嘴角的胡渣子冒出来许多,来这两日,他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打理自己。 廖文轩说到:“你来了,这倒是让我高看了你两分。” 龙友三微微一笑,说到:“我自是勿须你的高看,动手前,我还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廖文轩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到:“你且说罢,反正你我二人,只有一人能看到明日的太阳,现在说说话,就当是告别罢。” 龙友三笑到:“都说雄狮堂的少掌门廖文轩,少年英雄。今日看来,的确是气度不凡,有几分你爹和你叔的风范。” 廖文轩冷笑一声说到:“休要提他们,他们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与你可不是一路人,从你嘴中说出他们的名字,我觉得都是在侮辱他们。” 龙友三说到:“好吧,不提他们。我且问问你,没有了青帮的相助,你觉得你能在龙潭虎穴般的黑风门救下你叔么?” 廖文轩说到:“这与你无关,这是我的事情。” 龙友三又问道:“今天,无论是你技高一筹杀了我,还是我以大欺小取了你的性命,你可知道后果么?”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自然是知道,雄狮堂和青帮自此决裂,恐怕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你青帮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雄狮堂的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龙友三说到:“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值得吗?” 廖文轩说到:“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情,而是该不该的问题,至少目前来说,我该为我的结义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龙友三哈哈一笑,说到:“公道是什么?只有活着的人,才配讲公道,你若是死了,谁跟你讲公道?” 廖文轩说到:“公道自在人心,废话少说,动手吧!” 龙友三说到:“你与我谈公道,先替那廖文轩讲讲公道吧,他被郑元昌囚禁了二十多年,他的公道又该谁去主持?单单凭你一个人,你管得过来吗?” 廖文轩长刀出鞘,将刀鞘丢于一边,说到:“那就一个一个地来讲。”说罢,脚底运功,挺刀就冲向龙友三。 龙友三右手化爪,早已经运起功来,看着廖文轩挺刺而来的刀锋,怒喝一声,右手一台,运功挡住了廖文轩的刀。 廖文轩刀锋被阻,爆喝一声,运足了功力向前刺去! 巨力袭来,将龙友三向后推去,龙友三左手运功,两叶飞刀从腰间飘出,直刺廖文轩的腹下。 廖文轩一看,借着手上的劲道向后一跃,躲开了龙友三的飞刀。 龙友三右手回力,又是两叶飞刀从腰间飞了出来,照着廖文轩的上中两路刺去! 廖文轩挥刀打落袭来的两叶飞刀,溅起了两阵火星。另外两叶飞刀自上而下又袭刺而来。 廖文轩又是向后一跃,躲开了飞刀。 廖文轩说到:“同时以气御着四叶飞刀,果然有几分本事!不愧是渝中无双的龙友三。” 龙友三嘴角上扬,说到:“少掌门刀法刚猛,的确是出类拔萃!” 廖文轩一跃而起,一刀望着龙友三就劈出,顿时刀锋暴涨,呼呼作响!龙友三双手一合,御着四叶飞刀来挡! 刀气将两叶飞刀震飞,余下的刀气被剩下的两叶飞刀悉数化去。 廖文轩落地,扬手一刀,至下而上向龙友三劈去,龙友三右手回力,将被震飞的两叶飞刀又拉了回来,四叶飞刀齐飞,迎着廖文轩的刀锋而去! 廖文轩这一刀狭而窄,将龙友三的四叶飞刀悉数震飞,刀气嚯嚯劈向龙友三。 龙友三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右手化掌,运力将廖文轩的刀气化去。 龙友三暴喝一声,腰间又是三叶飞刀弹出!同时御着七叶飞刀,四面八方向廖文轩攻去。 每一叶飞刀都被龙友三强大的内力驱使,发出嗡嗡的声音,划破空气,向廖文轩袭去! 廖文轩低吼一声,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刀舞得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在半空中不断地挡开袭来的飞刀,溅起了阵阵火花! 龙友三又是爆喝一声,七叶飞刀化作一个转轮,凌厉而凶猛地旋转着劈向廖文轩! 廖文轩一看,向后一跃,在江面上一点,扬手一刀,强大的刀锋劲道扯起一股江水,向龙友三的飞刀打去。 那飞刀的威力势不可挡,将那股江水劈得七零八落,荡起了阵阵水气。 廖文轩借机在江面上一点,暴喝一声,一刀劈出,这一刀廖文轩使出了平生的功力! 用手中的长刀,硬接龙友三的飞刀轮盘! 只见半空中气浪腾腾,霎时间铿锵作响,金属撞击的声音杂乱而刺耳! 这一刀之威,竟然将龙友三的七叶飞刀震得四散飞开! 龙友三吃了一惊,没想到廖文轩的内功修为竟然如此深厚,敢将全身的内力注入手中的长刀,来硬接自己的这一招“七叶齐飞”! 廖文轩在震飞龙友三飞刀的同时,借着两力撞击的劲道,刀气合一,纵身挺刀,一刀刺向了龙友三! 龙友三看着寒光暴涨的刀锋,眼中怒火燃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 马端手刃龙友三 龙友三双手化爪,运功挡住了廖文轩的刀锋,但是廖文轩这一刀是全力刺出,龙友三也被那股巨力向后推去! 龙友三低吼一声,左脚运力一蹬,停了下来! 廖文轩铜牙紧咬,双目怒视着龙友三! 龙友三嘴角微微抽动,说到:“是有几分本事,可是,你似乎已经没有余力了吧?我可还有后招呢!”说罢,怒喝一声,右手单手挡住了廖文轩的刀,左手运力,将之前被震飞的飞刀都拉了回来,分三路向廖文轩的背后刺去! 廖文轩听着身后那飞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知道飞刀袭来,但是他的确如同龙友三说的那般,已经没有余力了,躲无可躲!若是收刀回身挡飞刀,那后背可就毫无防备地亮给了龙友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夜色中一声低沉的哀鸣声起。一股巨力传来,将龙友三的飞刀都震飞,飞出去了许远,有的则落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龙友三失去了对飞刀的控制,心中大惊。双手合力,怒喝一声,将廖文轩震退! 一道身影飘出,将廖文轩接住,二人飘然落地! 龙友三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问道:“怎么是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廖文轩一回头,没想到接住自己的人,居然是马端。 他全身湿漉漉的,头发湿乱,脸色惨白! 廖文轩也吃了一惊,问道:“端弟,你不是已经被龙友三害了性命吗?” 马端嘴角微微抽动一下,说到:“小弟的命可还硬着呢,就他这样暗箭伤人的无耻之徒,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一看见马端无事,廖文轩心中大喜,说到:“我还以为你已经……,所以我正在和这厮以命相搏,想给你报仇呢!” 龙友三不可置信地说到:“有这种事?” 马端提着‘哀虹’,走上前来,说到:“龙友三,想不到吧?你那一掌,没能取了我的性命。” 龙友三冷哼了一声,说到:“让你侥幸逃了一命,没想到你又跑回来送死,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马端问道:“我马端平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与你们青帮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龙三爷说到:“你这样的毛头小子,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廖文轩说到:“他想杀了你,嫁祸给黑风门,将龙洞湾拉上他们的战船,一同来对付黑风门。” 马端一听,说到:“想不到啊,恭州府的青帮,比起那黑风门,行事更是不堪!” 龙友三说到:“这江湖的事,胜者为王,谁会在意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马端冷笑一声,说到:“你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战胜黑风门了吗?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龙友三说到:“事以至此,我万万是留不得你二人的性命,你们就认命吧!”说罢,双手张开,运起了功来,四周顿时飞沙走石,气流呼呼作响! 马端闭上眼来,感受着龙友三的运功气息,没想到这龙友三的功力也是不弱,竟然能够抓住江风的流向,来催动内力! 廖文轩一见,知道这龙友三是要以命相搏,使出雷霆一击。于是走上前来,说到:“端弟,这厮功力不弱,你退后,我来战他!” 马端抬手示意廖文轩停下,说到:“大哥你也战得力竭,你歇着吧,看我砍了这厮!” 龙友三眼中杀光暴涨,说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受死吧!”说罢,双手合一,一股巨力打向马端和廖文轩!那声音如同奔雷滚滚,势不可挡! 马端长刀杵地,催动玉龙决,将内力注入刀中,那哀虹刀顿时嗡嗡作响,马端眼中寒光一闪,喝了一声:“破!” 拔出哀虹刀,迎面就是一刀劈下!那哀虹刀迸发出了淡黄色的刀光,那光芒看似微弱,却极为厚重! 两股巨力相碰,气浪顿时四处散开来,震得四周呼呼作响,飞沙走石。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就这点本事,看样子青帮副帮主,也不过如此!” 龙友三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够挡下自己的全力一击,而且面无血色,看起来只是使出了平平常常的一招!自己则被那气浪震得胸中气血翻滚。 马端不等龙友三回话,挺刀纵身就扑向了他! 龙友三看着马端手中的刀,这刀看起来平平常常,却能发出那低沉的哀鸣之声,的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 来不及多想,眼看刀锋就要刺到身前,龙友三只能双手化爪,运起功来抵挡! 眼见刀锋将至,马端却刀锋一沉,往龙友三下三路攻去,龙友三慌忙运起功向下挡去,而马端的使出一个诡异的身法,身子居然腾飘到了龙友三的右侧! 龙友三手上的功夫挡了个空,泄去了大半的力道,马端的刀锋向上一扬,龙友三惨叫一声,右臂竟然被马端手中的哀虹刀削落! 龙友三捂住右肩,惨叫着向后退去。 马端暴喝一声,辞哀虹刀脱手而出,洞穿了龙友三的胸膛,在他身后转了一圈,马端又运功,将哀虹刀抓了回来,那刀上,竟然不带一丝血脂! 龙友三双目无光,只感觉胸腔一阵冰凉,身子便无力地跪了下来,鲜血浸透了胸前的衣裳,无力地趴了下去,一命呜呼了。 廖文轩心中一惊,没想到马端的身法和刀法都是如此的诡异,堪堪几招,便取了龙友三的性命。而那龙友三,似乎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马端收刀回鞘,回身对廖文轩一笑,说到:“大哥,这人实在是可恨,居然暗地里偷袭我,将我打入江底,要不是我有玉龙决护身,想必此时早就葬身鱼腹了。” 廖文轩也收刀回鞘,说到:“想不到端弟的武功,竟然如此精妙,实在是精彩!” 马端说到:“我用‘鬼三剑’的招式,来驱使刀法,自然是变化多端。”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龙洞湾的高徒,果然是名不虚传!” 马端看了看龙友三的尸体,问道:“这人我们怎么办?” 廖文轩叹了一口气,说到:“好歹相识一场,将他掩埋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开封府来的书信 龙背岭,后山碧湖。 苏子夜快速走向湖中亭,他刚刚回到龙背岭,便直接来这里找郑元昌了。 他知道,三日后就是桂香林英雄大会了,该安排的事情郑元昌都安排了。此时,他肯定是在这里思考着事情。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郑元昌端坐在亭中,右手边摆着茶具,水已经煮沸,茶叶却还摆放在一边,不曾下泡。 郑元昌盯着眼前石桌上的棋盘,正看得出神。 苏子夜走到亭中,行了一礼,低头一看。那棋盘中黑子攻势强劲,白子已经露出了败迹,被逼得节节后退,全然是无力地招架着黑子的进攻。 苏子夜说到:“门主手下的黑棋,看样子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呀。”说完绕道郑元昌的右手边坐下,泡起了茶。 郑元昌嘴角一抽,问道:“白棋可是有了动作?”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嗯,青川峡的船队,已经动了,去桂香林的马队,也已经出发了。” 郑元昌问道:“那船队中的铁索,可连上了?”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门主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郑元昌将手中的一颗黑子随意一丢,打乱了棋盘,说到:“这一刻,我可是等了快十年了,他刘开坤总算是硬气了一把,居然下了这么大的筹码!” 苏子夜也是随意一笑,说到:“他下的筹码越多,输得也就越惨。想必经此一役,青帮也就止步于此了。”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李境出发了吗?” 苏子夜点点头说到:“想必此时已经到了恭州,三日后他们会准时动手的。”说话间,将一盏泡好的茶推到了郑元昌面前。 郑元昌拿起茶杯,吹了吹,泯了一口,闭上眼品味了一番,说到:“好茶,好水。” 苏子夜说到:“我们的船只分为六彪,已经埋伏在各个渡口和暗河了,修能的船队,就在荆州城下。”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青白盐这一票买卖,做得漂亮,辛苦了他和戴雪了,事后可得好好赏赐他们一番。” 苏子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郑元昌继续问道:“梁子湖什么情况?” 苏子夜低头想了想,说到:“梁子湖我们目前一无所知。” 郑元昌眼中杀光一闪而过,说到:“那梁子湖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告诉我我们一无所知?” 苏子夜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到:“那本就是一个小镇,我们没有什么生意在那里,再加上离我们龙背岭那么近,所以并没有分舵。那里的消息,全部都是靠我们派出去的暗哨打听才回报我们的。” 郑元昌问道:“那派出去的暗哨可有传回什么消息吗?” 苏子夜摇了摇头说到:“不止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们连日来派出去的暗哨,都不见回来!” 郑元昌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那龙友三和廖文轩竟然有这本事?” 苏子夜说到:“不是他们,是那雄狮堂的断臂廖横!” “是他?”郑元昌吃了一惊,问到:“他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庆州吗,怎么和他有关系?”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我也是昨日才听到的消息,是漠北帮的人传来的,廖横在接到消息后,就派了剑差南下了,提前打探消息,在廖文轩来了之后,又护他周全,我们派出去的暗哨,自然被他们给解决了。” 郑元昌一听,微微一笑,说到:“这可是他雄狮堂最深的底牌了呀,居然在这个时候打了出来,看样子他们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派人赶紧去西平府,告诉古剑冲,让他相机而动,至于剑差嘛,我自有办法对付。”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明白!还有一事,本想打算英雄大会后再向门主禀报的,但是我觉得事关重大,还是现在说了吧。” 郑元昌轻蔑地一笑,说到:“是开封府来信了吧?” 苏子夜吃惊到:“门主知道了?”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我猜也猜得出来,是修能的事情吧?”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那大理寺的人,上了一折子,说杀害大内密探凌天贤的人,是我们黑风门的司空修能,折子被扣了下来。”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既然折子都扣了下来,那就是没事了,你给他们回信,告诉他们,多多关照,他们便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我这就去回信!”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郑元昌叫住了苏子夜:“此事不急于一时,我们去找老朋友喝喝酒吧,想必这次之后,没什么机会和他喝酒了。” 苏子夜说到:“明白,我去准备好酒。” 后山竹林。 郑元昌走在前面,苏子夜右手提着两大坛子酒,左手提着一个木匣子跟在后面。 二人很快就来到木屋前面,守门的侍卫开了门,二人走了进去。 屋内场景依旧,廖少勋依旧是在闭目养神,听得开门声,睁开眼来,随即又闭上了双眼,他知道,郑元昌这厮又来向他炫耀了。 郑元昌递了一坛酒进去,苏子夜也打开木匣子,拿出了一大盘酱牛肉,放进了笼子。 廖少勋冷笑一声,说到:“这次与之前不同,居然有了这么上等的下酒菜。”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还是子夜心细,准备了下酒菜,之前我倒是疏忽了。” 廖少勋伸手拿起一块牛肉,就吃了起来,说到:“这耕牛可不能乱杀啊,若是违了律令,可不太好。” 苏子夜说到:“您就放心吃吧,如今可不同二十年前了,天子颁布法令,如今天下太平,耕牛数目日渐充溢,若是百姓家有了多出来的耕牛,可自行杀了来吃,并不会违了律令!” 廖少勋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口肉,满嘴糊油,取下酒坛子的红布塞子,抓起坛子海饮了一口。 顿时屋内酒香四溢,好不醉人。 郑元昌也拔去塞子,仰头喝了一口,也拿起一块牛肉吃了起来。 廖少勋吞下一口肉,说到:“说吧,这次又有了什么喜事呀?”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苍龙岭上的五毒 郑元昌喝了一口酒,短呼了一口气,说到:“你猜猜看?” 廖少勋又抓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说到:“是青帮已经落入你的圈套了吧?” 郑元昌举起油腻的右手,竖起了大拇指,说到:“不愧是当年名动天下的西北第一刀客,一猜就准。” 廖少勋嘴角微微上扬,说到:“你与我说着些有何用?我在此处这么多年,不见天日,也没办法去宣扬你的英明神武呀!” 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说到:“不需要宣扬,这些事,你一人知道足矣。” 廖少勋低下了头,喝起了酒。 郑元昌继续说到:“你就不猜猜你那侄子廖文轩的情况吗?” 廖少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说到:“猜他做甚?雄狮堂的廖家人,个个顶天立地,他既然做出了选择,他自然有分寸。”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我的确是小瞧他了,没想到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然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苏子夜听郑元昌这么一说,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郑元昌继续说到:“你那侄子本事了,把我派去打探消息的暗哨全部给解决了,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他只不过是因为有那剑差的帮助罢了,我现在还没能腾出手来去收拾他们,三天后就是桂香林的英雄大会了,我自然是要去的,到时候,我得给你们找一个地方,让你们叔侄二人相见。” 廖少勋微微一笑,说到:“好啊,能挪个地方,自然是极好的。” 郑元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说到:“这次,应该不会再用酒壶掷我了吧?” 廖少勋哈哈一笑,说到:“自然是不会了,毕竟你要去英雄大会了,可不能折了你的颜面。”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痛快!”说罢,带着苏子夜走出了木屋,那门即刻就被守卫给关了起来。 廖少勋独自一人坐在牢笼之中,又抓起一块牛肉品尝了起来,这味道的确是鲜美无比,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又喝了两口酒,他心里开始担心起那侄子廖文轩来。他离开雄狮岭的时候,廖文轩只有不到五岁,那时他体弱多病,连习武用的木刀,都提拿不起来。 现在的他,应该也和二十年前的自己一般,已经是一个高大伟岸的俊小伙儿了吧。只是不知道他的武功修为,能不能赶得上当年的自己? 廖少勋想到这里,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匆匆二十载,便这么过去了,她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呢? 郑元昌带着苏子夜走出了竹林,停住了脚步,说到:“明日一早,便安排些人,把他带到苍龙岭去吧,那里风景宜人,我想他们叔侄两会喜欢的。” 苏子夜点头说到:“我这就去安排那边的人手。” 郑元昌摆了摆手,说到:“不用了,我早已经安排好了,岭南之地的乌云山五毒已经在那里等着廖文轩了,想要救他叔父,就得拿出真本事来了。” 苏子夜说到:“那五个人,两面三刀,才投靠我们黑风门短短几个月,他们靠得住吗?”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靠不靠得住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根本没想过去靠他们,想来,他们不会和那廖文轩做朋友吧?”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明白。” 郑元昌继续说到:“给开封府的书信,姿态尽量低一些,现在我们的本钱,着实是小了一些。” 苏子夜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便径直离去了。 郑元昌叹了一口气,慢步往郑菁菁的住处走去。 郑菁菁和绿花正在屋前闲聊着。 郑菁菁问道:“绿花,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烈哥儿?” 绿花羞红了脸,说到:“我怎么会喜欢他那个愣头青呢?” 郑菁菁笑到:“你别装了,你昨日在那里编着蓑衣,你当我没看到么?” 绿花嘴硬到:“那是我编来自己用的,可不关他的事。” 郑菁菁笑到:“哟,那你怕是再长十年,也用不上那蓑衣吧?我看那蓑衣的尺寸,你怕是要踩着高跷才能穿得上吧?” 绿花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之时,见郑元昌走了过来,急忙起身行礼,说到:“老爷,您怎么来了?” 郑元昌没有说话,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绿花一见,如释重负,便快步跑开了。 郑菁菁见郑元昌到来,没好气地转过了一边去。 郑元昌呵呵一笑,说到:“怎么,你这是在生爹的气么?” 郑菁菁说到:“反正你又不让我去找端哥,那你来找我作甚?” 郑元昌叹了一口气,说到:“哎,女大不中留呀,还没有出阁呢,这胳膊肘就往外拐出去这么多,若是你与那马端成了亲,岂不是要将整个黑风门搬去送与他?” 郑菁菁哼了一声,说到:“端哥人家可是龙洞湾的高徒,才不稀罕你的黑风门呢!”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如果我让你们在一起,但是条件是让他做我黑风门正黑旗使,你说他可愿意么?” 郑菁菁说到:“你若是这般胁迫他,可不是为难我吗?” 郑元昌说到:“讲条件可不是胁迫,他有拒绝的权利。” 郑菁菁急得快哭了出来,说到:“他拒绝你,不也就是拒绝了我么?”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女儿,你记住,不愿意为你牺牲的男人,不值得你去爱他。再说了,这可不是牺牲,加入黑风门,可不委屈他,这武林,有几个人不挂念着这个位置?” 郑菁菁说到:“他是个榆木脑袋,你让他加入黑风门,不就是让他脱离龙洞湾吗?这样做,岂不是让他左右为难他,他又怎么能答应呢?”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你放心,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的。” 郑菁菁低头不语。 郑元昌又是一笑,说到:“明日黄昏,你便去梁子湖找他们吧。告诉廖文轩,廖少勋我就关在苍空岭,让他去救他吧。另外告诉马端,想要活命,就别跟着去凑热闹。”说罢,转身就走了。 郑菁菁心想,苍空岭离这里不足三十里地,那里自己也甚是熟悉,想必肯定是有机会救出廖少勋的,于是也不多说话,回屋歇息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桂香林间桂花庄 此刻的桂香林,各路英雄好汉齐聚一堂,好不热闹,这三年一届的江湖盛事,只要是这江湖中人,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桂香林,顾名思义,是一片桂花树的林子,林子中的桂花庄是一个古朴的山庄,宽大而平坦。 庄主南宫永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江湖上的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而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连接八方。所以这里便成了江湖中人聚会的不二之选了。 刘开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后站着唐西城和黄浩然,他心中有些焦急,毕竟已经过去两天了,他依旧没有接到龙三爷的消息,只好派金凤凰又去梁子湖打听去了。 刘开坤的右侧,是青城山的人,左侧是漠北帮。 青城山来的是掌门人江一啸,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 漠北帮来的则是副帮主朱华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也不是寻常之人。 罗玉梅坐在看台右侧的位置上,身后站着两个丫头,一个抱着长剑,一个抱着一个用布袋包裹的长方形的东西,想来定是那把古琴了。 …… 各门派山庄的人基本都是到齐了,可是黑风门的人却迟迟不肯现身。 刘开坤心中更是疑惑起来,他黑风门是江南第一大帮,想来是不会缺席这样的江湖盛事,除非那个郑元昌别有要事,又或是在耍些阴谋。 就在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桂香林外走进一人,那人正是郑元昌。 他黑衣黑袍,面无表情,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桂花香,微风拂过,郑元昌长衣微微摆动起来。一些江南的小门派和山庄见了他,都急忙起身与他打招呼,而郑元昌都微笑着一一点头回礼。 他在少林和武当的位置旁边做了下来,静静地闭上眼,享受着空气中那淡淡的香味。 看着各大门派的人基本都已经到场,庄主南宫永登上了正中间的大平台之上,运足了内力说到:“承蒙各位江湖好友给面子,又来我这简陋的山庄聚会,今天,离上次英雄大会已经有三年之久了,时光荏苒,日子实在是过得快呀!” 台下的众人听了,都微微点头称是,似乎都开始回忆起自己这三年中的一些事情,陶醉其中。 南宫永继续说到:“那我就斗胆代表武林各派,请龙洞湾的红花湖琴魔罗女侠,给大家弹奏一曲,算是给大家助兴,让大家放松放松怎么样?” 底下早有人起哄,毕竟龙洞湾的罗玉梅,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曲高和寡之人,手中的古琴,不知道听醉了多少英雄汉,再加上那冷艳动人的面容,自然是非常受欢迎的。 南宫永向罗玉梅微微行了一礼,说到:“四湾主,有劳了。” 罗玉梅微微一笑,说到:“南宫庄主相邀,在下自然是不敢拒绝。” 南宫永哈哈一笑,抱拳回了一礼,吩咐下人在台子的正中央摆上了一张古案和垫子。 罗玉梅站起身来,左手运功,将身后侍女怀中的古琴拉了出来,古琴在空中转了两圈,罗玉梅右手在琴身上一点,那古琴便向看台中央的案子上飘去。 罗玉梅脚下一点,跃上台子,在围栏上轻轻一点,飘身就落到了案前的垫子上,顺势接住古琴,将古琴横放在案子上,坐了下来。 底下的人都纷纷称奇,这内功和轻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单凭隔空架琴这一手,便让一大半的江湖人汗颜。而她,仅仅是龙洞湾的四湾主而已。 罗玉梅在案子前坐下,对南宫永说到:“南宫庄主,曲子一人独奏着实是单调了一些,可否再摆上一张案子,我请上一位朋友,一唱一和,方才有意思呀。” 南宫永一听,点了点头说到:“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说罢,又吩咐下人摆上了一张案子。 罗玉梅微微点头,谢过了南宫永。对着台下的高啸滨说到:“高庄主,可赏薄面,与在下奏上一曲?” 高啸滨起身点了点头,说到:“能和四湾主同奏,实在是我的荣幸,自然是愿意的。”说罢,抱起古琴,慢步向台子上走去。 他的模样四十不到的年纪,白衣青衫,身影修长,五官端正,一头浓发用簪子锁在脑后,看起来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气息不乱,郑元昌数十步开外,便能感受得到高啸滨那深厚的内功。 看着如此平常的登台方式,台下自然有些晚辈讥笑起来。 而高啸滨则不为所动,走到他的案子前,将手中的琴横下,对罗玉梅行了一礼,说到:“鄙人远在临海山庄,本不想来凑热闹的,一个多月前贵派的马少侠送来帖子,是四湾主亲笔写下的,我只好厚着脸皮来了。” 罗玉梅微微一笑,示意高啸滨坐下,说到:“这江湖之中,武功修为我不敢说些什么,但是这琴韵之声,能与我相较一二的,舍你其谁?” 高啸滨坐下,哈哈一笑,说到:“湾主过誉了,我不过是区区一庄之主,能得到湾主如此高看,实在是诚惶诚恐。” 罗玉梅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是低头,调起了琴弦。 高啸滨一看,自然也不再说些什么,也低头调节起了琴弦。 南宫永早就听说过临海山庄的高啸滨,手中的古琴之声恢宏大气。而罗玉梅红花湖琴魔的称号早已经名动江湖。 这两人同台演奏,实在是让人期待。而他们的内功修为都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境界,想必那琴声中,自然是少不了那内功的渗入。 于是南宫永高声说到:“大家可得当心了,这二位的琴声,可不是寻常琴声,内力低了些的晚辈,自移步远些去,莫被这琴音震伤了心肺。” 众人一听,有的自然知道这南宫永不会说空话,识趣的年轻人,自然是移步向后退了去,而有的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是区区古琴之韵,难不成还能将自己吞了不成? 二人调好了琴弦,罗玉梅微微一笑,说到:“高庄主,您准备好了吗?” 高啸滨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罗玉梅点了点头,伸出了那双葱根玉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剑陵剑差的规矩 郑菁菁到了梁子湖,将苍龙岭的事情告诉了廖文轩,听了郑菁菁的话,廖文轩便要动身去苍龙岭。 车国定自然是不会答应,对廖文轩说到:“这明显就是郑元昌的陷阱,你明明知道,还要去送死吗?” 廖文轩说到:“我来江南就是为了救勋叔,现在那郑元昌摆下了局,我若是不敢去,那岂不是让他笑话吗?” 车国定说到:“你管他笑不笑话,我们可以智取,没必要莽撞行事呀。” 郑菁菁说到:“我爹说了让你去苍龙岭,那里肯定是有狠角色的,你自己决定去与不去。” 马端说到:“大哥若是要去,小弟自然是舍命相陪。” 郑菁菁喝到:“你不要去凑那热闹,那里的人可不好对付!” 马端说到:“我与大哥义结金兰,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菁菁,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赶紧回家吧。” 郑菁菁双眼含泪,问道:“你这是在赶我走么?是不是我送完了信,变没有了用处?” 马端急忙说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但是苍龙岭,我是非去不可的。” 车国定说到:“别磨磨唧唧了,既然来都来了,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我们可以用计谋,而不应该莽撞。”说完,看向了廖文轩。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车兄说得有道理,容我考虑考虑。”说罢,起身出了房门,下楼出了酒楼。 廖文轩出了酒楼,往北的巷子里走去,他在这里与那剑差见过一次,此时,他最需要的,便是他们打探的消息。 往北走了一里多地,来到一处亭子,此处四下无人,廖文轩走进了亭子,坐了下来,手指敲打着身前的石桌子,静静地等候着。 不多时,一道白影走进了亭子,在廖文轩对面坐了下来。 那人说到:“少掌门,那苍龙岭你可是去不得。” 廖文轩问道:“为何?” 那人说到:“那里地形复杂,而且郑元昌在哪里摆了不少人,可都等着你去呢。” 廖文轩问道:“那里是哪些人?” 那人说到:“乌云山五毒,还有郑元昌的座下第一高手苏子夜!” 廖文轩想了想,说到:“你们出手,我可有机会全身而退?” 那人摇了摇头,说到:“我们不会出手,除非你的生命受到威胁。” 廖文轩说到:“你们剑陵的人,都是这般墨守成规吗?” 那人微微一笑,说到:“我们剑陵的人,可不能随意杀人,若是坏了规矩,那可是不太好的。再说了,黑风门暗处的那些势力,可是蠢蠢欲动,若是我们出手,对少掌门可是没有任何好处。” 廖文轩明白那人说的话,双方博弈,谁都不愿意把最后一张底牌打出来,若是打出来,展示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也许短时间内会讨到一些便宜,但是长远看来,那可是大忌。因为对手完全没有了顾忌的东西,你就如同一个赤身裸体的汉子,对方想从哪里进攻你,再没有了后顾之忧。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底线。我来江南是为了什么,你们最是清楚不过。所以不管苍龙岭是刀山火海,还是修罗炼狱,我都一定会去的。” 那人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乌云山五毒不足为虑,只是那苏子夜,可得当心,他的武功,不下于郑元昌。”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明白,你们准备后路吧,若是我死于苍龙岭,你们就回去罢了,若是我侥幸救出了勋叔,你们安排好撤退的路线就可以了。” 那人低头想了想,说到:“既然少掌门心意已决,那就去吧,我自有打算,退路我们早已经想好了,你就放心吧!”