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试炼学院》 第1章 踏上试炼之路 幽静的竹林内,少年正挥舞着手中漆墨般的剑,试图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花。定睛看那少年,细眉星目、肤色微黄、黑发落于肩头,一身白衣,脖颈上挂一块紫色软玉。 身着灰袍头戴斗笠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少年身旁,手中拿着一截树枝,在空中连点三下,一朵兰花幽然绽放,远处碗口大的竹子随之而断。 “剑谱上说此功天下独一,这个灰衣人如何学得?”白衣少年迅速横起手中剑,双眼直视灰衣人背影。 “天下武功总有共通之处,拳有风剑有花,如此而已。”灰衣人似知道少年心中所想。 “若想俯视这片天地,就拿着这枚戒指,六月初六到东洲学院来。踏入学院的门便是走上试炼之路,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收获也同样巨大。”灰衣人毫无情感的声音传来。 一枚黑色戒指浮在少年面前。 “你是何人?东洲学院又是何地?为何要寻我而去?” “一切答案到了学院自会知晓,你只需决定是否接下。”灰衣人仍是冷淡地说。 “我本意在世间行走,求实力提升,找出仇人,既有此机会,去看看又如何。”少年心想,右手握住戒指。 灰衣人嘴角微扬,随即从竹林中消失。 “东洲学院在晨鸣郡晨鸣山,记住,六月初六,是你踏上试炼之途的第一天,也是你在五洲大陆成为强者的第一步。”男子的声音传进少年耳朵里。 少年握着戒指,心中略有所思。 “我从东洲北部一路往南历练,有幸得到墨染和半本剑谱,这是上天给的机遇。我的身世还有凌爷爷的仇,我一定会查明!前提是我的实力足够强大,才能面对那群黑衣人。也好,便去看看那东洲学院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强者。” “谢前辈提点,定按时到达。”少年往灰衣人离去方向躬身抱拳道。 “感知不错,竟发现了我离开的方向。总算找齐了五个人,喝酒去。”灰衣人自言自语道。 ...... 中洲历二四七年六月初六,少年白银依约来到晨鸣郡晨鸣山,抬头看,东洲学院四个大字在拱形门上飘逸飞扬。 踏入院门,迎面一条长长的台阶,细数之下共有九层,每层十八个台阶,每个台阶高半尺长九尺宽二尺(此处一尺采用现代计量,即三尺等于一米)。台阶两旁林木耸立,每一棵树都只高过台阶三尺,台阶两旁三尺内是真空地带,掉下去便是深渊。再往远看,九层之间还有一层平台。 “如此诡异,当小心为妙。” 白银尝试踏上第一层第一阶,没有动静。第二阶,依旧毫无动静。 “没有动静吗?” 待走到一层尽头,准备踏上二层时,两侧林木中突然射出一围粗细的硬木,根根削的尖细。 白银嘴角微扬,“雕虫小技”,一个空翻躲避射来的硬木。“砰砰砰砰”一阵乱响,硬木互相撞击在一起,而白银如一片羽毛轻松闪过。 接连四层都是硬木,一层比一层快,一层比一层多。 白银耗费些体力,轻松通过,速度本就是他的强项。 行到平台层,这平台九丈长九丈宽,两旁碧水池塘咕噜噜冒着气泡,宛若一锅煮沸的开水! 第五层阶梯前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有着波纹在律动。再看来时的阶梯,竟然全都不见了!同样有一层无形屏障阻挡退路。 第2章 九丈平台(一) 白银提高警惕,紧盯着两旁池塘。 脚下平台突然塌陷,一瞬间的失重感传来,白银迅速向前方平台轰出一掌借力向后。后撤之时,水中竟冒出一颗紫色气泡,如瞬发之箭飙射而来! 右手拔出随身佩剑,一柄漆黑无比泛着蓝光的剑以更快的速度向气泡斩去,气泡瞬间裂成两半。裂开时,气泡中竟飞出一颗水珠,借助余势继续冲向白银。 白银此时已无暇再挥一剑,只得将墨染挡在身前。“乒”的一声,二者相撞。小水珠直接炸裂,将白银往后推去,狠狠撞在平台边缘。 再看那柄墨染,全身依旧漆黑,丝毫未见有损。细观之下,刃尖处纹着一颗星辰,星辰呈圆形,外侧有圆环围着,整体泛着蓝光。 “呼,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威力这么大。” 身后池塘忽然响动起来,水底似有东西将要破开水面。白银连往平台中心靠去。 “这次又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白银思考的时间,水中之物已是触碰到水面,露出了圆滚滚的表面。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白银心中惊愕。 水中之物慢慢上升,是个蓝色气泡,比紫色气泡大上许多,其内空间足以将白银整个装进去。 “若是这蓝色气泡也可炸开,里面该有多少小气泡,怎么办,这么多无法做到完全阻挡,气泡还可炸开,爆炸的冲击力足以将我推进身后的池塘。”白银心中微微焦急。 蓝色气泡浮在水面上并未直接炸开,而是慢慢胀大。 眼见气泡越变越大,白银决定不再死等,右臂向后收缩,刃尖对准正在膨胀的蓝色气泡,掌中内力覆在剑身,一道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气泡。就在刃尖即将触碰蓝色气泡表面瞬间,那气泡外壳竟然内缩了!随即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冲出,要将白银吸入腹中! 电光火石之间,墨染迅速在身前划出一个圈,冲出去的身体略微停顿,刃尖将气泡削掉好些。 白银乘胜追击,一朵蓝色的花凭空出现,“手挽兰花!”。 只见蓝色气泡圆鼓鼓的表面显现出一朵兰花的影子,“嘭”的一声,气泡被打炸,水珠四溅,一股难闻的气味传出。冲击威力丝毫没有对白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但那水珠落在白银外衣上竟烫出了一个洞。甚至坚硬无比的平台也被腐蚀,只不过瞬间便复原了。 白银往后退去,立在平台正中,不敢妄动。 一身白色布衣微微扬起,黑发在空中飘动。 “好险。” 说来也怪,这两次突袭威力不小,平台竟没有一丝损毁,那炸开的两颗气泡也不知所踪。平台上如初见时一样,只有白银额头的汗珠表示这里发生过战斗。 白银如老树般立在平台正中纹丝不动,风,渐渐大了起来。 两侧池塘水突然旋转,很快出现两个旋涡且旋转的越来越快,池塘上空的空气竟也跟着旋转。 不多时,池水中央凹陷,两个旋涡竟成了两个龙卷,左青右绿。 龙卷越来越大,待其触碰到平台边缘,两侧池中各蹿出一个球形物体,在龙卷中若隐若现。 没有任何征兆,那两道龙卷便向白银压过来。 白银侧身闪过,手中墨染划向绿色龙卷,奇怪的是什么也没有划到,像劈在空气中一样。 “嗯?!莫非这两道龙卷是假象?不对,衣服在动,风是哪里来的,难道不是这两道龙卷?”白银疑惑。 脑中飞速旋转,脚步也不停歇,在平台上四处闪躲,眼睛打量着两侧旋涡中那两个球形物体。 又一次闪过龙卷风的攻击,白银一个健步向左侧青色龙卷冲过去,手中墨染挽出一朵兰花欲向那颗球形物体冲去。 墨染穿过龙卷,即将触碰到球体时,身后一股巨大吸力传来,同时前方传来另一股巨大推力。白银送出的剑迅速收回,两脚对着平台猛踩,身体腾空,墨染在周身舞动。 “叮叮当当”一阵响声,白银从空中落下,右侧衣袖已然破碎。左侧一颗青色气泡悬浮,右侧一颗绿色气泡悬浮。 刚才一瞬间,绿色气泡和青色气泡配合将白银的攻击卸去并迫使白银腾空躲避。之后将水龙卷变化成众多水镖射向白银,造成此景。 “这两颗球一个吸力一个推力,互相配合下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不,一吸一推应有单个三倍的威力,真是可怕!如何破解?”白银脑中飞速思考。 此时,青绿两球又开始旋转。 “嗯,这两颗球似乎无法轻易移动,用的都是远程攻击的手段。那颗绿球有吸力,青球有推力,若是两者只能有这样一种力......” 想法在脑海产生,白银又一个健步冲向绿色球,瞬间一股吸力从身后传来,同时前方一股推力冲出。 “嘿,果然,这两颗球怕近身。”白银嘴角上扬,在一吸一推之下反身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青色球。 原来那冲向绿色球的动作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摸清两颗球是否只有一种力。在得知两球皆可吸可推后,迅速借着球的外力冲向青色球。 迅速靠近青色球,手中墨染在两球换力、龙卷未成之际狠狠地刺向青色球。 “咔嚓”,青色球应声而破。 回身再借绿球慌乱中的吸力靠近绿色球,同样的一朵兰花在绿色球表面绽开。 “呼!真是惊险,幸好这两颗球转换速度不快。”白云右膝跪地,墨染抵在平台上,大口喘着气。 侥幸灭了青绿两球,但那两颗球的巨力以及瞬间的回身切换着实给白银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内伤。 就在白银回复体力时,头顶突然出现一张黄色的丝网往下罩来。 “遭了!”白银迅速起身挥舞墨染要将头顶的网劈碎。那网不知什么做成,劈上去叮当作响就是不断,压着白银往平台上去。 “可恶!”白银不断劈砍那张网,一边思索如何逃脱,一边观察那张网。 丝网不断往下压,在白银的反抗下速度略减,但依然一点一点将白银往平台上罩去。 忽地,白银瞥一缕黄色丝线从四角游到头顶攻击的网线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银离地还有一尺距离时,手中墨染甩出四道剑气冲向丝网四角。“呯呯呯呯”四声响,头顶的网消失了,平台上空悬浮着四颗淡黄色的球。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趁我恢复体力时形成一张网罩下来,迫使我做出反应从正中处破开逃脱,你们躲在四角,正中你们下怀!四角是深渊,你们断定我不会从四角突破,好手笔!”白银手握墨染盯着上空的四个淡黄色的球说道。 “咕噜咕噜,你好厉害,比先前那人聪明多了。”那四颗淡黄色的球在白银的注视下合成了一颗黄色的球悬浮在空中。 “嗯?还有其他人也来过这里,也对,这里既然叫试炼学院自会招收许多学员。体力消耗太大,这颗黄球既然开口说话,一时间应不会攻击,趁空恢复一下体力,但也要防它一手。”白银心想。 “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那人一定很厉害了,可以通过青绿二球的攻击。” “咕噜咕噜,小青和小绿都是远程攻击,只要被近身就输了。那个人一双拳头像铁做的一样,打得我也很疼呢。” “是吗?有机会真要和他见上一面。” “咕噜咕噜,当然可以啦,你们都是通过四关的人,只要通过四关就达到学院接收的标准了,以后就可以在学院里学习啦。” “那你们这个试炼学院挺厉害的嘛!”白银假装不屑。 “咕噜咕噜!我们学院当然是这片大陆上最厉害的。”黄色球回道。 不知为何,白银觉得那颗黄色球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一样,甚至在她回应的时候,白银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可爱的小姑娘,不自觉地嘴角就扬了起来。 “咕噜咕噜,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揍你?虽然你穿着白衣服,我还是要揍你。”黄色球似乎真的生气了,一双小手掐着腰,嘟着小嘴,特别可爱。 嗯?嗯!那颗黄色球竟然真的变成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姑娘!一张小嘴正停在白银眼前一寸处,再靠近一点就要碰到白银的鼻子了。 “脸颊白里透红很有肉感,眉毛柳叶弯弯,眼睛璨若宝石,琼鼻小巧可爱,嘴巴樱桃模样,头发两个发髻中垂下两道细长的秀发从两肩处往下落在胸前,好可爱,好香。” 白银一瞬间的失神,而后迅速后撤,单脚点地腾空而起,手中墨染往脚下劈砍。 “叮叮当当”,墨染和黄色丝网碰撞。 白银从空中落下停在平台左下角,抬眼看着正中的黄衣小姑娘,额头冷汗密布,鬓角一滴汗珠落在脚边。 “咕噜咕噜,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小姑娘双臂抱在胸前,额头扬着,一脸得意地对白银说。 “是啊,姑娘你的速度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差点就被你占了便宜。”白银回道。 “咕噜咕噜,占便宜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亲嘴。” “咕噜咕噜,什么是亲嘴?” “额,就是你的嘴贴到我的嘴上。” “咕噜咕噜,是这样吗?” 第3章 九丈平台(二) 白银双眼睁大,呆住了。 这一瞬间,白银只感觉两片湿润的嘴唇贴在自己干涩的嘴唇上,似乎还有着水蜜桃的味道。眼前是一双好奇的黑色大眼睛,弯弯的睫毛甚至要触碰到自己的眼睛。一张满是疑惑的小脸白里透着水蜜桃般粉嫩的红,让见者恨不得咬上一口。 同时,一股香气顺着鼻孔往里钻,仿佛章鱼的触角想要往五脏六腑里摸索去。那香气说不出是什么香,让人闻了头脑发晕便要沉沉睡去。 墨染剑身轻颤。 白银瞬间醒过神来,左手闪电般捏住眼前小女孩的脖子往平台边缘扣去。 “嘭”的一声,白银一掌拍在平台上。 黄衣小女孩突然消失不见了,但香味依然留在空气中,一个劲想要冲进白银的脏腑中。 白银挥出一道剑气驱散周身香气,平台正中一颗黄色球悬浮,正快速旋转,那些香气便是从黄色球中散出来的。 “好手段,一切都是幻象吗?”白银舔了舔嘴唇,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嘴唇上似乎真的有水蜜桃的味道。 “出来吧!你的幻象已被我看破了。”白银将墨染横在胸前冲着黄色球喊道。 “咕噜咕噜,你很厉害,我的幻象除了那些老头只有白大哥可以很快破除,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害的天香散还没发挥作用就被驱散了。”黄衣小女孩右手指着白银说道,嘴巴还揪着,像极了恶作剧被识破的小孩子。 白银全身仍然紧绷着,他可不认为这个黄色球变成的小女孩真的如此单纯可爱。刚才若不是墨染颤了一下,说不定此时自己已经昏睡过去任人摆弄了。如果被这个邪恶的小女孩捉到,那张突然出现的网,还有诡异的幻象和什么天香散。白银绝对相信,那个小女孩会用那张网把自己缠起来当成战利品四处招摇。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可怕。”白银晃了晃脑袋,眼睛仍死死盯着小女孩。 “咕噜咕噜,放心啦,人家才不会做那种招摇过市的事,我这么可爱,怎么会做那么羞耻的事呢。”小女孩双手抱在胸前憋着嘴瞥着白银说道。 “你为何能猜出我心里所想?”白银一脸惊讶地问道。 “咕噜咕噜,这是个秘密,进了学院我再告诉你。”小姑娘嘻嘻笑道。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不然进了学院我到哪里去找你呢?”白银说道。 “咕噜咕噜,我叫黄诗澄,进了学院到天幻宫找我就可以啦。”小女孩笑着说道。 “这颗球是怎么回事?” “咕噜咕噜,这七颗球是学院的镇院宝物之一,专门作试炼用,我只能操控这颗球一部分功能。其他功能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七颗球每颗都很厉害。合在一起就是七八个老头子一起上也挡不住。”黄诗澄手指点着下巴回应道。 “咕噜咕噜,到时间了,我要先回去了,接下来要加油!再通过两颗球就会有奖励哦。”黄诗澄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鼓励,然后在白银眼前慢慢虚化。紧接着那颗黄色球也消失了,不知去向。 “看样子,这所试炼学院藏着不少的秘密。强大的七色球,未知的白大哥和老头子,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墨染都无法留下一丝痕迹的平台。还有当初突然出现的灰袍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手精妙无比的剑法。诡异无比、神秘莫测。”白银感叹道,随即坐在平台中央恢复体力。 ...... 平台上方云雾中。 “黄师妹,没想到你也败在那个白衣小子的手里,你的幻象出了问题?还是你见到小子长得好看故意放水了?”一个红衣女子微笑地看着黄诗澄问道。 “哎呀,舞姐姐真讨厌。我才没有放水,是他自己突然从幻象中清醒了。本来我的天香散都已经准备进入脏腑中,不知为何突然被阻挡住,然后就是刚才见到的那样,脖子痛死了,他用的力可真大。” “这样说,那个白衣小子还真不简单。若不是天赋异禀,便是得了什么奇遇。学院中能在那么短时间内从你的幻象中清醒并快速反击的人可不多。” “是呀,他真的很厉害。” “哎呀,我还没说什么,黄师妹就这般夸赞他,还说不是起了心思。看看看,眼睛都直了,就差没流口水了。”红衣女子指着黄诗澄说道。 黄诗澄连往红衣女子身上挠去,“舞姐姐太坏了,人家说没有就是没有嘛。” ...... 平台上,白银正恢复着体力,丝毫没有感觉到上空云雾中有人存在。 “紫色球外壳内还有一招水滴,水滴还可以炸开攻击,算起来应有三重攻击,一重连着一重,且一重比一重厉害。外壳的攻击纯粹是力量的冲撞,若是换个人轻易一击击破可能就会放松警惕。” “此时,第二重水滴攻击速度更快、力量更强、体积更小,若是被击中一定会在身上留下一个血洞,即便运气好没被击中要害也会受到重伤。” “第三重炸裂攻击仿佛是受到碰撞才会炸开,在体外炸开还可躲上以躲,若是在体内炸开,真是不敢想象,一定会被炸成一个筛子。” “三重攻击一重连着一重,对付速度一般的人就算不致命也会重伤。或许我可借助墨染用剑气攻击,剑气一击不中,再接续上墨染的二次实体攻击。将剑气蓄在刃尖再来一击,我这三重攻击也算是连贯起来了,突然攻击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白银心中想着,手中同时在模拟。 只见白银迅速挥出一道剑气往前送去,同时脚下发力向前冲去手中墨染刺出,手腕微动,刃尖处射出四道小型剑气。一气呵成,一击跟着一击。 “呼。算是初步定下来,还需要多加练习。剑气发射太快,我的脚步跟不上,手中剑攻击便连不上,对手就有了反应时间。刃尖暗气方向无法控制,力量便分散了,远达不到效果。”白银立在平台上,脑中不断改进演练着。 “去”“去”“去” 白银一遍一遍演练着想出的三连击,一边演练一边改进,约一个时辰后。 “去!”一道剑气从白银手中挥出去,紧接着一道白影向剑气攻击的方向冲去,墨染黑色剑身向前刺去,在剑身与空气的摩擦声中四道暗气从刃尖射出,方向竟射向了一个焦点,然后迅速爆开,借着爆开的威力后撤。被攻击的空气竟然出现了波纹一样的气浪往四周荡去。 “哈,终于有所小成。平地上挥出剑气迅速踏地向前冲去刺出一剑,四道暗气冲向一点并迅速爆开给敌人造成二次伤害,借着爆开的力量拉开距离。”白银嘴角咧开,眼睛散发着神采。 “雕虫小技而已,也值得如此得意?”一个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墨染刃尖一道蓝光闪过。 白银回身,只见一着橙衣的年轻人手中抱着一柄大剑随意地靠在平台边,一根橙色头带绑在额头,黑色长发从正中分成两半。 “你是何人?”白银问道。 “打过便知。”橙衣人转身靠在平台边无形的墙壁上,眼神微冷地盯着白银。 白银看向橙衣人怀中剑,约五尺半长,剑身整体呈三角状,边缘有齿状突起,与其说是一柄剑不如说是一团火凝固而成。剑身刻有火焰形状,剑刃有橙色流光闪现,火光中有着冷气四射。 再见那橙衣人,脸是真的白,活像一个小白脸。橙色头带正中绣有一团火,不知为何,那火仿若是真的一样,看久了眼睛会觉炙热发痛。 “能用如此重剑的人若非菜鸟就是个高手。一般重剑因重量对使用者的力量要求便高,见他表情如此放松,定是对那柄剑掌控极为熟练。那柄剑,火中透着寒气,两者并没有互相排斥,而是火焰压制着寒气,将寒气尽数压缩到剑尖处。” 白银盯着橙衣人,墨染横在胸前,一弧蓝光从刃尖处闪现,又瞬间消失。 橙衣人双眼微眯,“剑不错,就是不知用剑的如何。” “试试,不就知道了。”白银嘴角微扬。 橙衣人的巨剑边缘橙光流动,那团火似真的活起来一样,空气瞬间变得干燥,一股炙热快速袭向白银。 第4章 九丈平台(三) 白银侧身闪过,破损的白衣下摆又被削去一块。 “好快!” 橙衣人握着巨剑划地而来,剑尖在平台上擦出“蹭蹭”的摩擦声,不时有火花迸出。冲天的气势先于巨剑压到白银身前,白银的动作似都慢了几分。 “嘭!”白银举剑格挡,两剑撞出火花,白银被撞出三丈远。 “力量好强!不能和他拼力气。”白银手腕微抖。 “不错,竟能接下我一剑。你若能削掉我衣服上一块布,这第六关便算你过了。”橙衣人说道,右手撑着巨剑,左手扶了扶头带。 “实力被限制到一成,还有些不适应。”橙衣人略抱怨道。 白银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橙衣人竟只用了一成的实力。这么算来,之前五关只有一成之力便那么厉害了吗? 橙衣人拖着巨剑再次向白银冲来,白银一道剑气冲向橙衣人,橙衣人巨剑往身前一横挡掉那道剑气。 “手挽兰花!” 墨染随后击中那柄巨剑,巨剑微微一颤。墨染刃尖处四道暗气四散冲出,想要绕过巨剑宽阔的剑身攻向橙衣人。橙衣人的巨剑突然窜出一股火苗将四道暗气尽数吞噬,暗气没有给橙衣人造成一丁点伤害! 一击不中,白银迅速后撤。 “好剑!” “好剑!” 两人同时呼出声音。 “人长得一般,剑倒是柄好剑,与我的烈焰相撞竟无半点残缺。”橙衣人夸赞道。 “你那烈焰也不错,被我墨染刺中竟只有一个白点。”白银回道。 “墨染,果如染过墨一样漆黑。” “烈焰,剑如其名,果有烈焰之气。但细感之下,似乎还有一丝冰寒。” “感知不错,等你进了学院可到天明宫寻我,记住,我名李焱。”橙衣人说罢又拖剑来战。 “好,再来!” 二人在平台上又战五十回合。 李焱的巨剑威力极大,但灵活不足,无法对白银造成大的伤害,只有不时冒出的火焰会给白银的移动造成影响。而白银速度更胜一筹,但威力不足,迟迟无法突破烈焰的防御。 整体看来,这五十回合白银与李焱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考虑到李焱只用了一成实力,便能看出白银和他的差距。 又一次碰撞后。 “小心了。” 李焱将烈焰倒握在胸前,双眼微闭,头带的火苗开始发红,剑身上的火焰图纹出现一团火覆盖剑身。“锵”的一声,烈焰竟插入平台之中,周围温度陡升。 “他竟然损坏了平台!”,白银眼睛微睁。 一股火焰的力量无形压在白银心头,胸口发烫,仿佛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烧的他头脑发晕、身躯似要炸开。 李焱眼睛微睁,一团火在他眼中绽放,“烈焰领域!”。 烈焰猛地从平台中拔起,随即李焱举起烈焰横劈一剑,一道气浪冲向白银。白银周围的空气仿佛燃烧起来,无尽的压力将白银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灼热的空气使得白银额头渗出汗滴,顺着鬓角长发滴落在脚边,“滋”的一声冒出白烟。白银只觉胸中的火烧的更烈了,头脑变得沉重,身体仿佛也变得迟钝,眼睛下一秒就要闭上。周身的空气在往白银压去,空气变得稀薄,白银大口喘着气。 眼见对面一道剑气携着火浪冲过来,白银勉强把墨染横在胸前。 “可恶!这样就挡不住了吗?!”白银脑袋越来越昏沉。 忽然,墨染刃尖蓝光闪动,一股清流顺着手臂冲进白银肺腑之中。 瞬间,白银清醒过来,脑中似想起什么。 只见他双眼微闭,表情平静,缓缓将墨染横在胸前,一横一竖斩出两剑,那两道剑气成十字形状向那道烈焰剑气斩去,似缓实快,竟截住了李焱的剑气。 “轰”的一声,两人同时被爆炸的气浪震飞,狠狠地撞在无形的墙壁上。 白银清醒过来,隐约记得自己突然清醒,挥出了两道剑气,却完全记不得是如何清醒的。 “我好像挥出了‘十字星斩’。”他看着手中的墨染喃喃道。 “咳咳,不错,进了学院你我再行切磋。”远处李焱的声音传来。 李焱坐靠在墙壁,头带上的火焰暗淡了些。 “你也不赖,定会去找你,下次可要拿出全部的实力,你我再战!不过我依旧会把你打败。”白银靠在墙壁上回道。 “你这小子倒也有趣,下一关的人同样会将实力压制在一成,小心她的衣服。”李焱悄声说道。 “输了就快点上去,别在这丢人。”一个冷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白银抬头看去,一个身着丝绸红衣的冷艳女子从空中降下来。 一袭长发披散肩头,柳叶眉、杏花眼、莲藕臂,眼角和嘴唇上均涂有红色胭脂,不似烟花巷柳中女子那般妖艳,脸上若有冰霜,颇具冷艳之感。 “这个女人不好惹,要小心,千万不要色迷心窍中了圈套,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还不走!”一袭长袖飞将过来。 “女人还是温柔点好,不然嫁不出去的。”李焱腾空而起,临走时还不忘冲着白银挤了挤眼睛。 白银顿时有一种这人有人格分裂的感觉,简直和之前的橙衣人判若两人! “白衣小子,反应不错、意志不错、剑法也算不错。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不然过不了我这关。我可不会像黄师妹和拿巨剑的毛头小子一样放水,闯我这关,可要做好送命的打算。”红衣女子平静地说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能从姑娘这里学得些皮毛,纵留下我这条命又如何。”白银起身笑着回应道,眼神平静如水璀璨如星。 红衣女子一怔,随即恢复平静,甩手丢出一颗药丸,“吃下它”。 “这是什么?”白银接过药丸问道。 “恢复体力的药丸。” “咕噜”一声,白银吞下药丸,他不相信红衣女子会丢给他一颗毒药,若是想要自己的命,刚到学院门口便会被杀掉。 等了片刻,白银觉得体内发烫,药力顺着经脉流入四肢百骸,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这药丸当真神奇,恢复力竟这般强。” “好了就来吧。”红衣女子淡淡的声音传来。 白银右手握着墨染,刃尖直指平台,眼神变得凌厉,停留在红衣女子的双袖上。李焱的提醒在耳畔回响,刚才红袖的攻击非常迅速,李焱瞬间的腾空自己都没有反应。虽然是在体力耗尽心神疲劳的情况下,但依旧不可小觑。 一袭红袖突然冲向白银,侧身闪躲,脸颊一丝疼痛,一滴鲜血落在平台上。 紧接着,一股体香来到身后,白银持剑迅速向后格挡,同时左脚点地向前冲去,想要躲过红衣女子的攻击。然而,红衣女子早已想到这点,在白银向前冲去时,红衣女子已然等在白银即将落脚的地方,两只红袖缓缓飘动。 心念电转间,白银手中墨染挥出,“十字星斩”斩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不躲不避,在白银惊讶的目光中直冲过来,红袖将剑气尽数挡开,瞬间便来到白银面前,一双玉手从袖中伸出,往白银胸上拍去。 此时,墨染挥出尚未收回,人在空中无法借力,眼看就要被击中,重伤在所难免。 第5章 通过试炼 “这便要输了吗?她的速度太快,感应到已经很难做出反应,那红袖果如金刚般坚硬无比,十字星斩也被尽力卸去。怎么办?” 玉手眨眼间便碰上了白银袍内的软甲,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碰撞,身体依旧停滞在空中。有一股力量顺着胸腔往四肢传去,白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一点点被抽取,身体僵硬得动不了一根手指头。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任由眼前这个红衣女子控制。 “完全动不了!这种被操控的感觉好难受。”白银的意识渐渐模糊。 正在他将要昏迷时,胸前紫玉突然放出一道紫光进入白银体内,白银全身力气瞬间恢复,那两道渗入体内的红光眨眼间便被吞噬一空。 红衣女子一怔。 白银也是一愣,而后快速将墨染收回劈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在最初的惊讶后迅速反应过来,红袖在身前格挡。 两人皆往后退去,但明显红衣女子吃了些亏,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一方面是白银的突然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红衣女子操控红线也需要很大的心神,再加上只能使用一成的实力,实际战斗时无法发挥正常实力。种种因素影响下吃了个暗亏,受了些轻伤。 反观白银,虽然被红线操控,但心神未损,只损耗些体力,体力也在紫色暖玉的作用下恢复大半。这么一对比,白银在这一回合中竟还小胜一番。 “不知这块玉是何宝物,练功时体力增加不少,这次又帮了我大忙。”白银左手放在胸前,隔着衣服抚摸那块暖玉,掌心传来丝丝暖意。 “刚才有一股外力侵入,瞬间冲破我的操控线。不过,那股外力似乎不受白衣小子控制。应是一件奇宝,可瞬间释放大量气力输送到全身。有意思的白衣小子,身上的秘密倒不少。”红衣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伴着红唇和一丝鲜血,一时间竟把白银看呆了。 二人分立平台东西两侧,刚才那一回合两人都在思考。白银想着如何躲避红衣女子快速的攻击和诡异的身法,红衣女子则在想白银身上还有什么奇宝没有用出来。 “她的身法极快,我最擅长的速度被她压制,只能感知到她的攻击,却无法用眼睛捕捉到,待捕捉到时已经来不及反应。” “白衣小子,没想到你身上还有此等奇宝,真不知得了什么大机遇。不过,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红衣女子应声而动,平台上瞬间充满红色。 “消失了!不,是幻影,到处都是红色。静下来,静下来!有动便有空气流动,空气动便有风,有风便有气浪。气浪再小也有气浪,静下来,我能找到她的位置。”一丝压力悬在白银心头,但立刻,白银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没有人可以瞬移,一切看似瞬移不过是速度够快,快到人眼无法捕捉而已。 这是白银一直以来坚信的,也是他一直追寻的,一直追寻的极速。 快,更快,快到极致,快到让敌人的大脑无法反应。 白银闭上双眼,尽量让周围的红色不干扰自己的感知。他明白,在红衣女子如此快速的行动下,眼睛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如把眼睛闭上,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知。 周身衣袖飞舞,红色绕着白银围了一圈。 白银所有的心神都用在听声与感知上,胸前的暖玉发着淡淡的紫光。 忽然,衣袖破空声。 “来了!” 白银左转身,右手墨染劈向前方,“十字星斩!”,这是白银蓄势待发的一击,是等待许久的一击。这一击比以往的攻击要更强力,这是白银心神合一的一击! “嘭”,十字星斩与红袖碰撞。 白银被一股冲击力冲开,空中一截如血般的红袖飘然而落,后方红衣女子静静立在平台,脸上有些惊讶,有些欣赏。 白银表情呆住,刚才那一击如水中鱼一般自在,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战斗时分心可是大忌。”红衣女子再次袭来。 白银挥手格挡,竟然就那样轻飘飘的挡住了。 再反手一击“手挽兰花”攻向红衣女子,极其流畅,兰花在空中绽放,花朵似旋转起来。在红衣女子讶然神色中兰花和红袖撞在一起,随后迅速炸开,丝毫没有给红衣女子反应时间。 红衣女子被这一击撞到平台边缘,幸而有无形墙壁阻挡,不然一定会掉落到边缘外的无底深渊中。这一击又让她受了轻伤,红袖也破损不少。 只有真正和白银战斗过才明白,这个貌不惊人的白衣小子有多么可怕的战斗天赋,有多么可怕的意志和感知! ...... 云端。 “战斗中突破,刚才那一击甚至有师傅的一丝神韵。威力不算很大,但他的心境已经到了一个高度,威力只不过是暂时的。假以时日,必定能达到师父的层次。”李焱表情严肃,手中微微用力,烈焰身上火焰一闪而过。 “嗯,没想到他的天赋这么高。虽然舞姐姐被压制只能使用了一成实力,但他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躲过舞姐姐的攻击,即便有宝物的存在,若使用者是个庸才,再强大的宝物也无法发挥作用。当真是个可怕的家伙。”黄诗澄也有些惊讶的说道。 ...... 平台上,红衣女子已从震惊中恢复,白银也从心神合一的状态中清醒,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墨染随意地指向平台。 红衣女子忽然觉得眼前的白衣小子有些不同了,那张脸没有初始时凝重,不仅如此,竟然还有些,自信,对,就是自信。 “是因为心神合一吗?真是个好运的小子。” “这一关,你过了。”红衣女子腾空而去,没有等白银说话便回到了平台上。 “舞姐姐,你只是因为实力被压制,而且白银身上有奇宝,这才让他得了一招。论实力,还是舞姐姐更胜一筹呢。”黄诗澄安慰道。 “黄师妹,你这是怕白衣小子进了学院我去找他麻烦所以出口安慰的吗?放心,姐姐还不是那种爱记仇的人。”红衣女子冲着黄诗澄笑道。 “才没有啦!”黄诗澄回道,但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不爱记仇?说给鬼听鬼都不信!”李焱在旁小声道。 “你不服?”一只红袖停在李焱眼前,惊的李焱额头冒冷汗。 平台上,白银盘腿而坐,回想刚才心神合一的状态。虽然不知道是如何进入的那种状态,但白银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发生了变化。墨染掌握的更熟练了,那招手腕兰花已然大成,紫色暖玉可以瞬间回复体力,胸中有一股强大的自信。 “以前只知墨染是柄好剑,没想到是一奇物。不仅剑身材质极其坚硬,似乎与黄诗澄那一战瞬间清醒也是因为它。”白银抚摸着墨染想着。 “眼下,七关已过,后面五层台阶不知还有什么试炼。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固当前的境界,把今日的战斗好好吸收消化,实力定能更近一步。凌爷爷,很快我就会查出那些黑衣人为你报仇!”白银眼睛透出一股凌厉,右手紧握着墨染,随即盘腿恢复体力。 学院一处阁楼中,十八个人围坐在一条长桌旁,长桌上有一颗直径一米的圆球,上面正是平台上的影像。 “穆修,你这次可算捡到宝了,这个叫白银的小家伙意志力不错、剑法虽粗糙但也有可取之处。我们换一换?我这里有个用拳的小家伙看上去更适合你。”一个粗犷的声音。 “不过是得了大机遇的小子,凭借着一块玉和一柄剑罢了,最终是什么样子还说不定。”一道毫不在乎的声音。 “是个可造之材。”淡雅的。 “走运。”冷淡的。 “体质不错,炼成人傀倒是上佳。”激动的。 “阴傀,不要老开这种玩笑。”老气的。 “好了,无论怎样,通过便是通过了,穆师弟这次为学院找了一颗好苗子。”带着官方的。 那位穆修长老倒是一声没坑,自顾自地喝着酒。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出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十八位长老皆正襟危坐,人人侧耳听着。 “白银顺利通过七关,允藏书阁四层选一功法秘籍。” “是。”十八位长老异口同声。 待到白银恢复完毕,一道人影出现。 是个面善的老者,须发发白,头发扎成发髻,一根银色簪子固定住,身着一件白色布衣,眼中还带着欣赏。 老者和颜悦色地对白银说:“白银小友,你已经通过了七关试炼,可获得我们准备的一件奖品。现在你可到学院中来,其他人都已结束试炼,正在学院前殿等待。” 白银忙起身抱拳谢过老者。 “后面五层阶梯,小子也想尝试一下。若是不让小子尝试,心中未免有些不甘。”白银说道。 “后面每一层每一阶都有生命危险,一旦踏上,我也无法干预去救你,你确定还要尝试吗?”老者回道。 “是。恳请前辈打开屏障,小子若是不尝试一下,今晚怕是睡不好觉。” “哈哈哈,近十年,通过七关者只有你和白羽二人,且都要尝试那存在危险的第五层阶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老者捋着胡子笑道,眼中带着赞许之色。 “好,那老朽就打开这平台屏障。切记,不可强为,强为而为之是莽夫。” “谢前辈提醒。”白银抱拳回道。 老者右手一挥,平台屏障消失,一股野蛮的气息冲出。 “这气息真可怕!原来这屏障是为了阻挡这股气息,怪不得那老者说这第五层不是我所能踏的。”白银为那股气息一惊,用了很大力气才避免自己被压垮。 “气势再强终究是气势,内心足够强大,一切气势都是虚物。墨染,你也很想尝试对不对?让我们一起上吧!”白银盯着右手墨染眼神坚定道,墨染刃尖蓝光一闪而过。 第6章 被看光了 “前辈,小子这便去了。” 说罢,白银纵身一跃踏上五层第一阶,墨染紧握在胸前。 顿时一股更加猛烈的气息向白银冲撞而来,丝毫不讲道理。 气势如山,白银勉强劈出一剑,没有丝毫影响,甚至没能让那股气势顿上一顿。瞬间便被撞出台阶,落在平台,昏厥过去,胸前紫玉发着淡淡的光。 “年轻人,还是多尝试些好,尝试了才知道差距,有了差距才能更努力。好事情,好事情。”白胡子老者捋着胡子说道,随后抱起白银消失在平台上。 次日,山中一小院内。 白银从床上悠悠醒来,紫玉在胸前微微发光,枕边放着墨染,身上盖着一件薄毯。 清醒瞬间,白银立马抓起墨染从床上跳起,肌肉绷紧环顾四周。突然全身传来一丝微痛以及凉意,白银这才想起自己在试炼时昏厥过去,此处应是学院一间房,不是在荒野丛林中。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白银低头一看,自己全身精光,只一条内裤遮挡。这一看吓得白银脸色发白,连忙往四周看去,寻找自己的衣物。 正此时,房间门“吱呀”一响,一道黄衣倩影出现在门前,手中抱着一套白色布衣,与白银来时所穿几乎一样。 二人一个在门外抱着衣服,一个在门内全身精光,不,还有一条内裤。两人一瞬间大脑空白,呆呆地看着对方。 “那不是我的衣服吗?这不是黄诗澄吗?她怎么进门也不敲一声,怎么会抱着我的衣服,难道我的衣服是......”白银心想。 “他怎么没有穿衣服就起床了?还有那个怎么翘的那么高。”黄诗澄脸色微红。 原来白银刚起,正是青春活力之时,裆下之物撑起了一片三角空间。 “怎么不进去?不是说来给白衣小子送衣服吗?”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白银见黄诗澄瞟了自己下身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又听见门外还有一人,连忙钻进被窝。自己虽然浪迹江湖三年之久,但还是个处男,平日里也混迹过大街小巷,哪曾亲身体验这样的事。 二人相视,不过数秒而已,待白银躺下,黄诗澄也抱着衣服进来了。身后跟一红衣女子,正是黄诗澄口中的舞姐姐,李焱口中的冷艳妖姬,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银,似已听见屋内声响。 “你醒啦,给,这是新做的衣服,你原先的衣服已经破损无法修补了。”黄诗澄双手递过白色布衣。 “多谢。”白银右手从毯子边角伸出接过。 黄诗澄见白银脸色微红,突然掩嘴一笑,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白银一时间竟看呆了,“好可爱。” “哼!白衣小子倒是好福气,竟让黄师妹亲手做衣服送来。还不赶紧穿上,发什么愣,待会还要到带你到学院参观。”红衣女子冷哼道。 听得这件衣服是黄诗澄亲手做的,白银又呆了一下。本以为是学院里的制服,没想到竟是黄诗澄做的。 “多谢黄姑娘。”白银接过衣服又一次谢道。 “没事,快穿上试试,我量的应该是合身的。”黄诗澄笑着回道。 随后屋内陷入了几秒安静时间,红衣女子和黄诗澄看着白银,白银瞪大眼睛看着黄诗澄。 “那个,还请黄姑娘和这位红衣姑娘到门外稍等。” “昨晚便看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昨天你重伤昏迷,衣服全都破碎了。是林师叔将你送来这地修殿养伤,毕竟你是穆师叔寻来的试练者。黄师妹见你身上血迹斑斑,拉着我在一旁,她为你擦了身子。我还从未见过黄师妹对一个新来的人这么好。”红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听完这番话,白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什么?是黄诗澄给我洗的澡?这么说,我被她摸了个遍?额,还有旁边那位红衣大姐也看到了?” “多谢黄姑娘”白银再次谢道。 “没事没事,你快些换上,我和舞姐姐在门外等你。”红衣女子那番话明显也让黄诗澄觉着脸红,连拉着红衣女子往门外走去。 白银快速起身换好布衣,大小正合适,布衣上还留着黄诗澄身上的香味。 “完了,这下脸丢大了。” 白银背起墨染推门而出,一道阳光从侧面打在脸上。稍远处黄诗澄好像正和红衣女子撒娇,微红的侧脸在阳光下发着光,整个人如一只黄蝴蝶般可爱而又美丽。白银一下子有些痴了。 “白衣小子肯定是对你有了想法,瞧他那一脸痴样。还说你对他没有意思,衣服都给人做好了,刚才在屋内怕是又看了一遍吧?”红衣女子对黄诗澄打趣。 “怎么会,我们只见过一面。”黄诗澄说完迎面走向白银。 红衣女子侧身看着黄诗澄沉默不语。 “给,这是储物戒指,也就是入门戒指,里面有三乘三米大小的空间,只要将心神触碰到戒指就可以使用了。”黄诗澄递给白银一枚黑色戒指,正是灰衣人给自己的那枚,进院门时自己消失了,戒指上纹着一片卵形叶子。 白银接过套在左手食指上,点头道了声谢。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大家就是同窗,叫我诗澄就可以。” “我叫白银。” “不可以!你们私下里如何叫都可以,但黄师妹比你早一年入学院,当以黄师姐相称。”红衣女子淡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诗澄,接下来要去哪里?”白银问道,丝毫未理会红衣女子说的话。 突然,一袭红袖袭来,白银右手握上墨染剑柄,将将要拔出墨染时,黄诗澄右手弹出一朵黄菊将红袖挡了回去。 “好啦,舞姐姐,我们还要带白银熟悉一下学院的环境,就不要在这里待着了。”黄诗澄仍笑吟吟地说着。 转身对着白银小声说:“舞姐姐是大长老的女儿,对学院规矩很重视,但人很好的,你不要怪她。” 白银点头笑着回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吃饱了撑的才会闲到随意招惹别人。” 虽然嘴上在回应,心中对黄诗澄的反应大吃一惊。黄菊显然是个奇宝,瞬间便卸掉了红袖的威力,甚至连红袖挥来的空气波动也挡了下来,那可是红衣女子在没有一成实力限制下的一击。奇宝虽强,但黄诗澄能操控到如此地步,不可小觑。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没再刁难白银,只说一声自己有事便先回去了。 “这朵黄菊我出生时便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院长伯伯只说让我随身带着,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飞雏。主要用来防御,没办法像你那柄墨剑一样有那么强的攻击。”黄诗澄似感受到白银心中所想。 “墨染是我偶然所得,至今我还没有完全熟悉。你会读心术吗?怎么每次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白银疑惑道。 黄诗澄眼睛弯成月牙儿,“哪有什么读心术,只要你分出一丝心神稍微警惕,我就无法获知你的内心想法了。像白大哥和老头子,即便敞开心神我也无法获知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内力太过深厚,自动保护机制都可以阻挡我。” “白大哥、老头子,都是学院的高手吗?” “对的。” “方才的红衣女子叫什么,大长老又是谁,他们好像不太好相处。”白银又问道。 “舞姐姐叫连舞,是九宫九殿之一天月宫主的弟子,天峰宫宫主连峰就是舞姐姐的父亲,也是学院的大长老。论单挑实力,其他十七位长老难以匹敌。学院中白大哥可以和他打个平手,只有院长伯伯和藏书阁的老头子、邢罚堂的老头子可以略胜一筹。”黄诗澄回道。 “原来如此,总听你提起白大哥,他是谁,竟可与长老相抗。”白银问道。 “白大哥名白羽,是个和你一样的天才,六年前由地罗殿主引入学院,轻松通过七道关卡,并一路冲过了第五层,第六层第一阶踏了半步才被击落平台。据说平台往上,每一层都是前一层的十倍威力,只有长老们才有实力跨上第六层。” “仅管试炼之路已被削弱了很大威力,但白大哥能踏上第六层也代表了潜力很强。当时白大哥踏上第六层半步,把院长伯伯都惊动了,直接收了他当弟子。” “当年的学院大比轻松拿了第一,并且带领我们东洲学院取得了五洲学院大比的冠军!如今六年过去,白大哥虽然只有二十六,但他的实力已经可以和大长老媲美。”黄诗澄佩服道。 见白银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又说:“当然,你也会成为白大哥一样的高手,说不定要比白大哥还要厉害呢。” “哈哈,虽然我现在还比不上那位白大哥,但很快我就会追上他,超越他!”白银笑着回道,心中有着一股不服气。 “好啦,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学院。”黄诗澄背着手对着白银说道。 “我们先去哪里?” “跟我来。”黄诗澄吹了一声口哨,空中飞来一只橙色巨鸟。 第7章 东洲学院 橙鸟从天而降,细看之下,鸟头上顶着三根橙色的毛,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翅尖有橙色羽毛覆盖,鸟尾处同样有橙色羽毛覆盖,侧身、腹部、背部都是洁白的羽毛。鸟身长约两米,双翅展开有三米多。 白银观察这只鸟,这只鸟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她叫画橙,是一只橙火鸟,别看她苗条,可是会喷橙火的哦。火焰温度高达八百度,一口下去你就会变成一摊灰。不过不用担心,平时她是很温柔的,也很听话。”黄诗澄解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番解释让白银有些吃惊这只鸟竟然有这样的攻击力。又一头黑线,“什么叫一口下去我就会变成一摊灰......” “世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种奇特的鸟。” “我十四岁那年在林子里发现她昏迷在一片叶子上,那时她还只有一个巴掌这么大,就把她带回学院了。院长伯伯说这是橙火鸟,因其能从口中喷出橙色火焰得名。一般生活在靠南多湖的地方,能在林子里发现她也是幸运。现在长大了,可以载人,不过最多只能坐两个人。” “那你的运气还真是好,竟能遇见这么漂亮又强力的伙伴。”白银对着黄诗澄笑道。 “是呀。走吧,我们从天上看学院会更好看。” 说罢,黄诗澄拉着白银的衣袖盘腿坐到画橙背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在画橙不断升高的过程中,学院慢慢在白银眼前展现。 黄诗澄在旁为白银讲解,“自从千年前轩辕黄帝统一五洲,五洲便有了这近千年的和平。五洲大陆由五块大陆组成,东南西北四洲连接成环一样围住正中的中洲。五洲间各有海峡分隔,需乘船方可从中洲进入其他洲。除却五洲大陆外,各洲周围各有不同数量的岛屿,千万里的土地共同组成了我们现在的轩辕皇朝。千年前大陆统一后,轩辕黄帝为了预防败军残党、也为了给皇朝输送武力人才,特设立中洲学院。学院初建时广招五洲能人异士加以培养,报名者无数最终录取者不过三百余人。” “第一批学员在皇朝初建的百余年间铲除了众多麻烦,尤其是当年的武王叛乱,武王在五洲内引起大半郡县群起反叛,一度威胁皇朝中枢。中洲学院力挽狂澜,学员尽出,三个月内将武王反叛集团首脑人物一一暗杀。最终使得武王军队群龙无首,只剩武王一人。也因这一事件,中洲学院一时间声名鹊起,名望如日中升。随后的两百年间,中洲学院多次从五洲招收学员,五洲能人除了去大帮派和隐居的,得知招收消息者无不争先恐后往中洲学院赶去,想要争一个名额。但学院招收没有固定时间,四洲之人赶往中洲路途遥远,且试炼难度极大,试炼者可谓千人选一。但入选者无一不是武道天才,且各个受到学院重点培养,资源、地位,要什么给什么。” “五百年前,为了解决不固定的问题,中洲学院发布公告在东南西北四洲各设立一座试炼学院,规定每三年招收一次学员。招收的学员三年后举行学院大比,最终前十五名可组成三个五人小队参加五洲大比,胜出队伍有高额奖赏,且冠军所属学院也将得到巨额的修炼资源。 公告发布后的一年内,中洲派出许多原先四洲入院的精英回到四洲组建学院,这才有了我们现在的东洲试炼学院。” “五洲每三年招收一次学员,那现在岂不是每个学院都有上万名弟子?”白银惊道,他虽在江湖中闯荡过,但一丝五洲学院的事也没有听说过。 “不,学院每次招收通过的人都很少,且有许多人在任务中死去。学院初建的百余年内,报名者虽趋之若附,但质量很低,许多人入门试炼都无法通过。后来调查才知道,是那些大帮派私下把那些优秀的人都拉了去,五洲学院不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到了现在,五洲学院虽然名头上还是江湖第一,但许多宗派如剑宗、符宗、明月宫等超级帮派已经可以和四洲学院同起同坐,实力相差无几。就连一等帮派的实力与四洲学院也相差不多,所以,才有了长老们下山寻学员。学院求的是有实力、有潜力的精英,两百年前便不再招收学员。都是给长老们分配名额,以及一些与学院有交情的二三等帮派或是个人推荐而来。”黄诗澄回道。 “怪不得我从未听说过试炼学院的存在,原来是逐渐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千年依旧存在,仍然不可小觑。”白银心想。 “原来如此。” “这些学院的历史都可以在藏书阁中寻到,我现在和你讲一讲我们学院的现状吧。” “画橙,往上飞。” 画橙极速往上,飞的既快又稳。 白银往下看去,原先住的房子已经缩成了巴掌大。 “我们东洲学院地处东洲晨鸣山,方圆十里,山上有很多野味哦。东方二百里外便是大海,每日太阳从海上升起,晨光便照到晨鸣山上,辰时,山上便会发出一声钟响,也是学院一大特色。” “学院现有长老一十八人,分别为九宫九殿之主。学员三批共五百余人,你们是第三批的人。三批外的人已经毕业,学院规定,十年内必须离开学院。离开学院的同门或做官、或行走江湖,各有不同,除了隐居和死亡,无一不是江湖或官场有名的人物。” “九宫分别是天峰、天明、天幻、天星、天月、天阳、天丹、天符、天器,九殿为地煞、地幽、地修、地影、地阴、地魅、地血、地傀、地血。” “九宫九殿的起名大致有三种原因,如天丹、天器、天符、地傀是根据他们所修炼的武功所起;天星、天月、天阳则是初始的三兄弟一时兴起取的,现任三宫宫主对此无兴趣也没有改就一直流传下来;天峰是因现任宫主名为峰所作,如地修殿的名字也是因现任殿主是穆修伯伯所改。总之,九宫九殿是从两百年前便有的,数量没变,只是名称变了而已。” “除了九宫九殿,学院中还有四处是每个人都要知晓的。一是藏书阁,藏有学院百万册书籍,五洲历史、地理,民间奇事,药理大全,各方面皆有。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各种武功秘籍,无论是十八般武器还是拳脚功夫,或是先辈的笔记整理,都放在藏书阁中,只有对学院有贡献,贡献值够多才会有更高的权限选择更多的书。 二是任务处,专门发布任务,标明任务完成可得贡献值,学院所有的资源除了标配都需要贡献值换取。各种各样的任务都有,日常的、刺杀的、采集的,到时候去看就知晓了。除了任务处的任务,其余的宝物贡献、同门切磋也可以获得贡献。 三就是试练塔,也就是你刚进门时的那条试炼阶梯。入门试炼是将塔削弱了十倍,所以前四层才可轻松通过。进入试练塔的时间由上月宫殿榜排名决定,除了每月学院供给的四个小时,榜单前一百都有额外加成时间,排名越高时间越长。榜上人只限你们这一批和上一批的学员。 四是刑罚堂,触犯院规者便要送去刑罚堂,根据触犯等级处以不同的刑法。有很多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比如把十只手指甲拔掉放进辣椒水里,还有一种吃了浑身像蚂蚁咬一样的药丸,有割断筋脉任老鼠爬的,想想都可怕!” “咦,你为什么不害怕?”黄诗澄见白银听得入神,好奇地问道。 “我在江湖流浪时曾见过一种刑罚,在正午时分,用一张渔网将赤裸的人紧紧网住,使人的肌肤从网眼露出,再用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片一片地削,要在一个时辰内削足九百九十九刀而不让犯人死掉。”白银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凑过头的黄诗澄听,讲完还恶趣味地啧了几声。 黄诗澄小脸吓得发白,直觉得身上要冒冷汗。 “太惨无人道了。” “的确很惨,但那刑罚只对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动用,且在市集处行刑就是为了警告那些有坏心思的人。” “对了,那日你在平台见到的老头子就是刑罚堂堂主林老头子。”黄诗澄突然说道。 “什么?那个笑眯眯的白胡子前辈是刑罚堂的堂主?”白银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他原先是藏书阁阁主,十年前吧,院长伯伯见他在藏书阁待得太久,就让他和原先刑罚堂的血老头换了位置。” 白银只觉得自己仿佛来错了地方,一个看书的和一个行刑的说换就换了?这两者根本搭不上话就这样随意换了? “我们当初听说这事都很吃惊,但是院长伯伯决定的事也没人反驳,血老头虽然发了几句牢骚,也默默遵守了。” 奇葩,笑眯眯的前辈是砍人的,看藏书阁的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堂主!最奇葩的还是那个还未见面的院长,说换就换还没有反抗声,他更奇葩。 黄诗澄看着白银脸色一变又变,不禁笑了起来,两眼完成了月牙儿。 “除了九宫九殿和藏书阁、任务处、试炼塔、刑罚堂,学院中还有前殿用作接待、比武台用作切磋、大广场用作集会、后山是修炼处,有许多弟子去那里,也有很多先辈们随手刻印的字迹。” “看,那座七层八角阁楼便是藏书阁,你通过七关的奖励便在里面,可以在四层任意挑选一本功法秘籍。藏书阁藏书百万,一层少于一层,一层精于一层,越往上的秘籍越精深。身法、剑法、步法、暗器之术、陷阱之术,包罗万象,甚至许多都是学院历史上有名人物的得意功法。” 白银应声看去,只见一八角阁楼,木墙黛瓦,巴掌大小。目力所至,有流光在瓦檐上流动。 黄诗澄拍了拍画橙的脑袋,画橙向八角楼门口降去。 与此同时,远处正有几个黄衣女子同往藏书阁去。 第8章 观鱼亭 藏书阁前,两拨人不期而遇。 “呦,黄师妹从哪儿带来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子。”为首的黄衣女子斜视白银说道。 “呦,这是哪个青楼的老鸨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诗澄,学院的大门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这也太危险了。来,站我身后边,小心被拐到青楼去。”白银踏出一步侧身挡了挡黄诗澄。 “切,什么人都敢打趣小爷,小爷不发威当我真是个小白脸?”白银心想。 黄衣女子一张脸被气的红白交替,一时竟找不到词回击。 白银少说也是在世间混迹过三年,什么烟花巷柳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泼妇贱女没见过,听得多了那真是随口张来。 黄诗澄躲在白银身后偷笑,又觉得不好,双手抓着白银后背的衣服,探出半个脑袋一脸惊讶道:“冷姐姐什么时候下的山,竟还有另一重身份,诗澄从未听说过呀。” 黄衣女子听完更生气了,奈何此处是藏书阁门口,如此重地不允许打斗,若不然,定好好教训白银一番。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黄师妹还要当心,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学院带。”黄衣女子身后一微胖女子说道。 “呦~竟然还是组团来的,莫非您二位是老鸨聚头打算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白银回道,然后看向另外两个随行的姑娘问道:“二位姑娘,我见二位都是大家闺秀,怎得和两个老鸨在一起,莫不是被骗了?”说着,白银还一脸悲愤地看着那微胖的黄衣女子。 两位姑娘听白银说出这番话,心中想笑,想了想似乎又不妥。遂对白银回道:“不是的,我二人也是今年刚到学院的新生。这二位师姐带我们参观学院,才来到这藏书阁,碰巧遇见了公子。” 那二位姑娘不说还罢,这一出口,倒让人真觉得那为首的和微胖的黄衣女子是两个老鸨了。 黄诗澄在白银背后偷偷掩嘴,也不出声,两只月牙儿般的大眼睛盯着白银的后背。 两个口出刁难的女子见自己被白银摆了一道,只恨恨地说了声牙尖嘴利的小子,定不是好东西,就带着那两位新来的姑娘离去,藏书阁也不进了。 “嘻嘻,白银哥哥刚才好厉害。”黄诗澄从白银身后走出来说道。 “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刚停下她们就开口刁难,当我是个新人好欺负呢。” “前面那位是天幻宫上一批的推荐学员,是东洲一二流门派宫主的女儿,后面微胖的女子是她的随行,当初到师傅门下师傅是不乐意的。虽然比我们早来三年,但功力比不上白银哥哥。平日里就喜说三道四,就是两个大喇叭,师傅也常教训她们,后来见如何教训也无用便不管了。”黄诗澄说道。 “学院还有推荐名额?这样的人都能进院?”白银询问道。 “嗯,学院每三年除了十八个长老每人五个必须完成的招生名额,每个长老还有一个推荐名额,推荐来的人无须走试炼之路便可入院。除此之外,也有慕名而来想要加入学院的。学院也会从中选取一些作为各处日常运作的人手,做些杂事。比较优秀突出的会作为种子培养,也就是和白银哥哥一样成为长老弟子。基本上,学院的招收就是这三个途径。” “原来如此。”白银盯着眼前女孩,想起刚才她说的那句话,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古灵精怪的,不禁笑了一声。 “白银哥哥,你在笑什么?”黄诗澄疑惑道。 “刚才你那番配合非常完美,莫不是也下过山,知道‘老鸨’是何?”白银心情很好地和黄诗澄聊道。 “我不知道呀,只是听你说她是什么青楼里的老鸨,就好奇地问了一句。老鸨是什么呀?”黄诗澄睁着一双好奇地大眼睛。 这次轮到白银傻眼了。 “你真不知道老鸨是什么?你没有下过山?” “不知道,下山都是做任务,也没听过。” “额,嗯,老鸨就是很坏的一个人的称呼,经常逼迫女孩子做不愿做的事。诗澄若是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迅速远离,她们的手段多不可数,比你听过的那些刑罚还要多。”白银道。 “知道啦,我们去藏书阁吧,白银哥哥的奖励还在里面哦。”黄诗澄说着就拉着白银的手走进藏书阁内。 白银只觉一只温润细滑的小手抓住了自己那双略粗糙的手,脑中一瞬空白,任由黄诗澄把自己拉进阁内。 “她叫我白银哥哥?”白银神情有些恍惚。 待白银回过神,已经到了藏书阁外的院子中。 从画橙身上看这八角藏书阁只有巴掌大,到了近前才觉得这巴掌大的藏书阁有近五十米高,与其说楼阁,更像一座塔。 黛瓦飞檐向天翘,朱红门柱平地起,古色古香。 黑底牌匾上书“藏书阁”三个烫金大字,说不出的飘逸洒脱。两侧门柱有一副对联,联曰:阁藏书万卷,胸有墨千点。 往右看,一棵三围粗槐树种在院墙边,一道道树痕有人拇指粗细,在阳光下发亮,似受了这藏书阁书卷气而别有一番古意。槐树下有两个石凳分列南北,石凳中间是一座石台,台上有石刻棋盘,右手边各有一石制棋罐。 往左看,有一座莲花池,池中莲花开的正盛,莲叶碧绿、荷花粉红。池水清澈,有鱼儿在其中游耍嬉戏,荡出一道道波纹。一座棕色走道在池上回旋,走道通往一处亭子,亭子上写“观鱼亭”。 “当真奇怪,这一池荷花不观,反倒观鱼。”白银微微疑惑。 “这‘观鱼亭’落座在莲花池中,为何叫观鱼而不叫观荷呢?”白银转头问身旁的黄诗澄。 “我也不知,‘观鱼’是林老头所起,当初大家多有问他是何缘故,他只说了‘鱼戏莲叶间,叶动而荷动’这两句,说完自己哈哈大笑,直说有趣有趣。” “荷花动是因荷叶动,荷叶动是因池中鱼在动。这是观表象而及其里的意思吗?”白银若有所思。 “那个白胡子前辈当真是个妙人,观鱼之自在,修自身之洒脱。”白银嘴角不禁上扬。 黄诗澄疑惑地看着白银,“白银哥哥,你知道那‘观鱼’二字是什么意思了?” “不知。”白银稍作停顿看向黄诗澄,“我们去看看如何?” “好呀。” 二人踏着青砖往观鱼亭走去。 已是六月,莲花池中粉绿相映煞是好看,风吹过,一池的荷花摇动,似仙女起舞一般。 “看,有红鲤鱼在跳。”二人在走道中间停下,黄诗澄指着池中一群红鲤鱼呼道。 白银向池中看去,一条接一条的红鲤鱼在水中跃起,水珠溅落在绿荷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就在荷叶上滚来滚去,最后在荷叶中央聚集成一滩。 “你看,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不时挺跃把水珠洒在荷叶上,而荷叶茎因为鱼的嬉戏打闹摇动,荷叶茎摇动又带动荷花摆动。这一枝荷花的摆动原是叶下有这样一群悠闲自在而又调皮的红色精灵在搞的鬼,这些鲤鱼在这片荷花中游玩又往其他荷花处游,多么自在。”白银道。 “是呀,真像这池中的小精灵,连池水好像也因那些鱼活起来了。” “嗯?池水活起来了。”白银脑中回荡着这句话,若禅音一般,白银陷入思考中。 “这一池池水虽有荷花,但荷花需风的催动才可起舞,这池水才有生机。有了鱼便无须风,鱼在池中四处嬉闹,荷花随之而动,池水也随之而动。池中水变作一颗颗水滴在荷叶上滚动,鱼儿在水中吐着泡泡,它们所到之处就是池水所动之处。池水动起来便有了生机,而源源不断的生机正来自那群鱼。鱼戏莲叶间,叶动而荷动,荷动而池水活,活水而生机不止。” “原来如此,池水因鱼儿游动而活。我等习武之人因经脉中内力不断游走而活,即便普通人也因血液流动而活。观鱼即是观内力,内力在经脉中游走而调动全身,全身调动配合才能身体灵活起来。时时观察自身内力、精炼自身内力、控制自身内力,让内力如鱼儿一般灵活游走,从而让身体更好地做出反应。”白银顿有所悟。 “白银哥哥,你一脸兴奋的样子,是知道那‘观鱼’二字的含义了吗?” “哈哈,是啊,这还要多亏诗澄你说的话。池水活了,池水活了正是因为有鱼在动,而我们身体的控制正是因为有内力在经脉游走。当让内力如鱼儿般灵活,才能更好地控制身体做出反应。” 黄诗澄一脸佩服地表情看着白银,“哇,白银哥哥你好厉害,澄儿只是随口一说,你就能想到这么多。” 白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你已经悟得了‘观鱼’的真谛?”白银看着眼前这个弯着月牙儿的女孩问道。 “嘻嘻,我也是问林老头才知道的。好啦,我们去藏书阁领奖励吧,第四层都是好东西哦。”黄诗澄便拉着白银往藏书阁入口走去。 身后一群红鲤鱼在莲花池中嬉闹跳跃着。 第9章 游鱼身法 “吱呀”,藏书阁门被推开,阁内书架环列一圈,每个书架九层高,每层皆有数百本书,光这第一层便有十八座书架。第一层房顶有一颗照明珠,半人大小,将房间照的发亮。 一黑衣黑袍的人突然出现在白银和黄诗澄身旁,惊人的气势压在白银身上。 白银脚下发力,心神凝聚,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黑袍人,双手紧握,冷汗在额头密布。 白银吃了一惊,这个人凭空出现,自己丝毫没有察觉他从何处来。且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脑海中仿佛有无边血光,头疼欲裂。 “血老头,不要每次对新人都用这个手段,要是吓到我白银哥哥,我就不给你做烧鸡吃了。”黄诗澄在一旁威胁道。 “你这个小丫头,和这小子还没认识几天,心就被勾走了。连血伯伯都要威胁,好好好,怕了你了。”黑衣老者乐呵呵地说。 那一股惊人的气势顿时消失,白银心头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意志不错,听说你踏了半步第五层,后生可畏。十年来的试炼者,只有白羽那个小家伙可以和你比上一比。”老者虽然没有释放气势,但他身上自带的骇人气势不自主地往白银身上靠,全身微冷。 “真想不通那个院长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手握千万条性命、杀人如麻的人来看守藏书阁,他来看守,还有人会来藏书阁吗?还没进门就要被那股气势吓跑了。”白银心中暗暗地想。 “诗澄丫头已经和你简单介绍了藏书阁,我再和你详细地说一下。” “这第一层共有藏书三十万册,主要为大陆概况、门派分立、野史趣事、风俗人情等等。” “第二层藏书二十万册,乃是世间各种武器介绍。比如你所用的剑,在二层中便有五洲十大名剑记载,通过名剑拥有者的战斗记录详细列下了其剑的属性、特色。这二十万册不仅仅记载了武器的历史,对其经历过的战斗,各武器优缺点,甚至武器运用都有颇多见解。” “第三层藏书十万册,是学院搜集的基础功法和心法。不仅有各类武器的使用技巧,也有拳脚功夫和心神方面。世间功法万千,可谓包罗万象,各有所长,这些基础功法只是扩大眼界,里面有你们从未见过的武器和从未听过的功法运用。万一以后遇上,总不至于两眼抓瞎。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这里的功法不啻于珍宝。甚至对学院的外门弟子来说,他们大部分人也只能在这里寻些功法秘籍用作修炼。” “第四层藏书八千,是略微精深的功法、心法,也包括各种武器及身法、步法,还有许多学院先辈的修炼心得等。书架分门别类已经分好,一看便知。即便是你们这些内门弟子也无法轻易获取其中一本。” “再往上的书籍,一层精于一层,一层少于一层,贡献值到了自然可去一览。” “修炼之人最注重的莫过于心法和功法,心法用于拓展经脉凝聚内力,更好地存储内力。功法则将内力和身体、武器的使用逐渐细化,有更多的技巧可追寻。” “心法有高低之分,高级心法对内力压缩存储更有心得,待你修习时自会感知,但切记心法等级越高越难修炼,甚至有人手握高级心法修炼后却不如低级心法。” “按照世间的分法,三至六层的功法可用天地玄黄划分,每一层级又有上中下三品。世间分法不过是精深程度不同,如一套拳法,第三层只介绍皮毛,第四层稍微精进些,五层六层更深入些,如此罢了。每一套所谓高级功法,都是由所谓低级演变过去。钻研的深,低级功法也可琢磨出不同的道理从而达到高级功法的效果。现在的高级不过是有前人已总结好而已,能否修炼还与个人资质有关。” “切不可得了高级功法便沾沾自喜,资质不够的人即便得了高级功法也看不懂、也无法修炼,不如潜心打磨顺手的功法。” “前辈所言甚至。”白银双手抱拳微微鞠躬道。 “好了血老头,你讲完了没,讲完了让白银哥哥到第四层选奖励吧。”黄诗澄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完黑衣老者的叨叨絮语后说道。 “哈哈哈,一时兴起便说多了,也是来这藏书阁这些年带来的变化。” “可不是,您老在刑罚堂那般地方,平日里做的要么是追寻刑犯、要么是处决刑犯,哪有空说一大堆话。现在好了,在藏书阁待着,闲下来了,嘴就闲不下来了。估计平时也没多少人敢和您多讲话,您身上那股血气待久了真不舒服。”白银心中碎碎念,这番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了,沿着那条阶梯走到第四层便可,不可贪,这里一切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违反学院规定者,当按刑法......” “是是是,若有违法规定者,当按刑法依情况处理,对吧?刑罚堂主的气势是一点没改。白银哥哥现在可以上去了吧?”黄诗澄一边说道,嘴上比着‘烧鸡’的口型。 “可以。”血老头非常干脆的丢出两个字。 “好了,白银哥哥你去选吧,澄儿在这儿等你。” “你不一起上去吗?” “没有允许,是不准随意上到三层和以上。功法秘籍毕竟是学院珍贵的财宝,即便是外面的二流帮派也眼馋。一层和二层可以随便观看,但是借走也需要一定的贡献值,澄儿就在一层看些书等着白银哥哥。”黄诗澄回应道。 “好,我去去就回。” 说罢白银便沿着阶梯往四层走去。 “这小子在我血色领域的气势下竟坚持住了,意志力上佳。闯关之时的影像我也看过,剑法基础很稳,身上奇宝从未见过,是有过大机遇的人。林老头那‘观鱼’二字虽有你提醒,但他能瞬间醒悟,天赋也是不错。丫头,心意已经在这小子身上了?”血老头问到。 “他身上有一股熟悉感,我与他似乎见过,和他在一起很平静,也,很有趣。”黄诗澄回道,似是想起藏书阁门口白银那张舌灿开花的脸,不禁两眼又完成了月牙儿。 血老头见状没再多问,毕竟是闯荡江湖几十年的人,这点孩子间的情愫还是看的明白。 却说白银来到第四层,九个书架环列一圈,书架旁贴着每层的书籍归类。 “我剑法有墨染自带的《迅影》,剑法中也有相应的步法,缺的是防御和身法,但只要速度够快,敌人就打不中我。当务之急还是寻一身法,试炼之时便已察觉,李焱手持巨剑,行动本应略显笨拙,但他身法甚为灵活,心神控制巨剑时依旧可以躲开以速度为主的墨染的攻击。连舞的身法似乎更优秀,身法发动出现数个幻影,人眼都无法捕捉。即便是诗澄,虽是借助幻象,但我那一只手很显然抓住了什么东西,但一掌下去竟没有了身影,定是在过程中溜了。” “如此我便选一门身法。” 身法书架上林林总总有上百本,《燕行身法》《狼攻之技》《迅影》等等,还有身法配套的修炼手册。 白银一本一本地挑,这些身法有观察自然生命悟出来的,有自行演练出的,也有从别的身法中改编、衍生的,真不愧是曾经的五洲第一,收藏功法如此之多。 白银又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游鱼身法》,翻开第一页只有两个字“韵律”,再往后翻有一段话“此身法名游鱼,讲究‘韵律’二字。此法乃是我巡游道人于东海南部迅鱼湾中悟得。那一日我在巡游中,碰巧遇一群迅鱼攻击一头暗鲨。那暗鲨不知为何孤身,已被打破了一只眼睛。任它如何用力气攻击那群迅鱼,那些鱼总能轻易躲开暗鲨那快速而猛烈的攻击。” “好奇之下,我游到水中靠近细观。只见每次暗鲨攻击而来,迅鱼群中的每一条鱼都有韵律地摇摆身子,那暗鲨的攻击就在那有韵律的摆动中躲避掉了。我大为惊奇,仔细盯其中一条鱼,原来,那鱼身极其灵敏,暗鲨攻击产生的水波纹被其感知到,知晓了攻击将往何处,便快速地摆动身子进行躲避。” “细想之下,那鱼摇摆身子躲避攻击,能成功的要素便在于韵律。” “其后一段时间我便在东海中一边巡游,一边创造这游鱼身法。三年后,我从东海归来终将这一功法完善,如此便有了这本《游鱼身法》。” 白银眼前一亮,这部身法正是他想要的。在空气中如水中游鱼一般飘逸自在,再遇上李焱那样迅猛的攻击,就可提前感知并躲避进而借力攻向李焱。 白银一边想着一边翻阅那部身法,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在第四层待了三个时辰,白银连带着那部《游鱼身法》往一层跑去。 藏书阁第一层,黄诗澄正津津有味看着一本《五洲植物大全》的书。 白银连向她跑去,嘴中不断抱歉:“抱歉抱歉,看得入迷了,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没关系的,看样子白银哥哥已经选好了心仪的功法。”黄诗澄回道。 “嗯,这本《游鱼身法》就是我要选的,可以弥补我身法上的不足。” “那我们到血老头那里去登记吧,刚好到了晚饭时间,我带你去找刘大伯,他做的鱼肉片特别滑嫩。”黄诗澄一脸馋样。 血老头拿出一个登记簿,“登记好借书人和所借书目,所借书只可自己观看不可送与他人看、不可破损丢失,只可誊抄一份,三日内将原本送归藏书阁,违反院规者当按照刑法依情况处理,可记住了。” “晚辈明白。”白银老老实实回道,随后在登记簿上登记完毕和黄诗澄离去。 “《游鱼身法》?巡游道人那家伙创的,倒是不错。” 第10章 刘大伯的鸡 黄诗澄唤来画橙,二人面对而坐,往学院东北角飞去。 夕阳下,两人脸庞微红,天边晚霞如虹,煞是好看。白银看着黄诗澄的脸庞,暗道一声好美。 “刘大伯做菜的手艺是学院一绝,连院长伯伯每次去都要带上好酒给他才会帮做。刘大伯做菜只负责做,食材需要自己提供,除此之外还要收些其他的食材作报酬。刘大伯做菜多年,各种花样,各种口味,好吃的不得了。”黄诗澄说道。 白银不禁对这未曾谋面的刘大伯敬佩起来,一个人可以多年醉心于一件事,他的成就是不可限量的。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呢。 “我们什么都没带,刘大伯怎么会给我们做菜呢?” “因为澄儿招人喜欢呀。”黄诗澄笑嘻嘻道。 “是是是,澄儿最讨人喜欢,特别是学院里的前辈,院长伯伯、藏书阁林老头、刑罚堂血老头、做菜的刘大伯。澄儿小姑娘,还有哪些人不喜欢你呢?”白银在一旁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道。 “嘻嘻,这可怪不得澄儿。”黄诗澄双手撑着脑袋。 画橙心中奇怪,今天自己的主人格外开心,和平时不太一样。画橙实在明白不了,“啾”地叫了一声。 黄诗澄回身摸了摸画橙头顶的三根毛也“啾啾”轻轻叫了几声,如黄莺一般悦耳。 “你在和她交流?你能听懂她的叫声?” “嗯,我们三年一直同吃同住,日子久了竟然就能听懂了。” “同吃同住三年...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我和一只鸟计较什么,反正是只母的。”白银心中突然窜出这样的想法。 “咳咳,那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刘大伯的小院就要到了。”黄诗澄微红着脸道。 “你看,那座就是。”黄诗澄指着一座巴掌大的院子说道。 白银低头看去,小院正飘着烟。 二人从画橙背上下来,黄诗澄见院门没关,便和白银走了进去,正走着,前面突然传出争吵声。 “我刚做出的天山雪鸡怎么少了条腿?风小子,是不是你给偷吃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师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师弟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怎会为了区区一只腿和师兄撒谎呢?!”一道辩解的声音。 “不是你?这院中又没有别人,不是你,难道这鸡腿自己飞了?”粗犷的声音很生气。 “师兄此言差矣,这院中除了师弟不是还有两个小朋友吗?没准儿是他们偷吃了呢?” 黄诗澄听完这道声音立马拉着白银走进去,其内两人一立一坐,立者黑脸发怒,坐者白衣白胡子一脸微笑。不待黑脸说话,黄诗澄就冲着坐在石凳上那位身着白色布衣的白胡子老头走去,一把揪住老头的胡子。 “院长伯伯,你胡子上有油渍,嘴里还有鸡肉的香味,肯定是你偷吃了,还想赖在白银哥哥身上。哼!。”说完,黄诗澄便从那‘院长伯伯’的一撮胡子中拔了一根,直让那老头摸着被拔掉的地方叫痛。 白银在一旁目瞪口呆,“乖乖,院长的胡子说拔就给拔了,亲闺女也就这样吧?” 刘大伯一勺子就要往院长头上砸去,院长飘然而退,速度之快白银都没有看清他的身影,心中暗叹,学院中的前辈当真可怕。 “啪”,一声脆响传到白银耳朵里。 原来是院长趁着刘大伯勺子敲下来的瞬间还想顺走另一只鸡腿,被黄诗澄一掌拍在手上。 “哼!还想吃另一只腿!”黄诗澄揪着嘴。在白银惊讶的面容中把剩下一只肥嫩的鸡腿塞进了他嘴里。 白银只觉一股肉香在鼻子底下,嘴巴不自觉咬下去,肥嫩感、清香味溢满嘴巴,口水陡生。 刘大伯见又少了一只腿,还是在一个不认识的小子嘴里,脸色气的更红了。 “我刚出锅的天山雪鸡啊!这可是从天山上捉到的鸡,我心念了好久,还没尝到味,你们一老一少就给我造了两只腿!”刘大伯一脸悲愤地看着白银和院长。 “哈哈哈,天山的雪鸡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让那小子再捉一只来不就行了。师兄切不可因此伤了身子!师弟想起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改日再与师兄把酒言欢。”院长随即如一道风一样溜掉了。 白银倒有些不好意思,咬了一口的鸡腿不知是吃还是不吃。连对刘大伯说:“日后晚辈定当上天山为前辈捉一只雪鸡。” “不用,院长伯伯说着玩呢,刘大伯也没有真的生气啦。”黄诗澄在一旁说道。 “不行,我与刘大伯素不相识,怎能随意吃人家一只鸡腿,何况这鸡还是刘大伯心念许久的。这天山雪鸡我日后是一定要捉一只赔给刘大伯”,说完转向刘大伯,“刘大伯,小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了就会做到!感谢刘大伯这只鸡!” 刘大伯满头黑线,什么叫我这只鸡。见白银脸上真诚,也没刁难于他。 “吃吧吃吧,本也是做来吃的。”刘大伯看着黄诗澄向他的目光无奈说道。 “嘻嘻,刘大伯最好了。”黄诗澄抱着刘大伯的手臂说道,然后与白银围坐在石桌旁。 “哎!只说吃鸡腿,没说让你造了这只鸡啊!”刘大伯眼泪都要哭出来了,好不容易盼来的鸡,自己还没有尝到味就让一老一少造了腿,如今又让黄诗澄这个小丫头抓了鸡胸脯去,那还剩啥了。鸡头?鸡脖子?鸡翅膀?鸡屁股? 刘大伯不甘示弱,也加入了白银和黄诗澄吃鸡的队伍中。 一场吃鸡过程在三人争抢中结束,白银共吃了一只鸡腿、两个鸡翅、一根鸡脖子,黄诗澄吃了鸡胸脯,刘大伯抢了一小块鸡胸脯,剩余的还有一个鸡头、一个鸡屁股以及心肝胗等内脏。 “你这个丫头,刚到大伯这便造了一只鸡,自己造还不行,还带了个小子来。你小子也太可恶了,本以为是个老实人,抢起肉来丝毫不弱于风小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土匪!”刘大伯恨恨地看着白银,还在为自己没有抢到肉而生气。 “刘大伯厨艺又见长了,这只鸡做的醇香不肥,肉质嫩滑,不愧是学院第一。不,这样的厨艺应该是五洲第一,如果五洲举办厨艺大赛,刘伯伯一定是第一名。”黄诗澄满脸散发着崇拜的表情。 刘大伯听了黄诗澄这番话,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消气了?这就开心了?明显是夸大的说辞啊。”白银再次目瞪口呆,不过想到这些前辈对黄诗澄的态度就释然了,哪个当爹的听到自己的女儿夸赞自己不会得意地哈哈大笑? “说吧,来找大伯有什么事,你这个小丫头平时除了偷吃就没有啥事来找大伯,如今带这个小子来想干什么?”刘大伯问道。 随即又看向白银,“刚才没仔细看,你这小子长得也一般,又不老实,是怎么把丫头的心骗走的。”说完用手摸着下巴靠近白银的脸左瞧瞧右瞧瞧。 白银只感觉一张黑色大脸靠近自己,眉毛粗壮,胡茬都要怼到自己脸上了。关键自己刚吃了人家的鸡,还不能往后躲去。 幸好黄诗澄从背后把老者拉了回去。 “白银哥哥通过试炼之路七关,到藏书阁取奖励,出来刚好到晚饭时间,澄儿就说学院有一位厨艺一流的刘大伯。白银哥哥说不信,于是澄儿就带他过来啦。”黄诗澄脸色发红解释道。 “是这样吗?”刘大伯回头瞥向白银。 “是的,小子在来学院前在世间磨炼,也尝过许多美食,如天阳城的天香饭店,其内掌厨的做出的天香鸡极为有名,小子有幸尝过,那鸡肉质细嫩,香味扑鼻,浇上浓汁更为入味。” “但相比前辈这天山雪鸡还是差上一筹,前辈这鸡弹性十足,入口回味无穷,就连骨头都香飘四溢。不是小子夸大,世间竟还有此等美味,世上竟还有前辈这样的高人。小子唯有佩服二字,佩服!”白银躬身抱拳。 “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也是同道之人,竟然也尝过天香鸡,比那个只知道吃的风小子强多了,以后可常来大伯这,带上酒,大伯请你吃菜!”刘大伯拍着白银的肩膀,粗犷的声音在白银耳边轰隆隆地响。 这下子轮到黄诗澄目瞪口呆了,本来只想着为白银找个借口,没想到白银还真的对吃食有了解。大伯竟然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只要带酒,食材都不用自备,这不是院长伯伯才能享受的吗? “哼!刘大伯好偏心,白银哥哥今天刚来就有院长伯伯一样的特权,澄儿都没有这样的待遇。”黄诗澄假装生气地说道。 刘大伯听完哈哈大笑,心情甚是舒畅。 白银也面带笑容,觉得黄诗澄甚是可爱。 ...... “天色已晚,便不打扰前辈了。”白银见天色已黑遂说道。 “不要叫我前辈,把我都叫老了,和丫头一样叫我一声刘大伯吧。”刘大伯说道。 “是。”白银也不矫情,当即便告了声刘大伯告辞。 黄诗澄唤了画橙,两人往白银的小房间飞去。 刘大伯院内。 “师兄,如何?” “是棵好苗子,抢鸡的样子和你当年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手软的表现。” “咳咳,那都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 “哼!你今天吃了一条腿,改天要赔我一只。” “哎哎,那小子不是说赔了嘛。” “那是那小子赔的,你吃了,你也得赔!” “师兄,我们几十年交情了。” “还有你上次偷吃的野猪蹄也要一起赔。” ....... 第11章 领取腰牌 “今日多谢澄儿姑娘带我参观学院。”白银对着黄诗澄道谢。 “澄儿今日也无事,白银哥哥昨日没有随大家一同参观,今日便想着带白银哥哥参观一下。说来,白银哥哥你竟然能得到刘大伯的特许,真让澄儿惊讶。” “哈哈,误打误撞。” “刘大伯与院长是师兄弟?”白银又问道。 “嗯,刘大伯是院长伯伯的师兄。别看刘大伯须发皆黑,其实已有五十岁了。当年院长伯伯在学院惹事都是刘大伯帮他担下来,他们经常一起做任务。而当年的五洲大比,也是刘大伯、院长伯伯、林老头、血老头和一位前辈组队捧得了桂冠。” “后来刘大伯为了保护院长伯伯经脉破碎、内力全失,虽然通过丹药恢复了部分经脉,但那一身内力却是回不来了。而且恢复的身体也不允许刘大伯重新修炼,于是刘大伯就操起了厨刀,成了学院一绝。” “刘大伯真了不起,经脉被断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便是废人一般,更何况刘大伯当年还是学院的佼佼者。刘大伯竟能从这样大的打击中走出来,并学得一身绝世厨艺,令人佩服。”白银说道。 两人聊着天很快便到了白银的小屋。 “好了,澄儿先回去了。”白银从画橙背上跃下,黄诗澄在画橙背上说道。 “今日麻烦澄儿姑娘甚是不好意思,来日当谢过姑娘。”白银说道。 “好呀,澄儿等着白银哥哥。还有,以后不要在后面加上‘姑娘’二字啦,澄儿不喜欢。”黄诗澄大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乘着画橙离去。 白银在小屋前目送黄诗澄飞走,心中竟有些不舍。 “呼,还是别多想了。学院里有这么多的高人和资源,要尽快提高实力,查明当年那伙黑衣人的来头,为凌老伯报仇!”白银仰头看着星空,紧紧握着拳头。 ...... 回到小屋,盘腿坐下,白银取出那本《游鱼身法》,仔细阅读起来。 ‘鱼在水中借尾鳍摆动而使鱼身动,人在空气中同样可借内力流动驱动身体。游鱼可借水动而感知攻击,人也可借空气动而感知,二者唯一不同便在于鱼常年摆动已成习惯,对于周围水的波动已了然于胸;人不常摆动,故无法轻易感知空气波动。” “而此身法便是通过修习腰力进而感知空气波动,核心便是对自身身体的律动掌握,律动感愈强身躯愈灵活...” 细读之下,白银又有许多感触。 这部身法核心便是对身体熟练掌控,让自身腰腹部的肌肉灵活变通,从而躲避攻击。 “这部身法需寻一水域,澄儿说学院东侧二百里便是海域,那里倒是一处修习的好地方,不知修习后我的实力会提高几成。” 次日卯时,太阳从东方升起,白银也已起身,开始每天固定半个时辰练剑。 辰时,晨鸣山发出一声金鸣,响彻整座晨鸣山,飞鸟从林子中飞起,走兽开始了一天的觅食,学院里的挑水弟子开始从井中取水。金鸣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五百年来从未停止过。 一道鸟鸣声响起,黄诗澄悄然出现在院中。依旧是一身黄衣,头发扎成两个发髻,娇小可爱地立在画橙旁边。 “白银哥哥早啊,昨夜睡得还好吗?”黄诗澄甜甜地问道。 “挺好,澄儿今日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今天带白银哥哥去领入学用品,学院新来的内门弟子都会领一部基础心法、一套衣物、一颗回力丹和身份腰牌。学院准备的衣服和你身上所穿的是一套,就不用重新领了。只要领一下心法、丹药和腰牌就可以了,白银哥哥对学院还不甚熟悉,所以澄儿就来啦。” “今日又要麻烦澄儿了。” 黄诗澄从画橙背上取下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几个馒头、两个鸡蛋、两碟小菜和一碗粥。 “给,白银哥哥一定没吃早饭,这是从学院拿的,白银哥哥快趁热吃吧。”黄诗澄把饭盒递给白银,白银谢道接下。 “你吃过了?” “澄儿早就吃过啦,这些是给你带的,吃完我们去领东西,然后再去学院其他地方熟悉一下。有炼丹房、炼器坊、后山,嗯,好多地方还没去呢。” 白银打开食盒狼吞虎咽,昨晚看了大半夜的书,今日又练剑,确实有些饿了。 收拾好碗筷,二人乘着画橙往学院广场去。 “看!天上有一只鸟,上面好像还有两个人,那是谁呀?” “真的唉,那鸟还是橙色的,从没见过这样的鸟,长这么大。” “不会是学院的师兄师姐吧?好酷啊。” 学院广场此时已有许多人在领取物品,画橙刚一出现便引起了这群新生们的讨论,分分猜测鸟背上是何许人。 “肃静!还未领取腰牌的速来领取,领取完毕者可去学院别处熟悉参观,不要围坐在广场上。”领取中心一个方脸男子面无表情地吼道,内力发出的声音传到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人吼完抬头看了看画橙背上二人。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公子,不知那个白衣小子是谁,待会领取腰牌定要记下他的名字。” “下面都是今年的新生?”白银俯身看了一眼道。 “对的,左边四处是外门弟子领取处,右边一处是内门弟子领取处。今天是领取物品的日子,所以有很多人,我们下去吧。” 画橙从空中稳稳落在广场,引来众多新生目光。 “哇,那个黄衣女子好美,好可爱。” “是啊是啊,身材也是一级棒。不知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师姐,定要打听来到那位长老门下,这样就能天天见到师姐了。” “切,就你这个样子。师姐长得如此娇小可人,必定是哪位女长老门下,你觉得女长老会选你这肥头大脸的家伙?”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别吵别吵,你看师姐旁边那个穿白衣的是谁?莫非也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 “不知道,不过他为何站在师姐身旁,那一张脸方方的还有点黑。” 新生中的男子目光不断瞟向白银二人。 内门弟子只几人看了一眼便回过身去。 这些人中有三人引起了白银注意。 一个是皮肤黝黑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脸上憨厚老实,看了二人一眼笑了笑便回过身子与旁边人交谈起来。 一个是怀抱一柄剑的长发男子,白衣飘飘,身上有一股随性洒脱的气质。当白银出现时,他怀中的剑动了一下,遂回头看了一眼。同样的,白银的墨染也轻微动了一动,白银这才注意到那位抱剑的男子。 还有 “怎么有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你看那些男的,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在澄儿你的身上,这真是学院选中的学员?”白银歪头对黄诗澄说道。 “白银哥哥讨厌,这些新生从东洲各处来,澄儿哪知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那个穿红衣的女子从澄儿刚下来便一直盯着你,她不会是有什么特殊兴趣吧?”白银眼睛瞟着一位红衣女子,妩媚动人,穿着暴露,一双丹凤眼正盯着黄诗澄看。 黄诗澄微红了脸,小手伸出捏到白银腰间,轻轻一旋。 白银脸色骤变,差点就喊出了声。 “疼疼疼,澄儿快松手。” “哼,看白银哥哥还敢不敢胡说。” 这二人的动作都被那群新生看了去,在那群新生眼中,这两人的动作更像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男的一个个心里高呼好花都让牛粪找了去。 那分发物品的弟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银。 白银浑身一冷,自己仿佛成了众矢之的。 再说那正在领取腰牌的弟子,正在问那分发的人要腰牌。 “师兄,我来领腰牌。” “师兄?” “师兄!” 那人连喊三声。 “喊什么?!你叫什么?” “我,我没叫什么,我来领腰牌。”那新生明显被那发东西的男子吓着了,颤抖地解释着。 “我知道,你叫什么?” “我我我,我真没叫什么,我只是,来领个腰牌。”新生带着哭腔说道。 发东西的男子脸色发白,一身内力把衣服震动地哗哗响,便要发作。 “王真,快些分发,发完还要让他们尽早熟悉学院环境。”黄诗澄上前对着分发东西的弟子说道。 “是,黄师姐。”那叫王真的弟子低头回应道。 “这位学员,你的名字是?”黄诗澄悦耳的声音在新生耳畔响起。 “额,嗯,我叫范冲。”新生感激回道。 王真随即从一堆腰牌中取出一个白色的‘范冲’腰牌递给了他。 范冲取过腰牌连对着黄诗澄道了两声谢方才离开。 “王师弟,麻烦找一下‘白银’的腰牌。”黄诗澄又说道。 王真又翻找片刻,把写有‘白银’的腰牌递给了黄诗澄。 “谢谢王师弟。”黄诗澄接过腰牌谢道。 “师姐客气了。”王真笑着回道,心中默默记下了‘白银’二字。 第12章 炼丹师梦萝 “那个发东西的弟子好像挺怕你的。”白银见黄诗澄回来说道。 “当初想对我行轻薄之事,被我教训了一顿。”黄诗澄握着小拳头说道。 “怪不得。” “不说他了,给,这是白银哥哥的腰牌和回力丹。回力丹可以加速内力回复,也是学院为了学员做任务遇到突发情况准备的。腰牌是身份标志,新生入门都是白色,这点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并无区别,其它随从和学院打杂的人是黑色的。”说着,黄诗澄递过一块腰牌,上面两个飘逸的楷体字‘白银’。 白银接过腰牌,四四方方,正面是自己的名字,背面是一片叶子,和储藏戒指上雕的一模一样。那叶子脉络分明,中间一条粗脉,左四条支脉,右五条支脉,皆是绿色。整片叶子栩栩如生,远看倒真像是一片叶子粘在腰牌上。掌心暖暖的,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 “这片叶子是?” “是学院的标志,东洲学院是一片叶子,南洲学院是一团火,西洲学院是一颗砂砾,北洲学院是一块冰,中洲学院是一条五爪金龙。” “四洲都是自然之物,为何中洲学院与四洲不同?” “毕竟是轩辕皇朝建立,虽然历代皇帝也只是名誉院长,但毕竟是皇家之人,自然要用皇家的标志啦。” “原来如此。” “腰牌也拿到了,澄儿带你去学院其他地方看一看吧,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哦。”黄诗澄眨了眨眼和白银坐上画橙腾空而去。 广场上的弟子们又一阵大呼小叫。 王真冷眼看着他二人离去,匆匆交代下面分发的弟子,自己也离开广场。 天明宫一处院落。 “公子,我亲眼见到黄姑娘和那个叫‘白银’的小子共乘那只橙火鸟,两人在广场上有说有笑的,定有猫腻。要不要收拾收拾那小子,叫他滚远点,让他明白,黄姑娘是公子看中的人。”王真毕恭毕敬地对坐在椅子上的一位吃着葡萄的白衣男子说道。 男子面色如玉、眉目清秀,一看便是个美男子。 “你说他们共乘那只鸟在学院里飞?”男子一边吃葡萄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是,广场上众多新生都看见了。” “这么说,那几个没脑子的家伙也应该知晓了,那就不劳我们动手了。你继续打听他们的消息,有重要的消息立即通知我。”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是。”王真抱拳离去。 男子坐在皮椅上,咀嚼着葡萄,眼睛里放出慑人的光,吐出两颗葡萄种子。 ...... 再说这边,黄诗澄与白银二人正往学院西南一处山峰飞去。 二人停在一处院落前,黄诗澄领着白银往院落里走去。 “嘘,我们小声点过去。”黄诗澄转身对着白银说道。 白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跟着黄诗澄轻轻走近一座谷堆形的房子。 黄诗澄轻轻推开一道门缝,白银在一旁翻着白眼,“怎么像做贼一样。” 接着,黄诗澄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白银心中疑惑,探头跟着黄诗澄。 只见一位身穿青绿色衣服的少女正一手插着腰、一手擦着汗看着眼前一座半人高的炉子,头发在束发箍下扎成一个圆鼓鼓的小揪。背部的衣服已经浸满了汗,隐约可见薄薄的一层外衫内竟什么都没穿。 黄诗澄悄悄走到少女背后,猛地一拍,“梦萝”。 叫梦萝的少女明显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身两只手往黄诗澄的胸部探去,幸好此时黄诗澄背对着白银,才没有被他看到那一幕。 梦萝刚好见到黄诗澄背后跟着一个人,两只手也没有抓下去,轻轻碰了一下便收了回来,轻轻说了句“好像又大了。”把黄诗澄说的面红耳赤。 梦萝也不管黄诗澄心里怎想,越过黄诗澄来到白银面前,绕着白银看了一圈。 “你就是白银?澄儿熬了一晚上缝制的衣服就是你身上穿的这件吧?嗯,人长得还算仪表堂堂,就是肤色有些黑。澄儿,你们以后要是生了孩子......”梦萝点着下巴打量着白银说道。 一句话还未说完,黄诗澄从背后捂住梦萝的嘴,梦萝还未说出的话变作了“呜呜”声。 梦萝打量白银时,白银也打量着梦萝。瓜子脸上是一双大眼睛,琼鼻柳眉,小脸红扑扑,身材如池中荷花般亭亭玉立。 “这是天丹宫的梦萝,是澄儿的好姐妹,平时就爱乱说,白银哥哥不要介意。”黄诗澄脸色发红地对白银介绍。 “这件衣服是澄儿熬了一晚上缝制的?怪不得那天见她眼睛有些发红。”白银心中一暖。随即白银又想起梦萝刚说的话,脸色也是微微发红,自己才十七岁,说什么孩子...... 梦萝从黄诗澄的怀中挣脱,一脸打趣地说道,“呦呦呦,澄儿、白银哥哥,咦~~真肉麻。”说完还夸张地搂了搂自己的肩膀,惹得黄诗澄又与她打闹一番。 “喂,白银,我们澄儿可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你可不能欺负她,若不然我就给你的饭菜里下药,包管你欲仙欲死。”梦萝突然对着白银说道,双手像猫爪一样收缩着。 白银一怔,“梦萝姑娘说笑了,我与澄儿一见如故,怎会欺负她。” “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呀。”梦萝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站着的黄诗澄。 未等两人闹起来,梦萝又说道:“听说你通过了试炼之路七个关卡,实力不错,倒是配得上我们澄儿。” “姑娘谬赞了,也是有运气存在方才侥幸通过。”该谦虚还是要谦虚的,尤其是在黄诗澄这个好姐妹的面前。 “嗯,不骄不躁,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梦萝装作一副大人的模样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梦萝,你就不要再学林老头了,当心他又在你耳边说教。”黄诗澄在一旁笑着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那个老头虽然去了刑罚堂,但是那在藏书阁待久的毛病还是没改,听说他审犯人时还引经据典,讲了好几个时辰,犯人都被讲哭了,连说自己是罪有应得,求林老头快些惩罚他,把他关进监狱也好,把他斩了也罢。林老头听到就不乐意了,非拉着人家又讲了好些时辰。”梦萝说着林老头的趣事。 白银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那个林老头还有教书先生的毛病。 “对了,你刚才在炼什么呢?流了那么多汗。”黄诗澄打断梦萝的吐槽问道。 “一炉止血丹,师傅让我练手用,刚才出了点差错,差点儿就毁了一炉。幸好你来的晚,要是趁我炼丹的时候吓唬我,看我不扒光你的衣服。”梦萝‘恶狠狠’地伸出魔爪。 黄诗澄连往后躲了躲,小声说道:“白银哥哥还在呢。” “哈哈哈,梦萝姑娘是性情中人,不似那些表面和善背地里耍手段的人,澄儿能有梦萝姑娘这样的知己当真是一件幸事。”白银见状道。 “嘿,你这人倒也有趣,澄儿的眼光还是好。”梦萝微笑着对白银说。 “你又打趣我。”黄诗澄在一旁挠了挠梦萝。“对了,那你这一炉丹药炼出几颗了?” “哦~我说你今天怎么拉着别人跑来我这,原来是有目的的。” 说罢递了一颗暗棕色拇指大小的药丸给黄诗澄,“给,成功了三颗,其中有一颗稍次点,倒是可以给那个家伙,还有一颗我留着了,这一颗就给你了。” “给,白银哥哥,梦萝可是紫萱师伯门下最厉害的炼丹师,炼出来的丹药连院长伯伯都夸奖呢。这一颗止血丹可以在一刻钟便封锁住失血处的经脉,即便是受了重伤,也可以很快见效,是外出历练的必备良药哦。” 白银也没有矫情,接过丹药对梦萝拱了拱手,“谢过梦萝姑娘。” “不客气,澄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要在后面加‘姑娘’二字,太生分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了,丹药你也要走了,不带你的白银哥哥再去其他什么地方?说不定还能遇见好东西呢,嘻嘻。”梦萝靠近黄诗澄耳边说着悄悄话。 黄诗澄脸色微红,自己的小九九还是没能躲过好姐妹的眼睛。 “白银哥哥,我们去天器宫吧,那里有一个心肠特别好的人,他的制器也是学院有名的,澄儿给白银哥哥介绍一下吧?”黄诗澄突然对着白银说道。 “好啊。” “去找那个只知道打铁的呆子做什么?你不会想让他免费给白银造一件武器吧?”梦萝在一旁道,话语中倒有些关心的味道。 “没有啊,就是带白银哥哥见一见他,毕竟罗大哥也是澄儿的朋友,而且他制作武器的能力那么强,白银哥哥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也方便些。”黄诗澄一脸无辜。 梦萝见黄诗澄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又打着小算盘。 “那,我们一起去吧,反正离的也不远,我这边也无事可做。”梦萝说道。 “我带白银哥哥去,你就不用去啦,你不是还有许多药草要收集嘛。”黄诗澄眼睛完成了月牙儿,这会儿轮到她打趣梦萝了。 最后在二人的相互打闹间,梦萝还是坐上了画橙背上,白银本想着自己从山路过去,但无奈黄诗澄硬把他拉了上去,说她们两人轻,加起来和自己体重差不多,画橙背的动。 这下可苦了画橙,发出阵阵委屈的叫声,黄诗澄摸了摸画橙的脑袋,无视了它的抗议。 第13章 炼器师罗蒙 飞至一小院前,阵阵打铁声从院内传来。 推门而入,黄诗澄与梦萝在前,白银在后。 眼前是两间房子,院子中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放着一个扁平篮筐。房间旁有一堆比房间还高的柴火堆,用一块油布盖着。一把铁斧插在柴火堆旁的柴墩上,斧刃磨得锃亮。打铁声则是从靠近柴堆的那间房子传出来的。 “早饭又没吃,这个家伙打铁着了魔了。”梦萝抱怨道。 “也因此罗大哥在三年内便成了学院有名的炼器师呀。就连院长伯伯也常说罗大哥炼出来的武器与别人同样材料炼制出来的要锋利的多、耐久的长呢。”黄诗澄说道。 “这倒是不假,像他那样睡觉都抱着锤子的家伙,什么武器在他那都不是难题。”梦萝撅着嘴说。 白银心中赞叹,炼器到了如此地步,这个叫罗蒙的人着实令人佩服。无论练武还是炼器,一颗坚定执着而充满热情的心都是一路成长、不断进步所必须的。 梦萝走向那间发出“叮当”响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往里张望,那位罗大哥赤裸着上身,手中拿着一柄大铁锤正敲得起劲。上身的肌肉一块块鼓起来,整体呈流线型,很协调。皮肤略显古铜色,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地敲击出来的。 梦萝见他只是在敲击普通铁块,推开门便进去了,黄诗澄和白银随后跟进,立在门边。 白银仔细瞧了瞧这房间,房间正中顶上有一颗照明珠,使得房中如白昼一般。西南角有一平台用作敲击,平台旁放着炼器用的矬子、铁钳等工具。西北角有一个大炉子,炭火发着红光,显然已燃烧过一段时间,炉子旁边是一个淬火池。东北角有一个柜子,里面放了些材料,柜子前的地面上堆放着一些废铁、铁矿石。 三人进来时那罗大哥仍聚精会神敲打着平台上固定住的火红铁块。细细听来,敲击声还很有节奏,声音虽大但不觉得吵。 梦萝在背后大喊了一声罗呆子。 ‘罗呆子’显然是知道了谁来了,手中铁锤嘭地一声打下去,声音戛然而止。他取过旁边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回身憨笑着说:“梦萝,你来了。” 白银看那罗大哥,古铜色的脸庞上憨厚地笑,笑中还带着点害羞的表情,似是因被梦萝看到自己没有穿衣服而害羞,白银觉得这位罗大哥有些可爱。 “是不是又没吃早饭?不吃早饭哪来的力气打铁,说了多少次了。”梦萝生气地插着腰。 “昨晚突然想起还有个零件没有做完,今早便早起来了炼器房,小童送来的时候刚好在锤打,一时停不下来这才没吃。”罗大哥解释道。 “那你现在锤打好了?”梦萝问道。 “嗯。” “既然结束了就洗洗吃饭,刚好澄儿带白银过来与你认识一下。白银是这次学院招的新生,也是澄儿的心上人哦。”梦萝忍不住又打趣道。 “罗大哥别听她乱说。”黄诗澄忙说道。 罗大哥听了只一脸憨厚地笑了笑,然后看向白银。 然后,罗大哥就呆住了,一直盯着白银,足足有半分钟,直看的白银心里发毛。 “我脸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说这位罗大哥认识自己?莫非,这位罗大哥有什么特殊嗜好?”白银心中三连想。 “喂!你这样眼睛发直地看着白银做什么?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梦萝在一旁疑惑道。 直到梦萝在罗大哥面前挥了挥手,罗大哥方才回过神。 罗大哥走到白银面前,指着白银背后的墨染眼睛发亮地说道:“白银兄弟,你背后的那柄剑可否借罗蒙一观。” 白银见罗大哥脸上一脸希冀的表情,这才明白,罗大哥是被墨染吸引住了。白银心中惊叹这位‘睡觉都想抱着铁锤的打铁的’罗大哥的眼力,仅见了剑柄便知墨染不是一柄普通的剑。 白银也未拒绝,解下墨染,将其递给罗蒙。 罗蒙双手接过,仔细看那黑色的剑鞘,剑鞘有些破损,与平常剑鞘别无不同。 “当初寻到墨染,便无剑鞘,这剑鞘是我从店中随意挑选的。”白银解释道。 罗蒙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右手握住剑柄,缓缓将墨染抽出。 随着罗蒙的动作,墨染那漆黑的剑身缓缓出现在他眼中。黄诗澄和梦萝也好奇地探过头,想看看这柄剑有何神奇之处,竟使得罗蒙如此失神。 罗蒙瞳孔微缩,用手指靠在剑身,一道冰寒之气传到指尖,罗蒙连移开手指。 待墨染完全拔出,刃尖处的圆形图案让罗蒙疑惑片刻,隐隐感受到圆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但自己想要与之交流时,那股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世间名器皆有灵,这灵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只有合适的使用者才能感知一二。而罗蒙却可与名器之灵沟通相谈,也因此对炼器别有见解。 刚才那一瞬间,罗素察觉到白银身上有名器之灵的气息波动,待他尝试与之交流时,那股气息又消失了。罗蒙那半分钟的失神正是因为不明白那道‘灵’去了哪里,遂才问白银询问能否借剑一观。要知道,剑是用剑者的伙伴,是不能随意交给外人的。罗蒙也是见白银是黄诗澄带来的,才厚着脸借来一观,不然他这样的老实人是不好意思开口的,即便他非常想看,也只会憋红了脸盯着那剑,直到剑主人察觉。 “白银兄弟,你这柄剑是由天山寒铁打造,且是寒铁中很难见到的精铁。据我所知,天山寒铁只有少量的矿脉,且被东洲北部几个一流帮派所控。这精铁更是少见,一座房子大小的寒铁中能出现拇指大小的精铁便是走了好运了。” “这样的材料所炼的武器我也只随师傅拜访一些前辈高人时见过,只不过他那武器中所用寒铁也没有你这多,精铁量更是少。如此好剑,我所见过的剑中,也只有李焱兄弟那柄烈焰的刃尖可比了。” “白银兄弟这柄剑中似乎有着剑灵的存在,实不相瞒,我对器灵的气息极为敏感,刚才也是突然察觉白银兄弟身上有灵的波动方才厚着脸问白银兄弟借剑一观,有些唐突,在此给白银兄弟道歉。”罗蒙躬身。 白银连将罗蒙扶起,“罗大哥不必如此,世间如罗大哥这般能醉心一件事当真不多,不愧是学院第三的炼器师,不说灵敏的感知,这眼界便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令白银甚是佩服。” “白银兄弟夸赞了,白银兄弟能遇上这柄剑当是上天眷顾之人,如若不嫌弃,可否让我为这柄剑炼制一剑鞘,必不没了这柄剑。”罗蒙双眼放光看着白银。 白银沉吟片刻,若是答应下来,墨染便要在这待上些时日。倒不怕眼前罗大哥贪了去,就怕他这憨厚的性子让小人忽悠了。 “白银兄弟不用担心,只需下午做模型时暂借一用即可。”罗蒙似乎明白白银在纠结着什么,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便多谢罗大哥,只是这炼器的费用和材料...”白银略微尴尬地说道。 “材料的事白银兄弟不用担心,前几日师傅从东海寻得一块黑岩,辅以其他材料足以造出一柄剑鞘。黑岩可温润寒铁的冰寒之气,使冰寒之气蓄于剑身而不外泄,便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到墨染是寒铁所做,如此也可让白银兄弟少些麻烦。”罗蒙说道。 “劳烦罗大哥了。”白银大喜。 梦萝和黄诗澄也为白银这柄剑感到惊奇,梦萝是第一次见罗蒙这样夸赞一柄剑觉得惊奇。 黄诗澄则是想起试炼之路白银突然从自己幻象中挣脱的事,听了罗蒙说剑中有灵,才明白是此剑的缘故,所以觉得惊奇,世间名器之灵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 白银与罗蒙在这个上午达成了一个共识,此时两人正围坐在石桌旁吃着早饭。 梦萝与黄诗澄二人则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哎,澄儿,白银说他和你一见如故,你看现在他们两个的样子,他们应该才是一见如故吧?” “是啊,明明已经吃过早饭了,还要和罗大哥一起吃,吃的比罗大哥还多。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 “啊?你还给他做早饭了?”梦萝吃惊道。 “嗯,一碗粥、两个白馒头、两碟小菜和两个鸡蛋。” “我的澄儿,这点哪够天天练武的人吃啊,你就是说他们一顿吃了一头牛我都信。” “他们要吃那么多的吗?我也习武,也没有吃很多啊。” 梦萝一只手扶着脑袋晃了晃。 “那他吃完怎么说,有没有说你做的很好吃,然后特别感激你?”梦萝好奇道。 “他没说,吃完我们就去找你了。我没告诉他是我做的,说是学院里拿的。” 梦萝再次晃了晃脑袋。 “你做都做了,干嘛不告诉他,你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呐,他对你有没有什么回应?”梦萝撑着脑袋一脸的求知欲。 “什么回应?”黄诗澄疑惑地看着梦萝。 梦萝一头黑线。 “你不是对白银有意思吗?他有没有回应说喜欢你。” “我还没有与他表明。”黄诗澄微红着脸。 “那他呢?他又不是傻子,就算傻子也看出你的心意了吧?他有没有什么表现?”梦萝三连问。 “好像也是喜欢我的,不过我们刚认识两天,这么快就表明心迹会不会太早了?” “哎呀,有些事不能等,等久了就可能变了。男人都是呆子,明明已经知道我们女孩的心思,就是装糊涂,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说完,梦萝侧眼瞅了瞅罗蒙。 罗蒙忽然感觉有一道幽怨的目光看向自己,抬头往梦萝看来,梦萝已经把头转了过去,脸色微微发红,看的罗蒙有些发痴。 “罗大哥?罗大哥?”白银连喊了两声才把罗蒙叫回过神。 “啊?怎么了?” “你怎么了?说了半截突然停住了,难道是有什么把罗大哥的目光吸引了?”白银似乎知道罗蒙刚才为何失神打趣道。 罗蒙虽然被大家叫作罗大哥,其实也不过二十岁而已,哪里经得起这样询问,此刻也是脸上发烫,幸好皮肤暗些,微红没被发现。 第14章 朱侯找茬 “没,没什么。” “刚才说到炼器的工序,不同的炼器师有不同的炼制手段,但工序大致相同。材料准备好后,分别要进行熔炼、锻打、定型、淬火这四道工序,如若淬火中出了差错或是还想进一步完善就要回炉后重新锻打,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工序虽不多,但每样工序都须全身心地投入,最终才能出一具好器物。拿锻打来说,材料熔炼完毕要趁热打,打的时候要注重节奏和温度,温度过高过低都不便锤打,高了容易打坏了,低了又打不动,便要重新熔炼,而有的材料是无法多次重炼的,这些材料便成了次料、废料。尤其是一些珍贵的材料,一次不成功,便无法再用了。” “再一个节奏,锻打时不能时快时慢,要有节奏地一下一下锤打,大锤粗塑、中锤稍修、小锤精修,不同的材料用不同的工具。但无论哪种工具,都要打出节奏感,有了节奏感才能让材料舒服地按自己的想法来成型。” 白银听后颇有兴趣。 “说来,这炼器与我们习武之人练气是一个道理。练气也需要精细打磨才能将自身内力磨得灵活、雄厚,让内力舒服地为我们所用。”白银说道。 “白银兄弟说得不错,二者看似两样事物,实则有着相同的运转原理。我只是讲了炼器的大致工序,白银兄弟竟能从中得到武学感悟,当真是练武奇才,怪不得那柄剑会选择你。”罗蒙佩服道。 “哈哈,我也只是一时想起罢了。有时虽明白道理,但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番模样,非如罗大哥这般长年累月锻打不能成为自身实力。”白银回道。 “白银兄弟这般武学天赋定能锻打出一副绝世身姿。” “借罗大哥吉言了。”白银笑道。 梦萝突然听得白银二人哈哈大笑,不禁叹了一口气,手扶额头对着黄诗澄说:“那个呆子和一个只认识了两个时辰的人就能聊的这么开心。他这一天讲的话都够得上和我讲半年的话了,真不知你的白银哥哥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仅把你迷得团团转,现在连罗蒙那个呆子也要被他迷住了。而我,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那呆子每次见了我都说不上几句话。” “不要伤心嘛,罗大哥与白银哥哥刚好志趣相投,都对剑感兴趣。你平日里对药草、丹药感兴趣,自然没有过多的话可聊啦。”黄诗澄在一旁安慰道。 “是啊,你们都有共同语言,只有我,我只能孤零零地待在炼丹房,只有药草和炉鼎陪着我。哇呜,我好凄惨,我好可怜。”梦萝夸张地说道,还假装抹了抹眼泪。 罗蒙见梦萝抹眼泪就有些慌了,隔着白银问梦萝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个呆子让我好生气,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意,却怎么也不肯先开口,这让我好苦恼,正和澄儿哭诉呢。”梦萝故意装作苦恼伤心地样子看着罗蒙。 罗蒙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只能目光闪躲地摸了摸脑袋。 白银在一旁见罗蒙这样,心中不禁发乐,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心中就不乐了,不用想也知道那道目光是黄诗澄的。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白银控制着自己的脑袋。 虽然只相处了一天半的时间,但是黄诗澄对自己那么好,若说没有缘由他是不信的。无论是带自己参观学院,还是认识她那些长辈和朋友,都很明显地表露出,她,喜欢自己。 但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呢? 论长相自己并不突出,论实力还有那什么白大哥在前面,白银实在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够吸引黄诗澄的。 而且,自己身上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这些事都充满未知的困难和危险。 凌爷爷的死要查清那群黑衣人,那群黑衣人显然是一个强大的组织里的成员。还有自己的身世,只有胸前的紫玉有些关系,除此之外毫无头绪。 自己注定是要浪迹天下,在复仇与找寻身世的路上颠簸的。 一个人倒也罢了,怎么能让黄诗澄这样善良的女孩和自己一起受苦,一起面对充满危险的未知道路呢? 虽然心里不愿把黄诗澄扯进自己那注定坎坷的人生,但很显然,黄诗澄是不可能脱离的了,从试炼之路上那场战斗开始,两个人的命运便注定要在一起了。 “白银兄弟,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罗蒙见白银脸色有些不太一样遂问道,刚好也可以避免自己的尴尬,还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白银。 白银都要哭出来了,本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结果罗蒙这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了。果然,罗蒙这话一出口,背后那道目光就消失了。 “没,没什么啊,和罗大哥交谈真是令人心生愉悦。”白银转移话题。 正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嘭”的一声,院门被粗暴地推开。 “哎呀,这不是天丹宫的梦萝姑娘吗?没想到姑娘也在这里。”一个脸颊瘦削的男子说道,腰间挂着一道腰牌,上面写着‘朱明’。 “啧啧啧,没想到新来的小子勾搭黄师妹不够,还勾搭上了别人,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院里的。”另一位叫‘侯强’的粗壮男子瞥眼打量着白银。 他二人身后还跟着四个随从,个个精瘦。 “呦,什么时候猪和猴也能走在一起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罗兄,你见过猴子骑猪吗?”白银问罗蒙。 “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可这就奇怪了,你说不是猴子骑了猪,为什么猴肥猪瘦呢?这不是怪事嘛。” “是啊是啊,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梦萝附和着白银。 黄诗澄掩着嘴,差一点便要笑出了声。 白银这一番话听着毫无头绪,但看为首二人的腰牌‘侯强’‘朱明’,再看他二人模样,可不是‘猴肥猪瘦’嘛。 朱明二人显然也是明白此点,侯强指着白银怒道:“好个牙尖嘴快的小子,你就是那叫作白银的吧?” “得,这猴儿还不识字,这么大两个字摆在这都不认得。”白银指了指腰间牌子,旁边梦萝直接笑出了声,直对黄诗澄说:“太有趣了,白银真是个人才。” 黄诗澄和罗蒙显然也看出来白银是在嘲讽那二人,但二人稍有克制,没有笑出声。 那四个随从听了白银的话,脸上露出羞愧之色,自己这方来找茬,还没干什么就被人家当成猴耍了。 侯强见自己来找茬的四人都在冲着自己憋笑,怒火一下就上来了,身上肌肉鼓起就想冲过去给白银两拳。 朱明连拉住侯强,学院虽然不禁止同门之间互相切磋,但不允许出人命,若是出了人命便要进刑罚堂,刑罚堂那种地方,进去就别想有一块好肉出来。 原来朱明是怕侯强怒火冲昏了脑袋,一不小心把白银打死了。 “强子,冷静,这是那小子的激将法。” 侯强四肢发达,但还是有些头脑,听得朱明的提醒也稍稍冷静下来。 偏偏这时,白银又出声了,“原来不是猴骑猪,是猪骑猴啊!猪骑了猴,猴不愿意,在树上乱跳,这才练就了一身的肌肉,还顺带着把猪给颠瘦了。佩服,佩服!” 侯强没法冷静了。 朱明心中恨不得把白银大卸八块,这小子嘴太损了,不知学院从哪里招来这个奇葩。得,侯强也拉不住了,暗暗附耳对侯强说当心,不要打死了那小子。 侯强毕竟是在学院修习过三年的老学员,身上肌肉可不是摆设,这一出手,空气爆裂声直接涌向白银。 白银眼睛微眯,正要向前与侯强对轰。 说时迟那时快,罗蒙从白银身后越过与侯强冲撞在一起。两只拳头碰撞,轰的一声二人分开。罗蒙古铜色的拳头并无太大变化,而侯强则握着拳头咬着牙齿。这一幕让白银对罗蒙刮目相看,好身体! 罗蒙这长年累月打铁练出的一双铁手着实不凡,且对节奏的把控极为精细。 看似两个拳头对轰,侯强的拳头是五指紧握直直轰来。而罗蒙则是找准了侯强指关节处,右拳轰出与侯强碰撞时还往左弯了一下,不仅将侯强的攻击卸了大半,还对其拳头造成了二次连击。 如果对二者这一拳做个评价,侯强完全是无脑直冲,罗蒙这一拳可谓精妙。 “哼!我罗蒙的院子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罗蒙冷眼看着侯强。 朱明也吃了一惊,在他心中,罗蒙一个打铁的,怎么会是侯强的对手。自己这方六人是压倒性的优势,梦萝是个炼丹的,没什么攻击力,唯一要担心的只有黄诗澄,毕竟是宫殿榜上的人。至于那个叫白银的小子,不知是哪个学院长老托关系进来的,能有什么战力。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朱明一个大嘴巴了。 侯强宫殿榜排行八十九的人物,一双铁拳赫赫生风,对攻之下丝毫不占上风,反而有些弱。 不过朱明也没慌乱,他见白银两眼眨也不眨,以为他被刚才拳头的碰撞吓呆了,再看黄诗澄正和梦萝在讲话,并未注意他。 “好机会!这小子果然没见过世面,一拳就吓蒙了。也是,只会逞口舌之力的小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打斗场面。” 朱明脚下发力,手中折扇紧握,往白银冲去。 他哪里知道,白银早已发现他嘴角的笑,并在他发力的一瞬间猜到了他的心思。 朱明嘴角的笑还未消失,一柄漆黑的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猪太瘦了是不是应该杀掉好一些,总吃食还不长肉,留着干什么,你说呢?”白银凑近朱明说道。 白银这一击可谓电闪之间,即便是黄诗澄也只是感觉到白银如风一般冲了出去,更不用说已经目瞪口呆的梦萝和一脸佩服的罗蒙,以及直冒冷汗的侯强。 冷汗从朱明额头渗出,顺着脖子流进衣服,朱明只觉得身上冰冷冷的,脖子上热热的,甚至能感觉到脖子血管中的血液在汩汩流动。他毫不怀疑,那柄像冰块一样的剑划下去,自己的血就会迸出来。 “放了少爷!”侯强一脸愤怒,强作镇定。 “误,误会,这位兄弟,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把剑放下来,听我解释。”朱明连说道。 “哦?误会?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说说看。”白银似笑非笑地说。 ‘咕隆’,朱明咽了咽口水,瞥眼看了看脖子上的长剑,冷汗从鬓角滑落。 第15章 敲诈 “我是听王真说黄师妹被一个白衣小子迷惑了心窍,又听说黄师妹被带到这里,怕黄师妹有闪失,这才匆忙赶来。没想到是王真那小子胡说,公子这般英姿怎会做那迷惑的事!我给公子赔不是,是我等被那王真蛊惑了。”朱明连把王真的事抖了出来,心里面把王真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 说什么就是一个小白脸,没什么本事。这他妈就是一个杀神,狠人,这柄剑突然就落在我脖子上,脑袋差点就搬了家! “哦?这王真还真是个心机颇深的人,竟然拿你们两个人做踏雷人。”白银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对对,都是那个卑鄙的王真,是他在背后搞得鬼。”朱明连说道,眼睛瞟着脖子上的墨染。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他还说,只要毁了你那里便可,学院问责就说是切磋所致。如此,一来不用受学院刑罚,二来也解了气。”朱明盯着白银小心说道,生怕白银削了他的脑袋,眼前这个小子出手果断,这小子一定不是个善茬,指不定就动手了。 “这个王真是九宫九殿哪个宫哪个殿的?” “是天明宫绝明长老的弟子,学院上一批的特招学员,就是那些大家族用钱买的名额。”朱明仔细回道。 “天明宫?他是天明宫哪个人的手下。”白银冷冷问道。 朱明迟疑了片刻,他在思考要不要将背后那人供出来,毕竟,白银若是去找他的麻烦,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墨染又靠近朱明脖子几分。 “是天明宫林天清的手下。”朱明狠下心,躲过眼前这个杀神再说,再说王真是林天清的手下人尽皆知,迟早也会暴露。林天清问起就说是这杀神从别人那问得的。就算他不信找自己麻烦,谅他也不敢在学院做大动作,大不了以后外出小心点。 “你还知道林天清什么消息,都说出来。”白银靠近朱明耳边轻声说道。 “林天清是东洲南部一个二流帮派清明宗宗主林天霸的儿子,也是学院上一批的特批弟子,王真是他的随从。林天清极为看重王真,所以也给他买了一个名额。目前林天清在宫殿榜排行十八,王真排行五十七,也只比我的五十九高上两名,公子对付他是轻而易举。” “那林天清有一手掌法极为厉害,大开大合间藏着暗招,上一次他与原先第十八名的郭松对战就是凭借着这掌法将郭松重伤,差点儿伤了丹田。” “林天清,天明宫。李焱也是天明宫的,不知他对此人有没有了解,改天得登门造访一番。”白银听罢心想。 见再问不出什么,白银便将墨染收回。 “你二人真是太悲惨了,这次便算了,下次若还是被骗,那就怪不得我手中剑了。” 朱明大喘了一口气,连回道:“谢公子,不敢,不敢,再没有下次了。” 迟疑了一下,朱明又问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走吧。” “谢公子。”朱明又道了声谢,连唤那四个呆滞的随从和侯强准备离去。 ‘呛!’白银故意拔出声音,墨染又横在朱明脖子上,朱明眼皮子一跳,稍微平复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朱明头也不敢回,双腿微微发抖。 “嗯,毁了罗大哥一扇门,不知道你们打算用什么来赔?你们要是不拿点值得上的东西,我怕不好和罗大哥交代呀。”白银的声音在朱明耳畔响起,朱明只觉得这声音极其可恶而又可怕。 “公子稍等,我二人凑一下,马上便好。”朱明就要哭了,本来是想教训教训这个新来的小子,没想到自己被吓得不轻,现在还要被敲诈,心中不禁又把王真的祖宗十八代拎出来骂了一遍。 恨归恨,手上动作可不敢慢了,和侯强在身上搜寻了一番,最后哭丧着脸掏出了一件紫色菱形耳坠,指甲盖大小,其上有光芒闪过,透明的耳坠里有精心雕刻的花朵,栩栩如生。 白银接过耳坠,大为惊奇,没想到这二人竟然随身带了这样珍贵的东西。又想起二人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禁脸色微冷。 他这边脸色微冷不要紧,可怕朱明吓坏了。 “这紫晶耳坠是天宝斋买的,绝对是真货,你看手中的票据!用的是东海的紫水晶,天宝斋大师精心雕刻制作而成,花了我四十万轩辕币才买到,还说有安神之效,绝对货真价实,不信你还可以去天宝斋打听。”朱明冷汗直流,原来他以为白银脸色变化是觉得那对耳坠是假货。 “朱明,你家是经商的吗?”白银突然问道。 “公子如何得知?我家正是晨鸣郡第二大商户,即便在东洲也是小有名气。”朱明傲然道。 “果然,又是一个用钱买来的富家子弟。他这性子能成为五十九名还真让人惊讶,不知是不是花钱买了原先五十九名。” “没什么事了,你们走吧。” “是是,那我们就告退了。”朱明拱手后带着侯强和四个随从兔子一般从院门跑出去,生怕白银那柄散着寒气的剑再落在自己脖子上。 黄诗澄三人一直看着白银这边,见白银靠近朱明耳边说了什么,那朱明冷汗直流、双腿发抖说了些什么。再然后白银把墨染收了回来似让朱明他们走,朱明刚转身要走,白银又把剑横在朱明脖子上,朱明腿抖得更厉害了。和那侯强二人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掏出了一对紫色的什么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又被白银挡住,没太看清。 那朱明似还在解释什么,脸色一变再变,像变戏法一样,从紧张兮兮到哭丧不已再到一瞬间的得意然后是松了一口气。表情极其丰富,看得黄诗澄三人大为惊叹。 白银回身往黄诗澄三人走去。 “白银,你刚才那一剑真是太帅了,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像风一样,瞬间就到了朱明眼前。”梦萝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赞叹道。 “朱明刚才怎么了,脸上跟打破了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的。”黄诗澄好奇问道。 “白银兄弟,你这剑当真是寒气外露,朱明被架住脖子都不敢多动弹,我们这便开始做剑鞘吧!”罗蒙双眼放光地看着白银。 “咳咳,罗大哥,今日这事是冲我来的,不想连累了罗大哥。”白银带着歉意说道。 “白银兄弟生分了,你既然是诗澄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罗蒙的朋友,不说是否来找你,闯了我的院子我也是要跟他们问道一番。”罗蒙回道。 “既然大哥称我为朋友,那大哥便是白银的朋友。墨染待会就交给大哥,还麻烦大哥费心,他日若有需帮忙的,白银若能帮到必定相帮。” 说完白银又转向梦萝解释道,“我一直注意着那朱明,他脚步刚动我便察觉,就先他一步动手,而且我最擅长的也是速度一道,所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厉害呀,澄儿,你这位白银哥哥武力这么高,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家伙怕是要吃亏了哟。”梦萝捅了捅身旁的黄诗澄笑道。 白银转向黄诗澄,手心放着从朱明那里得来的紫晶耳坠。 “咳咳,澄儿,这是天宝斋的大师制作的紫晶耳坠,据说有安神之效,送给你。”白银脸色微红地看着黄诗澄。 一旁梦萝夸张地说:“哇,这个在天宝斋的饰品里也是排的上号的,据说价值有四十万轩辕币。” 黄诗澄并未接过那对耳坠,直视白银说道:“白银哥哥将从别处拿来的饰品送给澄儿,这算是白银哥哥送给澄儿的,还是代别人送给澄儿的呢?” 白银看着黄诗澄一脸严肃的样子,大脑出现了短暂空白。 “当然是我送给澄儿的。”白银呆呆地说道,手中的紫晶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白银哥哥将这珍贵的饰品送给澄儿,是不是因为澄儿这两日为白银哥哥做的事,心中觉得欠了澄儿,所以想补偿澄儿呢?”黄诗澄依然没有接过那对耳坠,又连问了一句。 白银心中确有补偿之意,刚好从朱明身上得了这对耳坠,想也没想就将其送给了黄诗澄。在黄诗澄这两句追问下,他才明白自己此举极为不妥。 一来,紫晶耳坠本是朱明的物品,这耳坠到自己手中也只有梦萝、罗蒙二人知道,朱明那些人是不会说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那若是黄诗澄戴了这对耳坠,学院其他人必定认为是黄诗澄接了朱明的礼物。 二来,自己确实觉得黄诗澄这两天对自己极为照顾,无论是布衣、还是带自己熟悉学院,都让白银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她。今日刚好得了这对耳坠,便想着稍稍补偿下。 没想到黄诗澄是此时的反应,那一张略显严肃的脸让自己直接懵住了。 “白银哥哥下午要等罗大哥做剑鞘,澄儿便先回天幻宫了。”黄诗澄说完对着梦萝和罗蒙道了声歉,唤过画橙急速而去。 白银一只手伸在空中,掌心处是闪闪发光的紫色水晶,发着呆。 梦萝见拦不住黄诗澄,细想之下也觉得白银此举似有不妥,为自己一时没想起生气。想到黄诗澄走时略显难过的神情,连走到白银面前说道:“白银!别发呆了,快去追呀!去天幻宫和澄儿说清楚,澄儿他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你的做法实在不妥。澄儿临走时说自己回天幻宫,就是让你知道她去哪儿了。白银!”梦萝见白银还在发呆,又大喊了一声。 白银脑中正回想着和黄诗澄在一起的两天,这两天可说是白银从凌爷爷离世后最开心的两天。 黄诗澄照顾自己,给自己擦伤、做衣服、带自己认识学院的长辈朋友,从没有提起补偿这件事,自己为何心心念念不放呢?她的心思自己何尝感觉不到,一个刚认识两天的女孩对自己这么好,除了喜欢还有什么理由呢? 自己怎么就一时发懵做了这样的举动,白银此时也是懊悔不已,根本没听到梦萝说的话,直到梦萝又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四下看去,哪还有黄诗澄的身影,听了梦萝说的话匆匆问明天幻宫所在和黄诗澄的住处。向罗蒙道了声歉,飞速往天幻宫赶去,手中紧握着那对耳坠,坠尖刺破了手心的皮肤。 第16章 表白 黄诗澄和画橙出了院子不久,便躲进罗蒙小院旁的密林中。 她心知白银送耳坠毫无恶意,无论是送衣服那天,还是带他到学院参观,亦或是带他去刘大伯那里,白银对自己都心存感激。他想要补偿自己的心思从来没有断过,那种不想与自己有瓜葛的感觉让自己很不舒服。 “哼!说两个字会怎样?又不会少块肉,你还是个大男人。”黄诗澄越想越觉得梦萝说的对,男人都是呆子。 黄诗澄见白银从小院奔出,忙捂住画橙的嘴躲了躲。 白银急着往天幻宫赶去,并未察觉黄诗澄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也是树林茂盛,挡住了画橙那大半米宽的身子。 却说白银一路疾驰,从西南角的天器宫跑到西北角的天幻宫。两宫间距离虽不到十里,但山路蜿蜒、高度不一,待白银匆忙赶到天幻宫已经过了一刻钟。 白银心中焦急,他不知道黄诗澄此刻会怎么想自己,一想到黄诗澄离开时那张严肃的脸,心中便越是焦急,加速往黄诗澄的小院奔去。 “哎呀。”女子的叫痛声在白银耳边响起,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正坐在地上捂着胳膊。 原来白银心神全在黄诗澄身上,赶路时未注意,撞到了这少女。 白银停下,刚欲抱拳道歉,少女揉着胳膊冲着白银喊道。 “走路不看路的吗!?原来是学院的新生,怪不得毛毛躁躁的。”黄衣少女瞥到了白银腰间的身份腰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位姑娘,抱歉。我有急事找人,不小心撞到了姑娘,多有得罪,实是无意之举,在下给姑娘道歉。”白银微微躬身。 “念你是新生,便原谅你了,你急急忙忙来天幻宫干什么?” “来寻人。” “寻谁?” “澄,寻黄诗澄师姐。”白银差点脱口而出‘澄儿’二字。 “黄师姐早上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 “嗯,我一直在山上,没见到画橙从高空飞过,也没听到画橙的叫声,自然是没回来。” “我可到院中等她?” “当然不行!各位师兄师姐的院落未经允许其他学员不准入内,私自入内是要受学院惩罚的。” “澄儿既然说回天幻宫,应该就在天幻宫内,为何眼前这位姑娘说她没有回来,从天器宫到到天幻宫不到十里,以画橙的速度半刻钟足以。”白银心中略有疑惑。 见白银失神,少女又问道:“你找黄师姐有何事。” “嗯,没什么,改日我再来。”白银拱手作别,向来时的路走去。 “真是个奇怪的小子,莫非是听说黄师姐的美貌所以想来一观?”少女摇了摇脑袋。 此时黄诗澄正躲在树林中,她是一路跟着白银过来的,保持了一段距离,刚好不让白银发现她。她看到了白银的焦急、失神,好几次她都想冲出去,告诉白银自己没有怪他,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想看看白银接下来会做什么。 白银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焦急的感觉很久没有了,自从凌爷爷离世后自己便没有了这种在乎的感觉。三年浪迹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练好武功,怎么为凌爷爷报仇。 孤独惯了,一时受到黄诗澄的关心反而会抗拒。 独行久了,一时遇上这么多可做朋友的人反而无法打开心门。 “好久,没有这种在乎的感觉了,真好。”白银仰头看着黄诗澄住处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而后纵身一跃进入林中,如猿猴般在山林中跳跃,从小道绕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黄诗澄的小院中。 躲在林子中的黄诗澄见白银脸上带着微笑,心中有些不解,正待思索时,白银已经冲进了旁边的树林,前往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小院,连忙与画橙从林中出来跟上白银。 黄诗澄的小院内。 白银正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兰花香的小院,同样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凳子旁种了一棵垂柳。两间小房子,有几个花盆摆在房子周围,里面种着些花。房子旁还围了一个竹篱笆,其内种着兰花,兰花香便是那里传来的。 “澄儿,我知道你在附近。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三年来,我在世间流浪,见了太多的世间冷暖、人心险恶,从不敢轻易打开心门。但是,到了东洲学院,踏上试炼之路,遇见了你。你像一只黄蝴蝶,每每和你待在一起心中会莫名的平静,心情会莫名的愉悦,你仿佛就是上天派来的仙女,我从未遇见过如你一般纯洁善良的女孩。” “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这件事很危险,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下来,我不想让你也纠缠进来。但是,这两天的相处我感受得到,也明白了。” “在天器宫见你离去时脸上的表情,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那一瞬间我的心隐隐作痛。凌爷爷离世后,我再也没有感受到那一瞬间那种强烈的在乎。” “那一瞬间我才真正明白我自己的内心,梦萝说得对,有些事不能等,等久了,就可能变了,最终遗憾的是自己,痛苦的是双方。” “我不知如何弥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让我,此生一直,照顾你。”白银脸色发红但眼神坚定。 黄诗澄正躲在房子里,白银在院中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脸色发烫,心中如小鹿乱撞,双手绞在一起,白银的话在脑中回响。 想起初次见到白银,那个脸上带着微笑的少年眼睛里是多么纯净。在见到自己时,那双眼中带着的温柔直接打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那是个怎样的少年啊,自己是要攻击他的,他竟然盯着我说好可爱。 自己在幻象攻击中忍不住吻了他,他那双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但是动手毫不手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不过那时那只手,虽握在自己脖子上,但只是轻放,完全没有捏下去的打算。他在想什么呢? 这两日的相处,他虽也有说有笑,但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排斥感,他不想让自己靠近他,不,他不想让任何人接近他。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他身上时常流露的孤独感,真的让自己好心疼。于是自己给他做饭,带他见刘大伯,带他认识梦萝和罗蒙。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他是怕自己不得不做的事伤害到我。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也同样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既然都是危险,一个人,不如两个人。 黄诗澄推开房间门。 ‘吱呀’,那道心念的黄色倩影出现在白银眼前。 白银虽感受到黄诗澄的心意,但是他仍不确定她是否会答应自己,此刻,白银可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黄诗澄,等待着她的答案。 “白银哥哥,澄儿愿意。”黄诗澄站在门内,俏脸通红,说不尽的娇羞与可爱。 白银呆了一下,一个健步站在黄诗澄的面前,盯着眼前脸颊通红但眼神同样坚定的女孩。 黄诗澄与白银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原本比白银矮了半个头的黄诗澄因门内外的高度差看着竟比白银还要略高一点。两人脸色皆是微红,眼睛里充满害羞以及遇见命中注定之人的欢喜。 白银双臂环住女孩的腰,脚尖踮起,轻轻吻在黄诗澄的额头。 “澄儿,我白银对天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此生定不负你。”白银看着黄诗澄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那白银哥哥要好好照顾澄儿一生,有些事情,我们要一起承担,白银哥哥不可自己偷偷扛着哦。”澄儿睁大眼睛看着白银。 “嗯!”白银用力点了点头。 “嘻嘻,白银哥哥带澄儿去东海边的山上看日出好不好?澄儿给白银哥哥做烤鸡吃。” “好,让我尝尝澄儿的手艺。”白银笑道。 此时太阳挂在高空,已是正午时分。垂柳无精打采地摆动长长的柳枝,花圃中的兰花一株株散发着比平时更加浓的清香。 一切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两个同样不知出身的人就这样悄然相遇。 一个带着微笑的少年,虽浪迹江湖三载,心中有着极大仇恨,但依旧保持着一颗善心;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即使未见过父母,也从未新生怨念,虽然古灵精怪做些调皮的事,但依旧保持着一颗天真纯洁的心。 这是两个人的命运之轮相合,更是两颗心的相互吸引。 他为她的天真纯洁吸引,她为他的坚定温柔着迷。 此刻,二人在画橙的鸣叫声中往东海飞去。 山上,一个黄衣少女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咦?我怎么听到有画橙的叫声?还是从黄师姐院子里传出来的,难道黄师姐早就回来了?那个小子还真是不走运,他前脚刚走黄师姐就回来了。” 第17章 看海 “白银哥哥,吃完烤鸡可以和澄儿说说你以前的事吗?澄儿想听。” “好,不过作为交换,澄儿也要与我说说你的事。” “击掌,说话要算数哦。” ‘啪’,“当然,我说话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对了,试炼之路上你说话‘咕噜咕噜’的,现在怎么不‘咕噜咕噜’了。”白银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咕噜咕噜’?肯定是白银哥哥的幻象,澄儿怎么会‘咕噜咕噜’呢。”黄诗澄疑惑回道。 “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白银哥哥快看,那片蓝色的大海就是东海!”黄诗澄兴奋地指着远处。 白银抬头看去,只见东海在天边呈一条线,看不到边,海水由浅蓝到深蓝往远处延伸。还未到近前便能闻到一股大海的咸湿味,大海的波澜壮阔也同样尽收眼底,令人心潮澎湃。 白银一直在内陆流浪,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二人在东海旁一处矮山顶上停了下来,林中树木郁郁葱葱,耳边是鸟鸣和海浪冲岸的声音。 宽阔的大海里有鱼儿跃上来呼吸,海面上空一群白色的鸟飞来飞去,往海里一钻,口中衔着一条小鱼。 白银猛吸了一口气,湿咸中带着一股清新。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澄儿,你看这些鸟儿和鱼儿多自在。” “嗯,这些鱼儿整日在海里游,那些鸟儿整日在天上飞,看着真是无忧无虑。” “不过,这鱼要面临被鸟吃的危险,鸟也要面对挨饿的情况,鱼鸟都有自己的烦恼。鱼儿生于这片海,可能一生便在这儿过了;鸟儿虽能飞,但这普通的鸟怎么会放弃眼前充足的食物飞到别处,一生也便在这过了。鱼和鸟生老病死都在这片海上,只有这大海,从北到南无边无际,孕育着千万生物,触摸着万里海岸。有缝隙,它便钻进去瞧一瞧,有高坡,它便涨上去看一看。” “我们世人有腿有脚,可走遍千山万水。然而普通人的一生可能就在一个小地方,生老病死,过着自己的日子,从不知外面的世界。而我们习武之人,心中有着信念,便要走出自己的地方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只有见到了大海的宽广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宽阔的地方,还有如此令人心潮起伏的景象。” “见过了世间冷暖,踏遍了千山万水才能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高手,一味的闭关自修反而无法有极高的成就。” “澄儿,有生之年我定要带你踏遍五洲大地!”白银突然转向身旁的黄诗澄,容光焕发、眼神坚定地说道。 “我从东洲北部一路往南走,一路上见过了许多从未想象过的景象。雪山的雄伟、郡城的自然、江流的壮阔、湖泊的静美。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平凡人的兄友弟恭、邻里间的和睦相处、慌乱之地的强盗纵横。” “五洲之大,每时每刻都有不一样的故事发生,有悲痛的、欢乐的、宏大的、普通的。当我遇到不一样的事情时,心中便像有一只猫在挠,想要去探知。” “当初穆前辈找到我让我来东洲学院时,也有此缘由。也正是因为来到了学院,才遇见了澄儿你。命运当真神奇,冥冥之中若有定数一般。”白银微笑说道。 “澄儿也觉得奇怪,见到白银哥哥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白银哥哥的眼神与别人都不一样,很温柔、很纯净。”黄诗澄回应道。 “哈哈,感谢命运,感谢穆修前辈。” ...... 两人在山顶看了半个时辰的海,白银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黄诗澄笑着从画橙背上取下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五六个馒头和一碟小菜。 “白银哥哥,给。”黄诗澄递过一个大白馒头。 “咦?你是什么时候带上这个包裹的?”白银接过馒头略显惊奇道。 “嘻嘻,就是中午白银哥哥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准备的呀。”黄诗澄脸色微红,又想起白银午间说的那些话。 “好啊,原来你故意离开是早有打算。”白银恍然大悟。 “哼!谁让白银哥哥总对澄儿有排斥心,澄儿也是想看看自己在白银哥哥心中的地位,所以才那样做的。白银哥哥你生气了?”黄诗澄见白银盯着自己说道。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我感谢澄儿还来不及呢。多亏了澄儿,我才明白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然等澄儿真的离开我,肯定要后悔死。”白银真挚地看着黄诗澄说。 两人在说笑中解决了中饭,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好啦,馒头也吃完了,接下来就要去猎鸡了,不知这山林中有没有野鸡。”白银起身说道。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野鸡的叫声。 白银看着黄诗澄满脸不可思议地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曹操是谁?” “嗯,历史上一位名人,从别处听来的,意思就是想什么就来了什么。我们快过去吧,去晚了那只鸡该飞走了。” “好。” 白银往鸡鸣声处疾驰而去,黄诗澄则乘着画橙随后。 二人前后脚到了野鸡叫的地方,只见一只野鸡脑袋卡在一个灌木丛中,只露了彩色羽毛覆盖的屁股在外边。惹得二人莞尔一笑,这只鸡怕是在追赶食物,食物钻进了灌木丛,它自己没注意也一头插进去,想要啄食。不成想这一下子用力过猛,把脖子卡住了,凄惨地叫了几声。地上还有些许爪印和羽毛,挣扎了有一会儿功夫。 白银上前,一只手抓住野鸡背部,一只手去掰那丛灌木。 野鸡感觉到被按住,双腿在地上乱蹬,扑腾着身上的羽毛,想要挣脱那只手。白银的手死死按着野鸡,另一只手已将灌木掰断,野鸡脖子一缩,头从灌木中缩回来。两只小眼睛惊慌不已,连转头去啄白银的手。 ‘咔嚓’,这只鸡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是走了大运了。”白银拎着野鸡冲着坐在画橙背上的黄诗澄说道,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白银将那只可怜的野鸡去毛、剖肚后,在海边找了几片大的贝壳舀了些海水煮干净将野鸡洗净,又从林子里找了些枯枝野草,最后将这些东西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山顶一处避风处。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此刻,白银正流着口水看着面前一只烤的金黄的野鸡在架子上翻滚。 “澄儿,你加了什么料,这野鸡的味道怎么会这么香。”白银努力控制着口水嗅着香味问道。 “是梦萝调配的调味料,她常外出采集药草,带的干粮不愿意吃,就配了这个调味料,每次外出时带上,饿了在林中抓些野味撒上去,非常方便。我经常陪她去采药草,吃过一次觉得特别香,就问她要了些,外出都随身带着。” “没想到梦萝还是个美食家,说来她那么厉害的一个炼丹师还要亲自外出采药?” “嗯,学院每月提供的药草有限,且都是较为普通的药草,一些珍稀的药草要花费大量贡献值才可以。炼丹很费药草,失败率也不低。所以梦萝只好自己外出采集,一些普通的药草她也会种在院子里。不过要说药草最多的,还是紫萱师伯的药草园,学员每月的药草都是从那里领取的。” “原来如此,炼丹也是不易。” “不过现在好些了,梦萝的炼丹术越来越高,已经可以炼制二阶止血丹这样可以短暂控制经脉的丹药,这样一来就可以兑换多些贡献值去换取药草,也就不用经常外出了。”黄诗澄笑着说。 “一颗止血丹可以换取多少贡献值?” “看品质如何,不同品质可以换取不同的贡献值,学院有专门检验等级的地方。如你手上那颗算是高等品质,拿到学院可换一千贡献值,而罗大哥手上那颗次一些的只能换三百贡献值。” “一千贡献值能换多少药草?” “像普通的凝露草、云香花一株要十点贡献值,稍稀有一些的凝血草、云莲子、灵芝要五十点贡献值,再稀有的如醉龙草、血灵芝、沙木根要五百贡献值。不同的药草学院有不同的贡献值兑换标准,和药草稀有程度、学院储量等等都有关。像止血丹,原料便需要三株凝血草,再辅以其他药草,算起来成本也有三百多贡献值呢。而且,学院的止血丹若是很多,原本可换取一千贡献值便要缩减成九百、八百。” “嘶,学院对贡献值把控的真是严格。” “嗯,学院设立贡献值的初衷也是为了激励学员,不让学员不劳而获。” 二人攀谈中,野鸡的香味越来越浓 “嘻嘻,烤鸡好了。” “哇,可以动手了,这调料真是精品,外出必备之物啊,原本这野鸡也只淡淡的香,没想到撒了调料,香味直接往鼻子里灌一样,不过也多亏了澄儿你的手艺好,不然再好的调料入不了味也是白搭。”白银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撒了调料的野鸡肉。 黄诗澄用一柄小刀将鸡肉切开,香味四溢。 白银接过一只鸡腿,鸡肉烤的焦黄,看着便很有食欲。一口咬下去,口齿留香,外皮焦香肉质鲜嫩,人间美味! 两人大快朵颐,足有人头大的野鸡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饭毕,二人依偎在篝火旁,黄诗澄那阵阵体香直往白银鼻子里钻,白银怎么说也是一个血气旺盛的十七岁少年,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在篝火的照射下显得更红了。 白银猛地吸了一口气,用海风的湿腥味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白银哥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黄诗澄提醒白银。 “那便从我幼时讲起吧。” 第18章 往事 “在一个暴雨夜,爷爷在村子一处角落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我。那时爷爷是村长,管着一个村子,那天刚好巡逻发现了我。打那时起我就在凌爷爷家住下了,爷爷没有儿女,把我当作亲孙子。每日我就在村子周边的小河、山林中玩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到了上学堂的年纪,爷爷便把我送到村中的小学堂。小学堂的教书先生是个半百的老头,讲课极为严肃,说话一板一眼,问题答不上来就要打板子,学堂其他的小孩子都特别怕他。” “那白银哥哥呢?”黄诗澄问道。 “哈哈,我当然是最调皮的一个,总是跟先生顶嘴,每每先生说不过我便要打我板子,我就偷偷把先生的尺子折了,逃课到后山去玩。晚上回到家,爷爷就让我站着,问我今日为何逃课。爷爷听了事情经过,说先生做的不对,但我做的也不对,就罚我抄书。” “因为学堂的事,爷爷没少被先生叫去,我也常被先生训话,先生讲的课我在爷爷家中的书架上都看过,讲的课也无聊,上了三年我就不去了。” “爷爷见我对学文不感兴趣,反而对功法秘籍极为热情,又看先生教的课我都会,也就随我去了。从十岁到十四岁我便天天往后山跑,照着爷爷给的一本强身健体的书练。也从其他书上看到练体的一些方法,就自己天天在山上摸索。”白银说起那段时光,脸上露出欢愉的表情。 “白银哥哥从小便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吗?”黄诗澄又问道。 “我还有一个发小,一起在村子里长大,他叫薛豪,家中是跑商的,他父亲给他取名‘豪’便是想让他继承家产后成为一方富豪。” “但是那小子天生不是经商的料,有一次我们偷偷进城,在街边遇见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衣着破破烂烂的,卖糖葫芦的说糖葫芦一个要三个轩辕币。他走到人家面前说‘一个糖葫芦三个轩辕币,我给你十个轩辕币卖我三个’。老头虽然衣衫破旧也说了三个糖葫芦应是九个轩辕币,但他不听,还说自己的算术是村里最好的,不会算错。给了十个轩辕币,自己拿了三根糖葫芦自顾自走了。” “旁边人都在嘲笑他,不过,他那样做只是见老头生活困难,想要帮他一帮。” “那小子就是那样,一身经商的‘富豪’气没有,倒是有一股‘英豪’气。”白银嘴角微笑。 “这个薛豪真是一位善良的人。”黄诗澄说道。 “嗯,不过他这散财不聚财,可把他老爹气的不行,给他在城里报了学堂,道是有先生管会好一些。他不去,非要和我在村里的学堂上,他老爹气的打了他一顿,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到城里学堂去了。去虽去了,但先生上课他不听,还经常惹事,把学堂里的孩子打了。他老爹三天两头被叫去,都用钱打发乐,但日子久了,他爹也是看出来了,自家的孩子不是学文的料,也不是经商的料。在他九岁那年便把他送到一个小门派里学功夫去了,门派虽小,但在平安县也是有些名气的。” “那时他可神气了,还对我说,以后到了门派练成一个绝世高手回来把我打趴下。结果每年的休假期回家和我比试都让我打的鼻青脸肿,我虽然没上门派,但一副身体也是经常锻炼。即便没有内力,肉体的力量也足够了。” “他每次还不服,直嚷嚷着下次一定把我打趴下。” “白银哥哥好厉害,竟然能打败在门派中修炼的人。”黄诗澄笑道。 “哈哈,他虽然在门派修炼,但是那小子身体不够灵活,即便修了内力也无法发挥。而我在山林间每日练体外还要到深山中与猛兽决斗,就比他胜上一筹,我还比他大一岁,年龄优势,嘿嘿。”白银冲着黄诗澄笑道。 “我第一次将一只大野猪送回家,爷爷也是吃了一惊呢。他虽知我在山上自学武功,但也觉得我只是练练身体,没想到竟然能解决一只凶猛的野猪。爷爷年轻时是打猎的,深知一只野猪的力气就是成年人也是不敌,但我一个小孩子竟然能和野猪抵抗。那时爷爷便叮嘱我小心些,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可骄傲自满。还夸我是天生神力,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高手。”白银想起凌爷爷的夸赞,脸上流露着受夸奖的表情。 ...... “但是,在我十四岁那年,一切都变了。”白银拳头紧握,脸色微沉。 黄诗澄在一旁握了握白银的手,从白银在小院中那番话,她隐约猜到,那位和蔼的老人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呼,那天我依旧在后山锻炼身体,打了两只野山鸡高兴地往山下走想要给爷爷一个惊喜。走到半山腰,爷爷脸上带着血迹从远处跑来,胳膊不住地流血。我连跑过去问爷爷怎么了,爷爷一脸焦急地让我快跑,说有一群黑衣人要来杀我。” “当时我脑袋就发热了,有人这样对爷爷,我怎么能跑,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爷爷见我想找那群人算账,连拉住我对我说那群人随意一拳便把村口三百斤的大石块打碎了,不是我能对付的。他们在寻一块紫玉和一个十四岁少年,村中只你一人十四岁,他们就是冲你来的啊!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你现在下山不就是羊入虎口,随了他们的愿!?” “爷爷来告诉你时被他们发现,靠着多年的打猎经验暂时摆脱了他们,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爷爷就把我往山上推。但我怎能抛下爷爷独自走?” “我正要说话,山下突然有人影往山上来,爷爷见状连让我藏起来。自己拖着受伤的胳膊就要往深山去,我扶着爷爷想带他一起走。爷爷说他受伤严重,无法走太远了。” “他对我说‘阿银,十四年前爷爷将你捡回家,便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平安快乐地度过。但是天不遂人愿,这群人虽不知是谁,但他们能准确说出你的年龄和你脖子上那块玉,定是与你身世有关。爷爷每天看着你长大,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今天这群人,显然是冲着你来的,你若是落了他们的手中,便是死路一条啊。爷爷没本事,不能保护你,今后你便要自己保护自己了。记住爷爷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好活下去。’” 白银说起这段往事,眼中含着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黄诗澄在一旁紧握住白银的手。 “当时,我怎么也不肯丢下爷爷,爷爷直接把我打昏藏在附近的山洞里。爷爷在山上打了几十年的猎,他对后山极为熟悉。隐约间我听见爷爷被那群人抓住,有人喊着老东西,逼问爷爷我在哪里。爷爷不说,我听见他们说要杀了爷爷。然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第二天我醒来,连跑到爷爷那里,只见到一摊已经干了的血。”白银双眼通红。 “这么说你没有亲眼见到凌爷爷被他们杀害,也许爷爷现在还活着呢。”黄诗澄安慰地说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想回村子里,但又怕他们在村子里等我,便又等了三天。三天后傍晚,我悄悄回到村子,村子里一片死寂。没有灯火,没有狗叫,还有一丝血腥味。” “我偷偷溜回家中,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爷爷不在。我又到村子其他人家,其他人家也没有人,房子同样被翻了个遍。” “直到我到了薛豪家,他家养的那只凶狠的大狼狗被人砍死在院门处,地上有一大滩血。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全村子的人,都已经遇害了。” “我刚想往村口去,薛豪家中一处暗道里传出一个声音,我连把暗道门打开,里面是他家一个丫鬟。她颤抖地看着我,她一定是吓坏了,愣了几秒然后扑过来对我说所有人都死了,妇人、丫鬟、护院,还有村子里其他人,都被那群黑衣人带到村口杀害了,反抗的人当场就被杀了。若不是她躲在暗道里,她也会有同样的命运。” “我不敢相信,那些和睦的友邻一个个都被杀害了,怎么会,怎么会。我叫她重新躲回暗道,自己向村口跑。” 白银眼泪再也止不住。 “都死了,全都死了。阿豪的家人、教书先生、学堂里的孩子,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村口,月光下地面上都是血,暗红暗红色的血,那是一片血水啊。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们才遭受不幸。” “而我的爷爷,他,他被吊在村口的大树上,眼睛还睁开着。我把爷爷放下来,跪在地上,发誓一定将那群黑衣人千刀万剐,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白银双眼带着仇恨死死盯着眼前的大海。 黄诗澄在一旁将白银的手握的更紧了,掏出一条手帕擦拭白银脸颊的泪水,一双眼睛心疼地看着白银的侧脸,“白银哥哥,澄儿相信,你一定会为村子里的人报仇。” 白银平复了心情又接着说道。 “后来,我把村子里的人葬在了后山,那天不在村子的人只有在门派学武的阿豪和他外出经商的父亲,也因此幸免于难。” “埋葬完所有人,我与那个丫鬟分成两路,她去城中商铺等阿豪父亲,我去门派寻阿豪。” “我找到阿豪,与他说了村子的事。他果然也像我一样头脑发热要下山报仇,那日我与他谈了很久。” ‘爷爷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去即便找到他们也是送死!阿豪,你在这门派修炼,听说天山有一位神仙高人,我去天山,我去求他收我为弟子,等到我们学有所成,我们一起为村人报仇!为了我爷爷,为了你母亲,我们不能白白丢了性命,要好好活下去!薛伯父当日不在村中,他也还活着。我已经让小环去寻薛伯父,让他来你这里。薛伯父必定无法承受,也要你来照顾。’ ‘阿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让大家遭受杀害,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你,但我发誓,一定手刃那群人为村人报仇。’ ‘银子,这不是你的错,是那群天杀的黑衣人!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三年,三年后我去天山找你,我们一起为村人报仇!’ ‘好!’ “那日,我从那个丫鬟口中听说,那为首的一个人右眼有一道伤疤,从右眼角一直延伸到鼻翼左侧,这是我目前唯一的线索。” “一个月后我到了天山,我去寻那位传说中天山上的高人,我没找到,我迷路了,昏倒在一个山洞里。当我醒来时,身边便放着墨染和一本剑谱。”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似有上天在帮助我,虽然没有寻到世外高人,但有了墨染。” “此后半年我便在天山练剑,说来奇怪,当我手持墨染,心中竟有熟悉感。半年后,我试炼自己的剑法时引发了雪崩,我被埋在雪堆里,再一次昏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沿着泛江漂到天山五百里开外的地方,紫玉发着淡淡的光,胸口暖暖的。是紫玉救了我,不然我早已成为天山雪脉中一具尸体。” “其后两年半我便一路往南寻,走了一半的东洲也没有听说有这样一路人。他既然有那样厉害的武功,定是江湖中有名的人。但是,没有人听说过,没有人。” “现在已经到了三年?”黄诗澄问道。 “嗯,两月前三年之期便到了。我去当年的门派寻阿豪,掌门人说阿豪早在半月前便离开了。我又问阿豪的父亲,掌门说阿豪父亲上山后情绪不稳、卧病不起,半年后便去世了。我往天山一路寻去,始终未见到阿豪的身影,便在附近等待。阿豪既然说来天山,必不会很快离去。我等了一个月,还是没等到阿豪。” “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穆修前辈,这才来到学院。” “白银哥哥一定会寻到那位薛豪,也一定会找到那群黑衣人报仇,澄儿也会帮你。”黄诗澄握紧白银的手,双眼坚定地注视着白银。 “嗯!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二人盯着海面,一阵海风微微吹过,篝火愈加旺盛了。 第19章 入学大典(上) “澄儿,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白银打破平静。 黄诗澄双手抱膝,轻声道来。 ...... 原来,澄儿也是被抛弃的,幸好院长收养了她。 十岁之前,她那么无忧无虑,在院长和院长妻子碧瑶的照顾下成长。 十岁,相处十年的姨娘惨遭杀害,最爱的院长伯伯一夜间白了须发。一瞬间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该有多孤独啊! 十四岁,熬过四年孤独的修炼日子,她终于遇见了画橙和梦萝一应好友。 到如今,她天真、可爱、善良,有时古灵精怪,笑起来有着弯弯的月牙儿。 他们其实是一类人,都是不知父母身份被丢弃的孩子,都有着不同的坎坷遭遇,遭遇亲人的离世。 想至此,白银心疼起怀里的女孩,右臂紧紧搂住黄诗澄。 有些痛苦只能压在心底,表面上快乐,背后是别人看不到的孤独伤心。只有遇到了那个有缘人,心底的所有情绪才会那样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 篝火照红了二人脸庞,画橙在一旁睡去,温暖的篝火旁,两人沉沉睡去。 ...... 次日,太阳从东海探出脑袋,第一束光照在白银二人身上。大海拍打着沙滩和岸边的石头,几只海鸟在海面上飞翔。昨日的篝火已成黑炭,在细微的海风吹拂下冒着灰白色的灰烬。 画橙的鸣叫声打破了平静,黄诗澄缓缓醒来。 她靠在白银胸前,白银的右手牢牢抓住她的肩膀。二人虽然已确认关系,但还是被这暧昧的姿势羞红了脸。虽觉得羞赧,但她并无动作,仍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什么也不想做。 听着白银的心跳,感受着白银胸口处的温暖,黄诗澄心中觉得很踏实、很平静,仿佛这胸膛可挡住所有的风雨。 白银也很快醒来,昨日他的情绪波动的厉害,心神放松之下竟然沉沉睡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扭头看向靠在胸口的黄诗澄,二人四目相对,随即又都扭过头去,两人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此时,太阳正缓缓露出它的面容,只见浅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一片红霞,红霞中半个圆滚滚的红色太阳一点点地往上升。像蜗牛一般缓慢,过了约三分钟,那通红的太阳终于蹦出了海面,一刹那,天边的海亮的刺眼。 “哇,初升的太阳好红!”黄诗澄说着从白银怀中站起来,眺望远处的太阳。 白银稍稍吁了一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放松,跟着起身站在黄诗澄身旁。 二人在海风中看着远方的太阳,不禁感慨,太阳真是有‘希望’的力量,跳出来的一瞬间天地都为之失色。 突然,黄诗澄转向白银轻呼道,“今天是学院入学大典,所有新生都要到场。” “是哦。”白银盯着黄诗澄,黄诗澄也看着白银,两人两双眼睛眨了眨都有些懵。 昨晚聊得太久,将内心深处的情绪全都吐露出来,全然忘记了今日是学院的入学典礼这回事。 两人突然笑了起来,忙坐上画橙往学院赶去。 “现在刚过卯时,距辰时还有一个时辰,赶不上啊。白银哥哥,怎么办?”黄诗澄睁着大眼睛看着白银说道。 “如果没到的话会怎么样?” “要看院长伯伯怎么安排,一般是要在学院打杂一个月,或是在藏书阁整理书籍,或是到刑罚堂清洗器具,也有其他的惩罚措施。如果受了惩罚,便要浪费时间做杂事,练功的时间就少了。”黄诗澄回应道。 “辰时一到便要点名吗?” “上一次入学大典是如此。不过大典要点名,院长伯伯说这是仪式感,点了名的人就算是学院的人了。所以,白银哥哥的名字靠后的话还来得及。” 白银半躺在画橙身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澄儿你别说了,我想静静。” ...... 辰时,晨鸣山金鸣声响起,学院广场上,黑压压一片。高台上一位身着白衣须发发白的老头坐在正中,笑眯眯地看着台下众多弟子,一脸的笑意不是院长还能是谁。 两旁各坐着九位长老,男女皆有,衣着不一。 左侧是九宫宫主,分别是天峰宫连峰、天明宫绝明、天幻宫碧云、天阳宫楚桓、天月宫冷月、天星宫风岚、天丹宫紫萱、天器宫铁芒、天符宫林宇。 右侧是九殿殿主,分别是地煞殿古煞、地傀殿秦泽、地阴殿阴浩、地幽殿阴平、地魅殿上官婳、地影殿雷鸣、地修殿穆修、地罗殿罗禹、地血殿东方逸。 高台旁立着两面一人宽的大鼓,旁边各站着两个身着棕衣腰系黑带的壮硕男子。金鸣声起时,壮汉即擂动那两张大鼓,阵阵鼓声冲天而起,似要将整座晨鸣山的生灵都震醒。 九响后停下,院长起身,袖袍一挥,空中炸开九声响。 “众位弟子,此九响祝贺大家成为我东洲学院一位弟子。不论你们现在实力如何、家境如何,成了我东洲学院的弟子便要遵守我东洲学院的规矩。相关规定学院自会发学院规章,需仔细看好每一条规矩,若是犯了哪一条,便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汝等到了学院需勤奋努力,早日登顶试练塔顶。同门之间需友好切磋、互相帮助。学院鼓励竞争,但不可伤及性命。” “今日入学大典目的一是祝贺汝等成为学院弟子,二是由闯过试炼之路的弟子从十八位长老中选择一位做师父。未闯试炼之路的弟子也不必气馁,只须勤奋努力,在学院半年一次的测试中排的优等,或是在试练塔中闯到高层,甚或是你任务做的优秀,都有可能被众位长老发掘并成为长老弟子。” 随后,院长一一介绍十八位长老姓名及各自擅长的领域。 台下众位外门弟子虽然没有资格选择长老作为师父,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嘛,相互之间攀谈起来,讨论着台上的十八位长老。 而那些通过试炼之路的内门弟子也略显激动,互作交谈。 ...... 此时,黄诗澄同样想起今日要选师父,正与白银细说十八位长老。 “对了,今日要选师父,选定之后便不可再改,白银哥哥需慎重选择。” “穆前辈招我来此,我自然是要选穆前辈,且前辈那一手剑法理解令我佩服,便更没有理由不选前辈了。”白银心中已有人选,不在意地说道。 “只听说穆修师叔是练拳脚功夫的,没想到剑法上也有那样高的造诣。”黄诗澄略显疑惑。 “嗯,啊?穆修前辈是练拳脚功夫的?”白银吃惊问道。 “是啊,穆修前辈一双铁拳比天器宫的铁芒师叔还要厉害呢。” 白银微微晃神,忽想起穆修那日所说的话,他说“天下武功总有共通之处,拳脚者未必不如用剑者”,但用剑的人才对剑有更深的理解,用过剑才知晓剑道与拳脚虽有共通之处,但更有许多不同之处啊。 剑是身体的延伸,拳脚长在自身可攻可守极为灵活,剑握手中,需与剑心灵相通方可达成伸缩自如的境界。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剑的延伸自然与拳脚不同。 “不对,那日穆前辈随意一击绝对是用剑大家,那种灵活自如的状态明明是用剑多年才有的熟悉感,怎会只是练拳的?莫非前辈是练剑改拳脚?”白银心中顿时万千想法冒出。 甩了甩脑袋,“不论如何,穆前辈那一手演示绝对比我所见用剑者高明许多,即便不是练剑者,前辈对武道的理解也是极高深的。练剑者虽追随前人的脚步,但不可一味追随,最终还是归于武道理解,自创剑法。”白银眼神坚定地想到。 黄诗澄在一旁见白银眼神不断波动,直到坚定的神情露出,黄诗澄才又继续说道。 “既然白银哥哥心中已有定夺,那澄儿便与白银哥哥说说众位师伯师叔擅长之道,了解一二。” “天峰宫连峰师伯以刀法闻名,江湖人称连一刀,据说没有人可以在连师伯手中撑过一刀。” “天明宫绝明师伯剑法大开大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与人对战极为刚烈,属于拼命三郎型。白银哥哥试炼之路所见的李焱便是绝明师伯门下爱徒。” “日月星三宫皆用剑,只是剑法略有不同。天阳宫楚桓师伯剑法开合间有威严,天月宫冷月师伯剑法如流水缠绵不断,天星宫风岚师叔剑法飘逸自在。” “天丹、天器、天符、地傀则是以道具为主,功法为辅。如天器宫铁芒师伯,炼制的器具五花八门,木制、铁制、铜制无所不有,机工巧木可以悄然靠近敌人喷洒毒物或是突然炸开,令敌人措手不及;地傀殿秦泽师伯炼制的傀儡心神操控下可与大长老打上五十回合,只要材质好,便能一直提升。天符宫林宇师叔是一名阵法大师,所制符篆里刻下不同的阵法,往身体相应部位一贴便能影响经脉内力,极为神奇。天丹宫紫萱师叔是炼丹大师,与符宗的古月、剑宗的华天一并称东洲三大炼丹师,即便是中洲学院也对紫萱师叔佩服不已想要请紫萱师叔到中洲学院去。” “地煞殿古煞师伯功法如名,拳脚间满是煞气,令人不战而屈。” “地阴殿阴浩师叔以剑法奇诡阴毒闻名。” “地幽殿阴平师叔与阴浩师叔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善用暗器。” “地魅殿上官婳师叔则以魅惑之姿和一袭神出鬼没的鞭绳留名江湖,江湖人称‘魅娘子’,普通人见了师叔尚未发功便已经失了心神。” “地影殿雷鸣师伯善用大锤,锤法运用威力极大。” “地血殿东方逸师叔是个用毒的高手,听说他与紫萱师叔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常去紫萱师叔那里,不过每次都被师叔打了出来,嘻嘻。” “地罗殿罗禹师伯一根铁棒舞起来密不透风,棍棍到肉,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脑浆迸裂,威力与雷鸣师叔的大锤不相上下。” “最后就是澄儿的师父天幻宫碧云师父,师父善以精神攻击,以无穷无尽的幻象将敌人困于幻象中无法逃脱,直至迷失心神。” “刚才澄儿所讲便是十八位长老各人擅长领域,白银哥哥虽然已有人选,但对其他师叔师伯也需有所了解。” “十八位长老各有所长,若是人人都是穆前辈的实力,学院当真可怕。” “应该快到了吧?希望赶得上啊。”白银看向学院方向。 第20章 入学大典(中) 学院广场内,院长正读着一个个人名。外门弟子刚读完,开始读内门弟子的名字。 台下弟子是安静了,台上却一位粗犷的汉子挤眉弄眼地和旁边的灰衣人说着什么。 “酒疯子,白银小子好像不在,他不会被诗澄那个丫头带跑了,私下去了碧云那里吧?” ‘酒疯子’穆修衣袍右侧挂着一个葫芦,眼睛眯着一言不发。 “啧,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酒疯子你辛辛苦苦从天山那么寒冷的地方寻到他,没想到最终成了别人的弟子。要不然,我用那个小子跟你换怎么样?看到没,就是前排那个,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一脸憨笑的黑皮肤小子,那一双拳头真是硬,肯定对你胃口。” 灰袍人一动不动。 “喂,我可是忍痛割爱的。” ...... “酒疯子你倒是说句话啊。”粗犷的汉子冲着酒疯子的耳朵轻吼了一声。 “嗯?结束了吗?”那灰袍人似刚醒来一样,打着哈欠问道。 粗犷的汉子无语凝噎,扭过头去。 ...... 院长无奈地看了眼粗犷的汉子,随后对着台下众弟子说。 “此次,闯过试炼之路的弟子有九十位,皆是各位长老从东洲各地寻来。除此以外还有学院特招三十人,共一百二十位。下面,我点到名字的弟子可上台拜一位长老做师父。” “是!”台下站在前排的一群人高声应道。 “铁牛。”一个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一脸憨厚的黑皮肤汉子出列。 “去选你的师父吧。” “是。” 铁牛走上高台,向着粗犷汉子的方向走去。 ‘噗通’跪下,连磕三个响头,“雷鸣师父,请收俺为徒。” 雷鸣长老微笑看着面前的铁牛,内力一动将铁牛托起,“站到我身后来。” “是。”铁牛满脸激动走到雷鸣身后。 “虽然没能要到白银那个小子,但这小子也不错,这股子憨劲也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虽比不上那小子,但也差不了多少。”雷鸣长老内心暗想。 院长还在继续念,台下弟子一个个上台选择自己的师父。 “风翎。”一抱剑而立、面容冷峻的白衣少年从人群中走出,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周围的人不由自主让出一条路来。 “风岚,你这儿子与你可真不一样,比你稳重。”冷月在旁对风岚说道。 “哈哈,若是儿子和老子一样,世间岂不是又多出一个老子来?孩子大了,自有他的想法,随他去便罢。”蓝袍男子浑不在意,但眼中还是有着关切之意。 “翎儿,你会选择谁呢?” 风翎直直走向穆修,他是第一个走向穆修的人,其他弟子见了穆修那醉样,皆以为这位长老是关系户,便都没有选他。 立在穆修身前,依旧抱剑冷冷说道,“我想拜你为师。” 风岚正坐在穆修对面,心中暗叹不好,“翎儿要吃苦头了,不是早与他说不要招惹那个疯子吗。” 穆修睁开微眯的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 “我不会剑。” “你收不收?” 台下众弟子吃惊地看着风翎,他竟然敢这样对长老讲话,胆子当真是大。 台上众长老除了风岚皆是看戏的表情,尤其是雷鸣长老,在一旁差点儿笑出了声,风岚长老一只手握紧椅子。 院长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后山角落有一片兰花地,一刻钟内取一株来,我便收你。”穆修淡淡道。 众长老微微一惊,穆修以往都是以‘不收’回绝,今日怎会给机会,难道是因为那少年是风岚的儿子? “好。”风翎答了一声便往后山赶去。 台下众弟子响起一阵谈论声,对风翎此举有佩服的、有批判的、有无感的,但更多的还是佩服,他不仅敢和长老顶嘴,还敢夸海口在一刻钟从十五里外的后山赶回来。换做台下众人,如此速度的能有几人? 院长并未等风翎从后山回来,继续念着下面的人名。 “林欢欢。” 一个面容姣好、温婉而立的少女站在碧云长老面前。 众多外门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向台上女子。 “那个少女真像大家闺秀,瞧她那眼神,多么温柔啊。” “是啊,不过听说她是从试炼之路来的,没想到这样温柔的女子也有不俗的身手,竟能通过那密密麻麻的木头攻击,我当时在第二层就被刷下来了。” “我也是第二层被刷下来的,木头速度太快了,不知那位少女是如何通过的。” “别说了,看,她被碧云长老收下了。” “啧,师父和徒弟都是绝色佳人,若是能有幸一亲芳泽......” 那尖嘴猴腮的人还未说完就被身旁几个大汉围住了,顿时没了底气,怏怏地缩着脑袋。 点名还在继续,台下的人转眼就只剩三十多了。 “南宫灵。” “来了来了。”身着黄衣的少女跳着上了台,活泼可爱。 “灵儿恳请紫萱师父收下灵儿。”南宫灵作揖,脸上笑嘻嘻道。 “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过来吧。”紫萱长老也是笑着回道,少女轻声欢呼走到紫萱长老身后。 “哇,那个少女真可爱,你看到她刚才的表情了吗?你看到她跳上去的身影了吗?你看到她脸上的笑了吗?真是,太太太可爱了。”台下一位大哥抓着身旁一位仁兄激动地说道。 仁兄脸色通红,“看到了,看到了,你能不能把手从我的大腿上拿下去。” 大哥转脸一看,自己的手正掐在仁兄的大腿根处。连把手缩回来,一个劲地道歉。 “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多有得罪,都怪小生太激动了,要不,我给兄弟揉一揉?”大哥又将手往仁兄大腿靠近。 仁兄一把抓住大哥的手,“大哥,请你不要再乱动了。”仁兄吓得腿一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院长在高台继续念名字。 “唐柔。” 一个妖娆的红衣女子一步一步走向高台,步伐之间都充满着魅惑,惹得台下众弟子一阵高呼,从未见过如此诱人的女子,只看了背影便想入非非。 仁兄也失了神,但马上想起大腿根的疼痛,连忙转向身旁那位大哥,只见大哥一脸猪哥样,一只手悄然来到仁兄跟前,距离大腿只三厘米远。仁兄迅速一只手拍过去,啪地一声把大哥的手拍到一边,大哥才悠悠醒来。 “哇,那个女子好美,你看到她那柳腰了吗?你看到她那回头的眨眼了吗?你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了吗?真是太太太美了。” 大哥说着,一只手又掐到了身旁仁兄的大腿根,好似又靠近那‘身家性命’一点。 仁兄冷汗直流,带着哭腔对大哥说,“看到了,看到了,大哥你快把手拿开。” 大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又跑到人家大腿上了。仁兄见大哥把手拿开,连忙与旁边人换了个位置。 当然,他二人只是那一千多位外门弟子的一处,其他各处无不为那红衣少女的美貌所惊艳,一时间纷纷失了神,做出些啼笑皆非的事。 唐柔冲着台下抿嘴一笑,眼中带着一丝高冷,上台走到上官婳面前,高冷之色收入眼底换上了一副清纯,这切换的本事当真厉害。 “弟子唐柔,想成为上官长老弟子。”唐柔同样作揖拜道。 “起身,到我身后来。” 上官长老一身黑衣,身材娇小、面若凝脂极为可人,一脸的魅惑完全压过面前的唐柔,抬胳膊的动作数不尽的妩媚,语调之间带着唐柔没有的成熟女性的磁性与性感。 唐柔应声而起站到上官婳身后。 刚好此时,风翎从远处踏剑而来,手中一株洁白的兰花。 “你要的兰花。”风翎想屏住呼吸,奈何身体不允,喘着粗气将兰花递给穆修,脚下水蓝色的剑回到剑鞘中。 “刚好一刻钟,到我身后来。”穆修接过兰花。 风岚呼出一口气,“幸好赶上了。” 其他长老面露惊讶,随即便恢复平静。 院长继续念着人名,台下剩的十几人也一一拜师成功,个个态度谦逊,一片风平浪静。 待台下无人,穆修背后只一位风翎,其余长老少则四五、多则七八,最多的是连峰长老,竟有十人之多。 就在台下弟子觉得大典结束了准备离场时,院长又念出了一个人名。 “白银。” 众外门弟子惊奇,台下已经无人,白银是何人?莫非他迟到了?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迟到? “这位仁兄,你可知白银是谁?” “不知,不过这白银可真是好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竟也迟到。” “我知道,白银就是那天领取腰牌和黄师姐坐着大鸟的人。黄师姐问王真师兄要腰牌时我听到的,她当时便说的是‘白银’。” “哦?就是那个和黄师姐待在一起的白衣小子?那天那小子一脸笑嘻嘻地和黄师姐说话,一脸贱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有人嫉妒道。 “对,这下好了,入学大典都能迟到,指不定要受什么惩罚呢。”有人看热闹。 “就是就是,我当时就说那小子不是什么遵守规矩的人,真不知是如何通过试炼之路的,一定是有什么关系。”有人挖苦道。 ...... 众外门弟子叽叽喳喳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呼,“白银在此。” 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白影从远处一只大鸟身上一跃而下往高台冲去,大鸟在高空近百米,距离平台也有数十米。 众弟子看的目瞪口呆。 “这白银,疯了?”众人暗想。 第21章 入学大典(下) 白银如大鸟般一跃而下,墨染在空中连挽出九朵半米宽的兰花。 台下众人看来,九朵兰花凭空出现,白银就像踩着兰花,一朵两朵三朵,每走过一朵便离高台近几米,待到九朵兰花走完,白银也踏上了高台,空中留下九朵兰花幻影。 众人皆惊奇。 “他是怎么到高台上的?我只见他从那只鸟身上跳下来,然后就到了高台上,他会飞吗?”有人像做梦一样。 “哇,这个白银好厉害,他竟然在一瞬间挽出九朵兰花从天而降,这一手有两把刷子。你看到他纵身一跃的身姿了吗?你看到他从天而降的风采了吗?你看到他落在高台上那一脸的自信了吗?”大哥激动地说道。 旁边仁兄哭了出来,“大哥,我求你了,下次不要再掐我的腿成不成?我都已经换了位置你还跟上来,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您跟我说,我改,我改还不成嘛。” 原来又是那位大哥和仁兄,两人真是天作之合,咳咳,不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额,也不对,两人真是有缘啊。 有人耳朵灵听到了大哥的话,惊讶道,“什么?这九朵花是白银弄出来的?这花得有半米多宽,一口气挥出九朵,内力该有多深啊。” “是啊,怪不得黄师姐会和他待在一起,黄师姐眼力真厉害。你们看,远处那只大鸟上坐着的就是黄师姐。” 周围人抬头看向那只大鸟,但黄诗澄正在看高台上的白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大哥也抬头往上看,吓得仁兄急忙拉住大哥,指着高台上说,“看,那个小子要受惩罚了,他迟到了那么久,还让长老们等他,不知会受什么惩罚。” 仁兄这一声喊把大家伙的目光又拉回了高台之上,也避免了大哥的右手。 ...... 高台上众长老身后的弟子也在盯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身上有股飘逸随性气质的白衣小子。 风翎双眼直视白银,白银这一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铁牛一脸佩服,眼神中还有着一丝羡慕。 林欢欢面容平和,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兴趣。 南宫灵掩着嘴,她被白银那飘逸的身姿迷住了,虽然家族中也有不少习武之人,但从未见过这样潇洒的姿势,还有那九朵兰花真是太好看了。 唐柔抬眼稍稍看了白银一眼,将目光往上抬,看向画橙背上的黄诗澄。 再看众长老,连峰一脸不怒自威,碧云仔细打量着,雷鸣带着遗憾,冷月面无表情,风岚带着欣赏,上官婳则是慵懒。 穆修依旧眯着眼。 院长带着微笑看着白银,眼中有几许惊讶之色。 “白银。”院长道。 “在。” “入学大典迟到,从明日起,每日到东海挑两大缸水,晚上检查,为期一个月。” “是。”白银心中苦,觉得院长一脸的微笑特别可恶,当然只是心里想想,脸上是不会露出来的,老老实实地接收惩罚。 “你小子迟到还敢惹那么大动静出来,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嘛,还敢带澄儿外出过夜了,这一股海风味,看样子是去东海了,要是对不起澄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院长表面微笑心中恨恨想到。 黄诗澄见白银轻松到了高台,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对白银这一手感到惊讶,同时对白银搞出那么大动静有些无奈。见到白银哭丧着脸被院长罚挑水,又不禁笑了起来。 “白银哥哥真是,迟到了还弄出这么大动静,看你刚才神气的,被罚了吧,嘻嘻。”黄诗澄心中想着。 “从这十八位长老中选一位做你的师父,可要仔细地选,选定了便定了。”院长说道。 “是。”白银颔首,随即转身面对十八位长老。 “幸好澄儿与我说了十八位长老的长相,不然凭借那日灰袍人的气息,只能隐约察觉,却不敢确认。” 白银抬眼从十八位长老身上扫过。 “一脸威严的当是天峰宫连峰,旁边那位就是地煞殿古煞了吧,两人好强的气场。那位打量我的应是澄儿的师父天幻宫主碧云。右边那位血气方刚的应是天明宫绝明,他就是李焱的师父,果然一身浩然正气。左边那三人当是日月星三宫宫主楚恒、冷月、风岚。再左边那三位应是丹器符三宫宫主紫萱、铁芒、林宇。” “右侧古煞长老身旁的是地傀殿秦泽,蒙着半张脸露出两只眼睛,这种气息真讨厌。” “那二位应是地阴殿主阴浩、地幽殿主阴平两兄弟,不愧是双胞胎,两张脸有八分相似。” “地魅殿上官婳,果然如澄儿所说,一举一动间皆有魅惑。嗯?她身后那红衣女子是那日领取腰牌时遇见的那位,她好像在看澄儿,奇怪。” “地影殿雷鸣,一身肌肉,额,嗯,他为什么那样笑着看我。”白银一头雾水。 “地修殿穆修前辈,酒葫芦?” “地罗殿罗禹,嗯,这个长相,怎么有些像猴子。” “地血殿东方逸,真年轻,这人畜无害的样子当真看不出是个用毒的高手。” 见白银眼光飘到自己身上,东方逸冲着白银笑了笑,嘴角微微扬起,吓得白银连转过头去。 “切,不知道澄儿那丫头和这小子说什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白银快速将十八位长老的样貌记在心中,而后走到穆修身前,躬身抱拳。 “弟子白银,请穆前辈收下弟子。” 穆修睁开眼,并未答话。 甩手将那朵洁白的兰花射向白银胸口,兰花中注入了穆修的内力,此时已不是一朵兰花,而是一件利器,一件锋利无比且速度极快的利器。若是被击中,胸口定要被这件利器嵌入,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电闪之间,白银向后退去,右手迅速握紧墨染,凭空又出现一朵兰花,只是这兰花是深蓝色的。