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还有车少主和我的义弟马端,与我同生共死,明白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廖文轩起身,想要离去。 那人叫住了他:“少掌门,这东西你拿着。”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物件,递给了廖文轩。 廖文轩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发信号的炮仗。 那人说到:“此番来江南的,是我们剑陵的三十六天罡剑中的一十二剑,我们分做四组,通过各种渠道获取信息,有一组时刻在少掌门的周边,保证你的安全。” 廖文轩问道:“那我与龙友三决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手?” 那人微微一笑,说到:“因为我们知道,你的义弟马端会出手。” 廖文轩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 那人说到:“其实在你等龙友三的时候,马端就已经到了周边,只是那时你的注意力都在等龙友三之上,所以没能发现马端。” 廖文轩冷笑一声,说到:“真有你们的,那这炮仗,又是做何用处?” 那人说到:“这炮仗,拉了底火就可以发射,只要发了这炮仗,我们剑差就会全部暴露,全部会出现帮助少掌门,只是到了那时,我们可就没有了任何底牌了。所以,还请少掌门多加斟酌。”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那人点点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廖文轩将炮仗收入怀中,心底拿了主意,便往酒楼走了回去。 马端三人见廖文轩回来,脸色都有些沉重。 马端问道:“大哥,你决定好了吗?”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我决定好了,苍龙岭我必须去。” 车国定听后,点了点头,说到:“来都来了,那就去吧,只是要做好准备。” 廖文轩问到郑菁菁:“郑姑娘,那苍龙岭你可熟悉吗?” 郑菁菁点头说到:“那里林茂丛深,山势如同苍龙盘柱,甚是复杂,我们去了,若是他们暗中下手,可能会吃大亏!” “我们?”廖文轩问到,“你也要去么?” 郑菁菁点头说到:“端哥要去,我自然不会让他独行。再说了,我好歹是黑风门的千金,多少有些面子。” 廖文轩行了一礼,说到:“多谢了。” 郑菁菁说到:“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帮端哥而已。” 车国定说到:“既然如此,我们出发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去试试看。” 四人拿定主意,便下楼取马,奔那苍龙岭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音符中的冰与火 罗玉梅纤细的手指灵动地拨动着琴弦,“碧海晴空曲”顿时弥漫在整个桂花庄内,余音缭绕,好不动听。 这曲子时而如同晴空万里般的海面,澎湃热情,时而又如同高山流水一般,一泄千里,这音律的斗转急停间,让人听得好不过瘾。 高啸滨也是陶醉在了这纯洁的音律里,闭上眼在那里默默地享受。 少许,琴声急促起来,高音为刃,低音为盾,这盾刃的组合,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冲向在座的每一个人。 高啸滨眼睛突然睁开,他知道,方才那优美动听的曲子,不过是罗玉梅一时兴起的产物罢了,而真正的曲子,现在才开始。 高啸滨胸中有些澎湃,深知大意不得。于是运起功来,拨动琴弦,那“螺音深海咒”如同那低沉厚重的盾墙一般,从四面八方合拢而来,瞬间压制住了罗玉梅的“碧海晴空曲”。 罗玉梅心中暗暗吃惊,一年多不见,这高啸滨的音律和内力,都有了不少的提升,那厚重的琴音,竟然压得自己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罗玉梅暗暗运起功来,霎时间琴音如同万马奔腾,响天动地,将高啸滨那厚重的盾墙冲的七零八落! 离看台近一些的那些年轻晚辈,内力稍弱一些的,都已经双手捂头,弯腰“哇哇”地吐了起来。 高啸滨被罗玉梅这一冲,也被冲的胸中气血翻滚,但是他嘴角一样,左右手食指拨动琴弦,那琴音长而重,慢而厚,一时间与罗玉梅那急促的琴音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这琴音,却如同那巨龙绕柱一般,死死地将罗玉梅那琴音之中的千军万马锁住。 罗玉梅银牙紧咬,将内力催动到极致,万马各一,化为飞天雄狮,仰天长啸,一跃而起,几乎就要从那巨龙的缠绕中挣脱开来。 高啸滨自然是不会示弱,也将内力催动到极致,那巨龙长吟一声,竟然张牙舞爪地扑向了那雄狮! 两道琴音相间,平台下的许多年轻晚辈已经难以支撑,都靠着前辈们灌输一些真气来抵抗。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之后,两阵琴音同时顿住。 高啸滨哈哈一笑,说到:“好琴,好曲子!桀骜不驯,刚烈过人!” 罗玉梅微微一笑,说到:“高庄主过誉了,我这曲子,终究是破不了你那‘螺音深海咒’。” 高啸滨点点头,说到:“可是我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将你的琴声给镇住。方才若不是你我二人同时收工,想必此时你我都已经是琴毁而身负重伤吧?” 罗玉梅说到:“可惜了我们这两首曲子,本该是高山流水般,曲高和寡之声,没想到却赋予了它们武学的意念,而让它们变得不再纯粹,成了那催命的音符,着实是可惜了这曲子。” 高啸滨摇了摇头,说到:“四湾主这么说,我倒是不敢苟同。” 罗玉梅哦了一声,问道:“那高庄主有何高见?” 高啸滨说到:“琴声本没有错,武学更是没有错,错的只不过是人的七情六欲罢了。只要有七情六欲,这世间的邪恶,便一直存在。” 罗玉梅微微点头,说到:“是我执念深了些。” 台下众人听了,都微微点了点头。 郑元昌却笑到:“若是没有了七情六欲,那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高啸滨微微一笑,说道:“一定会有的,只是阁下还没有发现而已。” 郑元昌听后,没有说话去反驳,的确如此,这些年他心中只有欲望与贪念,还有那对权力的向往,他不止一次想要摒弃这些东西,想清净下来,去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 可是,他都失败了,因为那欲望和贪恋,如同两只猛虎一般,已经将自己的心境冲得七零八落,狼藉不堪,想要将它们赶走,重整心境,却发现,那无味的境界,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只有那七情六欲释放的东西,才能使他稍微镇定下来。 南宫永这时说到:“二位的琴音,实在是高深啊,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又烈火如歌,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能沐浴在二位的琴音之下,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高啸滨看着台下那些狼狈不堪的年轻人,说到:“这对于庄主来说是天籁之音,可对他们却也是那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南宫永行了一礼,说到:“高庄主所言有理,在下失言了。” 高啸滨起了身,抱起了古琴,对这罗玉梅行了一礼,说到:“四湾主,我受邀而来,能与你切磋一番,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只是这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我实在是厌倦了,就此告辞了。” 罗玉梅也起身回了一礼,说到:“多谢高庄主,给在下面子。此番与你切磋,实在是受益良多。此番回去湾中,定会静修一段时间。” 高啸滨哈哈一笑,说到:“四湾主被江湖人称‘红花湖琴魔’,自然有道理,你的心性极高,已勿须再去强迫自己什么了,虽说你的琴声杀意凌冽,但是我有一句话送与四湾主。” 罗玉梅点点头,说到:“还请庄主赐教。” 高啸滨说到:“罪不在技在人心。”说完,抱着古琴便走下了台来,向众人都行了一礼,便带着两个随从出了庄门,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那桂花林的深处。 罗玉梅也收了古琴,欲要离去。 南宫永问道:“四湾主也要走么?” 罗玉梅点了点头,说到:“此番而来,我就是想与高庄主切磋一番,别无他求。如今心愿已达成,自然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接下来的刀光剑影,我可是不太喜欢。” 南宫永苦笑一声,说到:“你们龙洞湾若是走了,这英雄大会,可就失去了不少颜色啊。” 罗玉梅说到:“我们龙洞湾,本就不在意这些虚名,再说了,我三哥薛三剑想必很快就要来了,庄主放心好了。他的剑法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想必能让大家满意的。” 南宫永点了点头,抱拳说到:“即是如此,那就多谢了。” 罗玉梅微微一笑,也带着两个侍女,出了庄门。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赵云峰带着青帮的船队往下游而去,对于黑风门来说,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但是这是刘开坤的命令,他命令赵云峰在今日带着船队去找黑风门的麻烦,这样肯定能牵制住大量黑风门的人。 可奇了怪,一路上也没有遇到黑风门的抵抗,可当船队过了荆州城后,河道变得宽阔起来,才发现了黑风门的船只。 郑元昌见罗玉梅二人离去,也站起了身。 刘开坤见状,也站了起来,说到:“郑门主,难不成你也要走么?”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我若要走,难不成刘帮主还要拦着我吗?” 刘开坤也笑到:“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我从千里之外赶来,其实我与那高庄主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见一个人罢了。” 郑元昌说到:“我可没有邀请你呀。” 刘开坤笑了笑,说到:“这便是我与高庄主不同的地方了。” 郑元昌往前走了两步,离刘开坤更近了一些,低声问道:“那你已经见着我了,有何贵干?” 刘开坤说到:“听说郑门主武功修为都极高,所以我特地想来请教请教。” 郑元昌说到:“你要向我请教,何必带着那么多人马呢?” 刘开坤笑到:“这可是江南呀,是你黑风门的地盘,我不带些人马,可不放心啊。”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你是怕像你爹一样,重蹈覆辙吧?” 刘开坤眼角抽动了一下,说到:“这与你可没关系。” 郑元昌笑到:“你的船队到哪里了?” 不等刘开坤回答,郑元昌继续说到:“想必现在已经过了荆州了吧?” 刘开坤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说到:“是又如何?” 郑元昌说到:“看起来你比你爹聪明许多,其实呀,你比你爹愚蠢得更让人可笑!” 刘开坤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倒想看看,你能耐我何?” 郑元昌说到:“先别急着动手嘛,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船队现在的情况?” 刘开坤笑了笑,说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扰乱我的心神吗?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郑元昌说到:“你派金凤凰来江南这么久,她可没给你什么消息吧?” 刘开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等刘开坤说话,郑元昌说到:“赵云峰是个很能干的人啊,只可惜你不会用他,所以他才愿意投靠我黑风门。” 刘开坤说到:“你休要胡说,云峰与我,亲如兄弟,怎么会背叛我?” 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想不到啊,堂堂青帮帮主,竟然如此天真。” 刘开坤心中怒火燃起,高声说到:“英雄大会就是以武会友,不才刘开坤,向郑门主讨教了!” 南宫永一看二人要动手,急忙说到:“刘帮主,这可是点到为止呀,莫要伤了和气!” 刘开坤也不等郑元昌回答,脚下运力,一跃就飘到了台子的正中央。 南宫永看了一眼郑元昌,郑元昌笑了笑,摆摆手说到:“不打紧,刘帮主要动手,我陪他便是。”说罢,单脚一点,也越上了高台。 刘开坤说到:“郑门主,江湖人以武为尊,若是失手伤了你,可不要记恨呀!” 郑元昌说到:“这个自然,动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恭州府十里桥了,你在那里留了多少人呀?” 刘开坤一听,暗叫不好,自己南下,精锐尽出,守卫十里桥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第子,若是有人去偷袭,他们万万是抵挡不住。 郑元昌笑了笑,继续说到:“我说你比你爹更蠢,你信了吧?” 刘开坤咬牙切齿地说到:“卑鄙小人,看招!”说罢,运起功来,一掌就向郑元昌拍去! 黄浩然对唐西城说到:“师兄,我怎么觉得掌门师兄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呀?” 唐西城点了点头,说到:“不错,的确是有些不对,感觉他被郑元昌言语相激,没有了往日的冷静。” 郑元昌看着刘开坤打来的掌,运起海坤决,催动内力聚于右掌,迎着刘开坤的掌风一掌打出,两力相撞,两道掌风呼呼作响,气浪四处震开来。 二人都是衣摆飞舞,都运起了功力,又各自打了一掌。 刘开坤抢先一步,脚下运力,向郑元昌扑去。 郑元昌也暗暗运力,一步跨出! 二人双掌相接,刘开坤被一股巨力向后震出,身子向后飘去,郑元昌也退了几步。 郑元昌说到:“可以,有几分本事!”说罢,一跃而起,在空中双手张开,怒喝一声,双掌一齐拍出! 看着呼啸而来的拳风,刘开坤一跃而起,躲开了那道拳风,那道霸气的拳风将那台子的木板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顿时木屑四处飞散开来! 刘开坤也不客气,在空中运力,两掌拍出,在台子上一点,又是聚气于掌,向郑元昌打去。 郑元昌衣袖一摆,将刘开坤的拳风化去。看着刘开坤打来的一掌势大力沉,并没有硬接,而是向右一个闪身,躲开了刘开坤的那掌。落地在台子上一点,飘身就落到了院墙之上。 郑元昌说到:“刘开坤,是好汉,便与我到那桂花林中一决高下吧!” 刘开坤也不搭话,落地一点,也落到了院墙之上。 郑元昌微微一笑,飞身就进了桂花林。 刘开坤一见,也不示弱,也运起身法追了过去。 唐西城一看,说到:“我们快快出去,可别让掌门师兄被那恶贼给暗算了!” 黄浩然点了点头,说到:“好!” 说罢,二人使开身法,也飘身出了院墙! 南宫永一见,哈哈一笑,说到:“看样子他们是解决私人恩怨去了,各位,我们是追上去看看呢,还是在此等候呢?” 这原本就是青帮与黑风门之间的问题,这些江湖人,谁愿意去招惹是非?这两个帮派,又是他们哪一个能够轻易去得罪的? 见底下没有人作声,南宫永又是哈哈一笑,说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等候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桂花林间的激战 赵云峰看着黑风门的船只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突然一跃而起,越上了主帆,高声说到:“我已经投靠了黑风门,你们若是不想死的,便与我一起降了吧!” 底下早有人破口大骂赵云峰是个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 赵云峰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我对黑风门的付出,有岂是你们能知道的?可笑那刘开坤,居然认为这是与黑风门决战的良机,白白葬送了青帮的百年基业!” 青帮的战船见首领率先反水,未战先乱,有些胆小怕事的主张投降,而有的则是青帮的骨干弟子,自然是不愿意投降,一时间混乱不堪。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青帮内部的人反而开始相互厮杀起来。 赵云峰哈哈一笑,说到:“一群乌合之众,实在是不足与谋!”说罢落地,挥拳打飞了两个提刀砍来的汉子,在船舷上一跃,在江上使出一招“蜻蜓点水”,便跃上了黑风门的战船。 王忠见赵云峰跃了上来,行了一礼,说到:“赵堂主,辛苦了。你看这些青帮的船只,我们该如何是好呀?” 赵云峰微微一笑,说到:“他们自己已经开始厮杀起来了,我们不如看看戏便是,让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去收拾残局便是。” 王忠呵呵一笑,说到:“赵堂主高见,那我们便等上一等!” 话音刚落,另一边已经杀声震天。原来司空修能带着黑风门的弟子,已经攻上了青帮的战船。 那司空修能一柄软剑,跃上战船,见人便杀,如同虎入羊群,顿时哀嚎遍野,血雾弥漫。 赵云峰笑了笑,说到:“这年轻人果然是沉不住气呀,没想到这就动手了。” 王忠也笑到:“这司空旗使呀,想必在开封府了憋坏了,此番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发泄一番,随他去吧!” 郑元昌闪身进了桂花林,在桂花树梢接连点了几下,便进入了桂花林深处。 郑元昌引刘开坤来此,自然是铁了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下了狠手,自然是有些说不过去,可到了这桂花林之中,一切,可都是他说了算。 刘开坤不知是计,径直就追进了桂花林。 他到了林中,却空无一人,不见了郑元昌的踪迹。 刘开坤于是放声骂到:“郑元昌,躲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何不出来酣战一番,一绝生死?” “对你,我可用不着躲躲藏藏。”郑元昌的声音在刘开坤身后响起。 刘开坤一回头,发现郑元昌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步的地方。 刘开坤笑了笑,说到:“你引我来此,无非是想置我于死地,又何必再等,还不快快动手?” 郑元昌摇了摇头,说到:“在你临死前,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刘开坤哈哈一笑,说到:“你想要用言语分我的神,你怕是想得太多了吧?” 郑元昌说到:“你爹当年的事情,其实都是我安排的,我那时便已经认识了赵云峰,他虽说有些能力,可是却得不到你爹的赏识,他在你爹那里学了几式三阳掌,于是我便与他,将那洪老太爷给杀了,抢了那海坤决,嫁祸给了你爹,我原本以为除了你爹会大费周章,没想到他倒是个狠人,居然挥掌自尽了,这倒是让我高看了他几分。” 听到这里,刘开坤几乎就要将那铜牙咬崩了,喝了一声,一跃而起,挥掌就打向了郑元昌。 郑元昌嘴角一扬,向后一个腾身,上了一棵桂花树的树梢,躲开了刘开坤那势大力沉的一掌。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怎么,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为你爹报仇?” 刘开坤带着熊熊怒火,说到:“郑元昌,今日有你没有,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郑元昌又是一笑,说到:“那得看你的本事了!”说罢,双手一张,两掌间内力迸发,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黑气! 刘开坤也是双手合一,催动着内力,将三阳掌提到了最高层,掌间泛起淡淡的红光!怒喝一声,一掌就打向了郑元昌。 郑元昌一跃而起,躲开了刘开坤的重拳。那霸道的拳风,将那树梢打得四散断开来,枝叶横飞! 郑元昌在半空中怒喝一声,一拳就照着刘开坤的面门打去!那掌风如同雷电划过长空,转瞬即到! 刘开坤双手合十,催动起内力来抵挡!郑元昌脚下运功,催动着内力逼向刘开坤。 刘开坤胸中翻江倒海,被郑元昌的拳风推着往后滑去。 那强大的内功,将刘开坤死死地压制住,他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极为困难,只靠着体内的真气在与郑元昌硬撑!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几乎就要撑破开来! 郑元昌怒喝一声,手上的内力又重了两分,刘开坤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双脚已经慢慢陷进了沙土之中! 刘开坤将全身的内力汇于双掌上,爆喝一声,将郑元昌那股巨大的压力破开,向后一腾身,拉开了身位!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汗如雨下! 郑元昌哪里肯善罢甘休,脚下运力,又是雷厉风行地一掌打向了刘开坤。 这时刘开坤面前跃出两道身影,同时发功,硬接了郑元昌的这一掌。 这二人正是唐西城和黄浩然,二人运起功来,将郑元昌的这一掌化去。二人同时出手,又攻向了郑元昌。 唐西城将全力汇于右拳,打出一记天龙拳。 黄浩然则凌空而起,将寒真御气法运到了极致,双掌同时发功,打向了郑元昌! 郑元昌双臂交叉于胸前,暴喝一声,双手奋力下垂,竟然在身前立起了一道气墙,将二人打来的招式悉数挡下! 二人吃了一惊,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招,在郑元昌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那功力就如同打在了一块千年寒铁之上,不痛不痒! 郑元昌笑到:“怎么,你们青帮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就凭你们这点本事,想要破我的神功,那可是远远不够呀!” 刘开坤趁着二人抵挡之际,已经将气息调了过来,双手微抬,就要使出那三阳掌最为刚猛的一招,三阳归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桂香林三杰殒命 刘开坤一跃而起,跃过了唐西城和黄浩然,全力打出了那招“三阳归一”! 拳风如同万里奔雷,呼啸着打向郑元昌! 郑元昌提力一挡,那拳风竟然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将郑元昌重重地向后打了去!撞在一棵桂花树之上,将那桂花树拦腰撞断! 郑元昌连同那半棵桂花树,向后又飞去了两丈多远,才停了下来!桂花树落地之后,郑元昌才落地,单膝跪地,嘴角亦是渗出了血丝! 刘开坤长呼了一口气,说到:“郑元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郑元昌慢慢地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到:“是谁的死期,那也难说得很。这点雕虫小技,对我的海坤决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唐西城惊到:“海坤决?” 刘开坤说到:“不错,我爹就是被他陷害的,杀那洪老太爷的人,是赵云峰,是他使了三阳拳,杀了洪老太爷,再嫁祸给我爹的,我们青帮蒙羞,算是拜他所赐!” 唐西城咬牙切齿地说到:“今日,我便要为铁锤师弟报仇雪恨!”说罢,一跃而起,又是一拳打出,打向了郑元昌! 郑元昌眼中泛起了凌厉的杀光,这么多年来,可没有人能够伤了自己,今天这刘开坤,倒是让自己受了一些内伤,好在有海坤决护体,不伤大雅! 看着唐西城,郑元昌脚下运功,腾身而起,说到:“今日你可报不了这仇!”说罢,一掌打向了了唐西城! 唐西城一拳打空,双手合一,催动内力来挡郑元昌的这一拳! 可是郑元昌催动海坤决打出的拳,凌厉非常,唐西城又在半空中,没了那借力的支点。竟然被一拳震得向后飞去,撞在了一棵桂花树之上,跌落下来。“哇”地一口吐出了鲜血。 黄浩然见状,催动着寒真御气法,打出了一阵冰霜之针! 郑元昌右手一举,内力迸发,形成一道气墙,将打来的冰针一一挡下! 刘开坤这时一跃而起,凌空一拳,又打向了郑元昌! 郑元昌深知刘开坤的拳重,不敢硬接。拂袖打落一阵冰针,一跃而起,躲开了刘开坤的重拳! 那一拳将地面轰出了一个大坑,顿时沙石漫天! 黄浩然收了功,一跃而起,与刘开坤一左一右,攻向了郑元昌! 郑元昌长吸了一口气,怒喝一声,双掌间真气迸发。竟然一左一右挡住了二人的进攻! 相持间,郑元昌笑到:“怎么,真的想杀了我吗?那又有何用?那赵云峰已经将你们青帮的所有战船都已经带进了我给他们准备的坟场,李境想必在恭州府也得手了。经此一役,江湖上再没有青帮这一门派!” 刘开坤说到:“无论如何,我们今日便拼个你死我活!”说罢,双手运力,又是两拳打出。 而另一边的黄浩然,也是将内力提到了极致。 郑元昌虽说是以一敌二,但是体内海坤决涌动,招式气息依旧是稳如泰山,丝毫不显紊乱。 郑元昌右手挡住黄浩然的寒真御气法,左手化爪,将刘开坤打来的内力给抓拿住,身子借势一跃,引刘开坤的拳劲向黄浩然打去! 黄浩然已经是全力催动功力来对付郑元昌,没想到郑元昌突然使了一招借力打力,他躲闪不及,被刘开坤那拳劲给重重地打中胸膛。惨叫一声,身子被震得向后飞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刘开坤见状,急忙卸了手上的内功,以免重拳再次伤到黄浩然,这倒也给了郑元昌一个机会。 郑元昌居高临下,怒喝一声,一记重拳打出!那汹涌的拳风呼啸着奔向刘开坤! 刘开坤手上刚刚卸了力,一看来不及躲闪,急忙提起功力来抵挡。 但是郑元昌这一拳势大力沉,刘开坤情急之下使出来的功力又不到五层!哪里抵挡得住! 刘开坤顿时觉得如临泰山压顶,胸中闷痛难当,一口鲜血就夺喉而出!双膝重重地跪了下去,整个膝盖竟然都没入了沙石之中! 刘开坤想要提起功力再战,却无法再运力,心肺都被震得几乎裂了开来,一提气便疼痛难当! 而那一边的黄浩然和唐西城,情况似乎还要更糟糕些。 郑元昌落地,看着刘开坤,摇了摇头,说到:“实在是可惜,这次你南下江南,真是一败涂地呀!想必此时你的船队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刘开坤额头青筋暴起,汗珠密布,呼着短气,说到:“奸贼,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我牢笼里的廖少勋已经被我送去了苍龙岭,想必已经没有了活命的可能,所以我那牢笼肯定会空了出来,我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我会放过你们其中一人,将他关起来,你们说说看,谁想做这个人?” 刘开坤咬着牙说到:“痴心妄想!” 郑元昌又是一笑,说到:“世人知道你们败给了我郑元昌,不算丢人,何不摇尾乞怜,留下一条性命?” 唐西城缓缓站了起来,口中自是流着浓血,慢慢地说道:“老贼,你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郑元昌眼中杀气腾旗,铜牙一咬,内力汇于右手,一拳打出,霸道的拳风奔着唐西城而去,唐西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被郑元昌的拳风打中,胸前顿时血雾弥漫,唐西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飘去,撞在了一颗桂花树上,落了下来,便没有了动静。 黄浩然吼了一声:“师兄!”说罢,奋力而起,一拳打向郑元昌,那拳头离郑元昌还有一步的距离,便再难向前挺进半分! 郑元昌怒喝一声,内力迸发,将黄浩然震退,黄浩然被震飞撞到了一棵桂花树上,将那树干撞断,落地便没有了动静! 郑元昌移步到跪在地上的刘开坤面前,说到:“想清楚了吗?” 刘开坤怒睁双目,眼眶几乎都要裂开来,嘴中说了一句:“你休要痴心妄想!” 说罢将余力汇于右掌,一掌拍于自己胸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趴了下去,他竟然挥掌自尽了,这与他父亲刘百里的遭遇,竟是如此的相像。 第一百九十章 战长江青帮易主 江上,猩红散去,司空修能满身是血,落到了王忠与赵云峰身边,拉起衣摆,将软剑上的血脂擦拭干净,收回腰间。 他对赵云峰说到:“赵堂主,就带了这么些人来么?” 赵云峰说到:“这几乎已经是青帮所有的精锐了。”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说到:“这般精锐,简直是可笑,我还给你留了些人,你自去看看吧!我就先走了,这血腥的场面,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说罢,向王忠行了一礼。 王忠微微点头,回了司空修能一礼。 司空修能使开身法,在船舷之上一点,便落到了另一艘船上,那船也不做停留,便顺江而去了。 王忠笑了笑,说到:“司空旗使年轻气盛,赵堂主万万不要往心里去呀!” 赵云峰点了点头,笑到:“司空旗使少年英雄,令人敬佩,我怎敢心有芥蒂?” 王忠点了点头,笑到:“如此这般,便是再好不过了。他说留了些人与你,我们何不去看看?” 赵云峰点了点头,与王忠一起跃上了一艘青帮的快船。 甲板之上,跪着两排青帮弟子,约有二十来人。 这时,一个黑风门的小头目提刀走了过来,向王忠行了一礼,说到:“旗使大人,这些人被我们生擒,本来是要剁了丢下江去的,司空旗使让我们留了下来,交与你们发落!” 王忠点了点头,看向了赵云峰,说到:“赵堂主,我将他们交与你,你看着办吧。” 赵云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皆是满身血污,身上多有刀口剑伤。 赵云峰说到:“各位兄弟,我明日便要启程回回恭州府,以后,我便是青帮帮主,你们可有愿意与我一起回去的?” 赵云峰这么说,是希望利用这归乡的诱惑,来打动众人投靠自己,若不然,这些人万万没有活命的可能。 其中一个络腮胡汉子冷笑一声,说到:“赵云峰,黑风门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要出卖青帮?帮主他们,可不会轻饶了你!” 赵云峰说到:“好处是有一些,便是让我统领青帮,做青帮帮主。” 那汉子怒哼了一声,说到:“帮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若要杀我,便动手吧!” 话音刚落,那汉子身后的两个黑风门弟子便挺抢从他身后刺了进去,两杆血红的枪头从他的胸前钻了出来! 他低吼一声,一口鲜血流出。两个黑风门弟子一起用力,将他挑了起来,丢进了滚滚长江,转眼便没了踪迹。 赵云峰说到:“不瞒各位兄弟,那刘开坤此时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还有那唐西城和黄浩然,他们的武功,远远不是郑门主的对手。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想与我同归恭州的,便站起来,我保证各位兄弟性命无忧,回到恭州府,依旧是我青帮的肱骨!” 听赵云峰这么一说,有些人的心里动摇了,已有三三两两的青帮弟子站了起来,看着周围那些黑风门的弟子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们,不多会儿,便都站了起来。 赵云峰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对王忠说到:“王旗使,多谢了。” 王忠呵呵一笑,说到:“恭喜呀,赵帮主!” 这一声赵帮主,可是叫进了赵云峰的心底,他心心念念的帮主之位,今天,终于坐了上去。 廖文轩与马端三人赶到了苍龙岭,这苍龙岭的山势,果真如同郑菁菁说的一般,林茂丛深,地形极为复杂。 廖文轩说到:“这趟路,想必肯定是凶险万分,端弟,车兄,郑姑娘。你们现在若是想离去,我心中绝不会有任何芥蒂。等上了这苍龙岭,面对的东西,可就不是我们能想得到的了。”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大哥,你说的哪里话,若是怕了,我怎么会随你一同前来,你就放心吧,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我自会帮你盯仔细的。” 车国定也说到:“廖老弟,不来也来了,我倒想看看,些黑风门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郑菁菁也说到:“他们见了我,自然是不敢伤我,若是端哥受了伤,我即刻就带他走,我可不会理睬你们二人的死活。”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既然如此,便有劳了。” 马端叹了一口气,说到:“放心吧,我一定会陪大哥走到底的。” 郑菁菁没好气地白了马端一眼,不再说话。 四人打马沿着山道,便上了苍龙岭顶峰,一路上竟然没有人阻拦,这倒是让廖文轩他们没有想到的。 苍龙岭顶峰,地势平坦,空地的北边,是一道石门,那那门里,是一个天然而成的大洞穴。 石门外,乌云山五毒四散于顶峰的几个角落。 忽然,山道口的那个瘦小汉子吹了一声口哨,其余四人的神色都紧张了起来,站起身,按住了手中的兵刃。 动内,廖少勋依旧是带着手镣脚铐,端坐在一张石案前,石案上摆了些酒菜,廖少勋却没有动眼前的筷子。 坐在他对面的苏子夜,吃了酒菜,倒是十分惬意。 苏子夜说到:“你那侄儿总算是来了,我以为会让我白等一场呢,看样子门主果然是料事如神呀!” 廖少勋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没有说话。 苏子夜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到:“等一下你们叔侄便要相见了,想想那画面,就让人感动呀。”说完,夹起了一块精肉,细细品尝了起来。 廖文轩看着苏子夜,冷笑一声,说到:“这些年一直在郑元昌鞍前马后伺候着,可累得慌吧?” 苏子夜眼中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过,说到:“还好,门主待我不薄,我自然也要尽心尽力了。” 郑元昌笑到:“我看你年纪不大,比那郑元昌可是小了许多,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个跑堂的?” 苏子夜笑了笑,没有说话。 廖少勋继续说到:“那郑元昌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小女儿,他死后,你甘心被一个女娃娃呼来唤去吗?” 苏子夜听后,哈哈一笑,说到:“这般低劣的离间之计,实在是让人听了觉得好笑。” 廖少勋微微一笑,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而苏子夜的内心,却是一阵悸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车国定刀锋嗜血 四人打马上了顶峰,看着立于顶峰几个角落的乌云山五毒,为首的一人站在洞口,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背有些佝偻,身上挂满了许多布袋子,杵着一根精铁水磨拐杖。 右侧的两个汉子年纪相仿,三十岁上下,身着黑色皮革,一人提着两把斧子,一人使一对吴钩,长得都是五大三粗,看起来甚是彪悍。 左侧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身着兽皮上衣,披着一件翎毛袍子,一头浓发,用几根五颜六色的羽毛锁死,盘在脑后,脸色有些诡异,嘴唇泛黑。 再往左一些,便是方才在山道口吹哨声的那个瘦小汉子,他一身黑衣,腰间左右各挂着两个褐色葫芦,不知装的是何物,眯着一对眼睛,颔下留着长须。 廖文轩看着洞口那汉子说到:“我就是雄狮堂廖文轩,我叔父何在?” 