兰花在众人眼前绽开,才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内力波动。世间兰花万千,从未有蓝色出现,这也让众人大感惊奇。 刹那间,两朵兰花相撞,没有想象中炸开的场面。 只见两朵兰花在空中旋转,白色兰花本未开放,在旋转中渐渐展开六片花瓣,里三片外三片。 而已经绽开的蓝色兰花的六瓣竟渐渐合拢,随后又缓缓绽开。细观之下,蓝色兰花竟与那白色兰花一模一样! 白银额头冒出虚汗,刚才穆修长老一击,他当真以为是要攻击他,于是后退中迅速挽出一朵兰花,内力迅速注入想要炸开进行抵挡。在与白色兰花接触的一瞬间,自己的内力突然间不受自己控制在自己所挽兰花中流动起来。 仔细感受下,流转的轨迹竟与那朵白色兰花别无二致,也因此,众人眼前的两朵兰花才如此相似。 白银这才明白,穆修长老一击并非只是考验自己,更是在教导自己! 原先白银挽出的兰花虽有兰花形,但内力一股脑地注入,注入完毕便要炸开,根本无法自如控制内力在兰花内流动,也无法控制兰花炸开的时间。 白银一直认为这一招‘手挽兰花’是以迅速攻击为目的,就是要在敌人面前完全炸开。 现在他明白了,兰花有开即有合,当是先合,而后绽放,兰花不开则威力不显,兰花一开则必嗜血。 想通了这一点,白银嘴角露出微笑,心中欢喜之余对穆修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两朵兰花渐渐升上高空,在完全绽放的那一刻炸开,在空中混成了一朵蓝白相间的兰花,极为壮观,惹得众人纷纷抬眼。 白银走到穆修跟前,双手抱拳,带着感激看着穆修,“多谢穆修前辈提点。” “嗯?”穆修眉头微皱盯着白银。 “多谢师父提点。”白银瞬间反应过来,脸上尽是笑意。 “嗯。” 却说众弟子,见两朵兰花合了又开,然后在空中炸开,再然后,穆修就收了白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众长老可见得明白,方才一幕,不过是这两个师徒之间的现场教学罢了。纷纷打量眼前这个白衣小子,想看出白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引起穆修如此关注。 白银走到穆修身后与风翎站在一起。 “刚才那一招很强。”风翎说道。 “你的速度也不赖。”白银回道。 “请多指教。” “彼此彼此。” 站在风翎身旁才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周围有多寒,不仅是那柄水蓝色的剑带来的,更像是他身上天生带来的。 “真是个奇怪而神秘的家伙。” 不管怎样,入学大典总算在蓝白色的兰花绽放中结束了,白银也成功拜师穆修。 此后便是学院的试炼生涯,那是一段更加热血、更加冒险与激情的试炼之路! 第22章 李焱邀战 入学大典结束了,但有两个人的消息并未随着大典的结束而停息。 白银与风翎,这两人在大典上的事迹被一众新生门传到了学院各处。巧了的是,这二人都在穆修门下,而穆修九年来第一次收弟子,也只收了这两位。 穆修不收徒弟在学院是出了名的,仅管每次大典他都出席,但每次有弟子拜师,他都是直接拒绝,所以当风翎要拜师穆修时,风岚才会那般表情。 以往拜师的弟子被拒绝后要么直接走,要么就是死皮赖脸地去地修殿门口等着待着,要么就是在地修殿打杂干些粗活。这些人最长的有待了半年便走了,每日打杂,看着同时期入门的一个个功力飞速成长,自己一点进步没有,干什么还待着? 实际上,白银与风翎二人虽被穆修收作徒弟,穆修同样没有给予他们过多的帮助。只说练武有问题,可记下,每月最后三日他若是在学院便找他,不在,便找院长。 穆修一直认为,武之一道需修习者自行去悟,所谓老师也不过从旁稍加提点,若是一碰到问题便找老师,那弟子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 院长也曾就穆修的武学观念与他探讨过,但是讲了半天,穆修喝了半葫芦酒,最后冒出一句‘若是不能自行悟通,便不配做我的弟子’,让院长很是无奈。 幸而白银与风翎皆是天资聪颖之人,稍加提点便能自行融会贯通。 想来也是,若二人达不到要求,穆修也不会收下二人。 ...... 任务处。 一胖一瘦二人听到消息连连抖腿。 “少爷,幸好当时没有直接冲上去,那小子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他还挡下了穆长老那一击。我听了我地影殿的新生讲了,他就站在穆修长老身旁不远,那一朵兰花射出时散发的威力让他都心疼不已。” “强子,现在知道,当初送了一对耳坠是值得了的吧?几十万虽然心疼,但还是身家性命要紧,像白银那种杀神,入学大典都敢迟到,还敢嬉皮笑脸地对那个闷葫芦长老,竟然还被他收了弟子,这可是十年来都未有的事情。” “是啊,还是少爷看得远。” “那是,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嘿嘿,那小子的消息肯定到了王真那小人那里,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还能是什么表情?想着怎么逃脱那杀神吧,当日问的那么仔细,那杀神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的也是,终于有人教训那小子了。” 原来是那日想要刁难白银的朱侯二人。 ...... 天明宫。 林天清院内,林天清正躺在皮椅中吃着葡萄,旁边大方脸王真正向他汇报白银的消息。 “白银与黄姑娘出现在大典上空,随后白银从百米高空连挥出九朵兰花落到高台。勉强挡住穆修长老的攻击后被其收作弟子,因迟到大典被惩罚每晚十点前到东海挑满两大缸水。”王真合起一个小本子汇报道。 “哦?百米高空九朵兰花,躲过穆修长老的一击?” “是。” ‘噗’,林天清吐出几颗葡萄籽,脸色微冷。 王真在一旁低头垂手而立,他明白这个时候最好什么也别说,因为眼前自己的主子林天清在上一批选长老时想要用钱和资源成为穆修长老的弟子,结果被穆修长老一掌打成重伤,本来自行恢复至少要三个月,最后用了众多丹药补药后才只躺了半个月。如此便可想象林天清此刻的心情,自己喜欢的人和那个小子有说有笑的,自己想要拜的师父还收了那个小子为弟子。 有些人就是如此,自己得不到的见到别人得到便会心生怒火。 “再去打听清楚更详细的过程,那九朵花没有什么,那道攻击威力如何,他又是如何躲过攻击的,都给我查仔细了!”林天清脸色发青。 “是。” ...... 天明宫另一处院落,一橙衣青年正挥舞着一柄散发火焰的大剑,正是试炼之路上的李焱。 “白银,那小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竟然被穆师叔收作弟子。说来我曾邀请他来我这相互切磋,他一直也没来,我是不是该去找他一下呢。手真痒啊,他那柄剑当真是柄好剑,连我的烈焰都对它很感兴趣。”李焱抚摸着手中的巨剑眼中隐隐有火焰闪动。 ...... 天器宫,罗蒙住处。 白银和黄诗澄在大典结束后便来到了天器宫这里,刚好碰见梦萝也在。梦萝还在担心他二人,见两人有说有笑地从画橙背上下来便知道二人重归于好,甚至更进一步。 “嘿,白银你够风光的。在一千多名新生面前从百米高空挽出九朵兰花落在高台,你是从天而降的天神啊。哇,那些弟子表情该多么丰富。”梦萝夸张地说道。 “白银兄弟真厉害,竟然被穆修师叔收作徒弟,穆修师叔已经十年没有收过弟子了。”罗蒙在一旁也是佩服。 “师父十年没有收过弟子?”白银吃惊道,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 “嗯,因为白银哥哥是穆修长老寻来的,且又通过试炼之路的七关,澄儿想穆修师伯一定会收你,而且白银哥哥当时心中人选正是穆修师伯,澄儿便没说这件事。”黄诗澄在一旁说道。 白银长吁一口气,“幸好师父收了我,不然我就下不来台了。” “哎,澄儿,你们两昨晚出去干什么了?怎么今天回来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你们不会是已经那个了吧?”梦萝悄悄地向黄诗澄打探。 “当然没有,我们怎么可能那个,我们就是在东海旁的矮山看了一次日出。”黄诗澄羞红了脸回道。 “哎呀呀,澄儿你的脸红的都要滴出水来了,那白银昨日下午去找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喜欢你。”梦萝脸色也有些微红地问道。 “嗯。”黄诗澄轻声说道,然后偷偷看着正和罗蒙交谈的白银。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跟我说说呗。”梦萝晃着黄诗澄的胳膊。 “哎呀,这种事私下再说啦,他还在呢。”无论梦萝怎么摇晃,黄诗澄就是不说。 白银与罗蒙二人正在交谈,并未在意黄诗澄二人在说什么。 “罗大哥,大典上师父突然攻击,剑鞘损坏很多,墨染便拜托罗大哥重新铸一把剑鞘了。”白银摸着墨染的剑身对着罗蒙说道。 “白银兄弟客气了,为墨染铸一剑鞘本就是我说的,昨日因白银兄弟急着走便耽误了,今日白银兄弟无事,下午我便为墨染打个模型,明日我便开始炼制,三日后白银兄弟来取便是。” “劳烦罗大哥了。” “哈哈,不用客气,大家都已经是朋友了。” “哈哈,说的是。” “对了,罗大哥,这对紫晶耳坠不知贡献给学院会有多少贡献值。” 旁边梦萝听到紫晶耳坠,与黄诗澄皆转过头来。 “这对紫晶耳坠价值约有三十万轩辕币,按照学院对轩辕币与贡献值的比例大约是一百比一,如果贡献给学院应该有三千左右的贡献值。”梦萝在一旁回应道。 “一百比一?这么黑,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也不过几万轩辕币,换下来也只有几百的贡献值。”白银惊呼。 “不贵不贵,习武之人,贡献值自然要比轩辕币划算的多,而且,轩辕币兑换贡献值是有规定的,每人每年只能用十万轩辕币兑换一千点贡献值。每年的特招生名额都是那些门派、家族的人贡献价值一千万的轩辕币才能买到的呢。”黄诗澄说道。 白银只觉得学院来钱真快,一个名额一千万,三十个就是三亿。 “学院收缴的轩辕币一部分用于日常开销,其余的便要买采药、买材料,去拍卖会竞拍一些稀有物品,院长伯伯总说钱不够用。”黄诗澄又说道。 白银心中无话可说。 “对了,我在藏书阁四层挑的那本功法值多少贡献值?”白银问道。 “藏书阁根据每层功法不同价格也不同,第四层最低也要五千贡献值。”黄诗澄回道。 “五千?那就是五十万!?”白银满脸无语。 “还好,学院有许多贡献值获取,像任务处,根据星级不同,有的任务高达几万贡献值。如果你那柄剑贡献出去,至少也得五万。”梦萝在一旁说道。 白银觉得脑袋有些晕,这都是大把大把的轩辕币啊。自己在江湖流浪,每日还要为一顿好的三餐发愁,哪有这样阔气过。 “白银,你当真要把这对耳坠兑了?学院的贡献值仅限学院内用,如果卖成轩辕币到哪里都可以用的。”梦萝在一旁提醒道。 “暂时还未想好,先留着,有需要便再看。”白银回道。 此时院门外一道声音传来,“白银,可敢与我再战五十回合?” 白银乍听有些迷茫,墨染倒是震动了一下,白银这才想起,喊话之人正是李焱。 “有何不敢?”白银回应道。 “东海矮山。” “即刻便走。” 李焱听完转身便走,白银对着罗蒙又是一阵抱歉,本想下午做剑鞘,看来又得往后拖一拖了。 随后,白银跟上李焱往东海方向赶去,黄诗澄则乘着画橙从空中过去。 随行的还有梦萝,硬是挤上了画橙背上,说是要一观白银的风采,弥补今日大典未见的遗憾。黄诗澄拿她没办法,又见白银二人越来越远,便与梦萝一同追去。 却说李焱虽拖着一把巨剑,但速度丝毫不弱于白银,可见其内力要比白银深厚的多。 二人一阵风一样往东海赶去,一路上的弟子只感觉一道火焰一道冰寒从身旁掠过,惊奇不已。 第23章 二人激战 地修殿。 “李焱那小子果然去找白银了。”绝明长老正与穆修相对而坐共同喝着酒。 “要不要跟过去看一看?”穆修回道。 “哈哈,难得穆老弟有此想法,不过这样看不过瘾,赌一下怎样?” “赌什么?” “若是李焱那小子赢了,你便与我打一场,若是白银赢了,我就与你打一场,怎么样?” “若是白银赢了,你那瓶烈火酒分我一半,若是李焱赢了,我与你打一场。” “喂喂喂,穆老弟,你这是耍赖啊。那这样,我们各让一步,若是李焱赢了,你那清风酒送我一半,若是白银赢了,我那烈火酒送你一半,不论二人谁输谁赢,你我都要打上一场,如何?”绝明长老眼冒金光。 “准备好你的烈火酒。” “嘿,对白银那小子那么有信心?李焱可是在学院待了三年,准备好你的清风酒,到时候输了可不准耍赖。”绝明显然是被穆修忽悠过。 “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便走吧。” 说罢,二人尾随白银二人而去。 ...... 却说白银二人赶往东海,全然没有察觉身后跟了各自的师父。 “李焱,你在天明宫可听说过林天清这个人?”白银问道。 “一个靠着宗主老爹买进来的人,上一次的入学大典上还妄想用钱买作穆师叔的弟子,被穆师叔打成重伤。吃了不知多少丹药,躺了半个月就好了,若不是有个宗主老爹,他的伤至少要躺上半年,最后没办法才被塞到了天明宫。” “说来你能被穆师叔收作弟子我也惊奇,穆师叔已经十年未收弟子了。”李焱说道。 “那你可知他手下有一叫‘王真’的人?”白银又问道。 “有,他是林天清从宗派内带过来的人,平日都是他在外为林天清打探消息,你为何问起这事?”李焱疑惑道。 “昨日那王真教唆朱明、侯强二人找我要我性命,打听出来那王真背后还有一宗主儿子在天明宫,这才问了李兄。”白银解释道。 “什么?那王真教唆朱侯二人去找你麻烦?那朱侯二人还当真去了?” “嗯。” “朱侯二人就是两个白痴,也不打听打听你是何人就来招惹。那王真当真以为背后有林天清撑腰便能为所欲为了,没想到这次碰到个硬茬。” “哈哈,就是有那些仗着有人撑腰的狗喜欢乱咬。”白银笑着说,全无对宗主儿子的害怕之意。 “虽说林天清不常在学院出没,但他那一手清风掌大开大合间夹杂着阴毒,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功力还是有的。此人心狠手辣,对待切磋从不手软。且被穆师叔教训之后,整个人不再高傲,更像是隐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你若是想对付他,需当心些。”李焱提醒道。 “多谢李兄提醒。”白银道。 二人交谈间便到达了东海边的一座矮山之上。 周围海风吹拂,扬起两位少年的黑色长发,平台周围并无树木遮挡,也无其他人打扰,倒是一处绝佳的切磋场所。 二人手持佩剑,相对而立。 李焱手中烈焰剑刃抵在石台上,其上火焰图案渐渐发亮,一丝丝火焰从剑身上冒出。剑刃处则一片冰寒,火焰无论怎样就是无法附着在剑刃处。橙色头带上火焰图案在日光下显得更加灼热。 白银手握墨染横在胸前,漆黑的剑身仿佛将阳光都尽数吸入。剑刃处圆形图案发着淡淡的蓝光,围绕着圆圈在刃尖处时隐时现。冰寒之气从剑身处往外冒去,仿佛要将空气凝结住。 二人内力皆已蓄势待发,还未出剑,那剑本身的气势便相撞在一起。 烈焰大开大合间阳刚之气四溢,墨染则凭借着速度优势与烈焰纠缠,并不迎头与烈焰撞击。冰寒之气与烈焰之气在空气中碰撞出波纹,海风都被驱散到一边,无法融入那两股气势中。 “看样子,白银小子似吃了些亏,在李焱的烈焰下只能被动防守,完全没有攻击的可能。”绝明有些得意。 “战斗之后自然明了,未战而立于不败之地倒是有着胜利的倾向。”穆修依旧平淡地说道,脸上也是一股淡然。 “李焱那小子果然等不及了。”绝明面带微笑着说。 ...... “白银,我们虽是切磋,但我可不会留手。”李焱说道。 “求之不得。”白银回道。 “好,接招!”李焱拖着烈焰冲向白银。 “倒要试试你这十成力有多么恐怖。”白银蓄势以待,感受着李焱身上的内力波动,想要与李焱面对面碰撞一次。 烈焰从天而降,墨染横劈而出。 ‘嘭’,两柄剑相撞又迅速弹开,墨染剑身沾了些火焰,烈焰剑身同样渗了些冰寒。 白银后退腾空而起卸去烈焰的威力,李焱退了三步,白银退了有十几步。 李焱后退三步,脸上微微惊讶,三日前自己用一成力白银不过将自己逼出三步,如今自己这一剑有着八成力,白银竟也将自己逼退三步,这不是说自己退步了,而是白银在这短短三日内竟有如此大的进步。 “嘶,威力真大,不知李焱用了几成力,但显然没用全力。李焱那一击袭来时附在手臂的内力都要被震散,威力之大不能硬抗,还是要靠速度取胜。”白银心中思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日不见你的功力竟进步如此之快,那就更有意思了。”李焱继续攻来。 “哈哈,突然想通了一些道理,功力自然见长。”白银回防。 二人来回打了十几个回合,相互之间仍在试探。 李焱因白银突然灵活的身法不敢轻易攻击,他的攻击皆是大开大合,轻易攻击定会被白银找出破绽。 白银心中微微发苦,李焱不主动攻击,那柄剑上的火焰不时窜出,剑身又大,自己的攻击虽快,但每每都被李焱挡下来。如果不用威力大些的武技难以破开李焱的巨剑防御,且时间久了自己内力肯定比不过李焱,那时便要吃亏了。 ...... “啧,李焱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自己速度比不过白银,现在和白银拼内力消耗,如果白银再不做出反应,你那半瓶清风酒可要输于我了。”绝明笑着跟穆修说道。 “战斗未结束,一切都有可能。”穆修淡淡说道。 绝明也不答话,脸上带着微笑。和穆修相处这么多年,十年前那件事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整日喝酒四处晃荡。还好,他似乎对白银有些兴趣。 “白银小子,让老夫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穆修如此看好。” ...... 平台上,白银已经不能在等了,李焱是打定要逼自己先出手了。 “李兄既然先攻一手,白银自然也要礼尚往来,小心了!” “来了。”李焱眼中带着兴奋,剑身的火焰也更旺了。 白银挥出一道剑气,一朵绽放的约巴掌大的兰花飘向李焱,看似极慢实则快速无比,同时还在高速旋转。 李焱剑身挡住,兰花撞在烈焰身上依未停止转动,外三片花瓣不断旋转,要将烈焰切割成两段。 李焱微微震动剑身,外三片花瓣随即散去,里三片花瓣却激射而出,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李焱也是一惊,烈焰剑身突然冒出火焰将那里三片花瓣吞噬。 正在此时,白银已是来到李焱近前。 ‘手挽兰花’,又一朵绽放开的巴掌大兰花,但颜色更蓝些,突兀地出现在李焱眼前,李焱忙将烈焰挡在胸前。 ‘嘭’,兰花接触烈焰那一刻炸开,李焱往后退了七八步方止,白银则借着炸开的威力往后退出。 白银这一击来的突然,又是蓄势准备的一击,威力也算不小,李焱在这一招中吃了些小亏。 “没想到我竟是着了套了,这不就是试炼之路你那三连击,你竟然已经改进成这个样子了。旋转兰花袭来,我本以为是你的杀招,没想到竟是虚招,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李焱说道,眼中光芒更足,头带火焰微微晃动,心中颇不平静。 “李兄夸赞了。”白银笑道,手中墨染微微握紧。 战斗,才刚刚开始。 “此招倒是有趣,连贯不错,但威力不足。”绝明躲在暗处。 “白银,接我这一招。” 李焱头带上火焰晃动,烈焰在地上划出两道剑气向白银冲去,真气在空中直接化作火焰,如此便是两道火焰袭向白银。 这真气速度极快,不似烈焰本身厚重,眨眼便到身前。白银忙后退,同时挥出两道剑气化解。 这边白银刚将真气消散,李焱又重新划出两道攻向白银。白银匆忙闪躲,白袍沾了点火星,就要扩大自己的领域,幸好被及时灭掉,不然这身白袍便要毁了去。 “幸好,白袍没毁。”这白袍可是黄诗澄亲手缝制的,想至此白银有些后悔没有换上其他衣服。 ...... 空中画橙背上,黄诗澄见白银在李焱不断挥出的火焰中左右闪躲,心中略微担心。 “别担心,李焱那火焰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内力波动很少,即便被击中也只是稍微影响白银的行动而已。相信我,我对火焰极其敏感的。”梦萝安慰道。 “嗯。”黄诗澄微微放松但还是紧张地盯着下方的平台。 “白银躲避那火焰应该是怕火焰毁了身上那件布衣,你看刚才布衣被烫了个洞他心疼的样儿。啧啧,真是,自家媳妇熬夜缝制的,可不得珍惜嘛。”梦萝打趣道。 “再乱说我就把你丢下去。”黄诗澄脸色微红地威胁道。 “是是,有了男人的女人真可怕,连姐妹都不要了,呜呜呜。” 二人在画橙背上嬉闹了一阵。 而此时平台上,白银正陷入苦战之中。 李焱见火焰真气速度依然对白银造不成影响,便拎着烈焰与白银近身战。招招猛烈,每次碰撞白银的手腕都隐隐发痛,自己还拉不开距离,还有火焰在旁干扰,让白银叫苦不迭。 李焱越打眼睛越亮,每次碰撞自己身躯也是一震,但要比白银好上许多,他本身就喜欢这样大开大合的碰撞。 “每次碰撞,墨染似都有一股冰寒之气想要驱散火焰真气,这样下去,烈焰本身的冰寒之气怕是要压不住了。那道南极寒气我还无法完全掌控,但这战斗又不能中途停下。不过,这些时日我也掌控了大半,即使脱控也不会伤了白银便是。”李焱心想,比起烈焰脱控,他更想与白银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本以为会轻松取胜,现在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嗯?奇怪,烈焰的火焰之气本是排斥冰寒之气,怎么现在冰寒之气仿佛被烈焰吞噬了一些,莫非是那剑刃处的冰寒之气?”白银心中疑惑。 两人再次碰撞后退立两端。 ...... 密林处,绝明与穆修站立。 “李焱那柄剑似要脱控了。”穆修说道。 “怎么?怕伤了白银那小子?”绝明在一旁笑道。 “那剑脱控,先伤的是李焱,你若不在意,我倒无所谓。”穆修淡淡地说。 “放心,那道南极寒气李焱已掌控大半,战斗结束前,还不会脱控,即便脱控李焱那小子也能保证不伤害他们任何一人。”绝明很肯定地说道。 穆修喝了一口酒,什么也没说。 ...... “哈哈哈,痛快,痛快!没想到你实力进步这么快,今日是我轻敌了。接下来这招是我的杀招,你若能接下,此战便是我输。”李焱眼中火焰通红发亮。 “好,便让我见识一番。”白银也是豪情万丈。 “好!你的脾气我很喜欢,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李焱的朋友。”李焱又是笑道。 “无论结果,你也是我白银的朋友。”白银回道。 “小心了。” 李焱说罢,手中烈焰直直插入身前平台半尺深,头带上的火焰涌进烈焰,烈焰剑身火焰立刻外冒半尺长,剑身的火焰图案通红,更像是一团活的火,在不停地跳动。 忽然,那火焰顺着一条无形的通道迅速绕着白银围成一圈,高涨三尺高,将白银困在圈内。 圈内温度陡然上升,白银额头汗珠密布,颗颗有绿豆大,往脚边滴落。 白银只觉周围火焰气息极为强烈,空气仿佛已被蒸干,一股压力往身上袭来,已无法跳出这个圈。白银紧握墨染,眼睛盯着四周的火焰,随时防御突然的攻击,这一圈火焰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蒸干空气,一定还有什么后手。 正在白银仔细防范时,李焱眼中火焰光芒大放,一丝带着火焰气息的鲜血从嘴角流出。那一圈围住白银的火焰竟然慢慢往白银缩去! 空中,黄诗澄和画橙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白银被困在渐渐缩小的火焰中定定站住,什么动作也没有。若是火焰接触白银,定会将白银化作尸骨。黄诗澄担心地看着白银,虽然她想让战斗停下,但是显然,战斗已经停不下来。现在只能期望白银有什么脱身之法了。 ...... 密林中。 “白银竟然逼出了李焱的杀招,真不简单,不过这次,怕是要输了吧。”绝明惊道。 “战斗未结束,一切都有可能。”穆修又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但眼睛一直看向那火焰中的白银。 “白银,让为师看看你的能耐。” ...... 此时白银在火焰中思考着对策,但那干燥的空气和高温不断地压向白银。 无法跳出这个圈,还有什么办法能从这个地方出去呢?平台也不可能炸开从地底出去,再者那火焰便是从地底出现,即便炸开平台也是出不去的。 怎么办?这样便要认输吗? 白银眼睛微眯,紧紧盯着不断靠近的火焰。 第24章 兰花护体 火焰不紧不慢地靠近白银,炙热的气息越来越近,白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全身紧绷着,思索自己身上有哪些东西对此时的状况有所帮助。 “内力不足以护住全身,火焰温度极高,即便打开一个洞也会瞬间愈合,根本没有时间冲出去。怎么办?”白银盯着墨染。 墨染漆黑的剑身一道蓝光划过,这是白银第一次见墨染剑身出现蓝光。 蓝光中有着一丝冰寒气,白银突然觉得心中的火气消散了,灼热感消失了,紧绷的肌肉放松开,体内四处奔涌的内力一瞬间也归于平静。 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时空,没有火焰的压迫,没有生死的挣扎,平静,周围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没有一丝声音。 忽然,白银眼中发亮,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李焱操控着烈焰慢慢缩小,缩小的同时也在封锁着白银头顶的空间。他对自己的杀招充满自信,不论白银进步多大,毕竟也只有三天的时间,白银是绝不可能逃脱自己的烈焰火圈。 李焱盯着火圈,火焰之大似乎凝成实质,即便李焱自己也无法透过火焰看到里面的景象。但他能感觉到,圈内的白银内力有些紊乱,圈内的气息一变再变,白银尝试过破开一个洞,但是那个洞立刻便被其他火焰填满了。 火圈还在自己掌控之中,李焱并不打算先行撤掉,若是白银无法破解自会出声。再者,这火焰虽强,但还无法瞬间杀死白银,最多受些重伤。白银不出声,李焱也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忽地,李焱觉得白银的气息不再紊乱,烈焰火圈接触到一股极寒的冰寒之气。 紧接着自己对火圈的控制突然中断,烈焰刃尖的南极寒气汹涌而出,向着圈内白银冲去。速度之快,快到李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火圈加速收缩,事情已然脱离了李焱的掌控,李焱试图去控制那道南极寒气,反遭反噬狠狠吐出一口鲜血! “白银,小心!”事已至此,李焱也后悔不已,出声提醒,期望白银有手段可逃脱火圈。 再说天上,黄诗澄和梦萝显然感受到下方气势突然间涨大,虽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白银尚在圈中,那气势正是冲着白银去的!又听李焱大喊一声,黄诗澄更慌乱了,紧握着梦萝的手,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下方的战斗已不是自己能掺和进去的了。 密林中,绝明脸色大变便要出手阻止,身旁穆修将其拦下,眼神定定地看着火圈。 “别急,白银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穆修仍旧平淡地说。 绝明身影一顿,穆修功力在自己之上,既然他说没事自己也不着急。 却说圈中白银,墨染一道蓝光闪过,他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眼神坚定,右手不断挥舞着墨染,竟在自身周围挽出了一朵三尺宽的兰花! 兰花并非绽放状态,而是成花苞形态,六片花瓣将白银围拢住,兰花上有冰寒之气游走,隐隐间有白气在头顶冒出。 身处兰花中心的白银眼神紧闭,盘膝而坐,双手紧握墨染。墨染在眼前直竖,其上有蓝光闪过,刃尖处散发着道道冰寒之气,自上而下灌入白银体内,再从白银丹田内传到周身的兰花上,兰花的蓝色更深了。 似因为白银挽出的这朵兰花,白银察觉那火圈竟加速了,隐约间还有一道不同于自身冰寒之气的寒气在那火焰中游走。 火圈加速袭来,兰花上冰寒之气更重。 ‘嘭’,二者相撞。 火焰四溢,不断有小型的火焰形成再炸开,这过程约有半分钟。火焰渐渐熄灭,白银挽出的兰花也出现了众多裂纹,若是火焰持续时间再长些,那兰花便要破碎了。 仅管火焰已熄灭,但白银依旧不敢放松,因为有一道寒气在周身游走,这寒气让白银心悸,若是这道寒气入体,白银有感,自己瞬间便会被冻成冰块。 李焱坐在远处又吐出一口鲜血,烈焰横在自己身旁,他紧盯着白银所在之处,他感觉到了那道南极寒气,并聚集了全身的精气神试图去操控它。 空中黄诗澄见火焰熄灭,焦急中露出一丝喜意,随即又察觉到白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再说密林中,绝明见白银挡住了李焱的攻击大为惊奇,随即察觉到那一道南极寒气,心中又焦急起来。那道寒气显然已经脱控,速度之快竟然自己都没有察觉。 但他又被穆修挡了下来。 “莫急,那寒气翻不起浪。”穆修淡定地说道。 绝明心中疑惑,南极寒气即便他二人面对也是要费些心神,更不用说那平台上的白银了。 “白银那柄剑,很奇特。”穆修也没有吊胃口,直接解释道。 绝明这才仔细打量白银手中剑,仔细看了片刻,只见墨染刃尖处有蓝光闪烁,而那道水蓝色的南极寒气竟然盘旋在墨染剑尖处。 绝明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过于关心那道南极寒气,却忽略了那柄剑。毕竟当初收李焱做弟子时,那道南极寒气让自己也是吃了暗亏。 再看白银,端坐在满是裂纹的兰花内,眉头紧皱,控制着内力将那一丝闯进体内的寒气围住,额头冷汗直冒。那丝寒气一路横冲直撞,白银体内经脉混乱不已,五脏六腑间尽是寒气,隐约有内脏受损。幸好,在那道寒气即将进入丹田时被白银内力消耗完毕。 此时,头顶水蓝色的南极寒气在墨染剑刃处盘旋,并无其他动作,只是在剑刃处盘旋,似乎是在与墨染交流,白银心中惊奇。 “罗大哥说墨染有灵,但那道寒气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寒气也是有灵之物?”白银暗想。 片刻之后,那道寒气重新回到了烈焰剑刃处,白银挽出的兰花也随即破碎消散。吐出一口鲜血,血液中有内脏碎末,那一丝渗透进白银体内的寒气威力着实不小。 另一边的李焱,在南极寒气重回烈焰时又是一大口血吐出,已然重伤。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昏迷过去。 白银胸前的紫色暖玉发着淡淡的光,李焱头带上的火焰也微微跳动着。 黄诗澄见白银吐血昏迷过去,忙催促画橙降下。 梦萝仔细探查了二人气息,发现两人经脉均是奇乱无比,虽没有太大外伤,但内伤极其严重,已不是自己能处理的,匆忙给二人吃下一颗护体的丹药,便让黄诗澄乘着画橙回学院求救。 当此时,绝明与穆修二人从密林中现身,把黄诗澄二人吓了一跳,见是两位师伯才放下心来。 “绝明师伯,穆修师伯,你们快看看他们二人。”梦萝见是二位长老,忙呼喊二人。 “不必担心,我们一直在密林中,他们两个交给我们便好。”绝明说道。 随后两位师父就给各自的徒弟疗起了伤,不一会儿二人体内经脉重归位置,内力也渐渐平息。 “此处不是修养之地,穆老弟,李焱我便先带回天明宫,约定之事晚间再与穆老弟详谈。”绝明抱拳告辞,带着李焱和烈焰往天明宫去。 穆修看着绝明远去,又看了看黄诗澄怀中的白银,稚嫩的脸上有着一丝坚毅。刚才那一战穆修看似不很在意,其实心中也在为自己这个弟子担心并惊讶。想到刚才白银挽出的那朵兰花,穆修露出微笑,“领悟的不错”。 “不必担心,白银已无大碍,此地确不是修养的地方,我先将他带到地修殿,还要你来照顾一下。”穆修说道。 “嗯。谢谢师伯,师伯先走,澄儿随后便到。”黄诗澄回道。 随后穆修便带着白银往地修殿去了。 黄诗澄看着白银被带走,心中还是担心不止。 “别看啦,人都走了,放心,有师伯出手白银肯定没事,你看你脸上哭的,快擦擦,我们也走吧。”梦萝在一旁见黄诗澄发呆遂说道。 黄诗澄擦了擦脸,哪里有眼泪,是梦萝在安慰自己呢。 “梦萝,我先送你回天丹宫,然后再去地修殿。”黄诗澄道。 “看看你一脸着急的样子,眼睛都红了,走吧,直接去地修殿。”梦萝捏着黄诗澄的脸说道。 随后黄诗澄便和梦萝同乘画橙往地修殿去。 ...... 海风吹拂着平台,似要吹散那曾经发生的战斗气息。但那平台上一片圆环状的黑色是无法吹走的,那黑色圆环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战斗,诉说着那战斗何其猛烈。 所有人都走后,一个白衣老者悄然出现在平台上,脸上带着微笑,背负着手在平台走了一圈,看了看那黑色圆环,自言自语道,“白银那小子天赋真不错,多加努力,假以时日,面对澄儿背后那家族也能有几分底气。” 随后老者如风般向东洲学院飘然而去。 第25章 战后收获 是夜,地修殿一处房间。 “穆老弟,恭喜,收了一个了不起的弟子,这半壶烈火酒收下。”绝明递过一个葫芦。 穆修接过打开葫芦嘴,鼻子凑近,一股炙热感往葫芦口冒,浓烈的酒气往鼻子冲去。 “好酒。”穆修夸赞了一句,随后也递了一个葫芦给绝明。 绝明疑惑打开葫芦,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出来,沁人心脾,别有一番清风拂面的感觉。 “穆老弟,你这是?”绝明疑惑问道,今日白银与李焱二人的切磋最终二人皆是昏迷,但在绝明心中,李焱在学院待了三年,白银才刚入学院,以此看来,算是李焱输了,所以绝明才将那半葫芦烈火酒送与穆修。 “送你的,不要?” “当然要,我可是想了好久了。”绝明忙将那半葫芦清风酒拿到身前,“只是为何要将这酒给我?” “比拼内力,白银不是对手,不过是借助奇宝之威罢了。”穆修淡淡地说道。 “奇宝有灵,既然选了他,那也是他的实力。”绝明感叹道,今日白银那柄墨染剑同样震撼了他,那柄剑中的灵似乎比李焱的烈焰之灵更有灵性。 “对了,白银那小子醒了吗?我来之前李焱便醒了。”绝明问道,心中还存着些比试心理,想看看二人的恢复力。 “下午便醒了。”穆修回道。 “这么快就醒了?”绝明惊讶道,倒不是不相信穆修,只是觉得白银的恢复力太过惊人了。 “他脖子上的紫色玉佩也是件奇宝。” “原来如此,李焱那条头带也有加速恢复的能力。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天眷之人啊!”绝明无奈感叹道。 “那你我二人的比试?”绝明眼睛又开始放光,那光芒和李焱见到白银时一模一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徒二人都是好战的人。 “后山吧。”穆修喝了一口酒回道。 “现在?” “快些打完快些睡觉。”穆修淡淡说道。 “穆老弟,你这说话能不能不要太伤人。”绝明抱怨道。 随后二人往后山去。 此时,白银的院落中,黄诗澄正与白银讲两人昏迷后的事。 “你不知道,当时你和李焱都昏迷了,两人体内经脉混乱的就像被人胡乱扯过一样,内力也是在体内四处乱窜。若不是梦萝先给你们喂下了护体的药,后来穆师伯和绝师伯也刚好在附近,你们现在就该躺在东海里了。”黄诗澄有些后怕地说道。 “嘿嘿,这不是没事嘛,我命大着呢。说来师父怎么会去到那个地方?” “不知道,当时穆师伯只说刚好路过,听见声响便过来了。” “你说同行的还有李焱的师父绝明长老?” “嗯。” 白银嘴角抽了抽,原来自己和李焱的切磋都被各自的师父看在眼里,那时若不是有墨染挡着,自己真的就被那道寒气冻成冰块了。没想到师父这么淡定,那种时刻都不出手,还是说师父已经看出玄机? “不过幸好有两位长老在附近,白银哥哥才能这么快就下床。”黄诗澄说道。 白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对了,画橙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白银见画橙不在疑惑问道。 “画橙送梦萝回天丹宫,我放心不下你,就和梦萝乘着画橙跟着穆师伯到地修殿,等了半个时辰你也没醒,我便让画橙送梦萝先回去了。”黄诗澄解释道。 “那你今晚怎么回天幻宫?”白银看着黄诗澄问道。 “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什么!?住在这里?”白银呆呆地看着黄诗澄。 “白银哥哥想什么呢,澄儿住在白银哥哥隔壁那间房子。”黄诗澄见白银一脸呆呆的样子,忽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地说道。 “额,嗯,哈,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白银扭头看天。 黄诗澄也抬头看去,月亮果然又大又圆,照的院落亮堂堂。 黄诗澄的侧脸映照在月光中,白银眼睛略微一瞟便痴了,黄诗澄此刻就像是月光下的仙子,洁白无瑕,极为动人,与往日可爱的形象略有不同,那是一种更成熟的美,仅管黄诗澄才十七岁。 黄诗澄似察觉什么,转头往白银看去,白银连把目光收回看着月亮。 疑惑了一下,黄诗澄又重新看着月亮。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天空那个又大又圆又亮的月亮,周围静悄悄,连晚间的虫子叫都没有,远处山林中传来几声鸟鸣,更显院落静谧无比。 ...... 回到房间,白银运起心法查看自己的经脉。 与李焱一战,自己的经脉确实受损严重,幸好补救及时才免除了更大的损伤。经过一个下午的恢复,体内经脉也全部愈合,甚至还稍微变得粗壮了些。内力明显比之前流动的要更流畅,丹田中的内力也稍微多了些。 白银握着胸前紫玉。 “是你吗?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紫玉散发着微微暖意。 “今日那一战,李焱最后的火圈围困来的太迅速,瞬间就合拢成一个半球,四周头顶都被封死,根本来不及逃脱。不知他是如何操控如此多的火焰,但最后那道冰寒之气他似乎并未完全掌控,竟然还能与墨染之灵交谈,真不知是何奇物。” “不过,这次战斗最大的收益还是最后创出的这一招式‘护体兰花’,意外之喜。” “火圈收缩靠近的一刻,原本混沌的脑袋忽然清明了许多,想起今早师父那一手将兰花收缩再绽放,便尝试借助墨染的冰寒之气用内力形成一朵兰花护住自己,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也多亏那火焰威力不是很高,只是温度高些,若是内力不足便要被火焰吞噬成为火焰的养料,那火焰便会越来越旺,无穷无尽。” “这‘护体兰花’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吸收,运用的好,硬抗李焱一击也不再话下。” “此战,李焱完全可以靠雄厚的内力耗死我,我的内力还是不够,无法持续太久的战斗。不过有了学院发的基础心法,多加练习也可以慢慢拓展经脉,日后有了贡献值再换取更高深的心法。” “当前我的任务有三个,一是修习心法拓宽经脉,扩大内力存储,这样再与李焱那样内力雄厚的人对战也有更多选择。” “二是修习《游鱼身法》,两日前拿到也只是翻了翻理念,还需要实际修习后才行,刚好从明天起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要到东海取水,便在东海那里修习。” “三是修习剑法,《迅影》虽然只有半部,但其中三式剑招我至今也才初探第二式‘十字星斩’罢了,更不用提那第三式‘长空破日’。第一式‘手挽兰花’已经熟念于心,但还需勤加练习,我虽观看兰花从发芽到凋零,但感触还是不够。今日那招兰花旋转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效果比普通的兰花炸开威力更佳。兰花的合拢与绽放,里三外三的六片花瓣也可多做研究。” “《迅影》虽对剑招有详细讲解,但我不可局限在前人总结的剑招中,当有自己的理解,要多尝试些。既然前人对‘手挽兰花’可绽放炸开,为何不能将内力蓄在其中一片花瓣上,以那一片花瓣为杀招,其他皆是虚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定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白银心中想着今日的战斗,不断对比自己对剑招的运用,越想精神越好,越想心中越透彻。冥冥中仿佛抓住了一条线,又忽然发现那条线是假的。 这便是武学中所说的瓶颈期,习武之人一旦对武道有了感悟,便喜闭关修炼,直到将那事情想清楚为止。 有人悟性好,不多久便悟透了想清了。 有人悟性稍差,花费了几月时间甚至一年半载方才悟透。 有人悟性一般,想了几月也只明白一半甚至更少,便出关四处巡游再寻感悟。 也有人闭关钻进了死胡同,最终死在关中。 也有悟不透者走火入魔的,心神完全不受控制,最终惨遭‘替天行道’。 武道之途正是试炼之途,其中有悟透时的欢喜,有迷惑时的茫然,有悟不透的不甘,有钻进死胡同的悲哀。然而,正是武道这条路的未知与随机以及修习后的强大使得五洲大陆上习武之风浓厚。 五洲人发现自己一个人悟不如与别人一起悟,从而有了团队。后来又发现和别人一起悟也无法悟透,便想通过教学来悟,于是便有了门派。数百年的发展壮大,最终才成就了现在五洲大陆门派林立的景象。 门派众多,但资源有限,强大的门派必然吞噬弱小的门派,这与海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一个道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天地循环的规则。 当然武人的世界也有自己公认的规则,比如武者不可擅自屠杀普通民众,普通民众都是五洲子民,都是轩辕皇朝的子民,而武人回溯根源,谁又不是从普通百姓中出身的呢? 话说回来,白银此刻的感觉便是处于明悟后的欢喜中,若不是身上还未完全恢复,定会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墨染去尝试刚才的想法。 想法在脑子里盘旋,许是白日太累,白银一阵兴奋后更觉疲惫,沉沉睡去。 黄诗澄在白银隔壁的房子可睡得不太好,脑海都是白银的身影,白银大笑、白银取笑朱侯二人、白银脸色微红地看自己、白银那日在自己小院中说的话、白银面对东海的感慨、自己和白银在东海依偎着的画面、白银与李焱战斗时的自信、白银刚才在院子里偷偷看自己。 虽然黄诗澄与白银已经确认了关系,她本身还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女,对儿女之情并未触及。 黄诗澄想到白银听到自己住在这里时那脸红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也微微发烫,连用被子蒙住脸,生怕谁看到一样。 谁说少女不思春?只是未遇倾心郎。 在胡思乱想中,到了后半夜,黄诗澄才睡去,睡时脸上还是一片通红。 第26章 练剑挑水 次日,卯时刚到,白银便穿好一身学院中取的白色布衣在院子不远的林子里寻了一片空地进行每日半个时辰的基础剑招训练。这是白银三年来一直坚持的训练,白银始终相信,一切剑法剑招都要有一个非常熟练且准确的剑招基础。 劈、刺、撩、点、崩、斩、托、架、提、挂、抹、压、剁等二十多种,白银都要一一练习。 白银每日的练习便是不断熟悉这二十多种基础剑招,使得自身肌肉记忆住剑招的角度和方向,并控制自身肌肉达到力度的标准。 比如说‘手挽兰花’这一招,是用手腕将剑平斩而出,而后撩出一朵兰花图案攻向对方。这里便对手腕有极高的要求,若是手腕不灵活便无法挽出一朵成型的兰花,内力便无法循环成型,威力自然大减。 无论多么复杂的剑招皆可拆解为基础剑招,论威力并无高下之分,只是复杂剑招将基础剑招连贯起来并加入其它元素如停顿、暗器、内力外射等从而使得攻击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让敌人不得不被迫接招。 对高手而言,即便只是一式基础剑招,速度、力度、角度的不同也能让敌人瞬间毙命! 无论如何,基础都是需要千锤百炼且付出和回报成正比的练习。 白银练罢半个时辰,身上已然湿透。 学院给众位内门弟子安排的仆人送早饭到院子中。 白银见黄诗澄还未起床,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里一丝声响也没有。 疑惑了一下,想到黄诗澄可能还未醒,白银轻轻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么晚了还没起,反正都是我的人,偷偷进来应该没事吧。”抱着这样的想法,白银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 只见黄诗澄正右侧身转向白银的方向睡的正香,脸颊白里透着粉红,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樱桃嘴极为诱人。原本扎成两个发髻的黑色长发散开如瀑布般铺散在脑袋后面,几缕头发遮住左耳朵,光洁的额头因几缕碎发遮挡显得朦朦胧胧,少女的体香幽幽传到白银鼻子里。 白银看着黄诗澄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好美,连睡觉都这么美。” 恰在此时,黄诗澄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悠悠睁开了眼,长睫毛随着眼睛的睁开轻轻颤动。 然后,黄诗澄就看到一张脸,奇怪的是,她没有大声喊叫,而是用一双带着困意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白银。 白银没想到黄诗澄会突然醒来,结果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十几秒。 黄诗澄双眼睁大,连两只小手伸出抓住被沿问道,“白银哥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我刚刚才进来,吃早饭了,不过澄儿你睡得好香啊,晨鸣山的金鸣声都吵不醒你。”白银蹲在黄诗澄面前笑着说。 “还不是因为白银哥哥。”黄诗澄撅着嘴看着白银说道。 “我?”白银脸上疑惑,心中对黄诗澄撅嘴的表情大呼好可爱。 “没什么,起床吃早饭啦,白银哥哥快出去,澄儿要穿衣服。”黄诗澄催促着。 “喂喂喂,澄儿,我们都是私定终身的人了。”白银厚着脸皮说道。 黄诗澄脸色微红,“白银哥哥今天好像要去东海挑水,白银哥哥还没见过那两口缸吧?一口缸能装千斤重的水,从学院到东海有两百里,还要绕山路,白银哥哥再不快点晚上十点前可能挑不完,如果惩罚要求没达到可是要加罚的哦。” 白银脸色一苦,“差点儿把这事忘了。”随手拍了黄诗澄藏在被子里的屁股,然后一脸满足地走出门外。 “嘿嘿,总算赚回来了,让你吓唬我。哇,好香,隔着被子都这么香。”白银心想。 门内黄诗澄显然没想到白银会突然出手,一时间竟愣住了,然后才回过神,脸色发烫暗骂白银是个色狼。 白银和黄诗澄吃完早饭便暂时分开,黄诗澄到天器宫带画橙回天幻宫,她也要修习自己的功法,白银则苦着脸到学院厨房去。 这顿早饭虽然只是白馒头和咸菜,但白银觉得特别温馨,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不用时时想着复仇的事,也不用整日琢磨武技。 期间白银也疑惑学院做的早饭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上次的小菜要好吃的多。他还不知上次那顿早饭是黄诗澄为他准备的。 黄诗澄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白银,说着学院每日做饭的弟子是轮着的,所以不一样。 总之,白银现在心情格外的好。 ...... “白银是吧?来,这俩桶是你的。”一个棕色衣服似是总管的人递过来两个约半人高的木桶,迎着白银就把白银叫住了。 “额”,白银有些发懵,自己现在这么有名的吗?连学院厨房的人都认识自己了。 “额什么额,你腰牌上写的白银,难不成那腰牌是你抢来的?”棕衣人说道。 “不,我就是白银。”白银一边回应一边接过两个大木桶。 “看到那边的缸没,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晚上十点前把那两个缸填满。”棕衣人指着远处一个大概三个桶大小的缸说道。 白银要哭了,没想到缸这么大,用手中这两个桶装,得来回三趟。如果一趟两个时辰,不停歇也要六个时辰啊!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赶路上了。 现在想想当时院长说惩罚时那张微笑的脸,白银只觉得那张脸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那院长是不是算好的,这一个桶的水大概三百六十斤,两个桶就是七百二十斤,自己便是想弄一个更大的桶也拎不动。还要到东海挑,来回要背着七百多斤的重量,六个时辰远不够,怎么也要七个时辰啊。这样一来,岂不是每天都只能挑水了,还要连挑一个月。” 白银心中有些后悔迟到了,更后悔迟到了还在高台上搞出那么大动静,白银欲哭无泪。 再不迟疑,将两个桶收进储藏戒指往东海赶去。 棕衣人看着白银远去,心中有些疑惑,平日到山下挑便是,怎么院长让这个叫白银的小子到东海那边挑呢?东海的水与山下的水并无太大差别吧。 想了好一会,棕衣人也不知何意,摇了摇头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远处,院长看着远处的白银,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鸡腿不能白吃啊。” ...... 白银一路往东海赶,空手前行倒是快速很多。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东海,大概走了两百里路。 取出两个大木桶,盛了大半满,盖上盖子,看着两大桶水,白银深深吸了口气。将两担水往肩上一扛,肩膀略微下沉,脚下的软土印出了两个脚印。七百多斤的力量压在白银身上,就算白银经常锻炼的肉体也不禁压力山大,只能勉强做到正常走路的地步。 运起内力,稍微减轻压力。 “靠,这两担水真重,这样要挑三次,只能控制好内力和体力的消耗,尽量撑住。幸好有紫玉,每次承受的压力越大,紫玉补充的越多。现在离十点还有约七个时辰,勉强能到。”白银心中打算着,若是完不成又不知有什么样的加罚,那个笑眯眯的院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心中想着,白银脚下速度没减,但每次踏在地面,肩上的水桶都压得肩膀微微发痛。而且那水在桶中乱晃,白银还要费心力去控制桶不脱离肩膀,体力和内力都在消耗。同时,紫玉散发着淡淡光芒,暖意从白银胸腔渗入体内流到四肢。 一个时辰后,白银回到学院。后背已然湿透,肩膀发红微微吃痛,体力和内力比想象中消耗的还要大。 白银微微皱眉,这一趟挑水,他发现自己的内力确实薄弱,无法支撑自己持续动作,而且自己一直觉得比较强健的躯体挑着七百斤走路都吃力,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 “挑了一趟,原来自己的体力和内力这么差,基础心法晚上要先看看了。看来院长并不是故意刁难我,反而是在帮助我,那我还要谢谢院长。”白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受罚了还要感谢罚自己的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眼光确不是自己所能比的。 定了定神,将水倒入水缸,用毛巾擦了擦水桶,将水桶收进储藏戒指重新出发。速度比第一次慢了些,用了一个时辰才到,回来时用了一个时辰两刻钟。然后又匆匆赶去,用时一个时辰一刻钟,回来一个半时辰,今日总用时约七个时辰。 此时,白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忍着全身的酸痛照着基础心法所记载的内力运转方法运转着,内力每绕着经脉循环一周全身便要痛上一遍,直到三周完毕,身体才稍微适应。 “这基础心法有些奇特,虽然不如《迅影》所附带的心法来的巧妙,但这基础心法将身体各处经脉记载的很全。以前内力主要提供剑招所用,而这基础心法则教授全身经脉的修炼之法,目的在于打通全身常见经脉,达到强身健体之效。而自己之前所练心法更多的是为了打通使用墨染剑招所用的经脉,二者虽有重叠,但那剑招心法必定不如基础心法全。” “今晚循环三周,明日再挑当会好些。全身运转三周,虽然初始时有些痛,但痛过之后身上竟有些暖暖的。” “今日用了七个时辰,快到十点时才挑完,真是险之又险。” “明日定要将时间控制好,今日幸好有紫玉在。” “至于身法,嗯...内力增强后再说吧。”白银闭目沉思。 子夜悄然来临,经过一日的挑水和修炼,白银两个眼皮子直打架,倒头沉沉睡去。 第27章 梦萝赠药 次日,生物钟将白银从睡梦中唤醒,天刚蒙蒙亮,卯时尚未到。 一夜休息,身体的酸痛消了大半,但酸痛感依然不小,身上像蚂蚁在爬,每一寸肌肉都发出微微的疼痛,抗拒着起床。 “好累啊,三年江湖浪迹也从没有这么累过,被人追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这么累过。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吧?”白银盯着枕边的墨染喃喃自语道。 “不行不行,爷爷说过,想要成为高人便要吃得了苦,只有大毅力者才能笑傲天下。” “但是,身上还是痛啊!”白银在床上挣扎着。 眯了片刻,白银还是一如既往一身齐全地站在小院中,准备练剑。 三年来除非不得已的逃命,从未间断过这每日半个时辰的基础剑招练习。 修炼之途本就没有捷径可走,所谓世间高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踏上去的,自己尚未到达高人的境界,怎能有所放松。 墨染在院中挥舞,劈、斩、撩、刺、点、挂、架一招一式白银都格外认真。以往,白银对这些招式都是熟念于心,即便闭着眼睛也可控制剑的方向和力度,达到自己的标准。 然而今日有所不同,昨日一整天的挑水,让身体有些迟钝,且力气有所增长,晚间的心法练习也让内力有所增加。这三者共同影响下,白银今日的基础剑招竟无法准确控制方向和力度,每每挥出一剑,剑已不是停在自己想要停的地方。 白银放慢动作,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不了解自身情况,你若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便会做出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甚至会因此丢掉性命。 约有一刻钟,白银重新挥舞墨染,速度明显比平日要慢上许多,一招一式都尽量控制到标准。白银新增的内力不断与原有的内力融合,成为白银真正能够掌控的一部分。 半个时辰结束,白银全身都已湿透,聚精会神一个小时,要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体使得剑招挥出的角度和力度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当真是要费上不少心神。 不过这半个时辰的练剑也让白银受益良多,内力在体内更加灵活,身体控制也得到了很大提升。昨日累得半死的挑水对身体有了些微的增益,力气大了些,肌肉也更紧实了些。 不过这些都是刚开始挑水产生的一些感觉罢了,真正达到练体效果还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行。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白银快速往后院赶去。 当然黄诗澄做的白色布衣白银没舍得穿,自己挑水每天都满身是汗,还是用学院发的衣服好,每日还有专人收去清洗。黄诗澄做的只有一件,要好好收着,日后行走江湖再穿。 ...... 白银走后,他的院子里,两个人站立其中,正是院长和穆修二人。 “呵呵,这小子有大毅力,觉悟也很高,你这次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院长笑眯眯地对身旁的穆修说道。 “嗯,长此以往,定会在你我之上。” “只希望他快些成长,江湖不太平,暗界的影子又出现了。”院长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露出的是严肃的表情。 穆修脸色大变,冰冷的气息从身上传出。 “在哪里?” “东洲北部,只是有人传出,消息是否确切尚未可知。” “具体位置。” “还是这么冲动,你此去要当心些,虽然暗界数十年前被武林联盟打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的残党依旧存在,甚至有几条大鱼还存在世间。” “我明白,白银就交给你了。” “放心,他未成长起来时,东洲学院永远是他的后盾。” “今日我便出发。” “嗯。到那之后可与剑宗以及其他门派多接触些。” “嗯。” 随后二人便消失在院落中。 ...... 再说白银刚取出两个大水桶,画橙在上空出现落在自己身边。 “澄儿你怎么来了?”白银疑惑道。 “我来看看白银哥哥,挑了一天的水感觉怎么样?”黄诗澄笑道,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啊!累死了,挑了两桶水就像背着十个澄儿,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痛并快乐着。”白银哭丧着脸打趣道。 黄诗澄靠近白银,小手放在了白银腰上。 “白银哥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这两桶水太重了,昨日挑了一天,现在浑身还酸痛着。”白银赶紧将水桶收进储藏戒指,一把抓住黄诗澄放在腰上的手,生怕黄诗澄捏上去,那感觉简直欲生欲死。 黄诗澄显然没料到白银会抓住自己的手,脸色又是微红,轻轻挣脱白银的大手,一只手拍在白银肩膀。 “别担心,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黄诗澄笑着说。 黄诗澄是笑了,白银要哭了,直喊痛痛痛。 “白银哥哥你怎么了?”黄诗澄连将手放下。 “澄儿,我这条胳膊可能被你拍残废了,你要对我负责啊。”白银苦着脸回道。 黄诗澄脸色羞红,明白白银又在打趣自己。 “给,这是从梦萝那里要来的回力丹和回气丹,可以加速体力和内力的恢复。还有这本《药草大全》,梦萝说了,这两枚丹药虽然品阶上只能算是很普通的一阶,但炼制也是要费力气的,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打了九八折,学院标准价五十贡献值一枚,这里两种共六十枚,你只要付给她两千九百贡献值等价的物品就可以了。如果能找到稀有的药草,可以直接给梦萝,那些贡献值就不用还了哦。” 白银接过两瓶丹药和一本《药草大全》。 “替我谢谢梦萝,这个人情我收下了,日后定当回报。《药草大全》我会看的,若是见到稀有药材免费送给她,那两千九的贡献值日后做任务再还她。”白银心中有些感动,三年来自己从未求助过谁,也很少有人会这样尽心尽力帮自己。 这可是价值三千的贡献值,就算对梦萝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就这样大方地给了自己。尽管说有澄儿的原因,但这份情白银是放在心底了,同时,也真正把梦萝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若干年后再提起这段,梦萝也是庆幸被白银当成朋友,白银就是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嘻嘻,白银哥哥不用客气,梦萝也是白银哥哥的朋友,朋友之间本就是互相帮助,不是嘛。” “呜呜。”白银就要往黄诗澄身上靠,吓得黄诗澄连忙躲上画橙的背。 “白银哥哥加油,还有三十天就不用惩罚啦。”黄诗澄竖起小拳头,然后与白银挥手作别。 白银将丹药和书籍收入戒指,开始了今日的挑水训练。 今日比昨日明显稍快了些,一方面是基础心法带来的内力提升,再一个是梦萝给的丹药发挥的作用。 这一来一回间比昨日轻松了些,也让白银有更多的精力去控制内力的流转。 仅管身体依旧酸痛,自己回到小院时还是累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但这种一点点强大的感觉让白银的内心着实有着不小的激动,对报仇的信心也更大了。 “今日用了不到七个时辰,虽然进步不大,还是有进步的。还有二十九天,这些天一定不能浪费。先把那心法运转熟悉,再运用到挑水中。此外,身体变化后,基础剑招的威力也有变化,但控制明显不如从前顺手,这点也要加强。”白银一边运转着心法,一边在心中想着。 “既然如此,那每日的训练便这样做,六点到七点练习基础剑招。找罗大哥打造一些负重的家伙戴在身上,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 “然后吃早饭,七点半从学院出发开始担水,中午休息半个小时吃饭和恢复,然后挑水,晚上十点前将水挑满。挑水时练习内力操控,主要熟悉腿部和肩背,这两处消耗极大,也最酸痛。” “吃完饭再循环三周心法提升内力,三周大概半个时辰,练习久了还可以再压缩。” “之后再把藏书阁一二层的一些五洲基础知识阅览一遍,万一碰上珍惜药草自己又不知道,那岂不是亏大发了?还有那些奇怪的兵器和古怪的地方,都要了解一番。” “已经过去三年了,那群黑衣人还没有丝毫头绪。那我便先沉下心把武功练好,既如此,便加大训练强度。”白银眼神坚定道。 心中列下计划,白银三周心法运转结束后便看起了那本《药草大全》。里面药草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许多都是白银从未见过的,一些稀有药草更是生长在恶劣的环境,仅一株就能卖到上百万轩辕币,让白银开了眼界,没想到那小小的一株草竟然有那么高的价值。 其中有些白银在江湖种类浪迹时见过,但从未在意摘取过,现在想来后悔不已,要是早知晓那些不起眼的草竟然是止血草,白银肯定连草带土都给带走啊。 “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处有一小片都是凝血草,挑水训练结束后定要去看看。若是没人发现,那就发了。”白银欢喜地想着。 不知不觉又到了子夜,白银将那本《药草大全》翻了一遍,里面记载的药草名字悉数记下便倒头睡去。 次日,白银早起了半个小时练剑,一个小时后匆匆吃完早饭赶到天器宫罗蒙处,将自己的想法与罗蒙说了,然后将墨染也放在罗蒙那里,约定了三次的事,今日终于能实现了。 罗蒙欣然答应,回复白银今晚来取负重和墨染。 随后白银便从天器宫赶往后院。 白银为了赶时间全然没有留速,一路上风一般的速度将路人都惊呆了,以为是哪位师兄在练习速度。惊叹的同时纷纷感慨,师兄这么强了还起这么早练习。 白银没想到,他今早这么一出带起了学院一波练习狂潮。 各个新生平时八点起改成了七点起,内门弟子练习强度也是增长许多,去试练塔的次数多了,做任务的也多了。甚至有人专门等在任务处,一个采集任务有十几个人抢。 院长自然是乐得见学员们这样,但也为白银无意之举感叹。 “那个小子每次都要整出一个大动静。” 第28章 学院风波 当晚,白银挑完两大缸水,饭也没吃便赶往罗蒙处。 “罗大哥,墨染和负重...” “都在这。”说着罗蒙递过墨染和一套负重,背上的,腿上的,手臂上的。 “这负重以精钢打造,重约两百斤,你当真要带着这个去挑水?那两桶水加起也有七百,这样一来你身上可就是九百斤。”罗蒙略微担忧地说道。 “罗大哥放心,我会控制重量,还要感谢罗大哥为我炼制这负重。” “朋友间互帮互助,不必言谢,说来我还要谢谢你让我为墨染炼制剑鞘。能够为一柄绝世名剑炼制剑鞘,即便是我师父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哈哈哈。” “那墨染我可以带回去了?” “可以了,我已塑好模型,材料也已准备好,就剩炼制了,绝对会给白银兄弟你一个惊喜。”罗蒙卖关子说道,也让白银心中略微期待。 “先谢过罗大哥,我便先回去了。” “好。” 二人作别。 次日清晨,白银又往藏书阁还书借书。 基础知识一类的书都不用贡献值,只需记下姓名便可借走。借阅期一个月,若是超时了,一天要赔五十点贡献值,若是弄丢了就要赔三百点贡献值,也是让白银小小地吐槽了一番,直言学院想贡献值想疯了。 白银每日匆匆忙忙到藏书阁借,次日清晨又还回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一众新生大感惊奇疑惑不解,提起胆子问藏书阁的血老头才知道,白银是借了些奇闻异事、五洲历史、兵器大全一类的书增长见识。 要说名人光环这个东西是虚的,它偏偏还能影响不少人。 这不,这些新生都认为白银这种敢于迟到还敢于大出风头的人绝不是个没脑子的家伙,此举定有深意,纷纷仿效,硬顶着血老头身上的戾气到藏书阁借书。 白银这无意之举让众外门弟子争相效仿,藏书阁的人流量不断创下新纪录。 这可苦了藏书阁的血老头,平日里藏书阁三三两两,有时甚至都没有,自己也闲的自在,现在倒好,每日都有上百人,一二层都快人挤人了! 借书的都有什么人?新招的外门弟子,待了三年的外门弟子,甚至还有内门弟子。更甚者,打杂的仆役,后院挑水的、做菜的、烧锅炉的、挑大粪的、除草的、劈柴的、洗衣服的。 血老头瞟来瞟去,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这么多人,万一有人顺走一本自己若是抓不出是谁,那是要赔贡献值的。自己的贡献值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一人顺一本,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赔的。 不过他那一身的血气一出,藏书阁里的人喘气都不敢大声,哪有人敢冒风险偷书,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这种现象出现当日,血老头便打听到,这些人都是效仿白银而来,直气得血老头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将白银抓到刑罚堂上个大刑。 次日白银再去借书,直觉得血老头两只眼睛盯着自己不放,白银虽然不惧,但心中也是疑惑,这血老头平时对人爱答不理的,今日怎么对我这么上心。 白银心有疑惑,他就问了,结果血老头笑眯眯地对白银说,想借多少书都可以,没有每日三本的限制了,你这个月想借多少全都一次性借走,看完了一起送回来。 白银一听就高兴了,自己挑水都嫌时间不够,早就不想每日花上十几分钟来回跑了,血老头这一说正随了他的想法,连拉着血老头的手道谢。 血老头又说了,书可以借,切不可被书中稀奇古怪的事迷惑住,练武之人还是要勤加练习武技,书籍需要时看一看便好。 白银又是一番感谢,直言血老头对他太好了,自从凌爷爷去世后,还没有人像一个长辈这样关心自己。 他们俩的对话刚巧被早去的一个弟子听到了,不过他也只听到白银可以没有限制借书这一句话。 这人也是个大喇叭,没闹明白原委就把事情传出去了,结果闹的学院人尽皆知。就连长老都惊动了,对于血老头他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对白银就有的说了。有些长老对白银略微夸赞,有些长老则直说白银习武之人不好好习武,整日看些没用的书。 而其他新生听闻此事就不服了,大家都是新生,凭什么他白银可以不受限制,自己要受限制? 最后还搞了个联名上书,请院长批准他们也可以不受限制地借书。结果被血老头教训了一顿,据知情人说,血老头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们这些人,个个武功不怎么样,整日看那些奇闻异事的书干什么?你来学院习武来的还是学文来了?你们以为白银每日都是看闲杂书的?你们这些人,见别人干什么就跟着干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那样干就匆匆忙忙干,简直愚蠢至极! 你们想不受限制也行,给我列个书单,告诉我你为何那样列,说服了我便可以不受限制。还有事吗?没事就给老子滚蛋!’ 这群新生慑于血老头的威压,话也不敢说了,联名上书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血老头那一顿教训后,藏书阁每天去的人也少了,不过还是有小几十,多是那些后院挑水的、砍柴的、洗衣服的、烧锅炉的、挑大粪的。人总算少了,血老头心中已是非常满意。 院长听说这件事后,摇头一叹,那个小子真是到哪里哪里就不能安宁,看着挺厚实的一个小子,怎么就这么能闹腾。 林老头倒是对白银赞赏有加,每次和院长他们喝酒都要夸一夸白银。 “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白银小友是抓住了这句话的精髓。只有看的书多了,才能知道自己的知识是多么渺小,才能知道这世间许多事情是多么奇特,才能明白这世间万物每一样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不错不错,白银小友是我见过最为好学的人,日后必然有大作为。” 每次不等林老头说完,院长就催促着他喝酒喝酒。 ...... 再说那群内门弟子,听说白银这件事,嗤之以鼻的有、赞叹佩服的有、毫无感觉的也有,看法不一,但没有一个人效仿。能够通过试炼之路的人,谁还没有自己的打算呢,怎会轻易被别人的做法干扰打乱自己的计划。 不过有人还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 天明宫,林天清院落。 “你说那白银每日清晨都去藏书阁,那之前传出的那位清晨练习速度的人也是他?”林天清坐在自己的皮椅里问道。 “很有可能就是他,不过这群新生眼力有限,传闻多有夸大的成分。”王真在一旁垂立答道。 “他每日还有什么异动。” “那个小子每日都卡着点挑完水,每次回到学院身上都是汗,看上去累的不轻。”王真回道。 见林天清若有所思,王真又提议。 “少主,我们是不是在路上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挑水迟到受到加罚?” “愚蠢!你以为学院下达的惩罚只是说一声?动动脑子,如果没有监督岂不是人人都能耍点小聪明?更何况这惩罚还是院长亲自下的。你去找他麻烦,你想进刑罚堂吗?”林天清有些失望地看着王真。 “是,是属下思虑不周。”王真忙低头道。 “罢了,你在宗门中待得久了,自然会用宗门那一套。但这里是东洲学院,东洲学院能屹立东洲五百年,自有他的一套做事规则。我们清明宗不过成立一百余年,底子自是比不过东洲学院,所以老爹才让我来东洲学院见识见识。你是我看好的人,将来是要作为我的左膀右臂与我共同掌管宗派的,平日要多加磨炼武技。也怪我,一时昏了头脑,让你去盯着白银,白白浪费了这十几天的时间。”林天清脸上露出自责的表情。 王真心中一暖,少主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少主,别这么说,都是我心中不平,才请愿去盯着那小子。” “从今天起,便不要盯着他了,至少等他惩罚过了再说,以后机会还有很多。这是一颗增气丹,你留着,对你修炼有些帮助。”林听清递出一颗棕黑色的丹药。 增气丹论品阶与止血丹同属于二阶中级丹药,可稍微增加丹田内力,但也看使用者吸收如何。不管如何,一颗增气丹在学院里也可换取一千贡献值。 王真脸上露出激动和感激的表情,接过丹药连跪下。 “谢少主赏赐,我王真能遇见少主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今生今世定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好修炼。”林天清扶起王真,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 白银自己是不知这些事,也不知那些新生是如何看待并效仿自己的,更不会关心林天清和王真。他正忙于挑水累得半死,哪有时间去关注那些事情。 如此过了半个月,白银每日的训练终于有了较明显的成效。 入夜,白银盘坐在垫子上,运起基础心法。 “现在三周循环只需半个时辰,内力增长近一倍。” “最初挑起七百斤只能缓步走,如今可以快步走,身体强度高了一倍不止。” “每日挑水不仅要控制内力在体内游走缓解酸痛,还要时时控制没有规则的水,对身体和内力的操控也越来越灵活。自己的经脉仿佛真的是一道江沟,血液是江水,内力则是几尾小鱼。这内力不再是全部滞留在每条经脉,而是如鱼儿般在经脉内游走,哪里需要便游到哪里。” “仅管现在游的还不顺畅,但勤加练习,总有一日会意达内力到。” “基础剑招的速度比以前稍快,变化最大的是威力,一剑挥出竟有一丝‘手腕兰花’的奇妙感觉。” “每日看的基础书籍也是长了不少见识,没想到五洲还有那么多奇特的地方,那些药草、兵器、机枢、阵法都极为有趣,还有那众多门派和江湖人物,真向往行走江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实力提高才是根本,其余的都是后话。” “总有一日,我会为凌爷爷报仇,站在五洲巅峰,俯视这片大陆!” 白银心中有了一个更大的目标,见过了书中的世界,他已经不再局限于为爷爷报仇,他想变强,变得更强,让他爱的人不受到委屈,让自己强大到一句话五洲都要抖一抖,让别人不敢再轻易动他的亲人、朋友。 第29章 撞大运了 次日,白银练习完基础剑招,带上二百斤的负重又开始了一天的挑水之旅。 自从看了那本《药草大全》,白银每日去挑水的路上也是分出了一丝精力注意周围的树林、草地、小湖泊,万一碰到罕见的药草或是动物,那不就发了。 不过白银也只是想一想,给自己两百里的挑水路增加点乐趣罢了,晨鸣山附近即便有珍惜的药草也早就被学院的前辈摘光了,没被发现的也不大可能出现在道路周围。 如往常一样,白银来到取水的地方,刚取完两桶水,远处密林中忽然传来‘嘎’的一声。 “嗯?有情况!”白银将两桶水放好,负重收回戒指往声源处奔去,半个月的锤炼,白银的身体力量已是今非昔比,这瞬间的发力带起了一阵风,岸边的泥土都被刮起一层。 “没有负重的感觉好爽。”白银一脸享受。 不一会,便到了那片密林中。 白银悄悄地躲在灌木丛后,透过缝隙看去。 只见一只灰脑袋的鸭子正扇动着翅膀往后退去,鸭子前面有一只翠绿色二尺长的蛇拉长了身子往鸭子冲去。 “灰头鸭、贪吃蛇,啧啧,都是美味。听说这灰头鸭在海中生活,以捕食鱼虾为主,很少上岸,竟然跑到这林子里了。” “贪吃蛇常出没于珍惜药草旁,以草药为食,因天生对灵草气息敏感,武林中很多人都想养一只。可惜这种蛇虽然贪吃,但生性胆小,见了人立刻远遁,滑不溜秋的身子在林子中如鱼得水,极难捕捉。” “这两种生物平日里很难见到,今天竟让我一起碰上了,嘿嘿嘿。”白银两眼放光地看着远处争斗中的鸭子和蛇。 忽然,那鸭子旁边一土黄色的根状物吸引了白银的注意。 白银定睛瞧去,“土黄色,根部有黑色圆形斑点,多须,这是,地灵根?乖乖,今天真是撞大运了。怪不得贪吃蛇和灰头鸭一同出现,这地灵根暴露在外,应是灰头鸭先行发现,后来贪吃蛇闻着味赶来了,若是贪吃蛇先发现,地灵根早应被它吞到肚子里一溜烟跑掉了。” “地灵根一般长在密林深处较湿润的地方,这灰头鸭不知从何处发现,莫非是这鸭子上岸找湖饮水时发现的?那运气也太好了吧。”白银心中想着,一边看着纠缠中的鸭子和蛇。 突然,贪吃蛇一口咬住了灰头鸭的翅膀,一个血洞出现在灰头鸭翅膀上,鲜血喷洒而出落在贪吃蛇翠绿的身子上,鲜红和翠绿的混合让贪吃蛇看起来特别阴毒。 灰头鸭反头就是一口,鸭嘴处的锯齿也让贪吃蛇吃痛,不过贪吃蛇极其滑溜,这一口并未让它受伤。 灰头鸭吃了亏想飞走,贪吃蛇可不放过它,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 只见贪吃蛇身子一卷,飙射而出,直取灰头鸭的翅膀,巧了的是灰头鸭因翅膀受伤扑棱了一下,贪吃蛇必中的一口只咬掉了灰头鸭两根翅膀。 白银见状再待不住了,再等下去灰头鸭飞了,贪吃蛇卷着地灵根跑到密林里,自己哭都来不及。 白银一个健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贪吃蛇身旁,一把捏住贪吃蛇的七寸,内力布满左手防止贪吃蛇溜走。怎奈贪吃蛇吃痛之下身上有翠绿色的粘液渗出,白银手上微痒,微微放松,趁此间隙,贪吃蛇便要跑,白银来不及多想,左手内力涌动又一把捏住贪吃蛇七寸,贪吃蛇惨痛一叫,死了。 再看那只鸭子,扑动翅膀想要飞走,白银右手猛地抓住鸭脖。灰头鸭扭头要啄白银的手,白银也不客气,右手发力,灰头鸭嘎的一声,死了。 此战灰头鸭和贪吃蛇谁也没占着便宜,最后让白银成了渔翁,惨烈之致。为灰头鸭和贪吃蛇默哀,地灵根谁也没吃着,还遇上了白银这个杀神,丢了性命。 白银则是喜出望外,左手一只蛇,右手一只鸭,地上还有一根价值不菲的地灵根,满满的大丰收。 找了两根藤草把鸭子和蛇捆在腰上,地灵根揣进怀里,肩上担着两个大水桶,白银哼着小曲往学院去。 许是因为今日的大丰收,白银心情格外的好,速度仿佛也快了许多。 “这只鸭子给澄儿吃,蛇就做羹给澄儿美容,地灵根送给梦萝。”白银美滋滋想着。 到了学院,将水桶一放白银便飞奔去天幻宫找黄诗澄。 “澄儿。”白银敲了敲黄诗澄的房门。 “怎么了?”黄诗澄从房门出来,她刚吃完饭准备休息。 “你看,我抓到了什么。”白银把藤条取出,一只鸭子和一条蛇正捆在上面。 “这是,灰头鸭和贪吃蛇?白银哥哥你真厉害,竟然一下子抓到了两种稀有动物。”黄诗澄惊呼道。 “嘿嘿,今天运气好,这两只放你这,晚上我们吃烤鸭喝蛇羹。” 说着白银又取出怀中的地灵根。 “不只鸭子和蛇,还有这地灵根。”白银说道。 白银接着和黄诗澄讲了今日发生的事,黄诗澄直呼白银真是走了大运。 “对了,白银哥哥,还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一下。学院规定每个月每个学员至少要做一个任务,如果不做便要受罚。”黄诗澄提醒道。 “今天是六月二十六,还有四天时间,这事晚上再细说,这些东西都放你这了,我先挑水去。”白银将鸭子、蛇和地灵根放在石桌上便赶紧回去吃饭休息,准备下午的挑水练习。 黄诗澄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等晚上再说了。 将鸭子和蛇放在屋子里,地灵根包起来唤了画橙往天丹宫去。 “梦萝,你在吗?” “澄儿?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不是说要练习幻术吗?”梦萝疑惑道,身边还有一身着黄衣的女孩探出头来看着黄诗澄,两个发髻中延出两条细柳条,煞是可爱。 “白银哥哥发现了一根地灵根,让我给你送来,给。” 梦萝双眼放光,连接过地灵根仔细探查起来。 “白银从哪里发现的,他说给我了?”梦萝有些惊喜地问道。 “在密林里发现的,给你的。不过这根地灵根怎样也值一千贡献值吧?你那三千贡献值就要减掉一千啦,嘻嘻。”黄诗澄打趣道。 “哼,有了男人的女人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连好姐妹都要剥夺,呜呜。”梦萝假装哭泣道。 “好啦好啦,白银哥哥说免费送你的,快收起来吧。” “这位是?”黄诗澄看着黄衣女孩问道。 “师父新收的弟子,叫南宫灵,别看她只有十五岁,对炼丹可是有很深的造诣,现在已经可以炼制二阶初级的丹药了。”梦萝介绍道。 “哇,那你好厉害呀。”黄诗澄微微惊道,十五岁的梦萝也才刚刚能炼制二级丹药而已。 “黄师姐好,你说的白银就是入学大典上那个白银吗?” “对对,这个白银可是你黄师姐的小男人哦。”梦萝打趣道。 “南宫师妹认识他?”黄诗澄脸色微红。 “不认识,入学大典上他好帅,百米高空从天而降,连挽九朵兰花,跨跨跨落下。”南京灵眼中闪着小星星。 “小丫头,师姐告诉你,白银已经被你黄师姐收下了,你没机会了哦。”梦萝又打趣南宫灵。 “梦萝师姐,灵儿只是佩服白银,敢在入学大典上大出风头。还有,灵儿只对丹药感兴趣,嘻嘻。”南宫灵眨着两只纯净的眼睛。 梦萝略微翻白眼,如果不是接触过,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感兴趣的丹药是毒药、麻痹药一类。 “对了,白银呢?”梦萝问道。 “还在受惩罚呢,在入学大典那样出风头。”黄诗澄无奈道。 “哈哈哈,白银那样的人,到哪里都是一个漩涡,搅出一片风云。他已经成了学院的名人了,上到学院长老,下到后院打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梦萝说道,脸上也是佩服的表情。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白银每日清晨便到藏书阁借书,结果大家争相效仿,最后把藏书阁那个冷冷的阁主都惊了出来。还有,白银有一天去找罗蒙师兄,一路狂跑,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学院哪位师兄在修炼,结果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每日早起训练。这两次风波让白银成了学院人尽皆知的名人。”南宫灵也说道。 黄诗澄一直在修炼幻术,倒是没听说过这些,乍听之下更是无语,心中还有一点小自豪,白银哥哥就是人中龙凤,哪里都能搅动一片风云。 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相互聊起了天,半天就成了姐妹。 话说那头,白银吃完中饭休息过后又开始了下午的挑水训练。 显然上午的大运气让白银心情格外的好,今日竟然提前了一个小时完成了惩罚,然后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小院洗了个澡换上了黄诗澄做的白色布衣往天幻宫赶去。 心中想着和黄诗澄的二人世界,吃着烤鸭喝着蛇羹一起赏月,越想越美,脸上不自禁露出了笑意。 第30章 烤鸭炖蛇 白银刚走到黄诗澄小院门口,一股浓香的烤鸭味便从院子中飘出来。 “好香,好香。”白银一脸满足。 推门而入,只见黄诗澄正往烤鸭上撒东西。 “澄儿,你在撒什么呢,这么香,难道是梦萝给的调味料?”白银说着走到黄诗澄身旁。 “这个是梦萝新调配的,今天拿来试一试,再过一会儿就好了,白银哥哥你先坐着。”黄诗澄仔细地翻动着烤架上的鸭子。 “那条蛇呢?”白银问道。 “蛇在厨房,梦萝她们在煮。”黄诗澄回道。 “啊?梦萝也来了?还有她们,还有谁也来了。”白银傻眼了,幻想破灭了。 黄诗澄刚要回答,房间门便开了,一件青绿色衣服一件淡黄色衣服从门内走了出来。 白银转头看去,前面走的青绿色衣服是梦萝,后面跟着的淡黄色衣服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发髻,像邻居家小妹妹一样,看年龄大概十四五岁,不过身材已经有模有样了,正是南宫灵。 现在是夏季,两个女孩一出现,院子里的香味更浓了。 “白银你来啦,谢谢你的地灵根,有了它我就可以尝试炼制三阶的地灵丹了。”梦萝迎着白银谢道。 “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嘛。”白银回道。 南宫灵在梦萝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白银,白银站在眼前普通的就像一个邻家哥哥,脸有棱角,眼睛大一点,眉毛俊点,皮肤黑点,头发长点,衣服白点。全然不是那日高台上英姿飒爽、飘逸自信的样子。 “嗯,这位姑娘,我脸上有花吗?”白银见南宫灵一直盯着自己的脸,遂问道。 “没,没有,你好,我叫南宫灵,是紫萱师父新收的弟子,我在入学大典上见过你,为什么你现在不像入学大典上那样气势冲天呢?”南宫灵疑惑道。 “哈哈哈,朋友面前需要什么气势,气势当然都是给外人看的。比如说,这样。”白银说着装成一个恶徒浑身散发内力冲着南宫灵扑过去。 南宫灵忙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梦萝身后。 “好了,白银哥哥不要吓灵儿了,烤鸭好了,准备吃吧。”黄诗澄无奈道。 白银哈哈一笑收回了外放的气势。 “你们今日怎么会来澄儿这。”白银问道。 “怎么?我们不能来呀,还是说你今晚打算和澄儿做些什么,觉得我们碍事了?”梦萝背着手绕着白银走着。 “只是好奇罢了。”白银打着哈哈说。 “切,下午梦萝跟我和灵儿讲了你的好运气,你是不是经常做好事,这么好的事情都被你赶上了。灵儿听说有一条贪吃蛇,想要些贪吃蛇的粘液和牙齿,所以就过来了。她可是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感兴趣哦,什么让人全身发痒的、发笑的、僵硬的、麻痹的,也有能增强那个啥的,和灵儿妹妹打好交道,哎呀呀,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梦萝悄声和白银说道。 黄诗澄和南宫灵二人见到白银脸色微微发红,然后就听见白银说。 “咳咳,烤鸭好了,来来来,一起吃。” “锅里的蛇羹也好了。”南宫灵说着进屋将蛇羹也端了出来。 蛇羹里除了贪吃蛇还飘着一些药草。 “这些药草是?” “是我带来的,贪吃蛇属阴,加了些阳气重的草药调和一下。蛇羹虽是大补之物,但光吃蛇羹,吃多了肚子也会不舒服,有这些药草调和就好多了。”梦萝解释道。 “好香,炼丹的果然都是美食家。”白银夸赞道。 “那是,不过说起美食,还是东方师叔更厉害。”梦萝说道。 “嗯?这是为何,不应该是刘大伯吗?”白银疑惑。 “刘师伯做菜确实不错,但毕竟是半路出家,且对药草的性质、药效了解不够透彻,做出的菜虽然味道可口,但其对药草的辅助效用还不够精深,对食材的运用也差强人意。东方师叔就不同了,师叔本就出自天丹宫,炼丹的天赋与师父不相上下,对药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普通的食材做出的菜肴与加了药草调配的配料做出来的肯定是要差上一些。”梦萝解释道。 “东方师叔不是地血殿的吗?”白银问道。 “我也是从师父那听来的,东方师叔原本和师父是同门,二人同时入门。师父和东方师叔炼丹天赋极高,天生对草药有灵敏的嗅觉,上一任天丹宫主都说他们两人日后的成就无可限量。但两人炼丹的方向全然不同,师父要炼制增益救人的丹药,东方师叔则对伤人的丹药情有独钟。” “说来,灵儿和东方师叔更像。” “那时,师父常和东方师叔说炼丹要有一颗向善的心,只有一颗善心才能在炼丹之路上走的更远。但是东方师叔不听,反驳师父说‘人心善恶与炼丹并无关系,毒药害人也看谁在用。如灵蛇草,毒性虽强,但也可使人麻痹忘记痛苦,从而进行施救,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天地规则阴阳变化,有阳便有阴,有生便有死,若是无死哪里还有生呢?丹药同是其理,有救人的药草就有害人的药草,但无论药草如何,都是人在用,人若向善,即便炼制毒丹又如何,他日若是你受了危险,毒丹兴许比救人的丹药更有效’”梦萝夸张地说道。 “东方师叔说的倒也在理,对待敌人毒丹却是比救人的丹药更有效。”白银说道。 “理虽然如此,但师父就是不听,他们二人就这件事吵了许久,都不愿意低头,所以二人的关系就僵住了。刚巧那时上一任地血殿主门下没有心仪的弟子继承殿主之位,便将主意打到了东方师叔的身上。东方师叔与师父在冷战,听了这事当场就答应了,次日便随地血殿主离去了。” “地血殿主擅长用毒,刚好东方师叔对此很感兴趣,二人皆是遇到知己一般。东方师叔忙着和地血殿主修习,便没有再找师父,听说东方师叔离开那天,师父哭了一个晚上呢。” “一年后,地血殿主外出做任务失踪,东方师叔找了半年也未寻到。那时师父特意去地血殿安慰东方师叔,打那之后二人关系才有稍微好转。但不知为何,师父总是对东方师叔的示好默不作声。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东方师叔三天两头来找师父,师父就是闭门不见。” “东方师叔仅用了大半年便把上一任地血殿主的功夫学会了,那时东方师叔在宫殿榜连续几个月排在第一。若不是因为寻找地血殿主,三次没有接受挑战,可能会一直排在第一。”梦萝露出敬佩的神色。 “一个用毒高手不仅要会调制毒药,更重要的是学会下药,而下药最好的方法便是在饮食中做手脚。师父和东方师叔还未闹僵时,东方师叔每天都要做不同的菜给师父吃,不过那些菜多半都是下了药的,这可能也是师父不见东方师叔的原因吧。” “下,下药,对自己喜欢的人下药。”白银脸上一抽,这位东方师叔真是喜欢捉弄人,怪不得人家不愿见你。 “师叔不仅武功大涨,做菜的手艺也涨了不少,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药草按不同比例混合就成了致命的毒药!所以说,论美食东方师叔是当之无愧的学院第一,甚至是东洲第一。”梦萝说道。 身旁南宫灵听完也是一脸崇拜,隐隐间还有兴奋。 白银瞧了一眼南宫灵,“这样说来,南宫灵你为何没有选东方师叔,反而选了紫萱师叔呢?” “因为灵儿怕东方师叔让灵儿试毒。”南宫灵怯怯说道。 白银一头黑线,这都是听谁说的。 “白银你也叫我灵儿吧,家里哥哥都这样叫我。”南宫灵又说道。 “那灵儿你要贪吃蛇的粘液和牙齿做什么呢?”白银也不矫情,当场改口。 “贪吃蛇的粘液接触到人的皮肤,皮肤就会发痒发红,我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一种让人吃了会全身发痒的药。书上记载痒痒草有类似的功效,不过那样炼出来的丹药只能局部发痒,而且只能在皮肤表面,我就想试试能不能让皮肉一起发痒。毕竟贪吃蛇不常见,也没有记载用贪吃蛇入药成丹的。”南宫灵说道,小脸上是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这个小丫头太可怕了,看着挺可爱一小姑娘,却对稀奇古怪的丹药极感兴趣,这要是冷不丁被喂了发痒的药,还是从内到外从肉到皮的痒,嘶,想想都觉得难受,幸好不是敌人。白银暗暗想到。 “好啦,快吃吧,这烤鸭和蛇羹凉了就不好吃了。”黄诗澄在一旁说道。 四人这才停止丹药的话题,闲聊着将一只两个人头大的鸭子和一大碗蛇羹分食而尽。三个女孩合起来也只吃了一半,剩余的一半都让白银给吃了,吃相极其难看,那碗蛇羹都见底了。如果梦萝和南宫灵不在,白银很可能把碗底都给舔了。 黄诗澄又与白银提起任务的事,二人约定明早同去任务处。 第31章 任务处 任务处在学院广场东北角,时辰尚早,只有零星几人在看任务处前的公告牌,牌子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最左边是一个蓝色的公告牌,右边是一个黄色的公告牌,其他的都是白色。 白银到蓝色公告牌前抬头看去。 ‘找一片心形的叶子,贡献值五点,刘大富’ ‘给我讲一个故事,贡献值十点,毛小二’ ‘和刘大富切磋取胜,贡献值二十点,李二毛’ ...... 白银一头黑线。 黄诗澄在一旁掩嘴笑道,“这些都是个人任务,只要学院批准就可以发布,所以就有各种各样的任务,贡献值也不等,最多也不过一百。” “这些人也太闲了。” 白银转头,走到黄色公告牌前,上面罗列了二三十个任务。 ‘砍伐一千斤树木,贡献值十点’ ‘挑水两百斤,贡献值十点’ ‘采集草药十斤,贡献值十点’ ‘除草一里地,贡献值十点’ ‘挑大粪三大坑,贡献值十点’ ...... “澄儿,这个任务都这么简单吗?那我每日挑的三大缸水......” 黄诗澄掩嘴一笑,“白银哥哥每日挑的水是学院惩罚,不能算作任务。这个黄色公告牌都是日常任务,主要是给外门弟子做的,每个任务完成后都有十点贡献值,一天只能领一个。贡献值不多,做的事又繁杂,内门弟子都不愿来做,多是外门弟子来做。” “旁边那些白色公告牌才是内门弟子常去的,上面的任务按照难度和复杂度分为一到七星,星级越高任务越难,危险度越高,贡献值也越多。有的有时间限制,有的有固定地点限制。任务处里有手册,里面有详细的任务描述和完成规定。” “若是任务被领取了,公告牌上的任务名称便会被标上记号,规定时间内完成那一条任务便会划去。如果完不成,不仅拿不到贡献值,还要赔偿完成贡献值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不等。” “每个人每个月至少领取一个任务,没有上限。任务的目的一个是为了给学院增加资源,另一个是为了让弟子在实战中提升和检验自己。也为了防止一些弟子偷懒,所以强制每人每月至少完成一个任务。”黄诗澄仔细解释道。 白银哭丧着脸,自己每日白白为学院挑了两千多斤水,算起来就是一百点贡献值,每天为学院省了一百点贡献值!都可以位列学院十佳好人了。 伤心归伤心,白银对那日常任务也是眼红,一天十点,一个月就是三百点,这些任务自己抽一点点时间就能轻松搞定,十点也是肉,不要白不要。白银大手一挥,将那个‘采集药草十斤’的任务勾下来了,刚好自己挑水路上有一大片那样的药草。 白色公告牌上。 ‘收集凝血草,难度一星,一株贡献值十五’ ‘猎捕东海黄鱼,难度一星半,一条贡献值三十’ ‘收集稀有矿石赤铜,难度两星半,十斤贡献值五十’ ‘收集天山雪莲,难度四星,一株贡献值四百’ ‘收集东海神龟,难度五星半,一只贡献值一千’ ...... “乖乖,这些收集类任务也不是好接的,凝血草虽不罕见,但也不是大白菜,走哪哪就有。上次碰巧看见的一处凝血草还真是走了运了,挑完水要尽快过去,都是大把的贡献值。” “若是到草药店买,也不是不行,一株凝血草一千轩辕币,一千轩辕币不过十点贡献值,现在一株凝血草有十五点,这样一算相当于一千轩辕币换十五点,赚了五点,多买些打个折赚的更多。” “不对,这样一来有钱的谁还会捐一千换十点贡献值?难道说,学院本来也没打算要轩辕币?” “高明,高明!自己不用外出采购,只要学员做任务就可以把常见的药草收集来,省了人力,学院不仅不亏,反而赚了。”白银内心对任务处的人竖起大拇指,用虚拟的贡献值换取需要的凝血草,悄无声息间就省了一大笔钱。 “东海黄鱼,这种鱼要往东海里面走一走才能找到,不过要花不少时间。其他的都太远了,天山在东洲北部,上万里路。东海神龟,听都没听过。赤铜,挖开一座山也不一定有。” 白银摇了摇头,转向其他公告牌。 ‘追捕在逃学员李谷,时限一个月,难度二星,活捉贡献值三百,杀死一百五’ ‘追捕安平郡逃犯程老四,时限一个月,难度三星,贡献值五百’ ‘追捕岭南郡逃犯徐老三,时限一个月,难度三星,贡献值五百’ ‘追捕凤翔郡逃犯陈虎,时限一个月,难度四星,贡献值一千五’ ‘追捕阳明郡逃犯宫霸,时限一个月,难度四星半,贡献值三千’ ‘击杀清明宗长老武显,时限一个月,难度五星半,贡献值六千’ ‘击杀剑宗弟子影无痕,时限三个月,难度六星,贡献值八千’ ‘击杀傅命,时限半年,难度七星,贡献值一万五’ ...... 公告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追捕和击杀任务,贡献值少则几百,多则上万,最夸张的是那唯一一个七星任务,足有一万五的贡献值。 贡献值还在其次,白银比较在意的是,追捕任务中不仅有官府的在逃犯,还有各门派的。 “澄儿,这些追捕击杀的人为何还有其他门派的?” “多是和学院有些关系的门派发布的任务,更多的是从佣兵联盟处寻来的。这些任务经过学院筛选,学院弟子都是可以完成的。除了那个七星任务,那个是为了激励弟子,让弟子明白世上还有任务是他们暂时完不成的,从而让弟子们更加努力地修炼。” “对了,这白板上的‘采集’类的任务三星以下每人每年只能算作一次必做任务。也就是说,其他十一个月必须做三星及三星以上的‘采集’任务或者是追捕和击杀任务。追捕和击杀任务学院会从天机楼购买情报,不需弟子花费时间寻找任务目标。” “佣兵联盟?天机楼?这些都是什么地方。” “佣兵联盟和天机楼都是跨越五洲的组织。佣兵联盟由数位大帮派的人组成,我们五洲学院也有一席。有人想要发布任务只要交了钱联盟就会将任务上到任务面板,一般情况下都是洲级郡级任务,跨越五洲的任务少之又少。任务发布后,联盟中的佣兵就会酌情领取,不同等级的佣兵可以领取不同难度的任务,在联盟中佣兵等级分为见习佣兵、铜牌佣兵、银牌佣兵、金牌佣兵、无敌佣兵五类。” “见习佣兵经过试炼可以成为铜牌佣兵,铜牌、银牌、金牌佣兵又各分为初中高三级,每晋升一级都要完成指定的任务,每晋升一阶则要完成另一个指定任务,平时还有普通任务的要求,若是很久没有完成任务,就会掉级掉阶。” “佣兵联盟建立三百余年,从未有人达到无敌佣兵的称号。就是金牌高级佣兵据说也只有三人,笑面虎、嗜血狼、玉面狐狸,这是三人的称号。这三个人是江湖传闻中的,真假未知,不过他们在江湖中干的事情着实令人恐惧。” “嗜血狼曾一夜间将一个三流门派屠戮殆尽,第二天门派中连一只狗叫都没有,整座山都是血。” “天机楼建立有五百年之久,谁也不知道是如何建立的,一夜间,五洲大陆原本还是茶馆和阁楼,全部挂上了天机楼的牌匾。天机楼主要出售情报,遍及五洲。” “曾有人想打天机楼的主意,结果那人和他所在的帮派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一场大火将一座山烧的干裂。从此以后便无人敢轻易涉险,即便强如剑宗、符宗也不敢明面上找天机楼的麻烦。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消息被天机楼打听了多少。” “不过天机楼似乎只出售情报,五百年来并未有称霸五洲的想法。”黄诗澄说道。 白银听后眼睛一亮,一个存在五百年的组织,这么多年收集的情报该有多少?说不定有关于那些黑衣人的情报,说不定有那个脸上有疤的家伙的资料。 黄诗澄见白银的表情心中已是明了,“白银哥哥,没有的,那日白银哥哥与澄儿说了自己的事,澄儿便到附近的天机楼询问过,他们的资料里并未有那群黑衣人的资料。其他四洲也许有,但东洲肯定没有,可能他们也未收集到。” “白银哥哥,你说过,实力不够等于白白送死。”黄诗澄担忧道。 白银回了回神,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你澄儿,是我一时迷了心窍。你放心,我不会做那种鲁莽的事。不仅是为了报仇,我现在还有了澄儿你。” 黄诗澄脸色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这些任务都要时间,我现在还在挑水,只能从收集任务上找找了,不然就下山买一株凝血草好了。”白银转移话题道。 “白银哥哥,这个收集任务是有数量要求的,如果收集凝血草至少要一百株才可以。” “啊?!一株一千轩辕币,一百株就是十万。这是光明正大地抢钱啊!”白银一脸悲愤。 黄诗澄噗嗤一笑,白银的表情太逗了。 “澄儿你还笑,我要是完不成固定任务,那我就要交贡献值,到时候就把澄儿交出去,一百年都不用做任务了。”白银‘恶狠狠’道。 结果又引来一只小手在腰间,但是白银躲也不躲。 黄诗澄一手捏上去,手上冰凉,捏到了一个硬物。 “嘿嘿,罗大哥出品的精钢护腰,怎么样,结实吧?”白银欠打地笑道。 黄诗澄也不答话,小手往下移,捏住了白银的大腿。 白银一声惨叫引来了广场上其他人的目光。 “哼,让你嘚瑟。”黄诗澄竖着小拳头说道。 白银吃痛,黄诗澄这一捏是真没留手,白银差点哭了出来。 恰在此时,一胖一瘦二人进入了白银的视线。 白银双眼放光,把黄诗澄吓了一跳。 远处正往任务处慢悠悠走去的朱明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寻着目光看去,朱明与白银四目相对。 冷汗从朱明后背渗出,朱明现在只想回自己的小院看看黄历。 第32章 巧遇朱明 朱明见白银带着笑意直勾勾看着自己,心中顿觉不妙,奈何双腿不听自己使唤,正抖个不停。 身后侯强见朱明定着不动,顺着朱明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白银一脸笑意地朝自己二人走来。不知为何,脖子发凉。 不过侯强本就不爱动脑,见白银过来以为又要敲诈自己二人,挺身站在朱明身前。 “白,白公子,有何贵干?”说完侯强还抱了抱拳。 “没事没事,我找朱兄熟络熟络感情,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白银真挚说道。 ‘咕咚’侯强咽了咽口水,白银的恐怖那日在罗蒙小院他是见过的,自己肯定不是白银的对手。但是身后是自家少爷,自己又不能往旁边退去,只能硬顶着压力站在朱明身前。 “哎呀,不要紧张,瞧你这胳膊,硬邦邦的,我就是和朱兄探讨探讨商业知识,又不是来打架的,我白银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非你不信我?”白银捏着侯强的胳膊说道。 “不不,白公子说话自然是一马当先的。”侯强也没读过书,好不容易从少爷平时的话里找了一句成语。 “来来来,让一下。”见侯强这么紧张,白银也不啰嗦,把侯强往旁边扒拉开,一只胳膊搂住了朱明的脖子。 侯强心中却大惊,白银随手一挥自己竟毫无反抗之力,心底更加忌惮。又见白银搂着自家少爷说笑着,觉得没什么危险,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愿意和白银为敌。 “还是老爷说得对,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侯强抹了抹额头虚汗。 再说白银,搂着朱明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悄声说着话。 “朱兄,几日不见身子还是没长肉啊,是不是营养不良,我可以找梦萝帮你调一副药,保证你吃了以后体重噌噌长,不出半月比侯强还要强壮,如何?”白银关心地问道。 “不,不麻烦白公子,我这身子打小就这样,习惯了,还是瘦些好,瘦些好。”朱明身子还在绷着,想着白银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是要打什么鬼主意。 “你可别跟我客气,我刚才所说全都是真心实意的。” “不,不客气不客气,嗯,没客气没客气。哇,白公子,白兄,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我朱明能够做到绝对尽心尽力。”朱明再也受不了此时的氛围,流利地说出这句话。 “好!不愧是我白银看好的人,够意思!”白银拍了拍朱明的肩膀。 “咦?少爷和白公子好像聊的挺开心的,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好像老爷和管家。不管了,反正不打起来就行。”侯强在远处看着。 “白银哥哥又要打什么鬼主意,把那朱明吓得浑身一抖。”黄诗澄看得清楚。 “朱兄,那日在罗大哥的小院我便发现你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做出那等强闯院落的事都是王真那个小人教唆。那日多有得罪,朱兄还请海涵。俗话说得好,有钱大家一起赚。朱兄既然是白银的朋友,有钱自然要与朱兄一起赚。”白银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仿佛朱明是他多年的好友一样。 朱明不愧是安平郡第二大富商的当家少爷,听到钱眼睛就放光了,腰板也挺直了,说话也不结巴了。 实际上是朱明已经死心了,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就这样吧,死猪不怕开水烫,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就像当初老爹把他送来东洲学院。既然没得选择,就坦然接受好了,还能得个好心情。 “白公子,什么买卖?”朱明问道。 白银打量此时的朱明,地地道道的商人模样,对买卖感兴趣的样子,但没有那种奸恶狡诈讨好的嘴脸。 “朱兄你看,这是天宝斋的紫晶耳坠,用的是东海中的紫水晶,由天宝斋的大师精心雕刻而成,有安神之效,绝对货真价实,价值整整四十万轩辕币!现在我就交给朱兄,不求卖的多,卖完给我三十万再加上一百株凝血草就可以,剩余的都给朱兄!这紫晶耳坠交给朱兄这样聪明绝顶商场纵横的人物,别说四十万,五十万也是绰绰有余。怎么样朱兄,这个买卖划算吧?!”白银笑眯眯地掏出一对紫晶耳坠放在朱明手中。 朱明捏着耳坠,两眼发呆。 “这他妈不就是你从我那敲诈过去的紫晶耳坠吗?还什么天宝斋得来的宝贝,你还让我帮你卖,你怎么好意思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买来四十万,让我卖完给你三十万还要加上一百株凝血草,凝血草不要钱啊!一百株少说也得七八万。完事我忙活半天就赚了两万?”朱明心中呐喊。 “呸呸呸,不对,这耳坠本来就是从我这敲诈走的,什么赚了两万。”朱明心中流泪。 “白公子,这耳坠天宝斋也才卖了四十万,我如何能卖到那么多钱啊。”朱明带着哭腔对白银说。 “嗯?连朱兄这样的商业奇才都没有办法吗?还是说,朱兄你那东洲第二的老爹是骗我的。”白银盯着朱明的眼睛说道。 “我朱明虽然胆小怕事,但从不说半句假话,为商之道诚信为本!这耳坠我拿了,必定给白兄一个满意的答案。” 朱明从小便对经商感兴趣,九岁便靠着一株凝血草换回了数十倍价值的物品。本来自己就是经商的料,自认五洲商业奇才无人能比,奈何三年前老爹不知听了哪个算命先生的话,非要把自己送来东洲学院。 该死的算命先生,学院三年,自己本事没学多少,书倒是看了许多。既然老爹不让我经商,那我就躺着给他看,反正也不用累着自己。 但是现在,朱明不能再沉默了,他堂堂五洲第一商业奇才竟然被人鄙视了! 白银一脸挑衅的表情让朱明重新燃起了斗志!他要证明给白银看,自己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好!第一眼我便知朱兄非池中之物,此时在学院定是龙卧深潭潜心修炼,为的是彼时在商场大展雄途。朱兄在学院卧待三年,他日出的江湖必然一鸣惊人。佩服,佩服!那便这样说定了,后日此时,白银在此等候朱兄的好消息。”白银对着朱明拱手,眼中是真正的真诚。 “白兄放心,后天朱某必定带着三十万和一百株凝血草来此。”朱明同样拱手。 二人此时相互拱手,一个商人一个客户,没有高低之分,只有平等之谊。 侯强在远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自从来到学院,自家少爷不是闲逛就是去藏书阁看书,一副浪荡的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三年来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刚才那一幕让侯强忽然觉得,自家的少爷又回来了,那个幼时就极其聪颖,带着自己意气风发走在大街上的少爷,他又回来了! 侯强打心眼里高兴,一张方脸笑出声来,眼泪流在脸颊上。 “呐!快擦擦,别哭了,太丢人了。”朱明递过一块布。 侯强又是一阵猛哭,他想起了第一次与少爷见面,那时也是如此。 ...... 那时,自己是个孤儿,身体瘦弱,被几个小混混打的头破血流,虽然把其中一人的大腿咬破了,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被打昏丢在角落。 后来,自己被一个与自己同样大的孩子叫醒,还给了自己两个肉包子。 “呐!快擦擦,别哭了,太丢人了。以后跟着少爷我,天天都有肉包子吃。” 于是,自己下定决心跟着少爷,保护少爷,少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三年来,朱明寂寞的身影时常浮现在自己眼前,他感觉到少爷不开心,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寸步不离地陪着少爷。 今天好了,自己的少爷又回来了。 侯强喜极而泣,还有一丝对白银的感激。 ...... 侯强接过手帕将脸上泪迹擦干,对着白银单膝而跪。 “谢白公子!让少爷又变成了少爷。” 白银一脸茫然,他是不知这主仆二人间的事,但侯强真挚的表情让白银心中一动,连将侯强托起。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家少爷,他若想冲天而起,自可以冲天而起,他有那个能力和信心。” 白银又转向朱明,“朱兄,恭喜,你有一个好兄弟”,白银摆摆手走向黄诗澄。 朱明看着白银的背影,眼中有泪花闪烁,轻轻说道,“谢谢你,白兄。” 黄诗澄迎着白银问道,“你刚才和朱明说什么了,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哈哈,没什么,只是告诉他该醒醒了。好了,我们接任务吧,还要去挑水,还是忙点好啊。”白银拉着一脸疑惑的黄诗澄到了任务处窗口。 “我要接任务。” “哪个?” “‘收集一百株凝血草’” 第33章 兄弟 白银接过任务与黄诗澄分开,独自往后院走去。 他走的很慢,两边的林木,郁郁葱葱,每一棵树都已经在晨鸣山长了很久。如果每棵树都有树龄标识,这条路两旁的树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岁了。 三十岁,白银也才十七。 略微失神地看着一颗三人粗的树,遒劲的老枝直叉向天空,仿佛要把太阳叉下来,粗壮的树干挺拔而有力,丝毫没有认输的老态。 老树盘根向天笑,少年愁情心间绕。 刚才侯强那半跪,打动的不止朱明,还有白银,他想起了自己和薛豪的第一次见面。 ...... “你就是凌伯伯收养的那个小子?”薛豪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才不是收养的,我就是爷爷的孙子。”白银小脸憋红地反驳。 “我爹说你是在一个暴雨夜被凌伯伯抱回来的,抱回来的不就是收养的吗?”薛豪奇怪道。 “胡说!我是爷爷抱出去玩刚好碰到暴雨才赶回来的。”白银又道。 “我爹才不会胡说,我爹是平安镇最诚信的一个人,他从来都不说谎!”薛豪扯着嗓门吼道。 “你爹有没有胡说你问你爹,反正我是爷爷的孙子。”白银昂着头说。 “你就是抱养来的!” “我不是!” “就是!” 两个四岁半的少年互相打了起来,谁也不让着谁,谁也不服谁,都说对方在胡说。 ‘扑通’,两人从小山坡上滚了下去。 “喂!你醒醒!薛豪!你说个话啊!喂!”白银摇晃着薛豪,薛豪从山坡上滚下来时撞到了脑袋昏了过去,吓坏了身旁的白银。 白银见薛豪还有呼吸,连忙背起他往山下跑。一路上磕磕绊绊,摔倒好几次,手脚破了,脸上也破了。 忍着疼痛,白银从山上背着、拖着,终于把薛豪背到了自己家中。 “爷爷,爷爷,薛豪撞了脑袋,头上在流血,您快给看看。” 白银一脸焦急地喊着爷爷。 凌爷爷一看薛豪昏倒,又见白银浑身是伤,也没问什么,赶快为薛豪包扎了一下,多年的打猎,凌爷爷也略通医术,正好派上用场。 掐了掐人中,用冷水布擦了擦脑袋,薛豪不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薛豪撑着身子感觉脑袋有些痛。 “你在我家。我们从山上滚下去,你撞到石头昏了过去。”白银解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白银期期问道。 “嘶,脑袋有些痛。” “那就好,你还说不说我是抱来的了?” “凌爷爷,白银他不是您抱回来的吗?”薛豪也不理白银,转头问身旁的凌爷爷。 白银也转头看向凌爷爷。 “哈哈哈,白银当然不是爷爷抱回来的,白银是上天赐给爷爷的宝贝呢。”凌爷爷笑着说。 “宝贝?您说白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薛豪大感惊奇。 “呵呵,对,你们可要好好相处,下次不要在后山那么危险的地方打闹了。” “阿豪知道了。”薛豪乖乖说道,一脸好奇地看着白银。 见凌爷爷出去,薛豪才跟白银搭起话。 “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 “你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 “什么仙人,我和你一样都是人。” “那凌爷爷为什么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 “真奇怪。” “我叫白银,你叫什么?”白银问道。 “我叫薛豪,我家人叫我阿豪,你也叫我阿豪吧。”薛豪回道。 “好啊,那我们以后一起玩,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不然谁就被老猫吃掉。” “好,那我叫你什么呢?” “爷爷叫我白银,你也叫我白银吧。” “我爹说关系好的人都不直接叫名字,我叫你阿银吧。” “阿银?那我们不就都是阿了,不好听不好听。” “嗯...小银怎么样?” “不好不好,我比你还大些日子,怎么能用小。” “大银?” “像狗的名字,我家养的狗就叫大黄。” “银儿?” “女孩才叫这样的名字。” “银,银,银子!银子怎么样?很顺口的。嘶,痛痛痛。”薛豪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脑袋一阵疼。 “嗯——这个好,我听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讲名人后面都加个‘子’。”白银点着小脑袋说道。 “哈,那就叫银子了。” “要读‘子’,要发上声。” “银子。” “错了。” “银~子。” “不对!” “银子银子银子。” “是银~子。” “我头好痛,我要睡觉了,银子你先退下吧。” “嘿,你在我家睡还让我退下,小心你的脑袋。” “我告诉你,我的脑袋可是铁做的。” “是是是,刚才不知道谁的脑袋被石头撞了个大包。” “不是我。” “嘿嘿嘿”,白银突然摸了摸薛豪脑袋上的大包。 “嘶,嗷!”薛豪一声惨叫。 “银子,等我脑袋好了看我不在你脑袋上开个还大的包。” “哈哈,等你好了再说吧,我去给你拿粥。”白银说着跑开了。 ...... 白银嘴角露出微笑,“那时还真是孩子,什么时候把你当兄弟的呢,应该是那次进城吧。” ...... 七岁的某一日,白银与薛豪偷溜进镇子。 二人在城里跑来跑去,不小心撞到镇子上一个大富人家子弟身上,薛豪和那人都摔倒在地。 “阿豪,你没事吧?”白银连忙跑过去扶起薛豪。 “没事,银子你看看我的脑袋,是不是撞了一个包。” “还真是,脑袋上面红了。” “嘶,怪不得有点痛,我们走吧。” “把人家撞倒了,要跟人家道个歉再走。” 白银扶起薛豪,二人向那富家子弟道了声歉,准备离去。 “哪里来的野孩子,撞了我就想走?不陪我一百轩辕币就别想走!大虎抓住他们!”富家子弟见白银两人穿着一般,遂招呼身旁仆役抓住白银和薛豪。 薛豪当场就骂了,“道了歉你还想怎样?再说,这条路这么宽,你偏要走正中,被撞到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富家子弟又怎样,富家子弟就可以随便抓人!” “我就走正中央怎么了?我就要乱抓人你能怎样?大虎还不动手!”富家子弟瞅着身旁仆役命令道。 仆役也无奈,但毕竟是给人家做事,就要忍受,上前准备抓薛豪。 白银从兜里掏出一枚轩辕币扔向富家子弟,那枚轩辕币不偏不倚砸中了富家子弟的脑袋。 “阿豪,快走!” 富家子弟脑袋又被打了一下,顿时发怒。 “大虎抓住他们!让他们跑了你也滚蛋!” 叫大虎的仆役不敢不听,扶起那位富家子弟便往白银他们追去。 两个七岁的孩子哪会有一个成年人跑的快,不一会儿二人就都被抓住了。 大虎一手拎着一个来到富家子弟跟前。 ‘呸’富家子弟一口口水吐在白银脸上。 “跑?你们不是能跑吗?再跑啊!还敢扔我,再扔啊!大虎把他们带到家里,我要把他们拴起来玩。” 薛豪见白银被吐了口水,两手不住挣扎,就要开口骂,白银连阻止他,如果骂了出来,阿豪肯定也要被吐口水。 “少爷,这不好吧。”大虎有些心软道。 “嗯?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当心我让我爹退了你!你只是我家仆人,只要听我的命令就好了,哪来那么多话,还不如大黑听话。” “叔叔,你捏的我的手好痛啊,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能不能放松一点?”白银哀求道,嘴里发着‘哎呦’的声音,冲着薛豪眨了眨眼,薛豪会意,跟着哀嚎。 “吵什么吵!” “哎呀,富家子弟打人啦!他说穷人的孩子生来就是做狗的,我气不过跟他说了两句,他就骂我。各位叔叔婶婶评评理啊!”白银冲着看热闹的人大喊。 富家子弟朝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被围在了正中,心有怒意。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贱民!” “郭老爷家的孩子也不能这样啊,嘴里尽是粗话。” “就是就是,郭老爷怎么这么娇惯孩子,这长大了还得了。” “没错没错。” 周围的人碎碎念叨,但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大虎心软,轻轻松开白银二人的手。 白银见大虎将自己二人松开,一脚狠狠踹在背对着自己的郭少爷的屁股上,扯过他的脑袋狠狠啐了一口,拉着薛豪从人群中挤出去跑了。 郭少爷显然没受过这样的欺负,哇哇哭了出来。刚巧有拍马屁的人,早早将事情告诉了郭家,郭家来了四个仆人挤开人群连把小少爷抱起。 郭少爷连指着白银两人逃跑的方向让众人追去。 “银子,他们追来了,有四个人!” “走,我们往巷子里跑。” 薛豪跟着白银往巷子里钻,四个仆人两两分兵,两人跟着白银,两人到出口处堵着。 白银见身后只有两个人,觉得不妙。 “阿豪,他们有两个人到前面堵我们了,要是被抓到就惨了。听我说,待会我假装倒地让后面那两人放松,等他们放松,我就扯住他们下面,你就赶快往来路跑!” “我跑了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只要你先跑出去了,我就没事。” 薛豪默不作声。 白银突然‘啊呀’一声摔倒在地,薛豪连停在不远处,那两个仆役果然放松了警惕,笑着往白银走过来。 等那两人走到近前伸手要抓白银时,白银瞅准时机狠狠抓了近前一人下体,那人嗷的一声,摔倒在地蜷缩成一只大虾。 他身旁那个仆役显然没想到白银会来这一手,一时间有些愣神,白银喊着让薛豪快走,又准备去抓那人。 薛豪应声绕到那两人身后,刚准备跑,转身发现白银被那人拎了起来。 原来那人裆太低,白银只抓到了裤子,结果被那人反手抓住,一巴掌把白银半张脸扇的通红,丝丝鲜血在皮肤里张开,似要渗出来。 薛豪听见那一声响,连转身要过来帮白银。 “快走!”白银吼道。 薛豪刚到那人背后,那人反身踹了一脚,将薛豪踹到巷子旁的墙上,落在了一处石头堆上。 白银见薛豪被踢的吐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住那人的手狠狠咬下去。 没想到,那人也是个狠人,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白银左脸,白银眼睛被打肿,鲜血顺着嘴巴流下来。 薛豪见白银又被打,抓起身旁一块大石头砸在那仆役的脚面。 仆役吃痛把白银扔了下来,薛豪又扔了好几块石头。趁仆役闪躲,背起白银就往巷子外跑,那两个仆役一个躺在地上捂着下体,一个坐在地上抱着脚指头,都没有追来。 薛豪背着白银一路跑回村子,才让两人脱了困。 谁也不知道薛豪是如何背着白银跑了五里路的,山路多崎岖,他那时不过是七岁的孩童。 ...... “就是那次,真奇妙,四岁那年我救了你一次,七岁那年你又救了我一次。”白银抬头看天。 “朱明有侯强陪在身边,还能时时说说话。” “阿豪,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在一起。” 第34章 经商奇才 转眼到了六月二十八这天,白银依约往任务处去。 远远便看到一身米黄色布衣的朱明等在那里。 “朱兄,如何?”白银来到近前。 朱明掏出一叠钱票,侯强递过来一捆凝血草。 “耳坠卖了五十万轩辕币,一百株凝血草花了七万五千,这里是四十二万五千,白兄请过目。”朱明面带微笑。 “哈哈,朱兄为人我是不会怀疑的,说是四十二万五千就是四十二万五千。”白银笑着接过那叠钱票数了起来。 朱明和侯强都是嘴角一抽,说得好的不怀疑呢...... “给,这里是十二万五千轩辕币,朱兄请收下。”白银数出十二万五千递给朱明。 朱明稍稍惊讶,他本以为白银当时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只拿三十万,一时间没有接过白银递过来的钱票。 “啧,朱兄你还想让我举多久,我白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了只拿三十万就只拿三十万,这十二万五朱兄仅管拿去,放心,我白银是讲道理的,不是那种强抢之人。”白银大气凛然地说道,把钱票塞到朱明手中。 “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白兄。”朱明微微愕然便回过神来抱拳谢道。 “客气客气,这一切还要多亏朱兄。话说回来,朱兄能把这对耳坠卖出五十万白银佩服。” “算是运气好,我从天宝斋打听到,有一位富家子弟早就想购入这对耳坠,只是钱不够一直没有下手,结果那天被我抢了先,等他钱够了也晚了。于是我就上门请他喝茶,打听到他买这对耳坠是为了追一个女孩,那就好宰了啊。” “当时我就跟他说了,博得佳人一笑说不定佳人就动心了,此时不买更待何时。钱可以再挣,佳人不可等啊。你猜怎么着?当时他就给买了,五十万卖给他是看在他说自己喜欢那个女孩时极为真诚,不然以我东洲第一的商业头脑至少可以榨出八十万。”朱明得意道。 “他就这样被你忽悠买了?他也不想想你为什么刚买没多久就卖掉?”白银好奇道。 “问了,但咱是谁,这事能随便说嘛,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说自己想买一个更好的,这个不想要了,丢了又舍不得,有个人出价六十万让我卖给他,那个人经常出入青楼,我看不顺眼。但是我看你挺顺眼,所以这对耳坠便宜卖给你好了。” “这样他就信了?” “哎呀,白兄你不是已经和黄师妹确认关系了吗?黄师妹如果想要一件喜欢的首饰,你会不会买给她?”朱明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白银。 见白银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朱明扶额长叹。 “白兄,你的练武天赋确实很高,但你对儿女之事怎么如此迟钝呢?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买给她!情爱使人变傻,这话果然一点没错,古人诚不欺我啊。”朱明看天摇了摇头。 身旁侯强用手指戳了戳朱明。 “怎么了强子?” 侯强冲着白银的位置怒了努嘴。 朱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得意竟然忘了眼前这人是个地地道道的杀神,而且还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额头细汗冒出,慢慢转过头看向白银。 “怎么了,怕我抢你的钱啊,放心放心,我白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惦记你手里那叠十二万五千轩辕币的。”白银笑眯眯地说道。 “朱兄既然对商业如此热情,且有如此高的商业头脑,为何要在东洲学院闲待三年?你若是三年前便经商,说不定你们朱家已经是东洲第一富豪了,没准儿还能成为五洲第一。”白银问道。 朱明拉着白银的袖子就哭诉起来。 “白兄,还是你懂我啊!呜哇,我在学院三年,啥事也没干,但没办法。三年前,我老爹不知道从哪个算命先生那听说我经商会将家产败光,还说我是习武的材料。也不知那个算命先生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事,把我老爹说的频频点头。回家后,我老爹就说让我拜师学艺,围着东洲找了一圈,感觉宗派里勾心斗角太多,不利于学武。看到东洲学院,我老爹说学院听起来还像个学习的地方,就让我来了。” “你当时就乖乖来了?” “当然不是啊,我本就是经商的料,怎么可能因为老爹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就随便答应来。老爹让我来时,我要求带了强子一起来。” 白银额头三条黑线,“你这也算反抗了?” “当然不是,这都是后来的事。一开始我不愿意,在家待得好好的,只要动动脑子就好了,干嘛要做习武那种吃苦不讨好还没有钱赚的事。我就跟老爹说我这瘦弱的身板不是习武的料。老爹不听啊,还把算命先生说的话搬出来了,他说我这身材瘦弱是‘瘦财’的征兆,如果经商,三年内必定败光家产。然后老爹就列举了经商时吃的一些小亏,说本来能避免的,就因为我这命格克了家里的财道,所以才次次吃亏。实际上那些都是老爹经营不当,故意怪到我身上。”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跟老爹直说了,所以我就到了这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带着强子一起来,老爹也给我提了个要求,让我在学院里一定要排的上号。” “所以,你那宫殿榜五十七名是买来的?” “嗯。” “多少钱?” “二十万。” “二十万?” “嗯。” “算命先生倒是算对了一半,你确实是败家,只不过不是因为经商败家,而是因为习武败的家。”白银无语道。 “没办法啊,强子虽然练习武技,但毕竟比不过那些从试炼之路入学的人。虽然我也在藏书阁给强子兑换了一本心法和拳法,奈何强子从小练习的少,也是到了学院才开始真正习武,这样一来无法通过强子上榜,就只能买其他人的名额了。”朱明一脸苦相。 “啧,原先那个五十七名钱赚的真快,掉了一名赚了二十万,血赚。万一有人挑战你,你岂不是又要买别人的名额?” “不,按照学院规定,宫殿榜前一百名有额外的试练塔加成时间,许多人都眼红着。我就跟那些想要时间加成的人说,只要给我二十五万轩辕币就可以把名额让给他,不然就把名额让给别人。学院规定受到挑战可以免战两次,其他人又都想要我这个名额,所以最后我还是赚的,嘿嘿。” 白银目瞪口呆,朱明真是个商业奇才,这种人真是到哪里都能把算盘打得哗哗响。 “你这么做不怕被学院抓住?这可是违反学院规定的。” “所以我才配了这把扇子,装作我很强,而且五十名外学院里那些长老是不会太在意的。” “朱明,朱兄,你真是一个商业奇才,你这头脑不去经商真是五洲的不幸!” “白兄谬赞了,谬赞了。” “朱兄,我这还有一个大买卖,俗话说有钱大家一起赚,以朱兄的商业头脑和我提供的资源绝对能在学院打出一片天地,学院还无法说什么。朱兄,须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已经在学院待了三年,隐藏了三年,沉寂了三年,是时候一飞冲天让你老爹看看你是个经商的奇才,是时候一鸣惊人让东洲,不,让五洲之人看一看你朱明是千年难遇的经商旷世奇才了!” “朱兄,你可想站在五洲财道顶峰俯瞰世人?你可敢用你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头脑推翻天宝斋百年来的统治?你可愿与我一起称霸这五洲,无论是武力,还是财力。朱兄,是时候做个决定了!人这一世,总要有些伟大的目标,总要有个奋斗的方向,如果不努力不奋斗,守着财宝混吃等死,和咸鱼有什么分别,那你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 “朱兄,是否乘风而起,踏上五洲巅峰,做个决定吧!” 白银目光炙热而坚定地看着朱明,眼中还有期许,声声振耳。朱明的头脑绝对值得自己今日这一番话,白银心中极为看好朱明,朱明就是一个经商鬼才! 朱明听罢白银这番话,心中也是激流汹涌。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愿创立个丰功伟绩,谁不愿自己名留青史!如果生在平凡人家,未见过外界的多姿多彩也就罢了。自己是安平郡第二大富商的唯一继承人,自己有着独一无二聪颖无比的头脑,自己胸中有一堆想要实现还未行动的商业理念。怎会甘心在平淡中直到老去?绝不会! 朱明同样双眼放光,隐隐还有些泪珠在打转。 “白兄,你这一番话让我幡然醒悟,我朱明愿意与白兄共同奋进,站在这五洲之巅,俯瞰芸芸众生,一脚跺下去让五洲都要抖上三抖!”朱明真挚且坚定,胸中有一股气想要往外涌动。 “好!有朱兄这句话,白银把握便更大了。既然你我二人已是同行的伙伴,便不要叫我白兄,叫我白银便是。” “好,朱某也不矫情,白兄,不,白银,你叫我朱明便好。” “朱明,就冲着你那绝世无双的头脑和敢于推翻天宝斋的勇气,你我二人将来必定站在五洲顶峰。今晚九点在我住处,你我二人再行详谈。” “好,定准时赴约。” 二人相互拱手告别。 白银在任务处人略微惊讶的目光中将一百株止血草交于他完成学院规定的每月至少一次的任务。 而后迅速去完成今日的挑水训练,脑中想着自己现在手边的资源,既然决定踏上称霸五洲的路,自然要多做准备,要有同行的人,也要有足够的资源。 深潭卧龙已醒,五洲风云必起。 白银与朱明二人这天短短的相约将二人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他们一定想不到,彼此在这条称霸之路上会有多么精彩的故事发生。 第35章 夜谈(上) 是夜九点,朱明准时出现在白银的小院内。 朱明这次没有带着侯强,兹事体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事情泄露,自己二人定然会被暗处的人铲除。 五洲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门派林立,大门派屹立五洲三五百年,小门派如雨后春笋源源不断,即使再小的帮派也聚集了数千人。加之当年各方势力的残党,数百年的潜伏,也是蠢蠢欲动。 此刻若是消息传了出去,无论真假,自己二人都要亡命天涯,到时候,五洲各地都是敌人,靠自己和白银两人如何与五洲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侯强性子又冲动,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白银?”朱明敲了敲白银的房门。 “来,快进来。”白银应门。 白银见朱明一人前来,也不惊讶。 二人坐定,白银开口道,“朱明,你在经商世家,依你之见,学院为何要设立采集任务?” 朱明心道,来了,自己虽然将耳坠卖出了五十万高价,但这事别人是否相信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白银只见到最终的四十二万五千和一百株凝血草,若是自己从家中取来,谎称是自己卖的,别人又怎么可能全信呢? 不过这个问题,也可能是为了再看看自己的商业嗅觉。 朱明嘴角一笑,“实不相瞒,当初我进了学院便发现了这采集任务的妙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真正散财者少,遑论东洲学院这样大的门派,日常开销、弟子培养都需要资源。资源从何来?采集任务的设立便是其一。” “学院设立采集任务有三点好处。” “其一,学院可借此大量收集资源以供使用和囤积。须知资源乃是一派之本,门派若无资源,哪有弟子愿意留下?学院资源除却书籍、老师、基础设施,便是那些丹药、器具、符印一类,而这些物品皆需要大量的材料进行炼制。学院当然可以直接到天宝斋大批量购买成品丹药,但那无异于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手中,所以学院方才设立自己的炼丹房、炼器坊。用虚拟的贡献值换取实实在在的药草、矿石、珍惜物品,百利而无一害。” “其二,学院可借此隐藏自己的实力。学院每月也会固定下山购买资源,但购买量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资源来源还是通过众多弟子的采集任务。外人眼中看来,学院每月只购买了少量资源,自然觉得学院弟子凋零。如此便不会将重点放在学院身上,而是放在其他的大门派或是敌对门派,学院便可借此隐藏实力,示敌以弱暗中发展。” “其三,学院可借此锻炼弟子入世和战斗的能力。学院所设采集任务其实也可按危险度和困难度分为低级采集和高级采集两种。如凝血草一类在药铺便可购买的收集任务,只需学员用钱便可,学员即便有钱也不会傻乎乎地人家要多少便给多少,至少也要砍砍价打个折。且学员会货比三家,甚至说从自己的渠道去获取,总而言之,这样一来就会锻炼弟子入世相处的能力。我虽然对武学不感兴趣,但商道与武道也有共同之处。武者练内力,商者言外力,两者都需‘入世’方可求得最终目的。所谓‘红尘修行’便是如此,一味地隐藏山林自行修炼,最终也是成就有限,只有入的了世,才可能求得大道获得明悟。” “当然,也有不入世愣头愣脑四处寻找的,白白浪费时间,这样的人不多,不用考虑。” “再说高级采集,高级采集便如‘东海黄鱼’‘天山雪莲’一类,生长于充满危险或是极为恶劣的环境,这类采集任务只能靠学员的修行实力去摘。学院提供大概的位置,学员若是想要获得大额的贡献值,便要挑战那些困难,挑战的过程自然就是修炼的过程。而且这修炼不像试练塔那样,虽然危险但不会涉及性命,这修炼中充满了意外,有时候更要直面生死的考验。只有生死中挣脱的人,在恶劣环境中胜利的人才能有更高的成就。” 朱明说完也不禁对学院做法心生赞叹,只是将甜头给了众人,再提供一个‘贡献值’的途径告诉众人可以从这里再得甜头,众人便趋之若附。学院与学员共赢,实是高明! 白银见朱明分析的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许多连他也没有想到,对朱明的能力认可又提高了许多。 “厉害,不愧是千年来的经商第一人。”白银夸赞道。 “白兄,额,白银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学院的安排对于那些没有经商的人来说可能理解有难度,但是对稍微有些经商头脑的人就是雕虫小技了,无非就是将世间用的钱币轩辕币换成了贡献值而已。”朱明谦逊道。 “哦?那你再说说,既然许多人都知道,为何那些大门派不这样做?” “理由也有三。”朱明略微思考自信道。 “其一,大门派心高气傲不屑与此。大门派资源都是统一分发,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们更喜欢将钱币攥在自己手中。不似学院,自己经营少部分,大部分让学员去做,只要控制好风险便可。以钱币水流说,大门派就是蓄了一湖水,时日久了不见涨但也落的不多。而学院做法则是江水,源源不断的从一头进来再从一头出去,一进一出间学院已然涨大了许多。换句话说,就是学院的钱币流动性更强,而钱币流动起来才是经商该有的。” “其二,大门派奖惩措施不均。下层弟子勾心斗角,你打我一拳我必回你一脚,就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核心弟子也是各分派系相互争斗,靠关系的看不起靠实力的,靠实力的也看不起靠关系的。偏偏那些长老也是如此,又没有刑罚堂这样铁面无私谁也不留情的存在,自然不敢把资源放于弟子去做,弟子做不做是一回事,能做成什么样都是不敢想象的。” “其三,大门派的弟子有心无力,有力也无心。进大门派的要么是冲着名声,要么就是关系户。所以弟子就可分成两种,一种有实力,一种没实力。有实力的不屑于做收集任务,收益太低,不如做追捕任务,一单就顶收集数十单。没实力的想做但又没有资本,又不甘几人合力共同完成,所以有心无力。” 朱明侃侃而谈。 白银又是夸赞一番,“你列的三点都很有道理,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大门派收弟子主要目的不是培养他们,而是靠运气找一个天赋极佳之人壮大他们的名声,从而为自己获利罢了。” “当然也有比较和睦的大门派,但必定不如学院这般,全心培养弟子。”白银也是对学院的做法感到好奇与迷惑,难道学院真如师父所说引领一条走上巅峰的试炼之路而已? 朱明乍听之下想要反驳,但细细想来,学院从东洲十三郡寻找弟子,确实没让弟子出什么钱财,反而尽力培养。至于那些花钱进来的内门弟子也只是收了名额费。慕名而来的外门弟子则不用说,只要通过了基本考核都可以待在学院,每月还有固定的补贴。 学院藏书阁一二层都可以看,那些书罗列了五洲大部分的基础知识,即便不能学得一身武功,那些知识也足够到郡县中做个文职,谋个不大不小的官。 心中不禁为自己的得意感到羞愧,自己洋洋洒洒罗列了许多,结果白银一句话就找到了本质。 白银似察觉了朱明心中变化,“不过,我这也是从习武角度来想,朱明你是从经商角度想,角度不同结论自然不同,若是让我从经商角度想,定是不如你想的周全。” “多谢。”朱明醒悟过来谢道。 “哈哈,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白银拍着朱明的肩膀。 “我本来对自己的计划还有些不自信和模糊,经过你这一番分析,我对这个计划更有信心了。你看,我是这样想的。”白银拿出自己写的计划。 “我们既然在学院,用的钱币就是‘贡献值’,在俗世用的是‘轩辕币’。如果我们直接用轩辕币换贡献值是不划算的,但是我们找一个中间物品,比如说用轩辕币购买原料炼制成丹药再贡献给学院,或者是用轩辕币获取任务物品获得贡献值,就能获得更多收益。” “前期的轩辕币可用耳坠卖来的钱,之后可以将炼制的丹药出售换取轩辕币,如此形成循环。” “这样一来,我们就相当于用一定的轩辕币源源不断地兑换成贡献值,贡献值再换取资源提升自己,而轩辕币则一直没少甚至慢慢增多。” “朱明,你看这样如何?”白银越说越通顺。 朱明正处于震惊中,他没想到白银竟然思考到这么细致。如果这个计划实行开来,再由自己操刀,收益绝对会更多。朱明不禁佩服起白银,也对白银白日所说有了些许信心。 其实白天自己一时激动,回去后仔细考虑了一番,天宝斋伫立数百年都没人可以撼动,自己二人什么都不是,想要撼动它不是痴人说梦吗? 但想起白银在学院制造的风波,心中又莫名对白银有着信心,所以朱明今晚来赴约心中本是忐忑无比,甚至有着退堂鼓的想法的。 不过,此时朱明已经决定,白银都不怕,大家都是男子汉,自己怕什么。 “白银,我之前一直觉得你就是个只会练武的粗莽人,没想到你的头脑如此聪慧,一点都不下于我,我为之前的想法道歉。” “咳咳,你这句话说的,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啊。”白银哭笑不得。 “好了,以前的事就放在以前吧,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说来这也是有缘。”白银又说道。 “谁说不是呢?世间事真是奇妙无比。”朱明也说道。 “那这份计划,你有什么想法。” 第36章 夜谈(下) “可行,可行度很高。”朱明又仔细看了看那几页薄薄的计划书。 “不过有一个重要的问题,炼丹师和炼器师从哪里找。” “天丹宫的梦萝和天器宫的罗蒙。” “他们竟然愿意帮你?” “你忘了?那天你到罗蒙的院子里,我们四个正在一起。” “你刚来学院二十多天,还有二十天都在挑水,怎么会跟他们认识,关系还那么好。” “是澄儿在中搭桥,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怎么在这些问题上倒那么迟钝。”白银扳回一句,这是还想着白天被朱明说迟钝呢。 “这样就好办了。” “只不过,一柄好的兵器耗时太长,材料也贵,不适合我们前期发展。炼丹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从药材铺收药草再交给梦师妹炼制。以梦师妹的炼丹水平,随手炼制一些一阶高级的丹药便足够普通人用的,再炼制些二阶的药给那些习武之人,完全可以把投入的钱收回来。” “现在丹药是最赚钱的一个,药草一斤丹药十万就是这个道理。”朱明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既然要称霸五洲,就先从东洲,先从晨鸣郡开始!你看这里,我打算在晨鸣郡租下一间店铺用作卖丹药的地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奇丹坊’。我们的丹药不仅有跌打损伤类的常见药,也有增气回力的习武所需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比如让人全身发痒的、发笑的、麻痹的、解毒的一类的药。你看如何?” “妙啊!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借助奇丹迅速打开市场,在一郡之地将名气打开来,然后再往东洲其他郡县拓展,最后再往其他洲蔓延。白银,你这脑子怎么长的,竟然这么灵活,你要是去经商,肯定也能得个五洲第二。”朱明惊叹道。 “哈哈,我这也是突发奇想,具体实施什么样还不知道。”白银回道。 “物以稀为贵,只要运营的好,即便是一颗令人发痒的药也可卖出数万甚至上十万!你想想,一个人觉得痒他就挠,他这一挠不要紧,若是痒到心里去,那就像猫爪子在心上挠,心中似火烧,他还挠不着。如果这个人刚好在闭关,运功时体内突然发痒,运气不稳必定受重伤!杀人于无形,与毒药无异啊。”朱明仔细分析道。 白银一听也是心中发痒,他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效果。 “朱明,要不说你是经商鬼才,这种方法都能让你想出来。”白银夸赞。 “不过,我们虽然卖丹药,但是我们只求财,伤天害理的事不可做,尤其是对那些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普通人,你,明白吗?” 朱明心中一惊,“我明白,在商言商,经商最讲究和气生财,我朱明也是从未杀过一只鸡的人,绝不会全害那些本分人。”朱明信誓旦旦道。 “喂喂喂,你发誓就发誓,不要将口水喷到我脸上啊!”白银说着扯过朱明袖子抹了抹脸。 “白银,你刚才那个动作让我差点以为你有断袖之癖。”朱明斜眼看着白银。 白银一头黑线,嘴角微笑,墨染从背后拔出半截。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朱明显然又想起和白银的初次见面,额头冷汗又渗了出来,仅管墨染并未发出任何气息。 “别激动,墨染是从不会出现在自己兄弟的脖子上的。”白银嘿嘿说道。 朱明抹了抹额头虚汗,知道是白银在捉弄自己。 “我拔出墨染是让你看这柄剑鞘,你既然从小经商,定然也见过不少兵器,觉之如何?”白银说着把墨染放回剑鞘递给朱明。 “大小口径与墨染完全契合,重量尚可,摸上去似有一丝暖意,剑鞘下端似还有一个小型阵法。这柄剑鞘可说是我见过最讲究的剑鞘,就算是在兵器中也算是中上的。你刚才若不拔剑,我都没感觉到墨染的寒气,难道是为你那柄剑特意炼制的?”朱明微微惊讶道。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连阵法都感觉到了。不错,这柄剑鞘正是罗蒙大哥为墨染炼制,里面阵法只要墨染的寒气便可催动,可以将墨染寒气慢慢压回剑身,不至于外泄让别人察觉。这柄剑鞘若是卖出,可值多少?” “少说十万,若是遇上需要的人卖到二十万也无不可。不过这只是一柄剑鞘,若是换成剑,数十倍上百倍也卖得。” “嗯,如此那我们遇到稀有材料也可收集,罗大哥的炼器虽然耗时长,一旦卖出收益也是极大的。”白银说道。 “没错,兵器自古便是习武之人最爱之物,甚至有人将随身兵器当作爱人。人人都想要一件强大的趁手兵器,为此砸锅卖铁,甚至四处抢劫。天宝斋拍卖的兵器有一件轮状的武器,可以拆解为十二柄飞刀,所用材质是南洲特有的炽火岩,最终拍了六百万!兵器的利润空间极大,优秀的兵器又很稀少,能够炼制高级兵器的炼器师就更少了。可以说,一个炼器大师就是一个移动的人行宝库!是各方各派都要争夺的宝贝。” “哈哈,那我们很幸运,现在就有了一个移动宝库。” “没错,有这层关系,我们的计划更好实施了。”朱明也说道。 “计划重要,但朱明你记住,朋友更重要。切不可被一时的利益蒙了眼,坏了朋友间的情谊。钱可以再赚,但朋友只有一个。”白银面色严肃。 “难道我朱明在你心中就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那你也太小看我朱明了。”朱明回应道。 “哈哈,你当然不是,为了钱行走的人是不可能有侯强那样忠实的伙伴的。不过很多人尝到了利益的甜头,就会陷入进去,这点你我二人都要小心,不可因一时的胜利而得意骄傲,毕竟,我们要走的是一条千年来都没人敢走的路。”白银也说道。 “我明白,今日就是我们踏出的第一步,每一步我都会小心的。”朱明神色坚定地说。 “这里是三十万,我暂时也用不到,你先收着。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爹那边便不要让他起疑心,我们先用自己手里现有的资源。过些日子我带你认识梦萝,你和她商量买什么药草,我们的计划暂时别与她说,只说为了赚钱和贡献值。先卖些丹药赚够了钱再看地段买商铺。这些你比我懂,你来定夺便可。” “好。”朱明接过。 “还有,日后我们壮大必然有势力盯着我们,甚至会派人暗杀你我。你和侯强也要多加强些,即便你对习武毫无兴趣,也要学一点防身之术。你们的功法已经有了,侯强练拳脚,我可请罗大哥帮他炼制一副手套,也能增长些实力。” “总之,我们将要走的路充满危险,一切都要早做打算。既然已经决定了,你我便踏上这条称霸之路,搅他个天翻地动!”白银起身拍着朱明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朱明也被白银身上那股冲天豪气感动,同样起身与白银并肩。 两个心中满是豪情壮志的十七岁少年,在地修殿这间小房子里,暗自定下了这个将来令世人为之一颤的计划,仅管,这个计划方初具雏形,但这是一个开端,事情一旦有了开端,总会有一个结果,或好或坏。 若干年后,朱明回忆起这段,心中仍然荡气回肠,当初自己二人多么渺小,却敢于定下挑战五洲称霸五洲的计划,怎能不让人心生豪情! ...... 白银与朱明这番详谈从九点直到凌晨一点,二人又把计划细化。之后朱明便离开白银的小院,去准备计划上所要做的事情。 白银则毫无困意,独自走到小院中,抬头看着月亮。 今夜是上弦月,月牙儿弯在空中,再过些时日,那月牙儿就会长成一个半圆,再过些时日就会成为一个大圆盘。月盈月亏是天地间的规则,盈满而亏,亏了再满,如此循环。 “我此时就是一个月牙儿,不,连月牙儿都算不是,只一丝弧线罢了。但不管怎样,月亮总会再次圆满!而这种从弦月到圆月的过程,不是令人心生向往吗?这淡淡的月光,正是开启白昼的光,这道光后,黑夜将退去,太阳将初升,晨鸣山将鸣叫,万物将苏醒。” “太阳从天边升起,行至正午,阳光洒满五洲,五洲之人皆能见到那如火般的太阳。”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总有一日,我会像太阳一般,在五洲照耀,让那群黑衣人无处遁逃!”白银胸中有着仇恨,但此刻,称霸五洲的信念将那股仇恨压了下去。仇恨不会消失,只是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即便神通广大如天机楼也没有黑衣人的消息,若是执着于仇恨中,那自己永远也无法提升,还会让澄儿担心。 此刻起,十七岁的白银找到了一个更大的目标,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方向,变强!强大到一定地步,所有的真相都将浮出水面,所有想知道的事都有能力去追查! 今夜月光如洗,少年眼中平静如水。 这是一次心的蜕变,也是一次新的试炼。 第37章 闯试炼塔 中洲历二四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六月倒数第二天。 “明天就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了,试练塔一直没去,今晚挑完水便去看看,检验一下这大半个月修习的成果。” “还有宫殿榜,每月最后三天都可以打榜,我之前没有预约,只能到现场看还有谁在。争取打一个高榜,下个月便可多出些试练塔时间。” 午间,白银带着朱明到天丹宫,计划既然已经定下,越早实施越好。 “梦萝。”白银在院中喊道。 “白银,你怎么来了?”梦萝从炼丹房出来,随行的还有南宫灵。 “有事相商,我这有一笔大买卖,可以赚很多贡献值,俗话说有钱大家一起赚,这不想起你来了。”白银笑眯眯地说。 朱明在一旁嘴角抽搐,你这套说辞我已经听了三遍了。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违反学院规定的事可不能做。咦?这不是朱瘦吗?你怎么也来了?”梦萝问道。 “梦师妹,我叫朱明,不叫朱瘦,那日多有冒犯,还请梦师妹海涵。”朱明上前拱手道歉。 “咦?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梦萝惊奇,朱明在学院游手好闲人尽皆知,不时还要捣个乱出个糗,今日打扮了一番倒有温文尔雅的公子形象。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正因为那日朱明闯了进来,现在我和朱明才能成为朋友。你可不要小看朱明,他是大智若愚之人,且是百年难遇的经商奇才!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你的炼丹天赋和朱明的经商头脑联合到一起,朱明提供药材你来炼丹,炼出来的丹药一部分向外兜售把投入钱币再赚回来,剩余的一部分向内贡献给学院换取贡献值。怎么样?划算吧,你想要的药材都可以和朱明说,只要朱明能够弄来,你就省了采药时间,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来炼丹,提高炼丹术,假以时日,你就是六阶的大炼丹师。”白银说着。 “停停停。”梦萝打断白银,绕着他走了一圈。 “白银,你是不是被朱明灌了迷魂药。这丹药哪有那么好卖,丹药售卖都是有天宝斋控制,人家都去天宝斋买,凭什么来你这。你想卖只能卖给天宝斋,这样一来丹药搁置了,钱也收不回来了,说不定还要亏本。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大买卖?还是这位‘经商奇才’想出来的?”梦萝说道。 “这点梦师妹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想好了,天宝斋不是那种随意欺压新开丹药铺的人。前期我们会将一些不常见且有奇效的丹药推出去,这样既不与天宝斋抢生意,我们也可以从中赚回本,还能将我们的名气打出去。”朱明解释道。 梦萝看向白银。 “朱明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还需要你和灵儿来帮忙,不过你放心,你们需要的药材我们也会一并包揽。” “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好啊好啊,你们给我提供药材,炼出的丹药除了我自己要的都给你们。”南宫灵欢呼雀跃,她正愁外出采集麻烦的要死,现在好了,有人主动上门提供药材,何乐而不为。 梦萝见南宫灵的样子,突然感觉不是白银被灌了迷魂汤,而是南宫灵被灌了迷魂汤。 见白银一脸自信的样子,梦萝也明白了,白银这是必定要做了。也罢,反正白银做什么都能有很大反响,说不定这件事也能做成。左右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事后得和澄儿提个醒,她家这位真是想什么做什么。 “梦萝,加入我们吧。”白银一脸真挚。 “好啊。”梦萝回道。 白银就要上前和梦萝握手。 “不过,炼出来的丹药怎么分?”梦萝一句话让白银伸出的手停住了。 “还是被发现了啊。”白银心中想着。 “点子我提出来的,药草和贩卖朱明跑腿,梦萝你提供丹药,所以我们三个朱明五成我二成你三成,怎么样?”白银回道。 梦萝见白银一脸心痛的样子,心中发笑。 “好了好了,丹药炼出来都给你,只不过我需要兑东西的时候你要帮我兑。”梦萝说道。 “嘿嘿,不愧是朋友,够意思。”白银笑着要拍梦萝的肩膀。 梦萝一把打掉白银的手。 “我要告诉澄儿你调戏我。”梦萝说。 “哇,我没有啊,天地良心,这只是一种友好的打招呼的方式啊。” “我不管,我这里有一份药材单,五天内要是拿不出来就等着澄儿揍你吧。” “呜哇,朱明,朱兄,兄弟的身家性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白银!你不要把鼻涕抹在我的新衣服上啊!”朱明连躲着。 梦萝和南宫灵在一旁皆是掩嘴笑。 南宫灵想白银这个人真是太有趣了。 梦萝心想,有白银的地方真是乐趣无穷,澄儿的眼光真不错。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 ...... 经过二十天的刻苦训练,白银带着负重也可将挑水时间控制在五个半时辰左右。 晚上八点,白银挑水完毕,匆匆赶往试练塔。 试练塔在广场西北,是一座九层八角塔。试练塔前有一座大碑,从上到下是学院在院弟子通过的层阶排名。 白银抬头看去。 ‘第一名,白羽,六层三阶’ ‘第二名,铁血,五层八阶’ ‘第三名,古翼,五层七阶’ ...... ‘第二十名,连舞,四层九阶’ ‘第二十七名,李焱,四层八阶’ ‘第五十名,风翎,三层九阶’ ‘第七十九名,黄诗澄,三层七阶’ “第一名果然是那个白大哥,六层三阶,据说只有长老才有能力上到六层。”白银眼睛微眯。 “李焱竟然只排了二十七名,而且还是四层,连五层都没上。他的实力竟然都上不了五层,澄儿竟然连四层都没上,不知这试炼塔到底是如何试炼的。”白银微微惊奇。 走向试炼塔旁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位紫衣鹤发老头。 “你好,我要进试炼塔。” “腰牌。” 白银递过腰牌,紫衣人见了‘白银’二字抬头打量了白银一眼。 “试炼塔剩余时间两个时辰,今天已经倒数第二天了,过了明天就作废了,你可真沉得住气。” “现在试炼塔九个位子都空着,你进去找一处坐在蒲团上,自会进入试炼空间。”紫衣人递过腰牌。 “不知这试炼空间是如何试炼的,为何实力强排名却不是很高?”白银问道。 “试炼塔主要考验试炼者的身体和内力,也就是速度、力量、反应力、韧性等等,一切辅助的外力比如神兵奇宝、符篆傀儡、丹药都无法使用,试炼空间会自动排斥你身上的这些物品。若是想排个高名次,只能勤奋修习自身的内力、锻炼自己的身体。” “试炼塔中灵气比外界浓,体力和内力恢复也快,如果一阶没有通过,可在塔中休息片刻再闯,若是没有把握通过尽快出来,免得浪费时间。记住,你在踏上新的一阶台阶时试炼塔会提醒你当前剩余时间,若是把控不好,试炼中途时间到了,试炼空间会直接将你排斥出来,你闯的那一阶也不会算数。”紫衣人好心提醒道。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白银谢道,而后走进试炼塔。 “这试炼塔竟如此神奇,能够自动辨别身外之物,只单独试炼身体素质。怪不得澄儿排名会那么低,她最厉害的是幻术。不过,李焱身体素质与我相差不多,没想到他才排到三十二名,往届的弟子整体实力还是高啊。也对,毕竟在学院待了三年,甚至还有六年的,有这么多排在前面也算合理。” “不过,更多的还是排在后面。即便当初加入学院有很好的修炼资源,如果不努力修行,也会被后来者反超,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就是这个道理吧。” 白银心生感慨,到了试炼塔里面。 塔中有九个位置,标号分别为一到九,门上有一个凹槽,放腰牌用。 白银选了最里面的九号位置,将腰牌插进凹槽,腰牌后的叶子图案发着绿光。厚重的石门随即缓缓打开,一个小房间出现在白银面前。正中有一个蒲团,上面同样有卵形叶子的标志,散发着柔和的淡绿色光芒。身后的石门上,两个时辰的时间正在慢慢减少。 白银暗骂了一句,“靠,刚进来就开始扣时间。” 连忙盘腿坐在蒲团上,清凉感在脑海出现,而后便进入了试炼空间。 依旧是九层阶梯,每层不是十八阶,而是九阶,四层到五层中间也没有试炼平台。 “果然和试炼之路相似,只是少了平台和一半的阶数。” 踏上了一层一阶,一层一阶忽然变作一个三乘三丈的试炼平台,与试炼之路的平台无异。 破空声在白银踏上台阶时立刻响起,一根根削尖的木头向白银袭来,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小石头。 白银闪身躲过木头,石头到了白银近前突然炸开,幸好白银速度够快,堪堪避过。 “爆炸威力不大,主要是影响身形和隐藏木头攻击的方向。这个比试炼之路上的要更有挑战,有意思。看看我到底能闯到第几层!”白银双眼发亮一脸兴奋。 外面的紫衣人正打量着试炼塔,忽然,一层光芒大放。 “不错,只用了半个时辰便通过了。每一层的攻击方式大多相同,只是速度和威力逐层加大,不知你第一次会闯到哪一层。”紫衣人一脸期待。 第二层。 第三层第九阶。 “嘿,每次都是一样的招式,只是威力和速度更大,还有不时出现的塌陷,真够烦人的。”白银看着第四层说道。 这三层过来,难度一层比一层难,即便白银进步飞速也是有些吃力,好几次差点儿就被击落平台。最难受的还是不能使用墨染,那些攻击只能躲,要不就得硬抗。 幸好紫玉没有被排斥,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紫玉的恢复能力让白银很满意。 踏上第四层,第三层光芒大放。 紫衣人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只见第四层从第一阶开始慢慢变亮,一阶,二阶,三阶。 第38章 比试场前 紫衣人震惊了,上一次一次性通过四层的是六年前的白羽,那白羽一次性踏上了五层二阶才被击落平台。难道这个刚进学院一个月都不到,还天天在挑水的白银也会一次性踏上第五层吗? 此时,四层六阶。 白银喘着粗气,刚才最后一根木头速度极快,即便白银自认为最擅长的速度也没能躲过,硬挨了一击。这一击直接撕裂了左侧腹部,内脏差点就掉了出去。 “嘶!真痛,幸好有紫玉。虽是幻象,但这幻象太过真实,就像真的走在这个平台上一样。果然生死之间成长的最快,仅管知道那些木头即便戳破了脑袋也不会死,但木头飞过来的时候还是心悸,仓促间竟然扭转了一下避过胸口,免了一死。”白银打坐恢复着体力,一边在消化吸收试炼的收获。 塔前紫衣人见四层六阶亮了起来,已经麻木,正常入门弟子能闯到第四层便是天赋异禀了,这个白银踏上第四层几乎没有休息一路通过了六阶,到了第六阶才稍微放缓,第七阶迟迟没有亮起来。 紫衣人刚想着第七阶没有亮,四层七阶便亮了起来。 “乖乖,又是一个天才,这样的身体素质,啧啧。现在该停了吧?这一阶用了那么久,下一阶根本通不过。”紫衣人只剩赞叹。 白银可不这么想,六阶最后一击让白银有了一小步的进步,面对七阶最后一击,白银的表现比六阶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狼狈,但白银觉得自己还能再往上走两阶。 于是白银就来到了第八阶,这第八阶的威力显然不是第七阶可比的。刚开始没多久白银便陷入了苦战,不时炸开的石头、速度极快来向诡异的木头、突然出现的脚下漏洞、飞舞的叶子、四溅的水珠。每一样树林里看似平常的东西,此刻都像一只嗜血的狼往白银扑来,欲把他撕裂分食。 白银疲态已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试炼塔的威力,不过,越激烈越有挑战不是吗? 一次次的攻击虽然充满危险,又何尝不是锻炼的最佳方法? 在这攻击下,白银要凝聚心神仔细观察四周,计算躲避那些攻击的角度。要动用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控制着肌肉提供力量。要控制内力的使用,让内力在体内游走,哪里需要便去哪里。 可以说,这一次试炼将白银二十多天来锻炼的内力和体力又进一步地压实凝缩,使得身体更加结实,让内力的使用更加灵活。 如果说白银每日的训练是在练习某一样能力,那么试炼塔便是一个综合的、全面的锻炼,而且还没有危险。 白银正聚精会神躲避一次次攻击时,试炼时间到了,试炼空间毫不留情地将白银踢了出去。 坐在蒲团上的白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内视经脉,内力从丹田出发循环一周再回到丹田,时间更短了。 “这试炼塔当真是一处检验自己的好地方,时间要是再长点就好了。通过第八阶就有四百贡献值啊!说来这试炼塔的贡献值给的真少,一层每阶一百点,二层每阶两百点,以此类推,四层每阶才四百点,我今晚到了四层七阶,共八千两百点贡献值。倒也不算少,内力还是不够深厚,可以到藏书阁看看有什么高深的心法,刚才若不是有紫玉相助,第五阶时内力便耗完了。” 又盘坐了片刻将内力恢复,白银起身离去,往身后石门一看,自己的试炼时间竟然变成了负一刻! “靠!你扣时间怎么也不提醒一下!还扣得那么快!” 白银连打开石门取下腰牌。 塔外紫衣人见白银出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七阶失败了?你是我见过的十年来天赋可排第二的人,前途不可限量,不用为一时的失败伤心生气。”紫衣人见白银脸色不是很好,遂安慰道。 “为什么试炼时间还可以是负的?为什么扣时间了也不提醒我一声!”白银拿着腰牌在紫衣人面前挥舞着,满脸的幽怨,把紫衣人看的浑身鸡皮疙瘩。 “你的试炼时间超时了?你不是被击败出来的?”紫衣人更关心的是白银没有通过第八阶的原因。 “昂,打到一半的时候被踢出来了。”白银没好气地回道。 紫衣人心里一惊,如果不是时间限制,难道这白银还能踏上更高? “喂喂喂,不要发呆啊,我这时间成负了的怎么办?” “额,嗯,有两个方法,一是等到下月从试炼时间中自行扣除,二是用贡献值抵消。你有把握通过四层第八阶?”紫衣人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 “贡献值抵消需要多少贡献值?”白银财大气粗地说道,他刚获得了七千两百贡献值。 “超出一刻**需要三千贡献值。”紫衣人回道。 “多少?!” “三千。” “你们这是抢钱!我就超了一刻钟!” “你也可以等到下月时间到了自行扣除。” “你们也太坏了,时间到了不提醒,还偷偷扣分。”白银哭丧着脸将腰牌递给紫衣人,刚到手的八千两百贡献值就被划了三千出去。 愤愤离开试炼塔,天色已经蒙蒙亮。 ...... 话说试炼塔那边,有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去试炼,抬头看排名碑,突然发现了白银的名字。 ‘第三十三名,白银,四层七阶’ 那弟子一时惊呆了,这个白银天天挑水竟然闯到了四层七阶。 ...... 正午时分,白银吃完饭正休息,黄诗澄来了。 “白银哥哥,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了,你不去打榜吗?上了宫殿榜可是有试炼塔时间加成的哦。”黄诗澄提醒道。 白银听到黄诗澄的话才想起来宫殿榜这件事,最近忙着练武和称霸计划的事,一时间竟忘了这件事。又想起昨晚试炼塔被白白扣掉的三千点贡献值,白银心中隐隐作痛。 “去,我们现在就去。”白银拉着黄诗澄往画橙背上走去。 黄诗澄心中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乖巧地跟着白银坐到了画橙的背上。 “澄儿,我没有提前下战书,现在去还会有榜上的人在比试场吗?” “白银哥哥不用担心,每月后三天是打榜时间,提前下战书学院会安排。如果没有下战书,到了现场可以直接下战书,而被下战书的人是不能反对的。这三天比试场可热闹了,每天从辰时到戌时都有人在呢。”黄诗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白银哥哥,你好像有怒气,发生什么事了吗?”黄诗澄问出心中疑惑。 “是试炼塔那个紫衣老头,我就超时了一刻钟便扣了我三千点贡献值!太可气了。”白银一脸愤愤。 黄诗澄惊讶,白银有四个时辰的试炼时间,若不是被卡在一阶,那就是时间不够被踢出了试炼空间。 “白银哥哥,你昨日去闯了试炼塔?” “嗯。” “闯到了第几层?” “四层七阶。” 黄诗澄惊讶地掩嘴,“白银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刚到学院没一个月就能排到那么高的名次。” “哈哈,刚好有所突破。让我伤心的是那三千点贡献值啊,我刚到手还没捂热就被那个老头划走了三千!”白银欲哭无泪,就往黄诗澄身上靠过去。 黄诗澄连伸出两只小手把白银推回去,“那些都是试炼塔的规定,进入试炼塔前张伯伯都会说明清楚的。看,那边就是比试场,白银哥哥我们也下去吧。” “哦。”白银一脸遗憾应道。 黄诗澄唤画橙停在比试场稍远一些的地方。 二人往比试场去,比试场正中有一个圆形擂台,直径约三十米。 台上正有两人正在激战,都是上一届的学员,你来我往各显神通,擂台旁有一个长老席,每场比试都有一位长老在场做裁判。 一是为了防止出现伤亡,二是为了防止某些人投机取巧假比试,三是为了防止实力相当的人比试时间过长影响其他人比试,毕竟比试场只有这一个擂台。 只设一个擂台也是方便弟子观看学习,台下现在正围了数百人,有内门弟子也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看行道,外门弟子看热闹,外门弟子虽然看不出太多招式章法,但并不妨碍他们品头论足。之所以让外门弟子参观,也是想激起外门弟子的修炼之心。 见白银二人来到比试场,那些外门弟子也是自动让出一条道,这让白银大感疑惑。 “澄儿,他们为什么给我们让路,是不是因为你的美貌?”白银靠近黄诗澄的耳朵悄声说道。 “才不是,这都是因为白银哥哥你在学院造成的两次风波,学院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你了,还有人专门画了你的画像兜售。” “啊?原来我这么有名,那个画我的家伙是谁,我得让他付我的肖像费。”白银嘚瑟道。 “别贫了,快看看榜上有谁在。” 两人来到了看台旁,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天天挑水的吗?今天的水挑完了?还有闲心来比试场找虐。”一个较为壮硕的汉子讥笑道,身后跟着几个贼眉鼠眼的人。 第39章 林天清战黄诗澄 “呦,这是谁家的狗,也不拴好了,长得那么丑还出来吓人,当心被打死了还要找狗主子赔偿精神损失费。”白银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王真。 围着白银的一群人哄笑起来,那伙人一脸愤怒就要对白银动手。 黄诗澄在一旁无奈扶额,白银到哪里都能惹上事,偏偏都是人家来惹。 “咦?这不是诗澄吗?今天出门我还在想能不能碰到黄师妹,没想到真碰上了,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一道温雅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伙人立刻定住不动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黄诗澄抬头淡淡说道,“不劳林师兄挂念,倒是师兄,已经两次没有回应其他师兄师姐的战书。” 白银听到这话,心中莫名愠怒,抬头看去,一身着暗青色衣服的白脸小子头发用发箍束住,手负身后。眉毛特细,鼻子略长,眼中带着温柔看着黄诗澄。 这一看白银就怒了,自家的媳妇怎么能让你这么看,轻轻上前挡了黄诗澄半个身子。 “你就是教唆手下废了我的林天清?” “这位师弟此话怎讲,我林天清从来没有手下,何来的刁难?”林天清微笑看着白银。 “哦,原来你不把手下叫手下,那叫什么呢,家丁?不对不对,狗腿子?”白银看着林天清身后的王真讥讽道。 “白银,牙尖嘴利像个地痞流氓,有本事上擂台打一场!”王真果然忍不住,但被林天清拦了下来。 “这位师弟,我想你和王真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今日我来此是想挑战诗澄,毕竟很久没有出现,很多人都觉得我不配坐在十八的座位上。诗澄学妹可否赏脸赐教?” 林天清脸上仍是儒雅,语气非常诚恳。 “师妹奉陪。”黄诗澄淡淡说道。 刚巧此时擂台比试结束。 “师妹,请。” “师兄,先。” “澄儿,当心他掌中阴招,若是不敌便退下,莫伤了自己,白银哥哥替你教训他。”白银悄声说道。 “嗯,澄儿会小心。”黄诗澄悄声回道。 二人站毕,黑衣长老开口,“此战天明宫林天清对战天幻宫黄诗澄,开始!” 黑衣长老声若雷鸣,只觉得声音在耳边突然炸开,整个比试场数百人瞬间安静下来,白银这才发现黑衣长老是地影殿主雷鸣,此刻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不知是何意。 不过白银已经顾不得去想,因为,比试开始了。 ...... ‘开始’声落,林天清加速冲向黄诗澄,他心中明白,黄诗澄最擅长的是幻术困人,只要被近身,幻术便不好施展,就只能任自己摆弄。 心中想法邪恶,表面还是一派儒雅,甚至还说了句‘师妹小心’。 黄诗澄见林天清冲来,手中飞雏掷向林天清,原本柔软的花瓣此时坚硬无比,在空中旋转似要割裂空气。 林天清内力灌注双掌,一股强劲的掌风将飞雏挡了回去,身形随之一顿。 黄诗澄之前比试从来都是用幻术取胜,飞雏也只是用来防御,从未用作攻击。这攻击之法是见了白银‘手挽兰花’化作防御之法‘兰花护体’想出来的,合拢可防御绽开自然也能攻击。林天清初见此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停顿的一瞬间,黄诗澄的幻术已然展开。 林天清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海,耳边尽是波浪翻涌和海鸟鸣叫,眼前也都是深蓝的海水。 “黄师妹,多日不见,你这幻术功底又见涨。”林天清在擂台正中负手而立,他想通过黄诗澄的答话来辨别方向。 黄诗澄也不答话,一面控制着幻象,一面控制飞雏攻向林天清。 飞雏虽快,林天清的双掌更快,每次攻击都能被他化解。 林天清在等,只要自己防御住,等到黄诗澄内力不支,胜利的就是自己。 不过,一味的防守可不是取胜之道。 林天清双掌运力,猛地拍打幻象中的海浪,一跃九尺高,双掌在空中划出一个圈,掌风由林天清为中心向四周轰去。 ‘呯’,掌风打在飞雏上,林天清捕捉到声音,迅速轰出一掌,掌风极为刚烈。 黄诗澄向后退避,迅速绕开,维持着幻象。 “不行,澄儿攻击手段太少太过简单,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幻象也无法长久维持,这样下去必输无疑。”白银有些着急。 王真倒是一脸轻松地看着白银,眼中还有挑衅之色。 飞雏再次攻向林天清,其上花瓣竟然散开了!外圈十二朵花瓣从不同的方向飞速射向林天清,速度比飞雏攻击快了一倍不止。 林天清的幻象世界中,一只只飞鸟和一条条海鱼同样冲向林天清进行干扰,以隐藏夹杂其中的真正攻击。 “哼!雕虫小技,鱼鸟再多最终也是我腹中之物,凭这小小幻象便想迷惑我?”林天清从容地拍出十二掌,将十二朵花瓣尽数拍落在地。 正在林天清得意之时,那十二朵花瓣竟然在空中重新组成了四朵小的菊花,不,不应该说是菊花,更像是兰花,在林天清愕然神色中从四个方向旋转着冲向他。 林天清面色凝重,左右腾挪,不退反进冲向黄诗澄。瞬间躲过两朵菊花,手掌击落一朵,肩上硬抗一朵,肩膀开花,不过并未伤到骨头。 左掌轰向飞雏,如此猛烈一掌直接将飞雏轰散开,幻象破碎,黄诗澄眼露惊色向后退去。 林天清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右掌往黄诗澄身上拍去。这是林天清最得意的掌法,左掌为阳刚,右掌为阴毒,阳刚大开大合破势,阴毒暗中行进噬血。左掌拍中至多口吐鲜血,右掌则会印下血印,内力如蛇入体在经脉内乱窜造成内伤。这一招百发百中,至今还无人幸免。 黄诗澄自知无法躲避,掌中内力聚集,与林天清对了一掌。 二人皆向后退去,林天清右掌微微吃痛,并无大碍。 黄诗澄只觉得有一道内力顺着胳膊往身体其他处钻,内力所到之处皆隐隐发热发痛,浑身酥麻使不上力。 忙用内力将将其往外逼,待逼出体外,口中也是流下一丝鲜血。 白银见之心痛,便想往擂台冲,肩膀却被一只手抓住。 “别冲动,擂台未决出胜负之前,任何扰乱擂台秩序者都要受到惩罚,怎么?一个月水没挑够,还想再挑一个月?” 白银扭头看去,正是李焱。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来了所以我就来了。” “现在没时间闲谈,那林天清掌中藏了暗招,极为阴毒,澄儿只与他对了一掌便口吐鲜血。”白银急道。 “别担心,黄师妹榜上十六也不是靠的运气,只是吃了一个小亏,接着看吧,黄师妹的天香散都还没放,战斗才刚开始。”李焱倒是轻松。 白银也是关心则乱,经李焱提醒才想起黄诗澄最厉害的天香散,一旦中招,长老也能困住片刻,莫说一个林天清。 擂台上。 “黄师妹,还要再打吗?”林天清等黄诗澄恢复后问道。 “多日不见,林师兄掌法越发诡异,师妹佩服。师妹还有一招不知师兄能否接下?” “自当奉陪。” 说罢,黄诗澄幻术再出,林天清又陷入幻象,不同的是,这次是星空之下,周身一片死寂,没有一丝亮光也没有一片声响。 林天清皱眉,周围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这种感觉很不舒服。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周围变化。 飞雏十二朵花瓣组成一道流星雨出现在幻象中,一道接着一道连绵不绝,林天清不敢怠慢,不断闪躲。 又一次闪躲后,林天清突然觉得大脑有一丝昏迷,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心中暗道不好,只顾着闪躲,竟忘了黄诗澄还有一招天香散。定是藏在流星雨的一截尾巴中,如此巧妙,不知不觉中还是中了圈套。 飞雏迅速冲到林天清身上,将林天清狠狠撞出擂台。 “此战,天明宫林天清对天幻宫黄诗澄,天幻宫黄诗澄获胜。”雷鸣长老适时喊道。 台下一阵哄叫声。 “黄师姐太厉害了,一瞬间就把林师兄击落下台了。” “你懂什么,那是因为林师兄不忍对女子出手,不然黄师姐受伤的时候林师兄就把她击落下台了。” “说来也怪,黄师姐和林师兄对了一掌,为何林师兄丝毫没事,黄师姐却嘴角流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林师兄那掌法有古怪.....” 王真听得真切,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噤若寒蝉。 “林师兄,承让了。” “黄师妹不愧是宫殿榜十六,师兄佩服。”林天清依旧保持着他的儒雅,仅管衣袍染尘。 随后黄诗澄便回到了白银身边。 “澄儿你还好吗?那一掌着实阴险,我见你嘴角流血了。”白银连问道,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条手帕替黄诗澄擦着早已经没有血迹的嘴角。 李焱翻着白银,“黄师妹嘴角的血早就没了,你再擦就把嘴擦秃噜皮了。” 白银恶狠狠地瞪了李焱一眼。 黄诗澄笑着将手帕接过,“白银哥哥我没事,那一掌确实奇怪,有一道气息顺着手臂往体内钻,我也是因为逼出那道气息流的血。” “那林天清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一手掌法竟然藏着一道阴险的内力,真如毒蛇一般!”白银瞟着远处休息的林天清。 林天清见白银看他,笑着回了一眼,白银只觉得身上一冷。 忽然,耳边传来一句极响亮的声音。 “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打一架。” 第40章 兜售丹药 “你是何人?”白银好奇地打量眼前少年,脸庞瘦削,个头约莫一米七,看上去只十四五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涛。”那人昂着脑袋大拇指着自己。 “你在宫殿榜上排第几?” “四十七,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太低,没意思。”白银摇着脑袋,一脸嫌弃。 顾涛愕然,显然没想到白银会是这种反应。 “害怕了?有胆子就上擂台打一场,没胆子就搁女人身后躲一辈子吧。”顾涛和他身旁几个同样精瘦的人哈哈大笑。 李焱大剑一挥,火焰气息扑向顾涛,顾涛笑声戛然而止,额头冷汗微微渗出。 “别搁这丢人现眼,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你早就不知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顾涛不敢对李焱发脾气,往后退了退,小声说着,“还不是仗着有宫殿榜上的人罩着,也不知是怎么勾搭上的,这样的人不配我顾涛出手。” 李焱自然听到这话,立马便要过去,白银伸出手按住了李焱肩膀。 ‘啪’,一声脆响,先前还议论纷纷的比试场瞬间安静下来。 顾涛呆呆捂着自己的左脸,左脸肿了有半个馒头大,微微疼痛,还有些瘙痒。 白银吹了吹手掌,对旁边的黄诗澄说,“澄儿,这猴子的脸骨头就是多,拍得我手生疼,你说我要不要找它要点手疼补偿费?” 李焱嘴角微抽,你也太坏了,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你这是什么,你这是当众打脸啊!还打的贼响。你还想问他要损失费?他这样子明显被打傻了,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谢天谢地了。 顾涛同伙都没察觉白银是如何扇出那一巴掌的,个个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再看路人,也是一脸吃惊,本以为白银中看不中用,只是运气好和榜上有名的人结交,没想到人家是有真功夫的!这一掌拍的只看到幻影,真是太可怕了。 “喂,脸痛不痛?”白银慢悠悠走到顾涛面前。 “痛。”顾涛显然被扇傻了,还没醒过来。 “是不是还有点痒?”白银笑眯眯地问道。 “嗯。”顾涛挠着肿起来的左脸。 白银拍了拍顾涛的脸。 “现在是不是更痒了?”白银笑意更浓了。 “嗯嗯。”顾涛挠的更凶了,脸上竟被挠出了几道爪印,眼看着就要挠破了。 顾涛身旁一个胆儿大的戳了戳顾涛,“头儿,头儿!别挠了,再挠脸就破了。” 顾涛疑惑道,“你说什么?” 一边说一边挠,指尖挠下了脸上的皮,脸上血红的四道爪印直接让那手下闭上了嘴。心中对自己的头儿倍感失望,众目睽睽之下,这脸是丢到家了。 ‘啪’,白银又扇了顾涛的右脸。 众人皆是一惊,这白银真是个狠人,人家不过说了你几句,瞧瞧,没几分钟这顾涛就不成人样了,两边脸肿成了两个馒头,像个猪头一样,以后还怎么见人。 顾涛又被扇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连往后退坐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白银,“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此刻,顾涛的样子是这样:两手狠狠地挠着脸颊,一双眼中尽是恐惧,嘴里不停喊着让白银不要过来。这痒不仅仅是皮肤上的痒,更是皮肉里的痒。 白银慢慢走到顾涛身前蹲了下来。 “是不是脸上奇痒难耐,忍不住想要挠?”白银一脸同情地看着顾涛。 顾涛拼命点头,痒劲实在太大了,竟带着哭腔说道,“白,白公子,你,你一定有办法。” “唉,俗话说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是自己作孽啊!”白银摇头叹气道。 “白公子,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吧。”顾涛脸上已经被挠了很多血印,一张脸尽是通红。 身旁众人个个同情地看着他,心中对白银更忌惮了。 黄诗澄在远处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对白银耳语,“白银哥哥,你帮帮他吧,他也太惨了。” “好吧,既然最美丽最善良的澄儿都为你说情了,我也就不难为你了。”白银说着又狠狠拍了顾涛两边脸。 白银拍过,顾涛忽然就觉得不痒了,甚至还有一股清凉感。连忙起身对白银和黄诗澄道谢,当真是涕泪纵横。看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奇,扇两下就好了? “各位,我白银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其实我是个很善良的人,从不主动与别人交恶,特别看不下别人受苦受难。你看,刚才顾涛脸颊奇痒无比,他甚至想要断绝生命,我就看不下,出手帮了他一把。”白银仰天叹息。 “诸位,想必你们很疑惑为何顾涛一下子就不痒了是吧?实不相瞒,这是因为我手中这药粉,大家请看,这种药就是专门治愈发痒的药,只要抹上一点点就不会觉得痒,不仅不痒,还会有清凉感。甚至还有些微的恢复功效,你看顾涛的脸,刚才还是血印斑斑,此刻已经褪了色,甚至都快好了!” “顾涛,你脸上是不是有一股凉凉的感觉?”白银问道。 “是,是有一股凉凉的感觉,敷过那药脸也不痒了、爪印也消了、脸也不肿了,真神奇。”顾涛连说道。 白银对顾涛非常满意,这就是现成的药效代言人啊! “诸位,出门不定遇上什么奇怪的伤害,我这个止痒药不仅有外敷的粉末还有内服的丹药。绝对真实,药效极佳,假一赔十!数量有限,你们在等待的时候已经有人买走了,若是再想买就要等到下一批,而下一批还不知什么时候。若是在等待中了奇痒的毒,可就没办了,想想顾涛的样子,多做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药便宜的很,外敷的一百贡献值,内服的三百贡献值,今天第一次售卖,全部八折!外敷五十份,内服三十份,来得晚就没有了!有道是有备无患、未雨绸缪,即便不用来止痒,也可以用来恢复伤痕,总归是不会吃亏的!”白银用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比试场上数百人都能听到。 后面的人都觉得白银这是夸大其词想要赚贡献值,个个嗤之以鼻,冷眼相观。 但前排见过郭涛惨样的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些外门弟子,争先恐后往白银挤过来,想要买一份。买不起口服的买外敷的,没听说今天还打八折吗?今天抢不到,以后就得多花两折的钱,要是再涨价,哭都来不及!再说了,那顾涛被打成那样都能一下子消肿,伤痕也消失了,就算那药对痒用不上,那也能去肿消痕,不亏。 人白银说的对,有备无患,未雨绸缪。 前排的人争抢,后排的人听前排的人润色夸大后也起了心思,顿时偌大的比试场成了白银兜售去痒药的场所。 李焱与黄诗澄被挤到了擂台边,李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争抢药材的人和正中被人淹没的白银,“黄师妹,是这些人太傻还是白银太会忽悠?” 黄诗澄也不知白银为何突然卖起了药,一开始只是口舌之争,后来演变成白银教训顾涛,最后怎么就糊里糊涂变成白银卖药了呢? 黄诗澄沉默不语,和李焱一起麻木地看着眼前一波又一波想要挤到白银那里的人。 远处雷鸣长老也听到白银在兜售丹药,一脸笑意地看着比试场的混乱。 “各位师兄弟,这一批丹药已经卖完了!”白银吼了一声,买到的面露喜色,没买到的遗憾不已。 “首先恭喜买到丹药的人,你们已经比别人多了一份保障!也许就因为这个丹药,少受了许多损失!” “没买到的师兄弟也不必难过,下月中旬在学院广场依旧会卖这止痒丹。还会有其他新奇的丹药,保证不让大家吃亏!” “感谢大家的热情!” 白银说那些话时脸上无比的真诚。 “五十份粉末,三十份丹药,总共卖了一万零二百贡献值,大赚啊!感谢那条贪吃蛇,感谢灵儿。”白银心中美滋滋。 刚到黄诗澄身旁,白银还没来得及说话,雷鸣长老就过来了。 “白银小子,我早看出来你非池中之物,一个比试场都能给你搞成卖药现场。赚了不少吧?” “没,您都知道,全是打折卖的。”白银苦着脸。 “别装了,按照学院规定,未经长老同意私自交易,按照交易额进行惩罚。小子,拿钱消灾啊。”雷鸣长老一脸得意。 “要交多少?”白银要哭了。 “不多不多,十分之一就可以了。” “什么!十分之一!?我昨天才贡献了三千,今天又要贡献一千...”白银幽怨地看着雷鸣。 “咳咳,小子,你和我说也没用,我要是不抓你,你被人举报了,到时候你我都跑不了。”雷鸣正气凛然道。 “给。”白银不情愿地递出腰牌。 “你小子行啊!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一万贡献值!”雷鸣惊讶道。 “多吗?原料不要钱啊!我不要到处收集材料啊!我不要请别人炼制啊!我不要大吼着兜售啊!我容易嘛!”白银带着哭腔。 “好了好了,我允许你下次兜售药材可以了吧?你要知道,要不是我在这边,那些弟子腰牌中的贡献值是根本无法传到你的腰牌里。” 白银腰牌的权限已然更改,可以接受别人的贡献值传递,其他人腰牌中的贡献值无法相互传递,这也是防止学院有人欺压其他弟子,以获取贡献值。 “谢雷鸣长老。”白银听后心中一喜。 “谢就不必了,到时候我还是要去收学院该收的贡献值,我走了。” “恭送师叔!”白银拱手道。 白银眼带笑意,赚了赚了,这是啥,这是有了特权啊。 第41章 顾芸来了 “白银哥哥,你在傻笑什么?”黄诗澄戳了戳白银。 “没什么,就是觉得澄儿好可爱。”白银轻捏着黄诗澄的小脸。 黄诗澄脸色微红把白银的手打掉,扭过头去,“不说就算了。” “好好,晚上去你小院说,看看今天能不能碰上个前十的,听说前十名可以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加成。如果找不到人,就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白银忙说道,而后看向李焱。 “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和宫殿榜第一切磋。” “宫殿榜第一?” “嗯,天符宗的鬼影。” “天符宗?以符篆为辅助,他如何能打得过你的烈焰。”白银疑惑。 “没办法,那家伙身体素质极高,试炼塔闯到了四层九阶,对符篆的适应力很强。各种符篆层出不穷很让我头疼,尤其是速度加成的符篆,比试炼塔四层八阶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丝。” “符篆竟有如此威力?”白银惊讶。 “嗯,不过这符篆能发挥多少也要看使用者的身体素质,符篆是通过促进内力加速运转来提升功力,若是身体素质太差,便无法发挥符篆威力,甚至会因无法承受威力伤及自身。”李焱解释道。 “那你把握有多大?” “五成,与你一战引出了一丝南极寒气,我对烈焰的掌控更强了。” “我一直奇怪,你实力那么高,为何只排到第四?” “速度,速度是我的弱势,第一的鬼影自不用多说,符篆加成足以让我无法阻挡,只能被动挨打最终被推出擂台。” “第二的古翼,一身拳脚功夫出神入化,虽没有恐怖的速度,但其身法灵活,拳脚又诡异强势,近身战烈焰根本没有攻击余地。没了烈焰,我的实力至少被压制三成。” “第三的连舞,你也见识过,一双红袖可柔可刚,把天月宫所传剑法的潺潺流水之意应用的淋漓尽致。” 连舞竟然排在第三,这个女人虽然性子自己看不惯,但这一身武艺倒是不错。 “前十现在都有谁在?他们擅长的都是什么?”白银询问。 “鬼影还未到,古翼应该在后山闭关,连舞那个妖姬不知道在哪,一般没有挑战她是不会来的。” “第五是天峰宫的吴鹏,刀法刚烈,猛烈之势更甚于我,特别那一手力劈华山,我也要避让三分,与他切磋最爽快。” 白银无语,都是蛮子。 “第六天星宫赵羽,剑法得了天星宫主的真传,飘逸自如,你与他打仿佛在打一团棉花,每每觉得必中一击,都会被他躲过去。” “第七地魅宫顾芸,一身魅意往人堆里一走,普通人都要迷上一两分钟,心神不由自主。另外,她的鞭法也是狠辣无比,见血便往人体内钻,若是被那鞭子进了体内,不死也要重伤!对了,她就是你刚才欺负的顾涛的姐姐。”李焱一脸笑眯眯地看着白银。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顾芸即便觊觎我的美色,我也是不会从的。”白银说着转向黄诗澄。 李焱一头黑线,这什么跟什么,白银到底有没有仔细听他讲。 “白银哥哥,你要小心顾师姐,她出手当真不留余地,被她击败的人都是生不如死,连求饶都说不出来,若不是长老发话,还不知会怎样,而且顾师姐是个很护短的人。”黄诗澄也是提醒道。 “放心,我自有对策。”白银一脸自信。 ...... “第十地血殿孙通,一根棒子舞的密不透风,最爱找人挑战,不仅能打还极为抗打,若是不能打的高兴,会一直缠着你,烦得要死。”李焱说到孙通时脸上露出郁闷之色,看样子被烦的不轻。 “目前前十只来了我一个,那孙猴子没来倒是挺意外的,可能是想等到我与鬼影切磋时再来吧。”李焱自言自语道。 见白银面露苦闷之色,李焱遂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这些前十的除了你都不在,那试炼塔的时间加成只能选名次靠后一点的人了。可惜,可惜。” “试炼塔时间加成?你问我前十的人就是想看看打哪一个?喂喂喂,你把前十的人看成大白菜,想挑哪个挑哪个?”李焱翻着白眼。 “只是见榜上这么多高手,手痒痒。”白银连说道。 “你试炼塔闯到哪一层了。”李焱好奇问道。 “四层七阶。” 李焱微惊,与白银一战前他也不过是四层六阶,旋即想到那一战,也就释然了。自己既然能从战斗中成长,白银天赋不差,有此进步也属正常。 正在二人闲谈时,一穿着暴露、面带杀气的女子来到了比试场。 “哪个是白银?”女子喊道。 白银回头看去,只见那女子身穿一件黑红参半的绸衣,衣口呈v字形一直开到肚脐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胸前波涛汹涌,堪堪要从衣服中跳出来。大腿也是露了大半,一股子野性美。扎了一条单辫,左脸颊上纹了一只蜘蛛,从颧骨处一直延伸到左额。杏眼中尽是怒意,打量着比试场前众人。 比试场前众多弟子眼睛顿时就直了,一脸的猪哥样,甚至有几个流出了哈喇子。 再说白银三人,李焱眼中火焰微晃,黄诗澄略显担心,白银眼睛清澈无比。在他眼中,这女子虽然极具诱惑,但黄诗澄与这女子丝毫不差,且白银在世间浪迹三年,多次到青楼打探消息,见多了这种美艳身体。 这女子正是顾芸,顾涛的姐姐。 她在空中稍一打量便发现了白银三人,直向三人走来,到了白银面前不远处停下。 “你就是白银?”顾芸眼中带着杀气。 “正是,不知姑娘是谁,找在下所谓何事?”白银微笑道。 “明知故问,我且问你,小涛是不是你打的?”顾芸毫不客气地说。 “哦?莫非姑娘就是顾涛的亲生姐姐顾芸?”白银脸露惊奇之色。 “呵,莫非公子认识小女子?”顾芸平了平怒气,身上那股子魅惑也瞬间释放出来。 白银眼睛微眯,顾芸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现在却无比平静,不愧是榜上第七。 身上有些微热,轻轻触动墨染,一股凉意在心尖涌起,驱散了那股魅惑。 “哈哈,顾芸姑娘急忙来此,莫非是为了替你弟弟还我的药钱?不用客气,那药是我免费送的,不要钱。”白银笑着回道。 “小女子谢过公子。”顾芸半蹲,那衣服本就不甚紧,顾芸这一蹲,直让两个圆滚滚的小家伙要蹦出来,白银的角度看的是一清二楚,一股燥热陡然升起。 “我靠,这姐们真是魅惑无比,一举一动都能让人爆体而亡,静心静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白银心中默念,两眼直勾勾盯着顾芸胸口处,眼中并无**之色,有的只是一片清明。 黄诗澄见白银一直看着顾芸胸口,脸色发红,轻道一声色狼,小手悄然间摸上了白银的腰。 白银后背一冷,暗道糟糕,只顾着抵挡那股魅意,忘了身边还有个澄儿,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白银心中叫苦不迭,白白挨了黄诗澄一记掐肉手。 “姑娘不必多礼,若无他事,白银便告退了。” “慢着,不知公子手中是否还有那止痒药,奴家近来身体发痒的很,也想买一副看看效果。”顾芸说着便上前要将手搭在白银肩膀上。 黄诗澄从白银身旁突然出现,挡下了顾芸的手。 “顾师姐,今日的药卖完了,若是想买药,下月十五可去学院广场。”黄诗澄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呀,这不是黄师妹吗?姐姐只顾着看白公子,一时倒是未察觉,还望妹妹不要怪罪姐姐。”顾芸说着就握起黄诗澄的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二人是姐妹呢。 “师姐无须这般,若是无事,我与白银哥哥便先走了。”抽出手来,黄诗澄退到白银左侧两手抓着白银的胳膊,紧紧靠了一下。 “哇,这么大的吗?为何以前没发现。”白银一脸享受,心中暗爽,顾芸姐弟两真是好人。 没高兴多久,黄诗澄的‘掐肉手’在白银左腰上也来了一下。 顾芸见二人要走,柔声说道,“听说白公子武艺高强,可否让小女子见识一番?”,这娇柔声直接让身旁其他弟子酥了过去,有个弟子眼神呆滞流着哈喇子。 白银背对着顾芸嘴角微微扬起,“终于等到你这句话。” “都是大家的传言,不可信不可信。”白银转身道。 “是真是假,还请公子演示一番,小女子愿陪公子,如何?”顾芸又说道。 “并非白银不愿,只是这刀剑无眼,万一伤着姑娘,可该如何是好。”白银脸露担忧之色。 “公子无须担心,小女子不才,也是有些功夫在身,公子只管出手便好。” 黄诗澄拉了拉白银的袖子,白银回手抓了抓黄诗澄的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顾芸姑娘,请。” “公子请。” 二人遂踏上擂台。 王真藏在人群中看着白银,“哼!第七的妖姬你都敢应战,不自量力,我看你待会如何出糗。” 第42章 入榜 黄诗澄担心地看着台上白银。 李焱倒是一脸看戏的表情,若是把握不大,白银不可能以身犯险。当初他接受自己的挑战是因为对穆师叔的指导有了想法想求一人验证,而自己擅长的并非速度,他自可用速度保全自己。 再想想卖药之事,若不是打算好了,怎么会随身携带那么多没用的药? 就连贡献值他也是想好的,要知道,没有长老同意,弟子的腰牌是没有权限转换贡献值的。他一定是见雷鸣长老与穆师叔关系不错,预料到雷鸣长老不会刁难他,所以才敢大张旗鼓地卖。 就是这场比试,怕也是早就想好的吧? 擂台上。 白银与顾芸相对而立,打量着对方。对白银来说,不知顾芸鞭法如何,贸然攻击会陷入被动。对顾芸来说,虽不知白银实力如何,但见李焱那轻松的表情,也是不敢大意。 擂台下众弟子则议论纷纷,活像鸭场里的鸭子,一刻也不得闲。 “你们看,那不是‘魅惑妖姬’顾芸吗?她怎么在擂台上了,没听说有人挑战她啊,她对面那小子是谁?”这是新来的。 “他你都不认识?他就是白银!”有人鄙视道。 “就是就是,白银刚才还便宜卖了我一颗止痒药,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知道?”又有人鄙视道。 “诸位,不能怪这位师弟,这位师弟是没有见到白银师兄刚才的风采,才如此孤陋寡闻,大家谅解,谅解。”有人晃着脑袋道。 那人顿时觉得自己不认识白银都有些羞愧。 “话说,白银为何和排名第七的‘魅惑妖姬’站在台上?”有人好奇道。 “好像是因为那妖姬的弟弟被白银欺负了,所以找来姐姐报仇吧?”有人不确定道。 “不是不是,是那妖姬见白师兄风流倜傥所以想和白师兄切磋一下,试试白师兄的实力呢。” “非也非也,是那顾涛怕了白师兄,这才找来姐姐找场子。白师兄本不愿意和妖姬打,奈何那妖姬非要白师兄打,白师兄无奈,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对于二人为何切磋猜个不停,有说找场子,有说白银喜欢顾芸,有说妖姬魅惑白银的。 不管台下如何说,台上已是有人忍不住了。 顾芸无论如何看,白银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子,也不见他做什么,就站在那里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眼神色眯眯的,一看也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人。但自己也不可大意,毕竟白银与李焱关系看着不一般,而李焱那个武痴肯定不会和一个好色之徒如此亲近。 掏出腰间鞭子,红黑线绳搓起来有婴儿小臂粗细,约三尺长,前端分成三根岔开来,一红两黑,远看去像三条蛇。 随着鞭子掏出,顾芸在擂台微微扭动,胸前两个小家伙上下跳动,看的台下众人眼睛发直。 白银自然也是看到,心中燥热。 顾芸的诱惑台下人感觉不到,白银却一清二楚,他此刻正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每时每刻都有诱惑的波浪在冲击,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丧失生命! 墨染在手,冰寒之气在体内游动,保持清明。 顾芸微微一笑,细眉媚眼、朱唇白齿,左脸颊的蜘蛛活了一般,瞬间一股更强烈的魅意在白银身边缠绕,不断试探,想要往白银脑海探去。 一旦脑海被侵入,心神立刻便会迷失,到时候身体便不能受自己控制了。 魅惑感不是实质性的攻击,无法用外在功法抵挡,只能用内力不断阻挡。 说起来,这魅功与幻术有相似之处,只是这魅功更为诡异,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便会中了圈套。 白银有墨染在手,倒是不急着攻击。 顾芸一见自己的魅功对白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微微惊讶。 突然,顾芸甩起双色鞭挥向白银,前端三条细绳如蛇信子一样在空中微微抖动。三尺长的鞭子竟伸展到两丈长,也是一件奇宝。 白银不敢小觑,墨染在身前挥动,‘叮叮当当’二者相撞。 鞭子绕着白银不断做着试探性的攻击,威力不大,但让白银烦不胜烦,每每一击下去,鞭绳就如泥鳅一样滑到另一边再行攻来。 二人试探了五六回合,皆奈何不了对方。 顾芸鞭子又是一挥,三条细绳围上墨染,在白银与之纠缠之时,三条细绳忽然打了个结将墨染束缚住,快速伸长往白银手腕袭去! 众人看的心惊,顾芸就是用此招解决了大部分挑战者,白银能幸免吗? 白银嘴角微微一扬,终于动手了吗? 轻震墨染剑身,手腕处一朵兰花悄然绽放,外三朵花瓣与三条细绳相撞,内三朵花瓣则趁机袭向捆缚墨染的绳结。 速度之快,鞭子被狠狠击中。顾芸眉毛微蹙,左脸颊黑色蜘蛛仿佛暗淡了些。 双色鞭快速后缩,想要脱离墨染的攻击。但白银怎可放过这等机会,欺身而上,剑尖一抖,三朵巴掌大的兰花旋转着冲向鞭子,速度比之鞭子收缩还要快上几分。 顾芸忙控制鞭绳躲过,但白银已经来到顾芸身前三尺处,剑尖处一朵深蓝色的兰花正在成型。 顾芸并不慌乱,眼中魅意透出,左脸颊上蜘蛛似乎喷射了一条无形丝线直射进白银眼中。 “不好,中招了!” 白银此刻动作僵硬,心神出现了短暂麻痹,内力为之一顿,想要涌到兰花中的内力无处可去,在体内乱窜。最致命的是,顾芸的鞭子已经探到了自己腰间! ‘嘭’,白银被狠狠地抽中甩了出去,体内一阵翻涌,在空中翻转,半跪着停在擂台边,差一点便要被甩到台下。 黄诗澄心中捏了一把汗,脸有急色,李焱还是一脸轻松。 “试探该结束了吧?” ...... “顾芸姑娘这手鞭法白银佩服。” 白银起身,解开外衣,将身上两百斤负重全部解下,收进戒指。 众人皆惊,怪不得敢接战。 顾芸眼睛虚眯,“公子带着负重与顾芸交战,这是看不起顾芸吗?” “姑娘误会了,是在下忘了解,现在轻松多了,姑娘可要小心了。” 说罢,白银持剑前冲,速度比之先前更快!只眨眼功夫便来到顾芸身前。 顾芸来不及用魅功,甩动双色鞭尽力防御,很是吃力。 众人眼中看来,妖姬被围在擂台正中,白银不断绕着妖姬攻击,速度之快只能看到幻影。 李焱暗暗吃惊,数日前白银速度与自己相当,如今要快上不少。 再说台上,顾芸心中惊讶要远胜于李焱,只有身处正中才能感受到白银那恐怖的速度,旋转腾挪,鞭子只能防御,连束缚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反攻。魅功此时完全无用,捕捉不到白银的身影,怎么魅惑! 片刻之后,白银再次轰击顾芸的双色鞭,突然退开。 顾芸心中生疑,持鞭而立,双眼紧盯白银,不敢怠慢。 台下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退了。 只有李焱和黄诗澄察觉到,顾芸周围有些不同。 高台上的雷鸣脸色微变,眼中有欣赏。 白银一挥墨染,巴掌大的兰花旋转着冲向顾芸,速度并不快。 顾芸心中发颤,但不知感觉从何而来,又见白银挥出一道剑气,不及思索,抬手一鞭子将其打散。 “开”,白银轻声道。 顾芸一愣不知何意,忽然,周围有内力汹涌,顾芸脸色大变。 一朵硕大的兰花将顾芸围住,缓缓绽放,虽说缓缓,不过瞬间之事,一声炸裂,台上起了一层烟雾。 待烟雾散去,出现在众人眼前是顾芸的后背,光溜溜的后背。 衣服破碎,只有一些碎片遮挡着重要部位。顾芸嘴角流下一丝鲜血,左脸颊的蜘蛛暗淡无光,右手臂同样流着鲜血,双色鞭躺在腿边。 此刻的顾芸像一朵萎缩的蛇蝎花,妖艳又让人心怜。 王真一脸不敢置信,那可是榜上第七的‘魅惑妖姬’啊!怎么这么没用,这样就输了! 呆愣半晌,王真恨恨看了眼白银,离开人群向天明宫去,他要告诉林天清这件事。 “此战,地魅殿顾芸对地修殿白银,白银胜!”雷鸣长老出声宣布。 白银见顾芸发呆,心有不忍,毕竟顾芸也没有对他做什么,人家只是来为弟弟找场子而已。 走到顾芸面前,从戒指中取出一件学院的布衣制服递给顾芸。 “多有得罪。如果可以,告诉你弟弟,有时候,一句话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今日是在学院,他日入了江湖,一切便不是如今这样。” 说罢,白银转身离去。 “谢谢你,白公子。” 顾芸声音在背后响起,白银脚步未停,缓缓下台。 “好险,总算是进榜了。” 第43章 符篆之威 顾芸穿上白银递过的布衣,胸前波涛隐藏起来。两条雪白的大腿却是挡不住的,起身时,台下众弟子更把持不住了,一个个盯着顾芸的大腿猛看。 穿着白色布衣的顾芸妖艳之间带了些纯净,也不多留,谢过白银便从擂台一跃而下,几个呼吸间离开了比试场,毕竟布衣里空荡荡的,很不好受。 台下众人见顾芸远去这才谈论起方才战斗。 “白银真厉害,速度快到我只能看到幻影,不知是如何修炼的。” “谁说不是呢,那最后一招也不知是如何施展的,唰的一下就出现了一朵兰花。” “白银胜了妖姬,那白银便是宫殿榜第七了!乖乖,这是我们这届排名最高的吧?” “没错,和他同门的风翎也只排到二十四名。” 见到白银试炼塔排名的那位弟子也加入了讨论。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早我去试炼塔,看到排名碑上有白银的名字,你们猜他闯到哪一层?” “第二层。”有人回道。 “第二层怎么够,妖姬都闯到了第四层,白银肯定也闯到了第四层!”有人反驳。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那你再猜他闯到了第几阶?” “第五阶吧?即便再厉害,毕竟也才第七,排第四的李焱也才第八阶。” “非也非也!我告诉你,白银在试练塔闯到了第四层第七阶,排名三十二!” 众弟子张大了嘴,这白银到底是什么怪胎,刚来学院一个月便上了两榜。 ...... 白银回到黄诗澄二人身边。 “恭喜白银哥哥,此战后白银哥哥就是宫殿榜第七了。”黄诗澄笑着说。 “侥幸,最后一招灌注了大半内力,若是无法拿下,输的就是我了。”白银回道。 “几日不见,你竟然进步的这么快,那最后一招兰花绽放又是什么新招?”李焱问道。 “那招也是偶然习得,我挑水时见路边野花悄然绽开,感受到一瞬间的生机力量。说起来也算‘手挽兰花’的变式,只是发动得诡异些,不如‘手挽兰花’来得直接。”白银也不隐藏。 李焱心中佩服,有人见花开无感,有人见花开只是花开,而白银见花开竟可以借此感悟武道,天赋当真可怕。 “我现在不太想跟鬼影打,倒想和你打上一场,你这个家伙,武道感悟太可怕了。”李焱夸赞道。 “你那道南极寒气若能掌握,威力比我这‘无声兰花’不知强多少。”白银倒不是吹嘘,李焱烈焰中那道南极寒气只一丝便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听听,听听,那些外门弟子都在议论你,你现在可是大出风头了。”李焱说道。 “哈哈,你吃醋了?”白银打趣道。 “嘿,我用的着吗,倒是某人身边穿黄衣服的现在正在吃醋,这可如何是好?” 白银听了李焱这话,转头看向黄诗澄。 只见黄诗澄入迷地思考着什么,脸上微微发红。 “澄儿,你在想什么?” “白银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胸大的?”黄诗澄靠近白银小声问道。 “咳咳,澄儿,你怎么会想起问这种事情?” “哼!你刚才为何一直盯着顾师姐的胸看?”黄诗澄盯着白银的眼睛。 “我没有,苍天可鉴,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取胜啊。澄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嘛!”白银一脸的悲愤。 “哼!”黄诗澄扭头不理白银。 白银连忙好言相哄。 李焱见两人甜蜜的样子,特别后悔提醒白银。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太阳高挂,火辣辣地照着擂台旁的众人。 不过众人都没有离去的打算,相反,个个脸上都是看大戏的表情。因为接下来的比试,是李焱对鬼影,一个第四,一个第一,这种精彩的比试不看是要后悔的! 众人正谈论鬼影怎么还没到,忽然一道风从人群中吹过,路过的地方出现了短暂的空档。 看擂台上,负手站着一年轻人,方正脸显出坚毅,上身着淡蓝色外衣,其上画了个不认识的黑色图案,几根线条组合起来,若说像什么,倒像象形字的‘风’。下身一条淡蓝色裤子,脚踩一双藤条鞋,头发用一根淡蓝色布条束起,布条一直拖到脖颈处,略短于头发。 “看到没,台上那个就是鬼影,和你一样爱出风头。”李焱下巴抬了抬对白银说道。 “来时那道风路便是符篆之威?”白银问道。 “嗯。” “速度不错,你有麻烦了。” 李焱翻了翻白银,踏上擂台。 “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喜欢出风头。”李焱打招呼。 “不出风头枉少年啊。”鬼影微笑回道。 “这便开始吧。”李焱说着往雷鸣长老微微点头。 “此战,天明宫李焱对天符宫鬼影,开始!” ‘开始’二字刚落,台上二人就很有默契地开始动手。 李焱迅速将烈焰插入擂台,一圈火焰绕着擂台燃起。 鬼影掏出一张半尺长拇指宽的黄纸往腿上一贴,那黄纸上的黑色图案就消失不见了,黄纸也瞬间成了灰。 李焱操控着烈焰,擂台上鬼影所站之处不断有火焰窜出,火焰出现前会有热量波动,可提前感知,但火焰出现速度极快,即便感知到,若是没有一定的速度也只能硬抗。 鬼影双腿极为灵活,在擂台上跳来跳去,火焰就是跟不上鬼影的速度。同时往李焱的方向冲去,一双拳头瞬间贴了两张符,眼看距离李焱只有六尺远。 鬼影脚下突然窜出一道火墙,高有九尺,鬼影不得不向后退去。 正当鬼影后退时,李焱拖着烈焰从火墙中冲出,方向正是鬼影将要落脚的地方。 瞬息之间,鬼影再往身上贴了一张符,整个人竟然在空中顿了一下。借着停顿,鬼影轰出一拳,拳风与李焱的烈焰相撞,烈焰力大,‘嘭’的一声劈在擂台上。鬼影则借着二者相撞快速往后退去。 “鬼影,敢不敢接我一剑!”李焱冲着鬼影喊道。 “傻子才以短击长。”鬼影并不上当,眼中略显凝重,李焱的攻击虽然对他没有太大影响,但他总觉得李焱在酝酿着什么。那柄剑的火焰气息似乎没有之前那样浓烈。 “没意思,你跳来跳去的我也抓不到你,换你来攻我好了。”李焱提议道。 “咦?你平时不都是直接一剑劈来,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这可不像你啊。”鬼影疑惑道。 “拖着巨剑追你太累了,今天不想追了。”李焱回道。 鬼影自是不信这说辞,但李焱那柄剑确实极重,自己第一次硬抗还吃了暗亏。 “好!那我便来试试你又有了什么新招。”鬼影不慌不忙。 掏出一张增力符贴在手臂上,右手成拳,拳上内力涌动,正此时,鬼影又贴了一张符在拳头上,那拳头上立刻有雷电闪动,向四周的空气延伸。 鬼影脚下发力,带电的右拳狠狠地打向李焱。 李焱后撤一步,烈焰横在胸前做防御状,剑身火焰涌动。 雷闪火动之间,二人相撞,李焱往后退了三步,手臂微微颤抖,烈焰剑身上的火焰气息都弱了几分。 鬼影一拳之后并未后退,脚下再发力,趁着李焱不稳,又是一拳打在烈焰剑身。李焱又往后退了三步,手中烈焰的气息更弱了,李焱的肩膀颤抖的幅度肉眼可见,只怕再来一拳,便要撒手。 鬼影见此状,拳头上雷电更盛,仅管拳头微微发痛,还是一拳轰了上去。 李焱再次横剑挡下,拳头击中烈焰瞬间,烈焰剑身的火焰气息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冰寒之气。如果说之前两拳鬼影是打在了火焰中,拳头上还有温暖的气息,此刻,鬼影只觉得拳头打在了一块千年寒铁上,不仅硬度高,寒气更甚! 南极寒气顺着鬼影的拳头就要往其体内钻。 鬼影迅速后撤,左手掏出一张橙色纸符按在右胳膊上。 寒气虽被驱除,依旧对鬼影造成了不小伤害,鬼影只觉得胳膊僵硬的像一条冰棍,别说出拳,就是手腕都动不了。 鬼影在擂台边小心打量着烈焰,此刻烈焰已不是烈焰,而是覆着冰寒的剑,剑身上寒气外溢,那团火仿佛都要被冻住。 正在鬼影打量时,李焱右臂一振,烈焰之气重新回到烈焰剑身,额头发带上的火焰图案剧烈晃动,一股更加炙热的气息向鬼影冲去。 鬼影大惊,快速贴了一张腾空符,身子一跃避过李焱那重重一剑,而后又迅速贴上一张聚风符,左手掌心现出旋涡,一股旋风陡然出现。 火虽能借风势,但其实是受制于风,风往哪吹,火便往哪里走。 此刻的鬼影和李焱就像风与火,风一个劲地把火往台下吹。 李焱劈出一剑还未收回,不想鬼影的反应如此快。反身想要抵挡,奈何自己因用了南极寒气,内力损耗太多。势在必得的一剑被鬼影极速闪掉,片刻之间,旋转不止的风就将火吹落台下,风火皆止。 “此战,天明宫李焱对天符宫鬼影,鬼影胜!” “承让了,你那一招寒气转换当真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鬼影在擂台说道。 “这招也是刚学不久,待我熟练之后再与你一战!” “好!” 鬼影又一阵风从人群中离去,所过之处人皆避开。 李焱眼中火焰抖动,隐约间有一丝寒气在火源处闪动。 第44章 孙通战白银 李焱从台上下来,还未与白银说上话,一声雷响在二人耳边炸开。 “哈哈,李焱,多日不见你的实力又见涨,跟俺老孙打一场。” 白银抬眼看去,只见一圆头圆脑皮肤黝黑的青年从远处一跃而来,身穿香蕉黄的贴身衣服,头戴一个暗金铁圈,黑色短发,两眼若铜铃、两耳似壶柄。 手上拎着一根铁棒,长约五尺,中三尺为暗黑色,两端各一尺为金黄色,棒子正中还刻了字,定睛看去,乃‘定海神针’四个字。 那人几个跳跃间便到了李焱身旁,左手将‘定海神针’靠在脖子上,右手一把搂在李焱肩膀,笑嘻嘻地看着李焱。 这一幕看的白银目瞪口呆,这拿棒子的家伙应该就是李焱口中的‘孙通’,但眼前是什么情况,莫非李焱和孙通二人之间...... 白银看向李焱。 李焱从白银眼中看到了一丝‘原来你喜好这一口’的神情,连将孙通的手拍掉。 “说了多少遍,不要搂我的脖子。”李焱没好气地瞪了眼白银而后和孙通说道。 “嘿嘿,忘了忘了,莫生气莫生气。”孙通赔笑道。 “我刚打完一场,体力和内力尚未恢复,你今天就别想和我打了。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人推荐与你,这人与我相比也丝毫不差,甚至略高一筹。” 孙通脸上先是遗憾,听说有个更佳人选,立刻又充满了喜意。 白银听到李焱说有个更佳人选时,拉着黄诗澄就要走。 “白银,白兄,你要往哪里去?”李焱见白银要溜,哪肯放过他。 “那什么,我刚想起来我今天的水还没挑完,挑不完是要加罚的。”白银苦着脸说道。 “孙通,见到没,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更佳人选,别看他长得很普通,实则深藏不露,不久前还将第七的顾芸击败了。”李焱笑眯眯地看着白银。 孙通听到白银战胜了顾芸,两只眼睛就放光了,亮堂堂地看着白银。 “白银,你不用担心,无论你是输是赢,你今天的水俺都帮你挑了。实不相瞒,俺这如意金箍棒重有千斤,俺可以很快帮你挑完。”孙通看似心无城府,其实也是个明白人,这话一说出,白银也没有借口躲了。 乍听那棒子有千斤重,白银着实吃惊不小,孙通刚才一跃而来,力气有多大可想而知。想至此,白银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棒子要是给人来一下,绝对当场脑浆迸裂。 “好吧,劳烦孙兄了。”白银说道。 “叫我孙通吧,什么兄不兄的,不痛快。”孙通头摇得像拨浪鼓。 “哈哈,好,孙通你一看就是个爽快人,我白银最喜欢和爽快人交朋友。今日既然碰巧遇上了,那我们就切磋一番。”白银也不啰嗦,既然要打那便打,自己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好,还是你爽快!”孙通拍了拍白银的肩膀。 白银只觉得一块重铁拍了下来。 “孙通,你和别人打招呼都喜欢拍肩膀吗?”白银问道。 “不不不,俺老孙只拍俺看得起的。”孙通实话实说。 “你这力气,要是拍普通人,一下就会让人骨头散架。”白银说道。 “不会不会,俺老孙对力量的拿捏是很准的,白银你经得起俺老孙正常的力气,所以俺老孙才敢这么随意地拍。”孙通解释道。 “你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为何要叫‘老孙’?”白银好奇问道。 “‘老孙’听着有气势啊,你看那些说老子老子的,一个个不管实力如何,气势是不是都挺牛的,嘿嘿。” 白银无语。 李焱见孙通戴着一铁圈,好奇问道,“你头上铁圈是干什么用的,以前也没见你带过。” “这不是见你戴发带挺酷的,所以俺也去找了一条头带,但那头带老也扎不紧,每天摘下再系也挺麻烦,干脆就到奇珍室找了个圈戴上了。”孙通笑嘻嘻道,还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圈。 白银与李焱一阵无语。 “你这圈多少贡献值换的?”李焱又问道。 “三千。” “三千?这铁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白银吃惊道。 “奇珍室的老头跟俺说这圈子有静心凝神的效果,俺一急躁它就有一道冰凉的气息灌进俺的脑子,瞬间就不急躁了。”孙通回道。 “你与人战斗时会变得狂躁?”白银又问道。 “嘿嘿,你与俺打上一场就知道了。”孙通挠了挠头。 “罢罢罢,现在擂台没人,走着!”白银跃上擂台,孙通随后跟上。 李焱一脸笑意看着台上。 黄诗澄无奈地叹了口气,出了风头果然很难跑。 众弟子见白银又上去,还是和学院出了名的疯子孙通打,瞬间又热闹起来。 “比试场何时有过这样的场景?今天竟然有三场榜上前十的人!精彩,太精彩了!”有人高呼。 “白银刚和第七打了一场,转眼又打第十的。第七的都打过了,这第十的应该很容易吧。”有新生说道。 “切,刚进学院的小子,你还不知道孙通是谁吧?告诉你,这孙通是学院出了名的‘疯子’!一根棒子重千斤,榜上前十的他都打过,他不仅找宫殿榜的人打,他还去找上一届的师兄师姐打。上一届的师兄师姐多在做追捕任务,要么在后山修炼,你们平时是见不到的。你们只要知道,上一届的师兄师姐比榜上第一的鬼影高强者大有人在。你说说,那白银和孙通打还能轻易获胜吗?”有上一届的老生普及道。 “哇!孙通那么厉害!为何只排在第十啊?”有人问道。 “孙通虽然天生神力,但速度不快,所以才排第十吧。”那老生也不确定道。 “看,他们打起来了!” 台上。 雷鸣长老又出场了,“此战,地罗殿孙通战地修殿白银,开始!” 声音刚落,孙通便待不住了,抡起如意金箍棒向白银砸去,“白银,吃俺老孙一棒!” 白银仔细打量,孙通冲来速度并不快,在他眼中甚至还有些慢。闪躲很容易,不过他心中也想尝试硬抗一番,看看自己与孙通那千斤相差多少。 应声向孙通冲去,孙通见白银没有躲开反而向自己更快地冲来,眼中一喜,战意更浓。 “白银,你是除了李焱第二个敢与俺相撞的人,此战后,你就是俺老孙的朋友!”孙通喊道。 “荣幸之至。”白银笑着回道。 说时迟那时快,擂台不过三十米宽,只一秒二人便撞在了一起。 “乒乒乓乓”,一阵金鸣声以二人为中心向周围传去。 台下众弟子连忙捂起耳朵弯着腰,有没来得及捂耳朵的,当场就耳鸣了。更甚者,靠近擂台的几个弟子耳朵直接渗出了血。 李焱眉头微皱,能和孙通力拼还能传出这种声响,白银的进步可谓神速,要知道,数日前白银与自己对战,也只能勉强硬抗自己的烈焰。而孙通的力气不知比自己大了多少,可想而知,他这些天进步的不仅仅是速度,还有力量。 擂台上,孙通倒没觉得什么,眼中微微惊讶随即战意汹涌。 白银则心中发苦,右胳膊若不是内力护住,此刻定然要骨折。 二人退开,白银右手微微发抖。 “白银,你的力气比俺老孙也小不到哪里去,那柄剑也是好剑。爽哉,爽哉!再来!”孙通又冲来。 白银也不躲闪,又与孙通硬抗。 此刻的碰撞二人都有所保留,场上还是叮当作响,但没有金鸣声传出,只前排弟子能感受到些许棍风罢了。 又打了二十个回合,孙通越打战意越浓,心中越喜。 白银也是越打越爽快,这种最直接的碰撞虽然野蛮,但着实令人心中舒服,内力涌出,不用考虑对方会使阴招,只要碰撞碰撞再碰撞便可。 不过,这是擂台,二人既然切磋,就要相互发现自身缺点,这种舒爽的毫无技巧的对碰十几个回合也就足够了。 二人再一次分开。 “孙通,你这如意金箍力量着实大,但速度略有不足,小心了!”白银对孙通说道。 “来吧!让俺老孙见见你的招式。”孙通自知速度是弱点,也不生气,只是眼中多了些谨慎。 白银竖起墨染,脚底发力,一个健步冲向孙通,墨染一挥,一道剑气以迅雷之势冲向孙通,正是白银苦练的‘三连击’。 此刻白银速度爆发,孙通才感觉到白银的速度是多么恐怖,那一道剑气只瞬间便到了眼前。 孙通忙挥动铁棒勉强挡住,然而墨染已经到了孙通面前,剑尖处一朵兰花显然已成型,孙通后撤半步铁棒在身前舞成一个圈,密不透风。 兰花炸开,威力往孙通透去,尽数被孙通的铁棒拦下,四道暗气也被棍风搅散。 孙通见白银退去,停止舞棒,欺身上前。 “白银,再吃俺老孙一棒,一棒碎山石!”孙通速度加快,凌空一跃,金箍在脑后,两手紧握金色一端。 千钧一发,白银向擂台轰出一道真气,一个侧身堪堪躲过。 “嘭”的一声,金箍落在擂台上,那坚固无比的擂台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缝! 孙通棒子落下未砸到白银,立刻平挥,白银脚尖轻点金箍一端,退到擂台另一边。 一击不重,孙通抡棒又来第二击。 “两棒破江河!” 此次孙通拖着棒子到白银近前,右脚猛然踩地,借助腰力将金箍从右侧抡劈向白银。 白银侧身闪躲,墨染靠近铁棒,顺着挥下的方向逆向而去攻向孙通右臂。 孙通右手腕微微振动,那金箍便将墨染震偏了方向。而后又是平挥而出,白银将墨染收回挡在身前,整个人被金箍砸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在平台另一侧。 孙通见老也打不中白银,眼睛微红,一股狂暴的气息涌现。 白银眼睛微眯,带着兴奋以及些许凝重。 “终于狂躁了吗?” 第45章 艰难取胜 孙通拎着金箍向白银冲将过来,速度仿佛快了几分。 白银也不待孙通冲到面前,同样往孙通冲去,此时只要与孙通近身战,逼迫孙通狂躁,他那千钧之力便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挥,如此便有机可乘。 二人近身兵器战,金箍砸、抡、盖、挡,一招一式力量无穷,棍身时而振动引得二人周身空气不断波动。 墨染则挑、劈、格、撩,速度极快,从不与金箍正面相撞,只是侧击挡闪,剑身与金箍时常摩擦出火花。 金箍虽蕴含千钧之力,奈何力气总也打不到实处,而墨染的冰寒之气则顺着金箍一直往孙通身上探去,着实让孙通苦恼不已。孙通越打心中越怒,手中金箍也是越来越生猛,棍棒劈过风声赫赫。 白银眼看着孙通眼睛越来越红,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又一次相碰,白银手腕微抖,剑尖出现一朵巴掌大兰花,而后退去。孙通尚未回过神来兰花便炸开了,向后退了三步方才卸去那股力道。 “哇呀呀,气死俺了,白银,有本事不要跑。”孙通吃了一亏,眼睛更红了。 白银不答话,仍旧与孙通近身来回,一来一回间放出些小型兰花。 孙通一次又一次吃亏,终于忍无可忍。如意金箍棒伸长有二十米,一棒子往远处惊愕中的白银抡下去。 白银不断闪躲,孙通不断抡着金箍,抡的擂台都要抖上三抖。这场景就像是打地鼠,只不过地鼠太过灵活,无论怎么打就是打不着。 再一次躲过,白银右脚点地,极速向前,剑尖正对着孙通。 ‘手挽兰花’ 一朵兰花悄然出现在孙通面前,花瓣缓慢绽放,就要炸开。 然而,孙通的棒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成原来大小,在他腰间一转由右手转到左手,金箍一头猛地捣向那欲要炸开的兰花,‘嘭’的一声,兰花提前炸开。孙通向后退了半步,手中金箍仍在伸长! 白银心道不好,内力护住胸前。一股大力传来,白银胸口似要碎开,整个人向后翻滚一圈落在擂台半跪着滑了半米,‘哇’的一口鲜血吐出。 李焱一脸惊愕,他没想到白银竟会受伤。刚才孙通整个人都是狂暴状态,白银速度极快,那一击乃是必中,但孙通似乎早已料到白银会攻过去,棒子收缩的速度比白银还快! 白银见孙通早有预谋,不得不提前炸开兰花,威力只有完全状态的三分之一,基本上对孙通造不成伤害,只能稍稍减缓金箍伸长的速度。 白银被那一棒狠狠抵了出去,这才受了重伤。 “没想到孙通用三千贡献值换的圈子还真换对了,他之前的确陷入了狂暴状态,不知什么时候清醒的。这下子有的看了,不知道白银还会拿出什么招。”李焱对孙通这一招感到惊讶,但也没觉得白银吃了亏就无法战斗了。 黄诗澄见白银口吐鲜血,心中一紧,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 擂台上,孙通眼中依旧战意汹涌,刚才那一回合自己也不比白银好受多少,若不是头上的清心圈,说不定早就落在台下了。 白银谨慎地看着孙通,方才一战他也明白了,孙通头顶那个圈子值那个价。 “白银,这一招是我近期领悟,尚未熟练,还无法完美控制,当心了!” “你尽管来,我必接下。”白银自信回道。 孙通左手持在金箍正中,内力不断灌注金箍两端,脚底发力往白银冲去,左手扭动,金箍旋转,一股气流随着旋转加快而不断增强。 白银瞳孔微缩,右手竖起墨染,左手成掌拖住左拳,一朵合拢兰花将自己包围其中,正是那日与李焱切磋时使用的‘护体兰花’。 内力不断透过墨染传到兰花中,兰花的颜色也越来越深,隐约间有寒气绕着花瓣不断流转。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五丈、三丈、八尺。 ‘三棒舞风云!’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出,振动着前排众人的耳膜。 孙通绕着白银,金箍舞的密不透风,两端的暗金色发亮,远远看去就像是两团火,直看的台下众弟子眼花缭乱。 每打一棒,兰花颜色便暗淡一分。 金箍不知转动了多少次,‘乒乒乓乓’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一圈,兰花整体暗淡,只有边缘还清晰可见。 两圈,兰花出现丝丝裂缝,有寒气流动。 三圈,兰花破碎。 三圈过,孙通退到原先所在之处,金箍立在身前,勉强撑住身体,眼中尽是疲惫,大口喘着粗气看向白银。 ‘噌’,剑尖停在孙通眼前一寸处。 喘息声骤然停滞,孙通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银。 “此战,地罗殿孙通战地修殿白银,白银胜!”雷鸣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承让了。” 白银收回墨染,猛地拍了拍孙通的肩膀,笑眯眯地扶着孙通下了擂台。 二人下了擂台好一阵子,众弟子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怎么了?孙通师兄怎么突然就输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一阵‘乒乒乓乓’,还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再然后又是一阵‘叮叮当当’,最后白银师兄就赢了。”有人回道。 “不管白银怎么赢的,刚才孙通师兄那一棒舞来舞去真是厉害,我都没看清棒子在哪。” “没错,白银师兄眼睛微闭着拖着那柄墨剑,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一株老松树。孙通师兄那一招威力也是巨大,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位师兄真是太强了!我要向他们学习!”有人敬佩道。 “切,就你那小身板,再修炼三年也比不上白银。”有人讥讽道。 “哼!只要我努力,一定也可以,白银师兄也不是生来就那么厉害的。”那少年反驳道。 众人还想议论,雷鸣长老出声了。 “今日你们能见到三场榜上前十的战斗,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回去后当对今日战斗多做总结找出差距。白银与你们一样,刚进学院不久,他能冲上前十你们为何就不可以,他也不比你们多一只手一个脑袋!既然白银可以,你们同样可以!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强者都是在一次次的勤奋磨炼与生死考验中诞生的,勤加修炼、善学好问,他日榜上前十必有你们一席之地!” 洪亮的声音传到每一位在场的弟子耳中,这一番话让众弟子心中澎湃。 对呀,白银也是一步一步练成的,既然别人可以,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再说,白银每日被罚挑水,修炼时间比我们少多了,还那么努力看书修炼,相比之下,我们确实不如人家努力,人家有如今的成就是人白银自己努力来的。不过,只要我也加倍努力,他日定能超过白银! 不说台下众人反应,白银能够取胜,李焱是看的清清楚楚。 “孙通转完第二圈时,护体兰花便要不支,以白银的内力,勉强撑到第三圈也并非不可以。但是白银没有,那兰花只靠着原先灌注的内力和墨染剑身内的冰寒之气维持。当孙通转到两圈半时,兰花便碎了。之后白银迅速出手,最后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便是墨染与金箍相撞的声音。” “白银是如何能够猜到孙通那招只能维持三圈?若是孙通坚持时间再久一点,白银便挡不住了,如果没有把握,那可是有生命危险,孙通最后一圈根本无法控制。” 见白银扶着孙通从擂台上下来,黄诗澄连跑到白银身前递过一颗药丸,也给孙通递了一颗。 “这是梦萝炼制的回气丹,药效比当初给你的要好一些,你们快些服下吧。”黄诗澄说道。 白银一口咽下,腹中暖暖的,孙通接过道了声谢也是服了下去。 李焱心有疑惑,见白银和孙通要恢复也没有立刻问。 白银见李焱眼中疑惑,心中明了。 “最后那一圈没有维持,是因为孙通的力气突然变小了,所以我判断他那一招最多只能再维持一圈,便果断放弃维持,转而将内力灌注剑身。若是孙通坚持久一些,再来个大半圈我就输了。”白银解释道。 “可是你维持兰花到孙通没了力气,不是一样可以赢吗?”李焱问道。 “嘿,我想试试孙通那招的威力。果然是力大无穷连绵不断,震得我虎口发疼,整条胳膊现在都是麻麻的。”白银笑着说。 李焱无语。 “孙通你那一招旋转虽然可以增大威力和束缚,对付身法灵活者可困住。但若是遇到一个同样以力为主的,不免要吃亏,你可试着攻击一个点,虽然威力稍小些,但速度够快连续性够好,对方躲不开,只能硬接。连续不断地击打一个点,攻击威力是加倍汇聚的。”白银转头对孙通提议道。 “嗯,对你用上那一招时我便明白了,你那护体兰花周身防护,无论我打哪一点都觉得那点周围的内力往其汇聚来抵抗,迟迟无法击破。”孙通也道。 “像你这种速度又快力气还不小的人对付起来真是头疼。”孙通一面佩服一面无奈道。 “哈哈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的力气不仅让我头疼,胸口到现在都是疼的。我现在极其不想挑水,你答应我的去挑水,可别忘了啊!”白银连对孙通说道。 “放心放心,俺老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孙通拍着胸脯保证。 李焱持续无语,这两人认识不到半个时辰,打个架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孙通,你和李焱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你看李焱吃醋那样。”白银打趣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和李焱之间有小秘密。”孙通一脸不可思议。 白银一时呆住了,这是歪打正着啊。 第46章 交心 李焱忙插嘴,“孙通那时一直找我切磋,三天两头来,我便与他约定每月十五切磋。” “哦~原来如此,十五的月儿圆啊。”白银夸张地哦了一声。 三人聊了起来,把黄诗澄晾在了一边,我们白银少侠可怜的腰又受了一次打击。 相互告别,李焱回天明宫,孙通去挑水,白银和黄诗澄坐着画橙往天丹宫去。 ...... “澄儿,你生气了?”白银偷眼看黄诗澄面色有异,遂问道。 “没有,那两人都是白银哥哥结识的朋友,澄儿有什么可生气的。澄儿不理白银哥哥是因为白银哥哥在偷偷做着一件大事,澄儿在想白银哥哥为什么要做这件大事,但是一直想不通,所以特别苦恼。” “额,梦萝跟你说过了?”白银问道。 “梦萝和我说你和那个朱明找她炼丹,为了赚贡献值。”黄诗澄看着白银。 白银沉默片刻。 “澄儿,这件事之所以没和你说,是因为这件事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存在极大风险,可能会面对强大的敌人,甚至是不择手段的人。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保护你,万一遇到危险,我怕你受到伤害。” “白银哥哥,如果澄儿遇到危险,你一定会救澄儿,对不对?” “那是自然。” “那白银哥哥若是遇到危险,你觉得澄儿会不会去救你?” “这是两回事。” “这是一回事。” 二人沉默。 白银不想将未知的风险带给黄诗澄,黄诗澄同样不愿白银一个人面对未知的风险。 “白银哥哥,那日东海矮山,你我二人彼此发誓此生结为伴侣。既是伴侣,就不能自己一个人扛。澄儿知道白银哥哥是担心澄儿,害怕澄儿受到伤害。但澄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澄儿虽生于学院长于学院,但山下也是去过,对人世间的事也有所耳闻。澄儿非是那种无法承受危险的女子,我们现在是两个人,白银哥哥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好吗?”黄诗澄深情地看着白银。 白银看着黄诗澄,他从黄诗澄的眼中看到了执着、信任,这个兰质蕙心的女孩,已然把所有的话都说了,自己是不能再像忽悠梦萝那样忽悠她。 白银微微吸了口气。 “澄儿,我想找到阿豪,我想为爷爷报仇,我想找出我们的身世之谜,我想让我在乎的人能够不受别人的欺负,我想,站在五洲巅峰!只有强大的武力才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强大的武力不仅要有自己努力还要有足够的资源,所以我找到了朱明,他是个经商奇才。我们想从丹药入手积累资源,于是就去找了梦萝,昨日从南宫灵那里得了止痒药,今日刚好借机推了出去。这个就是事情的经过。” 白银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与黄诗澄,眼中带着坚定。 黄诗澄听到白银说要站在五洲巅峰,心中是震惊的。五洲自从轩辕皇朝建立以来,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胜其数,大门派如剑宗、符宗都不敢妄称称霸五洲,遑论那来历神秘的天机楼、财源无数的天宝斋。 不过,震惊的同时,也是自豪不已,不愧是白银哥哥,想别人所不敢想,而且还行动起来了。 “白银哥哥,你是澄儿见过最有魅力的人,澄儿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黄诗澄真诚地看着白银。 白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白日做梦呢。” “怎么会,五洲历来武风盛行,轩辕皇朝建立能够管辖的也不过是普通的民众。皇朝有皇朝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江湖就有势力纠纷,就有资源争夺,千年来,小门派不知被消灭了多少,门派之争从未间断过。只要不触及皇朝的根本,皇朝也不会对那些门派下手,只要在门派收少许费用即可,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灭了门派,统一江湖。即使一时统一,江湖也必定会再起纷争。” “白银哥哥只是在江湖中站到一定地位,又不是要推翻轩辕皇朝这个庞然大物,澄儿骄傲还来不及呢。” 黄诗澄甜甜说道,脸上有着爱慕之色。 白银讶然,他本以为黄诗澄常年在学院,对五洲之事应是没有太多了解,没想到她比自己看的还透彻。 自己本意便是寻得无上的武力,只要有着绝对的实力,谁还敢轻易来触你的眉头? 至于推翻轩辕皇朝,白银从未想过,且不说皇朝屹立千年而不衰败,就是自己推翻了,自己也不是掌管五洲的料。 山间飞翔的老鹰,从来不会去想怎么征服草原,草原自有草原的王者,而老鹰是天空的霸主。每个人要明白自己真正能做的是什么,若是不自量力最终吃苦头的只能是自己。 而白银就是山间的老鹰,他要做的就是称霸天空,至于五洲百姓,自然由五洲的王者轩辕皇朝来管理。 “澄儿,没想到你久居学院见识竟如此广博深刻。” “白银哥哥是不是以为澄儿就是学院中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整日要么修炼要么就是到林子里玩?” “哈哈,哪有,澄儿已经十七了,一点都不小。”白银想到比试场前顾芸挑战时黄诗澄靠过来的胸。 “哼!白银哥哥还说自己不是色狼,眼都看直了。”黄诗澄撅起了嘴巴扭过半边身子,玲珑的身材展现在白银眼前,优美的曲线让白银脸红。 “咳咳,怎么说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白银辩解道。 “哦?是吗,那白银哥哥觉得顾师姐美还是澄儿美?”黄诗澄靠近白银直视白银的眼睛问道,这是一个直逼心灵的问题。 白银只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心跳加速,脸上发热。 “当然是澄儿最美了,澄儿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白银捏了黄诗澄的脸,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哼!口是心非,明明盯了顾师姐看了好久。” 黄诗澄把白银的手拍掉,身子缩了回去。 “咦?我们不是去天幻宫吗?怎么到了天丹宫了?”白银转移话题道。 黄诗澄一头黑线。 “是白银哥哥说要来的。” “是这样吗?一定是澄儿太美让我失了神,所以才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澄儿你太有魔力了。” “哼,到了,我们下去吧。” “好的好的。” ...... 第47章 兑换心法 二人落在梦萝的小院中,刚好见到朱明正与梦萝说着什么。 “朱明,你早上才下的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药都卖完了?”白银上前问道。 “白银,你来的正好。那些发痒药都卖出去了,粉末卖五百,丹药卖一千。我见买的人挺多,换了几个地涨了几次价,最后五十份粉末和三十份丹药一共卖了十万,真是大赚啊!没想到那些人对发痒药如此热衷,问了价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给钱就拿走了。”朱明脸上带着喜色。 白银听完,心道可惜,不过也没有责怪朱明,毕竟当初也没想到市场那么好,一般的回气丹回力丹市场价也不过五百。 “真有你的,要不说你脑袋灵活,这算是我们‘奇丹坊’的第一桶金,嘿嘿,今儿个我们到林子里打些野味,再下山弄些水酒庆祝一下。”白银搂过朱明的肩膀。 “哈哈,也多亏了灵儿姑娘。说起来,这种数钱的感觉真爽。” “怎么?你在家你爹都不给你碰钱的?”白银好奇道。 “是啊!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受控制,别说经商了,钱花到哪里都要和我老爹报告,都是那个该死的算命的。别让我抓到他,抓到了一定让他到我们‘奇丹坊’打一个月的工。连我爹那样精明的人都能骗到,若是给我们做事一定能赚更多的钱。”朱明说着说着夸起那个算命的了。 黄诗澄听到二人所讲,心感好奇。 “朱明,你说你卖的是发痒药?” “对的,灵儿姑娘用贪吃蛇的粘液研制出来的。” “不对呀,白银哥哥在比试场卖的是止痒药啊。” “哦,是白银听说灵儿做出来发痒药,又让灵儿姑娘根据药效研制了相应的止痒。”朱明解释道。 “你那些止痒药都卖出去了?”朱明回头问白银。 “众位师兄弟捧场,都卖出去了。” “卖了多少?”朱明心中有一丝拼比的念头。 “嘿嘿,你猜猜?”白银吊着胃口。 “猜什么?”南宫灵从炼丹房出来问道。 “白银把你做出来的止痒药卖出去了,朱明问他他在吊胃口呢,看他一脸得意样,肯定卖了不少。”梦萝给南宫灵解释道。 “啊?那些丹药都能卖出去?白银真有你的,让我猜猜,卖了五百贡献值?”南宫灵显然有些惊讶,那些丹药都是她随手做的,主要用了一点贪吃蛇的粘液辅助一些其他的草药,那贪吃蛇的粘液她那里还有小半瓶。 “少了。” “一千?”朱明猜道。 “少了。” “三千?”梦萝问道。 “少了少了。”白银摇头。 “三千还少,那些新生都是傻子吗?那丹药只能做止痒用,顶多有一丝美容去印的效果而已。”朱明目瞪口呆。 梦萝和南宫灵已经张大了嘴巴,三千贡献值够她们换上好几株珍稀药草了。 黄诗澄心中觉得好笑,又很佩服白银,那一张嘴真是能说。 “卖了这个数。”白银竖起一根食指。 “卖了一万?你没骗我们吧?那些丹药也值一万贡献值?”朱明已经呆滞。 “的确卖了一万,还被雷师伯收走一千,白银哥哥当场都要哭了呢。”黄诗澄开口说道。 朱明三人震惊中,久久不能言语。 “白银,那些新生是不是被你灌了迷魂汤,一个个都变傻了。”梦萝啧啧称奇。 黄诗澄见三人震惊的模样掩嘴一笑,与三人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梦萝听完对白银又是一阵夸赞,直言白银天生就是个演说家,应该去算命。 南宫灵一脸兴奋地数着自己又能有哪些药材。 朱明显然还没从挫败中醒过来,呆呆地看着白银。 “朱明,你怎么了,受打击了?这么点挫折就被绊倒了?我不过是借了现场的势引导一下而已,而你是要偷摸摸地兜售,卖一个人换一个地,见机行事的能力极为高明。要记住,你可是要做五洲首富的人,这么点钱你就受挫了,怎么能做五洲首富!”白银用内力将声音传进朱明耳中。 朱明被白银这一声喊醒,这才发现自己着了道了,两人兜售的对象、现场、方式都不一样,有什么可比的呢?是自己的攀比之心作祟啊。 “是我心有别念,倒是着了俗套。”朱明醒悟,心中一松。 “这才对嘛,五洲首富从来不计较一时的失利。” 众人分别。 白银来到藏书阁,将六月所借的书和《游鱼身法》的原本一并送回,林林总总有上百本书。这些书原本都是要血老头过目放回原处,因为白银惹出的风波,血老头特地从外门弟子中挑了两个来做图书归位,当然那些图书都是一二层的,两层往上的书还是要血老头自己归位。 “血前辈,晚辈将《游鱼身法》的原本送回来了。”白银对着一身黑衣的血老头说道。 “嗯,放桌子上吧。”血老头盯着一本书看,头也不回应道。 白银好奇打量着那本书,隐约可见封面上有几个字,是‘史一千年’,想来应该是在看轩辕皇朝的历史。白银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瞥也只是好奇罢了,血老头向来对书不感兴趣,今天竟然看的津津有味,也是奇事。 “前辈,我还想到四层借一本心法。”白银又说道,这个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基础心法已经不能提供更多的内力增长,需要一本较为高深的心法。 “哦?你已经有三千贡献值了?”血老头抬眼看了看白银。 “嗯。” “去吧,顺便把那本《游鱼身法》放回原处。”血老头又低头看书。 白银无语,这上千贡献值的功法就这样随便让自己一个弟子给送上去?万一丢了或是损坏了,可都是血老头的责任,血老头也不可能时时盯着自己吧? 摇了摇头,血老头真是太懒了,白银心想。 顺着楼梯上了四层,将身法放归原处,走到心法存放处找寻适合自己的心法。 “乖乖,这些心法最低都是三千贡献值,怪不得血老头问我有没有三千。简直是吃人,这心法运行一遍自然知晓运行轨迹、如何控制呼吸和内力在体内游走,平日只需多加运转便可,其余时间根本就不需要了。”白银对学院的抠门和黑心程度又高了几分。 白银心中抱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心法修炼并非如白银想的那般简单,若是门门心法都是基础心法那等级别,就不会有人将心法划分成基础、初级、中级、高级这些等级了。 高深的心法莫说修习,看不看得懂都是一回事。即便是基础心法那等基础的,许多外门弟子都还没有学会。 可以说,基础心法是白银接触的第一本心法,等级不高,白银天赋极高,修习一遍便能熟记于心。所以白银会觉得心法修习简单,等他修习到高阶心法便知心法之难了。 这些暂且不提,白银此刻正翻阅着一本本心法。 “学院搜集的心法真多,《无相心法》《炼阳经》《奇异天书》。” 白银翻了一本又一本,价格三千到四千不等,最终选了一本价值三千五的《奇异天书》。 “血前辈,我想借这本书。”白银冲着血老头喊道。 “什么书?” “《奇异天书》” “嗯?你要借心法?” “是。”白银一头黑线,自己刚来的时候就说过上四层借一本心法。 “你现在的实力初级心法几乎没用,去选本中级的吧。” 见白银脸上疑惑,血老头便明白白银心中所想。 “你以为心法分级只是增加内力多少不同是吗?”血老头问道。 “嗯,心法无外乎提供一种内力循环路线、利用呼吸和经脉引导内力游走,高级的只是循环效果更佳,内力恢复的更快。”白银说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我当初也与你想法相同。但是,这心法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若是把丹田比作布袋,内力是装填的物品,而心法的高低就决定了物品的性质,心法等级越高物品质量也越好、体积越小。以你和李焱来说,他修炼的是一门高级心法,而你修炼的是一门基础心法,你所修炼出的内力质量不如李焱,若是你二人丹田一般,李焱体力内力足够他持续奔跑数千里,而你的内力只够你持续奔跑上百里。这便是高级心法和低级心法修炼后的不同之处。” “你如今的布袋足以装填初级物品,中级物品还稍微勉强,所以选一本中级心法更适合你。”血老头说道。 血老头见白银若有所思,右手在空中一抓,周围三米的空气旋转凝聚,不一会儿在血老头手中出现一滴拇指大的水滴。手指微弹,水珠直射白银额头,瞬间四溅而开,顺着鼻骨往下流。 “习武之人能够开辟丹田便可修炼心法提升内力,即便是刚入门的弟子丹田中也是内力充盈。但入门弟子的内力如周身空气,虽充盈却软绵没有攻击力。而修习高深心法的人不断压缩内力,使得那丹田中的内力尽数化作水滴,如此便会形成湖泊,源源不断地提供身体行动。压缩的越紧密,内力所能爆发的威力便更强!” 白银额头吃痛,眼中露出喜色,连对着血老头拱手称谢。 “谢前辈提醒。小子之前对心法多有不屑之意,却是误入歧途而不自知。” 血老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白银的悟性极为满意。 白银重回四层将《奇异天书》放回,转身上了五层,这里的心法都是中级,最低都是五千贡献值。 血老头听到白银有五千贡献值吃了一惊,白银新入学院一个月而已。 听了白银说是卖药来的,血老头一头黑线,连打发白银走开,这个小子头脑灵活,鬼点子真多,不能和他多待,说不得在打自己什么主意。虽然赶走了白银,血老头心中还是惊叹,这个十七岁的青年,到哪里都能惹出一堆风波。 白银可不知道血老头对自己的想法,他此刻正头疼着。 “这里功法最低都是五千,高的有七千,五千的不想要,七千的又舍不得,真是纠结,当时卖药多要点价就好了。”白银心中遗憾。 随即又想起被学院白白收走的四千贡献值,心中就更苦了,真是‘值到用时方恨少’。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小心着了道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银盘算着手里的贡献值。 卖药得了一万零两百被收走一千,还有九千两百点,这还是雷鸣长老通融的。 闯试炼塔得了八千两百点因为超时被收走了三千点,剩余五千两百点。 日常任务从二十六号一直到三十一号六天共六十点贡献值。 收集任务中‘收集凝血草’的任务完成后拿到了一千点贡献值。 以上就是这个月全部的贡献值收获,总共一万五千四百六十点贡献值。 “除了帮梦萝她们兑换药材的八千多贡献值,只剩六千多贡献值了,呜呜,太少了,太穷了。”白银一手摩挲着腰牌一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静心法》,价值六千贡献值。 小心地拿着那本心法,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七千的心法,白银心中对贡献值极其渴望。 “下个月一定把能接的任务都接了,那片凝血草这个月挑完水就去看看,我记得是安平郡东边,离晨鸣郡不是很远。”白银心中暗暗打着贡献值的算盘。 第48章 奇珍室 奇珍室与藏书阁相邻,四四方方一栋三层楼,占地约有三百平,瓦片是清一色的棕红色。整体是青灰色砖,就连那入口处的两扇门也是青灰色石头雕刻而成。左右门上各有一片巨大的叶子,两片叶子对称而立,其上有流光闪过。 从外面看,奇珍室就像一座密室,砖墙挡住了所有视线,唯一能见光的只有三层正面两边的扇形窗户。 这青灰色砖石是从大山中开采而出经过加工压缩制成,极为坚固,比之铁器也是差不了多少。 白银上到近前,仔细端详那两扇门。 门高九尺,宽九尺,其上叶子远看是青灰色,近看青色要多些。叶尖在上,叶根在下,其上有流光,从叶根处出现往叶脉流去,再从叶脉弥散开,如此循环不止。两片叶子之间隐隐有一丝气息相连,给人以生机无限的感觉。 白银将手轻轻靠在门上,掌心处有一丝丝温暖,没有砖墙那种冰冷的感觉,让白银啧啧称奇。白银又将手放到一边的砖墙上,砖墙中立刻袭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连将手移开,这奇珍室的建筑多有玄妙,不愧是收藏奇珍异宝的地方。 绕着奇珍室走了一圈,四周除了那两扇雕刻叶子的石门有些温度外,其他地方都是冰冷的,人靠近半尺就能感受到微微凉意。 回到石门前,白银也不得不佩服建造奇珍室的人,砖墙的冰冷根本不可能有虫子、老鼠会靠近,免去了被老鼠钻洞的可能。四周的青灰色石砖虽然照着太阳,但太阳的温度丝毫没有留在石砖上,那光仿佛都从石砖内传到了石门上那两片叶子中。 除了三层的两扇窗户,只有一层那两扇门可进出,将奇宝放在这里确是可以很大程度保护奇宝不会被盗。 将腰牌对准石门右侧砖墙上的凹槽,两扇石门‘哐’的一声往内缩去,而后往两侧缓缓打开。 取下腰牌,抬脚进门,身后石门缓缓闭合。 迎面是一面架子,架子上是一件件兵器,四周的墙壁上也挂了不少刀、剑、鞭、斧一类。人还未到近前,便能感受到这诸多兵器散发出的凌厉气息。背上墨染剑尖一道蓝光闪过,那扑面而来的凌厉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屋内嵌了许多照明用的球,房间虽密闭但明亮如白昼,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清二楚。 一位身着青灰色短衣的少年来到白银面前,这少年约莫十五岁,但脸上没有一丝稚气,反而平静安和,仿若一位饱读诗书的秀才。 “白银师兄,你是第一次来奇珍室吧?”那少年说道。 白银诧异,“你是如何知道我叫白银,又是如何知晓我是第一次来的?” “每一位来奇珍室的弟子都要先将身份腰牌放在凹槽处才可进入,奇珍室石门上的两片叶子会鉴定出腰牌上的信息,包括师兄的姓名、身份、贡献值、试炼塔时间、试炼塔排名、宫殿榜排名等等一切与学院有关的信息。” “为何知晓师兄是第一次来,是因为师兄进门后一直在打量着这奇珍室第一层,若是来过多次的师兄弟会直接与我说明来意,换得物品后便会离去。因为这一层是兵器所在之地,那股凌厉的气息往往让众位师兄弟心生寒意,是不愿多待在奇珍室的。”少年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不知这位师弟如何称呼?”白银微笑问道。 “师兄可唤我元有。” “元有师弟,我对奇珍室不甚了解又甚为好奇,还请师弟与我详说。” “自当如此。”元有躬身道。 “奇珍室共有三层,一层陈列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由我打理。二层储藏药材,由元觉师兄打理。三层放置一些五洲搜集来的奇异的宝物,石头、材料、饰品等等,由师父管理。” “其他两层师兄上去会有元觉师兄与师父为你介绍,我便介绍一下这第一层——兵器层。” “此处兵器种类颇多,北方草原人善用的镰刃、短匕,南方山中人喜用的砍刀,捕鱼人用的网,五洲各地,多有收集。这一层兵器有上万,普通兵器占有八千之数,精炼兵器有一千二,炼制更精妙的还有附加属性、阵法的,此类兵器有五百之数,除此外还有许多炼器大师所炼制的兵器,全都陈列在此,师兄可从兵器簿上查阅具体信息。” “这一层的兵器都是学院从五洲各处搜集而来的吗?” “非也,大部分兵器由学院自行炼制,学院炼制的兵器器身上都有学院的叶子标志,其余的才是学院从各处或搜集、或换取、或由弟子贡献等途径得来。有名的炼器师都会在自己炼制的满意作品上留下自己的标志,比如中洲一位有名的铸剑师镇南子大师,他铸剑若是满意便会在剑刃处留下‘南’字。还有北洲一位炼器大师,喜好炼制短刃,满意的兵器会在剑刃处留下三道划痕,形状与上古‘水’字相似。当然也有那些爱好名声的炼器师,兵器炼的不如何,标志做的很是引人。” “这样说来,名器身上必定会有炼制者留下的标志吗?”白银又问道。 “我所见过的名器皆有,对于炼器师来说,每一件满意的作品都是呕心沥血之作,自会想留下自己的印记。当然也是存在无所谓留名的大师,他们便不会留下印记。比如天明宫李焱师兄那柄烈焰剑,剑身造型独特,即便不留印记人们一眼见到也会认为那是一柄名器。” “元有师弟,你这里可有那些有名的铸剑大师的信息?”白银略微激动地问道,他想查查墨染的来处。 墨染是一柄名剑,若是炼制者喜好留印记,说不定能查到,查到了炼制者便可寻到这柄剑上一任主人。墨染即便不是上一任主人留下,也是与上一任主人有交集的人所留,说不定留的人就是上一任主人的至交好友。 无论怎样,留剑者身上一定能查到我身世的来源。不可能有人随便将一柄绝世名剑随意丢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必定是有人拜托。说不定,他一直跟随着我到了天山,也可能是一直等在天山。 到底是谁留给我的,是我的亲人吗? 如果是我的亲人,为何不直接与我见面? 没道理,没道理! 莫非是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与我见面? ‘呼,不想了,先看看有没有圆形印记的铸剑大师。无论如何,我最终都会把真相找出来。现在想这些只会干扰我,况且,我还有计划在眼前。白银,不要着急,实力强大了,一切谜团都可解开!’ 白银的情绪在波动中慢慢平静下来。 元有见白银刚才还一脸激动,眼神间还有些焦急之色,现在眼中又是平静如水,心中微微惊讶。不愧是宫殿榜排名第七的师兄,这控制情绪的能力真强。 “师兄,这便是学院搜集的五洲有名铸剑大师的信息,里面记载了各位大师的生平经历,所铸名剑以及喜留的印记。”元有递过一本黄色外皮的簿子,厚度与大拇指长度相当,上书‘五洲铸剑师’五个字。 白银接过簿子道了声谢,迅速翻阅起来。 片刻之后,白银并未找到记载中的哪一位大师有刻印圆形标志的,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 失落自不用说,墨染这一条线没有找到线索。 庆幸是因为没有墨染的消息,白银便不用日日思索墨染这条线。若是真的在簿子里找到墨染的制作者,首先能炼制出墨染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自己能不能见到是一回事。 其次,此剑为名剑,用剑者必定不是无名之辈,自己实力不够以什么身份去寻人家? 最后,若墨染是一柄名剑,不用自己去寻剑主,江湖中定有觊觎此剑者。若是被发现这样一柄绝世名剑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中,自己会有很多麻烦。白银倒不怕麻烦,但自己毕竟势单力薄,若是陷入无尽的麻烦中,计划便会被耽误。 白银递回簿子又对元有道了声谢。 “元有师弟,我在这一层看看兵器,师弟可做自己的事情,若是有事,再叨扰师弟。” “好,我就在那边,师兄若是有事呼我一声即可。” “有劳了。” 二人说罢白银便在这兵器层转悠起来,别说,这里的兵器当真是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比如白银刚才见到的一件暗器飞镖,那镖有四个扁平的头,个个带着倒刺,可用两根手指夹紧甩出去。 还有一种两头匕首,正中有手柄可握,两端皆是蛇形的刃端。 也有流星锤那样的链球形兵器,锤头重有三百斤,却只有普通人头大小,没有点力气拎都拎不动,更别说挥了。 这兵器层的兵器虽然有很多记载在藏书阁所借书中,但亲眼见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白银试了好多兵器,不亦乐乎。 此刻的白银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看到有趣的兵器会露出少年般的好奇和尝试。 不过看了看这些兵器的价格,普通的兵器都要五百贡献值,精炼的竟然也敢要两千。就那个链锤要一千五,能用的人那么少也敢要那么高的价,白银只觉得学院的人想贡献值想疯了。 转悠了大半个时辰,白银才与元有招呼了一声上到二层。 白银右脚刚踏上第二层,左脚还没来得及抬,一个满面春风、笑意盈盈的白胖的脸突然出现在白银面前。 第49章 贡献值的秘密 白银被吓了一大跳,脚底一抖,右手都已经碰到墨染剑柄了。 那胖子笑眯眯地拉着白银的手,微微用力,白银竟不由自主地踏上了那最后一个阶梯。 白银心底大惊,眼前这个胖子虽然笑眯眯的,但其身手确是一流,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这胖子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眼前,又是如何拉住自己的手的,当真可怕。 “白师弟,幸会幸会,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看你这一身白衣,飘飘若仙,洒脱;再看你这张脸,古铜色中英气逼人,少年豪杰;再看你刚才上楼的气势,稳若泰山必定内力雄厚;再说你背后那剑,无意间散发着冰寒气息,上等名剑。”胖子不等白银说话连连夸赞道,从里到外,从气质到衣服。 白银听得目瞪口呆,这真的是看守奇珍室这样重要之地的弟子?这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药铺的伙计,还是那种极其灵活的伙计。不,不应该说是伙计,这么胖,应该说是一个掌柜的。 白胖子刚才一番话虽说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其句句都是有理有据没有故意夸大。说的白银心底有些得意,对这个胖子好感陡生,尤其是胖子这张笑眯眯的脸。 趁着胖子说话的空白银仔细打量着这个元有口中的元觉师兄。 这胖子约有二十岁,身着青灰色袍子,宽大的袖子将两只小胖手藏在其中,脚踩一双草履。皮肤甚白,若说是哪家的少爷也不为过。头发剃光了,在照明球下微微发光。一张脸又圆又大,面容和善,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好感顿生,不知不觉间放低了警惕。 “咳咳,元觉师兄,师弟第一次来奇珍室,对这二层不甚了解,还请师兄为我介绍一番。” “好说好说,给,这是‘药草簿’,这里所有的药材在这簿子里都有详细记载,包括药性、药效、来历、价格等等,全乎着,白师弟你边看我边与你说。”元觉从宽袖袍子里取出一本绿皮的药草簿递给白银。 白银接过翻看,元觉在旁为白银介绍。 “这第二层陈列着众多药材,你看这里摆放的众多柜子都是由东海樟木制作,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清凉感,这樟木柜子不仅防潮防湿,还可以防虫防蛀,即便有虫子不小心飞了进来,对里面的药材也是没有影响的。且不说奇珍室特殊的寒石砖,就是这二层的照明灯也有驱虫杀虫效果。你仔细闻,空气中除了樟木的香味还有一股更淡的香味,那是灭虫香,虫子闻了不出半分钟便没了呼吸。”元觉对白银说道。 白银仔细嗅了嗅,除了樟木香果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稍有些酸味。 “每个柜子都标过号,抽屉上刻有标记,每样药材与标记一一对应,极为好找。这里的药材多是稀有药草,每一样最多也就几株,像凝血草、凝露草一类数量较多的药草都放在天丹宫紫萱长老那里。” “这里的药草都是五洲大陆收集而来的,种类很全、质量上佳,兑了绝对不吃亏。比如西洲独有的沙木根,南洲独有的五色花、七色花,北洲的冰雪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元觉很自信地说道。 “这里有天山雪莲吗?”白银问道。 “有啊,一株只要两千贡献值,怎么样,划算吧?你想想,若是你自己去天山采摘,路途遥远浪费时间不说,你到了天山还要忍受寒冷爬天山,爬上去了还不算,你还得花更多的时间去找。这天山雪莲虽说在绵延万里的天山山脉上数量不少,但也不能说多。况且那高寒地区还有其他危险,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找到了你带回来也是麻烦事。”元觉一脸不值得的表情。 “但是你在奇珍室买就不一样了,只需要花费小小的两千贡献值,就省了几十天的时间,就不用忍受一路的风霜和饥寒,也不用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你瞧瞧,多划算。”元觉一脸划算的表情。 “可是,我记得任务处的任务栏上有一个采集天山雪莲的任务,那个任务的完成贡献值只有四百。”白银看着元觉的眼睛。 “你说那个任务啊,那应该是哪位长老发布的吧。长老们手里贡献值不多,他们发布的任务完成贡献值自然也就不多。”元觉解释道。 “长老发布的?我听说任务处的任务除了‘个人任务’都是学院发布的。”白银疑惑。 “学院会发布一些任务,但长老也是学院的一份子,长老想要发布的任务通过学院批准就可以交由弟子去完成。学院收取一个中介费就是了,中介费一般是完成任务贡献值的十分之一。”元觉解释道。 “那这些雪莲怎么来的?” “这种事情我一般是不能说的,不过既然白师弟问了,那我便透露于你,附耳过来。”元觉靠近白银的耳朵悄声说。 “一般是由长老贡献,任务处除了对学员有任务要求,对长老同样有要求,有另外的任务公告牌让长老去完成。可以这么说,学院上到院长下到后院打杂,每一个人都有硬性的任务要求。” “比如说你们这些被长老寻来的弟子,就是学院对长老们的任务要求之一。每位长老必须找到五个人来学院参加试炼之路,而且这五人必须有实力通过试炼之路,也就是通过前四层。任务完成长老有贡献值可以领取,学院的资源长老也是要用贡献值换取的。” “当然,长老不会样样都要贡献值,有时贡献资源也会不要贡献值或者少要些。拿天丹宫紫萱长老来说,她炼制的丹药许多都无偿贡献给了学院,学院见紫萱长老不要贡献值,就把药草园交给紫萱长老打理了。”元觉悄声说道。 白银心中十分震撼。 不是因为长老也要用贡献值换取资源,而是学院大部分的资源都是长老无偿贡献的。 试想在门派中,哪个长老不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其他长老勾心斗角?哪个长老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集团打算,为了一件宝物的归属而暗中使阴招?即便有长老对门派有强烈的归属感,至多也就一两位而已。 而东洲学院呢?无论是长老还是院长,每个人之间或许有矛盾,但他们对学院是一心一意,他们是一心一意为了学院的发展打算。他们身上有其他门派所没有的气质,有其他门派没有的归属感。因为有归属感,学院高层间才少了些勾心斗角,学院弟子才能一心修炼武功。 怪不得五洲学院可以屹立五洲千年而不倒,正是这种归属感与凝聚力才使得五洲学院有如此地位! 白银此刻对学院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家的感觉。 东洲学院就像是一个家,院长、长老们就是家中的大人,弟子们就是家中的孩子,大人们尽心尽力地为孩子们着想,无论是任务处、试炼塔、藏书阁、比试场,都是为了弟子们设立。 现在想想当初学院招人为何没有收报名费一类的东西,正是因为学院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弟子。 想至此,白银对学院长老的敬意油然而生,对学院制定的贡献值佩服不已。 白银的内心悄然发生了变化,这变化就连白银自己也没有明显察觉。 “那为何不与新入门的弟子说这件事呢?”白银疑惑。 “新入门的弟子需要历练,他们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贡献值的事还不到他们考虑的时候。一旦将贡献值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觉得学院招他们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做贡献,反而不好。即便是上一届知晓此事的人也不多。”元觉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明白了,是等到他们在保证自身修炼资源充足的情况下,有足够的实力时再告诉他们此事,是吗?” “白师弟果然聪慧。”元觉笑眯眯道。 听完此话,白银心中已是明了,学院这是认可了自己的实力,觉得自己的实力足以知晓这件事,所以元觉才会开口告诉自己。 学院本就对自己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在学院这一个月获益良多。 知道归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很多地方要用贡献值,怕是没什么可贡献的。 不过,知道和不知道的心境是不一样的,你突然知道了有人在背后为你默默付出时,你肯定不会毫无感觉,心中定然对背后之人心存感激,奋发努力,以求报恩。这感激并不是被迫的,而是自愿的,发自内心的。 说来学院这样做其实是有不确定性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可能有那种无感之人,只顾自己的修炼,对于学院的培养之恩置之不理。 当然,白银不会是那种人。 东洲学院这次赌中了,而且赌中了一个天大的彩,仅管它现在还是一个不甚起眼的十七岁少年。 第50章 三层寻宝 见白银心有所思,元觉也不打扰,双手藏于袖中仍是笑眯眯的模样。 白银心中想透彻了,这才想起元觉还在身旁,连连抱歉。 “白师弟不必如此,师弟今日来是想换取什么药草吗?” “我想换这几样药草。”白银掏出一页单子递给元觉。 元觉取过看了一眼,片刻之后便从那几十个柜子中找出了那几种药草。 “这几种药草共需八千三百贡献值,与白师弟初见,算师兄与你结个善缘,免去三百交八千即可。” “谢过元觉师兄。”白银拱手道谢,已经知道学院设立贡献值的意义所在,白银也不矫情,前期自己需要贡献值,能省点便省点,心底先记着。 递过腰牌,元觉划了八千去,腰牌上的贡献值还剩一千四百六十点。 “给,师弟常来,若是有稀有药材想要贡献也可来奇珍室,师兄给你个好价格,绝对不比任务处给的少。”元觉一脸笑意地把腰牌还给白银。 白银越发觉得元觉是个店铺老板。 “元觉师兄,你上山前莫非是个店铺老板?”白银好奇问道。 “哈哈,白师弟眼光果然独到,不过师兄并非老板,只是个店铺伙计罢了。那时师兄也是英俊潇洒、器宇轩昂,一袭黑发在风中飘扬不知迷倒了多少顾客,那一身毽子肉和你现在也是差不多。”元觉露出追忆之色。 白银一脸惊奇,没想到元觉还有这等过往。 “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不提这个了,白师弟若是没有其他药草要兑,可以上三楼看一看,三楼有些稀罕的丹药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石头、木头、树叶、饰品之类。有些即便师父也不知有何用处,没准就是一件奇宝,学院许多内门弟子也是喜欢到三楼去,他们都戏称三楼是个‘淘宝处’。因为以前有一人用五百贡献值换了一块铁片,后来无意间从铁片中发现了一门中级心法,贡献给学院换了五千贡献值。”元觉如是说道。 白银咂舌,对那个幸运儿羡慕不已,五百换五千,转眼多了九倍啊。 谢过元觉,白银揣着还有一千四百六贡献值的腰牌上了三楼。 三层相比一二层多了两扇扇形窗户,此刻是下午三四点,奇珍室面向东,倒是没有阳光直射进来。那两层窗户不是一般的纸糊出来的窗面,而是由一种发光的石头嵌成。 靠近窗户往外看,可清楚见到奇珍室的围墙,外面的广场,远处的林木和山头。将手贴在窗户上,窗户表面光滑无比,也有着一丝暖意顺着掌心往体内流去。 “小友,摸脏了要擦干净。” 一位身着深青色衣袍的中年人坐在一个铜桌旁说道,铜桌上放着一个人头大的照明球。八字胡修得整整齐齐,头发用一根玉簪固定,一手捏着胡须,一手拿着一块石头仔细瞧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白银掌心凝聚周围空气,窗户手印印覆满细密水珠,用内力将其烘干,窗户便回归了原样。 白银转身来到中年人身边,躬身拱手。 “晚辈白银见过前辈,第一次到奇珍室,元觉师兄推荐来此,说此处乃是奇珍室最为‘奇珍’的地方,故来此一观,若有打扰,还望前辈海涵。”白银谦逊道。 “谦逊而不失礼数,无须叫我前辈,可称我一元真人。”中年人右手捏着胡子。 “东北角是丹药,西北角是石头,西南角是各样木制品,东南角是其他铁制、铜制以及一些稀有材质的物品。” “这一层并无物品的具体介绍簿子,只有一本价格簿,若是看中哪样物品对照价格簿结算即可。”一元真人先行介绍道。 白银谢过真人到各处看去。 先是到东北角的丹药处,丹药都放在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里。有增气的丹药用于提升丹田内力凝聚,也有回力的丹药可加速体力回复速度,有回气的丹药可加速内力回复速度。 除了这些增益的丹药也有解毒丸、脱力散一类,瓶罐上有丹药名称,瓶罐前放了个小牌子,上面简单介绍了丹药的效用。 白银翻开价格簿,找到丹药一页,一瓶增气丹要三千贡献值,里面有三颗增气丹。 又翻到解毒丸一页,一瓶要五千贡献值,里面有两颗解毒丸。此解毒丸可解世间多种毒素,即便是南洲蛮地的毒蝎子的毒也可解。 毒蝎子的毒白银有所耳闻,据说南洲有个村子一口井中掉进去一只毒蝎,整个村子的人喝了那水,不出三分钟便脸色发黑口舌僵硬无法出声,片刻后全身发黑中毒身亡。毒性之大五洲都是闻名,其毒与南蛮毒蜥蜴、东海毒蛇、西洲沙漠蜘蛛、中洲青蟾蜍并称为五大毒物,可见其毒性之强。 这五种毒物虽奇毒无比,但也不是常见之物。除此五毒外还有其他毒性相差不多的毒物,只是这五样更为出名罢了。 因此,白银见这解毒丸可解五毒之毒也是颇为惊讶,能够解五毒之物的解毒丸若不是相对的灵药便是从五毒身上取出的材料进行加工制作而成。原料来之不易,能炼制出此等丹药炼丹术也很高超,卖到两千五百贡献值倒也算合理。 转了一圈丹药,最低价就是那瓶增气丹了,自己那可怜的一千四百六十根本不够用。 白银转到西北角的石头堆,这些石头各种颜色都有,灰的、白的、黑的、红的、青灰色的,外形普通,并未见有奇特之处。 “那堆石头,外表看是普通石头,其实内藏宝玉。这些石头经过鉴定,有很大可能存在玉石,只是不知玉石品质如何。玉石品质高低决定了其价格高低,有的玉石晶莹剔透、其内有天生纹路便是上佳,可用其制作出优质的饰品。若仅仅是一颗浑浊的玉石也就是一般,体积大些也可做些劣质饰品,但对人体没有太大益处,权当装饰。若是切出西瓜子那样的玉石倒也可打磨做些饰品,当然也有什么都切不出来的。”一元真人见白银对那堆石头感兴趣,遂说道。 “最里面一堆两百点贡献值可挑一块,外面那一堆一百点贡献值可以挑两块。要不要试试手气?”一元真人推荐道。 白银嘴角一抽,花两百点贡献值挑一块石头?石头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最惨的是什么都没有,这种赌手气的东西,我那可怜的一千多点贡献值根本不够玩的,傻子才去挑! “我对这玉石没有研究,也不知如何赌石......”白银出口想要回绝。 忽然胸前紫玉微微发烫,这种烫与平时修炼时的暖不同,与战斗时突然爆发出的巨大能量的振动也不同。这是真实的烫,白银胸口的皮肤若不是有内力缓解,都会被烫出一圈黑印。 白银心底惊奇,这是紫玉第一次产生如此异动,莫非是眼前这堆石头中有什么吸引了紫色暖玉?自从试炼之路那次突然的内力灌注,白银隐约间感受到紫玉不是一般用作修炼的玉,其内似乎也有着灵的存在。 白银话语一顿,笑着回道,“不过既然来了,试一试手气也是可以的,万一切出一块绝世好玉那就赚了”,心中默念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是傻子。 踏入靠里的玉石堆,一块块试去。 紫玉像个孩子,越靠近它想要的石头就越兴奋,越兴奋胸口就越热。当白银摸到一个直径一尺的圆球形石头时,紫色暖玉散发的热又急又快,炙热感让白银都有些无法承受。 忙将那块石头拿起,胸口那股炙热感才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感。 “嘿,这是补偿刚才烫我的吗?你到底是何方神物,如此通人性。”白银无奈。 打量着手中石头,黑灰色,其上多有划痕,很普通,东海边的矮山上到处都是这种石头,还有比它更圆、更黑的。 白银打量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想要用内力试探,什么也没感知到。 “紫玉那么兴奋,这块石头不可能只是颗普通的石头吧?”白银心中迟疑,毕竟是两百贡献值一颗,两百也是钱啊。 紫玉似乎知道白银心中所想,又灼了白银一下,仿佛在说,信我的没错。 见紫玉催促自己,白银咬咬牙,选择相信紫玉,毕竟这还是紫玉第一次出现异常情况。 白银托着那块石头到一元真人面前。 “真人,我想选这块石头。” “两百贡献值。” 递出腰牌,划去两百,还剩一千两百六,白银心疼地收进怀中。 一元真人取过那颗滚圆的石头,略一看,掌中内力聚气成刃,‘咔嚓咔嚓’,大量的石头碎屑落在铜桌上。 白银看的心惊胆战,可别把玉切坏了,不过他也只能干瞪眼,毕竟自己是门外汉。 只见那颗半米直径的石头在一元真人手中不断缩小,很快到了巴掌大。 一元真人也是惊奇,这石头切了这么多还没有一丝玉的气息传出,莫非是颗‘假石’? 真人手速放缓,此刻他也须小心切割,一般到了巴掌大若还是没出现玉,这颗石头要么是假石,要么就是其内藏有体积较小的玉。 石屑不断从巴掌大的石头上刮落,那巴掌大的石头在白银和真人的目光中一点点变小,约一刻钟,还剩不到半个巴掌大小。 一元真人又一刀下去,石头内忽然现出了一丝紫光,若不仔细看去,还发现不了。 白银胸口的紫玉倒没什么动静,一元真人则一脸吃惊的样子。 接着白银就见到一元真人更小心地刮那块石头,眼神中隐隐有激动的神色。 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假石就好。看真人的样子,两百块没白花,紫玉还是挺靠谱的。 白银胸口又是轻微灼热,紫玉仿佛在说,那是。 又过了两刻钟,石头终于被刮完了,真人手中正捏着一颗约大拇指头大小的紫玉,放在照明灯下仔细看着,神情激动。 “这莫非是,紫晶魂勾玉?” 第51章 紫晶魂勾玉 片刻后。 “白银小友,你果然是上天眷顾之人。这颗紫玉乃是世间罕见的紫晶魂勾玉,做成饰品不仅对身体大有益处,对灵魂也有温养效果。对习武之人更是不可多得的世间奇物,修炼时有事半功倍之效。上一次中洲拍卖会上有一块小指甲大小的紫晶魂勾玉,质量还没有你这块好,最后以八千万的价格被剑宗抢去了。”一元真人惊叹道。 白银听了也是震惊,心中大喜,紫玉果然给力,两百贡献值换了近亿的宝玉!白银此刻特别想亲一口紫玉。 白银打量着一元真人手中捏着的紫晶魂勾玉,这玉呈暗紫色,整体通透无暇,细观之,其内有些许纹路,勾勒成不认识的图案,图案上隐约有紫色流光闪过。 白银越看越觉得,这紫晶魂勾玉与自己脖子上挂的紫玉极为相似,不同的是自己脖子上的玉更暗一些,其内有一个圆圈形的图案。 “莫非,我脖子上这也是紫晶魂勾玉?而且比那块质量还好,若不然,为何紫色暖玉会出现异动呢,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白银对比之下,越发觉得自己脖子上这块也是紫晶魂勾玉,而且要比刚切出来的那块还要好。 “真人,不知这紫晶魂勾玉产地在哪?”白银些微急促地问道。 “紫晶魂勾玉没有固定产地,剑宗抢到的那一块据说是从北洲荒原下挖出的石头中切出来的。以前也有传言南洲蛮地出现过,甚至还有人说西洲沙漠之地有一条紫晶矿,矿里有大把的魂勾玉,真是无稽之谈。” “紫晶魂勾玉虽带有‘紫晶’二字,只是因其颜色呈暗紫。这玉似乎在高山中更容易发现,毫无疑问的是,这紫晶魂勾玉历史上出现的次数寥寥,其珍贵之处可想而知。没想到,在奇珍室里竟然也藏有一颗,当真是宝在近前不自知。” 白银眼中微微失落,也罢,即便有产地,这玉也不一定从那里产出,也可能是从拍卖会上买来的。 紫玉,你到底是从何而来?你与我的身世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白银轻摸着胸前的紫玉。 一元真人见白银脸上有失落之色,略微疑惑。 “白银小友,你得了个大便宜,怎么却不甚开心?” “没,小子只是一时震惊没回过神。”白银挠了挠头。 “白银小友,你这玉打算作何用处?”一元真人问道。 “小子想将这玉打造成一件挂饰。”白银脸色微微发红,脑海中不自觉冒出那位天真可爱、纯净无暇的黄衣女子。 一元真人好歹也是浪迹过江湖的人,听得白银回答便知其心思。白银近来与黄诗澄走得近,一元真人虽经常待在奇珍室,但对学院之事也是知晓不少。就如白银在入学大典上的风头,近来在学院引起的风波,在试炼塔的排名等等。可以说白银的资料在学院高层间已经传开了,人人都知道新生中有个叫白银的小伙子,实力非凡、潜力无限。 “哦?让我猜猜,这玉是打算送给澄儿那个小丫头,对否?”一元真人脸露笑意问道。 “是。”白银羞涩一笑。 “哈哈哈,白银小友不必羞赧,男女之情本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一份缘,你与澄儿也是郎才女貌,我看好你。”一元真人笑道。 白银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不知如何答话。 “小友若是想刻这块玉,不是我自夸,东洲除了我还没有第二个人有能力雕刻如此珍贵的宝玉。剑宗那块玉拍回来也是请我为之雕刻,收了一千万的雕刻费。白银小友是学院之人,且今日来此是缘,得此宝是缘,我与小友便结个善缘,可免费帮小友雕刻,小友以为如何?”一元真人捏着胡子道。 白银听得剑宗要雕刻,眼前这个一元真人竟然收了一千万,不免咂舌,这钱来的也太快了,剑宗也是财大气粗,轻飘飘地就交了一千万。 想来也是,这玉雕刻有着大风险,若是雕刻成功,其效果比原始时要多上三分之一不止,甚至有的玉雕师可在其内设置微型阵法,效果又要高上不少。 “小子谢过真人。”白银拱手谢道。 “哈哈,好,小友对这玉有何要求?”一元真人心中欢愉,玉雕师对珍贵的玉极为喜爱,更不用说这玉中最珍贵的紫晶魂勾玉。 “烦请真人将这玉雕成月牙形状,玉上再雕上我与澄儿二人图案。”白银略微羞涩地说,既然真人已经问自己有什么要求,不管能不能做,先提出再说嘛。 “小友还真是信任真人我,玉上雕人可是最复杂的活计。” 白银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免费给自己做,自己还提了那么高的要求。 “小友放心,此事交给真人我,三日后来取。” 白银脸露喜色,忙谢过真人。 “呵呵,如此重情之人也是不多,小友能够将这块上亿的宝玉送给心爱之人,佩服。” “真人夸赞了,宝玉便拜托真人,小子这便不打扰,先行告退。” “好。” 告辞一元真人,白银便下了楼。 一元真人见白银下了楼,这才满脸喜色地看着眼前的紫晶魂勾玉。 “啧啧啧,这色泽,这质感,上品,上品中的上品。能雕刻这样的玉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哈哈哈,缘分,缘分。”一元真人对着那块紫晶魂勾玉大发感叹,不时摩挲着宝玉,一脸的喜色,小胡子都翘了起来。刚才若不是白银在,为了顾及形象,估计一元真人早就乐翻天了。 “白银小友是重情之人,这价值上亿的紫晶魂勾玉轻飘飘地就送给了澄儿那个丫头。丫头有福,学院有福啊。”一元真人平静下来心中也是对白银大加赞赏。 白银下了楼并未立即离去,因为他被元觉拦住了。 “白师弟,你上去那么久收获如何?”元觉笑眯眯地问道。 白银见元觉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心中思量着要不要与他说。 恰当此时,楼上传来了一元真人哈哈大笑的欢愉声。虽然有楼板相隔,但那声音还是极其响亮,整栋奇珍室仿佛都在震动,要不是外墙有寒石砖,声音得传遍整座山。 白银额头三根线,这个一元真人在自己面前那样淡定,自己刚下楼还没离开他就笑得这么开心。 元觉听到了一元真人的笑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白师弟,恭喜。师父这笑说明他见到了一件世间奇宝,我记得上次这般笑还是三年前剑宗之人来请师父雕刻紫晶魂勾玉时,就是那次的笑也没有这次的响,想来师父所得之物比那紫晶魂勾玉还要贵重。白师弟这次是淘了一次大宝啊!”元觉再次恭喜。 “不瞒师兄,我在玉石堆中有幸发现了一块藏有紫晶魂勾玉的石头。”白银想了想还是直接告诉了元觉。 一是因为元觉本就是奇珍室人,他若问一元真人,自然得知。 二来人心中有好奇便会惦记着,倒不如直接告知,省的元觉心中乱想。 “不过此事还请师兄为我保密,若泄露出去恐有人心生贪念,那时师弟就只能再次浪迹天涯了。”白银又说道。 “师弟放心,元觉定当守口如瓶。”元觉面色严肃。 “谢过元觉师兄。”白银谢道。 “怪不得师父笑的那么开心,白师弟能有此运气也是上天眷顾之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元觉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这还要多亏了师兄让我上了三楼,这才如此幸运。” “哈哈,自古有缘者得之,是白师弟的缘分自然由白师弟得,白师弟即便今日未得,他日也会得到。而他人即便日思夜想想得到,没有缘分,最终也是得不到。” “师兄说的有理,不过还是要谢过师兄,若没有师兄推荐,白银兑过药草便走了,那玉石说不得就被别的有缘人取了去。世间虽有缘之一字,但有缘者若是什么也不做,缘也会消散。” “哦?没想到白师弟年纪轻轻,对‘缘’字便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师兄谬赞了。” “白师弟无需过谦,世间人对‘缘’各有看法,但白师弟所言极是,缘是动的,若是有缘人坐等缘到,那缘也便走了。有缘者行动起来,那缘方才会加身到有缘者身上。” 元觉拉着白银又探讨了好一会儿。 待白银走出奇珍室,已是酉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想起今日要到天丹宫聚餐,白银连拎着药草赶去。 第52章 白银喝醉了 白银刚到梦萝小院外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白银拎着药草来到小桌前。 梦萝与南宫灵正在煲汤,见白银来了皆扭过头。 “白银,我说你可真是大忙人,自己提出来要一起吃饭,结果自己还来晚了,害的澄儿不得不去林子里打些野味。”梦萝拿着勺子指着白银说道。 “抱歉抱歉,这是兑换的药草,朱明还没到吗?” “朱明下山买些酒菜,也快到了。”南宫灵接过药草袋。 正说着,朱明拎了两个小酒坛和几包小菜进了院门。 “你怎么自己下山了,侯强呢?”白银疑惑道。 “强子修炼去了,自从上次你带他到罗大哥那里打了一副手套,他就说不能辜负那副手套,整日就到后山修炼,就差没住在后山了。”朱明将酒菜放在桌子上。 “好事。”白银说道。 见黄诗澄还未回来,白银便外出找去,梦萝三人则摆放碗筷。 白银往天丹宫旁的密林中去,一路疾驰,树林里传出一阵哗哗响。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黄诗澄,她正拎着两只肥兔子。画橙背上还有一只野猪,大丰收,晚上有的吃了。 “澄儿,你打到了这么多野味,厉害。”白银夸赞道。 “白银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一直没回去,我来看看。” “你看,刚打到的两只兔子,还有一只野猪。嘻嘻,走吧,这些够晚上烧烤用了。”黄诗澄把两只兔子举在脸颊旁,两只灰兔子中了迷香昏了过去,黄诗澄在其中显得特别可爱,又想起自己打算送给黄诗澄的饰品,白银脸颊微微发烫,一时竟没有动作。 “白银哥哥,你怎么了?”黄诗澄已经上了画橙背上,见白银还站在那边发呆。 “没,没什么。” “你脸怎么红了?” “因为...晚霞。”白银指着远处的晚霞说道。 黄诗澄顺着白银的手指看去,天边红霞漫天,太阳正要坠到山后去。 白银撇头看向黄诗澄,此刻黄诗澄的脸上因为红霞也变得通红,美人如斯。 白银脸上又是一阵发烫,与黄诗澄相依而坐,画橙从林子里慢慢升起。 二人看着远处的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下落,黄诗澄双手挽了挽白银的右手臂,一股柔软感从手臂传来。 “白银哥哥,晚霞好漂亮。” “嗯,额,是啊。” “好想一直这样,就这样和白银哥哥静静地看日出日落,每日过着平静恬淡的日子。” 白银用头摩挲着黄诗澄的秀发,轻嗅黄诗澄的体香。 “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时候我们就找一处温暖的有小池塘的地方,造一个小木屋,要造两层的,楼上住人楼下待客。养一群鸡鸭,一池子鲤鱼,一大片花。每日我们就在山上闲逛,然后再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刚刚好,我可以一手抱一个。”白银憧憬说道。 “白银哥哥讨厌。”黄诗澄脸颊发烫,娇声说道,双手挽得更紧了。 “嘿嘿。”白银傻笑着看着黄诗澄的侧脸,一脸的痴迷。 “澄儿,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我们就一起隐居,过着田园生活,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白银心中想着,眼神坚定地看着远处落下了一半的太阳。 太阳微微跳动一下,落到了山那边,画橙也到了小院上空。 二人从画橙背上下来,白银手中拎了两只兔子。 “哎呀呀,在天上看落日真是羡煞我们,我们只能在地上辛苦地做菜。”梦萝又打趣黄诗澄。 “你们看,澄儿打的野味,晚上有的吃了。”白银适时岔开话题。 “澄儿姐你好厉害,两只兔子一只猪,猪给你们两个男的,兔子给我们三个女孩,刚刚好。”南宫灵说道。 “酒菜都摆好了,我们开吃吧。”朱明说道。 桌边有两处篝火,微风吹动着火苗,篝火中不时传来‘噼啪’的爆裂声。画橙蹲坐在篝火旁吃着自己的食物,两三口吞下去眯着眼睛打盹去了。 围坐桌子的五人,黄诗澄与白银坐一边,梦萝和南宫灵坐一边,朱明单独坐一边。 五人面前都有一个杯子,白银与朱明杯中是透明的烈酒,黄诗澄三人杯中是淡黄色的蜜酒。 “来,我们共举一杯,为了我们之间的友情!”白银先举杯。 “白银,我朱明如今能够振作起来全是你的功劳,是你让我明白不能自甘堕落,是你鼓励我发挥我的经商才能。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是那个整日闲逛过一日算一日的朱明,绝不会有如今这样满胸的斗志!谢谢你,白银。”朱明同举杯。 “白银,灵儿很佩服你。初次见面你就在入学大典上大放异彩,后来又在学院引出两次风波,还能把止痒药那样普通的药卖出那么高的价钱,真的很神奇,很高兴认识你。”南宫灵同举杯。 “我就说澄儿的眼光不会太差,白银你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认识你很高兴。不过不管你今后有多么光彩,不可以欺负澄儿,不可以找其他的女人,不然的话,我就让灵儿做药让你不举。”梦萝同举杯。 “白银哥哥,认识你澄儿真的觉得好开心,谢谢你,白银哥哥。”黄诗澄同举杯。 “我们这是聚餐庆祝,又不是生死离别,你们怎么都整的这么伤感。能认识大家也是我白银之幸,我同样要谢谢你,澄儿。没来学院前,我一直在江湖行走,整日提心吊胆,也没有朋友,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有时不得不为了三餐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见过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我的心仿佛也变得冰冷。” “直到来到学院遇见了你,你的笑是那么干净纯粹,你的心地是那么善良,你的眼睛是那么纯净,我从没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我一眼见到心中就无法忘却。是你让我的心重新变暖,让我感受到亲人的感觉。谢谢你。” “还有你们大家,梦萝,灵儿,朱明,你们是我白银认定的朋友。可能你们不知道,你们身上对所爱事情的追求令我佩服,梦萝你喜欢炼丹,你可以整日待在炼丹房不出;灵儿你喜欢研制稀奇古怪的丹药,但你从没有害人之心,你所有的研制都是因为好奇;朱明,你的确是我见过经商最厉害的,你对经商有着极敏感的嗅觉,你会为了完成一单生意使出浑身解数。你们都是有梦想的人,是你们感染了我,让我能够把仇恨放在心底,让我能够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要感谢你们,谢谢你们。” “来!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们的遇见,为了我们的友情!” 五人同举杯。 五位平均年龄不过十七的少年,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在这个小院子里,深情地诉说着自己心中想说。 白银与朱明二人搂肩搭背推杯换盏,那两瓶山下买来的烈酒虽没有好酒那样的清香醇厚,但有着浓烈友情,有着倾心吐露。 朱明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青年,白银那一番话同样感动着他。从未有人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自己是一个绝世无双的经商天才,自己可以站到五洲财富巅峰,即便是天宝斋也不如。 黄诗澄三人则围坐在一边,看着白银搂着朱明的肩膀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胡话,他们从未见过白银此时的模样。无论是入学大典上的意气风华,还是面对朱明惹事时的跳脱潇洒,或是在比试场上的不卑不亢,白银在他们眼中都是那样带着微笑的少年。 ...... 白银醉了,习武之人可以借助内力把酒精蒸干,他没有。 他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同样有自己的情绪。他心底一直压着复仇的火焰,他无法忘却那一晚。他同样有对自己身世之谜的探寻,他渴望知道一切,但他的实力还不够。他只能压着所有的想法,把自己放到修炼中,让修炼来麻痹自己。 浪迹三年,白银每日都提心吊胆,那群黑衣人既然能凭着一块玉找到自己,凭什么就不会循着痕迹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没有实力面对他们,一旦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那么爷爷的仇,身世谜团,一切都是空。 白银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容,浪迹期间,乞丐、小贩、马夫、伙计,什么人不起眼他就扮做什么人,他需要打探消息,需要自己寻食物,那三年他很苦。 东奔西走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他一度陷入绝望,复仇的心将他从绝望边缘拉回来。他不能死,他不能堕落,他要复仇,他变得冰冷,变得狡诈,变得漠视生命。 直到来到东洲学院遇见黄诗澄,他复仇的心才略微压下,眼前女孩的眼睛是多么纯洁干净。见到黄诗澄的第一眼,白银心中就有了羁绊,他甚至觉得黄诗澄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自己的仙女。 所以他会因为顾涛一声‘勾搭’把顾涛打的鼻青脸肿,如果不是为了能待在黄诗澄身边,他已动的杀心就不会收回来。 遇到黄诗澄只是一个开始,他只是压下了复仇的急迫心,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复仇后要干什么。 直到,遇见了朱明。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踏上五洲巅峰的希望。他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陷入危险而无能为力,他要变强,他要站到五洲巅峰。只有他自己还不行,他要寻找伙伴,他要让一群人一同踏上五洲巅峰! 而这群人,是他可以完全信任,不会对他使刀子的人,于是,他遇见了朱明。 他觉得这仿佛是上天的指引,刚好遇见一位隐藏的经商奇才,刚好遇见两位炼丹的天才,还有一位炼器的天才。 他甚至能在那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石头堆中发现无价的紫晶魂勾玉。 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不仅有墨染、紫玉,还有了这一群可以信任、可以知心交谈的朋友。 白银很高兴,今夜,他想把所有的烦恼都抛掉,就醉在这里,于是,他醉了。 第53章 美好的早晨 次日,卯时,白银缓缓睁开眼睛,昨夜的酒精使得脑袋还有些昏沉。 一股兰花香在鼻尖环绕,白银扭头打量。 被子上绣了一个巨大的菊花图案,墨染在自己枕头旁静静躺着,脖颈下的枕头里散发着阵阵药草香。 “嗯?这是哪里?” 白银坐起身扶着额头,起身后才发觉自己上身竟然什么都没穿!只有紫玉挂在脖颈。 此时,黄诗澄推门而入。 “呀,白银哥哥你醒啦?”黄诗澄见白银上身赤裸,流线型的身材暴露在眼前,脸色微微发红,手中拿着一件白色布衣。 白银显然还没清醒,呆呆地看着黄诗澄,还眨了两下眼睛。 “喂?”黄诗澄走到白银近前挥了挥手。 白银一阵激灵,一把抓住黄诗澄在眼前晃动的小手,掌心有一股柔软和温暖。 黄诗澄脸上微微发烫,不过并未将手抽走。 “额,这是真的,不是梦啊。”白银抚摸着黄诗澄的手说道。 黄诗澄觉得手面酥酥的、痒痒的,心底一阵发热,再忍不住,连将手抽回来。 “白银哥哥你忘啦?昨晚你和朱明两人搂着肩膀一边喝酒一边哭,哭的可惨了。最后你们两个都醉了,梦萝那里有一间柴房,她们把朱明抬到那里睡了。本来白银哥哥也是要陪朱明的,朱明拉着你的手不让走。” “最后还是澄儿把你拉了回来,你的小院太远了,便让画橙带着我们到这里来了。给,这是给你做的布衣,昨晚穿的那件被你吐脏了,挂在外面晾着。”黄诗澄递过一件崭新的白色布衣,样式与上次一样。 白银接过布衣,两眼深情地看着黄诗澄。 “澄儿,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澄儿愿意做的,快穿上试试。”黄诗澄脸上越来越烫。 白银盯着黄诗澄。 “澄儿,我昨晚的醉意好像还没有消散,这胳膊怎么使不上力呢?”白银眉头微皱。 “嗯?是吗?”黄诗澄疑惑道,随即伸出小手从被子边抵达白银的腰上。 “额,好像又有力气了,奇怪,刚才一定是幻觉,幻觉,嘿嘿。”白银忙拿过内衬的衣服穿上,避免可怜的腰再受重创。 黄诗澄看着白银那露着八颗牙的脸,又想起昨晚白银喝醉了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喊自己的名字,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说了句早饭好了,让白银穿好衣服出来吃饭便转身而出。 白银看着黄诗澄的背影,心中十分甜蜜和满足。 狠狠地嗅了嗅黄诗澄待过的味道,又一头躺在黄诗澄的床上,整个人呈‘大’字状。片刻后,穿好衣物带着墨染,将被子整理好踏门而出。 “澄儿,我先练剑,早饭你先吃,给我留点就成。”白银对远处摆着早饭的黄诗澄说道。 “好。”黄诗澄答道。 白银在黄诗澄的小院寻了一处空地练起基础剑法,挥舞着手中墨染,黄诗澄则坐在石凳上看着白银挥舞着墨染,微风拂动柳树枝,也拂动着少女的心。 半个时辰后,白银额头出汗坐到石凳上。 黄诗澄递过一块绣着兰花的手帕,兰花呈深蓝色。 白银接过手帕,也是注意到那朵兰花。 “澄儿,这朵兰花为何与我剑招中的兰花如此相似?” “这兰花就是白银哥哥剑招中的兰花呀。” “澄儿你的手好巧,若是不习武,去织布也是十里八方最有名的绣工。” “嘻嘻,这些都是碧瑶姨娘教我的。”黄诗澄说道,眼中有一丝悲伤。 “对不起。”白银带着歉意。 “没事,对了,白银哥哥很喜欢兰花吗?” “嗯,幼时后山有很多兰花,我常到后山采摘。有一日,我问爷爷,为什么后山有那么多兰花,爷爷说我们那里以前出过一个君子,死后葬在后山,后山从那年开始就长出了兰花。兰花代表着高洁典雅,是君子的标志。还有人把后山称作君子山,我就是那时开始喜欢兰花的。” 白银喝着粥,吃着馒头就着黄诗澄做的小菜,心中十分满足,这样平静的生活真好。 “对了,昨晚那两只兔子和一只野猪到哪里去了?”白银忽然问道。 “两只兔子我和梦萝灵儿三人烤了吃了,那只野猪让孙通带回去了。昨晚孙通来找你,你已经喝醉了,见你醉了,他便要走。孙通挑了一下午的水,那只野猪我就送给他了,他还说有空要请你喝他珍藏的猴儿酒。” “啧,那只野猪那么大,孙通他一个人应该吃不完吧?他会不会去找李焱了?”白银闲聊中。 “孙通他天生神力,消耗多饭量也大。别说那一只猪,就是再给他一只羊他也吃得下去。好端端的,他找李焱干什么?” “你看昨日他和李焱关系那么好,说不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我在山下见过哦。”白银笑眯眯地说道。 黄诗澄一脸黑线,把白银面前的小菜拉了回来。 “哎哎,我说着玩呢,说着玩呢。”白银忙说着,又把那碟小菜抢了回来,还别说,黄诗澄做的小菜很别致,也很可口。 “那什么猴儿酒是什么酒,很有名吗?”白银又闲聊。 “那是孙通的宝贝酒,据说是他有一次做任务,在岭南郡的群猴山中发现的,当时他从好些猴子中才抢了两葫芦回来。那猴儿酒是猴子们采集的各类果子放在一个大石洞里储藏以备过冬,等到时间久了,那洞里的果子发了酵就成了果酒,也就是猴儿酒。” “原生的猴儿酒本是浓稠的,兑了些泉水便成了孙通口中的猴儿酒,听说味道醇美,也是稀罕物。” “这么说来,孙通倒真是大方。” “嗯,孙通那人就是如此,认可的人,除了他那根棒子,只要是他有的,你想要都会给。不过学院中他认可的人屈指可数,就连白大哥他都不认可,他说白大哥无趣,只会躲,不敢与他正面硬抗。其实白大哥只是想用更快的招打败他,让他不要去打扰自己而已。”黄诗澄笑着说。 “为何?” “孙通是学院出了名的好战分子,他看中了一个人,逮到机会定要拉着那人切磋一番。孙通力大无穷,精力也极为旺盛,三天两头往人家那跑,结果人家都没时间修炼了。所以呀,白大哥是不想让孙通去烦他,所以才那样做的。” “不想与他打,躲着他不是也可以吗,莫非孙通有千里眼?”白银疑惑道。 “我也不知,孙通若是想找一个人,他总能找到那人。我记得去年孙通看中了一位刑罚堂的师兄,常与那位师兄切磋。那位师兄被他找的烦了,就领了个追捕的任务躲到平原郡去。没想到,那师兄刚离开的第二天,孙通便找到他了。”黄诗澄说道。 白银啧啧称奇,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怪不得李焱要与孙通约定每月只有十五那天可以挑战他,他也是被孙通给找烦了呀。”白银笑着说道,心中对李焱的遭遇深表同情。 “是呀,不过孙通现在好像更看重白银哥哥,昨晚也不知他从何处得知你在梦萝那里,若是你没醉的话,说不得也要与他打上一场。”黄诗澄撑着脑袋说。 “咳咳,澄儿,好像真的被你说中了。” 白银嘴里含着馒头,哭丧着脸,自己刚吃完饭他就来了,就像算好了一样。 不一会儿,破空声传来,随着破空声的还有孙通的兴奋叫声。 “白银,来来来,俺老孙昨晚想了想你说的话,又改进了那第三招,你我再战一次,看俺老孙改的如何!” 孙通拎着金箍棒一脸笑意地往白银走来。 白银一脸苦相地看着孙通,和澄儿一起吃饭多好,又平静又温馨,这美好的早上啊! 第54章 孙通再战 无奈归无奈,打一场是免不了了,看来自己也得跟孙通约定个时间,老这么找自己,自己也吃不消啊! “孙通,你这么早就来了,早饭吃了吗?”白银问道。 “没有没有,昨晚吃了野猪,现在还不饿。晚上睡觉我突然想起我那第三式‘三棒舞风云’可稍加修改,一时兴奋,就睡不着了,寻思着你应该在这,我便来了。” “刚好你也吃完了,来来来,试试俺老孙改的怎么样。”孙通见白银碗中粥已见底,遂上前说道。 “孙通,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胃下垂的病症?”白银神秘地问道。 “那是什么?” “这种病一旦发作,胃就会往下垂,比正常人垂的低。会产生腹痛、恶心,五谷循环之物甚至无法排出体内。如果再严重些,饭食不香、行动不便,更甚者会引发体内营养不足,日渐消瘦,最终瘦得像猴子一样,隐隐能见到骨头。你说,这种病症可怕不可怕?!”白银夸张地说道。 “的确可怕,不过习武之人可用内力疏通经脉、管控身体,这种小病对我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几个呼吸便可医好。你吃完了我们就快开始吧,你不是还要挑水吗?”孙通催促道。 “不行不行,刚吃完饭剧烈运动会得胃下垂,得了胃下垂我就没办法吃澄儿做的菜了,这简直太可怕了,澄儿做的菜可是美味无比,世间独此一份。你先等等吧,我先消化消化。”白银无赖道。 “嗤嗤。”孙通在一旁抓耳挠腮,他没想到白银这么无赖。 “白银,俺给你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后俺认识你,俺的棒子可等不及了。”孙通也无赖道。 “喂喂喂,孙通,你来找我切磋,还对我大呼小叫,人要讲理啊!”白银一脸悲愤。 “那你说咋办,反正俺老孙今天是一定要与你切磋一番。”孙通干脆坐到另一个石凳上,手中如意金箍放在小院地面上,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坑。 黄诗澄一言不发瞪着大眼睛看着二人扯皮,每次见白银扯皮她都觉得很有趣。 “这样,你那什么猴儿酒送我两坛,这么大的坛,我现在就与你切磋。”白银双手划了一个圈,比划着坛子的大小。 “什么!太大了太大了!你这不是装酒的坛子你这是装水的水桶。不行不行,那酒俺老孙也就三小坛,全给你也没这么多。顶多送你半坛子,如何?”孙通说道。 “那不成,你有三坛子,才送我半坛子,你那酒山下好些酒肆都有的卖。”白银摇头。 “山下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哪有我那纯正。”孙通辩解。 “你那猴儿酒我又没喝过,我怎知晓与山下如何?反正酿造原理都一样,即便有所区别也不甚大。这样,给我一坛半,如何?”白银提议。 “不行不行,那酒是我从群猴山费尽辛苦来的,再说那一小坛都是原生的,你用水兑一兑还能兑不少。就半坛子,你不要俺老孙就不给了。”孙通说道。 “半坛子都不能多?” “不能多不能多!” “我忽然想起来最近速度有些变化,也不知现在快到什么样了。”白银故意说道。 孙通一听就明白了,“白银,你也要学那白羽?你不够兄弟!” 白银闭眼不答,孙通也是急躁,他想出来的招急匆匆想找人试,哪能一句话就让他回去,但他对白银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拎棒子就打。 “好好好,俺老孙给你一坛子,不能再多了。”孙通说道。 “成交!孙通就是孙通,爽快!”白银大手一拍孙通肩膀说道。 “不过,下次俺老孙想找你切磋,你不可趁机敲诈俺老孙,也不可躲着俺老孙。”孙通也是个聪明人。 “放心放心,我们都是兄弟,怎么会敲诈你呢。不过你也不能三天两头来找我,这样,既然你十五去找李焱,那干脆我们也约十五,如何?”白银说道。 “好,我们快开始吧!”孙通答应下来便开始催促白银。 “瞧你这猴急样,毛毛躁躁的,高手要静心凝气。”白银做深沉状。 “哎呀呀,为何你变的如此磨叽,和刑罚堂的老头一样,你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就有六十岁的心态了,莫不是你其实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只是容颜年轻些?” 白银一头黑线,这孙通的嘴巴也不是一般的毒,一口下去自己就少活了四十年。 “走,这里不便切磋,且去旁边林子里。” 白银转向黄诗澄道别,与孙通往密林中奔去。 寻了一处空旷之地,二人站定。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招改成什么样了。”白银也不废话。 “嘿,绝对让你大吃一惊,你不可躲,这招是用来对付那种硬碰硬的人。”孙通回道。 “莫非,你按我昨日说的话做了改进?” “哈哈,没错,俺老孙回去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你说的对,功法上虽然定了一种招式,但招式可千变万化,那种运作也许适合创造棍法的那位前辈,但不完全适合俺老孙。俺老孙也不喜那绕来绕去,绕的头晕,这便改了改。嘿嘿。”孙通笑着回道。 “你当真是个武学疯子。”白银夸赞道。 “废话不多说,小心了。”孙通眼神立刻凌厉起来。 只见孙通脚下发力,双手将如意金箍棒置于胸前,而后一声大吼,迅速往白银冲去。 ‘三棒舞风云’ 手中金箍当头砸向白银,而后双手持金箍中段,两头暗金色发出金色光芒,不断地攻向白银释放出的兰花上。细细观去,金箍所砸的地方大多在一个点上。 ‘呯呯呯’,金箍不断舞动在一朵花瓣上,挥舞间那金箍暗金色一端竟然冒出了风刃! 风刃切割威力比之金箍棒头还要大,撞击之间有‘呲呲’声。 好一个孙通,这招棒法改进后威力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而且无须转动,攻击的点持续不断地往一处去,使得维持兰花的内力不得不一直往那个点去。 孙通舞了三十六棒,兰花虽无裂痕,但颜色极其暗淡,那是内力消耗过多,无法维持的缘故。 忽然,孙通又是一棒挥舞过来,不过这一棒落点并不在原先的花瓣上,而是另一朵花瓣。 白银连调动内力,金箍狠狠地砸在那朵花瓣上,兰花应声而碎,白银向后退去卸掉那股大力。 白银疑惑地打量了身后的林子,并未发现什么,这才回头看着孙通。 “孙通,你当真是个修武的天才。刚才改动的棍法缠上敌人便连绵不断,速度不足之人若想退去便会被一棒子打死。若是强行抵抗,便会时时注意你前面连绵不断的攻击,反而忽略了其他地方的防御。待到你突然挥到别处,那人反应不及不死也会受到重伤!”白银说道。 “哈哈,俺老孙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招改后虽然无法像之前那样困住敌人,但连续性要好,而且持续不断攻击一个点,敌人感受到的威力便会是连绵不绝,不仅是身体上受创,他不知我这连续的攻击什么时候停止,心中便会急躁。越急躁内力便越无法灵活控制,待到他以为我攻击结束心中松了一口气时,我那突袭的一棒就会给他重击!” “虽然最后一棒威力没有十成,七八成还是有的,再借助金箍的重量,即便不死也要骨头尽断。”孙通一脸兴奋地说道。 “的确如此。”白银笑着回道。 “白银,你对俺改进的这招还有什么看法吗?” “你这招攻击的点再把控一下,十次攻击有两三次都移动了一些,便无法达到持续破坏的效果。最后一击用抡的虽然威力大些,速度难免要降下来,对方若是反应快些便也能躲过或是硬抗。你可换做捅试试,你这如意棒凭借本身的伸长能力也有着千斤之力,且速度比你前面的攻击还要快。” “这最后一击就是要打个出其不意,若是速度慢了被人察觉,效果便弱了许多。”白银建议道。 孙通细想下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眼中露出兴奋之色以及淡淡的佩服,白银内力和力气不如自己,但这一份对武学的理解确实比自己高上不少。 “还有吗?”孙通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银。 “你当我是那些长老啊,我也不过是个学院弟子而已。只是我看的藏书阁书多些,对一些基础兵器的使用略有心得,以此来想自己用的兵器是否可借用那样的招式而已。”白银翻了翻白眼。 “哈哈,白银你见识真广,俺老孙佩服佩服。”孙通挠头笑道。 “你既然要切磋,为何不去找学院那些长老,他们武学精深,更能发现你可提高的地方。”白银问道。 “俺也想找,但那些长老要么不在学院,要么就是很忙,俺棒子还没挥出来就被他们给拍出大殿了。”孙通一脸苦相。 “那你去找院长啊,他不是很闲吗?”白银问道。 “院长俺跟不上他,每次俺找到他,还没说句话他就没人影了。” “藏书阁那位血老头呢?” “他倒是每次都在,但是俺不敢找他,每次找他都被他打的鼻青脸肿,那就是纯粹找虐,他只会说,你看我怎么发力,你看我怎么挥出这一拳。俺看不懂啊,但他就只说那样的话,俺估计他是不懂怎么教。” 白银听了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个血老头还是个狂暴分子,刑罚堂出身不应该很冷静么。 “刑罚堂的林堂主呢?” “他就更烦了,每次都和俺说一堆话,就比如刚才你对俺的建议。那老头就会说,自古有......后来江湖上有一人......藏书阁有他的事迹......你可去藏书阁仔细翻看......”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 “没了?” “对啊,俺老孙听得脑袋痛,也不知他讲了什么,就听到‘你可去藏书阁翻看’,俺老孙最厌烦看书,书上那字俺一看就想睡觉。”孙通脸色更苦了。 白银却对林老头五体投地,那老头太能侃了,若是当个算命的,去的人绝对络绎不绝。 “你说说,俺还能找谁?”孙通直视白银的眼睛。 “咳咳,我记得我还得挑水去,你那招再回去改进吧,我就先走一步了。”白银连和孙通告别,一溜烟走掉了。 ...... 一位须发发白的老者轻飘飘出现在林子里,正是院长风扬。 “了不得,那小子发现了我。这小子当个教官倒是个好苗子,看来林兄说的没错,书中当有武学妙处。孙通那小子的棍法掌控的越来越精细,也是不差。” “我东洲学院有福了,待他们成长起来,我也可放心了。” 看着白银和孙通离去的方向,风扬眼中带着期许。 第55章 白银疯了? 七月四日,取挂坠的日子。 白银今早起床,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今天自己要走运,而且是大运! 心情格外地好,练剑时也颇有感觉,剑劈出的爽快,白银心头一喜,三日来的修炼有了效果。 那日取得《静心法》后,白银便开始修炼。中级心法与基础心法果然大有不同,勉强运转了两周半内力便耗尽了。但是,运转后内力的质量明显提高了,恢复速度也有一丝加快。 如果说修炼基础心法时的内力是一团气,现在这团气已经隐约有薄雾产生了。 第一次修炼白银便尝到了甜头,于是三天每天晚上都在勤加修炼心法。 很明显,什么功法都是第一次修炼收获最大。 半个时辰后,洗澡吃饭,开始一天的挑水修炼。 挑了二十多天的水,白银即使带着负重也可将时间控制在五个半时辰内,相比第一天的七个时辰进步很大。 白银哼着小曲走进后院,棕衣人总管也在,这么多天白银与棕衣人也是混的很熟。 这棕衣人姓许名毅,武功虽然不高,但管理能力一流,整个后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大家都称呼他许老伯,其实他才四十岁而已。 “许老伯早啊。”白银笑着打招呼。 “今天来的挺早,你脸上笑的像朵花,捡着钱了?”许老伯见白银今天的状态很高涨,问道。 “哈哈,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过今天肯定会有好事发生,嘿嘿。”白银双手抱着脑袋笑着说。 “瞧你这一脸笑意,你若是有好事,准有谁今天没好事。”许老伯打趣道,白银在学院的事迹他也是有所耳闻。 “哎,许老伯此言差矣,我若是有好事,大家都会有好事,我昨晚可碰见福星了,福星您知道吗?就是天上有一个神仙给人带来福气,人家都称他为福星。昨儿个夜里他下来跟我说,我今天会走大运,大好运,和我碰面的人也会有大好运。许老伯,今天你是我第一个碰面的,等着好运找上门吧,哈哈哈。”白银笑声里满是开朗。 “你小子就是能说会道,跟林堂主有的一拼,那我就借你吉言了。”许老伯也是笑着回道,眼前这个小伙子身上有一种纯真活泼的气质,他很喜欢。 “放心放心,一定会有好运的,挑水去喽。”白银挑着两个水桶往外走去。 “水桶忘记收进储藏戒指了。”许老伯提醒道。 白银挥挥手,“有道是水即是财,今儿个我挑的不是水,是财,可不能收到戒指,收到戒指财就不来了。” 许老伯一头黑线,这都什么和什么。 却说白银大摇大摆地扛着两个水桶,一脸笑意狂奔往东海去,路上遇到一个人也不管那人是谁,白银皆是满脸笑意地说早。 路上早起的师兄弟都惊呆了,白银是挑水挑出毛病了?怎么一脸笑着? 不哭就不错了,他还笑的那么开心,还跟自己打招呼,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于是乎,我们的白银少侠在学院里又出了一次名。 “哎哎,白银早上挑水脸上笑眯眯的,还和我打招呼,他那两个水桶都不收进戒指,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哎哎,有个师兄跟我说,白银早上一脸痴呆地笑着和他打招呼,肩上还扛着俩大水桶,他可能是挑水挑疯了。” “哎哎,你听说了没,有个师弟说白银一脸痴呆都不能控制笑了,还和路过的师兄弟嘿嘿嘿地打招呼,他应该是疯了。” “哎哎,你知道吗,宫殿榜第七的那个白银疯了,他早上一脸痴呆、鼻涕流到衣服上,把路过的师兄弟吓一跳!” “唉,你知道不,那个新生白银疯了,整个人精神错乱,只知道傻笑。” “喂喂,听说了吗!白银疯了!就是那个宫殿榜第七的白银,整个人现在只知道挑水,挑水他还一脸呆滞地笑,就像我上次下山看到的那个傻子,流着鼻涕跟人讲话呢!太惨了,那次在比试场我还见他和孙通师兄打的有来有回的,好好的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学院,外门弟子争相询问,甚至还有几个好事的内门弟子。 白银在学院也是个名人,无事的外门弟子自然乐得打听他的消息。至于那几个内门弟子,则是抱着看戏的想法,毕竟一个新生不到一个月就上了宫殿榜,还是前十。心中自然有些不服气,想着这白银是何方神圣,这才过来打听。 而其他的内门弟子听罢则面无表情,各做各事去了,白银疯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长老们则啧啧称奇,这白银来学院不到一个月就在学院搞出了两场风波,这次又闹出了一场,也不知是何原因,不过那小子真厉害,随便做什么都能震动整个学院。也好,这样一来哪些弟子是可造之材也可趁机发掘一二。 血老头对此毫不关心,就算院长疯了,那个精明的小子也不会疯,还能活蹦乱跳的。 许老伯对此大为惊奇,真是一传十十传百,白小子可真是闲不下来。 风院长对此一脸无奈,那个小子自己什么都不做就有别人给他打名气。 刘大伯对此毫无兴趣,自己的菜还没做好呢,那小子什么时候能送点稀罕的食材就好了。 林老头对此颇为痛心,众口猛如虎,前者不明情况就说,后者不查清楚便传,如此怎么得了,藏书阁藏书百万,这群弟子上次不会学着白银小友看书的吗?怎么还是如此盲目无知! 唉,是不是应该组织一场讲学呢,学院弟子如此盲目无知,我这个藏书阁原阁主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再说李焱、黄诗澄等人,听了这事都微微一笑,满不在意,心中暗道,“白银又想干什么事”。 ...... 天明宫,林天清处。 “外面弟子在传白银一脸呆滞扛着两个大水桶在学院中狂奔,遇到一个人就与那人打招呼,似是疯了。”王真垂手而立。 “他又想打什么鬼主意?”林天清一脸迷惑。 自从那日与黄诗澄比试输了,林天清回来闭关了三日,今天刚出关就听闻‘白银疯了’这样劲爆的消息,他自然是不信的。那日他亲眼见到白银在顾芸魅惑之术下轻松取胜,这样心智强大的人怎可能突然疯掉?简直是无稽之谈。 “少主,莫不是那白银遭了什么毒手,所以......”王真猜测道。 但尚未等王真说完,林天清就打断了他。 “愚蠢!东洲学院即便不如剑宗那样有名,但这晨鸣山三十里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在学院的监视之下,这点你不会不懂吧?东洲学院屹立东洲五百年,扎根有多深你明白吗?那剑宗也不过出现四百余年。若是学院想要拓展地盘,藏书阁那血老头、刑罚堂李老头、奇珍室一元真人、试炼塔张道长,每一个都能占据一郡之地,更别说那诡异莫测的院长!” “王真,你幼时便跟随我,宗内许多事我都托你去办,权力都放于你。但你要明白,这里是东洲学院,不是清明宗!你要做的是了解学院,而不是用你在宗内学的那一套,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林天清冷声说道。 “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希望你再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也不希望你再找那白银的麻烦。你只需将武功修炼好,去了解学院的运作即可。日后回宗中,自有你发力之处。”林天清声音缓和。 “是,属下明白了。”王真额头冒汗,他感受到了少主心中的怒意和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自己也是羞愧。 “好了,白银的事不用再管了,无论他如何,我们只管修炼好武功。记住,东洲学院不是我们的地盘,清明宗才是。”林天清语气中有着一丝疲惫。 “且下去吧。” “是。” 王真退下,林天清眉头紧皱着,桌上的葡萄一颗颗饱满发紫,但他现在毫无心情。他知道学院对黄诗澄的看重,本想着与黄诗澄交好,甚至娶她回清明宗,那自己便可镇住宗内那些反对自己的人。 现在白银来了,一切都变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既然路不通,便只好走另一条路了,在学院中努力表现吧,或许能引得一两位长老的注意。 这里的长老都是死脑筋,自己上次给那天峰宫连峰送礼,刚开口便被他打出来了,躺了三个月,那连峰比穆修还狠。若不是院长拦说再观察,此刻自己已经被逐出学院了。 想到学院的可怕,林天清放弃了宗内那套阴险毒辣的招,选择老老实实修炼。 “此路不通,再走另一条路便是,总是纠结在这条路干什么。那白银有本事,与他结交,或是躲着便可,何必与人交恶呢。” 林天清心中想通了,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闭着眼睛细细咀嚼。 “妈的,这紫色葡萄怎么是酸的!” 第56章 好运来了 且不说学院中人如何看待‘白银疯了’这件事,正主儿此刻正开心地往东海赶去。 未到东海,远远看去,东海上漂浮着一座船,直觉告诉白银,这条船就是今天的大运气。 收起水桶赶到海岸边,抬眼看去。 那条船距白银约有一里远,停泊在海上,船身约有二十余米,船上有三四根桅杆,木质船板上有铁甲防护。此外还有一个瞭望塔,一群渔夫打扮的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瞭望塔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白银,‘噗通’,求救的烟花信号升上高空,红光闪过,一道灰烟散开。 两艘小船往白银这边划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岸上,迎面一位中年人,头戴白色布巾,身着布衣短袖,脸上有常年吹海风的道道刻痕,身后跟了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这位少年,我是凤翔郡天和渔场的场主九云天,此次外出东海打渔,本想着捕些黄鱼,没想到遇上了黑头鲨,船上高手受了重伤才将鲨鱼击退。但船动力也被鲨鱼撞坏,一路飘荡才来到这片海域,此处没有标志,东海海岸线又长四万里。不知此处是何处?还请少年告知。”中年人道出缘由。 “此处是晨鸣郡中东部,往西二百里有座晨鸣山。” 中年人大喜,还好没有飘到更远的地方,如此便可找人来修船了。 “谢过小兄弟,这是一百轩辕币,感谢小兄弟指路之恩。”中年人递过来一张一百轩辕币的钱票。 白银并未接过,拱手道,“九场主不必客气,小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怎么行,小兄弟如此心善,总得用什么报答才是。”九云天显然是个有恩必报的豪爽汉子。 “九场主当真不必客气,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些突发情况。”白银笑道。 “小兄弟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若是小兄弟不嫌弃,便唤我一声九老哥,你在此等候,我让人去拎两条黄鱼送与小兄弟。” “恭敬不如从命,九老哥可唤我白银。”白银也不矫情。 九云天与身后一位青年嘱托了一句,那青年随即划着木筏往大船去。 “白老弟,不知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年纪虽小,但这气质显然不是一般人。” “实不相瞒,我是东洲学院的新弟子。” “东洲学院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九云天微微惊讶便释然了。 “嗯?九老哥为何这样说?”白银疑惑。 “白老弟有所不知,我们凤翔郡王郡守便是东洲学院出身,之前那个郡守敛财贪心,无论什么税都要加收三分之一,惹得郡内人人气愤,奈何他手下有三匹狼,不交税的就要受罚。大家都是怒不敢言,有人想反抗最后被那郡守找罪处以死刑,挂在郡内暴晒三日,极为凄惨。” “后来,王郡守来了,一夜之间便将郡守和他的三匹狼灭杀,挂在街上任人围观。在王郡守的带领下,郡内税收也少了,百姓也和睦了,我这天和渔场也才壮大起来,这些都多亏了王郡守。”九云天真诚说道,脸上有尊敬之色。 白银听后心中一惊,一夜之间灭了原郡守和三个同党及其手下上百人。那原来的郡守敢贪财,也不是个傻子,怎会没有贴身保镖,竟然不声不响间就被干掉了!若说都是那王郡守一人之力,白银自是不信。那除了王郡守,还有谁有如此实力? 细想之下,白银为学院心惊同时也为学院骄傲,这就是学院的实力,这就是学院毕业的弟子! “原是如此,王师兄真是一个好人,白银敬佩。” “哈哈,所以我才说怪不得,东洲学院出来的弟子要比其他门派讲理,也心善得多。”九云天转向白银说道。 “九老哥,既然你们船动力坏了,我可到学院去找一位擅长机枢的师兄来修复,这样也免了你们再耽搁半天到郡里找人修复。”白银提议道。 九云天大喜,“如此便谢过白老弟了,老哥没什么可感谢的,此次外出捕捞黄鱼,倒是有几条黄鱼王,肉质要比普通黄鱼鲜美很多,送一条与你。” “这不行,那黄鱼既是九老哥出海捕捞半月所得,白银怎能轻易接受。要不这样,九老哥这鱼打回去是卖,不如卖与白银,如何?”白银又说道,他可还记得任务栏上有一条,‘收集东海黄鱼’。 “白老弟,不是老哥我看不起你,那船上的黄鱼少说也有数千斤,数百条。论市价一斤六十,那就是六万多。这六万多可够普通人家过上四五年了。”九云天与白银解释道。 “这点九老哥可放心,白银手头钱币虽然不多,但十万还是拿得出手的,九老哥可放心卖与白银。”白银微笑说道,心中暗喜,大运气,大运气啊,数百条黄鱼,这要是换成贡献值,一条十五,得有上万! 九云天显然没想到白银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有这么多钱,当下也不啰嗦。 “既然白老弟要买,五十一斤卖与老弟,另外再送一条黄鱼王,算作老弟的修补之恩。” “九老哥,不知那黄鱼王是否卖,白银也想买些给院中长辈尝尝。”白银厚着脸皮说道。 “哈哈,那黄鱼王本就是捕来卖的,不过那鱼可不是按斤卖,那一条可要整整五千轩辕币。”九云天提醒道。 “老哥放心,我全要了,对了,九老哥这渔船这般大,还有其他海物吗?若不然一并卖与白银,也省的老哥再运回去坏掉了。”白银又说道。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白老弟一位小小少年竟然有如此多的钱币。好!那船上捕捞的海物便都卖与老弟,在海上漂了些日子,算老弟便宜些。”九云天豪气说道,眼前这位少年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也不能厚脸按市价卖,再者那鱼也不如刚捕捞时新鲜。 “九老哥果然是爽快人,我这便回学院找那位师兄,九老哥可先回船上清点,届时白银定当带着钱票来。” “自是信过老弟。”说罢九云天便带着身后的年轻人往大船划去。 白银见他们离去,匆匆将水灌满拿下负重疾驰而去,鱼要赚,水也不能少啊。 半个多时辰,白银回到学院,放好水桶往天器宫赶去。 “罗大哥,你在吗?”白银还没进门便喊道。 “白银兄弟怎么了?”罗蒙正坐在院子里,身旁是梦萝。 “梦萝也在啊,是这样,东海岸边有一艘三十米长的渔船动力坏了,我想请罗大哥去修一下。”白银简单说了经过。 “哇,怪不得今早大家都在传你疯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疯的?”梦萝在一旁插话,她刚才正与罗蒙说白银在学院引起的风波。 “我疯了?”白银一脸疑惑地看着梦萝。 梦萝与白银叙说了今早发生的事,白银一脸无语。 “既然事情比较急,我这便过去吧。”罗蒙说道。 “好,麻烦罗大哥了。”白银回道,随即转头看向梦萝。 “朱明他回去了吗?” “没呢,今天早上他从柴房悠悠醒来,酒还没醒,往厨房摸了水就喝,却不知那水里有灵儿做的抽筋药,朱明两腿现在还在抽着,根本没法走路。”梦萝乐道。 白银两脸无语,不过还在天丹宫便好。 白银一阵风赶往天丹宫,朱明正躺在床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全身都是酥麻感,那药的药效出来,他根本没办法动,甚至都无法说话。 灵儿说那药是大剂量的,朱明一口喝了大半,得过两个时辰才能好。 白银三脸无语,与朱明说了情况,从他怀掏出一个钱袋,拿走三十万。 朱明听了大概,眼珠子上下动,表示同意,样子特别滑稽,惹得身旁的南宫灵悄然一笑,朱明脸上竟然还微微发红。不过白银也顾不上这些,拿着钱票,到奇珍室租了一个储物瓶,瓶子有十乘十空间,可装活物,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且需要内力时时维持,不然存活时间更短。 原本瓶子要四千贡献值,但白银身上只有一千多,没办法,只得一千贡献值租了,回来可以找他两百,算起来是八百贡献值租了一天。这还是看在白银与一元真人相识的份儿上,不然还租不出来。 不管怎样,正午时分,白银和罗蒙来到了岸边,一阵寒暄后。 罗蒙划船去修船,白银和九云天开始交易。 “普通黄鱼共两千五百六十八斤,算老弟两千五百斤,一斤五十,共十二万五千轩辕币。” “黄鱼王共四条,送老弟一条,还剩三条,一条五千,共一万五千轩辕币。” “其他海鲜鱼虾共一万斤,每斤五个轩辕币,共五万。” “有一只深海帝皇蟹,一只一万轩辕币。” “此外还有一些扇贝、章鱼一类,便送与老弟好了。” “总共是二十万轩辕币,白老弟,这么多你能拿出来吗?” 白银听完也是咂舌,这一趟出海半月,捕捞上来的鱼虾如果回去卖,应有二十五六万,自己赚了便宜。 “九老哥,这里是二十万,老哥点点。” “不用点,老哥信得过你。”九云天爽朗道,虽然便宜卖了,但也省了自己不少事,运回去费时费力,到时候坏了还不好卖。 两人各取所需甚是满意,而后白银就和九云天聊起了天,聊东海里的岛屿、鱼虾,聊他的渔场,聊凤翔郡。真是让白银长了眼界,多了许多知识。特别是东海中的众多岛屿和鱼虾,简直是练习游鱼身法的绝佳之地。 “九老哥,你这出海经历当真精彩,若有机会,白银也想一同前去看一看。” “哈哈,好说,白老弟若想去,可来凤翔郡天和渔场找我,这月十六修整后我们会再次出海。” “谢过九老哥,到时便叨扰了。”白银心中一喜。 二人正在闲聊,那边罗蒙已将渔船修好,船上汉子一阵欢呼。 “罗老弟果然是天才,一会儿功夫就修好了,老哥谢过,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中午便在渔船上吃,如何?” “九老哥客气了,我也是略懂一些机枢罢了。”罗蒙谦虚说道。 “罗大哥,既然九老哥说了,那我们就在这边吃吧,尝尝九老哥的手艺,他一直和我夸自己的手艺是一流的呢。”白银轻轻撞了罗蒙肩膀一下,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九云天,露出八颗洁白牙齿,就是个天真纯洁的少年。 “哈哈哈,一定让两位老弟满意。”九云天哈哈大笑。 “对了,这些鱼,白老弟要如何运回去呢?” “老哥莫担心,白银自有妙计。” 第57章 买鱼 船上。 “这位兄弟,如何称呼?”白银看向一位虎头虎脑的十五六岁少年,船上的人都喜欢称呼兄弟,白银也是入船随俗。 “我叫阿虎。”少年说道。 “阿虎,你这身体够结实,一拳该能打死一头羊吧。” “嘿嘿,差不多,九老大说我是他见过力气最大的。”阿虎挠了挠脑袋。 “哈哈,我听说你们这次遇到一群黑头鲨,那黑头鲨凶残嗜血,你们如何躲过的?”白银问道,他对那位击败黑头鲨的高手比较感兴趣。 黑头鲨是东海里极为凶残的一种鲨鱼,经常五六只同行,整体黑色,头更黑。额头有一角质,极为坚硬,像这艘船的木质船身三五下便散了。黑头鲨嗅觉灵敏,一旦闻到血腥味,便一拥而上,速度极快,围追堵截不尝到那鲜血誓不罢休,出海之人多避之不及。 且黑头鲨皮糙肉厚,一般的习武之人绝不是对手,如侯强那样也只能勉强对付两只。 九云天说船上有一高手,打死了两只黑头鲨,勉强驱散了其他鲨鱼,现在受了重伤。虽没见过那人,但有勇气面对五只黑头鲨也是勇气可嘉。 “那些鲨鱼特别凶狠,把船撞的哗哗响,好几处都漏了洞,幸好有九林大哥在,把那群鲨鱼全都给打跑了。”那叫阿虎的少年现在想起还有些害怕,眼中有着对那位九林大哥的崇拜。 “那你这位九林大哥当真厉害,黑头鲨在东海中也算是一霸主,头顶的角质就是一头牛也可撞死。”白银夸赞道。 “九林大哥左一剑右一剑,那些鲨鱼都不敢靠近。后来九林大哥坐一个小木筏把两只鲨鱼打死了,那三只鲨鱼就跑了。九林大哥也受了重伤,左侧肋骨这被那群鲨鱼撞了一下,现在还躺在舱里修养。”阿虎指着自己的左腹,眼中有着担忧。 “不用担心,你九林大哥那么厉害,这些伤很快就会好的。”白银安慰道。 “嗯!有一天我也会像九林大哥一样厉害,到时候我要找那三只鲨鱼报仇!”阿虎双手握拳。 正聊着,九云天过来招呼众人吃饭。 船上的饭与学院大为不同,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顿中饭都是海中的鱼虾、螃蟹一类,烧红的虾、炸的亮黄的鱼,色香味皆是诱人。 船上约有三十人,多是船员,还有两位掌勺的,大家围成了三个圆圈,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阿虎端了一碗粥和几个馒头下到舱内。 “来,白老弟、罗老弟,尝尝这凤翔郡的酒,我们每次出海都要买上一批,晚上可暖身子。”九云天递过两个大碗,碗中有酒水,无色,味浓。 白银二人接过,与九云天共饮。 “九老哥,我听说那位击退黑头鲨的人叫九林,他与老哥是......”白银问道。 “他是我一个侄子,在铁剑宗修炼,这次下山历练上了这艘船,幸好有他在,不然我们还真不知如何是好,那黑头鲨太过凶猛,以前听说出海莫遇黑头鲨,一遇便成海中砂。本来还觉得是有人夸大,现在才知道,前人总结的不假。”九云天一脸感慨。 “九林兄弟现在如何了?” “左侧腹部被狠撞了一下,皮肉倒是没大碍,但那冲撞的力气造成了内伤,船上也没有懂医术的,只能用冷巾敷一下,熬了些粥,还在修养,等回去了再寻他门派的师父帮助。”九云天脸上有担忧。 白银见九云天脸露忧色,他对九林那也有些兴趣,便想帮他一帮。 照九云天和阿虎的说法,九林是因为黑头鲨角质冲撞受了内伤,内力无法在受创处运转,故而现在还无法下床。自己可借助内力帮他梳理,将体内血肿去除,助他打通受创处经脉,这样只要他用内力慢慢温养,三日后便能好大半。 “九老哥,可否让我见一见九林兄弟,我有些方法也许有用。”白银说道。 九云天一怔,想到白银东洲学院弟子的身份,脸上大喜。 “白老弟若是能治好林儿的伤,那三条黄鱼王也送与老弟,权当谢礼。” “老哥不必如此,白银也是看在老哥人心善,佩服九林兄弟的勇气,这才想一试,至于效果如何,我也是不知。” “不管如何,先试试看,白老弟,这边请。”九云天也不啰嗦,自然是九林恢复更重要些。 白银随九云天下到舱内,走进一间小房间。 一张小床上躺坐着一位年约二十的青年,脸色坚毅,眉头微皱,阿虎正给他喂粥。 见九云天进来,青年想要起身,九云天忙让他不必多礼。 “天叔,这位是?”九林看着白银问道。 “林儿,这位是东洲学院的弟子白银白老弟,他说有办法可帮你恢复伤势。”九云天介绍道。 “白兄,你有办法可解这经脉堵塞?”九林不确定道,白银实在太年轻了。 “九兄一试便知。”白银面带微笑,一脸自信。 “如此,便麻烦白兄了。”九林选择试一试。 阿虎退立一旁,白银坐到阿虎的位置,先是查看了伤处。果如白银所想,左腹处的经脉因为黑头鲨的冲撞而堵塞了,内力流转到这里便无法再前进,强行冲破只会造成二次伤害。 “九兄,还请忍一忍,我需要用内力助你打通此处经脉,驱散其内血肿。当我叫你发力时,你便运转内力往左腹经脉去。”白银抬头对九林说道。 “好。” 白银右手内力运转,隔着衬衣靠在九林左腹处,掌心微微发热。 九林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暗道白银内力竟如此雄厚。心中对白银的看法又变了,有道是人不可貌相,自己一时以外貌来评判倒是有些不智。 掌心内力持续涌动,透过九林左腹皮肤渗入,慢慢接近左腹经脉,经脉中有一段被淤血所堵。白银小心地将一丝内力往经脉中探去,刚进经脉就被九林自身内力所抵触,不过立刻就被九林控制住了。 这过程极为缓慢,因为经脉极为脆弱,若是一不小心便会使得经脉断裂。九林能够让白银为他疗伤也是有着很大的风险,若是白银技艺不精,这一下便能让九林受重创。 九云天倒是不知这些,他只知道白银是东洲学院的弟子。 九林则是看到白银回答时脸上自信,以及白银身上那股雄厚的内力。 “铁剑宗在凤翔郡有些名气,放到东洲名气便不如何,而学院藏书阁中却有介绍。” “铁剑宗创于二十年前,创始人严罗,一手铁剑直来直往,以力和势压人。江湖上送‘拼命一剑’,他与人对战都是一剑一剑实打实地劈砍,不甚讲究技巧,那样子就像与人拼命一样,故有‘拼命一剑’的称号。” “以九林面对五只黑头鲨还能杀死两只吓走三只,到学院也并非不可以,不知为何没有到学院来,反去了铁剑宗。” 白银掌心内力持续涌动,淤血所剩不多,白银再来一下便可打通。 “九林兄,灌注内力。”白银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点淤血去除。 九林闻言,忍者疼痛将准备多时的内力灌注到受创处。看似缓慢,实则极快。九林紧咬着牙,猛地发力,经脉全通,但内力还不能完全灌入其中,毕竟淤血刚除,受损的经脉还需慢慢温养。 “谢过白兄,白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雄厚内力,九林佩服。”九林对着白银抱拳。 听到九林说的话,九云天和阿虎都是一喜。 “九兄夸赞了,你这受创处已然打通,只需温养三日便可重回往日风采。”白银笑着回道,额头有一丝细汗,没想到控制内力这么累人。 “林儿,你这受创刚恢复,好生休息,阿虎你照顾一下你九林哥。白老弟,这次林儿能恢复多亏了你。”九云天嘱咐阿虎而后转向白银说道。 “九老哥客气了。” 白银与九林告别重回甲板,被九云天拉着灌了好些酒,这些常年在海上的汉子个个酒量斗量,若不是自己用内力逼出,此刻已经躺下了。 “白老弟,今日遇见你是我九云天好运,这一万五你收下,那三条鱼感谢你帮林儿恢复伤势。”说着九云天就要把钱票塞给白银。 “九老哥这样就太生分了,白银今日与九老哥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帮助九林兄也是自愿,这钱票万万不能接受。”白银推阻。 九云天还是要塞,白银又说道,“既然九老哥一定要给,不如这样,这月十六出海算我一个,这钱票便当是出海费。” 九云天见白银实在不肯收,也就不强塞了,二人约定好这月十六在天和渔场见面。 这一顿中饭大家吃的很开心,白银心中对自己走大运开心,九云天为自己卖了鱼,侄儿的伤势恢复开心,罗蒙因为吃了一顿没吃过的海鲜餐高兴。 饭后。 “白老弟,现在可以说说怎么收走那些海鲜了吧?” “是啊是啊,白银兄弟,我们大伙吃饭时还在想你要怎么把那大半船舱的鱼运走,那鱼加起来可有上万斤呐。” “哈哈,各位莫急,我这便给大家演示。”白银哈哈大笑,这群汉子真是太可爱了,个个想知道还不能问,此时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白银。 只见白银取出一个瓶子,瓶身青色,什么图案也没有。就像家中插花用的瓶子缩小版,只是没有花罢了。 白银将瓶口对准那一堆鱼虾,内力涌动,那群鱼虾就顺着一道无形通道往瓶口去,一条接着一条钻进瓶子,没了身影,却不见那瓶子变大。 围看的人一脸惊奇,连呼这是宝贝,可真是开了眼了。 “哈哈,这不过是一件奇物所带的功能,这奇物空间也有限,而且需要秘法才能使用,这鱼放进去,过了时间若不放出来,这瓶子就炸了。”白银解释道。 围看的老爷们个个称奇,谁人见过这样的宝贝,回去又能和别人吹嘘了。 白银也不在意,世间奇物万千,这储物的奇物也不在少数,随他们说去吧。 不一会儿白银全部收完了,瓶子内的空间差点没够。 一切完毕,白银与罗蒙二人告辞离去。 船上的汉子与岸上的白银二人互相挥手,大船划开水面开往凤翔郡。 第58章 卖鱼 “罗大哥,这储物瓶不可储藏太久,我便先赶回天丹宫,有些事需要麻烦罗大哥,还请罗大哥到天丹宫来,我在那里等你。”白银对罗蒙说道。 “好,白银兄弟先行一步。” 白银也不耽搁,储物瓶确实耗费内力。 一个时辰后。 “梦萝灵儿,快,我需要一块空地。”白银推门。 “后院有块空地,你要空地干什么?”南宫灵指着后院。 “放鱼。” “哪来的鱼?” “马上就有了。” 白银忙往后院去,梦萝和南宫灵好奇地跟在白银身后。 白银打量了一下,取出储物瓶,‘哗啦啦’,各种各样尺寸不一的鱼虾落在后院地上,在梦萝和南宫灵的惊讶声中,后院升起了一堆鱼虾,堆得比人还高。 鱼虾遇见空气连抖动着身子,腥味熏得两位姑娘要晕过去,忙捂住口鼻。 梦萝忍不住了,猛拍了白银后背,指了指前院,示意白银跟来。 白银三人到了前院。 “白银!你当我这是储物院吗?那么多腥臭的鱼虾送来我这,我那块地是准备种药草的!”梦萝插着腰指着白银的鼻子。 “别生气别生气,我保证,这些鱼明天就消失大半,三天后就全部消失。这些可不仅仅是鱼,这些其实都是你们的药草啊!让我想想,这些鱼至少能卖出一百万,也就是一万贡献值,你们可以换好多药草呐。”白银连解释道,抛出了一个大蜜枣。 “这些鱼怎么变成药草?都是些小鱼小虾,论斤卖五个轩辕币我都嫌多!”梦萝没好气地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反正也就待这一下午,待一下午就能换来一万点贡献值,多划算啊,是不是,如果你不要的话,那我运走好了。”白银说着便要往后院走。 “梦姐姐,白银不像在说谎,说不定真能卖出一百万,到时候就可以炼三阶的丹药啦。只待半天,我们今晚就到澄儿姐姐那里睡好了,反正有朱明看着。”南宫灵对梦萝耳语道。 梦萝一脸无奈,南宫灵是彻底成了白银那边的人了。 “罢了罢了,就待半天,半天不清走我就把这些鱼都丢出去!”梦萝说着。 “感谢感谢。”白银露出了八颗牙齿。 “那个,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和灵儿。” 梦萝翻着白眼,“还有什么事?” “咳咳,就是准备那种腌制鱼罐头的调料,我想把这些鱼都腌制成小鱼干,梦萝你这么厉害的炼丹师,肯定有一些秘制调料对不对?腌制好我们就可以卖出去,那些外出做任务的师兄弟带上这样解馋的罐头总比啃馒头好对不对,他们肯定会买呀。”白银循循善诱道。 “白银,我怎么觉得我和灵儿成了你的苦力,那你要付多少钱给我和灵儿?”梦萝对白银很是无语,这鱼还活蹦乱跳地在后院,他这都想到制成小鱼干卖了。 “谈钱多伤感情,我这里有一条东海黄鱼王,非常稀有。我这瓶子里还挑拣了好些海鲜,明晚吃海鲜宴,把澄儿和罗大哥都叫来。怎么样?美味不可多得,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东海黄鱼王我听家中长辈说过,东海中虽有不少,但真正捕捞上来的也不多,听说肉质极佳,好想尝一尝啊,梦萝姐姐。”南宫灵拉着梦萝的胳膊说道。 “好好好,不过材料的钱你要出,我给你写个单子。”梦萝无奈,写了个单子递给白银。 朱明刚好从房中出来,腿还不时抖一下,那抽筋药可把他害苦了。 “朱明,你醒的刚好,给,这是药材单,灵儿让你下山买。这是买鱼多出来的十万,给,不用怕花钱,有投入才有产出嘛。我保证这些钱投进去,最后都能捞回来。”白银拍着朱明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朱明双腿又是一抖,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银这一说让他一头雾水。 “好了,具体的事你问梦萝,我去卖鱼了。”白银不等朱明回话就向学院广场奔去。 朱明呆呆地看着白银,左手拿着十万块,右手拿着梦萝写的单子。 梦萝扶了扶脑袋,“唉,可怜的朱明。” “梦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药效刚过,腿还没好利索,怎么就来了这个单子?白银说他去卖鱼,他去卖什么鱼?呕,这股刺鼻的腥臭味是什么!”朱明一阵反胃。 南宫灵拍着朱明的背与朱明详细叙说了刚才的事,朱明一脸苦相。 “灵儿,我不该喝你那药啊,你还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都告诉我,我离得远远的。”朱明哭着说。 “没啦,谁让你偷喝的,对了,你刚才睡着时我给你喂了一颗新研制的大力丸,可以让你在三个时辰内获得大力气。”南宫灵笑吟吟道。 朱明忽然觉得体内一热,肌肉微微鼓起,一股力气想要冲出体外。 “哇,灵儿你做的什么药啊!怎么专坑自己人,不行,我要炸了,我要跑步。”朱明哭着下山买药草去了。 ...... 学院广场。 白银到任务处接下‘收集东海黄鱼’的任务,直接将六百条黄鱼交了任务,拿了九千贡献值。 接任务的弟子见到白银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白银,白银一头黑线,这肯定是早上谣言引起的。 “这位师弟。”白银笑着朝那弟子走去。 那弟子一步步往后退去,生怕白银会对他怎样,在他心里已经认定白银疯了。 白银一脸无语,“这位师弟,我白银今日下午五点在此卖黄鱼,一百条一组,一组二十万。有钱的就来买,换取贡献值可以换一千五,够五个月的日常任务,特划算!” 白银故意用内力把声音传出去,广场上的弟子一个个好奇地看向白银,他们想知道白银是不是真的疯了。 白银并不等他们答话,一阵风奔向奇珍室。 “真是,一上午不见我就成了疯子,竟然还真有人信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白银摇头。 到了奇珍室,白银划出五千贡献值将储物瓶兑了下来,当然两百块的返还贡献值白银也没放过。元觉对白银半天就拿出了五千贡献值惊讶不已,上午白银还只有一千多贡献值,租了储物瓶就只有四百多了,这一下午就有了九千多,划了储物瓶还剩四千多。 一元真人因为帮白银雕刻紫晶魂勾玉,所以三层的事也都交给元觉来做。 “白师弟,你跟师兄说,你是不是去打劫了?”元觉打听道。 “嘿嘿,元觉师兄想不想知道?”白银神秘地对元觉说。 “白师弟便不要卖关子了。” “明日上午九点到天丹宫梦萝小院,定当告知。”白银还是卖了个关子。 无论元觉怎么打听,白银就是吊着他的胃口。元觉无奈,答应明早十点到梦萝那里。 “白师弟,明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以后来奇珍室换药草就没有折扣了,原本还想给你打个八折的。”元觉说道。 白银一听傻眼了,一脸苦相,“元觉师兄,你这是后发制人啊。” 二人分别,白银重往学院广场走去,刚出奇珍室,就见到广场上黑压压一片,隐约听到那些弟子在聊自己。 “出来了出来了,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白银去了奇珍室。” “那就是白银?长得还算标准,样子也不傻,他怎么疯了呢?” “所谓人不可貌相,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说不定走过你身边就冲你大喊大叫。” “屁!他能去奇珍室,他还能是疯子?你怕不是个傻子,白银若是疯了,早就被奇珍室那个胖师兄揍出来了。” “对呀,那个胖师兄可狠了,上次我到二层想摸摸那柜子里的药草,手刚碰到抽屉就被他打肿了,还把我从二楼丢到一楼去了。”有人凄惨道。 “屁!那二楼的药草本就不给手碰,你是笨蛋吗?奇珍室注意事项上写的明明白白。” “你是谁啊,凭什么骂我!”那位被丢出去的师弟喊道。 广场上人实在太多了,都是听闻白银出现,想来看看的,那师弟一时也找不到是谁骂他。人群中一个剃着光头的青年一把拎住那人的领子,人群一下散开,把他二人围成一个圈。 “就是我!地影殿战天,你想怎样!”战天冲着那人说道,声若雷鸣。 “不,不怎么样,就是看看谁骂的我。” 战天手一松,师弟瘫坐在地,他是被吓的不轻。 人群中此类的议论声起此彼伏,白银在奇珍室前都看呆了,这下子自己是出大名了。 “各位师兄弟,看来你们都听说了我要在这里卖黄鱼的消息。废话不多说,一百条一组,一组二十万,能买得起的就到我这来买!买不起的师兄弟也不用气馁,明天上午十点,同在此地,有更好的东西推荐给大家,物美价廉,保证你不吃亏。” “想买黄鱼做任务拿一千五百贡献值的师兄弟,先到先得,只有六份,卖完了就没了!”白银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广场上每一位弟子的耳朵中。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 “这白银好像真疯了,那黄鱼就算是下山买也不会有一百条那么多,再者那黄鱼多在凤翔郡卖,他从凤翔郡运过来也要费很大劲,白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呢。” “白银真的有,我刚才在任务处听到任务处师兄惊讶地跟白银说,你怎么弄来的六百条黄鱼。”有位弟子吼道,生怕别人不相信他。 “你说的是真的?” 这些人问话不止的时候,白银那边已经卖出了五份黄鱼。 有三份被上届的买走了,还有两份,一份被郑欢欢买走了。当然白银是不认识她的,只隐约觉得好像是大典上站在澄儿师父后面的人。 还有一份被林天清买走了,林天清见了白银脸带微笑,仿佛和白银是朋友一样。他本想全买了,但白银说每人限购一份,这才作罢。林天清的态度让白银不解,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来惹自己就好。 “各位师兄弟,还剩最后一份,想买的抓紧了!”白银的声音瞬间把广场上吵闹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买,我买。”这时那些有钱的外门弟子才回过神来,争抢着想买。 可惜战天已经先一步买下,他刚才被一群外门弟子围住,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来到白银这。 白银刚要将黄鱼递给战天,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出三十万买你这一份黄鱼。” 第59章 玉坠成 白银扭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袍,带着面罩,眼中毫无表情的长发男子正盯着自己看。 很冷,冷的让人害怕。 “不好意思,这位师兄先来,下次若有机会,可为师兄预备一份。”白银面带微笑说着。 “五十万。”那人淡淡地说,还是毫无表情。 白银并不回答,转身把黄鱼递给了战天。 “这位师兄,你是最后一个人,当真是幸运之神眷顾,今日肯定会有好运气。”白银微笑地跟战天说。 战天微微一愣,戴面罩的人他是认识的,刑罚堂暗影,原先是地幽殿殿主阴平最得意的弟子,后来被林堂主强行拉去了刑罚堂。暗影身法诡异莫测,往往别人还未发觉他脖子便已经一凉,而白银竟敢不搭理他,让战天吃惊。 战天与暗影是同时期进入学院,只不过他是在地影殿雷鸣长老门下,他倒是不怕暗影,接过黄鱼对白银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待战天远离,暗影一拳打向白银后背,原地留下一道幻影。 白银早就防着暗影,仅管学院规定不可杀害同门师兄弟,但学院中能人倍出性格迥异者也不在少数,且暗影身上的气息让白银心惊。白银看似聊天,实则心神大半都放在背后的暗影上。 暗影这一拳尚未到肉,那股阴冷的气息便已经触碰到皮肤,欲往身体里钻。白银为暗影的速度感到吃惊,这速度比他要快,无法闪躲,只能硬接。 内力涌动,墨染剑身冰寒之气散出与暗影那拳头上的阴冷气息抵抗,白银迅速转身双臂交叉横在胸前。 拳头上有丝丝黑色气息围绕,看似缓慢实则极快,拳头不断在白银眼中放大。 “太快了,挡不住,只能拼一把了。” 眼见拳头要到脸前,白银右手横挡在胸前,左手成拳往上,拳头上同样有蓝色气息围绕。 “奇珍室前不得放肆!”一道雄厚而平静的声音从奇珍室传出,飘入白银与暗影二人耳中。 就在白银以为那一拳要打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拳头停住了,距离自己鼻尖只有一厘米。 而白银挥出去的左拳距离暗影的胳膊还有半寸,横挡的右手距离暗影的拳头也还有一寸远。 白银瞳孔微缩,眼中有一丝不服。 暗影收回拳头,依旧毫无表情看着白银,“反应不错,若是要做追捕任务可来刑罚堂寻我,我名暗影。” 说罢暗影便消失了,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速度快到人眼无法反应。 白银定定地看着暗影离去的方向,双拳紧握而后缓缓松开,“很快。” 场上众弟子一脸茫然。 “刚才怎么了?那个想买鱼的人怎么没了?” “不知道,刚才好像有两股气息把我往外推,我本来还在那白银身前,莫名其妙就到这里了,真是怪事。” “刚才那人是暗影!刑罚堂的暗影!刑罚堂两大高手铁血和暗影,据说暗影出手从来诡异莫测,尤其是他的身法,你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到了你身旁,一双冰冷的手就掐在你的脖子上。乖乖,太可怕了,不是说他外出做任务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和白银打起来了。”有见识的老生说道。 “怪不得刚才那股气息那么冷,我心都蹦蹦直跳,原来是刑罚堂的,幸好没打我。”有弟子松气道。 “切,打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暗影什么人都出手的?你这小身板不用暗影出手,师兄我这拳头你就接不了。”有人嘲讽道。 众弟子又是议论纷纷,战天心中十分震撼。 他与暗影交过手,刚才那一拳暗影用了十成的力,速度极快,不是谁都能接下来的,而白银却能迅速做出反应,差一丝便可成功挡住。 而对白银来说,暗影拳头气息微动他便感受到了,随即转身防御。但第一时间判断错误,本以为能接下那一拳,没想到那一拳挥到一半忽然加速,拳头上也突然出现黑色气息,白银就知道自己大意了。临时换招,右手继续防御,左手内力涌动想要先暗影一步打在他胳膊上,以期化解。 但白银还是小看了暗影的速度和对拳头的掌控。 拳头瞬间便到了自己鼻尖,若不是一元真人阻止,拳头到了脑袋上,当场便会重伤。 更让白银震惊的,是暗影那如此迅速而且势在必得的一拳,竟稳稳的收住了,就在自己鼻尖一厘米处。戛然而止,没有一丝抖动。反观自己那一拳,移动了半寸方才止住,由此可见二人差距。 “他对身体和内力的掌控远高于我,最后说的那番话,好似那一拳本就没想打中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就不是来买黄鱼,而是来试探我的。他为什么要来试探我?刑罚堂暗影,你到底有何目的?”白银心中思索。 “猜不透,猜不透,算了,实力足够自然就知道了。这也算一件好事,本以为上了宫殿榜第七,和第四的李焱也在伯仲之间,已经很厉害了。结果这暗影突然冒出来给我当头棒喝,我最近确实有些自满了。” 想至此,白银脸上又露出微笑,心中轻松了许多、亮堂了许多。 场上众弟子见黄鱼卖完了,也没得戏看了便都嚷嚷着准备离开。 “众位师兄弟,没有买到黄鱼的也不必气馁。有道是错过了西瓜就别错过芝麻,明日上午十点,依然在此处,有东海捕捞上来的鲜美小鱼小虾螃蟹章鱼扇贝,这些海鲜在晨鸣郡可不多见,为了让各位师兄弟能够尝一尝,明日的小鱼小虾一斤只要五个轩辕币,比市价还低!一次买十斤再加送一斤!欢迎各位师兄弟前来,届时我们还有其他稀奇的东西,是什么我便不多说,但我白银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白银适时吼出一嗓子,战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白银真是个人才,刚才还差点被人揍了鼻子,转眼就笑盈盈地推销那什么东海鱼虾。鱼虾虽然好吃,但这些弟子上山都是为了修炼来的,哪有什么人会买那么多鱼虾,白银这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且不说战天如何想,白银说完便又回奇珍阁去了,一元真人传音给他说挂坠做好了。 进到奇珍室一路奔上三层。 “真人前辈,白银谢过真人。”白银还未见玉坠便躬身谢道,一脸喜意。 “莫着急莫着急。”一元真人笑着递出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 白银双手接过,缓缓打开,一枚月牙儿形状的玉坠出现在白银面前。月牙儿里原本的纹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仔细瞧去,左边的是白银,布衣长发,右手搭在右边人肩膀上。右边是黄诗澄,上身着衣下身穿裙,头靠在自己肩膀,一袭长发若瀑布垂在脑后,两条细发垂在胸前,少了一丝活泼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白银盯着玉坠中的黄诗澄,脸色微微发红,这小人雕刻的太过逼真,白银甚至感觉黄诗澄在对自己笑。 一元真人见白银神情,也是笑眯眯地捏着自己的小胡子,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白银注意到玉坠上有一条细绳,轻质而柔软,整体近乎透明。 “这莫非是天山冰蚕丝?”白银问道。 天山冰蚕比天山雪莲还要稀有,冰蚕靠食冰为生,常躲在坚硬的冰层中。平日见它不到,只有结茧期会出现在较上的冰层中,至今为止听说过被发现的冰蚕茧也不过一手之数。 眼前这条细绳,应有一只蚕茧的量。 “小友眼力不错,这的确是天山冰蚕丝,是别人寻我为他刻印阵法给的报酬,用在紫晶魂勾玉上倒是极佳,冰蚕丝的寒气与魂勾玉的暖意二者达到平衡,以便在玉内形成阵法,使用者修炼时可有加倍之效。便是平时也有静心养神、滋养身体之功效,这玉当是我这些年来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白银听后不知如何报答,这太贵重了,且不说其材质,世间能做出来的估计也只有一元真人一人。 “真人的厚爱白银不知如何报答,日后若是修炼有成定当为真人寻得世间奇材以作报答。”白银躬身真诚说道。 “小友有这份心便可,能够雕刻此玉我还要谢谢你,你我相遇是缘,切出宝玉是缘,制作成功是缘,一切皆由缘起,不必刻意做些什么。” “我观小友心有杂念,多有浮躁,习武之人最忌杂念,这杂念可一瞬间走火入魔,可一瞬间误入歧途。人到世间便是一场试炼,勇气、毅力、信念俱有的人做到心无旁骛才可在试炼之路上有惊无险。” “心不静则气不顺,气不顺则体不灵,体不灵则命悬一线。”一元真人慢悠悠地说道,声音在白银脑中回响。 白银心中一惊,一元真人这是在教诲自己要沉下心不要浮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谢过真人。”白银再次躬身谢道。 “小友果然悟性极高。” 第60章 送鱼 “晚辈此番从东海得到黄鱼王两条,正要送到刘前辈那里,黄鱼王虽然不是人间极品,但也算是罕见之物,若是真人不嫌弃,晚上可到刘前辈那品尝一番。”白银毕恭毕敬道,真人帮了自己这么多,总得做些什么。 “小友有心了。” 白银与一元真人告辞,将玉坠收进怀中向刘大伯的小院奔去。 ...... 刘大伯小院前,白银推门而去,手中拎着两条黄鱼王。 “刘大伯,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白银进门便喊。 “你小子喊什么喊!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瞧瞧,鸭子都被你吓飞了。”刘大伯从里屋出来拿着菜刀冲着白银吼道。 白银连连道歉,然后将两条黄鱼王在眼前晃来晃去。 刘大伯看到白银手中拎着的黄鱼王就不淡定了,一个健步将白银手中两条鱼给拎走了。白银脸上的微笑还没停止,两手空空地竖在空中。 “嗯,不错,东海黄鱼王,这两条个个都有十斤重,瞧这金色鱼鳞,啧,片片有光泽,形状又整齐,不错不错。这鱼至少有两个年头,长这么大的黄鱼王我还是头一次见。以前吃的都是小尾的,肉质肥嫩还不错,不知道这两条做出来如何。”刘大伯拎着两条黄鱼王评价着。 白银在一旁嘴角抽搐,刘大伯不愧是院长的师兄,即便内力消失了,这身体爆发的速度也是惊人。 “你小子有心了,这两条鱼我给你记上,今晚杀鱼吃,到时有你一份。”刘大伯心情甚好。 “咳咳,那什么,小子还有事,刘大伯你先做。”白银说完就溜走了,他可不敢直接说自己已经叫了一元真人和许老伯来吃。 “咦?这小子怎么有点反常?平时对我这可是跟澄儿那个丫头一样馋,今儿个我主动让他来吃,他还推脱有事。奇怪奇怪。” 刘大伯虽然心中奇怪白银怎么借口溜走了,但两条黄鱼王是实打实的,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想了,反正有两条鱼,不来正好,自己可以好好品尝一番,不然又要和那个小子抢,那小子跟饿狼似的,也不让着自己,没大没小的,好歹自己也是那小子的师伯。 “遭了,我的鸭子!” ...... 八点钟,刘大伯将两条鱼烧好刚端上桌,门外就来了俩人,正是一元真人和许老伯。 “刘师兄,多日不见,这厨艺一如既往的好,刚到门前就闻见这黄鱼王的味儿了,怎一个香字了得。”一元真人捏着胡子笑道。 “确是如此。”许老伯应和。 刘大伯见这二人的架势,明显是冲着黄鱼王来的,还是掐着点来的。 “你们两个不好好待着,来我这作甚。”刘大伯转身便想把黄鱼王送回厨房。 “刘师兄此言差矣,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二人与这黄鱼王有缘,所以今日才能在刘师兄这里相会,刘师兄却要阻止我们相会,这是有违天理,不可为之不可为之。”一元真人闪身将刘大伯手中的黄鱼王端到了院中石桌上。 刘大伯身无内力,即便身体极强,奈何速度还是比不上一元真人。 “是白银那小子叫你们来的吧?我说那个臭小子怎么支支吾吾一溜烟跑掉了。”刘大伯脸色通红。 “哈哈,白银小友正是牵线人。”一元真人说道。 “白银说他今日有大好运,对我说好运在刘师兄这里,这才到师兄这里一探,果然有好运,白银说的没错,笑一笑好运就来到。”许老伯说道。 刘大伯一脸无奈,这二人他又撵不走,那鱼自己也拿不回来。 “罢了罢了,三个人吃两条鱼也足以。”刘大伯认命了。 “师兄,多日不见,你这厨艺又进一步,师弟佩服,佩服。”风扬不知从何处来到院子中,坐在石凳上。 刘大伯气不打一处来。 “你也是白银那个臭小子叫来的?” 风扬一听,再见一元真人和许老伯,瞬间便明白了。 “师兄这话说的,白银给师兄送了两条黄鱼王,这是孝敬长辈,应当夸赞才是。”风扬也是老狐狸,不声不响间就把锅送到了白银背上。 “那个臭小子,原来送我的不是两条鱼,是半条。”刘大伯忿忿说道。 “刘师兄何事这么气愤,须知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这人还未说完,刘大伯便知是谁,连打断他。 “你也是白银喊过来的?”刘大伯心中把白银拉出来骂了好几次了。 “不不不,我是闻着香味过来的,在刑罚堂待久了,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刘师兄好手艺。”正是刑罚堂的林书林老头。 “还想护着他,白银那个小子长本事了。”刘大伯‘咬牙切齿’。 “哦?白银又惹出什么事了?”一道微微冷淡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正是藏书阁血老头。 刘大伯见血鹰也来了,心中霎时没了气愤,只剩无奈了。 “来了?”刘大伯对血老头说。 血老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没有答话,点了点头,打量了桌子旁的众人,众人脸上都带着笑看着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来了就别站着了,坐下吧。不都是掐好了点来的嘛,来吧,六个人吃两条鱼,勉强吃吧。”刘大伯好心情少了一半。 血老头看刘大伯神情再看众人脸上笑意,顿时明白了,那鱼是白银送给刘师兄,而后又请了别人来吃,看样子这里有人是不请自来,刘师兄误以为也是白银叫过来的,所以刚才对自己才是那副表情。 不过血老头也不点破,年轻人,腰背好,多背点东西也是好的。今日自己也是闲来无事,见风扬往这边来,所以就跟过来了,没想到还有这较为罕见的东海黄鱼王,风师兄的鼻子还是灵。 六人围坐,大快朵颐,只有刘大伯心有不甘,本来一人吃两条鱼,结果六人吃两条鱼,都是白银那个臭小子。 正在梦萝小院的白银,没由来打了个喷嚏。 第61章 忽悠 梦萝和南宫灵正在配着材料,朱明已经将药草买回来了,整整两大车。 “朱明,你这么快就买好药草了?”白银为朱明的效率感到吃惊。 “我在山下好歹也混迹了三年,晨鸣郡药草铺的掌柜我都认识。这一趟可累死我了,跑了四五家铺子才买到这么多,虽然是普通的药草,但这数量庞大,整整花了三十万。”朱明说道。 “我今天卖鱼,你猜我卖了多少?”白银笑着对朱明说。 “卖的什么鱼?” “东海黄鱼。” “我记得任务处里收集任务里有一个就是收集东海黄鱼,一条十五贡献值,若是按两千一条卖,一百条是二十万,你卖了多少条?” “六百条。” “你卖了一百二十万?!”朱明惊愕。 “咦,被你猜中了。” “两千一条真的有人买?” “一百条一组卖,卖了六组。” “白银,你可以去经商了,你去经商,不出半年就成亿万富翁了。”朱明已经不知如何评价白银了,如果硬要评价只能说变态二字。 “哈,我有几两肉还是知道的,你怎么猜到我会两千一条卖?”白银好奇道。 “你白银是那种会吃亏的人?无论卖丹药还是这鱼都是掐准了买者的心理,一百条鱼就是一千五的贡献值,即便用钱换也只能换一千,多花十万换五百对于那些有钱人根本不算什么。你一百条卖那些外门弟子能买起的不多,就是看准了那些修炼的需要贡献值的内门弟子,一千五贡献值对他们来说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凑一凑也能上藏书阁三层找本不错的功法了。” “朱明就是朱明,心灵通透。”白银拍着朱明肩膀。 “梦萝她们呢?” “她们在房里试配材料,我这药草也刚买回来不久。对了,澄儿师妹来了,在后院。” “澄儿在后院干什么,后院都是那些腥臭的鱼啊。”白银疑惑道。 “好像是她那只鸟想去,呕,我本来已经习惯了,你这一说我又犯恶心了。”朱明说着就要往白银身上吐。 “哇!你要是敢吐出来这一百万你就别想要了。”白银大惊失色,手中拿着一沓钱票。 朱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钱票抢了过去。 “咳,你这手速也是经商里一流的,还有二十万我先拿着以便不时之需,这次买鱼若不是你刚好在梦萝这里,我都不知到哪里找钱。”白银解释。 “这钱本来就是你赚回来的,不必都与我解释,我用这些钱去山下买药卖药也没跟你说不是。”朱明说道。 “不一样,你是我们称霸之路的大管家,当然要知道每一笔钱的去处。” “好好好,我是大管家,你是大老爷。”朱明开玩笑道。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讲的,我去后院了。” 朱明看着白银的背影,手中捏着一百万。他心中已经定好自己的位置,白银要称霸五洲,要站在五洲巅峰,那他朱明就做五洲首富,做白银的大管家,将一切事情打点好。只要白银成了五洲霸主,他朱明自然就是五洲首富。 那日与白银喝酒后,他就认定了这件事,同时也把白银当作了兄弟,他心甘情愿做个管家,他明白自己的本事都在商道。 白银到了后院,只见画橙冲着那堆鱼叫,想要上前吃。 “画橙,这些鱼都是腥臭的,我们烤熟了再吃好不好,这些生鱼吃了会坏肚子的。”黄诗澄一边拉着一边劝导画橙。 画橙见到白银,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仿佛在向白银寻求帮助。 白银微微一笑,‘咻咻咻’,甩出三尾鱼,画橙嘴一张,三条鱼就进去了,‘咕噜’一咽,鱼就到了肚子里。画橙感激似地向白银叫了两声,很是开心。 黄诗澄见画橙已经把鱼吞下,嘴巴气鼓鼓地看着白银。 “画橙她从来都没吃过生的东西,这些生鱼她吃了会生病的。” “澄儿你怎知画橙不能吃生的东西呢?你看画橙现在多开心,对吧,画橙。”白银笑眯眯地看着画橙。 画橙叫了两声回应着白银。 “澄儿,画橙与我们不同,我们是人,熟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更健康。而画橙是鸟,她若是没见到你,现在应该在林子里或是湖水里觅食,她吃的就是水里的鱼林中的小动物。而且画橙腹中有火,即便鱼是生的,吞下去也成熟的了。”白银说道。 画橙又是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黄诗澄回身抚摸画橙的翅膀,“画橙,你真的可以吃吗?” 画橙脑袋在黄诗澄脸上蹭了蹭。 “好吧好吧,不过不能多吃,吃多了涨肚子。”黄诗澄无奈道。 “嘿嘿,让她吃吧,画橙知道自己肚子有多大。”白银说着又扔了两条鱼过去。 画橙吭吭两声接住一口咽下。 “澄儿,这里太臭了,你去梦萝她们那里吧,画橙就待着这边,我看着。” “好吧,看好了,别让她吃坏了肚子。” “放心放心。” 白银见黄诗澄离去,走到画橙身边搂着画橙的脖子。 “画橙,你看这些鱼有大有小,你把那些大一点的鱼都叼到另一边好不好,你看,我这里有更好吃的鱼,你要是听我的,我就给你五条,怎么样?”白银笑嘻嘻地说,他感觉画橙是能听懂的。 ‘啾啾’ “什么意思?” 画橙脑袋靠近白银手里捏着的黄鱼。 白银见状明白了,把黄鱼送到画橙嘴边,画橙一口吞下眼睛一亮,脑袋蹭着白银的手。 “喂喂喂,先干活,干完了才能吃。” ‘啾啾啾’ “好吧好吧,再吃一条就干活,同意就点下脑袋。” 画橙点了一下脑袋。 白银招呼着画橙,院门口响起了罗蒙的声音。 “罗大哥,你这是?”朱明问道。 “呼,白银兄弟让我来的。”罗蒙有些喘。 朱明一脸疑惑,白银让罗蒙来做什么。 “罗大哥你来了,辛苦了,来喝口水。”白银不知从哪里拿来一舀水。 罗蒙接过咕噜咕噜喝光,两百里,他是真的累。 梦萝听到罗蒙的声音与黄诗澄南宫灵两人也出了门来。 “咦,你们怎么出来了,已经配好了?”白银问道。 “是啊,你这个撒手大掌柜终于舍得回来了,你把罗呆子喊来干什么?”梦萝问道。 “人多力量大嘛,我就请罗大哥来帮忙了,不白帮,那条黄鱼王罗大哥也有份哦。”白银对罗蒙说道。 “反正我也无事,白银兄弟你仅管说。”罗蒙道。 “喂喂,罗呆子,白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有黄鱼王吃,也不白干。”罗蒙对梦萝说。 梦萝无语,瞅了一眼白银。 “罗大哥仗义,刚好梦萝把配方做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分工吧。澄儿、梦萝、灵儿你们配调料,朱明、罗大哥我们到后院分拣鱼,先将那些大鱼挑出来用来腌制,小鱼小虾明天下午我到广场去卖。”白银笑着对众人说。 “完了,我们现在不是东洲学院的弟子了,我们都成了白银的小伙计了。”梦萝说道。 “嗯,做完了我们一起吃黄鱼王。”白银又抬出了黄鱼王。 “呐,你那条宝贝的黄鱼王在哪里,拿出来看一眼。”梦萝又道。 “总得留点悬念嘛,明晚,明晚一定让你们看,今晚就辛苦大家,我这还有一只深海帝皇蟹,比黄鱼王还要贵,晚上我们吃海鲜宴。”白银把帝皇蟹拿了出来。 螃蟹有一尺长宽,众人一脸惊叹,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就在众人想要摸一摸时,白银又把螃蟹收了回去。 “好了,干活,明晚吃鱼吃蟹!”白银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他就是在吊大家的胃口。 众人也没有拒绝,梦萝三人调调料,朱明罗蒙后院挑鱼。 至于我们的白银少侠,拎着一条黄鱼王往地修殿去,大家都有的吃,自然不能忘了师父,仅管穆修在入学大典后就没露过面。 第62章 见穆修 白银恭敬地站在地修殿门口。 “师父,弟子从东海获得一尾黄鱼王,肉质极佳,想送与师父。” “你有心了,我不喜吃鱼,带回去和你那些伙伴吃吧。”穆修不知何时出现在白银身后的树上。 白银回身笑道,“嘻,知道师父好酒,我还准备了这个,产自群猴山的猴儿酒。”白银收起黄鱼王,右手出现一个青皮葫芦。 穆修并不搭话,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突然挥向白银,快若闪电。 白银侧身勉强躲过,身法极为僵硬。手中葫芦不敢收回,既然是送给师父的,收回算怎么回事。 刚躲过,穆修又挥出三片叶子,把白银左右上路全部封死。 三片叶子并非一起射过来,两片叶子间有时间差。 第一片,左侧叶子,侧身躲过。 第二片,右侧叶子,扭腰硬是擦着衣服躲过,衣服上出现一个洞。 第三片,后撤仰头,叶子顺着鼻尖从额头飞出,白银甚至能看清旋转中叶子边缘的锯齿,几根头发随叶子飘落。 白银刚直起身,又有九片叶子旋转着飞来。 三片已经如此危险,九片的难度可想而知。 白银右手握紧墨染,胸前一朵兰花合拢,其上蓝光游走。 九片叶子一片接着一片撞来。 一片,两片,三片,白银右臂微微发痛,兰花颜色暗淡。 四片,五片,六片,兰花外三瓣破碎。 七片,八片,九片,内三瓣破碎。 兰花只剩一根蕊柱。 内力继续涌进蕊柱,蕊柱根部竟然又缓慢长出六朵花瓣,虽说缓慢,不过是几个呼吸间。 花瓣重新长成时,原先落地的九片叶子竟旋转起来,一片叶子的根与另一片叶子的尖相连组成了一个圆环! 圆环平地而起,转速极快,往兰花切割而来。 九片叶子不断旋转,花身蓝光不断游动。 持续了大约三分钟,兰花轰然破碎,叶子随即停止旋转,随风又飘回树林。 白银后退五步,右手持剑站立,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啪嗒啪嗒往地上落。再看左手,猴儿酒不知何时已是到了穆修手中。 “意识依然敏锐,不错。内力有所提升,压缩不足。身法僵硬愚笨,须多加修习。步法凌乱,需加强。世间有轻功极佳者,可借风之势而起,可凭云之力而行,步法与身法同等重要。试炼之途,心为其一,心法为其二,功法为其三,武器丹药皆为外力处于末位。” “好生修习,下次见面,希望你能躲过九片叶子。” “酒不错。” 此话说罢,穆修便不知踪影。 白银收剑向着穆修离去的方向躬身,“弟子谨记。” 一月来一直专注身体锻炼和心法修习,平时修习剑法,身法和步法从未仔细修习。想至此白银有些羞愧,近来自己确实迷上了贡献值,却忘了贡献值也是为了提升自身。 穆修挥叶试探也是间接给白银提了一个醒。 三次叶子,第一次一片叶子,速度极快,试探白银反应能力。 第二次三片叶子,速度稍慢,试探白银身法。 第三次九片叶子,速度与第二次相当,威力稍大,试探白银功法熟练度。 随后的九叶成环则是试炼白银的内力,若是一月前,白银在这等威力的旋转下撑死能坚持一分钟。 白银也不纠结,既已知道弱点和不足,制定计划提升便是。刚好自己也打算出海修习身法,经穆修提醒,这次出海要再加上步法。 想通了,也不耽搁,回身往梦萝小院去。 ...... 地修殿中。 “穆师弟,眼光依旧毒辣,这小子的薄弱之处都给你说出来了。” “风师兄怕是早就看出,故意等我回来亲自与他说吧?” “哈哈哈,不过这小子真不错,这猴儿酒是孙通那小子从群猴山得来,连自己师父他都不愿给,竟给了这小子。这小子也不贪心,专门献给你这位师父,恭喜,恭喜啊。” 穆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风扬见穆修微笑,也是轻松许多,十年前那事,穆修便很少笑了。 “此次去北方有何发现?” “有他们的影子,但一直找不到源头,阴平阴浩兄弟在那边看着,一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穆修脸色又变冷。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藏在暗处,平时低调的很,只偶尔出来行动,这次露出这么明显的行踪,所图甚大。” “有消息称天山中有一部剑法,为传世绝学。” “剑法?此事有太多谜团,叮嘱阴平阴浩小心行事,多与剑宗打探消息。既是剑法,剑宗那群人应该比暗界的人更热情。” “嗯。” “好了,你此次回来也多待两天,白银那小子可是在学院惹出了好几场风波,当年的你也不过如此。” “年轻人,还是闹腾点好。”穆修脸上有一丝追忆之色。 ...... 再说白银,刚进小院就听见后院传来‘啾啾’声。 “怎么了?”白银问道。 朱明正拉着画橙的嘴,准确地说,是画橙含着朱明的手。 “呜哇,白银你终于来了,快让这只鸟松开嘴,她连黄师妹的话都不听了。”朱明像见到了救世主,带着哭腔对白银说道。 白银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拿出了一条黄鱼,丢向画橙。 画橙嘴一松,脖子一伸,将黄鱼吞下肚。冲着白银‘啾啾’地叫,似乎是觉得少了。 朱明手从画橙口中拿出,哪里还像一只手,倒像是一条鱼,焦黄的鱼。 黄诗澄抚摸着画橙的翅膀,梦萝和南宫灵哈哈大笑,直笑的弯腰捂肚子,罗蒙倒是没有笑的那么放肆。 白银一脸疑惑地到了朱明面前,不来还好,这一来就看到了朱明那只略微发焦的手,隐约间还有一股香味。白银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朱明的肩膀。 朱明此刻万念俱灰,心中凉了半截,这都是一群什么人,交友不慎啊!!朱明现在很想哭。 过了好一阵子,梦萝和南宫灵肚子已经快抽筋了,白银三人才停下来,黄诗澄才细说事情缘由。 原来朱明和罗蒙在后院挑鱼,朱明见画橙叼的辛苦,就从鱼堆里挑了一条肥的扔给画橙,画橙张嘴接住,咽到一半吐了出来。朱明好奇,这么肥的鱼怎么给吐出来了呢,他就把那条鱼捡起来又丢给了画橙。 画橙又用嘴接住,咽到一半发现是刚才那条鱼,又给吐出来了。朱明就奇怪了,以为画橙脖子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就找黄诗澄来看。 黄诗澄也没见异状,朱明为了向黄诗澄表示自己没有说谎,就又把那条鱼拿起来送到了画橙嘴边。这次画橙一闻味就知道是原先那条鱼,将鱼叼过去吐到一边,然后就把朱明的手含住了。 若不是黄诗澄及时阻止,朱明的手此刻已经焦成黑炭了。 白银听罢对朱明竖起了大拇指,“朱明,你厉害!” “你以为我想啊,不是说它吃生鱼嘛,我就挑了一条最肥最大的,给了它三次它都不吃。我的手也不是自己伸进去的,是它自己叼进去的。幸好我还有点内力,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手,是黑炭了。”朱明哭道。 白银又是没忍住,鼻涕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众人饿的咕咕叫,随便做了些饭菜,六人围坐吃完又干活去了。 为了黄鱼王!挑鱼吧! 第63章 郎有情妾有意 众人忙活到晚上十点,配料准备了大半,鱼也挑了一半。累的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只有画橙一只鸟还在辛勤地挑鱼,白银又给她喂了一条黄鱼,六十五条黄鱼被她吃了九条。 罗蒙本想回自己的院子,被白银拦了下来。 “罗大哥,今天这么辛苦又这么晚了,就别走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罗蒙还没说啥,梦萝跳了起来。 “今晚住这?这里就一张床。”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不是让罗大哥睡你的床,罗大哥、朱明我们仨在院子中架张床,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罗大哥也是可以睡你的床的。”白银打趣道。 梦萝一时语塞,脸上泛红,黄诗澄和南宫灵在一旁偷笑。罗蒙咳嗽了两声,朱明发现了梦萝和罗蒙两人的猫腻,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就这样吧,梦萝、澄儿、灵儿住房子里,我们仨在院子为三位姑娘护院!”白银一脸舍我其谁的表情。 梦萝三人也是累了,默认了白银的提议。 三位女孩洗洗睡了,朱明、罗蒙和白银则在院子里铺了些席子,两辆药草车并排放好,朱明和罗蒙一人一辆。 “你们先睡。”白银对朱明二人说道。 “这么晚了你还要做什么?”朱明躺在车里问道。 “固定的功课,修习心法。”白银笑着说。 朱明无话可说,只有佩服二字,躺在车上和罗蒙聊着天。 “罗大哥,你是哪里人?” “我是晨鸣郡海宁县人。” “巧了,海宁就是我老家,后来老爹在郡城买了房子,便住在郡城,偶尔回去。” “那还真是巧了。” “要么说有缘千里来相聚,学院距海宁县也差不多这个距离。” “在理。” “罗大哥,你似乎对梦萝有些心动,我看梦萝对你也是有些心意,你何不主动表白呢?” “我,嗯,我没什么给她的,我幼时父母双亡,是师父将我带到山上教我炼器,我只会炼器,没有你那样经商的头脑,没法赚很多钱为她买药草炼丹。也不如白银武功高强,没法保护她。”罗蒙谈到梦萝言语中有着温柔也有着失落。 “罗大哥你这么想就错了,你想,梦萝是那种爱好钱财的人吗?再者,你那一手炼器功夫在学院都是数一数二的,日后若是能升到炼器大师,一件兵器便可卖出百万甚至千万,怎么会没钱。还有,你虽然不主修功法,但你常年打铁的手也不是吃软饭的,那日你与强子硬碰硬甚至还胜上一筹,你这样的力气怎么会无法保护梦萝呢。”朱明给罗蒙分析道。 “我......”罗蒙还是没有信心。 “罗大哥,你觉得梦萝喜欢你否?” “应该是,有一点吧?” “哎呀,我们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是喜欢你的。她是不是经常叫你呆子?” “她可能觉得我总是打铁有些呆板吧。” “非也非也,那是因为她觉得你们关系很好,就算叫你呆子你也不会生气。。” 罗蒙沉默不语。 “梦萝是不是经常去找你?” “嗯,她见我每日打铁忘记吃饭,说要监督我吃饭。” “你看看,她若是对你没感情,怎会无缘无故关心你的三餐,又怎么会去监督你,她每日炼丹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她既然对你这么好,那就是喜欢你呀!而你迟迟不表白,梦萝说不定每日都很伤心,正等着你表白呢。”朱明为罗蒙着急。 “应该,不会吧?” “你是当局者迷啊!我可以保证,梦萝绝对是喜欢你的,你仔细想想,梦萝平日是如何与你相处的。