那人冷笑一声,说到:“你叔父就在我身后的石洞中,可是有没有命进去,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廖文轩知道这苍龙岭必有一场恶战,心中早有了准备。于是他翻身下马,从马鞍上抽出了长刀,上前几步,冷冷地说到:“谁先来?” 那老头嘿嘿一笑,说到:“不愧是雄狮堂少掌门哈,有几分魄力。”说罢,向右侧的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提两把斧子的那个汉子也上前几步,说到:“乌云山双斧将楚大豪领教了!” 廖文轩嘴角微微抽动,看向了那个楚大豪,他那魁梧的身材和粗壮的臂腕一看就是个冲击力十足的高手。廖文轩心想,与这人交手,可得灵动些,万万不能与他硬拼气力! 这是车国定却开口了,说到:“你们五个人,我兄弟才一人,你们这般车轮战法,我兄弟可是会吃大亏。我金刀教车国定,就来会一会你这个乌云山双斧将吧。”说罢,抽出长刀,在马鞍上一点,便落到了廖文轩身前。 领头那老头说到:“原来是秦州金刀教车少主,你可得当心了,若是一不小心被伤了性命,你那老父亲车佐越定会肝肠寸断吧?” 车国定冷笑一声,说到:“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廖文轩说到:“车兄,我能战他,不必你出手。” 车国定说到:“我知道你能战他,但是你的力气先留着吧,这人我来打,憋了这么些天,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二来嘛,龙友三的事情我的确处理不妥,那样的小人,的确该死!” 看着二人似乎在相互谦让,楚大豪爆喝一声,说到:“你们到底谁来?休要磨磨唧唧的!” 车国定回头,怒骂了一声:“你个糟汉子,这么急着要去见阎罗王么?那我成全你便是!”说罢,运起功来,腾身就望着楚大豪的面门一刀劈去! 楚大豪铜牙紧咬,双斧一举,挡在了头顶! 车国定一刀砍下,溅起了一阵火花,却如同劈在了一块磐石之上,纹丝不动,自己的虎口,却震得生痛。 楚大豪奋力一架,将车国定逼退,说到:“怎么,金刀教的少主,就这点本事吗?” 车国定嘴角一抽,一声冷笑,说到:“小爷我可还没有放开手脚,你看好了!”说罢,运起“大定内功”,催动着内力,注于手中的长刀,爆喝一声,扬手一刀,便劈向了楚大豪。 刀锋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空气中传来那刀锋劈断空气的嘣嘣声。 洞口那老头心底暗暗想到,这金刀教的刀法,果然是凌厉非常,刚烈过人。 楚大豪看着袭来的刀锋,也是怒喝一声,扬起双斧一劈,将车国定的刀锋格开,双臂一股巨力传来,双斧险些脱手。楚大豪向后拉开两个身位,举起双斧,不敢再大意! 车国定刷刷刷又接连劈出三刀,火星四处飞溅,逼得楚大豪连连后退! 楚大豪抓住机会,左手格开车国定的长刀,右手举起斧头,照着车国定的胸膛就劈了过去! 车国定眼快,脚底发力,身子向后滑去,那重斧劈在了地上,将地面劈出一个大口子,斧上的内力迸发,顿时沙石漫天。 楚大豪趁着车国定后退,提起双斧就逼了上去。 车国定抬手一刀,被楚大豪架斧挡开!刚刚想劈出第二刀,那楚大豪右手的斧头竟然脱手,向自己飞来。 车国定吃了一惊,慌忙向后躲开,没想到这斧子竟然暗连铁链,险些吃了吃了大亏。 楚大豪旋转着铁链,斧头舞得密不透风,向车国定攻去! 车国定眼中精光一闪,长刀扬劈而出,竟然将楚大豪的斧头给挡了下来。斧子被车国定的长刀一震,向后甩去,重重地砍进了沙土之中。 车国定趁机扬手一刀劈向楚大豪的面门,楚大豪举起左手的斧子来挡,却挡了一个空。 原来车国定一个收力,刀锋下沉,没有劈向楚大豪的斧头。 楚大豪腹下一痛,车国定的刀锋已经没进了他的腹中! 楚大豪想要举起左手的斧子来砍车国定,手腕却被车国定的左手死死地按住! 楚大豪已没有内力来催动右手中的斧子,只好弃了斧子,抡拳打向车国定! 车国定右手刀锋一绞,楚大豪瞬间惨叫一声,再没有气力打向车国定。 提吴钩的那个汉子见了,吼了一声:“二哥,我来助你!” 说罢举起吴钩飞身就扑向了车国定。 马端一看,哀虹出鞘,飞身挡住了提吴钩那汉子! 楚大豪嘴中已经渗出了鲜血,疼痛让他的面部都扭曲了。 车国定低声说到:“让我告诉你,金刀教的人,不是你们这些腌臜败类能比的!”说罢,爆喝一声,抽出长刀,一脚踢在楚大豪的腹下,将他踢出去一丈多远。 楚大豪跌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腹下的衣革早已经被血水浸透,刀口楚漉漉冒着血。 洞门口的老头见了,嘴角微微抽动,眼中泛起了恶毒的光。 那妇人想要上前扶起楚大豪,那老头制止到:“不用了,老二已经没救了。” 楚大豪又呛出了两口鲜血,手臂慢慢地垂了下去,没了动静。 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鬼罗刹的踪迹 提吴钩那汉子见楚大豪被杀,心中又气又怒,也不管眼前是何人,使开功法就开始厮杀起来。 洞口那老头见了,说了句:“刘老四,小心些,这小子功夫不弱!” 那老头在见了马端的两个招式后,便知道马端的身手不亚于车国定。 刘老四手中的双钩凌厉非常,使得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马端单手持刀,被逼得后退了几大步。好在熟悉了刘老四的钩法后,马端已经能够从容应对。 马端后跃一步,长手一刀便劈向了刘老四。 刘老四叉起吴钩来挡,运力一拉,竟然将马端手中的哀虹刀锁死于双钩之间。 刘老四运力一拉扯,想下了马端的兵刃,马端抓住哀虹刀,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运力将哀虹刀抽了出来! 刘老四呵呵一笑,说到:“小子,就这点本事吗?”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本想饶你一命,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罢,挺刀就攻向刘老四。 刘老四嘴角一抽,提起双钩就迎了上去! 马端突然刀锋下沉,刺向刘老四的腹下,刘老四慌忙下压左手的吴钩来抵挡。 没想到却挡了一个空,马端运力身子一斜,转到了刘老四的左后方,哀虹刀过,在刘老四的左肩上划出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刘老四吃痛,左手运力回身一砍,又砍了一个空,马端早已经腾挪到他的右侧! 刘老四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右手想举起吴钩来挡,却是慢了一步,颈间一凉,剧痛传来。他弃了双钩,双手捂住脖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哀虹刀何其锋利,创口之深难以想象,鲜血从刘老四的指间冒了出来,他眼神渐渐呆滞,趴了下去,没了动静。 洞口的老头一看己方又折了一人,长声叫了声刘老四,刘老四却一动不动。 洞内,苏子夜笑了笑,对廖少勋说到:“看来,乌云山五毒阻挡不了你那侄子呀!” 廖少勋笑了笑,说到:“这你不应该觉得奇怪才对,乌云山五毒之首郭乾安只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罢了,当年我若是狠一些,哪有他的活路?” 苏子夜哈哈笑到:“看样子我真是没办法阻止你那侄儿救你了。” 廖少勋也笑了笑,说到:“郑元昌既然叫你带我来这里,自然会留有后手,你又何必谦逊呢?”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果然骗不了你,我们的后手,就在这洞中!” 廖少勋环顾四周,说到:“难不成在这洞中,你们还有人手?” 苏子夜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拍了拍手。 这时洞壁中的一些洞穴中,冒出了一些黑影,这些人都是黑衣黑袍,腰间挎着长刀,手中持着连弩。 苏子夜又拍了拍手,这些人又缩了回去。 廖少勋心中暗暗吃惊,这些人离自己不过三五丈距离,没想到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这些人居然能够将自己的气息容于这洞穴那细微的气流之中,武功修为肯定是极为高深,远远不是洞外乌云山五毒能够比较的。 在黑风门,除了鬼罗刹,廖少勋再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廖少勋问了一句:“这些就是鬼罗刹吗?”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不错,他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训练出来的精英,暗地里行鬼神之事的鬼罗刹。” 廖少勋心中一凉,没想到此处竟是如此险恶,若是让廖文轩进来了,万万没有了活命的可能,他的神色变得焦虑起来。 苏子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说到:“你们雄狮堂,不也派出了剑差吗?你大可放心好了。”说罢,举起杯子,敬了敬廖少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郭乾安看着连折了两个兄弟,心中怒火冲天,也不多说话,使开身法就像马端攻去。 他双手化爪,运起内功就扑向了马端。 马端自是挥刀应对,与郭乾安拆了数十招,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破绽。 郭乾安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刀法与内功结合得如此完美,一时间自己也找不到任何漏洞。 郭乾安化爪为掌,一掌打向马端的胸口,马端横起哀虹刀来挡。 郭乾安趁机将腰间的布袋子打开! 一旁的郑菁菁看得真切,大声说:“端哥,小心他的毒袋子。” 郭乾安左手早已经运功,从袋中扯起三道黄色的雾气,袭向马端。 马端一看这是毒雾,万万不敢大意。运起玉龙决催动内力,扬手一刀,霸道的刀气将毒雾化去。 郭乾安又是连挥两掌,又有几道黑雾袭来!马端心中暗暗想到,若是被他这样压制,一个不留神中了他的毒,自己可是要吃大亏,只有全力一击,才有可能取胜! 马端暗暗运功,连劈三刀,将黑雾化去,向后一腾身。暴喝一声,使出“烈电十三刀”的招式,一刀凌空劈下。 那暴涨的刀光如同奔雷一般,呼啸着袭向郭乾安。郭乾安想要继续施毒,看着袭来的刀气,只好收了功,双手化爪来抵挡。 但是马端这一刀势大力沉,运足了功力!郭乾安哪里挡得住,被刀劲震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出! 那妇人与那瘦小汉子急忙运功上前,扶住了郭乾安。 那妇人说到:“大哥,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撤了罢!” 郭乾安心中开始犹豫起来。 那瘦小汉子也说到:“刚刚投靠黑风门,没想到那郑元昌就让我们来此处,对付这些个高手,这可是拿我们当门板在使啊!” 那妇人又说到:“大哥,二哥与四弟都已经没了,你又受了重伤,我们走吧,为黑风门白白丢了性命,可不值得。” 见老三和老五都没有斗志,自己也是身负重伤,于是郭乾安说到:“好,那我们赶紧走吧。” 说罢,郭乾安对着马端说到:“小子,我们后会有期。” 二人架起郭乾安,运功使开身法,便离去了。 马端对这苍龙岭不甚熟悉,怕其中有诈,也没有去追赶,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郑元昌讲的条件 看着三人离去,廖文轩提着刀就往洞里去,其他三人也都紧随其后。 车国定说到:“廖老弟,小心有诈。” 廖文轩说到:“都来到这里了,也管不得许多了,我们动作快些,速战速决。” 听廖文轩这么一说,车国定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廖文轩身后。 四人来到洞中,看着坐在石桌子旁的两人。 廖文轩一眼望去,那蓬头垢面之人,想必就是自己的叔父廖少勋了。 而那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苏子夜了。 苏子夜微微一笑,说到:“没想到乌云山五毒在你们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叫人可惜呀!” 廖文轩冷冷地说道:“把握勋叔放了,我即刻带他回西北,不会再涉足江南半步,若是不答应,今日必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廖少勋看了一眼廖文轩,目光又落到马端身上。说到:“你们快些走吧,休要再来理会我。” 廖文轩一听,疑惑地问道:“勋叔,此话怎讲?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救你呀。” 廖少勋摇了摇头,说到:“你们救不了我的,快些走吧!” 苏子夜这时拍了拍手,那些鬼罗刹都现身了,有几人一跃而下,堵住了洞门。 苏子夜笑了笑,说到:“现在想走,可晚了些吧?” 郑菁菁知道这些鬼罗刹的手段,于是说到:“苏大哥,你就放了他们吧,他们回西北去,不会再南下涉足江南的事情了。” 苏子夜笑了笑,说到:“放了他们当然可以,但是有条件的。” 郑菁菁问道:“什么条件?” 苏子夜笑了笑,说到:“门主临走时,告诉我,可以放了廖少勋叔侄,但是有一人必须留下!” 郑菁菁问道:“谁?” 苏子夜说:“马端。” 郑菁菁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爹的条件居然是留下马端,于是不经意地看向了马端。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留我作甚?” 苏子夜说到:“门主知道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嘛,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所以门主想借着这件事,把你们的事情给定了。当然,黑风门正黑旗使的位置,也是你的!” 马端冷冷地说到:“若是我不答应呢?” 听马端这么一说,郑菁菁心中凉了一头,心底实在不是滋味。 苏子夜冷哼一声,说到:“你看这情况,你们可有活着出去的可能吗?你若是不答应,后果你比谁都清楚!” 马端听后,低头思忖起来。 廖文轩横刀说到:“端弟,休要听他的,就这些人,我们杀出去就是!”说罢,脚底运起功来,挺刀就刺向了苏子夜! 岩壁上的两个鬼罗刹见状,手中连弩齐射,廖文轩眼快,挥刀打落了箭矢,纵身一刀劈向苏子夜。 两个鬼罗刹早已经拔刀在手,一跃而下,一齐挥刀砍向廖文轩。廖文轩横刀一挡,被那两人压了下来。 两把刀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将廖文轩死死地压制住,二人抬脚一踢,踢在廖文轩的胸膛之上。 廖文轩被踢得向后飘去一丈多远,跌落下来,口吐鲜血! 马端与车国定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苏子夜笑了笑,说到:“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鬼罗刹布下的阵,这世间能破的不足三人,你们还是快些商量商量决定吧!” 苏子夜给廖少勋倒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到:“我们相识也有十多年了吧?第一次见你,是在后山竹林,我不知道门主为什么会囚禁你,我也不敢问。今日你可能能走出这个山洞,也有可能走不出去,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廖少勋端起酒杯,手镣在石桌子上蹦蹦作响,他喝了一口酒,说到:“该说的,我都与你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思量便是。至于我和郑元昌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以免日后失言,招来杀身之祸。” 苏子夜,点了点头,泯了一口酒,放下了酒杯,看向了廖文轩等人。说到:“小姐,这完全是门主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您可不要迁怒于我呀。” 郑菁菁冷冷地说到:“能安排鬼罗刹布下这阵势的,我自然知道是我爹的意思,我不会怪你的。” 苏子夜微微点头,谢过了郑菁菁。 这时马端说到:“你放他们走,我留下来便是。” 听到此话,廖少勋眼中一丝光芒闪过,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苏子夜哈哈一笑,说到:“就是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黑风门的势力,你应该是知道的。那我先恭喜你了,马旗使。” 廖文轩喘着粗气,对马端说到:“端弟,你大可不必如此。”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我们既然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我自然不愿意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更不希望你白跑一趟。有时候,活着,便是最好的选择。你快带勋叔走吧,回西北去。” 苏子夜说到:“放心,以后想要见面,有的是机会。” 马端说到:“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快放人?” 苏子夜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钥匙,交给了身后的一个鬼罗刹,那人径直走到廖少勋身前,将他的手镣脚铐都打开了。 苏子夜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到:“你自由了,走吧,可不要再来江南了,这也是门主交代的。若是你再来江南,门主说就再关你二十年!” 廖少勋嘴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起身就下了台阶。 马端对着他行了一礼,说到:“勋叔,你快快随大哥回西北去吧。” 廖少勋看了一眼马端,说到:“玉龙刹之行,可有收获?” 马端点点头说到:“有,收获颇丰。” 廖少勋点了点头,说到:“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互不相欠了。”说罢,径直往洞外走去。 车国定扶着廖文轩,赶紧跟了上去。 郑菁菁对马端说到:“你留下来,可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们?” 马端无奈地笑了笑,说到:“我谁都不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说罢,走到石桌子前,抓起酒壶,仰头就喝了起来。 郑菁菁也明白,马端已经变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必出的第三剑 郑元昌回到桂花庄,南宫永已经在安排其他门派的年轻后辈在以武会友了,大家倒是和谐一片。 南宫永看着进庄的是郑元昌,自然知道了青帮三人的结果,心中一颤,这青帮三杰联手,放眼天下,能有几人能全身而退?这郑元昌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南宫永招呼台子上的两个小伙子下了台,抱拳向郑元昌行了一礼,说到:“恭喜郑门主得胜而归。”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刘开坤那样的人,不值一提。说实话,今年的英雄大会,太让我失望了,就没有一个能陪我战个痛快的人吗?” 南宫永听后,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看台上的各大门派代表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毕竟黑风门的势力滔天,再加上郑元昌此人的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 这时,庄门外走进一人,灰衣长剑。他说了声:“紧赶慢赶,看样子还是来晚了一些。” 众人目光投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洞湾三湾主薛三剑。 郑元昌回过头来,看着薛三剑,嘴角微微上扬,说到:“三湾主,来得不晚,刚刚好。” 薛三剑挎剑上了庄子中央的大台子,环顾四周,说到:“想必这里方才经历过一场大战吧?” 南宫永说到:“方才青帮的帮主与郑门主交过手了。” 薛三剑点了点头,说到:“看样子他们败了?” 南宫永默默地点了点头。 郑元昌说到:“四湾主可是早早就到了,三湾主来得虽晚些,却也正是时候。” 薛三剑哈哈一笑,说到:“四师妹门下弟子皆已大成出师,她又仙居红花湖,倒是落了个清闲快乐,我与她不同,手底下尚有顽徒一个,来之前怕比武失手丢了性命,所以得给他谱些剑招心法。” 郑元昌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尊驾弟子可是那荆州城马端么?” 薛三剑一听,笑了笑,说到:“正是,让郑门主见笑了。” 郑元昌说到:“岂敢岂敢,他少年英雄,是个难得的俊才,我本想招他入我黑风门,他却不曾答应于我。所以我日前设下一局,想招他做了我的女婿,顺带让他接了我黑风门正黑旗使的位置,没想到今日,倒是先见了他师傅。” 薛三剑一听,心中不免担忧起马端来,但还是面不改色,说到:“若是他们两个晚辈诚心相爱,我做师傅的,不会反对。” 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在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之中,我黑风门不都是些奸邪之辈吗,三湾主为何答应得如此痛快?” 薛三剑说:“正派人士与那奸邪之辈不过是世人相对而论罢了,只要不为非作歹,又岂能随意冠以奸邪之辈的称谓呢?” 郑元昌听后,点了点头,说到:“与三湾主这般境界的人聊天,实在是痛快。只是不知道三湾主的剑法,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传言那般神奇?” 薛三剑抱剑行了一礼,说到:“我来此,就是想以武会友罢了,郑门主既然有此一问,便请赐教吧!” 南宫永一听,二人言语中早已经剑拔弩张,知道二人就要动手,于是识趣地行了一礼,然后退下了台子。 郑元昌端详薛三剑,说到:“若是马端做了我的女婿,我们好歹也算得上半个亲家,点到为止即可,如何?” 薛三剑微微一笑,说到:“成不成也难说得很,至于比武嘛,拳脚无心,刀剑无眼,那更是难说。” 郑元昌眼中闪过一丝杀光,说到:“既然如此,那就请出手吧!” 薛三剑内功汇于右手,左手剑鞘内的宝剑已经开始微微颤动,蹦蹦作响。 郑元昌深知龙洞湾四绝的功夫,自然不敢大意,暗地里运起海坤决来,催动着内力汇入双掌,随时准备迎接薛三剑的剑招。 微风拂过,桂花树下的枯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薛三剑低喝一声,剑鞘中的长剑弹鞘而出,顿时剑气四溢横飞,化作数十道寒气逼人的剑光,分三路向郑元昌攻去! 这是薛三剑剑招中的第一式“裂剑式”,以内力催动剑气来发动进攻,这些剑气虽说是催动内力聚气而成,但是锋利的程度,却不比他手中的宝剑差! 郑元昌暴喝一声,催动内力,将身前的空气凝结,化作一道气墙,这墙虽是聚气而成,却也坚硬无比! 剑光冲刺在气墙之上,蹦蹦作响,却无法破郑元昌的气墙,被震得四散飞去! 薛三剑脚底运功,右手一抬,抓住剑柄,纵身刺向郑元昌,之前被震得四处飞散的剑气,如同有了灵气一般,如飞箭一般向薛三剑手中的宝剑聚去。 这是薛三剑剑招之中的第二式“聚剑式”,合众剑归一,聚力一击,这雷霆之击一式的威力足矣开山断石! 郑元昌看着袭来的剑芒,提起十分的内力来抵挡,身前的气墙,似乎又厚了几分! 剑芒所至,寒光崩裂!一声巨响,郑元昌气墙被破,自己也被气浪击得向后退去两丈多远!胸中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如果不是与刘开坤三人交过手,郑元昌完全有能力挡下这雷霆一击。 薛三剑回剑入鞘,说到:“看样子,今日我的第三剑,也不必出了吧?” 郑元昌擦了一把颔下的鲜血,说到:“三剑败敌果然是名不虚传,郑某领教了。” 薛三剑微微一笑,说到:“承让了。” 郑元昌快速运气,所幸有海坤决护体,受的只是一些轻微的内伤,并无大碍。 本想借着英雄大会看看各门各派的实力,没想到被刘开坤一闹,又败在了薛三剑的剑下,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于是郑元昌站起身来,说到:“郑某人学艺不精,让各位见笑了,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走向薛三剑,在他耳边说了句:“有机会一定会再向阁下领教。” 薛三剑微微一笑,说到:“郑门主慢行。” 郑元昌冷哼一声,摆袖下了台子,径直出了庄门。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以退为进的良策 三年一届的桂香林英雄大会就这般结束了,并没有像郑元昌想的那般,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整个江湖,仿佛都陷入了死寂一般,而这一切,是郑元昌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青帮的覆灭,是他最大的收获,从此江上,黑风门一家独大。但是他却放走了廖少勋,那个被自己关了整整二十年的男人,他若是想复仇,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他却得到了一个正黑旗旗使的人选——马端。 这马端是龙洞湾的人,单凭这层关系,他一定要将马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恭州府的青帮,虽说帮主是赵云峰,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青帮,已经是姓郑了。 马端在龙背岭后山的雅阁内,就是他被郑元昌掳来后醒过来的地方。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郑菁菁的场景。那时的她,还是个单纯活泼的大丫头,短短三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变了。 马端走出房门,踏上了小径,想出去透透气。 此时郑菁菁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马端见了,便停下了脚步。 郑菁菁走到马端面前,说到:“我爹唤你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马端回了一声好,便要离去。 却被郑菁菁拦了下来,郑菁菁问道:“你在此处,是不是不开心?”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哪有?我只是这几日精神头不太好罢了。”说完,眼光避开了郑菁菁那双大眼睛。 郑菁菁继续说到:“我知道你留下来完全是为了让廖少勋他们能够离去,现在他们早就走远了,你也可以自由了,你若是想,我放你走便是。” 马端笑了笑,说到:“不走了,江湖这么大,我还能去哪里呢?况且人无信不立,我既然答应了你爹,自然要做到。” 郑菁菁暗暗骂到,真是个一根筋的榆木脑子! 苏子夜与郑元昌在碧湖亭上喝着茶闲聊。 苏子夜说到:“门主,您内伤可痊愈了?”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不碍事,早已经痊愈了。” 苏子夜说到:“那薛三剑当真如此厉害么,连门主都敌不过他?” 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不错,他的剑气之威,远远超过了廖少勋当年的烈电十三刀,虽说我与刘开坤三人先战了一场,但是那薛三剑仅仅出了两剑,还有一剑没有出,我便已经抵挡不住了。若是我们二人生死相搏,我几乎不是他的对手。”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龙洞湾的人,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啊,想必其他两位的功夫,不比这薛三剑弱啊。”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自然是不会比薛三剑弱,所以我才让你设计将马端留下来,他毕竟是龙洞湾的人,对龙洞湾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 苏子夜听后,不由得赞到:“门主英明!” 这时,马端跟在郑菁菁身后,随着她往这边走来。 看马端那闲庭信步的模样,郑元昌微微一笑,说到:“好小子,比之前可要成熟许多。” 苏子夜说到:“他与雄狮堂的少掌门廖文轩是结义兄弟,所以他才愿意留下来,而让他们离去。” 听到这里,郑元昌愣了一下,继续说到:“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会出手相帮,更不用说这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了。” 马端这人,郑元昌看得还是比较通彻的,但是那是之前,至于现在,郑元昌可拿不准了。 郑菁菁带着马端走进亭子,说到:“爹,我把端哥带来了。” 郑元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坐下。 马端倒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郑元昌问道:“怎么样,龙背岭住得还习惯吗?”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将就吧,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 郑元昌说到:“我在桂香林与你三师傅薛三剑交手了,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马端一听,心中一紧,这郑元昌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那三师傅到底如何了呢? 郑元昌看出了马端的担忧,于是说到:“你放心,是我败了,你师父胜了,他甚至都没有出第三剑。” 听郑元昌这么一说,马端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郑元昌继续说到:“我打不过你们龙洞湾的人,你若是想离去,自行离去便是,我无话可说。” 听郑元昌这么一说,马端和郑菁菁心中都是一惊。 郑菁菁心想,若是马端就这么离去,那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马端心中也纳闷了,不知这郑元昌究竟是何目的。 看着一脸焦虑的郑菁菁,马端说到:“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既然答应了要留下来,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那龙洞湾那边你作何解释?”郑元昌问道。 马端回到:“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这个不劳你费心。” 郑元昌点了点头。 马端继续说到:“要我做旗使可以,但是伤天害理,违背侠义道德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若是让我知道黑风门再去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那我的承诺也就随之作废!” 郑元昌看着一脸严肃的马端,冷笑一声说到:“自然如此。” 马端点点头,说到:“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叫我前来,可还有事吗?” 郑元昌说到:“你和菁菁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定了?” 马端看了一眼郑菁菁,郑菁菁早已经羞红了小脸。 于是马端说到:“那全凭门主安排吧!” 苏子夜笑着说到:“可别再叫门主了,显得生分了。” 马端行了一礼,说到:“全凭岳父大人安排。”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那你们去吧,邀请你的几位师傅也来吧,下月初八,是黄道吉日,你们就在下月初八完婚吧。” 马端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去了,郑菁菁见了,急忙也跟了上去。 苏子夜说到:“门主以退为进,果然是高招啊!” 郑元昌笑到:“他是个血性汉子,以退为进,反而能起到良效。” 苏子夜问道:“那马端提的要求,门主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郑元昌呵呵一笑,说到:“来日方长,我自有办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曹格峰魂归土桥 开封府,金梁桥畔,酒肆旗卷云舒。 金梁酒楼的顶层雅阁,端坐着一人,雅阁外两个黑衣壮汉在守卫。 一人青衣皂靴,疾步上了顶层。 守门的汉子见了,抱拳点头示意,将他请进雅阁,显然几人多有往来,已是熟稔不生了。 青衣男子坐下,问道:“赵旗使,这么急着叫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之前端坐的男子正是黑风门的赵玉秋,来的青衣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大理寺的主管黄权。 赵玉秋没有说话,而是亲自为黄权倒了一杯酒,抬手示意他先喝酒。 黄权微笑着点头谢过,说到:“多谢!”说罢,端起了酒杯,浅酌一口。 他心里明白,赵玉秋此时叫他前来,定是出了大事,又如此客气,想来事情是不小了。 赵玉秋微微一笑,说到:“大人,这酒可还合您口味?” 黄权点点头,说到:“这酒甘醇无比,极为爽口啊。” 赵玉秋嗯了一声,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黄权再次谨慎地问道:“赵先生,我手头还有些案子要去整理,所以不便耽搁,能否告知邀我来此,所谓何意呀?” 赵玉秋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黄色绸面折子,放在桌面上,推给了黄权。 黄权急忙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凝固了,本来文弱温润的脸上,竟然也生起了几分杀意。 赵玉秋端起酒杯,说到:“黄大人,这折子,可是尚书府截下来的,若是没截下来,这后果你可知道?” 黄权点了点头。 赵玉秋继续说到:“大人放心,好处不会少的,这也是敢尚书的意思。” 黄权小心地说道:“这王炎生好歹是公职,武功又不弱,在皇城动手,怕是不妥吧?” 赵玉秋笑了笑,说到:“在哪里动手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借口,那正是你有的东西!” 黄权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说罢,起身下了酒楼。 赵玉秋看着黄权离去的背影,轻蔑地一笑,心想,这赵家天下,重文抑武,厚禄养廉简直就是个笑话。满朝文武,心知肚明,而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爷,还没有察觉。 曹格峰奉了王炎生的令,去东水门外送些信件,打马往回赶,途径土桥时,已是日落时分,天色见黑。 土桥地处东水门内不远处,平日里除了集市时节,才热闹非凡,此时,已是人烟绝迹。 曹格峰过了下土桥,打马往上土桥走去,他不熟悉路况,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才费去了许多时间,按理说黄昏便能返回王炎生的府上,二人约定今夜饮酒,想必王炎生已经买好了酒菜。 眼见上土桥就在眼前,过了此处,便不远了。 桥上却有几道黑影拦住了去路,曹格峰心中一惊,这皇城,难不成也有了那剪径贼人? 曹格峰按住腰间的长刀,打马走上桥去,两侧又窜出几道黑影,堵住了他的退路。 曹格峰问道:“各位好汉,我可不曾见过各位,可是认错了人?” 领头的一个汉子说到:“没有认错,有人要取你的性命,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曹格峰说到:“我才来开封府这么些时日,可不曾得罪人,可否告知是谁要我的命?让我死个明白!” 那人说到:“是大理寺的王炎生要你的命,你认了吧!”说罢,举手下令,身后的四个汉子奔向了曹格峰。两人提着长刀,两人持着长枪! 曹格峰回头一看,后路已经被堵死,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战了。可最让他想不明白了,王炎生为什么要害自己。可他又想,这肯定是这些人胡说八道罢了。 思绪间,长刀已经在手,格开了砍来的两把长刀,从马鞍上一跃,躲开了将杆刺来的长枪。 曹格峰落到地上,右手微微发麻,这些人手上功夫可都硬着呢,曹格峰不敢大意。 两个汉子又提着刀,一左一右向曹格峰攻来。 曹格峰慌忙提刀来挡,左右挥刀,招架着攻势。 曹格峰本就不善使刀,他主要是使长枪和弓箭,全是些西本路子的招数,面对这两人的猛烈攻势,他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不多时,右臂和左肩已经各中一刀,鲜血淋漓。 那两汉子提刀又照着他的面门砍去,他忍着剧痛,横刀来挡!被两把刀的巨力,震得单膝跪地,但他仍旧是咬紧牙关,硬撑着。 两汉子腰间寒光一闪,两杆长枪刺出,锋利的精铁枪头轻易地穿透了曹格峰胸前的皮革,扎进了他的胸腔! 曹格峰胸中一凉,手上顿时泄了力,两把长刀一左一右,砍在他双肩上! 二人刀锋一转,在他脖子两侧各抽了一刀! 曹格峰颈间顿时血如泉涌,口中也呛出了鲜血,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落地,两个持枪的壮汉暴喝两声,抬枪将他挑了起来,向桥边推去,撞在桥栏上。 曹格峰怒目圆睁,口鼻中呛出浓血,已是断了气。他万万没想到,这开封府之行,却是他的不归路。 两汉子一齐用力,将他的尸体挑了起来,推进了桥下的滚滚汴河之中。 领头那汉子拾起曹格峰的长刀,走到桥栏边,说了声:“兄弟,怨不得我们,只怪你跟错了人。这物件儿,你带着下去防身吧。”说罢,把他手中的长刀“扑通”一声抛入了桥下的江水之中。 回头说到:“现在我们去找王炎生吧!”说罢,领着众人往王炎生的府中去了。 王炎生摆好了酒菜,心想着曹格峰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门开了,进来了一彪人马,领头的他倒是认识,是黄权手下的一个武部统领,叫周大武。 王炎生问道:“周统领,来此所谓何事呀?” 周大武说到:“奉黄大人的命令,来提王大人前去协同办案,大人请把。” 王炎生问道:“是何案子?” 周大武摇了摇头,说到:“无可奉告。” 王炎生点了点头,说到:“好吧,我这就去。”然后起身就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他说到:“我有一兄弟尚未回来,我给他留个字条吧。” 周大武拦住了他,说到:“不必了,去去便回。” 王炎生点了点头,说到:“也好。”于是转身跟着他们去了。 他不知道曹格峰已经遇害,更加不知道他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北山峰顶剑气盈 第二日,依旧是金梁酒楼的顶层雅阁,黄权慢步上了顶层,守门的汉子将他请入雅阁。 依旧是赵玉秋在等待。 黄权微微一笑,说到:“赵旗使放心,尚书大人的事我不敢怠慢,昨夜已经连夜办了,干净彻底,你就放心吧。”说罢,拿起桌上的折子,走到灯盏旁,提起挡风的盖子,将那折子付之一炬。 然后回身坐下,说到:“此时可从未发生过,我不过是来此喝杯清酒罢了。”说罢,端起酒杯满饮了一杯。 赵玉秋笑了笑,说到:“我也不过是来此喝酒赏光罢了,黄大人,可真是凑巧啊。” 雅阁内传来了阵阵和谐的笑声。 龙背岭后山碧湖之上,郑元昌依旧是稳如泰山,时不时往湖里丢些鱼食,引得群鱼争抢,纷纷摆动,湖面则是粼光阵阵。 苏子夜快步走了过来,郑元昌依旧是不动声色。 苏子夜手中拿着一封信件,说到:“门主,开封府来信了,一切都办妥了,您放心吧。”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知道了,玉秋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苏子夜又说到:“青白盐,都出去了,账目我已经看过了,出去我们此番在开封府的花销,还富余了不少。”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把该赏的都赏了吧,剩下的,给菁菁制些嫁妆吧。但是设计,这些嫁妆,可是要拜了堂才能让龙洞湾的人知道。” 苏子夜疑惑到:“门主这又是为何?时下习俗,嫁女可得备上厚礼作为嫁妆啊,金银,首饰,珠宝,宝器等等可是一样不能少啊!门主这般,可不怕折了他龙洞湾的颜面么?” 郑元昌哈哈大笑起来,说到:“我郑元昌之女,岂是那些世家之女能比的,他们要备下厚礼作为嫁妆,我自然也会。但是菁菁的嫁妆,必须等拜完堂,才能送去。” 苏子夜听后点了点头。 郑元昌继续说到:“这门亲事,怎么说也是他马端高攀我家,礼节当有,只是顺序要稍微改变一下!” 苏子夜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 郑元昌扬手又丢了一把鱼食。 苏子夜问道:“门主,那廖少勋,就这样放了吗?” 郑元昌思忖片刻,说到:“就这样吧,无所谓。早些年我还有些怕他们西北武林,如今青帮易主,我早已经无惧于他们,无妨!再说了,他回西北雄狮堂,对我们来说兴许是件好事。” 苏子夜说到:“属下愚钝,这是为何呢?” 郑元昌说到:“那三花堂觉得雄狮堂已经日落西山,等那廖横和廖少军归西,他们不必与我们合作,也可以独吞雄狮。现在廖少勋回去,那了可是块硬骨头,他们啃不动,自然又会来找我们了。” 苏子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到:“门主英明,属下佩服。” 郑元昌微微一笑,眼光一抬,问道:“修能这几天在干嘛?” 苏子夜说到:“司空旗使仿佛不大开心,整日在北山峰顶习武,估计没有门主的口信,他是不会下来了。” 郑元昌低头想了想,说到:“知道了,你去忙吧!他是在等我,那我就去请他下来吧!” 苏子夜点了点头,抱拳行了一礼,便退去了。 郑元昌也是微微一笑,低声说到:“这事情,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北山峰顶,剑光阵阵,剑气四溢。司空修能手中的软剑,如同灵蛇出洞一般,在他手中游走,一阵阵剑气甚是逼人! 突然,三根枯木斜刺里飞来,呼啸着逼向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一见,眼中杀光一闪,爆喝一声,软剑如狂风般舞动,将三根枯木劈成木屑,四散飘洒落地。 郑元昌暴喝一声,一掌凌空劈下,司空修能一见,一个腾身后跃,躲开了郑元昌的掌风。 掌风嚯嚯而来,轰隆一声劈在了地上,震得沙土横飞。 郑元昌落地,又是两掌拍出,司空修能连舞三剑,三道剑气蹦出,化开了郑元昌的掌风。 司空修能一跃而起,又是三剑挥出。郑元昌却站立不动,那三道剑气却也没能伤到他,在他身前两步开外,便被他的海坤决功法给化解了。 郑元昌说到:“不错,武功长进很快。为何戾气如此之重,可是有了烦心事。” 司空修能收剑,抱拳说到:“师傅误会了,弟子方才只是运功心切罢了。”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你瞒不住我的,是因为你师妹的事情吧?” 司空修能一听,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郑元昌走了过去,说道:“菁菁自小当你是亲哥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菁菁却不是那般想的。” 司空修能一听,急忙跪地抱拳说到:“师傅误会了,弟子万万不敢胡思乱想。” 郑元昌一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到:“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像你这般年纪过来的,我岂能不知?又岂能怪你呀?” 扶起司空修能,郑元昌继续说到:“但凡是菁菁有一点意思,我没道理不成全你们,只是她从小到大,视你如亲哥哥一般,我对你也是视如己出,你应该明白。”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说到:“弟子明白!”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她如今和马端相爱,那马端又是龙洞湾的人,对菁菁来说,对黑风门来说,想来是没有什么坏处的。但是我膝下无子,这日后这门主的位置,我有心栽培于你,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司空修能说到:“若那马端娶了菁菁,自当由他来继承门主之位。” 郑元昌一听,怒到:“荒唐,我黑风门的百年基业,岂能传到外人手中?你是我黑风门最优秀的年轻俊杰,只有你能担此大任。” 司空修能说到:“苏子夜比徒儿强太多了,何不传与他?” 郑元昌说到:“他优柔寡断,不适合做门主,他自己也知道。其他的旗使,各有缺点,就你武学天赋高,又能隐忍,遇事冷静,所以我才有心栽培于你,你可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 司空修能一听,双膝跪地说到:“多谢师傅栽培。”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起来吧,门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随我下山吧。” 司空修能站起来,点了点头,跟在郑元昌身后,随他往山下走去。 他知道,这些话,郑元昌可不会只对他一人讲,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郑元昌。 第一百九十八章 雄狮岭兄弟重聚 雄狮岭这个地方,对于廖少勋来讲,每日魂牵梦绕,熟悉无比。可真正到了,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山道依旧是那么安静祥和,十二剑差护着二人上了雄狮岭,便去后山剑阁复命去了。 车国定在兴元府便与廖少勋叔侄告别了,自回秦州府去了。 杨明贵早就传信给了罗文章,罗文章带着罗书平与谢娅岚在峰顶处迎接他们叔侄二人。 廖少勋早打理得干干净净,一袭白衣,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双目,眼神中有些沧桑,若是年轻二十岁,绝定是个俊郎的小伙子,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林素如对他一直恋恋不忘。 罗文章看着廖少勋,激动的热泪盈眶,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一把抱住了他,说到:“少勋哥,好久不见!” 廖少勋拍拍他的肩膀,说到:“小子,头发都快白了,我走的时候,你儿子才刚刚会走呢,现在怎么样了?” 罗文章一听,急忙招呼罗书平过来与廖少勋打招呼。 罗书平拉着谢娅岚跪了下来,说到:“勋叔,我是书平,这是我娘子,谢娅岚。” 廖少勋急忙扶起二人,说到:“哟,都成亲了吗?” 罗文章说到:“勋哥见笑了,他们二人还没有成亲呢!” 罗书平说到:“爹,这都是早晚的事情。” 众人都笑了笑。 廖少勋问道:“我大哥呢?” 罗文章一听,脸色一沉,说到:“掌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廖少勋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不再说话,径直往后山而去。 众人也不多说话,只默默地跟在后面。 离廖少军的阁楼还有些距离,便听见了一阵沉重的咳嗽。 廖少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走入阁楼内,说到:“大哥,少勋回来了!” 廖少军一听,翻身坐了起来,忘履而出,一看是廖少勋,激动得老泪纵横,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少勋?真的是你吗?” 廖少勋走上前,说到:“是我,大哥,我是少勋。” 廖少军问道:“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我们可是担心死了,都以为你不在人世间了!” 廖少勋一听,知道自己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告诉廖少军,于是说到:“这些年,我去了海外的群岛游历,失了方向,这才耽搁了,这不回来了吗?” 廖少军说到:“当初你下江南,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哎,都怪我,没能管住你,不然你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廖少勋说到:“大哥,你这是哪里话,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廖少军说到:“回来就好,以后我们这雄狮堂呀,可算是有了顶梁柱了,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我刚刚回来,我们兄弟刚刚相聚,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说?”廖少勋说到。 廖少军摇了摇头,说到:“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赶紧去后山见见廖叔吧,他当年可是最喜欢你了。” 廖少勋点了点头,说到:“那大哥你先歇着,我这就去见他。” 廖少军点了点头,说到:“不必了,我与你同去,你们也一同来。”说罢,拉起廖少勋的手就走出了阁楼,往后山剑阁而去。 廖少勋扶着廖少军过了索桥,走上了剑陵。 忽然间,剑陵风起,扬起阵阵尘埃。 六把飞剑盘旋在剑陵之上,刺断空气的声音呼呼作响。 一把黑背金刀“蹭”地一声飞向廖少勋。 廖少勋眼中精光一闪,运起功来,将那把刀抓在了手中。 剑阁门口立着一人,正是廖横。他开口说到:“不肖子孙廖少勋,你可知罪?” 廖少勋单膝跪地:“少勋知罪!” “好!”廖横说到,“既然知罪,那就动手吧,过得这‘六星剑阵’,我便不买追究,若是过不得,可别怪我家法伺候!” 廖少军一见,说到:“少勋犯错,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阵当由我来破。” 廖少勋拦住了廖少军,说到:“大哥,我来便是,无妨!你身体有恙,万万动不得真气!”说完,廖少勋提刀走进了剑陵! 廖横眼中精光一闪,爆喝一声,右手张开,运起六把飞剑,分三路向廖少勋攻去! 廖少勋一见,运起功来,扬手一刀,极速又是借势一刀劈下,刀锋呼呼作响,刀气如同奔雷滚滚! 霸道的刀气,将六把飞剑震得四处飞开! 廖横一跃而起,立在剑陵的石柱之上,运起六把飞剑,分六个方向向廖少勋攻去! 廖少勋一见,脚底运功,一跃而起,想要躲开那飞剑。 但那些飞剑如同有了灵性一般,剑锋上扬,又飞刺向廖少勋。 廖少勋在石柱间的铁链之上一荡,跃得更高了一些。 飞剑所到之处,那些铁链都被削成数段,落下地来! 廖少勋在空中怒喝一声,双手持刀,望下就是一刀凌空劈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竟然将两把飞剑震碎,四处飞开,其余的四把,都被廖少勋的重刀打得四散飞开,插进了石柱之中。 廖少勋飘身落地,嘴角一扬,说到:“老家伙,承让了!” 廖横冷哼一声,说到:“功夫没有荒废,长进了不少,随我进来吧。”说罢,转身进了剑阁。 廖文轩扶着廖少军,跟着廖少勋进了剑阁。 廖横端坐在正中,廖少军坐在左侧,身后站着廖文轩。 廖少勋与罗文章坐在右侧,罗书平与谢娅岚站在罗文章身后。 廖横说到:“少军,你的身体这么虚弱,你就不必来了嘛!” 廖少军说到:“师叔,我来是有要事要与各位相商的。” “何事呀?你慢慢到来便是。”廖横回到。 廖少军咳了两声,说到:“我身子我知道,我也就这两个月的事情了,之前帮主之位本想传给轩儿的,现在少勋回来了,不管是武功还是名望,少勋都远远胜过轩儿,所以我想让少勋来提统雄狮堂。” 廖横看了看廖文轩,目光又转向了右侧的廖少勋,问道:“少勋,这提议也不是不可行,你什么看法?说说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廖文轩秦州赴约 廖少勋笑了笑,说到:“师叔,此事万万不可呀!” “为何?”廖少军问到。 廖少勋说到:“一来,我对这帮主之位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大哥你是最了解我的;二来,轩儿少年英雄,门中威望甚高,完全有能力继承帮主的位置;三来,我离开雄狮堂二十多年了,想必许多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样一号人物,如果我做了掌门人,可是不利于雄狮堂的稳定呀。” 廖横听完,点了点头,廖少军也是无话可说。 廖横说到:“少勋说得有理,轩儿的武功可是不必你们年轻的时候低,他的成就,也许会远远超过你们二人。再说了,他继承了掌门之位,有文章和少勋二人辅佐,雄狮堂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廖少军听后,说到:“既然如此,那就依了你们。”说罢,又转身对廖文轩说到:“轩儿,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多向你勋叔和罗叔请教,万万不能一意孤行,擅自做主,这样不仅害了你自己,还会连累整个雄狮堂。” 廖文轩听了,点头说到:“爹的话,轩儿记下了,您放心吧!” 廖横一听,笑着说到:“轩儿这些年忙着雄狮堂的事情,不曾婚配。”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巧了,我这大侄女也不曾婚配。” 符莹莹一听,小脸一红,羞得低下了头。 车佐越说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少掌门少年英雄,大侄女貌美贤惠,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呀,二位,你们觉得如何呀?” 廖横说到:“若能娶到符姑娘这样的孙媳妇,我自然是欣喜万分,若符家主不嫌弃我们雄狮堂偏于庆州,江湖市侩,我自然是万分赞同。” 符显南微微一笑,说到:“廖大师过谦了,我膝下就这一女,自然是不愿意她远嫁,若要娶我女儿,两个条件达其一则可。” 廖横说到:“愿闻其详。” 廖文轩此时心中不知如何是好,他挂念着林菲儿,却又在此处与符家人谈婚论嫁,师尊的意思和脸面,他都不敢轻易反驳,且听听符显南这两个条件。 符显南说到:“第一,入赘我符家庄;第二,胜得过我手中的长枪,我才敢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车佐越一听,面露难色,这堂堂雄狮堂的少掌门自然是不可能入赘这秦州城的符家庄,而符显南手中的长枪,威力他自然是知道,当今世上,可没几人能在他手上全身而退,这廖文轩虽说是少年英雄,但是与符显南的差距,可是很明显的。 廖文轩听后,心中大喜,这第一点廖横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至于第二点,自己全力都未必能战胜符显南,更别说自己贵刻意留力。 廖横微微一笑,回头问道:“轩儿,你觉得意下如何呀?” 廖文轩微微行礼说到:“全凭师尊安排便是。” 符莹莹一听,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看来这廖文轩对自己倒是有几分意思,可自家老父亲的两点要求,对他来说似乎是太过于苛刻,他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廖横说到:“我廖家家道中落,人丁不旺,后辈中只轩儿一男丁,要他来这秦州城,自然是不可能。” 符显南剑眉一挑,问道:“廖大师的意思是要少掌门试试我手中的长枪吗?” 廖横点了点头,说到:“但是轩儿不日有要事在身,待他办完事回来,我亲自送他来与符家主较量,到时候,你可不许赖账呀。”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堂堂男子汉,自然是言出必行。” 听父亲如此决绝,符莹莹心中倒是犹豫起来,这廖文轩玉树临风,言谈甚是有教养,但是父亲符显南的性子她再明白不过,若是动起手来,这廖文轩恐怕不是对手,她得想其他的办法才是。 看廖横点了点头,符显南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何日为期?” 廖横说到:“今日起,三个月为期限,七月初七若是我们未能到来,那此约便做罢,我廖横亲自上门赔罪。” 符显南笑到:“痛快!那便一言为定了。”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车佐越问道:“符兄,且留下用些酒菜吧。” 符显南哼了一声,说到:“我女儿闺中待嫁,尚未过门,他们岂能资格与我女儿同堂进食,传出去,莫不是要辱我符家名声?”说罢,拂袖而去。 符莹莹见父亲如此,急忙起身,行了一礼,盯看了廖文轩一眼,便带着小绿叶去追她父亲了。 车佐越见状,只好说到:“廖老哥,这老符就是这熊脾气,你万万不要介意。” 廖横哈哈一笑,说到:“他的心情我明白,我岂能与他一般见识。” 车佐越听了廖横的话,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当真是不该多嘴的。这两人的性子,日后要是成了亲家,那可是互不待见,恐怕会苦了廖文轩与那符莹莹。 车国定栓好马,巡视了一下,刚刚踏进山庄,却发现符显南背手疾步走了出来,步伐中似乎带着浓浓的杀意。 车国定问道:“符叔,为何如此快便要离去?” 符显南只说了一句:“废话少说,快去牵马!” 车国定一脸茫然,见符莹莹与小绿叶也快步走了出来,车国定问道:“妹子,怎么了。” 符莹莹也不理睬他,快步出了庄门。车国定更是疑惑,心想,先不管了,先去把马给老爷子牵去,他可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见符莹莹出了庄门,符显南问道:“怎么,当真想要留下来吃着酒菜?” 符莹莹一跺脚,说到:“爹,您说什么呢?” 符显南说到:“这廖文轩皮囊长得倒是不错,可不知道本事如何,我定叫他好看!” 符莹莹急得都快哭了出来,说到:“爹,您要是这样,我可就去那静月庵削发为尼了。” 小绿叶瞪着大眼睛问道:“莹莹姐,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哟哟哟,还没出嫁呢,胳膊就开始往外拐了?” 符莹莹一听,轻哼了一声,说到:“哪有的事?” 符显南微微一笑,说到:“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若是那廖文轩当真是个好男儿,我自然也是万分同意你们的事,爹总得为你把把关不是?” 这时车国定牵马走了过来,将缰绳递给了符显南,说到:“符叔,来,您的宝马,只是还没来得及喂些清水草料。” 符显南一把抓过缰绳,对车国定说到:“你给你那兄弟传个话,我手中的长枪可没有长眼睛,叫他给我当心些!”说罢哼了一声,翻身上马,策马下了山庄。 车国定更加茫然了,符莹莹说到:“国定哥你主要理会我爹,他喝多了!”说罢,也带着小绿叶上了马车,车夫便赶着马车,望山庄下而去。 车国定疑惑到:“这都是什么事呀?这符叔向来可是极少饮酒的呀,今日才片刻光景,便喝多了?” 摇了摇头,车国定踏步进了庄门,往中堂而去。 踏进中堂,车国定说到:“你们可曾饮了酒?” 廖文轩说到:“不曾饮酒呀!” 车国定见廖文轩在,登时明白了,淡淡地说了句:“廖老弟,那符庄主让我给你传个话,他手中的长枪可没长眼睛,要你当心些。” 廖横听了,哈哈一笑,说到:“休要理会他,我自有办法。” 第二百章 符家家主的愤怒 次日清晨,廖少勋带着廖文轩便出发了。 罗书平与谢娅岚吵闹着要去,自然也跟了去。 随行的几个弟子,护着两驾马车,马车上都是些丝绸玉器之类的东西,这可是廖少军准备的聘礼。 罗书平说到:“轩哥,等你把那符小姐接回来,我们兄弟两一同拜天地,如何?” 廖文轩苦笑一声,说到:“好好好,依你便是,只是不知道娅岚妹子的意思。” 谢娅岚一听,说到:“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到时候可得差人去凉州,把我两位哥哥接来。” 罗书平说到:“放心吧,这些呀,我早就计划好了。我们从秦州城出发回来,我就发信给我爹,他自然会安排的。” 廖少勋问道:“上次你们去秦州府,可是车佐越拜六十大寿?” 廖文轩问道:“勋叔,我能不曾与你说,你是如何知晓的?” 廖少勋说到:“二十年前我下江南之时,他正在筹办他的四十岁寿辰,我推算一番,向来是不差的。” 罗书平说到:“勋叔,您当年的武功这么厉害,可曾与车老教主交过手吗?” 廖少勋哼了一声,说到:“他当年虽说比我年长,但是他的声望,还没有资格与我交手。” 罗书平一听,哦了一声,不再敢多问了。毕竟这廖少勋的威名他自然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脾气如何,单听他说话的语气,想来不是一个好招惹的角色。 廖少勋见罗书平不再说话,于是说到:“等回来,我将我的刀法都传与你们二人,以后这雄狮堂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自有要事要去办。” 廖文轩不解地问道:“勋叔,你才回来,怎么又要去办事呢?交给我们去办就好了,你就在雄狮岭就好了呀!” 廖少勋说到:“我有两处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为的,只是求个心安。” 廖文轩问到:“莫不是你要回江南,去找那郑元昌寻仇?” 廖少勋一听,语气中带着些杀意说到:“他当年设计我,关了我二十多年,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除此之外,还有要事。” 廖文轩却说到:“勋叔,那郑元昌的武功你是知道的,还有黑风门的那些鬼罗刹,我与他们交过手的,他们的功力我知道,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廖少勋哈哈一笑,说到:“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我自由分寸。” 听廖少勋这么一说,廖文轩也知道他勋叔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秦州城依旧是那般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众人进城之时,却被守城的士兵拦下来盘问了许久,城中的骁狼铁骑巡视得更加频繁了。 廖文轩见了,对廖少勋说到:“勋叔,我们先去金刀山庄歇歇脚吧,顺道见一见车教主与国定,明日我们再去符家庄吧。” 廖少勋说到:“这里我已经是几十年没来过了,早已经变了样,听你的便是,你前面引路吧。” 廖文轩听后,点了点头,打马在前面引路,领着众人往金刀山庄而去。 守卫庄门的家丁一看是廖文轩,他倒是认识,急忙招呼另一个伙伴去通禀,他则是迎了上来,说到:“廖公子,我已经差人去通禀了,您稍等片刻,我叫人与你们把马儿浅了。”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道:“你家少主呢,何时到家的?” 那家丁说到:“四日前下午便到了,到了家便去戴月轩了,这几日吃住都在戴月轩呢,还不见回来。” 廖文轩听后,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车佐越带着几个弟子出来了,吩咐弟子们牵了马,领着雄狮堂弟子们拉着马车从偏门进庄,自己则领着廖少勋四人进了庄门。 车佐越说到:“少勋呀,我们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那时候我们在渭州城一起追拿三花堂的歹人,至今我还是历历在目呀。” 廖少勋笑到:“老哥你好记性呀,那事我早就忘记了。” 车佐越说到:“这我可不能忘,我被三人围攻,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这条命,恐怕就已经交代在那护城河边上了。” 廖少勋说到:“当年若不是你冒死拖住那几人,早叫他们给跑了,那时候我可是非常敬佩你呀。” 车佐越哈哈一笑,说到:“你这可是在笑话我了。” “岂敢岂敢!”廖少勋急忙说到。 “哈哈哈。”车佐越又是一笑,说到,“不说了,今天我们兄弟重逢,可得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廖少勋说到:“好,今日我就来尝尝你们秦州府的好酒!” 席间,车佐越问道:“贤弟,你此番归来,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今后,可别再这么意气用事了。青帮的事情我听说了,哎,可惜了刘开坤那条汉子。” 廖少勋也点了点头,说到:“是啊,现在青帮易主,赵云峰投靠了黑风门,唇亡齿寒,我们的处境可是不太乐观呀。” 车佐越叹了一口气,说到:“那黑风门,阴谋可是远远不止于此呀,与西夏的人眉来眼去,早晚都是要图我们雄狮堂与金刀教的。”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所以我此番前来,其中一件事便是与你商量一下,我们两派如何来应对这局面。” 车佐越说到:“我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打探消息了,金鼎教的人蠢蠢欲动,上次在我这里吃了大亏,他们肯定会找机会找回场子的,我可得防着点。” 还有那边城马帮的人,最近也是频频南下生事,他们的动作,可都是黑风门在背后搞鬼呀。 廖文轩说到:“金鼎教和三花堂与黑风门贩卖那青白盐,谋取暴利自然是对黑风门言听计从,而那边城马帮,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听你的。” 车佐越说到:“边城马帮欺人太甚,前不久还袭击了我大宋军队的一个哨队,十多个儿郎,无一幸免呀。这事情符家主也知道,死去的人中,有他们符家的人,这符显南可是放出话了,要着手对付这边城马帮了。你们去见他,多少有些准备呀。”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晚辈知道了,多谢车教主提醒。” 第二百零一章 受托战边城马帮 第二日,车佐越带着廖少勋等人来到了符家庄。 这符家庄一改往日的清净,今日可是热闹非凡。 原来符显南给符家人下了家书,要他们来符家庄,共同商议对付边城马帮的事情,所以今日人才会这么多。 来的人中有的是武林人士的打扮,有的是商人模样,还有的身着官府,披甲带胄。 廖少勋一看,暗暗吃惊。没想到这符家的人,居然是如此的本事,各行各业,他们都有涉足呀。 廖文轩心中则是七上八下的,这种局势来提亲,十有八九都是会吃闭门羹的吧! 廖少勋环视了一番,心中暗暗有了对策,这些人虽说是各行各业,却没有几个是硬手,说白了,与边城马帮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厮杀拼命,他们可是不太合适。 车佐越带着廖少勋等人,往中堂走去。 刚刚走到中堂门口,几个汉子便被符显南给一痛臭骂,给骂出了中堂。 车佐越哈哈一笑,跨进中堂,说到:“老符啊,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大动肝火呀?” 符显南一见是车国定,急忙起身说到:“车兄,你怎么来了?”说罢看了看车佐越身后的人,虽说他只认得廖文轩一人,但也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车佐越说到:“你可曾记得你与那庆州雄狮堂的廖横有过一个约定呀?”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然是记得的。” 车佐越一听,笑了笑,说到:“这是雄狮堂的廖少勋,是雄狮堂掌门的胞弟,也是廖文轩的叔父,我也要称他一声贤弟。” 符显南说到:“那他与你且不是同辈?与那廖横又是什么关系,我叫那廖横与你也是称兄道弟呀。” 廖少勋说到:“廖横是在下的师叔,比我可要长一辈。” 符显南看向了车佐越。 车佐越笑了笑,说到:“江湖人,不拘小节,什么辈分之说,在我们看来,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符显南点了点头,说到:“约定我自然是记得,但是条件我也是记得的。” 车佐越笑了笑,说到:“自然自然。” 符显南问道廖文轩:“那你此番来,是要做我的上门女婿,还是要领教我手中的长枪呀?” 廖少勋说到:“轩儿是雄狮堂的少掌门,自然是不可能来你这里做上门女婿的,所以我带他来,是想会会你手中的长枪。” 符显南点了点头,对车佐越说道:“我这几日想着怎么对付边城马帮,所以我可没有心情与廖文轩交手,这第二条,可否改上一改?” 车佐越一听,望向了廖少勋。 廖少勋看了看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既然符家主要改,那就说说看吧。” 符显南说到:“现在边城可不太平,那些贼人时常犯边,欺人太甚。所以我召集符家的人,誓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你既然想要娶我符家的人,那自然要做符家的事情。你只要带着这些人,将那边城马帮戬灭,我自然也就答应你与莹莹的婚事了。” 廖文轩听后,看了看廖少勋,廖少勋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廖文轩说到:“既然如此,我答应便是。” 符显南说到:“好,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说罢,拉起廖文轩的手,走出了中堂。 符显南高声说到:“都静一静,我有事要说!” 符家的众人听了,都看了过来。 符显南说到:“这是雄狮堂的少掌门廖文轩,他想要娶我家莹莹为妻,所以我与他约定,让他带领你们荡平边城马帮,若是成功了,这门婚事我自然是不会反对的。若是失败了,他们雄狮堂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那可怪不得我符显南。今日再此说明,希望大家做个见证。”说罢,看了看车佐越。 车佐越也点了点头,说到:“我金刀教主车佐越,也给你们作证。” 这时廖少勋上前一步,也高声说到:“区区边城马帮,就不劳各位动手了,我们雄狮堂,单凭这几人,便足够了。” 言毕,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边城马帮虽说多是些游兵散勇,但是他们人数众多,也有许多高手。 眼前这人看起来虽然气度不凡,但是他却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显得他在臭显能耐。 符显南一听,嘴角露出笑容,说到:“雄狮堂的人不愧是英雄,果然是视群贼如同草芥。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表边城的军民,提前谢谢各位英雄了。”说罢,领着众人向廖少勋等人行了一礼。 廖少勋嘴角微微一笑,低声对符显南说到:“符家主,区区马帮,不在话下,只是您答应的事情,可是反悔不得呀!” 符显南一听,急忙行礼说到:“自然是不会食言,先生大可放心。” 廖少勋点了点头,转身说了声走,便带着廖文轩等人往符家大门走出去。便走边高声说到:“我们半月为期,若是我们荡不平边城这些马帮,那我们自行离去,绝不多说半句话,但是如果我们侥幸得胜了,还望符家主不要忘记说过的话。” 符显南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底陷入沉思,不禁对自己说了句:“这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廖文轩跟在廖少勋身后,问道:“勋叔,这边城马帮实力不容小视,你怎么如此轻易就答应他们了?” 廖少勋微微一笑,说到:“这边城马帮,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们,当年我要是没有去江南,这世间,早就没了他们的名号,只不过这一天晚了这么些年。” 