如果你不表白,梦萝对你失望成了别人的媳妇,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朱明有些气急道。 罗蒙脑中混乱,他是喜欢梦萝的。梦萝那么漂亮,对自己又很好,会照顾人,还能做一手好菜。但是自己只会炼器,其他什么都不会,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梦萝。白银来了之后,他这种感觉就更浓了,尤其是梦萝夸赞白银时,他在一旁很尴尬。 且不说罗蒙这边怎么想,屋内三个女孩同躺在一张床,都没有睡。 “梦萝,今天罗大哥脸又红了,再过几日就是七夕节了,他有没有对你表白?”黄诗澄问道,自己闺蜜的事情她还是一清二楚的,自己已经有了白银,便开始想着梦萝的事。 “哎呀,你还不知道那个呆子,总是脸红脸红,就是没表示,他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先开口吧?”梦萝也有些气恼。 “我看罗大哥是喜欢梦姐姐的,我二哥当初对我二嫂也是这个样子,他一和二嫂说话脸就红,说话也结巴。后来是我二嫂找了我二哥,他们去了一处荷花池,二嫂指着池塘里一对鲤鱼说,‘不知我的鲤鱼在何处’,然后我二哥就脸红地说,‘我愿做鲤鱼’。我二嫂当时就笑了,然后就哭了,他们就在一起了。这是我二嫂告诉我的。”南宫灵探着小脑袋说道。 “那个呆子除了他那些材料,别说鱼了,他连荷花都不看。我来学院三年多,三次七夕节邀他,他都推脱,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罗大哥对你也很好呀,上次丹炉炸了,罗大哥很快就赶过来,一脸焦急。从他的小院到你这里一般要十五分钟,那次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后来还给你重新炼制了一个丹炉,就是你用到现在的这个。你当时还很开心地抱了罗大哥。”黄诗澄说道。 “呼,他是个大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像白银那样主动表白呢?”梦萝心中是又喜欢又气恼。 “白银哥哥也是被迫表白的,我问他怎么突然表白,他说是你说的那句话让他突然醒悟了。”黄诗澄脸上发烫,眼中有着甜蜜之色。 “哪句话?”梦萝好奇问道。 “白银哥哥当时说,‘有些事不能等,等久了就可能变了,最终遗憾的是自己,痛苦的是双方’。” “不记得了。” “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两个彼此都喜欢的人,如果都不主动,等着对方表白,等久了最终两人分开,自己难免遗憾,彼此心里都很痛苦。梦萝姐姐,灵儿觉得你可以主动和罗大哥暗示一下。” “我都不知道暗示多少回了,但他就是不肯表示,每次都是找借口,也不知为什么。”梦萝有些伤心。 “会不会是罗大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所以觉得有些配不上你?特别是认识白银哥哥和朱明之后,朱明有聪明的经商脑子,白银哥哥武功很厉害,罗大哥见你对他们夸赞就更觉的配不上你了。”黄诗澄说道。 “不是吧?我只是觉得白银和朱明很厉害,仅此而已。再说,罗蒙也不差呀,他打造的兵器不仅铁师伯夸赞,院长那个老头也说他是炼器天才。”梦萝回道。 “不一样的,虽然你没有觉得罗大哥差,但是罗大哥见你夸别人,就会不自觉地想是自己不如人家。怎么说呢,就是不能老在罗大哥面前夸别人多么多么厉害。”南宫灵急道,她虽然与梦萝只相处一个月,但两人已然好的像亲姐妹。 “灵儿你才十五岁,怎么会懂这么多。梦萝,灵儿的意思是男人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多夸自己,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夸别人就会吃醋。”黄诗澄解释道。 “好烦啊,澄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梦萝越想越觉得脑袋发晕,心也是跳个不停,两手抱着黄诗澄的腰说道。 “啊呀”,黄诗澄被梦萝突然一抓,敏感地叫了一声,连抓住梦萝的手。 “再过几日便是七夕,再邀罗大哥一起去山下,到时候再看,怎么样?”黄诗澄提议道。 “也好,就这样吧,睡觉睡觉,好好的怎么提起我了。”梦萝两只手一手抓着一个圆滚滚的肉球。 睡在梦萝两侧的黄诗澄和南宫灵小声惊呼,连将梦萝的手拍下去。 “嘻嘻,谁让你们让我心脏砰砰跳的。不过灵儿,你才十五岁那个就和澄儿一样大了,我一手都抓不过来。” “梦姐姐讨厌。” 三个女孩又嬉闹了一小会沉沉睡去。 再说罗蒙,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盯着天上的月亮,按照月历今日是七月四,再过三日就是七夕。 朱明早已睡去,他今天太惨了。昨晚酒喝多了,早上误喝了灵儿做的抽筋药,躺在床上三个时辰,到了下午两点,又被白银叫去买药草,跑了好大一圈才买好。好不容易买回来,没歇多长时间,又让白银叫去挑鱼,挑了两个时辰,手差点还被画橙含成黑炭。 白银回来,刚准备睡觉,却发现罗蒙眼睛锃亮,便探过脑袋。 罗蒙刚才还看着月亮,月亮真亮啊,然后,白银的脑袋伸过来就把月亮挡住了,吓了罗蒙一跳。 “嘘,罗大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对着月亮祈福呢?”白银见罗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遂问道。 “没,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了。一般对着月亮祈福,都是祈姻缘福,莫非罗大哥想明白了,要在七夕节对梦萝表白?”白银轻笑道。 “没,没有。” “那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不是。” “那罗大哥在干什么?” “没,就看月亮。” “看月亮?” “嗯,对,看月亮。” “自古有言‘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又说是月老的帮助。但月老是谁从来没人能说清楚,有人说媒婆是月老的化身,有人说父母之命是月老的托梦。要我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月老,有些事不能等,等久了就变了。” “罗大哥你说是吧?”白银若有所问地说道。 “应该是吧。”罗蒙眼中有思索之色。 “睡吧,七夕节还有三日,那天的月亮更美,到时再看也不迟。” 月亮高悬在天,缓缓向东斜去,似也要躲进山里睡觉去。 月亮下,有两人今晚却是无眠。 门外,罗蒙双手交叉渐渐握紧。 门内,梦萝睫毛微微眨动。 第64章 偶遇顾涛 晨五点,天色微亮,密林中有些薄雾。草叶尖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林子里静谧的没有一只鸟叫,只偶尔出现一两声虫鸣。 梦萝小院不远处的密林中,白银挥舞着墨染,露珠应声而落,落在泥土上,浸润到大地中。 六点,太阳从东海升起,一束金光照在晨鸣山。薄雾渐渐散去,林中鸟缓缓醒来拍打着翅膀,虫儿不叫了,带露水的小草挺了挺腰杆。学院中慢慢出现人声,小院众人也准备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呼,昨日考验倒是有些意外收获,我这内力游走的更加灵活,练习基础剑招时流畅感更强,硬要形容的话,也算是海中的半条鱼。哈哈哈。”白银对今日的练习很满意。 “昨日倒真是我的幸运日,结识了九老哥,买了一船黄鱼,做任务获得九千贡献值,卖鱼赚了一百万,奇珍室换了件空间更大的储物瓶,送了两条黄鱼王给刘大伯算是小小的补偿,从孙通那得来的猴儿酒送与师父,奇珍室前暗影给我上了一课,师父又教了我一次。这么一算,昨日我竟碰上了九件好事情,运气好到逆天。”白银一脸愉悦。 回到小院,众人皆已洗漱完毕。 “咦?大清早的你去哪里了?”梦萝见白银从外赶来,额头还有些汗。 “练剑去了,我先洗一下,你们先吃。”白银笑着说道。 “这么早就去练剑,怪不得你武功提升的那么快。”梦萝夸赞道,随即又想起昨晚三人在被窝里说的话,扭头看了看罗蒙,罗蒙连将头转向别处。 “不过罗蒙也很厉害,他每日都是抱着铁睡觉,炼器水平学院里都是顶尖的。”梦萝又说道,还故意大声地让罗蒙听到。 白银微微一笑。 “术业有专攻,若论炼器,十个我也是比不上罗大哥的。” 罗蒙听到二人对话,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发红,摆着碗筷。 众人围坐石桌,白银与黄诗澄相邻,朱明与南宫灵相邻,罗蒙和梦萝相邻。 白银二人吃的很香,有人却吃的不自在,或说不好意思。 罗蒙和梦萝二人想起昨日众人对自己说的话,脸上都有些泛红,各有所思。 白银和黄诗澄对视一眼,心中偷笑。 却说朱明,吃的也不自在,让白银疑惑。 “朱明,你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上那么红?” “没有啊。”朱明回了一个笑。 坐在他身旁的南宫灵朝朱明看去,朱明脸上更红了。 “你是不是又偷吃我药了?”南宫灵用怀疑的大眼睛看着朱明。 “哇,你那些药我避之还来不及,哪敢偷吃。”朱明反驳,脸上红色淡了下去,看的白银甚为惊奇。 “哼,谁让你不问我就喝的,又不是我让你喝的,那药可贵了,你还没赔给我呢。”南宫灵说道。 “赔赔赔。” “你还呸。”南宫灵右手掏出一包药粉。 朱明连端着碗跳起来,“喂喂,大家都在吃饭,你可不要乱撒。” “切,胆小鬼,这只是一包香料,瞧把你吓的。”南宫灵扭过小脑袋继续吃饭。 朱明颤巍巍地回到座位,他实在是被南宫灵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搞怕了。 白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澄儿,你有没有发现,朱明好像对灵儿有意思。”白银靠近黄诗澄耳朵悄声说道。 “有一点,你看灵儿撅嘴的样子,好像撒娇一样,说不得对朱明也有好感呢。” “如此一来我们这就是三对情侣共进早饭啊。”白银一脸笑意。 “他们都还没有确定呢,白银哥哥是私自拉红线哦。” “咳咳,昨晚我和罗大哥聊了会,他心中好像有些想法。” “梦萝也是。” “后天是七夕节,我们待会把他们俩支开,和朱明他们商量一下,撮合撮合,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太痛苦了。” “好呀,不过朱明他们真的靠谱吗?他们俩一见面就拌嘴。” 二人窃窃私语,不时瞟向其他四人。 “吃饭时间,禁止磨耳朵!”梦萝和朱明冲着白银二人吼道。 罗蒙和南宫灵则是疑惑地打量着身旁人。 白银一惊,二人竟如此默契,连举碗表示投降,众人归于平静。 ...... 早饭完毕,众人继续干活。 九点不到,所有的活儿结束,个个瘫坐在石凳上。只有画橙,‘啾啾啾’地叫,白银无奈又丢了一条黄鱼,画橙这才作罢。至此,六十五条黄鱼给画橙吃了二十条。 “为了慰劳大家,今晚我们吃黄鱼王,摆海鲜宴!”白银说道。 众人趴在石桌上,歪头看着白银。 “好...” “喂喂,你们不要这么无精打采的嘛,黄鱼王肉质极佳,上午大家休息,中饭后我们再开始腌鱼,晚上早点结束,吃海鲜宴。”白银一脸微笑。 “好...” 众人异口同声。 白银一脸无奈,此时,元觉准时来到小院。 “白师弟,这下可告诉我了吧?”元觉推门而入。 “这这,白师弟,你不是真的打劫去了吧?”元觉见五人趴在石桌上故作惊讶道。 白银一头黑线。 “师兄还想不想知道原因了?” “白师弟莫生气,师兄当然想知道。” “不瞒师兄,答案都在后院,师兄请与我来。”白银对元觉挥手,眼中亮晶晶。 桌上五人抬眼看白银,见到白银眼睛发光,齐刷刷转向元觉,眼中带着一丝怜悯。 元觉感受到五人目光,心中讶异,这五人眼中怎么尽是疲色,还有一丝,怜悯?白师弟不会真要打劫吧? 带着疑惑,元觉走到后院。迎面一阵腥臭味,以及一只鸟的欢迎,画橙正两腿交叉挥舞着翅膀,姿势就像是四小天鹅中的天鹅。 “这些鱼,是东海中的?” “正是。” “你那些贡献值是做东海黄鱼的任务得来的?” “师兄慧眼。” “原来是这样,我是吃了没信息的亏啊。”元觉叹了一声。 “师兄每日守在奇珍室,无暇外出,不知也属正常。不过世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习武之人不仅要静坐修行,也要外出历练,一动一静方为习武之道。”白银笑着说道。 元觉乍听此话,心中一惊。 “白师弟年纪不大对武学之道就有如此深刻理解,倒是师兄,在学院待惯了,却忘记了红尘修炼这一事。” “师兄不必妄自菲薄,师兄对于道的理解白银也是拍马不及。书中所言也并非全真,十年苦读,一招顿悟者也是有的。” “白师弟果如师父所说,有着慧根,师兄佩服。” “师兄过誉了,说到历练,此时便有一事师兄可看做历练。”白银神秘地说。 “哦?”元觉果然好奇。 “杀鱼。” “杀鱼?” “正是。” “杀鱼有何历练?” “不知师兄杀过鱼否?” “杀过,腹部一刀即可。” “杀过几许?” “数十。” “少了少了。” “嗯?这鱼杀之为吃,数量与历练何干?” “师兄且看。” 白银托起十条鱼,手上内力汇聚成刃。 ‘唰唰唰’十声响起,那十条鱼的腹部皆出现一条缝,刀口从鱼鳃下半寸至鱼尾处一寸,刀缝平整,条条如此。鱼被划破了肚子还不知道,摆动身子才发现腹部已被划开,但鲜血并不外流,而是聚在刀口处,隐隐发红。 元觉乍一看并未觉之奇特,仔细一瞧,那刀口个个平整,尺寸与鱼身相对应,这是对内力仔细掌控才能做到。若是以此来练习内力掌控,十条百条倒不觉什么,若是千条万条呢? “师弟果然天赋异禀,这杀鱼如此平常的事竟也能当作修习。”元觉赞叹。 “师兄若愿,一举一动皆可做修行,假以时日,定能够让自身处处显出神韵。” “师兄受教了。” “师兄不必如此,这些事情想必师兄也有发觉,只是知道容易做起来极难。既然知道了,总得尝试一番才是。这‘杀鱼’历练,不知师兄是否乐意为之?” “自当为之。”元觉说道。 “好!师兄且先练着,杀过的鱼可放在缸中,白银有事暂先离去,稍后便回。” 告别元觉,白银往前院走去,刚出后院,五人就探着脑袋瞅着白银,倒是把白银吓了一跳。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白银疑惑道。 “白银,你简直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让元觉师兄替你干活,要知道元觉师兄可是学院出了名的爱说教,众位师兄弟去奇珍室都避着他。”梦萝说道。 “没错没错,我上次去奇珍室换药草,被他拉着说了好久。”南宫灵也说道。 “白银,你这嘴是不是开过光?”朱明问道。 “咳咳,你们不要随便猜。我与元觉师兄一见如故,彼此探讨武道,师兄觉得我讲的在理,当然愿意尝试。你们对武道研习较少,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感受不到的。”白银说罢还摇了摇头。 “白银哥哥,你是不是从藏书阁借的书上看到什么了?”黄诗澄问道。 “啊哈哈哈,还是澄儿聪慧,那个什么,我卖鱼去了,你们快休息,午饭后准备腌鱼。”白银一溜烟跑掉了。 他的确是看到书中所讲,不过不是直接讲的武道,而是对狮子的描述。 书上所说,狮子平日里懒洋洋地趴着,看似没有危险,其实时刻都在准备着追捕猎物,它那一身的皮肉从幼时便开始对着木头练习。趴下来人畜无害,动起来雷霆迅猛,故而狮子被称为‘传奇猎手’。 白银看了这番话很有感触,狮子之所以看着轻松就追捕到猎物,都是平日里一呼一吸间的刻意练习。既然狮子有这种意识,身为习武之人怎么能忽略呢?为什么有些前辈高人走路都带着神韵?正是因为持续不断地修心修身。 广场上,一二百人正在等待。 白银落在奇珍室前,依旧是同样的位置。 “众位师兄弟,感谢大家前来捧场。按照昨日所说,今日一斤十个轩辕币,十斤送一斤,一人最多限购十斤!这些鱼虾都是东海上来的新鲜鱼虾,修行之途也要对自己身体好一些,偶尔换换口味说不定会有新发现!话不多说,想买的师兄弟可上前来看一看。” 说完白银在一旁摆了一个石制池子,放了些鱼在里供人围看。 “白师兄,这鱼为何要限购十斤?”有人问道。 “这鱼也是图师兄弟尝个鲜,若是让一人包了去,那大家不就没法尝了?”白银笑着回应道。 “原来如此,师兄果然是为大家着想。” “师弟过誉了,这鱼从东海买来运来费了不少事,若不是师兄囊中羞涩,师弟就可以免费品尝了。”白银脸上露出一丝惭愧的表情。 “师兄如此为大家着想,大家又怎能白要师兄的鱼!这鱼我来十斤。” 白银心中一喜,这位师弟果然上道。 “师弟此言让师兄心中好受了许多,无以为报,多送一斤,师弟千万收下。”白银取出十二斤的鱼递给了那位师弟。 师弟连连推阻,奈何白银坚决,只好道谢收下。 其他弟子听得白银二人对话,也是被白银感动,白师兄是个好人呐,纷纷上前买鱼。 近两千斤的鱼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让白银惊讶不已,没想到学院弟子这么热情,这么有钱。 鱼卖完了,白银手里拿到了一万八千轩辕币,和那动辄十万二十万的钱相比是少了许多,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 “各位师兄弟,感谢大家的捧场!今日有些师兄弟没有买到鱼,白银心中深感抱歉,本想着让大家都尝一尝这东海的鱼虾,奈何数量有限。不过,各位师兄弟也不必遗憾,这月十五,还是这里,不仅有丹药出售,还有你没有尝过的精品鱼,味道比普通腌鱼强上十倍,绝对不让大家失望!想一想,外出做任务时带上两条这鱼,慢慢路途也能有些别样滋味,也可让行程不那么枯燥。” “今日便到这里,白银再次感谢各位师兄弟的捧场。” 对着众位师兄弟拱手,众位师兄弟回拱。第一个买鱼的师弟还高呼,十五那天还要来。 这个师弟果然是道上的人,给力。 师兄弟拎鱼散去,白银也准备回去。 刚抬脚,眼睛往人群里一瞟,忽然发现一个精瘦的身影,正是顾涛。 悄然落在其身后,白银一只手搭在顾涛肩膀上。 “你也是要买鱼?” 第65章 顾芸又来了 顾涛显然被吓了一跳,双腿打着哆嗦,身子僵硬,一时间竟没有答话。 “莫非你是想找我切磋的?”白银将手放下。 “不,不,我来买鱼给我姐姐。” “你姐姐让你来买鱼?” “不是,是我想买给我姐姐。上次比试场回来,我姐姐把我训了一顿,她还说让我找白大哥你道歉,我,上次试炼场的事对不起。”顾涛有些结巴,白银身上的气势让他心惊肉跳,尤其是想起那日自己受的委屈,声音里竟带着哭腔。 白银也是一愣,好歹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别哭,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五岁还哭哭啼啼的,你姐姐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为什么要买鱼给你姐姐呢?” “那天比试回来,姐姐已经三天没见我了,一个人关在房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有些担心,想买点鱼让她开心。”顾涛眼中有担忧之色。 “鱼已经卖完了,你就是想买我也拿不出来。不过,你要是听我的安排,不仅能见到你姐姐,还能吃到更美味的鱼。怎么样?”白银循循善诱道。 “真的可以见到我姐姐?”顾涛脸上一喜。 “当然!我白银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天比试场你也见到了,我说免费给你就免费给你,可曾收过你的钱?”白银一脸我是实诚人的表情。 白银搂过顾涛的肩膀。 “顾涛,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想,你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呢?肯定是因为你老是在外面口无遮拦给她惹事。你也说了,你姐姐让你来给我道歉,说明你姐姐是相信我的,不然她怎么敢让你一个人来找我,不怕我再打你。现在你要是帮我的忙,再跟你姐姐说你不仅跟我道歉了还帮了我一个大忙,你姐姐见你这么懂事,肯定就愿意见你了,你再拿着更好的鱼给你姐姐吃,你姐姐肯定就更高兴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白银一点一点给顾涛分析。 顾涛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常年在姐姐的保护下,哪里能想到这么多,一听白银所说,觉得很有道理,当场就答应替白银干活。 “好!有魄力,男子汉就应该有这种果断!”白银拍着顾涛的肩膀。 “白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跟我来。” 白银往梦萝小院赶去,顾涛跟在白银身后,但他速度怎及白银,不一会儿就落下了,白银也不着急,慢下来和顾涛一起。 “顾涛,你那四十七名是自己打上去的?”白银和顾涛闲聊中。 “是的,我有一手棍法,是姐姐从藏书阁兑来的,可高级了,有三层,我只练到第二层就已经很厉害了。我姐姐说了,若是我练到第三层就能到前十,不过和白大哥比还是差很多。”顾涛挠了挠头。 “哈哈哈,你才十五岁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我十五岁时还在四处逃命,远不如你呢。”白银说道,顾涛虽然会说大话,本质上还是一个纯净少年。 “啊?为什么要四处逃命,有人要杀你吗?”顾涛睁大眼睛。 “有仇家。只有我一个人,你很幸福,还有你姐姐护着你。”白银不无感慨地说道。 “白大哥没有兄弟姐妹吗?那白大哥的父母呢?”顾涛问道,他是不懂得许多人情世故,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我算是个,孤儿。”白银平静说道,经历的事多了,这些话说出来已不像当初那样一脸愤怒、仇怨。 “那群人太坏了!等我以后变强了,帮白大哥一起报仇!”顾涛握紧拳头。 白银惊讶,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正义感,自己与顾涛不过见了两面,他便要帮自己报仇。 “你呢,一直与你姐姐在一起吗?” 顾涛眼中有些悲伤。 “嗯,从小就是姐姐照顾我,我从来没见过父母,姐姐说父亲和母亲被当官的杀了。” 白银拍了拍顾涛的肩膀。 “那时姐姐在一个楼里面给那些有钱人弹琴,我就在房子里玩,姐姐教我认字读书,但是不让我出去玩。有一次我偷跑出去,有人说我姐姐坏话,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但我打不过他们,后来姐姐来了,我就躲在姐姐身后,姐姐把他们吓跑了,走时说‘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 “所以你那天见我在一个女人背后,就说了那句话?”白银问道。 “嗯,我觉得你应该站出来和那个王真打。”顾涛说道。 白银微微一笑,“你要记住,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出手,若是人人都来找你要你出手,你个个都应着,那你不是要累死?” 顾涛挠挠头。 “之后呢,你们是怎么到东洲学院来的?” “那时有一个有钱人总是想靠近姐姐,姐姐不让,他们就打姐姐!有一天,姐姐给他弹琴,弹到一半那人就扑到姐姐身上要撕姐姐的衣服,姐姐就哭了。当时我就扑上去咬他,但是我力气太小了,被他踹到一边。” “姐姐就从琴下边拿出一把刀划在他脖子上,他没死,掐着姐姐的脖子,把刀夺下来要杀姐姐。我当时就急了,拎了一个花瓶砸在他后脑勺上。他当时就昏死过去,我和姐姐都吓坏了,都以为他死了,抱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随从听到声音进来,看到他昏倒头上流血就把我和姐姐抓了起来,我们就进了大牢。” “第二天,那个有钱人裹着绑带进来,指着我和姐姐说我们活不了了,但是还有一条路可以活,就是让姐姐给他做小妾,让姐姐考虑,然后他就走了。那天晚上姐姐就抱着我哭,我也哭,我知道小妾是什么,就是给那个人当小老婆,姐姐要是做了小老婆肯定会受欺负。我不要姐姐去,但是第二天醒来姐姐就不见了。” “我害怕极了,我在牢房里大喊大叫,有个衙役把我放了出去,还给了我一千轩辕币,说是刘老爷赏赐的。我找到他们家,踹他家的门,我要找我姐姐。他们把我抓了起来,有个山羊胡的老头跟我说,我姐姐已经答应嫁给姓刘的,所以我才能从死牢中出来,还跟我说我和我姐姐有福了。当时我就啐了他一脸,让他把我姐姐还给我。” “山羊胡打了我两巴掌,还让人踹我,骂我不知好歹。我被打昏过去,醒来时姐姐在我身边,我很高兴。我要带姐姐走,姐姐不肯走,她说我们没处去,整个城里都是姓刘的人。我不信,我要带姐姐走,姐姐就是不走,还打了我一巴掌,说爹娘已经死了,就剩我这个弟弟,她说她要照顾好我,她答应过爹娘。”顾涛说到这里眼中含泪。 白银不知说何是好,伸手拍了拍顾涛的肩膀。 顾涛抹了抹眼泪。 “我就偏要走,晚上爬院门被抓住了,那群仆人把我捆到大院里打,姐姐听说后跑来护我,那时姐姐身上衣服破破碎碎,当时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破口大骂姓刘的。我骂的越狠,他们打得越狠,我身上被出了血,姐姐求姓刘的,姓刘的不听,棍子都打在姐姐身上,十几条棍子都打出了血印。” “我让姐姐走,姐姐什么都不说,就紧紧抱着我,双手死死抓着我的衣服。姐姐的呼吸就在我脸上,慢慢变弱,我很害怕,我求姓刘的不要打我姐姐要打就打我,姓刘的笑着拍我的脸,说姐姐不从他还把他的脸抓破了,今晚要打死我们。” “我本来以为那晚就要和姐姐一起死了,但是醒来时就到了学院里。姐姐在我床边跟我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得救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是上官长老路过救了姐姐和我。” 顾涛长吸了一口气,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地往下流。 白银心中五味杂陈,有对那个姓刘的有钱人的愤恨,有对顾芸经历悲惨的同情,有对顾芸照顾弟弟的敬佩,也有对顾涛关心顾芸的羡慕。 二人到了梦萝小院前,白银停了下来。 “顾涛,你有一个好姐姐,你现在这么懂事,她一定很开心。不哭了,你看,现在你们都好好的。你心底还是很善良的,”白银拍了拍顾涛的肩膀。 “嗯。”顾涛抹了抹眼泪,胳膊已湿了大半。 “走吧,进去干活,黄鱼王听过吧?干完活就叫你姐姐来一起吃!” “黄鱼王?就是东海的黄鱼王?” “嘿,你小子还真知道,没错,期待吧?” “嗯!”顾涛狠狠点了点头。 “哈哈,走,干完活就吃,人人都有份。” 白银带着顾涛进了小院,介绍给众人,众人围坐匆匆吃了一顿中饭。这顿中饭虽说简单,但也是出自梦萝和南宫灵之手,尤其是这菜里放了梦萝特制的调料,白银等人倒是没太大反应,顾涛和元觉惊呼不已,碗筷不停,直夸梦萝手艺好。 饭后,众人准备腌鱼。 正此时,远处一声娇喝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小涛,你在吗?!” 众人看去,只见一身着水蓝色紧裙长发俏脸的女子推门而入,甚是清纯,脸上带有一丝焦急,正是顾芸。 第66章 免费苦力 顾芸此时的着装打扮比一身黑红色妖媚的打扮更让人心动,加之顾涛说的往事,使得白银微微失神。 不过这失神马上就被疼痛疼醒了。 “哼,还说不喜欢,又盯着人家看。”黄诗澄小声嘀咕。 白银讪讪一笑。 “姐,我在这,你怎么来了?”顾涛问道。 顾芸见顾涛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到白公子这里,便过来看看。” “是白大哥找我帮忙,他还说这样你就会见我,还有黄鱼王吃。对了,梦萝师姐做的饭可好吃了。”顾涛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白银头上一条黑线,这个顾涛是真藏不住话。 “顾芸姑娘莫担心,我在广场卖鱼,正巧碰见顾涛,他见你好几天不见他,便想买几条新鲜的鱼送你,以便见上一面。不巧的是,他来的时候鱼已经卖完了。我听他说是为你而买,心中很是感动,如此懂事的弟弟不多了。” “于是我就请顾涛来帮我做点小事,忙完了吃黄鱼王。顾涛一听有更好的,就想让你吃更好的,这才到了这里。刚吃完饭,正准备干活你就来了。” “顾芸姑娘,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看看嘛。”白银笑眯眯地说。 而后白银扭头对顾涛小声说,“晚上除了黄鱼王还能吃到别的好东西,一桌子海鲜宴,想吃的话就让你姐留下来,相信白大哥,我从来不骗人。你看,你姐每日都在地魅殿待着多孤独啊,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也热闹是不是?” 顾涛觉得白银说的很对。 “姐,白大哥说晚上不仅有黄鱼王,还有一桌子海鲜宴,你要是不留下来就吃不到了。”顾涛对着顾芸说道。 顾芸正感动,小涛终于长大了。听得此话一怔,白银让自己留下来干什么? 身后众人也是一怔,白银让顾芸留下来干什么? 黄诗澄脸色一僵,哼,白银哥哥让顾师姐留下来莫非是想多看两眼? “你这小子。”白银瞅了一眼顾涛。 “哈哈,顾芸姑娘不必害怕,你看你从地魅殿大老远过来,也不能白跑一趟。再者,你总在地魅殿修炼,顾涛想找人说话都没有,今天趁此机会,你们姐弟俩可以一起做些事情,也方便交流。须知交流少了就会有陌生感,如果经常与顾涛交流,顾涛也不会和那些不思上进的人混在一起,也不会在学院各处口无遮拦给你惹事。今日这个机会可不多得,错过今日,下一次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顾涛眼中带着期许。 顾芸见顾涛看着自己,想想到学院这些年,自己确实一心扑在修炼上,希望早日为父母报仇,却忽略了弟弟的感受,心中顿觉愧疚。 “不知我可做些什么?”顾芸看向白银。 白银心中大喜,又是一大助力,那堆鱼不用两天就能腌完了。 “且到后院来。” 白银带着众人到了后院,后院三米高的鱼堆让顾芸姐弟吃了一惊,不是说鱼都卖完了吗? “来,这些是挑出来用于腌制的鱼,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鱼全部腌制,晾晒成小鱼干再卖。”白银笑眯眯地说。 “可是学院弟子对吃食并无太多要求,这些腌鱼会有人买吗?”顾芸问道。 “顾芸姑娘可放心,这些腌鱼味道比之普通腌鱼大有不同,除却味道更胜,还有增加少许内力的效果。”白银解释道。 “原来如此。” “这些鱼由我和元觉师兄切割,顾芸姑娘和澄儿去内脏,罗大哥和顾涛清洗,朱明、灵儿、梦萝撒调料。去内脏一环极为重要,鱼的内脏去不干净,后面撒的配料便会大打折扣,须格外当心。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开始干活吧!”白银说道。 众人无异议,各自站好位置。 此时这腌鱼的工作分成了两条线,一条是白银、黄诗澄、罗蒙,一条是元觉、顾芸、顾涛,最后汇聚到朱明、南宫灵、梦萝。 如果从高空看,以鱼堆为起点,众人可绕成一个环,从左往右依次是鱼堆、白银、黄诗澄、罗蒙、梦萝、南宫灵、朱明、顾涛、顾芸、元觉、鱼堆。 白银这样安排并非随意,这人员间的搭配也是有讲究的。 白银与黄诗澄关系自不用多说,递鱼的时候难免碰到手。 梦萝与罗蒙二人早已互生情愫,递鱼的时候难免碰到手。 朱明与南宫灵之间也是有些猫腻,放鱼的时候难免碰到手。 顾芸顾涛姐弟长时间不在一起,递鱼的时候难免接触。 元觉与鱼堆,嗯,元觉对鱼堆也是很有好感,递鱼的时候难免碰到鱼。 一起做事才能促进感情升温嘛。 这安排简直完美,不仅众人可单独分成两对,便是两条线也是有讲究。白银这条线都是自己人,平日里多有相处,配合起来自然熟练。元觉那条虽然不熟悉,但是人家功力高啊,速度比之白银这条也不遑多让。如此一来,既顾及了腌鱼的速度,也顾及到了众人的情感。 白银与元觉开始切割,内力运起十条鱼,不是白银不想运更多,再多他就无法完美控制刀口。反观元觉,不愧是在学院待了五年的老生,一口气运起了十五条! 众人第一次见剖鱼还有这种剖法,心中都是惊讶。 剖好的鱼一条接着一条送到黄诗澄和顾芸面前的案板上,两位女孩麻利地将内脏一清而尽,再迅速丢给罗蒙和顾涛。两人接过鱼在面前缸中迅速清洗干净,再送到朱明三人那里,三人面前各有一个配料缸,身后有放鱼的大缸,手速也是不慢,快速填好配料放到身后的大缸中。 两条链顺畅而快速,众人都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忙活。速度掌控在第一环的两人手上,后面三环的人没办法,只能奋力配合。不知是两人刻意控制还是怎样,众人只觉得这速度刚刚好,快上一丝不好坚持,慢上一丝速度便慢了下来。 鱼一条一条在空中飞,‘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堆三人高的鱼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下降。 “白大哥,你们切割的鱼为何都这么整齐?”顾涛问道。 “眼力不错,这刀口是我与元觉师兄刻意为之。一来可以练习我们的内力掌控,二来也方便内脏取出、配料填充。”白银回道。 “白师弟所言甚是,初始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现在切了近五百条,身上内力消耗的快,回复的速度仿佛也快了一丝。”元觉也说道。 “白公子果然是奇人,此等修炼方式也能想到。”顾芸赞叹。 “白银哥哥就是书看的多,不时会生出许多点子,有些想想不太可能事情,没想到最后都成功了。”黄诗澄道。 “是啊是啊,入学大典上也是,穆师伯那一株兰花射向白银,我都觉得脸上生疼,感觉白银无法躲过,结果他不仅躲过了,还说谢穆师伯教导,我一头雾水,还是澄儿姐姐和我细说我才明白的。”南宫灵说道。 “白银他就是和罗呆...罗蒙一样,对一件事特别痴心上心,最终才能把我们感觉不可能的事做成可能。”梦萝说到罗蒙,忽想起院中还有其他人,顿了一下把‘罗呆子’换成了‘罗蒙’。 “我只会打铁,和白银比就差远了。”罗蒙笑着说。 “罗大哥此言差矣,白银长于武道,而罗大哥长于炼器道,你二人比武自然白银更胜一筹,但若是比炼器,白银就是门外汉了。要我说,你们都是各自道上的佼佼者,在学院中,罗大哥你在道上的名次还要高于白银哩。”朱明说道。 “朱明说的对,我与罗大哥本是修习两个道,却是不能互相比,但若是论各自在道上的成就,我的确不如罗大哥。”白银也说道。 ...... 众人正忙活时,黄诗澄突然对白银说了一句。 “白银哥哥,你今天的水好像还没挑。” 白银顿时愣住了,一把抓住黄诗澄的手。 “哇,幸好有澄儿你提醒,不然我又要加罚了。各位,接下来这些鱼就交给你们了,我的位置劳烦顾芸姑娘顶替,顾涛你的活给朱明干,你做你姐的活。大家辛苦了,晚上吃海鲜宴!” 而后白银麻溜儿奔向后厨,虽然只需要再挑一次,但是澄儿既然提出来了,自己就顺道挑了。 再说众人在闲聊中愉快而疲惫地度过了一个下午,三人高的鱼堆此刻还剩两人高左右。 “今天就到这里,辛苦大家了,大家先休息,然后摆海鲜宴,吃黄鱼王!”黄诗澄笑道,白银不在,她只好暂替白银站出来说话。 顾涛举起拳头喊着吃鱼吃鱼,真是个十五岁无忧无虑的少年,顾芸则一脸疼爱地看着顾涛,她好久没见到顾涛这个样子了。 众人回到前院休息,白银也刚好回来,将挑出来的鱼虾清洗去鳞。 梦萝和黄诗澄在厨房里准备做海鲜宴,白银和罗蒙打下手,顾芸也进来要帮忙。 “怎么到厨房来了,这里我们来做就可以了,你先去休息吧。”白银说道。 “白银你这是觉得我碍事了?”顾芸笑道。 “哈哈,哪有哪有。”白银打着哈哈,一下午的腌鱼活动让彼此都熟悉了,名称也是换了换。 “来学院之前都是我给小涛做饭,做菜我也很在行的哦。”顾芸竟然还卖了个萌,白银一下看呆了。 黄诗澄不知何时站在白银身后,小手悄然攀上腰,白银全身一抖回过神来。 顾芸莞尔,眼中有些许羡慕。 “白银你和罗大哥就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和两位妹妹就可以了。”顾芸也不管白银同意否,就到里面做菜去了。 白银还想待着,结果黄诗澄拿着菜刀来了句,“还想看是不是?” 二人连忙逃出厨房。 ‘嘭’,厨房门被黄诗澄猛地关上。 白银抹了抹额头虚汗,乖乖,澄儿平日那么可爱,今日简直太可怕了,自己的腰好像被掐了四五次,我就看了一眼而已!不对,我啥也没看着啊! 厨房内,三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边做菜一边聊天,不一会儿就姐妹称呼起来。 顾芸的遭遇让黄诗澄二人也是心疼与佩服,这时黄诗澄才明白白银为什么硬要留下顾芸,心中对中午掐了白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白银总是盯着顾芸看,又狠狠抓了抓手。 第67章 分食黄鱼王 忙活一天,众人终于能歇下来,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海鲜——盐水虾、大龙虾、螃蟹、章鱼、黄鱼,最让众人口舌生津的是正中央那盘黄鱼王。 “今日大家辛苦了,感谢三位大厨为我们做的这顿海鲜宴。俗话说好菜配好酒,现在好菜已经上了,怎么能少了好酒呢!”白银说道。 众人盯着白银看,想看看他带了什么好酒。 半分钟后,白银仍坐在位置上,脸上在笑,手中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白大哥,你准备的酒呢?”顾涛忍不住了。 “白银,俺老孙没来迟吧?”孙通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青绿色葫芦。 “酒来了”,白银微笑起身,“来的刚刚好,鱼刚上,你这鼻子够灵的。” “嘿嘿。” 孙通到众人身旁,把葫芦递给白银。 “这可是俺老孙半坛子的收藏。” “放心放心,这黄鱼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白银接过葫芦拍着孙通的肩膀,孙通也不客气,寻了个板凳坐到元觉身旁。 此时的座位以白银为起点往左数依次是黄诗澄、梦萝、罗蒙、南宫灵、朱明、孙通、元觉、顾芸、顾涛。罗蒙本是坐在朱明身旁,南宫灵要换位置好让他与梦萝坐在一起,罗蒙一开始还不愿意,朱明推搡着把他推过去了。 “各位,这是孙通从群猴山偶得的猴儿酒,也是一种稀罕酒,一人一杯。今日尽情享受,明日继续加油,明晚吃深海帝皇蟹!”白银一脸诚挚。 “白银,别晃了,快让我们尝尝这猴儿酒是什么滋味。”梦萝说道。 “咳咳,不好意思,一时激动。”白银忙把葫芦里的猴儿酒平分给众人,刚好一人一杯。 “来!我们先举杯,为了大家今日的通力合作。”白银与众人共同举杯。 “滋,这个猴儿酒有一丝丝甜味,也没什么特别的。”南宫灵评价道。 “这猴儿酒可是俺老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出来的,小丫头不会喝酒,浪费浪费。”孙通反驳道。 “我就是觉得一般,你这个毛脸猴。” 孙通听南宫灵喊自己毛脸猴就不乐意了,“呔,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南宫灵一听孙通喊自己丫头也不乐意了,“嘿,你这猴头说的什么话!” 朱明夹在正中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左右都不好帮。左边是白银请来的,没法怼,右边是南宫灵,更没法怼,求助地看向白银。却见白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朱明一脸无奈,不住地对白银眨眼。 “咦?朱明你眼睛怎么了?莫不是孙通和灵儿争吵中把唾沫星子喷到你眼睛里了?”白银明知故问。 “啊,嗯,是啊,幸好这唾沫星子喷到的是我的眼睛,若是喷到那盘珍贵的黄鱼王,就糟了。孙兄、灵儿,不要再吵了,这猴儿酒除了有些微甜,细细品之还带着些许清香,入口润滑,也是一等好酒。不过这酒各人喝有各人的感受,不必纠结不必纠结。”朱明起身将二人拉回座位,冲着白银露出感激的眼神。 白银一愣,朱明脑子可真灵活。 “你们也不要再争了,猴儿酒是稀罕的酒,黄鱼王是稀罕的鱼,今日吃鱼喝酒就要带着好心情嘛。你们看这黄鱼王,虽然个儿不小,但我们是十个人吃,量自然也就不够了。你俩若是再吵,这鱼可就吃不着了。”白银说道。 孙通南宫灵互相扭头,表示不想理对方,南宫灵还掐了一下朱明大腿,对朱明说自己不会品酒以示惩戒,朱明大腿吃痛脸上不敢表露只得强忍。 二人虽未理对方,但都看着正中的黄鱼王。 “好酒喝了,好鱼也该吃了。刚才我也说了,这鱼只有这么大,我们十个人吃,怎么吃呢......当然是谁抢到谁吃啊!”白银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把筷子伸到黄鱼王的鱼尾处,待这句话说完,约占五分之一的鱼尾已经进了黄诗澄的碗中。 众人见白银此举,不淡定了,你话没说完就抢了一块,不够意思啊! 一阵筷子‘唰唰唰’声,盘中黄鱼王已不见踪影,只留些许鱼汁,一片点缀用的药草叶正从空中缓缓飘下。 再看众人战果:碗中啥也没有的人有白银、梦萝、朱明、孙通、元觉、顾芸。 黄诗澄碗中有一鱼尾,约有五分之一,白银一开始夹的。 罗蒙碗中是正中靠头部的鱼段,约有五分之一,是梦萝见白银手中动作不对,跟着白银夹了给罗蒙,直到现在梦萝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夹给了罗蒙碗中而不是自己碗中。 朱明与白银相处最久,白银的想法他熟悉的很,白银那句话还没说完,手中还没有动作他就知道白银想做什么了。几乎和白银是同时夹住了那鱼,不过白银夹的是鱼尾,他夹的是靠近鱼尾的那一段,论大小也有五分之一。 顾涛其实是出手最慢的一个,但也是幸运的一个。孙通想去夹剩下的鱼段时被元觉阻挡,元觉也想吃那段,二人谁也不让谁,筷子在空中挥的‘啪啪’响,这才让顾涛捡了个空。 孙通和元觉见那鱼段被顾涛夹了,也不好意思和顾涛一个孩子抢,二人又抢起那只鱼头。结果二人的筷子共同夹着鱼头,谁也不让,所以二人碗中才是空的。 白银是因为已经夹了一段,故而没有再出手。罗蒙、南宫灵二人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顾芸则是没好意思出手。 黄诗澄笑眯眯地看着白银,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儿。白银也笑眯眯地看着黄诗澄,二人脸上满是甜蜜。 罗蒙见碗中多了一尾鱼,有些不知所措,想夹给梦萝。梦萝小声说,夹都夹了,就一起吃吧。 南宫灵见朱明给自己夹了一块鱼,小脸上也是一喜,把那鱼从正中分成两半,夹了一半给朱明。 顾涛抢了一块,见自己姐姐碗中没有,也将那鱼分成两半夹了一半给顾芸,顾芸笑着摸了摸顾涛的脑袋,夹了一小块留下来,剩下的又夹给了顾涛。 孙通和元觉二人则处于胶着状态,元觉内力比孙通雄厚,但力量弱于孙通,二人都控制着力气和内力,一时间没有分出个胜负。 “元觉,你都这么胖了还吃那么多,当心太胖走不动路。”孙通眼睛发红。 “孙师弟此言差矣,师兄这叫学富五车,腹中皆是诗书,自然要补一补。倒是师弟,如此精瘦,此黄鱼王大补之物恐怕师弟承受不了。”元觉笑眯眯道。 “元觉!” “孙师弟,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怎能直呼姓名,此举实在是不礼貌啊。” “嗤嗤。”孙通说不过元觉,便要上嘴咬那鱼。 元觉一见孙通这架势,自知拦不了了,内力一出,鱼头一分为二。 孙通一口咬在空中,牙齿‘咔嚓’一声撞在一起。 “哎呀呀,太可惜了,这鱼头本来是一个,现在只能是一半了。”元觉不无可惜地说道。 二人分出了胜负,鱼头之争结束,白银带头鼓掌,众人附和鼓掌。 “元觉师兄,孙通,你们这鱼头之争当真精彩。”白银对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痛死俺老孙了,白银你好奸诈,叫俺老孙带着半坛子猴儿酒来吃黄鱼王,却没跟俺说这里有这么多人,你还一声不吭地把鱼夹走,害得俺老孙和这胖子抢,哎呦。”孙通揉着腮帮子。 “哈哈哈,谁让你心急非要和师兄抢那中段的鱼,若是早些夹头,鱼头就是你的了。不过现在也不错,黄鱼王虽说鱼肉不错,但最好的地方还是你夹走的鱼头里的鱼脑,那可是真正的大补之物。”白银对孙通说道。 “那俺拿着半个鱼头跟你换半个鱼尾,怎样?”孙通说道。 “我这只有一个空碗,哪来的鱼尾跟你换?” “你和黄师妹都是一对儿了,黄师妹的不就是你的,你是欺负俺老孙看不出来吗?俺老孙这双眼睛十里外的鸟都看的一清二楚!”孙通大拇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白银夹起一个大虾,扭头看着黄诗澄,“这东海中的虾也不错,澄儿我给你剥好不好?” “好。”黄诗澄甜甜地说,脸上微微泛红,这么多人面前被孙通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孙通见白银不理会自己,抬眼看向其他人。 “看什么?你还想强抢不成?”南宫灵护着自己的碗,压着朱明的碗。 “嘁,俺老孙是那种抢小女孩的人。” “罗蒙,这鱼味道怎么样?”“嗯,很鲜很嫩。” 孙通见梦萝二人都上嘴了,转头笑着看向顾涛。 顾涛也看着孙通,眼中有些害怕,他是见过孙通在擂台上的样子,凶狠的很。 顾芸抬眼看了看孙通。 孙通不笑了,狠狠瞪了眼白银,白银正想喂黄诗澄吃虾呢,不过被黄诗澄拦下来了。 孙通又瞪了眼元觉,元觉正眯着眼细细品尝着鱼脑。 “白师弟所言不差,这鱼头虽然肉不多,但这鱼鳃肉极嫩,鱼脑也是甚佳。” 孙通听元觉那话满脸疑惑,这鱼头有什么好吃的,又苦又没肉,自己以前吃鱼从来不吃鱼头。 “孙师弟,你这鱼头在碗中一动不动,莫非是不喜?”元觉说着筷子便要往孙通碗里伸。 “呔,你这胖子有了半个不知足还要抢俺老孙的半个。”忙夹起鱼头一口咬住,却是没咬对地方,一口把鱼嘴含进嘴里了,舌头碰到了鱼眼,忽地又吐了出来。 众人皆是被他逗笑了。 孙通只觉自己被白银骗了,张嘴想对白银诉苦,还未来得及说话,嘴里就多了一只刚剥好的虾,下意识地咬下去,味道还不错。 “这么多海鲜还堵不住你的嘴。”白银说道。 “好吃好吃,这虾不错。”孙通丢了黄鱼王头,转而扑向其他海鲜。 这顿饭因为孙通的存在多了不少乐趣,海鲜也着实好吃,个个大快朵颐。 第68章 劈柴 次日上午十时,众人重归小院,元觉今日没来,孙通倒是一大早就来了,嚷嚷着今天要吃螃蟹,见元觉没来,眉开眼笑地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 白银昨夜里一直挑水到凌晨四点,而后休息了两个小时继续练剑,之后到藏书阁四层用四千贡献值换了本步法《踏风》。 此步法是一位江湖人称‘潇洒公子’的人所创,不过此人数十年没有在江湖出现,疑似被仇家追杀,已经命丧身陨,白银倒是觉得能创造出《踏风》这样轻功步法的潇洒公子不会轻易死掉。 功法分两层,一层训练速度用于逃命,二层训练诡异度用于战斗。核心是用内力使得身轻如燕、行动迅速、诡异。可能是因为其更试用在隐匿、追踪、行路、逃命一类,在战斗时稍显薄弱,故而放在第四层。 此步法在速度方面大有优势,全力爆发可速度倍增,但内力消耗也快。战斗时若是能够控制好内力使用,速度也无须倍增,只需比对方稍快要一丝,如此一来这步法在战斗中的效用便大大提升了。 之所以没人这样尝试,一是这功法只有少数人知晓,二是修习此功法者多用于行路并未考虑战斗所用。 白银兑了这功法心中甚是喜悦,觉得自己赚了,这功法若是自己来定贡献值,定要定一个中级顶尖七千五百贡献值! ...... 再说众人,重新回到后院开始腌鱼。 元觉没来,白银想让顾芸顶上,孙通取鱼内脏,哪知孙通不愿意,非要来剖鱼。白银无奈,试试就试试呗,谁想到孙通力气太大,连剖了十条鱼,条条都被削成了两半。 白银连阻止,这要是再让孙通来,大半的鱼都得成两半。 “白银,你再让俺老孙试试,那鱼太软了,俺挑个硬一点的。”孙通不愿走。 “你看看那十条被你剖过的鱼,个个两半,怎么腌?”白银指着地上二十条半鱼对着孙通说道。 “一条鱼是腌,半条鱼咋不能腌?” “你这是强词夺理,一个鱼头是吃,半个鱼头你咋不愿吃?” “那都是昨日的事,提它作甚。”孙通怏怏道。 “总之,这里的鱼你不要再剖了,你的力气过于刚猛,控制不足,以你的战斗风格也不适合,不过这修炼之道也不必非要通过剖鱼,我这里还有一种修炼方法,不知你是否愿意试试?”白银又对孙通说。 “哦?是何方法?” “劈柴。” “劈柴?那俺老孙不是成伙夫了,不干不干。” “恐怕你是不会劈才找了这个借口吧?” “嘁,劈柴有何难,俺老孙一斧头下去那木头不知要断成多少。”孙通撇嘴。 “若是让你把一块木头劈成四半,尺寸相同,且不能把木墩劈开,又当如何?”白银微笑。 “那俺老孙也劈得。” “当真?” “无假。” “试试?” “试试就试试。” “厨房旁边有一堆木头,你今日若是能按照我的要求劈完,晚上那螃蟹让你先动手,如何?”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白银与孙通达成了某项协议,众人额头黑线飘过,白银又要用同一招来坑人了。昨日用黄鱼王把元觉师兄叫来剖鱼,今日又用深海帝皇蟹让孙通劈柴。 孙通一人到柴堆劈柴,白银看了孙通刚才剖鱼,孙通力气虽无法完美控制,像剖鱼这样要求较高的动作他来不了,但是劈柴对内力和力气的控制要求要低一些,白银丝毫不担心孙通劈不完,他担心的是孙通把木墩一起劈了。 不过孙通也不是毫无头脑之人,之所以答应劈柴,也是明白白银所说对自己有益,想要剖鱼也只是发发牢骚不愿服输罢了。 不说孙通,后院众人又开始分工,昨日顾芸代替白银的位置,今日再代替元觉的位置,当真是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 昨日白银不在,不知顾芸剖的如何。今日一见心中暗叹,不愧是到了学院五年的人,虽然每次也是运起十条鱼,但那鱼身的刀口要比自己精细的多。 只见那十条鱼停在空中,头尾相连如一条鞭子,顾芸内力一出鱼身上便出现一道刀口,十条刀口若是仔细测量,尺寸丝毫不差!顾芸修习鞭法五年,内力质量略优于白银,加之平日魅功也是需要仔细计算内力使用,以防止魅功使出一半没有内力继续运转,故此内力控制比白银略胜一筹。 赞叹归赞叹,手下速度可不能慢。 众人腌至正午,鱼堆还剩一人多高。 孙通的柴也劈了一半,若是正常速度,那堆柴此刻早已劈完了。只是孙通听了白银对剖鱼练习法的讲解后,对劈柴练习也比较上心,内力和力量都在仔细控制,避免将木墩一起劈了,所以速度才慢下来。 虽然极力控制,那木墩初始还是备受摧残,大半尺厚的木墩有着好几道深达半尺的斧痕,若不是孙通最后时刻控制住,木墩已经成了一堆干柴。 众人吃午饭,白银去叫孙通,孙通正一脸大汗地劈柴,说要劈完再吃。白银见状也未阻止,这是好事情。再者,孙通这个人执拗的很,若是他认定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做完,除非你能说出他信服的道理。 午饭罢,众人休息片刻,开始下午的腌鱼。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一点一点往西靠,林中鸟的叫声也渐渐隐没。 孙通独坐木堆前,一斧头木头成两半,再来一斧头成四半,木墩上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后院,一条条鱼从空中飞到大缸里,鱼堆一点点的往下降,一人半高、一人高、大半人高、半人高。 忙到晚上七点多,最后一条鱼进了大缸,最后一根木头成了四半,众人累瘫。 “呼,白大哥,这活儿可真累,晚上那螃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吗?”顾涛好奇道。 “当然,白大哥还能骗你不成。不过那螃蟹最好的地方不是八条腿的肉,也不是蟹身上的肉,而是蟹壳内的蟹黄或是蟹膏。” “蟹壳内有两样?” “你这馋嘴,母螃蟹有蟹黄,橘黄色,公螃蟹有蟹膏,乳白色。我这只深海帝皇蟹是母螃蟹,有的是蟹黄。这螃蟹有开胃润肺、补肾壮阳、养血活血的功效,尤其是那蟹黄,有‘海中黄金’之称,营养价值更好。” “哇。”顾涛嘴角慢慢渗出口水,顾芸脸上也是一丝笑意,这才是小涛最真实的样子。 “哈哈哈,瞧你馋的。”白银心情舒畅。 又休息片刻,众人回到前院,黄诗澄三人再进厨房,处理深海螃蟹。 “孙通,今日劈柴练习感觉如何?” “哈哈,自然是全部劈完了,俺老孙的功力你是知道的,这点儿木柴怎能难倒俺老孙。” 白银面无表情地看着孙通。 孙通挠了挠头,摸了摸头上的铁圈。 “这柴劈得还真累,我力气太大,差点就劈开了木墩。不过后面好多了,木墩上也只有浅浅的痕迹。” “不错不错,这劈柴也只是偶尔用来检验罢了。若是真想练习,平日还是在功法上多加修习,你那棒子虽有千钧之力,若是打不到人,用不对地方也是白白浪费。一个人你只要用五百斤的力气便可以打败,你用一千斤的力气,那五百斤就是白白浪费掉了。而且,你力气全出,力量虽强、速度也迅猛,但不够灵活,一拳出去无法快速变更方向,这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白银也说道。 “你这话那胖子也和俺说过,师父也曾说过,俺老孙都不喜听,偏偏你说的俺老孙能听进去,白银,你莫非对俺用了幻术、魅术,要不俺老孙怎对你那么信服。”孙通疑惑道。 白银一愣,哈哈大笑。 “可能是你我二人有缘吧。” 孙通听了也是哈哈大笑,他虽然不信那虚无缥缈的缘分,但白银说的话他确实能记进心里,除了缘似乎也无其他解释。 黄诗澄三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深海螃蟹总算是上了桌。 “嘿嘿,今日那胖子没来,没人和俺老孙抢了。”孙通见螃蟹上了桌,咧嘴一笑。 “孙师弟如此想念师兄,师兄又怎么不来呢?”元觉推门而进,一脸的笑眯眯。 第69章 七夕前夜 孙通见元觉又来了,气不打一处来。 “呔,胖子,你怎地又来了,莫不是想来吃白饭?” “孙师弟莫要如此,须知气大伤身,师兄此来也是带了礼物的。”元觉从怀中掏出一瓶酒。 孙通鼻子微微一嗅,眼睛放光,“奇珍室的烈焰酒?” “正是。” “胖子你可真大方,这酒要三千贡献值吧。” “与诸位结识是元觉之缘,小小的酒不算什么。” “又是缘。”孙通小声嘀咕。 “元觉师兄,你这礼物可太贵重了,白银怎敢白拿啊。”白银说着接过那瓶酒。 众人一头黑线,怎敢白拿,上手了都,你怎么好意思的。 “来来来,元觉师兄请坐,尝一尝这深海帝皇蟹。”白银拿了一个板凳放在孙通左侧,元觉安然坐下,二人全然不顾孙通一脸的不情愿。 “孙师弟,你昨日匆匆赶来坐在我身旁,今日我来又坐在你身旁,你我二人这是有缘,为何要瞪眼看我?” “嗤,你这胖子,今日莫要与我抢。” “孙师弟放心,今日师兄并无出力之功,自不会与你抢。” 孙通一脸不相信。 “这烈火酒猛烈,下肚似火烧,想想都心动。不过这酒对澄儿你们来说太烈了,你们就不要喝了。”白银对四位姑娘说道。 “那我们只能喝白水啦?”南宫灵盯着白银手中的酒瓶。 “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瓶淡些的酒。”白银故意停顿道。 “是什么酒?”南宫灵又来了精神。 白银掏出一个碧绿色酒瓶,淡淡的兰花香弥漫开。 “好香啊,白银你就别卖关子了,快打开看看。”梦萝催促道。 “这酒名‘兰草酿’,味道清香而微甜,甜度比昨日猴儿酒高些,据说有滋补养颜的功效。”白银给黄诗澄倒了一杯,而后给其他三位女孩各倒了一杯。 “顾涛,你也喝这个吧。”也不管顾涛反抗,白银给顾涛倒了一杯。 “白师弟可真舍得,这酒也值一千贡献值。”元觉提了一句,白银笑笑没说话。 拆开烈火酒,给其余众人各倒了一杯,两个酒瓶刚好全空。 “诸位,腌鱼已经结束了,这鱼摊开晾晒八九日便可,届时必定给各位送上,保证各位吃了一条还想吃。大家放心,吃完了来我这,给你们打九折。”白银说道。 “白银,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打九折,不够意思。”孙通说道。 “孙通打九五折。” “别别,九折就九折。” 众人皆笑。 “我们共举杯,感谢大家两日的帮忙。” 众人举杯。 “来,这个深海螃蟹......” 白银一句话还未说完,孙通一双筷子已是夹起了两只蟹腿。 “咳咳,孙通,你夹了两条腿,那这剩下的螃蟹你就不可再吃了。”白银说道。 “你们抢你们抢,俺老孙吃这两条腿就行。”孙通说道。 “孙通你吃过螃蟹吗?” “俺老孙生在山中长在山中,不曾吃过。” “那你为什么要抢两条腿走。” “这螃蟹除了一个壳就剩两只蟹螯八只蟹腿,俺老孙吃两只腿,还剩八只,你们一人一只,剩下那人吃壳,哈哈,刚刚好。”孙通看了一眼元觉笑道。 白银听完哈哈大笑,众人也是忍俊不禁,孙通没吃过螃蟹,众人可吃过。 “你们笑什么?俺老孙说的不对吗?”孙通心中起疑。 “毛脸猴,你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这螃蟹最好的不是蟹腿,是壳里的东西。”南宫灵说道。 “嗤嗤。” “孙兄孙兄,你从未吃过螃蟹,却怪不得你,这蟹腿虽也算美味,但螃蟹最好吃的还是那壳里的东西。”朱明劝架。 “哼!你们都欺负俺老孙,白银,连你也不帮俺老孙,这腿俺放回去,你说怎么分吧。”孙通没好气地说道,头扭向一边。 白银见状又是一乐,“莫着急,这螃蟹稀罕,自然人人有份,且看。” 轻轻掀开蟹壳,壳内橘黄色的蟹黄出现在众人眼前,颗颗饱满诱人,令人口舌生津。 白银也不废话,勺子下去平分十份,放在蟹壳上。又将蟹腿蟹螯一分两半。 “这蟹腿肉用筷子一挑便可,极其方便。”白银解释道。 而后众人分食深海螃蟹,蟹黄入口滑润,颗颗在口中爆裂开,滋味无以言表,简直人间美味。 孙通也是一脸喜意,吃的尤为开心。 白银的储物瓶里还有一条黄鱼王,不打算拿出来,昨日已经吃过一条,今日再吃就没有昨日那般鲜美了,毕竟第一次的东西才最诱人嘛。 饭毕。 “各位,为了感谢大家两日来的帮忙,正好明日又是七夕佳节,这里有五万轩辕币,每人五千,不多,买些稀罕的小吃。” 白银取了一万给黄诗澄,其余人各分五千。顾芸不要,白银要给,顾芸不接,白银便给了顾涛。元觉说自己用不上没接,白银收了回去。递了五千给孙通,孙通接过,白银讶然。 “孙通你明日也要去逛七夕节?” “不逛。” “那你不应该推脱推脱?” “白银你给的,不要不就是看不起你嘛。” 孙通冲白银咧了咧嘴,白银一头黑线。 “白大哥,你们明日几时去逛,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顾涛问道。 “顾涛,你这么小就有心上人啦?”梦萝问道 “没有。”顾涛脸色羞红。 “姐姐告诉你,去逛七夕节的都是心有所属的男女,他们逛七夕节是为了祈求月老给自己拉红线。你没有心上人,去逛什么呢?” “街上有好吃的。”顾涛说道。 顾芸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但是明天你白大哥有事做,没办法带你一起玩喽。”梦萝故意说道。 “白大哥明天有事?白大哥不是要去逛七夕节吗?”顾涛疑惑地看向白银。 “咳咳,顾涛,你可以让你姐姐带你去。”白银说道。 “可是姐姐要修炼,她没时间。”顾涛有些失落道。 “小涛,明日姐姐不修炼,带你去逛七夕节。”顾芸说道。 顾涛高兴地跳起来。 随后顾芸四人离开,院中剩下白银六人。 “罗大哥,你今晚还要回天器宫吗?”白银问道。 “嗯,我要回去一趟。”罗蒙说道。 “那我送你吧。”梦萝被黄诗澄用胳膊戳了一下。 “额,好。” “走吧。” 白银见梦萝两人远去,和黄诗澄三人连忙坐到石凳上开始计划明晚的事。 “朱明,你那个朋友可靠吗?”白银问道。 “放心,那家伙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弟,别说伤到梦萝,不被梦萝伤到便好,梦萝至少也是修炼过内力的人,就不说她手里还有灵儿研制的稀奇古怪的药粉了。”朱明说道。 “什么叫稀奇古怪的药粉,那个是发痒和辣眼的药粉,只要撒到人皮肤上便会瘙痒,抓破后就会觉得火辣辣的。嘻嘻,你要不要先试一下,我还没试验过呢。”南宫灵伸出两只魔爪。 朱明连连阻止。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我们现在讲梦萝和罗大哥的事,你们两人的事等会再说。”黄诗澄说道。 “我们两个有什么事?”二人异口同声。 “我们两个才没有什么事!”再异口同声。 “你不要学我说话。”三次异口同声。 白银见状也是哭笑不得,这两人的默契也太足了。 “好了好了,那个人没问题就好,既然如此那明晚就按计划行事。”白银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 三人手掌压上,一二三,加油。 梦萝送罗蒙回去的路上。 梦萝心中跳的厉害,之前做饭时黄诗澄对她说白银会让罗蒙回天器宫,自己就借着送他回去的理由和他一起走,然后问他明晚要不要一起去七夕节。若是以往还好,心中不是那么明显,也放得开。但是昨晚聊过之后,梦萝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罗蒙心中也是狂跳不止,晚上趁着梦萝做饭,白银与自己说他会提起让自己回天器宫,然后梦萝肯定会说送自己回来,让自己答应便可。趁着梦萝送自己会天器宫的路上,问她明晚要不要一起去七夕节。自己虽然想说,但从来没说过,这突然一说不是显得很唐突吗?而且梦萝叫自己去了三次自己都回绝了,这次突然主动提起,这,这,这怎么好意思。 沉默地走了片刻,二人扭头看向对方。 “明晚你要去七夕节吗?”二人异口同声,然后都扭过头去,脸上微微发烫。 梦萝心中忽然跳的不那么厉害了,想到刚才罗蒙一脸通红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罗蒙脸上发烫,扭头不敢看梦萝,余光不住地往梦萝去,见梦萝笑自己也笑。 二人这才打破沉默的气氛,说说笑笑地走到了天器宫。 罗蒙目送梦萝离开,想起白银与自己说的,脸上又发烫,站在月光下傻傻地笑。似想起什么,忙跑到屋子里找到一个棕色盒子,缓缓打开,脸上有些羞涩还有一丝期待。 梦萝欢呼雀跃地蹦跳着往自己的小院去,一路上不停地抚摸路边的花草,对那些花草说,你看到了吗,那个呆子脸红了,红的特别明显,说着自己也脸红起来。 哼着小曲回到小院,兴奋地把餐盘都给收拾了。白银四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银看了看黄诗澄三人,嘴巴微动,看口型,‘依计行事’。 第70章 梦萝遇险 七月七日,七夕节,又称乞巧节,这一天,五洲的痴情男女都会向天祈福,面对牛郎织女星,默默许愿。 郡城内张灯结彩,小摊贩吆喝不止,白银与黄诗澄并肩走在热闹的郡城中。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如果没有身旁这个吵闹的孙通。 “孙通,你今日为何要来七夕节会,你不练功吗?”白银恶狠狠道。 “嘿嘿,这是你教俺老孙的,你说武道一途需与世俗相接,在红尘中感悟,所以俺老孙就来了。”孙通笑嘻嘻道。 “为何偏要跟着我们,你看那边有唱戏的,你去看那个也不错。” “不去不去,俺老孙今天就跟着你。” “我可对男人不感兴趣。” “白银你在说什么?”孙通疑惑地说。 白银扶额,孙通一直生活在大山中,到了学院也多在学院中,平日浸淫武道修炼,对男女之事丝毫没有兴趣,也没有感觉。 白银搂过孙通肩膀,“孙通,这七夕节是男女祈福的日子,今日我与澄儿也是来此祈福,你在这边澄儿都不好意思了,你看,那边有卖吃的,你可去尝尝那些吃食,那边有唱戏的,你也可以看看听听那些戏曲。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须知入世者要多与世人交谈。给,这里是五千轩辕币。” 孙通接过,咧嘴看着白银,“嘿嘿,还是你够意思,罗蒙和朱明他们都只给了三千。” 白银一脸懵,原来这猴子是故意跟着自己,不仅跟自己,还跟了朱明和罗蒙他们,真是可恶。 不待白银赶,孙通一溜烟跑掉了,白银无奈摇头,这孙通猴精猴精的,哪里是不懂男女之情,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终于走了。”黄诗澄松了口气,孙通在一旁她都不知讲什么,乞巧节本是男女祈福的日子,与白银走在一起才是,可是孙通硬是跟着,很是尴尬。 “这个孙通可精了,我本以为他是无聊来找我,没想到他是有计划的。他刚从朱明和罗大哥那里来,拿了钱就走。”白银忿忿道。 “他还去了朱明和罗大哥那儿?”黄诗澄一顿。 “嗯,我们到了郡城就各自分开了,孙通这厮鼻子真灵,这么多人也能找到我们的位置。” “嘻嘻,不知道罗大哥有没有和梦萝表白。” 黄诗澄与白银在街上游走,周围是一对对男女,个个脸上羞涩眼中带喜,在街道两边的小吃摊停留。 “不知道,不管现在有没有表白,等会儿一定是要表白的,嘿嘿。”白银轻轻牵住黄诗澄的手,黄诗澄微抖,反牵住白银的手。 “澄儿,那边有卖吃的,走,今日我请客,想吃什么咱就买什么!” 白银拉着黄诗澄跑向小吃摊,手上微颤,脸上发红,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牵黄诗澄的手。 郡城另一边,罗蒙和梦萝沉默地走在街上。 罗蒙手心出了汗,平日与梦萝接触,都是在梦萝给自己送饭的时候,吃饭时几乎都是梦萝在讲,罗蒙只管听,何曾有过现在的情景。二人走在热闹的大街,梦萝身上的药香味似乎比往日更浓,夹杂着少女的体香,不时钻进罗蒙的鼻子。两边都是叫卖的小贩和嬉笑的男女,罗蒙腰板僵直,手心汗更多了。 梦萝心中也不平静,来之前黄诗澄还与她说今晚要带着罗蒙好好看一看郡城,但是她现在脑中都是罗蒙要与自己表白的情景,根本没有心思带罗蒙看城,甚至连话都没说,她怕一出口就颤抖。 “哎呀,今天是怎么了,平日给他送饭看着他吃,什么都可以聊,今天怎么就开不了口呢。他也不说话,真是个呆子。”梦萝脸上泛红,不时撩一下自己的头发,为了今日,她还特意把原先的丸子头换成了披肩发。 “我这是怎么了,后背都出汗了。白银和我说什么来着,对,带她去吃喝玩乐,然后去城中心的祈福树祈福。”罗蒙心中想着,嘴里小声嘀咕吃喝玩乐祈福树吃喝玩乐祈福树。 “你在嘀咕什么呢?”梦萝好奇。 “祈福树,嗯,额,什么,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要不要吃?” “好啊,我们过去吧。” 罗蒙微微松了一口气,梦萝突然一问把他吓了一身冷汗。 “糖葫芦多少钱一根?”梦萝问卖糖葫芦的小贩。 “十个轩辕币,这位姑娘,又大又甜,来一串吧。”小贩笑脸相迎。 “十个?平时不是才三个吗?”梦萝问道。 “今日七夕节嘛,哎,这位爷是和这位姑娘一起的吧,给姑娘买一根吧,你看这葫芦个大又圆,不甜不要钱。”小贩眼尖,看向罗蒙。 罗蒙也不啰嗦,掏出二十个轩辕币。 “好嘞,这位爷,给您二位挑两根最大最甜的。”小贩笑眯眯地挑了两根给罗蒙。 罗蒙接过递了一根给梦萝。 梦萝见罗蒙掏钱也没说什么,接过糖葫芦和罗蒙离开。 “这糖葫芦平日只要三个轩辕币,那小贩故意要十个,可亏了。”梦萝含着糖葫芦。 “我看你想吃,就买了。”罗蒙憨厚地笑了笑。 “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第一次吃,甜甜的。” “第一次吃?你都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就买...” “白银跟我说两个人就是要一起吃同样的东西。”罗蒙直接复制白银对他说的话。 梦萝一听,脸上害羞,白银都跟罗呆子说什么了。 “瞧你的脸,糖葫芦都黏上去了。”梦萝偷眼瞧了瞧罗蒙,正见罗蒙想将一颗糖葫芦咬下来,脸碰到了另一颗,连掏出一个手帕给罗蒙擦了擦,平日里吃饭,罗蒙偶尔也会不小心将饭粒弄到脸上。 随着这动作,二人又找到了小院吃饭时的感觉,彼此间竟不觉得特别紧张了,有说有笑地逛着。 周围全是来逛七夕节的人,熙熙攘攘,二人并未察觉到身后正有两个人紧紧跟着。这二人正是朱明和南宫灵,他们要时刻注意罗蒙二人的进展,以便执行他们的计划。 “嘻嘻,梦萝姐姐刚才给罗大哥擦脸呢。”南宫灵躲在朱明身后说道。 “看样子进展不错,时间也快到了,他们要到祈福树那里祈福,他们走了,我们跟上去。”朱明拉着南宫灵的手。 “喂喂,干嘛拉我的手。” “我们扮做男女才不会让人起疑啊,若是被当做跟踪闹事的被抓进去,计划就完了。看到那些巡逻没,每年七夕都有些小偷小摸被抓到,这些巡逻的士兵只要觉得你可能惹事,就会把你抓起来。我们跟踪罗大哥他们太明显了,我拉着你装作男女他们就不会起疑了。” “计划结束你要买吃的给我,女孩子的手总不能白抓吧。”南宫灵小手轻轻握着朱明的大手。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二人击掌为誓。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离八点还有不到一刻钟,罗蒙二人在一个小巷中遇到了一伙不速之客。 这巷子离大道稍远些,虽也有人,但见四五个人围着罗蒙二人便都散去了。 四人身后身后走出一位锦衣公子哥,脸上抹粉,头上插簪,腰间系玉,手中一柄折扇,悠悠扇着。 “少爷,我等跟了许久,这才堵在这个巷子里。”一精瘦男子对那少爷悄声说。 “不错不错,回去重赏。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妞,你叫什么名字?”那少爷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梦萝。 第71章 众人赶到 “你是何人?这里可是有巡逻,若是要闹事,当心被抓进牢中。”梦萝刚要开口,罗蒙上前一步护住梦萝,对那少爷说道。 “我是谁?你连少爷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要叫人来抓我,哈哈哈,不妨告诉你,少爷我,就是郡城的法。”那少爷轻蔑地看着罗蒙。 一伙人哈哈大笑,眼中尽是嘲讽。 “大个子,识相的就赶紧把那位姑娘放开,不要逼兄弟们动手,兄弟们动起手来可是不分轻重的,万一弄死了,啧。”四个人掏出了匕首。 眼见那些人掏出匕首,罗蒙心道不好,周围这四人倒不用怕,主要是那少爷身旁的黑衣人,极为危险。 罗蒙一脚踹翻两个扑上来的人,欲拉梦萝走,哪知那少爷身旁之人武功极高,甩出一柄匕首,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将自己胳膊划伤。 梦萝一急,又见人围上来,连将袖中药粉撒出,四个人顿时皮肤瘙痒难耐,忍不住地抓,挠破了皮肤,鲜血直流,一声惨叫,在地上打起滚。 罗蒙二人逃出包围圈,黑衣人护着那少爷往后退了退,而后近身上前一掌拍在罗蒙后背。 罗蒙前扑摔倒在地,口中流下一丝鲜血。梦萝见状去扶,胳膊却被那人抓住。 “你们到底是何人!我们是东洲学院的弟子,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罗蒙绝不放过你!”罗蒙见那人将梦萝拉到那少爷面前,眼露凶光,厉声说道。 “哦?东洲学院是吗?我好怕哦。可惜,这里是我的地盘。”那少爷眼中仍是轻蔑,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让别人吓到了? “我就动她一根手指头了,你能怎样?” ‘刺啦’,梦萝外衣被撕开,露出里面衬衣,脖颈处雪白肌肤顿露在外。 梦萝被那人撒了无力散,浑身无力,话也无法说出,面对欺辱,只能默默忍受,双眼恨恨盯着那少爷。 罗蒙顿时只觉头脑发烫,眼中有着一股狠意。 “呦?眼红了?啧啧啧,莫不是喜欢这个妞?哎呀呀,那还真是可惜了,少爷我就是喜欢抢别人家的女子。小妞,你还没有感受过男女的肌肤之亲吧,这大个子块头不小,但行房之事还是少爷我有经验。”那少爷右手轻轻滑过梦萝脸颊。 罗蒙双眼通红,捂在胸口的右手往怀中一掏,手中出现三颗黑乎乎的圆球,扔向那少爷和他身旁的黑衣人,同时自己健步冲向梦萝。 黑衣人向前手中匕首欲挡住那圆球,哪知圆球碰到匕首立刻炸开,连拉着那少爷向后退去。 那少爷后退时便松开了梦萝,梦萝身子一软往地上摔去。一双大手拦腰抱住梦萝,梦萝只觉腰上酥麻,奈何自己中了无力散,只能呆呆看着罗蒙。 此时二人还未脱离危险。 “可恶,凌伯,抓住他们!在我的地盘还没有谁能够逃过我的手掌心。”那少爷恼羞成怒。 “少爷,那二人身手看上去并非东洲学院的普通弟子,怕是某位长老的弟子,若是东洲学院找来,恐怕......”凌伯说道。 “怕什么!这里是晨鸣郡城,我是郡主的儿子,即便东洲学院的长老也要给我爹面子,区区长老弟子有何可怕!再者,这巷子都是我们的人,即便抓了他们,谁又能知道!莫非你想违抗我的命令?你可要知道,是我爹派你来保护我的。” “属下不敢。”凌伯躬身。 “那还不快追!” “是。” 凌伯显然是有眼界的人,三颗弹丸即便是他硬接下来也受了轻伤,此等人物定是东洲学院的长老弟子。但自己在凌家为仆,也不可公然违抗少爷的命令。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东洲学院,凌家的势力更让自己害怕,毕竟东洲学院自己只是听说过,而凌家的手段自己是亲眼见过的。 想至此,凌伯飞速奔向抱着梦萝的罗蒙。 “梦萝,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只要越过这条小巷就是大道,他们便不敢如此放肆了。”罗蒙见凌伯追来,低头一脸坚定地对梦萝说道。 虽说距巷口也只有百米,但罗蒙一来受了重伤内力不济,二来怀中抱着梦萝,速度要差上不少,眼看着凌伯慢慢追上,罗蒙心中焦急但也无计可施。此时只能搏一搏运气,希望在冲出巷口前不被追上。 梦萝看着罗蒙额头流汗,感受着罗蒙心脏的跳动,心中也很着急,眼中露出一丝心疼,不断运力试着消除无力散的药效。 “罗大哥,放下我,你快走,去找白银他们。”梦萝终于能开口说话,但浑身还是无力。 罗蒙不理会,抱着梦萝的手紧了紧,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梦萝还想说什么,忽然,掌风从罗蒙身后传来,罗蒙一个踉跄堪堪将梦萝抱住,再次流下一丝鲜血,并不迟疑,继续往前跑。但脚步实在沉重,只能算是快走。 凌伯见罗蒙还未停下,上前又是一掌,罗蒙遭受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跪坐在地,双手死死抱着梦萝。 凌伯身后凌天宇和四个随从也匆匆赶来。 “大个子,挺能跑的,再跑一个试试?”凌天宇满是得意。 罗蒙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汗珠密布,奋力抬起一条腿。 凌天宇上前一脚狠狠踹在罗蒙后背,罗蒙摔倒在地,双手仍死死抱紧梦萝,双臂勉强支撑着,眼前模糊,耳边是梦萝的哭泣声。 “真是扫兴,凌伯,将这女子带回府,男的暗中处理了。”凌天宇吩咐道。 凌伯正要往前,忽觉身后一股危险极速靠近,若是不躲开,定要当场身首异处。心中大惊,连向一旁闪躲,一柄漆黑的剑擦着自己的脸飞了过去,剑身上冰寒之气顺着伤口往体内钻。 内力涌向伤口,将那道冰寒之气驱散。 正当凌伯想要松一口气时,身后掌风又至,仓促间凌伯与白银对了一掌,向后退了三步,吃了一个小亏,白银则借机挡在罗蒙二人前面。 此时,朱明与南宫灵也从另一个巷口赶来,方才大街上人太多,他们跟散了,找了好几个巷子才找到这里。 见罗蒙二人躺在地上,连到二人身边,南宫灵掏出两枚丹药,给罗蒙梦萝服下。 “你们,终于来了。”罗蒙见白银众人到来,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双眼闭上脑袋垂下,他受伤太重,此刻已极为疲倦。 梦萝服下百解丹,无力散的药效当即消除,连起身抱起罗蒙,眼中含泪呼唤罗蒙。 “梦萝姐姐,罗大哥只是受伤太重昏了过去,我们要尽快找个客栈给他疗伤。”南宫灵说道。 “这附近我熟悉,来,我来背罗大哥。白银,我们先去天云客栈。这少爷是晨鸣郡守凌霸天的儿子凌天宇,你小心。”朱明背起罗蒙对着白银说道。 “嗯,你们先去,先控制伤,我会让澄儿去找你们,半个时辰内离开郡城,回梦萝小院,这边的事我来处理。”白银回应道。 朱明遂背起罗蒙向天云客栈去,凌伯护在凌天宇身前,一脸凝重地看着白银。 “哼!当真是哪里都有你们这样的渣滓。”白银脸色微冷,若不是他及时赶到,罗蒙说不得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白银与黄诗澄在祈福树前等了许久不见罗蒙二人汇合,便往这边寻来,忽听到三声响,过来探查才发现罗蒙二人。 “这位公子想必也是东洲学院的弟子,这位是晨鸣郡守之子,今日是在下没有管好少爷,才出了这等事。不如这样,我等赔偿公子五十万,这事便算了结,如何?”凌伯道。 “哦?郡守之子,果然是有身份的人。既然是你管教不当,那就.....”白银一句话未说完便持墨染近身上前,刚才与黑衣人对了一掌,黑衣人内力不弱于自己,若不是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一掌只能算半斤八两。 墨染近到凌伯面前,剑尖一朵兰花悄然绽放,轰然炸开。 凌伯显然没料到白银会突然出手,这一下又被打个措手不及,堪堪运起内力护在身前。 白银自知若是对付黑衣人要费上不少功夫,手中墨染不时攻向凌天宇,凌天宇平日在郡城作威作福,哪曾见过这等情形,此刻已被白银那不时挥过来的剑吓呆了。 凌伯心中叫苦,自己功力本就不比白银高,偏偏身边还有个累赘,不多时便被白银找了个漏子挨了一剑,左胳膊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白银见凌伯受伤,再次欺身上前,凌伯自知无法阻挡,连叫那四个随从去找郡守。 白银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墨染刺在凌伯肩上,凌伯一声哀痛躺倒在地。凌天宇见凌伯躺在地上,以为凌伯被白银杀了,一脸惊恐地看着白银。 “你,你不要过来,我是郡守之子,杀了我你也要死。你,你放过我,我让我爹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凌天宇瘫坐在地往后挪去。 那四个想要求助的随从,此刻正互相搂抱在一起跳舞。 凌伯见此情形,心中一片死灰,眼前的白衣少年出手果断,显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 第72章 干票大的 白银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到凌伯身前,在凌伯一脸死灰中给了凌伯一记手刀,而后又给了凌天宇一记手刀,将二人打昏。 “白银哥哥,这四个人怎么办?”黄诗澄从暗处走出来。 白银一个健步将那两两抱在一起的随从全部打昏,四人躺倒在地,两两紧紧抱着。 “澄儿,你到天云客栈找朱明他们,罗大哥的伤势不须半个时辰便可控制住,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将他们带离郡城,送到梦萝小院。我会控制好时间,你们到城门口附近藏好,届时郡守府会大乱,你们便趁机出城。若是遇到突发情况,你和朱明商量行事。”白银转身对黄诗澄说道。 “好,你也小心。” 朱明四人皆不善武技,朱明那宫殿榜五十九是花钱买的,若论真本事,朱明顶多打翻几个随从。白银不得已,只得让黄诗澄前去相助。 虽然南宫灵和梦萝对丹药的使用很熟练,但今日七夕节守城的士兵增了一倍,无法瞬间解决,一旦有一个逃出报信,城中很快就会有巡逻队追过去。罗蒙受伤严重,朱明他们是走不快的。 现在只能控制好时间,扰乱郡城府让他们趁机溜出城。 白银将昏倒的六人藏在巷子隐秘处,又用内力为凌伯稍稍控制伤势。 做完这些,白银便双臂抱着墨染靠在墙壁上,双眼微闭。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巷子中。 “来的可真慢,你这鼻子好似没你说的那么灵。”白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俺老孙这不是很久没来郡城,一时玩的开心,嘿嘿,这边怎么了,那六个躺着的是谁,其他人呢?”孙通笑嘻嘻道。 “郡守儿子和他的随从,欺负梦萝,把罗大哥打成重伤,被我打昏了。有没有胆儿把事情闹得更热闹些?” “嘿嘿,俺老孙正嫌没事干。”孙通脸露兴奋之色。 白银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孙通是个重情义爱热闹的人,别人都欺负到自家头上了,这事儿怎么能忍得住。 “附耳过来。” 白银对着孙通好一阵耳语。 “白银,真有你的,俺发现只要惹上你的人不抽根筋也要扒层皮。” “总得收点精神损失费不是。” “放心,这事儿就交给俺老孙,给你办的妥妥的。”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孙通与白银告别,上了墙头向远处奔去。 “郡守之子?嘿,就算是当朝皇子又如何?”白银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凌天宇心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八点钟的祈福树活动已经结束,许多痴情男女对着祈福树祈福,祈祷二人顺利连理,永不分离。也有互生情愫的年轻人脸红地站在祈福树前,一脸虔诚地闭上双眼。 白银依旧靠墙闭着眼,百米外的大道上是小贩的叫卖声和男女的嬉笑声。 九点的钟声响起,白银睁开眼睛,将昏睡的四个随从拍醒。 “你们四个,带着这位老人家回郡守府,告诉郡守大人,若想要回他儿子,便带着五百万轩辕币到小巷酒馆来,听明白了吗?”白银对那四人说道。 四人此刻还在惊吓中,呆呆地看着白银,他们平日跟着凌天宇都是横着走,哪有人敢和他们顶嘴。这次碰到硬茬,惹了不该惹的人,心脏砰砰乱跳,互相搂抱着,一言不发。 白银微微皱眉,果然是一群仗势的人。 “我再说最后一次,还没听明白就永远不要走了。”白银声音微冷。 “明白明白,听明白了,带着凌伯告诉郡守大人带着五百万轩辕币到小巷酒馆找少侠你赎回少爷。”一个长相精瘦的随从连忙说道。 白银微微一笑,哪里都有这样的机灵人。 “少侠放心,我等定然把话带到。”那人又接着说道,脸上堆满了笑意。 白银微微点头。 四人扶起凌伯,匆匆往郡守府赶去,头也不敢回,生怕白银变卦。 一边跑还一边试图喊醒凌伯,只是不管四人如何呼唤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凌伯被白银喂了什么药。 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少年长得人畜无害,没想到是个狠人,凌伯只三个回合便被那少年打成重伤,自己四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 白银见四人跑出巷子,脚底发力跳上墙头,他也该去等那位尚未谋面的凌霸天凌郡守。 此时,朱明四人也带着罗蒙往城门口奔去。 ...... 郡守府。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不好了,少爷被人绑架了。”机灵男子还未进郡守府大门便大声喊道。 守门的两人显然对四人极为熟悉,又见其中一人背上背着凌伯,没对四人搜身便放四人进门。心中也是疑惑与惊讶,凌伯在郡守府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谁那么厉害,竟然连凌伯都无法战胜。 “何事这般吵吵闹闹!”大殿内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 机灵鬼推门而入,藤椅上巍然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不说,连发簪柄都是镀金的,一张国字脸尽显威严,正是晨鸣郡守凌霸天。 “不好了,郡守大人,少爷被人绑架了,那人心狠手辣,凌伯为阻挡那人受了重伤,我等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凌伯带回来,那人还让我等带话。他说要是想救回少爷,就让大人你带上五百万轩辕币到小巷酒馆去找他。” 凌霸天见凌伯昏迷,不等那人说完便起身到了凌伯身旁,掌中内力涌动。 “竟然点了导致昏睡的穴脉,怪不得凌二会昏睡至此。”凌霸天心想,眉头微微皱起。 手指连点,凌二缓缓醒来。 “老爷,少爷被人抓走了,是属下守护不周,请老爷治罪。”凌二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极为虚弱,终是没起的了身。 “不需如此,那人既然放你们回来,便没有杀掉天宇的想法。凌伯,我且问你,重伤你的人功力如何?” “与属下当在伯仲之间,或许胜上一丝。” “我明白了,来人,将凌伯带下去好生照顾。” 凌霸天招呼两个人将凌伯带下去,这才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四人。 “那人是谁,长何模样?”凌霸天威严地声音传到那精瘦随从耳中。 “属下不知那人姓名,但那人有两个同伙自称是东洲学院的弟子。” “东洲学院的弟子?天宇为何与东洲学院有瓜葛,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想听到半句假话。”凌霸天眼神凌厉看向那精瘦随从。 精瘦随从只觉有两道利剑往自己戳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告诉凌霸天。 “小巷酒馆,五百万轩辕币,呵呵,东洲学院吗?东洲学院的弟子都敢如此大胆,明知是郡守之子还敢敲诈勒索,这是没将我放在眼里,我倒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位弟子,哼!你们四个,将那人的样子告诉画师,明日张贴全城。” “来人,告诉东门城守严查每一个外出的人,遇到有受伤者一律拦下来。另,从城中调王炎到东门支援,对方可能有高手,让王炎不要轻敌。” 两个手下遂迅速报信去,凌天宇四个随从也退下去找画师。 “王义,大人将你哥哥都派过去了,看来大人对那东洲学院的弟子很是在意啊。”一高个子壮汉说道。 “赵猛,你还是小看了大人对东洲学院的重视程度,我哥哥可是大人手下风火山林四大将之首的火将,论功力比凌伯还要高上一筹。而大人实力绝对要比我哥哥强,你想想,大人亲自去见那少年,又派我哥哥去城门口堵着,两路分进,这是想将那群人一网打尽!那少年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算计,还是比不过大人啊。”王义叹道,刚才郡守那两眼看的自己的腿都不听使唤了。 “原来如此,我说凌伯好不容易醒过来,大人怎么就问了一句便让他下去休养了。”赵猛一脸恍然大悟。 郡守府内。 “凌一,你随我去小巷酒馆会会那白衣少年,我倒要看看,东洲学院这个弟子到底是谁,竟敢挑战我一郡之守,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凌霸天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声音中却是冰冷,推开郡守府的门,腾空而去,身后一个影子默默跟随。 此时的白银正在小巷酒馆中扮做一店小二,熟练地给客人倒着茶。这家店小二刚好上茅房,白银找准机会将其打晕易容成了这店小二。这种事情白银在浪迹的三年没少干,简直是得心应手,端茶倒水的模样与一般小二别无二致,如果评个最佳小二,白银定能上榜。 门外,凌霸天与凌一换了一身普通人打扮,眼神隐蔽地打量着眼前的小酒馆。 门内,白银眼角余光瞟向门外二人,白银从前面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最让白银在意的,还是那人身后之人,这人一身黑袍,带着半张面具,身上没有一丝气息散出。 仅管被两人盯着,但白银也是混迹过的人,对自己店小二的身份还是颇为自信的,微笑上前,躬身问好。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第73章 三重陷阱 凌霸天二人并未发现这小酒馆有何不同之处,转头看向白银。 “小二,你们酒馆今日是否有一个穿白衣十六七岁的少年扶着一位少年来此包房?”凌霸天问道。 “这位爷,我们酒馆今晚来的人不少,您说的白衣少年我们酒馆今日来了两位,都是扶着一位少年。请问您二位找他们是?”白银故作疑惑道。 “那二人是我儿子和侄子,今日七夕偷跑出来,我也是听人说他们来了这里,所以才到这里来问问。”凌霸天和蔼笑道。 “原是如此,二位请跟我来,我带二位去楼上包间。” “有劳了。” 凌霸天随手给了白银一百轩辕币,白银惊喜,双手麻溜接过。 “这位爷,来,走这边楼梯。” 白银在前指引,凌霸天二人在后跟上,走至二楼二零四号房门前。 “这位爷,这里面是其中一位。” 白银边说着边要敲门,忽然里面传来嗷的一声,带着长长的尾音,还伴随着另一个男人的安慰声。 “讨厌,你轻一点嘛。”嗷的那个男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也是第一次,现在可好了?”安慰的男声柔声道。 “嗯,嗯,刚刚好,就这样。” 一阵律动声透过不甚隔音的门窗清晰地传到门外三人耳中,白银要敲门的手停顿。 “不用敲了,不是他们,带我们去另一间吧。”凌霸天说道。 白银心中松了口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古以来都是男女交合调节阴阳。男男之事白银浪迹之时也曾听过,但从未见过,他对此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己不了解。 “这边请,另一位在尽头那间房。” 白银脸色微微发红回应道,毕竟他现在装扮的店小二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虽然还未行男女之事,但对男女之事也是有所了解,听得里面的声音,自然往那方面联想。 凌霸天二人倒是毫无表情。 带着二人走到尽头二零九房门前,白银欲敲门,但被凌霸天拦了下来。 “你只说是来送茶水的,我怕他们知道我来会跳窗溜走,他们对我可是怕得很。”凌霸天又递给白银一百轩辕币。 白银笑眯眯接过塞进怀中。 “您放心,保准照您说的做。” ‘砰砰砰’ “二位爷,请问需要茶水吗?” 房内无人应答,隐约间还有一丝风声。 “二位爷,请问需要茶水吗?” 白银声音大了几号又问一遍,屋内还是无人应答,白银转头看向凌霸天。 凌霸天与凌一互看一眼,而后凌霸天将白银拉到一旁,凌一一掌拍在房门上。 房门应声而开,屋内十分整洁,根本不像有人住过。窗户露出一丝缝隙,风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凌一对着凌霸天微微摇头,凌霸天丢下白银与凌一走进房中,见床上案几压着一封信,遂走向那张床。白银探出脑袋从房门口打量。 突然,凌霸天踏上的一块木板瞬间碎裂,碎裂木板下正竖着三根闪着寒光的地刺。这间酒楼的二层是两层木板结构,上层供人踩踏,下层会撒些石灰或是药草用于驱虫、去湿。 木板虽然碎裂,凌霸天的脚依旧停在空中,轻轻点在那尖锐的地刺上。 木板碎裂的同时,房门上方一装满大石头的蛇皮袋从空降下,目标正是凌霸天的后脑勺。 碎石袋上有三根细绳,一根扎在袋口系在房梁上,两根分别穿过袋子两边固定住,而后顺着门柱、地板扣在那块碎裂木板下方的地刺尖上。地刺被白银抹了油,细绳套在上面很滑,因此木板碎裂时,细绳便顺着缝隙滑了出来。 碎石速度虽快,但在凌霸天这等高手面前依旧是小儿科,脑袋微偏,碎石袋呼啸而过,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啪’的一声,碎石撞碎玻璃和玻璃渣一起飞到窗外,独留一只细线悬在空中,房内烛火熄灭,一条灰烟在月光下升起。 床上案几向窗户一侧微微翻动,案几上的信在风的吹动下往窗外飞去。 凌霸天脚底发力欲要夹住那封信,正当其抬脚时,翻动的案几下蓦地飞出三支飞镖,镖头寒芒点点,其上抹了些青绿色液体,速度极快。 白银正是算好凌霸天见到信纸往窗外飞便会跳起去夹,也算好凌霸天会躲过那袋百斤重的蛇皮袋。如此,那袋碎石便可以将窗户往外推,此时屋内烛火会瞬间熄灭。往外推动的窗框上其实也有一条细线,那细线另一端便是藏在案几下固定三支飞镖的弹力绳上。 窗户推开,固定的弹力绳便会将案几拉开一个角度。当角度达到白银所设定的角度时,案几下三支飞镖便会激射而出。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暗的房间,凌霸天必定中招! 这就是白银所设的三重陷阱,一环连着一环,一环比一环危险。 凌霸天来不及多想,一边吩咐在房间另一处搜寻的凌一抓住那封信,一边用两只肉掌阻挡那三支飞镖,反应之快让门口的白银惊讶不已。 “这凌霸天的功力绝对比那身后的人高,比师父怕也只弱上一丝。进门时的气息是他故意放出来的,是因为身后那人无法完美控制气息所以故意将自己的气息调的略微弱一点,让外人以为他不如身后那人,从而让外人的视线转向那人,好方便自己行动。” 白银这边想着凌霸天的事,同时也考虑自己的逃脱计划,他原先逃脱的计划本来有九成把握,如今只有四成不到。 凌霸天握着三支飞镖,仔细打量。 “有意思,不知是东洲学院哪一届的弟子,心思缜密如此,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我功力尚可,这最后的飞镖陷阱怕是要吃大亏,不知这镖头处青绿色液体是什么。”凌霸天看着镖头处白银放的发痒药思索道。 青绿色的液体是南宫灵用贪吃蛇的粘液调配出来的发痒药,相比粉末和丹丸,液体才是药效最佳的状态。白银准备了五支精钢飞镖抹上了这药,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为了试验凌霸天的功力一口气用了三支,白银也是心疼不已。 “大人。” 凌一将信封递给凌霸天,封面上潇洒四个大字,‘凌郡守启’。 凌霸天嘴角微微一扬,拆开信封。 ‘恭喜大人成功通过在下所设三关,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既然通过了三关,自然要给奖励。想必大人最担心的便是贵公子安危,在下可诚实告诉大人,贵公子睡的很熟,绝无半点生命威胁。在下与贵公子本无交集,奈何贵公子仗着郡守之子身份欲霸占在下一位朋友,且指使其随从将在下另一位朋友打成重伤以致于昏迷不醒。此等行为本该重罚,念在未出人命,便放过贵公子一命。’ ‘虽无生命之危,精神之损失却是要还的,在下不曾想与郡守大人交恶,奈何贵公子交恶在先,在下只得奉陪。’ ‘三关奖励已给大人,大人所带钱币可交于酒馆小二,我自会去寻他,大人可先行回府,钱数不差,贵公子不日便将回到府中。’ ‘落款人,替天者。’ 凌霸天看罢,将信重新放回信封。 “好一个替天者,好一个奖励,好一个东洲学院弟子。”凌霸天连说三个‘好’,脸上并不露怒。 “小二,你过来。”凌霸天指向白银。 第74章 郡城失火 白银探头,身体微微哆嗦,没敢进去。 凌霸天见状遂走到门边蹲在白银面前。 “小二,这里是五百万轩辕币,既然那白衣少年在信中提及你,怕是事先已经与你说过此事了吧?” “是,是,那位白衣公子给了小的五百轩辕币,说会有人给小的一件东西,让小的保管好,然后他就来这间包房了。小的绝无半点虚言,句句都是实话啊。”白银瘫坐在门边带着哭腔说道,差点便要抹眼泪。 凌霸天见问不出什么,从怀中掏出三支飞镖,正是白银那三支。 白银见状,眼泪鼻涕就出来了,差点就喷到凌霸天身上。 “这位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的不是有意隐瞒,是那人说只要我不主动说,事后会再给我五百轩辕币,这都是那人让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白银一脸惊恐向后退去。 凌霸天眼中露出一丝惊奇,脸上似笑非笑。 “他,发现我了?” 忽然,白银扭头对着楼下喊道。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要杀人啦。” 楼下客人本来听到楼上玻璃破碎声就有些奇怪,有几人正上楼梯想来看看,一听白银喊叫,连加快脚步。 凌霸天手中三支飞镖,其中一支直接擦着白银大腿钉在地板上。 白银吃痛,连捂住大腿在地上打滚,手掌中解痒粉末悄悄敷上,奈何液体药效太强,还是忍不住去挠那伤口。 “哼!胆敢欺骗一郡之守,本当死罪,念你初犯饶你一命,那人所托之事你仅管照做,我会派人在此蹲守,若是见到那人务必汇报,你可听清了?” “郡,郡守大人?小的听清了,听清了。”白银一边挠着一边回答。 “我靠,这药效怎么这么强,还不能用内力压。不管他有没有看穿我,总之还没对我出手,我得忍住。” 上来的人一听一郡之守,再仔细瞧,那不正是郡守大人吗?一个个都跪下拜见。 凌霸天手一挥让众人散去。 白银见众人离去,而凌霸天并未有离去之意,反而饶有兴趣地拿着另一支飞镖。 “孙通差不多已经开始了。”白银心道。 忽地,城主府传出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焰在夜空冒出。小巷酒馆在城西,距城主府不过十里,酒馆中的凌霸天自然看的清楚。 “好小子,竟敢闯我城主府!走!” 凌霸天随手丢掉飞镖与凌一从酒馆飞跃而出,往城主府去。 白银见二人走远,连起身收起三支飞镖进入房中,内力涌动去除浑身痒意。 “他似乎发现了我,但是没有拆穿,当真奇怪,也许是我想多了。”白银心有疑惑,也不多待,既然孙通已经行动完毕,自己也该制造点麻烦离开这里。 “天云客栈在城东,小巷酒馆在城西,城守被我吸引到这里。照这城守的性子,城东那里应该会派他手下风火山林四大将的火将去守。火将攻势猛烈,但澄儿擅长幻术,更容易困住他,现在澄儿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 白银一边往西门奔去,一边在街上少人的地方点火制造混乱。 ...... 城东门,黄诗澄众人正要出门,忽然城内又过来一九人小队,为首的是位身着红衣的青年男子,看其容貌正是学院所记载的晨鸣郡风火山林四将的火将王炎。 晨鸣郡守凌霸天手下风火山林四大将。 风将林风,善剑,速度极快,身法步法皆以速度为第一目标,与他交手的大部分人都无法躲过他一剑。 火将王炎,用枪,威力极大,一柄红缨枪赫赫生风,隐约间有火焰盘踞其上,势若奔雷,与人对战从来越战越勇毫无惧意,四将中论功力他当属头椅。 山将周石,用斧,铁塔般的身躯常常让人望而生畏,一身肌肉抗压极强,可徒手举起八百斤巨石,吼声若雷鸣,对战时若山岳般沉稳,从不因对手弱小而轻敌,四将中论力气他当属第一。 林将林木,武技一般,更擅长谋略、练兵一类,他所练游骑兵、猛虎营、神射营为晨鸣郡三大王牌部队,就连东洲洲守也称赞其为百年来练兵第一人,多次想将他推荐到中洲皇城,都被林木婉拒。 见火将来此,黄诗澄微微皱眉,自己可拖住王炎,但城门口守着四人,墙头四人,还有八人分成两人小队在城门内外来回巡逻,朱明他们背着罗蒙不易出门,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间,远处来了两位熟人,正是顾芸顾涛姐弟俩。 “诗澄姐,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罗大哥怎么了?”顾涛走来,见黄诗澄一行人躲在巷子里疑惑道。 “顾涛,还有顾师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黄诗澄问道。 “小涛逛了一圈,买了些吃食,觉得无聊,我们正准备回去。大街上太吵,就走了僻静小巷。你们这是怎么了?”顾芸回道。 “罗大哥被郡守之子叫人打成了重伤,我们现在要出城门,送罗大哥回学院,但城门口有王炎和十六名守卫挡着,我一个人无法顾及所有人,还请顾师姐相助,事情紧急,具体情况回学院再告知师姐。”黄诗澄连说道。 顾芸见罗蒙昏迷,梦萝一脸焦急,一口答应下来。 “多谢顾师姐,待会我去拖住王炎,还请顾师姐护送朱明他们出城,那十六个守卫,梦萝和灵儿也会帮忙。”黄诗澄说道。 “好。” “还有我,我也可以帮忙。”顾涛举手。 众人一笑,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而后黄诗澄控制飞雏外层十二朵花瓣,向城门口来回走动的王炎激射而出。 王炎不愧是晨鸣郡四大将之一,瞬间便反应过来,手中红缨枪飞舞,十二朵花瓣应声而落。 “雕虫小技,既然来了,就露个面吧!”王炎往黄诗澄的方向看去。 黄诗澄并不作答,内力涌动,落在王炎周围的十二朵花瓣忽然动了起来,绕着王炎不断旋转,越来越快。 “哼!没胆子的小贼,纸糊的花瓣,对我毫无用处,有胆儿就放马过来,我王炎绝不闪躲,躲躲藏藏像个耗子,算什么本事。” 王炎喊道,红缨枪横握胸前,旋转的十二朵花瓣虽然没什么威胁,但敌在暗我在明,王炎也怕黄诗澄用暗器偷袭他。 黄诗澄不答话,一心控制着花瓣。 王炎等了片刻仍不见黄诗澄出来,心中有些火大,正要用红缨枪将那十二朵花瓣挑翻,突然一团火向自己袭来。 手中枪直刺,但并无效果,火焰仍向自己冲来。王炎微微惊奇向后退去,但那火焰似乎认准了他,无论他往哪里去,火焰都会跟上来。 “哼,幻术吗?守城官听好,我暂时身陷幻术,你不准放走一个人,不然拿你是问!”王炎自知陷入幻术一时无法脱身,大声吼道。 这幻术仅针对王炎一人,王炎是见不到也听不到外界声音,但外界是可以听见看见王炎的。守城官见王炎手中红缨枪对着面前空气挥舞,还不断做出闪躲动作,惊疑不定。待听到王炎说自己陷入幻术才恍然大悟,遂向守卫喊话。 不等守城官喊出声,顾芸一鞭子将南宫灵给她的昏睡药粉甩到城头和城门口共八个守卫鼻尖,八人不到五秒尽都沉沉睡去。 王炎带来的八人掏出随身剑围成半圆立在城门口。 顾芸又一鞭子甩过去,八人不约而同向鞭子刺去,动作一致没有丝毫偏差,顾芸那鞭子没有到八人身前便被阻挡下来。 虽说八人比那城守要好许多,但在顾芸眼中也不过稍微强上一丝罢了。 双色鞭三条分叉迅速裹住八柄剑,顺着剑身伸展到众人面前,‘啪’的一声轻响,昏迷药粉在八人面前撒开。 八人连捂住口鼻,同时右手腕整齐地上下舞动,八柄剑宛若一体,竟从顾芸的双色鞭中滑出。而后八人分出四人缠住双色鞭,剩余四人向顾芸冲去,眼中没有一丝慌乱。 顾芸心中微惊,这八人与一般守军倒是不同,自己是有些小看他们了。 手腕轻甩,双色鞭上内力涌动,左右甩动将八人尽数甩出撞在墙壁。八人霎时便失去了行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 王炎虽然心知身在幻术中,但他生平所见幻术都是些虚幻,心中清明便可破除。此幻象却有身临其境之感,一时无法挣脱,用此幻术者必然是此道的大成者。 “你这躲在暗处的家伙,有本事正面单挑,总用幻术有什么能耐!” 黄诗澄对此皆是一概不理,见顾芸带着众人离去,又拖延了一会儿,这才丢出三颗烟雾弹,将十二朵花瓣召回夺门而出。 王炎刚从幻术出来,又陷入烟雾,心中大怒,感知到远处有一个快速奔跑的人,遂右手持枪,狠狠向那人投去。 黄诗澄正飞奔着,忽感身后危险,飞雏迅速在背后出现。 ‘叮’的一声,红缨枪撞上飞雏,黄诗澄身躯微震,踉跄两步,并无大碍,迅速朝顾芸等人赶去。 王炎欲追向黄诗澄,这时,城主府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一团火焰轰然出现。 来不及多思考,也来不及去追黄诗澄,王炎迅速往城主府奔去。 第75章 离开郡城 城主府前殿燃起的熊熊烈火,将夜空照得发亮,上百人拎着水桶泼洒意图将火扑灭。但那火不知加了什么,水泼上去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大了! 那些仆人见火越来越大,便越卖力地往上泼水,水泼的越多,那火就越大。 “停!” 王炎内力将声音传出去,众人闻言皆停下手中活计,一脸疑惑地看着王炎。 “我问你等,将军在哪里?” “城主刚刚往宝库去了。” 王炎瞳孔微缩,城主这种反应就意味着,宝库被人盗了! 顾不得眼前异样,王炎也匆匆往宝库赶去。 ...... 再说白银一边往西门去,一边在无人处点火制造混乱,白银此举也只是稍微给晨鸣郡守军制造点小麻烦罢了。 其实在城主府燃起滔天火焰时,整个城内的守军除了严守四门的,大部分都在城内引导混乱的人群维持秩序。以往七夕节也发生过放火、抢劫,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顶多就是几个人喝醉了在街上调戏姑娘、拦路抢劫,一队巡逻队便可解决,影响也只局限在一小段路。 今日与往日不同,今日放的火可大了去了,不仅火大,而且烧的地方还是一郡的城主府!这明摆着是不把晨鸣郡守和晨鸣郡的守军看在眼里,这就是给晨鸣郡下战书!放火之人真是胆大包天,在众守军眼中,放火者是不知死活自求死路,不说高深莫测的凌郡守,就是四大将也个个都是好手。在他们眼中,放火者今日是逃不出晨鸣郡的,等待他的必是死路一条。 虽然守军们心中对郡守和四大将很有信心,但城主府的大火依然让他们心惊,也不知为何,火烧了有半刻钟,还未有熄灭迹象。 同时这也是造成混乱的主要原因,若是那火不是在城主府,而是在闹市区,后果当真不可想象。 晨鸣郡城面积一百多平方公里,固定居民近百万。今日七夕节,周围县乡来此过节者有上十万,可想而知今日的晨鸣郡城会有多少人在街巷中游走。若是火焰在人群中,这晨鸣郡城怕是一小半都要被烧毁,还会出现众多伤亡,直接损失就不是论万而是论亿算了。 想至此,维持秩序的守军额头冒出了冷汗,心中有一丝庆幸同时也有些自责。 此时,守军口中胆大包天的纵火者正背着一个包裹在北城门被人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戴个面巾鬼鬼祟祟还背个包裹,莫不是来城里偷东西的?”一刚猛壮硕的男子手拿巨斧冲着孙通说道。 “嘿,你又是何人?姓甚名谁。”孙通反问,他全身上下穿着黑衣只露了一双眼睛,手中金箍也特意化成全黑的模样。 “吾乃晨鸣郡山将周石是也。” “哦?原来你就是晨鸣郡风火山林四将中的山将,不错不错,这身肌肉,这柄大斧,当得起当得起。” “阁下不敢自报姓名吗?吾观阁下不似无名小卒之辈,却是连自报姓名的胆量都没有。” “好说好说,不就是姓名嘛,俺乃百岁山百岁爷是也。” “百岁山百岁爷?却不知是何处。” “哈哈哈,你这小辈自然不知,去问你家大人。且让俺出城去,否则休怪俺欺负小辈。” 周石听孙通一口一个小辈,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是有些怒火。 “好大的口气,周石倒要领教领教。” 周石手持巨斧守在门口,城楼上正有十六把弓箭瞄着孙通,分列两排,孙通想从空中飞过是不现实的,只能从城门口突破。 至于其他段的围墙,一来城墙高有三丈坡度很陡不易攀爬,二来城墙每隔五十米便有一个哨兵,不时有一队人马在巡逻,三来自己尚未靠近围墙,那围墙上透亮的火光便能照到自己。不过,自己若是想从围墙出,也不是不可以,顶多费些事罢了。 从北城门出一是白银嘱托探探守门者的实力,二来自己也想会一会这晨鸣郡四将中的山将,据说他可徒手举起八百斤巨石。 如今一见周石手中巨斧,孙通心中更欢喜了。敢用重武器的如果不是耍酷的傻子,那就是行家。 “嘿嘿,俺下手可从来不留手,你若是因此丢了小命可不要怪俺。” “若当真如此也只怪周石技不如人。” “好,俺就喜欢你这样的,来,吃俺老,吃俺一棒!”孙通心喜之下差点漏了嘴。 ‘一棒碎山石!’ 孙通拎着金箍奔向周石,双脚踩过的地面整齐下降一厘米。 周石心惊,城内青砖可不是人人都能踩碎的,普通人跺断了脚也造不成丝毫影响,唯有习武之人可用内力留下印记。至于下陷一厘米,至少要有五百斤的力气才能造成! 周石握着巨斧的手紧了紧,眼前的黑衣人,是个劲敌。 说时迟那时快,孙通话音落下到二人相撞只有短短的一秒钟。 ‘嘭’的一声,周石右臂吃痛,往后退了三步。反观孙通,金箍只是稍稍颤动了一下便停住了,眼中露出了熊熊战意。 “不错不错,能够硬接俺一棒,是个人物,且再接俺老孙一棒。” 孙通欺身向前又抡起金箍,金箍从自右上方抡出往左下方,气势似要将大江拦腰劈开。 ‘两棒破江河’ 周石连用巨斧来挡,同时左手按在巨斧斧面。 金箍狠狠砸下,周石双臂同时受到一股巨力,脚底往后滑了半步。 “世人皆说吾有千钧之力,如今见到阁下之力,吾只觉惭愧,吾甘拜下风。阁下既有如此功力,为何行偷盗之事?若是来吾晨鸣郡,吾愿做阁下副手。” 周石与孙通对视道,巨斧与金箍仍靠在一起。 “嘿嘿,你这斧头不错,不过今日俺就不奉陪了。” 说罢,金箍再发力,将周石推到一边,手中三颗烟雾弹在城楼炸开,向城外极速而去。 周石眼见孙通从自己眼前逃走,自是不肯轻易放过,忍着右臂疼痛,将手中玄斧狠狠抛向孙通。孙通迅速回身,金箍连碰巨斧三下。那玄斧反向周石飞去,周石侧身闪过,轰然一声,斧刃嵌入城墙。 “那人竟然还未出全力!” “黑衣人,百岁山百岁爷,不管你是何方人物,天生神力是藏不住的。” 想至此,周石也不在北门多待,吩咐守城队长不准放一个人出门,而后往城主府奔去,城主府的火已经烧了两刻钟不见熄灭,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周石到了城主府,与王炎一样,问了同样的问题便往宝库奔去。 “宝库被盗,莫非是刚才那人干的?” 这个想法不由自主涌上周石心头。 第76章 替天行盗 城主府的大火还未熄灭,城西多处又燃起了小火,正是白银的杰作。 “差不多了,澄儿她们和孙通都应该出门了,我也该找他们汇合了。” “城西守门者应该是风火山林的风将林风,藏书阁记载他同样是用剑的,剑法以速度为主,这点倒是与风翎一般。说来我与他同为师父弟子,入学大典后就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到何处去了。” “林风,就让我瞧一瞧,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白银嘴角微扬,背后墨染微微震动。 东城门,蓝衣青年右手握着剑鞘,眼睛盯着远处缓缓走来的白银,鞘中剑微微颤动。 林风内力稍稍灌注进冷锋剑剑身,安抚手中剑。 “冷锋在我手中与人对战从未有过惧意,今日却对那人产生畏惧感,莫非是那人背后的剑?那剑尚未出鞘便有如此气势,若是出鞘......那便让它没有出鞘的机会!” 论出剑速度,林风还未见谁比他更快,他对自己和冷锋有着绝对自信。即使对面那个白衣少年背的剑有古怪,但剑毕竟是剑,再有灵性的剑没有适合的人操控也只是一柄废铁。 世间有灵剑择主的说法,但也有剑主赠剑的说法,剑好并不代表用剑者高超。用剑者即便是个高超的剑客,若是对自己的剑不熟悉,那也是无法发挥出十成威力。 好比让白银去用李焱的烈焰,白银顶多发挥六七分烈焰的威力。剑与剑主就如手指与指关节,剑为手指剑主为关节,剑是否灵活取决于剑主。错的关节即便是金手指也捅不破一层纸,对的关节即便是木手指也可把石头戳上一个洞。 林风见白银嘴角带笑看着自己,不知何意,而后听到白银背后墨染发出一声嗡鸣声,瞳孔微缩。 下战书!这是在下战书,是一位剑客对另一位剑客的战书,林风无法拒绝,这不仅是人与人间的较量,更是剑与剑之间的较量! 没有迟疑,林风从城头落下,稳稳停在白银面前三丈处。 “晨鸣郡,林风。” 冷锋发出一声急促的嗡鸣声,这是接战的回应,同时也是剑客对战前的礼仪。 “东洲学院,白银。” 白银打量着眼前青年,蓝色衣袍,俊美的脸,右耳垂戴一蓝色圆环,右手持剑。 林风也同样在打量白银,粗布白衣,面相普通,嘴角邪魅,眼中清明,双臂抱着一柄漆黑的剑鞘。 二人都在打量对方,一时都没出手。 “城主府大火是阁下之作?” “非也。” “城西多处起火是阁下之作?” “是也。” “将军让我把守此门,说是有一伙人打伤公子,阁下是其中之一?” “非也,看来你家大人不肯把实情告知你们。” “哦?阁下之意是有隐情,倒要请阁下说上一说。” “多说无益,你的剑似乎等不及了。” 白银瞟了一眼林风手中冷锋。 “既如此,便等阁下进了城主府再行诉说。” 说罢,林风也不啰嗦,右手持剑鞘向白银奔去,手中冷锋仍在鞘中,冷锋出鞘之时便是对面白衣少年落败之时,这是林风心中的想法。他与人对战,从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剑,对方刚感知到剑出鞘,剑便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脖颈上。对战三百场,场场如是,无一场例外,林风相信,这场会是同样的结局。 白银不闪不躲,仍保持抱剑姿势,双眼盯着林风,静静等待着。 白银此时的行为并非冲动自大之举,他是经过缜密思考的。 首先,自己经过近一个月的挑水训练,内力有了大幅度提升。同时通过每日的基础剑招练习不断熟悉着新增的内力,可以说那些新增的内力丝毫没有影响白银对内力的掌控度,反而让白银的内力更加灵活了。对内力熟练的掌控,让白银很有信心,可以在对方的剑放在自己脖颈上前将墨染放在对方的脖颈上。 其次,按照学院藏书阁上记载的林风与人对战的记录,林风从不会直接拔剑与人对战,往往都是靠速度靠近对手,在对手尚未反应过来时一柄水蓝色的剑已然放在了对方脖颈上。学院对晨鸣郡势力的调查记录还是很完善的,虽然只是粗浅些的信息,但也足够白银有个大致了解。当然也有更精细的信息,不过是在刑罚堂内,一条信息要三百点贡献值,冤大头才会花这个贡献值。 却说林风见白银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眼睛微眯,脚下并不停速反而更快冲去。 ‘噌’ 冷锋出鞘,方向正是白银脖颈。当冷锋碰到白银一丝黑发,黑发悄然断裂往地面落去,由此可见冷锋之锋利。 不过,削掉白银一丝头发后冷锋便没再前进,因为,墨染已靠在林风脖颈。 林风一脸愕然,自己先出剑最后竟然是白银胜上一丝,难道白银的速度比自己还快吗? 白银则是微微吐了口气,刚才真是险之又险。 林风冲来,白银内力早已灌注墨染,就等林风近到身前再行出剑。本以为林风会到自己预计的位置出剑,那个位置是最好的出剑位置,根据记载,林风大概率会在那里出剑。但今日不知怎地,林风提前出剑了! 这手提前剑虽不会像以往那样整个剑刃靠在脖颈,但剑尖是一定可以划破颈部,若是闪躲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好在白银也没指望林风会乖乖地在自己想要的位置出剑。林风的剑刚出鞘,墨染便也出鞘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林风胜上一丝,毕竟在二人功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先手者占了很大的优势。林风自己出剑时也觉得胜券在握,不过,他忽略了两个因素。 一是墨染比他心中想象的还要强大,墨染刚出鞘,寒气顿出,冷锋剑身便是一颤,速度稍微弱上一丝。 二是白银比他预想的初出茅庐的少年要强上不少,白银对墨染的熟悉丝毫不弱于与他和冷锋十一年的熟悉。白银对剑的运用也丝毫不比林风弱,甚至还要强上一丝。 这两个因素造成了林风落败,最本质的原因还是二人注重的方向不同。白银每日对基础剑招刻苦训练,乃是注重基础,以本为主,幻化万千。而林风每日注重的乃是拔剑的速度以及剑招,剑招的使用要熟练的多,却不知所有的剑招都要在一个扎实的基础上发挥,才能用出十二分威力,才能更准确、完美地控制手中剑。 “承让了。” 白银收剑缓步走出西城门。 城墙上众守军目视着白银离去,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挡。 阻挡什么?没看到林将军都败了吗?林将军的速度大伙儿都见识过,那速度别说做出反应,就是头掉了还会眨眨眼才闭上。结果这少年比林将军的速度还快,你去挡,你拿什么挡,拿你的身体都不能让人家缓上一缓,没等你到人家面前,你的脑袋就搬家了! 于是西城门出现一个很滑稽的场景,城头城门的守军一脸呆滞地看着林风,林风一脸呆滞地看着白银远去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林风才被冷锋轻轻震颤唤醒。 林风握紧冷锋,回应着冷锋的安慰,心中不断回想着白银那一剑。 出鞘、入手、横劈。 “不,不是出鞘,是鞘落了下去到了手中,剑柄没动。剑有古怪,有一股寒气让冷锋一顿。单论速度,与我相当,但他对剑的使用,要比我更灵活。剑鞘落下几乎没有听见剑与剑鞘摩擦声,挥剑时腕劲很大,但并不全力挥出,这种感觉,恰到好处,就是恰到好处!” “是我对剑还不够熟悉吗?” 冷锋轻轻震动,林风笑了笑将冷锋收进剑鞘。 “放心,我没有气馁,我只是在思考,他到底是如何修炼出那样的控制力,剑动而无风声。不过,不管他是怎么修炼的,我们下次一定能击败他们!” 冷锋发出一声嗡鸣。 “你们继续守着城门,没有通知前不准放任何人离开。” 嘱咐好守军,林风也往城主府奔去,大火烧了大半刻还未见熄灭,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待林风到了城主府门口,上百人仍然拎着水桶往前殿泼水。前殿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隐约可见其内木制品已经被烧的精光,这滔天大火乃是那些房梁和门窗造成的,在众人的努力下,火也渐渐变小了。 林风问了和王炎、周石同样的话,得到同样的回答,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这让灭火的守军们一脸惊奇,这三位将军莫非是三兄弟?问的话一样,做出的反应也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风是不知道守军们背后如何议论他们的,他此刻正满脸震惊地听着凌霸天说的话。 “好好好,好小子,好一个替天行盗!哼,纵火烧我城主府只是幌子,实则是来盗我宝库,东洲学院,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凌霸天手中握着一封信,字迹与小巷酒馆那封一模一样,正是白银所留。 信上写着:贵公子已送到,精神损失费已自取,不谢。 落款人,行盗者。 第77章 赚大发了 “你们也看看吧。” 凌霸天将信递给三位将军,三人接过胸中都有一股怒气,此人这是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什么叫替天行盗!?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将军,此人是谁?竟敢口出狂言!” 王炎躬身问道,林风、周石二人同躬身等待答案。 “具体身份有待查明,不过他与东洲学院有关系是已确定的。” “将军,西城门有一背墨剑的白衣少年自称东洲学院白银。”林风说道。 “他人现在何处?” “属下技不如人,他已从城门走了。” “竟连你都没能拦下,这样看来,打伤凌伯的人就是他了。” “什么!凌伯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王炎吃惊道,他比凌伯也只是稍微强上一丝,生死之战二人也是五五之分。 “嗯,让他找了漏洞,凌伯差上半招,论实力他与你在伯仲之间。东门和北门如何,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凌霸天又问道。 “北门有一蒙面黑衣人身背一个包裹,自称是百岁山百岁爷,有千钧之力,一根棍棒威力极大,属下不是对手。但属下从未听说过有此地名有此号人物,想来应是假名。”周石说道。 “东门有一会幻术的女子利用幻术缠住属下,使用的武器是可拆解出花瓣的武器。” “属下一直被困于幻术中,听不见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加之她们将城门火把打灭。那些守军也没能看清她们容貌,只知还有一擅鞭法的女子。那女子的鞭子上还有可致昏迷的药物,药物我已经采集回来了。” “据守军中一人说,那群人似乎背着一个昏迷的人,他还闻到了四股不同的香味,想来那群人中除去幻术女子和用鞭女子还有两位女子,加上昏迷者和背人者共有六人。”王炎也说道。 “北门有人背着包裹的黑衣人,东门有牵制的两位女子,西门有一位自称东洲学院的白衣少年。这三伙人从不同城门外出,不知是否为同一伙人。”凌霸天思索着。 “对了,北门那黑衣人临走时往城头扔了几颗弹丸,那弹丸炸开产生浓烟遮住了城头拿弓箭的守军,这才让他安然离去。”周石忽然说道。 “烟雾?东门也是,那女子临走时故意用烟雾遮挡我的视线阻挠我追击的脚步,这才让她脱了身。”王炎说道。 “哦?凌伯之前遇到那两个东洲学院的弟子也同样会扔弹丸,不过那弹丸却是能产生爆炸伤害的弹丸。如此相似的暗器,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北门与东门应是一伙人,而西门那人与东门是一伙人,这么说来这三拨人是同一伙人。”凌霸天分析道。 “好一个东洲学院,今日七夕竟然在我晨鸣郡闹出三起事件。先是打伤凌伯利用天宇勒索于我,其次纵火烧我城主府制造混乱,最后盗取宝库药材一走了之。好算盘,真是好算盘。” 凌霸天心有怒火,但脸上没有丝毫表露。 “将军,属下定当将其捉拿归案!” 王炎三人单膝跪倒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既然出了城自会逃到东洲学院,而东洲学院与我们素来有纠纷,自不会将他们交出。” “东洲学院与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间还算太平。今日之事起因乃是因为天宇的任性,本以为送了赎金便可了结,没想到对方胃口那么大,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都是突发事件,也不是东洲学院刻意为之,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闹出事情的就是他东洲学院的弟子,就更没理由上山搜查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们大致的长相和善用的兵器,东洲学院内我们的人也能查出他们的身份。” “此事先行记上,来日定要他们全部还回来。” “今日你等与他们战斗,可发现差距了?”凌霸天转而问三人,比起白银那些人,他更看重的是自己人,无论对方怎么强,只要我方比他更强,对方便毫无办法。 “东门那女子只能用幻术困我,实际攻击力要弱上不少。但她那手幻术着实逼真,仿佛置身真实空间,攻击虚实交叉,不敢放松攻来的每一击。这与我用枪有异曲同工之妙,枪法也是有虚有实,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实之间让对方产生心理压力,绷紧整个神经,如此不须太久便能发现破绽,一击斩于马下。”王炎说道。 “不错,功法之道有招招到肉,同时也有虚实掩映,虚招晃人实招制敌,此须勤于练习方才能有虚实之效,否则被一眼看破反倒使自己陷入疲惫。”凌霸天说道。 “将军所言甚是。” “周石,你呢?” “周石惭愧,吾常因天生神力而得意,今日却被人上了一课。那人所用棍棒概有千斤之力,单拼力气,吾不是对手。拼内力,吾与之相当,甚或胜上一丝。比灵活,吾大不如他。同是以力气为主,他那棍棒舞起来有如绕身之风,灵动而威力极大,吾没有一丝反抗之力,但他若想破开吾之防御没有一刻钟也是休想。” “哦?竟然还有人力气比你更大,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有如此力气,若是天生这般力气,还未出娘胎怕是已经没了气息。那人的力气必定是后天形成,可能有丹药的效用,但最主要的还是其自身的修炼。我年轻时到西洲游历,西洲有苦行之人,盘坐于一处高山日晒风吹,平日以肉掌劈山石以糙其肌肤,从而使得痛感减弱。日子久了,竟可徒手劈碎石头而不觉痛,力气也与往日大不相同。”凌霸天说道,眼中有追忆之色。 “周石你初来时已经是八百之力,平日也多有训练,至今少说也有九百斤力气,若是能持续强化,千斤之力指日可待。人须知自己擅长什么,如此才好强化。正如世间功法,功法万千,从古至今没人学的完,最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并将其打磨成自己的长处。” “周石谨记。” 凌霸天看向林风。 “我,那人很快,比我要快上一丝,不,快上很多。我完全无法躲过他的剑,而我的剑,他若是想躲,应是躲得掉的。”林风微微思索道。 凌霸天眉头皱起,林风的状态不对劲,这个样子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打击。 王炎、周石二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风,林风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他从来是一张带着自信的俊美面容。 “细细说来。”凌霸天用内力将声音传到林风耳朵里。 林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额头微微冒汗,他刚才说话时脑袋里都是白银带着微笑的脸庞以及那句‘承让了’,一时不察,却是有些心魔慢慢滋生,幸而凌霸天的一声吼将他唤了回来。 “谢将军。”林风抱拳谢过凌霸天,而后将与白银面对面的场景一一复述。 “如此看来,他确实比你快上一丝,但也只是一丝罢了。遇见比自己强的人是好事,这会让你看到差距,若是一直沉浸在自己很强的幻象里,未来的路也走不远,我希望这对你是一次教训。如你所说,那人对剑的掌控力要高于你,而一个剑客最重要的就是对剑的掌控。” 凌霸天双眼直视林风,此言一出,三人皆是若有所思。凌霸天心中很满意,东洲学院的弟子虽然很强,但自己手下这三将同样不弱。 “好了,各自回去想一想,宝库失窃和城主府的火便不须你们考虑了,我自会安排别人去查。” “是,将军。” 王炎三人退下,各回各府,今晚一战自己是该好好想想自身的弱处。平日里切磋都不会出全力,外出做任务也都是些不堪一击的人,与同等人的较量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其中有着许多营养。 见三人离去,凌霸天负手看天,今日的月亮,不甚圆,但很亮。 “打伤凌伯、绑架我儿子、讹诈五百万、纵火烧城主府、盗窃宝库,每一样都是重罪,不知是东洲学院哪个小子,性子这么野,真是睚眦必报。不过,看在你没有伤害天宇,帮助我三位大将的份上,只追回宝库物品便算了。”凌霸天心道。 此时城主府的大火已经熄灭,宝库失窃物品也已经查清了。 当清单拿在凌霸天手里时,凌霸天的手都在颤抖。 “天杀的,到底是哪个臭小子干的!” 宝库里唯一一株六阶药草、三株五阶、七株四阶、三十六株三阶、两百零六株二阶还有数百株一阶的药草,全被卷走了!被盗的药材几乎是宝库里百分之七十的药材,关键是,那唯一一株六阶药草也在里面,那一株六阶就顶的上所有药材的一半! 凌霸天欲哭无泪,当即从城主府出发往东洲学院赶去。 却说白银和孙通在快到梦萝小院时相遇了,孙通直接将包裹递给了白银,白银接过包裹大喜,差点没乐过气去,把孙通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赚回来了,赚大发了!” 第78章 处理药草 众人相继回到梦萝小院,梦萝正在照顾躺在床上的罗蒙,黄诗澄三人正坐在石凳上等着白银。 白银与孙通推门而入,白银的嘴都笑抽了,如何也忍不住。 “白银,你这脸是怎么了?被人揍傻了?” 朱明见白银一脸傻笑,起身走到白银面前捏着白银的脸问道,黄诗澄和南宫灵也是一脸疑惑。 “白银已经笑了一里路了,脸笑僵了,已经控制不住表情了。” 孙通从白银身后走出来悠悠说道。 黄诗澄三人一个个都好奇地捏着白银的脸。 白银拍掉三人的手,“去去去,再捏就肿了,罗大哥怎么样了?” “刚回来没多久,服了些养伤药睡下了,梦萝在照顾他,灵儿已经在锅上熬了些补身体的药。对了,我们出东门时,被王炎拦住了。”黄诗澄说道。 “那你们是如何出城的?” 他事先打算让黄诗澄她们趁着城主府巨响和大火逃出城门,没想到那凌霸天会那么果断,东西北三门都派人去堵着,南门出去有二十里密林很难走。 “是顾师姐帮我们逃了出来,顾涛要回学院,我们刚好遇见了。”南宫灵回道。 “顾芸?她人呢?” “她回去了,我与她说你等会就回来,让她等等,她说要送顾涛回去睡觉,就先走了,我见拦不住便与她说送些鱼干作为感谢。”黄诗澄说道。 “澄儿做的很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等救命之恩。”白银说道。 “城中大火是白银哥哥你放的吗?” “非也,那是孙通的杰作。”白银笑道。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震撼?不过这也多亏了白银给我的几个大铁球,那铁球威力当真大,我放在前殿四角和房梁上,点燃引线,屋顶轰的一声就掀开了。俺老孙本来还想看看那铁球威力,幸好俺老孙控制住了,听了白银的话离得远,不然你们就见不到俺了。”孙通说道。 “嘿嘿,不过这次最大的收获还是这个包裹。”白银指了指手中的包裹。 “包裹?这个包裹里有什么?”朱明问道。 “有大把的贡献值。” 白银笑着把包裹放在石桌上,众人围着石桌低头看向袋口。 “哇,好浓的药草味,这里该有多少药草。三阶的蛇眼果,还有四阶的龙角根!”南宫灵的小手在见到那一包裹药材后就没有停过。 “别急别急,都是我们的。”白银说道。 “这里共有七株四阶药草,三十六株三阶和若干二阶一阶的药草。一阶二阶的你们挑些练习用,炼成丹药拿贡献值或是卖轩辕币。三阶的你们留着,刚好梦萝到了三阶,正需要。至于四阶的,我拿去贡献给学院,换些贡献值,兑些我们需要的物品。除了这些,我这里还有更高阶的药草。” 白银嘴角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还有更高阶的,更高阶的,那不就是,五阶药草!?”南宫灵睁大了眼睛,眼中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答对了!不过没奖励。” “快快,拿出来看看,我还没见过五阶药草呢。” 白银也不吊胃口,直接取出装着三株五阶药草和一株六阶药草的盒子。 “有这么多五阶药草,哇,发了发了。一株五阶至少也有八千贡献值,四株就是三万二,哇哇哇,这下又可以买好多了。”南宫灵越说越兴奋。 朱明见南宫灵一脸兴奋的样子脸上不禁发红。 “真是,太可爱了。” “不不不,不是四株五阶,而是三株五阶加一株六阶,是三乘八千加上一乘一万二等于三万六。”白银纠正道。 南宫灵已经呆滞了,六阶药草都是传说中的药草,即便是她师父那里听说也只有一株,平日都不能见光,不知收在哪里了。 黄诗澄等人见白银和南宫灵一副掉钱眼里的样子,都是无奈摇头。 “这四株药材灵儿你送到你师父那里,就说是你和梦萝赠送给她的。若你师父问及来源,就说是我在路上捡的。”白银对着南宫灵说道。 “路,路上捡的?”南宫灵眨着眼睛。 “就这样说。”白银微笑。 “好吧,那我就先过去了。” 南宫灵带着药材迅速往天丹宫大殿去。 白银从窗口看梦萝还在紧紧盯着罗蒙,也不忍心叫她。 “朱明,这些药材里有许多一二阶的,我拿一些,其他的你分成几份藏起来。这些药草都是从晨鸣郡宝库中盗来的,我怕晨鸣郡守来讨要。学院虽然与晨鸣郡关系不好,但也不是生死之敌,若是对方来要,学院也不好当面阻挡,毕竟我已经暴露,他们查到我是迟早的事,到时我就推说药草已经被你带走了大部分。”白银对朱明说道。 “好,我立刻去。” 朱明也离去,孙通见没自己啥事,也准备离去。 “孙通,今日之事无以为谢,等鱼干晒好给你多送两条。”白银搂着孙通肩膀说道。 “白银,这你就客气了,为朋友做事,俺老孙从不收报酬。今日俺老孙打的也很开心,那叫周石的力气确实不小,但灵活太差,被俺老孙两棒子打的只能防守。但俺老孙想破开他的防御也很难,那防御简直像个乌龟,撬不开壳。” “哈哈,只要力气够大,管他什么样的乌龟壳,照样一棒子打碎。” “嘿嘿,俺老孙就喜欢你这脾气,走了。” 孙通离去,白银这才转向黄诗澄。 “澄儿,事不宜迟,我先把这七株四阶药材换掉,再回来找你。灵儿熬得药你看一下,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和黄诗澄交代了一下,白银往任务处去。任务处不仅可以完成任务,学员想要贡献的物品也由任务处进行登记收集,统一送到奇珍室或是其他相应的地方。 “白银哥哥,你离成功又进了很大一步,澄儿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黄诗澄看着白银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到达任务处,白银和里面的弟子说明来意。 “这位师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说你有四阶药草要换贡献值,你要知道,说谎话是要有代价的,你若是说假话,刑罚堂的刑罚就会伺候上,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我在任务处四年,见过很多谎称有高阶药草要贡献的新入门弟子,目的就是为了获得学院高层关注,在学院出个风头。你要知道,没实力还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最后会丢掉自己的小命。这位弟子,你可明白我说的话?”任务处里一个微微发福的弟子说道。 白银觉得此人和元觉师兄有的一拼,很有实力。 “咳咳,这位师兄,我确实要贡献高阶药材。” “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你可敢负责?” “敢。” “当真敢?” “当真!” “绝对没有说谎?” “绝对!” “我再重申一遍......” ‘噌’墨染从白银背后微微出鞘。 “这位师弟,请问你要贡献什么药材?” “这株四阶药草。”白银递出一个装着药材的袋子。 那弟子拿起袋子微微探查,点点头。 “这位师弟你这药材从何得来的?” “这也要记录?” “随便问问,已经很少有人会贡献四阶药草了。这药草若是卖到天宝斋,价格要比学院多得多。” “但天宝斋也没有贡献值可买我这药材不是。” “哈哈,说的也是。” 那位弟子随后在记录本上写下。 ‘龙角根一株,贡献者白银,贡献值三千五百’ “好了,这位师弟你的腰牌给我一下,我把贡献值转给你。” “师兄且慢,我这里还有两株。” “还有两株!?你不会发现了什么宝藏吧?”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师弟你运气真是逆天,这四阶药草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满大街都是的药草,你竟然一下子拿出了三株。” 他显然认为白银是发现了一处宝藏了,也不多问,在纸上继续写。 ‘碧血叶两株,贡献者白银,贡献值八千’ “好了,这位师弟,总共一万一千五贡献值,腰牌给我我划给你。” “师兄且慢。” “怎么了?难道你还有高阶药草?” “师兄果然厉害。” 白银笑着递出了四个袋子,那弟子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了出来,什么时候四阶药草都烂大街了,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能有这么多高阶药草了? ‘咕咚’ “这位师弟,你不会去天宝斋打劫了吧?”那弟子看着白银问道。 “师兄说笑了,白银怎敢去那里打劫,还未出门便要横尸街头了。” “你就是白银?”那位弟子反而对白银的名字惊奇起来。 “正是,莫非师兄听说过我?” “岂止是听说,你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学院,连那些平日不是做任务、去试练塔就是埋头修炼的内门弟子也是大半都知道你了。你凭着新生的名号在比试场直接打败了排名第七的顾芸,挤上了宫殿榜,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还有啊.....”那弟子还想接着说,白银连打断他。 “这位师兄,还请先将这些药草记录备案。” “好好好,稍等片刻。” 那弟子十秒钟便记录完毕,并给白银划了三万贡献值,加上之前剩余的四千六百六和每日任务的七十,白银总共有三万四千七百三十贡献值。 “多谢师兄。”白银谢道。 “白师弟客气了,能问你要个签名吗?”那弟子手中拿着毛笔和纸。 白银接过潇洒写上白银二字。 “啧啧,这字都是如此洒脱飘逸。”那弟子竖起大拇指。 白银只微微一笑,不过心底还是很得意的,毕竟是个少年郎,有人追捧自然有些得意,不过也仅限于有些罢了。 白银与那位弟子告别,准备离去。 忽然,白银耳畔传来了院长的声音,“白小子,到林子里来。” 第79章 学院秘辛 白银闪身进入密林,正见院长风扬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院长叫小子不知是何事?” “绑架晨鸣郡守之子并勒索郡守,纵火烧光晨鸣郡城前殿,盗取晨鸣郡城宝库药草若干。白小子,你果然好胆,我很欣赏你。”院长捋着胡子笑道。 “小子今晚一直在梦萝小院,不知院长所言是何。”白银一脸无辜地说道。 “别装了,你刚才兑换的七株四阶药草不是晨鸣郡所得,还能是何处所得?” “恕白银无法告知。” “你小子,当真是死不认账,和院长我都不说实话。晨鸣郡守找来了,与我说学院弟子盗了他宝库中的药草,那些二阶一阶的他可以不要,但三阶四阶五阶必须还给他,尤其是那株六阶的,那是当初在天宝斋拍卖会上用五千万拍下来的。你小子倒是个精明人,偷得都是高阶药,藏得那么隐蔽的六阶药草也被你翻出来了。” “院长所言小子确实不知,那位郡守可能是认错人了。” 白银拒不承认,这种事情拖的越久越好,拖到五阶六阶的药草到了紫萱师叔那里,拖到朱明把那些药草分开藏好,最后能拿出来的只有自己身上一点一阶二阶的药草,爱要不要。 “你今日所为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你去过个七夕节也能搞出那么大的事端,这注定你的试炼之途要比别人更加艰险。事到如今,有些事也是该告诉你了。” 院长停止捋胡子,面色微微严肃。 白银感觉到院长现在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但无所谓,想要药草,没门。 “晨鸣郡守凌霸天其实是学院的外门长老,只是不为人知,论辈分,他是你师父的同门师弟,你还该称他一句师叔。”院长抛出一个惊雷。 白银大脑出现了短暂停滞。 这什么情况?和东洲学院井水不犯河水的晨鸣郡城的郡守竟然是学院的人?外门长老,还是自己的师叔?晨鸣郡和东洲学院的关系不是向来不好吗?两者平时还会闹点小矛盾,学院弟子在晨鸣郡被故意抓紧大牢,还是长老出面领回来的。怎么突然间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晨鸣郡成了学院的友盟了? 白银现在一脑袋问号。 院长笑眯眯地欣赏着白银脸上的表情。 不等白银开口问,院长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当今皇上有三位皇子,太子为人稳重、温良,当是未来君王,但二皇子野心也不小,暗中与太子多有交手,欲意将太子赶下东宫之位自己取而代之。三皇子最得皇上喜爱,但气量小,好声色犬马,武艺尚可但脑袋比不上他两位哥哥,二皇子找准了这点,平日常与三皇子来往,试图将三皇子拉到自己一方共同对抗太子。朝中大臣多有分站,故而朝廷之上也不是风平浪静和睦如邻。上层如此,下层自当效仿,东洲十三郡郡守虽为皇朝设立,但郡守人选并非都是可信之人。这郡守人选有的是皇朝钦定,有的是大势力推举,有的是花钱买的。因不在中洲,皇朝对东洲郡守人选其实并不在意。” “皇朝在各洲设立洲府,洲守由皇朝任命派遣,有的是当地德高望重的官员,有的是朝中王爷。同时有三位监察使,洲内大事可由洲府召集各郡郡守参加和四位官员共同投票决定。” “各势力对皇朝虽重视,但也没到畏惧的程度,尤其是朝中两位皇子的交手白热化,更是让各大势力趁机潜入皇朝中。如你所听到的,晨鸣郡守背后是我东州学院,华郡郡守背后是剑宗,平风郡背后是符宗。剑宗、符宗所在郡的郡守都是他们的人,自然不会找他们麻烦,他们在各自郡县也能平稳发展。至于其他郡县,身后不是皇朝就是其他各大势力,只有中洲各郡都是皇朝安排的人,这些人大多对朝中的皇位之争没有站队的想法,至少明面如此。” 院长稍微停顿,让白银消化消化。 白银面露沉思之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本以为晨鸣郡与学院的关系真如学院对各势力分析的那样——表面上和平相处,暗地里多有交锋,只是双方都在隐藏罢了。这些隐藏实际上针对的只是晨鸣郡百姓,百姓不知二者交恶,对东洲学院的弟子也不会另眼相看,也不会因此而害怕东洲学院加害他们。实际上,二者的交锋早已被其他势力探取,不说一流势力,就是三流势力内部也是知晓东洲学院与晨鸣郡表面和平实则互相看不顺眼。” “不管二者是否真正交恶,交锋都是事实,只要二者对自己的势力没有想法便可。这样一来,其他势力放在东洲学院上的视线便会少上许多。既然有晨鸣郡牵制着,只要有人能够给东洲学院找麻烦,何必自己费力气呢?” “加上东洲学院行事低调,甚至找内门弟子都是让长老亲自出马,外面闻名而来的弟子中顶多会收上两三个符合标准的作为内门弟子。如此低调的东洲学院想让别人惦记,别人都不一定惦记,如果说惦记什么,那就是东洲学院的是中洲学院支院的名头,毕竟中洲学院的名声在五洲是很响亮的。” 院长见白银眼中有明悟,又接着说道。 “而我东洲学院位于晨鸣郡,自然要将自己的地盘打理好,不说固若金汤,也得了如指掌。多年前我让霸天上任晨鸣郡郡守,同时助他清理完上任郡守的眼线,用了近八年时间,你在晨鸣郡所见的风火山林四将都是他后来发掘的,可以说晨鸣郡他有绝对的掌控。而这,也是我们当初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从各个方面,包括弟子招收、材料买卖、税收等让晨鸣郡暗中刁难学院,表现出与学院交恶还刻意压下来做出一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样子。实际上正是做戏给那些势力看,让他们放松对学院的警惕,从而发展壮大。”白银接道。 “不错,这第二步我们同样成功了,不仅骗过了各大势力,就连晨鸣郡中许多官兵都知晓此事,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最近正发愁怎么演下一场戏,你小子给了我一个惊喜,大惊喜。我们之前不过是劫一劫官方押送的东西,盗一盗城中的大户人家,把郡中高级些的官员拉出来打一顿之类小打小闹的事情,主要是面子上的问题。” “而你今晚做的,绑架郡守之子、勒索一郡之守、纵火烧城主府、盗取郡城宝库、强闯城门,样样都是大事件,明日郡城就该贴满你的画像,像不像不知道,但你的大名和东洲学院的大名必定会在东洲流传开。小子,你出名了。” 院长对白银笑道。 白银倒是没什么表情,做出纵火盗宝的行为以及自报家门,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也是他想要的结果,自己这一个月太安逸了,整日修炼太无趣,还是怀念逃亡的日子。三年过去了,自己的容貌变了许多,那群黑衣人不一定认出,至于姓名,世上重名者多了去,如果黑衣人来找自己,那正是白银想要的。 再者,一周后自己要去东海修行,再回来时,实力大涨,对付当初那刀疤黑衣人,也有底气刀疤黑衣人应该只算小队长一类的人物,并不多看重自己,找上自己的原因,可能是自己胸口那块紫晶魂勾玉。 “看来你早有预料,也罢,你小子既然敢自报家门,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好了,不要在拖时间了,既然四阶的已经贡献了,三株五阶一株六阶以及三十六株三阶的药草,都拿出来吧。” “郡守之子欺辱梦萝重伤罗蒙,若不是我去的快,他二人还不知要受什么罪。”白银直视院长道。 “你不是已经收了五百万?” “不够。” “还有那一堆一阶二阶的药草。” “那药草又不是他给的,都是我得来的,他想要就给他,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你小子还想要什么?” “一万贡献值,我就告诉你那些高阶药材在哪里。” “一万?你小子不要狮子大开口,药草也不是给学院的,凭什么让学院给你贡献值。” “小子敢问,院长是否受人之托前来询问?” “然也。” “这询问之事就是院长的事,此话可对?” “然也。” “既然是院长之事,小子当然要问院长要补偿。” “三千” “九千” “五千” “八千” “六千” “八千” “六千五” “八千” “七千” “八千” “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我不过让你交出那些药草,你只要伸手即可,你这一缩手就想拿走八千?” “伸手不要紧,要看伸出来的手中有什么,我手中的价值可是远大于八千。” 白银一脸从容,他笃定院长会让步,因为那株六阶药草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好好好,八千,现在可以把药草给我了吧。” “院长真是为弟子着想,小子感谢院长,这是小子的腰牌。” 白银笑嘻嘻地递过自己的腰牌,院长一阵头痛,很不情愿地划了八千上去,白银已经有了四万二千七百三十点贡献值,大富翁! “谢院长慷慨解囊,小子这里只有一阶二阶的药草,您说了是送给小子的。五阶六阶都在灵儿那里,院长可去寻灵儿,三阶药草在朱明那里,院长可去寻朱明。至于他二人的位置小子就不知道了,以院长的速度定可快速找到。”白银微笑着说。 “小子你诓我?” “院长再不快点药草怕是要被灵儿送到天丹宫去了。” “小子你狠!” 院长恶狠狠瞪了白银一眼,一阵风向天丹宫去,相比三阶,显然五阶六阶的更重要,院长此时内心已经凉了一半,药草若是落入紫萱手中......不能想不能想。 白银微笑地看着院长离去,嘴角咧到了耳根,心情大好向梦萝小院去。 “又赚了八千,今儿个真高兴啊,今儿个真高兴。” 第80章 投木报琼 白银踏进梦萝小院,忽觉得有一丝不寻常。整个小院只有梦萝的房间亮着灯,门边还蹲着几个人。 蹑手蹑脚地靠近一看,蹲在门前的正是朱明、南宫灵和黄诗澄三人。 “澄儿,你..” 白银话未说完就被黄诗澄用手堵住了嘴。 “嘘——白银哥哥你先别说话,罗大哥醒了。” 听得黄诗澄的话,白银也靠近门缝往里看去,正见梦萝将罗蒙扶起坐在床上,罗蒙脸上发红,眼神四处飘,不知在想什么。梦萝因是背对众人,不知其面部表情如何。 屋里二人丝毫没有察觉门外有四双眼睛盯着他们俩,他们此刻心中都是砰砰跳,这般亲密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梦萝,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叫你先跑你怎么不跑,白白挨了人家两掌,若不是澄儿她们赶到,你的命就没了。”梦萝微微嗔怒。 “嘿嘿,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罗蒙挠了挠头笑着说。 “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痛不痛了。” “不怎么痛了,腹中还有些暖热。” “那就好,之前给你服了护心的丹药,应该是药力还没有完全散去。来,这是灵儿熬了很久的药草,把这碗喝了,很快就会好啦。” 梦萝端起一个青花小碗,右手拿着汤匙微微搅拌,舀起一匙滴在手背试了试温度,有些烫。又舀起一匙,吹了吹,递到罗蒙嘴边。 罗蒙眼睛都看直了,梦萝如此温柔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愣着干什么,张嘴,啊。”梦萝见罗蒙发呆,遂说道,还故意张大了嘴巴。 罗蒙乖乖张开嘴巴,药草的清香混着一丝苦味下到腹中,一阵暖流。 二人一个喂一个张嘴,没多久那碗汤药就见了底。 “好了,喝完这碗,明早再喝一碗就可以下床走一走了,不用三天你就又能像一头牛一样把铁打的吭哧吭哧响了。”梦萝放下碗说道。 “我也不是都在打铁。” “是是是,还有三年来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去过七夕节。” 罗蒙听梦萝说到七夕节,眼神开始四处飘忽,一会儿看着梦萝的脸,一会儿又往四周打量,心跳的厉害,耳根后动脉内血流声听的一清二楚。 “你怎么了?”梦萝微微疑惑。 “没,嗯,那个,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罗蒙一阵结巴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梦萝显然没想到罗蒙会送自己礼物,有些愣神。送我礼物?今天是七夕节,今天送我礼物,这个意思就是,表白了? “什么礼物?”梦萝脸上有些发烫。 罗蒙手中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棕色盒子,盒子上纹了一个‘梦’字。 梦萝双手接过,摩挲着盒顶凸起的字。 “这个,嗯,是我用天香木打造的,里面的东西,是送给你的。” 罗蒙见梦萝打开盒子,心跳的更快了,一双眼睛在盒子和梦萝脸上来回跑动。 ‘咔’ 盒子开了,露出里面一个浅棕色蘑菇形状的木制品,蘑菇顶部有一个隐蔽的按钮,青绿色的光从蘑菇内发出,照在盒子上。 梦萝双手捧着那木质蘑菇,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音乐蘑菇,只要按顶部的按钮就可以发出声音,持续一刻钟会自动停止。内部有一颗动力石,通过阳光获取能量,在阳光下一个时辰就可以支撑一天,可用内力调节音量大小。顶部按钮可旋动控制时间,一个刻度是一刻钟,旋转一周是半个时辰。” “动力石平时发青绿色光,音乐响起时会变作橙色光,暖色光有助于睡眠。青绿色光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换成其他颜色。”罗蒙细心介绍道。 梦萝轻轻按下按钮,舒缓的曲调在房间里响起。 房间安静下来,梦萝盯着音乐蘑菇,罗蒙盯着梦萝,谁都没有开口。 梦萝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了,罗蒙见梦萝笑了,心中舒了一口气,也笑了。 “我笑你也跟着笑,真是个呆子,喏,这是给你的,七夕香草包,梦萝出品,别无二家,不准说丑。”梦萝递出一个香草包,昂着脑袋余光看着罗蒙。 罗蒙接过,用力控制着眉头,不让眉头皱起来。之前梦萝在他的小院也是做过些土制品,一个瓶子做出来豁口不说,瓶肚一会儿凸一会儿凹看的罗蒙直摇头,眉头要皱到眼睛里。 “这香草包味道真香。” “那是,里面整整放了九种药草,搭配在一起不仅有淡淡的香味,还能静心去火,你打铁时的火气也可以去一去。” “这带进我打铁的地方不就弄脏了吗?” “你塞到怀里就好了呀,就像这样。”说着梦萝将香草包从罗蒙手中取下塞进了罗蒙怀中。 “你看,刚刚好,放在心脏的位置,效果会更好。” 梦萝见罗蒙没有回应,抬头看去,二人四目相对,再见此时动作,十分暧昧,梦萝脸上霎时就红了起来。 罗蒙只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怀中乱窜到了心脏位置,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更欢,若不是有皮肤挡着就要跳出来了。梦萝手掌处不断传来震动声,心中发笑,连将手抽了回来。 “咳嗯,就这样放,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这个音乐盒我拿走了,嗯,谢谢你的音乐盒,我很喜欢。” 梦萝拿起音乐盒起身走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出。 “这个香草包我也很喜欢,绣工很棒。” 梦萝微微一顿,嘴角一笑,推门而出。 门外众人连忙闪身坐到石凳上。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没错没错。” 四人抬头看天,梦萝脸上发烫,拿着音乐盒连跑到另一间房,将房门关紧。 待梦萝进了屋,白银扭头看向黄诗澄。 “白银哥哥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黄诗澄问道。 “那个香草包是你教梦萝绣的?” “白银哥哥如何得知?” “那日梦萝裙摆有些坏了,我提醒她,她说找你修补,可见她对女工一窍不通,今日却拿出一个香草包,不是澄儿你这位精通女工的人还能是谁。” “一月前,梦萝主动寻我让我教她绣香草包。她一开始绣的歪歪扭扭的,还没塞草料,包口都给一起缝了。我还奇怪她怎么突然想学绣包,原来是为了今日,香草包中的香草也是梦萝亲自在山中寻找调配的呢。”黄诗澄说道。 “啧啧,看效果虽然差强人意,但罗大哥很开心,瞧他那眉头,想皱又努力控制着不皱,真是辛苦。”白银打趣道。 “嘻嘻,罗大哥和梦萝姐总算是互相告白了,七夕节送礼物,就是代表告白了。你们看到梦萝姐姐脸上的笑意没,眼睛里都是,看见我们都没打招呼就跑进房了,说不准她现在正抱着那个音乐盒傻笑。”南宫灵说道。 “梦萝和罗大哥互相喜欢已经有两年多了,今日总算是有些进展了,她肯定很高兴。”朱明说道。 “你怎么知道梦萝姐姐两年前就喜欢罗大哥了?”南宫灵问道。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两年前你还是个爱胡闹的小,小姑娘。”朱明差点脱口而出小丫头,这要是被听到肯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药。 “两年前我已经十三了,早就开始研究药草了,哪里胡闹了。倒是你,天天在学院里晃荡,无所事事。”南宫灵反击。 “是是,不过也正是因为四处晃荡,才让我发现他们两的小秘密。两年前的某一天,我晃荡到了天器宫,忽然听到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于是我就向着声源处走去,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南宫灵问道。 “我发现,梦萝正捧着一个碎片在哭,一边哭还一边说都怪你都怪你。罗大哥就挠着头想安慰梦萝,又不知说什么,在那里干着急。梦萝不知怎么了,忽然又笑了,据我推测,可能是被罗大哥的样子逗笑了。梦萝就让罗大哥再给她做一个,罗大哥就重新弄土准备给她重做一个。结果做到一半,梦萝突然把泥土抹在罗大哥脸上,罗大哥也不反抗,任由梦萝抹,最后抹了一个老头的样子,眉毛、鼻子、下巴都是泥巴。” “啊?梦萝姐姐这么顽皮的吗?” “这还没完,梦萝抹完罗大哥,又给自己也抹上了,罗大哥见梦萝要抹她自己,还用手想拦着,不过没拗过梦萝,最后两人脸上都是泥巴,互相看着哈哈大笑。” “后来呢?罗大哥有没有帮梦萝姐姐重新做一个?” “后来我就走了,抹泥土有什么好看的,跟孩子一样。” “你怎么不多待一会啊,你那时不是也没事嘛。” “我当然有事,我要看书啊。” “你那时还看书?” “那当然!” “我不信。” “你可以去问强子,我那时真在看书。” “侯强是你的人。” “你可以去问藏书阁的血长老。” “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 “我干嘛要去。” “这样才能证明我那时确实看了书啊。” “你看书关我什么事。” “我,嗯,你。”朱明败下阵来。 二人停止斗嘴才发现,白银二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庭院。 “呀,师父嘱托我把生骨丹给白银,我都忘了,都怪你。” “怪我作甚,是你自己忘记了。” “要不是你老和我说话,我怎么会忘记。” “你忘记了该问你的脑袋,你问我的脑袋,我的脑袋怎么可能知道。” “反正就是怪你。”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灵儿,我们能不能不要随便动手,你这个样子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那也用不着你管。” “我们这么要好,我当然得管。” ...... 第81章 月下佳人 白银二人往黄诗澄的小院走去。 “什么!晨鸣郡与学院还有这层关系?”黄诗澄听得白银所说,大吃一惊。 “学院能够在东洲屹立五百年不倒,靠的不仅仅是中洲学院支院的名头,背后还有一群高深莫测的老一辈人在,我们都小看了学院。”白银感慨。 “不过,学院越强大,对我们越好,不是吗?”黄诗澄说道。 “没错,学院越强大对我们的修炼越有益处,而且学院懂得低调,无形中让我们少了许多暗地里的危险。暗中的危险少了,明面上的风险可不少。学院弟子外出历练,面对的都是敌对势力,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会主动找学院惹麻烦,但背地里就不一样了,如果有机会,就算杀了学院弟子也不无可能。毕竟学院对各大势力都存在威胁,在晨鸣郡不会有很多危险,到了外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白银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朝表面和平,暗中各大势力多有摩擦,有机会削弱对方的实力,自然不会放过。不过这类残害弟子的事尚在少数,毕竟弟子是一个势力的新鲜血液,是一个势力发展的根本。若是一个势力的重要弟子被暗杀了,那个势力一定会发疯似的寻找真凶,免不了一场大战。” “不过,东洲大小势力间也有着约定,各大势力长老级的人物是不允许对弟子级出手的,一旦发现便要受到其他势力的共同讨伐。各势力想要暗杀也要掂量掂量后果。”黄诗澄说道。 “不管如何,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至少你们不用暴露。” “晨鸣郡守一定要把你的画像贴满郡内吗?” “不知,但以学院和晨鸣郡的表面关系,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既然都是盟友,为何一定要通缉你呢?” “学院有学院的打算,我想过几天学院就会找我,这样也好。” 白银平静说道,嘴角带有一丝微笑,他正觉得现在的生活太安逸。 “这样一来,白银哥哥不是会很危险?”黄诗澄担心道。 “放心,我正好也想会一会东洲各势力优秀弟子。这月中旬我会出海两个月修炼身法和步法,待我归来时,实力更上一层。再加上有梦萝、灵儿的丹药供给,我保命的手段便更多了。五洲之大,这才是东洲而已。”白银眼中带着兴奋之色。 黄诗澄见状只小声嘱咐一切小心,她知晓白银的计划,明白白银此时的心情,心中同时也为白银骄傲着,谁面对一洲的青年才俊还能够面露兴奋之色毫无惧意呢? 二人在林间小路上漫步,聊些闲话,路边的小草已然睡去,叶尖耷拉着,此时已过了十一点。 “院长伯伯去找灵儿拿药草?灵儿已经将药草送到紫萱师叔那里了,院长伯伯怕是要不回去了,嘻嘻。”黄诗澄说道。 “这是为何?” “紫萱师叔对药草情有独钟,尤其是高阶药草,当作宝贝一样。有一次东方师叔碰了一下紫萱师叔的一株四阶药草,被紫萱师叔从天丹宫一直打到地血殿。最后东方师叔赔了两株三阶药草这才作罢,紫萱师叔还嫌少,说东方师叔那一碰自己那株药草差点死了。” “咳咳,这不就是耍无赖嘛。”白银嘴角微抽。 “这还算好,有一次学院从天宝斋拍下来一株五阶药草,紫萱师叔说让她看看,结果就不还了。院长伯伯亲自去要,紫萱师叔说东洲学院只有自己能够炼制五阶丹药,五阶药草放在自己这保险一点。院长伯伯说东方师叔也可以炼制,而且那株五阶药草更适合炼制成毒药使用。紫萱师叔让院长伯伯去找东方师叔,说只要东方师叔敢要,她就敢给。结果你猜怎么样?”黄诗澄忍着笑问白银。 “东方师叔没敢要。” “不对,东方师叔开口要了,紫萱师叔也给了,结果东方师叔被紫萱师叔堵在了地血殿,东方师叔又把那株药草还给了紫萱师叔。”黄诗澄笑着说。 白银嘴角再抽。 “以东方师叔的速度,紫萱师叔应是追不上的吧?” “话虽如此,但结果就是那样。”黄诗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白银扶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嘻嘻,所以说,那四株药草,除非紫萱师叔自己愿意,否则院长伯伯就要白跑一趟咯。” “幸好让灵儿先送过去了。” 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黄诗澄的小院子。 “白银哥哥。” “嗯?” “澄儿今日也有东西要送给你。”黄诗澄脸上微微泛红。 “有东西要送给我?”白银一脸惊喜地看着黄诗澄。 “给。” 黄诗澄从背后掏出一只扇贝形的香囊,有半个巴掌大。香囊上绣了一朵兰花,整个香囊的用线以蓝色为主,袋口处用黄色丝线镶边,扎口的绳子也是蓝色搓出来的。兰花栩栩如生,做工极其精美,隐约间还有一股兰花淡淡的香味从香囊中传出。 白银心喜,将香囊靠近鼻尖,狠狠嗅了一口。 “很香,谢谢你,澄儿。” 白银忽然抱住黄诗澄,将下巴靠在黄诗澄的脑袋上。白银心中一半欣喜一半感动,这样的绣工就算是熟练工也要花费很久才能绣出来,更何况这是黄诗澄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能够为自己用心做到这样,除了爱意还有什么呢。 黄诗澄被白银这突然一抱吓了一跳,感受到白银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脸上一红,双臂环住白银的腰,将脑袋靠在白银胸口。 二人就这样抱了半分钟,感受彼此的爱意。 “澄儿,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二人分开,白银将香囊挂在腰间,对黄诗澄说道。 “什么礼物?”黄诗澄好奇。 “你先闭上眼睛。”白银微笑。 黄诗澄乖乖闭上眼睛,一张俏脸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迷人,散在肩头的秀发更多了一丝秀气,白银一时看呆了。 “好了吗?”黄诗澄久久听不到白银说睁眼。 “额,嗯,再等一下,好了。”白银站在黄诗澄左侧,打开樟木盒取出紫晶魂勾玉,捏住雪蚕丝对着月光放在黄诗澄面前。 黄诗澄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有一样紫色的挂饰悬在眼前,待仔细看清,两只眼睛睁的更大了。 “白银哥哥,这是...” “送你的挂坠,‘月下佳人’”白银说罢脸上发红。 黄诗澄双手接过,只见挂坠上雕刻着一轮圆月,月下有两人相依偎看着远处,虽只有背影,但黄诗澄一眼就认出那是白银和自己。白银站在自己左侧,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背负身后,而自己的脑袋正靠在白银胸前。紫色玉佩里有流光闪过,两人的衣服似乎都动了一下。 “怎么样?喜欢吗?”白银有些期待地问道。 黄诗澄突然抱住了白银,这回轮到白银发呆了,白银刚想回抱,黄诗澄就从白银怀中脱离了。 “澄儿很喜欢,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了,紫晶魂勾玉有滋神润魂的效果,对白银哥哥更有用些。”黄诗澄有些不舍但又坚决地将玉佩递给白银。 “傻丫头,给你的,你就收下,至于这玉,我胸口也有一枚。”白银怕黄诗澄不相信,刻意将挂在脖子上那枚玉佩取出给黄诗澄看了,黄诗澄这才接受。 白银取过玉佩,系在黄诗澄雪白的脖颈上。黄诗澄举着玉对着月亮,脑袋靠在白银肩膀,白银顺手搂住黄诗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此情此景,竟与玉佩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第82章 满载而归 当晚,白银并未在黄诗澄小院留宿,原因是,黄诗澄在他怀中睡着了。不知是因为晨鸣郡城的事,还是月下佳人的奇效。 白银见黄诗澄睡着了,便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与往常一样,白银静静修炼着《静心法》。这部心法他已经能够完整运转三周,一般心法循环三周可以达到最大的效果,如果再强行运转,内力增速缓慢不说,内力消耗比增速还快。能够运转三周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努力加快循环速度,待到体力内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可以换一部更高级的心法进行修习。 对于白银来说,《静心法》足够了。 “心法暂时就用《静心法》,东海之行结束后再高级些的。当前最重要的是把保命的东西准备好,东洲之大能人辈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有个强者突然对我感兴趣,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各种逃命的技巧都要准备一下,特别是易容术。本以为我的易容足以以假乱真,但遇到高手还是一下就被看破了。那凌霸天在酒馆中定是看破了我的伪装,才故意用我来试飞镖,说不得这是对我绑架勒索表示不满。” “除了易容术,还有陷阱术,酒馆中的陷阱只是我根据打猎经验和藏书阁那些免费的藏书中学的技巧融合,若是看一看专门修习此道的人写的笔记和技巧,定然大有不同,日后或许能用上。丹药也要备一下,阴人还是丹药来的爽快啊,无形之中让敌方战斗力消失,还是大范围攻击。” “明日问问梦萝她们还需不需要药草,然后再到藏书阁和奇珍室去看一看。” ...... 次日,梦萝小院内。 “灵儿,梦萝呢?罗大哥怎么样了?”白银问道。 “梦萝姐姐进去给罗大哥喂饭了,这顿饭可是梦萝姐姐亲自料理的哦,她还在馒头上点缀了些花,从来没见过梦萝姐姐这样。好像从昨天收到那个音乐蘑菇开始,梦萝姐姐就像变了个人,脸上不时会红一下。对了对了,昨晚那个音乐蘑菇她放了一整夜,还别说,那个蘑菇还真有助眠效果,我睡得可香了。”南宫灵说道。 “对了,这个瓶子里有三颗生骨丹,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说是感谢你送给她那些高阶药草。师父还说,那些药草若是炼出高阶丹药,届时也会酌情送几颗给你。白银你面子真大,师父炼的高阶丹药一般都要好几千贡献值才能得到。就说这生骨丹,一颗也要两千贡献值。” 南宫灵递给白银一个白色瓷瓶,白银取过看了一眼,里面正有三粒滚圆黑亮的丹丸。据说这生骨丹就算是断了手脚的人,只要手脚还在,三分钟内服下此丹丸,断手断脚只消半刻钟便能够恢复如初。当然这只是传说中的药效,真实药效如何要服用过才知晓。 不过这丹药既然是身为东洲三大炼丹师的紫萱师叔出品,其药效就算不能接断手断脚,快断的手脚应该也是能接的。 白银面露喜色,连让南宫灵见到她师父代他道声谢。 “白银你来了,罗大哥刚吃了饭歇息下了,明日就可下地,后日就可以四处走动了。昨日还要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罗大哥可能就被他们杀了。”梦萝出门见到白银,感激道。 “那郡守之子真是可恶,仗着自己老爹是郡守为非作歹,关键是郡守那个老头竟然也不管管他儿子,任由他儿子胡来,昨晚若不是遇到白银,若是惹到其他大人物,说不得郡守那个老头现在就该抱着他儿子的尸体哭了。”南宫灵气道。 “郡守的家事,只要他不来惹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他。若是他敢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我们一定要打回去。”白银笑道。 “嘻嘻,所以你让孙通放火烧了城主府,还盗了城主府的宝库。白银,真有你的。”南宫灵说道。 “不过,你做的事那郡守肯定很快就会查出来,学院与晨鸣郡关系向来不好,他们肯定有探子在学院中,你的信息可能已经被整理放在郡守的桌子上了。按照郡守的性子,定是要全郡通缉,你外出时要当心些。”梦萝担忧道。 “放心,此事也在预料之中,我会小心。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需要兑换的药草,我去奇珍室帮你们兑。”白银一脸轻松道。 见白银神情,梦萝心中微微放松,多日相处,白银做事从来不会鲁莽,梦萝也只是稍微提醒一下。 “好呀好呀,那些二阶一阶的药草有很多,可惜昨晚院长来把三阶药草都收走了,梦萝姐姐应该缺些三阶药草。梦萝姐姐,你需要什么药,我帮你写。”南宫灵写好自己需要的药草,而后扭头问梦萝。 “朱明一株都没有留下来?”白银问道。 “嗯,院长和朱明说了些什么,朱明脸色大变,然后就和院长讨论着什么,隐约听见贡献值什么的,他们刻意压着声音,我都没听清。说了有一刻钟,然后朱明就带着院长离开了。”南宫灵回道。 白银微微点头,三阶药草既然是凌霸天要的,院长肯定会从朱明那里找出来。白银本也没想着能把药草留下来,只是拿着药草坐地起价看能拿到多少好处罢了。朱明脸色大变,看来院长也对朱明说了些秘密,就是不知是什么秘密。不过朱明也不是那种随便一个消息就能被唬住的,实打实的好处才是我们追求的,比如说,贡献值。 白银并不多想,遇到朱明,朱明若想说自然会说,彼此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到了奇珍室,白银正拿着药草单和元觉聊着天。 “白师弟,你果然非池中之物,这距离你卖鱼没几天,就又有了四万多贡献值,花了一万二千多买药草,当真是财主。师兄都怀疑你是不是打劫了某位长老,或者你是某位长老的私生子?”元觉一脸震惊后说道。 “哈哈,师兄说笑了,不过是碰巧发了点小财罢了。” 接过腰牌,白银对着元觉说道。 “啧啧,财大气粗,药草也兑好了,还有什么要换的,仅管看,超过三万师兄给你打九七折。”元觉笑眯眯道。 “多谢师兄,我刚好想到三层看看,上次时间急,倒是有很多东西都没看。”白银拱手。 “师父外出巡游,三层也归我管,随我来。”元觉带着白银上了三层。 白银到丹药区将两粒解毒丹取出,又看了看别的稀奇古怪的丹药,找些便宜的买下了,都是些辅助类的丹药。共花费八千五百贡献值。 而后又到奇珍区买了一组增速符,天符宫出品,一组十张符,两百一张,也是蛮贵的,不过也值得。一张符可以有一刻钟的加成时间,速度最快可以增加一倍,只要内力和体力支持,可以连着贴符,不过最多不能超过三张。 除了增速符,还有一组增力符和潜水符,每组皆是十张,增力符一张三百,潜水符一张两百,都是持续一刻***花费七千贡献值。 之后白银又发现了一张人皮面具,二十七八的糙汉子形象,面具做工精细,斑点和皱纹清晰可见,敷在脸上当真如另一个人一样,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只要白银身形动作不出问题,外人绝不会发觉这是一张面具。原本要六千五百贡献值,白银软磨硬泡和元觉说了一刻钟才将价钱砍到了五千,不过九七折的福也利没有了。 实际上,白银也只是小赚了五百多,五百多虽少但也是贡献值啊。 奇珍室奇珍太多,白银都想要,比如有个可以瞬间发射三百六十根针的暗器,这暗器若是近身,绝对扎成刺猬。发射器和针可以互相吸引,那些针还可以回收,只要靠近十米就可以自动吸引到发射器里。发射器要一万,那些针还要四千,白银囊中羞涩,只能看不能买啊! 从奇珍室出来,白银共花费三万两千五百点贡献值。 而后白银又走进藏书阁,到四层翻出一本《陷阱笔记》和一本《易容技巧大全》,共花费八千五百点贡献值。这两本书算是辅助功法,但没想到这些功法比普通的功法还要贵,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 其实这类辅助功法用的人并不多,练武之人都觉得此法是旁门左道,正道之人都要光明正大做堂堂正正的比试才是。白银对此当然是嗤之以鼻,你以为现实会像你想的那样进行,别人可不这么想,对白银来说能保命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上六层看了看心法,最低七千,白银买不起,只能眼馋。 回三层又翻出一本《伪装日记》,从身形、动作、表情、心理各个方面从自己的亲身扮演的七十二类人物写出的日记,白银觉得里面有些经验可以借鉴一下,花了一千贡献值。 似想起什么,白银又上奇珍室找元觉换了样东西。 从藏书阁出来,腰牌中只剩三十点贡献值,白银已然成了穷鬼。 “虽然成了穷光蛋,但是,满载而归啊!这贡献值花的值。”白银摸着储物戒指,里面满满的都是换来的物品。 第83章 清点实力 午饭后,白银哼着小曲到后厨去,今日是挑水的最后一天。 “来了,给,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日就不用来了。”许老伯微笑说道。 “许老伯不用伤心,虽然我不挑水了,但咱们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的。”白银拍了拍许老伯的肩膀,近一个月的时间,白银与许老伯之间已经成了忘年交。许老伯对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少年很是亲切,像看自己孩子一样。 “你小子要是想多来,我也不介意向院长申请你一个职位,就挑水怎么样?”许老伯打趣道。 “咳,这一个月挑的我腰酸背痛,挑了三大缸,还没有贡献值奖励。不来不来,喏,奇珍室换的烈酒,还合口味吧,嘿嘿。”白银递过一棕色瓶子。 许老伯接过,打开瓶塞嗅了一口,烈酒的浓香冲着鼻孔进了腹中。 “你小子发大财了,这虎烈酒在奇珍室也要一千贡献值吧?”许老伯眼中带着笑意,白银这小子竟然还记着那件事,不枉自己那日为他挡了挑水迟到的惩罚,不然今日就不是白银结束挑水的日子,而是另一个惩罚开始的日子了。 “嘿嘿,小子没钱,不然定给许老伯换更好的酒。” “哈哈哈,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必如此破费,你虽然有点子获取大量贡献值,但你现在正是需要贡献值的时候。以后若想送酒,山下酒窖中挑上一瓶好的就行了。” “是是,小子记住啦。” “你啊你。”许老伯一见白银正经的样就知道白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无奈地摇摇头。 “走了哈,这酒您就收下,小子应该的,明日可就见不到我啦。”白银挥手,收起水桶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离去,离十点只剩五个时辰了。 许老伯负手而立,看着白银远去,这个少年经过这一个月的挑水,动作已然沉稳许多。还记得第一天挑水,白银兴冲冲地担着水桶,美名其曰挑水就该背着担子。第一桶水挑回来,满头大汗汗流浃背,眼睛发直惨不忍睹,强忍着酸痛,装作一脸从容地到自己身边,将水倒进大缸后就瘫坐在地上了。一边挥着汗一边喘着粗气,见自己看他,还故作轻松地扇扇风,说着这水太轻了,收起担子就走了。 那个挑水桶都摇晃的少年,现在已经不会为了面子装模作样了,他已然明白,这挑水的惩罚对他是一种训练,一种对他基础的再一次压缩训练。刚才的动作,无论是速度还是瞬间爆发,都无可挑剔。 “这小子,还故意在我面前露上一手,怕是忘了第一天挑水的囧样了,还是年轻好啊。”许老伯笑着摇摇头,转身忙其他的事了。 白银心满意足地往东海去,脚下一起一落间尽显从容与轻快,仔细看去,每一跃的距离皆是相当,他路过的花草竟都无一丝晃动。 这是白银刻意控制的缘故,走路带风可以显示一个人的雷霆利落,而走路一丝风不带,那就是这个人的本事高超,已然形成自己的气场,内力的完美控制。 那瓶酒是白银从奇珍室买的,原本一千的价,白银好说歹说才让元觉松了手,得以用七百点贡献值拿下。 至于为何要送许老伯这瓶酒,乃是有一天白银修炼过度,体力没跟上。拎起水桶一个劲地往东海去,身上两百斤的负重都取下来了。奈何,时间太匆忙,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白银那时心如死灰,惩罚期间未完成惩罚任务是有加罚存在的。按照学院的惩罚制度,加罚至少与惩罚是同样的力度,也就是说,白银未完成任务,至少还要再多挑一个月的水。这一个月的效率远不是这个月能比的,毫不客气地说,第二个月的挑水几乎就是白挑。 幸好有许老伯将事情压了下来,虽然许老伯什么也没说,但白银心中是有愧疚的。学院的规矩不会因为一个人轻易改变,惩罚只会从白银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当然,也可以用贡献值取消加罚,按照学院规定,超出一分钟付一百点贡献值即可。白银当时哪有那么多贡献值,一分钟内交不出贡献值,就要加罚。当时便是许老伯出面,白银这才得以躲过加罚。 如今给了酒,人情总算还了,白银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人的身体锤炼是有限度的,以白银来说,七百斤的水加上两百斤的负重共九百斤的训练,持续一个月便足以将他的身体骨骼肌肉压缩到一定地步。而再来一个月同等强度的训练,增幅大概只能有第一个月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九百斤的负重对白银来说刚刚好,多上一百斤会影响白银的速度,少上一百斤又无法完美地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这一个月,白天挑水,晚上修炼心法工于内力,彼此间循环往复,内力不断增加,再用挑水进行压缩控制,腾出更多的空间以增加内力。 另外,身体强度也在这一个月增加了一倍不止。原先背起七百斤的东西借助内力才只能小跑,现在不用内力,单用身体的力量便可以达到了。也正是如此,白银在比试场才能与孙通面对面撞上一击。 不到半个时辰,白银便到了东海边。 正值午后,天空中几只海鸟懒洋洋地滑翔着,不时钻进水中又从水里飞出,翅膀上带些水珠,在阳光下闪动着光芒。水中的鱼儿倒是勤快,三五只一齐往外跳跃,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再落入水中。 大海宁静而深邃,看似明镜,实则波纹四起,水中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而是生机勃勃与危机四伏并存。 “呼,闻了一个月的海风,竟然有些喜欢这味道了。东海,一周后我就要到离你更近些的地方,就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有何能耐,养育了如此多的生命。在如此平静的外表下,又是何等的汹涌激荡,想想都有些兴奋。” 白银装满两桶水,挑着担子像一个农夫悠闲地往学院漫步而去,说是漫步,步伐间尽显迅速与平稳。 “一个月的训练,让我原本较为孱弱的身体更强了,虽然比不上吃了金刚丹的孙通,但大部分人怕是不敢靠着身体接我一拳了吧,还是这种力量感更爽些。内力经过心法的洗礼,增加了一倍不止,控制力也从每日的基础剑招练习中训练。我的力量与内力今非昔比,剑的威力也是迅速增幅。以我如今的状态,师父那三片叶子应该可以轻松躲过了。” “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说师父和学院一众长老,就是孙通、李焱我都没有把握轻易战胜他们。我一个月没有停歇地修炼,他们入学院三年,定然也不会荒废每日。至于晨鸣郡那林风,他的剑很快,那日若不是靠着墨染以及他有些失误,输的人就是我了。还有刑罚堂那个叫暗影的,出手迅猛眼神冰冷身法诡异,我不是他对手。” “学院也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且不说白羽、暗影、铁血这些上上批中顶尖的学员,就是上上批中一些差一些的学员在试炼塔上的排名也是比我高上不少。四层与五层是一个分水岭,就连李焱也没能跨上五层。上一批中跨上五层的人,只有鬼影、古翼、吴鹏、赵羽四人,都是宫殿榜前十。宫殿榜可靠兵器、辅助用具,但试炼塔试炼的是纯粹的身体和内力。” 身体力量强而内力弱,即便能到四层九阶也无法突破四层到五层。五层的强度是四层的两倍,但持续时间却是整整半个时辰,身体力量越强,所耗费的体力越多,半个时辰的高强度消耗,没有内力的支撑很难。 内力强身体弱者同样不行,内力再强也是以身体为媒介,若是媒介承受不了,内力再多也是无用。身体好比管道,内力则是渠水,管道小渠水再多也要一点一点往外出,管道大则渠水便越迅猛,所发出的威力越强。试炼塔中,若是没有一副过硬的躯体,同样无法到达五层。 身体和内力向来是习武之人所求所修的两方面,向外锤炼躯体,向内拓展经脉,内外兼修方是正道。 单修一样,大毅力者同样能获得很高的成就,但与同等级别修两样的人比,就落入了下风。也有人天生躯体有缺,靠着一双手发射内力,对内力的使用登峰造极,可借助指尖将控制成针的内力发射出去制敌。这等人有着高于常人的坚韧,值得敬佩。但他只修内力,身体的力量孱弱,且行动不便,如此便容易被人钻了空子,从远处进行压制。 正如左右手,缺了哪一个都是不完整的。 白银一边挑水一边思索着一个月来的成果,及时总结了解自身认清自己,同样是习武之人要不断做的事,只有对自身熟悉了,才能明白自己有多大的能量,能做多大的事。 “这一个月的修行顶的过我原先半年的修行了。果然,有老师和没老师还是不一样的,结果可能一样,但时间是大大压缩了,还少走了很多弯路。不过这些都是前人经验总结,我也只能拿来借鉴,不可完全照搬。” “东海之行,将身法和步法练到小成,而后做追捕任务,看一看这东洲到底是何样。还有佣兵联盟,这个组织我喜欢,不仅能修炼,还有钱拿,当真是杀手的天堂,嘿嘿。” 思索着日后的计划,不知不觉白银就到了后院。 第84章 观界球 “小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正在白银思索日后计划时,院长不知何时出现在白银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银,隐隐间还有一丝怒气。 “哎呀,这不是院长前辈吗,不知前辈来此所谓何事?”白银拱手微笑道,嘴上说着前辈但那表情完全没把院长当作前辈来看,白银还惦记着他那些药草呢。 “你小子还笑,你是不是早就想好的?明知紫萱对药草的感情,还让人将药草送到紫萱那里,还有朱明那小子,就几十株三阶药草,硬是让他分成十二份,你们俩真是守财奴,惦记着学院的贡献值。”院长吐槽白银。 “前辈所言有些偏颇了,那药草本就是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您倒好,什么都不想给就想白白拿回去,世上哪有这等好事。”白银对吐。 “哼,一番歪理,你这嘴皮子上下一翻就赚了学院八千贡献值。” “那四株高阶药草远不止八千,说起来倒是院长您小气了。” “你要是能把药草取来给我,别说八千,双倍我也给你,如何?” “小子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往回要过,院长您的要求恕小子做不到啊。”白银一脸笑嘻嘻。 院长原本就心头有火,赔了笑脸费了老大劲才让紫萱将六阶药草给了他,但是那三株五阶药草是一株也不给。此时见白银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一阵风吹过,白银空中旋转七百二,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呼,舒服多了,还是年轻好啊,抗揍。”院长捋着胡子对着白银笑道。 白银一脸苦相,没想到院长说出手就出手了,关键是自己完全无法动作,那一瞬间感觉体内内力都被封住停止了运转。身体也变得极其僵硬,浑身想用力,但似乎被什么束缚住,完全无法挣脱。 白银起身拍拍屁股。 “屁股真痒,还是年龄大些好啊,想出手就出手,想要什么就从弟子那里拿,这大概就是为老作非吧,唉。”白银笑脸相迎,心中却是另一番说法。 “可恶的老头,仗着宝物束缚住我,为老不尊,竟然对弟子下手。” “你这小子不要用那副眼神看我,你那些药草本来就是偷的。” “那也没偷学院的。” “偷晨鸣郡也算是偷学院的。” “晨鸣郡的宝库又不是学院的。” “晨鸣郡守是学院的,晨鸣郡的宝库当然也是学院的。” “强盗逻辑,你怎么不说整个晨鸣郡的草木都是学院的。” “你小子知不知道顶撞院长有什么后果?” “院长也是学院的人,是学院的人就得讲理。” 空中旋转三周半,屁股着地。 “真舒服,年轻就是好,身体倍儿棒。” 白银‘恶狠狠’地瞪着院长,一言不发,自顾自收拾起水桶。 “小子,挑完水到后殿来,我有话与你说。”院长一阵风离开了,也不管白银答不答应。 “臭老头,他一定是故意的,嘶,我的屁股。”白银揉着发痛的屁股。 ...... 快速挑完最后一趟水,已是晚上九点多,白银往后殿赶去。 “神神秘秘的,不知要与我说些什么,莫非是通缉已经出来了,学院要给我点补偿?”白银心中幻想。 到了后殿,敲门而入,空无一人。 东洲学院除了各处宫殿和奇珍室、藏书阁等建筑,就是学院本体的前殿、中殿、后殿三处。前殿用作接待,中殿用作弟子集会,中殿前便是学院广场,入学大典也是在此举行。后殿一般用作学院长老集会和高层会议用,一般弟子是不准许到后殿来的。 此刻,白银身在后殿中,这座高达九米的大殿正中有一张棕色长桌,靠近大门一端是正常的直线桌边,远离大门一端是半圆形。长桌约十二米长,每一米皆有一张靠背椅,座椅上有垫子,简单而舒服。 整个大殿只有这一条长桌和配套的椅子,四周墙壁上雕刻着一些线条,不知作何用。白银也是第一次来,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是稍微大些、空旷些,仅此而已。 正在白银为学院的简朴实用感叹时,后殿的门‘轰’的一声关上了,大殿中的照明珠暗淡下来,白银周身陷入了黑暗。 而后,大殿正上方出现一个白点,白点顺着顶上四根支撑用的木头往四面墙去,经过的地方尽数点亮。 那白点到了墙壁,沿着原先画的线条缓缓往地面去。那些不知是何的线条此刻亮了起来,组合起来倒像是一个图案。白点到了墙角,又从墙角一齐往正中的长桌延伸。长桌四条腿亮了起来,那白点在长桌正中上空汇聚成一颗球。 白银惊奇地看着正中的白光圆球,白点看似缓慢实则只是一瞬间圆球便出现了。四周墙壁、房顶和脚下地板的线条的光在圆球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小子,坐。” 院长的声音从大殿正中的椅子上传来。 白银接过椅子在另一端坐下,与院长面对面。 “后殿是我东州学院高层会议举行处,防护措施还是要做好的,这房子里的线条皆是阵法符印,房顶正中处有一颗能量球,能量从球中露出一丝顺着阵法印记便可在长桌上空汇聚成一颗圆球。同时,四周墙壁的符印会将殿内隔音隔形,外人见后殿只是一片漆黑,即便进来也只能看到一张长桌。”院长解释道。 “这阵法与幻象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阵法中同样有幻阵之说。” “后殿当真隐秘,在这里开会倒是安全许多。”白银瞥眼看了看四周墙壁,他从墙壁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这说明那墙壁里不仅有幻阵,还有杀阵。 “墙壁符印有三重,一重幻阵以应付偷窥者,二重困阵以困住破阵之人,三重杀阵以对付武力高强者。” 白银听得院长所言,对后殿的防护措施也是惊叹不已。这三重阵法不仅对付外人,若是有内鬼,同样会将自身处于危险境地。三重阵法,一重连着一重,一重比一重危险。且三重阵法可叠加使用,即便武功高强者面对三重阵法也只能徒呼无奈。 “这正中的圆球是何物?”白银又问道。 “此球名‘观界’。” 白银抬眼看去,只见那观界球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定睛看去,画面中的人正是自己,那场景则是自己闯试炼之路的平台。 白银大为惊奇,世间竟有如此奇物,过去的影像竟然可以记录下来。而且记录的如此详细和清晰,甚至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此等奇物若是用于修炼,一遍遍回看自己的武功招式,定能发现可提高之处。 试炼之路乃是一处幻象,其内情景都是虚拟而来,这球既然可以记下幻象内情景,看来与那七色球有些联系。东洲学院不愧是屹立五百年的存在,奇宝当真又奇又多。 欣赏着白银震惊的表情,院长捋了捋胡子。 “前辈,这观界之球莫非只能记录学院幻象中的情景?”白银问出疑惑。 他是不相信这球可以记录现实中的事物,且不说学院之大,单说这球的形成便需要巨大的能量,若是日日开启,学院的能量怕早就亏空了。 “不错,只要是学院幻境中的情景都可记录,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记录。观界球只记载值得记载的场景,另外,球内所记录的时长也是有限的,许多影像过了许久便要删除以腾出空间给其他影像。删除的影像会根据重要程度做记录,将场景画在画像上留作备份。画像自然不如影像直观清晰,但也比没有的好。” “学院会对可培养的弟子做培养手册,从你们踏上试炼之路开始,你们闯试炼塔的影像,你们在比试场中的战斗都会以影像的形式保留下来。此外,你们在学院所做的事,你们腰牌每一次贡献值变化,你们下山记录,你们在学院修炼的一切都有专人记载。当然,不用担心你们的私密,你们的对话学院是不会刻意偷听的。比如你是如何将顾芸和元觉拉去腌鱼的,学院便没有记载,学院记载的只有,七月五日上午九时,元觉受白银之说进梦萝小院腌鱼。” 院长将观界之球的用途以及如何对白银做记录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白银只觉得后背湿了一大片。