廖文轩问道:“勋叔为何有如此自信?” 廖少勋说到:“当年我与你爹在调查三花堂的事情之时,我便知道了这边城马帮的底细,本来想奋力除之,没想到我义父出了变故,我只好将此事搁在一旁,先去江南了。没想到这事情,一搁便是二十多年呀!” 廖文轩一听,心底松了一口气,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节,怪不得这勋叔有这般底气。 廖少勋继续说到:“赶紧回去歇着,明日我们五更就出发,去兰州府的双狼山走一遭!” 第二百零二章 兰州府外双狼山 兰州府外,双狼山。 这里此处宋夏两国的边界,山势险峻异常,作为双方军事的缓冲区,这里自然是人烟稀少,而两国互通商贸的地方,都是在那双方都默认德的城区。 所以这地方倒成了边城马帮这些个土匪的乐土,双方都没有心情来清剿他们。 廖少勋带着三人打马到了双狼山山麓,找了个谷地岩洞,将马匹行礼藏了。对众人说到:“这山腰的双狼寨,便是边城马帮的老窝了,山路崎岖,不便走马,再则,他们正山道上肯定有明暗哨子,我们得从山侧的小道摸上去才行,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三人点了点头,罗书平问道:“勋叔,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您说他们会不会搬家了呀?” 廖少勋低头思忖片刻,说到:“这一层我倒是没想过,若是搬家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罢。” 谢娅岚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问道:“您这不是在拿轩哥的终生幸福在开玩笑吗?” 廖少勋哈哈一笑,说到:“他符家人何德何能,能决定我雄狮堂少掌门的终生幸福吗?” 谢娅岚一听,不知如何作答,但是心底却极为压抑,有种说不出的悲愤感,但是碍于罗书平的情面,不好发作。 廖少勋一眼就看出来谢娅岚这丫头心底有事,于是说到:“这符显南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居然用女儿来与我们讲条件,这可是跌了身位,所以不值得我们去敬佩他。至于我答应了他,一来是给轩儿一个选择的余地,二来嘛,这边城马帮我原本就想灭了他们,权当是顺水人情,卖那个符显南一个面子罢了。” 谢娅岚一听,问道:“若是那符显南时候反悔,我们当如何?” 廖少勋哈哈一笑,说到:“他可不敢反悔,先不说他在符家人面前答应过,就是有车佐越这层关系,他也反悔不得,若是轩儿到时候看不上那符家的丫头,又是另一回事了。” 谈话间,四人都栓好了马匹,卸下了行李。廖文轩砍了些鹿角,堵住了洞门,防止山间的狼兽窜进洞来,伤了马匹。 廖少勋见一切准备妥当,于是说到:“此时上山,可不明智,我们等黄昏天色暗些再上山。” 廖文轩点点头,说到:“我看这双狼山虽说看起来险峻,但是上山的路子但是挺多呀。” 廖少勋点点头说到:“这里当年可是两国交兵的地方,山上的树木都被砍伐将尽,山道自然是四通八达,这边城马帮选这里落脚,也是防着有朝一日被围剿,他们可以多方向突围。” 廖文轩听后,说到:“这些人果然是深谋远虑呀。” 廖少勋点点头说到:“其实我与你爹当年约定好的,一起来双狼山的,可以一转眼二十年就过去了,他也战不得了,倒是与你来了。”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勋叔,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廖少勋点了点头,说到:“边城马帮都是些游兵散勇,只要将他们领头的人禽杀,他们肯定都作鸟兽散,所以我们没必要硬拼,智取就好了。” 三人听后都点了点头。 趁着黄昏暮色的掩护,四人沿着东边山麓的小道,慢慢地往半山腰的双狼寨摸去。 山道两边多有树桩,这些数看起来都是些大树,只可惜都被砍伐将尽,整座山头,都是些低矮的灌木林,极少有几棵高大的树。 走了半个多时辰,山腰上突然出现了灯火闪动的影子。 越往近靠去,那灯火越来越旺盛。 高大的辕门上挂着两张狼皮做的图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辕门上的亭子里,两个守卫抱着长枪在那里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 廖少勋四人躲在寨子东侧的灌木林后,看着山寨的动静。 廖少勋低声说到:“看样子他们不曾搬走,反而越发地过得滋润起来了。” 廖文轩说到:“这寨子看起来颇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若是我们贸然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啊。在渭州城我见过他们的人动手,他们中不乏有些好手。” 廖少勋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寨子的营盘方位,这双狼寨在山腰的一块平地之上,辕门通着主山道,其他东西方向都有些小门,连着小道。 辕门进去,两边是两派木房子,估计是些住所。西边靠前一些是马厩,里面拴着些马匹,时不时传出几声马儿的嘶叫声。靠后则是冒着炊烟,估摸着是生火造饭的地方。 正中间有一座大的两层木房子,里面灯光闪动,估摸着众贼正在里面饮酒作乐。 廖少勋嘴角微微上扬,计上心头,回头吩咐罗书平与谢娅岚:“你们二人从寨子后面绕过去,到对面去将他们的柴房与马厩点了,他们定会大乱前去救火,我与轩儿趁机杀出去,直奔主寨,将他们的头领斩了,再放火将他们的寨子点了,一把火把这双狼寨烧了,想必那符家老头子定是无话可说。” 罗书平点了点头,带着谢娅岚转身就要走。 廖少勋叫住了他们,低声说到:“绕远一些,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踪迹。” 罗书平微微一笑,说到:“勋叔,这个我拿手,放心吧,您瞧好了。”说罢,带着谢娅岚弓着身子向后退去。 罗书平带着谢娅岚退了约有半里地,又往山上走去,从山寨的后方绕到了西侧的柴房和马厩旁。 马厩旁并没有守卫,只有伙房内的两个汉子,嘴里骂骂咧咧地在煮着些东西,离寨子中央的那座房子有二十来步的距离。 罗书平拔出长刀,闪身进了伙房,迎面两刀,就将那两人砍到在地。 将火炉里燃着的柴火退出,丢到了两旁的柴火之中,这些柴火都是些干燥易燃的物件,顿时火势便蔓延开了。 罗书平拉着谢娅岚退了出来,闪身又退进了灌木林中。 火势越来越大,不多会儿便有了冲天之势,蔓延到了马厩,马匹嘶叫起来,辕门上的守卫也敲响了铜锣。 第二百零三章 双狼山寨火光起 听得铜锣声起,主寨内的人都吃了一惊,一个个都醉醺醺地窜了出来。 看着那冲天的火势,大惊失色,都乱了起来。 一个披着狼毫长袍的人喝到:“都愣着干嘛?赶紧取家伙,去救火,把马匹都抢出来,可不要伤了我的那些好马!” 廖少勋看在眼里,对廖文轩说到:“看到那个汉子没有,想必他就是山寨的头领,等一下我们只杀他,其他人不必过多理会,擒贼先擒王!”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知道了。” 辕门进去那两旁的木房里的人都窜了出来,浩浩荡荡地向西边冲去。 廖少勋低吼一声,说到:“就是现在,动手!” 说罢,黑背金刀在手,一跃而起,左手运起内力,掷出两枚石子,将辕门上的两个守卫打落,在东侧那排木房子上一点,便落到了那身穿狼毫长袍的人身后,挥刀就砍! 那人听得呼啸而来的刀锋,一个侧身,躲开了廖少勋的长刀。 廖少勋横劈一刀,劈向那人,那人手中没有兵刃,情急之下只好拔出腰间的匕首来抵挡,受到重力的撞击,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飞去,飞进了那主寨的大屋内,撞倒了两张桌子,桌子上的酒菜杯碗散落得到处都是。 有几个汉子回身见了寨主被一个汉子劈砍,急忙扑了回来,想要进去救援。 可刚刚到门口,胸前一痛,惨叫几声,周遭顿时血雾弥漫。原来廖文轩运力,劈出了一道刀气,将这几人砍翻在地。 屋内,那汉子一个腾身站了起来,口中已是吐出鲜血,显然被廖少勋的那刀震出了内伤。他愤愤地问道:“这位好汉,我与你可是素不相识,为何要来烧我寨子,害我性命?” 廖少勋冷冷说到:“二十年前延州城外张家庄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是张家什么人?” 廖少勋说到:“那张如烟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取你的性命了吧?” 那人哈哈一笑,说到:“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是等了二十年,不错,挺能忍的!” 廖少勋说到:“耽搁了些时日,留你这条狗命多活些时日而已!” 那人抹了一把口上的血,说到:“那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哦,对了,那个叫张如烟的女子,可是个烈性女子,可折腾了我许久啊!哈哈哈哈……” 廖少勋忍无可忍,运起功来,提刀就是一挑,锐利的刀气呼啸着奔向那汉子,那汉子一个侧身,躲开了这道刀气。 但是廖少勋早就自上而下劈出了第二刀,那汉子一看,躲无可躲,只好横起手中的匕首来挡。 廖少勋这一刀势大力沉,他哪里能抵挡得住,手中的匕首被巨力震落,胸前被廖少勋劈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气喷了出来。 廖少勋冷冷说到:“本不该让你死得如此痛快,但是今日算你运气好,我就不折磨你了!”说罢横手一刀,将那人的头颅给削了下来。左手一抓,提在手中。 廖少勋提着那人的头颅走了出来,此时罗书平与谢娅岚也到了,与廖文轩一起,与那些人正在厮杀。 廖少勋扬刀喝了一声:“都助手!”这声音贯彻整个山寨,众人一听,都停了下来。 廖文轩三人则趁机拉开了与众匪的身位。 廖少勋说到:“你们头领的头颅在此,你们赶紧散去,不要无谓丢了性命。” 众匪一看,廖少勋左手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自家寨主的。见此头颅,众匪心中都是一颤,先是怯了几分。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廖少勋长刀一扬,说到:“你们是走还是死,自己选择!” 众匪听了,纷纷丢了手中的兵刃,都跑出了山寨。 廖文轩和罗书平则是放起了火,将山寨所有的房屋都点了起来,微风拂过,整个山寨顿时火势冲天,一片火海。 廖少勋扯了一块旗帜,将左手手中的头颅包了起来,带着三人走出了寨子,身后的火光却是越发地旺盛起来。 次日黄昏,四人便赶回了符家庄。 此时的符家庄,依旧是人声鼎沸,众人还没有散去,他们都在等着廖少勋等人的消息,有的则是想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一看廖少勋等人回来,众人都迎了出来。 廖少勋将头颅轻轻一抛,抛在了中堂之前,冷冷地说道:“边城马帮帮主的头颅在此,昨夜双狼山一把大火,我们将他们的山寨烧了个精光。”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头颅,众人心中都是一颤,没想到这廖少勋做事居然如此决绝,短短两日,便把边城马帮这颗毒瘤给去掉了。 也有人提出了疑问,问道:“你们雄狮堂莫不是随便杀了个人来顶包吧?” 廖少勋冷哼一声,轻蔑地笑到:“我是不是随便杀的人,应该用不着我去证明吧!是吧,符家主?”说完看向了符显南。 符显南微微一笑,说到:“这个自然,想必我的人明日便有消息传回来。” 廖少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符显南继续说到:“雄狮堂的人果然是言出必行,在下佩服。” 廖少勋说到:“区区一些游兵散勇罢了,我雄狮堂想要动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话中,带着凌冽的杀意,听得符显南也是虎躯一震。 廖少勋继续问道:“既然各位不相信,那我就先在金刀山庄住下,等符家主接到消息,我们再说其他的吧。”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符显南则急忙说到:“先生留步,您这样一走,倒是让外人觉得我符家人待客不周了。我们知道雄狮堂的威名,丝毫没有怀疑的意思呀。” 廖少勋哈哈一笑,说到:“江湖人不拘小节,符家主不必在意。” 符显南说到:“我已经安排下人备下了酒菜,请各位吃杯薄酒,权当是我们为各位接风洗尘了。” 这时,其他人也应声附和,纷纷劝廖少勋等人留下来。 廖少勋一看,微笑着说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快快请进。”说罢,引着廖少勋几人进了中堂。 第二百零四章 儿女情长的道道 符家庄,习武场。 廖文轩走过那些兵器前,看着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件儿,可在他眼里,每一件都是充满了灵魂。 那长枪的灵气、宽刀的霸气、还有那宝剑的正气…… 与人生死相搏之时,任谁都是靠不住的,能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兵刃。 在沧州马场的那一战,陪着自己的,不过也是自己手中的那口长刀罢了。 “少掌门好像对这些兵器颇为感兴趣。”身后响起一声温柔婉约的女声。 廖文轩回头一看,是一个美艳的女子,粉黛轻施,素衣薄纱,正是符莹莹。 廖文轩行了一礼,说到:“看着这些兵器入了神,倒让小姐笑话了。” 符莹莹微微一笑,说到:“这些兵刃在恶人手中,那可就是罪恶的帮凶了,看着他们也能入神么?” 廖文轩淡淡一笑,说到:“习武之人,兵刃是自己的第二生命,自然是倍感亲切,小姐不曾习过武功,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符莹莹点了点头,轻手摸上了架子上一杆长枪的杆子,说到:“你说这世间,怎会有这些夺人性命的东西存在呢?” 廖文轩低头思忖片刻,说到:“这些也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利器,若是没有它们,豺狼野兽就能肆意践踏我们的家园了。” 符莹莹微微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即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少掌门了。”语气中隐隐约约带着些不快,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廖文轩自然听得出来,急忙开口说到:“小姐留步。” 符莹莹转身问道:“还有何事?” 廖文轩说到:“我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儿女情长的道道,更不知道如何取悦女孩子,言语中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 符莹莹一听,噗呲一声掩面笑了出来,说到:“你看看,你不是正在取悦我么?” 廖文轩不解地低下了头。 符莹莹继续说到:“你觉得取悦女子,就得像你车兄弟那般巧舌如簧吗?” 一提起车国定,廖文轩也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符莹莹跟着一笑,问道:“听下人们说,你们去了兰州府的双狼山,而且还烧了人家的寨子是么?”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不错,边城马帮的人为祸四方,人人得而诛之,我们烧了他们的寨子,只是希望他们能够从良,不再落草为寇。” 符莹莹点了点头,说到:“若果真如此,你也算得上是过了我爹的考验了,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廖文轩一听,脸上微热,目光看向了符莹莹,这符莹莹肤如白雪,口若悬丹,目如夜珠,生得十分美丽,比起林菲儿,她身上更多了一分女子的柔美。 廖文轩知道,这一刻,他心动了。于是低声问道:“那小姐是什么想法呢?” 符莹莹一听,不由得又掩面笑了起来,说到:“作为一个女子,谁不想嫁与少掌门这般少年英雄,可是作为我爹的女儿,我自然是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明白了,虽说我是办成了令尊交代的事情,但是成与否,我尊重小姐的意思,绝不会勉强小姐。” 符莹莹一听,心中满是感动,没想到这廖文轩不止是英雄了得,竟也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 符莹莹问道:“少掌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不曾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女子吗?”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有两个,一个是一位女中豪杰,生于官宦之家,父亲是当朝大员,我与她的那段感情,像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又像是我与她用热血谱写的一支曲子,等大家都冷静下来,自然也就曲终人散了。” 符莹莹点了点头,问道:“若是真爱,为何不彼此坚持下去呢?” 廖文轩无奈地笑了笑,说到:“身世与经历的诸多羁绊,注定我与她无果而终,她身世显赫,我不过是草莽中的一介匹夫罢了。” 符莹莹一听,带着些不悦问道:“你既然自认草莽匹夫,又怎么会觉得你就配得上我呢?” 廖文轩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符莹莹说到:“因为令我心动的第二个女子,此时就站在我面前。她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如此这般,我自然是配得上你的。” 符莹莹一听,玉面绯红,低声说了一声:“油嘴滑舌!”说罢,转身就走开了。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我认定你了,你别想着躲!” 符莹莹没有回话,只是加快了步伐,快速走开了。 如此这般矫情的话,廖文轩从没有想过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但是说了出来,他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许多,此时的他,心中无比畅快。 符莹莹走回房前,小绿叶正在和符显南一同摆弄着桌面上的茶具,他正教着小绿叶弄茶。 茶这东西,马虎不得,新茶陈茶,嫩茶老茶,是过烫水吃温水,还是走沸水浸滚水,都有诸多讲究。 一旦手法失了道,泡出来的味道,自然也就天差地别了。 符显南说到:“绿叶,拿这些茶去前厅,分与他们饮吧。” 小绿叶眨巴着大眼睛问道:“老爷,这些可是我刚学着您的方法走的水,可行吗?” 符显南哈哈一笑,说到:“前厅多为草莽市侩之人,哪里懂得这许多,你拿去便是。” 小绿叶一听,点了点头,端起托盘来,冲着符莹莹使了个眼色,便走开了。 符莹莹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径直想要进屋去。 却被符显南叫住了。 符显南问到:“怎么,和那廖文轩聊得如何呀?” 符莹莹瞟了一眼符显南,眼睛里不停地埋怨着他多管闲事!于是说到:“还行,那小子我觉得还不错,只是脑瓜子呆了些!” 符显南一听,差点呛出了一口茶,没想到平日里娴静温柔的女儿,居然也能说出这般略显俗气的话。急忙说到:“你要是觉得他不行就算了,可不要委屈了自己。你要是不满意,我还是要他过我手中的长枪!” 符莹莹白了符显南一眼,说到:“没想到爹也是这般赖皮之人。”说罢径直进了屋,留下符显南一人。 符显南微微一笑,眼中又不免流露出几分落寞。 女儿说这话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第二百零五章 符显南含泪送亲 双狼山的消息第二天正午就到了,符家的人一听,自然是一片欣然。毕竟别人出了力,作壁上观的自己也能去享受那成果,作为正常人,想必极少有人会去抗拒的。 符显南心中倒是没有起什么波澜,毕竟这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只是他猜测的几种结果之中的一种罢了。 谈不上开心,甚至有些失落,毕竟大丈夫言出必践,前几日在众人面前夸下的海口,就像坠入深渊的巨石,难以反转。更何况,女儿符莹莹对那廖文轩似乎挺满意的。 至于自己嘛,女儿幸福就行了,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 他步入后堂,并没有急着去扣门,而是坐在符莹莹门前的石桌旁,静静地等着。 屋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小绿叶嬉笑的声音,那声音如此悦耳动听,却又一阵一阵地拨动着符显南心底的弦,在他那空荡荡的心底来回游荡。 符显南长呼了一口气,起了身,走向了符莹莹的房间。 此时门却开了,小绿叶先蹦了出来,看到符显南,急忙行了一礼。 符显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符莹莹走了出来,一身湛蓝色的绸面长衣,衬得她的肤色更加雪白,金钗银环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符莹莹吃了一惊,问道:“爹,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前堂等我,一同去车伯伯家吗?” 符显南轻咳一声,说到:“是啊,我见你许久没有出来,所以才来看一看。那廖家叔侄,一早就去金刀山庄了。那廖少勋,可是狂得很呀,知道今天会有信来,倒是提前去金刀山庄等着我了。” 符莹莹一听,仿佛觉得自家爹爹受了委屈一般,于是说到:“那您差人去叫他们来便是,我们不去了。”说罢转身就要进屋。 符显南急忙说到:“闺女,我这是卖车老头一个面子,这送信的一来一回也颇是麻烦,我们就委屈一下吧。” 听符显南这么一说,符莹莹才说到:“那好吧,我们去便是。” 符显南一马当先,领着符莹莹的车驾便往金刀山庄而去,而车驾的身后,则是些挂着红布大带的红木箱子。 习武场一见,符莹莹便知道了廖文轩的心意,于是都告诉了爹符显南。这符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嫁妆可不能过于寒酸。拉了整整六大箱子,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应有尽有。 车佐越倒是个实在人,知道符显南要来,早已经布置好了酒菜,毕竟一边是好友,一边又是大名鼎鼎的雄狮堂,他自然是很乐意看着他们两家结为亲家。 将符显南一行人迎入庄内,廖少勋一见这符显南如此客气,急忙出来,行了一礼,说到:“符家主,您实在太客气了。” 符显南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廖文轩,说到:“老夫只此一女,视如掌上明珠,如今她与文轩的婚事既然定了下来,我自然是不能让她走得太寒酸。” 廖文轩行了一礼,说到:“岳父大人放心,我定会全心全意对莹莹,不敢让她受半点委屈。” 符显南环顾四周,来得都是些秦州城有头有脸的人。于是说到:“今日老夫心底开心,择日不如撞日,就借车教主的宝坻,让小女与文轩拜了天地,如何?” 廖少勋一听,急忙说到:“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我也正有此意。” 如此喜事,车佐越自然也是万分开心,急忙吩咐下人着手准备。 谢娅岚这时却说到:“我们可是约好要同轩哥他们一同成亲的,车教主,这新衣您可得多准备一套。” 车佐越一听,点头说到:“姑娘放心,我会安排的。” 当日的金刀山庄,载歌载舞,热闹非凡,两对新人,同拜天地,这大喜的日子,实在是少见,整座秦州城仿佛都洋溢在这欢快的气氛中。 第二日,廖少勋一行人打点好行装,准备回雄狮岭了。 符显南则是舍不得女儿,拉着符莹莹在一旁不停地唠叨着。 符显南说到:“莹莹,到了那边,可不是在自家里了,你那脾气,稍微收敛一些,有小绿叶一旁照顾你,我倒是放心。只是那廖文轩若是敢让你受半分气,你只管来信便是,我定会好好教训他。” 符莹莹也是不定地点头称是。 看着眼前娇花般的女儿,又想着即将到来的分别,符显南心底一痛,顿时老泪纵横。 符莹莹一看,说到:“爹爹若是舍不得,我不走便是了。” 听女儿这么一说,符显南笑出了声,说到:“傻丫头,爹这是开心,哪有嫁了人还留在娘家的?” 符显南跟着车队走了十多里地,才与众人告了别,打马折回。 那越来越远的车队,如同扁舟泛江一般,逐渐消失在官道的那头。 廖少勋与廖文轩骑马走在前面,罗书平则是带着几个弟子殿后,中间的三驾马车,一车坐着符莹莹与小绿叶,另两车则拉着符莹莹的嫁妆衣物。 谢娅岚不习惯坐那马车,自己骑了一匹马,走在马车旁。 廖少勋说到:“轩儿,你的终身大事算是定了,这给你爹好歹也是个交代。这符家女子,是个好姑娘,可不能亏待人家。” 廖文轩一听,点点头说到:“勋叔的话,我自会铭记于心的。” 廖少勋点了点头,说到:“送你们回了雄狮岭,我便要出门办事了,你照顾好你爹,我不出两月,便能回来。” 廖少勋问到:“勋叔这是要去江南吗?” 廖少勋点了点头,说到:“有些事情,在我心底藏了二十多年,我自然要去弄个明白。” 廖文轩虽然与廖少勋这个叔父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二十年前到底放生了什么,自己也不便多问,只好由他去了。 廖少勋看着远方,深邃的眼神中泛起柔情。心底里思绪涌动,若是当年自己不那么轻狂,自己是否也能像轩儿这般,成亲生子,也能过得怡然自得? 第二百零六章 夫妻相约第二事 龙背岭的盛况比金刀山庄更为热火,群雄毕至,只为了在龙背岭的红单上写上自己的一个名号。 郑元昌之女与龙洞湾高徒喜结连理,单这两人身后的势力,有谁是不想去攀缘的? 郑元昌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些人的来意,心中自然按下不表。可龙洞湾的态度,却让郑元昌极为恼火。 大喜之日,龙洞湾仅仅来了一人,却是马端的师兄游天寻。 如此敷衍的态度,郑元昌心中的无名之火自然不由得升起。他支持郑菁菁与马端的婚事,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龙洞湾的存在。 可是结果看来,那龙洞湾似乎并不想和黑风门有过多的瓜葛,只是派了个代表来象征性地礼节一番。 郑元昌心底总算是明白了,在龙洞湾那些人眼里,黑风门不过是一个利益为先,欲望熏心的江湖帮派罢了,他们自诩侠客,自然是骨子里瞧不上黑风门。 郑元昌心中有些懊恼,大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但是作为江南第一大帮派的掌门人,风度还是要有的,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可郑元昌底下的那些旗使,似乎就没那么宽宏大量了,一个个面色铁青,坐在郑元昌座下一言不发。司空修能看着马端的眼光里,似乎都要冒出火花来。 林素如看着女儿出嫁,自然是高兴的,拉着马端与郑菁菁在一旁拉着家常。 郑元昌则是不停地接待招呼着来宾。 司空修能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拂袖而去。郑元昌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示意王忠去安抚一番。 王忠跟在司空修能身后,二人一直到了碧湖之上。 司空修能一拳打在亭廊柱子上,恨恨地说道:“龙洞湾那些人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派了个不入流的弟子前来,这不是存心在羞辱我黑风门吗?” 王忠一听,哈哈一笑,说到:“我看未必,他们是怕自己前来,折了颜面吧。毕竟这大婚没有在龙洞湾举行,也没有在荆州城马家,却在我们黑风门的龙背岭。” 司空修能继续说到:“就算是在龙背岭,他们来,也不算亏待他们!” 王忠嘿嘿一笑,说到:“那群人,可是傲得很啊,自诩清高,自然是不愿与我们同流合污。” 司空修能哼了一声,说到:“终有一天,我必将他们那些傲骨,一根根折了当柴烧!” 王忠在司空修能的言语中听出了杀机,于是说到:“稍安勿躁,门主自有安排。” 听王忠这么一说,司空修能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转身就要离去。 王忠问道:“你又是要去哪里?” 司空修能回了声:“在这地方快闷死了,出去散散心!”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司空修能和郑菁菁长大的王忠,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宴毕,礼成。 众宾客自然是退去,看着潮水般涌下龙背岭的宾客,郑元昌心底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满足。这大半个武林,都是畏惧自己的。那龙洞湾如此态度,倒让郑元昌认识到了一个道理,求来的,远远比不上抢来的。 经此一事,自己也了然了龙洞湾的意思,日后,自然也是不会再过多的将他们放在眼里,若是龙洞湾要涉足江湖事,他奉陪便是! 最为难受的估计是马端了,洞房花烛夜,本是人生大喜之重,他心中却是哀虑颇多。 他回龙洞湾禀明了几位师傅,要与郑菁菁成亲。 大师傅胡金浠一言不发,毕竟黑风门的行径他是知道的,若是马端娶了郑菁菁,自然也就不会再待在龙洞湾了,而在郑元昌的耳濡目染之下,马端是否能够守住本心呢? 看着胡金浠的态度,原本极为高兴的岳天蛟与薛三剑也只能作罢,甚至连龙背岭都没有去。 这些结果马端早就一清二楚,答应郑元昌的条件,让廖文轩等人全身而退的时候,他早就想得明明白白。只是他没有想到,同门龙洞湾,在此事上,却是如此不待见自己。 结义大哥项海成倒是来了,送了许多丹药,宴毕也自回七星庄去了。 此时的马端,从未感受到那种孤独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将他遗弃。 郑菁菁何等聪明,看在眼里,自然知道马端的心事。 她从身后轻轻地搂住马端,脸贴在马端的肩膀上,低声问道:“与我成亲,你是否后悔了?” 马端抓住郑菁菁的玉手,说到:“怎么会呢,我不后悔,至少你绝对不会让我后悔。” 郑菁菁搂得更紧了一些,说到:“你可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三件事情吗?”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自然是记得,第一件你要我带你闯荡江湖,如今我连我自己都输给了你,真可是血本无归呀!” 郑菁菁在马端腰上一掐,说到:“娶了本小姐,你是赚大发了!” 马端吃痛,只好连连称是。 郑菁菁继续说到:“第一件事,我就算你勉强完成了。现在我要吩咐第二件事了,你可得听仔细了!” 马端转过身,捧住郑菁菁的小脸,问道:“娘子有何吩咐,请尽管说来。” 郑菁菁抬手抓住马端的手,说到:“今日宴上,你四位师傅不曾来一位,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必我爹更难受,他一直想结交各位师傅的。” 马端点点头,说到:“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四位师傅都有要事,没能来,我怎么会介意呢?” 郑菁菁噗呲一笑,说到:“刚刚成亲,你便学会诓骗我了吗?我知道你的四个师傅打心底里瞧不上我这个黑风门之女,所以他们才不会来的。若是与你成亲的是林菲儿姐姐,想必他们肯定都会去吧?” 马端刚刚想张口解释,却被郑菁菁抬手捂住了嘴。 郑菁菁继续说到:“这第二件事情,便是不管我爹日后做了什么,我都不要你与他为敌,你若是待不下去了,避开他便是,不可与他动手,可以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我答应你便是,可是你确定我能打得过他吗?” 郑菁菁说到:“我知道你,打不过你也要打的,你答应便是。” 马端认真地点了点头,将郑菁菁拥入怀中。 不错,真正懂自己的人,正是怀中这个女人。 第二百零七章 潺潺时光如流水 潺潺时光如流水,自顾东去不复回。 一晃两年多过了,至和三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冰封千里,这世界仿佛都被裹上了一层银装。 雄狮岭往北八里处,望沙崖峰顶。 廖文轩跪于一块石碑前,石碑前是已经快要燃尽的香和黄纸,还冒着微弱的光烟。 他嘴唇龟裂开来,带着两道暗红色的口子,裹着厚厚的皮毛,脸上被寒风刮起了些许皮屑,但是目光如炯,丝毫没有表现出半分寒意。 他身后站着一人,左手提着一个大竹篮,右手横着挎在腰间的长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罗书平。 他看着廖文轩跪在那里,他只好默默地等着,这两年来,每逢初一十五,他都会陪着廖文轩来到此处,祭拜廖少军,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两个月,天气实在是冷得出奇。 还好临出门时,谢娅岚又给他加了一件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粗布外衣,这倒让他没了前两次那般难受,身子在这冰天雪地里,依旧是暖洋洋的。 香纸燃尽,廖文轩想要起身,却发现脚被冻得有些发僵。罗书平见了,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罗书平说到:“轩哥,再有八个月,你这三年守孝的时间,也就到了,我呀,也不必再陪你来这里风吹日晒了!”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这两年辛苦你了,等你守孝,我也这般陪你便是。” 罗书平急忙说到:“呸呸呸,就我爹那身子骨,这日子还早着呢!” 廖文轩哈哈一笑,说到:“那你就认了吧!” 罗书平说到:“这雄狮岭连绵不绝,哪里没有块风水宝地,廖叔怎么选了个这么远的地方?可苦了我们兄弟二人。” 廖文轩拍了拍腿上的白雪,说到:“这里往北,便可以看得到去西平府的官道,到了风季,官道上尘土飞扬,望沙崖因此而得名。我爹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看得到我大宋的军马能够早日收复失地,光复灵州府。” 廖文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只可惜这一天他终究是没能见着,我们这一辈,也未必见得着了。” 罗书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将竹篮子别在腰上,准备要离去。 这时,山道上两道黑影奔了上来。 廖文轩脸色顿时沉重了起来,这两人是专门送信的弟子,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他们万万不会来此处送信。 那两个弟子奔到二人面前,行了一礼,其中一人说到:“掌门,刚刚接到消息,出大事了。罗副掌门命令我们即刻来请你回去。”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好,我们这就回去,具体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原来趁着寒冬天气的掩护,西夏的一些兵马作乱,私自入侵宋境,劫掠边民。边军的战斗力孱弱,连这些乱兵都对付不了,只好将周边的百姓纳入城中,固守待援。 与其说是固守待援,不如说是在等人家劫掠够了自行离去,边城的军寨极少有来往,都是自身难保,哪里会去援助他人。 而这些乱兵似乎并不愿意善罢甘休,见边城的人都龟缩城中,只好继续南下,闯了进来。 而三花堂的人则是趁机南下,又拔去了雄狮堂的两个寨子,杀了不少雄狮堂弟子。 秦州府金刀教传来的消息,也是差不多,金鼎教同样有了动作。 而更为让廖文轩担忧的事情,是恭州府赵云峰的青帮,也在摩拳擦掌,还不知道他们要对谁动手。但是廖文轩知道,不管他们对谁动手,那都是黑风门郑元昌的意思。 想到此处,廖文轩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径直上了雄狮岭。 罗文章见二人回来,心底踏实了一半,如此天寒地冻,他叫廖文轩在岭上的祠堂中祭拜也是一样。 可以廖文轩这人性格有些愣,不愿意如此敷衍了事,依旧是拉着罗书平去了望沙崖。 廖文轩与罗书平走进中堂,除去了身上厚重的袍子,递给了下人。 