学院真是太恐怖了,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的信息收集的一清二楚,还有着如此详细的记录。 除了一些隐蔽性的信息,自己在学院的所作所为都一一在目。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学院到底是如何获取自己的信息的。就说自己在东海挑水,竟然每次都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何等的恐怖! 震惊归震惊,白银倒是理解,学院此举一来没有侵犯学员更私密的信息,二来达到了信息收集的目的,收集的信息会作为参考,以便学院进行培养计划。白银之前虽有猜测,但此时得到院长的确认才敢确定,一个月的挑水任务是院长故意安排自己的。甚至是奇珍室元觉告知自己学院贡献值的秘密也是院长背后操控的。 虽然表示理解,但白银心中很不爽,非常不爽,仿佛自己的路就这样被学院规划好了一样! 院长似乎猜到白银所想,表情略微严肃。 “学院所做并非想左右你们的修炼道路,只是收集你们的信息,以我们的经验让你们获得更快更好的提升。但学院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操纵你们的想法,即便能,也不会去做。你只需记住,学院只是一个引路人。” “弟子明白。” 白银拱手躬身,此时是一位院长对学员所说,白银自当以学员的身份回应。 “如此甚好,今日叫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何事?” 第85章 潜龙欲出 “你在晨鸣郡闹出的动静,晨鸣郡已经在全郡下发了通缉令。” ‘现有东洲学院弟子白银,私闯郡城纵火焚毁前殿,并趁机盗取宝库药材若干,其中有五阶药草一株,四阶药草七株,其余低阶药草若干。经查证,此事皆为白银所为。现向全郡通缉,若有人可抓捕白银归案,赏轩辕币五百万,且在晨鸣郡城各处消费可打八折。若有人可将白银手中五阶药草获取送至城主府,另赏轩辕币五十万。若有人可通报白银行踪,情况属实者可获得一万轩辕币奖励。晨鸣郡天字一号通缉令,中洲历247年7月8日。’ “手笔不小,天字一号是什么级别?” “最高级别。晨鸣郡通缉令按重视程度分天地人三级,十年来,你是第一个动用天字号通缉令的,所以排名是1号。” “这下我在东洲是彻底出名了。”白银淡然说道。 “想必这些你早有预料,通缉令一发出,我东州学院便出面否认此事,并说你手中并无五阶药草。” “我,靠!你们要不要这么狠!五百万轩辕币还是小事,你说我手中有五阶药草,这不是要招来更多人!”白银一脸悲愤,眼中却带着兴奋之色。 “瞧你那样,你心底的小心思岂能瞒过我的眼睛,学院此举怕是正合你意吧?你就偷着乐吧。学院接下来的打算想必你也猜到了,七天后,学院会暗中将五阶药草送还晨鸣郡。晨鸣郡会再出通知,告知我学院暗中送了一株同等级的五阶药草给他们央求他们取消通缉令。如此一来,你手中有五阶药草的信息便更真实了,届时会有更多人探寻你的踪迹。” “说不定会有一些闭关十几二十年的老妖怪,还会有心念五阶药草的炼丹师让佣兵联盟出面,或者自寻杀手来找我,学院真是看得起我。”白银接话道。 “放心,佣兵联盟那边不会有击杀你的任务发布,至于自己找的杀手学院就无能为力了。这些也是你的试炼之路需要的磨炼,你与孙通、李焱不同,你的试炼之途必定充满暗杀与黑暗。” “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今日叫你来,便是与你说一说东洲范围内,可能威胁你的存在。外出历练,可能会遇到许多未知的风险,知晓别人的底细会给你带来许多好处。这些信息并不能保证完全准确,只是作为参考,实际情况还要你灵活处置。听说你在藏书阁兑了几本伪装易容的书,书中自有许多技巧,重要的是,你要亲身接近你要装扮的人物,去了解他的动作、习性、细微之处,就像猎人观察猎物,事无巨细多一颗心总不会有错。” 院长对白银嘱咐,他心中虽对白银有信心,但也担心马失前蹄。 “明白。”白银恭敬道。 “马有失前蹄,鞋有河边湿,外出历练,要永远抱着一颗谦逊的心。好了,你心中自有明镜,我也不多说,看观界球上画面。你所需注意的有三人,此三人对你威胁极大,若是遇到,尽量不要与之交战,你获胜的可能近乎于零。这是学院长老共同研究的结论,即便你用上陷阱术等辅助工具,也是没有丝毫取胜的可能。功力达到一定境界,速度会快到你反应不过来,力量会强大到你无法抵抗。你现在还太弱,保命是第一要务。” “嗯。”白银虽有不服,但对学院长老是信任的,既然学院长老都如此说,对方必定是高手,冒然撞上只能头破血流。 “第一位,杀手金面,佣兵联盟金牌初级杀手,正面实力无人知晓,暗杀本领近乎传说,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只要他接下的任务,从未有一例失手。从他所做任务来看,实力比白羽弱上一丝,若是遭他暗杀,你活下来的可能为零。此人接任务随性而选,并不以奖励为主,每月只接一个,所接任务无一例外,皆是杀人,所杀之人无身份区别。此人性情难料,天字号通缉令从未有过,他可能对此感兴趣。所以我们将其列为第一人。” “有他的具体资料吗?” “有,我为你简单讲述三人,而后会将学院收集的信息给你,里面还有许多其他可能性较小的人。” “好。” “第二人,符宗古月炼丹师,此人与剑宗华天一、你紫萱师叔并称东洲三大炼丹师。论炼丹水平,华天一强上一丝,紫萱与古月相当。但若是论对药草的痴迷程度,古月当为。他不仅对高阶药草感兴趣,就是一些低阶药草,只要他喜欢的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获取,即便是用高阶药草换取他也不会眨眼。” “你手中的五阶药草灯芯草正是他感兴趣的一种,消息从符宗内部传来,可靠性很高。通缉令虽没有说你手中五阶药草为何,但以古月的性情,未知的药草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他本身实力并不甚高,但影响力却是很高,毕竟顶着东洲三大炼丹师的名头。他可能会以好处暗中派人寻你,你需当心。” “性情古怪的炼丹师,他能找到什么人?” “东洲之大,能人不知几何,找他炼丹者没有四位数也相差不多,这些人与我东州学院关系都是一般,所以他会找谁我们也不知道。但其中可能的人物,待会给你的资料里都有详细写下。” “第三人,剑宗弟子陆风鸣,当代剑宗宗主陆全之子,年二十有一。三岁修心法,六岁练剑术,十八岁宗内无弟子可与之匹敌。后经北洲游历中洲,在中洲待了六个月回来闭关一年半,实力猛增,可与宗内长老对攻五十回合不落下风。因其对宗内长老之位不感兴趣,故而离开剑宗在东洲游历。” “月前他的足迹在岭南郡被发现,观其意向似乎想去南洲。此人古道热肠,一柄飞龙剑尽斩做恶之人,同时,他对有名的同龄人很感兴趣。只要被他发现,必要上门挑战求教,半年前他与白羽一战,也只弱一丝。你在晨鸣郡大出风头,单说盗取宝库,一郡之宝库也不是闲杂人就能进去的。虽不会有性命之忧,难免会造些麻烦出来。” 白银听罢心中对白羽更感兴趣了,无论是黄诗澄、梦萝、李焱他们,还是学院长老甚至院长对白羽都是推崇备至。白银从第一天就听说白羽的故事,心中隐隐不服,因为黄诗澄说到白羽时眼中尽是崇拜,虽然没有男女那种情感,白银还是小小地吃醋。 “观界球中有两段影像,一段是血鹰模仿金面攻击的影像,一段是陆风鸣与白羽半年前切磋的影像,你可仔细观之。” “血前辈模仿金面?”白银疑惑道,血老头怎么会模仿金面的。 “忘了告诉你,血鹰是佣兵联盟的金牌高级杀手,称号嗜血狼,金面曾经向他挑战,故而他知晓金面的攻击方式。”院长淡淡说道。 白银心中震惊不已,血老头是嗜血狼!? 佣兵联盟据说只有三位金牌高级杀手,血老头竟然就是其中之一。怪不得血老头身上总有一股血气围绕,一怒之下屠遍一个门派,此等壮举让人惊恐。这也太低调了,东洲学院到底还藏了多少能人? 合上震惊的下巴,白银看向观界球。 球中血老头左手持匕首而立,对面站着的是院长。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匕首已然靠在院长脖颈处,再往前一丝,喉咙便要被割开。画面一闪而过,这次是慢动作,白银定睛看去。 血老头膝盖弯曲,全身绷紧,握着匕首的左手收紧,眼神凌厉看着院长。右脚狠踩地面,整个人在空中与地面成了平行状态,二十米的距离只一眨眼,血老头便到了院长身前。左手抬起,反手握着的匕首寒光乍现,刃尖抵在院长喉间。 看完这段影像,白银心中只有一字评价,快! 极致的快,瞬间的爆发推动身体向目标冲去,快速的短距离爆发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遇上他,必死无疑。 “第二段。” 白银收回心神,再看去。画面中有两人相视而立,一身蓝色衣服的青年右手持剑横在胸前,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对面是一位白衣青年,眉眼间一片清明冷静,瘦削的脸庞尽是从容,黑发随风飘扬,右手持剑直指地面。 这就是白羽,从容、淡然,白银心中冒出两个词。如此冷峻气质,怪不得会让众人另眼相看。 陆风鸣持剑上前,在胸前划出一个圆,剑气从圆圈中不断冲向白羽,白羽同样在胸前划了一个圆,那些剑气击中白羽的圆瞬间便融了进去,反而让白羽的圆更加凝实。陆风鸣见状,一个箭步,飞龙剑直接插入白羽所划圆的正中央,一股大力将陆风鸣弹了出去,那圆也碎裂消失。 影像到这里结束了。 “这完全就是全面压制,怎么说只弱一丝?”白银疑惑。 “陆风鸣还有绝招未出,这个回合白羽只是胜上一丝。剑气虽然融了进去,白羽也消耗了内力维持。陆风鸣那一剑击碎了剑气防御,本想趁机进攻,你也见他有一丝停顿,那是因为白羽维持的圆看似破碎,若是陆风鸣敢趁机攻入,那圆瞬间便可恢复,从而困住陆风鸣。陆风鸣也是注意到这点,才退了回去。高手过招,一回合便能看出彼此底细,陆风鸣自知无法取胜,故而以平局结束。至于为何不用绝招,可能切磋对他来说没有必要,毕竟他的绝招对自身伤害也很大。” “他的详细信息在此书中都有记载。好了,今日便是这些事情,切记,人外有人,时刻保持一颗谦逊的心。” “弟子谨记。” 白银恭敬接过那本厚厚的书籍,躬身道。 “去吧,五洲之大,是该出去走一走了。” “是。” 白银退去,后殿中又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龙在渊不出,不可谓龙。白小子,路是你选的,就让世人看看,你这条龙是乘风而起还是卧渊等死。” 第86章 朱明秘事 白银一路往自己小院去,对于可能面临的风险,白银更多的是兴奋。 若是一月前,听到有这等人物盯上了自己,立马就要换个身份换个地方继续隐藏。 如今不一样了,一来自己的志向远不止报仇一件事,二来背后有一个强大的东洲学院,提供这么好的资源,三来自己也准备不少应急之物,若是对方敢来,自己也不至于束手就擒,即便最终逃不掉,也要崩掉他几颗牙齿。 再者,谁逃还不一定呢,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可不是吃素的。 白银隐隐有着期待。 未到小院,远远便看到一人负手立在院中,抬头看月,似在思索着什么。 白银悄然走到那人身后,右手猛拍那人肩膀。 “朱明,这么晚来这,有什么事吗?”朱明着实被白银吓了一跳。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朱明表情有些严肃还有一丝失落。 白银见朱明此状,心有疑惑,朱明向来以经商奇才自称,自从自己与他说了伟大梦想后,平日表现的多是稳重从容,哪曾有这种失落感。 “坐。” 二人坐定。 “白银,我与你说过三年前我老爹受一算命先生的蛊惑送我来学院的事,你可还记得?” “嗯,当时你说你老爹从东洲各门各派中挑了又挑,最后因东洲学院挂了‘学院’之名,你老爹觉得比较正宗,是学习的地儿,就将你送了过来。” “你可知那算命先生是谁?” 白银打量朱明此时神情,朱明脸上有一丝黯然。 “莫非,是院长?” 朱明脸露惊奇之色,随即想到那日院长找自己南宫灵在不远处便释然了。 “正是,三年前,我老爹与院长合演了一出戏。” “一出戏?” “我老爹十年前便与东洲学院有所往来,我朱家之所以能成为晨鸣郡第二大商家,甚至在东洲十三郡中也有不小的名声,是因为背后有东洲学院。郡内业务和郡外拓商会遇到许多麻烦和阻挠,有了东洲学院暗中帮助,我老爹自然轻松了许多,这才得以在十年内成为如今的朱家。十年前,我朱家只是个二流的小家族,业务范围也只不过寥寥数县,郡城内都无家产。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学院早在十年前便开始布局了。” 朱明叹了口气。 “那你呢,你老爹为何要送你到东洲学院来。” “院长会些占卜之术,可逢凶化吉,三年前,院长占了一卦,我若是待在郡城中,必有血光之灾,离开郡城可躲开灾难。但日后的成就也就一般,若是到学院来待上三年,将有大造化,他日登顶五洲之峰也不无可能。院长这话让我老爹动心了,本来我老爹想让我早早进入家族产业中熟习,以便继承家业,听了院长这话,才决定让我到东洲学院来。” “至于学院正宗这样的说辞,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一来让世人觉得我老爹是个迂腐的人,降低竞争对手对我朱家的防范心。二来,隐藏我朱家与东洲学院早有联系的事情,让世人觉得我朱家与东洲学院是近三年才开始交往。学院弟子中有不少人都是当地一些家族中人,大大小小,也不会对我朱家过多在意。就说灵儿所在的南宫家,在岭南郡也算是一等家族,位列东洲十大家族之四。与灵儿相比,我朱家并不耀眼。” “所以,你知晓这背后都是东洲学院在操控,便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甚至觉得我们的计划完全被学院所知,我们现在所作所为都在学院的眼皮底下,就像过家家一样,只要学院愿意,就可以一夜间摧毁我们费尽心力做出的一切。是吗?”白银直视朱明眼睛问道。 朱明眼神闪躲,自觉惭愧,他正有此想法。 自从知道一切都是学院在背后,他便觉得东洲学院这个庞然大物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堑,仅凭自己和白银两人,怎么可能与学院对抗呢?过不了学院这关,更别提五洲巅峰了。 “你若这样想,便算我看走了眼。我且问你,学院可有阻拦你我所做?” “并无。” “学院可有利用资源暗中相助你我?” “并无。” “学院可有旁敲侧击利用手段打听你我所做?” “并无。” “你说,学院一不阻止二不相助三不过问,是何打算?” 朱明沉吟片刻。 “放任我们自己成长?” “然也。学院并不在意我们能飞多高,达到多么大的成就,也不会觉得我们强大了会对他产生威胁。我虽不明白学院所想,但我知晓,学院远不像我们所见到的这样,是一个二流门派。以我所观,学院隐藏的实力远高于所谓的一流门派。” “不说学院中各位长老,试炼塔、藏书阁、刑罚堂,哪一样建筑的守护者不是能人?你可知,藏书阁的血鹰血老头就是当年一怒之下屠遍一门派近五百人的金牌杀手嗜血狼?你可知,晨鸣郡主凌霸天是学院的外门长老,晨鸣郡相当于是学院的后花园?学院布局之深令我感到恐惧,学院之强大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学院之所以不在乎我们所做,正是学院有自信,即便我们站到五洲巅峰,他们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再者,学院对我们多加培养,并不压制我们的天赋,也不控制我们的思想,我虽不知学院用意,但此举对我们来说并无坏处。学院这样做不仅不会让我们反感,反而会对学院心存感激。学院并不是我们要跨越的天堑,学院是我们的助力,至少现在是如此。我们所谋甚大,小心不会有错,但也不必过分小心,大胆者吃螃蟹,小心者喝泥汤。” “朱明,我不瞒你,乍听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学院眼皮下,我心中也是一惊,担心学院会将我们扼杀在萌芽之中。但是,当我发现他们只是记录我们所做之事,并不干涉时,我心中才稍稍平静。我们现在所做何事?无非想些点子赚些贡献值罢了,没有一丝登顶五洲的表现,他们也只会当我们年轻气盛想做出一番事情。所以你不必担心,只管放手去做,即便学院最终知晓我们目的想要加以干涉,我也会第一站出来。再者,当学院发现我们目的时,说不得我们已经做到了一定地步,一个让学院也不敢轻易出手的地步!” 白银语气坚定地说,朱明看向白银,只觉得此时的白银如天上的月亮,发着淡淡的光,自己在身旁黯然失色。 “还有,我们借助学院的资源也只是暂时的,等我们跨出东洲,要面对的是更加广阔的天地和更加危险的处境。朱明,你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无惧无悔。人生在世不过百载,平淡一生固然可以,但你我都不是甘愿普通的人,既如此,我们便携手,勇往直前!” 白银一脸豪气地看着朱明,右手搭在朱明左肩,眼中尽是希冀。 朱明感受着白银身上冲天的豪气和眼中对自己的期待,想到自己此前的想法,心中不免羞赧。白银说的没错,学院知晓的不过是我们卖丹药而已,至于我们要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不知道的,也许学院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是自己杞人忧天,多有顾虑。 人生百载,普通的生活绝不是我朱明愿意过的,既如此,不如放手去做,去追寻自己的梦!再者,自己也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白银,还有眼前这个年龄不大但总能做出一些大胆而缜密事的少年。 想至此,朱明眼中的失落、迟疑、迷茫一消而散,仿佛有一道光照在了心里,让他一颗躁动的心忽然平静下来,眼中重新焕发光彩,里面有着希望和信念的光芒。 朱明右手同样搭在白银左肩,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白银,谢谢你,是我自己吓自己了。学院再庞大,也是章鱼的触角范围有限,我们所谋是整个五洲,东洲只不过是开始的地方。你这一番话点醒了我,既然不愿过平淡的日子,那就让我们一起搅动五洲风云!小心思考大胆行事,我们一定会是吃螃蟹的人。” 白银露出了微笑,朱明总算从学院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相信我朱明,只要我们心存希望与信念,无论多么大的困难和阻挠,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垫脚石,成为我们前进的营养品。年少不出力,老来独后悔,有梦就追,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永远不要想着把所有事扛在肩上,压在心底。我们是伙伴,伙伴就该相互扶持,共同前进。” 朱明眼眶发热,鼻子微酸。白银这话说到了朱明心底,无论幼时在家中还是学院三年,他的心门从未打开,即便是面对侯强也只偶尔露出一丝。他的心中是孤独的,那是一种无人赏识无人可诉的孤独,这种孤独只有自己能懂。 直到遇见了白银,听了白银那一番话,朱明才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人。今日白银此话,直接将朱明的心门拉开,平生与白银相识,一大幸事! “嗯。”朱明略带哭腔回应白银。 “喂喂,你不是要哭吧?你不要拽着我的袖子啊!这衣服可是澄儿给我缝的。”白银一脸惊恐地看着朱明拉着自己的袖子,做势扯了扯袖子要往后退。 朱明酝酿的气氛瞬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第87章 相谈甚欢 一阵笑闹后,二人重新坐定,此时悬在朱明头上的阴霾已然消散不少,脸上露出了稳重和从容。 “热血归热血,无脑是要不得的。我们的计划得一步一步来,奇丹坊的事进展如何?”白银说道。 “正要与你说,昨晚三阶药草被院长拿了去,我手里还有二阶药草两百三十六株、一阶药草若干,这些药草会完全供应给灵儿和梦萝炼丹。我手中还有两千万轩辕币,在晨鸣郡中我已经物色好一个商铺,老板急着卖掉,我可以低价买回来。此外,晨鸣郡各个县都有我们的人手在兜售丹药,多是暗中交易,并无固定处所,不必担心为人发觉。另外,安平郡和凤翔郡我也派了人,不日便有消息传来。”朱明将奇丹坊的事细细道来,只听得白银惊讶无比。 “厉害啊,不愧是绝世的经商奇才,这才半月,你就已经招揽了这么多人,把市场拓展到外郡去了。”白银夸赞道。 “哈哈,晨鸣郡内各县都只是有个联络,最重要的是在郡城内打开市场,郡城的油水才是最足的。” “说得对,郡城才是一郡中大富人家的聚集地,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都在这郡城中。不过要当心天宝斋,他们可能会给我们使绊子。” “放心,我们奇丹坊所售丹药以奇丹为主,与天宝斋不冲突。再者,有我在,天宝斋手伸的再长,他本部也还在中洲,即便是东洲分部也在新原,晨鸣郡是咱的一亩三分地。天宝斋若要出手,自有我来安排对策。”朱明从容说道。 “嘿,瞧你一脸自信的样子,我喜欢。”白银打趣道。 “别,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朱明一脸惊恐地摆手。 “啧,是啊,你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对十五岁的小姑娘倒是很感兴趣。” “咳咳,对了,我在晨鸣郡中还发现一个兜售丹药的奇才,我安排在各县的人只有他最先完成任务并且远远超过其他人。他姓柳名六六,现年十六,本是晨鸣郡中一个茶水店的小二,为人灵活聪颖,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他为我兜售丹药,没想到这试一试试出了一个人才。”朱明岔开话题。 “依你之见,他能否独挡一郡?”白银来了兴趣。 “可也。”朱明很肯定道。 “他的住址和具体样貌与我细说,近日我要去一趟安平,顺便见一见他,届时可能还需要他帮些小忙。这里是五百万轩辕币,你收下,奇丹坊建立需要花费不少钱,其他郡县的拓展也需要资金,我们现在刚起步,丹药销售都靠你一个人做。也可多留心那些做的比较好的人,若是发现一些可以培养的,你给他们制定培养计划。” “这月中旬我会到东海去修炼,可能会待上两个月,奇丹坊的事就靠你一个人了,若是遇到砸场子的就去找孙通。奇丹坊不仅要有你这样的经商奇才,也要有能够保护你和奇丹坊的人。” “东海之行我想带上侯强,一来是让他多接触外面,闭关修炼是需要的,红尘修炼也不能少。二来,东海上并无大的威胁,他也可在岛屿上借助东海的力量修炼他的拳头。你看?”白银试探着问,毕竟侯强是朱明的兄弟,自己也不能一声不吭就将侯强带走了。 “如此甚好,强子自己每日在后山修炼,我也觉得太过死板,效率太低。跟着你我放心,你对武道的理解远高于强子,虽说强子练拳你练剑,但武道一途,武器只是附加,本身对武道的认知才是最重要的。”朱明满口答应下来。 “你这一句我练剑,好像话中有话。”白银眯着眼睛看着朱明,大有一种你不好好解释我就动手的感觉。 “哈哈,你想多了想多了。对了,晨鸣郡中已经发布了对你的通缉令,十年来第一张天字号通缉令,你现在在东洲可是出大名了。说不得有不少不服气的人来找你麻烦,通告上还说你手中有五阶药草,五百万赏金倒在其次,这五阶药草可是想买都没地儿买的。就算有的卖,也是天宝斋的拍卖会,到时候各方争抢价钱可能会炒到天价。而你手中的就不同了,在那些老怪物眼中,你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盗贼,他们应该都将你当作香饽饽,想着怎么从你手中把五阶药草拿过去呢。”朱明幸灾乐祸道。 “嘿,我正想会会东洲各路英杰,这通缉令算是帮了我大忙了。让他们尽管来,保证吃不了兜着走。”白银嘴角露笑。 “喂,我被通缉了你怎么很高兴的样子?”白银瞅见朱明一脸幸灾乐祸,手指头捏的咔咔响。 “你想想,若是有高人因为追捕你,最后因你用了奇丹坊的奇丹反而被你打劫了,那我们的奇丹不是能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别说一颗五百轩辕币,就是两千都会有人买。我本来还想自导自演一场奇丹坊失窃的戏码,现在好了,有了这件事免了我不少事情。”朱明解释道。 白银愣了神,他还真没想到借此把奇丹坊的名声打起来,朱明不愧是朱明,什么事情他都能往经商上想。 “真有你的。”白银竖起了大拇指。 “过奖过奖,这件事要想成功,还需要你这位主角配合才行。” “好说好说,你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不过呢,我也不能白出场是不是,听说晨鸣郡中有一种酒叫醉美人,等我从东海回来,买上一葫芦怎么样?”白银笑嘻嘻道。 “好说好说,别说醉美人,请你去醉梦楼过上一夜都没问题。”朱明露出你懂得的眼神。 “你小子这是想让我死啊,醉梦楼那种地方我要是去了,回来澄儿肯定饶不了我。难道说,你去过?”白银反将一军。 “我怎么可能去过,那里进门就要十万轩辕币,我哪有那么多钱。”朱明连摆手。 “哦~门票十万啊,啧,真贵,不知道灵儿炼的丹药能不能卖到十万,改天我得去问问。”白银闭眼故意说道。 “咳咳,你想什么呢,我打听了门票价方便我对城中富人做统计,日后我们奇丹坊做拍卖也是要送请帖的。不仅醉梦楼,郡城的酒馆、茶楼、旅店、吃食店我都派了人打听,信息都一一汇总备案了。知己知彼方能定好价钱嘛,现在收集的信息日后肯定用的到。”朱明凛然道。 白银看着朱明,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朱明,你当真是经商鬼才,一心扑在商道,就冲你这一份细心,东洲绝对容不下你,五洲第一富商的名头给你备上了。”白银夸赞。 “哈哈,莫说我,你在武道上的研究也是无人能比,五洲第一高人的名头也给你备上了。”朱明回赞。 “哈哈哈,那我们就一起努力早日把那名头戴在脑袋上。” “是极是极。” 二人对月哈哈大笑,这种毫无顾忌地互诉最是痛快。 “白银,虽然知晓你早有打算,但也不可小觑了东洲能人。不说那些老妖怪,就是同龄人中也有不少。东洲有一英豪榜,其上七十二人,是东洲各大门派通过对二十六岁以下小辈间的战斗排出的名次。” “其中有一剑宗弟子陆风鸣,榜上第六,此人古道热肠且极爱挑战,晨鸣郡十年未有的天字号通缉令,他一定会对此感兴趣。听说他月前在岭南郡出没,可能会来找你,单论武功实力,你不是他对手。但若论实际战斗,你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倒是有可能对他造成不小影响。”朱明提醒道。 “嗯,我会当心,事不可为我会立刻遁出千里。英豪榜榜首是何人?”白银对此榜有些兴趣。 “我东州学院的白羽。” “果然是他。” “不过过了今年,白羽就要退出英豪榜了,英豪榜规定只有二十六岁和以下的人可上榜,而白羽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世人当真有趣,无论什么都要比出个高低最后弄一个榜出来。” “世间人哪有不爱名头的,一来可以壮大自己的名声,二来也可激励宗派内弟子,何乐而不为。” “倒也是,名头这个东西虽是虚物,有时却比实物来的更有用。” “正是如此,人之一世,谁不想挂个好听的名声流传千古,只不过,许多人为了虚名争个头破血流,倒是忘记了最初想做的事。” “虚名可激励人,同样也可让人迷失。你我须谨慎,名头再响也是名头,自身实力才是根本。实力够硬,名头自然来,实力不够,名头也只是一时的名头。”白银说道。 “此言甚是,你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感触?若不是你样貌是十七岁的少年,我都以为你是哪个老妖怪服了丹药返老还童了。” “嘿,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翩翩少年,这些看法都是我浪迹三年所见所感,看得多了,自然就有了感慨。” “幸好你不是一个老妖怪,不然我真怕你吃了我。”朱明拍着白银肩膀说道。 “去你的,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那你是要吃女人了?你已经有黄师妹了,还想着其他女人,哎呀,其心可诛啊。” “某人好像说过醉梦楼是个好地方,不知道灵儿知不知道呢。” “看,月亮好圆。” “去,回去睡觉。” “得嘞。” 第88章 易容 次日,白银起了个大早,练完基础剑招,取出了藏书阁兑换的《易容技巧大全》。 “三天内要将此功法看个大概,先明白有哪些技巧,日后再逐一运用。” 翻开第一页,白银仔细读起来。 “何谓易容?乃变换容貌是也。变换容貌者即便乡村小儿也是略懂些,将泥巴糊在脸上,糊的满脸不熟悉的人也可能错认为他人,从而达到易容的效果。然,此等易容不过初级易容罢了,熟悉的人一眼便可看破,更不须说那些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者。” “故此,我将易容分成三层。第一层,外表易容,即对自身的衣着、装饰、发型等外在进行易容。以衣着为例,平日常穿着农人衣服,冷不丁换成一个大富人家的衣装,也可骗过许多人,即便是亲近者,也会因身份不同不敢轻易搭话。” “第二层,外形易容,即对自身皮肤、气味进行化妆。人眼何以识别一个人?首先便是外形,也许你脸上一个豆大的黑痣,也许你眉毛少了半边,也许你眼睛一大一小,这些都是你外形上的标志,同时也是别人识别你最直接的手段。这么明显的标志,在人的脑海中很容易形成影像。而外形易容,便是将你这些标志性的外在掩去。” “此外,人之立体感靠的是人眼,只要骗过了人眼就能骗过绝大多数的人,只有极少数内力高深者可通过你的行动、表情判断你是否易容。光有明暗两面,明暗从而成立体,你想想,鼻子何以有高低梁之分,光影也。若是你将鼻翼抹的暗些,将鼻尖抹的亮些,你那鼻子与原先的鼻子定然大有不同。整张脸皆如此计较,必然可达到易容的效果。” “前两层归纳起来都是对自身外貌、外形的易容,外在易改内在难修。这第三层也是最难的一层便是内在易容,即对表情、动作、情感进行易容,此等易容说的简单做到却是难上加难。” “农夫上街东张西望满眼好奇,店小二迎客笑意盈盈躬身哈腰,青楼老鸨媚眼如丝撩人心弦,富商之家富贵之气外露,官宦之家威严之感十足。” “不同身份的人皆有其特有的动作和心理,富商绝不会对数十轩辕币露出贪念,店小二遇到大富豪必定眼带笑意。而我所言易容第三层,便是通过对这不同身份的人观察解读从而让自己有模有样有情有感,举手投足间皆有随意流露之感,则易容大成矣!” 白银翻看了序言部分,对此书的作者佩服万分,果然术业有专攻,即便是易容之道,深究而去也可研究出一系列技巧方法,灵活运用定可发挥奇效。作者将易容分成三层,易外表、易外形、易内在,由外及内,由浅入深,步步为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着实令人佩服。 白银自己是没有这么系统地划分过,以他的想法,易容便是扮什么像什么,并不会刻意观察那人动作表情,只照自己的理解去扮。不曾想,自己随意的装扮反而会让人觉得怪异,从而招来祸患。 “世间众多道行,真不能随意猜测。”白银感慨了一句,又往后翻去。 此书分成三卷,分别对应着易容三层,每卷中皆有众多技巧和一两案例以供参考,白银越看越惊叹,果然不能小觑易容,也不能小觑将一道研究至深者。 比如易外形这一卷,其中有一个案例,一个杀人犯通过易容的手段,只是简单画了个胡须,在眼角刻了几条皱纹,脸上抹的暗些,点上些许斑点,办了个假身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原来的住处生活了六年,邻里间无一人发觉他就是那个杀人犯。每日与之碰见还要低头称爷,因为他打扮的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出手又阔气。而他本身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而已。 这简单的易容术竟能掩人耳目长达六年,甚至那些邻里熟人都没能认出,可见这易容术的奇妙。 “只怕那些人认出了也不敢报官,他既然能改头换面成了这副模样,他日换做另一副模样也未尝不可。而那些报官的就惨了,好好走在路上,突然巷中窜出个人一刀将自己砍了,防不胜防,多么可怕。”白银暗道。 “不过,虽说有些人看出来了。仍可见这易容术之巧妙、威慑,若是招惹了一个会易容的,说不得会食不甘味夜不敢眠,生怕他扮做一个熟悉的人给自己使暗刀。若杀手会易容术,还可悄然靠近目标,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害。杀手本就可怕,会易容术的杀手更不好惹。” 白银越想越兴奋,凭借易容术,世间绝大部分人都会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除非遇到真正的高手,否则必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易容术不仅可以用来逃脱追捕隐匿踪迹,还可用作近敌之策出其不意,或下药或刺杀或打探情报,当真是无缝不入。” 看着书本中那些技巧,白银说试就试,弄些泥团抹在脸上,将一身衣服换成农人装扮,额头扎上一条白巾,裤腿往上扯了一只,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草履。 “啧,有点样子,不过这毛巾似乎白了点,抹点泥。嗯,这下好多了,外表这一层倒是差不多了。”白银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装扮甚为满意。 “外形,外形,这个外形不像农夫啊。眼底涂点暗影,眼角刻点皱纹,再把脸涂暗一点,嗯,好像差不多。对了,胡子也粘一粘,还要糙一点乱一点,农夫那么忙肯定没时间打理胡子。嘴巴有点薄,农夫长年累月在太阳底下忙作,皮肤肯定很干燥,嘴唇应该会厚一点。” 白银照着铜镜鼓捣着,一会儿眨眨眼一会儿啾啾嘴,整个面部东化一下西妆一下,已然没了原先的模样。但他此时的模样,脸上一片白一片黑,泥巴糊的眉毛脸颊上都是,不似农夫,倒像个泥猴。 不过白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美滋滋地在铜镜前扭来扭去,冲着镜子龇牙咧嘴,试试自己的妆容是不是稳定。将脸靠近铜镜,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瞅着自己的皱纹。眉毛上下抖动,嘴巴揪起来,表情极为丰富。 白银完全沉浸在自我欣赏中,丝毫未察觉黄诗澄的到来。 黄诗澄刚推开白银的院门,就看见白银一身农夫打扮看,撅着屁股对着一面铜镜做着鬼脸。 她先是一愣,见到铜镜中的白银,不禁笑出了声。 白银听到笑声,这才发现黄诗澄不知何时到了院门口,正掩嘴笑,俊俏的脸上露出两个月牙儿般的眼睛。 “澄儿,你怎么来了,来看看我这易容的农夫怎么样,是不是有几分神似,嘿嘿。”白银双手叉腰,咧开嘴,雪白的牙齿在一脸黑泥的映衬下更加耀眼。 黄诗澄见白银一副得意的样子,又见白银雪白的发亮的牙齿,不禁又是笑了出来。 “澄儿见过的农夫,脸上都没有黑白相间的样子,白银哥哥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唱戏的。”黄诗澄做出中肯评价。 “啊?不会吧,这形象我弄了半个小时,怎么会不像呢?”白银一脸不肯相信,掏出铜镜仔细看着。 黄诗澄捂着肚子好不容易坐到石凳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白银哥哥,来,你坐这儿,澄儿帮你补一补。”黄诗澄对白银说道。 “嗯?澄儿你也会易容术?”白银微微惊讶。 “澄儿虽不会易容术,但这简单的化妆澄儿还是会一点的。”黄诗澄回道。 “化妆?这不是易容术吗?”白银更加疑惑。 “化妆也算是易容术的简单应用,只不过化妆只是女孩子为了漂亮对面部做的细微调整,若说化妆是易容术倒也算是。”黄诗澄解释道。 “澄儿有化妆吗?”白银坐上石凳,睁大眼睛靠近黄诗澄的脸。 黄诗澄白了白银一眼。 “澄儿当然化妆了,白银哥哥是不是想澄儿是因为化了妆所以才这么好看的?”黄诗澄眼睛眯着靠近白银的脸问道。 “哈哈,怎么会呢,澄儿无论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这么倾国倾城。”白银讪笑道。 “哼,我就搽了些淡粉。”黄诗澄略作解释,双眼微闭扭头转向一边。 白银伸出手好奇地在黄诗澄脸上抹了一下,指尖有几点白色的粉末,淡淡的并不多。 黄诗澄忽感觉白银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脸上微微变粉。 “讨厌!哪有男孩子会这样抹一个女孩子的脸想看看是不是化妆了。”黄诗澄皱了皱鼻子。 “好香,这涂的是什么粉,怎么会这么香,这个香味和你身上的味道好像不一样。”白银将手指放在鼻尖嗅了嗅好奇道,自动忽略了黄诗澄的话。 黄诗澄耳朵尖都变红了。 “梦萝调配的香粉,有洗澡用的有洗脸用的有化妆用的。这下相信澄儿的美貌不是化妆化出来的了吧?” “哈哈,澄儿向来都这么美丽动人。”白银打着哈哈。 “哼,坐好了,我帮你化。”黄诗澄嘴角微微上扬。 第89章 给白银化妆 “好。”白银乖乖地面对黄诗澄坐好。 黄诗澄先是打了一盆水将白银脸上擦净,污泥洗掉之后清爽了许多,白银一张略白的脸整个露在黄诗澄面前,同时还有眼中的好奇。 见白银直勾勾盯着自己,黄诗澄心跳微微加速,两人离的太近,样子极其暧昧。 见黄诗澄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堆东西,有扁圆的盒子、像毛笔的刷子、几只微细的笔、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零零散散堆了小半个石桌。 “澄儿,化个妆需要这么多东西吗?”白银睁大眼睛。 “这些都是简单的化妆用品,日常使用足以。若是想化成舞女一类,需要的东西更多,她们的化妆品是武装到了牙齿。光是化妆用笔就有几十上百,画眉的、画眼的、鼻子、嘴唇。甚至牙齿也有专门的牙线、牙挑一类用具。”黄诗澄略夸张说道。 白银张大了嘴,化妆真不容易。 “这个妆要化多久?” “简单的只一刻钟便可,至于更漂亮的妆容,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时辰,甚至还有两个时辰的,为了一场盛宴化这么久的妆是值得的。若是未出嫁的女子,说不得会因为容貌在宴会上得到更多的关注呢。” “还是澄儿这样的淡妆好看,淡雅又不失美丽,不过也是澄儿天生丽质,原本就长得好看,化什么妆都好看。”白银笑嘻嘻道。 黄诗澄俏脸微红,并不答话,自顾自从那堆用具中取出需要用的工具一一摆好。 “好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黄诗澄面对白银坐下,左手托着白银的下巴,仔细打量着白银的脸型和脸上的瑕疵,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那个,澄儿,一定要这样托着吗?”白银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 “当然,澄儿要仔细看看白银哥哥的脸型方便之后化妆嘛。”黄诗澄娇声道。 “澄儿你胳膊酸不酸,若是酸了可以放下来放松一下,我的脖子可以自己撑着的。”白银还是觉得这个样子怪怪的,仅管黄诗澄手上的香味很好闻。 “好啦,看好了,接下来就要动脸了,白银哥哥不能乱动哦,万一妆化错了就前功尽弃了。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跟我说,但是一定不可以乱动。”黄诗澄再三叮嘱。 “好的。”白银满口答应,微微期待地等着黄诗澄在自己脸上动工。 黄诗澄先是取了软毛刷在白银脸上刷了一会儿,在白银脸上打上暗棕色的粉底,使得白银原本有些白的脸颊变暗,更倾向于暗黄色。 白银感受着软毛刷的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好,脸颊略微酥麻,舒服的很。白银看着聚精会神的黄诗澄,觉得此刻的黄诗澄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大概是因为认真的神情。 黄诗澄倒是没有注意白银的目光,一心一意扑在化妆上,现在的白银在她面前就是一张待化妆的脸。 白银脸上不断被添上新的粉末,脸也不断变化着模样。 偶尔黄诗澄手指碰到白银的脸颊,黄诗澄倒没觉得什么,白银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微微发热,心跳也略微加快,气息加重,若不是用内力努力控制着,鼻尖温热的气息一定会让黄诗澄感觉到。 白银努力控制着,一时脸上有些紧绷。 “白银哥哥你怎么了?脸不要绷得这么紧,放松些。”黄诗澄轻轻揉了揉白银的脸。 “哦,好。”白银深呼一口气,眼前黄诗澄的脸不断晃动,撩动着白银那颗跳动的心,白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黄诗澄。 黄诗澄似乎也感受到了白银眼中的炙热,脸颊微微泛红,手上微微用力,捏了一把白银。 “嘶,好痛。”白银夸张道,也是想打破一下氛围,这种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紧张,加上脑海中不断晃动的黄诗澄的脸,白银更没法放松了。 “澄儿脸上有什么吗?”黄诗澄问道。 “美貌。”白银说道。 “啊?” “咳,那个什么,眉毛有些痒。”白银连岔开话题。 “没事,我刚画了眉毛,白银哥哥是第一次化妆,所以会觉得发痒。”黄诗澄解释道。 “闭上眼睛。”黄诗澄随后说道。 白银乖乖闭上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暗示着白银心中并不平静,黄诗澄那张俏脸总是在自己脑海中乱跑,尤其是那双认真的眼睛,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黄诗澄见白银闭上了眼,这才轻呼一口气,白银脸上的发烫感她是感受到了,白银那双炙热的眼睛她也是心有所感。若是再让白银直勾勾看着自己,自己也不一定能专心化妆。见到白银微微颤抖的睫毛,黄诗澄掩嘴轻笑,这个表情真是太可爱了,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样子。 摇了摇脑袋,黄诗澄继续给白银化着妆,整体的色调已经化好,接下来就是一些细微之处。 白银原本白净的脸经过黄诗澄一阵装扮,此时已经有了农夫黝黑发黄的肤色,额头粗糙还有几道浅浅皱纹,眼角处刻了一条鱼尾,鼻尖微微打亮,让鼻子更显立体。两颊点了些许淡淡雀斑,下巴颜色微微加深,黄诗澄还调皮地在白银右眼角下方点了一颗小小的黑痣。 白银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 “澄儿,我鼻子有点痒,能不能打喷嚏?”白银问道。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好。” 白银用力忍着,这过程极为辛苦,那种想打又不能打的感觉让鼻孔一张一缩。 黄诗澄滴溜溜的黑眼珠中尽是笑意,手中刷子在白银脸上掸着,不时碰一碰白银鼻尖。每一次碰,白银身子都要轻微哆嗦一下。 “澄儿,好了吗?我快忍不住了。”白银又出声。 他是真的快忍不住了,受刺激打喷嚏是人身体的自然反应,和膝跳反射一样都属于非条件反射,都受外界刺激影响,原本能忍住是刺激不够,现在黄诗澄不时挠一挠,白银的鼻子就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再等一下,澄儿让白银哥哥睁眼,白银哥哥再睁眼。” 黄诗澄停下手中的刷子,再一次看了遍白银的脸,觉得非常满意,将铜镜拿在手上,正对着白银。 “好了,我数三二一,白银哥哥就睁眼。” “好。” “三、二、一。” 白银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一看铜镜中的自己,先打了个喷嚏。 “呼,舒服多了。” 黄诗澄一脸无奈,化了一刻钟的妆本想来个惊喜,结果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 “呀!这还是我吗?”白银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无论是额头和脸上的皱纹,还是略发厚的嘴唇与自己原本的模样都大相径庭。 “澄儿,你这一手化妆术真是厉害,我都不认识我了。”白银夸赞道。 “那是。”黄诗澄心中微微得意,双手叉腰昂了昂小脑袋。 不看不要紧,白银这一看,正瞧见黄诗澄昂着头挺着胸脯,目光不自觉地从黄诗澄微微侧着的脸庞往下移。此时是夏季,黄诗澄也只穿了件黄色纱裙,内里搭配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如此单薄的衣衫怎么能遮住黄诗澄那姣好的身材,这一挺胸抬头直接让胸前出现了一个球形,看的白银挪不开目光。 感受到白银的眼神,黄诗澄顺着白银的目光才发现白银看的是什么地方,脸颊绯红,连忙坐在石凳上,微微弓腰,将胸前的饱满隐藏住。 “好大。”白银口中喃喃。 黄诗澄脸色更红,暗道一声色狼。 “咳咳,那个什么,我走两步试试,你看我像不像田中的农夫。” 白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锄头,荷锄弓背,两条裤腿上卷,头戴一斗笠,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眼中露出疲色,在院子里来回表演给黄诗澄看。 黄诗澄见白银此时容貌动作,倒是与农夫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中的疲惫极为神似,不禁鼓起了掌。 “白银哥哥与耕田的农夫一点儿也不差。” “哈哈,这要多亏了澄儿的化妆术。这三天你有空吗,要不你教我化妆吧。”白银重新坐回石凳,这化妆也是一门学问,让黄诗澄教要比白银自己摸索来的高效。 “好啊,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白银哥哥可以随时到小院找我。”黄诗澄回道。 “嗯,要不这三天我搬到你的小院吧,地修殿到天幻宫距离也远,我搬过去不用来回跑,也方便的多。”白银一脸认真地说道。 黄诗澄听得白银这话,又想起刚才白银的眼神,心脏狂跳不止,脑海中都是搬到自己小院住搬到自己小院住。 “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认啦,嘿嘿。”白银笑道。 黄诗澄刚想说话,左手就被白银的大手抓住了。 “娘~子,我们吃饭去。” 白银竟学起了戏中的腔调,不等黄诗澄反抗,拉着黄诗澄就往她的小院飞奔而去,黄诗澄见此,也没得办法,任由白银拉着。 路过画橙身旁,白银还冲着画橙笑了笑。笑的画橙没有来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一冷。 第90章 男扮女装 白银厚着脸皮在黄诗澄的小院住了下来。 这三日,白银可谓是幸福而痛苦着。 幸福的是,一日三餐黄诗澄都会准备好,而且每日都不重样。白银最喜欢的还是早饭的小菜,简直是人间美味,吃过一次念念不忘。 痛苦的是,化妆真不是一门容易的活儿,三日来,白银的脸平均半个小时就要换一个容貌。每次化妆脸上都是大改特改,每次卸妆都觉得被撕了一层皮,这三日白银已经被撕了三四十次。 有时是农夫,脸色黝黑、皱纹刻在眼角,还要被黄诗澄糊上些刺刺的胡子,头发也是染成黑中掺白。 有时是屠夫,短褐上染了些红色染料扮做家畜血印,额头绑上一根粗布头巾,络腮胡子从一侧贴到另一侧,牙齿抹了些黄色,手上拿个屠刀露出一口黄牙。 有时是教书先生,蓝色长袍,左开襟,内衬白色布衣,脚踩黑色布鞋。头上套一假发,根根毛发向后梳去,右手托书,左手背负,面上涂粉略显苍白。 ...... 不同身份的人物白银都尽量试了一遍,多是大街上常见的身份。乞丐、小贩、店小二、商铺老板、屠夫、农夫、少年、富家子弟。 最让白银无法忍受的,是扮一个乞丐。倒不是扮乞丐有何不可,他之前也多扮过乞丐,只是黄诗澄给他打扮乞丐样子时,不知道撒了什么药,身上味道真是不可描述,味道散出的一瞬间,白银只想失去嗅觉。 虽说化妆很苦,白银倒也乐在其中。 一是化妆时和黄诗澄多有接触,黄诗澄偶尔会给白银化上特别的标志,比如说化屠夫,黄诗澄会给白银涂上一口大黄牙,连白银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黄诗澄捂着肚子笑半天。化算命先生,黄诗澄给白银下巴上贴了个豆大的黑痣,上面留了一根两厘米长的毛,美名其曰,面相有奇异者方才有算命之相。白银一百个不愿意,但在黄诗澄的撒娇攻势下还是贴上了,可把黄诗澄笑的直拍桌子。 这些化妆中的小插曲,让二人的互动多了许多,感情在互动中悄然升温。 其次,白银的妆容从第一次的差强人意到数十次之后的十分样貌八分相似,进步可谓飞速,至少在外表上如此,不过外形和内里白银也没有落下。 比如说外形,人体骨骼架构成年后基本就定型了,不可能让一根骨头缩短也不可能硬生生地拉长,但骨骼间的连接是有缝隙的,骨骼上还覆盖着皮肉,骨骼不可变缝隙皮肉却可改。 白银利用内力将缝隙缩小,身形就变得瘦小,再配上两个小胡子,像极了算账先生。此外,白银还可在一定时间内将肌肉变的更饱满,以此扮做强盗悍匪一类。 比起易容术的进步,白银更享受黄诗澄的化妆过程,那张认真的俏脸深深刻印在白银心底,每晚入睡时都会悄然出现,没有淫邪只有纯真。 除了那张脸,还有黄诗澄身上不时飘到白银鼻子里的清香,浅淡而诱人。再加上化妆时难免的肌肤触碰,白银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持住,这小妮子真是太诱人了,美貌、身材、温柔样样都吸引着白银。 白银这三天的生活也很规律,六点开始练一个小时基础剑招,吃完早饭开始化妆,中饭后再化妆,晚饭后修习陷阱术并做些小实验,有时晚间在林中下陷阱,次日清晨竟然有些收获,逮到了几只不幸的兔子。之后看易容伪装技巧到十一点,而后修习心法到入睡。 三日时间虽不算长,但各方面都有些许进展。 心法方面时间继续平稳压缩,一周循环用十五分钟,还有持续压缩的空间。 陷阱术,白银打猎出身,本也有些心得,见了书中所言的技巧和理论有许多熟悉的也有许多闻所未闻的,白银见猎心喜,对这陷阱术极其热情,三日时间便将那本大拇指厚的书看完了,但具体的陷阱还需要实践才能看出效果。 易容术在黄诗澄的帮助下,在外貌外形两层颇有心得,至于第三层的内里还需要实际观察模仿后才能更好的修习。不过白银也没闲着,那本《伪装日记》多有阅读,对于不同身份的人的心理和微动作微表情也有所涉猎,加上他三年流浪的经历,模仿起来也能像个七七八八,骗骗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七月十一日下午,白银被黄诗澄强行按住化妆,这次化的是女装。男扮女装更容易隐匿踪迹,也是易容术中比较难的角色,若是女装都可化的很像,这化妆术就算是出师了。 白银心中虽不情愿,但也知黄诗澄所言有理,男扮女装和女扮男装是易容中较为高级的,不仅是生理上的不同,关键是男人与女人面对同一件事的表情动作言语几乎可说是大相径庭。 极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 “澄儿,你往我脸上抹什么了,怎么这么香,之前化的都没有这么香。”白银闭着眼睛问道,鼻尖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这是我到梦萝那里特意配的香粉,女孩子当然要香香的。”黄诗澄一边给白银搽粉一边回道。 “这么香,你不是要把我扮成青楼女子吧?”白银好奇道。 “才不会,白银哥哥是个大家闺秀。” 白银本来长得也算眉清目秀,抹上白色粉底后,已经有了俊美少女的雏形。 黄诗澄仔细地给白银画着眉毛,笔刷将白银的眉毛微微拉长染黑,使得眉毛越发细长,更加清秀,闺秀的风范初现。这还没结束,黄诗澄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片假睫毛,正要往白银眼睛上贴。 “澄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白银问道。 “这是假睫毛,不用担心,只要轻轻往上眼皮下面一按就可以了,不会痛的,对眼睛也不会产生影响。这个睫毛贴上之后,白银哥哥的眼睛就更漂亮了。”黄诗澄微笑地说。 “就这样直接往眼皮底下塞?”白银微微抗拒,他的认知中,往眼睛里塞的只有石灰粉。 “白银哥哥不要怕嘛,很快的,轻轻一按就可以了。”黄诗澄左手按住白银的脑袋,大拇指将白银上眼皮微微撑开,露出眼皮下淡粉色的组织,右手拿着假睫毛慢慢靠近白银的上眼皮。 白银眼眶微微睁大,眼珠子紧盯着靠近的假睫毛。 “等一下,这个真的没事吗?”假睫毛距离白银的眼睛只有一寸。 “真的没事,白银哥哥,你要相信澄儿。”黄诗澄略微停顿。 “咳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怪吓人的。”白银眼珠子左右转动,尽量不看那假睫毛。 “哎呀,白银哥哥你不要乱动。”黄诗澄轻嗔道。 “好,好。”白银赔笑。 见白银脸上紧张,黄诗澄心中觉得好笑,手上倒是没有停顿,假睫毛往白银上眼皮底下轻轻一按,左手松开,长长的假睫毛就被眼皮卡住了。 白银眼皮子一凉,眼睛眨了两下闭上,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并未觉得发痛,但总觉的怪怪的。 “怎么样,不痛吧?”黄诗澄两只大眼睛看着白银。 “是不痛,但总觉得怪怪的。”白银继续转动着眼珠子。 “第一次戴会有些不适应,久了就习惯了。” 黄诗澄说着,另一只假睫毛也如法炮制进了白银的眼皮下。 “好了,再涂一涂嘴唇就大功告成了。” 黄诗澄掏出一个圆盒,盒盖上绣了一朵菊花,按下一个按钮,盒盖弹开,里面露出些红色的膏状物质,黄诗澄抹了些在右手食指上。 “白银哥哥,先抿一抿嘴唇润一润。” 白银乖乖地用舌头润了润唇,黄诗澄右手在白银嘴唇上点了几下,轻轻将口红抹开,白银的嘴唇立刻红润起来。 此时的白银脸颊、眉毛、睫毛、眼角、嘴唇、头发都被黄诗澄重新化了一遍,这个样子就是梦萝、朱明他们都不会认出来。 照着铜镜,白银的头发被梳成瀑布散在脑后,额头的碎发被理成了空气刘海,眉眼间涂了红色的胭脂,假睫毛使得白银的眼睛更大,粉腮、红唇,耳朵上还挂着两个环儿。身上穿着一件黄诗澄的衣裙,胸前被塞了两大团棉花,微微撑起两个半圆。 “咳咳,澄儿,这个样子。”白银有些不好意思。 “白银哥哥,你好漂亮,若是个女儿身一定是个美人。”黄诗澄掩嘴轻笑道。 白银右手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数不尽的妩媚。 “澄儿,其他地方都行,就这个地方,有点难受。”白银指了指胸前。 黄诗澄见白银指着胸,脸上微微泛红。 “白银哥哥不是喜欢这样吗?” “咳咳。”白银眼神飘忽,二人陷入短暂沉默,气氛极其暧昧。 “白银哥哥站起来走一走,感受一下,好不容易化了这个妆。”黄诗澄打破平静。 白银起身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胸前的棉花不时往下掉,白银不得不用手托着,看的黄诗澄又是一阵脸红,连让白银停下来,将棉花取了出去。 “舒服多了。”白银拍了拍胸。 黄诗澄白了白银一眼,口中喃喃,“哼,才走一圈就受不了了。” “澄儿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姐姐刚才走的太不淑女了,澄儿来教你。”黄诗澄打趣。 “咳咳,澄儿,若不然,今晚和姐姐睡,如何?”白银咬牙切齿。 黄诗澄并不答话,自顾自扶着白银站起来。 然后,白银在黄诗澄的教导下不会走路了,手脚并行,抬左脚还想抬右脚,惹得黄诗澄又是一阵乐,胸前上下乱颤,看的白银直冒火。 二人在小院中嬉笑玩闹,白银穿着一身女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玩闹中渐渐放开,到晚饭时竟也学的有模有样。 第91章 女为己容 晚饭时,白银的女装在黄诗澄的坚持下仍穿在身,白银对黄诗澄撒娇攻势抵抗为零。 “澄儿,这个嘴红好像舔到嘴里了。”白银右手拿着汤匙喝着粥,忽然觉得口中有怪怪的味道,两眼睁大无辜地看着黄诗澄。 “没事,这口红是梦萝特配的,里面多是些草药,可以食用。城里有些店铺卖的劣质口红倒是会掺些有毒物质。” “那就好那就好,这女孩子化妆的东西这么多,化一次妆好麻烦。” “女孩子当然想把最好的一面露给心上人看,换作闭关修炼,多半是不会日日化的。” “澄儿也是如此吗?”白银好奇道。 “澄儿闭关三五日一化,素日一日一化,都是淡妆。”黄诗澄特意强调了淡妆二字。 “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倒觉得应是女为己者容。女孩子梳妆打扮如此辛苦,应该多为自己高兴而打扮,至于爱慕自己的人,即便不怎么打扮在他眼中也如西施般。澄儿,我希望你多为你自己喜欢而打扮。”白银一边喝粥一边说道,似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黄诗澄明显一愣,女为悦己者容是五洲人都认同的,甚至女孩子自己也觉得为了心上人梳妆打扮天经地义,至于为自己打扮,随便梳洗便可,反正也没人看。而白银却对自己说,女为己者容,女孩子要多为自己的漂亮打扮,这样的想法黄诗澄从未想过。 未遇见白银前,黄诗澄也只草草化些妆,见了师父不至于没有形象。遇见白银后,化妆的时间明显多了,每次化完还要仔细照镜子,看看眼角、唇边一些细微的地方,生怕这些细小的地方没有化好被白银发现。 “澄儿知道了。”黄诗澄柔声说。 “明日我去任务处领个追捕任务,把这月的任务限定做了,顺便到安平郡办件事,十五号应该就回来了。十六号要到凤翔郡去,上次和你说的卖黄鱼的那位九云天大哥十六号要出海,我跟他一同出海。届时寻一岛屿修炼,大概去两个月,期间可能会回来做个任务。”白银很自然地和黄诗澄说着接下来的行程打算。 “白银哥哥,你不必事无巨细都与澄儿说,白银哥哥有自己的事情尽管去做,你这样让澄儿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管家婆,人家还年纪轻轻的,才不想当管家婆。”黄诗澄说道。 “额。” 白银微微愣神,与黄诗澄待在一起三日,平静的生活让白银忽觉得回到和爷爷一起的日子,每次外出他都要和爷爷说上一声。 七岁那年,白银贪玩,很晚才回家,把爷爷急坏了,晚饭没吃,四处找没找着,蹲在家门口等着。自打那次以后,白银就养成了外出必报行程的习惯,哪怕是到后山打猎,也会和凌爷爷说好几时归家,让凌爷爷放心。 黄诗澄听了白银的解释,心中甜甜的,白银这是把她当作了家人。 “澄儿近来要修习一门幻术,东海之行怕是无法和白银哥哥一起了。”黄诗澄微微嘟着小嘴。 “哈哈,日后有的是机会,我说过带你走遍五洲,就一定会带你走遍五洲,不仅要走,还要悠闲地走,游览着走。此次东海之行是为了修炼,澄儿你也有自己的修炼计划,不必强行打乱计划。” “白银哥哥外出要当心些,晨鸣郡事件白银哥哥已经成了各个势力关注的人,尤其是天字号通缉令的发布,晨鸣郡十年来第一张天字号通缉令。各个势力在学院多有眼线,即便是学院也无法全部揪出,白银哥哥的动向会是他们关注的重点。若是有机会,定会对白银哥哥造成影响。若是做追捕任务,最好到外郡去,晨鸣郡实力强信息网大,也只是在晨鸣郡。到了外郡晨鸣郡也鞭长莫及,即便都是皇朝机构,各郡背后都是有其他势力的存在,外郡倒也不会为了晨鸣郡的通缉令大动干戈。”黄诗澄说道。 “嗯,此次任务我打算到安平郡去,安平郡处于各方势力的中心,其内各大势力都有,安平郡守虽是皇朝之人,但受制于各方势力的纠葛,自顾不暇,是不会为了晨鸣郡的通缉令刻意追捕我的。说来,晨鸣郡发布的通缉令也只在晨鸣郡有效,即便是天字号,其他各郡都没有响应。郡的通缉令与洲通缉令还是有所区别的,这三日澄儿教我的化妆术也可实地试验一番。”白银回道。 “随你咯,反正白银哥哥把一切都算好了。” “放心吧,这次外出我保证不会出一点儿差错,十五号准时回来。” “罗大哥的伤如何了?”白银忽问道。 “两日前就已经可以下地了,前日他想回自己小院被梦萝拦了下来,在梦萝小院又住了一晚。昨日罗大哥说什么都不留下来了,说是有一件器物要打造,一定要回去。梦萝没再阻拦,也没有跟过去,只叮嘱罗大哥注意吃饭。不知道梦萝怎么想的,不过罗大哥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倒也不用担心。”黄诗澄回道。 “幸亏有梦萝这个炼丹大师给罗大哥贴身调养,也多亏罗大哥长年打铁练出的强悍体质,这么重的伤只三日便恢复了大半。” “嗯,不过也奇怪,昨日罗大哥走后梦萝和灵儿就进了炼丹房,今日中午还未出来,好似要炼什么丹药。梦萝进炼丹房这么久也就罢了,她以前有一个星期都待在炼丹房的经历,灵儿那么好动竟然也待了那么久,真是不可思议。”黄诗澄提道。 “可能是联手炼制吧,从晨鸣郡中弄了许多药草,炼丹师也有联手炼制一些高阶丹药,一个为主一个辅助以便提高成功率。” “可能是吧。” “不过梦萝刚被罗大哥表白,竟然还有心思炼丹。”白银又说道。 “炼丹是梦萝励志追求一生的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紫萱师叔那样名震五洲的炼丹师。” 二人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一大半时间都在聊天,从梦萝罗蒙南宫灵聊到紫萱和东方逸。黄诗澄对这些长辈还是很尊敬的,本不打算八卦他们的事,但是白银对此特别感兴趣,一个劲地问黄诗澄,不知不觉间黄诗澄就说了一堆这二人间的往事。 晚饭后,白银便要卸妆,黄诗澄偏不给他卸,白银拿黄诗澄没辙,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卸。黄诗澄就站在白银身后,双手背负一脸笑意。本以为用一盆水洗洗脸就行了,但无论白银怎么擦,依旧是粉腮、黛眉、红唇,一丁点都没有擦下。 白银傻了,之前的妆容都是洗洗就没了,今儿个这个妆怎么会洗不掉呢?扭头一脸央求,黄诗澄笑而不语。 “澄儿,这个妆洗不掉啊。” “这次用的化妆品是特制的,可以防水,即便是流汗也不会将妆弄花,绝对是上品化妆品。只此一家,独一无二,机会不可多得哦,白银哥哥要珍惜呀。”黄诗澄笑靥如花。 “那这个怎么去掉啊。”白银哭丧着一张脸。 “嗯,让我想一想,梦萝和我说这个妆过了十二个时辰就会自己消掉。”黄诗澄摇着脑袋说道。 白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黄诗澄,长睫毛大眼睛,肯定还有别的方法能够快速卸妆。 “嗯嗯嗯,白银哥哥你看着澄儿干什么,澄儿绝对绝对没有撒谎。”黄诗澄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白银。 “澄儿,你过来一下。”白银起身拍了拍梳妆台前的椅子。 黄诗澄一眼就看穿了白银的打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白银一个健步来到黄诗澄身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连点黄诗澄身上穴位阻断内力流转。黄诗澄身体一僵,一张小脸露出苦相。 “白银哥哥你耍赖。” 白银可不听,拦腰抱着黄诗澄将她放在椅子上,而后从梳妆台上取出一盒口红,拧开了盖子,一脸笑意地看着黄诗澄的脸。黄诗澄的小脸霎时变白,皱着鼻子揪着嘴,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白银。 白银不为所动,手指抹了一层淡淡的口红,往黄诗澄的嘴唇送去,脸上带着坏笑。 黄诗澄见白银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轻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卸妆的东西在我储物戒指中。”黄诗澄盯着眼前白银的手指说道,准确地说,是盯着那距离自己嘴唇只有一厘米的口红。 白银露出了两排白牙,手指在黄诗澄鼻尖点了一下,而后解开了穴道。 “白银哥哥讨厌。” 黄诗澄取出卸妆水在鼻尖点了一下,轻轻一抹,鼻尖的口红印便消失不见了。 白银暗暗称奇,梦萝配置的化妆品真是不一般,化的好看卸的干净。 “呐,倒几滴涂在脸上,再用清水洗一下就可以了。”黄诗澄将卸妆水递给白银。 白银接过,涂了几滴,再用清水一冲,果然干净如初。 “真好用。”白银嬉笑道。 “哼。”黄诗澄扭过脑袋。 “这种化妆品,梦萝可以大批量配吗?”白银忽然问道。 “你用的那种要费很长时间,不过效果次一些倒是可以,次一些也比城里高档店卖的好。白银哥哥,你是不是又有鬼点子了。”黄诗澄回道。 “金点子,这是赚钱的金点子,卖药是卖卖化妆品也是卖嘛。”白银双眼闪闪发光,他又发现了一条赚钱之道,而且比丹药更加好赚,因为这种化妆品面对的是城中大富人家的小姐,为了美貌,她们不缺钱。 “可怜的梦萝。”黄诗澄为梦萝默默祈祷,白银这一鼓捣,梦萝又要忙上好久。 当晚白银就到梦萝小院去找她,但是梦萝仍旧在炼丹房,白银等了会儿便离开了。没回黄诗澄的小院,到任务处领了个追捕任务。 ‘追捕安平郡逃犯程老四,时限一个月,难度三星,贡献值五百’ 接完任务径直往刑罚堂去,程老四的行踪要通过刑罚堂获取,还有那个约定,刚好一起。 第92章 刑罚堂内 刑罚堂位于学院广场东南方的密林中,层层高木将刑罚堂围在正中,棵棵高有三十余米,粗有三围,树冠大若车盖,树干呈深棕色,整片棕木林隐隐有着肃杀之气。 白银踏在通往刑罚堂的小径上,两旁是高耸入云的棕木,走在其中有些压抑,若是普通人走这条道,说不得立马就要被那股气势压瘫在地。 除了环境的压抑,整片林子还有一丝阵法气息,与奇珍室不同,这里的阵法似有若无,仿若周身都是阵法,一不小心便会落入阵法中,来人即便是高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惊叹之余,白银大步流星往正中刑罚堂赶去,内门弟子的腰牌有一丝气息,只要沿着这条石子小径走,便不用担心危险。 行至刑罚堂前,仰头看去,刑罚堂外墙高有十五米,四角各有一座宝塔状房屋,顶尖各有一根高约一米的杆子,不知作何用途。房屋间有长廊相连,正中是平顶,顶上画了些图案,与后殿中图案略有不同,但其内涌动的气息同样透露着危险。 正门是一柄剑倒过来的模样,剑刃外露,两扇门正中同样雕刻了一柄剑,剑尖朝下,剑身有流光闪过,凌厉气息极浓。 整座刑罚堂呈墨黑色,只有四根杆子是暗红色。 “你来了。”冰冷的声音从白银头顶传来。 抬眼看去,暗影双手抱胸立在长廊,背靠着一座尖塔,双眼微闭,一张黑布蒙了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来了。”白银颔首淡笑道。 “跟我来。”说罢,暗影从长廊一跃而下,落到白银身前,双手一推,剑形雕刻吐露出一丝光芒又立刻收了回去。 白银瞳孔微缩。 “这扇门用南海铁木打造,其上雕刻的剑内含一剑气阵法,可产生剑气,最强大的剑气连长老也不愿轻易触碰。门上雕刻的剑剑尖朝下,门的造型剑尖往上,此谓‘双生剑’。正剑内有剑气阵法,铁木会持续不断地给剑气充能,使得剑气可再生。四周墙壁用东海墨石建造,隔音、防撞效果极佳,在刑罚堂内,无论你声音多大,都不会传出一米外。” “围绕刑罚堂的棕木林内有迷幻阵法,那些高大的棕木看上去静止不动,其实作为阵脚的棕木是活的,其余皆是死木,且处在不断地移动中,棕木棵棵相似,一般人无法察觉。幻阵启动,即便长老也可困住半个时辰。” “除此以外,刑罚堂本身四角的塔针可凝聚雷电之力,借助正中符印图案可形成雷球,可攻可守,刑罚堂的防御在学院排的上前三,仅次于后殿和奇珍室。” “带有腰牌的学院弟子进入刑罚堂的范围都不会受到伤害,若是没有腰牌而误入,不管是否是学院弟子皆要到刑罚堂走一趟,至于惩罚如何,待会进了刑罚堂你便知晓。如果带着学院腰牌,阵法会自动识别腰牌等级。外门弟子会被阵法自动送出,内门弟子则会出现一条石子路,顺着石子路便可到这里。长老则会出现另一条路。” “刑罚堂的门外人进会受到门内剑气的冲击,只是简单的剑气攻击,并不会有身亡危险。” 暗影将刑罚堂的事情细细道来,语气依旧冰冷。 白银心惊,学院真是处处有风险。同时也对暗影感到好奇,从那日卖鱼时的交手来看,白银并不觉得暗影是那种会说很多话的人,今日却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真是个怪人。 “这些是师父吩咐我说的。”暗影似知晓白银心中所想。 “师父?” “刑罚堂主。” 白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头,那日在试炼之路对自己说话的老头,也就是刑罚堂主林书,没想到那个笑眯眯的老头竟然会教出这样冰冷的弟子。 “刑罚堂远不像你了解的那样,师父吩咐我与你细说,权限够了才能知晓更多的事。”暗影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身后的白银说道。 白银心中倒没有太多波澜,那日在奇珍室,白银就已经知晓,学院秘密很多,只有实力足够,能力得到学院认可,学院才会让你知道更多的事。比如说凌霸天是学院的外门长老,比如说朱家是学院在背后扶持。 “刑罚堂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处对违反学院规定的弟子判罚的地方,实际上,判罚只是刑罚堂三大分堂行刑堂的一个小功能。” “刑罚堂内分暗网、利刃、行刑三个分堂,暗网收集信息,利刃追捕目标,行刑榨取目标价值。各堂有正副堂主,堂主下分队长,每队人数不均。暗网现有核心成员三十六人,外围辅助人员数百。利刃现有十八人,行刑有八人。虽说刑罚堂分为三堂,实际上三堂的正副堂主对三堂手段是必须熟悉的。也就是说,暗网中人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为利刃的人,利刃的人也可能变作行刑的人。这些都是师父的安排,用师父的话说,这是一专多能转多专多能。” “刑罚堂同样有刑罚堂的任务,每次任务由暗网提供目标的详细信息,包括外貌、爱好、武器、功力、可能潜伏的地址,这些信息有的是暗网内部人员搜集而来,有的是从天机楼买的,有的是发布任务的势力提供,暗网会对各类信息筛选备案,以提供最为准确、有效的情报。” “暗网的人形象百态,个个都是易容伪装的好手,同时有着过人的速度,毕竟是收集信息,能不正面对抗尽量不会正面对抗。别看暗网的人主要是收集信息的,大部分人的个人实力也不弱,至少以你的实力到了暗网也只是中下。” 暗影仍是毫无情绪的冰冷话语,听在白银耳中却是有些不服气。 “暗网现任堂主幻玉,遇到她小心些,。” 暗影突然冒出一句话,白银愕然,小心什么? “利刃会根据暗网提供的情报对任务目标进行搜索跟踪,或抓捕或格杀,以实际情况优先。利刃的人各个都是好手,精于暗杀者有之,正面对抗者有之,也有各种有着特殊能力的人。利刃是刑罚堂最强的一把刀,利刃一出,万鬼臣服,没有利刃追捕不了的目标,也没有利刃完不成的任务。” 暗影说到此,声音虽依旧冰冷,但有着一丝骄傲。 “至于行刑,待会带你去看看,你看了便知晓了。” 暗影带着白银左转右转来到一扇门前,门楣上书‘行刑’二字,黑字上有点点白点,寒气瘆人,不知是何物。 “这里便是行刑堂,昨日刚抓了一个人。” 说罢,暗影带着白银沿着楼梯往里走去,原来刑罚堂不只外表看上去那样,地底下另有乾坤。这地下室的高度至少有二十米,比地上还高,墙壁依旧是墨石建造,连地板也是大块的墨石铺就。墨石虽说不是稀罕材料,但也要到东海深处才能挖掘,就这座刑罚堂所用的墨石数量,应该有两三个小型墨石矿的数量。如果全部卖出去,价格要上亿不止。 还是学院的手笔大,这一座刑罚堂一些小门派全部身家也换不来,更别说那些高级的阵法和符印了。 往里间走,两侧是一些小间牢房,每间牢房约有十平,建造牢房的木头都是成人大腿粗细的硬木,牢牢地砸在墨石中,其上还有铁片将硬木连在一起加以固定。 透过缝隙往牢房中看,里面的人有身穿锦缎的、有穿粗布麻衣的,有渔夫打扮,有富人打扮,有乞丐打扮。装扮不同,但这些人现在的动作都一样,缩在角落里,不时还要抖一抖,极度害怕的样子。 “他们怎么了?”白银问道。 “不必理会。” 正在这时,白银身旁一个牢房里的人忽然撞在硬木上,双手抓着硬木眼睛浑浊无神,眼睛大睁,似要将眼珠子睁出来,舌头露在外面流着口水。冲着白银喊,哈哈哈,你来了?你也来了。 忽然又悄声地说,小心那个黑衣服,小心他,要不然你会被喂狗的,嘘,别说是我说的,一定要小心他。 白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这个人好像疯了。 “不用理他,杨老六,不要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暗影斜眼瞟了一眼牢房中人,那人立马噤声缩到角落里重新发抖,眼神却一直往暗影那边瞟,生怕暗影做什么。 “这里有聪明人妄想装疯卖傻逃脱刑罚,用一副惨样勾起新人的同情。他大概以为你是新来的行刑者,想以这种手段让你给他个痛快,真是异想天开。”暗影略微解释。 白银这才释然,不过刚才那人演的倒是挺像,无论是表情还是身上的气质,若不是最后看向暗影的眼神,白银就被他骗了。 二人继续往里走,白银饶有兴趣地看着两旁牢笼里的人,偶尔也会有人跳出来做些诡异的动作或言语。白银正愁没有地方参谋犯人的表情,这些人正好给白银提供了现实模板。 一条走道约有四十米,共有牢房四十间,关押了二十多个人。 快到尽头时,又是一扇门,暗影刚准备推门,里面忽然响起一声巨大带着惊恐的惨叫。声音之大绝对能让牢房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扇门所在的墙壁就是普通的木板,只是隔断了视线,声音却是丝毫没有阻隔。 白银心脏微微一颤,这突如其来的惨叫让白银也是受了些许刺激,暗影倒是没有反应,伸出去的手并未停顿。 心惊的同时,白银对行刑堂的手段不得不佩服,有时候耳朵听到的比眼睛看到的还要可怕。 眼睛看到还能有些印象,知晓惨状,而耳朵听到,脑中便会不自觉地想象惨状如何,只有更惨没有最惨,这是直击心灵的打击。 行刑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第93章 行刑手段 推开木门,暗影踏入门内,白银前脚踏进去,后脚刚起步,迎面一股杀气,仅管有暗影在身前,但是那道杀气有如实质般透过暗影传到自己身上。 ‘咻’ 一根银针射来,速度之快,白银微微侧头想躲过,针已经到了额头处,针尖的气息已然触碰到皮肤,似要从额头穿过,白银身体一僵,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仲英,不要对每个新人都用这种手段。” 暗影右手两指捏住银针,针尖距离白银额头只有一厘米。随手将银针往右侧一甩,银针不偏不稳射中右侧墙壁上绑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右手腕上。 那男子一声惨叫,嘴里呜噜呜噜吐着黄色口水,眼珠子泛白,脑袋左摇右晃。 “哈哈,这不是很有趣嘛,总待在刑罚堂总得找点乐子。这位就是这届新生中闹出一系列风波的白银吧,不错,没有被吓得尿裤子。” 前方躺椅上一个英俊的青年悠闲地躺着,白衣白裤,手中把玩着另一根银针,眼睛盯着白银,饶有兴趣的样子。 白银略松了口气,刚才银针射来,背后墨染的寒气悄然覆盖在身前,胸前的紫晶魂勾玉也微微发热,如果暗影不出手,白银虽说躲不过,但那根针至多擦破点皮。但若是针上涂了些什么,那白银也无能为力了,擦皮已经是白银的极限。 “白银第一次来,师父命我带他逛一逛,先到你这里来。你那些手段可不要收着,最好每样都让他看一看,这也是师父吩咐的。”暗影说道。 “哦?”仲英手中银针略作停顿。 “小子,既然是林师伯开口,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谓行刑,带杨老六上来,这个软蛋送到后山焚了吧。” 仲英话音刚落,身后两个黑衣壮汉拖着那人离开,墙壁上的血印和污秽之物不过三秒就自行消失了。 仲英仍躺在躺椅上,把玩着银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立在一旁的白银,看的白银心里毛毛的,心道这仲英长得风流倜傥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暗影双臂抱胸靠在墙壁上,双眼微闭。 “你那件任务完成了?”仲英突然问暗影。 “尚未。”冰冷的回答。 “快一个月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那家伙身上试一试我的新刑了,牢房里人太脆了,基础三十六种刑罚都受不了。也就这杨老六强一点,勉强过了三十六种,加强十八式勉强承受到第七式。”仲英言语中带着很明显地可惜,说完还瞟了白银一眼。 白银觉得身上一紧,这个叫仲英的家伙不会把自己当小白鼠吧。 暗影并不答话,场面陷入沉寂,白银忽觉得温度有些下降。 安静并未持续太久,杨老六被两个黑衣壮汉架着进了行刑房。 杨老六蓬头垢面,身着几层粗布衣。脚踝上绑了链铐,尾端坠了一只三十斤重铁球,拖在地面上发出沉闷无比摩擦声。 仲英玩味地看着杨老六,杨老六瞳孔微缩,身上一个激灵,汗珠从额头渗出流至鬓角,再从鬓角落到墨石铺就的地面,啪嗒一声,被墨石吸收了去,汗迹消失不见。 杨老六进门的一系列表情白银尽收眼底,那一颗汗让白银心惊,这是见到仲英不自觉渗出汗,没准儿杨老六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般的习惯。 两个壮汉让杨老六趴在一条宽长凳子上将其用粗绳绑紧,从旁边墙壁上各取下一只碗口粗细的棍棒等在一旁。 “行刑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字——缓。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要让受刑者缓慢地感受行刑带来的痛苦、恐惧,给受刑者点时间,吃饭还要一口一口吃,行刑也要一步一步来。先从身体上打击,让痛苦渗入每一寸皮肤,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还要保证他处在清醒状态,甚至,利用一些小手段放大他对痛苦的感知。当然,这一切都是以套取情报为目的,只要在情报到手前不把他整死,爱怎么整,就怎么整。” 仲英并不下令棍打杨老六,只一边把玩银针一边与白银细说行刑要义。 “身体的痛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无法忍受,痛苦到了一定程度自会乖乖将情报全部吐出来。但世间总有些硬骨头,身体的痛苦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一碟结束甚至还想再来一碟。这类人无不是心性坚定者,甚至有人会借助行刑来增强自身的抗击打能力,进一步提高自身体质。你若是想,我可以免费帮你,以你的体质,加强十八式或许能坚持七八式。” 白银听得头皮发麻,谁要找虐受啊。 “对付这类人,便要从心理上突破。找到他们在乎的,让他们知道抵抗的后果,这样的手段往往很有成效。” “如果那人在乎家人,也要对他们家人动手吗?”白银心中微寒问道。 “当然。” “因为江湖纷争,就要波及无辜的家人?”白银眉头紧皱。 “这就是现实,为了情报,死点人算什么。”仲英毫不在乎的口吻回道。 “人命就这么不值一提吗?”白银语气有些寒冷。 “有什么可提的,五洲之大,一天不知要死多少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谁管他无辜与否,能创造价值就是值得的。”依旧是毫不在乎。 白银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压了一压。虽对学院接触不多,但白银不相信学院会做出那等事,即便其他势力会做,学院也不会做。 “你也会那样做吗?”白银盯着仲英的后脑勺,声音强装平静。 仲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微微停顿。 “这等低等手段,我还不屑去做。” 白银心中忽然放松,他也不知为何,若是仲英依然毫不在乎,白银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刚才那一瞬的停顿,他脑中忽然被愤怒填满,那是一种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情绪,也许是因为黑衣人给白银造成的影响,那一晚血流成河和村人的惨象时常会出现在白银梦中。 暗骂自己一句,情绪如此激愤怎么能报得大仇,又如何踏上巅峰。 “白银多有得罪。”白银拱手冲着仲英微微躬身。 “刚才所说的方法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真正内心坚定的人,这样的方法反而会造成反作用。心理攻防方法数不胜数,有些人见到他人刑罚后的惨样自己就崩溃了,有些人蒙住他的眼睛只让他听声音,沉默的力量足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放心,你想的那种事我行刑堂还不屑去做。”仲英不屑的语气传到白银耳中。 “总之,缓是行刑的要诀,即便是紧急情况下,就是捏手骨也要捏出节奏,你不急他才急,他急了你才会得到你想知道的。” “我明白了。” “明白便好,我这里有基础三十六式和加强十八式,皆是针对刑犯身体制定。不同的刑具和技巧会有不同的效果,理论永远是理论,说的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待会他们会做个示范,你便上手试一试。” “好。” “开始吧。”仲英淡淡说道。 那两个黑衣人举起棍棒往杨老六的屁股狠狠砸去,每砸一下,杨老六就颤抖一下,牙齿紧闭就是不发一声,那么粗的棍棒,没有内力护体,不出十下杨老六的屁股怕就会被拍烂。 “这是基础三十六式中的棍打。” 两个壮汉在白银面前将基础三十六式从头到尾来了一遍,棍打、鞭笞、针扎、刀割、钉戳,根据人的身体结构一样一样地使在杨老六身上。种种刑罚看的白银心惊不已,杨老六的腿骨在一个叫分骨凳的刑具上应声而断,他的屁股在棍棒之下变得软塌塌,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鞭痕,深入肌理,辣椒油和盐撒在伤口,霎时便肿了。 更让白银心惊的,是那杨老六紧闭双眼和牙齿,竟然一声也没有吭过,也不曾昏死过去,硬生生扛住了这三十六种刑罚! 第94章 九虫九草(上) 仲英手中银针飞出,直插在杨老六左手腕处,杨老六身上一股内力波动,气息比之白银还要强些。 内力在杨老六全身游走一圈,大概一刻钟,杨老六身上伤势便好了大半,胸背的伤口已然愈合,留下淡淡印痕。杨老六眼中有挣扎之色,但很快深深隐藏在眼底,内力游走一周后并没有立刻消退而去,杨老六此时若出力,他身旁那两个黑衣人定不是对手。 “这杨老六本身内力深厚,修炼的功法本是用来逃命的,体质强悍、速度极快,当初我追了七天七夜方才将他抓捕归来。这可是牢房内的宝贝,现在牢房中人只有他一人可一声不吭扛过三十六式,这也多亏了我每日对他用刑,初来时,他只将将通过二十八式。” 仲英趁着杨老六恢复间隙与白银说道。 “他身上下了符印?这内力是怎么回事?”白银问道。 “天符宫林老头给他身上种了符印,可以阻止内力产生,同时在他四肢处留下四道活印,只要破除一处便可有一股内力涌出修复他的身体,持续停留半个时辰。这四处活印不可同时破除,一天最多破除两处,否则会对他身体产生损伤。”仲英解释。 “他内力雄厚,今日若不是你在这,他不就逃掉了吗?”白银疑惑。 “哈哈,莫说我在这,就是我不在,刑罚堂的手段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杨老六可以逃掉的。”仲英浑不在意地说。 看来这刑罚堂的手段远不止暗影和自己说的那些,当真恐怖。 “杨老六,恢复力又强了,不枉我每日对你刑罚洗礼,你这身板比六个月前要壮上不少,内力也有所精进。啧,该夸你意志坚韧还是说我这刑罚有独到之处呢。”仲英冲着杨老六说道。 杨老六并不答话,闭目养神,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狠的招,与其逞些口舌之快,不如趁着内力余波还在,好好修复身体。至于逃出这里,甭想了,逃了三次,次次都被抓回来,连牢房的铁门都没能出去,更别说外面还有更多的手段等着。杨老六也想通了,既然没有性命之危,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反正逃也逃不出去,还白白受罚。 这个玩世不恭的小子虽然手段残忍了点,但也没有真正伤了自己的根基,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况且,被抓进来的六个月,自己的功力不减反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自己全力配合,惹得眼前小子开心了,说不得就把自己放了。说来自己也不过是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并无杀人越货之举,东洲学院乃是讲理的地方,不会不讲道理地将自己杀了。 “看仔细了,刚才那三十六式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大招。” 白银仔细瞧去,两个黑衣壮汉搬来了两个铁盒子,盒子约有一米长宽半米深。盒子打开,里面又分成九个小隔间,隔间上有透明薄膜封闭,薄膜上有些小孔。白银探头看去,只见其中一个铁盒的九宫格中放了些蚁虫一类的小型虫类。 小的如嗜血蚁,密密麻麻约有上百只。浑身发黑,身体结构与正常蚂蚁无二,但其体型比正常蚂蚁小了五倍不止,只有人毛孔大小。 这种蚂蚁生长在密林中,专食林中动物,对植物毫无兴趣。被嗜血蚁盯上的猎物,往往难逃一死,嗜血蚁成群出穴,口吐蚁酸,猎物尚未察觉便已经被上百只嗜血蚁爬上了身。待得猎物察觉,嗜血蚁早已破了口子钻到猎物身体中,吸足了血,嗜血蚁蚁身便会从黑色变作红色。 别看这百只嗜血蚁数量不多,体积不大,一头野猪被盯上,不出半刻钟,便会成为一摊死肉,其内血液全被吸了去。 白银心头微颤,他虽未见过真实的嗜血蚁,但在藏书阁书中见过被嗜血蚁吸食后的动物惨样,此时见这九宫格内有嗜血蚁,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嗜血蚁可不单单嗜血,它在体内爬动,不会在意是肺是肝是肠是胆,只管吸食,那口器扎下去,疼痛感是额头突然撞到门框的十倍!数百只嗜血蚁同时扎,可想而知那一瞬间的疼痛感。 白银有些同情地看着杨老六,杨老六依旧闭目养神,额头有冷汗微微冒出,似是感知到嗜血蚁在躁动不安地爬动。 除了嗜血蚁这样体积甚小的虫,还有寒蛛这样半个手掌大小的大家伙。 这寒蛛生在南蛮地界深林中,南蛮温度整体偏高,但有些地方又奇冷无比,不说南蛮最南端的极川之地,单是靠北的一些深山老林寒潭,其内温度比之天山雪天还要冷。寒蛛能在这等地方生存下来,自是不凡。 寒蛛长了八只眼睛,同是浑身发黑,但八只脚脚尖却是深蓝色。据说寒蛛这八只脚脚尖硬如钢铁,可轻松插入树木中,攀爬速度极快。平时结网以捕获食物,所结网比发丝还细,其上有寒气附着,昆虫一头撞上,不待寒蛛吐死捆缚,它便在寒冷与挣扎中死去了。此外,寒蛛毒腺内的毒虽不如西洲沙漠蜘蛛那般强烈可瞬间令人毙命,但这毒有麻痹作用,也与寒蛛属性阴寒有关。 寒蛛这三大利器,毒腺、寒网、利螯,用在猎物身上无往不利,不知用在人体上会有何效。 另一盒子里放的不是活物,却是一样样或粉状或粒状的物品,乍看上去似是丹药般的存在,白银心有疑惑,不待他问及,仲英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两个盒子一个是九虫盒,其内有嗜血蚁、寒蛛、灼蝉等九种,皆是先辈从五洲之地获取而来,平日放于堂内饲养,只有行刑时才会将其聚集到一盒之内。” “另一盒乃是药草,配方由历代地血殿主调配改善,口服的、外涂的,九种不同药粉各有不同的效果。” “每个盒子内都有数字标识,数字越小表示行刑效果越好,相对而言,药草的效用比活物弱上一丝,不过也只是一丝罢了。” “杨老六已经能抵抗前六种,也就是九虫盒九药盒中数字为七八九的。上次九药盒六号药也只差一丝便扛过去了,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惊喜。杨老六,准备的如何了,内力消散还有两刻钟,希望你能坚持的久一些。”仲英气定神闲地把玩着手中银针,丝毫没有在意杨老六身上强大的内力气息。 “可以了。” 出乎白银意料,杨老六只淡淡说了三个字,眼中平静并无丝毫惧怕。他也不跑,只盘腿坐下,双眼微闭,身上破衣烂衫尽数褪去,只留了一块破布遮住下体。 那两个黑衣人取了一口大缸,缸中放满清水,杨老六飞身落入缸中,只露出一颗脑袋,眼皮子微微抖了一下。 黑衣人看向仲英,仲英微微点头,说了声六号。 黑衣人取出九药盒,将六号药粉撒了一半入缸。药粉暗红色,像极了鲜血凝固的颜色。药粉撒入缸中,不到半刻,缸中清水变作血红,竟咕噜噜地冒着泡,泡泡有婴儿拳头大小。杨老六似乎封闭了知觉,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全撒了。”仲英淡淡道,手中把玩着银针,眼睛紧盯着缸中的杨老六。 黑衣人得令将剩余半包药粉也撒入缸中,这下可不得了,缸中有阵阵热气上涌。咕噜噜的声音不仅从缸中清水表面传来,就是缸体也有咕噜噜的声音,伴随着咕噜声的还有大缸的轻微颤动。 白银一双眼紧盯着杨老六,却见杨老六一张黑脸变得通红,额头热汗直流,眉头紧皱嘴唇微颤,两腮微微鼓起。 咕噜声持续了约一刻钟,杨老六的脸从通红变作暗红又变回黑色。这缸水加了药粉,沸腾时的温度绝对要超过普通清水沸腾的温度,以白银的感知来看,至少有三百度的高温。杨老六在三百度的高温中竟然能坚持下来,可见其意志之坚强。 “不错,上次感受之后,内力显然多了不少,抵抗力也增加了很多,杨老六,你这次可赚大了,要知道配这一包药可费了不少钱币。还给你免费洗了洗澡,杨老六,你该怎么感谢我呢?”仲英见杨老六最终支持下来,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杨老六仍不答话,刚才那缸水他也是拼劲全力施展内力护体,才堪堪撑过了药效的时间。 白银暗暗道奇,这杨老六与其说是牢房犯人,不如说是行刑堂试验的小白鼠。虽不知杨老六犯了什么事,单这份坚韧的意志也值得尊敬。 “恢复半刻钟,然后用寒蛛。”仲英也不在意,吩咐那两个黑衣人道。 “不知杨老六犯了什么事被抓到刑罚堂?”白银好奇道。 “没什么大事,他想到学院奇珍室盗宝,不巧碰上了一元师叔。师叔觉得他内力不错,算了算他手上也无无辜性命,于是就在刑罚堂内发布任务让我等去追捕他。碰巧任务发布时我在,这任务就落在我头上了。本以为没什么难度,硬是追了七天七夜,这杨老六攻击的本事不怎样,内力之雄厚,逃命却是一流。”仲英回道。 白银额头三条黑线,这杨老六去哪里偷不好,偏要到奇珍室去。更无语的是,一元真人抓杨老六如探囊取物,却并不出手,反倒是发布任务让刑罚堂的弟子去追捕,美名其曰试炼,真是奇葩。 这样一来可苦了杨老六,本以为从一元真人手中逃脱,这奇珍室也没什么,没想到却被学院当做了弟子的试炼。这下好了,东西没偷着,人还落在刑罚堂手中,成了小白鼠。 白银心中暗叹一声,可怜的杨老六。 第95章 九虫九草(下) 半刻钟过,杨老六发红的身体渐渐变回原来的肤色,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杨老六的皮肤有些发白,一张普通的方脸上污垢尽数去除,紧闭的双眼更添了一分坚毅。 在白银的注视下,杨老六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准备好了?”仲英的声音传出。 杨老六微微点头,身上内力不断游走。 “六号寒蛛。” 黑衣人得令打开九虫盒,手里拿了一根带毛的棒子,半尺长,勾引着寒蛛。寒蛛受了棒子的导引,八只脚稳稳地抓住棒子便不动弹了。 轻轻地将寒蛛放在杨老六左胳膊上,另一个黑衣人用另一只棒子引寒蛛爬上杨老六的胳膊。寒蛛八只脚在杨老六胳膊上行走,脚尖触碰皮肤,杨老六轻颤了一下,显然是受了寒蛛的寒气侵袭。 黑衣人抖了抖棒子,似在向寒蛛下命令,只见寒蛛脚下立刻用力,八只脚轻松切割开杨老六的胳膊,被切割的地方霎时鲜血直流。并未流多久,便凝固成暗红色。 寒蛛八只脚脚尖在杨老六的皮肉中并不动弹,尾端硕大的丝囊微微抖动,杨老六被八只脚覆盖范围内的皮肤瞬间变作深蓝色,隐隐有向黑色转变的趋势。 杨老六浑身都在抖,抖动幅度之大远超缸中的状态,嘴唇发白毫无血色。内力不断往胳膊处涌动,与寒蛛的寒气抵抗。 不多时,那块深蓝色的皮肤表面竟出现了一张丝网的模样! 原来那寒蛛扎入杨老六的八只脚一直在动,丝囊中的蛛丝顺着八只脚,不断向皮肉中延伸。进入皮肉的蛛网似长了眼睛,自行在皮肉中粘合、拉伸成正八边形的图案,共三圈,蛛丝呈深蓝色,怪不得杨老六的皮肤会呈深蓝色的模样,至于发黑的迹象则是寒蛛毒囊中的毒素渗入血肉造成的。 蛛网随着寒蛛往上拔脚的动作不断从杨老六皮肉中往上升,切割肌肤如切豆腐般,没多久就到了皮肤表面,深蓝色的蛛网此刻尽是血红。寒蛛八只脚微微一动,蛛网上的鲜血便进到寒蛛口中,一张网上干干净净,只有血液的腥味留在其上。 且不说寒蛛,看看杨老六。 打寒蛛在其胳膊里结网,杨老六就从未停止过颤抖。 胳膊上仅管有内力的抵抗,寒气依旧是沿着胳膊往体内钻,幸好杨老六内力雄厚,堪堪将其阻挡在肘关节处,但整个小臂已经被寒气侵蚀,除了寒蛛附着处是深蓝近黑,小臂的其他部位都是淡蓝色。仔细看去,小臂表面已经有晶莹的小颗粒附着,那是汗液和体内水分凝结而成,由此可见寒蛛之寒。 蛛网往上升时,杨老六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完全不受控制,若不是有内力护体,白银相信杨老六此刻已经成了一具寒尸。 “不错,挡住了第一张网。”仲英仍是不在乎。 “这寒蛛的寒气与书中描写似有不同,更厉害些。”白银疑惑道。 “九药盒与九虫盒对应数字同时用在一人身上会有加成效果,刚才那烈心药粉属性偏炙热,一时半刻药效无法全部消除,炙热的气息有些残留在杨老六体内。此时寒蛛附着在体表,在其小臂内结网,一热一冷下效果更佳。一个人从高温处突然到了低温处会不自觉地发抖,若是从高温处到另一处温度稍弱些的高温处则不会感觉到冷意,实际上就是温度差造成的效果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寒蛛网有麻痹冷冻效果,如此一来知觉就会下降,那寒蛛网破皮而出还有什么功效呢?”白银又问道。 “别急,等会你便知晓。”仲英淡淡道。 白银略一思索,顿时便明白了,这是打的时间差!此时冷寒效果还在,杨老六或许感觉不深,但时间一过,麻痹效果没了,那便是瞬间的巨大疼痛,人破一块皮便疼痛无比,更何况那蛛丝网是从皮肉深处往上来,所经过的皮肉尽皆被切割! 果然好手段,白银暗道。 寒蛛已经从杨老六左小臂上取下重新回到棒子上,杨老六的胳膊也在其内力的修复下渐渐恢复了血色,寒意在快速消退,终于,受伤最严重的蛛网处的寒气也尽数被杨老六清除。 未等杨老六松口气,皮肉巨大的疼痛感直接袭向杨老六的神经。杨老六惨叫一声,牙齿咬出了声,双眼猛然一睁,眉头紧皱,全身猛地绷紧,额头豆大的冷汗滑落在地。 这过程说慢也快,不过三分钟而已,但杨老六的模样比受了三十分钟基础刑罚还要痛苦。 又过了半刻钟,见杨老六稍微恢复了些,仲英让那两个黑衣人继续行刑,这次换到了杨老六的右手臂。 三分钟后,杨老六整条右手臂尽是蓝色。整张脸极度扭曲,牙齿外露,嘴巴已经合不拢了,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痛的。仅管痛苦,但这次杨老六并没有出声,嘴角悄然流下一丝血,堪堪忍受住了。 对杨老六来说,这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凌乱,呼吸也沉重起来,白银相信,若是再来同样一次,不消半分钟,杨老六就会昏死过去。 杨老六的惨样并未引起行刑房内任何人的同情或怜悯,即便是白银也不过是觉得这刑罚好生厉害。 暗影依旧双手抱胸背靠墙壁闭目养神,外界的一切声响似乎都不在乎。 至于仲英,白银在他身旁清楚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可惜了可惜了,不知是因为杨老六不能继续撑下去可惜还是杨老六没有屈服刑罚堂而可惜。 仲英扔出一个棕色瓷瓶,吩咐两个黑衣人给杨老六的伤口涂了些药粉。 杨老六盘腿运转内力修复破损的身体,巨大的痛苦在内力的洗刷下减弱,呼吸渐趋平缓,伤口慢慢愈合,皮肤逐渐有了血色。 历经冰火两重天,杨老六体表的皮肤出现丝丝裂纹。 只见杨老六身躯微震,表皮的死皮扑嗽嗽往下落,围着杨老六落了一圈。再看杨老六的皮肤,竟然流露出些许婴儿白。与其说这是刑罚,不如说这是在给杨老六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勉强撑过两张网,效果还不错,给他换身衣服,带回去吧。”仲英话语刚落,杨老六身上的内力便如潮退般快速退回丹田,杨老六又成了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黑衣人将杨老六带回,临走时仲英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刃,唰唰唰把杨老六一头披散的长发剃成了光头,顺带着把那一嘴的长胡子也给刮得一干二净,杨老六眉间有怒色又耐他不何,愤愤哼了一声。 那堆毛发间忽地爬出几只虱子,还未及爬远,仲英内力暗运,虱子和毛发便进到了那缸加了药的水中。 “六个月没剃头,瞧瞧这虱子,长这么大个,晚上睡得不舒服吧,不用谢我,尽早挺过第十式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不过,你要是没撑过,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收尸。”说罢,仲英手中银针射向杨老六右手腕。 杨老六翻了个白银,这样的举动仲英已经用了三次,解了符印便多了半个时辰的内力。 第一次,他内心大喜,以为有机会逃出去,结果刚碰到牢房外的铁门就被铁门上的防御手段打成重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直到被巡逻的人发现拖回牢房。这还不算完,那次逃跑被抓回来就受了十八式的前两式,还好撑了过去。 第二次第三次他都想着能逃出去,结果一次不如一次,第一次还碰到铁门,第二次铁门开着,结果还未到铁门前便失败了。第三次更惨,刚开了牢房门,没走两步就受到一堆陷阱,若不是自己擅长速度及时逃回牢房中,那次小命就没了。 自然,每次逃跑不成都要受到十八式中两式的摧残,到白银来之前,杨老六已经承受了前六式。 妈的,还想骗老子逃跑?没门! 杨老六嘴角露出冷笑,眼中带着得意之色,将银针甩回仲英,不待两个黑衣人架,昂首挺胸自顾自推开木门往自己的牢房去。到了牢房前,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咔嚓一声将大锁锁上,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了下去。 白银看的一愣一愣的,杨老六受了刑得了失心疯?自己把自己锁在牢房里,眼中还得意,他得意什么? 仲英倒是不在意,继续把玩银针,吩咐两个黑衣人将那缸水抬出去。 “三十六式你也见过了,学院的行刑绝对不以伤人为主,你在俗世见到的拔指甲、削皮肉我们都没有的,十八式虽然没见全,但其原理想必你也知晓了。这里是三十六式和十八式的简述,那些药草的配方只能找东方师叔要。虫子是学院养的,你若是碰见奇特的虫兽都可以送到刑罚堂来,放心,不会让你白送,贡献值不会少。” 仲英头也不扭,递给身旁白银一本薄薄的册子。 “多谢。”白银抱了抱拳。 “当然,你要是想感受那些虫药的具体功效,可以随时来找我,欢迎的很。”仲英忽然扭头一脸笑意地看着白银,邪邪的,看的白银头皮发麻。 “没什么事带他走吧,我要休息了。”仲英对靠在墙上的暗影说道。 暗影打了个哈欠,“走吧”,说罢先行往木门走去,白银紧步跟上。 第96章 利刃堂 “那杨老六......”白银问出疑惑。 “学院看中了杨老六强悍的体魄和他与生俱来的速度。以他的天赋实力,到暗网中会大放异彩。”暗影回道。 “为何不让他直接去暗网,反倒要在行刑堂受这样的锻炼?” “他本不服气,觉得是师叔搞鬼才让仲英得了便宜,所以一直不答应加入暗网。学院故意放他三次,每次都被抓了回来,且一次比一次差劲。如此他才愿意妥协,想要加入暗网。” “但学院的原则是只给一次机会,若是不把握住便要通过其他途径。杨老六错过了学院主动给的机会,只能被迫通过行刑堂加强十八式的前十式才能加入暗网,时限是两年。若是超时或是没有挺过前十式,学院自然也不会留他白白占一个牢房位置。学院有许多打杂的活,他应该会一直在学院打杂十年以作潜入奇珍室的惩罚。”暗影说道。 白银无话可说,杨老六被学院吃的死死的。白银对杨老六产生了一丝同情,同时也对学院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学院就是个无赖,只要看上的人,想方设法也要将其留下来,当然不会用些违反道德的手段,他会设下一步步坑等你跳,一个坑接着一个坑。 可怕,可叹! “待会我们去利刃堂走一圈再去暗网。” 白银跟着暗影左拐右转终于到了一房间前,门楣上是同样字体的‘利刃’二字。暗黑色,其上有丝丝暗红色线条,凸起的字被暗红色的线缠绕,隐隐有些心悸的感觉。 “这里便是利刃堂,刑罚堂有大量的任务,利刃堂十八人几乎全部外出做任务,每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外面,除了月末总结,平时几乎没有人。追捕、杀人、战斗就是利刃的日常,也是利刃的试炼之路。”暗影声音略严肃。 “进去吧,不知道现在有几人在里面。” 暗影推门,白银随后跟入,门开关的一瞬间,‘利刃’二字上的暗红色线条轻微动了一下,其内也是有着阵法存在。学院重要之地当真是阵法不断,防御手段众多,没准你踩下去的一块砖都可能是用作触发阵法的物品。任何胆敢潜入学院重要之地的人都得抱着必死的心,若非对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必然要殒身于此。 白银刚踏入,便感受到三道目光的注视。 “暗影,这位就是白银吧?” 一个身材壮硕暗金色眸子的汉子问道,目光温和地看着白银。 “是。” “副堂主,这小子有什么特殊的吗?”一个精瘦的男子问道,手中把玩着一把飞刀。 “哈哈,你都去了哪些地方,瞧你这小身板,还要多练练,有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一个络腮胡男子爽朗笑道,额头扎了根麻绳,左脸颊有一道刀疤。 “这位有暗金色眼睛的人是堂主铁血,玩飞刀的叫瘦猴,络腮胡的叫屠夫,进了利刃要有自己的名号,平日以名号相称。只是个名号罢了,叫什么都无所谓。”暗影给白银介绍道。 白银一一回礼,打量着铁血。 原来他就是铁血,试炼塔排名第二,等级五层八阶。 “这位就是白银,师父吩咐我带他参观刑罚堂,方才去了行刑堂。至于他有什么本事,日后你便知晓了。”暗影对着瘦猴说道。 暗影真是怪,平时对陌生人说话冰冷便算了,对同门说话也是如此,白银暗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和性格,也许暗影就是这样吧。 “啧,越是神秘越是好奇,副堂主你这是......”瘦猴一句话没说完,手中飞刀向白银激射而去,速度并不甚快,和那晚穆修试炼白银的第一片叶子速度差不多。若是那时白银还要勉强躲过,如今修习了更加高深的心法,实力有所上升,这飞刀射来的速度普通人看的快,在白银眼中却不甚快。 右手双指内力灌注,抬臂瞬间夹住来到眼前的飞刀,飞刀稳稳停在白银胸前半尺处。 瘦猴双手鼓掌,连连叫好。 白银刚将飞刀甩回去,忽然面前又来了三柄飞刀,不知那鼓掌的瘦猴一双手是如何取出三柄飞刀的。这三柄飞刀呈品字形,左右两柄射向白银肩关节,正中一柄直射喉咙,速度比之前要快。 白银不退反进,右脚前踏,腰间发力扭转上半身,正中射向喉咙的飞刀落空,右侧飞刀同样落空,只左侧飞刀擦着白银肩头过去,破了衣服但并未触及皮肤。白银右手飞速掠过,三柄飞刀尽入手中。 “不错不错,身法虽显僵硬,内力还可以,反应也是一流。”瘦猴鼓掌笑道,眼中欣赏之色并不掩饰。 铁血暗金色眼眸依旧温和,定定地看着白银,畅快大笑。 “白银这身手当真不错,身法再强些也就达到进入利刃的标准了。你初入学院,实力便这般强劲,进了利刃对你的修炼必然大有益处,真正的强者必然要经历血与生死的磨炼,利刃绝对是你在学院最好的选择。” “像瘦猴,他是上一届长老弟子,在学院修炼三年有余,加入利刃前勉强上到宫殿榜前十,因为一手飞刀技巧破格进入利刃,进入利刃这两年,实力直线上升,如今再与宫殿榜上人厮杀,瘦猴绝对完胜。这就是在利刃待了两年的变化,只有与实力与自己相当或是高上一丝的人交战才会快速提升。” “到了你达到进入利刃的标准,暗影会去找你,我希望你可以加入利刃。” “在这之前,你若是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暗影。暗影,白银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要将他带到利刃堂来。你若进了利刃,利刃堂又可添上一柄利刃,锋利无比。”铁血拍了拍白银的肩膀。 这几掌暗含内力,白银不得不用内力抵抗,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刑罚堂的人都喜欢突然出手。 不过铁血身上倒是没有很锋利的气息,他的气息是平和的,隐隐有一丝林老头的感觉。除此外,白银从这个汉子身上感受到一股老大哥的气味。从进门到现在,暗影三人在铁血面前并无太多动作。但是一些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白银捕捉到了,比如铁血对瘦猴隐蔽的眼色,比如暗影进门时的惊讶和激动,以至于身形微微一顿。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白银被屠夫拉着,力气大如蛮牛。 “铁血师兄,不知加入利刃的标准是什么?”白银好奇道。 “试炼塔上五层是硬性标准,过了硬性标准,林师叔会根据具体情况设定虚拟对手,只要打败设置的对手便有资格加入利刃。”铁血回道。 “试炼塔五层?据说利刃有成员十八位,而达到试炼塔五层的好像不够这个数。”白银疑惑。 “加入刑罚堂、藏书阁、奇珍室等学院特殊组织后就自动脱离了长老弟子的身份,可以选择隐藏试炼塔排名,这也是对弟子的一种保护,毕竟学院中有许多其他势力的眼线。利刃中除了我还在排行榜上,其他人都隐藏了排名。” 白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试炼塔的排名碑只要是学院的人就可以看,通过试炼塔的排名等级便可以推测这个人的最低实力。对排名等级高的进行数量统计,便可以推测出整体实力,虽然会有误差,但也能得到些情报反馈。日后对榜上有名者加以追踪或暗杀,自然会有所收获。 至于铁血为何要露出排名,想来是作为抢夺新人弟子的一张牌。而且铁血与暗影作为刑罚堂两大高手在有心人的推广下已经成了学院人尽皆知的事,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刑罚堂高手,与其让大家猜测不如直接亮出来。 外人只知刑罚堂两大高手,却不知刑罚堂内还分了三个分堂,可见学院隐藏之深,这是示敌以弱暗中发展的好手段。 “原来如此,若是达到标准,定前来一试。” 四人坐下聊了半个多时辰,多是瘦猴和屠夫在说,铁血偶尔插上一两句,暗影一言不发靠在墙壁上,白银也习惯了,暗影性格如此,即便瘦猴那样健谈,也没让暗影改变这沉默寡言的性子。若不是林老头吩咐,暗影绝不会对自己说那么多话。 聊天是互相了解的一个手段,白银越聊越觉得利刃适合自己,这里的人各有各的个性。铁血稳重豪放、瘦猴健谈喜动、屠夫憨厚老实,暗影,暗影还是一个人更自在。 四人越聊越投机,铁血三人也对白银有些佩服,年纪不大,对世事的洞察以及武道的理解却颇深,自己三人十七岁的年纪可没有这样的理解。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他去暗网。” 暗影打断了四人聊天,白银拱手与三人道别。 “对了,月初幻玉到北边去了,你也知道那里现在不平静,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若是无事,可去看看。”铁血忽然说道。 暗影抬起的脚一滞,随即踏了下去。 “嗯。” 第97章 网 幻玉?暗网堂堂主,暗影让我小心的那位,听铁血的意思,暗影和那位幻玉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白银嘴角微微上扬,也不过问,打听别人秘密的举动最是招人厌。 暗影脚步不急不缓带着白银七绕八拐到了另一处房间,门楣上也是同样字体,只是换成了‘暗网’二字,字上既不是白点也不是红线,而是更黑的丝网状,小小的丝网将‘网’字遮盖的快要认不出了。 “这里便是暗网堂所在,刚才看似七绕八拐,其实是幻象。刑罚堂四角各一座塔,东南角为行刑堂,西南角为利刃堂,西北角为暗网堂,东北角是师父的住处,师父平日会在那里看书。四角之间上有长廊相连,下有墨石连接。正中方形土地地上用作堂会以及待客,地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作牢房和行刑处所,另一部分为暗网堂情报整理备份处。”暗影仔细说与白银。 白银心中疑惑这才解除,进门时观刑罚堂四角各有一塔,暗想应是各分堂处所,这刑罚堂的建筑明显是直来直去以实用简洁为主,怎么进了内部却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显然是不合理的。 “暗网堂人大部分都不在,要么外出做任务,要么外出搜集情报,要么游山玩水。堂内多是辅助人员,做些简单信息整理备份的工作,重要机密备份由暗网堂核心成员上手。” “游山玩水?”白银错愕,这是什么情况,放假吗? “幻玉规定的,核心成员每月有三日时间游山玩水,因为平日接触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情报,搜集情报时也有极大风险。为了避免她们心理变得阴暗,提出了这个要求。” 白银微微颔首,这个叫幻玉的堂主还是很通人性的,对手下的队员这么照顾。 “暗网中人以搜集情报为主,大部分人实力比不过利刃,但是其隐匿伪装的功夫却是利刃一半人都赶不上。此外,核心成员的试炼塔等级最低为四层五阶。” “只要达到这个硬性标准,再通过刑罚堂设置的对手就可进入暗网堂了是吗?” “嗯,刑罚堂三个分堂都有自己的基础标准,利刃和暗网你已知晓,行刑要求更低些,只需要试炼塔达到四层。除了基础标准,刑罚堂还会根据弟子本身情况设置对手或是其他试炼,通过试炼即可进入刑罚堂。”暗影仔细解释道。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暗影问道。 “没了。” “没了?” “额,没了。” “那我们进去吧。” 白银站在暗影身后,等了半分钟不见暗影有动作。 “怎么了?” “没事。” 又过了半分钟,暗影还是毫无动作,白银满腹疑惑,暗影怎么突然磨磨蹭蹭的,这不符合他在白银心中干脆利落的形象。 暗影站在门前右手停在空中,就是不按在门上,不知在想什么。 白银不便催促,老老实实站在暗影身后,无聊地盯着门楣上‘暗网’二字。 适才只微微瞥了一眼那两个字,并未发觉‘网’字上竟然还有一层更暗的图案。此时定睛瞧去,‘网’字之上正是一张网,颜色与字相差不多,只比字略黑些暗些。 正在白银注视那网时,暗影右手已经按在门上,不等门开,暗影瞬间收手往一侧躲去。 白银正疑惑间,‘网’字上的网竟然瞬间变大往白银罩来,白银吓了一跳。眼前的网丝足有大拇指粗细,一张四四方方的网长宽都有一丈,此处空间狭长,走廊不过九尺宽,往后退去便是幻象,这幻象暗影知晓如何走,白银可不知晓,若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机关,在幻象的遮盖下可能比这张大网还难对付。 心念电转间,白银背后墨染已经出鞘握在右手,这网看上去柔韧无比,墨染虽锋利,但学院出品的物件也不是凡物,即便能切割也要很长时间,显然那张网并不会给自己那么久,只消被罩住,浑身内力便无处释放,更别想从中出来了。 白银此刻才想通暗影刚才为何在门前停了三分钟之久,怕是以前就被这个东西整过。白银咬牙切齿,心中把暗影拖出来骂了好几遍。 右臂后缩,墨染剑尖搁在眼前,白银双眼紧盯着迎面而来的大网,为今之计只能靠墨染挡住大网顺便尝试能否割破,仅管可能性近乎为零。 右手腕轻轻一抖,墨染在空中快速挥动,大网四角骤然出现四朵合拢的兰花,兰花出现瞬间,白银已将墨染竖在胸前,面色平静,盯着大网正中,墨染再次以迅雷之势往前挥出,在正中出现了一朵更大的兰花。四角的兰花只半尺,正中这朵足有三尺,五朵深蓝色兰花皆是合拢姿态,静静等待大网撞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银这五朵兰花刚挽好,大网便罩了过来,四角先相撞被旋转的兰花阻隔住,而后是正中相撞,大网被正中的兰花旋转着往后推去,整张网中央向后凸起,四角往前压来。 白银立在正中,墨染剑身不断有内力涌动注入到正中的三尺兰花中,四角兰花与正中兰花间有一道淡蓝色的无形内力连接,以支持四角兰花的形状和旋转。 白银这是打算靠内力与大网相耗,然而现实却并不像白银预测的那样,大网虽凸起但很快又压了过来,这大网同是由内力形成,这一接触,白银便发觉自身内力比不过对方。但除了对耗还有什么办法呢?白银盯着大网的源头——门楣上那个‘网’字。 细观之下,‘网’字上的网颜色微微变淡,竟与那字融为一体,两者再看不出区别。大网的形成就是那字上网搞的鬼,若不是自己与其僵持住,尚还发现不了那网不是真网而是内力形成。 白银与大网僵持了十多秒,渐渐内力不支,大网缓缓逼近,五朵兰花依旧高速旋转,字上网的颜色也慢慢变淡,覆在字上,‘网’字已经没了网的字样,像被刀刻过一样。 “不行,内力对耗我耗不过它,这才半分钟,内力已经消耗一半,而那字上的网不过颜色比那字稍浅一些罢了。若是我所猜不错,等那网完全变作白色内力才会消耗完。” 白银暗道,心中不断思索着破网之策。 “只能硬拼一下了,这网显然又是对我的考验。既然没有生命危险,继续僵持下去是输,拼一把也可能输,不如拼一把,说不得会有意外发生。” 既已打算好,白银再不迟疑,内力忽然增大,墨染剑身上的内力有如实质,深蓝色的内力顺着连接涌入五朵兰花中,兰花在突然增多的内力加持下缓缓绽放,说是缓缓,其实不过呼吸之间。绽放的兰花并未停止旋转,反而转的更快了,使得大网略一停滞。 白银趁机再挽兰花一朵,从大网空隙中甩向字上的网,兰花在触碰字的瞬间轰然炸开,内力四涌。 白银内力霎时亏空,原先的五朵兰花后继无力瞬间消散。 再看那张大网,兰花消散之时也随之一起消散了,压迫感旋即消失。门楣上‘暗网’二字,网字字形又缓缓出现,那字上网的颜色渐渐加深,几个呼吸间便又恢复了原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银略微松了口气,掏出一粒回气丹塞入口中恢复内力,刚才真是惊险,若不是自己奋力催动内力使得兰花瞬间绽放抵挡大网,再以一招‘手挽兰花’攻向源头,此刻必然要被那张网裹成木乃伊。 “呼,截流不如堵源,还好赌对了。” 白银收回墨染,忽感觉到身后有响动。 “出来吧,你早就知道会出现这个东西是不是?”白银没好气地冲着从走廊中出来的暗影说道。 “是。”暗影冰冷的回答,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白银一阵白眼,又奈何暗影不得,毕竟不是他的对手。 恰在此时,门缓缓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小脑袋。 “二位,幻媚副堂主在机要室等你们。” 暗影点头表示知道,自顾自往门里走,也不喊白银,白银气的牙痒痒,愤愤地跟在暗影身后。 路过那个姑娘时偷偷扭过去,眼睛瞟着往里走的暗影。 “姑娘,前面那个一身黑的家伙叫暗影,他说你们堂主像个母老虎,是不是真的?”白银压低声音说道,还刻意用内力将声音控制在小范围内。 “才不是,堂主姐姐长得可漂亮了,我还从没见过比堂主姐姐更漂亮的人,等堂主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哼。”小丫头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 “啊呀,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听错了。”白银故意为暗影开解。 “哼,你也别为他说话,刚才你们在门外他还故意把你往大网里送,一看就不是好人,堂主姐姐回来我一定告诉她,让姐姐收拾他。”小丫头瞪了暗影一眼,握起拳头,也不管白银,自顾自忙去了。 白银嘴角咧了咧,“目的达成。” 第98章 暗网堂 二人一边走,暗影一边与白银介绍暗网堂具体做的事情。 “暗网堂做的是情报搜集,情报等级按重要程度分为特等和一二三等。” “三等最低特等最高,这些情报等级并不固定。比如说你的详细信息,在初入学院时只属于三等情报,随着你实力的提升,学院对你的重视逐渐增强,你的信息就会被列为二等情报,送入更加安全更加隐秘的地方保存。” “而长老的个人信息则属于一等情报,长老是一个门派的武力中坚,若是长老信息泄露其他势力便可以根据这些长老的信息制定对策,武力被压制的后果可想而知。特等情报则更加重要,这样的情报往往能影响一个势力的兴衰甚至是整个东洲的走向。” “简单来说,等级越低的情报影响的范围越小,等级越高的情报影响的范围越大。等级的划分也就意味着有些情报在没有权限前是无法获取的,比如说你想知道一位长老的具体信息,包括他的履历、功法、实力,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你的权限不够。而若是一位长老想要查看你的信息则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你的信息等级在长老的权限范围内。” “暗网堂的情报网目前只在东洲,其他洲只稍微进驻并不大肆搜集。各洲间距离颇远,即便本洲势力想要联合其他洲势力做些什么,暗网堂也能立刻获知本洲情报,顺藤摸瓜获取其他洲情报。根据情报等级再行决定是否临时前往他洲获取情报,别看暗网堂核心成员只有三十六,个个都可撑起一郡的情报网。各郡都有情报辅助人员,核心成员起到的作用更多是作为结点联结起整张网,结点间的线便是那些辅助人员。” “学院的情报网虽然铺设整个东洲,但若是论情报获取能力还是比不过天机楼。” “暗网搜集的情报纷杂,不仅有人的也有各种天材地宝,甚至是一些小道消息。偶尔从酒馆获知的信息,在包房中偷听到的信息等等,情报搜集人员会根据信息具体内容判断信息是否值得搜集。若是信息值得搜集且是较为重要的信息,暗网才会专门派人前去获取。” “暗网的人不仅隐匿伪装能力强,追踪能力也是一流,即便对方只留下一个脚印,暗网的人也能透过脚印大小、脚底花纹、存留时间等等进行追踪。此外,暗网也有许多手段增强追踪收益,比如偷偷给追踪的人身上下些独特的药,闻着药味捕捉更重要的信息。” “厉害。”白银赞叹道。 “这里是‘情报区’,你看两侧的长桌上摆放的都是近一个月收集的情报,这些情报多是三等情报,少部分是二等的。这些人都是暗网的辅助人员,对情报进行筛选,有用的放一堆没用的放一堆。这两堆并不会一次检查后就确定,一人分完会将两堆情报再分给其他两人再次检查,以此避免有些重要情报丢失。”暗影指着走到两侧长桌上一叠叠的纸说道。 白银略微侧头看去,两侧长桌约有两米宽三十米长,桌子上放了一沓又一沓的信纸,纸上墨迹点点。有些信纸只四五页,有些信纸却有半人多高。两张长桌上尽是情报,两沓信纸间的空隙只两指宽,可见信息之多。 每个长桌后面每隔一米都有一个人在整理桌上情报,看样貌都是十五六的女孩,没有一个男孩。手眼并用,一双巧手上下飞舞,桌上那一沓情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分成了两堆,有用的一堆无用的一堆。而后又将那两堆往左右一推,左右两个小姑娘眼睛都不带眨地就将其接到手中,又是一阵飞舞,没用的情报就这样丢到了身后的回收箱中。 有用的情报分好后往桌底的传送带上一放,顺着传送带就会到前面一个房间。 这些小姑娘一看就是其中能手,互相间的默契让白银叹为观止,若是让他来做,定然做不到这样快速而整齐。 “这些多是三等的情报只会两个人相互检查一遍,偶尔会从中发现一些比较隐蔽的情报,也算是意外之喜。情报等级越高,核查的越严格,二等的便需要有暗网核心成员在,一等的只有核心成员在,这也是为了保证情报的安全与隐秘。情报区这些人虽说是经过学院严格审查的,但也不免其中混杂其他势力的探子。” “核心成员中不会混入其他势力的探子吗?”白银问道。 “可能性近乎于零,暗网核心成员的底细在加入暗网前便会被学院查清。加入暗网时会有严格的审核过程,那种过程莫说长老弟子,就是长老亲自去也会被问出个底朝天。”暗影回道。 果然,情报还是一个势力最看重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晓对方的一切,近乎到一些细微的习惯、爱好、兴趣、行程安排,以此来安排相应对策。即便武力比对方稍弱,用计谋也可弥补之间的差距,甚至计谋的成效比武力更大。 推开一扇门,二人进到一个略小的房间,但其设施与前一间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长桌略微小心,约二十米长,同样有人在分整情报。 “这里是‘复筛区’,用于筛选情报区送来情报的具体等级以及对二级情报进行分拣。与情报区的配置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长桌两端的人是暗网的核心成员。” 白银看向进门左侧那个长发女子,这女子样貌并无特别,但也耐看。她手上速度明显比前面房间的人快得多,一目一页,只听得情报信纸哗啦啦地响,半人高的情报不多时便分成了左右两份,其余的直接扔到了身后的回收箱。 前面的小姑娘毕竟不是暗网核心成员,对情报的分析还不够老道,总会有些情报整理差错。 复筛区的人筛选分类完毕便将情报放到桌底传送带,传送带便往另一间房子送去。 “这传送带倒是方便许多。”白银赞道。 “嗯,传送带是天器宫铁长老制作,不须人力,拉开闸门即可运转。” 二人继续往前,进到了一间略大的房间,长桌有四十米长,共四排小姑娘在誊抄着。 “这里是‘备份区’,三等二等的情报会在这里进行备份,而后从桌子底下的通道将情报送到下一层去。” “下一层?” “刑罚堂建筑地上一层地下两层,地下一层一半是暗网一半是刑罚,地下二层则全是暗网情报储藏区。一层二层间有数道防护措施,只有从正确的通道进入且持有钥匙才可打开。钥匙在师父手中,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 “那这备份区不怕情报丢失吗?”白银问道。 “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审查的,至于是否有漏网的暂时未发现。但总不能因噎废食,该备份还是要备份。这里备份的情报都在一等之下,二等的少许,更多的是三等的,倒也不担心情报泄露会有特别大的影响。二等情报要暗网的人一个个备份,至于一等情报则是正副堂主送至后殿观界球中备份,观界球是最保险的。”暗影细细解释。 白银有问暗影有答,不知不觉间二人在前三个房间已经待了小半个时辰。 “暗影,你们还要聊多久?”里面的房间传出一声娇柔的声音。 白银明显感觉那声音传来时暗影身形一顿。 暗影推开那扇门,白银紧随其后,只见正对门的软椅上半卧着一个黑衣女子,说不尽的妩媚,直追地魅殿的上官长老。 白银见了幻媚,瞬间失神,若不是墨染悄悄传了一股寒气到心神,白银要费好几秒才能清醒过来。与白银相比,暗影倒是丝毫没有受影响。 幻玉身旁还有一位红衣女子垂手而立,定睛瞧去,除了唐柔还有谁。 唐柔显然也注意到了白银,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白银对这个唐柔印象很不好,取腰牌时便是,这个女人很高冷,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傲气,扭过头不再看她。 “怎么了,我姐姐在时你不进来,我姐姐不在这里你也不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娇柔的声音,白银呼吸略微加重,内力暗运抵挡幻媚的魅惑之意。 “等我有何事?”暗影冰冷的声音传出,这一方小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 “他就是白银?”幻媚并不答话,反问了一句,一双眼睛直盯着白银。 白银有了防备,寒气绕着心神,双眼尽是清明,看着幻媚,平静无比。 幻媚心底暗暗惊奇。 “无事我便走了。”暗影说完不等幻媚回答,抬脚便要出门去。 “等等,这么着急干什么。放心,既然我说了把你让给我姐姐,自然不会再纠缠你。给,他这次任务的详细信息。”幻媚从唐柔手中接过一份档案甩向暗影。 暗影反手接住,出门而去,丝毫没有停留。 白银跟着出门,嘴角微扬,随手关上了门。 “这个白银就是与你一同入门的白银?”幻媚柔声说道。 “是。” “呵,和暗影倒是一条路子,这种人对我们而言最难对付,也最好对付。若是魅术能魅惑住,便可勾住他们的心,若是无效,等待的就是死亡。”幻媚说道。 “师姐说的是。”唐柔细声回应。 “师姐这双眼见过不少人,莫要对他尝试,若是想,做好受死的打算。”幻媚见唐柔一脸高傲,再次提醒道。 “嗯。”唐柔应道,眼中冰冷高傲不减。 第99章 张大爷 二人出了门回到地上。 “暗网堂主是副堂主的亲姐姐?”白银问道。 “嗯。” “这位副堂主原先是上官长老的弟子?” “嗯。” “堂主没见着,但是这副堂主貌似更危险点,你为何让我小心堂主呢?” “见了便知。” 暗影并不多做解释,这时的暗影才是平时的暗影,一个字说完绝不说两个字,可解释可不解释的事情绝不解释。 白银一头黑线,看暗影在暗网中的动作表情以及幻媚说的话。似乎暗影与暗网的两位堂主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既然暗影不多说他也不多问,他本对八卦也不甚感兴趣,只是和梦萝她们待得久了,八卦听多了,有一丝丝好奇罢了。 “你的任务信息,看完后销毁即可,两百贡献值。”暗影将档案递给白银说道。 “两百贡献值?这份档案?”白银愕然,这情报未免太贵了。 “情报搜集不易,每份情报都有其价值。情报越详细越重要所需贡献值越高,你的任务目标详细信息这里都有记载,包括他最近一次出没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他常出没的地点,有了这些信息你会更容易找到他。有时候,时间比金钱更可贵。你若是无贡献值也可记在账上,任务完成后自动从任务奖励中扣取双倍贡献值。”暗影回道。 白银一阵无语,情报要贡献值也可理解,毕竟是千辛万苦搜集筛选出来的,但是这要的也太多了。三星任务,奖励不过五百贡献值,还没拿到手就要先付两百,若是付不起还要赊在账上,任务完成后从奖励里扣双倍,任务未完成则付一点五倍的贡献值。五百贡献值,扣了四百还剩一百,一百够干啥的,下一次任务的贡献值都不够,更别提没完成了。 摸了摸腰牌,白银心中发苦,大手笔的采购后,腰牌里只有可怜的三十点贡献值了。本想着做任务赚点,没成想这任务情报还要贡献值。 “情报先放你这,我晚些来取可以吗?”白银问道。 “可以。”暗影淡淡道。 说罢白银便往试炼塔去,为了尽早拿到情报完成任务,闯试炼塔是获取贡献值最快的方式。上次闯到四层八阶,眼看就要闯过去了,没想到时间到了。这次有学院送的四个小时加上宫殿榜四到十名有一个小时的加成总共五个小时,绝对充足。 白银实力比一周前高了不少,有百分百的信心通过四层八阶。只要通过了四层八阶就可以有四百点贡献值,足够支付情报所需。 不多时白银便到了试练塔入口,仍是那个鹤发紫衣人,大老远便看到这看门紫衣人发亮的白发。说来白银上次来这里闯塔并没有太过在意这老头,只觉得是个看门的。 但是,试炼塔这等重要的建筑,看门的会是个普通的老人吗? 白银是不信的,无论是奇珍室、藏书阁、刑罚堂都有一位比长老还要厉害的人物坐镇,这试炼塔比其他建筑丝毫不差,学院怎会派一名普通老头来看守,以此看来这老头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至少与其他建筑看守者是同一等级的。 有了这个想法,白银仔细瞧着紫衣人。 鹤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疙瘩,头发如莹雪,近乎透明,从根到梢没有一丁点黑色。再看他脸,脸上并无普通老人所有的褶子皱纹或老年斑,更像个中年人面孔,也许他本来就是中年人,只是发色与人迥异。但是仔细瞧他那眼,浑浊无比与一般老人无异。从这一点看,他似乎又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中年人的脸,老年人的头发和眼睛,两者出现在一人身上足以说明此人与常人不同。若非是保持容颜的丹药,便是伪装出的老人形象。 想到这一点,白银对紫衣人多了一丝敬意,毕竟看守学院重地的人多是为学院做出许多贡献的前辈。 尊敬归尊敬,想起上次被白白扣了三千贡献值,白银还是气的牙痒痒。 心疼归心疼,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上次的堑这次可不会再吃了。 “前辈,我要闯试炼塔。”白银冲着紫衣人说道。 “腰牌。” 紫衣人低头看书,头也不抬地对白银说道。白银并不在意,实力高超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就像血老头一身血气不愿多话,像林前辈爱看书笑眯眯的。 递过腰牌,紫衣人瞥了一眼腰牌,见是‘白银’二字,这才抬头,反扣住那本书,书皮上写着‘东洲美食三十六种’。 “是你小子,前些日子你给刘小子送了两条黄鱼王,是也不是?”紫衣人两眼虚眯盯着白银。 白银乍听此话有些发愣,刘小子?刘大伯? “愣着作甚,老夫问你话呢。”紫衣人加重了语气。 “额,前辈所说的应是后厨刘大伯吧,小子前些日子确实送了两条东海黄鱼王给刘大伯。”白银老实说道,他不知道紫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语气似乎有些凝重,好似还有些生气。 “你送给刘小子,是不是还叫了风小子、林小子、血小子、一元小子和许小子一起去了?”紫衣人语气忽地又温和下来。 “小子只叫了一元真人和许老伯,另外三人未曾叫过。” 白银听紫衣人一口一个小子地称呼学院那些高层们,受了不小的惊吓,这紫衣人是何人物,竟然敢称呼他们小子,莫不是学院很早以前的老妖怪? 同时白银又一阵疑惑,自己确实只叫了一元真人和许老伯,怎么紫衣人又说自己还叫了院长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没叫风小子他们仨?”紫衣人又问了一遍。 “确实不曾叫过。”白银回道。 紫衣人见白银表情不似有假,旋即又问道。 “你那里还有那黄鱼王没有?” “没了。”白银答道,其实他储物瓶中还有一条,不过那条是他给黄诗澄、灵儿他们准备的。上次是红烧,这次打算烤来吃,美食有谁不爱呢。 “当真没了?”紫衣人不死心道。 “前辈若想吃,小子倒是可以请朋友留意一下,若是逮到新鲜的黄鱼王立刻便去取来送给前辈。”白银答道。 这等敢称呼院长为小子的人物肯定不简单,送条鱼赚个小小的人情,这个买卖不亏。 “没了便算了,瞧你小子刚才那模样应是不知道风小子三人去蹭吃。你借刘小子的手做鱼,却请一元小子和许小子去吃,刘小子那么爱美食定然不满。风小子贼精贼精的,说不得是他搞的鬼,让刘小子把他三人也算你头上了。啧啧,你小子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钓鱼钓到自己的嘴,鱼没掉成,反倒让别人钓了。可惜了,你若是与老夫说上一声,刘小子也不会把罪都想到你身上。”紫衣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白银。 白银面色顿时难看,完了,肯定是院长那个老头引导刘大伯的,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越解释越坚信。欠了一只天山雪鸡,现在好了,好好的两条鱼让六个人造,只有刘大伯一人出功出力,其他五人都是蹭饭的,刘大伯定然生了不小的气,上次的鸡院长只吃了一只腿就被骂成那个鬼样子。 紫衣人那个表情明显是在暗示白银,只要我略一开口,保管你小子没事。瞅见桌子上反扣的书没?东洲美食三十六种,随便挑个一两种就够了。 白银综合两人对话和紫衣人的动作,心念一动便知晓了紫衣人的暗示,但是那条黄鱼王早有归属,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拿出来的,至于其他相等的美食,自己身上也没有啊。 “哎呀,小子真是冤枉死了,好不容易得了两条黄鱼王,还是东海捞上来没多久的,便想着送给喜爱做菜的刘大伯,顺便请了对小子多有帮助的一元真人和许老伯。不曾想,小子这好心竟然被人逮了空,一颗好心生生被砍了一半。这下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了,这让刘大伯该怎么看我,我也没脸去见刘大伯了,日后若有了好食材,这也不敢送去,只好白白便宜了郡城做菜的师傅了。”白银满脸苦涩带着遗憾说道。 紫衣人没想到白银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哭诉起来,据他所知,白银手中应该还有一条黄鱼王才是。这小子倒好,黄鱼王不愿意交出来,还反将自己一军,威胁自己如果不帮他,若是他日遇到好的食材他也不给刘小子做,那自己上何处吃去,这么多年了,还是刘小子做的菜合口味。 “好了好了,你小子和风小子一样,贼精贼精,老夫竟然栽在两辈不同的人手里。哼,这书就不该反扣过来。”紫衣人佯做愤愤状说道。 白银并不出声,眼角带笑,看着紫衣人。 “得了,鱼的事我会和刘小子说,不过你小子若是碰到好吃的可不能忘了老夫。”紫衣人提条件。 “还未请教前辈名讳。”白银躬身道。 “老夫姓张,叫我张大爷。”紫衣人说道。 白银哑然,张大爷?这个称呼,和紫衣人表现出来的气质倒是相符,但这表现出来的气质显然不是他原本的气质。江湖中人对名号颇为看中,对辈分更加看重。 这张前辈直接让自己称呼他张大爷,虽说这称呼很亲切,但未免更像世俗中人。 不过白银对辈分和名号倒不是特别看重,如果可以,他甚至不希望受人关注,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捞到实处比啥虚名都好。 张大爷与白银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这称呼即可看出张大爷不同凡响。 高手往往看不出高在哪里,其实,高就高在一颗淡泊的心。 “张大爷放心,若是有美食,定然告知您。”白银笑嘻嘻道。 张大爷身上那股子气息其实和爷爷有几分相似,这么一想,白银甚至觉得张大爷看自己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嘿,你小子倒是对脾气,好,甚好。”张大爷笑眯眯地看着白银。 第100章 五层一阶 “小子今日想闯试炼塔,这是腰牌。”白银主动递上腰牌。 “等一下,有个小子马上就超时了,很快就有空位了。”张大爷说道。 见无空位,白银也不着急,站在小窗外和张大爷聊起了天。 “张大爷,您怎知那人快超时了?” “我这里自然有监视的法子,若不然,你们一个劲的超时,岂不是浪费了试炼塔的房间名额?”张大爷一边看书一边随意地说。 “时间到了也是您通知?” “那倒不是,老夫还没有本事影响试炼塔内的小子们。试炼塔会根据腰牌内剩余试炼时间自动提醒你们剩余时间,若是试炼中途时间到了,那只能怪你们吃一个馒头的嘴非要塞两个,噎住了就怪不得老夫喽。” “这试炼时间为何门一开就开始计时了?”白银双臂撑在窗台上问道。 “学院规定,你也知晓,习武之人在空气污浊井栏嘈杂之地修炼和在清净闲适之地修炼,修炼效果自然是后者更好。试炼房间内有聚气阵法,其内修炼不说是外界翻倍,至少效果是强了许多。开门则阵法运转弥补流失的空气,自然开门就减时间。” “那超时了被踢出来,继续计时也是因此?” “孺子可教也,进去之前老夫就告知了你们这些小子,要把控好时间不要超时,超时惩罚学院守则上写的清清楚楚,偏有些小子贪心,顶着超时的风险去试。” 张大爷翻过一页轻轻咂嘴。 白银一阵白眼,学院守则那么厚,里面记载了一堆条规守则,枯燥无比,谁会仔细看一遍,顶多关注下学院重点标注的地方。 超了一刻钟就被扣了三千点贡献值,换算下来,一分钟就是两百点,真是黑到家了。然而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守则上的的确确记载了试炼塔超时一分钟两百点,不足一分钟算一分钟。这个哑巴亏,只能白白吃了。 忽地,白银想起张大爷说有个人快超时了。 “惨兮兮。”白银心想。 张大爷倒是对此漠不关心,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那本《东洲美食三十六种》,不时还点点头咂咂嘴,那样貌与俗世中的老人别无二致。 约莫三分钟,试炼塔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进去吧,七号位。” 来到七号试炼房间。 插腰牌,门开一半,白银闪身进入门内,一个健步到蒲团前,盘腿坐下,闭眼,进入试炼空间。 用时三秒,白银这是学了个乖,一点儿时间也不浪费。 试炼空间内,白银重新踏上四层八阶。 四层八阶,半个小时通过。 四层九阶,二十分钟,中途失败。 四层九阶相比八阶速度更快、威力更高、位置更诡异。白银正是被第一根银针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躲过,被击中了左肋,受了不小的伤,这才没能通过。 休息了小半刻钟,白银重新开始挑战,半个小时,勉强通过。 说勉强是因为白银通过时身上着实受了不小的伤,内力也消耗大半。 这试炼塔前四层每层每阶都有固定时间,只要撑过这个时间便算通过。第一层九阶总共是半个小时,第二层九阶总共时间加倍,第三层在第二层上再加倍,到了第四层总共是两百四十分钟,四个小时的时间。并非平均分配,但每阶时间都在平均数加减五分钟内波动。 至于四层往上,每层每阶的时间都不固定,有人三两分钟便可通过五层一阶,有人花了半个时辰才通过。 “这四层九阶如此诡异,内力差点便没撑住,身上也受了不小的伤,五层定然更加诡异更加危险。不过,既然来了,总得试一下。” 休息了一刻钟,调整到最佳状态,白银又进入试炼空间,这次是五层一阶。 试炼塔外,张大爷看着试炼塔的亮光。 “失败了一次过了四层九阶,还不错,这小子这么久了还没出来,看来是想尝试五层。年轻人,还是受点挫折好啊。” 白银踏入第五层,出人意料的是,五层一阶无比平静,既没有大石从天而降,也没有木刺斜里飞出,脚下平台也无塌陷,也没有叶子飞舞而来,平静无比,只有微风拂起白银的头发。 环境越是平静,白银越是谨慎,这里可是试炼塔中的试炼空间。越是平静,越是诡异,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平静之后定然是骤雨般的攻击。 白银双脚抓紧地面,身上肌肉微微收紧。 十秒,静,奇静无比,没有丝毫声音。 二十秒,依旧是静。 三十秒,还是静,死一般的静,没有丝毫声响。 白银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这半分钟的安静带来的压力比他在四层九阶躲避突然出现的银针更强,这是静的力量,是沉默的力量,是一种悄然渗入内心的力量。 早些年听说有人在安静的环境中走着走着突然就喘不过气了,白银原本还不相信,人的生命怎会如此脆弱。但是,白银现在有些相信了,极安静的环境,那种一根针掉在前方五米都清晰入耳的静,真的有这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对躯体造成直接影响,更多的是心理攻击,由内开始摧毁。 正如行刑堂给犯人施加心理压力的手段,这极为安静的手段当真让白银有一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鼻尖的呼吸不自觉加重许多,好似不听到自己的鼻息声便会觉得自己死了。 无形的压迫依旧在继续,四十秒,五十秒,五十九秒。 白银的呼吸越来越重,鼻内凉凉的黏黏的,白银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的脚仿佛在平台上扎了根,似灌了铅,不断有下沉的感觉。 一丝内力在体内游走,驱除身上的冷意,白银静静等待着隐藏的攻击,丝毫不敢放松。 六十秒。 微风忽地加重,瞬间变作了狂风! 白银眼睛虚眯,暗道一声,来了。 微风变作狂风的一瞬间,白银前方一道风刃袭来,那风刃如一柄半尺长的匕首,隐隐有切割空气的声音。 风刃速度虽快,但在白银眼中还不够快,微微侧身,风刃便落了空。 一道风刃消散了,另一道风刃又从别处迅速生成,两道风刃前后几乎没有空隙,一道消散一道生成,一模一样只是方向不同。 风刃形成的速度约是一秒一道,只见白银在平台上左右闪躲不时扭转身体,两只脚并未脱离周身一米直径的圆外。仔细瞧去可发现,每道风刃形成时白银便已经做出了闪躲动作。 一分钟内,六十道风刃,连白银衣角都没有触及。反观白银,一脸轻松,原本沉重的双腿在风刃袭来瞬间变得灵活无比。 白银并未因轻松躲过六十道风刃感到高兴,在他看来,五层的试炼绝不比前面几层,这一分钟的试炼恐怕只是开胃菜。 果然,一分钟刚过,六十道风刃的余威还未退散,新一轮的风刃便袭了过来。 风刃的速度并未提升,形成的速度变成了一秒两道。前半秒风刃在正面形成,后半秒又在左侧形成。半秒一风刃,生生不息,持续了一分***一百二十道,有一道擦着白银的衣摆过去。 这一百二十道风刃并未对白银造成太大影响,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两道风刃形成的位置。 此时的风刃虽不及四层九阶的强度,但也比四层八阶高上了许多。 对比四层九阶的攻击,风刃不如木刺那般多,好几根一起攻过来。也不如那些叶子角度刁钻,体积极小,相互穿插攻击。更不似大石藏银针这样诡异,也不似突然出现的漏洞要时时关心。 但是,决不能因此小觑了这风刃,风刃攻击的频次越高,留给白银闪躲的时间越少,若是频次一直递增,即便事先感知到,没有深厚的内力和灵活的身法也是躲不过的。 风刃攻击频次是一秒两道,并不代表白银躲过了前一道风刃后还有半秒的时间来躲避下一道风刃。也许白银躲过了前一道风刃用了零点二秒,那下一道风刃袭来的时间就只剩零点三秒。也就是说,白银闪躲所用时间越少,留给他躲避下一道风刃的时间就越多。 又一分钟,这次是一秒三道,白银尽力之下依然被削掉了七块布,身上倒是没出现伤口。 一秒四道,白银内力迅速消耗着,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伤口,最重的一道是胸口。白银侧身让过正面风刃,后心风刃又来,白银再闪,依旧是后心,这样有七八次,次次的风刃都从背后袭来。白银潜意识中觉得下一道风刃还会从背心袭来,没成想却是从正面,冷不丁就被留下了一道小伤口,幸而只是擦破点皮,并无大碍。 一秒五道,差不多是白银的极限了。白银眼中疲惫之色很明显,那是内力一直消耗产生的,只能靠自身内力的缓慢的自动恢复,以及不知为何没有被阻拦在外的紫晶魂勾玉的加持,才堪堪维持。 这一轮下来,白银受了不少的伤,胳膊、大腿、小腿、前胸、后背,短者指甲长,长者小拇指长,最严重的是左肋处,伤口被撕裂,露出肋上血红的肉。 “可恶,这风刃没完没了,一轮结束又来一轮,没有丝毫恢复的时间,若不是有紫色暖玉的支撑,此刻内力怕只有原先的一半了。”白银一边闪躲一边想着。 又一分钟,一秒六道! 白银已经无力主动感知风刃形成的位置,大部分内力都聚集在双腿和腰间,下盘不失去平衡,上身即便受些擦伤也能撑下去。若是下盘不慎受重伤,后果只有一个死字,因为躲避的能力会大打折扣。 风刃不断形成又不断消散,一道道风刃仿若飞舞的银针,要将白银穿体而过用无形的线缝上。而白银这块布偏不想被缝住,好些时候都觉得躲不了了,最后硬是强行挪动微小距离,堪堪躲过重伤。 譬如一道即将穿过白银胸膛的风刃,白银硬是用内力将身体往下坠,风刃从肩膀头上擦过,割下了拇指大小的一块肉,骨头都要露了出来。 粗气来不及喘,双眼紧盯着风刃袭来的方向,一次又一次艰难躲过。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去肉露骨,鲜血满身。 双腿越来越沉重,呼吸开始紊乱,内力想努力流动,奈何源头面临枯竭,再如何压榨也是无用,眼看一道风刃往白银额头袭来,而白银内力已然不支。 白银眼中带着不甘,但身体又着实无力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断放大的风刃。 “难道就这样了吗?” 第101章 不甘 突然,白银胸前紫玉紫光大放,即将枯竭的内力忽然涨满,满身都是力气。双眼疲色一扫而空,仅管伤口和疼痛还在。 “哈,紫玉你可真是个宝物。” 白银大喜,脚下又灵活起来,仅管身体还是僵硬。 第六轮过,第七轮现,这次是一秒七道! 白银眼神凝重,第六轮虽说有内力不足的原因在,但白银清楚,最根本的还是自己身法不行,僵硬的身体每一次强行移动都有不小的损害。 ‘唰唰唰’ 第一秒白银便感受到了极大压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所以能压死骆驼,正是因为之前承受的压力已经是骆驼的极限,此刻一秒七道看上去只多了一道,这一道却是致命的一道!这一道就是压死白银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涌满全身的力气霎时爆发,身形在风刃间闪现。 若是将风刃的轨迹和白银移动的痕迹做定格,会发现,那一道道风刃的轨迹似网一般,而白银移动的轨迹自始至终只有一米直径的圆内,这场景就似白银被裹进了一颗茧中。 不是白银不想出,而是风刃的形成是在那十乘十米平台以正中为中心十米为直径的半球体表面,白银若是贴身到边缘,立马就会被风刃射成筛子。在这种半球体内,最佳的位置就是正中。 说回平台,时间来到了二十秒,白银正在苦苦坚持着,紫玉为白银回复的一身内力已经消耗了一半,身上也没有什么好肉了,一眼看去处处都是伤口,血将白银染成了半个血人。 又二十秒,在这二十秒内,白银肩头又中一道,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这次直接将肩头切没了,顺带刮了些骨头,白银倒吸一口冷气,靠着强大的意志勉强支撑。 但显然,白银的身体更加僵硬了,第三十八秒,不过半寸宽的风刃直接洞穿白银大腿前侧的肌肉,瞬间便让白银受了重伤。 第四十一秒,左肩被击中,左臂差点被切掉。 四十二秒,右腿再次受伤,完全失去行动力。 四十三秒,左腿膝盖往下被切割掉,巨大的疼痛让白银差点昏死过去。这风刃也不知怎得,尽挑四肢腰肋这样一时不足以致死的部位攻击。 四十四秒,巨大的疼痛让白银一时失去了知觉,内力急速退去,身体惯性般地移动,但速度与风刃相比宛如蜗牛爬行。 四十五秒,七道风刃毫不留情地将白银四肢切割掉,此时白银的样子当真不忍看,四肢断处鲜红的血液汩汩往外流,白衣被染成血红,白银发出半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为什么是半声?因为声音刚出白银就紧闭着牙齿,面部狰狞抽动,双眼睁大通红,眼中有着不甘和屈辱。仅管知道是试炼,但白银还是不能忍受这般屈辱的死法,竟然被生生切掉了四肢,躺在地上。 一道风刃再次形成,这次冲向的,是白银的眉心。 白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放大的风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身体往上挪了挪,嘴巴猛然张开接住那道风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若是仔细看,眼底分明还藏着冷静。 风刃毫不留情地穿过白银的嘴,喉咙里有股热流上涌,又一道风刃,白银心神重新回到蒲团上的身体内,闯塔失败被踢了出来。 白银猛地睁开眼,体内血液汹涌,一口血吐在身前,忙塞了一颗回力丹,内力迅速恢复,胸前紫玉发着淡淡的光。 “第五层威力不怎么样,速度也一般,但计算的角度和攻击频次却厉害的很。”白银盘腿坐下反思着刚才的闯塔。 “说到底,还是身法太过僵硬,若是换做风翎,不,换做李焱都会比我好些。明明只要稍微动一下便可躲过,但身体就是不听指挥,动弹不得,若非动用内力强行扭转,第五轮便要丢了性命。” “这五层一阶难度如此之大却是始料未及,攻击方式也很单一。据说五层开始,各人的试炼内容会有所不同,铁血当初面对的试炼更注重力量,而我的试炼明显更注重身法。” “话说回来,若非紫玉在第六轮快要结束时突然爆发,第七轮我应该撑不过三秒。间隔时间太短,仅管感知到,身体却无法做出对应反应。” 恢复了约二十分钟,白银方才从刚才的试炼中恢复过来。 试炼空间有蒲团保护并不会真正死亡,但心神冲击是无可避免的,甚至试炼空间的痛感也是百分之百。试炼空间对试炼者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没有死亡威胁,即便在试炼空间昏死过去,在蒲团的温养召唤下也会在半分钟内醒来。 “试炼空间虽然残忍无情,总好过现实中被人打成那副样子,真他妈的难受。”白银又想起自己被切成人彘的样子,眼中冒火,并非对试炼的愤怒,而是对自己的愤怒,说白了,是对自身实力弱小的愤怒,这样弱小,何时能够报仇!要知道,上了五层的光排行榜上便有十几名,更不说刑罚堂那些人还有学院的长老的。 有对比才发现差距,原本上了宫殿榜前十还有些沾沾自喜,今日试炼可谓当头棒喝。 “不要急躁,按计划来,不能被一时的挫败打击了,从哪里跌倒就站起来看看为什么跌倒了,我这一跤跌的值。”白银平复了心情,眼中平静。 起身,一个健步开门,门开一半迅速冲出,取下腰牌,门关。 “我靠,竟然花了两个小时四十分钟。”白银看了看腰牌剩余时间,一脸心疼。 试炼塔外,张大爷处。 “这小子竟然到了第六轮,他那么烂的身法,竟然强行催动内力,笨笨笨,啧,这肩头肉被割掉了拇指大小。笨小子,强行用内力对身体的反噬也很大,幸好是在试炼空间。内力快枯竭了,强行催动消耗的也大。整体还不错,差一点就能通过第六轮了,内力尚算雄厚,身法几乎没有。”张大爷手中掏出一颗圆球,圆球上赫然是白银在试炼空间的画面。 “嗯?!”张大爷睁大了自己的眼,一脸不可置信。 “那小子的内力怎么一下子就充盈了?” “怪事,怪事,这小子不简单,试炼塔本质是七色球的能量形成,除了自己身体外其他物品一律不可带入,莫非他身上有奇物,虽然不进入试炼空间但是可以通过他的身体将内力传送到他在试炼空间的身体里?怪哉怪哉。”张大爷也不多想,继续看着白银战斗。 “不行了,内力虽然充盈了,但这身法,这都不能算身法,不出十秒,这小子就该趴下。” “嗯?风刃似乎留情了,竟然让他坚持了二十秒,这是怎么回事?” “还在收手,不,不是收手,是不想让他早些趴下,怪事怪事,这小子怪,七色球也怪。” 张大爷暗自摇头,七色球是五百年前学院初开时一位前辈送来的贺礼,学院只知其是一件威力强大的奇物,却并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功能,直至今日也只发挥了它二三成,兴许还没有二三成。 “不知这小子得了什么奇宝,罢了罢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守好我这一亩三分地就成喽。” 张大爷继续看着,两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日的浑浊。 “嗯?七色球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在折磨这小子。”紫衣人眼中平静,七色球为世间奇宝,四层之上会根据个人能力量身定制试炼内容,历来如此。 “白小子,你的意志真令老夫惊讶,凭你这意志和天赋,只要勤加修炼不过早夭折,日后的成就恐怕会比风小子还高。” “怒了,眼中有怒意。” “嗯,竟然要靠一张嘴一副牙咬碎风刃吗?真是个不服输的小子,这怒气可是要不得,男子汉大丈夫,没能耐找回场子最好还是收一收,能屈能伸,场子找回来了就不丢人。” “咦?嘿,有趣的小子。” 张大爷原本有些遗憾的脸忽然间又换上了欣赏,显然是发现白银眼底的冷静了。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不逃避,反倒是咬上一口,这是死也不让你好受,若面对的是一个人当真会让白银得逞,免不了在拳头上留下牙印。而且还能在愤怒时快速冷静下来,这份心境可是大部分人都没有的。 白银可不知道他在试炼空间的事全被张大爷看的一清二楚,一溜烟地从试炼塔出来辞别张大爷,赶紧往刑罚堂赶去,刚获得八百点贡献值,终于能拿情报了。 至于试炼的事,白银也想好了,欲速则不达,一切按计划来,只不多计划中对自己的训练要加强。 张大爷见白银脸上平静,丝毫不见受屈辱的愤怒和不甘之色,对他这份心境更是赞赏,既如此,也就不必自己多嘴提醒他身法的欠缺,看那猴急的样子。 排行榜上,名次再动。 ‘第二十四名,白银,四层九阶’ 第102章 任务情报 白银一路飞奔往刑罚堂去,到了大门处,不等他出声,暗影就落在了他身前,手中拿着一份资料。 白银也不啰嗦,腰牌取下递给暗影。 暗影接过腰牌划走两百,那份档案和腰牌便一起到了白银手中。 “多谢。” 暗影不答话,转身上了二层走廊。 摇了摇头,白银带着情报资料回到自己的小院,今晚忙活了半宿,此刻回到小院已经快一点钟了。 掏出情报,这薄薄的几张纸就是两百点贡献值。 “程老四,本名程四虎,安平郡平阳县程家村人,家中排行老四故村人称其程老四,现年三十八岁。其人虎头虎脸,一身横肉,具体样貌请看最后一页,此画像由平阳县提供。早些年在门派内修习过,有着一身拳脚功夫,据传曾于山林间拖回一只老虎,那老虎被拖回来时鼻子软塌,左眼睛被打爆了,眼窝里只留了半颗眼球。村人见老虎腰部粗壮,皆为惊奇。程老四当众剖开胸腹,腹中竟然已有一尚未发育完全的幼虎。” 白银看着程老四的资料,开头便写明了其生卒年月、家庭状况、幼时经历、样貌性格,极其详细,好似看着他长大一样。 这程老四年轻时练过武,怪不得危险程度是三颗星。再结合他这经历和性格,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猎人打猎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这怀孕动物不可猎无论何地都是猎人必须遵守的,也是爷爷一直教导自己。而这程老四既然知晓此虎有身孕,依然痛下杀手,还当众剖解向村人炫耀,白银岂能不怒,双眼微眯,心中对着程老四已经判了死刑,继续往下看去。 “一个半月前,程老四因口角纠纷愤然杀害邻村男子顾大牛一家五口,包括顾大牛父母妻子和一个孩子。离开时因被一孩童发现,又将其杀害,至此其手上握有六条人命。次日官府接到报案发布通缉,程老四东躲西藏时又杀害一位店老板及其家人共四口人,此事发生后,程老四再无踪迹。” 看了这程老四犯罪经过,白银怒由心生,自从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他最恨无故屠杀无辜性命的人。 “这程老四真是心胸狭窄,只因几句口角便要将其一家杀害,连孩童也不放过!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这等心胸狭窄之人,恐怕那店老板是发现了什么让他起了疑心,只因心中生疑便要痛下杀手。偏偏他又习得一身拳脚功夫,普通人耐他不得,恐怕那县城的执法队也不想单独碰见他吧。已经过了一个半月,程老四依旧逍遥法外,县城的执法队真是无用。” 白银继续翻页看剩下的情报内容,程老四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白银起了杀心,只是白银自己没有觉察,他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怒气。 “三日前,暗网人员在安平郡东部小县城一间小旅馆发现了程老四的踪迹,一路跟踪,发现其在为一个村子杀猪谋生,晚间到村子杀猪,白日便在旅馆内睡觉,早中饭都由旅馆送到房间,晚上借杀猪在村子里解决。因其危险程度为三星,暗网人员发现其踪迹后便一直跟踪,可去寻他了解程老四近日状况。” ‘三等第三百七十六号情报’ 结尾一页标注了情报等级和标号,还有一方黑色的印章,上书‘暗网’二字。 “学院搜集情报的速度当真厉害,就是不知这些情报那县城中的大人有没有得到,不过不管他得没得到,学院的任务没有撤销就说明那程老四还没有被抓捕归案。哼,程老四,程四虎,行刑堂的手段倒是不介意拿来用用。” 抖了抖那份情报,白银眼中带着一丝愤怒,随即将情报点燃送到坛子中,那情报在坛中燃尽成灰。 “暗网的情报又详细又具体,那些小县城是拍马也赶不上。程老四如此小心,从安平郡北部到东部有数百公里,原先的小县城即便有心追捕,两地之间跨了好几个县,也是无力追捕。至于可能藏身的县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定不会替其他县城的通缉大费周章,随便贴个公告让百姓注意便算完事了。” “唉,郡与郡之间都不能很好联合行动,县与县之间更是如此。那程老四在旅店昼伏夜出,那店主开店又不是个傻子,对这等异常举动的客人都不报官,真不知是店主胆小还是程老四胆大。” “说来,学院既然已经知晓此人手上血债累累,一不通知县令,二不立刻出手处理,反而是将其信息收作情报,将其列为试炼任务发布。一个月前任务便在任务牌上,然而一个月期间都无人领取,若是学院早些出手,那程老四是否就能早些伏诛,那店老板一家是否就不会丢了性命。” 白银眉头紧锁,他不明白,为什么学院宁愿把程老四作为目标给弟子作为任务,也不愿派人处理。以学院的实力,对付程老四就是小菜一碟而已。 无论白银如何思索,仍想不出个所以然。 以白银的认知,学院不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势力,学院的长老,自己接触的前辈看上去都不是冷血的人,若不然也不会把这个任务放到任务牌上。可是血老头那个人又有嗜血狼的称号,自己虽从未感知到他嗜血的状态,但他那一身血气自己是感知得到的。 难道学院真是这样无情? 不,不会,学院对弟子几乎是全心全意培养。 但是学院也是一方势力,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东洲之大,也不是学院管得过来的,可能真的有心无力吧。 白银晃了晃脑袋,右手挠了挠头发,心理很矛盾。 “谁!” 白银突然冲着窗外喊道。 ‘吱呀’ 房门打开,一道人影拉长在房间地面,来人一身冰冷,正是暗影。 “你怎么来了?”白银问道,握着墨染的手松了松。 “程老四的最新消息,柳宅村请他十四日晚七点准时杀猪,祭祖宗。”暗影淡淡道。 “祭祖宗?” “村子的习俗,七月十四是鬼节,那日有祭祖活动。” “我知道了。” “你很困惑。”暗影说道。 “很明显吗?” “说说吧。” “学院既然有能力处理掉程老四,为何还要将他放到任务牌上,若是无人领取任务,是否就这样一直任他逍遥法外?”白银问出心中疑惑,面色严肃。 “程老四的任务是长老外出偶然听到,觉得那程老四作恶多端又颇有些功夫,量官府一时半刻无法抓捕归案,这才派了暗网一个外围人员跟踪搜集,搜集到他的近况和地址便立刻通知了学院,学院便将他挂上了任务牌。暗网的人并不精于战斗,强行出手会有风险,只要一路跟踪,关键时刻暗中出手即可。” “你手中的信息是一点点收集来的,在暗网的人追踪到他之时,他手上就已经有了那些人命,换句话说,暗网的人盯上了他,他便再无杀人的可能。其次,你们的任务牌上的任务大部分是有时限的,不同任务时限不同,程老四的任务两月未有人领取便会转到利刃堂处理。” 暗影仔细回道。 “即便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也一定要再给他两个月时间吗?”白银有些不理解,向来都是除恶要尽早,没听说留恶留那么久的。 “利刃人手不足。” “路过时不可以随手解决吗?程老四这样的人在利刃眼中就是个小角色吧。” 暗影并不答话,双臂抱于胸前,背靠门,任影子拉长爬上白银的脸。 一阵沉默后。 “我明白了,是我冲动了。”白银开口道。 白银确实是冲动了,利刃堂拢共十八人,东洲之大,大部分人每月只有两三天在学院,其余时间全部外出任务。每次外出领取的任务并非一两个,而是四五个甚至七八个,任务难度比之长老弟子的任务要难上不少。能力越大,任务越重,自然不可能让利刃的人去处理一星两星的追捕任务,即便允许,利刃的人应该也不会去做。 一来任务目标地址时间都不固定,要花费不少时间,二来任务难度太低毫无挑战可言,兴趣自然不大。要知道,加入利刃的,都是冲着更难的任务去的,都是奔着进一步提高自身实力的。 当然也有那种正义感很强的人,但一人之力毕竟无法顾及所有,类似程老四的追捕任务,任务牌上也不在少数。上了任务牌的追捕任务,这些人不是杀人犯就是各大势力的叛逃人员。如此多的任务,程老四放在里面估计只能打起一个小漂。 暗影说的对,利刃的人太少了,急需在长老弟子中吸纳新的成员,自己唯有更加努力修炼,有了一身强横的武力,才能更好地实现心中想法。 再者,学院已经尽力了,世间恶人多如牛毛,学院即便有心也无力,只能紧着影响最大的来做。看其他大门派、大家族,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心追求武道,却淡了情感,这等武道不知追来何用。 皇朝有皇朝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法则。 实力就是江湖的法则。 “希望你早日加入利刃。” 说罢,暗影迎着月亮腾空离去,留下一道幻影。 白银看向门外月亮。 “七月十四,程老四,我等着你。” 第103章 客栈思事 次日,白银独自踏上了任务旅途。 说来也巧,程老四所藏匿的旅店在柳县,朱明推崇的那位名叫柳六六的少年也在柳县。柳县之所以叫柳县,是因为县内大部分人都姓柳,上数三辈,说不得都是近亲。 柳县与晨鸣郡毗邻,再来柳六六本就是柳县人,行事方便,朱明便派柳六六到柳县经营丹药兜售。 据说柳六六在柳县拉起了自己一干人马,做的有声有色,甚至有向周围县城进发的趋势。不过这些都是暗中进行,暗中进行也是白银与朱明商量的结果,在晨鸣郡城内的‘奇丹坊’尚未建立之前,一切丹药兜售、客源收集、商铺购买、人马筹措都在暗中进行。 一来奇丹坊还是个婴儿,没成长起来之前,势必要将风险降到最低,以期其成长壮大。 二来自己这方的丹药都是梦萝和南宫灵两人炼制,难免出现丹药不足的情况,供货不足便想着开上一堆连锁店,显然是不智之举。 炼丹师的招募朱明也着手在办,奇丹坊在晨鸣郡的商铺装潢等事物月初便已经开始。朱明在晨鸣郡城东租了间铺子,那铺子原先是卖器具的,地儿不小,稍稍装饰即可用作新铺子,将来用到的木制品用具等等都由罗蒙亲手打造,质量绝对有保障。店牌匾也是朱明自己写,朱明本出身商户之家,他老爹从小便让他识字练书法,只当多一门手艺,日后即便没有经商之才,做个管账的也不错。 也就是说,奇丹坊一应用品,除了店铺是租的,其他的丹药、盛具、柜台、牌匾等等都是自个人做的,没让别人捞了一分钱去。 白银一路往柳县赶,行至半晌,到了晨鸣郡西部一个小镇中,寻了个酒馆,暂作歇息,脑中不断思索着近来的事。 “丹药的事交给朱明是交对了,奇丹坊七月十五在晨鸣郡城开业,届时要赶回去给他捧捧场,当天说不得还有别人来闹事。奇丹坊在城西市场,天宝斋在城东市场,我们刻意避开天宝斋,天宝斋的人应该会明白我们的意思,若是他还想试探或是打压,我们也只能反抗了。” “化妆品的事也托澄儿找时间告诉梦萝和朱明了,化妆品估计会比丹药更赚钱。丹药面对的都是习武之人,五洲武风浓厚,但一般人家也只是打打拳练练脚强身健体罢了,丹田都未开辟,这等丹药他们怕是不好用。不过也不一定,奇丹坊‘奇丹’二字注定了卖的丹药面向的对象不仅仅是武人。普通人若是招惹了习武之人,这丹药却是极佳的手段。” “而化妆品面向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些小姐不缺钱,为了美貌花点钱算什么。再者,梦萝制作的化妆品天然无害,比市场上那些矿材和药草混合制作出的化妆品效果更好,几乎无伤害、样式又多、时间持久、清洗方便,这是集数个优点于一身,只要推出绝对能打响,而且很快就会成为一块招牌。” “不过,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事都等奇丹坊开张后再细细谋划。眼下要做的有三件事。” “一是等奇丹坊成立,做一些事情扩大奇丹坊的名声,并稳固奇丹坊在晨鸣郡的势力。奇丹坊初建,定然有不少人打着算盘想搞奇丹坊。只能用强悍的武力让那些武人打消这个念头,武人,尤其是实力还算可以的武人对皇朝的法律都不是太在乎,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付武人,法律没作用,那就用拳头解决。只是朱明一旦出现在人前,他东洲学院弟子的身份定然会被查出,如此一来,学院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学院并未提醒朱明和我,可能学院有所打算吧。” “开张之日拉些人去壮壮场子,要是遇到闹事的,也好预防一二。至于扩大名声,朱明的脑子倒是灵活,丹药好不好,用了才知道,加上我又是天字号第一人,啧,这名声不响都不行。” “二是去见柳六六,暗中看一看此人人品是否值得信任。柳县既然是柳六六的家乡,必然有许多熟人,认识一个人,从他周围人的评价中倒是可以了解个大概,至少可以了解他在熟人面前的状态。至于他独处时的状态,只能我亲自去探查了。听说他在柳县一个客栈中做伙计,一边打听消息收集客源,一边借此掩盖自己另一身份并暗中集结一些流浪儿。倒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县城的事除了走街串巷的挑担小贩,就是这些流浪儿最明白了。” “三是程老四的任务,这个任务倒没什么难度,按照情报所说,程老四的实力也只一般,加上我又是早有准备。我在暗,他在明,应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十四那日我便扮做村人提前等待他好了。那程老四能够从县城的追捕中逃这么远,月余时间没被发现,反追踪的本事还是有些的。与其冒险跟踪被发现,不如守株待兔。” 想罢,夹一口酱牛肉,喝一碗大碗酒。 却看白银一身游侠打扮,额头扎上一条棕红色头巾。头发由正中分成两拨往两边翘,脸上抹成白色,左耳钉了个拇指粗细的耳环,眉毛似剑,双眼菱形状,眼中不时露出煞气,墨染剑鞘用黑布裹上放在桌子右侧。 桌上三斤酱牛肉呼噜噜下肚,嘴只稍稍动两下,不知嚼了没嚼,似三天没吃饭。桌上那坛子酒也是,咕噜噜进了腹中,吃一斤牛肉,喝一碗酒,那坛子拢共也就装了三碗酒。 店家和伙计见白银狼吞虎咽想上前提醒,慑于白银身上那股子煞气,又都停住了。 “顺子,去,给那位客人再送一斤酱牛肉,那少年一看就不是凡人,说不得是某个家族或帮派出来历练的,这样的人多多交好总是没错。”瘦高的店老板见白银样貌和吃相,待白银吃了二斤牛肉喝了两大碗酒后对那位叫顺子的小二说道,这老板眼色倒是不错。 “叔,咱要跟他交好不收他钱不就是了,为何要送他牛肉呢?”顺子不解,他是舍不得那些牛肉,这一斤牛肉可值上八十块轩辕币呢。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历练的人向来不愿欠人情,你若不收他钱他反而不高兴。但你若是送他牛肉,他只当你觉得他是个少侠,只会满心欢喜接受。再者,不收钱显得我们太刻意,反而会招他厌恶。顺子,这看人做事的本事你还要多练练,不要舍不得那一斤牛肉。若是我们当真与他交好,咱们这也算是一个缘分,他日叔的客栈若是招了麻烦,兴许能得他一份帮助。”店老板仔细解释给顺子听,没有嫌弃顺子愚笨的意思,倒像是在教导他。 “顺子,你叔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那少年定然不是个普通人。单他那吃相就能看出来,肉大口吃而不染襟,酒大口喝而不沾衣,你可曾见过匪盗一类会如此注重仪表的?” “不曾见过。” “这就对了,那少年必然是出来历练的,出来历练的人不是大家族子弟就是门派优秀弟子,这等人物,你少了一斤牛肉却换了个交情,你说这买卖值不值?”店老板一点一点教导顺子。 顺子在他叔这客栈也做了快三年的伙计,这个客栈在县城里虽不是最好的一家,但也算小巧别致,不时能见到些官府的人物来此。顺子给包间的大人送菜,那些大人要么弄得一嘴油星,要么就是扭扭捏捏挽袖夹菜,肉若是切的大了,还让再切小些。有一回遇见个大人,那肉也就一根手指大小,硬是让给切成六块。 这少年的吃相,虽说胃口极大,但白衣贴身手起嘴合,筷子夹起一块肉便往口中送,送了半斤,一碗酒喝一半,再半斤,碗就见了底。拎着酒坛子哗啦啦倒了一碗,也不见酒水洒出来。 刨去那股子瘆人的煞气,这少年身上倒是有一股洒脱。 顺子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看人的眼色差了点,但少年心性,对白银那股洒脱劲倒是感受颇深,一时对白银很是羡慕和佩服,敢于独自历练的人总是受人尊敬。 店老板见人颇多,能从细微处判别白银非普通人,但心中更多的是计较利益,少了少年郎那股热血的劲儿。 总而言之,顺子在叔叔的点拨下回厨房又端了一斤酱牛肉和一小坛酒送到了白银桌上。 “叔叔见客官您样貌不俗,吩咐我给您送上酱牛肉一斤烈酒一坛,客官请慢用。” 刚好白银点的那份也吃完了,顺子也不多话,放下酒肉退回了柜台。 白银半日赶路不曾停歇,狂奔上千里来到这晨鸣郡最西边的小镇,腹中还是有些饿,见桌上多的酒肉,抬眼看了看柜台旁叔侄二人,眼中稍稍露出煞气。 叔叔微笑点头示意,侄子身子发紧,小脸微微发白。 第104章 出手相助 三秒后,白银扭头端过那碟牛肉继续吃起来。 “叔,他刚才的眼神真是吓死我了,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是不是发现我们在讨好他了?”顺子问道。 “什么讨好,这叫交好,低声下气满脸堆笑那才叫讨好。不过这少年确实可怕,你叔我年轻时也上山练过半年,那山上的前辈都没有他眼神可怕。” “那,那他会不会杀了我们啊?”顺子有些害怕。 “傻小子,这等人物怎么会无缘无故造杀孽。你当杀人对他们来说和吃牛肉一样吗?无故杀人是要遭报应的,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是知道这个理。”店老板拍了拍顺子的脑袋。 “叔,你武功也不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理的啊?”顺子揉着脑袋问道。 “嘿,你叔我在山上听那些前辈说的,叔跟你说,就你这身板,那些人一口气举三四个你都绰绰有余。” “啊,这么厉害?我都一百多斤了,那些人一口气就能举起来三四百斤?” “那还有假,叔亲眼所见。” “好可怕,那这个少侠不会把咱们举起来扔出去吧?”顺子又问。 “你这个傻小子,放心吧。你在我这也快三年了,怎么说话的本事还是没有一点长进。瞧瞧你刚才说的话,把什么都与人说了。”店老板又在顺子脑袋上开了个花。 “哎呦,叔,您别打了,不是您让我端的吗?” “是我让你端的,但你也不能什么都给人说了,你这不是破布袋子装米,漏光了嘛。” “那该怎么说嘛。” “你就说,‘客官,这是本店送的一斤酱牛肉和一坛酒,请慢用’,就行了。” “那人家不会觉得奇怪吗?非亲非故又送酒又送肉的。” “你当人家都跟你一样直脑子,人家自然知道这是交好之意。” 叔侄二人攀谈的声音一点不落地进了白银的耳朵,叔叔一心想让这个侄子学会看眼色说话行事,侄子偏说以诚待人别人自然以诚相待。 白银微微摇头,这二人所说并无对错,只是一个少年郎一个中年人,少年郎并未经历外界残酷,只知诚心换诚心。中年人早早入了世间,一手办了客栈,深知世人中有诚心者少不可数,多是笑面虎一类,怕少年郎吃亏。 “这侄子倒是犟得很,心性不错,若是上山修炼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各人自有各人打算,我不过是个过客,在这客栈只吃着一顿饭,饭后便分道扬镳。至于这酒肉,多给他们些钱好了。”白银暗道,酒肉人情他可不愿欠。 这与白银性格有关,他本就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白银若当真受了这交好之意,心中一定会有疙瘩,总觉得欠别人的,平白无辜受人情,人情受的多了,心情就不好了。 白银自顾自吃着肉喝着酒想着事,也不再偷听那叔侄二人的对话,只是隐隐可听到一声哀痛声,估计那顺子头上又开了一朵花。 酒肉一半又下肚,白银才觉得有些饱意。 正在白银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送时,客栈外进来了两位着黑衣的壮汉,身后跟着一位紫袍中年人,紫袍人身后又跟了两位黑衣壮汉。看架势,不是来住店也不是来就餐的。 白银将牛肉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貌似有一场戏可看。 果然,那四个黑衣人围着紫衣人刚进门,吃饭的人就走了大半,这客栈用餐的地儿六张方桌排成两排,此刻只剩白银一桌和另外一桌赶路的两个人,那两人好奇地打量进来的五人。 见不速之客到来,柜台后的老板立刻就迎了上来。 “哎呀呀,这不是徐三爷吗,不知三爷今日赏光到小店有何贵干?”老板面露微笑,躬身行礼对着紫袍中年人道。 紫袍人面无表情,一双秃鹫眼盯着店老板看了三秒,那叫顺子的轻哼了一声,两只眼睛恨恨地看着那群不速之客。 “王老板,别来无恙啊,生意不错嘛,我听说,你已经两个月没交钱了。”紫袍人捋着山羊胡子说道。 “哪能呢三爷,这不是最近生意不好所以耽搁了些时日,不过那钱前些日子已经交给四爷了。” “交给老四了?” “千真万确,我王福以这颗脑袋发誓,不信您可以差人去问四爷。”王老板信誓旦旦道。 “哼!还敢撒谎!我刚从老四那来,他说你根本就没有交钱,反而还托他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徐三爷厉声道。 “哎,徐三爷您这就冤枉我了,你看,这是我两个月的欠条,我给四爷送钱,四爷将这欠条给了我,这白纸黑字写着,我可不敢骗三爷您呐。”王老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对徐三爷哭诉道。 “接过来看看。”三爷对身前壮汉说道。 壮汉伸手要将欠条夺过来,王老板往后一缩,壮汉一手落了空。 “三爷三爷,这欠条上刻着四爷的章,您看。”王老板指着欠条右下角一个圆形红章回道,他也是怕徐三爷把欠条拿去销毁了,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嗯?”徐三爷冷声哼了一声。 “三爷,这,这欠条上真的是四爷的章啊。”王老板苦着脸。 “你还怕我给你撕了不成?我徐老三在这县城吐口唾沫就是一个钉,只管让我查看,若当真算错了帐,自然会赔偿你。”三爷声音略微缓和。 “这,这。”王老板一时犹豫不决,自己在县城开客栈,这徐三爷所在的黑势力每月都要收保护费,自己即便跑的掉人,这客栈也跑不掉啊,盘就更不用想了,自己前脚跑,这店后脚就该被收了。 顺子在柜台后见叔叔被人欺负,小跑到王福身前,指着徐三爷骂道。 “三爷,您不讲理,我叔叔欠的钱已经还给四爷了,四爷也给了欠条。” “呦呵,王老板,这就是你那侄子吧,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吧,到了年纪的孩子蹿的真是快,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脾气也是不小。孩子,三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念念那欠条上的字,会念字吧?”徐三爷忽然一脸和善地说,但那秃鹫眼如何也看不出和善来。 王老板见状也不好再得罪徐三爷,反正这欠条也是在侄子手里,便递过了欠条。 顺子接过欠条念了起来。 ‘我王福今欠地龙会轩辕币一万二千,现立下欠条,约定七月十五前交齐欠款,届时若未交齐欠款则以客栈抵押。’ 欠条下方还写有欠款人王福,收款人四爷。 “你看,白纸黑字写着,这里有收款人的印章,那我叔叔就已经交齐了欠款。” 顺子举着欠条底气十足地冲着徐三爷说道。 王老板暗道不好,这傻孩子,这么举着不是将欠条送给徐三爷吗?刚举手想要抢来,那欠条便被一个大汉夺了去送到了徐三爷手中,大汉嘴角露出讥讽之色。 顺子一脸怒意,王老板则额头冒汗,一只手悄然伸到顺子身后,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逃跑的意思。 徐三爷接过欠条,指尖轻轻一撕,收款人一项便没了,撕开的口子平整如新,若是不比对原先的纸,完全看不出下方被撕掉的痕迹。 “孩子,你看,这欠条上白纸黑字写着,王福欠地龙会一万二千轩辕币,七月十五日前还。这欠条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撕欠条,欠条既然还在,那这钱可就是没交过。”徐三爷冷声道。 顺子愣住了,随后怒意上头指着徐三爷破口大骂。 “徐三爷你不讲理,你这是颠倒黑白,故意害我叔叔,我要到官府去告你!” 一句话刚说完,左脸就被重重扇了一巴掌,霎时红肿起来,脑袋被扇的晕眩,顺子整个人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扭头恶狠狠盯着那扇他的壮汉。 “三爷是什么人,也是你一个毛孩子随便指的吗!没切掉你这根手指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胡说八道。” 王老板见侄子被扇倒在地,连忙想去扶,哪知那壮汉又一手伸来。 王老板年轻时学过两手,此时也是一掌尽数拍向那人手臂。壮汉一时竟没躲过,被王老板打了个踉跄。 剩余三个黑衣壮汉不等徐三爷发话,一齐冲向王老板,拳脚相向。 顺子见叔叔被人围攻,要上来帮忙。 “顺子,你快走。”王老板闪过一人拳头又一脚踢退一人,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把顺子往外推去,方向正是白银的桌子。顺子哪里能挡住王老板的大力,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跌坐在一张宽椅上。 王老板对付一人尚可,两人就勉强了,三人哪是他能敌的,没两下子就让人给打趴下了,鼻青脸肿。 三个壮汉见王老板躺在地上,仍不打算停手,抬脚欲往王老板身上踹去。 “多吃了你一斤牛肉和一坛子酒,这便当是酒肉钱吧。” 白银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听‘唰唰唰’三声,那三个壮汉抬起的脚没放下,停在地上的脚倒是起来了,个个抱着小腿躺在地上哀嚎。靠近一看,三人小腿上各多出了一个血洞。 王老板躺在地上等了许多没等到脚踹,偷眼看去,正瞧见那三人躺到在地。 顺子见那三个壮汉此刻的惨样,心中大喜,连跑过去将叔叔扶起。 徐三爷倒是冷静,拦住了那位没有受伤想要冲过去暴揍白银一顿的黑衣壮汉。 “这位少侠,你是何人?此事是地龙会与王老板之间的事,我地龙会虽不大,但在这县城内还是能说上三分话的。” 徐三爷缓声道,眼中虽有忌惮,嘴上仍是厉害,搬出了地龙会来撑腰,可惜他此举却是白费了。 “我是谁?三炎山骆炎儿就是我。听你此言,你那地龙会倒是有两把刷子,连县令都敢刷上几刷,可惜了可惜了。”白银嘴角带笑,化妆的菱形眼放出慑人的光。 徐三爷身上有阴寒的内力波动,虽然不强,发起狠来也是恶狗咬人,那叔侄二人离他太近,难免受些惊吓。若是可以不打,白银自然不想费力气。 王老板显然是个明白人,感受到场中氛围,早已不动声色拉着顺子移到了白银近处。 白银眼中露出些赞赏,这王老板眼力当真不错。 第105章 帮人帮到底 “少年郎,你当真要与我地龙会作对?”徐三爷眼露凶光,厉声道。 眼见王老板带着顺子挪到了白银附近,徐三爷已经明白机会错失。其实也没什么机会,此人突然出手,出手瞬间自己毫无察觉,筷子飞了一半快到三人腿肚子上时方才发觉,这等功力就散自己也只能勉强抗争。 徐三爷也是被白银这一手惊住了,一时疏忽,才让王老板逃离了攻击范围。不过,退一步说,徐三爷也不知白银与王老板是否是一伙,别遇见一个脾气不好无视人命的少年郎,那样抓的人就不是人质,反而成了累赘。 “你地龙会敢和县令喝茶,我可不想随意与你们交恶。不过我这话也撂这里了,王家叔侄两人我护了,至于你手上那张欠条,不留也罢。” 说罢白银又是一根筷子迅速往徐三爷右手欠条射去,徐三爷身体反应不迭,欠条瞬间成了碎片,原来白银在筷子中灌注了内力,筷子触及欠条瞬间,筷子内的内力便布满了欠条。 徐三爷右手刚移动一丝,筷子就射了过去,再看右手,只有捏住的一个碎纸片,其他碎片纷纷往地上落去。徐三爷眼中惊色更浓,之前白银三支筷子不是射他,他自然感受不到筷子的威力。此时筷子冲向他,这才发觉。 眼睛虚眯着看向白银,心中不断思索对策。 这少年郎武力何止不俗,简直和二哥大哥的气息相同。 其实徐三爷的想法只是对比之后的自我认为,他本身武艺并不如何高强,面对超过他认知的武力范围,已经自动将其归为一类了。正如一个孩童面对一个成年人和面对一个会武功的成年人,没有差别,都是他打不过的存在。 徐三爷此刻就如那个婴儿,心中充满了忌惮。 “哼,今日算我撞错了门认错了人。王老板,你倒是认识了一个了不起的人,此后你在县城便不用交钱了,至于上次的钱也一笔勾销,我们走。”徐三爷挥了挥袖口,便要带着四人推门而出。 三个黑衣壮汉涂了伤药,此刻勉强走路倒是可以了,但那丢掉的一筷子肉却是无法立刻恢复的,疼痛无时不刻在折磨着他们。 “你若碰到门,便少了两只手,若踏出门,便少了两只脚。” 白银夹起一块酱牛肉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徐三爷听得此话,再看白银慢条斯理地吃牛肉,心道不好,这少年郎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缜密,知晓我刚才所言都是迷雾弹,今日是真的要认栽了。 徐三爷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身看着白银,白银正拿着碗喝着酒,从徐三爷的角度看不到白银的双眼,白银自然也看不到徐三爷的双眼。 见此机会,徐三爷想搏一搏,左手忽然出现一枚弹丸,同时右袖中滑落三枚铁三角。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任你如何强悍,没了视线还如何能找到我。 徐三爷右手三枚铁三角呈品字形分别袭向白银眉心和双眼,同时左手食指微弹欲将那枚弹丸弹在身前地面。 ‘叮叮叮’ 三枚铁三角刚脱离徐三爷右手,客栈大厅中就出现了三声铁撞的声音,显然是铁三角被击落的声音。未等徐三爷左手弹丸触地,白银便接住了那弹丸,鼻子轻嗅,这弹丸正是烟雾弹。 当真是好手段,想要借助烟雾掩盖逃跑的路线。 地龙会既然是这里的地头蛇,自然有众多耳目,说不定这客栈周围就有地龙会的小喽啰,若是让他们察觉异样,自己倒是没什么危险,打不过跑就是了,但王家叔侄二人就有危险了。 墨染出鞘入鞘不过三秒,白银又坐回座位,夹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墨染则放在桌上原先的位置。 徐三爷一脸震惊地看着白银,自己动作已经如此迅速,竟然还是被阻止住了,简直不可思议。 徐三爷心中所想,大厅里的人不知道,但徐三爷此刻的样子,大厅里的人是看的一清二楚。 先前还好好的两只手,此刻已经没了! 那断了手的双臂正在滴血,不,准确的说是流血!地面不多时便已经被红色血水浸染,看的王家叔侄和四个壮汉心颤不已。 至于断了的手,正含在徐三爷的嘴中!徐三爷的瘪腮凸起,自己的十只手指伸出嘴外,触目惊心! 众人皆被白银这手段吓的腿肚子打颤,尤其是那四个壮汉,此刻聚在徐三爷身后,身上打着哆嗦。王老板看着徐三爷的惨样心头也是颤抖,双腿不自觉地软了,一屁股坐在宽椅上,大气都不敢喘。顺子虽说也害怕,但眼中多了一丝快意,大有一种罪有应得的眼神。 等了五秒,徐三爷一点动作也没有,就像被定了身一样。四个壮汉心中发奇,咱这二当家何时这么能忍了,受了如此伤害那该是如何巨大的痛苦,他竟然一声没吭。 其实,徐三爷的伤口是被白银事先抹的麻痹粉麻痹了,自然感知不到手上异常,嘴里同样如此,否则怎么会感知不到口中含了东西。白银这也是为了防备徐三爷剧痛之下喊出了声让地龙会的喽啰听了去。 十秒钟过,徐三爷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忽然觉得身后有四道异样的目光,扭头见四个随从眼中神色各异,害怕的、好奇的、呆滞的。 徐三爷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刚想出声喝问,这才察觉嘴中被什么东西塞住了,竟讲不出话。抬臂想要将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待手臂到了眼前,那袖笼里哪里还有手! 不看还好,徐三爷这一看把自己吓着了,嘴里呜噜噜想要发问,又讲不出话,想吐出口中之物,舌头不知怎地,软踏踏用不上力。 恐惧涌上心头,扭头往四个壮汉走去,嘴里呜噜噜地,双眼褪去了阴狠,多了些慌乱和求助。四个壮汉见徐三爷往自己靠过来,也顾不得小腿打颤,一个推一个地往后退去,生怕徐三爷碰到自己。这也怪不得他们,徐三爷此刻嘴里塞了两只手,满嘴是血,秃鹫的眼又令人害怕,谁敢靠近他。 徐三爷见四人闪开,眼中又现出阴狠,嘴里仍呜噜噜的。 四人并不上前,也不敢大声呼喊,更不敢闹出大动静,相比眼前徐三爷的狠色,那悠闲自在吃着酱牛肉的白银更加恐怖,若是不小心惹怒了他,说不得自己也成了徐三爷这幅鬼样子。 四人中一个略显瘦弱的人见徐三爷仍向他们过来,又见白银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扯出一条板凳,拆下一条腿,全身的力气涌在右臂,狠狠地将板凳腿戳向徐三爷的嘴。徐三爷本来被塞大的嘴,此刻又多了一截板凳腿,嘴张得更大了,自己的两只手直接被堵到了喉咙处。 徐三爷眼中大惊,显然没想到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手下竟然会对自己出手,嘴中呜噜噜几声。那壮汉再用力,板凳腿塞的更深,徐三爷呜噜噜的声也发不出,没几秒,头一低,死了。 那壮汉见徐三爷死了,手吓的往前一送,徐三爷往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嘴里还含着一根一尺来长的板凳腿,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壮汉咕噜咽了咽口水,什么也不管了,往前几步走,噗通一声跪在白银面前,求饶。剩下三个黑衣壮汉瘫坐在徐三爷尸体前,一声不吭,只觉得嘴唇发抖,浑身发冷。 白银眉头微皱,眼前这黑衣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对自己追随了多年的主人下死手,这等叛徒也留他不得。手中再取一根筷子,甩手从那人眉心透过嵌在脑中,筷子头露出一截。 至于那三个呆滞的壮汉,白银一个个给敲晕了,这才扭头看向王家叔侄。 王家叔侄此刻神情同样呆滞,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们一时接受不了,毕竟是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而且其中一人死相还那么惨。 “醒来!” 白银喝了一声,将二人唤醒。 王老板连忙要跪地拜谢,白银将其拦住。 “王老板,今日多吃了你一斤牛肉和一坛子酒,这里的事情便算是酒肉钱。这里是十万轩辕币,你拿着。” 王老板想拒绝,但白银已经将钱票塞到了他手中。 “王老板不必如此,今日与你叔侄二位相遇便是有缘,与地龙会遭遇也是缘中之事,自然要一起解决。这徐老三在你这死了,地龙会若是知晓定然不会罢休,官府既然与地龙会有关联,你也就不要指望官府会帮你们伸冤了。” 王老板深知地龙会与官府的勾当,显然已经想到了这层。 “那少侠,我这便收拾行囊离开此县。” “这事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也不能让你们落入他们手中。你可往东去,到晨鸣郡城外的村子里住下,十五那天辰时进城寻一个叫奇丹坊的丹药铺,只需与那里人说‘白公子让我叔侄二人来此恭祝’即可,届时自有人接待你。” 白银见王老板心性尚可,见侄儿受难可挺身而出,身上也有几两功夫,是个当掌柜的人,朱明要在人前出没,这王老板倒是可以为他所用。 “七月十五辰时到晨鸣郡城找一个叫奇丹坊的丹药铺,进去只说‘来此恭祝’。” “没错。” “但这里事情闹得这么大,不会传到晨鸣郡城中吗?” “放心,县府既然与地龙会有瓜葛,如果地龙会今夜没了,县府的人不介意用剿灭地下势力为由将这件事压下来。” “原是如此,少侠高明。” “话不多说,你即刻便收拾,此刻快下午两点,最多半个时辰他们就该发现异常。你走时换个装扮,从后门悄悄溜走,沿途我会为你清理耳目护送你们出城。” “大恩不言谢,王福在这给少侠磕头了,七月十五定当如时赴约。”王福硬是拉着王顺磕了三个头。 第106章 等虫入瓮 趁着王家叔侄收拾行囊,白银将那三个壮汉双手捆缚在桌腿上,每人嘴里塞了条擦桌布,至于徐三爷和背叛的壮汉则原样不动。 之后白银便一路护送二人出城,这县城内倒是有不少地龙会的人,王家叔侄走的偏僻小巷,一路上竟也遇到了四五个地龙会的喽啰。 “骆大哥,我可以跟你学武吗?”临走时,王顺问道。 “十五日,与你叔叔同去郡城,届时你自然知晓。”白银并不直言。 王顺还想再问,王福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白银辞别,二人上了马车。 “叔,你刚才为何要扯我?”王顺不解道。 “骆少侠一路护送你我叔侄二人,还说明了去路,自然是要与我们再相见,何必急在这一时,耽误了少侠的大事。” “大事?”王顺更不解。 “哎呀,你这个傻小子,平日让你多读书你不肯,教你察言观色的本事你也不学,偏要学那三招两招的拳脚功夫,还学的一般,你让我怎么说你。你爹你娘走的早,将你托付给我,本想让你学点技艺,结果你是一事无成,这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你爹娘。”王福恨铁不成钢地说。 “叔,您就别数落我了,您快说说,骆大哥有什么大事要做?” “叔问你,骆少侠杀了徐三爷,地龙会的人会放过他吗?” “不会,那骆大哥回城里不是要落入他们网中了吗?”王顺脸有焦急。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徐三爷被剁了双手都不自知,骆少侠的身手那是叔见过最厉害的,地龙会那些人怎么会是骆少侠的对手。” “啊?那骆大哥回城干什么去了?”王顺糊涂了。 “当然是,消灭地龙会。”王福小声说道。 “啊!?就骆大哥一个人?”王顺惊呼。 “嘘!你小子嘴不大嗓门不小,悄声听叔说。骆少侠在咱客栈杀了徐三爷,又绑了那三个随从,还给了叔十万轩辕币,这十万是骆少侠盘下咱店的钱。骆少侠是个好人,也是个不愿欠人情的人,咱给他免费送了牛肉,他就将咱两个月的账单清了。他在咱店里杀了人,咱的店多半也保不住,他便将咱的店盘下来。咱的店出了人命,官府定然要拿我们,他便给我们指了一条路。晨鸣郡城离咱县城近千里,一个小县城的通缉令无论如何到不了郡城。” “再来,地龙会和官府勾结搜刮民脂民膏人尽皆知,只是官府和地龙会一个装白道一个混黑道,联手之下也无人敢做出头鸟。如果地龙会被灭了,官府即便想查那县令也会阻止。” “骆少侠护送我们出城,也是怕地龙会的人提前发现异常追捕你我叔侄。所以说,骆少侠高明,早有谋算,连你叔我干了十几年客栈掌柜都自愧不如。你说,骆少侠这样武功高强,做事缜密的人,地龙会那帮人会是他的对手?” “这么说,骆大哥不会有事啦?”王顺脸有喜意。 “放心吧,骆少侠绝对不会有事的,你我叔侄就等着十五号与少侠重逢吧。” 王顺听得叔叔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已经信了大半,此刻听到叔叔如此肯定的语气,一张小脸露出了微笑。 ...... 王福所言一丝不差,白银正是吃准了官府不敢深查下去,这才敢以身犯险会会地龙会这个地头蛇。 那徐三爷熟练的语气和动作,显然没少做这种事,欠条从来都是清了帐便撕了,哪有盖章留条的,分明就是想多收一份钱。白银本没想杀了他,怎奈他们窝里斗了起来,这是白银未曾料到的。 说来那个叛变的黑衣壮汉是白银杀的第一个人,此前白银从未杀过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白银那筷子没入壮汉额头,白银的手颤抖了一下。杀人和宰猪毕竟不同,猪牛羊是牲畜,而人是人。 至于白银切断徐三爷的手掌,也和行刑堂之行有关,行刑堂的刑罚多种多样,大部分虽然不直接损人肢体,但那些手段的效果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白银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三年流浪受了许多屈辱,动手都是家常便饭。见了行刑堂的手段后,白银对恶人动用刑罚反而有一种兴奋,惩罚恶人的兴奋。 惩罚归惩罚,兴奋归兴奋,白银总还是冷静的,不会图一时惩戒之快忘了正事。 此时白银已经回到客栈,稍微清理了客栈内的血腥气息,那血腥的味道让白银有作呕。而后从后厨取来了两大坛酒,酒并不烈,只稍稍带了些酒精,喝上十大坛白银也不会醉。 酒水入碗中,脖子一仰,一碗酒水下肚。 再一碗,又下肚。 再一碗,坛子空了。 白银有些许淡淡醉意,在二楼闭目打坐,另一坛子酒并不拆封。 ...... 地龙会内,徐三爷的院子,一背负两柄斧头的黑衣络腮胡壮汉推门而入,嘴里嚷嚷着。 “三爷在吗?”那人问看门的。 “四爷,三爷去了福临客栈收款,尚未回来。”看门的哈腰道。 “三爷说了何时回来?” “三爷说半个时辰内便回来,算算时间也快了,要不四爷您进屋等着?” “免了,三爷说半个时辰就一定半个时辰,我在院子里等着就行了。” 四爷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腰间取出两柄斧头擦拭起来,那斧面有一个脸盆大小,斧柄长一尺有余,斧刃上有一丝鲜血。 这一擦就擦了一刻钟,忽觉得三爷还未回来,又问那看门的过了多久,看门的回已经半个时辰过半刻钟了。 四爷不等了,拎起两柄大斧挂在腰侧,起身往福临客栈去,身后跟了一帮子人,街上路人纷纷避让,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那四爷的斧下冤魂。 “四爷这架势似乎又有人惹到他了。”有个老汉说道。 “二爷爷悄声,唉,不知是谁个得罪了这位爷,恐怕难逃今日啊。”一位青年人连拉着老汉往后退。 “唉,这世道,连官府都和他们勾结,咱们这些人一天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哦。” “谁说不是呢,那能怎么办,县老爷都听地龙会的,咱们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怎么反抗,反抗就是死。你没听说吗?东街有两人在摊子上骂了四爷一声,不巧四爷正经过,提手就把两人的摊子掀了脑袋砍了,现在脑袋还在东街上,都没人敢去收尸,那个惨啊。” “难道就任由地龙会胡作非为吗?就没人到郡城去告他们吗?” “去告?这县城里都是地龙会的耳目,谁敢去告!说不准你隔壁的邻居就是地龙会的,也就咱几个老家伙,活得也够了,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在这聊上几句。” “看看,那斧刃上血迹还没干,咱们都躲着点吧。”青年人说道。 似青年人这般对话,街上各处都有,只是都与熟悉的人小声说着,眼睛都不敢多瞟四爷一眼。 四爷听得周围人的声音心中发怒,但此刻心系三爷,脚下并不停步,快速往福临客栈去,心中将那些说他话的人都记下了,回头定要狠狠教训。 约莫一刻钟,四爷带人到了福临客栈门前,客栈大门紧闭,门内不知什么状况。 多年杀人养成的鼻子让四爷闻到了一丝鲜血的气息,这种气息他不要太熟悉,绝不会有错。大白天不开店,定有猫腻! 四爷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去,打开门。” 身旁一个喽啰一脚踹开门,抬眼往里面看,正瞧见徐三爷躺在正门口,仰面朝天,四肢摊平,双眼睁大,嘴里含了根粗木棍,嘴角一圈血迹。 徐三爷这样子可把那喽啰吓到了,一屁股往后摔去,嘴唇发抖,手指着门说不出话。 四爷见他这样,嘴里骂了一句,抬腿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徐三爷,一脸骇然。 三步并作两步,单腿跪在徐三爷尸体前,眼中尽是不信。 “三,三哥?三哥?三哥!” 四爷推了推徐三爷,没有丝毫动静,再碰一下还是没动静,探了探脖颈,四爷这才确认,他这个三哥已然死去多时,且是如此惨样。 一把将木棍取出,又见三爷口中滑出三根手指,惊骇、悲愤、盛怒。四爷颤抖地将徐三爷嘴掰开,取出口中两只手,见了右手食指那枚戒指,哪还认不出,这两只手正是自己三哥的手! “是谁!竟然如此狠毒!” 泪水从眼眶中溢出,眼中射出骇人目光。 “我吴老四对天发誓,定将杀害三哥的凶手千刀万剐,若不然,便让我吴老四死于自己斧下!” 吴老四抚上徐三爷的眼,这才抹了泪看向四周。 客栈内的桌椅乱做一堆,右边跪着一个人,四爷一眼便认出那人是三爷的随从,一个健步上前,那人眉心正有一根筷子,已是死去。 再往左看,那堆凳子中正有一条宽凳少了条腿,角落里一张方桌旁捆缚着三个人。 不等四爷吩咐,他带来的那些人就将三人解开带到了四爷跟前。 那三人眼前一亮,见是四爷,心中颤抖,腿肚子打了个颤,嘴唇发抖不可言。 四爷拎起一人,眼露凶光。 “说,三爷是谁杀的,这里发生了什么!” “四四四,四爷,三爷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他,是他杀的,是他用凳子腿戳死了三爷,是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那人一脸惊恐道。 见那人指着跪着的人,四爷圆目怒瞪,右侧斧头抵上那人脖子。 “他已经死了,三爷功力又怎是他能杀的,你竟敢骗我!” “没,没!我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绝没有半句虚言,不信,不信你问他们两个,他们也看到了,我真的没有骗四爷啊!” 那两人被点名,又见四爷盯着自己,唇颤舌抖地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出了一身冷汗。 “哼!” 四爷左手一松,那人瘫坐在地不敢动弹。 “你三人可知道,那叫骆炎儿的人在哪,还有这家店的老板去了哪里?” “不,不知。”三人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四爷瞪眼,右手高举,斧刃闪着寒光。 第107章 造化弄人 其他喽啰不动声色将门关上,眼中带着一丝怜悯,这三人保护三爷不周,又没能弄清杀害三爷的凶手和店老板去向,已然没了价值,对于没有价值的东西,四爷向来是一斧子解决。甭说是三爷的手下,就是他自己的手下,看不顺眼也是一斧子。 三个低头的壮汉还不知头顶斧寒,个个低头求饶,以期四爷放他们一马。 四爷眼中冰冷,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一柄大斧往近处一人头顶劈去,斧头未到,斧风已到,那人只觉头皮冰凉,浑身僵住,双眼一闭,静待斧头临头。 二楼,白银眉头微皱,这吴老四竟然如此狠辣,问完话二话不说就要劈了别人脑袋,那斧刃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可见那斧上有冤魂未息。 右手夹起一根筷子,猛地甩向四爷露出的右侧太阳穴。 吴老四往下落的斧头骤然回转,斧刃正对袭他而来的木筷子,筷子撞在斧刃上立刻分成两半,速度骤减,左右又往吴老四双眼射去,斧头左右晃了一下,两半的筷子就没了力气落了地。 “谁!?” 吴老四双眼死盯着二楼白银的位置,左手悄然摸出另一柄大斧。 “地龙会的四爷,斧法也就能欺负欺负没本事的小喽啰,可真让我开了眼,没想到这地头蛇的当家的只能拿小弟立威,这等人若是在我三炎山,那是要被扒光了抽破皮肉丢给山狼吃的。” 白银现身二楼,双手鼓着掌,眼中尽是讥讽之色,眼角棕红色眼影令众喽啰觉得有一股子邪气,脚底不自觉生寒。又想起徐三爷的惨状,恐怕这黑衣青年就是那个叫骆炎儿的人,个个如临大敌,脚下不自觉地往后挪。 “你就是骆炎儿?” “不错,我就是砍了你地龙会三当家两只手的骆炎儿,当初我与他说手若动了门,就断手,脚若出了门,就断脚,你家三当家的不听劝,就成了现在这个下场。这话我原样不动地送给你,当然还有你带来的一众喽啰。那个尖嘴猴腮的,对,就是你,你的手还有五厘米碰到门,我劝你立刻缩回来。” 白银面色冷峻,声音听不出情绪变动。 那人本想出门求助,此刻听了白银的话立刻将手缩了回来,不敢再动一下。 “哼!你既然知晓我地龙会,还敢杀我三哥,当真好胆。我不管你是哪座山的匪首,今日你定要葬身于此。” 吴老四右手斧刃直指白银,粗声吼道,吼声中有着愤怒和阴狠。 “嘿,还从来没人指过我骆炎儿能活着的,地龙会四爷,依我看,你们什么地龙会不如改成地虫会,一群窝在暗处的虫子,到了明地儿个个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你这样子还不如我山上的小头目。既然你想报仇,便先接我三筷子再说。” 白银说罢,右手夹起三支筷子甩向吴老四,一支筷子冲向眉心,一支冲向胸口,一支冲向左肋,两支间隔刚好大过斧面,吴老四即便想挡也只能同时挡上两支。速度比之前那支只用了七成力的筷子快上不少。 果然,白银这三支筷子让吴老四瞬间感到了压力,左右两柄斧头挡住眉心、胸口的筷子,腰上发力右侧扭转身体,躲过左肋的筷子。筷子戳破吴老四的衣服往后射去,刚好被一个小喽啰接住,正是那位想要开门报信的喽啰,那支筷子直接洞穿他的右手掌,扎在门框边,半截在屋内,半截在门里。 那喽啰一声惨叫,瞳孔因剧痛扩大,左手捂着右手放在腹前,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其他喽啰身上一颤,忙扶起那人缩到角落,看都不敢看白银一眼。心脏直发颤,这人太可怕了,没听见刚才那声持续五六秒的惨叫吗?自己这些人平日跟着四爷,惹了四爷的人都是一斧子死了,见得了血腥但从没听过如此凄惨的叫声,这叫声比那血腥的场面还让人害怕。 吴老四见一众手下全都缩在角落,暗骂一声废物,又见地上跪着的三人,右手斧头便想要砍上去。 斧头刚想动,破空声又传来,不用想也知是那些该死的筷子。 这次白银同样射出三支筷子,分别射向吴老四右侧太阳穴、右腰、右膝盖。 吴老四不敢怠慢,连将右手斧头挡在脑袋前,同时右脚发力,往前的身子猛地往后缩,若是往前,不待小腿腾空,膝盖便要碎掉。 射向太阳穴的筷子狠狠地撞上那柄有五十斤重的铁斧头,直震的吴老四虎口生疼。 勉强躲过三支筷子,吴老四不敢再分心,两只圆眼盯着二楼白银,两柄斧头一柄在胸前一柄在腰间。 “骆炎儿,有胆子就下来,站在高处使暗器算什么英雄好汉!” “嘿,我骆炎儿最厉害的就是暗器,若是近身,不就让你得了空子。” 也不等吴老四再说话,白银右手又往筷子篓中取了三支射向吴老四,速度刻意控制的比刚才略微慢些,力气也只有七成。筷子的角度依旧刁钻,一支左眼、一支左肋、一支左大腿。 吴老四再往右躲,两柄斧头又被狠狠击中,虎口经过三次碰撞,裂开了一个小口。 “可恶,这骆炎儿的暗器力气为何这么大,他使的不过是客栈平常的木筷子。如果不是他天生神力,便是内力深厚,不过这点力度对我只算是挠痒痒。这骆炎儿只靠的一手暗器,若是我能近身,劈下他人头轻而易举。” 吴老四一边闪躲一边观察白银,心中思索着对策。他用斧二十年,手中斧头不知饮血多少,使在手中灵活无比,暗自练了一招撒手斧,此招即便大哥也颇为称赞。斧头本就是重物,加上自己的大力,一斧掷出,旋转前进,对方只顾拦截躲避,自己这剩下一斧便可欺身上前,一斧头劈下对方脑袋。对方对付撒手斧已经颇为艰难,对自己这后招只能是无力招架的份儿。 “不错不错,你这身法还算不错,斧头用的还算顺手,若是拉去劈柴倒是个好手。吴老四,你若来我三炎山,我给你个小头目当当,也不没了你这地虫会四当家的身份。不须你参加山头争夺,只需日日上山砍柴以供伙房需要,怎样?” 白银爱惜人才地说道,声音比他原本的声音略粗,既然要装山头大王,自然要装的像一点。 吴老四还没出声,缩在角落里的喽啰们则交头接耳起来,这群喽啰跟着吴老四别的没学会,胆子倒是长了不少,见吴老四无暇顾及他们,一个个又从惊吓中恢复了本色。 “四爷好像打不过那骆炎儿。” “骆炎儿也没能奈何四爷,四爷不一定输。” “那我们要不要出声为四爷壮壮声?” “你傻了!骆炎儿和四爷是相互对峙无暇顾及我们,谁胜谁负还不好说,万一那骆炎儿胜了,还有你好果子吃吗?” “说的也是。” “嘘,小点声,我们只管看就是。四爷若是输了,我们就给骆炎儿求饶,再不济上他的山头当个伙夫,这骆炎儿看上去不是个嗜杀的人,刚才三爷那个随从眼看就要命丧四爷斧下,是骆炎儿出手才免了他一死。四爷若是赢了,咱们就扭住那三人上前恭喜四爷多说些好话,四爷脾气虽然不好,但喜好听好话,想来也能理解我们。” “好,就照你说的办。” “嘘,都别出声了。” 众喽啰果不出声,缩着的脑袋上两只眼睛偷偷打量着白银二人。 四爷此时全心在如何对付白银上,没注意众喽啰的动作,白银倒是一丝不落地听了进去。那些喽啰显然被自己那手镇住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地龙会既然是这里的大势力,有个一二百人也是正常,能快速解决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嘴角微微一笑,白银右手又往竹篓中取筷子,不曾想,那一篓筷子只有十支,这一捏却是捏了个空。 吴老四见状暗道好机会,左手斧头猛地朝白银掷去,斧刃旋转着,速度不慢,威力极大。白银面色微变,吴老四心中暗笑,眼中有得意之色。管你是什么山的匪首,这一手撒手斧都要让你人头落地,下到地狱再做你的山大王吧! 右脚发力,狠踩地面,吴老四整个人腾空而起,右手斧头高举,按照吴老四的想法,白银面对撒手斧慌乱无措勉强闪躲,而自己这招后手斧则会在他闪躲的时候一斧头劈到头上。 然而,吴老四的如意算盘注定要打错了。 白银见斧头飞来,并不慌乱,右手竹篓瞅准时机拍在旋转的斧面上,那斧头受了击打歪斜往那群喽啰飞去,嘣地一声劈在一张方桌上,斧刃嵌入大半。那群喽啰这时才明白,自己在白银眼皮子地下做的小动作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个个噤若寒蝉,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出头吆喝。 再说吴老四举斧攻来,白银往后退了半步,一双肉掌左右夹住斧头,那吴老四整个人还在空中,想要劈下去的斧头却动弹不得,心中大惊,暗道不好中了圈套,瞬时便想松手落下逃离此地。 但是一切都晚了,进了这扇门,便甭想竖着出去。 白银右手扣住斧顶,左手顺着斧面下滑摸到斧柄,转面、缩臂、劈斧,一气呵成! 一柄铁斧猛地劈在吴老四脑袋上,斧刃嵌入了大半,吴老四加速向下落去,双膝跪地,脑袋红白之物四溅,双眼大睁,尽是不可置信。 此情此景真是应了他那句誓言,‘若是不能,便让我吴老四死于自己斧下’。 这吴老四作恶多端,平日无故便伤人性命,见谁不顺眼就是一斧子劈下去,斧下不知多少亡魂,最终却死在了自己斧下,当真是造化弄人。 一群喽啰不自禁抖了一下,个个惊恐不已。 第108章 意外之喜 吴老四至死也不明白,白银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破了自己苦心琢磨出的撒手斧。 他不知道,实力差距太大,技巧再巧也是花哨,简单的一拳一脚,就是最强的招式。 吴老四死了,他那些喽啰还活着,个个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平日那个脾气暴躁的人就那样跪在那里,头上还顶着自己那柄斧头。 白银看着跪在地上的吴老四,回身取出另一坛酒,拆封,也不用碗,拎起坛子往嘴里灌,咕噜咕噜喝了半坛子方才停下。 “呼,这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别扭和恶心,仅管杀的是一个作恶多端之人。不过,刚才那一斧头劈的好爽。” 众喽啰见吴老四死了,个个跪倒在地,冲着二楼白银的方向求饶,哭鼻子抹眼泪,就差抱着白银的大腿了。那三个徐老三的随从早已瘫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接连两位爷惨死的模样在脑袋里不断闪动,双眼尽是恐惧。 “闭嘴!” 白银大喝一声,楼下顿时鸦雀无声,个个跪倒不敢再言。 “你。” 白银指向先前小声议论时那位出谋划策说四爷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的喽啰,此人样貌普通毫不起眼,脑子尚算灵活,这种人不会为了他人伤及了自身性命,找这样的人用生死威胁常能获得最多的信息。 那人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向白银,不知白银点他作甚。 “去,把你地龙会两位爷身上值钱的稀奇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洗干净送到二楼来。你若是敢遗漏一件,我就断你一只手,遗漏两件就断你两只手,直到你断了四肢。仔细地搜,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白银面色冷峻,棕红色眼影在那喽啰看来极为可怕,不敢多耽搁一秒,也顾不得两位爷的惨样,闭着眼在两位爷身上摸索,不到三分钟便搜出了两个黑色钱袋和一个金丝镶边的黄袋子,其余的还有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徐老三的三角铁吴老四的春药都在里面。 白银接过那喽啰递来的物件,打发他下去,又让另一个喽啰去翻看那两位爷身上是否有遗漏,接着便好奇地翻弄着那堆物品。 两个钱袋里共有轩辕币二十三万,一个里面二十二万,另一个只有一万,估摸着是吴老四,这人出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拿什么拿什么,除了县城少数地方要付钱。 金丝镶边的黄袋子里竟然藏了一颗三阶丹药延寿丹,所谓延寿丹就是强壮血气一类的丹药,服用后可稍稍拓宽经脉、强壮体质,对内力有少许提升。至于归为三阶丹药,也是因为其使用的药材较为珍贵罢了。 类似这延寿丹的丹药有许多,一阶二阶的都有,只是药效不同。实际上,这类丹药对习武之人效用不是很大,但是卖给一些富人官宦,开个四五十万的价也有人要,这颗丹药倒是意外之喜。不知徐老三这丹药是自己服还是拿去贿赂县令。 除了这三个袋子,那堆零零散散的物品里白银翻看后很是无语,真是两个奇葩。 徐老三的铁三角就是一般的铁打造,没什么稀奇。 两颗烟雾弹丸,用作逃跑倒是不错。 一包迷药,撒出去就能迷倒一小片人。 六支涂了毒的铁针,裹在一块皮布里,不知上面涂了什么毒。 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装在一小盒子里,里面还写了说明书,此药丸吞服后半个时辰内挺立不软。 以上就是那堆零散物品的清单,除了最后那药丸是吴老四的,其他的应该都是徐老三的。 这吴老四看着壮实,没想到那方面还要借助药丸的功效,这种药服用多了,不仅药效变差,对那方面的影响也更严重,可谓一时爽一世悔。 徐老三的东西和他人还真般配,贪生怕死、阴险毒辣,带的东西不是害人用就是逃跑用。 却说那喽啰见白银又让人检查一遍,冷汗霎时就上了深,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没漏什么,暗自庆幸,幸好两位爷经常来往,自己平日多有观察,知晓两位爷身上宝物藏在何处。也要多感谢自己这两双巧手,早些年练得神偷手没给自己掉链子,刚才摸索时上下摸了两遍,除非两位爷吃下肚去,否则就都被自己这两只手摸了个净。 检查的喽啰果然没找到什么遗漏的稀罕的东西,又怕自己什么也没搜出来惹恼了白银,竟把徐老三固定头发的簪子取了下来。簪子这么一取,徐老三的头发就散落开披在两肩,遮住了眼睛鼻子,只露出一张满是鲜血的嘴。 徐老三被吴老四放靠在一张桌子旁,此刻正对着众喽啰,看的众喽啰心里发毛,总觉得徐老三还活着,还在盯着他们看。心中暗骂那个喽啰,人死还求个体面,那徐老三生前对外表就很看重,好好的干什么要把发簪取下,害得大家伙跟着受罪。 检查喽啰也不顾不得这些,连滚带爬地上楼将发簪双手递给白银,脸上带着讨好,生怕白银看不上发簪也给他来一筷子。 白银取过发簪打发那喽啰下去,仔细瞧着那发簪。 发簪整体由白玉制成,颜色脂白,表面细腻温润、带有光泽。所谓‘羊脂白玉’果然名副其实,这白玉摸上去正如摸着一块羊脂,指尖凉滑。簪头雕了一匹马,骏马眼睛有神,虽是死物尤胜活物。 这玉簪制作如此精巧,不知徐老三从何处得来。若是卖出去至少也五十万,那神偷手的喽啰确实遗漏了一件宝贝。 其实也怪不得他,白银冰冷的声音让他已经失去了观察思考的能力,只顾着三分钟内搜完二位爷身上的宝贝,哪里想到,头上也有这样一件宝贝呢。 见白银打量着玉簪,退下去的喽啰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而那位跪在白银面前的神偷手喽啰心中则暗暗叫苦,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那么着急漏了这一件,这可怎么办。 “骆少侠,这怪小的没听清,小的听来是搜身,不曾想还有脑袋没搜。” 如今已经没有办法,神偷手喽啰只好胡搅蛮缠先行告错,以期白银能放他一马。 “哦?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告诉你搜脑袋,那我是不是还得告诉你搜搜手?”白银冷声道。 神偷手喽啰冷汗直冒,忙磕头,连连求饶,道是自己的错。 白银并不打算刁难他,收起簪子对他说道。 “去,把手搜一搜。” 神偷手喽啰忙滚下楼梯从一堆桌椅中翻到徐老三两只断手,果然从右手食指上搜到一枚白玉戒指。 白银接过戒指很是满意,果然是配套的,单件卖出能值三十万,两件一起卖价格就涨上去了,这两件白玉饰品加起来八十万起步,倒是比延寿丹还要惊喜。 没想到,这小小县城的地头蛇手里竟然也能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我骆炎儿说过的话从来一根钉子一个洞,既然说了遗漏一件一只手,那自然不能食言,若是被他人知晓,我骆炎儿的名声不就坏了。” 白银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对眼前的喽啰说道。 神偷手喽啰吓的浑身打颤,两只手轻轻抖着。 “骆少侠骆少侠,求您放过小的,小的绝对不会对外说。” “那他们呢?”白银眼睛瞟了一眼楼下。 “他们,他们也一定不会说,我保证,我保证。”神偷手喽啰发现了一丝亮光。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杀了他们?” “啊?这,这,小的不敢。少侠放心,小的在他们中还能说上几句,他们都会听我的,我还可以用钱堵住他们的嘴。少侠这么厉害,恐怕他们也不敢在外多言少侠的不是。” “哦?你还是个小头目?不错不错,若不是我这趟远门有事,倒真想把你带回三炎山去。”白银笑意更浓,喽啰身上更冷,他实在摸不准眼前青年的脾性,此时也不敢多言。 “哈哈哈,你这人倒也有趣,那我骆炎儿便网开一面放你一马。” 白银故意大声说,方才他与喽啰的对话只他二人听得见,而这句其他喽啰也都听在耳中,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神偷手喽啰听了白银这话也反应过来,连忙磕头道谢。 “虽说我放过了你,但也不能白白了放了你。” “骆少侠您说,只要小的能办到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也不须你丢了性命,只需如此如此便可。”白银靠近喽啰悄声说道。 “啊?!这,您,那。” “啰啰嗦嗦,你的手还是不想要了?”白银声音又变的冰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一切听少侠的听少侠的。” 神偷手喽啰忙点头,眼前坐着的可是个杀神,自己还敢顶嘴,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只是白银让他做的事,同样是危险万分,若是事情不成,自己只怕过不了今日。 “你们,跟着他,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若是有不听从的,我骆炎儿自有办法找到你们。” 白银站在二楼,身后跟着神偷手喽啰。 “放心,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干完这件事,日后想去哪就去哪,但是,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否则,这两条虫就是你们的下场。” 白银重又拿了一篓筷子,双手齐发,十支筷子,十个人,十支筷子插在十人面前,筷子没入半截,众人忙低头称是,眼中惊恐中带着一丝侥幸。 等了半刻钟,众喽啰神情略有恢复,白银这才起身,让那神偷手喽啰当头往地龙会去,自己跟在余下十人身后。 ...... “嘿,这群人还真听话。木筷子还挺好用,虽然材质不怎样,但也算是暗器,既然装作暗器高手,自然要装到底,看吴老四的本事,地龙会剩下两人武功也不会太强。我准备的一百支筷子,应该足够了。” 第109章 前往地龙会 白银吊在那群喽啰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那群喽啰的去向正是地龙会总部。 若是神偷手喽啰所言不假,地龙会最近外出打劫,得了个什么名额,最近加大搜刮力度也是在为那个名额做资金筹备。 “这地龙会胆子倒是大,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待着,还想着到别的地方捞一杯羹,也不怕肉硬硌了牙齿。听那喽啰说,要大量钱币的名额,应该是高级的拍卖会。在东洲的高级拍卖会,应该只有天宝斋才能办起来吧?若是如此,那个名额说不得是天宝斋在新原郡的东洲分部举办的三年一次的拍卖会名额,有意思。” 天宝斋的拍卖会有三百个场内座位和八个包厢位,场外座每个一百万轩辕币,对于东洲许多势力来说算不上什么。至于八个包厢位,则是为东洲八大势力特意准备的。 三百个座位,每个都只卖一百万轩辕币,公开卖。看上去很公平,实际上许多势力早早便和天宝斋搭好了线,天宝斋也乐意,若是拍卖会没有大势力大富豪来参加,那这拍卖会还有什么赚头。所以那三百个座位实际上有近两百个都是被东洲十三郡规模稍大的势力预订了。 剩下的一百多的座位才会留给实力稍弱一些的势力抢夺,名额从新原郡买了去,天宝斋便不再管了。你是转卖也好、截杀也罢,一概不管。反正该来的势力肯定会来,我这拍卖会开的不亏。至于那些买到了守不住的人,天宝斋也不在乎,名额都守不住,不如让给能守住的人,说不定能赚的更多。 也因为天宝斋并不管卖出去的名额,每次拍卖会三百个座位都坐不满,至少有三四个座位是空的。 “如果是那名额,那这次来地龙会倒是赚大发了。” 白银一边想着,一边跟在那群喽啰身后。 大街上,众人大惊。 只见神偷手喽啰带着一众地龙会的人急忙忙地往地龙会去,一群人中还有一个人受了伤,右手掌被利器戳了个血洞,被两个人抬着。 “哎哎,那不是吴四爷身边那个自称神偷手的吗?他不是跟吴四爷往街那边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还这么狼狈。”有人好奇道。 “这你还看不出?显然是踢到铁板被人轰出来了呗。”有有经验的老汉说道。 “那四爷呢?” “这还用说?自然是被别人扣住了,这是差这些喽啰去拿钱赎呢。” “不对呀老伯,这群人里还有三爷的人,你看,那三个黑衣壮汉,那不是常常跟三爷的人嘛?” “呦,还真是,人老了,眼神不好使了。” “老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三爷和四爷都栽在别人手里了?” “小伙子脑子灵光,大差不差。我估摸着,是三爷被人扣住了,让他一个随从去报信,四爷听了消息就赶过去,你没见着四爷去时的样子,急匆匆的。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竟然敢对抗地龙会,地龙会还连续折了两位爷。啧,县城的天要变,要变喽。” “嘘,老伯悄声,当心被地龙会的人听到。”年轻人连拉着老伯。 老伯往后退了退,仰天大笑,浑浊的老眼有一丝快意,吓的年轻人赶忙又拉了拉老伯的衣服。 ...... 街上众人的声音往众喽啰耳朵里去,众喽啰不敢有丝毫停顿,紧跟着神偷手喽啰往地龙会总部奔去。杀神不知躲在哪里,若是不听命令,当心一根筷子飞过来,小命就没了。 白银一路跟随,街上众人的声音都听在耳朵里,可见地龙会的口碑有多差。 不到一刻钟,众喽啰便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神偷手喽啰先行入门,进门即哭腔高呼。 “大爷二爷,三爷四爷被人扣住了啊。” 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是那地龙会大爷身边的随从。 “偷三儿,你把话说仔细了,老三老四他们怎么了?!” 屋内一个布衣中年男子手提砍刀出得门来,粗眉蛇眼,声若巨雷。 “大爷,不好了,四爷去找三爷,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三爷回来,便去福临客栈寻三爷,谁成想,三爷被一个自称三炎山骆炎儿的人扣住了。四爷与那人怒战,怎知那人是个暗器高手,四爷斧头大开大合,被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手臂受伤,也被那人捆住了。”偷三儿将白银与他说的话如数说出。 大爷一听,心中暗道不好,老三本身是暗器高手,那人暗器之术显然比老三强。老四斧法简单,又大开大合没有心计,被那人打个措手不及也算正常,这偷三儿应是没撒谎。 “我且问你,那人放你等回来说了什么。” “他说,让大爷准备五百万去赎人,三爷三百万四爷两百万。”偷三儿见大爷果然没有怀疑,心中对白银竖起拇指。 “你可知那人为何要绑住老三老四?” “小的不知,不过小的临走时听他说‘地龙会也不过如此’,大爷,那人会不会是与我们地龙会有仇的人啊?”偷三儿小心问道。 “不会,我地龙会从未出过县城,即便外出也只是到周围山头扫荡一番,并没有大的仇家。那人自称是三炎山的,但咱们这地界百里范围内并未听说有三炎山这个势力。” “那是不是我们以前消灭的势力不干净,留下来的祸根,来复仇来了?”偷三儿又说道,这话也是白银教他的。 此话一出,李老大果然脸色有变,随即恢复平静。 “此事你便不要管了,带着这些人休息去吧,三爷四爷的事我会处理。”李老大说道。 “大爷,偷三儿要和您一起救四爷回来,请大爷带上偷三儿!”神偷手喽啰当场跪下双手撑地,请求李老大带上他一起。 身后众喽啰皆跪下,大有一股身先士卒的味道。 李老大神情微动,遂说道,“兄弟们,你们是好样的,老三老四没看错人。都起来,你们放心,我一定将老三老四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你们且先下去休息,就让偷三儿代表你们随我前去。” 偷三儿伏地跪谢,众喽啰应声起身。 正当此时,一支筷子破空袭向李老大后脑勺。 李老大心有所感,转身反手就是一刀,将那木筷子一劈两半,筷子应声而落。 抬眼看去,待客厅屋顶上正坐着一位黑衣青年,额上棕红色头巾,耳垂亮银色耳环,眼角砂红色眼影,剑眉黑瞳,面色冷峻,眼有妖异之色,手上玩着一支木筷子,正是趁着偷三儿和李老大说话间隙潜入院子的白银。 李老大眼睛微眯,暗道这青年就是绑了老三老四的三炎山骆炎儿了。 不动声色地往后拉了些距离,方才那筷子速度并不甚快,但此人精于暗器,筷子也只是普通的客栈用品,谁知他真正擅长的暗器是什么。但看他筷子用的如此熟练,必然是类似刀、针一类的细长暗器,不比星型镖、铁三角这种暗器,细长暗器速度极快,威力也更胜一筹,往往暗器上还抹着毒。老三老四一个不慎被人擒了去,还是小心为妙。 “那带耳环的少年郎,你就是三炎山骆炎儿?” 李老大刀锋直指白银,寒芒吞吐。 白银冷峻的脸毫无变化,“李老大,地龙会大当家的,怎么这里就你一个,周二当家的莫非又嫖去了?” 李老大心一沉,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把老三老四怎么了?” “四当家自然是陪着三当家下地去了。”白银声音毫无波动。 李老大蛇眼大睁,眼中冰寒。 “你既然知晓我地龙会,还敢杀了老三老四!你可知惹怒我地龙会的后果是什么!” “哦?是什么呢?”白银似笑非笑。 “黄毛小贼,拿命来。” 李老大不再多言,此人既然杀了老三老四,对地龙会定然是有所了解,说不得此人是兄弟四人闯荡之时杀的某个人的后辈,如今找上门来,可惜了老三老四,白白丢了性命。 “嘿,地龙会的大当家这么沉不住气,是怎么坐上第一把交椅的,我何曾说过杀了他们?” 白银甩手十支筷子甩在李老大身前众喽啰身前,众喽啰纷纷往后退去,李老大倒是成为当头的了。 李老大也不责怪这群人临阵退缩,毕竟骆炎儿可是打败了老三老四的高手,他若真想取手下人性命,以那筷子的速度,自己至多拦下七八支。 骆炎儿此举显然是想让自己当头,既如此,那我就站到前排,看你能耐我何。 李老大心想,抬脚往前走了三步,与一众手下相隔约两尺。 偷三儿见李老大往前走,自己也抬脚跟上,离李老大只一尺远,双眼恶狠狠地看着白银,似要用眼神将白银杀死。 李老大心中发奇又有些感动,没想到我地龙会还有这等大胆的人,当初怎么没发现,待救了老三老四,将这骆炎儿赶走,就让他坐第五把交椅。 “偷三儿,你往后退,此人功力深厚,只比我差上一丝,他若有心害你,我也无力相助。”李老大大声说,言语间带着一丝关心。 偷三儿听得此言,也不装大头,靠近李老大耳边悄声说道。 “大爷,小心那人暗器,偷三儿临走时发现他总爱玩弄筷子,和三爷玩针的样子很像。” “我省得了,你做得很好,且往后退,为我压阵。”李老大拍了拍偷三儿的肩膀。 偷三儿面露喜色,往后退去。 “骆炎儿,你到底把老三老四怎么了?” 第110章 暗中下毒 “着急什么,五百万准备好了?” “我要先见老三老四。”李老大虽然性子粗野,脑袋比吴老四要灵光的多。 “放心,给了钱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们的藏身处,我骆炎儿从来一口唾沫一个钉。”把玩着手中筷子,白银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让我见老三老四,我怎知他们还活着?” 白银不答话,右手往背后一伸,掏出一个黑布袋子,扔向李老大。 “一分钟,若是不拿出五百万,我立刻走人。我骆炎儿刚好到了此地,没招惹你们,倒是你们先打上了门,我自然也不能怂不是,否则,待我回到三炎山,怎么在我那些孩子们面前抬起头。这县城是你地龙会的地界,我不过是个过路人,好好喝着酒就被你们搅和了,真是新鞋踩了狗屎,倒霉透了。”白银自顾自说了起来。 李老大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那里赫然有两只手,右手上正有一戒指印。 “这,这是老三的手,你杀了老三!?” 李老大左手颤抖地将布袋扎上,怒火涌上心头,右手单刀劈空指向白银,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众喽啰心颤不已,大爷这是发怒了,而且,怒火很大。 “别着急,你堂堂地龙会大当家的,一点定力都没有。放心,只要你拿出五百万,你那两位兄弟的藏身处我一定告诉你,至于你地龙会三当家的有没有死,到时你自然知晓。你还有五十秒的时间,要快点,骆炎儿从不爱等人。” 白银自顾自把玩着筷子,脸色看不出任何波动。 李老大顿时陷入两难境地,给吧,怕被骗了。不给吧,又怕他当真走了,老三老四生死未卜,四兄弟生死之交十余年,之间的感情自不用多说。 “三十秒” 李老大虽左右为难,但兄弟的感情胜利了,钱没了还可以再抢,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再者,偷三儿他们也说,这骆炎儿只是捆了老三老四,偷三儿跟着老四有四五年了,其他人也都是来县城后招的人,都算是见过场面的老人。他骆炎儿可以收买一个人,却不可能收买这么多人,更何况,偷三儿是老四手下最得力的一个,任谁背叛,他也不会背叛。 “十秒” 想至此,李老大心中不再犹豫,伸手入怀,掏出个黑色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点查,直接甩给白银。 “骆当家的,袋子里有五百万轩辕币,全是十万一张,你点点。” 李老大心有不甘,但为了老三老四的性命,此时也是咬牙耐心等着。 白银倒也不急,当着李老大的面数了起来,一边数还一边说。 “爽快,李老大不愧是这县城最大势力地龙会的当家的,身上随便一个袋子里就装了五百万,为了兄弟随手就给了,骆炎儿佩服。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让我那些孩儿们到城里过上一天也是勉强够了。”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 “四十九” “五十” “刚好五百万,不多也不少,李当家的果然守信用。” 白银将钱重新塞进袋子,假装往怀中塞,暗中将其送到了储物戒指中。 如果说腰牌是学院弟子在学院最明显的身份标志,这储物戒指就是学院弟子在五洲大陆的身份标志。 白银依然记得学院守则上所说,学院弟子外出历练须注意隐藏戒指,戒指一旦暴露,就会引来许多势力的追踪,因为每一位拥有储物戒指的无不是学院注重的人才。 储物戒指在五洲大陆并不是秘密,因此格外受各势力眼红却又无可奈何,五洲学院哪一洲都是不好惹的,更何况,五洲学院之间一直很团结,从未有决裂这样的传闻,各势力就更不敢动五洲学院了。 但是对于出了学院的人,各大势力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储物戒指这样神秘的物品,各大势力一直在研究以求破解其储物原理,所以一直在暗中猎杀五洲学院弟子,目的就是得到储物戒指用作研究。 储物戒指来历非凡又神秘无比,白银也是好奇,曾到藏书阁寻找资料,但只找到寥寥几片纸,而且写的都是学院守则里有的。无非就是空间有三乘三乘三大小,可储死物不可储活物一类。 查到最后啥也没查到,就不了了之了,反正能用就成,至于那些隐秘,若是学院高层不愿让白银知道,白银查破了天也查不出,不如老老实实用着,日后实力强了,秘密自然就不是秘密了。 白银牢记戒指不可外露,因此一直将戒指和紫色暖玉一起挂在脖子上,方才往胸口伸的手就是握住戒指,将五百万收到储物戒指里。 见白银不慌不忙的样子,李老大沉不住了。 “骆当家,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你既然是山头的老大,自然知晓山中无戏言之说。” “放心,自然不会食言,三当家四当家现在正在福临客栈的地窖下。” 李老大心中暗喜,持刀的右手紧了紧,双眼往左右瞟了瞟,众喽啰会意,悄然往两侧散开。 “骆当家,还请稍坐片刻。”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三当家四当家现在正在福临客栈的地窖下等着你替他们收尸。” 李老大大惊,这骆炎儿真是欺人太甚。 “骆炎儿!你此话何意!” “傻!你比我手下那小头目还傻,等着收尸,自然就是去收尸体了。”白银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李老大只觉胸口一团怒火往上涌,隐隐间还有一丝疼痛。 “骆炎儿!我若不杀你为我兄弟报仇,誓不为人!” 李老大单刀向天竖,眼中虽有怒火,但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并未冲动到直接冲向白银。 “偷三儿,你去红叶馆找老二,他现在应该在那里,让他速来增援,此人功力高超,我一人怕挡他不住,明白了吗?”李老大悄声对身后不远处的偷三儿说道。 偷三儿点头表示明白,而后急忙往外跑去。腿在跑,偷三儿的心可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惊骇! 这一切都如白银所料,二爷果然不在总部,大爷果然差自己去寻二爷,他只是问了自己大爷二爷的长相喜好平日处事,这些任何一位跟在大爷二爷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己也是因为跟着四爷经常到其他三位爷那里串门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才与其他三位爷身旁的人多交流,这才省得大爷二爷的喜好。但是仅凭这些,是如何料到如今这一步的? 偷三儿仔细回忆当时在二楼白银与自己的对话。 “一刻钟后,你只需带着他们往地龙会总部赶去,要匆忙些,最好出个汗多些灰。进了地龙会总部,应该是你大当家的出来应你,你只需按照我与你所说的话以你的语气将大体意思表达出来即可。若是他问,你就从一个手下的身份给他考虑,记住,不要说漏了嘴把这两人死了的消息透了出来,你若是透了,你就得了个保护不周的罪,怕是不等我出手,你大当家的就将你当众斩杀以儆效尤。” “是是,我定不会说漏半个字。” “如此甚好,之后那大当家会差你去找二当家的,你便直接离开县城,另谋他处吧。” “啊?” “嗯!?” “哦,是是,偷三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会跟在你们身后,你若是有半点异常,当心我的筷子。” “不敢不敢。” ...... 偷三儿还是不明白,为何白银能料到现在这步,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这里的水也不是他能趟的。 骆炎儿既然叫我走,我便听他的话,反正留下来也是死,不管是哪方赢了,自己都逃不掉。偷三儿心中暗想。 偷三儿前脚刚离开地龙会,李老大便动起了手,他心想,在老二来之前,定要将白银留在这里,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李老大命令众喽啰围住院子,并让召集县城内所有地龙会的成员来此支援,命令下达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 “骆炎儿,你若是乖乖下来受死,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你若是负隅顽抗,待得被捉了下来,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我骆炎儿也不是被吓大的,刚才那人是去找周老二了吧?放心,我在这等他过来,等他过来,给你收尸!” 白银并不等那些喽啰上来,从房顶一跃而下,来到李老大身前约二十米处,这地龙会的院子当真大,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个小型的广场。 众喽啰见白银跳下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白银那身冰冷的气息让他们很不舒服,又加上自家两位爷接连被这人杀了,可见这人手有多毒辣,自己不过是为地龙会打工赚些钱,眼下地龙会可能要倒,怎会再为他卖命。 李老大见众喽啰有退缩之意,甚至有一人都退到李老大身前半尺处,怒从心中来,刀往头上去,那喽啰只觉得头上一寒,两腿就不听使唤了,暗道吾命休矣。 谁知那刀始终没有落在自己头上,只听得刀劈断竹子的声音,扭头看去,哪里还有李老大的刀,身前正落着些两半的筷子,两腿一软,瘫倒在地,其他喽啰动也不敢动,只待待地看着白银一步一步从他们身旁走过,走向那瘫坐在地的喽啰。 “我骆炎儿最看不起对自己人下手,还暗中偷袭,当真可耻。即便是叛徒,我骆炎儿也会让他与我公平一战,你这样子可真当不了这地龙会老大。” 李老大心中暗惊,方才那筷子冲来速度不比之前快,只多了几双而已,怎么自己举刀觉得心上一痛,挥刀疼痛更甚,挡下那筷子更是觉得心脏快要破裂一般,内力在体内一滞,吃了个亏,被那筷子擦破了使刀的右臂,还好伤势并不严重。 此刻心中怒火稍微消退,李老大略一感知,便发现了异常,自己胸口的经脉不知为何竟缩窄了! 虽然只是缩了一丝,但实实在在是缩窄了,这缩窄了一丝也极为可怕了,原先能流大量水的管道一下子便小了,管道的压力自然骤增。胸口的经脉此刻就处于被内力扩展的状态,内力因经脉缩小一时堵塞,所以才会有痛心之感,内力也流转不适。 “骆炎儿,你好手段,竟然用毒!” 第111章 窝里反 “哈哈哈,李大当家果然厉害,我这么隐秘的毒都被你试出来了,不愧是地龙会一把手,你看你那些喽啰,一个个中毒了还不自知。” 众喽啰一听,立马不敢动弹了,心里发慌,胡思乱想。 怎么自己就中毒了? 中了什么毒? 这毒怎么解? 完了完了,大爷中了那毒伤成这样,自己这些人可怎么办? 二爷也没来,要不就降了吧。 这骆炎儿看着很邪乎,但是也不是那种嗜杀的人,刚才还救了李二狗呢。 李老大察觉众人有些浮乱的趋势,忙出声喝道,“骆炎儿,你好卑鄙,竟用如此阴招,有胆子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场,邪门歪道算什么,你堂堂三炎山当家的,就只会使阴招?” 白银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双眼冰冷,砂红色眼影尤为妖异。 “李大当家,你这脑袋当初是怎么让别人认作老大的,莫不是看年龄认的?我骆炎儿擅长的就是暗器,你让我与你比拼刀法,你的脑子怕是早就喂了狗。啧,出来这么久竟然变成话痨了,不过,这种等死的感觉,很刺激,不是吗?” 白银露出八颗牙齿,耳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在众人眼中,白银此刻就像只恶狼,不,比恶狼还要邪恶,直觉得身上不住地冒冷汗,场上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李老大正要出声再拖延时间,拖到老二来。地龙会总部在县城西南,红叶馆在西北,不过五六里路,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没成想,白银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听得三支筷子破空而来,如此近的距离,那筷子仿佛又快了一丝,李老大奋力扭转身体,心中似火烧,生死面前,即便再痛也只得忍着。 好不容易躲过三支筷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三支筷子,角度刁钻,不是眉心、太阳穴、咽喉这种柔软的地方,就是心脏、下肋、裆部这类脆弱且容易失去片刻行动力的地方。 李老大一边尽力闪躲,一边埋怨老二日日上青楼坏了事情,一边骂白银没有风度,果然是山沟里出来的土大王,不知从哪里学的一手暗器功夫,没有章法但是招招往人阴处使,就是条野狼,逮谁咬谁。 每躲过一支筷子,李老大胸口的经脉就觉得缩的越厉害,疼痛感就增的越快,不到一分钟,已经躲过二十多支筷子,身上满是汗水。 李老大心里憋屈,自己只有拼命闪躲的份,根本无力近身。而那骆炎儿,慢悠悠地扔着筷子,就像在耍猴一样,脸像面做的,除了刚才那个邪恶的笑,就从来没有变化过,一脸的死面相。李老大暗暗诅咒白银不得好死,眼里尽是屈辱和愤恨。 李老大想的没错,他现在的样子在众喽啰眼中就是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左摇右摆前屈后扭,如果不是筷子的破空声,众喽啰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式招法呢。 而白银所做,也正是在耍猴,他要用筷子让李老大持续不断地输出内力,以便让他没有反抗之力,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那紧心散是灵儿研制,无色无味,只要靠近一人半尺内,数秒钟内那人就会不知不觉吸入这紧心散。若是不仔细探查经脉或者持续输出内力,便不会察觉自己已经被下了药。药效一般只有一刻钟,内力越深厚,效果越弱。白银今日也是拿来试试效果,顺便等等看,能不能把那地龙会二爷也给网住。 又接下三支筷子,李老大眼中疲色非常明显,汗流不止,棕色衣服湿透大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不少,持刀的右手虎口已然破裂,刀柄有一丝殷红。胳膊、大腿、小腿、背部,鲜血从伤口渗出染红了布衣。 “骆炎儿!你到底想怎样,若是想要我一条命,尽管拿去,三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何必如此戏弄于我!” “戏弄你?”白银表情似笑非笑,看在李老大眼里,就是不屑。 “我骆炎儿从来不做那等戏弄人的事,至于为何一直不杀你,等会儿便知。” 白银说罢又扔了一支筷子射向李老大,李老大全身力气已经消耗大半,已经承受不住三支筷子,白银只好换成一支。 算算时间也过了五分钟,再等五分钟,周老二若还是不来,那只能遗憾了。 不再玩弄,李老大刚躲过一支筷子,迎面又来了三支筷子,瞬间废了他两条腿和使刀的右臂,那把单刀叮铃一声落在地面。 李老大三肢无力,无奈瘫坐在地,仅存的有力气的左臂撑着身子不倒下去,两只眼睛恨恨地盯着白银,眼中尽是不服气。 “哼!没想到,你如此卑鄙,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暗地里使阴招,我李德坤今日败在你手,不服!风水轮流转,今日你阴招杀了我,他日必被阴招反噬。” 李老大见命不久矣,破口大骂,言语间尽是不服。 白银慢步走到近前,抬手拍了拍李老大的脸。 “李大当家,你可知多行不义必自毙?老话说得好,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今日死在我手,正是你曾经犯下的罪恶造成的。我骆炎儿这是为民除害,老天爷感激我还来不及,怎会降罪于我。倒是你,听说你前些日子劫了些宝贝,你若是老实说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你若是不说或是诓我,那你的活罪可就不可少了。” “哼!你就是砍了我的胳膊,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好!有骨气,我骆炎儿别的不佩服,就佩服你们这样有骨气的人,我最近想出了些新招,刚好拿你练练手。” 李老大没由来地一哆嗦,白银那眼神实在太妖异,如果用一个形容,那就是邪。 白银不多浪费口舌,一掌将李老大拍翻在地,整个人仰面躺在砖石铺就的地面,浑身使不上劲。白银取出竹篓里四支筷子,出手迅速,噗呲四声,四支筷子稳稳地戳进李老大两只手掌和两个脚踝,将李老大整个人钉在地上。 一声惨叫在院子里响起,众喽啰不敢出声,一个个退到墙边远离白银。他们也看出来了,白银自始至终就没有在意过他们,只要他们不散发敌意不做小动作,就不会有性命之危。至于去救李老大,简直是痴人说梦螳臂当车,李老大那么强的功夫都被骆炎儿钉在地上了,你去?你去浪费四支筷子吗? 李老大双眼通红,血丝从眼角延伸到眼中,红的瘆人,牙齿紧咬,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原是一口内力没控制住,破了内脏。 此时紧心散的药效已过,经脉恢复了原样,隐隐似更柔韧了一些。不过这经脉恢复与否和李老大关系都不大了,白银将其钉在地上之后,便封住了他周身穴道,经脉即使恢复,内力也是在丹田无法冲出,更别谈借助内力抵挡疼痛了。 “骆炎儿!今日我若活下来,定然让你跪地求饶至死方休。” 李老大这是出言相激,好让白银给他一个痛快,倒不是个蠢到家的人。 这一声喊,白银虽未有异样,地龙会外却传来了嘈杂声。地龙会周围向来是禁区,普通人家都要绕着走,无论如何不敢来此,那这嘈杂声是谁便一目了然了。李老大眼里也是一喜,对着白银露出了十颗牙齿,那眼神似在说‘你小子完了’。 白银反手一个巴掌,将李老大口中牙齿扇掉三颗,满口鲜血。 “笑的真难看,得了,你兄弟既然来了,那就等抓了他与你一起再问吧。” 白银起身,抬腿一脚踹在李老大小腹,脚上内力涌动,却是废了李老大的丹田,又是一声更大的惨叫在院子里响起,众喽啰心惊不已,眼中有一丝同情。 却说地龙会外,一群约莫五十人正浩浩汤汤地往地龙会来,打头的正是周老二,但他身后的人并不全是地龙会会众那随意的打扮,那群人中还有十来个黑衣棕领腰佩制式大刀的官兵。 你说巧是不巧,李老大这声刚停,余音还在,那边周老二就一脚踹开了厚木大门。自怀中取出个黑色布帽戴在头上,紧了紧腰带,双手背负大摇大摆走进院子,正撞见李老大被人钉在地上,而他旁边立着一额戴棕红色头巾,耳坠亮银色耳环的妖异男子。面容冷峻,眼角抹着砂红色印记,极为妖异。 略一思索,周老二便知发生了什么,心中暗暗吃惊,李老大的本事他是知道了,和自己不相上下,此刻竟然被那青年钉在地上。 周老二尚未开口,李老大扭头见了周老二,脸色大喜,出口呼喊。 “老二,你来了!快,这个人杀了老三老四,你快把他抓起来,不须理会我,我就是死了,你也要将他抓住上刑,让他求生不得求......” 一句话未说完,白银又是一脚踢在腮帮子,左脸立刻肿了起来,话也说不清,只呜呜地叫。 再说周老二,见李老大这惨状并未露出半点上前的意思,眼中也无愤怒之色。右手往后一招,那官兵上前排成两排挡在他身前,身后是一众喽啰。 “奉县令命令,李德坤及其地龙会组织平日欺压百姓作恶多端,无辜杀害百姓征集私税,置皇朝法律于不顾,命我前来擒你归案。李德坤,你可知罪!” 那周老二见身前护了两排官兵,底气更足,昂首挺胸说出上面那番话。 “噜儿?李,李鸡是湿木花?李唠李姥姥么!”(老二?你,你这是什么话?你到底怎么了!) 李老大一时懵了,一急之下,话就更不清楚了。 周老二却不管他说甚,右手从背后伸出,往前一伸指向李老大,高声说道,‘拿下’。 第112章 做戏 “周福旺!你当真要背叛地龙会?你真的要带着你的人去给那个肥头大耳的县令做狗腿子?周老二,周旺福,你耳朵聋了!” 李老大心在滴血,眼中含泪,嘶声吼道。 “李德坤,实话跟你说,洪县令老早就盯上你了,就你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录在案,我看了,桩桩件件详细无比,就像洪县令亲眼见到一样。还有前些日子你带我去打劫那件事,洪县令也是一清二楚。就那堆半人高的档案,早就够你死上百回了。” “洪县令既然一直盯着咱们,他肯定有后手,咱们斗不过他,不如老老实实跟着他混,还能得个一官半职,若是一意孤行,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老三老四死了,这是报应,是没办法的事。这位少侠,还请移步到茶馆歇息,我先处理下家务事。” 周老二喊停抽刀上前准备围到李老大身边的四个官兵,但见白银在旁,遂说出上面那段话。这话看似是说给李老大听,实际上也是说给白银听,想表达的便是,在这县城里洪县令就是天,什么事都逃不掉洪县令的眼睛,洪县令之所以没出手只是时间未到,若是让洪县令出手了,就会像如今李老大这样,被官府派来的人捉住判刑。 “就因为这,你就弃了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便去给那胖子做狗腿?” “李德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好意与你说,好心好意劝你回归正途,你不要不识好歹!如今这架势你也见到了,我想你比谁都知道你曾经做的那些事,你也清楚现在的情形,负隅顽抗是没有出路的!话我也跟你说了,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你若是答应跟洪县令,县令那边我去给你求情。你若是不答应,洪县令说了,当场格杀,到了那时,你就是后悔都晚了!” “刚好,今天有这位少侠在此做个见证,你若答应改邪归正,我周福旺必然将你原模原样带回县府,你若不答应,那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周老二的脸比唱戏的变的还快,对李老大说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白银又是一副平静的模样。那表情真是平静,没有一丝恐惧、讨好或其他的表情。 “哼!没骨气的叛徒!周福旺,算我李德坤瞎了眼,当初没发现你这骨头是软的,还跟你结为兄弟。这么多年,我一心一意把你当兄弟,好事留给你坏事我扛着,历经千辛万苦,我们从一个山头逃到另一个山头,最终来到这个小县城,本想着兄弟四人在这县城安稳下来,但也怕别人欺负,所以创了这地龙会。” “平日里,你去嫖都是我给你的钱,你去吃喝也全是我给的,你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可你呢?你竟然带着外人来杀我,就因为那胖子县令的威逼利诱,你膝盖就弯了。没想到,没想到,瞎了眼,我真瞎了眼。来吧,杀了我,杀了我去你那胖子县令处领奖吧,来吧,杀了我,杀了我!!” 李老大再止不住眼泪,泪水顺着两侧脸颊滑动。悲愤的声音转回忆再转平静,或者说死寂,那是一种心死,心如死灰的心死。眼底深处,有一丝黑气。 周老二听了李老大的话,眼中有一丝挣扎和追忆,随后又变为愤怒。 “李德坤!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是,你是我们四兄弟的老大,起初结拜,我们就是看重你讲义气敢挡刀又豪爽,所以我们跟了你,认你做大哥,跟着你从一个山头逃到另一个山头,无论多么辛苦和危险,我们都跟着你。你也从未让我们失望,每次遇到危险你都是第一个上,都是冲在第一个,对我们兄弟也很好。每次有好处都让我们先挑,你都捡剩下的。是,我承认,你对我们照顾有佳,我们兄弟聊天也常常对你感激,发自内心的感激。” “我还记得,八年前,我们在最后一个山头被人家偷袭,我受了重伤,这里,胸口这块被人砍了一刀,若不是你背着我跑了三十里地找了个医馆救了我,八年前我可能就死了。” 周老二捂着自己胸口,神情激动,眼含泪花。 “原本我们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地盘,随便找个山头就做起了山大王,那时我们兄弟四个快活的很,平日练功喝酒谈天,收点过路费,顶多伤一两个人,从不会杀过路人,你说过,无故杀人会平添罪念,我们信,除了地盘之争,生死之争,我们从不敢对人下死手。” “可是!五年前,五年前你突然说要找个县城过个平稳日子,不能浪荡浪费时日。行,没问题,兄弟们毫不迟疑,收拾东西就跟你来这县城了。到了县城,你二话不说就砍了一个偷你东西的流浪儿,那是第一次,你变的我们兄弟几个不认识了。当初那个豪爽的大哥不见了,你当时冰冷的表情和言语都在这里,我从未忘记,你那时给我的震撼。” 周老二指着脑袋一字一句说道,眼泪顺着鼻梁滑动。 “你说,从小就偷长大了也不是好东西,是为民除害,是为县城百姓好。好,我们信了,我们相信你。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是你做的,那是你这个平时教育我们无故杀人平添罪念的人做的!一家五口,一家七口,十几个不到十四岁的流浪儿,许多许多,都是你造的杀孽!” “我们阻止过你,可你呢?你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一夜之间覆灭了这县城第一大家族,整整二十八条性命,从老到小,仆人、丫鬟都死了,一干二净。你怎么就变成那样了,你怎么就变成那样了!我们与你理论,你竟然把我们三个关了起来,整整饿了五天。我们对你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 “但你是我们大哥,我们除了失望还能干什么?这不过是来县城半年的功夫,你就暗中召集了数百人,弄了个地龙会,呵哈哈哈,我们三被叫二爷三爷四爷,什么他妈的爷,全他妈是你安排看守我们的人!” “老三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死心塌地地为你鞍前马后。” “老四打那以后脾气大变,易怒,稍有不顺就提斧上街,看谁不顺眼就劈了谁,他以前是多么憨厚的孩子。” “我,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怎样你,我也不管你,你也看到了,我去青楼,你以为我去嫖,我只是找个地方喝酒罢了!” “我们三变成那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周老二泪流满面,声嘶力竭,要将一切委屈都喊出来。 “哼!我若不立威,如何在县城立足!我若不杀了那户人家,如何在县城做大!我若不做大,你们如何能享福!你们的享受都是我一个人拼下来的,现在反倒怨恨起我来,真是黑了心了!”李德坤反唇道。 周老二擦了擦泪水,猛吸一口气,双眼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李德坤,我也不愿与你多说,你我兄弟一十六年,八年前你救我一命,这人情,打劫那件事算我还了,你我兄弟情谊一笔勾销!三分钟时间,你好好考虑吧。” 周老二不再言语,袖袍往后轻甩,静静等待。 “好戏,果然好戏。” 白银双手鼓掌,面无表情。 周老二眼神微变,李老大一脸疑惑,众喽啰双眼呆滞。 不作解释,白银双手十支筷子从腰后掏出,闪电般射向周老二周围的人,众人被白银这手吓了一跳,那些个喽啰等到筷子没入地面才后知后觉往后跳开,周老二倒是面不改色。 此时场上众人站位就清晰多了。 李老大被白银钉在院子正中央,白银立在杨老大身旁,周老二在前门处,周围六尺内无人。 “这位少侠,不知如何称呼,为何要突然对我的人出手?” “嘿,明人不说暗话,周二当家这么精明的人,想来知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们有能耐劫人,就得有能耐被人劫。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周队长。还是卖主更能求荣,却不知能荣多久。”白银一脸讥讽。 周老二听了白银此话,霎时便知晓白银所求何物,刚才那一手也正是告诉自己,他有实力取了那名额,只是他不愿与官府的人正面交恶。 略一沉吟,周老二开口道,“原来少侠这是欲要与我比武会友,你们且先退下去,少侠,如何称呼?” 众人退去,周老二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一众手下身前。 “三炎山骆炎儿。” “骆少侠,你看现在已快酉时,正是吃饭的时候,若要比试,不如吃完饭再比,如何?”周老二一脸微笑。 “饭倒是不急着吃,周队长这家务事不知如何处理?”白银似笑非笑道。 “来人,三分钟已过,将李德坤押走。” 周老二往后招手,出来四个佩刀官兵。 “慢!既然是家务事,外人插手倒是不好。” 白银脚下发力,四支筷子被震起,凌空一脚,四支筷子直接撞在四个官兵的佩刀上。 第113章 魔功初现 击退四人,白银右手搭上李老大左肩,掌心内力附着,将其扶起,右手搭在他耳后。 “告诉我,拍卖会名额信物藏在哪里,否则我就将你扔给周老二。” 白银靠近李老大耳边,悄声说道,表情并无变化,声音依旧冰冷。 “帮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你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随你选,反正就是一个名额,进不去也无所谓,宝物总会出来。不过,我答应你,你不会死在他前头。” 李老大沉吟片刻便点头答应了白银,悄声告诉了白银名额藏处,反正自己也活不过今日,用名额换得周老二先死,值了。 白银得到答案,不似有假。从怀中掏出一颗回气丹塞进李老大口中,手指在李老大周身穴道点了一遍,李老大瞬间便觉得丹田发热,内力在体内重新流转。不过这点内力只能勉强维持站立,动武是远远不够的,身上的伤都无法全部恢复。 周老二见此状并未出声,身上内力暗暗运转,聪明人从不用多言,眼看便知状况如何。 “真是不幸,李大当家方才与我耳语,说是要用一百万来取你项上人头,周二当家,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呢?”白银心里又起调戏之心。 “骆少侠,此事是我与地龙......” 周老二话未说完,突然发力,右手猛地一甩,宽大袖袍鼓起一阵风,一根发丝细的钢丝线往李老大眉心穿去。 这周老二着实卑鄙,话说一半便动手,果然是最大的演员。 不过白银也是早有准备,从拎起李老大,他便偷眼防备着周老二。 说时迟那时快,那钢丝虽细长,速度不慢,眨眼间便要戳中李老大的眉心,李老大受伤严重,刚刚恢复了些许力气,见周老二突然发难,心中一急便想运功闪躲。 不等他运功,白银右手按住他肩头,在他耳边急促一声‘不要反抗’。随即手掌往下轻轻一按,李老大双腿微屈,果然没有反抗,躲过了那射来的钢丝。那钢丝射到李老大眉心原先所在位置,又往内伸长了三寸,若是被那钢丝击中,定然要戳到脑子里,鬼知道那钢丝上抹了什么,又是否有其他机关。 却说钢丝一击落空便要往回收,白银右手取出一根木筷子抵在面前钢丝下端,顺着去路在木筷子上划出一道刻痕,内力灌注筷子,不等钢丝回收,借着刻痕卡住钢丝,竟用那木筷子把钢丝卷了起来! 周老二心中惊骇,手腕上下一抖,那钢丝立刻缩紧,欲将木筷子绞断。 这是一场内力的较量,只见那钢丝一会缩紧一会儿扩大,像一张嘴一张一合咀嚼食物。嘴是好嘴,牙是钢牙,却奈何吃的东西比钢还硬,任周老二如何发力,钢丝就是被白银的木筷子卷住,越卷越长。 不多时,钢丝就绷直了,周老二和白银各占一边。 白银虽然内力比周老二强上一丝,但也无法短时间将钢丝折断,周老二有心收回钢丝,怎奈白银不让,两人拉锯之间,白银左手忽然甩出三支筷子,并不往周老二身上去,而是往他拿着钢丝那只手的袖笼射去。 周老二心一狠,既然你要拉我,那我便让你拉过去,看你一个使暗器的近身战能有多强。说时迟那时快,周老二脚下发力,钢丝方才还与白银内力撕扯,此时已经化作一股拉力,将周老二往白银身边快速拉去,三支筷子自然落空。 白银只觉得手上力气陡增,周老二倒是有两把刷子,懂得借力打力。 周老二欺身上前,白银也不敢怠慢,右手将李老大拍坐在地,脚下发力,急速往周老二撞去。论借力打力,白银在闯试炼之路时便已经领教过了,平日对此也有练习攻击和防备的招。 你想借力打力,若非有压倒性的实力和信心,冒然借力可就不是借别人的力,而是借给别人力了。 白银和周老二都快速往对方撞去,二人相距不过十来米,眨眼间便撞到了一起。 周老二右拳击向白银胸口,白银左手也成拳对向周老二的右拳,同时二人拿着钢丝和筷子的手还在较量,不敢放松。 拳头撞拳头,没有想象中的爆破声,反倒是有‘噗呲’的轻声。 仔细看去,二人的拳头根本就没有撞在一起,只见周老二握紧的拳头中突出一根钢丝,从食指中指的缝隙中露出点点寒芒。而白银的左手中正握着一根木筷子,在两者拳头要接触的瞬间,白银的直拳已经换成戳刺的姿态。 那‘噗呲’声正是钢丝戳入木筷子发出的声音。 周老二的钢丝想往里戳,但被白银的木筷子牢牢裹住,无法前进一丝,亦无法退后一丝。二人又重回拉锯的状态,这次是两只手。 “骆少侠好身手,这一手筷子用的当真不错。”周老二竟然与白银聊了起来。 “周二当家过奖了,小把戏罢了,这木筷子毕竟是客栈里拿的,不顺手,不过也够用了。”白银冰冷说道,眼中不带任何色彩。 “骆少侠如此身手,为何要与我在这苦苦拖着,须知拖得越久,你逃掉的几率越小。” “哦?听你此言,这县城里竟然还有比你更强的人?” “自然是如此,否则我怎会屈居一个小小执法队队长的职位。” “既然如此,那便不多做耽搁,早些了结,我也好早些歇息。” 周老二听白银如此大的口气,心中发笑,少年郎就是好面子,不过他也不敢放松,小心驶得万年船。 只见白银左右手来回晃动,周老二内力不如白银,武器又被白银控制住,不得不顺着白银来,双手也不停晃动着。 外人看来,二人好似在角力,实际上,周老二已经成了白银的提线木偶。 白银不多废话,见周老二逐渐熟悉了自己晃动的韵律,突然左右手交叉拧转,也不知他怎么做的,周老二顺着白银却把两根钢丝拧到一起去了! 心惊之际刚松手想要后退,却是已经来不及了,白银的筷子已经到了咽喉,近距离的爆发,白银最是擅长,基础剑招有一招前踏步刺,要的就是腿部爆发,求的就是快准狠。 周老二先入为主将白银归做暗器高手,不曾想白银拳脚功夫也不差,近身战自己没有一点优势。以往对战,周老二就是凭借一根钢丝近身勒住敌人脖子,或是捆缚住敌人手脚,从未失手过,不曾想今日却是失了手,不仅失了手,还将失了命。 白银用筷子抵住周老二的咽喉,周老二不敢有动弹,眼中慌乱,眼底藏着一丝阴狠。白银那端的钢丝虽然被搅在了一起,但自己两只手拿的钢丝还可以活动,只要白银略一放松,自己就有机可趁。 “骆少侠,手下留情,你我并无生死之仇,不必闹得如此僵,少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出来必然双手奉上。” “哦?若是我想要你这两只手,你也给?” 周老二暗道不好,想法被识破了,眼中是真的慌乱,两眼瞳孔微微扩大,脖子上已是插了一支筷子,透颈而出,鲜血顺着筷子滴落在地。周老二双手抓住木筷子,尽力往外拉,每拉动一下,嘴里就呜一声。 不待他拉出筷子,便已经一命呜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身体往前方地面扑去,白银早已闪躲一旁,一边按住想要起身的李老大,一边看着那周老二的尸体倒在地上,筷子从后颈穿出。 “不!” 李老大顾不得双腿疼痛,扑身上前,将周老二抱在怀中,一把将筷子拔出,鲜血激射到他脸上。 “老二,老二!”李老大颤抖地摇晃周老二还有余温的尸体,声音里有着悲痛。 死人已死,哪里是活人喊叫就能活的,李老大喊哑了嗓子。 待李老大稍微平复,白银才与他搭话。 “你既然早知道他背叛了你,为何劫人还要带上他?” 白银问道,从李老大那句‘你是真的要带着你的人去给那个肥头大耳的县令做狗腿子’看,李老大早已知晓周老二暗中投靠县令的事,只是一直未点破罢了。 “他是我兄弟,不管他怎么记恨我,我还是他大哥。”李老大双眼无神。 “你既然知晓自己是大哥,为何要当先破坏规矩?” “当时我修了一门魔功。” “魔功?” “千年前战败方的后裔所修的功法,这种功法修炼会使修炼者处在疯狂边缘,极为嗜血,世人称这功法为魔功。” “为何方才交手不见你用?” “当初我不知这是魔功,修到一半才知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酿成了祸根。这些年我废弃了那功法,一直在压制体内魔念,有所好转,但偶尔还是会发作。” “你为何不与你的兄弟说?” “五洲人排斥魔功是渗入到骨子里的,我那三个弟弟对魔攻都是极为反对,兄弟情和魔功之间,他们一定会选择消除魔功,我了解他们,就像我了解自己。” “你既然一直在修炼压制,为何突然去劫人,还刚好劫到了拥有拍卖会名额的人。” 李老大神情一滞,“那是老二叫我去的。” 白银无话可说,从周老二的言辞表情中,白银有一种感觉,周老二是知道李老大修了魔功。白银甚至怀疑,李老大的三个兄弟都知道他修了魔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昔日正义满满的四人,却会都变成了手沾鲜血的杀人犯。 “修炼魔功,都会变的嗜血?” “据我所知,大部分魔功都是如此,至少初始修炼,一定会有那种感觉,修炼到高深境界才可收放自如。” 白银面色一凝,心中不断回响两个字。 嗜血。 嗜血。 嗜血... 第114章 人死成灰 李老大满脸的愧疚和自责,怀中抱着周老二,眼睛直直的看,白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天色渐渐变黑,门外周老二的手下见周老二死了,一个个兔子般四散而走,那八名官兵倒是想走,但是被白银的筷子吓了回来,老老实实待在门内,不敢多做动作。至于李老大的手下,从一开始就在院子里没走动过,鬼知道这个杀神会不会突然发怒。 白银问完了话,见李老大此时光景,眉头微皱,他不知要怎么处置李老大。 李老大修炼魔功,虽说暂时压制,但显然没有完全控制,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遭了白银的紧心散,那紧心散进入内部经脉,内力稍一流动便可察觉,李老大能一个人挡住一群人,还背着周老二死里逃生,可见其功力不一般。 然而,李老大直到发力才知晓自己中了紧心散,可见魔功之厉害。若是放了李老大,他一旦魔念发作,不知又要造成多少杀孽。 但是李老大自知习了魔功造了杀孽,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与魔念做抗争,情况应该如他所说,有所好转。若是他能隐入山林,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白银将心中所想说与李老大听,他决定让李老大自己决定。 “骆少侠,多谢。我现在的状况我很清楚,功力大损,老二老三老四相继而亡,我心中已有死志。我真是傻,我一直与他们隐瞒魔功的事,没想到他们还是知道了,却没想对他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他们有今日,也是我作孽,是我的错,是给我的报应。” 李老大声音微颤,面色僵硬,泪水不住往下流。 “骆少侠,我地龙会的宝物都藏在院子中那棵大柳树下,柳树上有一个凸起,按一下就会出现地下室的门。这是地下室的钥匙,还请你放过我地龙会其他成员,他们加入我地龙会,也是混口饭吃,平日并未造过杀孽。” 李老大说着递出一把钥匙,眼中有一丝请求,白银接过钥匙,微微点头。 “我替地龙会的兄弟们谢谢你。” 地龙会众喽啰眼泛泪光,个个跪倒在地,更有年轻人泣不成声。 “别哭,是我李德坤对不起你们大家。今日过后,你们就散去吧,地龙会也不复存在。我已经不配做你们大爷,但是我还是想对你们说一句,这也是我常说的,无故杀人会平添罪念。无论将来,你们去到何处,我希望你们牢记此话,做个好人,也不要让坏人欺负。” 话毕,李老大脑袋低垂,已是死去。 院子里响起一众哭声。 白银轻叹一口气,世事难料,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噤声!”众喽啰哭了半分钟,白银吼了一声,院子归于平静。 “你们四位爷归天了,两位爷在这,两位爷在福临客栈,拉到城郊找一座山头葬下,不立碑不起谷,此生不平,来生再平。现在就去办,办完后就等着,稍后我会去找你们,你们每个人都中了我的紧心散,若是想逃,想一想再做。” 话毕,白银看了一眼者兄弟二人,将八位官兵敲晕,转身往后院去。 众喽啰行动起来,个个沉默。 ...... 后院,大柳树旁。 白银按李老大所说按下凸起的树皮,树皮凹陷,那棵大柳树旁的一块地板从正中往两侧打开,原来是一层薄地板,下面正露出一处铁门,门上有个锁眼。白银取出钥匙插入锁眼,轻轻一拧,铁门咔嚓一声往两侧缩去,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白银自储物戒指中拿出一颗照明球,这颗拳头大小的照明球可照亮周身三米长宽的地方。 顺着梯子往下爬,不多时便触到了地面,这地下室高约八米,李老大倒真是会藏东西,藏的这么深。 点亮地下室的蜡烛,整个地下室的样貌浮于眼前。 地下室长宽五米高八米,两侧分别放了一个架子,左侧架子上放了些木盒子,白银打开一个,里面放的是一株三阶药草,其他几个盒子依次打开,果然都是药草,全是三阶,没想到这小小县城里的地龙会手里竟然还有五株三阶药草。 除了五个盒子,空出来的大半空间都没有放东西,但放东西的木板上有着细微的盒子印,显然以前曾有其他盒子放在这里。 “这可能是李老大劫来打算炼制丹药抵御魔功用的。” 白银将五个盒子塞进随身带的蛇皮袋,往右侧架子上搜索。 那架子上的东西,一眼看去真不像是宝物,倒像是用作怀念用的,拍卖会的名额信物就随意地放在最上面的板子上。 往下看,木板上还有两枚生锈的三角铁、一卷铁丝、四块石子、一条白色发黄的头巾、一柄断了半截的大刀、三颗玻璃球、一块暗红色的布。 白银取下名额信物,就是一块铁制的巴掌大的牌子,正面雕刻着一朵花,背面是竖着的‘天宝斋’三个字,极其简陋,除了正面那朵较为精致的花。 心中吐槽了一下天宝斋,太抠门,一个铁牌子就要收一百万。 白银从架子右侧墙壁发现了一个泛黄的小册子,封面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字。 好奇之下,白银取下小册子翻看起来。 ‘中洲历二三一年七月十六日,我、老二、老三、老四结为异性兄弟,每人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作为自己的誓言见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以石子为证。’ ‘中洲历二三九年九月二十八日,我兄弟四人被人围攻,力不能敌,老二身负重伤,背其奔逃三十余里,在一村子里求得一大夫为老二疗伤,扯下止血布一块留作纪念。’ ‘中洲历二四二年五月七日,我兄弟四人来到晨鸣郡西部一县城,不知为何,心中总有嗜血的感觉,见血便发狂。这日,在县城西门口出手杀一偷钱的流浪儿,被老三阻止,两支三角铁打在刀面,却没能救下那流浪儿性命,万分自责,取三角铁,以作警醒。’ ...... 白银一页页翻着那本不厚的册子,册子上是对架子上物品的介绍和物品背后的故事,每一件物品都有一个故事,而这些事情都被李老大仔细记在了这本小册子上。这李老大果然是怀旧之人,架子上的物品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对李老大来说,应是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继续翻阅,最后一条是两个月前的。 ‘中洲历二四七年五月十九日,老二突然来寻我,让我帮他劫一伙人。来到县城五年,三位兄弟因为我魔功发作造的杀孽性格大变,我不知如何告知他们此事,亦不懂怎样处理,时间拖得越久,三位兄弟与我隔的越远,已许久不来见我。今日老二来寻我,我心中大喜,但是,劫的一伙人中有一高手,我与老二合力也敌他不过。老二被击晕,情急之下,我又重新动用魔功,终杀了那人,而我也受了重伤。待我醒来时,这铁牌子就在我枕边,下人不知谁给的,想来应是老二放的,他一定发现了我的异常,我真怕他因此不认我这个大哥。’ 合上小册子,白银将那一架子旧物装进了布袋,连同那本小册子。 “这李老大倒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不知如何表达,因为那部魔功,五年孤独,竟不敢主动去找他们,也是个可怜人,便送他最后一程吧。” 白银将布袋收入戒指,在地下室里又转了一圈,没想到让他发现了个秘密,那最里面的墙壁后面,有空响声。 “嘿,竟然还有个洞。” 白银在墙壁上找了三分钟,没找着开关按钮,又不敢暴力破开,许多机关暴力拆除的后果就是物毁人亡。 打量了两侧架子,联想起地上的柳树开关,白银试着拉了拉两侧的架子,果然有用,左右两个架子往梯子口一拉,那面墙壁便从正中往两侧缩,一座一模一样大小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 不过这座地下室里没有木架子,只有一副铁架子和四条粗铁链子。链子有成人小臂粗细,一端连在架子上,一端扣着一个铁手铐。整个链子都是新的,只有架子看上去是旧的。 白银站在门口并未踏入,就那样站了一分钟。 木架子回归原位,地下室的门重新关闭,柳树凹陷的柳皮回归原位,一切都像是完整的,只有严丝合缝的缝隙倾诉着,一切都已经被分割了。 ...... 白银背着蛇皮袋,出了县城门,一路往西去,李老大的身上,有他撒的特殊药粉,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气味,气味会持续半个时辰。 一路疾驰,来到五里外一座山头,山不高,只二十多米,山顶有一平地,众喽啰已经将李老大四人尸体聚集到了一起,挖好了一个大坑,正准备将四人抬进去。 这些跟着李老大的人还算有点心,弄来了一个大棺材。 白银来到众人身旁,每人给了一千轩辕币,将众人打发走了,也没让他们将四人尸体放到棺材中。 天色已黑,山头光秃秃,只有一根小树枝立在东南角,独自承受着山风与黑暗。 白银将四人尸体堆放到那小树旁,弄了些引火之物,加了些助燃材料。大火吞噬了四兄弟,四人在这小山头上一点点地消失,直到化为四具白骨。 火熄灭成烬,人化为灰,陪伴他们的,只有一棵小树和四颗石子。 第115章 初入柳县 白银从山头挖了一抔土,弄得松松散散,撒在小树枝旁,而后背起蛇皮袋往柳县赶去。 至于众喽啰挖的大坑和那副棺材,白银将其他物件都放在棺材里,用土填上了。那本小册子已经和李老大四兄弟同化为灰烬,棺材里的东西,再没有谁知晓是何来历。为了防止李老大那些喽啰有人撬棺,白银在棺材周围和内部都设下了陷阱。棺材外是警告,棺材内是陪葬。 山头归于平静,一轮近圆的月亮斜挂东方,静静照着这一座山头。 ...... 白银一路疾驰往柳县赶去,本打算下午到柳县暗中探查那个叫柳六六的少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竟会遇到这种事。耽搁了半天功夫,只能连夜赶去。 且不说白银一路风尘,县城里的动静可不小。 众喽啰回到地龙会,冷清清的地龙会总部显得有些杂乱,丝丝血腥味在院子里弥漫,众人无不感慨哀伤,半日内,四位爷尽皆死去,地龙会当真是一日覆灭,不,连一日都没有,只半日而已。 想想在地龙会待了好几年,那些老人心中就无比悲痛,自家四位爷其实并不坏,大爷平日足不出户,常教导自家兄弟要仁德,不要造杀孽,只四爷脾气暴躁。二爷虽经常上青楼,但兄弟们都知道,二爷从青楼出来身上没有香水味,全都是浓郁的酒味。三爷平日爱下棋,总找兄弟几个下,自家下不过,三爷哈哈大笑,直言我们根基太浅,要教我们下棋。 怎省得,四位爷竟然,竟然都... 回忆起往日种种,各位老人泪流满面,说不出的悲伤。 与众老人成对比的是那些新人,刚加入不足一月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个个溜之大吉,都是没成家的汉子,从山头下来就离开了这小县城,一点儿也没有留恋。 虽说白银在他们临下山时警告过他们不可与外人说李老大四兄弟的埋葬之所,也不可再来此,但还是有胆大贪财的,临走时见白银背了个蛇皮袋,起了贪意,假装下山寻了一处躲了起来。 夜半三更时,料想白银已走,便上得山头,直接往那片松软的泥土位置去,眼中尽是贪婪和喜意。不想还未靠近那片埋棺之地,脚下忽然出现一小坑,一个趔趄往前倒去,那前方,直竖竖一根铁刺。 那人双手欲撑地逃过此劫,不曾想,他身前是个空洞,只一层地皮,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毫无悬念,地刺卡进脑门,这人成了第一个陪葬者。 地龙会半日死了四位爷,众喽啰走的走、散的散,整个地龙会总部的院子能搬的都搬走了,能拿的都拿走了,整个院子乱糟糟。果然是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众喽啰是走了,县太爷可不舒服了,自己派去帮周老二的八名官兵回报地龙会空了,县太爷当场就吓懵了,心中恐慌,面色沉着,让一众属下出城搜索,并派人往县城东门处等自己手下第一大将,着他到了便来县府找他。 县太爷是真的怕了,他与地龙会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地龙会没了,自己的账若是落入那骆炎儿手中,骆炎儿再将那账目送到郡城去或是拿来威胁自己,那自己就完了!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查封地龙会,找到地龙会那四个废物的埋尸之处,再寻到那骆炎儿。 地龙会四人武力高强,自己虽为一县之太爷,但是手下并无大将,唯一一个武功也只能力拼四人之二,若是四人齐上,确不是他能挡下来的。本来想向郡城求援,但地龙会主动示弱,还请求合作,有钱不赚是傻子,要是不赚钱,自己干什么要来当这个县令。没想到,没想到这地龙会竟然半日就被灭了,真是废物! 县太爷心虚气短,在县府来回踱步,而他想找的骆炎儿,此时已经进了安平郡范围,准确地说,已经到了柳县的地界。县太爷担心的账目,自然也在白银手中。说来也怪,这账目并不是从李老大的地下室搜到的,而是自己搬运徐老三的尸体时,从徐老三怀中掉出来的,可能冥冥之中自有运数吧。那账目上罗列了许多,不只有县太爷的,也有县城其他人的,交易时间地点清清楚楚。 白银进了柳县地界已经是十点多,这个点,许多店铺已经关了,只有客栈檐下的红灯笼依然在亮。 在县城外寻了一处僻静地,白银将蛇皮袋藏起来,重新化了个粗壮中年男子的模样,黑衣黑裤,蓄了一嘴的络腮胡子,脸上扑了粉,抹成暗棕色。轻身翻过城墙进了县城内,按照朱明给的地址,往柳六六在的酒馆赶去。 不多时,在城中心找到了那酒馆,门牌匾上写着‘柳家酒馆’,倒是简单粗暴。檐下红灯笼发亮,黑色的‘酒’字尤为明显,这酒馆倒是与别家不同,这么晚了还在开。 推门而入,酒馆倒是不小,两层结构,一层放有一张柜台和八张方桌,二层放有四张方桌。 此时酒馆里只靠墙角的一桌有两个人在喝酒,柜台旁站着一位小二打扮的人。青衣黑裤,头系黑巾,样貌不算出众,眼睛颇为有神,脸上挂着微笑,只十五六岁的样子。见白银进门,连从柜台旁走到大门将白银引到一处靠近墙角的位置。 “客官,这么晚来喝酒,本酒馆最近有一种烈酒极受欢迎,要不要来一坛?”那小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过,肩头的毛巾将方桌一擦,给白银倒了一杯热水。 “你们这酒馆倒是稀奇,这么晚了还在开,别的酒馆早就打烊,这晚上客人也不多,你们也没赚头。”白银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客官是外地人吧?我们这酒馆叫‘柳家酒馆’,这整个柳县大部分人都姓柳,上数三五辈都是亲戚,所以这县城里大多数人也算是同根同源。我们这酒馆之所以不关门,就是方便大家来此排遣,在房子里总好过躺在街上。还有啊,咱们柳县人热情好客,县城每天都有流浪汉来往,晚上没有地儿住,酒馆后院有些偏房,他们挤一挤也是能睡的。”那小二细细说道,说到‘咱们柳县’时全身都是自豪。 “那这白开水,也是给那些流浪汉准备的?” “这倒不是,这白开水可不叫白开水,这叫‘洗尘茶’,寓意洗去客人身上的尘灰。每一个踏入酒馆的客人喝上一杯洗尘茶,这身上的灰尘就去掉了。而且,喝酒之前润润喉润润肠更能品出酒味,对身体也好些。” “你这酒馆,倒是为人着想。”白银夸赞道。 “客官夸赞了。”那小二说道。 “好!就给我上你说的那种烈酒,两坛。”白银说道。 小二应声回到柜台后取酒,白银仔细打量这小二。 行走间腰背挺直,脚下有风,步步踏实,稳重中带着潇洒,潇洒中带着稳重。这小二正是柳六六,白银见过他画像。 “朱明说这柳六六初始接触时傲气的很,明明是个酒馆打杂,给人的感觉就像店老板一样,脸上没有其他小二的谄媚,眉宇间反倒有一丝游侠之气。如今看来,朱明看人不错,所谓相由心生,这相不仅是样貌,同时也有姿态,包括这行走姿势。做贼的脚底抹油,四处滑脱;谄媚的双腿略弯以示卑微,求得客人欢喜。” 不多时,柳六六取了两大坛子烈酒放在白银桌上,同时取了一只大碗。 “客官,这酒烈,普通人喝多了伤身,但见客官应是海量之人,可用这大碗。酒馆还有些下酒菜,客官若是要,可以打五折,毕竟是晚上,也不图赚钱,只愿客官吃的开心喝的开心。”柳六六建议道。 “酱牛肉有吗?” “有。” “来三斤,长久赶路,饿的我前胸贴后背,五折就不必了,你这酒馆豪爽,对我脾气。”白银拍开酒坛,喝上一大碗,辛辣感在喉咙中升起。 柳六六将一碟切好的酱牛肉端上白银酒桌,欲要离去。 “小兄弟,你这酒够味,我喜欢。来!坐下来一起喝,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这酒算我请你的。”白银一把扯过柳六六,柳六六只觉得一股大力,自己屁股就落在宽凳上了。 “客官豪爽,六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这酒得我请,你这样豪爽的人,不是柳县人胜似柳县人,六子见到你也是缘分。” 柳六六并不矫情,白银既然拉他坐下,又如此豪爽,喝一顿酒结识一番岂不快哉? “爽快,六子兄弟,我见你只十五六岁,我比你大,你也别你你的叫了,唤我一声大哥便可。”白银右手挥向柜台,一只大碗稳稳当当地落在柳六六面前。 柳六六一见白银这手段,自知遇到了高手,眼中没有慌乱,反倒有一丝欣喜和崇拜。 右手拍开另一坛酒,哗啦啦倒了一大碗,举碗对白银。 “既然大哥说了,六子也不矫情,这碗酒敬大哥。” 仰着脖子,咕咚咕咚一碗酒下肚,柳六六将碗倒扣,竟然一滴不剩,再看他脸,一点儿未红。 “好酒量!来,你我哥俩干了这坛子酒。” 白银和柳六六初始还是一碗一碗喝,最后一人抱着一坛子喝了起来,喝了半个时辰,酱牛肉下肚七八斤,多是白银吃的,他忙活了一下午,真是有些饿了。烈酒喝了六坛,一人三坛,直看的角落那两人目瞪口呆。 这烈酒是柳家酒馆最近出品的上等烈酒,酒烈的普通人喝上一小杯便要咳嗽半天,柳县人好酒,也不敢大碗大碗喝,更别提拎着坛子喝了。喝上半坛子便该醉了,而这两人喝了三坛子竟然还能聊天,真是奇人。柳六六不提,他酒量柳县人都知道,这孩子从小千杯不醉,不知爹娘给了多么强的肚子,什么酒下了肚就跟水一样。 而那络腮胡子竟然也能喝上三坛子,让角落二人心生敬意,能喝酒的,都是豪爽的人! 柳六六心中也是佩服,自己还从来没遇见能和自己拼上一坛子的人,结果今晚竟遇到了喝三坛子还不倒的,暗道有缘。 白银心中发苦,这三坛子酒喝的他喉咙发紧腹中如火烧,若是不暗中用内力稍稍稀释排出体外,还真撑不到三坛子。自己这酒量其实是三年浪迹时练出来的,那时心中尽是仇恨,经常到酒馆偷酒喝,起初半年,只有酒可以让自己冷静,后来稍微好一点,但离不开酒了,直到进了学院,忙东忙西还有澄儿阻止自己,喝酒就少了。如今乍喝烈酒,量还那么大,身体有些不适。 酒馆的酒不如奇珍室的酒烈,但也比普通酒烈上一大截。 “六子,你这酒量是这个。”白银竖起大拇指。 “哥,你的酒量也不小,我六子和许多人喝过酒,就和你,喝的最爽快,我们结拜吧!” 第116章 柳六六 白银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一把搂过六子的肩膀。 “六子,喝了这三坛子酒,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哥,我叫你弟。”白银说道。 “哥,六子再敬你一碗,今天,高兴。” 柳六六将最后一坛子酒倒了两碗,递给白银一碗。 “六子弟,来!”白银举碗欲饮,被柳六六拦了下来。 “哥,六子弟,不好听,你换一个,换一个。” “那去掉个子,六弟,怎么样?” “六弟,六弟。”柳六六晃着脑袋嘀咕了几声。 “来!干了这杯酒,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六弟!” 白银与柳六六碰碗,仰脖,下肚,一人三坛子,已经不知酒味何味,心中却是欢愉的很。 二人半醉,白银搂着柳六六靠在墙壁上,白银问一句柳六六答一句,问了小半个时辰,柳六六的生辰八字都被白银套了出来,但是关于朱明的事他一个字都不说,真是奇了怪了。 观柳六六,稚嫩的脸上仍是没有一丝醉红,但双眼已是闭上,脑袋歪斜在白银胸口,嘴巴不时翕动着,已是醉了去。 都说有的人醉了就像中了催眠术,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白银心中暗道,他连柳六六八岁时爬柳树掉河里结果在河里游泳顺便还洗了个澡尿了个尿的事都挖出来了。这倒不是白银刻意问的,他只是问了一句你这么些年来最自豪的一件事是什么,他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幸好已经很晚了,除了角落那两人就没有其他人来了,否则柳六六还要去招待。两个人喝酒聊天,走了一人,兴致就减半了。 不过这柳家酒馆的老板心也是大,不仅放心把整个酒馆交给柳六六看,还敢开到晚上十二点。要知道,晚上十二点大街上早就是乌漆墨黑了,只有你一家亮着红灯笼,普通人见了怕都是要躲的。 十二点的打更声响起,打更人敲了三下,表示三更天到了。 角落两人早已离开,酒馆内就只有白银和柳六六二人。 将酒馆门关上,熄了灯笼,白银摇晃着把柳六六扶到酒馆后院柴房里,将他放在一堆柴上。不是白银不找一处好地方,要怪就怪柴房离前面的酒馆最近,白银也是就近找了一处。 安置好柳六六,白银又回到酒馆里,从酒柜上又取下一坛子烈酒,坐到原先的位置,继续喝着酒,这次换成了小杯,大碗喝酒烧的他胃疼,仅管有内力缓解,但白银的身体也不是铁做的。 白银今日之所以喝这么多酒,也是因为下午李老大四兄弟的事,李老大四兄弟的事对他触动很大,都是为了对方好,却都埋在各自肚子里,最终酿成了苦果。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知道是怎样的无常呢? 那周老二徐老三吴老四,一个个搜集药草给李老大,为了李老大去劫天宝斋拍卖会的牌子,为了在拍卖会上找到一些奇丹妙药,不惜得罪县城里所有人筹备金钱。 那李老大,自知习了魔功,不愿伤人害人,自己打了一副铁架子,每次发作前都把自己拷住,关在那小小的八米深的地下室,独自承受着心中魔念的折磨,那崭新的架子,不知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周老二投靠县太爷是假,借县太爷的威解救李老大是真,奈何李老大几年不见兄弟,已然无法理解周老二的苦心,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若是他们早些沟通,有三个兄弟的帮忙,是否就不会有如今的结局? 白银不知道,他不是李老大,他也不是其他三人中的谁,他无法感同身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四人葬在一处,让四人在地下再做兄弟。 白银一小杯一小杯地喝着,直到将那坛子酒喝完,这才停下来,摇晃着回到柴房,挨着柳六六睡下,临睡时还扯了几根柴火放在柳六六的身上。 二人紧挨着睡着了,月亮高悬。 ...... 次日清晨五时,白银睁开了眼,头有些疼,脖子有点酸,昨晚最后一坛子酒让他醉的不轻。 柳六六正抱着几根木柴睡的正香,嘴里咕哝着,嘴角还有一些哈喇子,果然是少年郎,不知梦到了什么。白银嘴角微笑,没有叫醒他,起身找了块布给他盖了起来,昨晚狼藉的酒馆白银并未收拾,自己又不是小二,干嘛要替那小子干活。 飞身往县城外自己藏药草的地方去,不多时便到了,将蛇皮袋取出背上身,又赶回柳家酒馆。 到了酒馆,柳六六还没醒,哈喇子都流到盖着的布上了。 白银从酒馆里取了纸笔,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和蛇皮袋一起放在柳六六身旁,而后取出墨染搁在柳六六脖子上,催动剑内寒气渗入一丝到柳六六体内。 柳六六受了寒,眼睛立刻就睁开了,反应倒是灵敏。 见柳六六已醒,白银不多停留,道了一声,“还不起床把酒馆收拾干净”,便飞身而去。 昨晚喝酒,一是排遣,二是试探柳六六,看这柳六六心性如何,是否值得信任,暂时来说,柳六六是合格了,至少在白银看来,柳六六是个心性单纯、热情善良、性格豪爽带有少侠气息的少年。这样的心性,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出卖朋友和兄弟。 至于说他的商业才能,朱明已经把过关了,就不需要白银插手了。真正论做生意的能力,白银是不如朱明的,只是白银对人心的把控比朱明高上一筹,所以能得些便宜,若是真正与经商的人竞争,白银是没什么底气的。而朱明从小便接触商业的知识和实践,在学院三年商业这块也没落下,做生意的能力自然不是白银能比的。 话说柳六六被白银吓醒,一个激灵从木柴堆上起身,身上铺盖和怀中木柴都落在柴堆上,往柴房外看去,哪里还有白银的身影。 摇了摇宿醉的脑袋,柳六六脑中飞速闪过昨日到今晨的事,一拍脑袋,自己喝醉了,印象中好像被那人问出了许多东西,自己最后好像还和他结拜了。 真是喝酒误事,怎么一下子就喝多了,装个醉就行了,干什么要喝三大坛,平时不这样啊。 柳六六心中后悔不迭,想到刚才那寒气,定然是昨晚刚认的‘大哥’干的。不过他没有对自己下手,看上去也不似个坏人,不知为何要刻意打听我的事。 转身看到柴堆上的铺盖和旁边一个蛇皮袋,那袋子口上还压着一个信封,柳六六心中一动,莫非是... 走上前去拿起信封拆开,里面有昨晚的酒菜钱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几排字: ‘稳重不失灵活,豪爽胜过潇洒,好胜是好事,但也要放对了地方,不可乱了自己阵脚。蛇皮袋中有五株三阶药草,十五日奇丹坊开业,由你献上做贺礼即可。酒馆内一片狼藉,扣了工资我可不管,下次睡觉不要流哈喇子。’ 右下角落字:饮酒者。 看完此信,又翻看了那五株三阶药草,柳六六心中已经知晓昨晚那位‘大哥’是何人物。心中有一丝激动、一丝忐忑、一丝羞赧和一丝坚定。 “朱大哥与我说近日会有奇丹坊背后的老大来突击考察,这几日我总盼着他,没想到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老大就是老大,出场方式与人不同,交流方式与人也不同,上来就和我拼酒,竟然把我都拼赢了,老大不愧是老大。” “老大真厉害,随随便便就拿出五株三阶药草,这可是三阶药草,不是柳县的大柳树啊,我跟了朱大哥这么久都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三阶药草。” “还有这字,真飘逸,真洒脱,我得好好收着。” 柳六六将白银写的信仔细折好放入怀中,扭头看见那件铺盖,脸上有些羞红,昨晚,自己好像和老大一起睡的。 “哇,我和老大也算是一起同过床了,柴堆也算床嘛,睡过的地儿都算床。哈哈,老大真是太好了,都不嫌弃我。”想起昨晚和白银喝酒、睡觉的事,柳六六还有些激动。 “不过,朱大哥说老大是个翩翩公子,怎么昨晚来的是个蓄络腮胡子的大叔,莫非是老大易容来的?也对,老大在晨鸣郡闹出那么大动静,真面目示人,怕是要遭到不少麻烦,老大也是怕连累我,老大真是太好了。” 柳六六在柴房里胡思乱想,脸上一阵一阵地红,看样子,他对白银是发自真心地佩服,佩服到五体投地。 想了有五分钟,柳六六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个装着五株三阶药草的蛇皮袋,连背起蛇皮袋寻一秘处藏好,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老大既然发话了,自己一定好漂亮地干好这一单。 柳六六心道,忽然想起白银走时那句话,右手一拍脑门,兴奋过头了,酒馆还没有收拾,连往酒馆里跑去。 白银从酒馆屋顶露出半个身子,嘴角微微抽着,这柳六六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怎么盯了自己的信看了三分钟,还贴身收藏,好好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就对那方面没兴趣了。 摇了摇头,白银不做多想,反正十五日那天还能见到,日后遇见的日子多了去了。一跃而下,如一只大猫,悄无声息,快速往城外飞奔而去。 第117章 接头 白银从练功的小树林重新回到县城内,这次是光明正大从城门进的,换成了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袍子,头戴一黑布小帽,粘了一把山羊胡子,手上拿着旗子和算命的道具。 这易容伪装术正是要多加练习,才能做到熟能生巧。 白银进城时,守门的士兵严肃警告了白银算命可以,只准收一个轩辕币,若是多收了被人报案了就要将他抓进大牢。白银不解询问缘由,原来这柳县人并不信算命的,但外来人中多有信者,所以算命先生才可以进到柳县。 但是柳县人并不喜算命先生,觉得这些算命的不知从哪里学了些诗词,装神弄鬼,说白了就是来骗钱的。所以,见到算命先生进城,这些守门的士兵都要警告一番,收的钱不多,大伙图个新鲜算一算也没什么,再者算命的有时比说书的还能讲,跟唱戏似的。 白银不做辩解,这算命本就是信者信。 藏书阁中对算命也有记载,算命属于玄学范畴,通过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八卦人相等的观察推算从而预测,流传已久,最常见的就是看面相、看手相、测字、占卜一类。 若说算命的都是江湖骗子倒是以偏概全了,只是江湖上行走的算命先生,十之八九都是骗子,或者学了些皮毛便拿出去卖弄,唬一唬普通人。百姓上当多了,自然觉得算命的都是骗子。实际上,推衍之术与武道一样博大精深。 一路往城内走,停在程老四所住旅店附近的街边,白银嘴里开始吆喝。 “天文地理无不知,测字看相无不晓,三等的测字,二等的看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此一天,绝无二日,一次一元,多的不要。” 来来往往的人听得白银吆喝,大部分人侧目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只少部分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白银,一边打量还一边交谈。 “二毛,看到没,今儿个又来了个算命的,这些个算命的都是没有组织的,消息太闭塞了,我们柳县人都不信这算命,只那些外来人听着好奇看着新鲜算上一命。若不是我们柳县人心地好,那些外来人不知要被骗多少钱。”一个壮汉模样的人双臂抱胸对旁边一个少年说道。 “三爷,我以前也算过,那算命的说的挺准的呀。” “嘁,这算命的走街串巷,自然总结了一堆经验,似你这般少年郎,他不知遇到多少,你们能问什么问题,有什么样的可能结果,他自然心底有数。这算命的也不会与你说具体详细,只说个大概,让你觉得神秘神奇的很。你三爷我是不信这算命的,算命先生,十个人里有十个都是骗子。你小子眼光放亮点,可不要被他骗了。” 少年点头,眼睛却不住瞟着白银。 “三爷,你看你看,有人去了。” “唉,可怜的姑娘,没有长辈教导,白白浪费一个子儿,权当找个教训吧。还是我们柳县人心善,这算命的进城时应该收到守卫的警告了。我们就在这看着,看这算命的待会收多少,若是多一个子儿,你三爷我就把他扭送到官府去。”男子死死盯着白银,大有一种你个江湖骗子别想逃过我的眼睛的感觉。 路人多议论,上前的没几个,也与柳县人排斥算命先生有关,外来人也不多,所以没什么人。 白银看着眼前的黄裙少女,只十五六岁的模样,扑闪的两只大眼睛,额头被碎发遮挡,俨然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姐模样。 “姑娘,测字还是看相?测字的三等,看相的二等。”白银捋着山羊胡子说道。 “小女子看相,不过先生这面相倒是生的很,胡子黯淡无光,想来是千里奔袭太过劳顿。”黄裙少女说道。 白银心惊,好一个暗网的人,一个外围成员都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姑娘,这胡子有何深意?”白银反问道。 “算命的最注重形象,周身不说光芒散发,至少这容貌要整洁闪亮,以显示自己道行高深。这山羊胡子本身柔软,蓄有山羊胡子的人捋胡子都是前后捋,从下巴开始往下捋,而先生捋起来却是左右捋,从胡子中段之上往下捋,捋时有生硬之感,不似捋人胡子,倒像是捋金胡子,小心地很。”少女眯眼说道。 白银鼓掌,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这少女看着不大,心思却细腻,观察又敏锐,不愧是暗网二等情报人员。 同时心中自道惭愧,这算命先生的妆自己也化了半个小时,自觉很满意,不曾想,在专业人士眼中却是漏洞百出,亏得自己心里还有些得意,觉得这易容术也一般般,三日就学的不错了。现在看来,是自己心高气傲了,这易容之术道阻且长啊。 “姑娘高见,在下佩服,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惭愧惭愧。”白银对那少女拱手。 “嘻嘻,先生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更熟悉些罢了。” “真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竟然到了二等。”白银说道。 “我也是刚到二等,二等一百三十七号暗网情报员黄铃儿,铃铛的铃,你可以叫我铃儿。我也没想到,学院大名鼎鼎的白银白少侠竟然会扮做一个算命的,看面相,白少侠今年一十有七,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五十四斤。嗯,让我再算算,此行是要来办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说大也不大,以白少侠的功力不用三分力就可解决啦。”少女蹲在白银面前,学着算命先生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道。 白银被这少女的样子逗乐了,真是太可爱了。 “好啊,你们暗网都收集到这么隐私的信息了。那我来柳县的目的你也知道了,那程老四有什么异常吗?”白银问道,可爱归可爱,正事儿不能忘了。 “没有,还是老样子,白天睡觉晚上杀猪,晚饭在村子解决,次日凌晨才回旅店。明晚七点他要到一个村子杀猪,白少侠可提前在村子等候,我会一直跟着他,若是情况有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辛苦铃儿姑娘了。” “白少侠不必客气,接头结束了,情报也说完了,不知小女子是否有荣幸看一看白少侠的真面目呢?”黄铃儿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银。 “我观铃儿姑娘印堂洁白如雪,近日必有好事发生,但铃儿姑娘还需当心,福从天降若是接不好,有被砸死的风险,接福须小心。”白银胡扯转移话题。 黄铃儿白了白银一眼。 “先生我还要到别处揽生意,铃儿姑娘,看相一个大子儿。” 白银伸出右手,忙又缩了回来,疏忽了,只化了脸,手忘了化,这算命先生的形象化的很失败。易容三境界,外貌都没做好,更别提外表和内在了,易容尚未大成,自己还需努力。 黄铃儿见白银故意岔开话题还问她要看相的钱,小嘴一撇,暗道本姑娘还没问你要伪装教学的钱的。又见白银黄皮肤的右手一伸而缩,心中又道好笑,这位白少侠化了脸却没化手,三十岁的算命先生长了一只十七岁的手,也是有趣,不自禁笑出了声,声音真似铃铛一般脆响。 “给,两个大子,一个看相,一个看乐,白少侠不必推辞,小女子就先走了。” 黄铃儿递出两枚大子儿放在白银面前的纸上,起身离去。 白银一见两个大子,忽然觉得周围有十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连抬头要喊住黄铃儿,可哪里还有黄铃儿的身影。 只见十几个大汉围了过来,当头的就是刚才谈论很大声的他三爷。 白银心中叫苦,这两个大子儿可害苦了自己。 双手翻飞,捡起两枚大子儿,收起白纸和一应算命用具,拿上旗子就往小巷子里跑,速度之快,围过来的大汉还没围拢白银就已经跑出五六米外了。 “奶奶的,大伙儿上,别让那个算命的逃了,竟然敢收两个大子儿!二毛,看见没,这就是算命的骗子,为了一个大子儿,连咱们柳县的规矩都不守了,看你三爷怎么把他扭送到官府去。” 那三爷和身旁少年说罢,跟着众人往白银逃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喊路上其他人帮忙,声音大的像敲鼓,路人都听到了他的吼声,那些个外来人还好,柳县当地的人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加入了追捕大军,不多时就组织了数十人,浩浩荡荡冲着小巷子去。更有机灵的人,将一群人分成了五六波,去堵其他巷子的出口。 黄铃儿听见身后动静,疑惑地扭头看去,只看到白银的旗子在前,身后一堆人追过去,两只眼睛无辜地眨着。 再说白银,他恨死了那三爷,都是他的吼声把人吸引来了,这地儿靠近程老四的旅店,自己也不能用轻功逃脱,否则谁知道那程老四知道了这事会不会起疑心,再逃到其他县城去。 白银心中叫苦不迭,脚下猛发力,速度大增,跑到无人的巷子将道具收进储物戒指,一身妆也快速去掉。 “喂,那个白衣少年,你可见到一个算命的拿着旗子跑过去?”那三爷大声道。 “是不是还戴个黑布小帽,手里还拿了块白纸?”白银故作惊奇道。 “对对对,就是他,你看到他了?”三爷大喜。 “看到了看到了,那人跑的可快了,差点没撞到我,往那边去了。”白银随便指了个巷子。 “好小子,大伙儿,咱们追!”那三爷重重拍了白银肩膀,带着大伙儿继续追去。 白银长呼一口气,这群人的兴奋头可真高,简直太可怕了。 第118章 寻找凝血草 确认过暗网的人和程老四的最新动态后,白银又摸到程老四房间外亲眼看了看程老四,那程老四长了一副国字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在旅店的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房间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早饭。 白银看了两眼便离开了,他还要去找一找那片凝血草地,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白银是安心地离开了,但是程老四却不能安心,每当他要入睡时,手下那些人的惨死样子就出现在眼前,好像就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在自己的眼珠子上边,无论自己睁眼闭眼,都能看到那些人的冤魂在身边飘着,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心里都惶惶的,好像被别人捏住了心脏。 “别想了别想了,那件事都过去两个月了,再说,我已经从北边跑到了东边,那些通缉令根本传不到这里,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顶多把我当个怪人。一个月前到了这,杀了半个月的猪,老家人说狗血能驱除冤魂,这猪血和狗血效果一样,不都说猪狗不如吗,猪和狗都是一样的,猪血和狗血也一样。呼,好好休息,明晚杀了那头大肥猪,我便离开这里。那头猪是村子里最肥的,血肯定也是最好的,明晚过后,我就换个地方。嗯,换个地方,很快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里就好了,好了就没事了。” 程老四脑子里一片混乱,亲手杀了十几个人,热血溅在脸上,溅进眼睛里,那场景已经吓坏了程老四。他何时见过真正的人血?杀人那晚,他拼命狂奔,跳进湖里洗了四五次才觉得身上好了些。 但是这两天,他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跟着自己,即使自己待在房间里,也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让程老四心慌,他甚至不敢在白天出门。要不是为了得两个杀猪钱交住店的钱,他甚至不会出这个门。 每次出门杀猪,他都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雇一个流浪儿跟自己一起去,为此他特意准备了一个大包给流浪儿背,大包里装的是他的衣服和两把杀猪刀。走上十里地到偏僻的小村子里给人家杀猪,只有那些偏僻的小村子和村子里爱喝酒的汉子能给他的心一丝安慰和温暖,那些淳朴的村人不知道他是谁,只道他是杀猪的,只有在那里他才敢大口喝酒,喝到醉,但每次,都会惊醒,饱受噩梦的折磨。 程老四沉重的眼皮终于盖实了眼珠,丝毫未察觉刚才有人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 再说白银,出了县城一路往南去,在他的印象中,那片凝血草地是在靠近安平郡城的一大片密林中。安平郡城在安平郡南部,而安平郡城南部就是一大片林子,来之前白银看过地图,那片林子南北二十里,东西三十里,大得很。 若是凝血草地在林子里,这个林子的几率是最大的。 从柳县出城一路往南三十余里,白银终于看到了那片林子的边缘,往西北方望去,隐约可见一座城,那座城便是安平郡城,论规模要比晨鸣郡城大上许多。最特别是安平郡城城墙全由木头造成,木头表面都涂了特殊的防火防潮染剂,坚固程度虽比不上石头,但城墙周围都种植了高大的乔木和不少的灌木,普通人若是想翻进来,那难度比石头城还要难上许多。 据说城外的林子里还有不少陷阱,郡城执法队每年都要去安置一些新陷阱,取出一些老旧的陷阱。晨鸣郡城城主府为此还特意出了通告,四个城门都有贴,乱入城墙周围一圈林子,后果自负。 白银当初进晨鸣郡城时便听守卫说,有人不信公告内容,偏要进那林子,最后死在林子里,巡逻队一周巡逻一次时才发现了那人,发现时那人身上已经被虫子吃了好多洞,死的可惨了。 遥望安平郡城,白银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这安平郡城是他三年中待的最久的地方,安平郡城里很和平、很安宁,‘安平’这两个字名副其实,郡城里的人和气的很,晚上十点,郡城里许多店铺还在营业,与其说安平,不如倒过来念,平安才是。那段日子白银都不用担心黑衣人突然袭击,也不用担心吃住,安平郡城里有专门为无业游民提供工作的接待处,白银那时还接了个打杂的活,在安平郡城里整整待了一个月。 想起当初的点滴,白银也是思绪万千。 停止回忆,当下之事是要找到那片凝血草,白银继续往林子深处寻去。 这片林子在安平郡城南部,因受了南方雨水的浸润,林木长得比一般林子要粗大,树高者有五十余米,矮者也二三十米高。两棵粗树间距足够大,所以这片林子里才会长了许多灌木和草木。 林子愈大,动物也越多,散发着阵阵生机。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分解者。只进了二三里,白银便遇到了好几只野兔和两只野猪,还有两只巴掌大的鸟。这些动物该庆幸,白银的储物戒指中还有从福临客栈拿的酱牛肉做午餐,不然他们就该成为白银的盘中餐了。 没有具体位置,白银也只能一点点地摸索,进到林子大概五里地,白银开始绕着圈往林子去,在他想来,那片凝血草地若是在外围林子,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白银从上午十点一直绕到下午两点,进到林子大概十里,一无所获。不是头顶有鸟在飞,就是地上有动物在跑,除此之外,没有见到一丁点凝血草的影子。 白银并不气馁,就这样一直绕,最后的五里地半个时辰左右就能绕完了。如果就这样一直绕就能得到一大片凝血草,也不枉白银花了这么多时间来寻找。 半个时辰后,白银站在林子正中央,脸上发黑,眉头微皱。 “怎么会呢?明明是在这个林子里,不应该的,难道是被人发现已经摘光了?那也不对,凝血草这种草扎堆长,除非连地皮一起挖走,否则过了一个雨季必然还会长出来。” “这林子内部我搜了一遍,绝无遗漏,并未发现被挖过的土地,也不曾见到一株凝血草,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真的在林子外围,是我想错了?” 白银在林子中央仔细思索这个可能性,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太低了,这林子外围的树木长得茂盛,不说安平郡城内的人,就是周围村子也会有人来这里砍树当柴火,或是进到林子里捡拾些枯枝落叶,没道理不发现那么大一片凝血草。 白银思索了半刻钟,得出三个可能。 一是自己确实记错了,那片凝血草不在这片林子里,许是在安平郡城周边其他小一点的林子里; 二是凝血草就在这片林子,但是是在林子外围那五里的范围; 三是凝血草的确就在林子内部,只是被施了障眼法,自己一时不察错过了。 按照可能性大小,白银觉得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其次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小。 林子内部白银大概搜了一遍,并未仔细探查,五百米的视线距离可能会遗漏很多。至于外围五里地,白银还是无法相信那些凝血草不选择更好的林中的位置,反倒是去林子周围的地方扎根。 植物选择扎根的地儿也是有讲究的,它自会选择更容易生长的地方。 思索完毕,白银再次从正中央往外围探查,这次白银将视线距离缩小到了两百米的距离。 “两年前误入这片林子,急着赶路倒是没有仔细看凝血草周围的环境。这次我将距离缩小到两百米,仔细排查,如果还是没找到那片凝血草,就只能作罢了。” 白银一边想着一边探查周围,时不时摸一摸树,动一动灌木丛,踩一踩脚下的泥土,以期触碰到什么阵法打开那凝血草生长之地的入口。左手持墨染剑鞘,时刻准备拔出墨染等待可能存在的袭击。阵法有幻阵、困阵、杀阵诸多类型,除了单一阵法还有联合阵法,谁知道那片凝血草地周围是否只有幻阵的存在。 不管有没有其他阵法,若是真触碰了阵法,找到了那片凝血草,也要小心再小心。能布置出如此隐蔽的幻阵,布阵之人定然是个高手。与人斗还可,但与布阵者斗,实则是在和天地斗,布阵者借助的便是天地自然的力量,用人的力量加以引导形成各种攻击方式。 如此一想,白银在探查时更多了一份谨慎,马失前蹄从来不缺少,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白银又探查了一个多时辰,五点了,还是没有一丝发现,而白银距离正中央已有五六里远。 长时间没有发现,白银心中有一丝烦躁。 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一只狐狸追着一只野兔,那兔子后退上有点点血迹,看样子是被狐狸咬了一口,逃开了。 “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白银心道,随后看了眼兔子身后那只狐狸。 那狐狸追着兔子忽然感觉到两道慑人的目光,也不扭头看,撒腿就往来路逃,再顾不上那只兔子。 兔子见狐狸不追了,这才慢下来往林子深处去,并不七扭八拐地跑,而是顺着一条直线跑,这可奇了怪了。兔子被狐狸追,即使追捕者不追了,兔子也该左右跑一会儿觉得没危险了再四处晃悠,哪有沿着直线一直跳跑不停下来的。 白银越看越觉奇怪,左右没有丝毫发现,不如跟着兔子试试看,也许这林子里的动物不受幻阵的限制。 第119章 左三圈右三圈 那兔子一蹦一蹦地往前走,后腿受伤处的血染红了白色的毛发。 白银跟在兔子身后五十米远,脚上内劲暗运,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那兔子发觉自己一溜烟跑了。 兔子和白银一前一后往前走了约二三里,沿途并未有何异常,树还是树草还是草,就是普通的林中植物,树上偶尔还有一只鸟停留。那树那草那兔子,白银看的真切摸得真实,怎么看也不像是幻阵形成的假象。 带着疑惑和谨慎,白银更加小心地跟在兔子后面,双耳尽可能地搜集周身的声音。原本不知这林中有幻阵,此刻既然有这个可能,自然要小心些。 白银之所以敢以身犯险,一是自身功力月余时间大涨;二是自己有诸多保命手段,且以前来过此地,并未见到危险,即使有危险也可借助自己诸多手段保得一命。最重要的依仗还是手中剑颈上玉,这两件奇物皆是有灵之物,白银数次遇险多亏了这两样奇物的相助。 又往里走了一里路,白银已经跟着兔子走了四里路,再往里走,就是林子正中央了。这兔子后腿受伤不急着寻一隐蔽处治疗反而一路往里走,说不奇怪白银都不信。 “这林子果然藏有秘密,现在看来,应是有着幻阵存在,就是不知那幻阵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秘密。应该就是那片凝血草地,那么大一片,恐怕都有上千株,平常土地最多也就几十上百。即便不是凝血草地,也有其他秘宝,不过这秘宝虽好,可千万要小心些。” 白银暗道,双眼盯着那只兔子。 忽然,那只兔子停了下来站在两棵大树中央,那两棵树粗壮无比,树围约两人合抱,两棵树间距不过三米,树冠连在一起,着实奇怪。 白银右手搭上墨染剑柄,双眼紧盯着那只兔子的动作,若是所猜不错,那只兔子就要进入幻阵了。 兔子扭头左右看了看,而后绕着左侧大树逆时针跑了三圈回到正中,又绕着右侧大树顺时针跑了三圈回到正中。也不见那兔子做什么,就静静趴着,三秒之后,便没了身影。 白银大为惊奇,这是什么阵法?活生生的兔子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又等了三分钟,白银并未见那树林有其他变化,这才往那只兔子方才待的地方走去。 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那两棵树。树皮上沟壑纵横,与一般老树无异,两棵树树冠相连仿若一个整体,遮住了大片阳光,使得这正中的空地上多阴影少光斑。光斑散在树干、树根和两棵树附近的地面,并无什么特殊排列。 白银仔细摸索着两棵树。 “摸着糙糙的,和之前摸得那些树一样,没什么特别的。”白银从树根往树干慢慢地摸着。 “树冠上没机关,不过这树冠真是大,都可以盖个林中木房了,还挺结实,走在上面都不带晃的。”白银在树冠上跳来跳去。 “嘶,这树干有够硬的。”白银掰断半截树枝。 “这树根处的土也很平常。”白银蹲在树根出挖出一捧土。 “这两棵树靠的这么近倒是有些奇怪,我在这林子里转了好几个时辰,这么粗的树间隔至少也六米。不过这好像也没啥,人都有兄弟姐妹,这两棵树没准也是兄弟姐妹,长在了一起。”白银摸着下巴眼珠子左右转动盯着眼前的两棵树。 过了一刻钟,白银把能试的招都试了,就差把两棵树挖出来劈开看一看了,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头大,就那么转三圈,怎么就消失了。若是因为这两棵树,这两棵树应该有些异常之处才对,无论我怎么看这两棵树都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更别提什么阵法用具了。还有,那只兔子是怎么知道用那种方法会有特别的效果的,而且那兔子还受了伤。” 白银干脆坐在两棵树正中慢慢思索起来。 “首先,那只兔子受伤了,受伤了它就要找一个地方治伤修养。它不就近找一僻静处,反而辛苦走了四里路到这两棵树这里,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就消失了。而它之所以辛苦到这里,是因为它觉得这个地方更安全,或者说这个地方有能够让它快速恢复的法子。而能够让它快速恢复的法子,就是吃草药,那这个草药应该就是凝血草。所以说,凝血草在那只兔子刚才消失后去的地方。” “不过那只兔子知道这个地方,要么是它以前碰巧进过这里后来出来了,要么就是有人告诉过它。不管哪种,这只兔子以前肯定进过那里,并且最后还出来了,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治好了自己的伤。那我进这里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也不好说,这阵法原理我不甚了解,即便这阵法没有杀伤力,被困住我也不好出来。万一在这里耽搁久了,后面会误了许多事。” 白银仔细思索着进这阵法的危险程度,心中觉得危险并不大,但仍不敢轻易进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既然发现了这个秘密,这阵法又如此奇特,说不得里面藏了好东西。任务期限是一个月,不急在一时,至于东海之行,只能对九大哥抱歉了。奇丹坊开业,我与朱明说尽量回去,即便没回去也没关系,待出来再解释便好。” 白银主意已定,不再停留,在这两棵树做了些记号。 转身,飞走,毫不停留。 一只兔子能进去,其他动物应该也能进去,再去抓几只试试,天大的宝贝也得有命用,为了小命,谨慎些总不会错。 半刻钟后,白银手里拎了一大串动物回到了那两棵树旁。 对,你没听错,是一大串动物,那些动物的脚都被白银用一根绳子拴在了一起。细数之下,有兔子两只、狐狸一只、小鸟一只、野猪一只,个个受了白银的恐吓,感受到白银身上强大的气息,老老实实待在白银身边不敢乱动。那只狐狸最是害怕,它就是之前白银碰巧见到的那只狐狸,此刻被白银抓了回来,还以为白银要杀了它,瑟瑟发抖。 白银将绳子系在一棵树上,距离那两棵树二十米远。而后将一只兔子解开,送到那两棵树中央。 “小兔子,这个地方熟悉吧?来,我把你放在这里,你就像平时那样跑就好了,好不好?” 白银将小兔子放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兔子脑袋,退回到那堆动物身边,两眼盯着那只兔子。 那小兔子见白银走了,便想跑掉,但白银那气息在它周围似有若无,它又不敢跑,两只红眼睛盯着左右两棵树,脚下就是不动。 白银盯了半分钟,不见兔子有动作,眉头微皱,难道这只兔子不知道那方法? 想至此,白银将那只兔子重新抓回来,又放了其他动物去试,结果那些动物一个个默契地很,就在那树中央动也不动。就连狡猾的狐狸和有翅膀的小鸟都不敢有所动作,白银已经将自己的气息收了回来,那些动物还是不动,像被点了穴一样。 这可让白银摸不着头脑了,难道只有那只兔子知晓进阵之法? 白银一时思索不明白,干脆靠着树坐下来,两眼看着那些动物,那些动物也看着白银,这下可真是大眼瞪小眼了,动物和白银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你刚才为什么不跑?之前我就看了你一眼你就跑了,那距离还没有二十米,怎么现在你不跑了?”白银指着那只狐狸问道。 那狐狸见自己被白银指着,两只眼睛露出害怕,身子又往后挪了挪,想要躲避白银的视线。 白银被这狐狸的动作逗笑了,一拍脑袋,自己也是昏了头,怎么问起狐狸来了,这动物又不会说话,他即便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图,也只会做些动作眨眨眼睛缩缩身子罢了。 眨眨眼睛?缩缩身子? 白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啊!这动物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会做表情,会做动作啊! 那狐狸感受到自己眼中目光觉得害怕往后躲,那兔子感受到狐狸要吃它所以拼命跑。既然如此,那兔子受了伤往这两棵树跑,是它知道这里可以治疗它的伤。方才我将这些动物放在那两棵树中间,它们虽然不敢有所动作,但眼睛似乎都在盯着左右两棵树,那是想进又不敢进的眼神。 白银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这些动物是知道怎么进那阵法的,但是进那阵法有条件,若是没达到条件,这些动物就是想进也不敢进。 不过多猜想,是不是如此,拿这些动物试一试便知。 白银将那狐狸拎在左手,右手取出一银针,在那狐狸脚上轻轻刺破皮,挤出一丝鲜血,狐狸吃了痛,嘴里呜呜地叫,不敢大声。 白银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将狐狸放到两棵树中央回到原处。狐狸见白银离开,果然迅速绕着左侧大树逆时针三圈,再绕右侧大树顺时针三圈,在中央停了三秒,消失不见了。 “果然如此。”白银眼露喜色。 又用同样的方法试了一条蛇和一只鸟,那蛇和鸟也同样消失了。 “可是,当初我进那阵法并未如此麻烦,难道这进阵的方法不止一种?这左三圈右三圈的法子只是针对动物的,还是受伤动物的。若是未受伤的动物,虽然也能进,但是进去可能会有死亡危险,否则那些动物方才也不会露出想进又不敢进的眼神。”白银露出疑惑。 “这也不对,当初我行路路过此林,并未受伤,也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白银越想越迷惑,眼下能确定的是,受伤动物可通过左三圈右三圈的方法进阵。 “没受伤的不敢进,受伤的敢进,那若是受伤的带着未受伤的,能不能进?” 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白银并不迟疑,拎起两只兔子,其中一只被白银刺破了脚,另一只被白银封住了动作,用一根绳把两只兔子绑在了一起放到两棵树中央。 受伤的兔子毫不迟疑,左三圈右三圈开始绕,没受伤的兔子眼中虽有焦急慌乱,但是并没有害怕。 三秒后,两只兔子消失。 白银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心中隐隐得出一个结论,不再犹豫,右手拎起野猪,在它腿上挤出一滴血,扛在肩头,左三圈右三圈开始绕,而后立在树中央。 脑海里隐隐有一声‘可进’,白银嘴角微微上扬。 三秒后,白银扛着野猪消失在林子里。 第120章 被发现了 眨眼的功夫,白银便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肩上扛着那只被绑住四肢的野猪,正睁着两只惊恐而又无辜的眼珠子看着天。 白银扭头观察四周,脚下是一条石子路,大块的石头铺就而成,石头连接处用泥浆抹实,留下了一道道弯曲的连接线。头顶是一片蓝天,几朵白云飘在上方,太阳西斜,与之前林子里无二,看来这里的时间与外面并无差别。 身前是一只野鸡,不属于白银抓的那一群动物,翅膀上插着一支箭,看来是被猎人射中了。身后是一头狼,两只眼睛放着青光盯着白银肩上的野猪,嘴里流着口水和血水的混合物,舌头被划了一刀。 鸡前狼后还排着许多动物,这让白银甚是惊奇,这些动物竟然老老实实地在排队! 更让白银惊奇的是,这些动物虽然露出明显的敌意,但丝毫没有惧意。比如那头狼,从白银到了这个地方开始,它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白银肩头上那只猪,而那只猪也不怕那头狼,论体型,它要比狼大上一半。 但是,白银就站在狼身前,白银刚进来时身上那股子深厚而又强大的内力气息竟然没有在这队伍中引起一丝波澜! 前面的动物只好奇地扭头看了看白银就回过头去继续排队,对白银丝毫不感兴趣,身后的动物见了白银这么个大活人,竟然也不害怕,这可太稀奇了! 众动物的淡定让白银彻底懵了,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些受伤的动物竟然变得这么老实?倒不像动物,却像个人一样。 这过程说的缓慢,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间罢了,白银见周围都是动物,并无危险存在。身前又排着好些动物,这些动物沿着石子路排,石子路两侧是高大的林子。那路歪歪扭扭,树林又密,朝动物去处看去,看的并不真切,白银心中好奇,欲要探索一番。遂将肩上野猪解绑放在队伍中,自己脚下发力隐入石道旁边的林子里,顺着石子路往前摸去。 越往里摸,白银心中惊奇越胜,队伍中的动物不仅有白银在林子见到的动物,竟然还有苦寒之地的动物,白银甚至还见到了两只天山雪鸡,幸好白银还有理智,没有动手把那些稀有动物都抢了走。 由此可见,这个地方应是用作治疗受伤动物的,而且治疗的动物不分种类和地区。这么一看,进入这隐秘之地的入口不止一处,甚至可能在五洲各处都存在这样的入口,只是进入的方法并不为人知晓。 “这神秘之地古怪得很,这一路走来,所见动物不下五百,个个都受了伤,有轻有重,但都能行走,并未见重危的动物。这地方和学院试炼空间倒是有些像,但是学院的试炼空间也只是能将人的意识送进去,而且试炼空间的景象虽逼真无比,但本质依旧是假象。这神秘之地却能把人的身体一起送进来,周围物品无一不似真实,即便不是真实也胜似真实,这树摸上去与外面别无二致。” 白银一边思索一边潜行,速度并不快,与平时行走一样,到了未知地方,最好不要猛冲猛撞,观察好了再行动,有一句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观察仔细了才敢大步前行。 白银并不着急,走一段停下看一看摸一摸,那石子路上的动物大多还是常见的鸡鸭羊兔一类,都是野生的,个头比蓄养的要大些。至于那些稀罕的动物,则少的很,一百个里面大概能有一个。 往前走了约五百米,白银终于看到了一个村子模样的地方,那些动物正在村口排着队,村口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引导那些受伤的动物往村子里去。 白银有些发愁,这林子距离村子约两百米便到了边缘,再往前去就是一片草地,矮的很,若是贸然出去定然会被发现,只能想办法从林子里绕到村子边缘。 不多逗留,白银从东边林子往北绕去,一边绕一边观察着村子。 这村子全是木制结构,周围两百米开外都是林子,房屋东西向,四面有窗,只最北边有一屋子坐北朝南,将整个村子连成一个大院子,只南边一个入口,倒也奇怪,只一个入口,那些进来的动物该如何出去呢? 白银心有疑惑,但并不多想,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村子的状况和这神秘之地的来历,至于那些动物怎么出去,倒是不急,只要跟着那些动物,自然就能出去,反正自己送进来的动物都有自己的标记。 一路往北,白银与村子离了五百米的距离,不敢靠的太近,暗中观察村子的同时,也在寻找那片凝血草地,这也是来此地的最初目的。 绕了半圈,白银并未发现凝血草地,但在这神秘之地的林子中倒是见到了不少动物。 悄摸摸地来到村子北边,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村子北边并不像白银所想,也是青草遍地,那屋子后面竟围了一圈栅栏,栅栏里正是白银追寻的凝血草! 一大片,粗看之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凝血草跟农家种的菜一样,长在一个个地垄上,两侧是通水沟,可施肥可通水,以供凝血草健康生长。 白银被吓到了,这凝血草在外面虽说也不少,但也不是大白菜一样,说得到就能得到的,这一株凝血草怎么也要七八百轩辕币,这一大片,要上百万轩辕币呢。然而,就算有数百万轩辕币,也不可能一次性买到这么多凝血草。 数量,数量才是关键!这么多凝血草,要是都做成丹药,那价值就不是上百万,而是上千万了。 而且,这片林子这么大,也许不止这一个村子,若是所有村子都种了这么多凝血草,那可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白银神色有些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千万不能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能种这么大一片凝血草的地方,这个村子肯定不一般。村南门的两个少女和五洲大陆的人长相并无不同,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样,但方才我看那两个少女脸上却有一股清新之感,眼中尽是温柔和纯洁,这又有所不同。不知那两个少女是本来就生于此地,还是从外界误入此地留了下来。看来,还是要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何地,那群人又是何人,又为何将许多受伤动物送到这里来。” 白银脑中有诸多疑惑,顿时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泥潭,右手轻轻抚摸胸口紫玉,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是福不是祸,是祸那我们就一起闯,三年相伴,数次危险,多这一次不多。我能感觉得到,这里有一种平和自然的气息,这可能是一次大机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墨染、紫玉,我们一起,探一探这神秘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白银心中暗道,墨染在剑鞘中轻颤,紫玉在脖颈处微微发热,一股暖意和一道寒气在白银心中同时升起,白银嘴角一咧,在这林子中做了一印记,便往林子深处寻去。 一路往北,行约五里,白银又见一村落,与上一村落并无特别不同,村南入口两个少女,村北围起一片凝血草地,只凝血草数量少一些,大概三四百的样子。 向东七里,又一村落,北三里,一村落,西五里、再西四里、北六里,白银一路往东往北探,离原先进来的地方已经有数十里远,探寻到的村子有十七座,除了最初那个村落有上千株凝血草,其他十六座村子的凝血草少的二百,多的六百。 刨除凝血草数量,这十七个村子都大差不差,门口排着受伤动物,村子入口站着两个接引的少女或是少男。 白银将这些村子的位置牢牢记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地图。以最初村子为起点,一直往东往北探,标上了大概的距离。 “我已经探出了五十里外,这里除了村子就是树林,村子门口都是两个接引的,村子里倒是有不少房间,也有许多人在治疗,却不见有人出村。那些进了村子的动物治疗好便进了那间坐北朝南的房间,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许是从那房间回到来处了。这么多村子,应该有个县城、郡城一类的来管理,不然这里一定乱了套了,可是我探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城在何处。” 白银皱眉思索着,眼看太阳落山,夜晚降临。 休息片刻,待晚上再探,这么多动物在外排队,这村子里的人应该会治疗到很晚,届时通过灯光寻找或许会更快些。人多的地方,城大的地方一定更亮些,找来也更方便。 盘腿坐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些酱牛肉当做晚饭,半日搜寻,也有些疲了,刚好借此休息恢复一下。 ...... 神秘之地,城中大殿。 “母亲,有外来者进入木灵界,是通过动物通道进来的,应是知晓了一处进入通道的法子,不知他为何来此,女儿请愿前去探查,您就允了吧。”一翠衣少女拉着一位青衣妇人撒娇道。 妇人拍了拍少女的脑袋,“莹莹,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母亲,不可戏弄那人,不管那人是故意来此还是无意闯入,只需将他送出木灵界即可,你若答应,我便让你去。” “知道啦,我保证,遇到他问清楚就立刻送他出界,绝对不耽搁一秒钟。”少女跳开一小步,小脸郑重道。 妇人被少女的表情逗乐,想了想少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随她去了。 “不可捉弄于人,不可将界中秘密说出,不可......” “不可将进入木灵界的方法告诉他,找到他尽快将他送回去,对吧,这话您都说几十遍了,您女儿这么冰雪聪明,早就会背啦。”少女嬉笑道。 “你呀你,瞧你一脸兴奋的样儿,一点儿没有稳重的样子,日后木灵界怎么交由你......” “好啦母亲,您这么年轻,肯定会一直掌管木灵界的。”少女打断妇人的话。 妇人脸上带笑,微微摇头,自己这女儿天生爱玩,管业管不住,便随她去吧。 那少女听得妇人答应,嬉笑着离开了大殿。 ...... 却说白银正吃着肉,忽然觉得身后有异响,顾不得手中肉,脚下剁地往前冲去,右手拔出墨染反手一道剑气。 待白银站稳,才看到原先所坐位置后不远的一棵树上正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两腿正摇晃着,两眼看着自己,小嘴微微撇着。 “外来的,你那么凶干什么?” 白银心头一震,暗道不好,被发现了。 第121章 木莹莹 白银右手握紧墨染,双眼直视树上少女,方才这少女悄然靠近自己身后突然出手,若非自己感知灵敏,此刻已被少女拿下了。 少女的潜行之能不能小觑,她轻功也极佳,自己出手迅速料想那少女也没想到,受到这突然一击,那少女竟然无一丝惊慌,轻飘飘上了树还一脸笑意地点破自己外来者的身份,不知是何人物。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多年前无意中闯入此地,匆匆一瞥并未深入,此次故地重游想来探寻一番,并无恶意。” 白银见那少女一副天真烂漫地样子,想她应是通情之人,遂解释道。 “哦?你之前来过这里?”少女奇道。 “嗯。” “你怎知来的就是这里呢?” “两年前我经过此地,见一大片凝血草地,与此地村子后的凝血草地极为相似,料想便是此地。”白银回道。 “凝血草?凝血草是什么东西?”少女疑惑道。 “就是这里村子后围栏围起来的那种药草。” “你说的是治伤草啊,你们外界人叫它凝血草?” “对,这种草有凝血疗伤的效果,所以叫做凝血草。” “你们外来者真是有趣,普通的草都能取出一堆名字。” “还不知姑娘是何人,这里是何地,为何一眼便认出我是外来者?”白银连环三问,心中更加谨慎。 “你这一下子问了我三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呢?”少女笑道。 “请问姑娘,这里是何地?”白银问道。 “哪有见了人不问人姓甚名甚,反倒先问何地的。”少女撇嘴。 “请问姑娘贵姓?”白银再问。 “你这人,哪有先问人姑娘姓甚名甚,你该先自报家门才对嘛。”少女再撇嘴。 白银心中觉得这少女可爱,隐约间还有一丝澄儿的影子,当下也不觉得这少女在戏弄自己,反而乐在其中,自顾自找了个树墩坐下与少女聊了起来。 “在下白银,从东洲晨鸣郡城来。”白银说道。 “这才对嘛,小女子木莹莹,从此地来。”少女笑嘻嘻道。 “不知此地是何地?”白银笑问。 “此地就是此地呀。” “总有个姓名吧?” “嗯,也对,此地姓此名地,就叫此~地~”少女摇着小脑袋说道。 白银扶额不语,这少女武功不下自己,动武拿她不得。但见她并无恶意,且笑吟吟的样子就像个恶作剧的孩子,更是无可奈何。 她既然说自己是外来者,可见她在这神秘之地也遇见不少误闯此地的外界之人。 “木姑娘,你只看了我一眼,为何就知晓我是外来者?”白银见问不出此地到底是何地,遂提起另一问题。 “因为我天资聪颖双眼灵动心思细腻。”少女自夸道。 白银沉默不语,这神秘之地神秘的很,那些个动物能够凭空消失来到此地,来时不在他处,反而个个排成队,可见是有一条无形的通道,将进入者分配到个个村落前的队伍中。而这神秘之地与试炼空间有些相似,试炼空间可识别进入者的身份,说不得这神秘之地的无形通道也有识别身份的功能。 白银自认样貌与这神秘之地村落中人并无二样,这村落中人也不是不外出。这少女轻功高强,又突然出现,如此准确地找到自己,定然是事先知晓自己的大概范围,一路顺着踪迹寻来。 这么一想,这叫木莹莹的少女定是这神秘之地有特殊身份的人,而且,这神秘之地可识别出进入者的身份和来处。 想通此事,白银只笑而不语,眼前这少女年龄不大却是古灵精怪,白银越看越觉得木莹莹和澄儿有三分相似,只是木莹莹更顽皮些。 白银算是发现了,你若是特想知道什么,她便偏不说让你着急,所以白银现在什么也不问了,打开了手中包裹酱牛肉的油纸。 木莹莹见白银不理睬她反而掏出个黄油油的纸包,当下好奇,从树上一跃而下,脚下轻点,几个跳跃间来到白银面前蹲下,鼻子轻动两下,尽是香味。 “这是什么?”木莹莹满眼好奇。 白银见木莹莹表情不似有假,当下奇怪,并不多问,只回答了一句,“酱牛肉。” “牛肉?你杀了来这里治伤的牛!?” 木莹莹眼中有一丝愠怒,她方才觉得白银这外来者有趣,模样言语不似坏人,怎晓得他竟然对来治伤的牛痛下杀手,当下觉得自己受了欺骗,心中不悦。大有一种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就动手的感觉。 白银见状,心中更奇怪,酱牛肉不过外界普通食材,为何木莹莹如此生气。当下也不吃了,与木莹莹仔细解释。 “酱牛肉在外界是一道下酒菜,每个酒馆几乎都有存货,这酱牛肉是我从外界带来,当然这些牛都是饲养的。” “哼,你们外来者都一样,都不是好人。” 木莹莹脸色突然变黑,双臂抱胸起身立着。 白银略一思索便有了猜想。 “木姑娘,你可是觉得吃这动物是作恶的事?” “难道还是好事不成?”木莹莹反问道。 “这事并无好坏之分,不过是天地间的规则罢了。人吃牛正如牛吃草一样,都是为了活命而已。”白银说道。 “才不一样,牛死时哞叫可凄惨。”木莹莹反驳。 “木姑娘听到牛死之声,可曾见过草断之液?木姑娘若觉得我作恶,那这牛吃草是不是又是牛作恶呢?既然牛作恶,那我吃牛,岂不是除恶的好事吗?”白银说道。 木莹莹一时哑口无言,但不愿低头。 “哼,反正吃牛肉就是不对,不许吃。” 木莹莹一手探囊取物,从白银手中将牛肉取了去。 白银暗暗佩服木莹莹,小小年纪手上的速度倒是快得很。 “木姑娘,你不让我吃肉,你平时也不吃肉吗?”白银笑问道。 “当然,我平时都吃的蔬果,木灵界的人从不伤害动物。”木莹莹回道,这一出口顿时后悔,捂着嘴,两眼瞪着白银。 “啊,原来此地不姓此,是姓木啊。”白银笑眯眯道。 木莹莹自知说漏了嘴,被白银套了话去,心中觉得委屈,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白银。 “白银,你要发誓不可以将这里的一切事情与外界说,不然我就把你困在这里不让你出去。” 白银见木莹莹眼中含泪,当下不知所措,听得她此言,忙点头发誓。 “嘿,你是个好人,和那些外来者不一样。”木莹莹小雨转晴,满脸笑靥。 “木姑娘,你这变脸的活儿是跟谁学的?” “自学的,天资聪颖就是没办法。” “你这‘此地’不准吃动物,是谁定下的规矩?” “还什么此地,你都已经知道这里叫木灵界了,就说木灵界好了,只是到了外界不准再说。我母亲从小便教育我不可吃动物,她说动物是最单纯的生物。” “你母亲为何要定下这个规矩?” “我也不知。” “吃了动物会怎么样?” “会心痛腹痛胃痛肚子痛全身痛。” “木灵界从未有人吃过动物吗?” “当然。” “但是我吃了牛肉,现在也还好好的,这牛肉比蔬果更能饱腹,味道也更美味,你要不要尝尝?”白银又取出一包牛肉向木莹莹问道。 “咦?你又从哪里拿出一包?” “你吃不吃?” “不吃。” “想不想吃?” “想吃。” “想吃干嘛不吃?” “母亲不让。” “你不吃那我吃了啊?” “你也不准吃。” “你不吃为何也不准我吃?” “太香了,你吃着我嘴馋。” “那你就尝尝呗。” “不行。” 白银瞅准机会,撕下一丁点牛肉突然塞进木莹莹口中,木莹莹与白银挨着坐,心中并未防范,白银这突然出手让她大吃一惊,手上刚运力想要抵抗,忽觉得口中被塞了一样东西,有些咸有些香,不自禁嚼了两下。 看白银一脸笑意,忽然惊觉口中之物是白银手中的牛肉,小脸一变,连忙吐出那一丁点的牛肉丝。面带哭相,双手抱腹,歪倒在地。 白银神色并不慌乱,右手撕着牛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心痛腹痛胃痛全身痛?”白银问道。 “嗯。”木莹莹声若蚊蝇。 “我给你治治。”白银说着右手搭在木莹莹后背,暗中催动一道内力,木莹莹只觉得后背发暖。 “现在还痛吗?” “好像,不痛了。”木莹莹回道。 “不痛了就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木莹莹应声坐起,眼角有一丝泪花。 “你为什么要害我!”待确认自己真的没事,木莹莹扭头看向白银。 “牛肉好不好吃?”白银并不回答,反问道。 “好吃。不对不对,我问你为何要害我,你怎跟我说牛肉。” “好吃就对了,你看你没受伤,反而尝到了一样美味,我这哪里是害你。” “完了完了,你害惨我了,我吃了牛肉,回去定要被母亲关小黑屋。”木莹莹一脸犯愁。 “你母亲既然爱护动物,想来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教你几句话,你回去与你母亲说,你母亲自然不会责怪与你。”白银神秘说道。 “什么话?”木莹莹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白银自顾自吃着牛肉并不答话,撕了一块给木莹莹,木莹莹竟也拿着,学着白银的样子吃了起来。 第122章 木灵界 木莹莹和白银就这样围着篝火吃着牛肉说着话。 “你从未出过木灵界吗?”白银问道。 “没有,母亲说要我到十六岁才可以出界。” “你还未到十六岁?” “我看着像十六岁吗?” “像。” “哪里像十六岁了。” 白银视线在木莹莹胸前停留片刻。 “你盯着这里干什么,想看也不给你看,母亲说这里只能给我未来的夫君看。”木莹莹脸上没什么变化,白银脸颊倒是有些发红。 “咳咳。”白银只能干咳,他已是十七岁,岁末便该十八了,对男女之事也有所了解,不似木莹莹,一直在木灵界,男女之事应该都是从她那位母亲处得来。 篝火映红了木莹莹的脸,斜刘海遮住小半个额头,正撕着牛肉送入口中。 白银侧脸看着木莹莹,忽想起东海矮山与黄诗澄共同烤鱼那晚,想的入神,不禁呆住了。 木莹莹扭头见白银呆呆地盯着自己,心中好奇,抬手在白银眼前晃了晃,白银这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刚才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木莹莹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白银答道。 方才木莹莹与他说的便是这木灵界的事。 木灵界是一处存在许久的空间,没有谁知道这个空间是如何形成的,又存在了多久,即便是木灵界历代灵主,也就是木灵界的统领(现任木灵界的灵主就是木莹莹的母亲)都不知晓,但这个空间确实真实存在,而且与外界相通。 木灵界之人不全是木灵界出生,也有外界出生不满一周的被遗弃的孩童,被灵主带回来成为木灵界之人。带回来的孩童并非没有要求,灵主身怀一秘宝,可测验人的纯洁度,纯洁度够的孩童才会被灵主带进来。 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发展,木灵界如今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共一百零八座村子,村子数量一直如此,只规模和人口不同,这些村子统一称为木灵村,不同的村子以数字区分,数字大小随机分配,只是代号并无他意。 这东西南北四区木灵村又都围绕着正中的木灵城,木灵城东西十里,南北十里,比外界一般的县城还要小,这也与木灵界人口稀少有关。木灵界的人口不过万余,比之五洲上百亿人口,少得可怜。 虽说木灵界人口少,但个个都是心灵纯净,医道武道兼修,这里随便一个少男少女到了外界都有吴老四徐老三之流的武力,不过若是真的打起来,木灵界的人却是敌不过,毕竟没有经历过江湖艰险,也无生死搏斗。 不过,木灵界的人即使武功高强,也不会是那种主动出手交恶的人。木灵界的人大多主修医道,心思纯净,性格温和,天性怜悯,连动物都不会杀,更别提和人生死战了。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主修武道,强身健体、日常巡查。 木灵界整体安宁平和,但也不免遇到一些误闯进来心地邪恶的高手,自然也要有自己的守卫队。 至于这众多动物,木莹莹也解释了,这些动物都是外界五洲之地的动物,只要是受伤的,知晓进入木灵界方法的动物都可到木灵界来接受治疗。天上飞鸟、地上走兽、海中生物,不分地区不分种类不分大小。 这些动物进入木灵界的法子多有不同,如白银那个林子,进来的法子就是绕那两棵固定的树左三圈右三圈地绕,停上三秒就可以了。还有的法子是找到一棵空洞的粗树,进入洞口就能进来;还有在海水中到一个固定的珊瑚处绕上十圈进来的;还有在雪地上翻滚的...... 总之进这木灵界的法子多种多样,每只动物按照既定的法子就能通过一个无形的通道被接引到木灵界中,并按照动物受伤程度和村子当前治疗人数等分配到不同的村子里接受治疗。像白银到的那个村子,其实就属于负责治疗外伤轻伤的村子,接收的动物较多,储备的凝血草也就较多,村子规模也就大些。 受伤严重的动物,会分配到类似急诊室这样的村子接收治疗。 治疗受伤动物也是木灵界由来已久的规定,谁定的已经无可考证,历代灵主都在坚守这个规定。也许正是这种规定,使得木灵界的人都抱有一颗善心,使得他们心中无尘。这种规定恐怕也只有木灵界这样的地方可以施行。 白银仔细思索这规定,对那创立此规定的人也是佩服不已。这规定如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有两点好处。 一来可以保持木灵界人的善心,使其心灵纯净,心灵纯净者无论对医道还是武道都会有不错的成就。二来,大量的治疗经验才可以培养出精通医术的高深医者,如修炼武道一样,实践永远不可缺少。理论背的再熟,也是纸上谈兵,没有长时间的修炼,恐怕连一个屠夫都不如。 木灵界虽和平安稳,却不是白银想久待的地方,既然已经知晓这里没有危险,那些凝血草也不能摘,留在这也就没有太大用处。 “木姑娘,这木灵界该如何出去?”白银问道。 “这么急着走,你今天才刚进来,多待两天吧,你那么有趣,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带你去看呢,现在回去,日后可就不好再进来了。你今日钻了通道的空子,这个空子我回去禀告母亲,母亲就会修复这个空子。”木莹莹说道。 “相见即是有缘,应为有缘高兴,又何必感叹离别,再者说,今日我可以借助通道的空子进来,日后也不定会以其他的方法进来。等你到了十六岁就可外出历练,也可来学院寻我,届时我们还是可以相见的。”白银笑道。 “唉,好不容易遇见个有趣的外来者,没想到你下午来,晚上就要走,又没人陪我玩了,好无趣,好想快点到十六岁。”木莹莹撑着脸颊叹道。 “你母亲不是安排了你许多课程吗?听你所说,那些课程都挺有趣的,怎么会无聊呢?” “刚开始还挺好玩的,但是现在玩的久了,就不好玩了,整天就重复来重复去重复去重复来,我晚上睡觉脑袋里都是那些。” “哈哈哈,你学的这些对你日后外出历练都能派上大用场,既然你母亲让你十六岁之后出界历练,必然要经受外界的勾心斗角,现在多学两招,日后就少吃些亏。” “知道了知道了,白银,你也就十七岁,怎么讲话和我母亲一样,似说教一般,烦死了。”木莹莹连打断白银的话。 白银也不气恼,他心中实则是把木莹莹当做了妹妹,所以才显得那么啰嗦。 “好好好,不啰嗦,酱牛肉还要不要了?” 白银又递过一包酱牛肉,木莹莹随手接过,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这些酱牛肉从哪里变出来的,刚才吃了两包,又变出一包,难道你会变戏法?” “秘密。” “小气。” “看到这枚戒指没?”白银将手伸到木莹莹面前。 “看到了,这枚戒指怎么了,这叶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戒指叫储物戒指,里面有个三乘三的空间,可以放些没有生命特征的物品,方才那包酱牛肉就是从这里取出来的。” 白银自动忽略了木莹莹后面那句话,这储物戒指在外界并不是秘密,木莹莹又将去外界历练,总要知道些五洲的事,见过也不足为奇。 “哇,这么神奇,那这戒指和木灵界也有些像,只不过木灵界可以装更多的东西和活的东西,你这枚小戒指只能装些小的死的东西。这戒指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木莹莹两眼发光看着白银手指上的戒指。 白银听得木莹莹的话,心中一动,这储物戒指和木灵界真是有些像。 “没了,都是这些牛肉。” “好吧,等我外出历练去寻你,你要带我去吃好吃的,还要带我去玩好玩的。” “没问题,你只要来,我便带你去。”白银说道。 “好了,这下子可以把出去的法子告诉我了吧,木莹莹木姑娘。”白银又说道。 “不着急,反正你明晚才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关系这么好,就叫我莹莹好啦。” 木莹莹一边撕着牛肉一边和白银聊着天,白银虽想留下再多看看,但明晚的事也不可错过,不然又要劳烦暗网的人去追寻。最重要的是,二次追寻也是要贡献值的。这木灵界秘密颇多,自己这点微末功力在这待着也无用。 “对了,你说要帮我逃过母亲的责罚,你还没说是什么话呢。”木莹莹忽然说道。 “离开前一定写好交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私自看信中内容。” “放心,你走后我一定好好保管亲手交给母亲,绝对不偷看。” “千万不能偷看,偷看就失效了。”白银重复道。 “知道啦知道啦。” 二人又聊起了天,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木莹莹讲了许多木灵界的事引得白银啧啧称奇,白银也讲了许多外界的事让得木莹莹心驰神往。 “明日中午再走吧,我可以将你送到离你要去的村子最近的地方,我还想带你看看木灵村和木灵城呢,你绝对没见过,对了,你想不想知道那些动物治疗后去了哪里?”木莹莹眨着眼睛。 白银心中痒痒,听得木莹莹所说,当下点头答应。若非明晚是追捕程老四最佳时机,后天他还要赶回晨鸣郡,定要在这木灵界待上十天半月,好好探寻一番。 “嘻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木莹莹扭头看着白银。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白银眼带温柔,脑海中浮现黄诗澄的身影,不知为何,只离开了两天,他便思念的紧。 木莹莹神情一怔,她还不了解男女之事,但她心灵通透,天生一颗通灵的心,感觉到白银眼中有一丝温柔和思念,当下将手中半块酱牛肉撕了指头大小递给白银。 “呐,明天请你吃我们木灵界的好吃的,中午送你回去,你就可以很快去找那个和我很像的人啦。” 白银接过牛肉,心道木莹莹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儿,和澄儿的读心术如此相似。 “好。” “好啦,肉也吃完了,我们回城里睡觉吧。”木莹莹睁着大眼睛对白银说道。 “这里林密清净,今夜这么好的月亮,我在这里睡便好,明早七时你来找我即可。”白银推辞道。 “好的,明日七时我来这里找你,你可不要睡懒觉啊。” 说罢木莹莹脚下轻点,几个跳跃间消失在白银眼前。 白银目送着木莹莹离去,直到她身影没入黑暗中,才盘腿坐下运转心法,这木灵界的空气比外界好得多,修炼起来竟觉心中舒畅的很,白银心中暗暗称奇。 当夜,白银在停留处寻了一棵树睡下了。 躺在粗树枝上,望着头顶月亮,耳边是虫子的叫声和偶尔一只动物走动的窸窣声,显得林子更加清静。 在这清静中,白银沉沉睡去,一点儿也没发现,在他不远处正有一位妇人悄悄打量着他。 第123章 木灵村口 木灵城大殿。 “莹莹,你又调皮了,我若不去寻你,你是不是就和那个叫白银的外界少年待上一晚上了?”妇人面色严肃。 “母亲您竟然偷听我们说话,哼,您平时还教育我做事要大大方方磊磊落落,不可做墙角之耳。”木莹莹双手背负,垫着脚头扭向一边。 “你这孩子,我与你说什么你就只拿半句来搪塞。任何事都是要分情况的,外来者进入木灵界,谁也不知进入者品行如何、功力如何,若是碰上一罪大恶极而功力高深者,你岂不是要吃亏,仅管你在木灵界,可以调动木灵界些许力量,但谁能保证外来者没有其他特殊手段。除非你成为木灵界灵主,能够驱动大部分木灵界的力量......” “知道啦知道啦,母亲讲的话我都记着呢。”木莹莹做着鬼脸,一般这个样子就表示她有些不耐烦。 “那少年纯净度很高,但你未经同意便告知他许多木灵界之事,已是坏了规矩,明日你送他出去便到禁闭室待上一个月,仔细了解五洲之事,岁末你便到十六,该外出历练了。外界不比木灵界,那少年与你所讲句句真实,外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须当小心。你涉世未深,届时可去寻他。” “啊?母亲您不是与我说,外界人多狡诈之辈让我当心,不可轻易相信?怎么今日却让我历练时去寻他?”木莹莹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之前与你所说并不差,外界中大大小小上万势力,个个为了资源地盘或阴谋诡计或强势欺压,轩辕皇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轩辕皇朝内部也不稳定,皇子争宠,大臣分派,各方势力与朝中勾结,五洲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谁也不知未来如何,那少年出自东洲试炼学院,五洲学院中,中洲学院最为强大,而东洲学院最为神秘。那少年武力不差,潜力又高,心性也好,至少他不会加害于你。”妇人解释道。 木莹莹刚要问东洲学院如何神秘,妇人又开口。 “还有,我何时立下规定说不准许吃肉了,我只说未经允许不得在野外随意猎杀,你还装的有模有样,被那少年发现了还不自知,你呀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妇人没好气地对木莹莹说道。 “啊?他发现了?怪不得我问他要牛肉他就给,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吃了牛肉也不被母亲责罚,哼,他才是装的有模有样。” 木莹莹忽拉着妇人的胳膊说起和白银的聊天内容,一脸的兴奋,妇人面容平和脸带微笑眼中尽是温柔。 “母亲您看,这就是白银给我的牛肉,我还留了一块给您,我吃过了,没问题,可香了。” 妇人取过牛肉,“明日离开时给他带上一千株疗伤草,算是这牛肉的钱,女孩子家家,怎能白拿外人的。” “哎呀,白银才不是外人呢,他是个好人,大好人,对我可好了。” 母女两移步房间聊至深夜,木莹莹一点儿不觉得困,若不是妇人强制要求,她可以讲上一整个晚上。 ...... 次日凌晨七点,木莹莹准时来到约定之处,白银基础剑招练习结束正准备早饭。 “早饭吃了吗?” 白银搭了一块石桌,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个馒头和一碟小菜放于桌上。 “着急来,还没吃,这些馒头和小菜都是你做的?”木莹莹也不客气,坐在石桌旁等白银。 “不是,这是澄儿做的。”白银坐下取出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木莹莹。 这些馒头和小菜是白银临走时黄诗澄给他送的,刚好三天的量,馒头可以热着吃也可以烤着吃,不过白银一直冷着吃。这馒头冷着吃觉得更劲道,配上小菜,就是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是白银最真实的感受。 “澄儿是谁?” “澄儿是我媳妇儿,你不能叫澄儿,她比你大,你得叫她澄儿姐,等你来寻我,我带你认识。尝尝看,这小菜是人间极品,一般人我都舍不得给,你今天是来巧了。”白银将小菜往木莹莹一侧移了移。 木莹莹半信半疑,这普通的小菜还能比牛肉还好吃? 不吃不知道,一吃就尝出了味,“嗯,脆脆的,有点咸,很爽口,和馒头一起吃还不错,不过还是牛肉好吃一点,这小菜叫小巧精致还可以,人间美味还差了些。” “哈哈,在我这就是人间美味。”白银夹起一筷子小菜放在馒头上一口咬下,口中发出‘咔哧咔哧’的脆响。 二人吃罢,白银将此处收拾了一下便与木莹莹往附近一个村子去。 “莹莹,你带我参观木灵村,你母亲答应了吗?” “放心放心,一切搞定,跟我就好了,可不要乱跑,万一跑出事缺胳膊少腿的,我可不管哦。”木莹莹打趣道。 白银假装害怕往木莹莹靠近了些,当然距离还是控制的很好的,他心中只当木莹莹是妹妹。 “嘻嘻,这样就对啦,跟着我,保证你胳膊腿都好好的。” 二人在闲聊中到了一座村子,木莹莹轻飘飘的样子还是让白银吃了一惊。一路上白银有心试探木莹莹的速度,结果木莹莹的速度没试出来,自己倒是有些微喘。 “到了,我们进去吧。” 木莹莹带着白银往村南入口走去,村子外的动物倒是不多,门口站了两位少女正指引着一只狐狸。白银心中一动,嘴角发笑,跟在木莹莹身后到了入口处,蹲下挠着那只狐狸。 “小家伙,又见面了,你是赖上这里了,三天两头往这跑呢。” 狐狸感受到白银抚摸着它,不躲不避,昂着脑袋,用前爪把白银的手拍了下去,大有一种我有人撑腰我怕谁的感觉。 木莹莹见白银蹲下和一只狐狸说话,觉得好奇,也蹲下看着那狐狸。 “小狐狸,你认识眼前这个人吗?”木莹莹细声问道。 那狐狸嘴里叽里咕噜,一只前爪还指着白银,看的白银一愣一愣的,木莹莹还听得懂狐狸语? 不知那狐狸和木莹莹说了什么,惹得木莹莹哈哈大笑,身子颤动根本停不下来。只见她右手伸出,在那狐狸受伤的后腿上轻轻一抚,一股气息从掌心传到狐狸后腿,那狐狸被刺伤的后腿就好了。 白银胸口紫玉发着暖光,只是白银并未察觉,心思全被木莹莹和那只狐狸引了去。 狐狸腿伤好了,冲着白银又是一昂首扭过头往村子里走去。 “这小家伙,还挺有脾气。”白银笑着说道。 “谁让你先吓它,又戳破它的腿,啧,你可真是个机灵鬼。”木莹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 白银头上三根黑线,身后两个接引少女掩嘴轻笑。 “莹莹,你能听懂狐狸语?”白银问道。 “我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先进去再说,木茜木莉,这里交给你们啦,我先进去啦。”木莹莹对那两位少女嬉笑道。 白银对那两位少女点头微笑,那二人也回以微笑,似乎并不知晓白银是外来者。木莹莹拉着白银进了村子,这才解释道。 “我可以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天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小的时候就可以和动物对话,这些动物有趣多啦,它们来自外界五洲各地,每只动物都见过好多事情,我经常到村子里来和这些动物聊天。” 白银一脸惊奇,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人可以和动物说话,就是那些训练几十年的老驯兽师也只能和动物做些简单互动。 木莹莹见白银一脸惊奇呆呆的样子,捂嘴嗤嗤地笑,“是不是不敢相信?我母亲知道时也是这个表情,不过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可以和动物交流。刚才那只狐狸说你吓跑了它的一只兔子,害它饿了半天,还跟我抱怨你是个坏人,把它的腿扎出一个眼,硬是挤了一滴血出来。” 白银本也没有怀疑木莹莹说假话,此刻听到木莹莹所说更加深信不疑,绕着木莹莹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真是神了,你要是外出历练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五洲动物都在陪着你。” “嘻嘻,没有那么夸张,动物和人一样,它心情不好了就不会跟你讲话,甚至有的动物见了一副人样却说它的语言会害怕地逃跑,还有的动物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特别欠揍。” 木莹莹说到动物根本停不下来,若不是白银提醒她时间,讲上三天三夜,不,十天十夜都讲不完。 “总之,这些动物都有自己的脾气,跟它们待着特别好玩。今天时间怎么走的这么快,还没说多久就九点了,好啦,带你看一看木灵村,然后我们去木灵城,从那里送你出去。” “等你外出历练,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天,不急在这一时。” “时间又好慢啊,好想快点到十六岁。”木莹莹撇着小嘴。 白银忍不住轻轻拍了下木莹莹的脑袋,“时间快着呢,过好每一天就是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十六岁了。” 第124章 一只狸猫 木莹莹甩了甩扎成一束的长辫,抱怨了几句白银将她头发揉乱了,趁着白银走在前面的时机将两只小手插入白银头发间,一阵猛搓。 “呼,扯平了。”木莹莹一脸得逞的表情。 白银无奈,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 “看,这些动物从村口进来后会得到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对应这里的房子,每一个房子其实都是一个治疗动物的处所,动物到了房门前会有人将它们带进去治疗。这个村子规模小,只有十二间治疗的地方。可不要小看这十二间房哦,每一间房里除了较小的孩子,个个都是医者,一间房最少有一个,多的有四五个。” “也就是说,这一座木灵村里就有三四十个医者,同一时间可以治疗三四十只动物,而且这里都是轻伤动物,稍加治疗就可以,那么一个人五分钟就可以治疗一只动物,一个时辰二十四只,三四十个医者一个时辰内就能救助八九百只动物了?!” 白银惊叹,这个速度也太恐怖了,这还仅仅是一座小型村子,若是再算上其他一百零七座村子,还有正中最大的木灵城,可是上万的医者! “如果是你戳的洞那样的轻伤,半分钟就搞定了,划伤、扭伤一类三分钟就可以,木灵村的医者都是很厉害的。每个村子医术高超的人会聚集到各区的中心村,组成四个重伤、急诊的村子。当然每个村子也会留一到两个医术高超的人以作应变,木灵界虽然奇妙神秘,但也有出现失误的可能,把受伤较重的动物送到了小型村落,那么留下来的高深医者就可以随机应变了。” “木灵界从来不辨别动物的纯净度吗?比如作恶的动物不准进,为善的动物才给进这样。”白银问道。 “不会,动物界弱肉强食是天地规则,动物间一定会有争斗,有捕食者有被捕食者,母亲说这是天地定下的规矩,没有好恶对错之分。只要是受伤的能进入木灵界的动物,我们都会尽力治愈。” 白银点头表示理解。 “走吧,带你进去看一看,看看我们木灵界的医者是如何治疗受伤动物的。” 木莹莹挑了一个木房子走了进去,白银跟上,木房子门旁柱子上贴了个‘贰’,表示二号房。 进入木房,迎面是一个餐桌,餐桌上正躺着一只狸猫,后腿缠着纱布,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抚摸着那只狸猫,狸猫舒服地闭着眼睛打着鼾,对木莹莹二人进门的声响丝毫不在意,尾巴轻轻动了一下,表示主子知道你们来了,随便看吧。 “每间房子的构造差不多,进门就是吃饭的桌椅,一侧是卧房,一侧是治疗的地方。有些动物治疗后需要养伤的,会统一送到村子北边那个房子里,同时那个房子还有个秘密。”木莹莹说到秘密就闭口不言了。 “什么秘密?” “待会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让我好好治一治这个自大狂妄的小狸猫。” 木莹莹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两只手在空气中抓了抓,好不可爱地往桌子上躺着那只狸猫走去。 那只狸猫眼皮睁开,扭头看了木莹莹一眼,‘喵’了一声,又睡了去。 “好啊,你这只小狸猫脾气倒是大得很,还不让我碰你,我偏碰你,偏碰你。” 木莹莹两只手毫不客气地搭上狸猫的脑袋,两只手搓着狸猫脑袋。狸猫鼻子里发出‘哼嗯嗯’的声音,眼睛也不睁,任木莹莹揉搓它的脑袋。 木莹莹搓了好一阵子,见狸猫仍不理她,悄悄地用手点了点狸猫受伤的后腿。那狸猫‘喵嗷’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三只脚稳稳地停在桌子上,冲着黄诗澄‘喵嗷呜’地叫了两下。 黄诗澄回了两声,那狸猫脚下发力轻飘飘地上了房梁,眯起眼睛又睡了起来,这一幕看的白银一愣一愣的,这狸猫脾气还真挺大,就是不让木莹莹碰它。 “嘿,你这只小狸猫,竟然骂我无聊,我今天就无聊给你看看。” 木莹莹脚下发力跃起一丈高,一脸坏笑,右手闪电伸出,那狸猫一个绕柱走竟然躲过了木莹莹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这可把木莹莹气得不轻,站在房梁下指着那只狸猫‘喵喵’地叫着,在白银听来,好像在骂那只狸猫,那狸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趴在房梁上又眯上了眼。 白银见了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木莹莹太有趣了,和一只猫较劲。那只猫也是奇了怪了,猫科动物身法灵敏不错,但方才木莹莹那一手速度快的很,白银自认无法躲过,只能硬挡,这狸猫却轻飘飘地躲过了,动作极其优雅。 白银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木莹莹更气了,自己竟然还奈何不了一只狸猫? “白银,你若是帮我抓住这只狸猫,等你离开时,那什么凝血草,我就送你一千株。”木莹莹掐着腰对白银说道,心中暗道自己真聪明,现成的好手不用白不用。 白银听了木莹莹这话,当下心中激动起来,自己费力来这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那一片凝血草来的嘛!现在只要抓一只猫就能拿一千株凝血草,天大的馅饼啊,仅管这只猫有点通灵,比较难抓。 白银点头答应,抬头看着那只狸猫,嘴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 ‘喵’白银对着房梁上的狸猫叫了一声以引得那只狸猫注意他手中的一块牛肉,不过白银这声叫是多此一举了,那狸猫闻到白银手中牛肉味,早就睁开了眼打量起了白银。白银这声叫刚结束,那只猫就一跃而下,一口将白银手中的半块牛肉含了去,而后又一跃而上回到房梁上了。速度之快,白银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就空空如也。当下心中大惊,今天是遇到神兽了,这狸猫方才的优雅不是碰巧,是真的有优雅的实力。 白银这边呆了,那边木莹莹笑弯了腰。 刚才见白银掏出半块牛肉,她还道白银耍诈,心中不服,结果那半块牛肉就那样轻松松地被狸猫给叼了去,这反差之下,使得木莹莹大笑不已,当然她也注意到那只狸猫的诡异之处,但白银那呆呆的样子让她实在忍不住。 狸猫将牛肉含到房梁上,半个拳头大小的牛肉它直接一口吞了,吃完还舔了舔嘴,意犹未尽地盯着白银,竖条状的瞳孔奇诡的很。 白银从震惊中回过神,嘴上发笑,这猫真是通了灵了,这表情跟人一样,遂从戒指中又取出半块牛肉。不待狸猫下来,他便将牛肉扔了上去,那狸猫一口接住,在口中嚼着。 “你就这么扔给它了,那你这一扔可就是酱牛肉扔猫有去无回啦。” “放心,这猫通灵,我给它喂饱了,它自然愿意下来,房梁毕竟不如木桌舒服嘛。”白银已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木莹莹却是一脸不信。 白银与狸猫一个丢一个接,不多时白银从福临客栈带出来的牛肉就只剩一块了。 “这可是最后一块了,你再不下来,我一千株凝血草就没了。”白银说罢将手中最后一块酱牛肉扔给了狸猫。 狸猫一口接过,大口嚼了几口就咽下了肚。白银心中暗暗称奇,这猫身子不大食量可真大,中型犬的身子竟然吃了半头牛下肚,肚子只微微发胀。 “这次可真的失算了,这狸猫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猫,吃了你那么多牛肉,吃完就睡,都不粘你。”木莹莹愤愤地看着房梁上的狸猫。 白银并不接话,嘴角带笑地看着那只狸猫。木莹莹见白银仍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中发奇,视线在白银和狸猫之间来回动着,想要探出个究竟。 一人一猫对视了半分钟,那狸猫忽然‘喵呜’一声,一跃到白银肩头,右爪子伸出抵在白银脖子上,那四只指甲般大的爪子锋利无比,狸猫的瞳孔一瞬间变圆,死死盯着白银。 木莹莹被狸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又见狸猫一只爪子抵在白银咽喉,当下口中‘喵呜’声不断,眉头微皱与那狸猫交谈,白银倒是神色淡然。 木莹莹和狸猫交谈了一阵,脸色一变再变,先是愤怒、再是愕然,眨着眼睛看着白银。 “你在牛肉里下药了?” “这只猫是不是让你告诉我把解药给它?”白银不答话,反问道。 木莹莹点头。 “你告诉它,爪子先离我远点,那药不是什么毒药,它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会把解药给它,对了,顺便告诉它,我还有一个时辰就离开这里了,让它快些做决定。”白银一副我捏住你七寸的感觉。 木莹莹照话翻译给狸猫,那狸猫思索了三秒,爪子从白银喉咙上缩回来,伸出舌头在白银头上舔了一下。 白银脸上发黑,一把捏住狸猫脖子后面的皮,拎在胸前,双眼直视狸猫,隐隐有一丝怒意。 “你刚吃了酱牛肉,一嘴的油。” 第125章 古树参天 狸猫‘喵’了一声,声音轻细,眼中毫无波动。 “它在问你要解药,你不要这样揪着它,很疼的。” 木莹莹走到白银面前,将狸猫一把抢了过去抱在怀中,将狸猫的话翻译给白银听。 白银头上三条黑线,是谁刚才还气的跳脚让我抓住它,现在倒好,还护上了。 从戒指中取出一小碗烈酒,白银将解药放入其中递给木莹莹。 “给,喂它喝下去就可以了。”白银面无表情,心中偷偷发笑。 “这是酒啊,它能喝吗?” “放心,死不了,它吃了半头牛肚子都没撑破,这点酒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木莹莹将信将疑地将酒递到狸猫嘴边,轻声安慰着狸猫,白银在一旁也听不懂,但总感觉是在和狸猫一起数落自己。 狸猫闻了一下,脑袋往后面退,不想喝。 木莹莹将狸猫按在桌子上,左手捏住头掰开嘴,右手把那一小碗混了解药的酒给狸猫灌了下去。 可怜那狸猫,两只眼睛都快被挤没了,想逃但脑袋被木莹莹抓住了,哪里逃得掉,只能忍着把酒喝了下去。 “喵呜喵呜(好了,小狸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喵(好多了)” “喵呜(怎么样,我就说白银不会骗人吧,说是解药就是解药)” 狸猫不作答,身子一歪,倒在桌子上,已是睡着了。 木莹莹用手指戳了戳狸猫的肚皮,狸猫身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死了一般,若不是还有呼吸,木莹莹就该找白银算账了。 “你在酒里下了安眠药?” “放心,动物可以吃的,普通剂量,两个时辰后就会醒了。不过这猫是哪里来的,速度快的吓人,可真少见。” “南洲一个林子里的,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就是普通的狸猫,可能是误食什么天材地宝,所以速度大增吧,狸猫原本速度就快的惊人。”木莹莹猜测道。 “南洲就好,短时间应该不会找到我。”白银松了口气。 “哦——怪不得你要下安眠药,你是怕它好了找你麻烦。”木莹莹笑道。 “这猫的爪子锋利的很,刚才若是我稍动一下,小命就没了,我受了这么大惊吓,你不多添两百株凝血草吗?” “想得美,一千株,多的没有,待会回城里取给你。走,我们去看治疗动物。” 木莹莹临走又摸了摸那只狸猫,两只手猛搓了两下它的脑袋才带着白银往里侧走去。 掀开一道布帘,里面正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和一位妇人在治疗动物。 三人见木莹莹进门抬头微笑地喊了声莹莹姑娘,之后便低头全心治疗动物。 白银打量着这间用作治疗的偏房,里侧有一架子,架子上放了些标明药草名字的药,有些是瓶子装,有些是纸包,有些放在盒子里,一眼看去五花八门,架子旁标着祛毒、外伤、接骨等字样,表示那一排药草的主要用途。 地上有三个一米直径的小圆桌,桌上铺一层大小合适的薄毯,那些动物就放在毯子上接受治疗。 此外房间里还放了几桶水、几条干巾、纱布、小刀等工具,用于挑尘、固定、止血、缝合等。 白银进来时那男孩正准备给一只刚进来的兔子进行治疗,兔子耳朵不知被什么东西从根处割破了一半,差一半那耳朵就离体而去了,血染红了白色皮毛,已经变作暗红色。 男孩将兔子放在圆毯上,从身旁小桶中取出一条湿巾,轻轻地擦拭兔子耳朵伤口外的皮肉。又从另一个深色瓶子里倒出些无色液体沾湿一团棉花,一股淡淡的酒味传到白银鼻尖。男孩右手用那团湿棉花小心地擦着兔子的伤口,左手安抚着兔子,兔子耳朵动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擦拭完毕,男孩从架子上取出一包粉末,打开给兔子耳朵敷上,最后用一条透气纱布将兔子耳朵裹好,右手轻轻拍了拍兔子。那只兔子嘴里含了一颗胡萝卜,感觉耳朵上没了声响,跳下桌子从白银二人身边走开,出门往北边的房子跳去。 “这兔子是常客?它怎么知道治疗后就往北边房子去?”白银好奇道。 “动物进来时都会知道,最后拍那一下,就是告诉它已经治疗好,可以到疗伤房子里去了。”木莹莹解释道。 白银又是称奇,这木灵界当真神秘,治疗的这男孩只十岁左右,动手治疗却像个老大夫一样,手法纯熟,只让那兔子稍微感觉到一丝痛感。且他神色间全是和善、轻柔,温柔的很,不似在治疗一只动物,更像是在爱护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木灵界一个十岁孩童都有医者仁心,若是整个木灵界可出界成为外界一个行脚医者,定然可以救更多的人。”白银感叹道。 “木灵界的医者和武者一样,都是要出界历练的,只不过各有各的要求。医者不比武者,母亲说,外界多是奸诈小人,怕医者历练吃亏,更怕医者在外界待得久了,就回不来了。所以,木灵界的医者出界的难度比武者要难上数倍,至今在外界的木灵界医者应该不足两手之数。这些都是母亲闲聊时的碎语,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木莹莹说道。 “你母亲所言虽有偏颇,但也大差不差。五洲大陆上表面和平暗中汹涌,追名逐利在太平盛世成了主题,许多人为了名利出卖了自己的道德和灵魂。不过,五洲大陆百亿人口,多的还是普通百姓,他们的心地是很单纯的。” “也许是吧。” “不说这些了,待你日后出界历练,这些事情都会遇到,届时再与你细说,你若是没经历过,即便我舌灿莲花在你听来也是虚无缥缈之事。” “是极是极,走吧,带你去北边的疗伤房,你一定会大吃一惊。”木莹莹故作神秘道。 出门时忍不住又是揉了揉那只狸猫的脑袋,可怜这只身手矫捷的家伙,鼻子里还呜噜噜地呼着气,脑袋都快被揉圆了。 白银在一旁暗笑,这猫脾气大得很,还敢用爪子威胁我,此刻却如一个婴儿般躺在木桌上,嘴里呜噜噜地打着鼾,倒也有趣。抬起右手狠狠地撸了两把,掌心撸下来不少毛。 “你竟然跟一只猫较劲,瞧你给他揉的。” 木莹莹白了白银一眼,连将狸猫的毛理顺。她从小与动物作伴,最看不得别人欺负动物,自己倒是喜欢戏弄。 白银哈哈一笑,甚是舒爽。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坐北朝南的疗伤房,这房子大的很,分左右中三个隔间。进门抬头便是一个两丈长一丈宽的屏风,屏风上一棵参天古树挺立,那树冠几乎横贯屏风左右,树根扎在右侧,左侧有几只飞鸟和几座远山。树枝遒劲有力,树皮上的凸起细致无比,栩栩如生,当真如一棵活树一般。 白银瞧的惊奇,木莹莹在旁略作介绍。 “这屏风名称便叫‘参天古树’,每一座村子里最北边的房间正中都有这样一副屏风,这屏风上的古树据说是木灵界最初始的生命,木灵界初始只这一棵树。这棵树长啊长,长啊长,一尺、两尺、一丈、两丈、一里、两里,突然有一天就长到万里高,树冠也有万里宽,撑开了整个木灵界。这古树长到万里高便不再长,反而将整个树冠、树叶、树枝、树干、树心、树沟、树皮,全部分解,化作了这木灵界中数亿棵树木。自此,木灵界开始慢慢出现了众多植物,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这古树还有此等历史,当真是开天辟地的一棵树,应当礼拜才是。” 白银当即抱拳屈身以拜,这古树虽是植物,却如此伟大,长至万里高却能放下所有化作这亿万低矮的树木,给这片天地以生机,如此壮举令得白银敬佩不已,因此才有了这一拜。 木莹莹眼中露出光彩,立在一旁静默不语,这古树是木灵界的创始者,是木灵界的守护神,她从小听古树的传说长大,心中对古树甚是尊敬,此刻在古树面前,心中其他杂念尽皆抛却,只余尊敬在心。 白银礼拜完毕,木莹莹带他往左侧偏房去,白银抬脚跟上,并未察觉屏风上那古树有一片叶子轻轻动了一下,胸前紫玉轻轻闪动。 “这里就是动物疗伤处了,看,刚才那只兔子,它的耳朵还没好透,需要静养,会在这里带上三五个时辰,等的那纱布脱落才会离去。还有其他的动物,只要被裹了纱布的统一要在纱布脱落后才可离去,这些纱布的裹法可不一般,一般医者裹纱布只为固定、止血等,木灵村的医者裹的纱布不仅有此效果,纱布中掺入了木灵界特有的草药,时辰到了就会自动滑落,神奇吧。”木莹莹扭头一脸得意地说道。 “神奇,木灵村的医者果然别出心裁,对医道的研究真是细致入理。”白银毫不吝啬夸赞。 “嘻嘻,更神奇的还在后头呢,走,带你到东偏房去。” 第126章 重伤昏迷 木莹莹又领着白银踏入右侧偏房,方才踏入一脚,白银心中便觉奇怪,脚下有木板却似踏在云雾之上。 这偏房是个三丈乘三丈的空间,地板上有个奇怪的图案,似云又似风,也说不出是什么,站在房中心中却有飞翔之感。 白银仔细瞧着图案,隐约觉得这图案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出来,反倒是脑袋发晕。 “可不要盯着图案看太久,头会晕的,然后就会失了魂,在房子里跳起舞。”木莹莹轻笑打趣道。 “好啊你,早知会这样,也不提醒我。” 白银眯眼做势要拍木莹莹的脑袋,木莹莹连轻跳到一边。 “我也是刚想起来,这个图案就是更更更神奇的。” “是挺神奇的,这个房间因这个图案的存在竟有一种置身空中的感觉,这图案莫非是某种阵法?” “不不不,这图案是一种秘纹,如人体经脉一样。你看到的这个图案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云雾’,取腾云驾雾之意。人体经脉注入内力,便能身轻如燕飞檐走壁,这‘云雾’只要注入木灵界特有的能量就能够腾云驾雾,将人传送到百里之外。” 白银一脸吃惊,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竟然能瞬间传送到百里之外,内功再高深者,不过能眨眼出现在数百米之外,这百里之外可真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木莹莹见白银一脸惊讶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白银惊讶的样子与发呆相同,不知为何,木莹莹一见他这副与平时自信满满的模样大相径庭的样子心中就觉好笑。 “这秘纹,一瞬间便可以将一个人送到百里之外?”白银仍不敢相信。 “这要看秘纹能承受的能量多少和现有的能量有多少,各个村子有所不同,有的秘纹可在数秒内将一百只动物传送到五十里外,有的可以在同等时间内将一百只动物传送到百里之外,有的也可传送百里,却需要更长的时间。最短的距离也可以达到十里,最长的有数百里之远。”木莹莹一脸夸张地说道。 白银俯身摸了摸那秘纹,这秘纹当真神奇,世间有什么力量可以达到如此,人就算修炼一生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境界吧?这简直就是天地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比拟,白银又想起那万里高的古树,暗道这秘纹,应该也是那古树的杰作。 “这简直,超乎想象,这等力量,非人力能达。”白银叹道。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母亲与我说,这秘纹之法是历代木灵界灵主传承下来,秘纹之法应是先人所创,可惜后辈无人可悟,只能运用却不能勾勒。”木莹莹说道。 “什么!?这秘纹,是人所创?”白银一脸难以置信。 “嗯,这是我母亲亲口与我说的,木灵界代代相传,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应该有数十万年了吧,谁知道那时候木灵界是什么样子,或许那时候的人个个都有大象大小,有个人突然顿悟,悟出了这个秘纹之法呢。”木莹莹猜测道。 白银心中尽是震惊,此刻已说不得话,脑海中只一句,‘秘纹是人创的’。震惊之后,细想之下反倒不觉得奇怪了,古树可高万里,人传送方百里,若是用那古树树枝,说不得一瞬间就能到万里之外。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木灵界存在数十万年,五洲大陆的历史也有数百万年,那时的人是怎样已无法考证,但这秘纹之法定然是那时的顶尖高手所创,想不到,竟然能传下来这么久,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等后背能运用已是幸运,至于习得所创之法,却是不可强求,苦心思索反倒是自负枷锁了。”白银心生感慨,言语间不自觉多些看破世事的哲理,听得木莹莹略微发呆。 “你这个样子和我母亲好像。” “啊?你是不是图案看多眼花了,我这么个翩翩少年,可是个正经的纯爷们。”白银愕然。 “我是说你刚才说话的神情,和我母亲好像,怎么觉得你这个十七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四十岁的人,你不会是被什么野鬼附身了吧?”木莹莹惊恐地往后退,白银一头黑线。 “是啊,我这个野鬼现在就要吃了你,快快束手就擒吧。”白银假装野鬼附身,两手竖起,舌头外伸,往木莹莹慢慢地走过去。 白银这假装不要紧,木莹莹却是害怕的紧,身子微微发抖。她打小听不得神鬼言论,每每从书中见到描写鬼的字样就要将脑袋压在枕头下。此时受了白银惊吓,双手在身前快速翻飞,勾出一个复杂的图案,细看之下,与地面那‘云雾’图案倒有七分相似。 白银抬脚正走着,忽觉得脚下一轻,急忙低头看去,脚下‘云雾’图案竟发着淡淡的绿光,眨眼间,绿光大放,双眼有一丝吃痛,匆忙间瞟了一眼木莹莹,再忍不住,忙闭上双眼,不敢有所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白银只觉是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高速移动,期间落地一次,不过很快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待再次落地,白银脚下发力,忙按照印象中木莹莹的方向扑去,眼睛并不敢突然睁开。 这秘纹突然发动与木莹莹勾动的手一定有关系,虽然白银相信木莹莹不会出手对付自己,这秘纹之法发动也不会伤害自己,但木莹莹发动秘纹显然很仓促,难免出现纰漏,所以白银脚踩实之后才会飞奔扑向木莹莹。 白银这一扑本是好意,但在木莹莹眼中,却是把白银想作了一个野鬼,此刻正见一个青面长发的野鬼往自己扑来要吃了自己。当下两眼含泪,手中也不管什么功夫,一通乱打,口中大喊母亲,声音直穿透这房子往整座木灵城传去。 白银眼睛未睁,但能感受到木莹莹突然的攻击和声音中的一丝焦急和恐慌,心中暗道不好,玩笑开大了,没成想这个爱捉弄人的小丫头是真的害怕鬼。 虽心中已想通此事,却不能立刻停下,方才一着急,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气,心门大开。不得已,白银只得尽力缩回双臂横挡胸前,内力护住心脉,硬接了木莹莹一掌。闷声嗯了一声,身子倒飞而出,轰隆一声撞在房间墙壁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可见受伤不小。那木头做的墙壁倒是结实的很,受了白银这么一大力的撞击,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木莹莹初见白银做鬼状往自己走,方寸大乱,此刻听得白银一声闷哼,又听一声大力的撞击声,暗道不好,自己却是糊涂,误伤了白银,白银若真是鬼,母亲自不会没有任何提醒。 心中内疚,连往倒地的白银奔去。 正巧此时,木莹莹的母亲,也就是木灵界的灵主及时赶到。她在大殿阅读典籍,忽听到女儿带着哭腔的喊叫声,心中大惊,书也没来得及放就赶了过来。哪知进门却看见自己女儿正扑在一白衣少年的身上,带着哭腔喊着‘白银’。 虽不知发生何事,但灵主是何许人也,是这木灵界的一界之主,略一观察便知白银是受了她木灵界一脉的招式,此刻已是昏死过去。 木莹莹扶起白银试探呼吸急忙呼喊,却不见白银答话,又见地上一滩鲜血,心中更加自责,眼中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她何曾伤害过哪怕一只动物,此刻却误伤了白银,怎能不自责。正哭着,忽察觉母亲站在门口,眼中一喜。 “母亲,你快来看看白银他怎么了。” 灵主应声来到白银身旁,右手搭上白银手腕,略一感知,心中微疑惑,这少年年纪不大,内力尚算不错,但木莹莹功力灵主还是知晓的,白银结实地挨了莹莹一掌,受伤却不重,真是怪事。 待将白银扶起坐靠在墙壁上,忽见到白银胸口有一物件发着紫光,探手取出,正是紫玉,顿时大惊失色,口中轻呼。 木莹莹不知白银如何,听到母亲一声惊呼,心中已是凉了半截,以为白银已无药可救,当下哭的更惨了,直道是自己害了白银。 灵主听到木莹莹的哭声,这才回过神,眉头紧皱,右手拿着紫玉迟迟不放,左手绿光一闪一灭一灭一闪,心中似有挣扎,最终那绿光还是熄灭了。 “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待我给他治愈一番,一刻钟便可醒来。你啊你,平日胆子那么大,怎么见个人吓成这个样子,手上功法也不知收敛,救人之术也不懂施展,只一个劲地哭。”灵主安慰木莹莹后接着便开始数落她。 木莹莹听到母亲说白银无大碍,脸上露出喜色,眼泪也止住了,对母亲数落她的话乖乖点头,若是以往,定要和母亲辩上两句。 “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来,将他放到云雾正中,这房间用作疗伤再好不过。” “你先出去守门,我好安心为他疗伤。” 木莹莹毫不起疑母亲为何要将她支开,只听母亲要给白银治疗,便出了门,在正厅中来回踱步。 灵主见自己女儿出去,抬手挥袖封闭房间,即便木莹莹有意进来也是进来不得,靠墙听音也是听音不得。 做完此事,灵主方才盯着正中低头盘坐的白银,眼中绿光一闪而过,右手食指急速点向白银。 第127章 因祸得福 灵主指尖环绕着绿光,这世上最绿的光也没有此光绿,绿意本代表着生机,而这指尖却冰寒无比,毫无生机可言。 白银昏睡过去,丝毫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口温暖,如躺在爷爷的怀抱中,不,比躺在爷爷怀抱中更舒服,更温暖。 灵主这一指急速点向白银,没有一丝停滞,白银露在外的紫玉忽然紫光大放,与灵主指尖的绿光倒是像的很,紫光中隐隐的还有一点绿光,与灵主指尖绿光同出一源。 原来灵主这一指并非要置白银于死地,而是点向白银胸前的紫玉,那紫玉中的绿点便是引导,紫光大放则是迎接。 食指与紫玉接触,绿光顺着灵主手指往紫玉中源源不断地流去,紫光中的绿点光芒渐渐大起来,紫光也越来越盛,灵主脸色却慢慢苍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眼看指尖绿光渐少,灵主眉头微皱,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净白瓷瓶,取出一颗翠绿色的丹药,丹药表面隐隐有一棵古树模样。 服下丹药,灵主脸色重又红润,指尖绿光再次大放注入紫玉中。 这过程持续了约半刻钟,紫光才又隐入紫玉中,紫玉重又成了一枚平淡无奇的配饰,但若细心感知,那紫玉靠右的位置有一棵小小的树,树上有一小字‘木’。之所以说细心感知,实是那树任凭肉眼如何看也看不出。 灵主见紫光终于消散,手指也是收回,深呼了一口气,取出一手帕将额头密珠尽数擦去,内力暗运,苍白的脸多了一丝血色。 “这玉又现世了,不知是好是坏,不过这少年能误入我木灵界,心性应是不错。古树又选择了这少年,我也不得不出手,不过......唉,罢了,有古树在,我又施了些手法,想来应不会有事。” 灵主暗自思索,蹙眉看着白银,眼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便看你日后如何,有古树引导,应不会成为那等人。届时若当真成了那等人,我木灵界也只能尽力阻挡,只希望你不要成为那样。” 想罢,灵主从怀中又取出另一瓷瓶,取出一粒拇指大小白蜡般的药丸塞入白银口中,右手靠在白银后背,掌上淡绿色气息引入白银体内,催化那枚药丸。 白银因紫玉守护,并未在木莹莹那一掌下受重伤,此时昏迷,体内内力并未昏迷,兀自在体内游走,药丸一入体内便被数百缕内力环绕,在灵主的催化下,药力顺着经脉进入四肢百骸。 淡淡白光在白银身上散发,脑袋不由自主地直立起来,脸上红润,盘腿坐下,双手握拳放在小腹。 灵主见药效已发,白银内力已经自行运转,不出三分钟便可醒来。起身打开门,与木莹莹耳语几句便匆匆离去。方才为了将木灵之气注入紫玉,她已是消耗了大半内力,急需恢复。 木莹莹见母亲脸色苍白,额有虚汗,心中更加自责,不仅害了白银,还连累母亲。听到母亲与自己说她这样子是因为见白银心性纯良,想要帮他一把,所以才会如此,对母亲又心存感激,白银是自己的朋友,母亲认可并帮助他,木莹莹自然高兴。听得白银身上并无大碍,不消三分钟便会醒来,心中自责也少了许多。 待灵主离去,木莹莹连推门进房,蹲坐在白银面前,两只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白银,嘴里数着秒,她要看着白银醒过来,神色间还有一丝自责,但更多的是欣喜和关心。 白银得了灵主的药,心中已经有所感,但眼皮子就是不听使唤,一时睁开不得。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因为他发现自己方才受的伤不仅好了,体内经脉似乎也扩大了几许,丹田中内力也有所增长,心中大喜,暗道自己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三分钟后,白银内力渐趋平稳,身上暖暖的,体力充沛,精神极佳。 木莹莹刚数到一百八,白银便睁开了眼。见白银睁开了眼,当下欣喜,眼中泪水又要落下,连扑进白银怀中,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落在白银肩上。 白银先是一愣,而后右手轻抚木莹莹后背,嘴角带笑安慰着她。 “我现在好好的,而且功力还有所精进,你这乱掌,我还因祸得福了,这事儿应该高兴才对嘛,你哭成个泪人,肩膀都被你哭湿了,回去我还要洗的。” “呜哇,可吓死我了,你刚才吐了好大一滩血,我都以为你快死了,若不是母亲及时赶到,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木莹莹终于止住泪,从白银怀中出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两道泪痕极其明显。 白银觉得心中微痛,自己的玩笑竟让木莹莹吓成这样,遂从怀中取出一块牛肉递给木莹莹。 “是我不好,我不知你害怕鬼怪,还扮鬼怪吓你,把你吓成这样。哭饿了吧?给,这块酱牛肉你吃了就不许再哭了。” 木莹莹见白银又掏出一块酱牛肉,忽想起在木灵村白银说自己只剩最后一块牛肉了,心中发奇。 “咦?最后一块牛肉不是给那只狸猫了吗?你怎么还有一块?” “狸猫吃的那块的确是最后一块牛肉,这块牛肉是另一头牛身上的,你吃的这块是第一块。”白银回道。 木莹莹被逗乐了,牛变成了牛肉哪里还分什么这头牛那头牛。闻着酱牛肉的香味,腹中确是饿了,一来已十一点多,正是饭点;二来她方才情绪波动太大,心神损耗太多,取过牛肉掰了一半递给白银。 “我不饿,方才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身上暖洋洋不说,连肚子都饱了。” “哈,那倒真的是灵丹妙药,你刚才吃下肚的丹药叫凝露丹,是我母亲从木灵界收集的清晨露水加上其他药草一起炼制而成。我母亲说,这丹药吃下去不管你内伤如何严重也能保得一时三刻的喘息,轻伤者服用对自身经脉有固本之效,更是能对内力有所提升。凝露丹可是我母亲的宝贝,我问她要她都不给,说是等我出界时再一并给我。” “这么厉害,怪不得我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只是这么贵重的丹药......” “没事,你的伤是我误伤的,自然要治疗,而且我母亲出手相助从不求回报,你若是刻意做些什么反倒会引她不愉,只要心中抱得善念,行世多留善心就好了。”木莹莹打断白银的话,撕了一丝牛肉放在嘴里嚼着。 白银自觉欠了灵主的人情,心中想要报答,听了木莹莹这话,知道若是刻意报答反而会惹厌,便不在此事过多纠结。暗道那未曾谋面的灵主真是一心为人着想,不愧是木灵界一界之主。 “但还是要感谢灵主前辈的相助,莹莹,你且替我带句话,我白银定不会行那等伤天害理的事。”白银郑重道,人帮我一次,我自然得回一些什么,不然这心里总觉得欠了什么。 “知道啦,这么严肃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哈哈,瞧你这嘴,慢着吃,我这里还有好多,走的时候都留给你。”白银用手揩去木莹莹嘴角的酱汁,眼中尽是温柔,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的意思。 “那你吃什么?” “到了外界,我再去寻吃的,外界有很多好吃的,等你出界我带你去吃。” “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木莹莹开心地吃着牛肉,嘴里嘀咕好想出界。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云雾秘纹,怎么我突然就觉得在空中一样。”白银问道。 “这里是木灵城一处传送处,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也是‘云雾’秘纹的房间。‘云雾’秘纹就是作传送用的,在木灵村我被你吓了一跳,匆忙之中催动秘纹传送到东区的中心木灵村,又从中心木灵村传送到了这里。‘云雾’秘纹发动时,被传送者会受到木灵界之力的影响,整个人会觉得轻飘飘的,其实那就是在空中飞行,只是速度太快,又有着木灵界之力的保护,所以不曾察觉外界,但是身子轻飘飘的感觉木灵界之力是无法避免的。” “不过也不用害怕,‘云雾’秘纹只要发动就会顺着固有的通道一层一层往上传,普通的木灵村会传送到各区的中心木灵村,再从各区中心木灵村传送到木灵城里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有两次踏上地面的感觉,原来是在中心木灵村中转了。这传送的秘纹从来不会失效吗?” “不会,这秘纹是用特殊材料绘制,像我之前所说,它就像是人体经脉一样,除非整个村子被毁,否则就会一直存在。” “真是神奇,不知创此秘纹的前辈是如何想到的,要是学会了这秘纹之法,岂不是可以借助秘纹瞬移到百里之外,这样会省却多少时间啊。”白银叹道。 “是啊,但是那些秘纹太难了,我看了许多也只能借助木灵界的力量使用,自己却怎么也用不了。”木莹莹皱眉抱怨道,这秘纹之法是母亲逼迫她学,但她如何学也是不得要领。 “说来这秘纹之法和学院的符篆道具倒是有些相似,符篆贴纸只要贴在腿上,就能催动符篆内的力量注入到自身,从而获得一瞬间的实力飞涨。”白银说道。 “符篆道具?那是什么?” 第128章 符篆与秘纹 白银见木莹莹好奇,遂从包中取出三张符篆,分别是增速符、增力符、潜水符,从奇珍室兑换而得,至今还未用过。 “你看,这三张黄纸便是符篆道具,每张上面都有不同的符印,这符印只要用内力灌注再将符纸贴在相应的身体部位就可以激发符印的力量,瞬间提升自身实力。这三张符纸从左到右依次是增速符、增力符和潜水符,每张符催动后可以保持一刻钟的符印效果,一刻钟后符印的力量就会消失。” 白银将三张符纸推到木莹莹身前,与她仔细介绍道。 木莹莹打量着眼前三张符纸,这三张纸很普通,没感觉有特别之处,但符纸上的图案和她所学秘纹图案却有几分相似,但她所学图案中没有一个和这三种图案对应的上,心道这三种图案许是某个图案的部分或者是一个全新的图案。 “这图案和我所学秘纹有些相似,你仔细看这增速符,和‘云雾’秘纹有些相似,但比云雾线条杂乱的多,但仔细对比,还是能辨别出一些走向相同的线条。若是这增速符与你所说效果相同,那这个符的效果可以说是云雾的简化版。” 木莹莹指着增速符上一些线条纹路照着房间中的云雾秘纹对比着给白银看。 白银细看之下,果然发现这符印和云雾秘纹有相似之处,仿佛这符印是从云雾秘纹演变而来一样。再对比两者之间的使用方法、效用,白银心中更觉得学院符印就是一种秘纹的简化。 只不过,学院符印只能施加在人身体相应部位,促进那一部位的内力流转从而达到增速的目的。而云雾秘纹则是借用木灵界的力量,将秘纹之力附加在整个范围内固定的人身上,达到传送的目的。 相比符印力量,秘纹要强大的多,但若是比灵活,秘纹却又比不上符印,毕竟符印可随身携带,想用便用。而秘纹则要在一个地方勾勒好些时间,借助的是外在特定环境下的力量。 “莹莹,你对秘纹之法修习颇深,你再试试这符印的力量,说不得可以从使用中窥探出两者间的关系。”白银提议道。 木莹莹沉吟片刻,点头答应。这秘纹之法她修习已久,但秘纹只能借助天地力量,遇到不同的环境就无法发挥效用,而这符篆神奇的很,可以随身携带,不用考虑外在环境,随带随用,方便的很,若是能借此进一步地探究出秘纹的力量,就再好不过了。 说试便试,木莹莹带着白银偷偷出了木灵城,说偷偷是木莹莹要求的,她方才那一声喊一定引起了木灵城内居民的注意,虽猜测母亲会与他们说明驱散,但难免遇到一些长辈询问,木灵界的人都像是一家人,这等异常他们自然会询问。木莹莹也是急着试验,白银也要尽快出界,所以就偷偷地出了木灵城到附近一处林子中。 “这里很清净,我们就在这里试,这增速符只要贴在腿上就可以了吗?”木莹莹问道。 “嗯,不过这符印使用也要看使用者的体质,若是体质差者,符印力量还未发出便会受到反噬,若是体质很强,贴上几张符篆都是可以的,不过符篆贴的越多效果也越差。如果没有恢复好,同一个部位贴的第二张符篆最多只能发挥第一张符篆的八成力。”白银仔细解释。 “没事,我体质好的很,母亲说我是木灵界万年以来第二个木灵体质的人,坚韧的很,嘻嘻。” 木莹莹并不担心受到反噬,随手将符篆贴在右小腿上,掌中内力探出一丝进入符印中。符印上的图案微微发亮,符纸上忽然冒出一团火,只眨眼功夫便将符纸烧的一干二净,但是火并未在木莹莹裤子上留下一丝印记。 木莹莹见符纸起火,符印一闪,小腿上一丝凉意,紧接着小腿上的经脉凭空扩大了一半,内力在小腿上自动凝聚。右脚猛踩地面,松软的泥土上出现半寸深的小脚印,再抬头看时,木莹莹已经到了百米之外。 一刻钟后,木莹莹回到白银身边,右侧小腿内的经脉又重新归位,有一丝疼痛。 “如何?”白银问道。 “像又不像,似又不似。”木莹莹回道。 “别打闹,说说看,符印的感觉和秘纹有何异同。” “秘纹催动时也是用内力,但秘纹不会进到人体内,只会环绕在周身附近,人体丝毫感觉不到变化。符印催动虽然也是内力,但符印的力量会进到人体内,改变人体内经脉以促动内力流转,符印力量结束了这腿还有些痛。换句话说,两者都是内力为引勾动图案,但秘纹是用图案引动天地之力附加在人身上,符印则是引动自身内力,用的还是自身力量。” “也就是说,秘纹之力催动只用耗费一丝内力,而符印之力催动不仅要耗费一丝内力为引,符印使用时一直需要自身内力的加持。”白银总结道。 “没错,符篆携带方便,但不免会对自身产生一些影响,身体力量强的人可能不在乎这一点影响,但若是普通人,怕符印力量还没加持到身上,体内的变化便已经让他受不了了。秘纹虽然布置不便,不可携带,但胜在安全,对自身几乎没什么坏的影响。” 白银眉头微皱,暗自思索。 “这符篆你用过吗?”木莹莹见白银眉头紧锁,口中问道。 “没有,我只见过学院一修习符篆的人用过。” “那你也试试看,没准儿会发现我不曾发现的东西。而且你没有修习过秘纹之法,方才也是第一次感受秘纹力量,这时再感受符印力量,这感受最新,可能会有发现。”木莹莹提议道。 白银一拍大腿,“对啊,亏我还在这思索了半刻,亲自感受感受比什么都更直接。” 取出增力符,白银将其贴在右手上,增力符上暗红色的符印亮光一闪进入白银拳头内。白银只觉得丹田内内力顺着经脉往右拳上聚,右拳经脉微微扩大,拳头似也变得大了些,这增力符不仅催动内力快速凝聚,连肉体力量也增加了些。此刻这右拳就像那只贪吃的狸猫,吞食着白银的内力。 脚下发力,右拳往身旁一棵酒碗粗细的树打去,拳未到而拳风已至,那树往白银拳头去向微微晃动着,待白银拳头打在树干上,那棵粗树竟直接被折断飞了出去,白银和木莹莹都吃了一惊。 白银吃惊是这增力符符印之力虽是勾动内力,但也不全是,它自身的符印力量对身体力量也同样有加成。方才那一拳,他明显感觉到拳头上有一圈无形的力量,先行撞击在树干,而后才是自己肉拳。 木莹莹吃惊的是白银竟然一拳把这脸盆粗细的树从中打断了,要知道,木灵界的树木坚韧的很,这一拳怕是有千斤之力。 “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木莹莹问道。 “我单拳的力气应有七八百斤,方才增力符又给我加成了不少,我这一拳出去该有近千斤的力气,所以才折断了这树。”白银解释道。 “看着挺瘦,没想到力气这么大。怎么样,什么感觉?”木莹莹好奇道。 “这增力符也可调动身上内力,符印力量会进入体内,短时间改变身体某个部位的经脉,这点和增速符没有区别。但是我方才用这增力符,感觉拳头上也覆盖了一层无形的力量。不过这符印确实耗费内力,这一拳的内力若是用自身力量,够我挥上两三拳的了。” 虽说符印之力加持耗费极大,但白银有紫玉在,这紫玉刚吸收了木灵界的木灵之气,在恢复体力和内力上的功能又增加了不少。所以白银这一拳虽然耗费比平日多,但恢复的时间与平日普通一拳是一样的。 “嗯,也许是因为符篆的功能不同所以感受也不同。比如增速符,主要就是用作加速用,所以不会增加肉体力量,而增力符显然是对战用,就要让拳头更硬更有力气,才能造成更大杀伤。但不管有何用途,符印力量都可以催动内力。”白银又道。 木莹莹转动滴溜溜的大眼睛,细细思索符印和秘纹之间的联系。 这二者都是借助外力来对自身形成影响,只是一个借助的是天地之力,一个借助的是符印中的力量。秘纹的力量来源于所处的环境,而符印中力量从何而来呢?无非是人提前注入,以符印图案之力将那力量封印住,待使用者略一催动便可发动。 那么,如果人体环境适合秘纹图案附着,这样就意味着,秘纹的力量可以从人体中来,而从人体中来的力量可被符印封印在符纸上,那就是说,符印,是秘纹的一种衍生。 木莹莹眼中一亮,想通此间道理,脸上露出喜色,忙与白银分享所得,白银听罢,连连夸赞木莹莹头脑灵活。 “这符篆你身上还有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试一试了。”木莹莹一声欢呼。 白银毫不吝啬,从戒指中又取出四张增速符,四张增力符,四张潜水符连同那张没用的潜水符一同递给木莹莹,已是将自己身上一半的符篆给了出去。 “给,这些都给你。” “这么多,都给我了你怎么办?这些符篆都很珍贵吧。”木莹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给你的你就拿着,我自然还有,到了外界我还可以再去换,你在木灵界无法出界,这些符篆用一张少一张,可要省点用,在秘纹之道上更进一步。”白银将符篆塞到木莹莹手中。 木莹莹也不扭捏,收过白银的符篆,心中暗道日后学会秘纹封印,再回送回去。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城,然后写封信给你,就把我送出去吧。”白银看太阳快到头顶,遂说道。 “好,等我到了十六岁一定出去寻你,你可不准跑了让我找不着。” “哈哈,放心,你若是寻不到我,就去找你澄儿姐,若还寻不到,就去找我与你说过的那些人。我收到消息,一定赶回去见你,你澄儿姐的手艺好的很,到时候你可有口福了。” 第129章 木灵城中 木莹莹与白银二人往木灵城去,不多时,便到了。 就要离别,木莹莹心中万般不舍,眼中又冒出了泪花。 “瞧你这眼睛,快成小兔子了。” 白银连用手擦了擦木莹莹眼角的泪花,右手在木莹莹头发上揉了揉,忽然从手里出现一块狸猫形状的酱牛肉。 白银心中也有不舍,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木灵界虽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地儿,但对他来说,太过安逸了。 “上好的酱牛肉,闻一闻尝一尝嘞,中饭时间也到了,这些是我身上所有的酱牛肉,都送你了。” 木莹莹见白银忽然掏出一块狸猫形状的酱牛肉,想起了木灵村那只被揉搓的狸猫,‘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只狸猫要是知道你把酱牛肉做成它的样子,还要吃掉它,它肯定会伸出爪子。”木莹莹伸出两只小手做猫爪状伸向白银的脖子。 白银也是哈哈大笑,手中凭空出现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正是剩下的酱牛肉。 木莹莹‘猫爪子’一把抓住袋口,拎了过去。 “哇,你还有这么多。”木莹莹打开袋口,里面正有十几包酱牛肉,一包一斤到两斤不等。 “收起来吧,我先给你写信。” “我在这等你,等你写好了带你去拿凝血草,不过那么多凝血草,直接拎走也挺麻烦的。”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 “天机不可泄露。” “故作神秘。” “研墨” “是是是。” 白银寻了一处桌椅坐下,毛笔饱蘸墨汁,笔下不停,一气呵成,折信、封装。 “写完了?” 木莹莹问道,不怪木莹莹奇怪,白银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只不过用了几分钟,从头到尾除了蘸墨就没停下笔,这速度让一贯不愿写字的木莹莹吃惊不小。 “搞定,这封信你交给灵主前辈,千万不可以偷看,你若是偷看,就不灵了,免不了关小黑屋。”白银笑道。 木莹莹撇了撇嘴,嘟囔着,‘关小黑屋哦’。 “走吧。”白银起身收拾好桌椅笔纸对木莹莹说道。 木莹莹接过信封,领着白银往木灵城最北边的大殿去,那些凝血草都在大殿储藏室里。 二人在街上走着,木莹莹趁机给白银介绍着木灵城内的种种。 白银看着街道左右,两侧皆是木质房屋,有大有小,门前都立着一牌子,上面大字的店名,下面小字标注,注明具体的服务。比如有一铁匠铺,店名‘木老头铁匠铺’,下面注明:木老头铁匠铺,农具、武器样样都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铁器不佳不要钱,七天包退,十五天包换,若需定制请当面详谈。 询问下,白银才知道这‘木老头铁匠铺’已经有了三十年历史,打铁的木老头本名木铁牛,现在接班的是他儿子木小牛,木灵界的铁有一半出自这个铁匠铺。除了这一家铁匠铺,木灵城中还有另外两家铁匠铺,那两家不分伯仲,但与木老头铁匠铺比还是差上许多。 因为木灵界所有人都姓木,所以这个木老头铁匠铺在木灵界大受欢迎,而且,这店铺名还是上任灵主亲自题笔的,所以经过三十年,这店铺依旧火爆,而且店中三代铁匠皆是一心一意打铁,出产的铁器也大受好评。 除了铁匠铺,这城中还有裁衣铺、药草铺、古玩铺、图书馆、小吃店等等,与外界街道相差不多,只是这里的人做生意不用钱,而是以物换物,比如你去吃饭,可自带一只鸡让店家给你现做,只需给两只鸡腿或是其他物品。 在木灵城中不用担心假货或是遇到吃霸王餐的人,一是木灵界的人不会做这等事;二是木灵城中店铺里的老板伙计可不是普通人,个个都是习过武的;三是木灵城中有执法队的存在,执法队可是木灵界武道研究颇深的人组成。有这三点,自然无人敢作乱,其实只第一点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会起作乱的心思了。 白银称赞木灵界中人朴实地道,做事认真细致,木莹莹脸上露着喜色,被人夸赞自家故乡心中当然自豪。 二人走走逛逛竟绕了木灵城走了一圈。 白银用身上一些无用的外界物品换了些木制的小玩意,只觉得特别有意思,有些可以拿来送人,有些可放到奇丹坊中做盛器。这里的木质盒子比外界普通盒子好上许多,只因木灵界环境好,普通的白杨也长得比外界优质的多,用这种优质的木材做出来的盒子自然功效更佳。最主要的是,这些用作盛器的盒子上被木灵界中的人用巧手雕刻了许多花草林木的图案,精美的很。 本以为要用很多东西才能换,没想到只外界一件普通的上衣人家就给五个,白银心中不好意思,只要三个,毕竟只是普通的衣服,但这木灵城里的人却不依,说那衣服值五个盒子,白银若不拿就不给他换了,白银无奈,只好收下。 其实白银以为普通的衣物,在木灵城的人看来却是没怎么见过,觉得好玩,所以给了五个盒子。至于盒子上的静美雕刻,都只是他们觉得好看随手刻上的。而白银觉得非常珍贵的白玉头簪和戒指,他们却只给一个盒子的价,原因是店家不喜欢这白色的戒指,说要是绿的,他们可以给一百个盒子。 白银这才明白,木灵城里的人无论打铁、做木工、开小店都是觉得好玩,对此有兴趣,并不是为了生活,就他们说,木灵界没有饿死的人,也没有无聊死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就做好了,反正也不图名也不图利,纯粹是‘好玩’二字。 白银心中感叹,木灵界的人真是纯洁,也与木灵界的环境有关,若是外界,一日不劳作,次日可能就要饿肚子,哪里还有空管喜欢与否。 若非亲眼所见,白银绝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纯净的地方。都说人心古难测,木灵界不仅可以测,还能让这些人都保持着纯净的心,当真神奇,仿若一个梦中世界。 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木灵城大殿,大殿就是灵主都待的地方,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即便大门无人看守,木灵城内的人也都默默遵守着。 木莹莹刚要带白银往大殿里走,门口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忽然拉着了白银的袖子。 白银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短发平头的少年,身上穿长袖长裤,脚上踩一双靴子,右手拿笔左手持书正看着自己,眼中尽是好奇之色。 “木流儿,你怎么知道有‘新人’,是不是我母亲告诉你的?”木莹莹见那孩童,遂笑嘻嘻地说道,右手在他脑袋上搓了搓。 “莹莹姐,你再搓我这头发就快被搓掉了。是婉姨让我来的,你就是婉姨说的白银哥哥吧?”木流儿抱怨了木莹莹几句,遂抬头看着白银问道。 “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白银见这少年眼睛发亮有神,蹲下身子笑着回应。 “哈,终于找到你了,我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在找你,一直没找到,听说你在木灵城,我这才匆匆赶来,幸好你还没走,可累死我了,走了上千里的路。我这里有些问题想要让白银哥哥填一下,打星号的是必填的,其他的可以选填。”木流儿一脸兴奋,递过笔和怀中那本厚厚的书。 白银接过书,书皮上写着‘外来者档案’五个字,饶有兴趣地翻开,里面只有自己的信息。第一页最上面有着自己的名字,下面用小字写了画像,但页面还是空白,不知这木流儿要怎么画。再翻一页,是自己要填的,打星号的白银看了,都是关于如何进入木灵界、从哪里进的、什么方法进的,并未涉及白银自己的隐私。 那些没打星号的就多了,什么姓名年龄出生地、家人婚恋现住址、兴趣爱好学业行当,零零散散一大堆。 白银只将打星号的填了,其他的便没再看。 “木流儿,你这第一页写了自画像,我待会就走了,你如何画呢?”白银好奇道。 “如果你填十个没打星号的我就告诉你。”木流儿提出条件。 白银心中好奇,又见木莹莹抬眼看别处,知晓问她她也不会答,只得填了十个无关痛痒的空。 “我用这只笔画。”木流儿一脸认真地说,木莹莹却是有些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白银一头黑线。 “这个也算答案啊?”白银抗议道。 “当然呀,有的人用针画、用石头画,我用笔画,我用这只笔而不是用其他笔,我说的很详细了呀。”木流儿眨着眼睛一板一眼地说。 白银翻了翻白银,这少年此刻的模样和木莹莹初见自己那晚简直如出一辙。 白银将‘档案’递回给木流儿,再不问画像之事,木流儿见白银不问画像,接过档案就往大殿中去了,竟然也不在意白银那些没有填的空。惹得白银微微发呆,这孩子用空白提条件,现在又丝毫不在意,真不知是假装还是真的不在意,只道奇怪奇怪。 木莹莹却忍不住了,捧腹发笑,白银的表情实在太精彩了。 “停停停,刚才那木流儿是做什么的,人小鬼大的。” “哎呦,不行,让我再笑会。”木莹莹又笑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木流儿是木灵界的信息搜集者,他最爱的就是记录,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之前还带了一只鸟让我问问那只鸟什么时候出生的。母亲见他爱记录,就让他去记录外来者的信息,平日他爱行走,母亲便让他若是遇到奇特的东西就记录好来找她。对了,他的画工可是木灵界顶尖的,画出来的画跟真的一样,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哦。” 木莹莹给白银仔细说道,白银只觉得自己上了当。 第130章 离开 白银跟着木莹莹到了大殿储藏室,木莹莹从储藏室中推出一车子凝血草,百株一捆,共十捆。 “呐,这里是一千株凝血草,推着跟我来,我送你出去。” 白银推着车子跟着木莹莹走到一个房间,房间地板上也有一秘纹,与‘云雾’不同。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房间就是出界用的房间,地上的秘纹叫‘开叶’,意思是打开木灵界。待会我发动秘纹,你和这些凝血草就会到最靠近你所说的那个村子的林子里。” 白银点头表示明白,木莹莹看着白银,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转眼都过了午饭时间,抓紧回去吃午饭吧。”白银轻拍了下木莹莹的脑袋。 木莹莹轻嗯一声,手上勾勒图案,‘开叶’秘纹绿光大放。 白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婉转的女子声音,只听那女声道:你进入木灵界的通道仍给你打开,若想进来可通过那两棵大树进来,不必再寻一动物。此法只对你一人有效,他人若用同样方法必会重伤,切不可将此法告知他人。出界之后,不得将木灵界之事与外人说,你若失口我自会去寻你得一解释。 白银了然,这必然是那相助自己未曾谋面的灵主,心中微动,觉得灵主似乎正在某处看着自己,当下微微点头。 三秒钟后,白银消失在‘开叶’房间内,已是回到了原先的林子某处。 木灵城大殿,灵主木婉正拿着白银写给她的那封信,木莹莹站在母亲旁边想偷看又想起白银的话,心中似猫抓强忍着不看。木流儿也在大殿中,正俯身用笔在白银的档案上勾画着。 仔细瞧去,画中白银细眉星目,长发落于肩头,右手持剑,目视前方,布衣长裤紧身,脸色淡然,眼眸中有一丝凝重,当真栩栩如生,似要从画中跳出来劈砍一剑。若是白银在此,定要大吃一惊,木流儿所画正是他初见木莹莹时的状态样貌,这少年仅凭着木莹莹的述说和见白银的那短短几分钟就能勾勒出如此神似的画,当真是一画画的天才。 木流儿全身投入画作中,丝毫未察觉灵主木婉的轻笑声。 木莹莹忽听母亲笑声,心中更是好奇。 “母亲,您看了什么好笑的了,让莹莹也看看吧。” “这信不是母亲不给你看,而是那位叫做白银的少年请求母亲不给你看,母亲自不能给你看。” 木莹莹委屈地撇着嘴,两只眼睛睁大盯着灵主。 “好好好,虽然信不能给你看,但是里面所写内容倒是可以和你讲讲。”灵主在女儿的撒娇下还是妥协了,将信中内容挑选着说与木莹莹听。 “白银这两张信纸上主要就写了两件事,一是为你吃肉的事情辩护,请求我不要责罚与你,还与我说了吃肉的好处,若是可以让我解除不准吃肉的规矩。” 木莹莹脸上一喜,白银对自己还是挺好的,虽然不让自己看信让自己好奇的很。 “第二件事,是说你对外界之事了解太少,怕你吃亏。” “哈,这点担心就多余了,我每日都有看外界的资料,知道的多着呢。”木莹莹露出得意的笑容,也不知对谁得意。 灵主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将信纸反放在桌上,起身到木流儿身边看他作画。 木莹莹见母亲将信纸放在桌上,知她是故意如此,心中暗想。 “白银请求母亲不给我看,母亲确实也没给我看,眼下是我偷看来的,母亲也不算失言,嘻嘻,母亲真是聪明。” 当下偷摸摸地移到放信纸的桌子旁,眼睛瞟着灵主的后背,右手悄悄地摸上信纸,轻轻掀开,眼睛快速那两张信纸反扣,木莹莹翻开在上的是第一页信纸,那信纸上果然是关于吃肉问题的辩护。 木莹莹心中一暖,白银真是为自己着想,刚想翻页看下一页写了什么,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白净的手。 “母亲,看一页是看,看两页也是看,您就让我再看一页嘛,我保证,看完下一页我就不看了。”木莹莹撒娇道。 灵主不为所动,将木莹莹的手拍开,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心中暗暗发笑,自己这女儿自己了解,好奇心重的很,一准耐不住偷看,没想到白银也能看出这点,故意让自己配合演这一出戏。 白银信纸上确实写了那两件事,不过除了那两件事外,信尾还有一段话: “莹莹性格顽皮,偶尔会做出戏弄好玩之事,并不会真正伤人,这性格在木灵界虽好,但在五洲却是不适合,恐有生命危险。小子斗胆请前辈演一场戏,若是莹莹偷看我所写之信,还请前辈将莹莹关上三月,时刻监督于她,一来使她静心研究秘纹之法,二来告知她五洲之凶险,三来教她识人之法。前辈是木灵界之主,定是心思玲珑通透之人,识人本领自在小子之上。令附食谱若干,可以美食做奖励,松弛有度,奇效无穷。” 言语间尽显对木莹莹的关心爱护,若不是亲自探查过白银,灵主都要怀疑白银是对自家女儿怀有那等心思。 待见到信中内容,灵主对白银的评价又高了不少,这少年言辞诚恳、心思细腻、谦逊有礼,暗道古树选人果然精准,也高兴自家女儿与他成为朋友。读到‘将莹莹关上三月’,灵主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引得木莹莹心痒难耐。 灵主心中发笑,脸上并不表露,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莹莹,母亲既然已经答应白银不可将信给你看,现下信已经被你偷看了去,母亲却是食言了。这样吧,你到禁闭室待上三个月,母亲与你同去,算是对食言的惩罚。你可是母亲的监督者,同样,母亲也是你的监督者,我们互相监督,谁也不准无故私自离开禁闭室。” 木莹莹先听母亲说要将自己关山三个月,小嘴一瘪,这下真的要关小黑屋了。随后又听到母亲要与自己一同到禁闭室受罚,遂低头不语,脸上并无自责之情,倒是流露着微笑和一丝感激。 微笑是因为,她从小不曾见父亲,待自己明事后便一直修习医术武功,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每个月只三四天可见到母亲,每次想见总寻不到,只能和那些动物倾诉衷肠。每次母亲外出她不愿,撒娇不给走,母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昏睡过去。所以这十五年来,木莹莹从记事起与母亲相伴一起的日子不过一两百天,连一年都不到。眼下却可以和母亲独处三个月,她怎能不喜。 至于感激,自然是感激白银,白银一定是在信中说了什么,才让母亲故意将信纸反扣,吸引自己偷看,才好提出刚才的话。 “好,那就让莹莹监督母亲,母亲若是违反,就要加罚哦。”木莹莹昂起小脸,脸颊微红,脸上尽是喜色。 灵主见木莹莹表情,心中微微发痛,十五年来,自己过于执着,却是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心思,反而让一个‘误闯者’窥探到加以提醒。好一个误闯者,好一个白衣少年。 ...... 且不说木莹莹母女二人如何自关禁闭,灵主又如何给木莹莹烧菜做饭。却说白银从木灵界出来,已是到了原先的林子中。 只见他脸色发黑,眼皮耷拉着,一脸的无语样。定睛瞧去,原来木莹莹催动‘开叶’秘纹,只是将白银和那一千株凝血草穿传送出来,运输用的板车并未传送出来,于是就出现了眼前一幕。 白银两手放在胸前呈半握状,面前十捆凝血草整整齐齐地码在草地上。 此情此景,尤其是白银双手半握放在胸前,特别滑稽,让白银怎能不无语,幸好周围没有人见到。 白银连将手放下,从戒指中取出一大块布将凝血草包裹进去,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凝血草藏了起来。 “莹莹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还不提前说。我也让她关了三个月的小黑屋,这事儿就算扯平了,回头就不跟她计较了。”白银心中暗道,又想起那个贪吃贪玩的小丫头,白银嘴角不自禁地扬起来。 “现在是七月份,还有四个月莹莹就可以出界了,木灵界可以传送到五洲任一处林子里,学院周围尽是林子,届时就可以再相见了。” 虽说灵主允许白银从那两棵树进入木灵界,但白银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若是无事自不会主动去打扰木灵界中人。 “莹莹虽然没把板车传送出来,这传送的位置距离柳县倒是最近。这批凝血草就交给柳六六来处理,七百送回学院,三百留给他。” 白银心中思考这批凝血草的用途,全部兑换成贡献值倒有一万,但眼下奇丹坊初立需要用钱,也需要丹药库存,这一批凝血草若是炼成丹药是一笔很大的收入。贡献值不着急,左右现在没有什么要兑换的,先紧着奇丹坊来。 想罢,当下不再停留,一路疾驰,往柳县赶去。 第131章 名传东洲 柳县,柳家酒馆。 白银一路疾驰,一点半时到达县城,换上了前晚那络腮胡子的糙汉子形象大步进了柳家酒馆。柜台旁立着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富贵男子,想来是酒馆的老板。在一旁忙碌的店小二就是柳六六,这柳家酒馆馆子中等大小,九张方桌只招了柳六六一个伙计,按照老板的话说,六子一人可以顶外面仨人,言下之意,柳六六手脚麻利服务极好。 酒馆中只三两桌人,饭点已经过了,这些人都是来此饮酒闲聊的,所以人并不多。 柳六六刚给一桌人上完菜,扭头一见白银来了,眼中露出激动神色,立刻便要上前招呼,白银冲着柳六六虚眯一下。柳六六明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上前指引白银。 “客官几位?” “一位,上三斤酱牛肉,再来一坛子好酒,不要烈的,下午办事。” 白银双手背负,抬起八字脚昂首挺胸往二楼去,寻了一角落的位子坐下。 片刻后,柳六六端着一碟酱牛肉和一坛子酒到了白银身旁。 “老大,你怎么来了,你那天突然走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呢。”柳六六拉了一条板凳坐下,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柳六六之所以如此激动,一是因为朱明对他说过白银名号,而白银被晨鸣郡通缉的事他也听说了,乖乖,那可是晨鸣郡十年来第一张天字号通缉令,虽然柳县不在晨鸣郡,但毕竟安平与晨鸣毗邻,这等天大的消息,酒馆中自然最先流传开。白银被通缉的第二天,这消息就传到柳六六耳朵里了。 “叫什么老大,咱们又不是土匪强盗,叫大哥,我还叫你六弟。只是咱们的关系暂时不便公开,我招惹了许多人,你若和我牵扯到,未免受到伤害。”白银拍了拍六子的肩膀。 “大哥放心,这些我懂,刚才我是又见到你,一激动就藏不住了。”柳六六一点便通。 “怪不得朱明说你现在就可以管一个郡的丹药销售,你这个脑袋灵活的很,这样才对,闷声发大财,等到我们公开的时候,五洲都为之一震。一时的名声不算什么,长久的响亮才是我们要追求的。”白银夸赞道。 柳六六脸上微红,“对了大哥,今早晨鸣郡将你的通缉令撤销了,重新贴了一张通告。” “哦?新通告上怎么说?”白银心中暗道这速度够快的,才六天就撤销了。 “通告上说,东洲学院私下另出了一株五阶药草和一千万轩辕币请求晨鸣郡郡守取消对大哥的通缉,晨鸣郡郡守看在大哥年少无知,东洲学院又诚意满满,故此撤销对大哥的天字号通缉令,改为人字号通缉令。” “降级了?”白银讶然道。 柳六六一脸愕然没有答话,白银这个表情好像是早有所料,似乎根本不在乎。 “那人字号通缉令上奖赏怎么写的?”白银问道。 “额,嗯,抓捕归案可得轩辕币五万,报告位置可得一千轩辕币。” 白银沉吟不语,这个结果与当初说的不尽相同,但也相差不多,只是白银更危险一点点。人字号通缉令虽然不如天字号通缉令影响力那么大,但毕竟也是通缉令,只要报告位置就可以拿一千轩辕币。一千轩辕币虽然不多,但对街上的流浪儿而言,已经很多了。 这些流浪儿走街串巷,手里的消息有时比酒馆的人还灵通,而且有些流浪儿不愿在一处久待,今天在这个县这个镇,明晚可能就走到别的县一个村子,后天可能就跟着马车进了县城了。他们身无分文,靠的就是乞讨和一些隐秘的消息得些钱财和吃食。 不过这些流浪儿基本上不会认出易容后的白银,他们若有那等眼力,早就做些其他的活了,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喜欢做乞儿,四处流浪寻个开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他的通缉令,我有我的易容术,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白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柳六六,柳六六取过打开,纸上画的正是白银藏匿凝血草的地图。 “顺着路线到指定位置,那里有一千株凝血草,七百株送回学院,剩余三百你处理,直接卖也行,炼成丹药卖也行,这三百株凝血草最后应该可以拿到三十万轩辕币。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因素,总之这三百任你处理,能得到多少就看你能力,得到的百分之十归你个人,其他的用作安平郡拓展资金。奇丹坊成立需要不少钱币,朱明那边给你提供的丹药会减少,至于钱币,短期内奇丹坊还没有盈利,也无法提供太多,这些都要你来统筹安排。朱明说你经商头脑很不错,脑袋灵活手脚麻利做事干脆,我也看好你,说不得日后这安平郡甚至整个东洲都需要你来管,哈哈。”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柳六六眼中带着坚定和一丝憧憬。 白银听到自己天字号通缉令撤销了,脸上那种浑不在意的神色让柳六六佩服的很,跟着这样一个大哥,不管做什么,都很刺激。只是遗憾的是,无法见到大哥的真面目。 “对了,你说你找了我一天,你要在酒馆忙,哪里有时间去寻我?”白银好奇道。 “哈,这柳县的流浪儿都归我管,我跟他们说了大哥的大概长相,让他们见到就立刻跟上盯紧,然后找人来告诉我。”柳六六一脸自豪。 “嘿,想不到你还是柳县流浪儿的头儿。”白银笑道。 柳六六害羞地挠了挠头,“也没有,只是见他们一直行乞,倒不如让他们做些事情,我还能给他们一些钱币当作报酬,这一来二去他们就认我做柳县的头头了。” 白银对柳六六好感更胜,不仅豪爽而且善良。 “行,这次来就是跟你说这事,刚好明日奇丹坊开张,你晚上也要过去,那批凝血草一并带过去就好。” “好,明晚再与大哥相见,我先下去忙了。” 楼下又进了客人,柳六六这才回一楼招呼客人去。 白银也吃得差不多了,行路太久,肚子也是极饿,风卷残云不过三分钟便吃完了三斤牛肉和一坛子酒。 白银和柳六六几乎是前后脚下了楼,柳六六到后厨取酒,不在,白银付了账便离开了,让柳六六遗憾不已,没能和白银多聊几句,但想到白银将一千株凝血草交给自己安排,这是重视自己,这一千株凝血草和之前的五株三阶药草,平常人家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白银就这样交给他处理,柳六六暗暗握紧拳头,一定把这件事漂漂亮亮的做好。 白银到黄铃儿住处打听了下程老四的消息,程老四一切照常,不过黄铃儿也与白银说了通缉令的事,白银浑不在意的表情让黄铃儿也是好一阵夸赞。 对于白银自己来说,没觉得这些有什么,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但东洲大陆上一点儿也不平静。 晨鸣郡十年第一张天字号通缉令通缉的竟然是东洲学院刚入学的一个弟子,六天后,这个叫白银的少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而东洲学院竟然付出一株五阶药草和一千万轩辕币的代价让晨鸣郡取消了通缉令! 如果说白银大闹晨鸣郡引发天字号通缉令让东洲各大势力惊奇,东洲学院保护白银在他们心中就是震惊了。毕竟,晨鸣郡城不过一个郡城,而东洲学院,是屹立东洲五百年的势力,虽然近几十年名声不显,但谁也不敢小觑于它。 晨鸣郡天字号通缉令让东洲普通百姓知晓了白银大名。 东洲学院出面维护让东洲大小势力开始着手搜集白银信息。 ...... 剑宗一大殿。 “四长老,东洲学院此举到底有何深意,那位叫白银的少年即便潜力较高,也只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弟子罢了。” “不管东洲学院如何想,你且着手整理那位白银少年的资料,东洲学院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宗主一心寻求武道,其他长老对这等事又不在意,只能让我一个人顶着。整理好资料,送一份给风鸣,那小子应该会感兴趣。” “四长老辛苦了。” “我虽然重视信息收集,不过以防万一罢了,我剑宗从不惧谁,但也不能让人使了阴招。”四长老一脸无奈,他也不想如此,但剑宗之人正气太足,难免着了阴招。 ...... 符宗内。 “五阶药草,不知是哪种药草,不管哪种,这种珍贵的药草放在一乳臭未干的小儿手里真是暴殄天物,青童,去佣兵联盟发布任务,我要那个小儿手里的药草。”古月大师坐在上首,看着身旁垂手而立的青衣小童说道。 “哈哈哈,老远就听到古月兄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紫衣锦袍男子推门而入。 古月起身相迎。 “宗主,你来的正好,那个白什么的小儿手里的药草...” “古月兄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若是找到定然第一时间送来。”古月尚未说完,符宗宗主便已知其想说什么。 “哈哈,还是宗主懂我心思,有如此宗主,是我古月之幸。” “古月兄谬赞了,有古月兄助我,是符隐之幸,是符宗之幸。” 二人相立哈哈大笑。 ...... 清明宗内。 “那个叫白银的就是清儿所说的那个白银,果然是英雄少年,小小年纪就闯出了这样大的名头,啧。” ...... 晨鸣郡一处酒馆。 “白银,我寻了你五天,你到底在哪里呢?” 第132章 守株待兔 柳宅村,地处柳县南部五里,村中有人口三十六户,规模并不甚大,但它是柳县最早的发源地,原本县城是打算以此为中心扩展,但柳宅村最年长的一位长辈坚决不同意,说这村子是祖宗留下来的,要清净。外面林子中都埋着祖祖辈辈的人,不能动。长辈牵头,柳姓人多站出来反对,郡府的人没办法,只得另批柳宅村五里外一处土地建了现在的柳县县城。 皇朝土地分五级——洲、郡、县、镇、村,按规模层层递减。各级长官分别是洲守、郡守、县守、镇长、村长,东洲十三郡,各郡下有县若干,县下又分若干镇,镇周围环绕着若干村子。 如郡城、县城都是四面围墙开四门以供进出,镇、村则是开放的,实际上就是个大型的集市。像许多村镇都是没有巡逻队的,只一些较大的镇子才会由镇长组织专门的巡逻队,五洲大陆处在和平时期,山上可能有山匪,村子里却不太可能有土匪抢村子。不说村中汉子个个从小练体,若是被发现了,那是要掉脑袋的事。再者,这些村子都是穷乡僻壤的,没什么油水,土匪也不会去。所以村子里的人虽民风彪悍,但个个都很淳朴和善。 正因为村子小,村子里的人只偶尔到镇上买些米粮,县城多半是不去的。但是柳宅村不一样,柳宅村的人离县城原本就近,经常会到县城去逛,反正进城也不收钱。而柳宅村能找到程老四来杀猪,正是程老四杀猪要钱最少,只要留一顿晚饭就可以。 白银早早地等在程老四去往柳宅村的路上,此处离县城有三里地,林密草盛,天暗之时正是绑架的最好时机。 “这程老四真是胆大,选了个村子杀猪谋生活,这村子还离县城这么近,也不怕被人举报了去。”白银躺在草丛中,嘴里衔着一根狗尾草,双手抱头看着天。 如果可以,白银也想在旅店内将程老四拿下,但任务要求中不允许当场格杀,除非事情紧急。一来没有紧急事情,二来暗网的黄铃儿还在看着,暗网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包庇的。他们在成为暗网成员时就已经被告知这条规定,暗网的人若是谎报情报会被列入格杀名单,利刃的人出手可丝毫不带含糊的,一个照面就结束了。 不能杀程老四,贸然进入又不好带出来,所以白银才选择在野外抓捕程老四,这野外虽然距离县城不远,但足够白银打晕程老四再悄无声息地带走。 太阳往西去,树林的影子被拖得很长,盖住了那条通往村子的土路,飞鸟在空中盘旋,不时鸣叫几声,不远处的县城城墙上一队巡逻兵行走着,城墙下是零零散散的行人。白银从密林缝中盯着城门口,城上城下尽收眼底,而城里的人只能看到一棵棵高大的树连成的茂密树林。 五点,自柳县南门出来一个粗壮男子,身后跟一流浪儿,流浪儿背着一布袋,沉甸甸的布袋压弯了流浪儿的背。再看那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扎成一个小揪,身上着黑色粗布衣裤,眼睛直视前方,眼角不住打量左右行人。此人正是程老四,只是他这简陋的伪装早被白银看破。 “这程老四还真是小心,出门还带着一流浪儿,既可掩人耳目不多瞧他,危难之时还能以那流浪儿为人质逃得一命,想的倒是周全。”白银暗中盯着程老四,嗤笑道。 程老四敏感地发觉,最近自己被盯上了,但总找不出视线来源,心中又抱着侥幸心理,故此一直没有离开柳县另寻他处。但今晚不同,他一路从柳县出来就心惊肉跳的,总觉得今晚要发生什么事,加上今晚又是鬼节,那柳家人祭祖请他杀猪,更觉周围有鬼魂飘荡。 程老四听说黄昏之时乃是鬼魂最易出没的时候,所以刻意选了五点这个时候。还带上了一个流浪儿,如果真的有鬼,先把流浪儿推出去让鬼吃了。 流浪儿背着的布袋中其实是程老四所有的家当,他已经打算好,今晚杀完猪,明早就离开柳县,到更南方去。 流浪儿不知程老四心中想法,怀中正揣着五十个轩辕币暗自窃喜,今天从一众流浪儿中抢了个好差事。 程老四眼角余光打量周围,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白银眼中。 三里的距离,愣是让程老四走了半个小时。流浪儿倒是不急,因为程老四跟他说了,今晚跟他走,晚上可以吃到一条猪腿,流浪儿的胃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荤腥了。 白银一脸无语,这程老四是心中有鬼觉得草木皆鬼,夜路不敢走,密林不敢进,偏偏柳宅村周围被林子围绕,他不得不走这条路。 程老四距离白银只有二十米,这点距离,白银眨眼间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程老四。然而程老四越靠近白银,心中越不安稳,脚下更加慢了。 “大爷,咋不走了?”流浪儿走在前方,忽然觉得身后脚步声很轻,扭头见程老四眼珠子左右乱晃,好奇发问道。 程老四着实让流浪儿这一声吓了一跳,他方才感受到了一丝杀机,杀机,就来自附近的林子,但他如何看也没看出林子有何异样。 “没事,我忽然想起有一样东西落在旅馆了,我先回旅店取东西。你且先往柳宅村去,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就是,你告诉村长说我马上就到,你就在那里等着。” 程老四对流浪儿说道,他实在心神不宁,方才那种感觉肯定没错,他杀猪多年,这生死间的气息绝不会有错,感知告诉他,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流浪儿并未多疑,照着程老四的吩咐背着布袋往前走,转了个拐角身影就被树木挡住了。 程老四说罢便往回疾走,脚下速度与出城时简直天壤之别。 白银倒是微微惊奇,暗道这程老四的感知确实灵敏,自己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异常,将流浪儿支走,自己往回逃。不过这样也好,白银本想着先打晕流浪儿再处置程老四,眼下流浪儿走了,就更方便行动了。 程老四脚步再快,也不过是学了半吊子武功的屠夫,怎能比过白银的速度,走了不到三十米,白银取出两支筷子‘唰唰’两声射向程老四小腿。 速度之快,程老四察觉到时,筷子已经碰到了他的小腿。 力量之大,程老四往前走的身子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幸好是土路,否则定要摔个鼻青脸肿。 白银轻咦一声,这程老四竟然在小腿上绑了两个铁制护腿,方才那两只筷子打在铁护腿上,并未给程老四造成伤害,但那筷子中蕴含的力量却让程老四摔了个跟头。 程老四突遭攻击,心中已是骇然,又发觉力量极大,自己还未见着人就让人给打倒在地,自知是活不过今日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并未就此投降,只见他摔倒在地,连忙往旁边林子里滚去,快速解掉护腿,一个骨碌爬起来往林子深处跑去。脚下再不敢迟疑,拼了命地发力,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白银暗自摇头,程老四这身法,一看就是练了很久的,正常人倒地也得起身回头看一眼,他这头也不回身也不起,一个骨碌就往旁边林子里滚,跑的跟兔子一样快,怕是早就想好,若是在这密林路上被人逮到了,就借助林子做障碍逃跑。 可惜,程老四遇到了白银,他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 程老四没了命了往前跑,一会儿功夫就跑出百米外,这才敢扭头往后看,见身后没有人的身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脚下速度一缓,背后已是湿了大半。 他刚转头想要再跑几步以求安全,没想到眼前正立着一个彪形大汉露着八颗牙齿冲自己笑。程老四一个哆嗦,身子突然僵住,眼神慌乱,又想往回跑。 不待程老四动作,白银一个手刀将程老四打昏在地。 “出来吧,这个程老四当真要运回学院去?”白银冲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说道。 “白大侠,厉害,我藏的这么隐秘你都能发现。”黄铃儿穿着一身紧身黑衣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双手抱拳笑嘻嘻道。 “你都给我打了信号,我再发现不了,岂不辜负了你这‘大侠’之名。” 白银打趣道,方才他用筷子击倒程老四,便想着出去打晕他。但是程老四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中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铃铛声,这才耽误了片刻,否则程老四倒地时便已经昏了过去。 “不愧是利刃看中的人,出手果断,一掌搞定的事情绝不拖泥带水多加戏弄。”黄铃儿赞道。 “铃儿姑娘夸赞了,你这藏匿的功夫我也是佩服的紧,竟然就藏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离我也就一二十米的距离,我丝毫都没有察觉。”白银回赞。 “嘻嘻,术业有专攻嘛,虽然我藏的好,但功力弱,即便是偷袭,你也能瞬间反应过来。不过,你今天这个容易的很不错,给你打七分。”黄铃儿右手比了个七的手势。 二人就白银易容的问题谈了半刻钟,就黄铃儿的隐匿功夫又谈了半刻钟,躺在地上的程老四完全被二人忽略了。 第133章 柳宅村 “暗网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利刃的人出手利落,彼此彼此。” “我还不是利刃的人,只是个新入门的弟子而已。” “我也不是暗网的核心成员,只是个刚刚到二等的小小情报员而已。” “打住。” “干嘛?” “我夸了你一句,你干嘛要回夸?” “这叫礼尚往来,我们以后就是同伴了,自然要多熟络熟络啦。” “同伴?” “每一个利刃的人都有一个暗网的核心成员跟随,提供最新消息、辅助攻击甚或是诱敌入坑等等,总之就是互帮互助的同伴啦。” “这么自信?” “你不也是。” “哈哈,好,为了我们能够成功成为伙伴,程老四就交给你了。” 白银俯身在程老四身上摸索,果然摸出了一把杀猪刀,这等亡命之徒,要是没个贴身的武器,怕是晚上都睡不得安稳觉。 “拿他的杀猪刀干什么?”黄铃儿好奇道。 “杀猪去。” 黄铃儿脑袋一转便明白了。 “既然要杀猪,让程老四先杀完你再打晕他不是更好吗?” “他杀的猪不干净,平时的猪也就罢了,今晚柳宅村祭祖用的猪,他的手杀出来,柳氏一族的祖宗怕是要从地下蹿出来。” “也有道理,那你去吧,我处理好程老四就去找你,看看白大侠杀猪的手艺怎么样。”黄铃儿莞尔一笑。 白银告别黄铃儿往柳宅村去,黄铃儿则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程老四嘴里,口中吹出一声哨响,不多时,柳县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壮汉,拉着程老四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柳宅村,流浪儿没了程老四的拖延,老早就到了村中,村长亲自接待了他,让流浪儿受宠若惊。 “村长,程大爷让我先到这里来,他说回旅店取些东西,很快就过来。” “好好,今晚还要麻烦程兄弟。小兄弟既然是程兄弟带来的,就先坐着,村上人正准备祭祖,晚上杀了猪,留下来吃饭。”村长抽着烟袋,勾着背对流浪儿说。 流浪儿忙点头,一脸喜色地跟着一个妇人离去,心道程大爷真是个好人,来这真有猪肉吃,却不知他口中的程大爷此刻已被捆成了粽子,睁大眼睛躺在马车里呜呜地叫着。 白银绕着柳宅村探了一圈,柳宅村三十六户人家,白银前后看到的汉子只有村长、流浪儿两人,其余都是妇人和孩童,妇人忙活着择菜、烧菜,孩童在村子里东北西跑玩的不亦乐乎。 “哎哎,白银,这柳宅村怎么就两个男子,这怎么祭祖啊?”黄铃儿从白银身后冒出头拍着白银的肩膀问道。 “我也不知,村子周围两里地我都查过了,没有一个人影。这祭祖我也只是从书上见过,书上说七月十五为中元节,这日又称鬼节,乃是祭祖最佳时日。祭祖当日要准备果品、牲畜等祭品,还要摆放一对烛、三枝香。各地不同祭祖的方式也不同,但祭品、香烛、叩拜这些都是要有的。”白银说道。 “那为什么这柳宅村要在七月十四祭祖呢?” “我也不知,自有他的深意吧。” “你怎么不问我程老四哪里去了?”黄铃儿突然问道。 “往学院去了呗,既然学院要留着他,自然有用。” “没意思,这样就被你猜出来了。你说的没错,程老四已经在回学院的路上了,这些穷凶极恶的人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学院有许多杂活让他们干,所以就把他留下来了,他这么强壮,才三十多岁,二十年的苦差事是没得跑咯。” “这样也好,移送官府不是死刑就是坐牢要么就是服役,不如送到学院给学院干活,还免得一顿打。” “还是你明智,不像某些人死脑筋。” 白银听得黄铃儿这话,言语中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那‘某些人’是何人,不过这也不关白银的事,他与黄铃儿萍水相逢而已。 二人又等了会,终不见有其他汉子到这柳宅村来,这村子三十六户人家,总不可能汉子都死光了吧? “不等了,我先去了,杀完猪就走。”白银扭头对黄铃儿轻声说。 “白屠夫,加油!” 白银还是原先的模样,腰间别了程老四那把杀猪刀,从村子入口大摇大摆地走去。 “是程兄弟吗?”村长从一块大青石上起身,手里还拿着烟袋子。 “柳村长,我不是程兄弟,程兄弟他有急事一时无法来,又寻思着不能食言,就让我来替他,还让我给您道个歉。”白银粗声道。 天色昏暗,柳村长的眼睛也不好使,还以为来的是程老四呢。 “没事没事,程兄弟是个好人呐,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村长握着白银的手问道。 “您老称呼我吴老弟就成。” 白银心道幸好事先对手做了处理,手上该有茧的地方都有了茧,该粗糙的地方也都粗糙了,不然这一握就能握出事来。 “哦哦,吴老弟啊,今儿个麻烦你啦,猪已经给你捆好了,咱这就去杀吧。”村长引着白银往杀猪的地儿去。 “村长,今儿个是十四,祭祖一般不是十五吗?我听程老弟说您请他杀猪祭祖啊?”白银问道。 “哦,这事啊,是我记错了,人老了,记性差,前儿个程兄弟来杀猪,我就跟他说今儿个再来一次,杀猪祭祖,谁知道记错了时间,这不嘛,我专门等在村口,就是想给他道歉嘞。”村长抽了一口烟回道。 白银一脸无语,竟然是记错了...... 村长虽然人老,但嘴不停,一路拉着白银说着话,可能是村中汉子少,平日也说不上几句,见了白银话就多了起来。 “吴老弟,虽然我记错了日子,但这猪说好了杀,还是要杀的,待会切一条腿,给程兄弟带回去,当是我给他赔不是了。还有程兄弟带来的那个孩子,也在这里,待会吴老弟也在这一起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拿钱,这麻烦你一次太不好意思了。” “村长您这就客气了,杀个猪而已。” “誒,那怎么行,行当人做行当事,也不是给自家干活,哪能不收报酬呢,必须得收。”村长倒是不乐意了。 “那这样,钱我是万万不收的,但这饭我吃,而且我这饭量大得很,您待会可不要心疼。”白银回道。 村长笑呵呵地拉着白银,“能吃好能吃好啊,村里的小崽子都能吃,个个长得壮实。” “村长,这走了半个村子,怎么不见村里其他男人呢?”白银问出心中好奇。 “都搁县城呢,一帮老小子闲不住,瞎折腾,折腾到城里去了,打铁的打铁,做木的做木,走生意的走生意,过晚才回来。”村长答道。 “哈哈,好啊,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多做事业,多出去闯荡闯荡也是好事。”白银笑道。 “呵呵,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当村长的也管不了,瞧瞧这些半大小子,什么时候能再长个个头,我就挑一个当村长,我这老头子就能卸任喽。” 那些孩童见村长带着一个陌生人,个个吊在不远处打量着白银,若不是白银脸上那络腮胡子有些吓人,这些孩童说不得就上来要糖了。 “您老这说的哪里话,您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哈哈,吴老弟不用捡好听的说,老头子我的身体我清楚着呢。来来来,这就是今天要杀的猪,咱柳宅村除了树多就是猪多,这头猪肥,够村里人分的了。” 那猪事先不知吃了什么,此刻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白银把村长让开,也不废话,披一块布在猪身上,拔出皮套中的杀猪刀,这一尺长的杀猪刀光滑锃亮磨的锋利,手起刀落间,那猪没有一丝挣扎便一命呜呼了。 众所周知,猪牛羊这一类体型大中型的动物很难一刀毙命,一刀划破颈动脉后需要长时间的放血才能让它们彻底死去。而白银杀猪不同,他左手放在猪脑上,掌心暗运内力,已是将猪脑震碎,那猪被刀子插进颈动脉时已经死去,这样也免除了猪死前的痛苦。 猪脖颈的血流的很快,不到半分钟便流的差不多了,白银身上穿着的罩褂也是血迹斑斑。放血、去毛、肢解、拆骨、割肉,白银虽然没做过屠夫,但也见过屠夫杀猪是何样,此刻依葫芦画瓢,也是有模有样。四百多斤的猪十几分钟后就成了案板上的一份份肉了。 “吴老弟,你这杀猪的厉害了,这猪竟然一声不吭就让你给杀了。这猪吃了我们调制的特殊饲料,方便捆绑,但杀猪时那叫的是撕心裂肺,你这刀法可比程兄弟强多了。” 村长夸赞道,他两眼虽然看不太清,耳朵还是好使的,见了那么多次杀猪,从猪的叫声中就能听出杀猪的如何。 “哈哈,不瞒村长,我杀猪是有秘法的。” “来来,小崽子们,叫你们家大人来领猪肉。” 孩子们一哄而散,各家拿走了各自的猪肉,没有一点纠纷,喜欢猪脚的就拿猪脚,要两家都喜欢,这次他家拿,下次他家拿。 白银在村长的盛情挽留下,与村长一家和流浪儿一起吃了个热腾腾、香喷喷的饭。村长一家热情的很,村长虽然年过花甲,但还是好一口酒,那酒虽然比不上县城里的烈,胜在是自家酿的,醇香的很。 不过中间有个小插曲,那就是黄铃儿闻着猪肉味儿硬是挤了进来,还自称是白银的女儿,来寻他吃饭,让白银好一阵无奈。 饭毕,白银也不多留,带着黄铃儿离开了柳宅村。 “哇,这农家做的饭,有一种特别的香,吃的好舒服。”黄铃儿与白银并肩走在林中土路上。 “因为是和爹爹一起吃的饭,所以特别的香啊。”白银翻了个白银。 “你平白多了我这么大的女儿,刚才高兴的都落泪了,还偷偷擦掉了,嘻嘻。”黄铃儿说道。 白银不语,他方才与村长喝酒,那种氛围让他想起了自己和爷爷一起吃饭的场景,也是同样的温馨。 “你现在去哪?”白银问道。 “回学院咯,程老四被抓了,我要把整理的材料送到刑罚堂去,你呢?” “任务已经完成,我也回去。” “那刚好顺路,没想到我们第一个任务完成的这么顺利,还能一起回学院,日后你进了利刃,我进了暗网,那我们就是‘银铃’组合了。”黄铃儿笑道。 “我要连夜赶路。” “不要小瞧我,没点本事,怎么跟学院鼎鼎有名的白大侠一起组合。” 白银笑而不语,脚下发力,往学院奔去。 黄铃儿嘴角微微上扬,紧跟白银身后。 第134章 奇丹坊开 七月十五,距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 晨鸣郡城,东市。 朱明一身大红立在一座披红挂彩的店铺前,门匾上披着红,两侧门框上披着红,屋檐下伸出两根丈长竹竿,竹竿上各挂着两个大彩球。 虽是清晨,店铺前依然聚了近百人,占了半边街道,个个抬头打量着店铺前站着的穿着大红褂大红裤大红鞋大红帽的朱明。不怪众人盯着他看,朱明今日的打扮除了露出的脸和手是白的,几乎就是大红布里裹了个人。 朱明心中也不情愿,奈何这主意是南宫灵提出来的,说是大红色寓意着大红大紫、生意兴隆,硬是给朱明套上了这一身。 另半边街道上也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每个路过的都要抬头看一看,主要看的是朱明,从没见过有人开店请了个真的财神爷站门口的,稀奇的很。同时也好奇门前两个红球是干什么用的,那红球有二尺直径,不似灯笼也不似绣球。 “这位兄弟,这家店是干什么的,开业怎么请了个真人扮财神爷?”一糙汉子好奇道。 “兄弟今天刚进城吧?闻到这周围的香味了吗?”一位大哥回道。 “打早儿就闻到了,这味儿真香,比咱村小媳妇身上的味儿都香,这香就是这店铺传来的?”糙汉子身旁一粗布男子说道。 “这位兄弟,鼻子不错。这香味就是店铺里传来的,这香可不是你村里小媳妇身上抹的香,这可是‘七日香’!据店铺里的人说,这香味距离不远,就这方圆二十米范围,但这香味长久,七天才会消散。怎么样?神奇吧?”大哥一脸得意道。 “神奇,那这店铺是卖香料的?要是便宜的话,咱也买一盒子回家给媳妇抹,抹这一次顶七天,划算的很。”糙汉子说道。 “这位兄弟却是猜错了,这店铺不是卖香料的,而是卖丹药的。这香味不是香料里的,而是这店铺人调配的草药香。就这香味,啧啧,闻多久都不觉得腻。”大哥吸了一口气,一脸享受。 “乖乖,什么草药能七天不散味,这是活药草吧?跟咱村里的菊花一样,每次路过村口咱都能闻到那菊花香。”粗布男子道。 “嗨,那谁知道,好闻就得了呗,反正这店铺今儿个就开业了,是活是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大哥两手一摆扭头往店铺看去,糙汉子挤在大哥旁边也跟着看去,粗布男子隐入人堆不见了踪影。 ...... 七点半,朱明背在身后的手摸出了一个扩音器,罗蒙出品,童叟无欺,朱明清了清嗓,声音从喇叭状的扩音器传到店铺前众人耳中。 “各位,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到鄙店,今天,是‘奇丹坊’开业的日子,想必你们都拿到了店铺发送的宣传单,我朱明在这里恭喜大家!恭喜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宣传单中藏了很多奖励,这个奖励多种多样,保证你们不会吃亏!相信大家伙也闻到周围的香味了,实不相瞒,这香味是小店新制的粉末型药粉,又名‘七日香’。顾名思义,这香味可以持续七日不散,放在身上,实是居家旅行必备。这药不仅有粉末型的,还有丹药型的,价格不贵,只要一百轩辕币,比许多香料便宜的太多。而这‘七日香’只是我们‘奇丹坊’一种奇药而已。” “说了这么多,相信大家都很关注宣传单中的优惠秘密吧?现在,请大家将宣传单沿着右下角虚线撕开,答案就在里面,里面的优惠仅限今日,过了今日,就成废纸皮了!” 众人听罢宣传单玄机,连撕开宣传单,果见里面有一张长条小纸,上面写着蝇头小字。 “真的有啊,我这张是‘任意三颗奇丹半价’,我说怎么握着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怪怪的,原来是双层的。”有人大喜道。 “真的真的!我也有,我这张是‘免费兑换一颗七日香’。” “我是‘免费兑换一颗捧腹丸’,捧腹丸是什么丹药,怎么都没听说过。” “啊!!我怎么是‘欢迎光临’!” “我也是我也是,那财神爷,这‘欢迎光临’是什么意思啊?” “还有我这‘恭喜发财’,这是要直接给我钱吗?” 门前众人撕开宣传单后,那纸条上并不全是优惠,还有许多条儿是‘祝福语’,场面嘈杂无比。 “大家不要吵,一个一个问,来,那位兄弟,你先说,你刚才喊得最欢。”朱明拿出大喇叭手指着一男子道。 “财神爷,这‘捧腹丸’是何种丹药,从来没听说过啊。” “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捧腹丸’顾名思义,就是吃下去就会捧腹,而捧腹会想到什么呢?捧腹大笑嘛。所以,这‘捧腹丸’就是吃下去就会心生笑意、缓解愁绪。这捧腹丸也是店中一种奇丹,你们手上还有许多其他奇丹的优惠券,进了店,都有相关的介绍,这里我卖个关子,就不一一述说了。那位兄弟,你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我这纸条上写的‘恭喜发财’,那这纸条是不是就没用了?” “这位兄弟不要着急,我们奇丹坊送出的五百份宣传单中只有一百份有纸条,每张纸条都有奖励。有明确优惠的纸条可凭纸条兑换,其他的祝福语纸条也可凭条兑换一百轩辕币。所以说,只要你从宣传单中发现纸条,你就是赚的!但是,这个纸条只在今日有效,错过今日,就成一张废纸了。” 众人与朱明一问一答间,时间就快到了辰时。 “各位,想必你们想问的都问了,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等我们开业后到前台去问我们的相关人员,保证有问必答。现在,请大家安静。” “刚才也介绍了,我们奇丹坊只出售奇丹,这奇丹纯粹是为了好玩,您买了就图一乐。如果您想买祛毒化瘀、治病疗伤、强身健骨的丹药,请另寻他处。我们这奇丹虽然每样效果都不同,但有一点是所有丹药共有的,那就是这奇丹下肚多少对身体有些好处。至于什么样的好处,您试过就知晓了。” “话不多说,再次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光临小店,我宣布,奇丹坊正式开业!” 朱明话毕,那两块红布应声落下,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正中门匾上书‘奇丹坊’三字,黑字金匾,灵秀飘逸,潇洒万分。 再看门两侧,两块棕色木板挂在房外,其上有字,左侧是‘奇丹坊丹奇’,右侧是‘奇在其丹’。 再看门前两个大红球,突然炸开,球中飞出彩带、红纸若干,落在众人头上,再看那红球,哪里还是红球,端端地两朵莲花,好不漂亮。 众人被这一手惊住,在朱明安排的托儿带领下大声喝彩,齐声叫好。 “朱掌柜的,你这门匾还算正常,但你这门侧写的也不像对联,这是何意啊?”有人好奇道。 “这位兄弟眼力不错,我这门侧确实不是对联,只图个有趣。将这两句连起来便是‘奇丹坊丹奇,奇在其丹’。你再将右侧开头添一个丹字,这左右音正反皆同,乃是‘奇丹坊丹奇,丹奇在其丹’。你若将右侧去掉开头一‘奇’字,那这两句连起来便是‘奇丹坊丹,奇在其丹’。看似九字对字,实则八九十皆有,岂不是有趣?”朱明哈哈大笑道。 “果真如此,这九字对字虽不像对联那般工整,但也好记,读来朗朗上口,而且这九字玄妙的很,非八非十,说其怪异不如说其奇特,我这读了三遍净记了奇丹坊丹奇五个字了,朱老板果然厉害,在下佩服。” 一蓝衣青年抱拳道,只看他面相英俊,器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十足,言语间坦坦荡荡,非大家子弟也是某个大势力的弟子。 “这位少侠见解独到,朱明佩服。今日碰见即是有缘,少侠可进店瞧瞧,无论多少丹药我统统给你打七折!”朱明瞧此人身姿不凡,遂说道。 “掌柜的,这不公平啊,这些我也想到了,只是让他抢了去,你也给我打个七折啊。”有好事者躲在人堆里说道。 不等朱明说话,他身后蹿出一紫衣姑娘,娇小可人,正是南宫灵。 “你这人真是吃饭不想给钱,净想好事。”南宫灵小手指着那人说道。 那人见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数落了,脸上一红灰溜溜走了,周围人哈哈一笑,这人自作聪明以为挤在人堆里就不会被发现,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家揪出来了。 朱明微笑,这种人他虽然也能赶走,毕竟不如南宫灵效果好,而且南宫灵这一出场,场下众人眼前一亮,气氛明显热烈起来,漂亮的姑娘对这些普通男子吸引力还是很足的。 蓝衣青年见南宫灵指着那人也是莞尔,暗道这姑娘好生聪慧,方才不出现,偏在人惹事时出现,这样一来,店老板和这姑娘真是二重唱,将台下众人的热情生生拔高了一筹。 突然,蓝衣青年似有所觉,抱拳与朱明道别,转身往郡城外飞奔而去,只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朱明眼前。 朱明心中暗赞此人速度非凡,但也只萍水相逢心有好感而已,并未过多在意,忙活着张罗挤进店铺的众人。 第135章 遇陆风鸣 “糟糕,被发现了。” 黄铃儿轻声呼道,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丝期待。 “剑宗陆风鸣果然名不虚传,我只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就被他发觉了。走,这里不适合打架,先到城外。”白银眼中燃起丝丝挑战之意。 蓝衣青年正是在晨鸣郡城寻找白银的陆风鸣,不过他不是为了要抓白银,而是为了与白银切磋。白银的资料昨晚便传到了他手中,又听说今日有一丹药铺名‘奇丹坊’开业,店铺的老板叫朱明,同是东洲学院弟子,而且这个朱明和白银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陆风鸣便来此试试运气,没想到真让他碰上了。 而白银和黄铃儿二人昨夜从柳宅村一路东行,今早七点半方才赶到晨鸣郡城,刚好赶上奇丹坊开业,不曾想却碰上了陆风鸣,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就这样相遇了。 白银和黄铃儿速度都不一般,黄铃儿甚至比白银还要跟快一些,原本白银以为黄铃儿只是隐匿的功夫强,没想到速度也不弱,从柳宅村到晨鸣郡城近千里,自己一路上都有些微喘,黄铃儿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气息平稳的很,可见其内功深厚。 想到黄铃儿那么大自信进入暗网核心成员之列,白银也就释然了,没点本事,哪里来的自信呢? “白银,陆风鸣的功力只比白羽略弱一筹,而且这还是三年前的时候,他现在功力定然大胜于前。你刚进学院月余,试炼时间太短,不是我打击你,你恐怕挨不过五个回合。要知道三年前白羽就能通过试炼塔五层,你现在才到四层九阶,四层到五层的差距想必你是知道的。陆风鸣沉浸剑法,速度一道稍有不足,你若是全力逃跑,他一时三刻也追你不得,你还是有一丝机会逃掉的。” 黄铃儿一边跟着白银一边说道,陆风鸣可以排上东洲英豪榜第六,可见其在东洲年轻一辈中的实力。毫不客气的说,若是陆风鸣想杀白银,三回合足以,两人的真实功力都不在一个层次,就是一个青年人对一个半大小子,白银胜过陆风鸣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不必逃,他没有杀心。”白银倒是淡然,脸上兴奋的表情丝毫不加隐藏。 “陆风鸣虽然不会杀你,但你若是落入他手中,以他的性格,他必然将你送到晨鸣郡城中,届时你的脸可就丢大了。”黄铃儿又说道。 “放心,我不是他对手,这不是还有你吗?”白银扭头看向身侧黄铃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我可不是他对手,到时候他要杀要剐,我也只能在一旁看着,运气好的话,还能给你带几句遗言,唉,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要尝试这么高危险的事情,我们的组合啊。”黄铃儿一脸遗憾地说。 白银翻了个白眼,往后看了一眼吊在身后的陆风鸣,“到前面林子里就停下吧。” 陆风鸣刻意与白银二人保持距离,眼中带着兴奋和感兴趣,追了七天,终于追到了。 三人两前一后,不多时就到了十里外的林子中,黄铃儿进了林子便隐匿起来与林木融为一体。 “今日只切磋,不问他事,如何?”陆风鸣先行开口。 “江湖人传陆风鸣一颗赤子之心,只寻武道不问世事,今日一见,赤子之心是真,不问世事是假,既然陆兄已经开口,白银自当奉陪。” 二人持剑而立,白银一身白衣,墨染剑尖朝下,蓝光一闪而过。 陆风鸣一身蓝衣,飞龙剑横在胸前,剑身宽一指、长二尺七寸,其上纹飞龙一条,龙角汇于剑柄,龙头金光微微一闪。 黄铃儿躲在暗处观望着,手中摸出三枚四角飞镖。 “当心了。” 陆风鸣呼了一声,持剑奔向白银,手中飞龙剑左右飘忽上下点刺,不知哪一剑是虚哪一剑是实。 这一剑正是陆风鸣所习五行剑术之木剑术,木之剑意在灵动,重在扰敌疲敌,挥舞间飘忽不定,使对方不知虚实,只得全力抵挡耗费心神。 白银从学院资料中已知此剑术,并不慌张,举剑相迎,双眼盯着陆风鸣的手腕,手腕下劈则侧身闪躲,手腕上撩则以剑相撞。 二人转瞬间对战五个回合,白银心惊陆风鸣腕力强大,即便虚招也是不弱,实招更是剑剑带风,速度稍慢就可能受到重伤。 陆风鸣心中更惊,自己这木剑术重在灵动、虚实相间不假,但也不是谁人都可以看出虚招何在的。而白银除了第一回合硬抗了一记实招,接下来四个回合皆是遇实则避遇虚则攻,已是看出自己用这木剑术的缺陷处。白银不过一入门弟子,竟然一个回合便看出自己的破绽,他心中怎能不惊。 陆风鸣其实不知,白银之所以能看出他的破绽,是从学院给的资料中分析的结果。 资料中描写陆风鸣与人对战,用了‘其势如火、凌厉如风’八字,可见陆风鸣战斗的风格以‘猛烈、凌厉’为主,结合他所修五行剑法,与其火之剑、金之剑正相符。这两种剑术皆是大开大合,以势迫人以力压人的招,白银修习基础剑招三年有余,这两种剑术中绝不会出现上撩动作。 金、火两种剑术运用更多的是手臂,而此时陆风鸣以木之剑与自己对攻,木之剑的灵动正是靠手腕的灵活变动扰乱自己,这手腕练的少,自然会出现破绽。 “学院收集的对战资料还是两年前的,这两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不用最熟悉的金、火,反倒用了最不熟悉的木之剑,莫非他是在拿我做试炼吗?”白银心中思索。 “这木之剑果然难练,以前我注重金、火两种剑术,对其他三种剑术颇为不屑,切磋皆是大开大合,打的爽快了,消耗也很大。中洲之行后我才后知后觉,这五行剑法少了哪一种都不能完整。这两年时间,我苦修土之剑,以求得自身安全,水、木却是修炼的最少。这白银果然是用剑熟手,一眼便知我这木之剑的破绽,不过,这也是我修炼太短的缘故,天下英豪几多,还是不能小觑。”陆风鸣心道。 二人又战五个回合,依旧是陆风鸣攻,白银守。 白银已是看出来,陆风鸣是借此机会练习他的木剑术,也不主动出击,陆风鸣攻一招,他便拆一招,虚招尽数被白银看破。 但陆风鸣也不是没有改变,他原先一虚二实的路数在他手中不断改变,虚虚虚实实实,更添木之剑的灵动。剑虽晃的厉害,手腕依旧没有太大变化,这用出来的招自然也造不成实质伤害。 又一次撞击后,白银借力往后退出两步,脚下发力再次撞向后撤的陆风鸣。只见墨染从左上往右下劈,又从右上往左下劈,凭空出现两道剑影,呈斜十字形攻向陆风鸣,正是白银所习剑法《迅影》的第二招,‘十字星斩’。 陆风鸣不敢小觑,抬剑格下第一剑,只觉得右小臂微微发麻。待第二剑袭来,陆风鸣右臂发力,持飞龙剑与墨染狠撞在一起。 只听‘叮’的一声,二人皆往后退去,白银用了全力,陆风鸣仓促格挡,但其内功深厚,白银这两剑并未给他造成伤害。二人这一回合表面上是半斤八两,实际上白银吃了反震之力,受了点小伤。 “好剑。” 二人异口同声,两柄剑猛烈对撞后方知孰优孰劣,墨染和飞龙对上,皆无缺口。若是普通铁剑,与这两柄剑稍微碰撞,便要豁口,大力相撞,必然断作两截。这也是好剑与普通剑的区别,好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普通剑削肉碎木还可,能断骨的就算是普通剑中的上等剑了。 当然剑的材质再差,用的人功力若深厚,与名剑劈砍也不会出现豁口。这与飞花摘叶做武器是同一道理,内力可附着在外物上,好剑劈在外物上,实则是劈在使用者的内力上,外物自然不会断裂。 陆风鸣手中飞龙剑在剑宗是排名前三的宝剑,在东洲,不,在五洲也是有名之剑。剑宗名为剑宗,对天下之剑自然感兴趣,白银手中剑陆风鸣从未见过,也不曾在典籍中听说,此刻见其能与飞龙对撞而不损丝毫,故而惊呼而出。 白银倒是没在乎飞龙剑在名剑榜上排第几,在他心中,墨染就是名剑的代名词,能与墨染全力对撞而不损丝毫的就是好剑。李焱的烈焰是一个,眼前这飞龙也是一个。 “名剑有灵,白兄弟既然能得名剑,定然是用剑的行家,你我今日不用内力,打个痛快,如何?”陆风鸣见猎心喜,这是名剑与名剑之间的对碰。 白银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吐出一字,“好”。 这种最原始的对撞,白银也是喜欢,试炼场与孙通硬碰时白银便发现了这点。不过,孙通力气极大又无法灵活控制,对撞起来虽然爽快,不免造成内伤。 陆风鸣则不同,他今日是奔着切磋来的,且他的力气控制的很好。方才那一回合,白银已知陆风鸣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他若存心伤自己,只要用他最熟悉的火、金二剑攻上三回合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白银二人间的气氛悄然变化,方才还紧张兮兮,此刻已是轻松了许多,看的黄铃儿一脸疑惑,男人间的事真是奇怪的很。 第136章 五行剑法 白银二人再次站定,看他二人,白银转守为攻,陆风鸣则全心防守。墨染忽左忽右或劈或刺,飞龙随着墨染四方格架,护住周身要害,不给墨染一丝机会。 “陆兄小心了。” 白银后退口中呼道,而后脚尖点地,手中墨染直刺向前,手腕轻动,连刺三下,再刺三下,手腕转动间,一朵无形兰花击向陆风鸣。 陆风鸣得了白银提醒,眉毛一抖,眼露喜色,暗道来了。 只看他右脚后撤半步,飞龙环身,‘叮叮叮’三声,却是用飞龙剑身平振墨染剑刃,将白银点刺而来的三剑尽数挡掉。时机把握的刚好,快上一丝就落了空让墨染刺进胸口,慢上一丝就无法阻挡白银接下来的两刺。 待挡住白银前三剑,陆风鸣左手立刻搭上飞龙剑刃处,将剑身对向白银。白银后三剑快速袭来,皆点在飞龙剑身,留下一丁点儿白印。 再看他二人,白银因飞龙的反震之力手腕微微吃痛往后退去,陆风鸣下盘平稳倒是没有后退,但他右手腕也是有些吃痛,白银的力气着实大了些,大部分的力量依旧顺着飞龙传到他身上。 此外,陆风鸣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墨染剑中寒气自动侵蚀微微僵硬,也让陆风鸣吃了一惊,暗道白银手中墨剑真是奇怪。 “白贤弟,你手中剑当真神奇,对战中却会突然蹿出一道寒气。”陆风鸣眼露奇色。 “墨染寒气主动出击,一般是遇到同等级别的兵器,想必是陆兄手中飞龙剑的缘故。” 白银回道,他方才点刺速度奇快,陆风鸣能挡下后三剑并不为奇,但是反震之力却并不是陆风鸣主导,而是那柄飞龙宝剑自行触动。现在看来,是这两柄宝剑之间的战斗,波及了白银二人。 “宝剑有灵,看来我们切磋还要稍微注意,哈哈。你方才点刺的力道和速度要强得多,这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土之剑重于防守,在乎厚重二字,飞龙在周身环绕可破解大部分劈砍攻击,唯有这点刺攻击最难防守,你却能发现此点,当真厉害,佩服。”陆风鸣眼中毫不掩饰赞赏之色。 “陆兄客气了,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尝试着攻击罢了。陆兄这土之剑术防守四周,密不透风,若一张铁链做的大网,劈砍之姿只能砍到线网,我便想用点刺从网眼中透入。不曾想,这一招没偷的手,接下来我可就没招了。”白银摊手道。 “白贤弟谦虚了,厉害就是厉害。土之剑术我修习一年有余,行走东洲能想到破解之法者不过一手之数,你不过与我对战数十回合便知晓我剑术之理,实是剑道的高手。当然,看破归看破,真正要破解,靠的还是实力。接下来换我来攻,放心,我会留手的。” 陆风鸣‘不怀好意’地看着白银,不,准确地说是看着白银手中的墨染。白银倒是没什么动作,但墨染不干了,剑身轻颤着,似在向白银说,‘快,我要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那柄剑和那个人都要’。白银微笑,吐出一字,“好”。 陆风鸣手中剑招一变,大开大合猛烈如火,一招一式力气极大,直震的白银手臂发麻。白银一柄墨剑上下飞舞,尽力格开陆风鸣的剑,体力急速消耗。 虽然陆风鸣招式猛烈,但其周身大开大合漏出了不少破绽,白银虽有心晃上一招逼他后退,奈何有心无力,自己时时处在危险境地,也不好用暗器袭击陆风鸣,只能尽力护全周身。 火之剑威力虽大,但对自身消耗也不小,陆风鸣用此剑术也只是想看看白银如何破解,势头虽猛但仍在他控制范围内。 此剑术一出,白银立刻落了下风,毫无还手之力。陆风鸣与白银拆了二十几招,白银模样狼狈,身上一点儿彩都没挂。陆风鸣细细观察,白银每次格挡并不与飞龙硬碰硬,而是用巧劲将飞龙弹开。 陆风鸣又一剑从右上方斜劈而下,墨染从右下方往上格挡,两剑触碰瞬间白银手腕一扭,墨染剑身抵上飞龙剑锋将其弹开。 二人相斗,两柄剑也不闲着,飞龙剑不断反震着墨染,让白银苦不堪言;墨染中寒气不断往飞龙剑身去,直让陆风鸣小臂发寒,出剑速度随之一缓。 “厉害厉害,若是你左手可发暗器,我恐怕早就受了伤了。”陆风鸣赞叹道。 “陆兄若是再多用一成力,我恐怕已经躺在地上了。”白银回道,他能感觉到,陆风鸣未用全力。 “切磋而已,重在论剑,接招。” 陆风鸣持剑再上,这次换成了金之剑,这金之剑以凌厉为主,威力不甚大,但出剑速度极快,在快中使对手破绽大开,从而一招取胜。金之剑是陆风鸣最早接触的五行之剑,早已达到大成境界,此招一出,白银心中更苦,被打的抬不起头。 白银自身实力不比陆风鸣,仅管陆风鸣已经将自己实力压制,但这金之剑术就如他的臂膀一样,用起来得心应手,剑芒在白银周围环绕,远看去白银就像被一道道金丝线围起来一样。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思索反击之策,即便左手能用上,那么快的剑招下,白银也是无可奈何。 二人又拆招二十多回合,白银手臂、腰间、后背都出现了一些细小的伤痕。 “不愧是敢夜闯晨鸣郡宝库的人,白贤弟这剑术攻之诡异防之沉稳,一般人等确是奈何不了。” 陆风鸣赞叹道,白银只不过一初入东洲学院的弟子而已,功力比三年前的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对剑道理解颇深,几个回合便能快速找出剑招里明显的漏洞,可见白银观察之细致、感知之灵敏。 白银只微笑,并不答话,方才二十几回合耗掉了白银大半体力。陆风鸣每每出剑在白银看来似乎都没有留手的打算,白银只得全身心抵挡,此刻连话也不想多说,盘腿坐下,取出一枚恢复体力的丹药送入腹中,缓缓恢复着体力。 陆风鸣立在一边,没有出手的打算,等待白银恢复体力,他还有一水之剑术等着白银。同时,他眼睛有意无意地瞟着黄铃儿躲藏的灌木丛,方才与白银对战,他故意让白银陷入凶险处境,引得黄铃儿差一点就出手了。 “既然被发现了,不介意露上一面吧?”陆风鸣平静道。 黄铃儿扶额,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落在白银身侧。 “凤鸣兄,好久不见啊。”黄铃儿笑嘻嘻道。 “风,是风,不是凤。”陆风鸣纠正道。 白银两眼大睁,一脸茫然,这两人......似乎认识,而且关系还不差。 什么情况?陆风鸣是剑宗宗主之子,黄铃儿是东洲学院暗网的人,这两人明明是两个势力,怎么关系会这么好呢? “无所谓啦,这个白银可是我将来的搭档,你想跟人家切磋剑术讨论剑道可以,可千万不能伤了碰了,不然你就死定了。”黄铃儿威胁道。 “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的,你小铃铛说要保护的人还从来没人能伤了去。”陆风鸣哈哈一笑道。 白银目瞪口呆,他的大脑已经混乱了。 “凤鸣兄三年前来挑战白大哥,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两年前他被人围攻受了重伤,我刚好路过救了他一命,所以我们就认识了。”黄铃儿向白银解释道。 白银一头黑线,“所以方才进林子你与我说的话都是吓唬我的?” “为了促进你的成长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现在你看到凤鸣兄这么厉害,是不是觉得身上有了压力?是不是就有了超越凤鸣兄甚至白大哥的动力啦?”黄铃儿笑道。 白银翻了个白银,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扔向陆风鸣。 “解毒丹,等会吃下去后如厕便可解毒。出门在外,小命要紧,不得不做些防备,陆兄还请多包涵。”白银起身抱拳。 陆风鸣和黄铃儿皆是吃了一惊。 陆风鸣探查体内,果然发现自己体内器官周围附着一层淡黄色的气体,不知何时进入,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白银,你可真厉害。你什么时候下的毒?我怎么都没发现,你下的什么毒,这么隐蔽?”黄铃儿震惊后连连问道。 “独家秘方不可外传,我只能告诉你,这毒非常难配,我就带了两份,现在白白损失了一份,你说怎么赔给我?”白银‘恶狠狠’道。 “毒是你自己下的,可不关我的事。对了,凤鸣兄还有一招水之剑,既然你恢复好了,那你们就开始吧。凤鸣兄你也不用着急,白银既然给了你解毒丹,一时半会儿也没事。” 陆风鸣震惊之后恢复平静,也没有当场服下,既然白银给了自己解毒丹,又没说明何时服用,也就不用担心这毒。 “白贤弟考虑周全,我又怎会怪罪。江湖之中有正派人士,同样也有阴暗小人,多一手保命手段总是没错的。”陆风鸣略微感叹地说道。 “陆兄不计较便好,我体力已恢复大半,我们接着来。”白银说道。 陆风鸣口中吐出一字,“好”。 旋即提剑攻向白银,所用剑招正是五行之剑中的水之剑,威力一般,速度也不甚快,但连绵不断,一剑灭一剑生,一剑跟着一剑,只看陆风鸣绕着白银不断回走,手中剑出后从未停止过攻击,一秒内就打了五剑,速度堪比试炼塔四层九阶中第六层的风刃。 白银被困其中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白白挨打,陆风鸣手下并不留情,但也不伤了白银,只见白银一身白色布衣上的布一块块地落在地上,不多时两只袖子就没了,两只裤子膝盖以下也没了。 黄铃儿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白银咬牙切齿,又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惨虐。 第137章 惊闻黑衣人 又拆三十几回合,说是拆,其实就是陆风鸣在虐白银。 水之剑绕着白银旋转不停,白银无暇他顾,只能见招拆招,堪堪躲过要害,至于四肢只能白白挨揍了。 陆风鸣在水之剑上虽然修习不久,但他本身内力深厚,六岁习剑,至今十六年,多年的基础可不是白银三年散修就能弥补的,白银被草虐也在情理之中。 直到白银长衣变短袖、长裤变短裤,陆风鸣才停下剑。 “白贤弟,想必你也知晓我所用剑法为五行剑法,取的是五行之意,金、火为攻,水困木扰土来防。这五种剑法我最擅长金、火二剑,其他三剑皆是近两年内修习,多有破绽,还请明示。” 白银从戒指中另取一件布衣罩在身上,原先的布衣是学院制服,这件是黄诗澄亲手缝制的,方才陆风鸣击碎的若是这件布衣,白银估计要和他拼命。 白银没好气地看着陆风鸣和一旁笑到捂肚子的黄铃儿。 “陆兄剑法高超,我不过是剑道入门,没有提点的本事,不过有些感受倒是可以分享。金、火二剑,一招一式浑然一体,我是看不出有何破绽。木、水二剑以困敌扰敌为主,水之剑连绵、木之剑灵动,二者略显僵硬,这些想必陆兄心中有数。土剑以防护为主,本应一心防护才对,但我以为,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土之剑防守的同时可在飞龙剑本身的反震能力上稍微用些力,以反震之力震退敌人,这样的土之剑攻守兼备,效果许会更佳。”论起剑道,白银一脸认真地说。 陆风鸣沉吟片刻,“白贤弟所言有理。” 白银见陆风鸣沉思状,心知他嘴上说自己说的在理,但心中还是有些迟疑,毕竟五行剑法是剑宗高级剑法,百年传承下来,怎会因为自己一个外人的建议就随便更改。 不过也无所谓,总之自己是提了一嘴,是改是留都任由陆风鸣抉择,烦恼是他的,自己只要吸收五行剑法中的精妙融入自己的迅影剑法中便可。 白银所习迅影剑法共有上册三式,第一式手挽兰花,以速度为主,威力也不俗,主要是其攻击诡异。 第二式十字星斩,以力量为主,借用劈这样的方式将力量发挥到最大,左劈右劈两剑连续而上,可造成更大的伤害。且这十字星斩并不局限在劈这一式,也不局限在同一方向。可左劈右劈,也可右撩左劈,或是横斩竖劈,方向、角度可随机而变。 第三式长空破日,以爆发为主,乃是将腿、腰、背、肩之力往臂膀上运,左手推着右手猛力一刺,以此获得最强一击。练至大成,腿腰背肩之力可如流水般一气呵成汇聚到臂膀中,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剑刺出,莫说是人躯,就是钢铁也要露个洞。 五行剑法以剑为主,而迅影剑法则是以人为主,两者走的不同路线,白银只要身体足够强,剑招多习几遍便能上手。以剑为主则要对剑术多加打磨,以一两招剑术为主,勤加练习便是杀招。天下高明剑招都是有搭配心法的,偷学高级剑法几乎是天方夜谭。 这两种剑道之路孰优孰劣不好判断,只看习剑者如何抉择。 陆风鸣与白银对剑道又论了一刻钟时间,陆风鸣对白银就一个建议,勤修心法提高内力。白银内力薄弱是个硬伤,毕竟他真正修习内力才月余时间而已。 “凤鸣兄,白银你也见过了,招也过完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黄铃儿问道。 “去南洲,我原本的计划也是去南洲,在岭南时听说了白贤弟的壮举,天字号通缉令,我也是颇感兴趣。晨鸣郡的宝库可不是谁都能闯的,白贤弟不仅闯了,还从中盗了一株五阶药草,让我大为吃惊,晨鸣郡中卫兵不足为虑,但晨鸣郡守可是一方人物,即便我也不是他对手。于是我就往晨鸣郡赶来,想一观白贤弟英姿。后来听说晨鸣郡守当天刚好不在郡城内,当郡守匆匆赶来时,白贤弟已是离开了郡城。” “白贤弟,你可是让我好等,我一路奔袭到了晨鸣郡城,寻了你四五天都不见你身影。今日你那朋友开店,我想着你可能会去,这才到那碰碰运气,你果真来了。不仅你来了,还有小铃铛也一起来了,不枉我来此一趟。” “还去找那群人?那群人诡异的很,你小心些。”黄铃儿关心道。 “不,这次主要是游历提升剑道领悟,至于那些穿着黑衣的胆怯之辈,若是再让我碰到,必饶不了他们。”陆风鸣愤愤说道。 白银眼角一跳,黑衣人? “陆兄,你方才所讲黑衣人是什么人?” “就是两年前偷袭凤鸣兄的人,那群人一身黑衣,出手狠辣无比,若不是我碰巧发现,凤鸣兄此刻已经躺在土里了。”黄铃儿接话。 “那群黑衣人里有没有一个脸上有疤的人?”白银连问道,神色激动。 “当时天太黑,他们脸上又蒙着布,我没看清,你怎么这么激动?”黄铃儿疑惑道。 “白贤弟,那群人也找过你?你别着急,仔细回想下,除了那个刀疤脸的黑衣人,其他黑衣人还有没有印象,他们的动作、武器、身姿等等。”陆风鸣也说道。 白银呆立当场,他那时不过十四岁,又受了如此打击,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他手中只有‘为首的男子脸上有一道疤,从右眼角一直延伸到鼻翼左侧’这一条线索。 陆风鸣见白银失魂落魄的模样,拍了拍白银肩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听我父亲说,那群黑衣人也是近些年才频繁出没,专门搜集奇物、猎杀各大势力的核心弟子,我当时年少,对自己武功又自信满满,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圈套,差点丢了性命。” 白银微微定神,平复心情,脸上扯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黄铃儿见白银神色异样,扭头与陆风鸣挑起话题。 “临走前不想再挑战白大哥一次了?”黄铃儿问道。 “不了,现在的我还没有把握战胜他,等我从南洲游历归来就是五行剑法大成之时,届时我再挑战于他。”陆风鸣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啧,你和三年前真不一样了,稳重多了。听说你半年前和白大哥切磋,最后平局了,半年过去了,你还没把握击败白大哥?”黄铃儿又问道。 “嗨,白羽根本未用全力,我可比他差了不止一筹。此事不提也罢,待我从南洲回来,我定登门请教。不多说了,白贤弟给我的解毒丸再不吃可就要化掉了。” 陆风鸣与黄铃儿二人聊了一刻钟,而后辞别二人,往南洲方向去。 白银心情已经平复,脸色恢复平静。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他不会就是那个‘死脑筋’吧?”白银打趣道。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打听大人的事干什么,凤鸣兄可不是。”黄铃儿挥手道。 “嘁,我俩站一起,你看着更像小孩子家家吧。” “瞧你这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还说不是小孩子家家。”黄铃儿掩嘴轻笑。 白银一脸无语,“说正事,你真的是暗网新进的二等情报员?两年前你救了陆风鸣,两年前你若是在暗网,凭你的本事,早就成堂主了吧?” “小朋友就是对以前的事好奇,以前的事没什么好讲的,好讲我也不跟你讲,除非你入了利刃,届时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你就当我是暗网的二等情报员好了。”黄铃儿伸手拍了拍白银的肩膀头故作深沉道。 白银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看着还没我大,还装一副长辈的姿态,好像活了几十年的老太婆一样。 “三年前陆风鸣挑战白羽,你也在场?”白银忽问道。 “嗯,那时候凤鸣兄被打的可惨了,他不服气,也不认输,一次次被打倒又爬起来,直到被白大哥卸了四肢还一个劲地叫着打呢,最后被打昏了。若不是紫萱师叔及时救助,他就落了个终身残疾了。”黄铃儿脸上露出佩服之色。 “白羽会那么做?”白银讶然道,从其他人口中(主要是黄诗澄),白羽在白银心中的印象应该是冷峻沉稳,不像是会做出这种卸人臂膀事的人。 “白大哥以前不这样,只是三年前的五洲大比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回学院后白大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白大哥爱说爱笑,时常拿我们逗趣,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黄铃儿回道。 “他不在学院吗?”白银好奇道。 “不知道,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了。算了,不聊这事了,你那朋友开的店铺,你不去看看?” “不着急,赶了一夜路,先回学院睡一觉再说。” “也好,那我们就此分开,以后做任务,提前跟我说,第一次任务合作愉快!” 黄铃儿与白银击掌,而后离去。 白银停在原地,双拳微微紧握,方才打趣是为了不让黄铃儿担心。按照陆风鸣所说,那群人是近来出没,以搜集宝物、猎杀人才为主,那陆风鸣所遇见的黑衣人与自己遇见的黑衣人应是同一伙。 陆风鸣,现任剑宗宗主之子,本身实力不俗,都被那伙有心之人算计到。而自己,功力不如他,却身怀五阶药草,现在名字又传遍了东洲,很可能会引起他们注意。这么一看,自己面临的最大风险,反而是那伙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黑衣人,那伙心狠手辣的黑衣人。 “多想无用,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功力。” 白银仰头看天,眼中露出一丝悲伤,脚下发力,往学院而去。 第138章 糖醋黄鱼王 白银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觉睡到下午六点,肚子饿的咕咕叫,奈何小院一丁点儿食物都没有。 “好饿,都已经六点多了,约好了七点见,先把黄鱼王给他们送过去。再挨一挨,等七点再吃吧。” 满怀着激动的心情,白银一路飞奔到黄诗澄的小院,扑空了,黄诗澄并不在小院里,画橙也不在。 重拾起激动的怀念的心情,白银一路飞奔到梦萝的小院,扑空了,没有黄诗澄,也没有梦萝和南宫灵。 怀抱着一丝疑惑和期待,白银又一路飞奔到罗蒙的小院,还是扑空了。 “人都去哪里了?” 白银扑了三次空,满肚子疑惑。 七月十五晚上七点在梦萝小院聚餐是事先约定好的事,一是为了庆祝奇丹坊开业,二是为了送别白银,怎么现在仨人的院子空无一人,连只鸟儿都消失了。虽说还没到七点,但这太阳眼瞅着就要下山了,再不回来,七点就吃不上饭了。 白银重回梦萝小院,虽然不知道黄诗澄等人去哪里了,但七点约见他们是不会迟到的,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整个小院,只有白银咕咕叫的肚子和一只东海黄鱼王陪着白银。 瞧眼看去,白银正在去鳞。鳞片纷飞,不一会儿那黄鱼王全身的鳞片就被刮得干干净净,正在水盆里抖着身子。探手上鱼身,掌心发力,鱼脑袋一声脆响,已是死去。再看白银,去腮、去内脏、洗净,一刀下去直达鱼脊骨,刀刃转头横切半指。鱼身间隔半指依样切开,另一侧同样如此。 至此,整条鱼的刀工全部完成,接下来调料、抹身、炸鱼、芡汁、浇盖依序而做,看白银手法,全然不是个新手模样。 尝了尝糖醋汁,酸甜可口味道刚好,鲜美无比看着就很有食欲,惹得白银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哇,好——香啊!一股鱼的味道,是哪个大厨在下锅,你们谁请了其他人来吗?”梦萝的声音传进白银的耳朵,身旁正是罗蒙、朱明、南宫灵三人,三人皆摇头。 “可能是澄儿姐姐吧?”南宫灵说道。 “不会,黄师妹和画橙形影不离,黄师妹若是在,画橙肯定也在,现在画橙不在,黄师妹肯定也不在,所以这鱼肯定不是黄师妹烧的。而且这鱼的味道很熟悉,像是白银上次弄来的黄鱼王。”朱明分析道。 “进去看看吧。”罗蒙说道。 四人往厨房去,正撞见白银端着糖醋黄鱼王出来,香味扑鼻而来,四人惊叹不已。 “白银,这鱼好香,院门口就闻到了,厨房里谁烧的?”梦萝一边问道一边往厨房里张望,却不见厨房里有人。 “梦萝姐姐,里面是谁,是不是顾师姐,上次她做的菜就很好吃。”南宫灵问道。 白银不理会两个女孩的疑问,端着盘子放到石桌上,朱明和罗蒙也将手中拎着的菜肴摆上石桌。 “澄儿呢?她没跟你们一起来?”白银心系黄诗澄,遂问道。 “啧啧,见了我们哥俩都不打声招呼,不打听打听奇丹坊开业,也不问一问那批黄鱼卖得怎么样,张口就是黄师妹。白银,我和罗大哥心里感到痛,心痛不能言啊。”朱明逗趣道。 “待会这糖醋黄鱼王给你挑块最好吃的。”白银一把勾过朱明的脖子。 “这可是你说的,这味儿打门口我就闻到了,馋的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黄师妹去给后厨的刘前辈送黄鱼去了,去去就回。今天下午急匆匆回学院卖腌鱼,没想到众位师兄弟的热情那么高,个个出手阔绰,一条腌鱼卖五百轩辕币都有人买,一个下午卖了三千多斤,还有不少人喊着要预订。有一个师弟呼声最高,简直就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听说你没来,表情都不一样了,最后买了二十条,我给他打了八折。”朱明说道。 白银脑海里出现上次卖鱼那个一脸感激的少年,他可真是个好人呐。 “还有你之前在试炼场保证的奇丹,今天也拿了些到现场卖,还是那些普通弟子买的多,价格我也调了调,咱们奇丹坊开业他们早晚得知道,所以今儿个的丹药价格都是奇丹坊中价格的八折,算是给大家的福利。” “嗯,做的对,我们虽然经商,但不得无义之财,对自己人下手不能太狠,细水长流嘛。” “我也是此意,不过今天有一个人也来了,倒是意料之外。” “谁?” “林天清。” “他?” “嗯,他一口气买了一百斤,还一脸笑意地跟我聊天,让我有好东西可以跟他先说,绝不让我吃亏。” 白银沉吟片刻,也是不知林天清此意何为,“罢了,不管他,他要买我们就卖。” “我也是这样想的,有钱不赚等于白干。依我看,他是见到你在晨鸣郡城的壮举,胆怯了,知道你不好惹,所以反过来交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白银微笑不语,将桌上菜肴摆好。 “下午的买卖最终总收益一百八十万轩辕币。腌鱼除了送给孙通、顾芸他们之外还剩大概四千斤,我这两天就都卖出去。啧,这次我们是赚大发了,一轮船总价值二十万的鱼,硬是让我们换回了数十倍的收成!白银,可真有你的。”朱明捶了白银胸口一拳,那么多钱攥在手里,朱明眼中都冒着亮光。 “哈哈,机会也就这一次,也是因为学院这个环境、大家辛苦腌鱼和朱明你的经商头脑,才能有现在的收益。”白银也是欢乐,有钱就可以更快速地发展奇丹坊了。 罗蒙不解二人挣钱的喜悦,一个人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白银和朱明二人聊天,他二人聊天在罗蒙看来就像唱戏一样,尤其是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今天店里来了一对叔侄,进店点名找我,见到我就说‘白公子让我叔侄二人来此恭祝’,你什么时候成白公子了?” “哈哈,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的人,明眼人一看就是公子。你看他们叔侄二人如何?” “那叔叔是业内老道,经商能力很强,但为人过于圆滑,不够硬气,我让他先在奇丹坊待着,练他一月,给他涨涨硬气,日后管理一郡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侄子,又太过硬气,你猜他进门见到我们一颗捧腹丸售价一百元轩辕币时,他说了啥?”朱明脸上带笑道。 “他肯定说你是个奸商,财迷了眼黑了心。” “大差不差,他说‘你们比我叔叔还要黑财’。那孩子一脸正气丝毫不虚,长得还挺壮实,我让他先在奇丹坊住下了,过两天再带来学院,日后给我做个保镖,嘿嘿。” “好啊你,他才那么小你就这样把人家安排了。” “你推荐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对了,你说的那个柳六六我见过了,品行优良,仗义、心善,眼光不错。我交给了他五株三阶药草和一千株凝血草,其中有三百株我让他自行处理,以换取资金为主。这两天他应该会到奇丹坊寻你,药草你看着安排,换贡献值也好炼丹药也成,以奇丹坊所需为主。” “我靠,你出去做个任务还顺手摘了一千株凝血草和五株三阶药草?你是自带运气光环吗?”朱明拿起白银右手左看右看,被白银一手拍掉了。 “运气好个屁,若不是我机警,我都死两回了。” “说说,从哪里弄来的,下次我也去碰碰运气。” “秘密。” “好吧,也免得我跑一趟了。” 朱明和白银二人相谈甚欢,罗蒙笑呵呵地看着他两人逗趣,梦萝和南宫灵则是一直没闲着。两人从白银走出厨房开始就一直在厨房里摸摸索索,把整个厨房搜了个遍,没找到其他人的影子,也没有闻到除了兰花香和鱼香之外的香味,这让两人惊奇不已。 她二人见了厨房里动用过的器具,一件件拿起来,用照明球照亮器具上白银不小心沾上的指纹,经过他们的检查,确认了一件事,白银动过这些器具。 女人若是上心要弄懂一件事,整个过程都逃不出她们的眼睛,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福尔摩斯。 白银和朱明短短的聊天时间内,梦萝和南宫灵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将白银进厨房到出厨房,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弄了个明白。 “白银!这鱼真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厨艺了?是不是澄儿教你的?”梦萝满脸不可置信地冲到白银面前问道,身后跟着南宫灵。 白银一脸无语,至于吗,就是做了道菜,这么大惊小怪。 “我好像没说过我不会下厨吧?”白银一脸‘看把你能的’的表情。 梦萝脸上一红,白银好像是没说过,上次做菜还让自己给撵到厨房外了。 “哇,白银你有这么好的厨艺,上次怎么没有露一手啊,这鱼烧的真香,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啊?”南宫灵两眼亮晶晶盯着桌上的鱼。 白银又是一脸无语,上次为什么没露,你得问你梦萝姐姐。 “这道鱼叫糖醋黄鱼王,看鱼身上亮红色的酱,是这道菜最精髓的存在,如果没有这个酱,这整条鱼就是普通的炸鱼,但是有了这个酱,这就是糖醋黄鱼王。吃起来酸甜相间,味蕾上不仅有酱料中的酸甜味,更有黄鱼王的鲜香。整体来说,就是色泽亮丽、鲜嫩无比、酸甜可口。” 白银一边指着盘中鱼一边向南宫灵介绍,直馋的南宫灵口中生津,不住舔嘴。看的一旁朱明眼睛发直,若不是画橙的鸣叫声,朱明可能会举着手里的盘子站到开饭。 第139章 离别赠物 “澄儿你来了,菜刚摆好,你就来了,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尝尝这道糖醋黄鱼王。” 见黄诗澄从画橙背上下来,白银两眼发亮,连招呼黄诗澄,顺手拍掉了南宫灵伸出的手。 “哇,白银你太偏心了,澄儿姐姐,快来管管,他打我手。”南宫灵委屈道。 黄诗澄眼带笑意,敷衍地揉了揉南宫灵伸过来的手走到白银身旁,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银。 “哎呀,这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瞧这眼睛,眉目传情。我说澄儿,白银这才出去三天而已,你就这么想他,他要是去东海两个月,你不得日思夜想的睡不着觉哇。”梦萝在一旁打趣道。 “就是就是,澄儿姐姐,你看我的手被你揉的更红了。”南宫灵夸张道。 “黄师妹没学过揉手,我来我来,我可是行家。”朱明跳出来,伸手便要往南宫灵手上摸,结果自然是被南宫灵翻了个白眼,一手拍掉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黄诗澄被两个姐妹逗趣也是不好意思,脸色发红。 自从和白银确认关系,两人每天都腻在一起,白银挑水再累也会抽空到黄诗澄的小院蹭饭吃。突然三天见不着面,黄诗澄心中也是想念的紧,眼下见了白银,她心中莫名的激动,一时看着白银竟说不出话。 “去去,都别站着了,都坐。” 白银将呆呆的黄诗澄拉着坐到凳子上,招呼其他人也坐下,算是给黄诗澄解了围。他心中何尝不是思念的紧,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做太亲密的动作。 众人坐定,黄诗澄情绪微微平复,两只眼睛满是笑意和少女的情愫。 “白银哥哥,这道糖醋鱼是你做的?” “额,嗯,对对,尝尝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学院下厨,梦萝的厨房东西够全的,什么调料都有。”白银说着从正中的糖醋鱼中夹了一片到黄诗澄的碗里。 黄诗澄夹起送入口中,香腮轻动,味蕾上是酸甜,口齿间是鲜嫩,眼睛里是笑意,心田上是甜蜜。 “怎么样?”白银咽了咽口水一脸希冀地问道。 “嗯,酸甜适口、鲜嫩开胃,白银哥哥,这道菜比刘大伯做的还好吃。”黄诗澄冲着白银竖起了大拇指。 白银脸上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好吃就好。” 他二人相谈间,忽然觉得周围无比安静,按照往常聚餐,这群人肯定是嚷嚷着上手,今儿个怎么这么安静呢? 白银扭头看去,只见梦萝四人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二人。 “你们怎么不吃?”黄诗澄眨着眼睛问着四人。 “澄儿,你们俩真是浓情蜜意,把我们当空气,大庭广众之下情意绵绵,那个甜啊,都把我齁住了。”梦萝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 “停停停,打住,吃,这个糖醋鱼凉了就不好吃了。”白银连叫停想要开口的南宫灵,手腕一动,四片鱼肉准确落入四人碗中。 “那咱就先吃,灵儿,这鱼肉你不是老早就喊馋了吗,给,我这块也夹给你。” 朱明筷子刚夹起鱼肉就被南宫灵给拦住了,“那盘子里还有好多呢,你吃你的,这可是白银第一次下厨。” “好吃,太好吃了,这个鱼跟我加了料的烧烤有的一拼,白银这手艺真不是吹的,这鱼还真是你做的。”梦萝连连夸赞。 “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罗蒙附和道。 “喔喔喔,白银,你这手艺到郡城开个餐馆,我肯定天天去吃。一道糖醋鱼卖一千轩辕币,不,两千轩辕币,十条就是两万,一百条......”朱明夸张道。 “停,先把奇丹坊做好,做好了,有你好吃的。”白银打住朱明的财迷梦。 南宫灵只管吃,一言不发。 ...... 经过一番大战,众人解决桌上餐食。这一顿饭吃的非常满意,尤其是白银做的糖醋鱼,个个称赞不已,简直是惊喜。 “白银,你要是经常请我吃糖醋鱼就好了,真是太太太好吃了。”南宫灵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哈哈,想吃的话,让朱明来学,那你以后就能天天吃了。”白银对着朱明眨眼。 “朱明?他忙得好几天都见不到人,见到他的时候要么是来拿丹药要么就是来送药草。指望他给灵儿做,那可要等到猴年马月哦。”梦萝说道。 “灵儿,你放心,只要你想吃,我就有时间学,以后天天给你做。”朱明对着南宫灵拍着胸脯。 “好呀,这可是你说的。”南宫灵晃了晃手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朱明右手刚想抓住南宫灵的手,南宫灵便将手收了回去,从身上掏出四个不同颜色的小纸包。 “白银,这是我研制出的联合毒药,比上次给你的药更隐蔽。顺序不同联合数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哦。具体使用方法和药效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你去东海,可要多抓些黄鱼回来。”南宫灵将四个小纸包和一张方纸递给了白银。 白银先是讶然,而后是感动,想不到南宫灵这个小姑娘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竟然有这么细的心。 “停,先别急着哭,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丹药。这是我研制出来的疗伤药和恢复药,按品阶勉强算是三阶,比那些普通的回力丹药效更强,具体药效也在方子上,你看着吃,你是第一个试验丹药的,吃完有什么感觉记得记下来,回来跟我说,我再改进哈。”梦萝将两个丹药瓶递给白银,末了还拍了拍白银的肩膀。 白银心知梦萝说试验是为了缓解离别愁绪,当下感动不已,点头道好。 “白兄弟,前些日子还要感谢你将我救出来,我也不会别的,只会炼器。我这里准备了一副链甲和一具滑翔器,你去东海应该用的上。” 罗蒙将一副链网软甲和一具木制滑翔翼递给白银,白银接过好奇地摆弄着。 “链甲分内外两层,外层是寒铁打磨而成的链网,总重三十六斤,网眼菱形,普通的制式剑只有剑尖可稍微刺入。刀砍、剑劈都可阻挡,棍棒一类也会受阻,唯有针、叉一类较为尖细的武器有可能透过网眼刺入。胸口、两肋处固定了圆盘,防护住重要位置。内层是较为坚韧的皮制护腰,你看护腰左侧有两个按钮,上面的是充气按钮,下面的是出气按钮。护腰充满气可在大海上漂,仿若一艘皮制的小船一样。” “这个护腰和滑翔翼是一套的,滑翔翼虽然是木制的,但一般刀剑也要砍上许久才能碎掉,很坚固。上面同样有两个按钮,高的是展翼、低的是收翼。滑翔翼需要在至少四十米高的地方才能使用,高度太低,没有风的借力,还没等滑起来就会摔下去,这点白兄弟你要注意。若是碰上无法战胜的敌人,可借助滑翔翼逃往大海,再借助链甲护腰在海上飘荡。”罗蒙如实说道。 罗蒙是个老实人,知道白银此次前往东海也许会遇到麻烦,所以才临时做了滑翔翼这件道具。 看着梦萝三人给自己的东西,白银心中很是感动,眼眶微微发热。 “梦萝、灵儿、罗大哥,谢谢你们,我也不矫情,这些我都收下了,此去东海,一定给你们带海鲜回来,吃个痛快。对了,我去做任务时见到了些好东西,刚好大家都在,你们看看需要哪个就拿回去。” 白银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从木灵城中兑换的诸多木制品,众人见了这么多精美的木制品眼前皆是一亮,看看这件摸摸那件,爱不释手。最终罗蒙挑了两把木椅子,梦萝和南宫灵挑了些木盒子储藏丹药。 朱明倒是没说啥,将白银勾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白银和朱明脸上都是眉飞色舞,然后白银就将储物瓶给了朱明,朱明回来把剩下所有的木制品都收了进去。 “咦,你怎么都给收走了?”南宫灵疑惑道。 “咳咳,朱明为了打理奇丹坊太辛苦,那些木制品我就都给他了,你们刚才要是不好意思拿,现在也没有了。”白银笑眯眯道。 朱明两眼一翻,被南宫灵拉到一边去了。 “白银哥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在我的小院。”黄诗澄悄声对白银说道。 白银心中一喜,与梦萝四人辞别,又让梦萝一阵打趣,和黄诗澄红着脸坐着画橙往黄诗澄的小院去了。 “澄儿,你好像瘦了。”白银拉起黄诗澄的手说道。 “哪有,我都觉得胖了呢,倒是白银哥哥你,马上要去东海,肯定要吃好多苦。”黄诗澄细声说道。 “身体的苦我倒是不怕,就是相思的苦,我一点儿也不想吃。”白银深情道。 黄诗澄的小脸明显发烫,羞羞地和白银偎在一起。 “白银哥哥若是想澄儿了,就闻闻澄儿送你的香包,就能在梦里见到澄儿啦。”黄诗澄笑嘻嘻道。 “好啊,不过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想现在就知道啊。” “白银哥哥猜猜。” “小菜?” “不——是。” “那是,馒头?” “不——是。” 黄诗澄扶脑袋,“白银哥哥怎么就想着吃的,刚才不是才吃过嘛。” “谁叫澄儿做的小菜那么好吃,我出去三天做梦都想着呢。”白银一脸真诚地道。 “真的?” “那还有假。” “嘻嘻,不过我没有准备小菜,给白银哥哥准备的是......”,黄诗澄故意停顿,“是...是...是什么呢?” 第140章 蛮力铁牛 “是...是...不告诉你。” “不告诉啊,巧了,我这也准备了一个礼物。”白银摇头道。 “是什么?”黄诗澄抬起小脑袋。 “你猜猜。”白银笑道。 “那我猜猜,是什么呢?是...是...绿色化妆品和两张藤椅,绿色化妆品是什么?”黄诗澄好奇道。 白银扶额,“失策了失策了,又被你猜中了。这个绿色化妆品是我偶然所得,只此一瓶别无二号,至于效果,你用过就知道了,保证不比梦萝的差,嘿嘿。” 二人下到院中站定,白银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把藤椅放置在大柳树下,那两把藤椅并非全棕,把手处雕了许多绿色卵形叶,靠背上绣了垫背,比一般藤椅更舒服一些。黄诗澄见了这两把藤椅,颇感兴趣,尤其是藤椅上那些雕刻、针绣的装饰,漂亮极了。 “这椅子坐着很舒服,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放松了。”黄诗澄坐上藤椅,双眼微闭。 白银悄悄到了黄诗澄背后,手中出现一个巴掌大的青色瓶子,瓶身雕了一朵兰花,瓶塞上同样被雕了一朵兰花,淡淡清香在瓶身处环绕,这瓶子本身就是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就是白银哥哥说的绿色化妆品吗?这瓶子好漂亮啊,做这瓶子和藤子的人一定是个巧手。还有这味道,很清香,闻起来整个人都清爽许多。”黄诗澄打开瓶子惊喜道,这种自然的气息比梦萝用草药调配的更舒服。 “嘿嘿,你喜欢就好。”白银揉了揉黄诗澄的脑袋。 “走,我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黄诗澄盖好瓶子收进怀中,拉着白银往屋子里去,从一个衣柜中取出叠的整整齐齐的五件白色布衣。 “看,这就是我给白银哥哥准备的礼物。”黄诗澄捧着那叠衣服到白银跟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白银接过布衣,猛地嗅了一下,布衣上满是黄诗澄身上的香味,后颈处缝了个‘澄’字。白银会心一笑,甜蜜说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澄儿。” 黄诗澄背着手害羞地踮着脚,后颈处的‘澄’字是她有心绣上去的,其实这五件布衣右侧袖口内都绣了一朵兰花和一个‘银’字。这五件布衣是黄诗澄这三天现做的,镶边和字画都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满含爱意。 月光如洗,白银和黄诗澄分坐在大柳树下的两把藤椅上,藤椅之大将黄诗澄娇小的身子都包了进去,白银右手握着黄诗澄的左手,二人闲聊着三日来的趣事,当然有关木灵界和暗网的事情白银是不能说的,一个是木灵界的规定一个是刑罚堂的规定。 转眼到了晚上十点,两人聊了近一个时辰,情绪依然高涨,似有聊不完的话,二人都知道,今日一别,再见就要两个月了,心中皆是不舍。 “白银!” 突然一声叫喊打破了美好的平静。 白银眉头微皱,左手凭空出现三支木筷子,‘唰唰唰’甩向声音来源。 “哎呀呀,白银你让我等的好苦也就罢了,我来寻你你怎地还搞突袭,幸好俺老孙眼疾手快。” 只见孙通右手扛着金箍棒,左手捏着三支筷子,笑嘻嘻地走到白银二人跟前。 白银没好气地瞪了孙通一眼,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到十万八千里外。 “嘿嘿,诗澄妹子,得罪得罪。” 孙通嬉皮笑脸地对黄诗澄道了声歉,黄诗澄见孙通那一张着急的脸,觉之逗趣掩嘴轻笑,白银见孙通毫无诚意的道歉翻了个白眼。 “看你猴急的样,我既然说今晚去天明宫就绝不会拖到明天,你还信不过我?” “信得过信得过,那咱就走吧,铁牛也在等你。”孙通说着便要上前把白银从藤椅上架起来。 “停!你这猴急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你先去,我过会儿就去。” “嘶嘶,那你快点快点,我就在这等你。”孙通找了个石凳一屁股坐下,两只圆眼盯着白银骨碌碌地转。 白银一脸无奈,“服了你了。” “白银哥哥,既然事先有约,这便去吧,澄儿会照顾好自己,白银哥哥在外一切要小心。”黄诗澄探身上前,嘴巴在白银脸颊啄了一下,轻轻挣脱白银宽厚的手掌,红着脸跑进屋中。 白银睁大眼睛,摸了摸被亲的脸颊,暗自出神。 “走了走了,诗澄妹子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正在白银出神之际,孙通一个健步来到白银跟前,一把将白银架起就往院门外走。待白银反应过来,已经离开藤椅三步远了。 “走走走,你来的真是不合时宜。”白银又是白银一翻,率先往天明宫去。 孙通挠了挠头,不解此意,紧步跟上。 黄诗澄在屋子中见白银离去,眼中虽有不舍,但小脸上依旧红扑扑,心中也是咚咚乱跳,两手握在一起,暗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天明宫,李焱小院。 李焱双手抱剑倚靠在房门上闭目养神,铁牛垂立一旁,不时往院门口看。 ‘吱呀’ 院门推开,走进来一位白衣少年,身后跟一抓耳挠腮的淡黄衣青年,正是白银和孙通。 白银进门便看到一身黑衣若铁塔般的铁牛,正一脸憨厚地冲自己笑,白银微笑点头回敬。白银虽看着铁牛,实际大半心神都在闭眼的李焱身上。从推门开始,李焱的烈焰就蠢蠢欲动,锁定了自己背上的墨染。 “来来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地影殿雷师叔的弟子,和你一届的铁牛。铁牛,这位是白银,是地修殿穆修师叔的弟子,和你也是一届的。”孙通拉着二人介绍道。 “白银,你的名字俺早就听过,入学大典上俺见过你了。师父让俺跟着你见见世面,向你学习。俺不怕吃苦,请多指教。”铁牛有些激动地说,不愧是雷鸣长老的弟子,连声音都是一个路子,大的震耳。 “铁牛你客气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入门而已,我们互论武道一同进步。”白银谦虚道。 “白银你不用安慰俺,师父说的没错,俺现在确实比不过你。师父还说,你在拳脚上的理解不比剑道差,所以让俺跟着你。在剑道上俺比不过你,但是拳脚俺还没见你用过,所以师父就让孙师兄带俺来这里,想跟你打一架。”铁牛一脸诚恳地说。 “就是就是,白银你太谦虚了,这些谦虚的话就别跟我们说了,你什么实力俺老孙清楚的很。方才我们都已经切磋完了,就差和你了。俺老孙都安排好了,你先和铁牛打一场,然后再和李焱打一场,最后再跟俺老孙打。来吧来吧,你要赶着出海,咱们就别浪费时间,开打吧。”孙通催促道。 白银见铁牛神情诚恳,也不似心口不一的人,也便释然了。他方才所言也是怕铁牛心有抵触,毕竟能通过试炼之路就已经代表优秀,结果却被自家师父明言你不如和你一起来的谁谁谁,心中怎会舒服呢。 “也好,那我们就先打上一场。” 白银略一思索做下决定,能帮则帮。说其原因,雷长老性情豪爽,在丹药兜售上对自己也有帮助,此为其一。铁牛为人诚恳,心口合一,是可交之人,此为其二。铁牛能通过试炼之路,可见其功力不俗,眼下交好,日后若是可以,白银当然希望把铁牛拐到奇丹坊来,此为其三。 铁牛倒是没想这么多,听到白银答应,脸上满是欣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本是乡下一个力气大些的青年,一年前忽然遇到雷鸣长老,雷鸣长老见他长得壮实、臂膀有力,心念一动交了他一些拳法,自此不见踪影。铁牛发现修习拳法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心有感激,靠着一颗坚定的心,日日修习雷鸣长老所传拳法,一日不敢落下。直到一个多月前,雷鸣长老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到他,惊喜地发现,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拳法竟然打的赫赫生风,他这才有机会进了学院。 白银在学院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心有结识的想法,但怕白银是心高气傲之人,未敢轻易接触。眼下一见,心中对白银已是有了好感,故此深深松了口气。 铁牛与白银在院中站定,互相抱拳致敬。 “当心了。” 铁牛善意地提醒一句,毕竟白银此前一直练剑,并未修习拳脚。俗话说,木工不会抡大锤,说的是木工虽然也用锤子,但用的是木工的小锤,不似铁匠用的大锤。白银一直用剑,虽然也用身体,但并未系统修习拳脚。铁牛也是怕白银可能托大,故而提醒了一句。 不过铁牛这话对白银来说倒是没用,白银虽然用剑,但他剑法本身即是以身体为主,借助身体的发力来稳定剑法。看似是个用剑的,其实时时刻刻都在练拳脚。 “尽数出招,不必担心。” 白银说罢,静等铁牛攻击而来。 铁牛也不啰嗦,自己左右提醒了,攻击时留些手便可,总不会伤了白银。只见他脚下发力,泥土下陷,整个人冲向白银,速度虽不甚快,但气势如铁塔压向白银。左手收拳握在腰侧,右手成拳猛挥向白银胸口。 白银有意掂量铁牛的力量,右脚后撤半步,右手同样成拳。铁牛眼露惊奇之色,暗道,白银莫非也习过拳脚,这架势绝对正宗。 ‘嘭’ 两拳相撞,白银只觉右拳有如撞上一块钢板,若不是有内力护住,骨头定然破碎。铁牛拳头微微发痛,心中惊讶白银那么瘦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孙通在一旁仔细观察,只见两人拳头相撞后,白银往后退了三步方才止住,而铁牛仅仅退了两步便止住了。再看两人表情,白银眉头挑了挑,而铁牛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铁牛不愧叫铁牛,连拳头都是铁做的。”白银赞道。 第141章 练体之重 “师父教俺的,师父说练拳脚的拳脚就是最坚硬的武器。”铁牛笑着回道。 白银点头,练拳脚的最注重身体,身体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无论是拳脚攻击还是臂膀护体,一切都是基于人体强度来进行动作研究。众多拳脚大师无不是练体强者,通过各种各样严酷的方式打磨自己的身体,以期达到身如铁打的效果。据说有一位前辈一具肉身练就如钢铁一般,碎石不觉疼痛,可走刀山可踏火海。 “再来。” 白银大喝一声,急速上前,右拳快速挥向铁牛上腹。铁牛不敢小觑,双臂回收,两手呈半球状欲要接住白银拳头。 白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急速而去的右拳戛然而止,转以左拳往铁牛脸颊挥去。铁牛心中大惊,暗道不好,右拳原来是虚招,左拳才是杀招。右脚立刻后撤,同时右手成掌护住脸颊。 一声闷响,铁牛右掌让白银打了个正着,整个人急速往后退去。白银不肯放过机会,脚下再点,欺身上前,双拳连连挥出,所击之处皆是胸腹、脸颊、面门一类要害。快速的攻击之下,铁牛左支右绌,不是胸上中了一拳就是腹部挨上一拳,一下便暴露了他灵活不足的缺点。幸好白银这一记快拳力气并不大,铁牛本身又是钢铁之躯,并未给铁牛造成实质伤害。 二人又对了二十回合,白银快攻、铁牛尽力闪躲防守。 白银指击、爪掏、肘攻、掌拍、拳打、膝捣、脚踢,处处攻铁牛柔软要害之处。铁牛则掌护、臂挡,利用大腿、臂膀尽力守住,倒也让他守到了几个回合。 这二十回合下来,铁牛虽额头冒汗,下盘依旧很稳,双拳紧握,两眼盯着白银一动不动。他自己可能没发觉,但局外的孙通和李焱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二十个回合快攻之下,铁牛防护的速度有了明显的提高。 “这个铁牛,认真起来倒真像一头牛,精神高度集中,竟然就这样把速度提高了。”孙通啧啧称奇。 “不错,不过他能进入这个状态,完全在于白银给他施加的压力。白银每次出击皆往铁牛要害攻去,力气虽然不大,但速度很快,逼迫铁牛不得不防守。你再仔细瞧,白银出手是有顺序的,看上去二人对了二十回合,其实不过是对了三回合,重复了七次。” 李焱双眼紧紧地盯着白银的动作,心中已是惊奇万分,白银当真是习武的天才,总能快速找出破绽。铁牛力气大不错,但弱在速度,以速度取胜是上策。速度取胜虽没错,偏偏铁牛身如钢铁抗击打能力不同凡响,普通人的重拳对他不过是挠痒痒而已,也就是说,铁牛的防护能力也很强。这个时候就要靠反应速度加上攻击速度,才能击败铁牛。 但白银并不用此方法,而是利用重复,让铁牛的身体产生错觉,不自觉地往白银攻击的方向抵挡。 “若是我所猜不错,下一拳,铁牛便要败了。”李焱忽然冒出一句。 孙通挠了挠头,再抬眼看向场中,白银拳头正稳稳停在铁牛面门前,而铁牛正双臂合十挡在胸前,满眼的难以置信。 “现在换你攻我。”白银捣了铁牛胸口一拳,微笑道。 “嗯,好。” 铁牛晃了晃神,松了松紧绷的身体,重新摆好架势,攻向白银。 铁拳赫赫生风,所到之处必有一道劲力透拳而出,直打的空气一阵一阵爆响。反观白银,身子不断腾挪辗转尽力闪躲,实在躲不过也借助身体侧击旁挡,绝不与铁牛硬碰。白银身体虽有些僵硬,但铁牛愣是没有真正击中白银一拳。 二十个回合,铁牛拳劲稍稍减弱,额头又冒细汗。 又三十个回合,铁牛拳头的速度明显下降,力度稍降。 再二十个回合,铁牛身上汗如雨下,拳头挥出尽是汗水,双眼已露疲色。 “呼,俺输了,俺打不到你。”铁牛挥手认输,双臂撑膝喘着粗气。 “承让了。” 白银仍是微笑,心中暗暗吃惊,初始五十回合,铁牛一双铁拳稳定的恐怖,每一拳都能在空气中打出一个洞,额头也只见细汗。后十回合,铁牛的拳速、力度直线下降,额头也是细汗密布。最后十个回合,铁牛仿若已经用尽了力气一般,拳头威势还在,但力量已大不如初。 这是明显的力量使用问题,就如一个跑马拉松的选手,他一开始绝不会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而铁牛就是这样一个运动员,每一步都尽最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在百米赛跑有效,但在马拉松这种长时间的运动中就捉襟见肘,实属不智了。 “白银,方才你先攻后守,一定是想看看俺有什么缺陷吧?你说吧,只要是对的,俺都能接受。这么爽快的战斗,俺一直都没打过。”铁牛挺胸对白银说道,浓眉大眼的脸上带着认真。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你的力量极大,一记重拳我也不敢硬顶,就是一头真正的牛也挨不住你一拳。但是,你这拳头有两个缺点,一是不够灵活,二是不够均匀。”白银也不客套,直接点出他看出的两点问题。 “不够灵活俺能懂,就是出拳直来直去,防守也是死防不攻,这点师父也告诉俺了,俺也在勤加练习。但这均匀是什么意思?”铁牛疑惑道。 白银微微一笑,谁说憨厚的人就是个憨人了,铁牛这心细着呢。 “灵活正如你所言,出拳收拳太过耿直,不会用虚招。而均匀则是说你的力气使用,你的体力明显高于我,但这近百回合下来,我体力还未用过半,你已然露出颓势,正是你出拳不懂得收力造成的。你也感觉出来,初始四五十回合,你的拳头一直很猛,后二十回合一拳比一拳弱,正是体力不支的缘故。这个问题你可能没有发现,毕竟你与人对战,怕是十几回合便将人打成肉饼了。”白银回道。 铁牛皱眉思索,心道确实如此,以往练拳都是练到体力耗尽,试炼场与人对攻,打得过的十几个回合便硬生生将人打落,打不过的多是十几个回合就让人用速度取胜了,还从未出现过打上近百回合的情况,自然也就不会有体力不支的情况。 “俺明白了,谢谢你白银,你果然像师父说的一样,对拳脚理解极深。”铁牛抱拳躬身谢道。 白银连将铁牛扶起,“受不得受不得,切磋就是发现问题提升自己来的嘛。至于说对拳脚功夫理解,我却不敢托大,方才也不过是靠速度攻防而已,一拳一脚都没有章法,全是看书加上凭空想象出的乱招罢了。遇上真正的拳脚行家,我这点功夫都拿不出手。” “光靠看书就能使用如此流畅,不愧是武学天才。”李焱从旁走来。 “你也来打趣我。”白银翻了翻眼。 “哈哈,精彩,铁牛不仅拳头铁,连身体都是铁的,白银的拳脚虽然力气不大,但普通人也要吃痛喊叫,铁牛却一声未吭,厉害。” “李师兄夸赞了。”铁牛腼腆地笑道。 “你的那些拳脚真的都是从那些基础书籍里看来的?”孙通跳出问道。 “是的,我想无论多么精妙的拳脚功夫,都是从基础中延展衍变而来。比如说这一双手,两指扣住是指节击打,五指弯曲成爪击,五指并拢则成掌,五指合拢则为拳。这一只手大致就是这几种变化,用来攻击的手部位置,无外乎指节、掌面、指尖。比如手掌,就是用掌面和侧掌面,或拍或砍,拍的重砍的疾。不同的出击方式、所用不同位置组合起来就是万千变化。书中所言,拳脚功夫练至大成者,每一寸骨肉都是最坚硬的武器。”白银说出自己看法。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露出思索之色,尤其是李焱,眉头一会儿松一会皱。 “师父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武学天才,练器先练体、体强则器强,这样普通的道理,我虽然经常听说,但从未加以重视,只道练习剑法自然会带着练身体,只要身体足够支撑剑法使用便可。强力的剑法之下,再强的身体也是能是剑下亡魂。今日听你一言,我方才明白,我那些想法简直如幼儿一般。”李焱眉头舒展赞叹道。 孙通倒是没有太大波动,他本身在南蛮山中攀岩爬壁日日行走跳跃,无论日晒风吹雨淋,他自逍遥无比,一具肉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磨炼成钢。后来偶然吃了金刚丹,身体强度与韧性皆是更上一层楼。换句话说,孙通现在的身体素质,他人按部就班地修炼要二十年甚至更久才能达到。 铁牛频频点头,他本身练习拳脚,一直重视练体,深知人体潜能之大,而且他师父也直言,练体达到一定境界,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古往今来厉害的人物,多是身体强横之人,当然也有功法练至一定境界,不用身体对抗便可取胜的名人,但总体来说,身体强悍的人,修习功法相对共容易些,可见练体的重要性。 “哈哈,我也不过是照搬前人总结经验自己也稍加练习才明白此理,以前我也是认为一柄好剑顶过一个好身体,但后来才发现,剑再好,没有一个与之相配的身体,也发挥不出最大威力。”白银谦虚道。 “剑再好,没有一个相配的身体,也无法发挥最大威力。”李焱口中轻声重复这句话,心中仿佛开了一扇门,两眼放亮,仿佛想通了什么事,全身说不出的畅快。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听你论武道我方知走了岔道。来来来,我们打上一番。”李焱情绪高昂,跃跃欲试。 白银见李焱此状,自知李焱是想通了什么,福至心灵间,想要试一试。当下也不啰嗦,跳入场中,剑客对剑客,才是最舒服的。 第142章 前往凤翔 墨染与烈焰在场中飞动,剑影之间是白银和李焱兴奋与凝重并存的神色。两柄剑谁也不服谁,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噌噌呛呛’,二人打的难解难分。 白银手握墨染并不以速取胜,他不用最拿手的‘手挽兰花’,反而用初窥门径的‘十字星斩’,劈砍之间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李焱依旧持烈焰这等巨剑,劈砍力量极大,但他也不以力压人,举手投足间刻意收剑,小范围的腾挪守护。 二人在场中打的有来有回,白银主攻,李焱主守。若是逮到机会,李焱也会劈上一剑,白银也会回挡一剑。二人之所以不用最擅长的招数,这是在试炼自己最新研究的剑法。 铁牛在一旁只见刀光剑影,几次都觉切磋要结束,而往往都是那两人故意露出的破绽,总能化险为夷。 孙通则不同,他看的明白,知道白银二人这切磋是真正的切磋,而不是试炼场挑战那种。他一边睁大眼睛盯着白银的动作,一边抓耳挠腮道有趣有趣。 眨眼之间,白银与李焱便拆了五十回合。 二人立定,脸上皆露喜色,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状态,内心多有相见恨晚的感触,心下颇有所得。李焱略一思索,眉头舒展,眼中又现精光,二人再行切磋,场中剑影再动。 墨染劈砍之大力、刁钻,比普通人劈砍更多灵活。 烈焰挡拆之灵动、迅捷,比一般人挡拆更少力气。 有攻有守方为两全,李焱之前太过重视攻之猛烈,忽略了防之稳固,故此每次对战皆是驱动烈焰以最猛烈的攻击换最快的结束,若非内力相差太多,速度稍快一些的人,便能生生将李焱耗到最后。 当下二人对战,李焱有意练习防守,烈焰挥动的次数少了,体力自然就节省下来。而且烈焰剑身宽厚,本身就存在防守优势。攻敌之道不在招数多少,而在能否找准时机,一击而中。 以李焱为例,他这防守若是有所小成,便可靠着烈焰与人周旋,前期保存体力和精力。攻者久攻不下,又见李焱只知防守,心中必会有所轻视,破绽即刻便出,而李焱好比以逸待劳,抓住机会瞬间取敌性命。 二人又战五十回合,停手而立,脸上带笑,眼中尽是佩服。 “痛快,就连烈焰都兴奋了。”李焱手撑烈焰笑道,一张白脸上有细汗冒出,随即又被烘烤而干。 “哈哈,墨染也如是,半月不见,你对烈焰的掌控更灵活了。”白银夸道。 “这也亏了你方才那番话,我才醒悟,之前切磋十成力出九成九,显得僵硬,方才十成力出八成留二成,自然就显灵活。”李焱微笑道。 “倒是你,半月不见,内力提升这么快,你我对攻百回合,也不见你力短气虚,墨染的攻击重的很啊。”李焱又道。 “再重也比不过你烈焰的重。” “实话。” 白银二人聊的欢快,孙通却是等不及了,一个跳跃来到二人身边。 “得了得了,该换俺老孙打了,你们俩真不够意思,一个攻一个防,迟迟不亮真招,俺老孙看的着急死了。” 白银翻了个白眼,就你能,猴急猴急的。 “容我恢复恢复体力,眼下体力不足一半,跟你打也打不出什么。孙通啊,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银临了还教育了孙通一句。 “什么豆腐不豆腐,你总说些俺老孙听不懂的话。”孙通挠了挠头催促道。 白银一脸无奈,掏出一颗回力丹塞入口中。 “孙通就是个武痴,你跟他说不出个文来。”李焱找了个石凳坐下。 铁牛倒是没什么想法,兀自消化白银与他说的话。 半刻钟过,白银起身与孙通再战。此战不比前两战,第一战白银与铁牛,二人本就不在一个实力,白银可说没费多少力气。第二站白银与李焱,二人各自试炼心中想法,并未全力出击,体力消耗也才过半。 而这一战,早就憋了许久的孙通上来就是大杀招,一根棒子风声不绝于耳。孙通力气本就大,眼下攻势又猛,白银体力只恢复大半,不敢与孙通硬碰,脚上发力尽力闪躲,实在闪躲不了,便借助墨染格挡于他。白银心中暗暗叫苦,孙通这哪里是切磋,这就是把他当沙包打,也不知之前他与李焱切磋发生了什么,竟下这么重的手。 左右不与孙通硬碰硬,白银专心于步法身法,脑中回想游鱼身法要诀,身子左扭右摆,虽说姿势不甚优雅,好歹有些妙用,几次躲过孙通势在必得的一记重棒。 不过这临时试验的身法自然不够熟悉,只听‘嘭’的一声,孙通一记抡棒狠狠地撞在墨染剑身上,一股大力往胸口冲去,白银脚下连连点地往后速退,内力往胸口涌动,削弱那股劲力。 “白银,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俺老孙这一棒抡出去你躲也不躲,俺又收不回力,真怕给你一棒子抡坏了。”孙通持棒说道。 “我靠,太入神了,大忌大忌。”白银心道。 “没事,今日切磋便到这里吧。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刚上来就打重棒,该不会你先前与李焱切磋,吃了亏吧?”白银收剑说道。 孙通本想再战,奈何白银已经收剑,他也不好再提棒打来。又听白银说到自己吃亏,口中哼了一声。 “李焱他手握重剑却不跟俺老孙打,学那个白羽,靠着步法躲俺老孙的棒子,他速度也不快,但俺老孙怎也打不中他,可真是气死了。”孙通没好气地说道。 白银和李焱皆是放声大笑,就许你打,还不准人躲了。 “你这急躁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想改怕是也改不了,既然改不了,你就善加利用好了。只要守住一丝清明,身体再狂暴也只是看着狂暴。”白银冒出一句。 孙通若有所思,他不是个蠢笨之人,相反,他的脑瓜子不比白银差,只是他散漫惯了,不愿多想。 “好了,切磋也切磋完了,明日要出海,我打算今晚便动身往凤翔郡去。铁牛,你可以吗?”白银扭头问铁牛。 “俺没问题,俺东西都在储物戒指里,全都准备好了。”铁牛回道。 “好,那我们就不多待了,铁牛,我们走。” 白银铁牛与李焱二人告辞,往山下去,侯强正赶着马车在山下等着。 ...... 天明宫,李焱小院。 “孙通,人都走了,你还赖着干什么,我可不与你打了。”李焱见孙通还有切磋的意思,连起身往屋里去。 “切,跟白银打就不跟俺老孙打,俺老孙自有人打。”孙通挥了挥手,拎棒离去。 小院外密林中,两个男子闪身而走,林中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 天明宫大殿。 “罗禹兄,你那弟子性子还是那么野,逮谁打谁,真是随了你。”绝明长老坐在右首喝茶笑眯眯道。 “绝明,你现在的言行跟林师伯一样,吃肉改吃素了?”罗禹一口喝光杯中茶,连说没味道没味道。 绝明长老脸有怒意,一瞬间又压了下来。 “你这等俗人,怎能体会到这茶的意境。” “你就能体会了?也不知以前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哭喊着要切磋。”罗禹悠然说道。 “罗驴子,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现在提干什么!”绝明忍不住了。 “倔老头,是你先挑起来的,还这样,这样。”罗禹说着端起茶杯学着绝明的样子。 “打一架!”绝明喊道。 “停!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打打,你忘了我们做什么来了?”罗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绝明自知又冲动了,眼珠子一翻也不计较,他与罗禹碰面,十次有九次是切磋,还有一次唇枪舌剑,两人天生犯冲还偏爱聚一起。 “你那弟子野性太足,难免吃亏。”绝明说道。 “的确如此,我与他说过多遍,院长也与他谈过,但他天性如此,也是不好改变,还是白银那个小家伙看的清楚。”罗禹倒是没反驳绝明。 “嗯,白银那小子确是个武道天才,可惜让穆疯子抢了去。”绝明直道可惜。 “可惜什么,穆师弟年纪虽比你我小,但他对武道的理解可比我们高多了,白银这等武学天才,放在你手里那是害了他。再者,李焱这个小家伙也不比白银差,你还嫌不够怎地?”罗禹道。 绝明乍听罗禹诋他,心中一股怒气不受控地上涌,又听他夸赞李焱,那怒气又神奇地收了回去。 “哈哈,没错,李焱这小子确实不比白银差,那股子刚猛无敌的冲劲青出于蓝胜于蓝,有我的风范。”绝明端起茶抿了一口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孙通那小家伙平时不听我劝反倒听一个没认识几天的小家伙,你那宝贝徒儿李焱平日对你的话也是听一半撂一半,白银说的话他竟然全听进去了。也可能是你说话太没水准,李焱那小子不爱听。”罗禹末了不忘诋绝明一句。 “这可能就是遇见知己了吧,我们和穆疯子不同样如此?”绝明倒是没生气,感慨道。 罗禹点头,“确实如此,小家伙的心思还是小家伙知道。” “走走走,这上等的茶就让你如此糟践了,你这嘴不是喝茶的嘴,去找穆疯子喝酒去。”绝明一拍桌子起身道。 “他从北方回来了?”罗禹讶然。 “嗯,北方暂时有阴家兄弟盯着,雷鸣也赶了过去,左右没什么大事,他便回来了。” “可真奇了怪了,暗界放出这么久的风声,怎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想了,你那脑袋能想出个花,去问问就知道了。” “你脑袋才能想出个花!” 罗禹和绝明二人推门而出。 第143章 路见不平 白银带着铁牛下到山下,远远便看见侯强等在马车旁。 “侯强,介绍一下,这位是地影殿雷鸣长老的弟子,铁牛。铁牛,这位是......”白银引介二人。 “嘿,铁牛,你怎么也来了?” 侯强看清铁牛面貌,未等白银介绍完上前一拳打在铁牛胸口,铁牛也是微笑回应,这一幕让白银傻了眼,感情这两人事先就认识。 “哦,对了,白公子,我与铁牛是在试炼场认识的。我不是宫殿榜排八十九嘛,上月比试,铁牛就找上了我,我俩在比试场上大战一百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我拳差一招,让铁牛胜了。我看他拳头硬朗,下了比试场就找他聊上了,我俩就是这样认识的。” 侯强神色激动道,铁牛在一旁呵呵笑,白银额头三根黑线,这侯强小时候跟着朱明都干什么了,嘴皮子这么溜。铁牛那么老实一人,怎么就着了侯强的道儿了。 “既然认识那就那更好办了,这次去凤翔是为了搭乘天和渔场九云天九老哥的渔船出海寻一小岛修炼武技提升实力。我在晨鸣郡闹的事你们也有所耳闻,此次前去必然会有许多人想要寻我踪迹找我麻烦。为了避免麻烦,你们要记住三件事。” “一,从现在起到重回学院,你们要称呼我为公子,我会伪装成富家公子的形象,你们就扮作我的随从。” “没问题。”二人答道。 “好,二,铁牛,你有储物戒指,戒指的功能只能在我和侯强面前施展,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外人面前施展,以免泄露我们东洲学院弟子的身份。” “好。”铁牛答道。 “三,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即便我被人用刀指着脑袋,我没让你们上,你们也不能上。这一条是最重要的,你们务必遵守。” 白银认真道,自己带着人出去,自然要完好地带回来。这两人铁牛性子耿直,若是遇见不平之事定会插手。而侯强因之前被自己教训过,心中有一丝敬畏,倒不会擅自行动,但他这张嘴皮子跟着朱明在学院待了三年,不知怎么练的,练成如今这样滑溜,须知祸从口出不得不防啊。 “明白,少爷说了,这次跟公子出去,一切都听公子的吩咐。”侯强说道。 “要是遇见不平之事也不能出手吗?”铁牛问道。 白银暗道,果然如我所料。 “放心,这种事情我若看见必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怎么做要听我的,一切以不暴露身份为主。” “好,俺听你的。” “行,也别在这待着了,上车,侯强你先驾车,我给铁牛换个妆容,待会再换你。” 半个时辰后,白银三人皆换了副妆容。 铁牛黑皮肤是无论如何改不了,白银遂将他的衣着重新装扮,面部稍微改变,让他憨厚的面相更凶狠一点。侯强长得和铁牛一般强壮,但皮肤白的很,不知是怎么养的,白银也将其面貌稍微修饰,让他看上去稍微平和些。二人着黑色布衣,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两个高大威猛的随从就这样产生了。 白银自己则是改换成一个富家子弟的形象,白色束带将头发也扎成小揪,腰上挂着一块圆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身雪白,温文尔雅。 “公子,你这一打扮我还真有点认不出你了,和少爷简直一模一样。”侯强说道。 白银一脸无语,朱明那一脸爱财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温文尔雅好吧。 “白...公子,俺这个打扮很凶猛,但俺凶猛不起来啊。”铁牛说道。 “没事,没胆子的人见着你五大三粗都不敢跟你动手,即便动手也无所谓,面相凶不代表出手就凶嘛。” “好了,我来赶车,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既然我们是来修炼的,也不能太安逸,两刻钟后,开始夜跑。” “好!”铁牛和侯强声若巨雷,一点儿也不怯,既然是来修炼的,就是要吃苦,总待马车算什么事。 两刻钟后,侯强和铁牛开始了二人的夜跑之旅,二人都是力量型,速度是劣。刚开始二人还能将白银落的很远,半个时辰后,二人皆是气喘吁吁,白银驾着马车从后慢慢接近。再半个时辰,二人大汗淋漓,步伐越来越重,体力急速消耗,白银驱赶马车已经到了二人不远处。 眼见二人脚步迟缓,白银飞身上前,两剑刺在二人屁股上,二人受了刺激,互相看了一眼,又奋力往前跑。这二人边跑便看向对方,这是存了比试比试的心理。 又小半个时辰,侯强累趴下了,他实在跑不动了,白银将其拉上了马车。铁牛依然在跑着,速度比方才还要快上一丝。 “这铁牛真是粗中有细,他先是陪着侯强跑,怕自己跑的太快让侯强觉得不堪,眼下侯强累倒,他这才真正发力。铁牛自小砍柴,往往走许多里路,身体要壮硕的多。侯强虽然看着和铁牛差不多,但这些都是他所习拳法时练出的,而他打小跟着朱明,哪里需要过多跑动,身体素质自然不如铁牛。” 白银见铁牛越跑越快,隐隐有将自己落下的趋势,暗道这铁牛当真韧性十足。 半个时辰后,铁牛的速度慢了下来,侯强也已经恢复,又和铁牛肩并肩往前跑,眼中还存着比拼之心,仅管他已经知道方才铁牛是让着自己。 终于,铁牛在跑了尽三个时辰,终于累倒了。 二人就这样跑进了凤翔郡城,到了郡城已是早上十一点。三人寻了一家客栈,开了间房,点了些饭菜,吃完便休息去了。 至于马车,进城的时候白银递还给当地的马车行了。这家‘千里马车行’专门出租远程马车服务,各个郡城都有马车行的人。方便了许多出远门的有钱人,即便特别有钱的人有时也会租一辆试试鲜。毕竟马车行的马和车都是上品,就连马夫都是有经验的马车夫,走山路都不颠簸。 下午两点,白银三人退房离去,临走时买了许多饮水,在客栈小二异样的目光,两个高大的随从跟着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离去。 “二子,那三人真的住一间屋子啊?”有个伙计好奇道。 “那还有假,他们就开了一间房,我去给他们送菜,他们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呢,那公子还笑着对我说好来着。”叫二子的伙计说道。 “啊?他们三个汉人怎么住一间房啊,不会是那位公子有特殊癖好吧?” “去去去,我看那公子挺好的,随手就给了我一百轩辕币做小费,那两个壮汉应该是那位公子的随从。”二子说。 “啥?那公子给了你一百轩辕币?二子哥,今天请哥几个喝点啊?”一个渔夫打扮的人说道。 “去去去,干活去,整天不干活还四处打听我这客人的事,还想喝酒,想喝酒自己赚钱买去。” “嘁,小气,我看那公子给你这么多是想夜里来找你干那事了。” “滚!”二子一脚将那人踹开。 ...... “公子,那个小子好像在说你。”侯强附耳说道。 “不用管他,寻个乐罢了。”白银说道。 “白...公子,还是你善良。”铁牛说道。 “啊?”白银疑惑。 “你在比试场前打顾涛的事俺听说了,俺还说你欺负小男孩太凶狠了,以为你是那种听不得别人说坏话的人。”铁牛如实说。 “额,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昨晚见你时你对我说话听着客气但有些生硬,原是如此。那次我的确出手太重,不过人都有逆鳞,那时的顾涛也是咎由自取,现在我和顾涛已经和好了。”白银扭头笑着对铁牛说。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顾涛有错在先。” “不说这个了,来了一趟凤翔,好几百里路,我们也在这里逛逛。” 说罢,白银领着二人在郡城中逛了起来。 凤翔郡城在凤翔郡东北方向,右侧二十里就是东海,当初建立郡城时也是考虑到凤翔郡是个渔业大郡,为了郡城里的人能够吃到新鲜的鱼,郡城改建时郡守大笔一挥,将郡城搬到现在这个地方。 还别说,这二十里地不远不近,大海的咸湿味被中间的树林所隔,不会传到郡城里来,而渔民打的鱼,每日都有渔场的人专门送到郡城来,二十里路走不了多长时间,郡城里的人早起就能在鱼市买到新鲜的鱼虾海产,方便的很。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凤翔郡地处东海不远,这里的鱼市热闹的很,早市结束还有午市,午市结束还有晚市,最好的时间是晚市,晚市的鱼虾便宜些种类也多,不仅有鱼有虾,还有许多扇贝、章鱼、水木一类,也有海中藻类可以食用。这些鱼虾章扇可煮可炸可烤,做法多样,样样鲜美。 东洲一直流传着凤翔的鱼虾、岭南的果蔬,可见凤翔鱼虾的名气。 眼下午市还未开,白银三人也只能看看市场,一个个小摊在遮阳棚下,摊前放着些水盆,以便存放活鱼。 正走着,忽听见前方僻道闹哄的声音,走到拐角一看,正见一白衣公子言语调戏着一位碧绿衣裙的少女。那公子旁边还跟着四个壮汉,单论个头,比铁牛侯强还要大些。 少女被围住,脸上并不见惊慌,只是有着厌恶,若不是有罗裙在身,看那少女的架势是要出手教训那个调戏他的公子。 “白公子,那个白衣的要动手了,我们上吧?”侯强说道,他见不得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当下便想冲出去,又想到白银之前所说话,这才忍住问道。 “莫急,那少女不是一般人。” “若是她有难,我会出手的。”白银见铁牛脸上也有要冲出去的意思,连说道。 三人视线再回场中,白衣公子四个手下有两个躺在地上叫痛不已,原是被那少女一脚踢在下体,又一拳捣在小腹。 见此状,铁牛侯强皆是叫好。 再看场中,白衣公子也不是个怂人,见那少女连打趴自己两个手下,脸上更露兴奋,让四个手下围在四周,自己却是欺身上前,速度之快一看就是练家子,那少女绝不是他对手。 侯强铁牛二人脸色大变,叫到不好,正要冲出去,白银眼疾手快拉住了两人。 第144章 拔剑相助 “公子,这男的速度那么快,那个少女绝对不是对手,我们再不上就晚了!”侯强不解道。 “急什么,看清楚场面再行动,你这样猴急猴急的一点用没有!”白银低声喝道。 侯强脑门顿时渗出了汗,白银方才眼神冰冷,这是真的怒了。侯强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是跟着人家来学武艺的,白银的功夫在自己之上,白银都没急,自己功力不如人,急什么? 再说,要是惹毛了他,即便有着少爷的关系在,自己也难免受皮肉之苦,毕竟来时白银就已经约法三章,最重要的一章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眼下自己却想要单独冲出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们看,那白衣男子心存调戏之心,必不会下杀手,也不会立刻掳走了她。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王郡守镇守的凤翔郡城,他既然能有四个壮汉做随从,自然深知王郡守眼中揉不得沙子。反观他的功力,速度与你相差不多,这还是他有所保留,你若是上前,先不说救不救得那少女,还不到近前你就该被人撂倒了。你一没看清场中状况,二没看出那人实力,这一腔热血就是白流,铁打的脑袋死脑筋。”白银呵斥道。 侯强自知理亏,噤声不言,暗自羞愧。 “公子,那人速度很快,但比不过俺,俺能上吗?”铁牛问道。 “不着急,再等一会儿,一时半刻那女孩没问题,我们多知晓他一招便可防他一招,谁知道那表面公子模样内心是个什么。”白银回道。 铁牛垂手而立,不再言语,两眼看着场中,只等白银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击。 再说场中,白衣公子果如白银所料,只有调戏之心,并无杀害之想。只看他一个点跃到了少女跟前,右手轻飘飘往少女下巴上挑去,少女不避不让,两手往那公子伸来的手臂砍去,却砍了个空。那公子随即在少女脑门上轻扣了一下,嘴角带着邪笑,眼中有丝丝淫意,一声脆响传开。 绿衣少女脑门微痛,又见那公子眼带淫色,怒从心中来,又知自己不是对手,眉毛上挑,嘴里呵斥。 “你这人,大街上欺负本姑娘,我要告到郡守大人那里,你就死定了!” 那公子不以为意,见少女生气的模样着实可爱,笑的更加邪恶,嘴里回道,“你去告啊,我看你今日如何能从我手下走出去。你若是告不到,可就要乖乖地跟我回去。” 少女轻哼一声,“有本事你就放我走,我让我哥哥来跟你打,你若是打赢了他,我就跟你走,你若是不敢,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白衣公子暗道这姑娘还挺机灵,但他花公子采花无数,怎会让一个少女的激将法得逞。当下脚步连动七下,却是在少女周围撒下了一圈药粉,乃是他自行调配的迷药。 少女见花公子于她周围游走,紧紧提防,闻道一股香味,头脑便有些发昏,暗道不妙,右手扯了块布捂在口鼻,闷声喊道,“你竟然对本姑娘用迷药!无耻,下流!” 白银见那白衣公子突然撒出一些东西,心道不好,这人怕是用了迷药。 “侯强铁牛,你们迅速解决那四个壮汉。那个白衣人我来解决,当心他们身上毒药,若是闻到怪味立刻掩住口鼻,千万小心。” 话毕,白银不敢耽搁,足尖一点奔向少女,同时手中三支筷子齐刷刷射向那人。那公子看上去像个人,没想到竟用如此险恶的手段,当真无耻。 花公子正得意又得手一漂亮姑娘,哪想突然三支筷子飞向自己,速度之快让他心惊,足下连动,险险躲过,两眼微眯,隐有怒意,看向筷子来处。只见一个白衣身影急速而来,这一看不要紧,那白衣身影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一丈。 当下不敢怠慢,脚步轻点往后退去,左手袖口中掏出两颗弹丸猛地甩向地面,同时右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扑向白银。 白银同样不敢怠慢,左手成掌,吹散粉末,右手迅速将昏迷倒地的少女环腰抱起往后撤去。 ‘噗呲’两声,两颗弹丸落地猛地散出许多白烟,将白银视线遮挡。白衣公子一声大喝‘速退’,同时右手掏出三支浸毒银针从烟雾中射向白银。白银听得那公子大喊,早已射出三支筷子,见三支银针射来,右手墨染迅速架起,三支银针尽数落地。 此时,铁牛侯强二人得了白银提醒见那四人手中掏出弹丸,连忙捂住口鼻,往后退去,不敢深入。那四个随从见铁牛二人后退,相互扶持便往巷子里钻。眨眼便没了身影,白银怀抱绿衣少女,不便追赶,只能眼睁睁看五人逃离。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敢行凶,这次是我看走了眼,若是早些出手,那五人至少留下四人。”白银看着那公子离去的方向说道。 “公子,这不怪你,是那人太过阴险,上一秒还一脸调戏的表情,出手留情,下一秒就突然撒出迷药,他的脚步飞快,我都没看到他怎么踏的,这位少女就突然捂着口鼻倒了下去。”侯强说道。 “嗯,那人阴招太多,又是迷药又是烟雾,阴险的很。”铁牛也说道。 二人虽安慰,白银心中依旧自责,自己又是托大了,幸好这次没出什么事,若这少女是澄儿,若那药是毒药,自己可不要痛苦欲死。 “不说了,当务之急是寻一个僻静之地,我先给这少女看看。然后再寻这少女亲人,和那白衣人的身份。”白银定了定神,将现场物品收好,扭头对二人说道。 三人在鱼市旁找到一处歇脚地,将少女放在柴草上,白银搭脉,少女气息平稳并无中毒迹象,再看她口鼻之处,有淡淡的黄色粉末,应该就是迷药的粉末。白银取下一点收好,从戒指中取出些清水给少女擦洗干净。 白银点中少女合谷、内关、人中三处穴位,少女眉头微皱,并未醒来,仍是昏迷。白银眉头皱起,他只知人体穴位,并不知具体怎么处理,也并未修习医道,点完穴便也无计可施。 “公子,怎么样了?”侯强问道。 “暂时还未醒,何时醒我也不知。这药粉有古怪,不似一般迷药,但她气息平稳,想来并无大碍。这样,我们先去天和渔场,这少女午间一人来此,又有些武功,天和渔场在凤翔郡也是有名,九大哥可能认识这少女。铁牛,你抱着这少女先往渔场去,我再去方才的位置寻寻有什么线索。”白银说道。 三人分开,侯强和铁牛带着少女顺着白银给的路线往天和渔场去,白银则一人到原先打斗的地方探索。 “那人功力并不强,但手段诡异,步法有异,这等人物不应是无名之辈。秘制的迷药,散发大量烟雾的弹丸,带毒的银针,样样阴险,这人留着真是个祸害。刚才收集现场东西,却少了一支筷子,不知那支筷子掉到哪里去了。” 白银一边想着一边回到现场搜寻,任他找遍角落,也未发现那支遗失的筷子,反倒是让他发现了一块黑色腰牌,上写一个‘花’字,背后雕刻了一朵桃花,应是那四个随从不小心留下的。 “筷子不在周围,很可能被那人带走了,他速度极快,我那筷子应该造不成伤害。你是谁呢?” 白银右手出现一支银针,就是很普通的银针,针尖上抹着发黑的毒药。搜索脑中印象,白银一无所得,索性不再多想,往天和渔场奔去。 白银走后,打斗只百米处,花公子猛地呼了一口气,右手死死捂着右下肋,鲜血染红了白衣。 白银以为花公子轻易躲过自己先射的三支筷子,后三支筷子定然也能轻易躲过,哪知两人中间有着烟雾相隔,花公子听声辩位的能力略有不足,堪堪躲过冲向胸口和右肋的筷子,却没能躲过左肋的筷子,撞了个正着,已是受了伤,他那一声大喝乃是为了让四个随从分散白银注意。 “该死,没想到凤翔郡还有此等人物,不是说凤翔郡只有王继远一个高手嘛!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恶!”花公子一脸怒意,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撒出粉末在伤口处,止住伤口,离开此地。 再说白银,顺着路线到了天和渔场一处房屋前,不见铁牛三人踪迹,心中惊愕,莫非那白衣人就躲在暗处,尾随他三人,将他三人掳了去? 正疑惑间,渔场中出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请问可是白公子?”那管家施礼问道。 “阁下是?”白银回礼。 “我家老爷吩咐我前来引公子,公子请进,您的两位朋友也在里面。” “两位?” “哦,九小姐已经醒了,老爷只吩咐我带您进去,您这边请。”管家虚抬了抬手,先行往内走去。 老爷?九小姐?九老哥的女儿? 白银心有疑惑,随管家往里去。 第145章 凤翔郡守 天和渔场在凤翔郡城东十八里,这里靠近东海,且有一片浅滩。往北二里地就是天和码头,这是凤翔郡最大的一个码头,每日出海捕捞的大船就有近百,其他小船更是不计其数。 最大的码头有着最多的出海渔船,自然也就有最多的捕捞量以及最大的海鲜供应。凤翔郡城内的海鲜有一半是天和渔场出品,那鱼市更是一大半都是天和渔场租下来的摊位,可见天和渔场的实力。 白银跟着管家一路往里走,这院子是天和渔场里仅有的一处院子,其他要么是露天要么就是避雨的小棚子。鹅卵石铺就的路别出心裁,路边院子里种了些吸湿去咸的树种,这院子虽靠近东海,但那股子咸湿味并未传进来。 院子很大,但房屋不多,一手之数,想来是九老哥一家居住之地。 沿着曲折小路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待客厅前,管家上前扣了扣门,门内粗犷的声音传出,正是九云天。 管家推门而进在前引领,白银跟随其后进到屋中。 只见厅中正首坐着的正是九云天,见白银进来脸上有一丝惊奇。再看副首,端坐着一位点黑棕衣的男子,八字胡、长方脸,眉目祥和,双手随意搭扣扶手,脸上带笑看着自己。 白银心中略一惊讶,此人身上毫无渔夫模样,坐姿面容显出的气质更似一个富家人,但见他脊背端直,双手扣椅,腿上有力,这样坐姿可随时起身,又似一个练家子。兴许是谈大生意的吧,白银心道。 “老爷,白公子请到。”管家躬身向副首那人道。 白银腿上暗运内力,心神已然沟通储物戒指。 本以为这管家是九老哥的管家,没想到却是眼前之人的管家,九老哥是个豪爽的人,不会欺诈于我。而眼前这人,不可捉摸。 铁牛侯强得我命令,必不会告知他我的姓名,而他却明明白白告诉管家请一个姓白的公子,他如何得知我的姓,他也未曾见过我。九老哥虽知道我的姓名,但我此次前来已是易容,面容与之前相比大有不同,九老哥决计看不出我,他也未曾见过铁牛侯强。 总之,眼前这一幕透着古怪,当小心为妙,白银心道。 “好,王伯你下去吧。”那人让管家退去,声音平和带着一丝威严,对,是威严。 白银略一思索,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白银,东洲学院第八十一届地修殿长老弟子,没想到穆大哥竟会重新收徒。”副首那人眼中透着一丝奇异,开口言道。 白银并未答话,也未有何动作,仅管这人道出自己这些消息,不过这些消息只要有势力真心调查,自然能查出来。自己的信息想必东洲各势力多少都有存档,万不可大意。 “白老弟?你当真是白老弟?几天不见你就像变了个样,感谢,感谢你今日救了小女一命。白老弟,我九云天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救了我女儿,我九云天欠你一条命,从此以后,白老弟你就是我九云天的恩人。只要我九云天能做到的事,只要白老弟你吩咐,定然万死不辞!” 九云天听那人说眼前之人就是白老弟,当下从座椅上走下来,双手握着白银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道。言语激动,差点就流了眼泪,让白银一阵愕然。 当下来看,九老哥很信任副首那人,九老哥是个粗犷豪放的汉子,但不代表那人就是一个好人,白银依旧不敢放松。 “九老哥,我就是白银,今日易容而来还请多包涵,只因东洲诸人眼馋我手中莫须有的宝物欲要加害于我。至于今日所救姑娘是九老哥爱女,也纯属巧合,九老哥也知老弟性格,你这样反倒是让我为难。不过今日来此倒不是时候,撞了九老哥的贵客。” 白银有意无意地洒出些目光到副首那人身上,言语间也有试探之意。副首那人听到宝物若是眼动,多半是其他势力不知怎么找上了九老哥,来此堵自己。若是没有丝毫感觉,那就另当别论了。 “白老弟,真是侠者仁心。对了,忘了跟你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凤翔郡郡守王继远王大哥,白老弟你今日来此可是刚刚巧,王大哥刚回到凤翔郡便到我这里来了。”九云天忙介绍道。 白银确认心中想法,放松了许多,连躬身抱拳。 “小子见过王师叔,带妆拜礼还请谅解,实是这妆容一旦卸去很难再补,若是出海遇上不速之客,恐连累九老哥。” 白银确认此人就是王继远,又听他称呼师父为大哥,自然以师叔相称。 “哈哈,师侄快快起身,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在晨鸣郡闹出的事我已知晓,易容实属明智,下次可千万思虑好了再出手。” 王继远从座椅上下来,伸手将白银扶起,暗中运力一试白银武功,白银知其试探,当下暗中运力于胳膊之上。王继远眼中一喜,方才大声说出‘英雄出少年’这五字。至于后面那句话,则是关心之意。是在提醒白银日后做事需谨慎些,将资料查清了,做好保命的手段,若非晨鸣郡守是学院的人,遇上他人,自己这一条小命就没了。 “师叔教诲的是。” “来,王大哥,白老弟,既然今日碰面,刚好也是午饭时辰。也别站着了,到院中坐下,我让人备些酒菜,今日我们吃个痛快。”九云天说道。 “好,那就叨扰九兄了。”王郡守微笑道,白银同样拱手。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一个是我九云天认的大哥,一位是我九云天的老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说一顿饭,就是住在我家都可以。” 九云天果然豪气云天,对待认定的朋友仗义无比。但是按照他这个称呼,白银岂不是要叫王郡守为王大哥? 三人到院中围着一圆桌坐定,相谈起来。 “白老弟,来,这杯酒我一定得敬你,感谢你今日救了小女。你不知道,那丫头打小没了亲娘,脾气有些拧,平日爱习武玩闹,时常偷跑到郡城去,我怕她出事给她安排两个随从,但她鬼灵精怪每次都将两个随从甩开独自一人玩闹。后来,我偶然结识王大哥,刚巧王大哥也有一爱女,比小女大上一岁,小女就常跑到郡城去找她,我只道不会出事,没想到,今日竟会遇上这等事。幸好有白老弟出手相助,不然,我......我干了。”九云天说到自己的女儿,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脖子一仰,烈酒下肚。 白银举杯,“九老哥,九姑娘现在没事就好。凤翔郡城有王师叔坐镇,宵小之辈定不敢肆意作祟,今日这人不似普通人,手段阴险无比,像是偶然来此,刚巧碰上了九姑娘。对了,我这有一块刻有桃花和一个‘花’字的腰牌,师叔。”白银说着将腰牌递给王郡守。 王郡守捏到手中,见腰牌上果有一个‘花’字,且这字最后一划打了一个卷儿,再看背面是一朵桃花刻印。王郡守脸色微变,眼中有着一丝怒意。 “这人自称是桃花庵的花公子,专挑漂亮的年轻姑娘下手,每每得手,皆要用**之血在被害女子小腹上写上一个‘花’字,奸淫邪恶,从不留活口。近半个月,我凤翔郡内发现的女子已有七人之多,此次外出我也是调查他去,但并未调查出太多结果,没想到,他竟敢到郡城里来作案!” 王郡守眼中怒意一发而收,脸上恢复平静,但方才那一股子杀气让白银不寒而栗。这等杀气白银只从血老头身上感受过,王师叔的杀气虽不及血老头,也相差不多。 “师叔,此人凭空出没,我见到他时,他身边跟着四个壮汉,那四个壮汉是何人?”白银问道。 “那些是他花钱招来的随从,我抓过几个,没有探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王郡守答道。 “王大哥,害我小女之人就是你之前通缉的那人?”九云天出声。 “是,这人手段阴险毒辣,又如泥鳅一样滑,从不在一个地方出没太久,我也是毫无头绪。” “王大哥,我愿意出资两千万抓捕他,只要能得到他的行踪或是抓他归案,这些钱任王大哥处理。”九云天怒发冲冠,直拍的石桌一阵响动。 “九兄,此事不可急,你这番心意我领了,抓他归案本就是我身为郡守该做的事。也不用着急,我手下两员大将已经出动,此人手段颇多,但功力一般,若是发现他的身影,定然叫他插翅难逃。”王郡守安抚道。 “王大哥,你不用多说,这两千万我这就取给你。”九云天也是雷厉风行之人,说做就做,王郡守拦都拦不下。 “师叔,九大哥既然有此心,不收却是不好。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将这些钱作为赏金,想必可以借助更多的力量揪出那人。”白银说道。 “是极是极。”九云天附和。 王郡守无奈只得收下。 “师叔,这是我与那人对战,他所用的毒针、药粉等物,兴许可从这些东西的出处寻找到他的蛛丝马迹。尤其是他撒的迷药,这等迷药不比普通迷药,药性极强久不能散。” 白银将所有物品交给王郡守,并提出自己看法,直让王郡守对他刮目相看,也让九云天连连点头。 “师侄,若是能抓捕他归案,你当记上一大功。”王郡守拍着白银的肩膀,眼中毫不掩饰欣喜赞赏。 王郡守看着威严,骨子里还是豪爽的武林中人,喝起酒来比九云天还要猛烈,果然是人以群分,怪不得九云天和王郡守能够称兄道弟。 三人相谈甚欢,突然一声娇喝在院中响起。 “好啊,爹爹你背着我喝这么多酒!” 第146章 天和渔场 九云天听得此声,手上酒杯为之一顿,两眼求助般看向王郡守,王郡守默不作声。 “菲菲,你不在房里好好歇息,跑出来干什么。今天不是你王伯伯来找你爹爹我嘛,我这一高兴就喝多了。中饭吃了吗?还有那两位小兄弟呢?你说带他们去码头看看,他们人呢?”九云天连放下酒杯,满脸堆笑地看向走来的绿衣少女。 “哼,狡辩。他们俩在码头和九林大哥拼酒,我就回来了,喝酒有什么好的,一群男人,整天就知道喝喝喝。” 九菲菲气呼呼说道,一袭绿罗裙完全遮盖不了她身上的英气,眸子打量着和自己父亲同桌的白银。 “菲菲见过王伯伯。”九菲菲行了个礼找了个凳子坐在三人桌上,九云天脸上一黑,心道不能喝酒了。 果然,九菲菲坐上桌便将九云天面前的杯盏、酒坛收了去,九云天无奈地看了看白银和王郡守。 “菲菲,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就是救你回来的白银白老弟,你这次能够得救,多亏了白老弟出手,若非白老弟,爹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九云天言语间诸多感激。 “你就是白银?”九菲菲一脸惊讶道。 “菲菲。” 九云天轻轻吭了一声,哪有见了救命恩人这样问的。 “嗯,是不是觉得太年轻了。”白银倒是不在意,微笑回道。 “额,哦,菲菲谢过白公子搭救之恩。” 九菲菲似突然想起一样,连行礼说道。 九云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样嘛,我九云天的女儿怎么能不识礼数呢。 “九姑娘不必如此,任何一个心存正义的人见了都会出手。倒是九姑娘见了在下一脸惊讶,莫非九姑娘听说过我?” “岂止是听说,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爹爹上次出海归来,总提起你,说你少年英雄、为人仗义、百年难遇,总之什么好听说什么,把你都夸上了天。后来你在晨鸣郡的事情被我爹爹听说了,他又道其中一定有误会,还准备拉上一船鱼到晨鸣郡去解救你呢。幸好后来你不在通缉令上了,这才作罢。” “哈哈,结识九老哥是我白银之幸,来,九老哥,这一杯酒我一定要敬你,让九老哥担心了。” 白银举杯欲敬九云天,九云天脸上一喜,偷偷给白银竖了一只大拇指,一脸不是我要喝是你救命恩人要敬酒我不得不喝的表情看向九菲菲。 九菲菲只得将酒杯重又递给了九云天,轻声在九云天耳朵旁说道,“就喝这最后一杯,要是再喝,我就把你酒窖里的酒全部倒了。” 九云天举杯的手微微一抖,他是真怕自己这个女儿。从小没有与她好好待着,她生病了、受伤了他都是在海上,心里虽然思念,回家也给她带些好玩的东西,但九菲菲都没有让他抱过一下。 直到九菲菲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九云天急得手足无措,日夜关心,这才让九菲菲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但也仅仅是好感,仍不开口叫爹。 九云天见此状,心如刀割,自己的女儿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的存在,心里怎能好受。 后来,九云天采取‘厚脸皮’‘耍性子’的技巧,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九菲菲十四岁那年,开口叫了他一声爹爹。 也是因为九云天表现的像幼儿一般,九菲菲方才有一丝英气傍身而少了一丝柔气,这也是经常‘教导’九云天形成的个性。 当下听了九菲菲的‘威胁’,白银再敬第二杯酒时,九云天就不敢再举杯了。 白银见他父女二人角色倒像反过来一样,心中觉得有趣。 “今日你和九兄都要出海,还是少喝些为妙。”王郡守在旁出声。 “就是就是,喝醉了,掉到海里要喂了鲨鱼去。”九菲菲也道。 九云天一脸苦相,“是是,白老弟,那咱们就不喝酒了,眼下刚过四点,咱们六点钟出海,这段时间可以到老哥这渔场看一看。我和王大哥还有些事情要谈,就不陪你去了。菲菲,你带着白老弟到渔场逛一逛,不要贪玩,记得六点开船。”九云天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遂说道。 白银辞别王郡守和九云天,跟着脸上微红的九菲菲往北边码头去。 “九兄,菲菲不会是看上白银了吧?瞧她方才那女儿状,和平时多少有些不同。”王继远和九云天碰杯。 “白老弟本身是个英雄少年,又是菲菲的救命恩人,菲菲向来崇拜武艺高强的人,何况是白老弟这样又年轻武功又高的。菲菲要是喜欢白老弟,那也是一件好事情啊,哈哈。”九云天笑道。 “我这师侄可非池中之物,我怕菲菲有情白银无意,最终伤了菲菲的心,九兄,此去东海,菲菲定然也要跟去,你可要看好了。不过小辈的事,我们这些过来人确是不好琢磨呦。”王继远提醒道。 “王大哥放心,菲菲这丫头虽然性子要强,但若是事不可为,她也不会撞破脑袋的。”九云天回道。 “如此便好。” 二人推杯换盏,一叙不止,九云天心里虽然记着九菲菲的话,奈何嘴不由人,只堪堪不让自己醉倒。 ...... 再说白银跟着九菲菲在渔场中参观。 这天和渔场除去九云天一家的居住地,可分成三个区域。 第一个是最北边的码头,作停泊出海之用,占地最大。正是千万小舟四散处,几许大船横中拦,繁盛无比。 第二个是最南边的盐区,天和渔场不仅做渔业,盐业也是不少做,怪不得两千万说给就给,盐可是家家户户必备之物,利润之高不知是渔业的几倍。 第三个是中部的交易区,这个区又分成两个小区,一个小区用作晒鱼、晾网之用,一个小区用作现场交易,有一些大户人家不在鱼市上买,而是直接派人到渔场这边来下订单,若是网到新鲜的鱼,便直接送到下订单的人家中。也有附近的村民,在此聚集形成的小市场。有以物换物的,有用钱换的。比如我家网了三斤鱼,想换你手中的二斤蚌,那便可以在这里交易,没有固定的摊位,也不用交租交税,因为租税已经被九云天交过了。相当于这块地是九云天免费提供给众多小中型渔民的。 九菲菲带着白银从中往南参观了两个区,已是五点半钟。 “九大哥真是为人着想,为了那些小渔民多些收入,独自承担了这么大一片交易区,佩服。”白银乍听九云天免费提供场地,心中也是佩服。 “爹爹说,他也是从小渔民起手,一步一步做到现在这么大的渔场,小渔民的艰辛他明白,所以就专门提供了这么一个地方。”九菲菲回道。 白银暗自点头,虽是下午,耳边依然有零散的渔民在互易,年轻的年老的,脸上都是乐呵呵的,聊着今日打了多少鱼虾,回家又可怎样。同样说着对九云天的感激,见到九菲菲个个都是亲切地称呼菲菲姑娘。 “九姑娘,这里的人都认识你?”白银讶然道,交易区的人虽不多,细数也有四十之多。 “嗯,渔场建起来的时候我经常到这里玩,这里人多,一来二去这里的人就都认识我啦。看到那个大叔了吗,那个是林叔,第一次见他我才十岁,那时他可帅气了,在交易区可受欢迎了,我家的佣人空闲时都会跑来看他呢。” 白银抬眼看去,一个约莫三十五的男子正和身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说笑着。笑起来的脸上起了许多皱纹,若是去掉那些皱纹,果然有着帅小伙的模样,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林叔,又带海娃子出海啦。”九菲菲带着白银走进那对父子。 “哈,菲菲呀,是啊,这小子今年都十一岁了,得常出海,海神才会对他熟悉,才会保佑他呢。这位莫非是你的意中人?” 