廖文轩说到:“罗叔,事情我都了解了,你怎么看?” 罗文章领着二人到火炬旁坐了下来,说到:“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三花堂趁着这天气明目张胆地南下,打着乱军的旗号在攻打我们的山寨。这事情我们万万不能妥协呀!” 廖文轩点了点头,接过罗书平递过来的一杯热酒,说到:“这事情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想明日我就北上,会一会三花堂的人。” 罗文章说到:“你现在是掌门,不能那么随意了,这事情我和书平去就可以了。” 廖文轩说到:“北方的地界我远远比你要熟悉,再加上我正值壮年,罗叔你年纪也大了,还事让我和书平去吧,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罗文章见廖文轩如此坚持,也不再说什么了。 罗书平起身说到:“那我这就去准备,这天气,可得上好马掌,若是马儿丢了掌,在北方我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罗文章说到:“我早就安排人准备妥当了,这些不用操心了,你们都回去准备些衣物吧,多带些寒衣!” 廖文轩也起身,同罗书平一起走出了中堂。 符莹莹身着一件粉色长衣,在暖房内轻轻地摆着摇篮,嘴里低声哼唱着歌谣。 摇篮内是个一岁出头的幼儿,嘟着个小嘴巴,睡得正香甜。 廖文轩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说到:“莹儿,明日我要出趟门,帮我准备些寒衣吧。” 符莹莹白了他一眼,低声说到:“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回来时说话轻声些!”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悦! 廖文轩只好一笑,低声说到:“为父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符莹莹问道:“这天寒地冻的,有甚要紧的事,非得出远门吗?”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这事情来了,不去不行呀。” 符莹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说到:“那你当心些,我和武儿在家等着你回来。” 廖文轩微微一笑,说到:“放心吧,有书平和我同去。” 符莹莹一听,笑了笑,说到:“那估摸着娅岚妹子也会闹着要去吧?” 廖文轩也是一笑,说到:“想来不会,小可儿也要人照顾呢!” 符莹莹一听,说到:“武儿和小可的婚事,你提了没有?” 廖文轩一听,挠了挠头,说到:“等他们大些再说罢!” 符莹莹轻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会廖文轩了,自顾自地收拾起衣服来。 第二百零八章 荆州城外白雪殇 江南的冬天不必西北的冬天要好过,寒风凛冽,让人冷彻骨髓。 荆州城东三里处,一家酒肆店门紧闭,酒肆内倒是暖气洋洋,几张桌子都坐着些人,桌上的瓮内都冒着热气,酒香四溢。 “吱呀”一声,酒肆的门被推开来,顿时一股寒风钻进屋来,让里面的人身子一颤,众人都看向进门那个汉子,眼中都有些不悦。 那汉子头裹着黑巾,让人看不出他的容颜,身子但是挺拔非常,左肩上背着个行囊,右腰上挂着一把长剑。那长剑黑柄黑鞘,剑柄被摩得有些泛白,一看就有了些岁月。 那汉子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将行囊长剑往桌子上一丢,说了句:“老板,热三斤上好的荆州酿,再来一些下酒的羊肉。” 那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随即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说到:“这位客官,今日大雪封路,还不曾差人去购得下酒的肉食,只有一些冬江里的鱼,您看可好呀?” 那汉子将头巾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坚毅非常的脸庞,两鬓和颔下的胡渣有些花白,此人正是龙洞湾三湾主薛三剑。 薛三剑说了句:“也罢,那鱼可得煮烫了,酒可要管够!” 那掌柜的急忙说到:“您放心,酒保管您够!您稍后片刻即是。”说罢,朝站在身后的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一点头,便转身进了后厨! 薛三剑去开封府访友,不曾想到今年的冬天竟是如此难过,一句回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这天寒地冻的,马匹行动迟缓,走了将近十日,才到了这荆州城外,约摸着再要两日,便可以回到龙洞湾。 路经此处,见有一酒肆,便想着进来喝杯热酒驱寒,再打马进荆州城寻家酒家住下,明日再赶路。 不多时,两个瓦瓮端上了薛三剑的桌子。一瓮内是热酒,冒着淡白色的雾气,那酒香顿时洋溢开来,让人不饮欲罪。另一只瓮内是一锅鱼汤,乳白色的汤汁,还有那看起来肥美诱人的鱼腩子。 薛三剑提起木勺子,在酒瓮内舀了一勺子热酒,送到嘴边嘬了一口,身上的寒气顿时被驱散了不少。 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鱼腩,送入嘴中,肥而不腻,糯香可口。 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舀子又伸进酒瓮内,打了一整勺热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薛三剑便将酒肉都吃了个精光,起身丢了些铜板,说了声:“店家,酒钱!”说罢,转身便出了酒肆。 “吱呀”一声,又是一股寒风钻进了酒肆。 热酒过后,寒风一激,薛三剑顿时头重脚轻,差些一头栽了下去。 他摆了摆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便伸手去解开了马的缰绳。 官道被大雪覆盖,一路上只有一些稀疏的马蹄印子,薛三剑坐在鞍上,有些迷糊,已是分不清南北,只是随意地打着马往前走。 路过一山坳处,这里马蹄印子杂乱无章,看起来方才发生过些事情。 但是薛三剑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心中想着凭自己手中的三尺青锋,这世间,还真没几个人敢来招惹自己。 思绪刚刚散去,寒风中几支羽箭呼啸而来,薛三剑一听,眼中精光一闪,酒劲去了大半,长剑出鞘,将几支羽箭打落,但是酒后动作还是慢了许多,左肩被一支羽箭洞穿,剧痛传来,薛三剑额头冒起冷汗,酒劲已经完全散去。 鲜血沿着间杆渗了出来,滴到了脚下的白雪中。 薛三剑横剑吼了一声:“暗箭伤人的贼人,出来吧,让洒家看上一看。” 这是山坳的两边窜出了几道白影,他们身着白衣白袍,在这雪地中,不细下看来,倒真是极难发现。 薛三剑问道:“尔等何人,竟敢暗箭伤我?” 薛三剑正前方的那个男子裹着白巾,看不出他的容貌。他说了一声:“你休要管我是谁,受死吧!”说罢,手一挥。 将边的汉子们一看到命令,都抽出长刀,扑向了薛三剑。 薛三剑剑锋一扬,将左肩上的羽箭劈断,咬牙切齿地说道:“找死!”手中早已经运起了内力,横手一剑劈出,一道剑光劈向右侧的几个汉子。 那几个汉子也并非寻常之辈,眼中一看,同时跃起,躲开了薛三剑的剑气。那剑气呼啸着从那几人的脚下劈过,将他们身后山壁上的白雪劈得漫天飞舞,露出了深褐色的泥土。 薛三剑还没有使出第二剑,左侧的几个汉子早已经劈刀向他左肩砍去! 薛三剑脚下运力,身子向后一滑,躲开了劈来的数把长刀。 薛三剑站定,身子一斜,运功向前纵身而去,刷刷几剑,顿时惨叫声起,原本洁白的雪地被鲜血的猩红染得满目狼藉! 薛三剑运功,使开身法,竟然将右侧那几人全部砍翻,断手断脚,登时丧命的都有。 薛三剑正前方那汉子低声说了句:“不愧是‘江南鬼三剑’,有几分本事!” 薛三剑也不多搭话,纵身而起,挺剑直取那人! 眼看泛着寒光的剑锋就要刺上身来,那人依旧是不动如山。 剑锋离那人面门还有一尺多远时,那人怒喝一声,身上内力迸发,将周遭的白雪震得四处飞散开来。 薛三剑的剑锋亦是再难挺近半分。 薛三剑吃了一惊,自己虽说只使了七层的功力,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轻易便能挡住自己的剑锋,看来此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单讲内功,说不定还在自己之上! 薛三剑暴喝一声,运起十层功力,将内力汇入剑中,向那人刺去,剑锋艰难地向前又挺进了半寸。 薛三剑腹中一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人暴喝一声,内力迸发,将薛三剑向后震飞一丈多远! 薛三剑跌落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长剑早已经脱手,不知去向。 他艰难地单膝跪地,支起了身子,说到:“那酒中,有毒?” 那白巾汉子哈哈一笑,说到:“是鱼中有毒!” 薛三剑心中狂怒,却运不起半点功力来。 那人一挥手,几个汉子便提刀冲向了薛三剑! 第二百零九章 存在便是那理由 第二日,薛三剑遇害的消息便传遍了荆州城。 那匹马驼着薛三剑已经僵硬的尸体走进了荆州城,他身中数刀,满身血污,配剑被挂在脖子上,尸体被绑在了马鞍上。 雷军等人收了尸体,传仵作来验了尸身,身上的刀伤处处致命,腹中银针探而不变,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雷军即刻派飞马往龙洞湾送信,毕竟这薛三剑的威名,和龙洞湾的名声,在整个江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江湖间的仇杀,雷军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次死的人,名气大了些罢了。 龙洞湾接到消息,胡金浠自然是暴怒,龙洞湾极少过问江湖上的恩怨,并没有什么仇家。而薛三剑此人性情豁达大度,广交天下英雄,人缘也是极好的,怎么会有人向他下黑手呢?而且手段还是如此的残忍,这分明是在向龙洞湾挑衅。 胡金浠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黑风门的郑元昌,龙洞湾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虽说黑风门势力滔天,但是有龙洞湾的存在,在江湖人心中,他黑风门依然是要往后排上一排。 岳天蛟与罗玉梅一同走进了胡金浠所在的汇龙阁,罗玉梅身后跟着一人,正是陈昊。 胡金浠见二位湾主到了,先示意他们都坐下,他也在中堂坐了下来,他先说到:“三师弟的事情,想必已经不用我多说了吧?” 二人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岳天蛟说到:“师弟一向是与世无争,虽说是喜欢找些高手切磋,但是万万不可能惹上杀身之祸呀。” 罗玉梅说到:“这事情恐怕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那么简单。” 胡金浠点了点头,说到:“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岳天蛟问道:“那师兄的意思是?” “是有人想将我们龙洞湾带进一场江湖的纷争中去,趁机将我们除去。”胡金浠说到。 “将我们除去?”罗玉梅问道,“那这样对谁有好处呢?” 胡金浠说到:“黑风门的郑元昌,是极有可能想除去我们的人。” 罗玉梅微微点头,说到:“上一届桂香林英雄大会,那郑元昌输了三师哥半招,但是他堂堂一门之主,肚量当不会如此之小。” 胡金浠说到:“两年多前的桂香林英雄大会,郑元昌借机除了青帮的刘开坤等人,青帮易主,投入他黑风门下,如今的江南,只有我们龙洞湾表面上能与他黑风门分庭抗礼,他自然就会想着对我们动手了。” 陈昊这时说到:“龙洞湾不参与江湖的纷争,这黑风门怎么会对龙洞湾下手呢?这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啊!” 岳天蛟叹了一口气,说到:“有时候,并不需要其他什么理由,你存在便是理由。” 听岳天蛟这么一说,陈昊点了点头,这江湖,的确如此。 陈昊说到:“我来此已是两年多,承蒙各位照顾,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在下自当是竭尽全力。” 胡金浠摇了摇头,说到:“你非我龙洞湾之人,没必要淌这潭浑水。” 岳天蛟也点了点头,说到:“大师兄说得有道理,若这真的是我们龙洞湾的劫数,自有我们去面对,陈少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 陈昊说到:“二位湾主的话,在下不敢苟同。古人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来此处,三湾主对我照顾有加,如今他遭此厄难,我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若是几位嫌弃我武功低微,那我自当离去,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查明此事。” 听陈昊这么一说,胡金浠微微点头说到:“陈少侠的一番话,倒让老夫惭愧了。” 陈昊说到:“晚辈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这事情,我万万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听后,三位湾主都是微微点了点头。 胡金浠说到:“既然如此,老夫倒是真有一件事要拜托陈少侠。” 陈昊问道:“大湾主有何事?但说无妨。” 胡金浠说到:“我想托陈少侠去一趟龙背岭,见一见马端,问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端儿与他三师傅感情深厚,恐怕这事情对他的影响必会很大。” 罗玉梅说到:“端儿这两年都不曾回过湾中,想必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赌气呢。” 岳天蛟摇了摇头,说到:“端儿这孩子的心胸我知道,他的气度不会如此。他知道我们的用心,他不回湾中,自然是不愿意给我们带来麻烦。毕竟他现在是郑元昌的女婿,又是黑风门的正黑旗使。如此身份,做事自然是由不得他的性子来。” 陈昊也说到:“马兄弟这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心地善良,有大侠之风,想必他肯定会为三湾主讨回一个公道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尽快赶过去。” 罗玉梅说到:“如果害三师哥的真的是黑风门,那此时让陈少侠去,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胡金浠想了想,说到:“此事我也想过,若是郑元昌真的想动我们龙洞湾,他早就挑明了话,但是他并没有,说明他有所顾忌,此时陈少侠去龙背岭,无妨,至少黑风门的人是不会对他下手的。” 陈昊点点头,说到:“行走江湖,危险肯定是有的,我虽说武功不高,但是自保不在话下,各位放心吧,我去了。”说罢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出了汇龙阁。 胡金浠见陈昊远去,说到:“师妹,叫天寻同去,暗中保护陈少侠。” 罗玉梅点点头,说了声明白,也起身出了去。 此时阁中只剩下胡金浠与岳天蛟二人。 岳天蛟说到:“师兄,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吧?” 胡金浠微微一笑,说到:“师弟,此话怎讲?” “师兄的爱徒伍道正这几日我都不见踪迹,想必他早就离开龙洞湾了吧?而且是在三师弟遇害之前,你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其实早就有所防范,为何不告诉我们,若是告诉我,我亲自去接三师弟,完全有机会避免这样的结果!” 胡金浠冷冷地问道:“师弟,你这话,是何意呀?” 第二百一十章 开封府的风云门 岳天蛟说到:“我只是随口一问,若是师兄不便与我说,便当我没说过罢了。” 胡金浠眼中泛起复杂的光芒,说到:“师弟,这事情现在我还不能说,希望你明白。”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明白。”说罢,也转身出了汇龙阁。 胡金浠叹了一口气,端起身边的茶杯嘬了一口,那茶已经是冰得渗人。 岳天蛟漫步到竹林薛三剑的阁楼,又想起薛三剑的遭遇来,眼中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罗玉梅自住湾外,与他联系无多,胡金浠长居汇龙阁,也是极少有往来。只有这三师弟薛三剑,每次回来,都要去崖上找他痛饮一番,切磋切磋内功。 薛三剑多年来游走江湖,与他的身份无不关系。他表面是龙洞湾的三湾主,实际上还统领着龙洞湾的“先知”一脉,“先知”一脉的人都是湾中得意的弟子组成的,他们表面上是游侠,实际上暗中收集江湖各方势力的信息。若是有为非作歹之人,他们自可出手惩戒。 马端本就是“先知”的一个候选人,只可惜他如今再没有机会成为龙洞湾的“先知”了。 岳天蛟在阁楼前小站一会儿,便转身径直往山门走去。 这冬日的路,可不好赶,陈昊走了两日多,才到了龙背岭。 山门处的人一听说是来找马端的,自然是不好阻拦,急忙派人去通禀。 而远处楼宇内的司空修能一眼望过来,发现这人竟然如此眼熟,这不是三年前在西北渡口与自己交手的那人吗?中了自己的毒剑,居然没有死? 想起三年前那一战,司空修能仍旧是心有余悸,陈昊那霸气的刀法他至今记忆犹新。 怕被他看见,司空修能急忙侧身隐于红柱之后。 不多时,一人出了山门来,将陈昊领进了龙背岭。 待陈昊走远后,司空修能漫步走了过去,向那山门的守卫询问此人的来意。 守卫一见是司空旗使亲自盘问,自然是不敢隐瞒,将他是谁,是何来意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司空修能。 司空修能听后,心中算是明白了,想不到龙洞湾的人这么快就派人来了黑风门,有此人在此,他自然是不方便现身。 于是吩咐山门的守卫转告郑元昌,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于是取马也离开了龙背岭,投荆州城而去。 陈昊见了马端,二人都是极为高兴,毕竟两年多没有见面了,问了问各自的情况。 陈昊与那凝香儿早已经完婚,儿子也有一岁多了。 两年多的时间,马端身上那股痞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镇定自若的冷静。 马端说到:“三师傅的事情我也是昨日才听说的,菁菁如今身怀六甲,我安抚好她,准备今日就去荆州城,再回龙洞湾一探究竟,没想到陈兄你就来了。” 陈昊先是恭喜了马端,然后问道:“那马兄弟准备何时动身?我与你一同去。” 马端回到:“这事情我好歹得知会一声岳父大人,你先在我这住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陈昊点了点头,马端吩咐下人上了热茶,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门。 马端径直往碧湖而去,他知道,此时此刻,那郑元昌约摸着就在那里。 不管酷暑寒冬,郑元昌总喜欢在那碧湖之上,喂喂湖中的鱼儿,泡一泡茶。 其实马端明白,那里四处通透,是个运功行气的绝佳地方,郑元昌每日到那里,自然不是单单去喂鱼弄茶那般简单。 马端步入亭廊,往碧湖中走去。 那里坐着两人,一人是郑元昌,另一人则是苏子夜。 苏子夜见马端走了过来,起身行了一礼,说到:“马旗使,看你的气色,不太好呀。” 马端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苏子夜,向郑元昌行了一礼,说到:“岳父大人,我来此有一事相告。”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你是要去调查你三师傅的事情吧?” 马端一听,眼中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点头说到:“不错,这事情无论如何,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郑元昌点了点头,问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我黑风门下的手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怀疑过,但是怀疑并不就是事实,事情的真相,我一定会弄明白,再说了,我当年与岳父大人可有过约定。” 郑元昌哈哈一笑,说到:“明白了,你能信任我,我很欣慰。安抚好菁菁,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马端点点头说到:“明白。”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去。 郑元昌叫住了马端,说到:“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你那三师傅的死,我豪不知情,我也敢保证,绝对不是黑风门下的手。” 马端点点头,说到:“明白,我一定会将凶手碎尸万段的!”语气中杀意腾腾,说罢转身离去了。 苏子夜见马端走远,说到:“门主,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看杀人的人不光是冲着龙洞湾去的,很可能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鬼罗刹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开封府的人动了。” 苏子夜一听,神色变得复杂起来,问道:“是风云门的人吗?” 郑元昌点了点头,说到:“他们也知道,若是我黑风门做大,对他们没有好处,自然是会想办法来对付我们,而对付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龙洞湾。” 苏子夜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些年我们可是为皇城内的人尽心尽力,没想到还是得不到他们的信任。” 郑元昌则是哈哈一笑,说到:“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何来信任一说。上个月韩尚书便来了信,不再为我们的船只担保,说是有心无力,其实是风云门从中作祟,我岂能不知道。” 苏子夜问道:“他们既然出手了,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郑元昌说到:“盐铁的生意,通知三花堂和金鼎教,暂时先放一放,免得被抓到把柄。至于风云门嘛,我倒是想陪他们玩一玩,看看谁才是赢家。”说罢,眼中也闪起了歹光。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江鱼汤中的秘密 荆州城外,那酒肆的旗帜依旧在寒风中摆动。 岳天蛟走进了酒肆,酒肆内没有过往的行人停脚,冷清得如同外头的天一样。 掌柜的一看是个江湖汉子,急忙上了来说到:“客官,来些热酒吗?” 岳天蛟说到:“我出门在外,从不饮酒。” 那掌柜的一听,心中有些不悦,打着戏谑的语气说到:“您这不喝酒,来我这酒肆作甚呀?” 岳中蛟冷冷一笑,说到:“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来此,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掌柜的。” 那掌柜一听,脸色严肃起来,说到:“来我这里的人,都是些形色匆匆之人,每日见的人不计其数,我可不一定就知道。” 岳天蛟说到:“我不曾问,掌柜的如何得知我要打听一个人?” 那掌柜的一时语塞,急忙解释道:“我这店里,时常有些人来打听人,因而有此一猜罢了。” 岳中蛟点了点头,说到:“即是如此,我便不问了吧。”说罢,起身欲要出门去。 那掌柜的急忙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一股寒风瞬间灌了进来。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面如冠玉,发如浓墨。 岳天蛟见这人气度不凡,微笑着点头示意,那人也微笑着回了一礼。 掌柜的一见又来了客人,急忙迎了上去,笑着说到:“这位公子,好酒好菜小店都有,您来点什么呀?” 那青衣男子说到:“天气冷得紧,来瓮热酒,切着羊肉吧。” 那掌柜应了声得嘞,就转身去招呼了。 那青衣男子见岳天蛟停住了脚步,便说到:“先生,可否请你吃杯清酒?” 岳天蛟微微一笑,说到:“公子客气了,在下还有些事情,就不停留了。”说罢行了一礼,便出了酒肆,“吱呀”一声带上了门。 不多时,酒肉都上来了,瓮内的酒冒着热气,酒香四溢,盘内的精肉泛着油光,看起来非常可口。 司空修能并没有动筷子,而是说了声:“掌柜,今日为何如此冷清呀?” 掌柜的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面前的一张桌子,应到:“这天寒地冻的,自然没什么客人往来。”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说到:“我听闻前几日这里可是热闹得很呀!” 那掌柜的眼珠子一抬,笑到:“我们这打开门做生意的,全看运气了,有时满座,有时就像今日一般,没几个生意。”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说到:“听说你这里的江鱼甚是鲜美,可还有吗?” 那掌柜的一听,面露了些许复杂的神色,说到:“这江鱼今日不曾打得,因而没有,实在是不好意思。” 司空修能说到:“那这江鱼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到:“这天寒地冻,那鱼自然是宝贝,可不好寻。” 司空修能也点了点头,说到:“那一日可能打得几尾?” 那掌柜的一笑,说到:“那鱼一月都难上得几尾,更别说一日了。” 司空修能哦了一声,支勺子舀了一勺热酒,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说到:“果然是好酒啊,只可惜没那江鱼了。” 掌柜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司空修能继续问道:“这江鱼如此难得,怕是没几人吃吧?就算有人吃,掌柜的应该也是记得十分清楚吧?” 那掌柜的面露难色,依旧是没有说话。 司空修能将手中的勺子丢进了瓦瓮内,“哐嘡”一声,热酒溅了出来,洒满了桌面,那酒香味更加的浓郁了。 司空修能说到:“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在此处喝了些热酒,吃了一条江鱼,在回荆州城的路上被人给害了性命,就在此处往西约摸二里地的地方,我那朋友随身提着一把黑剑,中等年纪,想必掌柜的应该有些印象吧?” 那掌柜的思忖片刻,说到:“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他被害了性命,与小店可是没有半点关系呀。” 司空修能笑了笑,冷哼一声说到:“凭我那朋友的武功,寻常人可是杀不得他,所以,他事先是被人下了毒的。” 那掌柜的哈哈一笑,说到:“公子的意思,是小店在那酒肉中下了毒么?” 司空修能剑眉一挑,说到:“马钱子配上天南星,在以江鱼胆为引,中毒者运功那毒性便能发作,而且就算是验尸,也万难验得出那毒性,我说得没错吧?” 那掌柜的面色铁青,眼中已经泛起了杀光,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司空修能笑了笑,说到:“在这荆州的地界,这话应当是我来问才对呀。” 那掌柜的将手中的抹布随意的一丢,说到:“能知道这么多的,阁下也不是寻常人,说罢,你到底想怎样?” 司空修能哈哈一笑,说到:“我就想问一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害那薛三剑的性命?” 那掌柜的一笑,说到:“他在开封府得罪了人,所以我们受人之托,取他的性命。” 司空修能问道:“即是如此,为何将他的尸体缚于马背之上,送入荆州城中呢?” 那掌柜摇了摇头,说到:“人家花了钱,就算要把他的尸体送到天上去,我们也要去办呀!” 司空修能不屑地笑了笑,说到:“想不到风云门的人,也是如同别人圈养的走狗一般,指哪咬哪儿啊?” 那掌柜哼了一声,说到:“你若是要为那薛三剑寻仇,只管动手就是了,不过我告诉你,杀他的,可不是我,你就算杀了我,这仇也不见得就报了。” 司空修能哈哈大笑起来,说到:“看得出,你终究是个怕死之人,求生欲倒是挺强烈的。不妨坦白告诉你,我要杀你们,如同屠猪杀狗一般容易,可是我与那薛三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不会杀你。但是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在这江南武林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你们好自为之。你也不必问我是谁,只管将这情况告诉你们风云门的掌门便是。”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那掌柜的问道:“你是黑风门的人吧?” 司空修能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酒肆。 岳天蛟就在酒肆不远处的树下,额头上冒了些汗珠,脸色复杂。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历生死的守尸人 马端与陈昊二人到了荆州城,第一时间就去了提刑府,见了雷军。 雷军一看是马端,自然知道他和薛三剑的关系。 于是安慰道:“马兄弟,节哀顺变。” 马端问到:“案子有什么头绪吗?” 雷军摇了摇头,说到:“我们只是在城东的山坳口处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了,这天寒地冻的,凶手若是江湖上的浪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追查。这江湖上的仇杀,我们也都见多了。” 马端点点头,说到:“明白了,我可以去见见我师傅吗?” 雷军点了点头,说到:“可以,这天气尸体还没有腐化,所以我们暂时将你师父的尸体停放在城北的义庄,我们这就去吧。” 于是三人出门打马往城北的义庄赶去。 义庄是个不大的院子,就在城北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三人进了院门,一个五十多岁的花发老头走了出来,行了一礼,说到:“雷探头,您怎么来了?” 雷军说到:“我带我两个朋友来看看他们师傅的尸体,那薛三剑的尸体停放在何处?” 那老头点了点头,说到:“就在偏堂,我这义庄,这几日就停了那一具尸体。” 雷军说到:“带我们去看看罢,正好他们也可以将尸体拉走。” 那老头不动声色地回了头,三人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义庄实在是简朴得有些出奇,跨进门便是那老头吃住的地方,一张床,床上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堂中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有些贡品,也放着一副碗筷。 角落处着有一处火坑,坑上的铁架子上挂着一口铁锅,用盖子盖得严严实实,锅身早被碳火熏得漆黑。 那老头说到:“与尸体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马端说道:“老先生辛苦了。” 那老头哈哈一笑,说到:“这算什么呀,和西北那战场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天堂,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这些尸体呀,但有一些好感!” 几人听了老人的话,心头各有滋味,都不便言表罢了。 那老头将一张案子上的白布掀开,薛三剑的尸体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薛三剑的尸体全身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上衣已经被除去,身上的几处伤口都已经变成了暗黑色,见不得半点血色。 那老头说到:“这人死得倒还是不算惨,给留了全尸,死前也没有吃苦头,表情倒还是正常。” 马端将白布又盖了回去,问道:“仵作可有什么发现吗?” 雷军说到:“仵作验尸的结果说是刀伤致死,并没有其他原因,没有中毒,也没有中什么暗器。” 马端说到:“凭我三师傅的武功,这江湖上没几人能够伤得了他的,这事情定有蹊跷。” 那老头嘿嘿一笑,说到:“在我这义庄,不知道停过多少大名鼎鼎之人,哪个生前不是傲视天下?只可惜一朝身死,尘归尘,土归土。” 马端又问道:“老先生,以您的经验来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老头说到:“他身上共中五刀,两处是腹下,其他的三刀都是偷穿胸膛,伤及心肺。试问一下,一个武功高手,这几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轻易伤到?” 陈昊问道:“那老先生的意思,是薛前辈死之前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 那老头点了点头,说到:“自然是如此,有些毒,运功才能发作,而且伤及经脉,并不会伤及肠胃,所以仵作自然是验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端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想起了金鼎教的那毒,在金刀山庄可让群雄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马端说到:“晚辈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这就去雇马车,先将师傅他老人家,送回龙洞湾入土为安吧。” 那老头看了看雷军,雷军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尸体,对于雷军他们来说,可是个烫手山芋,眼下他巴不得马端快一些将这尸体带走。 二人买了一口棺材,又雇了一驾马车,着薛三剑的尸体,便往龙洞湾去了。 雷军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这江湖上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想过多地去过问,只要荆州府太平,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马端与陈昊走出荆州西城门不到二里地,便发现路中站着一人,身影甚是熟悉。 走近一看,原来是岳天蛟。 马端二人急忙下马行礼,马端说到:“二师傅,你怎么在此处?” 岳天蛟没有说话,径直步向马车,扶住了那口棺材,眼中泛起了泪花说到:“师弟,我多番告诫过你,出门在外不要贪杯,你偏偏不信,如今遭了歹人的暗算,无端丢了自家性命。” 马端一听,问到:“二师傅,你知道杀害三师傅的凶手吗?”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害他的是开封府的风云门,只因为他在开封府不知得罪了谁。” 马端说到:“三师傅如此豁达大度,侠义心肠,他怎么会得罪人呢?” 岳天蛟摇了摇头,说到:“在有些人眼里,你的一句话不中他意,便是得罪了。” 马端恨恨地说到:“我们且先送三师傅回龙洞湾入土为安,然后我亲自去开封府,我一定要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杀了他报仇。” 岳天蛟摇了摇头,说到:“你三师傅就是这荆州的人,何必要将他送回龙洞湾呢?” 马端说到:“那大师傅知道这事后,是怎么说的?” 岳天蛟摇了摇头,说到:“你大师傅,不提也罢,他似乎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但是他却不愿意告诉我,我才会自己出来调查。” 马端问道:“二师傅又是如何得知三师傅是被风云门的人害的?” 岳天蛟说到:“我听到了黑风门司空修能与那风云门人的谈话,黑风门的耳目遍布天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马端问道:“那司空修能也来了荆州城?” 岳天蛟点了点头。 陈昊问道:“那司空修能不是伤我那人吗?” 马端点点头说到:“不错,就是他,他也是黑风门正紫旗使。” 陈昊问道:“那你应当认得他咯?” 马端点了点头。 陈昊说到:“既然如此,再好不过了,我正要寻他。”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剑魂归流光崖 听陈昊这么一说,岳天蛟说到:“那司空修能的武功可是不低,陈少侠万万不可大意。” 陈昊说到:“我自然明白,这两年我专研武道,还拜了个师傅,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遇到那司空修能,一雪前耻!” 岳天蛟说到:“你们的事,找机会外说罢,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老三下葬。” 马端点点头,说到:“既然如此,我们便将三师傅葬在这荆州城外吧,想必他在龙洞湾,也呆得腻歪了。” 岳天蛟点了点头,这时他长啸一声,运起功来说到:“天寻,现身吧!” 不多时,荆州城方向奔来一匹白马,马上之人,正是游天寻。 岳天蛟说到:“我们担心陈少侠的安危,所以特地派天寻暗中保护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陈昊抱拳行了一礼,说到:“三位湾主有心了,晚辈谢过了!” 游天寻下马,向岳天蛟行了一礼,说到:“二师傅,你唤我现身,何事?” 岳天蛟对游天寻说到:“当下陈少侠没了危险,你这就回龙洞湾,先去红花湖,将此信交给你四师傅,再去禀报你大师傅。”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了游天寻。 游天寻接过信来收入怀中,向众人行了一礼,便打马西去了。 三人则带着薛三剑的棺木,往荆州城南的流光崖而去,岳天蛟说那里是薛三剑最喜欢待的地方,背山面江,江水在光照下东去,如同流动的光晕一般,流光崖因此而得名。 在流光崖将薛三剑安葬完毕,马端与陈昊都跪地三拜,岳天蛟也沽来了一坛子好酒,在薛三剑的坟前与他饮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马端知道二位师傅的感情深厚,便带着陈昊在远处等候,不去打扰岳天蛟与薛三剑告别。 饮罢,岳天蛟走了过来,说到:“走吧,我们去会一会风云门的人。” 三人便翻身上马,往荆州城东而去。 岳天蛟问道:“端儿,这两年多,在龙背岭过得还算如意吗?”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我在龙背岭,完全是为了菁菁和兑现我的承诺,至于那黑风门正黑旗使的位置,我根本就不在乎。” 岳天蛟又问道:“菁菁那丫头,还好吧?” 提起郑菁菁,马端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说到:“一切都好,她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就快要临盆了。” 岳天蛟一笑,说到:“那为师倒是要先恭喜你了。” 陈昊也说到:“马兄弟是就快要当爹的人了,可不能像之前那般飘忽浪荡了。” 马端说到:“那是自然,这两年黑风门暗地里做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只要他们不为非作歹,就这样也是极好的,等孩子大了些,我便带着他们母子回荆州城去,离开龙背岭。” 岳天蛟说到:“端儿,你大婚之日,我们四个师傅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去,你不会还在记恨我们吧?” 马端一笑,说到:“二师傅这是哪里话,你们不来,我自然知道你们的用意,哪里会去记恨你们呀!” 岳天蛟说到:“我与你三师傅本来想去的,只是你大师傅对黑风门有些成见,我们也只好作罢了。可惜呀,如今再也看不到你三师傅的身影了。” 马端叹了一口气,说到:“眼下这江南武林已经是黑风门的天下了,那风云门却在这个时候插手,肯定是有目的的呀。”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我们探讨过,估计那风云门想要我们龙洞湾与黑风门缠斗,他们想要收那渔翁之利,只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呀。” 马端思忖片刻,说到:“黑风门在开封府皇城内有些关系,这幕后黑手,极有可能也是那开封府的人。毕竟那皇城内,可不比这江湖要平静呀。” 城东的酒肆,依旧是没有客人,店内只有掌柜一人,跑堂的小二与后厨都不知去向,估计是歇息去了。 三人走进了酒肆,掌柜的一看是岳天蛟,于是没好气地说到:“三位客官,小店今日不待客了,还请你们别处去吧。” 岳天蛟没有理会那掌柜,径直走进去,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说到:“你应当知道,我们来此,可不是为了喝酒。” 那掌柜的眼色警觉起来,问道:“那你们来此处,所为何事?” 岳天蛟哈哈一笑,冷冷地说到:“我来此处,想要尝一尝那马钱子与天南星炖的鲜鱼汤。” 掌柜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问道:“你又是何人,到底想干什么?”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别装了,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风云门的人来害那薛三剑的?” 那掌柜的冷冷一笑,说到:“我要是不说呢?” 岳天蛟眼中杀光暴涨,说到:“要是不说,我便折了你的手脚,丢到江里去活活冻死你!” 那掌柜的一听,笑到:“好大的口气,那就得看看你的本事了!”说罢衣袖一摆,将桌面上的竹筒打倒,竹筒内的数十根筷子呼啸着向岳天蛟扎去! 马端与陈昊一看,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的内功如此之高! 岳天蛟铜牙紧咬,右手化掌而起,将那些筷子停住,随意一摆,那些筷子便飞向身旁的另一张桌子,将那张桌子击得粉碎! 那掌柜的一见,深知眼前的这人内功远远高于自己,于是问道:“那薛三剑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岳天蛟冷冷地说到:“他是我师弟,你说我是谁?” 掌柜的笑到:“内功如此身后,想来必定是二湾主岳天蛟无疑了!”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有几分眼力,那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那掌柜的笑到:“我说与不说,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不告诉你们,你们不知道找谁寻仇,告诉你们,不见得你们敢去报仇!” 岳天蛟怒到:“那你且说说看,到底是谁,你看我敢不敢去寻仇!” 那掌柜的笑到:“算了吧,你们斗不过他的,你们装作不知道,保你们平安,他要对付的,不是你们龙洞湾!” 岳天蛟问道:“他到底是谁?” 第二百一十四章 风云门主文彦来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到:“我若说了,我一家妻小无一能活命,若是不说,只死我一个倒也简单。” 岳天蛟说到:“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罢,站了起来,周身的内力迸发,将他与那掌柜之间的两张桌子震得粉碎,向两边散去,岳天蛟缓步走向了那掌柜的。 那掌柜的面部开始扭曲,双手运功想要抵挡,但是一股无形的巨力压制着他,压得他双膝跪了下去,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他咬紧牙,艰难地说到:“大悲决,果然是名不虚传!” 岳天蛟向后退了一步,那人身上的压力顿时卸了,往前一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岳天蛟说到:“你居然知道大悲决?” 那掌柜的哈哈一笑,说到:“这套心法,可是所有江湖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我有幸见识过,也不足为奇!” 岳天蛟顿了顿,说到:“我不想杀你,告诉我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掌柜的冷笑一声,说到:“你们还不知道黑风门在开封府中的贵人是谁吧?他想往上走,自然要和这些江湖势力撇清楚关系,撇清楚关系的最好方法,便是除了他们!你们龙洞湾,不过是一颗小棋子罢了!” 岳天蛟听清楚了那掌柜的话,原来是因为这样,可他再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那掌柜的已经断了气,咬裂了那口中的毒丸,一命呜呼了。 岳天蛟叹了一口气,说到:“江湖路的尽头,估计只有身死这一结果。” 马端说到:“依这厮的话,风云门其实是被人指使来对付黑风门,而风云门的人杀了三师傅,是想嫁祸给黑风门,让龙洞湾与黑风门先斗起来,他们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岳天蛟摇了摇头,说到:“这只是一种可能罢了,说不定黑风门同样也是他们手中一颗的对付我们龙洞湾的棋子,这人的话,不可以全信。” 陈昊说到:“如今看来,这三湾主的死,跟黑风门的确是没多大关系呀。” 岳天蛟说到:“那也难说得很,看样子开封府我是必须去一趟了,这人既然见识过大悲决,那我倒是认识一人,说不定能从他那里知道一些事情。” 马端说到:“那我陪二师傅一同前去,开封府我去过几次,倒也熟悉。”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既然如此也好,陈少侠就再麻烦你一趟,回龙洞湾帮我传个口信吧,你直接去找四湾主便是,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她自然知道应对。” 陈昊点点头,说到:“好,这只是顺路的事情罢了,那开封府我不曾如果,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就先回去,听候四湾主的差遣吧。” 岳天蛟行了一礼,说到:“有劳了。” 陈昊回了一礼,又抱拳向马端告辞,转身走出去翻身上马就离去了。 看着那掌柜的尸体,马端问到:“师傅,这人如何处置?” 岳天蛟说到:“我本不想伤他性命的,怎知他却是一心求死,且将他埋了吧,然后我们即刻动身去开封府。” 马端点点头,便忙活起来,将那掌柜的尸体埋了,二人打马就走了。 开封城内,景德寺内。 一中年男子走上了三层楼,来到一扇门前,门前是立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他背部微微有些驼,看起来更加的矮小了。 中年男子开口说到:“韩尚书差我来问上一问,那江南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那矮小汉子点点头,拉开了门,那中年男子便进了去。 门内装潢极为简单,堂上只有正中央有一张案子,周遭连一把椅子也没有。 案子上的香炉内檀香袅袅,旁边摆着两副竹简,一人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信件。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放下了手中的信件,见那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示意他坐下来。 那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到:“想不到韩尚书如此心急呀,江南那些人,都是些狠角色,可早些时日。”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说到:“哟,这可不像是风云门掌门人说的话呀。” 案前坐着的那人,正是风云门的掌门人文彦来,这文彦来五十出头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但是精气神饱满,鹰钩鼻,一双浑浊的眼睛默然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 文彦来说到:“不管是谁,路总要一步一步走的,慢些不好吗?那可稳当得多。” 那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到:“你少卖关子,直接告诉我,还要多久,我好回去跟韩尚书回话!” “你是要去回那陈相爷的话吧?”文彦来幽幽说到。 那人脸色一沉,有些紧张地说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文彦来哈哈一笑,说到:“我那哥哥就是文彦博,我这么说你可知道了?” 那人一听文彦博,自然是知道的,他可是上任当朝宰相。 文彦来继续说到:“不管你要去回谁的话,只有两个字,等着!” 那人起身,说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文彦来说到:“回话可得回仔细咯,若是弄错了,当心你的脑袋!” 那人一听,心头一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文彦来嘴角一扬,说到:“昭来,你进来。” 门前那矮小汉子走了进来,行了一礼,说到:“门主,有何吩咐?” 文彦来问道:“可有江南的消息?” 昭来点了点头,说到:“薛三剑已经解决了,就看看他们怎么斗了。” 文彦来点了点头,说到:“薛三剑这人,目中无人,实在是太狂了一些,居然敢公然伤我风云门的人。” 昭来说到:“门主,若是那龙洞湾与黑风门不斗,我们又当如何?” 文彦来哈哈一笑,说到:“早在薛三剑的事情之前,我就已经给那胡金浠去了信,斗不斗,可由不得他们。” 昭来一听,点了点头,说到:“那韩尚书和陈相爷,我们该如何应对?” 文彦来脸色冷了下来,说到:“官场的事,我们不去理会,有钱收便是。” 昭来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避锋芒率众南归 延州城东南,石岗子寨。 东野长空看着寨子的辕门依旧是紧闭不开,三花堂的人一时间也攻不上去,那强弓利箭,已经射翻了不少三花堂的弟子。 东野长空狠恨恨地说道:“等寨子打下来,我一定要杀得里面鸡犬不留!” 灰狐说到:“这天气太冷了,让兄弟们先喘口气吧,这些雄狮堂的人,也是些硬骨头,这一连打了三天,依旧是打不进去呀!” 东野长空冷哼一句,说到:“他们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我的刀!” 就在东野长空还在思考怎么攻打石岗子寨时,身后哀嚎声起。他回头一看,两匹快马杀进了三花堂弟子中,一人一把长刀,砍得三花堂的人人仰马翻!这二人正是廖文轩与罗书平! 这时寨子内一声炮响,寨门大开,里面的黑风门弟子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奔在前面的,是一些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马朔的雄狮堂弟子,后面的弟子手持长刀,约有百十来人! 三花堂的阵型本就已经被冲散,再加上寨子内雄狮堂弟子们居高临下的冲锋,顿时杀得三花堂的人丢盔弃甲。 灰狐急忙说到:“护法,他们来了援军,我们还是快快脱身吧,要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东野长空恨恨地叹了一口气,跟着灰狐,杀出一条血路来,打马北去了! 看着东野长空遁去,廖文轩砍翻两个三花堂的弟子,拍马追了上去,罗书平一看,也急忙跟了过去! 三花堂的弟子被这一冲,被杀得四处逃窜,残肢断臂地上随处可见,路上的白雪都被鲜血浸得通红! 还有一些受了伤来不及跑的,被雄狮堂的弟子们逐个砍杀。 这便是门派之争的残酷,有你没我! 东野长空见只有廖文轩一人追来,于是停住了马,回身问道:“怎么,少掌门,哦,不!应当称你是廖掌门了,你匹马追来,是要与我厮杀吗?”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我还不想取你的性命,我追上来,是想告诉你,那朱锦标可还在我手上,你们要是敢乱动,我可就把他的人头送回去给你们了。” 东野长空哈哈一笑,说到:“那样的废物,你要杀便杀,留来何用?” 廖文轩说到:“对你来说是没用,对古剑冲来说,估计还是有些用的吧?我可是听说了,你们此番南下,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将那朱锦标救回去,是吗?” 东野长空说到:“那可不是我的目的!” 廖文轩笑了笑,说到:“那被我杀得丢盔弃甲,便是你的目的咯?” “你!”东野长空怒不可止,就要动手。 灰狐急忙说到:“护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东野长空一甩衣袖,哼了一声,说到:“小子,你给我等着!”说罢便打马走了。 廖文轩也不追赶,此时罗书平也到了,说道:“啥退他们便是,为何追他们?当心有诈!” 廖文轩说到:“我和那东野长空两年多没见了,今天见了倍感亲切,所以特地和他叙叙旧!” 罗书平瞄了一眼远去的东野长空,说到:“算了吧,赶紧回去吧。”说罢,打马往寨子赶去。 雄狮堂的弟子们已经将一片狼藉的场地回归如初,只留下了那一片猩红,一夜过后,那血水便能被霜雪掩盖,来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潘化龙与皇甫烈阳将廖文轩与罗书平接入寨中,摆上了酒菜,只有些干得发硬的肉干,还有些烈酒。这段时间,这石岗子寨的雄狮堂弟子们过得可不舒坦。 廖文轩问道:“寨子中存粮还有多少?” 皇甫烈阳说到:“我们大部分粮食,都在庞寨主那边,他们寨子被打破,粮食都被抢了去,连他也死在了李辰阳的手上,我们这两寨的兄弟,粮食已经撑不过半月了。” 听到这里,廖文轩眉头一紧,说到:“看样子我们来得还是晚了一些。” 潘化龙说到:“这三花堂蓄谋已久,我们吃些亏是不可避免的,只是这粮食可是大问题,周边的城镇都已经被劫掠一空,这冬天可还长着呢。” 廖文轩思忖片刻,说到:“吩咐下去,叫兄弟们打点行装,我们明日就南下,回雄狮岭。” 潘化龙一听,说到:“掌门,这可得想清楚呀,我们在这里经营这么久,可不容易呀。” 廖文轩点了点头,说到:“我知道,来年我们再北上便是,城中的生意由那里的兄弟们先打点着,城外的兄弟必须全部撤走,那三花堂肯定是盯上这石岗子寨了,若是再这般缠斗下去,我们会吃大亏的。” 潘化龙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他在这石岗子寨呆了有六年之久,自然是有了感情。 皇甫烈阳说到:“潘兄,寨子在这里跑不掉,来年化了雪,等官兵北上,西夏的乱兵退去,我们又能回来了。” 潘化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端起眼前的粗砂碗,将一整碗烈酒一饮而尽,说到:“我们大宋朝,就当真如此窝囊吗?” 众人听了,都摇头叹气。 罗书平说到:“没事的,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等冬天一过,我们便回来,将那些西夏蛮子赶出去!” 皇甫烈阳也喝了一口酒,说到:“若是边军有范将军等人在,那西夏人哪里敢犯边,也不知道这天子是怎么想的,就没有想过强兵,收复失地么?” 廖文轩叹了口气说到:“各有各的难处吧,我们也不去评价了,就先过好当下吧!从庆州送粮食过来,这天气难度太大了,倒不如暂时放弃这边的寨子,保存力量。” 潘化龙站了起来,说到:“那你们先饮着,我这就去安排兄弟们打点行装,明日一早,我们便南去。”说罢,起身往外走去,步伐有些飘忽。 看得众人有些心疼,廖文轩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南下避开三花堂的锋芒,这办法是廖少勋教他的,他临走时告诉廖文轩,那三花堂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这恶劣的天气罢了。 可是那廖少勋已经离开雄狮堂半年多了,这些日子他又去哪里了呢?若是他在,廖文轩当不会感到如此无助。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传芳楼偶遇故交 开封府,上清宫。 岳天蛟带着马端走进宫来,这里人烟鼎沸,一副忙碌的样子。 虽说是寒冬腊月,宫内的白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外面是冰天雪地。 庄严高耸的殿塔,足足有七层之高,塔前的石阶都是些滑去明玉般的花岗岩打磨而成。 石阶边的白石阶栏雕龙刻凤,这塔四面通透,位于上清宫的正中央。 六门前都有着道士在看守,一个个仙风道骨,玉面青须。 岳天蛟带着马端径直往这殿塔走去,在一门前停下,对那守门的道士问道:“那玉清道人可在宫中?” 那道士听到玉清道人的名号,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毕竟寻常人来寻他,都尊称其为仙师,权臣贵胄前来,也得称其一声道长。 可眼前这人,穿戴看起来虽说不像是草莽匹夫,但是也绝不是权贵该有的打扮,倒是身后的年轻人一袭黑衣,看起来满面英气,不像是寻常人。 这人敢直接称呼玉清道长为道人,看样子与那玉清道长自是相识熟悉。那道士拿不准二人的身份,于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说到:“宫座去国子监会友,尚未归来,请问二位找宫座可有要事吗?” 岳天蛟冷哼一声,说到:“好他个欧志强,现在已经学会去坑蒙拐骗了。” 那道士一听,面露不悦之色,这欧志强,正是玉清道长的本名。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出言得罪,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恭敬地行了一礼,不再说话。 这倒也正是他们道家那“无为不争”的处事态度。 岳天蛟说到:“待他回来,你只告诉他,‘云中客’岳天蛟约他在东水门外的传芳酒喝酒便是。你可得记清楚了,明白吗?” 那道士点点头,称是又行了一礼。 岳天蛟转身便走,马端只好也跟着走出了上清宫。 马端见这二师傅今日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平日里谦逊文雅,今日却给人一种嚣张跋扈的感觉。 于是马端问道:“二师傅,那玉清道人到底是谁呀,师傅与他可是认识的朋友吗?”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岂止是朋友,我与他可是生死之交,我认识他时,他还是个小道士,不过他倒是个吃苦耐劳之人,孤身一人去南越之地传道,那时正好南越之地的通判王益正在教化当地的人信佛信教,这倒给了他用武之地,我云游去到,听他讲了一天道法,觉得有些意思,便与他结识,在那南越一同传教,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亦师亦友吧。” 马端点点头,说到:“那生死之交,又是从何说起呢?”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那南越之地,当地人本就思想不开化,当地豪绅见我们二人去传教,让那些百姓识得许多道理,他们自然是对我们起了杀心,于是便重金买了杀手来索我们二人的性命。” 马端恍然大悟,说到:“原来如此,那些人为何要杀你们呢?” 岳天蛟说到:“民不愚,贵不富,自古如此。那些人怎么甘心让百姓有了新的思想而不听他们的那一套呢?” 听到此处,马端的心情有了些许沉重。 岳天蛟见马端没有说话,便一笑说到:“最终我们还是成功了,那欧志强的武功,可是不低呀,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相比你三师傅,也不逊色,有机会多向他请教一下。” 谈话间,二人来到了东水门外的传芳楼,径直上了二楼坐下,马端点了一壶热酒,岳天蛟只要了一瓮热茶。 马端喝了一杯酒,问道:“师傅来找那欧志强,是因为那欧志强也会那大悲决吗?” 岳天蛟点头说到:“那大悲决是王益王大人送给我们二人的,当年在南越之地,他为了表示谢意。” 马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悲决怎么又在二师傅手中呢?” 岳天蛟哈哈大笑起来,说到:“这大悲决区区几百字,我们都烂熟于心,只是那竹简,却是那欧志强输与我的。” 马端也来了兴趣,问道:“他是如何输的?” 岳天蛟刚刚准备回答,临桌的一人说到:“只怪那道士脑筋愣了一些,输了打赌。” 马端回头一看,说话的人居然是王安石。 马端起身行了一礼,惊喜地问道:“王大人,您怎会在此?” 王安石微微一笑,说到:“今日心情不错,来此烫上一壶酒,欣赏一下这开封府的雪景,不曾想遇到了马少侠。”说罢向马端抱拳行了一礼,又对着岳天蛟也行了一礼。 岳天蛟回礼问到:“阁下说那道士脑子愣了一些,这又从何说起?” 王安石笑到:“家父正是王益,当日二位打赌之时,我就在一旁。” 岳天蛟低头一想,恍然大悟,说到:“原来是王少爷,失敬失敬,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如尊父那般,做了官。” 王安石提起酒壶,过来与二人坐在一桌,说到:“家父的教诲,永不敢忘。只可惜这官场曲折,我在这京城浪费了许多时光,今日调令终于来了,我不日便要去江南东路上任了。” 马端行了一礼,说到:“恭喜王大人高迁。” 王安石哈哈一笑,说到:“高迁谈不上,只是可以为百姓做些实事,也不枉我为官一时。” 岳天蛟点点头,说到:“王大人这话说得,中听!若为官者都这般为百姓着想,那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王安石微笑着抱拳行了一礼,说到:“师傅客气了,当年在您和那道长身上,可学到了不少东西。”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若是王大人有兴趣,便等上一等,那道士,相信很快就会来了,我刚刚才从那上清宫出来。” 王安石说到:“既然如此,那我可要等上一等,正好这几日闲来无事。” 马端问道:“王大人何时南去?我们相约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王安石想了想,说到:“下个月初一便动身,这开封府,可是冷得紧。” 马端看了看岳天蛟,岳天蛟点点头,说到:“那正好,我们一同南去吧。” 三人哈哈一笑,又闲聊了起来,等着那欧志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土桥之下的轶事 三人闲聊了一个多时辰,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阁楼中茶酒腾香,楼外白雪皑皑,这寒冬,如同一道禁锢之令,将开封城给禁锢住了,那汴河成冰,水断舟停,平日里的熙熙攘攘,此时显得冷冷清清。 如此这般天气,窝在家中,烫上一壶热酒,约上三两知己对饮,又或是拥着娇妻美妾,赏着歌舞。谁还有那闲情,去管那世间的春夏秋冬? 一车驾在传芳楼外停了下来,这车红木锦窗,尽显奢华。 赶车的男子将车帘子掀开,车中走出一人。 这人青衣花须,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用玉簪锁于头上,生得仙风道骨,一脸正派。 他走进传芳楼来,掌柜的一见,急忙迎了上去,说到:“道长,您几位呀?” 那道长说到:“朋友约了我,他说在此等我,我特地前来赴约。” 这时,楼上响起岳天蛟的声音:“上来吧,小强子!” 来人正是欧志强,他嘴角一扬,便往楼上去。 欧志强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岳天蛟,岳天蛟两侧各坐着一人,黑衣的那个年轻人他不认得,但是年长一些的那个,他倒是认识,是之前集贤院的校理,后来又做了群牧司的王安石。 欧志强抱拳说到:“岳老哥,好久不见。” 又转向王安石,说到:“想不到王大人也在,幸会幸会。” 王安石微笑着回了一礼,他对这人倒是没什么印象。 欧志强看了看马端,岳天蛟急忙介绍到:“这是劣徒马端。” 欧志强急忙抱拳说到:“原来是马少侠,幸会幸会。” 马端回了一礼,说到:“道长大名,久仰久仰。” 欧志强坐了下来,也叫了一壶热酒。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这开封城酒美,人也美,景更美!怪不得你回来这么些年,不曾去江南看上我一看。” 欧志强微微一笑,满饮了一杯,没有说话。 王安石听后,也是微微一笑,陪饮了一杯。 岳天蛟又说到:“才几年不来,你那上清宫,可是越发排场了。” 欧志强点了点头,说了句:“那些不过都是些表面排场罢了,好不容易见你一次,这次又是什么事呀?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想不到我在你心中,竟然这这样一人,怎么,闲来无事,就不能来找你喝杯清酒么?” 欧志强欧了努嘴,看着岳天蛟面前的那壶茶,问道:“那这又算什么呢?”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你应该了解我。” 欧志强点点头,说到:“了解。”说罢,又喝了一杯酒。 马端在一旁,听不懂二人打的哑谜。王安石倒是习以为常了,毕竟有他这个官家人在场,他们许多事情肯定是不方便明说。 既然与二人都见了面,也算是叙了旧,于是王安石起身,说到:“你们二位老友相见,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府中有些事情还要收拾,就此别过了。” 岳天蛟点点头,对马端说到:“端儿,这天寒地冻的,你替我送送王大人。” 马端一听,自然明白岳天蛟的意思,于是起身行了一礼,与王安石一同下了楼。 二人走出传芳楼,一股寒意袭来,王安石提了提身后的披风,说到:“马少侠就此留步吧,我离这里不算远,自行回去便是。” 马端微微一笑,说到:“反正也是没事,就让我陪大人一程吧。” 王安石点点头表示同意,便领着马端走进东水门。 王安石问道:“那林菲儿姑娘,可还好么?”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一切都好,他爹可是当朝大员,林太傅。” 王安石一听,点了点头,说到:“怪不得呀,我一回京,那陈相爷便让我上任集贤院校理,我倒是拒绝了几次,后来欧阳学士来告诉我,是林太傅推荐,叫我不得再拒绝。我还纳闷儿呢,我与那太傅素来没有交情,他怎会举荐我,如此看来,算是林菲儿姑娘的意思呀。”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林菲儿是个女中豪杰,有恩必报,王大人的恩情,她自然是记得的。” 王安石问道:“她近来如何,你们可还有联络?” 马端摇了摇头,说到:“与她从西北回来,我们便再没有见过面,前几日去荆州,也没有得闲去拜访,所以并不知情。” 王安石点了点头,说到:“她如此一个奇女子,想来是会经营自己的生活,也无需我们去担忧的。” 马端点点头,说到:“大人说得有理,这番去江南上任,想必是有机会见上一见她的。” 王安石点了点头,说到:“但愿如此吧。” 二人走上土桥,此时的开封府滴水成冰,土桥周遭,早没了人烟。 王安石又说到:“这土桥,两年前可是发生过凶事,一个少年,被杀了弃尸桥下的江水中,可那尸体却沉若磐石,不曾被江水冲走,后来旱季,人们发现了他,将他的尸骨捞起来安葬了,这土桥之事,便有了许多版本,流传于开封府的大街小巷。后来有人传言,说他叫曹格峰,是西北来的一个捕快,被人暗杀了。” 马端眉毛一挑,说到:“曹格峰?此人我认识,他不是同大理寺的王炎生一起来了开封府吗?怎么却会是如此这般下场?” 王安石叹了一口气,说到:“那王炎生两年前也因为行为不正,被下了死牢,后来死于狱中了。” 马端恨恨地说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人我认识,是条汉子,估计又是得罪了谁吧,遭了人的毒手。” 听马端这么一说,王安石倒是面无表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了句:“这倒是常事了,犯罪之人逍遥法外,无辜之人被牵连迫害,只可惜本朝官制如此,举亲不举闲,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马端一听,也是摇了摇头。 王安石见马端有些沮丧,于是一笑说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人这一辈子,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 马端听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跟在王安石身后,快步走过了土桥。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风云门的背景 欧志强又叫了的一壶热酒,已经喝去了大半,此时这楼上除了他与岳天蛟,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欧志强开口问道:“老哥,这么多年没见面,说罢,来找我何事?若是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脱。” 岳天蛟看着欧志强,说到:“那风云门,你知道多少?” 闻得风云门三字,欧志强神情一紧,问道:“老哥打听风云门作甚?他们背景可不简单。” 岳天蛟说到:“这我自然是知道的,能在开封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然有着深厚的背景。” 欧志强环顾四周一番,往前凑了凑,低声说到:“那风云门主文彦来,他哥可是文彦博。” 岳天蛟一听,眉头一紧,说到:“就是那帅兵血洗贝州的文彦博吗?” 欧志强点了点头,说到:“风云门仗着朝中有人,自然是不会将一般江湖门派放在眼中,若要与他们为敌,可得思量清楚才是呀。”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我管他是谁,只是他杀了我师弟,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该报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欧志强听后,说到:“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这江湖中,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么?” 岳天蛟一听,知道了欧志强的话外之音,以他现在的地位,自然是不愿意卷入江湖的纷争中,更何况,对手还是如日中天的风云门。 于是岳天蛟说到:“贤弟的话我明了,你可知道那文彦来在何处?” 欧志强一听,眉头一皱,问道:“你想干嘛?那人功夫不在你我之下,身边又是高手如林,你去找他寻仇,等于是在送死!” 岳天蛟说到:“非也,我只是想去问个明白罢了。” 欧志强叹了一口气,说到:“听兄弟一句劝,放下吧!赶紧离开开封,不要再去想报仇的事情了。” 岳天蛟眼中流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说到:“我自有分寸,你告诉我便是。” 欧志强点了点头,说到:“他就在上清宫不远处的景德寺。那里也是风云门的所在之地。实不相瞒,我与那文彦来倒是有几分交情,那人可不简单,我不想看着老哥你吃亏。所以才出言相劝,没有其他的意思。” 岳天蛟点点头,说到:“贤弟有心了。” 欧志强说到:“等你那徒儿回来,同我回上清宫住下便是,在那里,倒是清净得很。你若是想要调查其他什么事情,倒也方便。” 岳天蛟想了想,说到:“还是算了吧,我一个江湖中人,出入上清宫甚是不便,我自行安排便是。” 欧志强知道岳天蛟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端起酒杯敬了岳天蛟一杯。 岳天蛟微微一笑,以茶代酒,回了一杯。 岳天蛟说到:“贤弟不必在此陪我枯等,若是宫中有事,自去忙罢,我再饮一壶茶,我那徒儿估计也回来了,这天色也不早了。” 欧志强听岳天蛟这么一说,也不再说什么,只好起身告辞,下了楼,出门上了马车。 岳天蛟也叫了一壶酒,满饮了一杯,一股热气冲上了脑门,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缓了缓酒劲,良久才恢复如初。 他心中此时相当复杂,思绪凌乱。这欧志强算是自己过命的生死兄弟,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他居然没想过出手相助,反而是劝自己放下仇恨。 岳天蛟认识到,这个兄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仗剑天涯,血溅七步的欧志强了,他现在在乎的东西,可能已经是那名利与地位了,什么侠义大道,早已经被那些利欲的烟脂给掩盖住了。 更让岳天蛟头疼的,却是那风云门。想起了那酒肆掌柜的话,岳天蛟知道,这一次,这个对手可不简单,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不管对方是谁,薛三剑的仇也不可不报,可不能让他死得这般憋屈。 思绪间,马端回来了,见只有岳天蛟一人,于是问道:“师傅,那道长呢?” 岳天蛟笑了一笑,说到:“他宫中有事,先离去了。” 马端一听岳天蛟的语气有些惆怅,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热酒,也猜出了七八分,于是坐下,拿过热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到:“师傅,徒儿陪您喝一杯,那些不愉快的,先别去想了吧。” 岳天蛟看了看马端,微微一笑,问道:“可将王大人送回去了?” 马端点点头,说到:“嗯,我亲自送他进了府门,还与他约好,下个月初一清晨去他府中,与他一起南去。” 岳天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马端喝了一口酒,问道:“师傅,是那欧志强靠不住吧?” 岳天蛟也喝了一杯,说到:“你这是哪里话?我们龙洞湾的人,做事情还需要靠别人吗?” 马端问道:“那师傅为何闷闷不乐?” 岳天蛟说到:“那风云门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你三师傅的仇,没那么好报呀。” 马端说到:“听那掌柜说的意思,风云门是要对付黑风门,害三师傅,估计只是他们的一个手段罢了,他们想让龙洞湾与黑风门先斗起来。” 岳天蛟问道:“你的意思是把黑风门也拉进来?” 马端虽说对黑风门没甚好感,但是郑元昌这两年多来对他倒是颇为照顾,再加上郑菁菁的存在,他心底并不想要将黑风门带进来,但是这似乎由不得他,更由不得黑风门。 于是他说到:“既然他们要对付黑风门,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与黑风门联手呢?” 岳天蛟听后,摇了摇头,说到:“虽说你现在是黑风门的正黑旗使,但是这却是我们龙洞湾自己的事情,还是纯粹一些比较好,若是日后与黑风门纠缠不清,那龙洞湾的名声,便是毁于一旦了。” 马端听后,点了点头,说到:“那依师傅的便是,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作为呢?” 岳天蛟说到:“既然来到开封府了,我再带你去见一个人。” 马端点点头,他知道,能入岳天蛟眼的人,没几个,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又会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忆那南方往事 岳天蛟带着马端下楼出了酒馆,没有进东水门,而是打马过了至虹桥,向开封府东南而去。 这时节,天色暗得颇早,所以天边已经泛起了黑晕,眼看就要天黑了。 走了二里多地,来到一处山丘,山丘上有一户人家,这人家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岳天蛟与马端打马到了这户人家的篱笆前,下了马,岳天蛟上前扣门,院子内犬声吠起。 不多时,一个约有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闪出门来,喝了一声那吠叫的黑狗,便朝院门走了过来。那狗似乎被这一声喝给震慑住了,停住了吠叫。 那人开了院门,端详了岳天蛟二人一番,对岳天蛟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足下是?” 岳天蛟回了一礼,说到:“敢问这是喻文州的住所吗?” 那人一听,笑到:“正是,家父正在堂中用膳,请问您是他何人?”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看样子没错,在下云中客岳天蛟是也。” 那人也哈哈一笑,说到:“原来是二湾主,快快请进!”说罢,将二人请进了院门。 这院子不大,东边是马厩,西边跺着一张石桌子,再往里一些是一间柴房,那黑狗便栓在柴房门口,压着耳朵,摆着尾巴。 那人替岳天蛟二人栓了马匹,便将他们带进了中堂。 堂中一张黑案前坐着一个花须汉子,案子上还有一些碗筷,一个妇人正在收拾着碗筷。 那花须汉子一看到岳天蛟进来,便提起身旁的拐杖站了起来,说到:“岳大侠,你怎么来了?” 岳天蛟哈哈一笑,说到:“江南一别,许久未见,今番来这开封府,特来拜访,投宿一晚。”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到:“你能来,是给我喻文州面子呀,快快请坐。”说罢,请岳天蛟二人入座,又回头吩咐那妇人烫上一瓮热酒。 马端仔细一看,这喻文州倒是红光满面,甚是精神,只是右腿却是没了,从膝盖处便被截去,行动全靠那根拐杖。 喻文州看了看马端,问道:“这后生看起来甚是英气,可是岳大侠的高徒啊?” 岳天蛟微微一笑,说到:“是劣徒马端。” 马端向喻文州行了一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喻文州也指了指开门的那个中年汉子,介绍到:“这是犬子喻孝居。” 喻孝居向二人行了一礼,也坐了下来。 这时酒已经烫好送了上来,喻孝居打了两碗,先给了岳天蛟与喻文州,又给马端打了一碗,最后才给自己也打了一碗。 喻文州端起酒碗,说到:“岳大侠,这碗酒我敬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岳天蛟说到:“诶,喻都尉为国效力,能尽我绵薄之力,实属我的荣幸。” 喻文州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到:“只可惜我这腿没了,不能再提刀跃马,为国效力了。” 岳天蛟点点头,说到:“你们都是我大宋朝的功臣,百姓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喻文州哈哈一笑,说到:“这就不提了,当年讨伐南方叛乱的蛮夷,我们可是吃了些苦头呀,那蛮夷的钩镰枪,甚是凶悍,将我这右腿直接给切断,若不是岳大侠,我哪里能回得来?” 岳天蛟问到:“都是我应该做的,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喻文州点点头,说到:“我喻家世代军籍,朝廷自然不会亏待我等,虽说我受了重伤,不能再为国效力,但是皇恩浩荡,每月的俸禄,倒是不曾少我,我那小儿子盛曙,现在就在开封府禁军里服役,大小是个统领,日子还算是过得去吧。”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如此这般,甚好。” 喻文州也点了点头,问道:“此番岳大侠来这开封府,可是有要事?” 岳天蛟点点头,说到:“是有些要事,我正头疼着呢。” 喻文州说到:“我在朝中倒是有些熟人,岳大侠何不说说看,指不定我能帮上些什么忙。” 岳天蛟说到:“都尉可曾听过风云门?” 喻文州一听风云门,眉头一皱,说到:“知道,那文彦来的哥哥文彦博,与我共事过,曾是我的上级,如今他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呀,可谓是春风得意呀!” 岳天蛟又说到:“那风云门的人,害了我师弟的性命,我此番来,就是想讨个说法。” 喻文州摇了摇头,说到:“那风云门根深蒂固,朝中又有人,这事恐怕是难呀。” 岳天蛟点点头,说到:“我知道,那风云门背景可不简单,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事情,无论如何,是要有个结果的。” 喻文州也跟着点点头,说到:“江湖事,江湖了,那风云门不过也是个江湖门派罢了,武林中,讲的是手上的本事。凭岳大侠的武功,想报仇不难,只是要想好退路才是呀。”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这我明白,只是那文彦来其人,我对他了解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他。” 喻文州思忖片刻说到:“他能做风云门门主,手上自然有些本事,其实他暗地里,可是与朝廷中的各个大员,都有着联系,不知道帮他们做过多少事情,只是大家知道惹不起他们,所以不曾宣扬开来。” 酒过三巡,都有了些醉意。喻孝居便带着岳天蛟二人到西边的客房内歇息,安顿好他们后,便行礼离去了。 马端这时才问道:“师傅,您与这喻文州,是如何认得得,为何不曾听你提起过?” 岳天蛟笑到:“几年前南方的蛮夷叛乱,朝廷派大军征讨,那时我正在南方云游,恰好看见一队叛军在伏击我大宋押送粮草的马队,我便出手相助,那马队的头领,便是这喻文州,他身受重伤,右腿被叛军的钩镰枪给截断,我替他疗伤,救了他性命,他便给了我这个地址,要我来开封府时,无论如何也要前来叙叙旧,于是我便带你来了。” 马端一听,登时明白了,于是点了点头。 岳天蛟说到:“早些睡吧,明日我倒要去会一会这个文彦来。” 第二百二十章 蟠龙桥夏至之约 午后,开封城东,新宋门外,蟠龙桥。 皑皑白雪,冰封皇城,蟠龙桥倒是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毕竟这开封城虽说是权贵豪绅的天堂,却也是最下等百姓们的地狱。 为了满足那些“上层人”的需求,这些“下层人”不得不起早贪黑,冒着刺骨的寒风,在这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而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让那些利欲熏心,纵情生色的“上层人”满意。 文彦来走上蟠龙桥,他裹着一张面巾,披着暗黄色披风,踩着上好的兽皮靴子。身后跟着一个矮小的汉子,也裹得严严实实,是昭来无疑。 蟠龙桥上,早站着一老一少,正是岳天蛟与马端。 文彦来停住了脚步,摘下了面巾,长呼了一口气。呼出的气遇冷凝雾,足以看得出这天气刺骨的寒意。 文彦来说到:“这种天气,来这桥上吹西北风,阁下倒真是想得出来。” 岳天蛟微微一笑,说到:“这天气再怎么冷,也有暖起来的一天。西北风在烈,也有退去的一日。只有这人,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文彦来点了点头,说到:“不错,人死不能复生,自古如此。阁下贵为龙洞湾二湾主,自然是知道的。我空读过几载圣贤书,也明白这个道理。阁下约我来此,不会就是想说这些吧?” 岳天蛟一笑,说到:“自然是不会,我约文门主前来,只是想看一看,害死我三师弟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彦来一听,哈哈一笑,说到:“其貌不扬,可没叫您失望吧?” “失望倒是没有,已是有些可怜你罢了!” “哦?这又是为何,愿闻其详。” “你空有一身报复,却无处施展,你在这江湖,如鱼得水,却不顾道义,成为权贵的走狗,那圣贤书,算是白读了!” 文彦来哈哈一笑,说到:“精辟,您继续!”眼中已经流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杀意。 “你在这开封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想着惩恶扬善,却是助纣为虐,实在是可耻!” “我只想着让门人们的日子过得好些,不像那些碌碌无为之辈,整日起早贪黑,也只能苟活于世,何耻之有?” “那为了这个目的,就可以残害他人的性命么?” “他人的性命,与我有何关系?在我看来,都只是些价码罢了。” “那我三师弟,是怎么个价码?” 文彦来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到:“看样子你不是来寻仇的,倒是像是在与我谈买卖!” 岳天蛟冷冷地看着文彦来,身后的马端也按刀怒目而立。 文彦来继续说到:“这是我风云门的秘密,无可奉告。” “你与我师弟无冤无仇,断然不会害他,告诉我,是谁要杀他?” 文彦来依旧是摇了摇头,说到:“你若是要报仇,动手便是,只是我身后就是开封皇城,你想好了吗?” 岳天蛟说到:“我若是要你的性命,你连跪下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 文彦来一听,说到:“快些回去吧,等你们到江南,你们便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 岳天蛟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彦来说到:“有人想要对付黑风门,你们龙洞湾只是一颗棋子,而那薛三剑,不过是撬动这颗棋子的一根撬棍罢了。我这么说,您应该能明白,至于薛三剑嘛,的确是我风云门杀的,你若是要寻仇,便约个时间,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阁下的大悲咒。” “你也知道大悲咒?” “欧志强是开封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与你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你的武功比他如何。” “好,明年夏至,我们就在此处东南四十里地的江陵渡口一战,你可敢?” “夏至,风和日丽,就算是死于阁下之手,有那江陵渡口的美景相伴,也不枉此生了,我应了便是。还有一事,你可得活到明年夏至。” 岳天蛟冷冷一笑,说到:“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文彦来点了点头,裹起了面巾,转身便走了,那寒风,吹得他的披风上下飘摆。 见二人远去,岳天蛟说到:“端儿,我们也回荆州吧。” 马端问道:“师傅,这杀害三师傅的仇人就在面前,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岳天蛟点了点头,说到:“回去,这是开封府,在这里,只有皇权,没有江湖。” 马端点了点头,说到:“再有两日,这月便完了,到时候与王大人同行,如何?” 岳天蛟摇了摇头,说到:“他毕竟是官家人,我们这些江湖人,离他还是远些为好,谁都方便,这里鱼龙混杂,耳目遍布,可别连累了他。” 马端点点头,说到:“明白了,我差人送个口信去,明日我们便回荆州。” 新宋门下,白雪皑皑。 文彦来走在前,昭来在后。 “门主,那岳天蛟的武功可是深不可测呀,您明年与他那战,可有信心么?” 文彦来一听,停住了脚步,昭来也停了下来。 “明年夏至,那可是明年的事情,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那也难说得很。” 昭来一听,点了点头,说到:“荆州的口信回来了。” 文彦来点点头,说到:“人都死了吧?” 昭来点点头。 文彦来冷笑一声,说到:“怪不得这岳天蛟找来了开封府,原来如此。” “黑风门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那郑元昌,不简单。” 文彦来继续迈开了步子,踩得脚下的白雪沙沙作响,说到:“那人我了解过,是个人物,单凭他与杨文广的关系,便没几人能动的了他。龙洞湾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看样子这郑元昌早就看穿了。” “那我们的后手,什么时候出?” “不急,先让龙洞湾的胡金浠陪他玩一玩,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这宫里,可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昭来点了点头,说了声明白。 这个冬天,冰封的开封城之下,暗流涌动,一场政治夺权之变,正在悄然展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寒风碧湖杀机起 龙背岭,碧湖之上。 司空修能立在郑元昌之后,看着那湖中的鱼儿,如此寒冬,碧湖没有结冰,鱼儿们却没有了夏日的躁动。 郑元昌眼色沉重,心底复杂。薛三剑之死,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醒。 那个人的武功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居然这么容易就被风云门的人给暗算了,听司空修能的意思,那薛三剑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机会,便被取了性命。 日后与风云门的博弈中,自己可得万分小心才是呀。 “荆州城外风云门的人,已经被岳天蛟给杀了。” “哈哈,那岳天蛟十多年不问江湖事,想不到此事倒是让他重出江湖了,本想让这江湖乱起来,让龙洞湾淌进来,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都没有成功,没想到风云门的人一出手,就让如此高高在上的龙洞湾出手了。修能,你觉得我们当如何应对?” 司空修能低头思忖片刻,说到:“那龙洞湾的人想必已经知道害薛三剑的人是风云门的人了,所以岳天蛟与马旗使已经去了开封府。只是开封府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若是他们两派斗了起来,我们不妨坐山观虎斗。” 郑元昌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叹了一口气,说到:“只是那马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菁菁眼看就要临盆,他居然去了开封府!” “马旗使与那薛三剑可是情同父子,薛三剑出了事,他去调查,也无可厚非。”说完,司空修能不经意地笑了笑。 郑元昌听后,又问道:“你觉得龙洞湾若是与我们撕破了脸皮,那马端会站在哪一边?” 司空修能一听,忙说到:“此事是师傅的家事,徒儿不敢妄加评论!” 郑元昌冷冷一笑,说到:“你自小便跟着我,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你也是这家的一份子,如何评论不得?且说说看吧。” 司空修能想了想,说到:“他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不过以他行事的风格,极有可能两边都不帮,估计会带着菁菁离开黑风门。” “哈哈哈哈!”郑元昌大笑到,“我黑风门,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逼着他做出个选择的。” “若是他选择了龙洞湾呢,我们又当如何?”司空修能带着复杂的语气问道。 “若是如此,他唯有死路一条!” “可是菁菁……” “她自有我会照顾,我黑风门,最容不下的,便是背叛!” 司空修能点了点头,说到:“明白,我这就派人去催开封府的消息!” “此事不急于一时,我想那岳天蛟也不敢在开封皇城与那风云门的人动手,我们手上,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何事?” “那恭州青帮的赵云峰,似乎并不想与雄狮堂和金刀教动手,你去一趟恭州府吧,替我拜访一下青帮帮主!” “明白!”司空修能行了一礼,便退了去。 郑元昌看着司空修能远去,随之叹了一口气,这几年,他心力憔悴,各方面的事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此时开封府的人倒是极少有书信前来,这倒是让他如释重负。 可他心底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他即将面对的东西,将会比之前的更加的困难,但是这么多年的经营,倒让他有几分底气。 他有时也在想,抛下这一切,带着林素如去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他更加明白,林素如的心里,一直住着另外一个人。 苏子夜的到来,打破了郑元昌的沉思,也带来了一条让他为之一振的消息。 那龙洞湾的胡金浠,告布武林,说黑风门害了薛三剑的性命,他一定会倾尽全力为薛三剑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这个消息,郑元昌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内心却是飞快地分析起来。 此事很明显是风云门从中作祟,凭他胡金浠的江湖阅历,以及龙洞湾“先知”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胡金浠在这时候放出了这样的话,很明显是刻意为之,而他这样做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被风云门要挟,要么就是已经和风云门达成了某种协议,联起手来对付黑风门。 想到这里,郑元昌眯起了双眼,眼中闪起了异样的光。 “那他们有什么动作吗?” “目前还没有,只是这事情在江湖上,已经是不胫而走,想必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戏呢!” “既然要看戏,那就让他们看一出更大的。” “门主的意思是?” 郑元昌冷哼一声,说到:“让开封府的人动手!” 苏子夜一听,挑了挑眉头,问道:“如此一来,可是没有给风云门和我们留余地了!” “去吧!”郑元昌说到,“这一天早晚会来,趁现在龙洞湾还没有动作之前,我们先下手为强!” 苏子夜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汇龙阁。 罗玉梅快步走进中堂,来到堂中,看着端坐在堂上的胡金浠,问道:“师兄,你这是何意?” 胡金浠冷冷地说到:“三师弟的死,便是我龙洞湾劫数的开始,我们避不了的!” “那杀人的可是风云门,与他黑风门何干?” “正是因为黑风门,风云门才动的手,你我都明白。” 罗玉梅冷笑一声,说到:“但是事情的是非黑白,我们更清楚。”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龙洞湾。只有黑风门倒了,我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那风云门,不见得就会放过我们吧?” “如果龙洞湾和黑风门二者只能存一,我希望是我们龙洞湾!” “我懂了!”说罢,罗玉梅转身就向阁外走去! “师妹,我也是没有办法!”身后传来了胡金浠的声音。 罗玉梅并没有回头。 路过薛三剑竹林的阁楼,罗玉梅看着阁楼轻声叹了一口气,便转进了小径。 过了钟亭,看着那无字牌匾,罗玉梅无奈地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走下了石阶。 她明白,这里是龙洞湾最神圣的地方,但是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希望日后这里不要成为江湖的笑柄!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舞银发钓寒冬 红花湖畔。 罗玉梅轻抚古琴,琴声幽幽。 陈昊快马奔了来,翻身下马,顾不得栓马,便进了屋子。 “三湾主的死,是二湾主同我与马兄弟一起调查的,下手的人是风云门的人!怎么大湾主却告布武林,要与黑风门为敌?”陈昊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 罗玉梅玉手按住了琴弦,示意陈昊坐下。 “陈少侠,这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可去问过大湾主?” 罗玉梅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大湾主如何说?”陈昊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说他有他的道理,他既然坚持,我也不好过问太多。”罗玉梅说到,“只是苦了二师兄和端儿了,居然去了开封府。” 陈昊点点头,说到:“我明白了,人在江湖,各有各的难处,只是这般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倒是让我失望,也为三湾主感到寒心。”说罢,起身就出了门。 罗玉梅欲言又止,只好随他去了。 陈昊打马走了三里多地,来到一处湖边小筑。 湖边有两处小筑,相隔不到百来步。 陈昊先到一处小筑,下了马,将马栓进了马厩,径直进了屋子。 两个丫头正在忙活着,一见陈昊回来,便行了一礼。 陈昊问道:“白芷呢?” 那年龄大些的丫头说到:“姐姐正在楼上歇息,这两日她的风寒好了许多,已经吃得下些粥食了。” 陈昊一听,心中舒了一口气,这凝香儿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便病倒了,过了许多时日,总算是见了好转。 陈昊点点头,示意大丫与二丫继续忙活,便转身出了小筑,投另一处小筑而去。 这小筑依湖而建,小筑内冒出一些炊烟,将屋顶的白雪融了一片。 小筑前的湖面上,有一块空地,用青冈木板所造,甚是平稳。一男子站在那空地之上,右手持着一根鱼竿,正在垂钓,寒风轻轻拂过,将他的满头银发吹得有些凌乱,此人正是前太虚阁阁主陆子盛。 陈昊慢步走了过来,来到陆子盛身后。 “是不是特别失望?”陆子盛早已经知道是陈昊来到,于是头也不回地问道。 陈昊叹了一口气,说到:“真是想不到,堂堂龙洞湾的大湾主,竟然也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之人。” 陆子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到:“并不是他是非不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他选择了一个对他和龙洞湾最好的选择罢了。” 陈昊问道:“即是如此,他还有何面目对得起侠义二字?” 陆子盛哈哈一笑,说到:“他可从未说过自己就是代表侠义,这不过只是江湖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一个称谓罢了。” “师傅,这龙洞湾,我看已经不适合我们待了,我们还是走吧,随我一同回恭州吧。”陈昊说到。 陆子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到:“该面对的,怎么逃都逃不掉的,我来此有了三年多了,不想再去奔波了,该来的就让它来便是,随它吧!” 陈昊从陆子盛的话中,听出了太多的无奈,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眼前的师傅,这两年多,他与陆子盛亦师亦友,陆子盛不想让太虚诀就此失传,于是收了他为徒,将太虚诀传给了他。 陆子盛也跟陈昊提起过太虚阁的事情,那江湖,本就是如此,阴谋,动荡,杀戮…… 陈昊也明白,他来江南,是为了躲避舒剑春生前的仇敌,可来到此处,又有新的事情要去面对,本以为龙洞湾便是他与凝香儿的归宿,却不曾想却成了这般模样。 既然都躲不掉,那就随它吧,面对便是。 “我现在便去荆州城,与二湾主和马兄弟汇合,想必他们也快从开封府回来了,我相信他们二人绝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陈昊说到。 陆子盛点了点头,说到:“那马端与我,倒是有些交情,当年在太虚阁,凭他的武功,也敢和郑元昌交手,真让人有些敬佩呀。可他这人有些愣,方正刚毅,缺些圆滑变通。你见了他,好生安抚他,可别做了傻事。” 陈昊说到:“这事情可难为马兄弟了,一边是龙洞湾,一边是黑风门,对他而言,两边都是不想得罪,没有人比他更希望黑风门与龙洞湾和平相处了。” 陆子盛微微一笑,说到:“这江湖纷纷扰扰,哪里是一个人想想便能改变的?龙洞湾与黑风门必有一战,就看他们谁赢罢了。” “师傅希望谁赢?”陈昊有些随意地问道。 陆子盛鼻腔冷冷地哼了一声,嘴角泛起一丝诡笑,随即又消失得没有影踪,他背对着陈昊,陈昊并没有发觉。 陆子盛薄唇轻启,刚刚想开口回答陈昊的问题,此时传来了陈子娴的声音。 “我说你们师徒两傻站在那里吹甚寒风?还不快些进来,鱼汤已经滚开了!” 陈昊急忙回身行了一礼,说到:“师娘,师傅在这天气,能有这垂钓的雅致,实在是难得,我只是在此处陪他说说话,您别见怪。” 陈子娴一听,哼了一声,说到:“那随你们吧,好好地继续雅致吧,这鱼汤可不多。”说罢,转身就进了小筑。 陆子盛一听,放下鱼竿,也转身往小筑内走去。 陈昊见此场景,忍俊不禁。 陆子盛一笑,说到:“这太虚诀你也习得差不多了,快些去荆州吧。” “可是师娘说鱼汤……” “什么鱼汤?” “好吧,那白芷可就拜托师傅多帮我照看了,她最近受了风寒,已经卧床不起多日了。” 陆子盛一听,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丢给了陈昊,说到:“这是驱寒的丹药,你那些去与白芷。”说罢,进了小筑。 陆子盛这般,陈昊倒是习以为常了,他仿佛不愿意有人去打扰他和陈子娴的生活,连自己这个徒弟也不行。 凝香儿卧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子睡得甚是香甜,她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陈昊送来丹药,告诉她这是驱寒的奇药,保管她药到病除。 凝香儿没好气地说到:“不用了,我已经全部好了。不过倒是可以放着,日后染了风寒,可是用的上的。” 陈昊点点头,将药瓶放在了凝香儿梳妆台上,说到:“我去趟荆州,凡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凝香儿点了点头,说到:“放心去吧,凡儿可是我儿子。” 陈昊一笑,便转身出了房门。 第二百二十三章 荆州城风雪欲来 冬日的寒风刺骨,马匹喘着粗气,鼻孔里不停地呼打出白雾,走在官道上。 还有半日,便可以到荆州城了,可是天色已经泛黑,雪夜赶路,可不是明智之举。 马端带着岳天蛟,来到一处镇子,这镇子不大,方圆不过一里地,可灯火倒是相当繁密,想来不在冬季,这里定是繁华热闹。 “师傅,这里我去年来过,这南雁镇的当铺和赌坊,可都是黑风门在经营着,镇子那头有一家客栈,倒是不小,我们可去那里投宿。”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马端在马上说到。 岳天蛟亦是裹得严实,披着一张灰色的袍子,在马上点了点头,说到:“你前面带路便是。” 二人打马穿过了镇子,来到一家客栈前,这客栈门上挂着一黑匾,上用鎏金大字书着“金宝”二字,二楼的旗帆上打着“客栈”二字,旗帆在寒风中呼呼摆动。 门口的伙计一看来了客人,急忙迎了出来:“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马端嗯了一声,翻身下马说到:“这马匹可要喂饱了,不要省粮食,冬日赶路苦了它们,费用明日一起结清便是。”说罢,将“哀虹”和行囊从马鞍上取了下来,将缰绳递给了那伙计。 岳天蛟也下了马,将缰绳也递给了那伙计。 那伙计呼了一声两位客官里边请,便拉着马匹绕开了,想来是喂食去了。 二人踏入客栈大门,这客栈不大,柜台旁的通道通往后厨,柜台前摆着十来张桌子,靠里的几张已经坐了人。 掌柜的早迎出了柜台,说到:“二位可是要住店?” 马端点点头,说到:“定两间上房,再来些酒菜,一路赶来饿得慌。” 掌柜的说到:“得嘞,二位请稍候。”说罢转身安排去了。 马端与岳天蛟找了一张比较靠里的桌子,坐了下来,这里刚好躲得过那大门灌进来的寒风。 二人摘下面巾,露出脸来,连日赶路,马端嘴边早已是青须盎然,失了几分俊气,倒是多了几分杀气,眼中依旧是英气逼人。 岳天蛟倒是无多大变化,只是花白的胡须长了一些。 领桌的几个汉子喝着热酒,讨论着。 其中一人说到:“这寒冬一过去,这江南地界怕是得不了安生了呀,这黑风门竟然连龙洞湾的人也敢杀,可有好戏看了呀。” 马端二人一听,心中一紧,马端看了看岳天蛟,岳天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听另一个年长些的汉子说到:“这胡大湾主可是放出了狠话,无论如何也要给薛三剑讨个说法,只是还不知道那郑元昌要如何应对呀!” “还能怎么应对?”另一个人又说到,“这黑风门难不成还怕了那龙洞湾?” “毕竟龙洞湾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黑风门早就想动手了,估计已经准备多时了吧。” …… 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岳天蛟二人算是听出了大概,原来是胡金浠率先发难的。 可这又是为何呢?明明让那游天寻和陈昊去报了信,怎会是这般光景?难不成那二人也遭了风云门的毒手了? 思绪间,酒菜已经上来了,可二人早已经没了胃口。 随意对付了几口,二人便上了二层的客房。 马端跟着岳天蛟进了他的房间,低声问道:“师傅,莫不是生了什么变故么,怎会是这般光景?” 岳天蛟微微摇了摇头,说到:“说不定是掌门师兄刻意为之,只是这么做的目的,我却不得而知。” 马端吃了一惊,问道:“若真是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无妨!”岳天蛟顿了顿说到,“我们明日不做停留,快马赶回去,问问你四师傅,一切都明白了。” 马端点了点头。 岳天蛟继续说到:“你无需多想,赶快回去歇着吧,明日天白我们即刻动身。” 马端只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退出了岳天蛟的房门。 马端走后,岳天蛟盘腿坐在床上,运气调理起气息来,可心中却实在是难以静得下来。 他心底知道,那胡金浠早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掌门师兄了,他有太多的事情,瞒着自己。 马端的情况并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心境甚至要更加糟糕一些,胡金浠发出这样的话,根本没有给黑风门留任何回旋的余地,这等同于与黑风门宣了战。 若两派当真刀兵相见,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日近午时,荆州城外的官道,皑皑白雪之上散布着稀疏凌乱的马蹄印,两匹马自北而来。 岳天蛟与马端天明就出发,荆州城总算是出现在眼前。 就在二人离北城门还有一里多地时,官道旁的酒肆内窜出来一匹白马,马上的人披着黑袍,挺着长枪。 走近一看,原来是陈昊。 “二湾主,马兄弟,你们可叫我好等。”陈昊勒住马说到。 马端摘下面巾,问道:“陈兄,你为何在此?” 陈昊抬头一看,说到:“这彤云密布,眼看风雪又要来了,我们去酒肆内说。”说罢调转马头,带着二人走向酒肆。 这酒肆不大,只有简单的几张桌子,老板是个约摸六十岁的老者,一看陈昊又折了回来,问道:“陈兄弟,可是落了东西?” 陈昊微微一笑,说到:“非也,我这两个朋友自北而来,周身已是僵冷,眼看风雪又要来了,便带他们来躲避,随便吃瓮热酒,暖暖身子。” 那老汉点了点头,招呼几人坐下。转身说到:“铁龙,上一瓮热酒!” 岳天蛟则说到:“老板,我要一壶热茶便是。” 老板又招呼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年轻汉子一手端瓮,一手提壶,从后厨出了来。 将瓮和壶放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瓮中的酒香顿时四处溢开来,酒香扑鼻而来。 陈昊道了声谢,那年轻人也没有回话,傻呵呵地笑了笑,转身走了进去。 那老者取来三只大碗,分与三人,说到:“犬子天生失了声,各位见笑了。” 原来那年轻人竟是个哑巴。 三人也不多说话,自顾打酒取茶。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