林叔见白银一身精短白衣,眼有精光,眉宇尽显少年英姿,端得一个漂亮少年郎。 白银刚欲解释,九菲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是,他是我朋友,第一次来这边,我带他看看渔场。” “哦哦,这么漂亮的小伙子,有我当年风范,哈哈哈。” “菲菲,这小伙子叔看着不错,喜欢就赶紧拿下,你叔我当年就是因为扭扭捏捏等到心爱的姑娘嫁了人,这才到了渔场,一待就是十六年。幸好,你叔我天生运气,有海神保佑,娶了你现在的婶子,还给我生了个......”林叔还没说完,九菲菲脸颊霎红,拉着白银袖子就走了,留下林叔一个人哈哈大笑。 “爹,你跟菲菲姐说什么了,她怎么脸上这么红,她是不是生病了?”林叔身旁一半大小子问道。 “小孩子不要多打听,等你长大了爹再告诉你,走,回家吃饭去,你娘今天给咱爷俩做了好菜,有你爱吃的鱼肉丸子。”林叔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肩背一袋水产。 “好哦,吃饭去吃饭去,我最爱吃鱼肉丸子了。”少年笑着跳着,出海而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第147章 出海 “九姑娘,你怎么了?” 白银疑惑,方才林叔和九菲菲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九菲菲就拉着自己走掉了,让白银莫名其妙。 “没,没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海了,走吧,前面就是码头。”九菲菲扯开话题。 白银也不多问,许是人家叔侄俩有什么秘密,左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抬脚往码头去。 未到码头前,便闻码头风,抬眼望远千帆,四散此间港湾,盛观。 二人走到一艘大船近前,九云天和铁牛二人早已在此等候,那条大船正是当日白银所见那艘,已是修缮完毕,崭然一新。 “哈哈,白老弟,我这渔场还不错吧。”九云天豪爽一笑。 “地广物多人暖,天地人三合,可谓五洲第一渔场。”白银夸赞道,这绝不是白银讨好的说辞,是他亲身走过最真实的体验。 “哈哈哈,白老弟你夸的老哥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这天和渔场名称由来,确实是和天有关,天和了人就和,人和了气就和,气和了财就来了。”九云天心情大悦。 “好了爹,这边海风大,我们先上船,上船再说。”九菲菲催促道。 “好好,白老弟,走,我们上船去。” 九云天在前,九菲菲跟在他身后,白银三人跟在最后,九林已经上船等着了,他的伤势经过半月疗养已是好的差不多了,此次跟来主要也是存了和白银切磋的心思。 “你们俩到这之后发生了什么?”白银问道。 “我和铁牛带着九小姐根据你给的路线一路到了天和渔场那个院子,我刚要求见九老爷,就有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也到了门口,见我们两人抱着九小姐,就带着我们进了院子,见到了九老爷。白银你可不知道,那位九老爷见九小姐昏迷,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如果不是旁边那个八字胡阻止,九老爷得哭上三大碗。”侯强绘声绘色地说道。 “之后呢?” “之后不知道那个八字胡用了什么东西,九小姐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九老爷那个脸都笑出了褶子,如果不是八字胡阻止,九老爷得笑出上百条。” “没问你九大哥,我问你们俩到这之后干了什么?”白银忍住不发怒。 “我们把九小姐送到,九小姐醒了就带我们来码头了,说码头有一个叫九林的人武功很厉害,我们就到码头来与他切磋了。”铁牛言简意赅道。 “切磋完了你们就喝起了酒,差点儿就拜了把子是不是?”白银说道。 “咦?白银你咋知道的?肯定是九小姐告诉你的,对不对,白银你是不知道,那个九林武功确实不错,论拳脚功夫他是比不过我俩,但是一柄铁剑力道十足,和我们就是半斤八两了,不过和白银你比起来就差了许多了。”侯强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白银越来越黑的脸。 突然,‘嗷’的一声响起,侯强脸上扭曲,九云天和九菲菲疑惑转头。 “白老弟,怎么了?”九云天问道。 “没事,侯强第一次出海,非常激动,这一激动情不自禁叫出了声。”白银微笑回道。 “哈哈,侯强兄弟,我第一次出海也很激动,当时还亲了大海一口,结果一个浪打来,差点儿没呛死。”九云天笑道。 侯强强忍着腰上的痛,笑着挠了挠头,一张大嘴里只紧紧咬住牙齿,眼中含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九菲菲狐疑地看了看白银和侯强,她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又看不出什么,遂扭过头不再理会。 铁牛在一旁两眼大睁,没敢出声,他在白银左侧靠后半步,清清楚楚地看到白银的右手搭在了侯强的左腰,猛地一捏,还转了九十度,转了九十度,九十度...... “侯强,你这舌头挺灵活的,若是脑袋有舌头一半灵活就好了。人家让你留下你就留下?你怎知九大哥不是被人收买了去,在此专门等候于我?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白银低语。 “放下人后立刻离开,在林中等你前来。”铁牛回道。 侯强自知理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头不语。 “下次若再这样,你便回去吧。”白银话毕不再言语,不等铁牛多做解释,跟上九云天的脚步与他攀谈起来。 见侯强沉思不语,铁牛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强,这事也怪俺,俺当时应该拉住你才对。” “这事不怪你,怪我,我跟着少爷在学院混荡了三年,嘴皮子是练的溜了,功夫不见多少提高。白银说的对,我这脑子不爱多想,每次都是少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爱看热闹,做事又冲动。你放心,我没有怪白银。不过,白银怎么也学女孩子家扭人腰,我这腰现在还疼的要死。” 侯强一边揉着一边突然出手搭上铁牛右腰,不想被铁牛当场抓住,铁牛手掌黑一些,侯强手白,这一抓不要紧,不认识的还以为二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侯强见自己突袭被抓住了,尴尬地收回手,讪讪笑道。 “哈哈,铁牛,你果然比我强,我刚才突然一击试探,就被你抓住了。” 铁牛只道侯强是想试自己身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跑步时俺是想......” 铁牛话没说完,侯强一个弯臂勾住铁牛脖子,“别想了,好兄弟。” 他二人声音虽然压低,但白银从木灵界出来后,听觉仿佛凭空长了一大截,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余光时不时地瞟着二人,二人这一闹,白银心中发笑,暗道黑脸真不好扮。 ...... 上了船,九林正等在甲板上,见了九云天连施礼。 九云天要主持出海,上了甲板就离去了,甲板上便只剩白银五人。 “白兄,上次的事多谢出手相助。”九林抱拳道。 “九兄不必如此,江湖行走,多少会遇到些意外之事,碰巧遇上略一搭手罢了。” “侯兄说你们此次出海是为寻一岛屿修炼,不瞒白兄,此次我来也是抱着求指教来的,不知能否请白兄多加赐教?”九林一脸希冀。 白银沉吟片刻,见侯强欲言又止,铁牛则是微微点头,当下也不犹豫,答应了九林。毕竟自己三人是借九云天的海船外出,若是没有大帆船,靠着小舟在海上飘荡,不定飘到哪里去。 “多谢白兄!”九林喜道。 “对了,白兄既然要寻岛屿修炼,不如就去天叔在东海的停留港,那里岛屿很大,也清静。”九林又说道。 “停留港?倒是没有听过。”白银疑惑。 “停留港是爹爹以前出海碰巧遇到的一座岛屿,距此地约三百里,那岛屿右岸是山左岸是沙滩。爹爹见那里有一处避风港,正合适停歇,而且那岛屿周围也有不少海鱼,于是就决定在那边建了一座港湾,以作补给和停歇。”九菲菲见终于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连插嘴道。 “还有这等事,九大哥果然是海航的好手。”白银赞道。 出海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不仅有来自大自然的风暴、雷雨、海浪等,还有海中生物的袭击,比如上次的黑头鲨。同时还有可能会出现补给不足、路线错误等诸多情况,而有了这一处停留港,便可以那岛屿为坐标,不至于迷失,还可以上岛寻些补给,甚至每次出海可多带些物资,存放在岛屿上,下次出海再行补给。这一座停留港的建立,当真是一举多得,所以说九云天很有眼光。 “那是,我爹爹出过的海最远有上千里呢。”九菲菲略自豪道。 “上千里有啥难的,我们从晨鸣郡到这里也差不多近千里了。”侯强嘴巴又痒了,不过这是正常聊天,白银也没说什么。但是,侯强把自己三人出海的打算告诉了九林这件事就得另算了。 “不一样不一样,侯兄你有所不知,这海上不比陆上,陆上行走靠人腿、马车,这海上只能靠风、靠桨。每次出海都是要看天,天气好,风向好,风力强,这船就走的快。若是风弱些,就走的慢些,若是风向错了,这船就要走岔了道,甚至迷失方向。”九林回道。 “船不是靠浆吗?”侯强错愕。 “你这人脑袋怎地不转一转,船行当然靠风靠水,浆不过是调整方向而已。尤其是出海,这么大一片海,一阵大风吹来,你就是划断了手臂也挡不住风。”九菲菲略带鄙视地说道。 侯强挠了挠脑袋,想出言反驳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他从未出过海,只见过江中小舟,都是人用篙抵着走,要么就是湖上的浆。 “侯强,这出海和江河湖泊是有许多不同,海上风险更多,大风大浪都是常有的事,但收益也多,出一趟海,少则半月一月,多则三月半年,若是满载而归,至少也有二三十万的收益。”白银说道。 “对,俺小时候上山砍柴,经常能看到远处有船行驶。有一次就见一条五米多长的帆船在海中翻了,就是一个浪打过来就翻了,可怕的很。”铁牛也说道。 “嘿,铁牛,你家在哪里,你怎能看到那么多帆船。”侯强问道。 “俺家在凤尾县,和凤翔郡城接壤,俺在山上往南望就能看到凤翔郡城的轮廓。”铁牛回道。 “怪不得铁兄能看到那么多帆船。” “白老弟,各位小兄弟,船已经按照航线走了,今天这风正好,顺的很。若是一切顺利,后日清晨就能到菲菲港口了。晚饭准备好了,来先吃饭吧。”九云天回到甲板说道。 “菲菲港口?” 侯强大呼小叫道,九菲菲脸上微微一红有着一丝骄傲。 “哈哈,我给起的,发现岛屿那天刚好是菲菲生日,这是菲菲在佑福于我啊。”九云天爽朗笑道。 第148章 八大势力 天色已暗,月从西出,繁星点点洒在海面,海风习习,拨动着海水,同样撩动着九菲菲的心。 火盆中橘红色的火焰印的她双颊发红,双手抱膝,两只眼睛不住瞟向白银。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也不知是什么。自从得知自己被白银所救,今日一见,只要待在他身边,她这一颗心便时时颤动不停歇。 除了心的颤动,还有一种安全感,这一切身体和心理的变化都让九菲菲疑惑,却又找不出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哦?九兄的师父原来就是江湖闻名已久的拼命一剑严罗前辈。”白银讶然道。 “正是。”九林听得白银赞他师父,他心中也觉自豪。 “公子,九林的师父很厉害吗?”侯强问道,上了船后,白银为了安全,便让众人都叫他公子或白公子。 “自然,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人都是有名之辈,个个都身怀绝技,决不可小觑。而严罗严前辈,正是这许多名声之人中的佼佼者,江湖人称拼命一剑。这称号由来完全是因严前辈的打法,他与人对战,皆是以力劈华山之势,一剑挥下,剑虽不快,但力气极大威势极强,许多人抗不过前辈一剑,故此得名拼命一剑。” “严前辈在东洲颇有名声,且是凤翔郡一宗派铁剑宗的开创者。你说他厉害不厉害?”白银回道。 “铁剑宗?怎么没听说过。”侯强挠了挠脑袋,白银白了他一眼。 “你平时就练你那拳脚,让你多看书你不看,让你了解外面的事情你也不了解,让人见笑话了不是。”白银说道。 “侯兄说的不错,我铁剑宗自师父开创不到二十年,宗内除了师父名声在外,其他师兄只在凤翔郡一郡之内有些名声,放眼东洲,我铁剑宗只若一个婴儿。莫说东洲八大势力,就是本郡之内,我铁剑宗也不是一家独大。”九林坦然道。 “东洲八大势力是什么?”铁牛问道,他并非不善言辞,只是感兴趣的不多,眼下听到九林说东洲八大势力,便来了兴趣。 “东洲八大势力乃是三家、两宗、一府、一学院、一联盟。一联盟是东洲十大富商联盟,由排名靠前的十家富商牵头成立,其下还有诸多次级、小型富商,论财力无人可比。” “一学院是东洲学院,东洲学院成立近五百年,实力雄厚,仅管现在看上去名声微弱,但师父说,若是真正打起来,东洲各势力联盟起来方能有一战之力。” “一府则是东洲府,东洲府实力并不如何强势,但其代表的是皇族,东洲各郡都听其指挥调令,一个人再强,数百万上千万人一起上,也是抵挡不过。何况各郡的兵将都不是散个用,而是以一军一队为一单位。” “两宗则是剑宗和符宗,这两家成立皆是三百年左右,是东洲数一数二的大宗派,即便放置中洲也是一流宗派,没人敢轻易招惹。” “三家则是阳明林家、岭南唐家和安南南宫家,这三家在各自郡内都是大族,家族势力不仅在本郡扎根颇深,外郡也是颇多涉及。家族中人散落在商、军、政、武等各个地方,甚至有的家族会定期遣派族人到南洲和中洲去,或游历或开拓家族事业。” 九林娓娓道来,倒是让白银吃了一惊,八大势力虽说在东洲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天宝斋的拍卖会就单独设立了八间包房以供八大势力所用。白银惊讶的是,那位未曾谋面的严罗前辈,对东洲学院竟然如此赞扬,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要知道,东洲学院一直想要隐藏自己,让自己这五百年的庞然大物显得虚弱,以防止各势力联合绞杀。 近百年时间更是提倡精英招生,对外除了三年一次的五洲大比外,几乎没有任何消息。而且,学院与周边势力多有摩擦,最大的势力就是晨鸣郡城。东洲学院这一副新血不足老血已没示人以弱的姿态为的就是隐藏自己,现在看来,各方势力依旧是没有放松对东洲学院的警惕啊。 这也怪不得那些势力,颇有些势力的人宗派内都应该知道,东洲学院四百年前大清洗,将东洲各大小势力清洗了一遍,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杀光了,只是宣示自己的强大,把各势力最强的人都挑了一遍。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人去挑,是八个人去挑,个个都胜了,当时这件事在东洲无异于雷震之威。 东洲学院八大狂人对当时的人来说就是恐怖与强势的代名词,人家八个人随便一个都能灭了自家,谁敢在他头上动土?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位严罗前辈许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故此对东洲学院如此赞扬。 “我们学院这么有名?我记得当初老爷手里拿了一个单子,那单子上林林共共有一百多号势力呢。”侯强一脸不可思议道。 白银扶额,让你不好好读书,丢人丢大了,那是林林总总啊。 “学院之事,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怎能知晓那么多,也许当真如严罗前辈所说,我们学院藏着许多秘密吧。倒是九兄,为何没有到学院去,反而是去了铁剑宗呢?” 白银说道,此话一出便表示,学院的事我们这些新入门弟子也不知道太多,严罗前辈是前辈,他说的可能是真的,算是小小的恭维。 “白兄有所不知,我与师父相遇也是偶然,当时我方才十二,林中玩耍遇见一猛虎,欲要与它拼一拼力气,谁知我是螳臂当车,碰了一下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时我拔腿将跑,那只猛虎并不放过我,一路尾随追赶,我力气不足,被它赶上扑倒在地,血盆大口就要冲我脑袋扑来,幸得师父路过相助,一剑劈下,那老虎当场被震死,我方才逃出虎口。那时我便求师父收了我做徒弟,我虽对东洲学院有所向往,只是山林相隔,远不能达,故此留在铁剑宗,至今已有八年了。”九林说道。 “你十二岁就敢去林子里找老虎,真是初生牛娃不怕老年虎,佩服。”侯强佩服地拍在九林肩膀。 白银再扶额,侯强真该好好读读书了,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让他说歪了,幸亏歪的不多,还能矫正过来,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年虎,也是虎吧。 “九兄不仅胆色过人,见识也颇深,对八大势力如此了解。侯强,你看你,总也不读书,早晚会吃亏,若是不小心惹了八大势力的人,当心被人绑了去。”白银说道。 “公子就知道说我,铁牛也不知道,九姑娘也不知道,你咋不说他们两个,单说我。”侯强故作委屈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你戏多。”白银笑骂道。 “就是就是,我虽然不在宗派,但是我也常听人说书的说起八大势力,谁说我不知道了。”九菲菲说道。 “俺也知道。”铁牛附和。 “铁牛你也知道?你咋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练武吗?”侯强瞪了一眼拆台的九菲菲,而后一脸惊疑地看着铁牛。 “说起来还是因为公子,当初公子进学院没多久不是起了藏书阁风波嘛,俺就是那时跟着去借了些书看到的。”铁牛说道。 “你也去借书了?你怎么会去借书的?”侯强大惑不解,在他的认知中,铁牛是那种一心习武的人,怎也会跟风找趣。 “入学大典,俺见着白银那么厉害,想着他做的事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俺就去借书了。”铁牛回道。 “哈哈,原来如是,这你也信,藏书阁风波中不知道多少弟子被藏书阁那个一身黑袍的老头惩罚了。”侯强捧腹大笑,白银则是扯了扯嘴角,说来那件事好像确实是自己引起的。 “俺也是,俺被罚砍柴去了。”铁牛回道。 侯强自顾自大笑,说铁牛是被白银坑了。白银倒是没有当乐趣来听,铁牛是长老弟子,与外门弟子不同,学院对长老弟子都是极为重视的,既然是要铁牛去砍柴,必然是有些道理的,就像惩罚自己去挑水一般。只要是有心练习,即便是挑水砍柴这样的杂活,也能悟出不少道理,也能锻炼身体的某个方面。 这么看来,铁牛倒是应该感谢我。 “白...公子,你这么爱看书?”九菲菲问道。 “书中自有百般变化千番道理,就比如这八大势力,若是从评书中听说,可能就是听个乐趣,而若是从专门记载的书中看,自然会看到许多不同的东西。这些异于流传信息的东西,也许会在某一刻帮到自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你不知道凝血草长什么样子,那你若是见到了定将它当做普通花草,这样就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而若是更重要的东西呢?那不是要后悔死了。” 白银笑道,他倒是不担心九林听到‘不同的东西’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九林本身就已经认为东洲学院深不可测,自己所言只会让他觉得很合理,若是说学院记载的八大势力和江湖流传的没什么区别,他反倒不信了。 “说的也是。” 九菲菲脸颊发红,她关注的点已经从书到了那‘更重要的东西’。不过她心中也只是朦朦胧胧,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在心底乱撞,暂时也不会有过多的举动。 第149章 船上悟剑 白银和九林互谈武道之途和奇闻异事,侯强时不时插个嘴,耍个宝。九菲菲对武道不甚感兴趣,对奇闻异事倒是熟悉,许多事情她多少都知道些。铁牛与九菲菲相反,白银二人谈及武道之时,他总会侧耳仔细听着,不懂之处便问,有想法便说,与平时木讷的样子迥异,倒是让九菲菲侧目许久。 五人坐谈至夜半方才散去,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侯强也才二十一岁,九林、铁牛二十,白银和九菲菲也才十七。这个年纪,又都是学武之人(九菲菲也学过些),精力旺盛,乍一见面许多聊不完的话题。 尤其是九林,他见了白银方才知道自己知识之浅薄,武道理解之弱,白银不过十七岁而已啊。当下心中诸多疑问尽数抛出,这些疑问他也曾问过他师父,奈何严罗自己对武道理解很深,却并不懂如何深入浅出的讲,结果越问越问题越多了。 白银则不同,九林眼下遇到的问题,他大多遇过,这其中许多他又解决过,时间不长,自然有颇多想法留在脑海里。九林这一问,不仅九林得了许多不同的想法,就是白银也受益颇多,以前许多看似了解的吃透的,其实才吃了皮还没尝到陷。 他二人这武学之论,同样受益匪浅的还有铁牛,至于侯强,一听是论剑道,顿时就没兴趣了,找九菲菲聊起奇闻异事了。 九菲菲虽然极想成为一代女侠,但从小较为孤独,在武道和怪事之间,怪事还是略占上风。主要是白银二人谈论的东西太过深奥,她根本是十中只懂一二,越听脑袋越大,索性就不听了。 众人散去,九菲菲和九林回到各自房间,甲板上只剩躺下的白银三人。 白银双手抱头,仰头看天,海上的夜比山间的夜空旷许多、高远许多,耳边是海风吹动海水的声音,是盆火噼啪一声,是风帆鼓动的声音,偶尔还有鱼跃海面的噗通声。没有山林的隔挡,海上的声音更显清响。 一轮明月悄然上头,照的周围亮堂堂。 “白银,你是怎么练出这么厉害的功夫的?俺也是日日勤修苦练,虽然在拳法上有所小成,但你方才和九林所言,我大都一知半解不得要领。”铁牛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声音低厚。 “我比你幸运些,一开始便没有走弯路。各种功法说到底都是以人体为根基,加持其他身外之物组合成的一套连击技。你长年在山上自行修炼,仅凭一部拳法就修炼到如今地步已是很强,但功法总有穷尽时,若是身体跟不上,再强的功法,也无法用出来。你缺的便是理解自己的身体,强健自己的身体。再加上你至今只修了一年,我已是历练三年,经历的多,所以看事角度便会不同。”白银细细说道。 “以身体为根基,了解自己的身体,身体是本。”铁牛咀嚼着这几句话。 “俺明白了,之前你跟俺说练体很重要,俺只当是身体强壮到能使用功法便可,原来你的意思是身体才是一切功法之本。俺确实走岔了道,幸好没走太远。”铁牛恍然大悟道。 “哈哈,铁牛铁牛,谁再说你木讷拙笨,我看谁才是真正的拙笨,就冲你这钻研的劲头,武道上一定能走的很远。”白银笑道,海风声大,但白银的声音依旧稳稳地传进铁牛耳中。 至于侯强,早早就睡着了。 ...... 次日清晨,白银准点醒来。 铁牛侯强二人仍在睡梦中,铁牛姿势与昨夜无异,侯强却不同,他身子蜷做一团,侧卧面向铁牛,右手搭在铁牛身上。 白银见侯强此状,眼中微微一闪,侯强这个样子他非常熟悉,三年中只要是躺着睡,次日醒来他必然要蜷作一团,那是心中有害怕,身体不自禁地表现。 戒指中又取出一条薄毯,给侯强盖上,白银寻了一处空间略大的地方,仍练习自己的基础剑招。 “嗯?确是忘了,现在在船上,这船虽大,但一直在动,难免会有晃动。而且,这木板与泥土上不同,木板声更大些,脚下稍一用力,木板便咚咚作响。” 白银见自己落脚,手中墨染轻挥,这甲板便有声响传出,当下脚上运劲,落地若大猫悄无声息,剑舞似弱风绵软无力。 白银这一改变,原本已经熟悉的剑招,此刻再行挥动,与往日却大相径庭。 比如一招踏步前刺,本应是左脚立地右膝抬起,左手搭右手,右手持剑,剑尖直指前方。而后右脚往前迅速落下,同时左手推右手前刺。这一招以速为基,打的便是迅猛。 白银为了不打扰铁牛二人,右膝下坠不能全力,出剑则方向微偏且因腰力刻意收缓,这一剑出去虽然无声,但力度、角度与往日不可比,少了迅猛而多了周旋之力。 白银眉头微皱,负剑而立,双眼盯着海面,心中思索。 “多年按照一个我觉得标准的姿势挥剑,出剑以求将身体力量发挥到最大,身体协调一直也很好,但今日微微收力,这身体竟然四处破绽,腰力传至手臂只得先前十之六七,怎么会这样呢?” “出剑以迅雷之势,以幻影之姿,以身体为基,以剑为延伸,将体之力附于剑之锋,锋可破体力可穿人,此为迅影之剑道。无论前方何人何物,我只一剑斩去,剑凝身体之力,剑至力到,以此破敌。《迅影》所言正是用最强力量破敌,我一向遵循此法,只切磋时留手,对战时皆是尽力劈砍,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本以为能够将身体力量发挥最大便是极强,现在看来似有些出入。” 白银心中思索《迅影》剑谱之前写的那些字,眉头一会皱起一会松开。 忽然,远处海面跃出数十条半尺长鱼,集体鱼跃由东往西。跃起并不高,只离海面半个鱼身的距离,跃的虽不高,但速度很快,那一群鱼集体而跃,在空中停滞的一瞬间倒像一条绸丝带。这鱼全身青黑,若非眼珠有白,白银都以为这是一条未知生物。 白银心神不知怎地被这群鱼吸引了去,只见那鱼一跃再一跃,每次一跃高度都相差不多,出海迅捷,落入海中并不激起太大浪花。只听‘噗呲’‘噗呲’‘噗呲’,这群鱼不多时便离开了白银的视线。 “这鱼出的迅猛,落的倒是无声。” 白银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只看他,脚下仍然收力跃起迅猛下落无声,手中墨染出剑迅猛落剑却刻意收力。 一招一式并无太大变化,但若是连起来看,白银这基础剑招仿若活了一样,如那群鱼一样,一出一收一转间流畅无比。虽少了一丝迅猛如奔雷的气势,却多了一丝绵绵如流水般的泰然。 一遍剑招完毕,白银全身已是大汗淋漓,这新的练习方式,比往日还是累人。只是因为往日十成力用十成,尽数而出便可,而此时十成力用九成收一成,出的欢畅,收却是极难。就这一成力的把控,白银依旧显得拙,往往一成力要么收多了要么收少了,表面上流畅得很,其实体内内力时快时慢,运转时常卡壳,全是借助修炼已久的身体强行完成动作罢了。 “原来却是我错了,迅影迅影,虽是以身体为根基,将力气附着在剑上,我只当全力以附,不曾想到过刚易折的道理。雷霆之势对于弱级或同级人来说,可有一战之力,即便是高上些许也能战上一战,但若是实力压制太强,我这雷霆之势在他人看来不过是涨了气的皮球,一爆就将力气泄完了。” “我这身体因为紫玉的恢复,时常一股大力出去,体内陡生一丝弱力,借以腾挪,若非紫玉,那我岂不是后继无力,只能强行催动身体,这样一来,我这身体没有伤到别人,反倒把自己伤到了。紫玉紫玉,你一直在我脖颈,我却常常忽略了你。” “说起来,我方才那一套连招和陆风鸣那水之剑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的水是做缠绕之用,软绵长流,我这水则像水箭一样,喷出则伤人,且一喷之后还有一喷。同样是水,湖水平静,海水汹涌,却是有诸多不同。” 白银心中明悟,忽觉得这海上的味道都好闻了许多,一时心喜,左右见无人,遂一跃而下跳入海中,身上仅留一条裤衩。 ‘噗通’一声,落入海中,初一入水,浑身说不出的冰凉刺骨,划动两下,内力暗暗运气,四肢才感暖意。这一落怎一个爽字了得,不仅身体之爽快,心神更是爽快。 白银一时激动落入水中不要紧,这声‘噗通’可是吵醒了甲板上的铁牛、房间里的九林和九菲菲三人。至于侯强,正抱着毛毯呼呼大睡。 铁牛忙起身到了船边,望远看去,只见白银仰头躺在海中,双臂划动自在的很,这才放下心来。 九林在房间内见白银在水中游得自在,只提醒了一句海中水凉。九菲菲见白银赤膊上身,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脸上一笑,暗道,这位白公子也不似表面上那样稳重老成嘛。 九云天早早便起身,他要注意观测风向和船航行的方向,见得白银在海中躺泳,哈哈大笑,暗道白老弟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当初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少年,也如同白银这般自在。 “白老弟,游完了就赶紧上来,这里是上次遇到黑头鲨的地方,海中恐怕有危险。你若是想游泳,过了这片海,有一片温海,那片海更适合游泳。”九云天冲着白银大声喊道。 海风渐渐大了起来,白银躺在水中一时却没听清,只道九云天是让他上船,回了一声马上就回便一头闷进水里畅游起来。 九云天道了一声,年轻身体就是好。 突然,他望远一看,正有浪花冲来,浪花之间隐隐有三条黑乎乎的鱼型生物,顿时大惊失色! 第150章 黑头鲨来袭 “白老弟!快上来!有危险!” 九云天冲着白银喊道,奈何白银已经潜入水中,隔了海风和海水,那声音竟没有传到白银耳中。 见海水没过白银脑袋,九云天暗道不好,自知消息未传到,连下到房间欲喊九林,让他去喊白银。 正此时,甲板上一声雷吼,“公子,黑头鲨来袭,速上甲板!” 声音之巨大,这条大船仿佛都震了三震,众船员纷纷醒来,独留九云天一个人发呆,乖乖,白老弟带来的人真不一样,这声音震天响,都省的我叫人了。 白银在水下潜的欢快,铁牛的声音突然传来,双脚踩水往上浮,眼中有兴奋之色。 “黑头鲨,我还没见过黑头鲨,据说这鱼的肉很有嚼劲,真期待啊。” 见白银上了甲板,九云天、九林、九菲菲纷纷赶了过来,倒是让白银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跳入水中是脱了衣服的,身上只剩一条裤衩,还是湿的。见众人往这边赶,白银连忙顺着船身寻一房间换了套整洁干净的衣服,这才出来与众人见面。 “白老弟,你可吓死我了。平日你若在海中潜游倒是没什么,可今日不同,你看”,九云天指着远处那团黑乎乎的生物,“以我的判断,那浪花定是黑头鲨全速游来造成的,那三个黑乎乎的影子就是黑头鲨。半月前我这条船经过这片海域,同样遭到了这群黑头鲨的攻击,我九云天别的本事不大,这海上的本事却不服任何人,我这双眼绝不会看错,那三条就是黑头鲨!不,他们身后还有!” 九云天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不怪他如此,这黑头鲨极难对付,上次来了两只,让九林打死一只打伤一只,那只打伤的并未走远,而是召集了另外三条黑头鲨又来,九林受了重伤又打死一条,方才让剩下三条黑头鲨离去。若非九林,这条船不保不说,他们这一船人早就葬身鱼腹了。 今日虽然有白银在场,但在九云天的想法中,白银方才十七,功力虽比九林高,但凭他二人,对付五条可以,但十条呢?二十呢?五十呢? 那三条黑头鲨打头,身后跟了乌压压的一片,除了黑头鲨的同类,哪条鱼还敢靠的那么近! 九云天面如死灰,暗道完了,今日怕是要葬身鱼腹了。 “白老弟,是我拖累了你,没想到这黑头鲨这么记仇,今日竟然引来这么多黑头鲨。”九云天脸带抱歉和苦涩,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只是今日,菲菲偏要上船,自己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却是要一同赴死了。 众船员在稍远处见此情景,皆是面色惊慌,甚至有人跪地求助海神,求海神保佑。 “爹,不就是几条鲨鱼?今天有白公子和九林哥在,还有铁牛、侯强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九菲菲见自己父亲一脸愁容和担忧遂安慰道。 九林乍听九云天所说,又见远处情景确实如此,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但他下意识的反应却是看向白银,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他正脸上带笑一脸从容地看着远处,眼中甚至还有一丝丝,兴奋? 再看铁牛、侯强二人,二人虽未听过黑头鲨,但询问了白银之后,个个皆是知道了黑头鲨为何物——一种吃着特别带劲的鱼,就是皮有些硬。不过这些对他二人丝毫没有影响,皮硬?那就看看是你的皮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公子,那群鱼怎么游得那么慢,我都迫不及等尝尝他们的味道了。”侯强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铁牛跃跃欲试。 “哈哈,等不及了,那咱们就往前迎上一迎。”白银哈哈大笑。 “九老哥,不必担心,这些鱼虽然身子硬,但我这两位兄弟个个拳头能打死一头牛,这黑头鲨体型不比牛,还有打不死的道理?老哥,你这里还有上次的木筏子吗,借我三人一人一筏,且看我们如何杀散那群鲨鱼。”白银说道。 九云天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银,那可是五十头黑头鲨,你们三个是疯了吗? 黑头鲨的角质跟块铁一样,一齐撞来,我这铁固的船都要碎上一半,人力再强,怎么可能三个人就把五十头黑头鲨全赶走了。 “天叔,既然白兄有此想法,小侄也想一试,还请天叔给小侄也备上一张木筏。”九林见白银三人都如此淡然,自己功力也不比侯强铁牛二人差,甚至比侯强还要高些,又有何可惧的。 “爹,爹!你愣着干什么呀,白银他们要下海,我们快给他们准备四张木筏,晚了黑头鲨就该冲过来了。”九菲菲拉了九云天两下才让九云天醒过神来。 “好,我这就去拿,只是若是不敌,白老弟,老哥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带着菲菲一起走。”九云天到现在也不相信白银四人之力就能驱散五十头黑头鲨,只当他们年少轻狂,但心中也隐隐有一丝期盼,白银三人毕竟是从东洲学院来的。 “爹!你说什么呢。我也跟着白公子去,就在公子筏子上,这下你放心了吧。我这柄剑也是可以杀鱼的,您快去准备筏子吧。” 九菲菲挥舞了她手中拿的一柄带有翠绿坠饰的宝剑一脸兴奋地说道,也不知是因杀鱼兴奋还是和白银一个筏子兴奋。 “九大哥,你且放心,我以这柄剑为名,你这条船我保证无一丝破损。九姑娘既然想看一看那黑头鲨也并无不可,只是上了筏子不可乱动。” 白银挥出一道剑气直冲海面,海面顿时炸开,一道半人高的浪喷涌而出。 九云天见此,心下已是有一半相信了。 众船员中有耳尖之辈,听得白银所说,又见白银所做,已是全然相信了白银,一阵欢呼雀跃,称白银是海神派来相助他们,是海神显灵了。不等九云天吩咐,就有人拖来四张筏子放在船边。 白银五人也不多待,眼见黑头鲨群越来越近,当下舞动船桨划到距船三百米处,船上众人可隐约见白银等人的身影。大多船员都是常年出海的人,眼力比一般人看的远些,胆子也比一般人大,那些船员围着九云天带着八分庆幸一分兴奋一分担忧。 那群黑头鲨距离尚远,白银四人静静等待。 “九姑娘,九船主怎么那么放心让你上筏子?”铁牛忽然问道。 “我想做的事,我爹都依着我。”九菲菲道,白银倒是轻咦,铁牛今日竟然先开口说话,可真是怪事。 “白兄,待会你用何法驱散这群黑头鲨?”九林问道,他虽知白银功力在他之上,但也不信他可以将这五十头黑头鲨尽数杀了,定是有其他法子。 “当然是一拳一只,然后拖上船当食物了。”侯强抢答道,嘴上说着,他两条腿却是有些发抖。 “侯兄,你许是不知,这黑头鲨我上次遇见过,两条我尚能一战,四条我便只能力拼,拼死了一条方才让另外三条离去,而我也是受了重伤,若非巧遇白兄,我这伤至今也未必见好,万不可大意了。”九林说道。 “嗨,你那剑法虽然厉害,但你力气不足,这黑头鲨本身又皮糙肉糙,你砍不破他们也正常。但我们不一样,我和铁牛都有六百斤力气,那黑头鲨也就三尺多长,重也不过三百斤,我这一拳下去,就算打不死也得给它打飞了。更何况,我还有这大力拳套,嘿嘿。” 侯强一脸得意地挥舞自己的拳头,拳头上带着一副精铁拳套,皮制套口用一根筋绳固定在手腕上不至脱落,那拳头关节处还有四个一寸多长的突刺,锋利无比,令人不寒而栗。若真如侯强所说,一拳可有六百斤力道,再加上这突刺,不说是黑头鲨,就是铁板也要漏个洞。 “侯兄,你这拳套当真巧妙,但也不可小觑那黑头鲨,黑头鲨不仅皮厚,它那一根角质极硬,就是钢板被它全力一撞也要瘪下去。而且,这黑头鲨身子灵活的很,尤其是在水下,它若是从水底冲出,一下便可冲散这简易的木筏。你若真能打在它身上还好说,若是被它闪了过去,它那一口利齿同样不好受。”九林见侯强心有傲意,怕他吃了亏。 “对哦!公子,那黑头鲨若是从水下攻击,那我们不就全完了吗?”侯强这才发觉自己遗漏了一件事,这是在海上,是水里,不是陆地上。 “放心,周围二十米,它们不敢过来。”白银一脸自信道。 方才九林二人交谈时,他便已经在周围撒了药粉,这药粉有驱散的作用,是南宫灵特意为白银制作,生怕白银在海上落了难,被一群大鱼围困。 至于解决黑头鲨之法,白银有若干种方法,最简单最实用的就是下毒,他手中的毒药可是有很多,简单的毒一时半刻不一定起效,但是烈性一些的毒,只要杀了一只黑头鲨,再将其血液喂给其他鲨鱼,不消片刻,这群鲨鱼就一命归天了。不过这样的话就无法尝尝他们的味道了。 第二种较为阴险些,这里人多却是不好用的,就是白银利用自己的速度,将那群鲨鱼的眼睛刺破,使鲨鱼致盲,接下来就好处理多了。 以上两种都是比较简单粗暴的法子,黑头鲨在东海有不少,但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这次遇见虽说和九云天的船闯入他们领域有关,但很有可能是他们闻到了九林身上的味道,故此前来。黑头鲨性情较为残暴,同族之间经常也有争斗,更别提见到人了。 黑头鲨天生头有角质,坚硬的很,不仅炼器可用,就是炼丹也可研磨成粉末,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宝贝。 白银要用的法子,便是以自身功力来灭了这群鲨鱼。一来可以让铁牛侯强练练手,二来也可近距离观察黑头鲨的泳姿,《游鱼身法》正需要多加观察鱼类。 正说话间,数十头黑头鲨来了,领头的三条眼冒凶光。 第151章 铁牛重伤 为首的正是九林上次遇见的那三只黑头鲨,角质上皆留着一道道细小发白的痕迹,正是九林铁剑的功劳。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太阳露出一丝微光,照在张开大口的黑头鲨的利齿上,亮眼慑人。清晨的海面,海风很冷,九菲菲本也穿的不多,看到这黑头鲨张开了嘴露出的牙齿,觉得身上更冷了,不自禁地往白银靠了靠,手上攥着宝剑,俊俏中带着一丝英气的小脸微微发白。 只有到了黑头鲨近处,才能感受到黑头鲨的残暴气息,隐隐间还有一丝血气。黑头鲨那两只眼睛似人眼一般,白银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愤怒,而愤怒的朝向,正是九林。 几十只鲨鱼停在白银等人三十米处便不再前进,为首的三条鲨鱼冲着九林张开大嘴,黑黢黢的身子左右摇晃,欲前进,又不敢,整个鲨鱼群都显得有些躁动。 白银见鲨鱼已是到来,也不废话,撒下的药粉虽然奇妙,但也只能坚持一刻钟而已。 “铁牛、侯强、九兄,这药粉只能坚持一刻钟,出圈灭了他们,若是不敌立刻退回来。九姑娘,你就在此坐镇,若是有谁受伤退了回来,这瓶药给他们敷上。”白银递出一个白色药瓶,九菲菲接过点头。 话毕,白银脚下发力,一个纵身跃出圈外,手中墨剑直指中间那头鲨鱼,九林和铁牛同样跃起,只比白银慢了半个身子,各自挑选了左右两只黑头鲨。 侯强见白银三人皆是飞起,当下也不甘落后,脚下发力,却抖的不行,怎么也跃不起来。喉咙里‘咕隆’一声,两手攥紧又松,眼睛不住地眨着。 “侯强,你怎么了?”九菲菲见侯强迟迟不上,遂问道。 “咳咳,公子他们把三头老鲨都选走了,我就没得选了。”侯强回道。 “那三头老鲨后面还跟了许多小鲨,你可以去杀那些小鲨,几十头小鲨不比那三头老鲨容易。” “咳,那个什么,我再等等,等公子他们解决了,再一齐上,那么多鲨鱼。”侯强脑门上流了汗。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怎会!我这一双拳头,就是老鲨也不敢吃一拳,那些小鲨都不够看的!”侯强底气不足,声大气弱。 九菲菲打量起侯强,只看侯强双腿微微发抖,心中便明了了,侯强这是,怕水啊! “嘁,男子汉大丈夫,怕水就说怕水,有什么丢人的,谁还能有不怕的东西。”九菲菲嘀咕道,也不再问侯强,双眼往白银三人看去。 只见白银一跃而起,墨染挥出一道剑气将三条领头鲨身后的小鲨驱赶开,脚下再点水面,扭身上了中间黑头鲨的身上,左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木棍和一条坚韧的绳子。趁着黑头鲨张口之际,白银迅速将木棍竖在黑头鲨口中将其上下两片嘴抵住。左手绳子一端捆系在木棍,一端握在白银手中。 这是将黑头鲨当成坐骑了,九菲菲看的高呼,同时心中奇怪,白银两只脚似长在黑头鲨背上一样,黑头鲨的皮肤光滑无比,白银怎么就掉不下去呢?那黑头鲨也是笨,怎么就不潜入水中呢? 九菲菲却是不知,不是黑头鲨不想入水,实在是木棍两端各有小刺勾入肉中,它往水中去,白银就扯一扯手中绳子,疼的它尝试了两三遍便放弃了,一个劲地发命令让其他鲨鱼来帮它。 黑头鲨这一命令,正合了白银的心意。他正是想借这头大的黑头鲨为立身之地,以灭其他鲨鱼。 黑头鲨带着白银蹿入黑头鲨群,那些小鲨一个接一个地扑向白银,又一个个地被白银打落下水,一来一往间,鲨鱼身上便多了许多口子。白银无意一剑灭杀,这些小鲨虽然不比三头大鲨,但也可作为练习。若是死了一条鲨鱼,其他鲨鱼必然狂暴,那自己撒下的药粉禁区可能就会失效,九菲菲功力微弱又无人保护,也许有生命之威。 再看九林,他一柄铁剑招数不多,只劈砍一类重击,不挑不刺,和那条黑头鲨打的有来有回。九林力气不足,但身法灵活,那黑头鲨来回尾甩、齿咬、头撞、突刺,皆是无力之举,丝毫不能给九林造成伤害,反倒让九林留下了许多小伤口,不过也无伤大雅,依然有一战之力。 再说铁牛,他拳头极硬,存心要与那条黑头鲨较力。木筏子已经被他划到圈边,每次从木筏跃起,木筏子都要抖上一抖。那黑头鲨竟也似铁牛一般,从海中跃起,角质直抵铁牛胸口。 只见一人一鲨在空中相遇,铁牛双拳锤打不停,黑头鲨则甩着尾巴扭着身子用它那硬角质往前冲。铁牛打上两拳便往后翻身立在木筏上,黑头鲨也被铁牛大力打回水中。一人一鲨不多停留,再次跃起,空中相遇,拳来头挡。 数十个回合后,铁牛拳头微微发红,骨头也有些痛,黑头鲨同样不好过,它那原本凸起的角质已经有凹陷的趋势,只是角质无血肉,它并不觉得疼痛。 让他疼痛的,是有一次它妄想用大嘴咬碎铁牛双拳,不曾想,拳头没咬碎,倒是让铁牛抓住机会敲碎了半边牙齿,那半边的鱼嘴唇立刻就瘪了下去。 九菲菲见白银骑鲨打鲨觉得好玩,一个劲高呼。又见九林与鲨鱼来回对打,时时有危险,又一个劲地惊呼。再见铁牛和鲨鱼硬碰硬,还把鲨鱼的牙齿打落了,又一个劲地叫好。 侯强见三人都在战斗,只有自己一个大男人立在木筏上一动不敢动,牙齿紧咬,双拳一抵,脚上发力往前跃起,看其方向,正是围困白银的一群小鲨。 侯强这一跃起乃是下了大决心,他从小溺了水,被人救起时就剩了一口气,自那时起便一直怕水,即便是小湖也不敢下。如今这一片大海,在船上还好,有甲板有那么大的空间,下了筏子,这筏子只三尺来宽六尺来长,刚刚够躺一个人,四周还没有护栏,他心中便慌了。但海口已经夸下,要是自己退缩了,岂不是要让人耻笑? 虽是上了筏子,奈何他幼时阴影一直纠缠,双腿发软无力,过了许久方才有了一丝力气,这便闭眼咬牙纵身一跃,要搏回面子。 他这一跃不要紧,却是吓坏了一旁的九菲菲。 九菲菲见侯强双脚一蹬,暗自为他战胜怕水感到欣喜,哪知他脚是蹬了,身子没出多远,‘噗通’一声落了水中,双臂连连挥舞,放声大喊,双眼紧闭,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九菲菲也顾不得为白银三人喝彩,一个纵跃潜入水中欲要将其拉上筏子。 侯强初一落水,白银三人便发觉了,但白银身在鲨鱼群中一时脱不开身,九林全心与黑头鲨较量不敢分心,只有铁牛刚与黑头鲨对了一拳往后退。 三人心系侯强,却都无力可施,幸好侯强筏子靠圈边远,他这一落水离圈边还有些许距离,那些黑头鲨想来不会给他造成危险。 但侯强是落水之人,他只道挥舞双臂便能浮在水上,哪知双腿不受控地踩水,竟把自己往圈外踩去了。只一瞬间,他便到了圈外,而此时,与铁牛对攻的黑头鲨刚好落在水中发现了侯强。它一个箭跃便要冲向侯强,若是给它角质撞一下,侯强不死也要重伤! “畜生!” “尔敢!” “当心!” 三人出声,白银、九林手中加快速度欲要脱身,铁牛已是从木筏跃起要将黑头鲨打回去。而九菲菲在海面之下,并不知海面状况,也不知侯强已是到了圈外,刚到了侯强身下,心中一喜,往海面游去,在侯强背后露出了一颗脑袋。 “终于赶上你了。”九菲菲脸带喜色,右臂便要勾住侯强脖子,忽然察觉身后一股腥风,扭头看去,一张血盆大口迎面而来,一张小脸不禁失色惨白,一时愣在当场。 “小心!!” 铁牛飞身原本想要与黑头鲨对撞,哪知九菲菲正好出现在对撞的地方。铁牛再顾不上其他,腰再一扭,借助腰力往前强行推进一大截,双拳已是无力锤打,只能以其身躯横撞,后背微微拱起,胸前护住九菲菲。 只听‘嘭’的一声。 铁牛后背劲力凝聚,上背部与黑头鲨撞在一起,右肩正撞在黑头鲨角质上,‘咔嚓’一声,右肩已是碎裂。 但铁牛已经顾不上疼痛,趁着黑头鲨被他撞入海底,大喝一声,“快走”,将九菲菲震醒,自己左臂勾住仍挥舞双臂的侯强往圈内游去,九菲菲重新潜入水中在旁推力。 待得将侯强拉到筏子旁,铁牛再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吐在海中,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双臂无力,整个人往海里坠去。 九菲菲连从他身后接住,与上了筏子的侯强共同用力将铁牛搬到筏子上。 “铁牛,铁牛!你不要吓唬我,我,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逞能,我不该好面子。”侯强身陷海水,身体不受控,心神还是清醒,周遭发生的事他皆是听在耳中,眼见铁牛因自己受了重伤昏迷,当下愧疚难耐,一脸着急,语无伦次。 “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把那张筏子也取过来,我先给他上药,白公子和九林哥马上也会过来,我们要立刻回到大船才好治疗。”九菲菲喝道。 第152章 惩罚侯强 正如九菲菲所料,白银和九林见铁牛受了重伤,再不留手。 只见九林再一次回到木筏,手中铁剑高高举起,身上力气尽往双臂涌去,脚踏木筏一跃而起,以力劈华山之势,一剑劈斩在黑头鲨角质旁,硬生生将其角质连皮肉斩断半截。剑芒闪烁,那头黑头鲨眼中再无光彩。 白银担心铁牛,见其昏迷,心中大怒,不再留手,只看他白衣飘飘,从一条鲨鱼跃上另一条鲨鱼,每过一处,那鲨鱼便动也不动,双眼无神,沉沉往海中坠去,已是被白银震碎了脑浆,暴毙而亡! 片刻之后,数十条鲨鱼除了领头的两条黑头鲨,尽数死去,沉入海中,每一条黑头鲨的角质皆被白银割下收入戒指中。 那剩下的两条黑头鲨,一只被白银扯住,另一只见机不妙,便要潜水离去,白银怎会放过与他,脚踩鲨鱼脊背,极速冲到那鲨鱼旁,墨染直立往下刺,那鲨鱼一心逃跑,已是顾不得这一剑,甩尾欲要躲过,同时身子往水下沉,不曾想,墨染之迅捷比它快了不知数倍。 一剑刺下,透体而出,直穿到剑柄。 鲜血在海面上一丝丝地游荡,数十头黑头鲨的尸体沉下海,被海水带往他方,只有鲜血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事。 白银几人带着铁牛往大船游去,绳子上挂了两条黑头鲨,正是九林和铁牛两人的黑头鲨,至于白银初始困住的黑头鲨,他并未赶尽杀绝,而是将其放归,这片海域需要一条黑头鲨。 几人在远处与黑头鲨战斗,船员们虽看不甚清,但见一群黑头鲨中几个小人,便都张大了嘴巴,一个个惊呼不已,直到场中突然一变,原本有来有回的,突然一道白影闪过,黑压压的一片就变作了血红,捕鱼多年,他们自然知道,那是黑头鲨的鲜血。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而后相拥而泣,欢笑连连。 九云天也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担忧,众人眼力不及,他却看的清楚,木筏之上躺了一个人,若非重伤或死亡,怎会躺在其上? 白银几人沉默不语,侯强心有愧疚,九菲菲心存感动,九林有一丝佩服,白银则是自责。铁牛是自己带出来的,如今却成了这副样子,若不是自己想多观察这黑头鲨,也不至于让铁牛他们犯险,成了如今模样。 五人到了船边,船上众人从九云天那里得知有人受伤,欢喜之色中平添了几分关切。房间、毛巾、热水、被褥,一切都准备好了。 “白老弟,房间已经备好,随我来。”九云天见白银上了船连迎上去。 “九大哥,谢谢。”白银不无感激道。 “自家兄弟,谢什么,快先给铁牛兄弟治疗。” 白银跟着九云天往房间去,侯强想要跟着但被九菲菲拉住了,白银的脸色那么难看,侯强此刻去不是给他添麻烦嘛。 进了房间,片刻之后,九云天便退了出来。 “爹,怎么样了,白银他怎么说?”九菲菲连问道。 “白老弟说铁牛兄弟受了重伤,但无性命之忧,他已经给铁牛兄弟治疗了,半日后应该就会醒了。唉,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铁牛兄弟,对不起白老弟,若不是我,白老弟也不会去,铁牛兄弟也就不会受伤了。”九云天自责道。 “爹,这事情来得突然,谁都怪不着。白公子有侠义,所以帮咱们,铁牛大哥有情义,所以护住了我和侯强。若是真要怪谁,该怪我突然出现,若不是我突然出现,铁牛大哥一定能将那头鲨鱼打退。”九菲菲说道。 “菲菲,如你所言,这事情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也便不要自责。眼下情况,铁兄受伤,这几日我们照顾好他才是要事。”九林说道。 “嗯,我留下来照顾铁牛大哥。”九菲菲道。 侯强在一旁听他三人说,自知他们是为了宽慰自己,但他心中怎能不自责?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逞能好面,不会水还偏要下水。 侯强寻了一处角落蹲下,两眼出神。 九菲菲见状,眉头皱起,就要上前,九林连忙将其拉住。以自己妹子的性子,定是要骂侯强一顿,侯强已是心有愧疚,眼下状况正是他自己内心自责,不宜再受外界刺激。而且,我们都是外人,与侯强只相识半日而已,若真是要去说,也该白银去说。 “菲菲,侯兄已是有愧,让他单独待会吧。你我都是外人,不理解其中事故,不便多说,我想白兄很快就会找他的。” 九菲菲这才作罢,转身进了厨房。 ...... 房间内,白银眉头紧皱,铁牛受伤极重,肩部断裂还好,主要是他后背受了撞击,体内气息紊乱,已是受了内伤。他已将梦萝给他的护心丹给铁牛服下,护住其心脉。但其体内淤血,经脉堵塞,自行调理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白银从外部入手,像当初帮助九林那样为铁牛疗伤。 幸好有上一次的经验,白银这次才稍稍顺手些。不过九林受伤的是腰部,铁牛受伤的是胸背部,相比之效,这次更难治疗,每一丝内力都要小心翼翼,心脏比丹田脆弱的多,万不可大意。 半个时辰后,白银额头已是汗珠密布,这治疗内力消耗极大。铁牛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睛、眉毛这些脸上的零件放松了开。 将铁牛外身稍稍擦净,将其右臂涂上了恢复的药包扎固定,白银这才出了房间。九菲菲已是等在房前,手中端了一碗淡粥。 这是她进厨房亲自下厨,给白银几人烧的粥。她心中虽也牵系铁牛,但也不好随意闯入,心中颇不宁静,便想着做饭来缓解。 “白公子,铁牛大哥他怎么样了?醒了吗?”九菲菲关切道。 “已无大碍,需要静养,下午应会醒来。”白银有些虚弱地回道。 “这碗粥你快吃了吧。”见白银头冒虚汗,脸色有些苍白,九菲菲连道。 白银接过粥,呼噜噜下肚,只几秒便吃完了。 “粥不错,侯强在哪?”白银赞了句问道。 “在船尾,从上了船他就蹲在那边。”九菲菲回道。 “好,铁牛若醒了,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二。”白银叮嘱了几句便往船尾去了,九菲菲看着白银的背影,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十七岁少年并不像他年龄那般活泼调皮,反而是有一股老成稳重。 “一口下肚,都没尝味道,就说不错,他不会打侯强一顿吧?方才上船,他脸上明显有怒意。”九菲菲暗自想着。 突然,船尾传来一声极为凄惨的叫声,吓的九菲菲手上一抖,险些将碗丢了出去。 众人听了惨叫,连跑去询问。 “白兄,怎么了?”九林问道。 “没事,船尾风太大了,侯强不小心掉了下去,这不,刚被我拎上来了。”白银面带微笑搂着侯强道。 众人叮嘱几句方才离去,只九林脸上有一丝狐疑,但也不便多问,这是人家的事。 九菲菲躲在暗处,等众人走后,她方才看去,侯强哪里是不小心,明明是被白银用那根不知道什么做的绳子捆住了双臂,像丢球一样一脚把侯强踹到海里,又一扯绳把侯强给拎上来了。 侯强倒也硬气,丝毫不吭声,任白银踹飞又拎回来。 九菲菲再看不下去了,暗道九林哥说得对,自己是外人,不便多说什么,反正铁牛大哥没事了,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兀自端碗回厨房洗刷去了。 船尾处。 白银整整踹了八十一脚,方才停歇,最后一脚出去,却是没有将侯强拉上来。侯强也是没吭一声,人泡在水中,双臂拍打水面双脚拼命踩着水,眼睛却是不闭了。 白银负手而立,右手攥着绳子一端,双眼看向侯强。 “侯强,我本以为你只是嘴要强些,不曾想你这脸更要强。你可知错在哪里?”白银一脸严肃道,这侯强跟了朱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养了这务虚的坏毛病,为了脸面,完全不计后果。 “我不该不会水硬下水。”侯强说了一句,连忙再吸一口气。 “你既知不会水为何还要硬下水?” “我看你们都下水了,我也不好在筏子上。” “为何不好?” “会被人耻笑。” “谁耻笑你了?你可曾见谁有一丝嘲笑你的意思?” “没,没有。” “我再问你,你可知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逞强。”侯强双臂用力,奈何力气尽失,身子不自主地往下坠,说话已是不清楚。 “这次幸亏铁牛没有性命之危,若是铁牛出了事,你心中怎能安定,我心中怎能安定,这一船的人心中怎能安定!我们必将因为你,因为你的逞强好面愧疚一生,夜夜入睡脑海中都是谴责,都是后悔!下次若再逞强,该如何?”白银内力将声音送入已是半昏迷状态的侯强耳中。 “便让我,葬身鱼肚!”侯强奋力仰起头吸了一大口气。 “葬身鱼腹便不必了,记住这个教训。以往你与朱明在一起怎样我不知晓,既然你选择跟我来此,一切便要听我吩咐。今日,你就在水中待着,直到晚饭再上来,中饭也不必吃了。” 话毕,白银右手猛地一扯,将侯强拉上船尾,右手猛地一拍,将侯强口腹中海水逼出。 侯强上了船,猛地吸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吐,又一脚被白银踹下海中,临飞时体内内力还被白银封住无法动用。 ‘噗通’一声,落入海中,耳边传来白银几句游泳的诀窍。 第153章 铁牛醒了 中饭时间。 “九姑娘,铁牛醒了吗?” 早上把侯强踢到海里,将绳子往船尾一拴,白银就不管了。他本想着来看看铁牛,却见九菲菲在房中为铁牛擦脸,没想到她一个以学武为爱好的女孩子不仅做饭做的好,还这么会照顾人。询问之下,方知九菲菲幼时便开始自己照顾自己,怪不得他家中并不见仆人丫鬟。 “还没有,不过铁牛大哥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怎么了。”九菲菲起身道。 “脸上有些红?我看看。”白银疑惑。 搭手在铁牛脉搏上,气息平稳,体内并无问题,但他脸上确实发红,铁牛皮肤还偏黑,这么红是有些不正常。 白银暗自疑惑之际,铁牛小指忽然碰了白银两下。略一思索,白银这才反应过来,铁牛哪里是没醒,这是醒了不想醒啊。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白银玩心又起。 “九姑娘,铁牛体内并无大碍,他此时意识已经清醒,许是胳膊附近有些发痒,但他又无法挠,所以脸上憋红了。这种情况与做梦有些类似,有时做梦脑中清醒无比能够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但无论怎么想要用力,身体就是无法动弹一丝。这是好兆头,说明铁牛很快就会醒来,依我估计,不出一刻钟。只是我手上有海水,却是不好挠,九姑娘,能否劳烦你......”白银一脸严肃。 “我来。”白银话未说完,九菲菲便脱口而出二字,倒是让白银有些诧异。 “铁牛大哥是我的救命二人,照顾他是我该做的事。”九菲菲见白银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看,遂解释道,但脸上一丝红润确是表明她心中还有别的情愫。 铁牛听二人说话,心知白银又拿他做趣,当下不能再装,两眼一睁醒了过来。 “咦?铁牛大哥你醒了?”九菲菲喜道。 “咳咳,九姑娘,你怎么在这?”铁牛故作不知,他从未被女孩子照顾过,自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铁牛你醒了!你是不知道,你受了伤,吓了九姑娘一跳,这不,从你受伤开始一直在你身边照顾,又是熬粥又是擦脸,就差没给你洗一遍身子了。”白银夸张道,这话一出,九菲菲和铁牛都羞红了脸,尤其是铁牛,嘴里鼓鼓囊囊却不知说什么。 九菲菲虽也羞红,自知心中确有一丝在乎,但又想白银早上还挺稳重的,怎么这时候倒像侯强那样,大呼小叫的。 “铁牛大哥,谢谢你救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九菲菲很快恢复,一脸理所应当,她还不确定,心中那一丝在乎是什么东西,只是一想起铁牛坚毅的神色、一脸的焦急和宽阔的肩背,心跳就有些加速。 “不,不客气。我也是见,事情紧急,一时没有其他法子,就扑身上了。对了,还要,谢谢九小姐照顾。”铁牛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还要起身拜谢,被九菲菲拦下了。 “铁牛大哥你快躺下,你需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刚好到中饭点了,我去端饭。”说着九菲菲转身出了门,留下一个背影。 “哎,哎!”白银见铁牛仍盯着房门,连叫了两声铁牛才答应。 “怎么了?哦,对了,我这伤还要感谢你相助。”铁牛感激道。 “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人都走了,你还看,能看出花啊?”白银打趣。 “九小姐真如一朵花。”铁牛痴痴说道。 白银见他此状,暗自摇头,没想到老实的铁牛竟然也坠入爱河了,莫非自己自带月老体质,遇见一个就促成一对? 罗蒙梦萝不说,朱明和南宫灵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结果现在天天腻在一起,铁牛就更巧了,大街上遇见一个女子,还是九老哥的女儿,现在更是救了她,说来,铁牛是救了九菲菲两次。再看这两人的表现,铁牛是喜欢无疑了,就是不知道九菲菲怎么想的。 “得,你的花来了,我就不待着了,我看看侯强去。” 白银起身和九菲菲打了个照面,从房间窗户偷偷瞧去,铁牛正挣扎着想要自己吃饭,挣扎半天右臂还是动不了,还想用左臂,被九菲菲给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地吃着九菲菲喂的饭,脸上涨红。 白银暗自偷笑,背着手到厨房取了饭菜到船尾,那些个船员一个个饭吃的特香。 “白公子,你来啦,来坐俺这。”一个壮汉道。 “白大哥,我在这。”虎子喊道。 白银笑嘻嘻地和众人打招呼,走到虎子身旁坐下,这些船员个个都是单纯性善之人,白银乐得和他们相处。至于今日不在甲板围坐而是来到船尾,则是白银邀请的。出海的人除了捕鱼,最高兴的就是听经历趣事了。白银早上刚灭了一群黑头鲨,乖乖,这种场景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一次,这次见到了,当然要求白银仔细说上一说,他们也饱饱耳福。 “来,众位兄弟,边吃边聊。” 白银说着拿起一条烤鱼,鱼香味从船尾一直往海里传,直馋的侯强肚子咕咕叫,他半天没吃饭,还在水里泡了半天,虽然不怎么怕了,但也只能勉强游着,幸好白银没有将绳子解开,不然侯强得被刮走了。 “白公子,您快给咱说说,那么多黑头鲨,怎么一眨眼就都死了,那个血红的,咱在船上看的清亮。”一个汉子兴奋道。 “哈哈,怎么死的,这就是我的独家秘笈了,不好与你们说。但是和黑头鲨打架可以跟你们好好说说,你们可不知道,当时我骑着一头黑头鲨......” 白银绘声绘色地讲着,他在东洲浪迹三年,街头说书的东西可没少听,这些说书的不仅仅说书,东洲趣事他们也说,消息虽不甚精确,但却是有这样的消息。这听得多了,自然也能说上两句。 众船员边吃边听,听到精彩处齐声叫好。 “哇,九林大哥那么强,怪不得上次连打四头黑头鲨都不怕。”虎子鼓掌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九林大哥是谁,那可是开创一宗派的江湖人称拼命一剑的严罗严前辈的徒弟,这还是他留手,我跟你们说,这最后啊......”白银不无夸赞道。 他这边说的起劲,众船员听得欢快,船上房间里的九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白银极劲夸赞他和铁牛二人,他哪里有白银说的那么夸张,最夸张的应该是白银自己才对。 “林儿,你原来这么厉害?”九云天同样在房间里听着,白银声音并未刻意压制,他听得清清楚楚。 “天叔,上次见了黑头鲨你也见到了,我哪里有白兄说的那么厉害,要说最厉害的就是白兄他自己了。那三头领头黑头鲨身后的数十条小鲨都是白兄灭的,速度之快,几乎就是几个呼吸间。”九林回道。 “白老弟这么厉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林儿你和白老弟比也不差多少。”九云天说道。 “天叔无需安慰,小侄的本事小侄自己最清楚。”九林倒是没有觉得自愧不如。 “哈哈,那就好。你看,白老弟若是做个渔夫也是最棒的渔夫,这才不到半天,他就和我船上的这些兄弟们打成了一片。”九云天笑道。 “嗯,白兄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但很舒服的气质,和他待在一起,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是事情。”九林也赞道。 “好了,不说了,咱们也听听去,白老弟这烤鱼比我们烤的香多了,我也是发馋。”九云天爽朗一笑和九林一起往船尾去。白银烤的鱼不是他带回来的那两条黑头鲨,黑头鲨块头太大,即便割下些肉烤来味道也不甚佳。这烤鱼当烤全鱼,整条整条地烤。 “白老弟。” “九大哥,九兄。”白银起身打个招呼。 “白老弟,你这鱼烤的真香,隔着房间门我就闻到了,这又是什么秘料调出来的?”九云天问道。 白银递过两条鱼,“这鱼确实加了些料,与平常调料不同,我这调料中加了些药草,所以味道会香些,九大哥若想,我这还有几瓶,尽都拿去好了。”白银回道。 “哈哈,白老弟豪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调料就是凤翔郡内都没得卖啊,正合适我们这群出海的,闻着香味就满足了。” “就是就是。”众船员附和。 “白兄,侯兄一直泡在水里没事吗?”九林问道。 此话一出,海中的侯强双眼一亮,一脸希冀地望着船边白银的背影。 “没事,他身子壮着呢,这海水就是洗了个大澡,泡上三天三夜也是小事情。”白银吃了一口鱼说道。 侯强一听,哭丧着脸,偏偏还不敢出声,万一出声,三天三夜就不是说说了。 “眼下虽是中午,但这海水还是有些凉的,若是泡久了,恐怕不太好。”九林又求情。 就是就是,还是九林够意思,侯强心道。 “没事,凉的刚刚好,若是太热,那就煮熟了不是。”白银又吃了一口鱼。 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嘛,侯强心苦。 “白老弟,说到热的海水,再往前不久便有一片,那片海域的海水极其暖和,人泡在里面觉得身子都软了,也不知是何缘故。从那片海域往远处看,运气好还能见到海水喷涌的样子呢。”九云天插话。 “温的海水?”白银讶然。 “对的对的,那里的水可暖和了,到了那片海域九叔都会停船让我们泡上一个时辰,泡完之后舒服极了。”虎子在一旁道,一脸的舒服样。 “还有这等奇特的海域,真想一睹为快。”白银眼中隐隐有兴奋之色,若是他所料不差,那片海域应该就是书中记载的熔浆温海,对于疗伤大有好处。 “哈哈,我们先吃,下午就该到了那片海,今晚就在那里停船。” “好耶!”虎子喊道。 众人哈哈大笑,一脸回忆和向往,只有侯强一人泡在水中,守着咕咕叫的肚子。 第154章 熔浆温海 微风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打着卷儿,不疾不徐地推动风帆往东驶去。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海鸟在飞、海鱼在游,一切都显得很平静。白银躺在船尾,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在船上,不,在海上睡觉还真是不同,微微晃动的船板晃的身体很舒服。阳光正好,晒的皮肤微微发痒,恰到好处。 “很有没有这么平静的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如果没有这条船,我都以为我是一条鱼了。躺着躺着竟然就睡着了,肯定是这两天又是赶路又是治疗,太疲惫了。” 忽地,一声大喊将平静打破。 “水暖了!水暖了!” 侯强在海中放声大喊,双手拍打着海面,双脚踩着水在海面上转了一圈,脸上都是兴奋。他这时倒是不怕水了,用力拨拉着水。 ‘哗啦啦’ 一大片海水被侯强拨拉上船尾,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太兴奋到忘乎所以。 白银闭眼悠闲躺着,忽然听见侯强大喊,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这么好的下午,鬼哭狼嚎地干什么! 他刚想起身,却见一大片海水迎头泼来,一个翻滚险险闪过。 “鬼哭狼嚎地叫什么!” 白银起身立在船尾,只见侯强正欢快地四处泼水,哪里还是一只旱鸭子,就是一只会水的鸭子。 “公子,水暖了,水暖了!这水真的好暖和,你也下来试试看。”侯强大笑,一时游得欢快,竟没有发现他身上系着的绳子已经脱落,仍自顾自地游来游去。 白银不紧不慢地往回收绳子,侯强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就是一只旱鸭子,他也该学会在水面浮着了吧。 侯强游着游着,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扭头一看,我滴个乖乖,身后的绳子不见了! 再抬头往白银看,两人间的距离这一会儿功夫就从十米延伸到五十米这么远。这可把侯强吓了一大跳,惊出一身汗,身子不自主地又往下坠。慌忙拍打水面,一沉一浮间,脑海中牢记游泳法诀,连呛了好几口水,终于适应了这海水的浮力,堪堪能在海面浮着,不至于沉入海中。 只看他两眼带着泪花,哭腔冲着船上喊道,“公子!快拉我,快拉我一把,我要沉下去了!” 白银两眼一翻,你浮的好好的,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没有理会侯强的求救,倒是对他所说海水暖了比较感兴趣。 恰巧九云天听到侯强呼喊声,也到了船尾处。 “九大哥,侯强说这里的海水暖了,莫非这里就是你说的暖水域?” “还没到,这里的水只刚刚暖和些。侯强兄弟应该是在之前较冷的海水里泡久了,这刚进暖水便能察觉。大概两刻钟的功夫,就能到了,你看那边。”九云天指着极远处说道。 白银极目远眺,九云天所指方向的海水一升一落,汩汩若沸水气泡一般,那里的海水并非黑色,而是发白,似鱼肚白一样的白。 “九大哥,那莫非是海底熔浆?”白银好奇道,此景只在书中见,现实中还未见到过。 九云天很是惊讶,“白老弟年纪轻轻,见识竟然就这么广,那的确是海底熔浆。据说这海底存在着许多大山,这山和陆地上的山不同,陆上的山肚子里藏的是石头,这海里的山肚子里藏的却是火浆。说它是浆,因为这火和平常柴火还不同,这火像水一样是流动的,它不冒焰,但能熔万物。这些都是我从出海的一位先辈遗留的书信中知道的,若非如此,我却也认不得。” “我也是从学院中得知,这海底火山有的是‘死’的,几百年不喷发一次,有的是‘活’的,半个时辰便能喷一次。火山顶就像一张大嘴,这海底熔浆便从大嘴中往外吐,一吐可有十几米甚至数十米之高。海水见了熔浆就像蚂蚁见了开水,连往两边躲去,这熔浆便能冲出海面掀起大浪。熔浆温度极高,这一喷发,中心便成一真空地带,过不多时,熔浆四散,海面归于平静,但海水已是热如锅中油,不说是人,就是一块铁进了去也得变作铁水,恐怖至极。”白银说道。 “没错,先辈的经验实用的很,若非早先知道,兴许我就驶着船往那边冲去了。”九云天不无感慨道。 “说来,这海上虽然凶险的多,但馈赠也多,这广阔无边的景色、这数不胜数的鱼虾,如今还有这温水域。”白银说道。 “是极,这海上啊比陆地上有意思多了,凶险虽凶险,但也不无刺激,当初我选择出海就是看上这大海的自在。”九云天哈哈大笑,豪气冲天。 “恐怕不仅如此,还有这大海的冒险吧。”白银搭了一句。 “嘿,就是瞒不过你白老弟的眼睛,这海上的险地可多了去了,有的地方我看了眼便不敢再进去了。海底也是如此,闷进去一刻钟还行,再闷,这条命就该搭上了。还有啊,许多航海的先辈会在海上留下许多书信,方才我与你讲的那位先辈就是我一次上一个小岛发现的。”讲起海上种种,九云天滔滔不绝,眼中放着光。 “九大哥,你还去过南海!?”白银听九云天说着说着突然说到南海,满脸吃惊地看着九云天。 “哈哈,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就想着什么时候把五洲大陆所有的海都逛个遍,可惜小船经不起风浪,那次去是跟着我叔叔的商船去的,这一去就是几万里,那是我去的最远的地方。也是那个时候遇见了菲菲她娘,然后......咳咳,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九云天眼中有追忆之色。 “九大哥这一生与水还真是结缘,这应当算是天赐之福啊。”白银脸有祝福。 “这是海神赐给我的礼物,可惜......”九云天想到爱妻因难产而死,心中便痛苦不已。 白银自知提起了九云天伤心往事,连扯开话题,“啊,九大哥,我们聊的入神,却忘了侯强了。” 九云天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是听侯强的喊声过来的,怎么来了倒不见侯强了。连扭头往海面上看去,这船尾处哪里还有侯强的影子。 “侯强兄弟呢?他不是一直拴在船尾吗,怎么聊着天的功夫他就挣脱绳子一个人游走了?”九云天疑惑,他倒是不担心,有白银在,侯强不会出事。 “我也不知道,完了,侯强该不会真的沉水底去了吧?”白银眉头微微皱着,他是真的没注意侯强的动态。 九云天见白银脸色不似有假,心中有些焦急,侯强不会水他也是知道一点,眼下入了大海,那就是小鸡仔进黄鼠狼洞,有去无回啊。 “白老弟莫着急,我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下去找找。”九云天连道。 “不用了,九船主,我在这里!公子!我会游泳了!你看!”侯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银再仔细瞧去,百米外正是侯强,原来他在水中待了片刻,忽觉得自己呼吸之间已经可以很好地在水面上游了,当下心中也不再害怕,尝试着潜泳,这一潜就是几分钟,故此连白银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公子!海水可暖可暖了,你快下来呀!”侯强双臂连连划动,速度之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船尾处,让九云天大吃一惊,这侯强上午还怕水怕的哆嗦,下午就像条鱼一样,可真是神奇。 “不怕水了?”白银问道。 “不怕了!现在就算是有一道浪打下来,我就,额。”侯强说到后面突然卡了一下。 “你就怎样?”白银双眼微眯。 “我就,我就赶快躲开。”侯强回道,暗道幸好自己眼尖看见白银右手摩挲着绳子,没有一时托大话从口出。 “很好,想上来就上来,想游就游去吧,不可托大。”白银末了还是提醒了一句。 “好!”侯强说罢一个闷头又扎入水下,欢快地像条鱼,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啧,还真是奇了,侯强兄弟这么快就适应海水了。”九云天啧啧称奇。 “侯强心里怕水,这才让身体无法运动自如,如今不怕水了,身体也就打开了。” 二人在船尾闲聊,九菲菲带着铁牛出门走了过来。 “爹,白公子。” “菲菲,铁牛兄弟伤好了,能出来了?” “铁大哥说房间里太闷,想出来透透气。” 白银看他二人,铁牛身体还有些虚弱,勉强能走动,九菲菲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仅管铁牛说他自己能走。 “出来透透气也好,铁牛受的是内伤,动一动对身体也有好处。听九大哥说,前面不远就是温水域,届时让铁牛下海泡泡对他恢复也有些好处。”白银见九菲菲脸上有担心之色,遂说道。 “爹,我们上次用的大盆呢,刚好拿出来给铁大哥用。”九菲菲一听到了温水域,遂说道。 “在船舱放着,我待会就去取来。” “大盆?”铁牛疑惑道。 “对,可以在里面灌些海水,待会就能看到了。”九菲菲对着铁牛笑道。 九云天见女儿一脸关心,当下心中有些猜测,不过并未表露出来,女大不中留,再者,这铁牛兄弟老实忠厚,又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 众人说话间,这船便行驶到温水域较暖的地方了。 “停船!抛锚!” 九云天一声令下,大船收帆放锚停在这片海域。 “哇哦哦哦,这水怎么有点烫,这是要煮了我呀!” 侯强的声音从水下传出,露出一个脑袋,脸上通红,不知是潜到哪里去了。 第155章 天赐良缘 “侯强,你这白里透红,是在水下见到哪条漂亮的小鱼羞红了脸?” 白银手搭船帮笑道,众人皆是莞尔。 侯强泡在水中想上船,见铁牛也在船上,心中又有些不好意思,迟迟没有动静。 “还想着那条游走的鱼呢?先上来吧,等九大哥网鱼的时候,让九大哥给你挑上一条漂亮的,带花纹的。”白银再打趣,他见侯强此状便知他心中所想。 “哈哈,侯强兄弟,快些上来吧,这海水虽好,泡久了对身体也不太好,别说一条,就是一百条只要你喜欢我就送给你。”九云天也说道。 “侯强,这里刚好有一件事非你莫属,铁大哥要下海泡身子,船舱里的大盆需要充气,你上来给充个气。”九菲菲道。 “侯强,辛苦你了,俺谢谢你。”铁牛也出声。 侯强见众人皆是看着自己,眼中又含泪,连偷偷揩了去。 “嗨,谢啥谢,都是自家兄弟,大盆在哪,我去拿,保证给你充的满满的。”侯强一身湿衣上了船。 “你这衣服都湿透了,赶快脱了换一件,大盆在船舱门靠右的小房间里,进去就能看到。”九菲菲说道。 侯强也觉得身上湿衣难受,但碍于九菲菲女孩子的面,没好意思脱,当下九菲菲让他脱,他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扭扭捏捏的,本姑娘也是在海边长大的,男......你脱你的就是。”九菲菲刚想说‘男子的上半身我见的多了’,突然想起身旁还有铁牛,一句话给咽了下去。 “侯强,九姑娘在海边长大,性子和九船主一样豪爽,平日多见的又是渔家人,你脱了上半身不碍事。” 侯强这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了上衣,身上果然舒服多了,下到船舱将大盆拖了出来。 这哪里是大盆,这是巨大盆。整个盆能横躺两个半侯强,往上能叠三个侯强,盆是木制铁箍的,盆底还有四个气囊,紧紧排列比盆地要大上一圈。四个气囊都是瘪的,吹满四个气囊,也要费不少力气。 “铁大哥,这个就是大盆了。待会气囊充满气就可以放到海中,灌进海水就可以躺在里面了。”九菲菲说道,完全没有注意侯强一脸的苦相。 “俺,那你在哪里泡?”铁牛问道,幸好九云天有事离开了,不然若是让他听到这句话,一定得说道说道,你在哪里泡?怎么,你还想和我女儿一起泡不成?你小子面相老实忠厚,没想到内心是这个样子。 白银自知铁牛这句话并无那个意思,忙给他解释,“九姑娘,铁牛的意思是他把大盆占了,你就没有盆用了。” 九菲菲原本并不觉得什么,结果白银和一解释,她反倒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 “我们要去的那个岛上也有一个温泉,我到那边再泡。” “菲菲港岛上还有一个一样的温水域?”侯强一边吹气一边搭话。 “嗯,不过那里的水温比这里略低一些。” “铁牛,这下不用担心九姑娘没有温水泡了,可以安心用这大盆了。”白银说道。 “俺一个人用这么大,太浪费了,公子、侯强你们也来吧。”铁牛说道。 “咳咳,那个谁,侯强,你赶快吹,吹完了陪铁牛一起下去,铁牛身子还有些虚需要人照顾,你待会把铁牛照顾好了,别让他掉水里了。这温水域也不是哪里都能见到,我先下去试试水温。”白银拔腿就跑,一个纵跃,空中收衣,‘噗通’入水。 侯强正吹着气,忽然听见白银说让自己去陪铁牛,一口气没吹出去,倒是让气吹了一口,嗓子一凉,一阵咳嗽。 “侯强,俺先谢谢你了。”铁牛说道,侯强咳嗽的更厉害了。 “喂,你行不行啊,吹个气还能呛着。” “我当然行!”侯强猛吸一口气,气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没多久四个气囊就都是气,只是苦了侯强,他两瓣嘴微微发肿,用力过猛了。 “铁大哥,从这边下去。侯强,把大盆扔到水中,船帮上钉了许多环,你选一个把这绳子扣在上面,再把绳子另一端扣在大盆上就可以了。”九菲菲教说。 侯强扛起大盆扔进海中,手中拿着一根绳子,绳子两端各有一个环,这环是可开合的,极为新鲜。 侯强下了水,按照九菲菲所说,将绳子扣在船帮和大盆上,大盆就和船帮连在一起,不用担心会漂走。 九菲菲小心翼翼地将铁牛交给侯强,侯强小心翼翼地将铁牛扶上大盆往外边游去。 “铁牛,衣服收进戒指便好,你肩部骨头已经接上了,但最近还不能多动,右臂搭在盆边先不要泡。侯强,铁牛就交给你了,若是再让他受伤,你就一辈子跟着铁牛服侍他吧。”白银从水中冒出脑袋。 “放心,交给我,再说了,要服侍也是船上那位九小姐服侍,也轮不到我呀。”侯强回道。 “侯强,莫瞎说。”铁牛听侯强声音极大,忙捂住他嘴。 “嘿嘿,你看把你吓的,放心,我不会说你喜欢九小姐的。”侯强低声道,铁牛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铁牛你说九姑娘很漂亮!对,你说的对,九姑娘是咱这船上最漂亮的一个,侯强你说是不是?”白银说道,声音不大,刚好传到船上。 铁牛和侯强都睁大了眼睛,不是说好不说的吗? “哦,嗯,是啊!铁牛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九姑娘确实是咱船上最漂亮的。”侯强就不会用内力控声了,他这一声吼直接让四周泡水的船员都听见了。 “嘿,铁兄弟,你这话说的,菲菲可不仅仅是咱船上最漂亮的,我看整个凤翔郡只有王大人的女儿能和咱菲菲比。”一个老船员道。 “没错,菲菲在我们渔场那是多少好小伙心目中的意中人,铁兄弟,你要是想娶菲菲,可要趁早喽。”另一人道。 “对对,铁兄弟一看就是个实诚人,九小姐刚好没有喜欢的人,你要是喜欢可得抓紧了!”又一人道。 这船上的多是老船员,打小看着九菲菲长大,铁牛救了九菲菲,这些人都感激万分,铁牛人长的壮实、又老实、还会武功,这样的人和菲菲也很般配嘛。 这些出海的汉子和岸上大多数人不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懂怎么察言观色,有啥就说啥,也可能是和九云天待得久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个个脾性都是如此。 众人嘻哈大笑,船上房间里的九菲菲脸上却有些恼怒,这些坏叔叔,真是爱点鸳鸯。遂冲着外面大喊一声,“快点洗,哪里有那么多话,晚上还想不想吃烧鱼了。” 众船员声音遂小下来,又嘀咕了几声,然后大声讨论其他趣事了。 白银莞尔,这九菲菲不仅控着自家老爹,连这船上一众叔叔伯伯也控的死死的。 铁牛脸上又红了起来,他的心迹就这样被白银公布出去,他本应恼怒,但心中一点儿也恼怒不出,反而有一种松气的感觉,心情莫名的舒畅,同时还有一点紧张。 ...... 泡了许久,重新上船,帆开锚收,海风增大,大船往菲菲港岛快速驶去。 晚间,九菲菲端上了一大盆烧鱼。这鱼正是白日的黑头鲨,上午白银将两条黑头鲨运过来,就被船上的人接了去,切割、砍碎、剁块、封装,两具白森森的黑头鲨鱼骨正放在甲板上晒。按九云天的话说,这可是不常见的黑头鲨鱼骨,带回去装饰起来,以后传给子孙。 烧鱼的味道还算可口,能下肚饱腹,黑头鲨的肉并不如想象中好吃,但也算尝个鲜。铁牛骨折不好吃鱼,九菲菲单独给他弄了鱼汤和一些粗粮,白日的打趣显然让二人相处多了些暧昧。 铁牛与罗蒙不同,罗蒙是木讷,铁牛则粗中有细,他知九菲菲心中尚未有那种想法。 “九姑娘,白日那都是白银挑起的话,若是给你造成麻烦,俺给你道歉,不过,俺确实觉得你像花一样漂亮。”铁牛脸红道。 九菲菲喂铁牛的手微微一顿,心跳的有些快。这话旁人说和铁牛亲口说,听在她耳朵里大有不同。旁人说,她可当是旁人乱语,心有波动但很快平复,而铁牛亲口说了,那就代表这是铁牛的意思,这心下便无法快速平复了。 “铁大哥,这件事我,我还要仔细想想,你先养好伤。”九菲菲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铁牛脸上一喜,没有被直接拒绝,就说明还有机会。 只看他,两只眼睛露出喜色,与九菲菲述说他年少之事。 “铁大哥,你少年时便到过渔场来?”九菲菲惊讶道,凤尾县虽毗凤翔郡,直线距离只几十里,但山路多曲折,这么走下来恐怕有近百里。 “那时俺母亲生病,想吃新鲜的鱼,俺便连夜赶到渔场,打算天亮时问渔民伯伯买上两尾鱼。俺记得那时候,还遇到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海边,不知怎么一头就栽水里去了,可吓坏俺了,连忙下水给救了上来。” “那个小姑娘,她后来去哪里了?” “俺把她救醒,她就走了。” 九菲菲心中大动,莫非这是天意吗? 当年她七岁,在海边等父亲归来,可父亲一夜未归,她便坐了一夜,清晨被海风吹醒,不曾想却受了凉,一头栽入水中,幸得一个少年相救。本应答谢,但她那时年幼只怕这人有歹意,醒了便撒腿跑了,连他模样也未认清,只隐约感受到那少年手上有很多茧子。 九菲菲盯着眼前的铁牛,和记忆中那少年比对,渐渐地,渐渐地,两人成了一人。 “铁大哥,你,你以后就叫我菲菲吧。” 说罢,九菲菲双颊绯红,端着碗逃也似地出了门。 铁牛呆坐,不知九菲菲为何突然说这话,但那声菲菲清晰入耳,他嘴角默默嘀咕。 菲—菲,菲—菲,菲菲?菲菲,菲菲。 第156章 港岛现刀痕 这一夜,铁牛睡得很香,梦里全是菲菲菲菲。 九菲菲却失眠了,十年前那个救他一命的少年,竟然就是铁牛,而铁牛这次又救了自己一命,不,准确地说是又救了两次。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如父亲去了一次南海就遇上了自己的母亲。 但是,我心中怎么想的呢?我喜欢他吗?我真的喜欢他吗?九菲菲脑海里都是喜欢喜欢喜欢。 ...... 次日清早,白银照昨日研究的新的剑招运行模式继续练剑。半个时辰,练剑完毕,跳海洗澡,上船吃饭,舒爽的很。 “白老弟,你起的还是这么早。很快就到港岛了,远处那片山影就是。”九云天上了甲板和白银站在一起。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身子舒展开了,一天都舒展开了。” “说的对,怪不得白老弟一身功夫这么高强。走,吃早饭去,至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到了港岛,我得带你好好看看,那个港岛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九云天不无自豪道。 “好,那小子就擦亮双眼等着九大哥的表演。”白银嬉笑。 半个时辰后,大船靠近港岛,在船上便能见到港岛的样貌。 只见面对船的一侧是一大片沙地,连绵之长约有二里。沙地另一侧北部则是一面弯曲的黄色山体,其上有高木耸立,再往南看,是一道缓坡,缓坡上同样树林茂密,偶有一只鸟儿从林子中飞出。如果用什么来比喻,这整个小岛倒像是黑头鲨的头,张开嘴的头。 “呜哦,终于到港岛了,菲菲姐,你的港岛到啦!”虎子兴奋地像个孩子,船上其他人也都露出笑容。 这两日行船没遇见大风大浪,算是幸事。不幸遇见了黑头鲨群,幸而有白银几人挡住,此刻靠近港岛,也算是劫后逃生,怎能不欢呼呢。 “兄弟们!马上就要入港了,小船都准备好,该带下去的东西也都带好,还有那两条黑头鲨也带过去,今晚我们吃全鱼宴,大家放松放松!”九云天喊道。 众船员又是一阵鼓掌欢呼,航海冒险是刺激的,但生活毕竟是生活,还是要有一点轻松来做调剂。 “九大哥,你这些兄弟看上去可不像是三十几的人,倒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白银笑道。 “哈哈哈,到了海上,我们都是二十几。” 大船缓缓入了港湾,这港湾经过九云天的改造,已是用木头搭了些水桥和停放小船、木筏和大船的地方。大船停在那面峭壁不远处,峭壁之高,完全可以阻挡东南方的暖风。 船上众人依次下船,划着木筏、小舟移动到指定的停泊位置,仔细看去,每一个位置前的沙滩上都有一固定的木牌子,标识着数字,对应的,每个小舟上也都有数字。至于木筏都停在同一片区域,十只木筏摆的满满当当,远看去就是一只大木筏。 食物从船上一批批运下来,铁牛也是在九菲菲的搀扶下上了岸。 “呼,这小岛的空气很清爽,真不错。”白银赞道。 “若是白兄无事,我带白兄四处转转如何?”九林说道。 “好啊,侯强,走,我们一起去。铁牛,你有伤在身,不便多走动,可在这附近看一看,九姑娘,铁牛就拜托你了。” 说罢,白银、侯强就跟着九林走了,独留九菲菲和铁牛两人相处。至于九云天,下了船便招呼他那些兄弟准备晚上的鱼宴。砍柴的砍柴、捕鱼的捕鱼、取水的取水,井井有条。 白银三人从西北部的峭壁开始一路往南逆时针绕岛行走。 “九林,这里怎么这么多鱼骨头,都是你们来这做鱼宴丢的?”侯强见沙滩边许多鱼骨头,好奇问道。 “非也,天叔每次来港岛确实会做鱼宴,但鱼宴都在西北部那悬崖峭壁下举行,这里不曾举行过。至于这些鱼骨头,应是涨潮之时,海中的鱼没来得及入海,落在岸上被晒死了,长年累积才有了这么多骨头留下来。”九林解释道。 “咦?这海水里的鱼个个都是吃铁长大的?这鱼骨头上怎么还有刀劈过的印记?”侯强不知为何,对这片鱼骨头产生了兴趣,又发问道。 “刀劈痕?”九林疑惑。 九林靠近观察,鱼脊骨上确实有一道整齐的刀口。这鱼长有一尺,在海中并不算大型鱼,被一刀劈成两半,故而留下刀痕。但此地距离岸边至少三百里,一般人都不知此地,更别提砍了鱼骨头。而今却出现了这有刀痕的鱼骨头,说明此地有别人来过,且是一个练刀的练家子。 九林当下眉头微皱,细细看那骨头并打量四周,想要搜寻一些痕迹来推测这刀痕是何时留下。 白银和侯强同样在寻找,这鱼既然已经没了肉,很可能是被人砍死放在这里。现在是夏季,浅滩温度又高,沙中潮湿,鱼埋在沙子里更容易腐烂。这鱼骨头看上去已经干燥泛白,若是往前推,这鱼死了该有半月多了。 三人察看许久,又发现了大量的刀痕,皆是一刀斩成两段,当下大惊,细细探查开。 “白兄,有何发现?”九林见白银手中拿着一物出神,遂问道。 “你看看吧。”白银摇头叹了一口,将手中之物递给九林,侯强同样探头来看。 “这就是一柄锈铁刀,还是断了的一截,没什么特别的吧?”侯强疑惑。 九林却不这么认为,“侯兄且看,这刀刃起了一道一道的卷儿,还不是一次撞击形成,而是千万次撞击而成。若是将这断刃和周围的鱼骨头联系,这柄刀,很可能就是劈砍这些鱼的刀刃。而这刀刃锈迹斑斑,如此厚的锈,三年有余。” “哦?那这能说明什么?也许那人不止一把刀,砍断了一把,他还有一把呢。”侯强不解。 “重点不在刀数量,而是,这刀断了。”九林说道。 “刀断了,刀不是劈砍这鱼断的吗?也没法说明这些鱼都是三年前被砍的呀?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侯强挠了挠脑袋。 “刀非好刀,何以来劈砍这众多鱼,要么是练刀法,要么是发泄。而这些鱼都是一刀两半,或从脊骨,或从头颅,只是胡乱的劈砍,毫无章法可言。刀起卷,人心愤,刀两断,人心死。持刀之人兴许是出海回归无望,忍不了这孤岛寂寞,精神为之错乱,只杀鱼而不吃鱼,最终断了刀,送了性命。”白银解释。 “这么说来,这人就是已经死了呗。死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在这岛上找找看,说不得能找到那人的遗言、遗物,若是能碰上什么财宝,还能发一笔财。”侯强眼中隐隐有兴奋之色。 白银奇怪地看了眼侯强,“说的也是,九兄,我们就一边逛岛,一边寻一寻,看那可怜人是否留下一丝痕迹。” “好。” 三人重新上路,心情已是大有不同。 侯强更加兴奋,他想的是,持刀人死了,就没有危险了,说不得还能得到他的遗物。 白银略微失神,他想的是,持刀人出海无望、不甘寂寞而死,自己若是处在同等境地,该当如何? 九林感到悲哀,他想的是,持刀人的刀一看就是普通铁刀,不知为何此人漂流至此,白白丢了性命。 三人各有心事,便也不多说,只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绕了这海岛一圈。从西面细长的沙滩地,往东面长满草木的缓坡走,期间发现了一处洞穴。三人一喜,进去一看里面并无任何人居住的样子,怏怏退出,继续行走。后又在海边发现一木筏子,那筏子扎有三米长三米宽,同样有劈砍的痕迹,只看那刀痕,一刀下去,碗口粗细的木头就被砍进一半,险险断掉。 白银再摇头,那持刀人,显然是疯了,这么多刀痕,有深有浅,深的力达木皮,浅的也透进一半。如此一看,持刀人也不似个普通人,至少力气比普通人大得多,也不知他如何漂到岛上。 三人继续环岛,时而进入林子探查一番,时而发现一滩污秽之物,细探之下正是人体五谷轮回之物。在树上也发现了许多刀痕,有的刀痕原本短,随着树的生长逐渐拉长。 刀痕仍是杂乱无章,走了一圈,刀痕最密集的有三处。 一是初次发现的鱼骨地,二是长满青苔的木筏,三是岛中一处林子,那林子里的树木棵棵都有刀痕,或浅或深,细数下来,每一棵当有二三十道,甚至有十几棵树是断了的。 走至峭壁之上,这峭壁正是来时的峭壁,并不高,距海面只三十余米,望远看去,是一片茫茫无边际的大海,若无大船,仅靠小帆只能凭运气出海。四顾远眺,也并无一片岛屿,目力所至,尽是空虚。 “那位持刀人,想必也经常在此眺望五洲大陆吧?”白银叹了口气。 “兴许。”九林回应。 “他既然来过这里,那我们就在附近找找,说不定有他留下的东西呢?”侯强提醒道。 三人眼睛皆是一亮,暗道自己被情绪压垮了智商,反倒是侯强,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智商一直在线。 第157章 可怜持刀人 “你此时脑袋倒是灵光的很,莫非你和朱明待久了,见财精神就来了?”白银笑夸侯强。 “嘿嘿,近朱者智嘛,我跟少爷待了那么多,多少也学了点少爷的智慧。”侯强嘿嘿一笑。 白银扶额不语,近朱者赤愣是让他给说成近朱者智,也是没谁了,这侯强真该补一补小学。 峭壁上一棵细树都没有,只一些碎石和杂草。三人翻找片刻,便在石头上发现了刀痕,这次的刀痕与胡乱劈砍不同,这刀痕乃是用刀刻下的字。 且看那字,一个个指头大小,遒劲有力,一点一横一撇一捺尽皆清晰,乍一看,仿若有刀光在眼前飞舞。 ‘吾程之玠于中洲历二三八年六月二十一日流落于此,想我堂堂隐刀宗一宗之主,终敌不过小人之手,奈何!奈何!’ 白银细声而出,其声配此文,倒真有一种磊落宗主受小人迫害终流落荒岛的不甘。 “公子,这人是九年前到这里来的?那他在这小岛待了有六年!?我滴个乖乖,这个隐刀宗的宗主这么厉害,隐刀宗是什么宗派,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侯强叹道,一个人在无人岛上待六年,他想都不敢想,别说六年,六个月他就受不了了。 “白兄,这隐刀宗我也从未听说。”九林看向白银。 “隐刀宗,中洲众多门派之一,其实力一度冲到中洲准一流势力,这样的势力在中洲也能排进前二十。据学院记载,九年前,隐刀宗剧变,宗主程之玠失踪。宗内一分为二,大长老程之玞、三长老程之珷带领一部分宗人另立一宗门名刀隐宗,宗内之人少出没于俗世。另一部分人则跟随二长老程之玦投靠了轩辕皇族,程之玦也因此成为皇朝武部一位长老。这次分家,隐刀门已是名存实亡,大长老、三长老带领的刀隐门因实力折损许多,名声一落千丈,沦为二流势力。” 白银细细道来,这种比较大的势力发生的巨变,学院藏书阁也有记载,只是记载的不详细,只说隐刀门剧变,并未道明具体情况。 “中洲!?”九林瞳孔一缩。 “对,九兄为何如此惊讶?”白银疑惑。 “我听师父说,中洲之地大小势力共存,其内民风彪悍无比,故其势力也是比东南西北四洲强上许多。师父曾对我说,无论在东洲闯出何等名声,都不要骄傲自满妄自尊大,因为中洲之人强悍无比,妄自尊大往往会吃苦果。就如剑宗,在东洲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中洲的许多势力也是不惧他,剑宗宗主之子陆风鸣就是因为骄傲自满四处挑战,被中洲一个准一流势力的弟子打成重伤逃回东洲,据说跟随他的一位长老都被那准一流势力的弟子给废了,是陆风鸣把他背回来的。所以我听说这人是中洲一准一流势力宗主,才会如此惊讶,让白兄见笑了。”九林说道。 “九兄不必如此,皇朝建立之初,中洲便聚集了一众强者,四洲势力不如中洲实属正常,中洲不惧四洲,但四洲也不惧中洲,若是惹急了,纵有大海高山也便踏海碎山。” “走,我们再找找看,兴许其他石头上还有留字。”白银又道。 三人继续寻找,果然发现许多刻字的石头,有的石头字迹清晰力透其上,一看便知是那位程宗主有心所为。有的却深浅不一且排文杂乱,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记载而来。 三人将石块堆放一起,先从整齐的看起。 ‘吾程之玠自认把各位兄弟当作手足,好处从不一人独享,奈何却遭众叛亲离。吾细细思之,悟出一理,吾以诚心待人,他人以名利心待吾,吾之性格不好争斗,未能给他带来名利,故此,吾遭受此劫,是吾之心软使吾之心寒,是吾之错,吾之错!’ ‘吾来此岛一日,岛上有淡水,海上有游鱼,方能撑上数年。只是一想起吾之兄弟与那些小人,吾便心中有愧心中有怒。程之玦,汝狼心狗肺,却若敢欺吾兄弟,吾做鬼也放不得你!’ ‘吾思来索去,在岛上长待不是长久之计,欲造一木筏,以求漂洋过海抵达陆上,此去情况未知,但若天要亡吾,吾领之,天若福吾,吾拜之。’ “这位程宗主虽因宗内纠纷流落荒岛,但其人还是理智的多,惊怒交加之下想的还是远在天边的兄弟,也并不因被困荒岛而慌乱,只是不知他为何要从中洲到东海来。”白银轻声道。 “那人做的木筏应该就是东边那张了,他怎么又漂回来了?”侯强说道。 “白兄,你看。”九林指着一块字迹杂乱的石头说道,白银瞧去。 ‘天要亡吾!天要亡吾!吾乘木筏出海数十次,竟次次兜转回来!天要亡吾,为何!为’ 那剩下一个‘为何’二字只留了一个‘为’字,‘何’字却是已经随着边角石块被切割不知落到何处去了,切割口平整无比,当真是一刀切开,可见程宗主心中怒意。 白银三人再看其他石块。 ‘吾不甘心,吾定要重新出海,吾定能出海!’ ‘吾又失败了,这是第十一次,不,十二次。吾之须发长长,量之长度,吾在岛上应有三年。三年,三年呐!’ ‘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小人当道,是吾之刀软,吾之刀软,啊!’ ‘吾已忘了日期几何,日从东升,从西落,吾见日升日落,已无心练刀,吾便只能待着这岛上垂老而亡?不不,不会,吾不会,吾不甘!’ ‘今日见一碎木漂流上岛,惊喜万分,日日等沉船漂来此,等至叶落,仍不见船影,这算什么?上天垂怜吗?呵呵,哈哈,可笑!吾不用汝之垂怜,吾必然会回去,杀了程之玦!’ ‘今日见一小鸟,吾与之述说,它却挣扎叽叫,故吾将其送入腹中,与腹中与它诉说,它果不再叫!’ ‘当是六月,七月,吾也不知,每日尽有鱼群漂来此,甚喜。与之诉说,它只咕噜冒泡,却是骂我软弱,该杀!该杀!’ ‘今日杀鱼一百零六。’ ‘今日杀鱼五十九。’ ‘今日杀鱼二百三十一。’ ‘今日杀鱼三十七。’ ‘今日杀鱼二十二。’ ‘今日杀鱼七尾。’ ‘今日未杀得鱼,鱼呢?贼老天,你连一条鱼也不与吾送来,你这是要逼死吾吗?吾定要斩了你这贼老天,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吾之刀断了,这普通铁刀怎比得上吾之隐刀,吾之隐刀,吾之隐刀在何处!小贼程之玦!’ ‘吾睡了不知多久,似睡了这天地,哈哈哈!’ ‘今日,吾突然醒悟,却觉头脑不听使唤,时常有错乱之举,趁此精神之际,书下此文,后来者若是有幸,请完成吾之遗嘱,吾定然予以厚报’ ‘程之玦此人乃名利之徒,设计将吾困于此岛,他必然回宗说吾失踪,趁机上位。宗内大哥、四弟定不信,应会率众寻我而来,若后来者寻到吾大哥,可取吾之宗主腰牌与他看,他必厚报与你。大哥、四弟若走,程之玦定然独木难支,定会投靠皇朝,后来者能见此文,定是不俗之辈,望尽力而为灭杀程之玦。吾无以为报,只得与吾之隐刀法相传,此法刻于峭壁之上,吾恭拜。’ 这是最后一块较为整齐的文字,和石头一同发现的还有一柄匕首,寒光如新,仿若在诉说程之玠的愤懑与不甘。 “这把匕首倒是不错。”侯强摸着那匕首,不足半寸,随身携带方便,匕身刚硬,用作防身倒也不错。 “侯兄,拿了此物,便要继承这位程宗主遗愿,此匕首乃是遗愿之证物。”九林说道。 “啊?那位程宗主已经归天了,这匕首我拿了怎么就必须得继承他的遗愿?”侯强不解。 “天地之间自有无形的缘分宿命之说,有人信之有人不信,但若细细想,世间诸多事冥冥之中仿若有人在引导。我们能到此岛屿,是因九大哥,而我与九大哥相遇,又是因九大哥受到黑头鲨的攻击不得已停靠在学院附近,我出现在学院附近与九大哥相遇,进而有了后来乘坐九大哥寻岛屿修炼,偏偏九大哥又到了这个岛屿。这么一看,不就像是命运指引一般吗?” “而这匕首既然是程宗主刻意留在此地,便代表了他的遗志。拿了匕首便是继承遗志,便要去做,即便最后无功而返,至少这匕首之上附着的遗志消散了。而若是拿了什么也不做,便可能遭受天地之间那无形命运的羁绊,遭受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银一脸正经地对侯强说。 侯强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匕首,他对这匕首也是好奇,有的好没有也无所谓。 “公子,你也信命吗?”侯强问道。 “咳咳,当然,所以说啊,这把匕首呢,是不能随便拿的。” 侯强一脸狐疑地看着白银,他总觉得白银在打什么主意。 “那我就不要了,别说去报仇,中洲我都不一定能去。”侯强将匕首放归原处。 白银扭头看着九林。 “白兄不必看我,白兄所言我也认同,这位程宗主遗愿在此岛,而白兄又恰好来此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九林笑道。 “程宗主,我白银既拿了此匕首,定会为你之遗愿奔走,他日若见程之玦,定奋力杀之。”白银拿起匕首,望天而言,那匕首之上忽然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只是被白银挡住,九林侯强二人并未察觉。 “呼,幸好把侯强忽悠住了,这个家伙今天不知怎么了,不仅脑袋灵光,眼光也是不俗。这匕首连墨染都露出一丝兴趣,定不会是平凡之物。不过,我刚才所言也并不全是假。”白银心安理得地将匕首收紧囊中。 第158章 奇丹醒脑丸 “对了,这位宗主的腰牌呢?”侯强突然问道。 “不知,这附近我们都搜过了。”九林回道。 “还有那位宗主的尸首衣服都没找到,会不会藏在那堆鱼骨头里了?”侯强又说。 “不太可能,那堆鱼骨头堆的并不高,浅滩沙子也不足,且那时程宗主精神已是错乱,即便身陨,也可能是漂到海里了。”白银搭话。 “真可怜,生前杀了那么多鱼,死后竟落了海中被鱼给吃了,这就是公子说的宿命吧,真是太可怕了。”侯强说道。 “此间事了,眼下天色渐黑,我们也下去吧,我都听见下面九大哥的大喊声了。”白银又道。 “那峭壁上的什么刀法,我们不去看了?”侯强说。 白银一脸好奇地打量侯强,今日侯强话特别多,而且极为兴奋,每每出言皆是说到点子上,有些就是自己都没想到。往日他话虽然也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奋。 “侯强,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变得这么兴奋了。”白银不答反问道。 “没有啊,哦,昨天晚上我不是在海里泡了一天嘛,然后我就吃了一颗少爷给的‘醒脑丸’。少爷说这‘醒脑丸’能够让脑袋清醒清醒,还能增加些内力,增强体质,甚至练武时可能会突破瓶颈,是灵丹妙药。我吃完之后果然觉得兴奋多了,干什么都有劲,少爷果然没骗我。”侯强老实说道。 白银嘴角扯了扯,‘醒脑丸’......那不是灵儿最新研制出来的药丸吗? 听说还送给朱明一颗,让他吃了说说感受。这醒脑丸吃了对体质、内力什么增加都是假的,让脑袋清醒倒是真的,大概是放了什么能促进脑部血液循环的草药吧。怪不得侯强今日这么兴奋,脑袋还这么灵清。 吃就吃了吧,现在看效果还不错,不过朱明也太坏了,竟然拿侯强当小白鼠,还说的一套一套的,罢了罢了,反正灵儿做的药也吃不死人,侯强体格这么壮,多吃点药还是有好处的,要是能研制出吃了增加记忆的药或者能纠错的药就更好了。这侯强小学没读完就跟着朱明,成语擅自改字,再教坏了其他人就不好了。 “嗯,那我们下去吧,三十米高,九兄,我们就从这跳下去吧?”白银提议道。 “好啊。”九林眼中一亮,毕竟年龄不大,一些小比试小挑战,也是有趣的很。 “啊!?这峭壁可有三十多米高,你们从这里跳下去,不得粉身碎骨啊!”侯强连道。 白银楞了一下,乖乖,灵儿这醒脑丸神了,侯强竟然第一次说对了成语! “不对不对,是碎身粉骨,粉骨嘛,三十米高,跳下去骨头肯定都碎了。”侯强得意地‘纠正’道。 白银再扶额,他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纵身一跃,从峭壁上跳了下去。 “侯兄,你且看我二人如何下,依法而下便可。”九林说罢也一跃而下。 侯强趴在峭壁边往下看去,白银、九林二人双脚点石,找峭壁上凸起之处,几个呼吸间便稳稳落在地上。 白银落了地,头也不扭往篝火去了,那边一众船员正在烤鱼。 九林冲着侯强喊了一句,让侯强下来小心,也跟着白银走了。 侯强欲哭无泪,恁娘嘞,我刚趴下还没看清,你们就下去了,让我跳,那我一定要粉骨啊,不跳不跳傻瓜才跳。 侯强起身,绕着坡快速往山下跑去,方才他隐约间听到白银说了声,‘侯强不饿,我们先吃’。 ...... 峭壁下。 “白老弟,你来的正好,我们这正烤鱼,加了你给的调料,尝尝,刚出火的新鲜烤鱼。”九云天递了两条鱼给白银和九林。 “不错,真不错,调料虽好,但也要鱼好烤的手法好,今天算是有口福了。”白银咬了一口赞道。 “哈哈,这些都是菲菲烤的。对了,侯强兄弟呢?” “侯强不饿,我们先吃。”白银回道。 九林回头看了一眼峭壁之上,哪里还有侯强的影子。 “咦?他没跟你们在一块吗?”铁牛问道。 “没有,方才他说要去看海,顺便跑跑步锻炼一下体能,现在应该在坡上跑步。你看,那边有鸟飞过,肯定是侯强在练习跳跃。”白银说道。 “侯强兄弟真是勤奋,饭都不吃就练习武功。”九云天称赞,九林默默吃鱼。 “嘿,我早上就说了他一遍,他真听进去了,那我给他留两条鱼,等他练完吃。铁大哥,给。”九菲菲一边烤鱼一边递了一条鱼给铁牛。 “菲菲姐,我也要一条。”虎子在一旁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去去去,你手里还有半条没吃完,要那么多干什么。”九菲菲拒绝。 “那铁大哥也没吃完,你不是也给他一条了。”虎子委屈。 “铁大哥跟你不一样,铁大哥受了伤,需要多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你这么小,吃那么多干什么。先吃你手里的,吃完我再给你烤。”九菲菲解释。 “菲菲姐,自从铁大哥来了,你都不关心我了。”虎子委屈。 众人见虎子这虎头虎脑反而一脸委屈的样子,皆是哈哈大笑。 “虎子,铁牛兄弟为了救你菲菲姐受了伤,你菲菲姐当然要照顾人家,来,叔这条鱼给你,都吃了,将来长的和你铁大哥一样壮实。”九云天爽朗笑道。 “谢谢九叔,还是九叔好。” 九菲菲举手吓唬,虎子身子一扭,坐到了九云天旁边,对九菲菲做着鬼脸。 “哈哈哈,虎子你再闹,烤鱼就该凉了。”白银道。 众人围坐一圈,吃鱼聊天,只有侯强,在山间奔跑,吹着海风,飘逸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白老弟,明日我们就离开港岛,到别处打鱼去了。也不会太远,就在这港岛北方百里处,这一去可能就是一个月,至多两个月就回到这里。”九云天忽说道。 “也好,九大哥放心打鱼去,我三兄弟在此等候即可。这海上我也曾听说,时常能遇见暴雨大风,大哥出海还需小心些。”白银回道。 “嗯,这次出海应该没什么大事,两月之内我必回来,若是我没有回到这岛上,也许是被困住了,届时白老弟可乘小帆往北探一探,若是当真遭遇不幸......”九云天一句话未说完,九菲菲便打断了他。 “爹,你说什么呢,我就留在岛上照顾铁大哥,你就放心去打鱼,我们在岛上等你回来。” “九姑娘,你也要留在岛上?”白银问道。 “嗯,铁大哥因我而伤,我一定要留在岛上,爹已经同意了。”九菲菲道。 “九大哥?” “白老弟不必多说,照顾铁牛兄弟是菲菲应该做的。铁牛兄弟,你也别过意不去,等你伤好了,定要到我渔场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九云天说道。 “九船主,不必客气,菲菲遇险,我刚好在,当然会救。”铁牛说道。 白银双眼睁大,菲菲?这什么情况,进展这么快的,连称呼都改了,这才认识了不到三天而已。 “哈哈,此话不必多说,日后再言。明日清早我便起航,白老弟,今晚我们可要好好喝一顿。”九云天拍着白银肩膀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九大哥,等你归来,我们再饮!”白银与九云天举杯,九林是不喝酒的。 众人吃到尾声,侯强方才珊珊赶来,原来他下山途中走错了道,转悠了半天才回到这里,正累的气喘吁吁。 “呼,可累死我了,这个岛上的树真多,都没有一条路,害我走岔了道。呼,啊!你们都吃了这么多了!”侯强大惊。 “鬼叫什么!九姑娘好心给你留的两条鱼,我看你也是不想吃了。”白银出声,侯强立马禁了声,眼前这个主可不能惹,凶的很。 “嘿嘿,谢谢九小姐。公子,你们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们半天,都不见你们,原来你们早就下来了。”侯强讪讪一笑,坐下吃鱼,开口问道。 白银和九林相视,眼中皆是疑惑。 “侯兄,我们方才一同上山,你不记得了?”九林问道。 “记得呀,我们从鱼骨头地那边走到木筏,又走到洞穴,然后就上了峭壁,然后你们就不见了,我就从山上下来了。怎么了?”侯强见二人疑惑,他脸上也是疑惑。 “没事,吃你的鱼吧。”白银回道。 “九兄,侯强可能是因为吃的那颗药丸,出现的短时记忆空缺。那颗药丸是学院中一位同门研制,药效还未固定,并无大碍,休息一晚便好了。”白银低声对九林说道,九林点头表示理解。 怪不得朱明不敢自己吃,反倒是让侯强吃,灵儿做的药还真是不能随便吃,白银如是想到。 “九大哥,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这里有三包药粉,若是遇到海中凶猛之物,比如黑头鲨一类,将药粉撒在船帮周围,可驱散他们。这一包药粉只能持续一刻钟,两包之间要隔开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一定要寻找一安全的地方。” 白银将三包药粉交给九云天,九云天感激收下。 众人互道晚安,各自休息去了。 白银在岛上寻了一棵粗树,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正是程之玦那块腰牌,这腰牌是白日在鱼骨头堆中和锈铁刀一起发现的。 腰牌正面刻着隐刀二字,背面则刻了一把刀,简单而明了。 “隐刀宗,程宗主,命我是不信的,但你这遗志,若他日机缘巧合,且你所言为真,定为你了愿。” 第159章 岛上初体验 七月十九日,九云天带着一众船员与白银四人告别,一路往北驶去。 白银四人站在海边,目送九云天离去。大船之上,九云天、九林、九虎,挥手作别。 “九大哥此去少则一月多则两月,我们也该做自己的事了。铁牛,你重伤未愈,暂时不宜多动,自行安排便好。九姑娘,铁牛还需你照顾一二。侯强,今日开始,你便开始练体,我会给你安排一系列练习。” 白银一一说道,其他三人尽皆应声。 “岛中那个洞穴是个天然洞穴,收拾收拾就可居住,里面有三个大间,九姑娘、铁牛、侯强你们一人一间。待会我和侯强去捡些柴火,再搭个做饭的台子,吃饭、睡觉就都可以了。” “洞穴让我们三人住,那你去哪里住?”九菲菲问道。 “我寻棵树就能住,这岛上的空气还好一点。我会在洞穴口设置一些陷阱,以防遇见突发情况,你们行动注意一些便好。” 见白银已有打算,铁牛三人也不多说,一切听白银安排便是,此次出来本就是跟着白银的。 白银和侯强收拾了一上午,一切都已安顿好,四人便在这岛上住了下来。 铁牛受伤不能大动,也不宜过吹海风,便到岛中洞穴修习心法。有时也会出洞做些简单动作,以加速恢复。 九菲菲照顾铁牛之余,清闲了许多,每日给白银三人做做饭,到岛上游玩,偶尔也会让白银教她练剑,更多的是让铁牛教她一些拳脚功夫,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侯强从十九号开始就开始了白银给他制定的魔鬼训练,白银甚至事先让罗蒙专门给侯强打造了一副负重,三百斤。侯强刚穿上时两腿都要抖一抖,但也没有抱怨,知道这是为他好。 紧接着白银就给侯强制定了一系列针对全身、胳膊、双腿等的练习,这些练习只有一个目的,增强侯强的身体素质。侯强原先虽也习拳脚,但他更多的是练习拳法、脚法,身体力量并不甚重视。同样的一个直拳,白银一拳打出八百斤力气,侯强只能打出五百斤甚至更少。这一比之下,便能发现差距。 再有,侯强的抗击打能力更不能看,白银只稍稍打了他一拳,他便嗷嗷叫痛,也不知真痛假痛,同样的力度在铁牛身上,铁牛一声都不会吭。 不过侯强也不是处处都弱,至少他的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原本走的是功法的路子,硬是要他将大部分精力放在练体上,他一时也接收不了。所以白银除了为侯强安排了负重环岛跑、机关撞击木、负重环岛游等一系列身体上的锻炼之外,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时辰的拳法练习时间。晚上是晚练和对心法的修习,心法增内力、练体增体力。 侯强乍听这些训练方法,是满不在意的,跑步、游泳谁不会啊,挨揍,那就更简单了,甚至还主动要求增加训练量。 直到侯强开始第一天的训练,白银取出了一件重三百斤的负重,他就为自己的想法后悔不已。 第一次环岛跑,一个时辰,他只跑了八圈半,而白银给他的要求是十圈。再说那机关撞击木,乃是白银从岛上找的硬木和韧藤做出的能够不断来回撞击的机关。侯强只需要站在中间不停地挨揍就可以了。那些硬木撞在侯强胸口、后背、腰腹、大腿、小腿,每次只一根木头撞,撞的侯强身体火辣辣的,太疼了! 第一天下来,白银给他的标准,他是一个也没有达标。晚上睡觉,身上尽是疼痛无力,若非白银给了他两瓶丹药,一瓶回气丹一瓶回力丹,他可能都坚持不下来一天的训练。 “侯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若想保护朱明,凭你现在这点微末功力,遇到高手,一只手便能碾死你,更别提保护朱明。” “你自己也看到了,你今日训练的结果,没有一项达标,你现在明白你有多么弱了吧!你这个身体,铁牛一拳便能将你骨头打折,还妄言增加训练量,先把当前的训练做好吧。” “被木头撞的感受怎样?火辣辣的是不是,告诉你,这点撞击力都是小菜!这木头能有多大撞击,看到那边的石头了吗?那才是你的目标,撞击结束,你还有伤口疼痛忍耐,你现在没破皮没吐血,训练还早着呢,妄自尊大,着实可笑!” 侯强脑袋中不断回闪白银对他说的话,他并不觉得白银在羞辱他,这些都是事实。 “我身体原来这么弱,不过,身体弱,进步也大,潜力也大,白公子说的不错。我侯强还就不信邪了,白公子那小身板能够撑过来,我这么大块头如何撑不过!?少爷,等着,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侯强心中暗暗想到。 他跟白银来此,是朱明的意思,朱明心中却并无侯强这诸多想法,他只道让自己的好兄弟强子能够更强,不会受人欺负。 ...... 入夜,白银端坐峭壁之上。 今日将该做的东西都做了,一切都安排妥当。铁牛不用自己多言,他自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只需管好侯强便可。今日陪侯强锻炼,白银惊喜地发现,侯强虽然没怎么练习身体,整体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抗击打这一项,白银之所以言语贬低侯强,说他这抗击打不能看,只是刺激他更进一步罢了。侯强受了撞击,嘴上虽然喊叫,但眼睛是坚定的,至少他心里的疼痛能力很高。 此外,白银还发现了一件趣事,侯强虽然每一项都不达标,但他每一项都尽力去完成,整个过程都没一丝放弃的矛头。这说明侯强的韧性很足,韧性足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差,他可以受到很大的挫折而不会轻易言败。 “朱明,你这兄弟真是不错,他心中有信仰,不,也不算信仰,他心中有目标。侯强看着大大咧咧,过一天算一天,他心中无时不刻关注着你,为了你,我想他会愿意付出生命。兄弟,有兄弟真好。” 白银举头,海上无遮挡,月亮悬于头顶,几净空明。 ...... 次日,侯强六点准时出现在岛上,开始他一天的训练,训练的法子,白银已经告知侯强,便也不亲自来监督,一切都靠侯强的自觉。 侯强今日将负重减了一百斤,这也是白银与他说的,一切事情都要循序渐渐,一蹴而就是不现实的,所有的过程,或长或短,都要一个积累的过程。白银昨日与他说负重减半,他仔细考虑了之后,决定减到两百斤。 只看侯强神色,他眼中坚定,眼底还带着一丝狠色,全身肌肉鼓起,一步一步坚实地踏在地面,汗珠在身上各处滑动。任汗珠在空中飞,他脚步不停歇,一圈又一圈地绕,跑足十圈,刚好一个时辰。 之后游泳、撞击一系列训练,身体四处发痛、心神渐渐疲倦,休息期间他吃下两种药丸,快速恢复,又开始训练。下午花一个时辰练习拳法,伴着全身的酸痛,这拳法打的也慢,但每一招每一式,侯强都力求标准,这也是白银给他的要求。拳法若是打的标准,全身是舒畅的,而非酸累。如果全身酸累,那一定是拳法打的散漫,敷衍了事。 晚间再行锻炼,而后修炼心法,接着睡觉。 侯强的一天就是这样,修炼成为主要的事情,甚至每天吃饭的时候,侯强的话都不多。 侯强专心锻炼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白银,第一天他带侯强训练,将侯强骂的体无完肤,批评的一无是处。他明白侯强是一个狠人,若不然也不会在幼时独自一人面对三个大汉还敢拳打脚踢嘴咬,他一定会给自己定个标准。至于自己给他的标准,只是一个参考。 就如白银让侯强负重减半,是为了让他慢慢适应,而侯强偏给自己减了三分之一,这就是侯强对自己的要求,这就是他身上那股狠劲,这就是他为了那个兄弟所愿意做的事情。 白银虽觉得侯强能够承受如此重压训练,但也防止他给自己要求太高出现意外,毕竟游泳原本就不是侯强强项,此刻却要绕岛十圈,还是负重两百斤,万一力竭呛了海水,身旁又无人,那他就可能白白丢了性命。 又观察了侯强一日,白银这才放下心来。侯强做事虽然有些鲁莽,对自己的训练还是心中有数,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况且,白银就待在峭壁之上,这峭壁是小岛的最高点,可看到岛上大半,万一出现突发情况,白银也好及时救援。 第二夜,峭壁之上,白银仍旧端坐。 这两日他都在翻看手中记载的《隐刀法》,这《隐刀法》是他根据石壁上的文字誊抄下来,至于石壁上的原文,白银并未毁去。原文是程之玠一刀一刀刻画出来,整体看去有其刀法轨迹,这轨迹是白银现在无法拓印下来的。 他也只是翻看这刀法有何妙处,并不会真的修习,两手都抓很可能什么都抓不住,何况抓的是需要费心费神的东西。 剑和刀都是手持的劈砍武器,但刀与剑不同。刀的攻击以劈砍为主,一柄大刀多求沉稳,力大势威。刀与剑也有相同之处,其攻击方式都包含劈、斩,研究刀法,尤其是高深刀法,从中也可与剑法作对比,以求对修习剑法有些许帮助。 第160章 游鱼与踏风 清晨,曙光从东方照射而来,一夜的雾气渐渐消散,林木经过一晚的休眠,重又焕发生机,虽不说郁郁葱葱,也算是草盛树茂,只是少了鸟儿的鸣叫,显得这海岛有些孤凉。 白银早已醒来,此刻正在海中潜游,寻找鱼游的感觉。 “呼,这海水可真够凉的。我寻了三日,海岛周围两里海域都探过了,遇到的鱼虽不算多也不算少。可这些鱼个个像老年鱼一样,在海中慢悠悠地游荡。游鱼身法所描述的那种灵活迅捷的游鱼,一条也没有遇到。” 白银浮出水面,大口呼了一口气。 从二十日开始,白银的一天便划分成四大块。 上午身法练习一块,中午剑法练习一块,下午步法练习一块,晚上心法修习一块,基础剑招和刀法研习不算这四块。基础剑招是每日的必修课,刀法研习只是兴趣使然,这两者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白银每日睡三个时辰,早五点到六点练习基础剑招,六点到下午九点是身法、剑法、步法的练习时间,之后则是心法修习和武学研究的时间。 换言之,晚上用于思考总结,白日用于实践练习,至于基础剑招则是巩固积累。 对于身、剑、步三法的练习,白银又以身法为重,几乎占据了三者修习时间的二分之一。剑法和步法则平分剩下的二分之一。 白银在海中泡着,脑袋里思索自己是否找错了方向。 “巡游道人说此身法最好找一片海域进行修习,要仔细观摩游鱼的姿态,以了解其呼吸、发力的巧妙。书中并未给出具体呼吸、发力的描述,只道让修炼者自行去悟。这写功法的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功力深厚可伪装成一条大鱼接近游鱼五六米处而不被发现,自可以仔细观摩。后来者若功力不足,该当何为?捉一池子鱼看?那鱼到了池子里和到了海里能一样吗。” 白银一边思索游鱼身法之诀窍,一边在心里小小地吐槽那位巡游道人。 “再找找看吧,也许这流露出来的身法就是《游鱼身法》的简版。想想也是,这身法是巡游道人磨砺三年方才悟出,他和学院非亲非故,怎会那么大方将这身法送到学院来。说不得是院长从人家那里偷学来的,神出鬼没的。” ...... 远在四百里外的东洲学院,院长风扬打了个喷嚏,“哎呦,人老了,这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还是年轻好啊,小小年纪就名动东洲,这么久了,符宗应该也去寻了吧,小家伙,可不要被人抓到了。” 与此同时,符宗之人也已经到了晨鸣郡,正四处打听白银的消息。并从晨鸣郡城往周边县城探寻,甚至还有人往晨鸣郡邻郡去,这架势,是不找出白银誓不罢休了。仅管东洲学院内已经传出消息,白银正在学院闭关。 ...... 远在百里之外的白银是不会知道东洲上的这些事,他现在正兴奋地跟在一群鱼后面。 “终于让我碰上一群,这些鱼游的够快的,怪不得我一直没发现,得跟紧了,万一让他们再跑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方才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游出了海岛两里外,游了没多久便碰上了这群半尺长的小鱼儿,激动之下动作大了些,这些鱼远在二十米外一哄而散,从一个整体四散成一个松散的圆,然后掉头,又重新汇聚成一个整体,扭头便走。 白银一见这群鱼要走,立马收敛气息,发力往鱼游走的方向跟去,大概过了三分钟,也不知道这群鱼游到了哪里,方才缓下来,白银只顾跟着他们,隐约间觉得此地离海岛不远,但也不敢露头换气,生怕再吓着这群鱼。 “终于慢下来了,这海里游泳和路上奔走还是不同,体力消耗的快多了,这水压也大得很,要一直运气以防漂了上去。这群鱼也太谨慎了,我不过扒拉一下海水,他们在二十米外就感知到异样,头也不回,立马就扭头走了,速度还这么快,害我累的半死。” 心中暗想,白银自己则伪装成一条鱼,浮在海水中轻轻晃动,以防身体沉下去。 两眼打量着那群鱼,只看那群鱼成群结队嘴巴不断翕动,吃一些浮游生物。尾巴快速、轻微地左右晃动,晃动的同时,身子也在不停抖动。只看那一条鱼周围的水,在尾巴的晃动下分往左右流动。但看整个鱼群一齐晃动,那海水细小的晃动则放大了许多。整个鱼群仿若一条鱼一样,由此可想,这么大一条鱼尾巴晃动产生的水波会有多大。 白银暗暗称奇,这群鱼不断甩尾产生这么大的波动,若是有敌人想要过来吞食它们,也要掂量掂量能发出这么强水波的生物自己能不能对付。不过这么强的波动,也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若是其他大鱼发现,又自认能够吞食,岂不是有了反作用? 那群鱼进食完毕,又游往他处继续寻食。白银从怀中掏出一个浮标,放入海水中,浮标晃晃悠悠到了脑袋上,白银游到底处将浮标绳子固定在石头上。而后再跟上那群鱼,先做好标记,下次没准还能在这里碰上那群鱼。 那群鱼在前面欢快地甩尾,白银在它们身后三十米辛苦地晃动两条腿,不知不觉就跟着那群鱼游了五分钟,鱼群方才停下进食。 半分钟后,继续觅食。白银一直吊在鱼群后面,也不知游了多久,直到白银感觉头脑有些发晕,这才不得不浮上水面透气,再下水时,哪里还有那群鱼的身影。 回头看去,菲菲港岛已经很小了,粗略估计,自己大概游到了四里外。 “累死了,潜水这么久,还要小心翼翼的。不过发现了这群鱼,也算有些收获,回去再仔细思索吧。”白银停下来方觉双腿酸疼,有些僵硬,返身往港岛游去。 上了岸,擦干换一套衣服,往洞穴去,此刻是中饭时间。四人吃罢,各自散去。 白银回到峭壁练习剑法,正是《迅影》第二式的‘十字星斩’,内力提升之后,对剑的把控也有些微提升,此刻再挥出这强力的剑招,威力比从前也大了许多。 剑法练习完毕,便开始了步法的练习。 这《踏风》步法并非对战步法,而是轻功一类的步法,依据步法中所记载的呼吸和控力之法,白银给自己制定了训练。这训练便是在这岛屿的树上连续跳动,将步法融于起落之间。 步法之所以成为步法,正是因其中道理与平日行路不同。平日行路,谁会专注如何呼吸?只管两条腿往前走往前跑就是,跑累了便慢些,太累了就停下来歇息。至于速度,腿上有多少力气便用多少力气,有多大力气就跑多快,如是而已,毫无章法可言。 而这步法不同,且不说对战步法(这步法是随着所修功法一同使用),只说这轻功步法。有的轻功步法会述说一些呼吸诀窍,譬如说三步一吸两步一呼,再比如双脚前进距离要控制在多少多少,还比如大腿小腿如何用力等等。高深的功法对呼吸、发力等的规定更为严格,也更顺应修炼者本身的身体素质。 有些人想,我被人追杀,自然是逃的越快越好,有多力气用多少力气,只求尽快逃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间距、发力,只管撒腿跑。 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完全正确,逃开固然是要做的事,但不可因此而慌乱了脚步,你只需比追杀的人更快一些更灵活一些。若是你能够在追杀时依然谨记轻功步法之诀窍,能够依照自己的身体多日训练的效果来跑,不仅能够有飞快的速度,还能节省体力保持一战之力。除非追杀者与逃亡者脚力相差太多,否则,即便逃亡者脚力弱上一丝,也能够凭借步法取得优势。 高深的步法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与不断地突破,最后出现的效果自然不同。 为何江湖有言踏雪无痕?正是因其步法达到一定境界,只需轻微点雪便能腾空而起。 为何武林盛传轻功之法?正是因这步法达到一定境界,落地且无声、出没似神鬼、奔走如飞禽,这样的人你怕不怕?他上一秒还在十米外,下一秒刀就架在你脖子上了,你怕不怕? 这是步法高深者所能达到的境界,故而江湖人对于轻功极为看重,遇到速度比自己快的人,若是自身反应不够,便只能遁逃而走。 而踏风之步法所寻求的,正是速度之快捷、出没之无声。 前言所说,一切功法皆需内力所支撑,若内力不足,则功法有其形而无其实。踏风步法并非何等高深之步法,但也极为巧妙,其所需内力白银尚且能够支撑。 修炼一途,契合的环境大有益处。 白银所想的训练之法,便是在这岛屿的树上跳跃,在林间奔走,感受身体呼吸、发力的微妙。且要选择晚间有风的时候,以感受风的律动,寻找踏风而行的感觉。 第161章 赌约 修炼的日子大部分是重复且枯燥的,这是必须经历的,但其中也不乏有趣的小事情。 侯强从七月十九日下午接触训练,实际上是从二十日开始正式训练,初始几日,他每日都全力训练,往往晚饭都吃不下,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半夜醒来肚子饿了,怕吵醒九菲菲二人,摸黑下床找吃的。近一米九的个头,洞穴里的门又矮,结果吃的没找到,脑袋上起了个大包,次日被白银嘲笑了许久。 铁牛的伤七月底便恢复的差不多了,八月一号开始便按照他的计划开始修习。海岛上的修习和学院中不同,学院有试炼塔可以训练,有比试场可以切磋,海岛上只有白银和侯强可以切磋,侯强要练体,没空,只能找白银打。 刚好白银也有此意,于是乎,铁牛与白银每日中午便在峭壁之上对战。白银身法渐渐从僵硬变得灵活,铁牛的拳法,则从原先的直冲猛撞渐渐地加了许多技巧。二人这切磋,可说是互惠,各有提升。 切磋不比试炼场,试炼场切磋,各出全力以求胜利,求胜心比习武心要大得多,往往打到中途,各用浑身解数,却忘了切磋目的乃是为了提升功力了。 白银两人切磋,则是在切磋中发现自己的弱点,熟练自己的功法,并不以杀招对攻。且白银功力要比铁牛高上那么一筹,铁牛可放心练习,不必担心伤了白银,白银也可放心练习,不必担心被铁牛伤了。 三人都要修炼,九菲菲反而更清闲了。起初铁牛受伤,她还可以照顾一二,现在铁牛伤势好了,要自行修炼,自己也不好再打扰。每日只能做做饭给白银三人吃,闲暇时间她便在这岛上逛,逛了两天就逛完了,海岛就这么大,半天就足够看完了。九菲菲之所以逛了两天,是她在逛的时候,脑袋里经常闪过铁牛的身影,脚下一顿,这半天的脚程就变成了两天。 白银见九菲菲实在无聊,与她详谈了半个时辰。 也不知白银和九菲菲谈了什么,反正从第三日起,铁牛和侯强就见九菲菲七点准时到峭壁之上练剑,他二人在岛上修炼,一眼就能看到那日日清晨便到峭壁上的英姿倩影。 不论侯强如何问询,九菲菲就是不说,铁牛好奇去问了白银,白银也是笑而不语,这让二人一头雾水。 虽不知九菲菲为何突然变成这样,只看她日日上峭壁,不论晴阴,铁牛和侯强二人修炼起来就更狠了。他二人都道,九菲菲一个女孩子都能这样坚持,我二人还是男子汉怎能输了她。 于是乎,每日白银都能见到侯强和铁牛六点钟便开始训练(铁牛听取了白银让他练体的建议,所以他早上也跟侯强一同练体)。个个像发了疯的猴子,练的很猛。尤其侯强,他一见铁牛超过了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脚步又快了几分。 白银倒是喜闻乐见,直道好事情好事情,这样才有趣,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子。 时间眨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距离出海近一个月,九云天也走了二十六天,三人修炼各有所成,尤其是九菲菲的剑法,可说是突飞猛进,有白银这个‘高人’指点,不猛进都不行。 中饭时间,四人围坐石桌。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望月,我们四人在这岛屿也是有缘,晚上早点结束训练,吃个饭,咱们也过个中秋,看看月亮。”白银说道。 “不过不过,你们一个个都比我强,训练时间都不够,哪里有空看月亮。”侯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手中筷子不停,大口吃着饭。 “侯强,你这么想便错了,这习武练体,也不能过度训练。须知劳逸结合,你每日只顾练体,不知休息,身体还未恢复便开始练习,练体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我每日让你运行心法,便是想让你借此休息恢复。这身体训练快一个月了,该放松一下,好好总结你身体变化,这样才能制定好下一阶段的训练量和训练方法。这样,下午你的训练也不要进行了,你和铁牛过过招,看看练体的效果。” 白银说到后面隐隐有命令的味道,侯强这个人韧性足不错,但他这个人也很皮,若是不用命令的语句,他只当你提个看法,听就听不听就罢。 果然,侯强一听白银言语微微严肃,细细思索起来,这些日子训练虽然还和以前一样,但是明显觉得训练量不够了。 “好,今晚看月亮。”侯强一口饭下口,声音呜呜地传出。 白银头上三根黑线。 九菲菲在一旁笑道,“侯强,你这训练把脑袋都训练坏了,白银说的是下午和铁大哥切磋的事,你想什么呢。” “哦哦,切磋切磋,嘿嘿,这不是九姑娘做的饭太好吃了,一下子没注意。”侯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白银头上又三根黑线。 “铁牛,你下午的练习也放一放吧,下午我们一同切磋,正好验验一个月来的成果。” “好。” “那我呢?我也要切磋,我现在的剑法也是小成了。”九菲菲见白银将她排除在外,遂说道。 “嗯,九姑娘既然要切磋,那就和铁牛切磋切磋。放心,铁牛实力雄厚,你不会伤了他的。”白银说道。 “九姑娘那点微末功力有啥好切磋的。”侯强嘟囔了一句,九菲菲当下就不乐意了。 “侯强,你可不要小瞧了本姑娘,本姑娘每日上峭壁可不是上去玩的,我这一剑下去,你可能就输了。” “嘿,那我就跟你打一架。”侯强也来了兴趣,白银在一旁看热闹,铁牛脸上有一丝忧色。 “好!本姑娘若是赢了,你怎么办?”九菲菲问道。 “不可能,你就等着输吧。”侯强自信满满地吃了一口饭。 “既然九姑娘有意和侯强打一架,那我就当个见证人。这样好了,如果九姑娘胜了,那侯强你就答应九姑娘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当然,这个事情不可以太过分。相反,若是侯强胜了,那九姑娘就给侯强专门烤一次鱼,让侯强吃饱了,如何?”白银打断二人争斗。 “好。” “好!” 侯强自信不会输,对于那‘不大不小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九菲菲则是见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烤个鱼嘛。 “侯强、菲菲,那你们点到为止,不要伤了。”铁牛见白银也跟着凑热闹,知道这件事无法避免,遂开口说道。 “放心放心,我会留手的,保证不伤了九姑娘,谁让九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呢。”侯强说罢还挑了挑眉,然后继续扒饭。 白银暗道侯强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人家九菲菲是个女孩子,她的心意还不知晓,你就这样大嘴巴给说破了,让九菲菲如何下场。 “不用,你仅管出手,如果本姑娘输了,绝对绝对不会让铁大哥揍回来。”九菲菲牙齿轻咬,却是自动忽略了‘心上人’这三个字。 白银愣了一下,打量了九菲菲和铁牛二人,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好!铁牛,他们两个切磋,你猜猜谁会赢?”白银对铁牛说道。 “俺猜侯强会赢,菲菲剑法一般,这一个月虽然有你在旁提点,但毕竟根基较浅,应该打不过侯强。”铁牛分析道。 “你若猜错了,可要受罚的呦。”白银笑道。 “那俺不猜了。”铁牛回道,白银无语中。 “铁牛,你就跟公子猜,但是公子你只能猜九姑娘赢。若是你猜错了,那你也要受罚。”侯强插嘴道,他终于来了兴趣。 “哦?那你就当个见证人,你说如何惩罚。”白银有趣道。 “铁牛,你相信我,你就猜我赢。咳咳,如果公子猜错了,那就要背着三百斤负重绕着港岛跑十圈,同样,若是铁牛猜错了,那铁牛也绕着港岛跑十圈,如何?”侯强咳嗽两声,正色道。 “嘿,你倒是想看看我们比你强多少。这个惩罚我接受,不过,铁牛重伤刚痊愈,不适合背那么重的负重,这样吧,要是我猜对了,那铁牛也答应我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放心,这个事情不会违背铁牛你的意愿,可能也就是让你背着侯强绕岛跑一圈,之类的。”白银一脸纯洁地笑道。 侯强一脸异样地看着白银,暗道白公子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铁牛仍是不愿,这种赌的事情还是不沾为妙。 “铁牛,你放心,兄弟一定给你赢回来。再者说,我们都是熟人,公子也说了,不会让你做违背意愿的事情,你就当猜一猜,图个乐好了。”侯强劝道。 铁牛还想拒绝,但见白银和铁牛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也便答应了。 “好吧,俺猜,不过白银,你可不能让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铁牛说道。 “放心放心,小事情,只要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做。修炼太久,也得有个乐趣嘛。”白银笑道。 于是乎,四人之间达成了两个赌约,侯强和铁牛都没注意到,白银和九菲菲两人脸上的笑。 第162章 落败 饭毕,侯强拉着铁牛就走了,美名其曰,放松放松消消食,顺便给白银清洗一下负重。 白银微笑地目送他二人离去,然后和九菲菲一同到了峭壁之上。 “白银,你说我真的能打败侯强吗?” “九成,你这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在针对侯强的攻击方式做破解,虽然体质上相差很多,但你这剑法只需连绵精妙,即便力气差上一筹也无碍。”白银一脸胜券在握。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和侯强打赌了吧?”九菲菲好奇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一半,关于你的一半。”白银故作神秘。 “什么?” “铁牛重伤刚愈,表面上看已经好了,拳法也可修习了,实际上他那胳膊依然不能太过用力。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铁牛即便服用了丹药,这一受伤,也得三月方能达到原先的状态。九大哥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我们在岛上至多待上两月,两月时间远不够铁牛完全恢复。” “之前也说,他到了学院,难免遭人挑战切磋,他的性子你大概也清楚,若是遇到此事,他必然会打,这样一来就可能让他再度受伤。学院比铁牛强的人可不少,而且那些原先比他实力弱一丝的,这两个月也没有荒废。这样一看,铁牛一旦接受挑战,必然再度受伤。”白银停顿。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九菲菲不解中带着一丝关心。 “若是侯强输了,他得答应你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然也?” “嗯。” “到时你就跟他说,回到学院让他做铁牛一个月的保镖,学院若是有人想要挑战铁牛,让他先跟那人打,那人若是打不过他,也就不用再找铁牛了。这样一来,众多挑战者有一半得让侯强拦下来,铁牛的压力就小了。一个月后,铁牛也恢复的差不多,即便有人找上门,也无事。” “一个月的保镖...对呀,本姑娘怎么没想到,白银,你这脑袋真是什么都能装。”九菲菲脸有喜色。白银可不知道,九菲菲这近一个月脑袋都想破了,也没想出个法子来。 事情起因,还要回到七月二十一那天。 那日下午,九菲菲仍在岛上晃悠,正好晃悠到白银所在峭壁之下。只看九菲菲无聊地抛着石子,手中拿了一截树枝在沙地上无聊地勾勾画画。原本七分英气三分清秀的脸上少了两分英气多了两分轻柔。 白银见此状,脑中略一思索,便下了峭壁到了九菲菲身前。 “九姑娘,有什么心事,可否与我说说?”白银微笑。 九菲菲抬头看了白银一眼,脸上微微发红,扭头看向大海,并不出声。 “若是关于铁牛的事,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跟九姑娘商量。”白银再出声。 九菲菲重又转头,“关于铁大哥?” “对。”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你说。” “来峭壁。” 白银先行往峭壁去,九菲菲紧随其后。 峭壁之上,二人面向大海而立。 “白公子,你说有要事相商,是何要事?”九菲菲问道,眼中有一丝关切和焦急。 白银偷偷打量九菲菲,见九菲菲此状,心中暗笑。 “九姑娘,你可知东洲学院内有切磋比试之说?”白银并未说事,反倒抛出一个问句。 “未有。” “东洲学院内切磋盛行,众位师兄弟若是武学有成或是学有瓶颈,便会通过切磋来找缺陷,还有人会为了上升名次进行挑战。故而,名次较高的人很容易受到挑战,这些挑战到了学院长老处,长老若认为可以挑战,便会安排挑战日子。切磋挑战不会出人命,但,受重伤是很可能的,尤其是一方原本就重伤未愈。” 九菲菲听至此,也知晓了这切磋的种种,心中更有担心,铁大哥不就是重伤未愈那方吗? “铁大哥不接受不可以吗?” “铁牛的性子,即便胳膊未完全痊愈,只要有一战之力,他也会战。” “长老不批准不可以吗?” “长老会考虑受伤之事,但若是还能战斗,便不会不批准。以前有一位师兄,胳膊被人卸了去,只剩一条用刀的胳膊,修养两月后,有人挑战,长老依然给他安排了切磋。” “长老这么不近人情吗?” “并非长老不近人情,而是他不愿将受伤作为借口。铁大哥也是如此,只要胳膊恢复一半,他也不会拒绝。” “那怎么办?白公子,你一定有办法。”九菲菲焦急道。 “九姑娘不必着急,我找你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且听我细说。”白银一脸从容。 “铁牛上月排名是四十九,因为五十是一个分水岭,他的这个名次必然要受到排名五十之后的人挑战。挑战只有三日时间,铁牛至多受到六次挑战。” “侯强上月排名七十二,这个排名经过我这两个月给他的训练,实际排名提升进六十应该没问题。如此一来,若是有人想要挑战铁牛,便让侯强先去挑战那人,那人见侯强敌不过,便不会去找铁牛。因为学院之人皆知,侯强和铁牛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兄弟,侯强原本不如铁牛,如今突飞猛进,自然会联想到铁牛。” “有了侯强在前抵挡,铁牛自然会舒服些。” “那怎么让侯强答应先去和那人切磋?”九菲菲疑惑道。 “打赌。” “打赌?” “没错,八月十五中秋节,就在那天打赌。” “怎么赌?” “比武下赌。” “比武?你与他?” “你与他。” “我与他?” “正是。” “白公子,你没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是侯强对手。” “放心,这不是还有二十天,你若是答应,这二十天便每天来此峭壁,我保证比武那日你会赢。” “把握有多大?” “九成。” “好,我来,要怎么赌?” “若是你胜了,便让侯强答应你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若是侯强胜了,你便给他烤一次鱼,如何?” “不大不小的事情?” “届时打赌完毕,我再与你说,这二十日,你只要按照我的法子修习剑术,一切安好。” “好,今日便开始吧。” “不急,明日清早开始,带上你的剑。” “好。” 说罢,九菲菲重新回到海滩,仍是漫无目的地散步,但眼中已经没了无聊,却是把这件事牢牢放在心上了。 白银乐见于此,抱头躺地看天,“现在好了,九菲菲这一动,侯强、铁牛都得跟着动,好事情,好事情,嘿嘿。” ...... 八月十五下午三点,太阳挂在西方,阳光有些刺眼,略微炙热。 九菲菲和侯强站毕。 九菲菲翠绿宝剑持在右手,其上光芒闪烁。 侯强拳套在手,突刺收进并未放出。 “九小姐,你可要当心了,我这一拳头下去,你的剑怕是要断掉,先说好,若是你的剑断了,也得算你输。”侯强说道。 “没问题,就怕你打不碎本姑娘的碧玉剑。”九菲菲面色从容。 铁牛见他二人当真上了场,担忧之色便一直挂在脸上。此刻一看二人皆是胜券在握的表情,当下觉得有些不对。侯强如此也就罢了,毕竟他实力在那里摆着,菲菲这么从容,可就不同了,她是见过侯强在码头与九林切磋的,应该知晓侯强实力。 铁牛疑惑不解,不自禁地看了眼身旁的白银,白银脸上竟挂着一丝微笑,丝毫不担心九菲菲会输。铁牛心中不对劲的念头更深了,不过现在二人已经上了场,心中有再多不对劲,也只能憋着。 “咳咳,现在,侯强对战九菲菲,我做裁判,若我喊停,你们便都不许再动,否则,丢进海里!我宣布,切磋,开始!” 白银饶有兴趣地做起了裁判,学着雷长老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宣布切磋开始。 “九小姐,我让你三招,你先攻,我防守。”侯强说道,铁牛暗道不好,九菲菲有备而来,侯强这不是给人机会嘛。 侯强却不这么想,他乍听九菲菲要跟自己切磋,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这种毫无悬念的事,有啥可放在心上的,左右图个乐趣罢了。 后来铁牛与他一阵分析,他方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眼下出言,并非是真的给机会,而是借机看一看九菲菲到底有什么绝招,竟如此自信说可以赢他。 “嘿,公子说的对,知己知彼百战百赢,我现在知己不知彼,赢面没有百分之百,眼下我先让她三招,这样就知彼了。公子,这次你可打错算盘了,你厉害是厉害,但九小姐可不一样。”侯强暗道。 九菲菲也不托大,既然侯强愿意让她三招,何乐而不为呢。 只见九菲菲平剑往侯强胸口刺去,侯强双拳往正中一夹欲要夹住那剑。九菲菲连将剑收回平斩侯强小腹,侯强右拳连忙下挡,挡住了九菲菲这一剑。 ‘第一招’,白银在旁数道。 侯强挡了这一剑,心中有些诧异,九菲菲这剑中力气,细微若无,当真奇怪。但他的脑袋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多想,反正这一招是平平无奇被自己挡下来了。 九菲菲一招不成,又来一招。这次乃是连刺,先刺向侯强胸口,侯强不敢再托大,右拳往剑身撞去。九菲菲连收剑再刺,侯强以左拳撞,再刺再撞。九菲菲轻身跃起,以劈斩之势往侯强脑袋上劈去。侯强双拳上举,叮的一声挡住,九菲菲顺势往后一个空翻落地。 ‘第二招’ 侯强眼中原本八分自信二分狐疑,此刻已是十分自信,暗道九菲菲剑法也不如何,力气力气不足,速度速度一般,即便白银剑法超然,九菲菲基础不足,也是无用。 九菲菲眼中露出凝重之色,还剩最后一招,这招若是不能取胜,接下来对战就危险了。 只看她再平剑,仍是往侯强胸口刺去,只速度略微快了一丝,侯强感受到,并不在意,右拳来挡。九菲菲收剑脚下再进半步,乃用碧玉剑从右侧劈向侯强,侯强左拳往上靠。 说时迟那时快,一剑一拳套眨眼便接触在一起,并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声。原来,九菲菲挥向侯强那一剑,在最后时分却是用剑身拍打在拳头上,剑刃则顺着拍打的力道,直接弯做一个弧度甩向侯强脖颈。 侯强哪里想到,这看上去坚硬的宝剑,竟然还是一柄软剑! 剑刃甩动之快,侯强根本来不及挡! 第163章 中秋之夜 侯强心中大惊,铁牛何尝不是,他一因侯强命在旦夕心惊,二因九菲菲取胜而惊,只是这一切变化太快,他心中虽忧却无可奈何。 白银早已来到侯强身旁不远,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九菲菲的剑刃。 “此战,九姑娘胜!”白银的声音适时传来。 侯强呆立当场,他还未从方才的战斗中脱出身来。 “这场切磋我虽然胜了,但是那顿鱼我还是会给你做的。”九菲菲脸有喜色说道。 “侯强,认赌服输,这一战你输得不亏。九姑娘也答应了给你做鱼,你看你,大老爷们都要哭出来了。走了走了,逮鱼去。” 白银一把将呆立中的侯强强行拉走,场上只剩铁牛和九菲菲二人。 “菲菲,你方才,怎么能料到那一剑必定取胜,若是稍有差池,侯强岂不是就......”铁牛问道。 “铁大哥放心,我有分寸,再者,这不是还有白银在嘛。”九菲菲回道。 “那也不能这样,万一没掌控好,伤了侯强,你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铁牛仍说道。 “明白了,我们去捡柴吧。” 不等铁牛再说,九菲菲便往林子里去了,心中暗道,铁大哥真是个铁脑袋,就不知问问我有什么受伤。 铁牛见九菲菲抬脚就走,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追上去解释。 白银和侯强躲在暗处眼见铁牛围着九菲菲转,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公子,方才是我轻敌了,若不然也不会落败。”侯强脸上有沉思之色。 “知道就好,这个世界,看似一个平常的小贩,没准儿就是隐藏在市井的高人。切不可骄傲自大,自鸣得意,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托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况且九姑娘原本就习剑,且她这二十日日日来峭壁寻我练剑,你可曾见她有一日偷懒?” 侯强自愧不已。 “不过,你也不必因此就畏畏缩缩不敢出手,先前一月,你练体已经从负重两百斤增长到三百斤,身体力量已是大涨,接下来便要一边坚持练体一边掌握这新增的力量。从明天起,练体时间减半,强度增大,余下时间分作两块,一块练习拳法熟悉新增的力量并尽快掌控。另一块练习反应速度,九姑娘那一剑虽出其不意,但你若反应稍快,左拳迅速往外推,身子往右躲,未必躲她不得。”白银又道。 “好!”侯强高声喊道。 “你下次再突然喊这么大声,我就把你丢到海中喂鲨鱼。今天要做的鱼都你去逮,至少要逮二十条!每条都不能短于半尺,找不回来,晚饭你就不要吃了。” 说罢白银转身离去,独留侯强一个人在风中欲哭无泪。 ...... 却说白银和侯强分开,一个人到了鱼骨地收集鱼骨头。鱼骨头钙化后硬度较强,给侯强做反应练习正好,反正也不要钱,又这么多,不用白不用。白银一边捡着鱼骨头一边暗赞自己废物利用的能力真不错,以后若是没事干了,去收个破烂,说不定也能整出些好玩的东西。 侯强在风中凌乱一阵,立马往海里去,眼下两点多,六点钟要逮二十条半尺长的鱼,这怎么好逮。侯强心中发苦,一下水却不这么想了,他整日带着负重在海中游,眼下没了负重,忽然觉得自己在海中轻飘飘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动静也小了许多。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不已,暗暗佩服白银,欢快地游了两下,吓跑了两条鱼,连忙追去。 九菲菲和铁牛在林子里捡拾柴火,眼下八月份,岛上的植物仍像六七月一样,长得茂盛,枯枝落叶并不好找。铁牛见此,取出自己戒指中的铁斧头,吭吭两下,砍倒一棵大树,顺带着划拉出一些灌木。将这些新鲜的植物拉到空地上,劈成段送到峭壁上晒去了。 还要在岛上待上许久,没了柴火可不好办。 晚六点,众人汇聚,柴火、鱼都准备好了,这些鱼大半倒是白银抓的。 收拾了一阵,四人方才围着石桌坐定,面前是一些腌制的肉食、刚烤好的鱼和一坛子酒。 “来,我来倒酒。”侯强把酒坛子拆开,给四人各倒了一碗。 “菲菲,你能喝酒?”铁牛问道。 “我在凤翔郡也是喝了不少烈酒,海边太湿,爹也不管我,所以我就会喝酒了。”九菲菲解释。 “来,举个杯。今日是八月十五,本是团圆之夜,我们四人有缘在此,也算是团圆。”白银举碗,四人碰,仰脖饮下。 “我还记得每年月圆,我都跟少爷一同过,今年却是错过了。公子若是不提,我都想不起今日是八月十五。”侯强说道。 “哈哈,修炼无岁月,说的便是你呀。这种状态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若是一直追求武学顶峰,不察觉身边之人,即便达到顶峰那又如何?武学有无顶峰还尚未可知。” “你再看如今五洲风云人物,哪一个不是与世间纠缠许多方能成就如此名声。一心扑在武学上,若非天赋异禀之人,多半还是要卡在一个瓶颈不能挣脱,白白浪费几十年光阴。”白银说道。 “也是,公子,你说世人为何习武呢。”侯强突然冒出一句。 “世人为何习武我不知,也不必知,我只知我为何习武便好。”白银回道。 “那白银你为何习武?”九菲菲好奇道。 “为了报仇,也为了,守护。” 白银眼中神色复杂,有愤恨也有柔情,今日月圆,无论天上地下,都该是月圆吧。凌爷爷,你肯定能看到我,我一定会找出那群黑衣人!澄儿,你现在也应该在看月吧,很抱歉没法见你,但我们共同看月,也就是相互看了。 “报仇?”铁牛重复了一句,白银从未与他们这些人说过以往的事。 “嘿,月圆之夜,不提这个,倒是铁牛、侯强,你们为何要习武?”白银问道。 “俺,俺当初是为了教训俺们县一个无赖,俺去街上卖柴,他总是压低价格,还找人打俺。后来俺遇见了师父,学了些武功,这才把他们打怕,不敢再找俺麻烦,也不敢再找俺周围一同卖柴的麻烦。打那时起,俺便想着好好习武,日后多帮助人,不让弱势的人受到那些无赖的压榨。”铁牛回道。 “好!你这是为了人间正义习武,有大胸怀。”白银赞道,与铁牛碰碗。 “我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也为了保护少爷。我是一个流浪儿,幼时经常受到那些大一点的流浪儿欺负,我就不服,与他们撕咬,差点被他们打断腿。幸好碰见少爷,是少爷救了我,我这一条命就是少爷的。但是少爷他武功也不强,会受人欺负,我就想保护少爷,一直守在少爷身边保护他。”侯强也说道。 “好!你这是为了在乎的人习武,有情有义。”白银再赞,与侯强碰碗。 “还有我呢,本姑娘习武也不是随便练的。”九菲菲见三人碰碗不理自己,遂开口说道。 “哦?九小姐之前习武不是自己过家家的吗?”侯强倍感疑惑,与九菲菲战,是九菲菲讨巧,自己大意,方才输了,并非九菲菲实力多强。 “侯强,你这个脑袋怎么一半面一半水,本姑娘当然不是随便练的。再说,白天我还赢了呢。”九菲菲没好气地说。 “一半面一半水是什么?”侯强问道。 “就是浆糊呗。”九菲菲笑道。 侯强瞥了九菲菲一眼,“我这脑袋是浆糊,九小姐的脑袋就是一半鱼一半水。” “这是什么意思?”白银好奇道。 “全都是泡泡。”侯强得意道。 白银扶额不语,侯强可真是个人才,一半鱼一半水,可不是都在吐泡泡吗,那都快成死鱼了。这是在说,九菲菲脑袋里全都是泡泡,空空荡荡。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菲菲,你是为什么习武?”铁牛见侯强和九菲菲吵起来,白银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热闹,遂开口阻止。 “我是为了保护自己,你们不知道,街上有多少流氓,长得和侯强一样,四肢发达。不过侯强和他们不一样,那些人一脸的坏笑,看着就让人恶心。有几次还想靠近我,让我一脚踹倒在地。这还是我没有用剑的情况,我若是用剑,这些人立马都得跪下求饶。若不然,让他们一个个都成孤家寡人。”九菲菲说道。 白银和铁牛额头一黑,身上一个哆嗦,乖乖,九菲菲也太狠了吧,这一剑若是下去,可真是不敢想象。 “孤家寡人是什么,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吗?”侯强吃了一口鱼问道。 九菲菲白了侯强一眼,她自知方才说漏了嘴,正偷看铁牛,想着不要有人说呢,侯强就来了一嘴。 “吃你的鱼吧!” 九菲菲拿起烤架上一条鱼,没好气地塞给侯强。 白银和铁牛哈哈大笑,互相碰碗,一坛子酒让他两人喝了大半,众人吃到九点方才散去。 白银仍回自己峭壁,取出怀中一个香囊,轻轻吸了口气,尽是兰花香。抬头望月,似有一倩影女子在对他笑。白银嘴角带笑,沉沉睡去。 “澄儿,我很快就回去,很快。” 第164章 心神不宁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西升东落,白昼与黑夜交替,时间慢慢流动。 距离上次打赌又是一月,今日已是九月十五。 八月十五那晚,侯强在白银的见证下,答应了九菲菲给他提的‘不大不小’的事——给铁牛当一个月的保镖,从回到学院那天算起。侯强听了九菲菲与他说的其中缘由,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想要挑战铁牛先从我侯强的拳头中出去。 铁牛知道九菲菲是为了他打的这个赌,心头一暖,十分感激。 当夜,趁白银和侯强不在之际,九菲菲答应了铁牛的追求,他二人在洞穴里指着天上的月亮发誓,此生一辈子。 当然这件事白银和侯强暂时是不知道的,也是白银在这一个月的观察中察觉到的,毕竟,他当初表白成功后的表现也是如此,也算是个过来人。 那晚之后,侯强的训练便做了调整,白银亲自陪练,鱼骨头四处飞,一开始侯强的脑袋经常能见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给海岛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到了后来,侯强渐渐适应了训练,能打到他脑袋的机会就不多了。同样,侯强的反应速度也在缓慢地提升着,再配合他每日对身体力量的掌控打磨,他现在的实力,比刚开始来有了质的飞跃。 白银也同样调整了自己的修炼,主要是剑法这一块。‘十字星斩’已是修炼到大成,接下来便是第三式‘长空破日’的练习。 剑道修习并不以时间为准,有人十几年研究一式剑法不可得,有人只练月余便心灵通窍。修习剑道一是天赋,二是勤奋,这其中天赋固然重要,勤奋却不可少。但若是说二者哪一个更重要,自然是天赋更重要些。天赋决定着能否入门,勤奋决定着能否大成。这两者结合方才决定能否达到一个新的境界,新的高度。 以白银为例,他得《迅影》剑法是三年前,刚得剑法两年半的时间里,他心思并不在剑法,每日除了练习基础剑招和练体,只稍稍修习这剑法,故而他剑招基础扎实,但剑法着实没法看。 其后半年,白银练体、基础剑招皆有了飞速进步,同时心思也收了回来,一心进入剑法修习,寻了僻静之处,日日勤修苦练。方才在穆修寻找到他之时,使得第一式大成,并开始第二式的练习。 入了学院,大量的典籍阅读、内力的不断突破、力量的不断熟悉掌控,使得他在剑法上有了更快的提升,方才两月时间便能够对这第二式有了深刻的认知并达到大成境界。 铁牛经过两个月的恢复,身体已是恢复了大半。每日除了听九菲菲讲她的趣事,就是练习拳法,不时和白银切磋一番,或是和侯强打上一场。铁牛自从和九菲菲好了,精神更加旺盛,尤其是刚开始几天,侯强都快不认识铁牛了,这铁牛在海岛游泳,原本游一圈的时间可以游一圈半,真是不可思议。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真是让人疯狂,不过侯强是不懂的,他只道是铁牛身体恢复了。一发现这差距,侯强也练的更猛的,可说是无心插柳吧。不过白银也乐见于此,年轻人还是多动动好,只要不把身子动坏了怎么样都成。 他自己每日除了练剑,身法、步法也不曾有一日停歇。 就连九菲菲,白银与她长谈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剑法练习。她那柄碧云剑,是王郡守从宝库中取出送给她的,随同送出的还有一本《碧云剑法》。碧云剑是软剑,与一般铁剑不同,软剑精髓即是在一软字,白银对在剑道上可提供帮助,对于剑法上就爱莫能助了。他可没有用过软剑。 总而言之,四人在岛上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修炼无岁月,这一修炼便是两个月,九菲菲三人都没注意,个个沉浸在修炼中,铁牛和九菲菲则多了爱情的沉浸。 铁牛、侯强自不用说,他们本就是来修炼的,回学院也无大事,两人又都可说是孤身一人(侯强是流浪儿,铁牛少时丧父亲,一年前母亲过世,他便没了亲人),所以对时间并不甚在意。 九菲菲虽然有九云天这个父亲,但九云天幼时与她陪伴不多,她也早已习惯独处,而且九云天有时出海就是三个月,眼下才两个月,她倒也不急,兴许是遇上了一群大鱼,逮的欢快也说不定。再者,海岛上有铁牛三人,日子也不枯燥也不孤独,便也不多想。 唯一记着时间的就是白银,他不得不记。答应了黄诗澄至多两个半月便回,眼下已经是两个月了,也不见九云天回来。再者,天宝斋拍卖会每年都是十月初十,也不足一月,若是九云天被困海上,凭借小帆船漂回去的可能几乎为零。那么,他手中拍卖会的牌子就成了废铁了,一百万易得,拍卖会的牌子不好得,白银是舍不得这次机会的,说不定能碰上些好东西。 眼看到了九月十五,距离九云天离开时所说的至多两月还有三日。以白银对九云天的了解,他若是至多两月,肯定会在两月内回来,且不会卡着点回来。还有三日时间,他往北望,目力所及,仍是一片汪洋,没有一丁点儿船的黑影,白银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焦躁。 “呼,我这心终究是修炼不到家,还有三日呢,急什么。”白银深呼一口气,暗暗想着。这是一种感应,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且不是一件好事。 ...... 九月十八,二月之期到了,不见九云天的大船,天色阴暗,雷云密布,狂风在海岛肆虐,四人围坐洞穴,烤着篝火。 “九姑娘,九大哥以前出海也有出现到期未归的情况吗?”白银问道。 “有,而且超期挺长的,我记得有一次说一月便回,最后拖了两个月才回来。最近一次你也知道,就是爹遇到黑头鲨这次,船动力被撞坏了,在海上漂了十几天。”九菲菲答道。 “这片海域应该不会再有黑头鲨了,应该不会有突发情况才是。”白银皱眉。 “也许九船主遇上了大风大浪,你看现在这个天气,不就是大风大浪吗,这样的天气行船要危险的多。九船主可能刚好遇上了这样的天气,这才耽搁了,过两天就回来了。”侯强说道。 “侯强说的没错,白银,你不必担心九船主。这两日俺与你切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你这两日都在为九船主的事情烦忧吗?”铁牛跟着问道。 “嗯,以我对九大哥的认识,他若说一到两个月必回,是不会硬拖到两个月的结点回来,必然会在一个半月左右回来。而且,九大哥的船,一个半月足够装满了。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来。明日若是天晴,我出海看看去。”白银回道。 “也不用太担心,我爹爹出海数十次,在海上很有经验,什么大风大浪都没问题。”九菲菲毫不担心地说道。 “就是,公子,九船主的女儿都说了,九船主肯定没事的,这个大风一起,马上就有大雨,看天上的这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我们就再等等,说不定明早起床,九船主的船就停在港口了。九船主也说了,他此去是往北百里,半日便能回来。你要是坐小船出去,风浪又大,说不得迷了路,反倒不好了。”侯强此时倒是思虑的周全。 “放心,我有分寸。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天气转晴,我便出海看看,你们不用去寻我,我水性好,在海上游上几天几夜也不是问题。”白银心意已决。 侯强还想再说什么,让白银给拦了下来。 “好了,先吃饭,九大哥兴许真是被大风阻止了。” 四人闷头吃饭,侯强和铁牛倒是没什么,九菲菲经白银这么一说,心中不自禁也升起一丝担忧。 铁牛心思细腻,见九菲菲此状,夹了一块菜到她碗中。 “菲菲放心,白银也是做些预防,九船主在海上有二十年,和这片大海不知道有多熟悉,都是老朋友了,不会有事的。”铁牛难得幽默一回,九菲菲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禁露出了笑颜。 “喔喔,铁牛,你啥时候和九小姐关系这么好了,还给她夹菜。”侯强大呼小叫道,惹了白银三人一阵白眼。 “吃你的饭吧。” 四人吃罢,白银仍回峭壁,眼下风大无雨,他心中又无法安宁,到峭壁吹吹风也好,铁牛三人也没阻拦,只说让他当心些,这刚吃完饭就吹大风,容易受凉。 “铁大哥,白银以前也这样吗?我总觉得这两日他有些焦躁,指点我练剑也没有往日那么专注。”九菲菲聊道。 “俺和白银也就这两个月待得久一些,第一次见他时还是在入学大典,那时白银可风光了,从百米高空连甩九剑,稳稳落在平台上,潇洒极了。就是来凤翔郡遇见你那次,他也是镇定从容,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侯强倒是和白银认识的早。”铁牛回道。 “我?我没觉得公子有什么不一样啊。”侯强一脸迷惑。 “你就没发现白银这几天每次吃完饭就到峭壁去了?”九菲菲说道。 “公子不是每天都这样吗?”侯强更迷惑。 “哎呀,不一样,以前白银吃完饭还会闲聊一些,脸上都是轻松的表情,这两天每次吃完就去峭壁,脸上都是凝重的。我跟你说不通,你这脑袋。”九菲菲说到后面见侯强还是满脸迷惑一阵无语。 “侯强,你和白银认识时间长,他以前有这样担心一件事吗?”铁牛问道。 “我没见过,我和公子待的时间也不常。来这之前,我和公子就见过两次,倒是听我家少爷说,公子这个人沉着稳定,遇事不慌,他要向公子学习。不过,少爷也说,公子若是遇到自己在乎的人,就会重新变成十七岁。公子不是一直十七岁吗?”侯强回道。 九菲菲和铁牛二人心中隐有猜测,但也不便多问,打发侯强睡觉去了,侯强这颗脑袋,不适合想问题。 峭壁上,白银看向北方,风将布衣吹的哗哗作响。 “九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第165章 出海寻人 次日,大雨终究是下来了,这次比往日的都要大,大颗的雨珠打的树叶哗哗作响,落在地上都能砸一个坑。风声从昨夜便没有停止过,海岛的树左摇右晃似要被风掀翻。 “今日这雨真大,来这两月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还有这么大的风。”侯强站在洞穴口说道。 “我每年都来港岛,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真是奇怪。往年海岛的雨比这两个月频繁多了,但这两个月却没下几次,不过次次都是大雨。”九菲菲也道。 “白银呢?”铁牛问道。 “不知道,应该在峭壁吧。” “公子一个人在峭壁,这么大的雨,我去看看去。” “等一下,俺和你一起去,菲菲,你就先在洞穴待着,俺怕白银会不顾风雨往北去寻九船主。” “好。” 侯强与铁牛二人往峭壁去,铁牛心中着实放心不下,白银要做什么事他虽然拦不住,但能提醒提醒也是好的。 此时,白银正在雨中练习基础剑招,并非他今日晚起,而是铁牛三人今日早起了。 “白银。”铁牛喊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白银停剑问道。 “我们不放心公子你,就过来看看。”侯强说道,可真是个耿直的青年。 “放心,我不会头脑发昏在这么大风雨时出海,这海上可不比陆地,踩不到实地,心中发虚,我就是有天大的武功,也不可能踏浪前行不是。”白银笑的舒爽,铁牛二人也是笑了,白银确实不是那种头脑发昏做傻事的人。 “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我心中确实有事,现在已经好了,无论什么事总得一步一步来,一时急躁情有可原,总是急躁就不可原谅了。即便我再急躁,也不可能飞到九大哥那边。我会等天晴的时候再出海,届时会与你们说。风雨大,你们也别在这站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白银脸有歉意,他这几日心中急躁却是让铁牛看出来,让他三人担心了。 “好,那俺们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和俺们说,俺也好有个准备。”铁牛拉着侯强回洞穴去了。 白银继续基础剑招的练习,他昨晚想到半宿,仔细反思这几日心中状况的确是自己心性修炼不够,让自己急躁不说,还让朋友们担心,着实不该。 今日一早,他便起身练习剑招,仅管外界风雨呼啸,他心中却是平静,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一丝轻快。不得不说,急躁之后,才能更加感受到平静。 九月十九,大风大雨,雷鸣不止。 九月二十,风急雨骤,未见平息之势。 九月二十一,风更猛雨更疾,海岛上的树被吹断了十数棵。 九月二十二,风雨骤停,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乖乖,这大雨三天不止,今日终于是停下来了。”侯强立在峭壁上言道。 “你已经决定了吗?这大雨下了三天,虽然今天停了,但海上风雨变幻莫测,说不得明日大雨又来。你今日去,可能会万分凶险。”铁牛说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此去往北百里,也不知这小帆船能够支撑多久,我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我若是碰到九大哥,必然很快就回来,若是碰不到,便要看天地造化,不过,不会将性命丢在大海里便是。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迷失方向,夜有星辰、昼有太阳,我手中也有罗盘,你们在岛上静静等待,若是我半月不回,你们可往北一点点探寻。不过,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白银说道。 “呸,说什么回不来的,白银你仅管去便是。岛上食物、淡水充足,我们在岛上等你回来。”九菲菲言道。 “没错,白银你仅管去便是,半月、一月、两月都没事,左右俺们回去也没事,这海岛还清静,又与世无争,也便于修炼。”铁牛也道。 “哈,这海岛清静不假,不过对你来说,这海岛可不仅仅只是清静,有九姑娘陪着,真是羡煞旁人啊。”白银打趣。 “咦?铁牛和九小姐怎么了?”侯强挠头。 “咳咳,侯强,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一辈子也不懂这种感受。”白银一脸遗憾地拍着侯强的肩膀。 “什么感受?” “就是那种感受。” “哪种?” “等我回来告诉你,哈哈哈,你们也别送了,我会尽快回来。九姑娘,铁牛和侯强还要你照顾一二,尤其是侯强,可不能让他偷了懒去。” 白银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停靠在海边的一条帆船上。 峭壁之上,九菲菲三人目送着白银往北去,眼下快十月,东南风已经减弱,西北风渐渐增强,白银北去,难度不小。 “白银终究还是找去了。”九菲菲说道,她其实有些不理解,白银为何若此执着,爹爹若是回来,即便风雨也会趁晴回来,他此去,不说茫茫大海之凶险,若是走错了道,和爹爹错过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嗯,白银若是想做什么,俺们是拦不住的。就等着吧,白银肯定会回来的。”铁牛回道。 “铁牛,你们俩怎么了?公子说什么感觉,你们两有什么感觉?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侯强问道。 “没什么感觉!快训练去,白银说了,他走后让我好好督促你。”九菲菲说道。 “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干什么。铁牛,你跟我说说,你们俩,什么感觉。”侯强勾搭着铁牛的肩背,低声说道。 “俺觉得,你还是去训练吧,白银之前教了菲菲一套绝招,专门来对付你,你要是不听菲菲的话,可能会很惨。”铁牛好心说道。 “绝招?什么绝招?上次是我大意了,就九小姐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侯强不在意。 “侯强,本姑娘的耳朵灵的很,你要是再不去训练,可不要逼我用绝招。” “来,好久没跟九小姐切磋了,今天我们就切磋切磋,我看你能奈我何。” 侯强摆开架势,静等九菲菲出招。 ...... 海上,白银划着小船往北去,今日风和,微风吹动小帆船往北慢慢游荡。 “侯强的性子,估计要和九姑娘打一架,可惜了可惜了,跟女孩子打架,侯强你可是要吃亏咯。”白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 峭壁,侯强一副打架的样子,九菲菲看了侯强一眼,没有任何动作,只说了一句。 “如果你不去训练,晚饭就别吃了,中饭也别吃了,以后你自己弄饭吃吧。” 说罢,九菲菲拉着侯强就走了,独留侯强一人在风中凌乱,脑子里都是‘没饭吃没饭吃’。 只看他,大喊一声,“九小姐我错了,我这就去训练”,一个纵跃从峭壁上跳到海里,一身负重在身,溅起一大片水花,开始环岛游泳。 九菲菲听到身后水花喷溅的声音,不禁掩嘴轻笑。 “白银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个绝招。” “哈哈,侯强他不会做饭,又没有食物储备,在这孤岛上,若是不想饿死,就只能乖乖听话了。走吧铁大哥,你今天也有训练要做,白银交代我了,那我就得做好监督。” “那是自然。” ...... 白银从九月二十二日出海,在海上飘荡了五日,茫茫大海中竟让他碰到了一处小岛。 “这五日我一路往北,方向应是没错,速度每日虽不快,但也该有十数里,还未见九大哥,不知他到底上哪里打鱼去了。”白银取出水壶、食物略作补充。 这五日,白银白日在海中拖船前行,顺便练习游鱼身法。这身法经过两个月的练习,已是小成,在海里游泳快速了许多,对腰力、腿力的掌控更加细腻。在海中游上两个时辰,上船暂做休息,吃个午饭再行下海,如此反复,昼夜不停,五日时间这才行了七八十里之远。也幸好刚入秋,西北风尚且不强,东南风仍旧有力,否则,这小帆船不定会飘到哪里去。 白银暗自思索,五日来,他在海上飘荡,海面上什么都没有,至少可以猜测,九云天的大船没有出事。若是大船出事,他必会派小船告知白银四人,且会将求救纸筒丢入海中,标明失事地点、为何失事,以求尽快获救。 白银行了这么远,不见小船、不见求救,而这边有个小岛,九云天在这周围捕鱼,自是知晓此地,若是派人,必然会在此有痕迹。白银搜寻这差不多三个村庄大小的小岛,一无所获。 “九大哥,你到底去了哪里?” 歇息完毕,白银并不多待,在小岛留下自己的足迹,在一块石头上刻上他来过此地的信息便坐着小船继续往西北方探。按照九云天所说,他捕鱼的地方在菲菲港岛往北百里靠西的地方。一路往北往西探,准不会有错。 九月二十六,白银往北又漂十里,茫茫大海,没有一丝船影。 九月二十七,白银往西北方前进,不知几里,仍是不见一物。 九月二十八,天降大雨,大风又起,白银的小船被风往东南方带去,不知漂了多久,竟然又回到他三日前那个小岛! “白漂了三天,又回来了!”白银皱着眉头,心中暗想,心中烦乱地在岛上游走,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小岛一旁一个上下沉浮的筒状物体吸引了白银的注意,这是之前没有的。 白银脸上一喜,连跑过去,同时心中浮上一丝担忧。 第166章 符宗,速逃! 近前一看,果是信筒,打开桶盖,一卷白纸从中滑落,展开一看。 ‘符宗,速逃!’ 观其字迹,歪歪扭扭,定是情急之下匆忙投出,甚至只来得及写下四字。 白银大吃一惊,担忧涌上心头,双手收紧又缓缓松开,长呼一口气,目视西北方,眼中有寒芒闪烁。 当下不再停留,将信和信筒收入戒指,起身抹掉石头上所刻字迹,重写上,‘吾白银竟会败给一群黑头鲨以至于重伤流落荒岛......’。将字迹做旧,后面所写用剑尽数劈碎。 而后上船往港岛方向去,西北风怒吼,小船顶风行进。 ...... 白银离开一日后,两艘大船前后行驶在大海上,正是九云天的大船和渔场另一条大船。 “九船主,上前面那个岛看看。”一紫袍人吩咐道,只看他鹰钩鼻、阴翳眼、瘦削的脸庞,没有胡须,头发扎成一个疙瘩置于脑后,声音不咸不淡。 九云天有怒不敢言,回想那一日,他现在还心惊不已。 话说九月十五日下午,九云天与一众船员正准备起锚回菲菲港岛,却在海上遇见了另一艘渔船,帆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这是天和渔场的规矩,出海的大船帆上要有天和渔场特有的身份字迹。 “九叔快看,是林叔的船,嗨——林叔,我们在这里。”虎子老远便看见那艘挂着‘林’字风帆的大船。渔场里有大船且姓林字的只有林叔一人,也就是白银到渔场见过的那位林叔。 “还真是,你小子的眼神够好使的。”九云天乐呵呵地拍了拍虎子的后脑勺。 “打信号。”九云天向后喊了一声,船尾人应了声,随后天空中橙色火焰炸开。 这信号也是天和渔场所特有的,分为红、橙、蓝两种,红色为紧急、求救,橙色为欢呼、欢迎的意思,蓝色则表示上一发信号打错了。这信号也是九云天去南海游历时见到,觉得好玩,便融入到他这天和渔场来的。 这边信号刚打完,那边林叔的大船也打了个信号,并非橙色,而是代表紧急的红色! 九云天疑惑不解,他观那船缓缓驶来,并无损坏迹象,却不知为何要求救。 “天叔,怎么突然打起信号来了?”九林听到信号声,从房间内走出来。 “你看那边,那是你林叔的大船,我方才打橙色信号示意,他却打了个红色信号。但他那船行驶来看,并无任何问题,却不知为何要打紧急信号。”九云天回道。 九林皱眉,“天叔,林叔与您是十几年的交情,他的为人不可能会弄错信号,即便弄错了,也会立刻打蓝色信号。若是我所料不差,林叔此来可能是受迫于人。” “不会吧,林叔那么厉害,谁能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啊。”虎子惊道。 “恐怕这件事不简单,我们天和渔场一向讲究和气,也并未招惹过其他势力,即便招惹了,按理说不会有人绑架林叔千里迢迢到海上来找我们,他们只需在渔场等我们上岸便可。我想,应该是有人来找白兄,果真让白兄料到了。”九林说道。 “白老弟?你说是有人想要来抓白老弟,那也不至于到海上这么远来找吧?”九云天说道。 “天叔你有所不知,白兄手中有那些势力觊觎的物品,为了这些物品,他们就是走了这三百里水路也是值得的。”九林解释道。 “那会是什么人来?白老弟又跟你说过什么了。”九云天又问。 “暂时还不知是哪方势力,天叔不必担心,离岛前白兄已与我说过对策。白兄嘱我与天叔您说,我怕您因此事焦虑便未说,如今看来,还是白兄未雨绸缪啊。”九林眼中有佩服之色。 “白老弟说什么了,你快说,林兄弟的船就快过来了。”九云天脸色有一丝担忧。 “虎子,叫大家到船尾集中,我有事和大家说,天叔,我们先去船尾。” 只一会儿功夫,众人到齐,那些船员一脸纳闷地看着九林。 “九林小子,有啥事快说嘛,你叔我还等着和你林叔好好喝上一杯,问问他怎么出海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坐大船出海喽。” “各位叔叔伯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家听我说。林叔方才打的信号灯是红色,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个意思。以我推断,林叔是因为白兄的事情遭人绑架了。大家有所不知,白兄是东洲学院弟子,东洲学院有不少敌人,白兄又是学院精英,自然遭其他势力追捕。” “势力纠纷还纠纷到白兄弟的头上了,可真是不讲理,九林小子,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做。岸上咱打不过人家,可这到了海里,咱还没怕过谁!大家伙说是不是!” 壮硕的男子带头说道,引的一众船员皆是情绪高涨,个个脸上不带惧色,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老天爷都收不了咱,你区区一个人,你能比老天爷还厉害? “你黑叔说的对,咱们有海神护佑,大风大浪都收不了咱,还怕他区区一个人,那不是让人笑话了,咱这船上个个都是好汉,一个顶仨都没问题。当然,虎子年纪还小,只能一个顶俩,哈哈哈。”另一位船员说道。 众船员听了这话,皆是哈哈大笑,九林脸上也是一松,他真怕有人腿软。 “好,那我就不废话了。白兄说,若是有人来寻他,我们不要与他们硬抗,虽然我们在海上谁也不怕,但那群人都是会武功的高手,上了我们的船我们也不便与他们硬抗。他们若问起白兄,只说白兄带着他的两个兄弟坐小船去找黑头鲨了,天叔拦也没拦住,菲菲因为爱热闹,也随他们一起去了。船上这黑头鲨的鱼骨头就是白兄三人猎杀来的,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你们就说不知道,自有我和九叔来说。” 九林说罢,那位黑叔立马接口。 “九林小子,你放心吧,白公子是什么人大家伙都知道,那群来抓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这伙人都是十年的老朋友了,不会说漏了嘴,大家伙,这两天就不要多喝酒了,我们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白公子就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我们儿子要是受了欺负,老子是一定要护的,你们呢!” “放心,黑大哥,你还怕我们有人告密不成,咱们能活下来都是白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咱们别说现在在这捕鱼,早就让鱼给造进肚子里了。”众船员附和。 让众人散去,九云天和九虎重回甲板,九林则进了房间侧耳听着动静。 “虎子,你小子可不要说漏了嘴,有点东西就喜欢拿出来扯,你白大哥驱散五十头黑头鲨的事不要说漏了嘴。刚才你九林哥说的话都听见了没?”九云天不放心地说。 “听到了听到了,九叔您放心,白大哥对我那么好,那群人那么坏,我才不会跟他们说实话。我就说白大哥杀了两条,还有一条跑掉了,白大哥就去追了。”九虎虎头虎脑地说道。 九云天微微一笑,眼中还是止不住地担忧。 不多时,林叔的大船便靠在了九云天的船旁,甲板上正是那个黝黑皮肤颇有豪气的汉子林叔。 “九大哥,终于找到你了,方才你打了信号灯我才看到是你呢。这片海的鱼,你的网子可不经用吧,哈哈哈。”林叔眼神往身后船舱瞟了瞟,暗示舱中人不好对付,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网子不牢,咱不捕不就是了,反正鱼饵都在,去别处再捕呗。”九云天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哈哈,好,哦,对了,我这次出海可不仅仅为了打鱼,还带了几位要找你的人,我都没见过,九大哥,你啥时候结识这么些人了。” 船舱中出现五个人,为首的正是紫袍人,其身后跟着四位蓝衣的年轻人。 “不知几位是?”九云天一脸迷惑。 “九船主,久仰大名,我们几位来找你做笔大买卖。”紫袍人满面春风给人好感。 “这位爷说笑了,做买卖都是在渔场,哪有到船上做买卖的。不过各位已经来了,那也不便这就回去,刚好我在这片海域打了许多新鲜的鱼。不知这位爷如何称呼?” “老夫姓符,九船主,明人不说暗话,让白小兄弟出来吧,我们想与他做个生意。”紫袍人说道。 “白老弟,你认识白老弟?那你也是东洲学院的人?太好了,你来的太及时了。”九云天一脸惊喜地说道,倒是让那姓符的紫袍人诧异不已。 “符长老,你可不知,月前,我们遇到了三条黑头鲨,白老弟力斩两条,那第三条黑头鲨见白老弟那么厉害,掉头就跑,速度快的很。白老弟不答应呀,他就问我要了一只小船往追出去了,他的两位兄弟也各要了一只追去,就连我女儿也是追了去,我拗不过他们,只能提醒他们小心,这海上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雨就下雨,危险的很呐!但他们都是学过武的,我也就让他们去了。可谁知,这过了一个多月,还不见他们来找我,我这刚想去找他们,您就来了。符长老,你可千万要帮帮我。”九云天一口气说完,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什么?!九大哥呀九大哥,这海上多危险,他们就是学过武,那也顶不住连日的暴雨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哎呀,那我们快去找吧,他们往哪边去了?”林叔连到。 “北边。”九云天回道。 他二人一唱一和,紫袍人却是不急,饶有兴趣地看着九云天。 “九船主,做生意讲究诚信,这做人,可也是撒谎不得,不然......” 紫袍人话未说完,突然一个跳跃到了九云天甲板上,雷霆般往九林房间冲去。推门而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紫袍人一个没注意,吸了一口,眉头大皱,连连往外退去。闷气腹中,再次入门,将九林拎了出来。 “哎哎哎,符长老,这位是我的侄儿九林,他这次随船出来,有些晕船,还请不要见怪。”九云天连连阻止。 紫袍人眼中有凶光,若不是顾及白银去向,他早就一掌拍死九林了。 “哼!一脸笑嘻嘻,说!白银到底去哪里了。”紫袍人突然变脸,场面瞬间便冷。 “九叔都说了,白大哥打鲨鱼去了,再说,白大哥才不叫白银。”九虎一脸气愤地对紫袍人说。 “哦?小家伙,那你白大哥叫什么?”紫袍人脸上又突然挂笑。 “不告诉你,谁让你欺负九林哥的。”虎子扭了扭头对紫袍人爱答不理的。 九云天和林叔都觉得紫袍人一定会生气,纷纷担心九虎,刚要开口,却见紫袍人从怀中取出一颗糖丸一脸笑眯眯地递给九虎。 第167章 追踪符 “小家伙,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药丸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十日断魂散,只要吃下它,夜夜经受折磨,十日之期到了,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死时的样子就和臭鱼烂虾一样,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 九云天三人听得毛骨悚然,尤其是紫袍人平静的声音,更让他们瘆得慌。 “符长老......”九云天刚要开口,脖子上便落了一只短剑。 “聒噪!师父做事,还需要你说什么吗?!”一蓝衣男子说道,还有两人分别控制住九林和林叔。 “你们才不是什么学院长老,你们都是坏人,你这什么破丹药,我才不吃。”九虎一把便要夺过紫袍人手中丹药,但他一个孩童,哪里是符德的对手,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那颗十日断魂散也入了他腹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九船主,你船上的人可要好好教训教训。白银,去哪里了?”符德一脸笑意看着赶来甲板的众船员。 “你是谁?白银又是谁?快放了我们船主。”黑叔喝到,他手中还拿了一条长棍。 “放了船主!!”众人齐声喝道。 “嘿呦,不愧是一条船上的人,好,那我也就不问你们了。九船主,说说吧,你们船上那个姓白的叫什么,去了哪里。”符德见众船员样子,觉得不似有假,扭头走向九云天。 “你是何人?”九云天反问道。 “我是何人?”符德一脸笑意,手上用力,硬生生折断了九林右臂,九林紧咬牙齿,细密汗珠从头上渗出。 “放开我侄儿!你若是再伤他,我们便都死在这里!过几日便有大雨降临,此地距海岸至少有三百里,莫说是人,就是小船也不可能漂回去!我在海上一十八年,这大海我比谁都熟悉,你若不信,就试试看!”九云天一脸狠色。 符德面无表情地盯着九云天,整整十秒,九云天心中有些发虚,脸上并不退怯,狠狠瞪着符德。 “哈哈,有趣有趣。九船主莫要生气,方才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令侄这条胳膊接一接还是能用的,但那个孩子吃下的丹丸,可是货真价实。既然你九船主有情有义,我也不会武力相逼,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罢,符德带着他四个弟子回到林叔的船舱中。 九云天连扶起九林,众船员也是围了上来,一脸愤怒和忧色。 “众位叔叔伯伯,我,我没事,这胳膊我可以接,你们,各做各事就好。”九林说罢,便昏了过去。 “九林哥,九林哥,你醒醒啊,若是白大哥在,一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九虎带着哭腔说道。 “虎子,别哭,白老弟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就按那个紫袍人的意思,快点找到白老弟。”九云天压低声音道。 符德在船舱内偷偷听着九云天等人的话,心中越发确定,他们口中的白大哥就是白银。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等九船主来找我谈事情,我们都想要找到白银,有如此共识,自然有的谈。”符德一脸微笑道。 “可是,他们这群人的话能信吗?” “放心,等着便是。你们四个是我众多弟子中最看好的四个,多听多看多学,不懂就问,这次来抓白银,也当给你们上上课。” “是。”四个蓝衣弟子抱拳回应。 不大一会儿,九云天和林平一同进了符德的船舱。 “九船主,林船主,坐。”符德坐着招呼道。 “二位这是,想清楚了?” “符长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势力的人,但白老弟是我九云天的朋友,他的功力我清楚的很,你虽然也很厉害,但绝不是白老弟的对手,我劝你,尽早将解药拿出来,然后回去。否则,若是我寻到了白老弟,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九云天面色严肃道。 “放肆!” “慢,让九船主把话说完。”符德倒是一脸笑容。 “你要找的白银我不知道是谁,我认识的白老弟叫白林。恐怕是你认错了人,你若是能够认错,届时找到白老弟,我还能求情一二,若是执迷不悟,我也没有办法。还有,这船上都是我的人,你若还是想用暴力手段逼迫,便试试看,海上的汉子从来没有软脚虾!”九云天正色道。 符德双手鼓掌,连连称赞。 “九船主就是九船主,有情有义豪气万丈,佩服,佩服。既然你们要找那个白林来报仇,那我就在这船上等着他来,不过,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十五天,十五天内若是找不到,那我们就回去。我就在天和渔场等着他,再等他半个月,他若是还不来,那就别怪老夫手段残忍了。九船主,晚饭也快到了,麻烦做五人份的饭菜送来。”符德倒是一脸不急不躁。 九云天和林平愤然而出。 “师父,咱们真要等十五天?依我看,他们肯定会故意拖时间,那白银不过一个小贼,怎么可能会是师父的对手。” “天麟,你见过白银?”符德问道。 “并未。” “你如何得知,他不是我的对手?”符德再问。 “师父您是长老,他不过是东洲学院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他怎么可能胜过您。”符天麟回道。 “天凡,你一脸沉思,可是有什么想说的?”符德喝了一口茶,悠哉说道。 “师父,我想他们应该是不知道那位白林就是白银,我们也是用了追踪符才追踪到他的踪迹,可见白银对易容伪装一道颇有些心得。这群打鱼的,个个都是一腔热血,可能是受了白银的骗,把他当做了好人,故此才为他掩护。依我看,他们即便不知白银具体位置,也知道他大概方向,十五天的时间,若是想寻,自然能寻到,若是不想寻,那就让白银在这海上流落。正如那位九船主所言,东海之大,岛屿虽不少,但若是想凭借一叶小舟横跨三百海里,登天之难。届时,我们只需在岸上派宗内几位师兄弟盯着,有人乘大船出海暗中记下,等船回来时仔细打量是否有三男一女即可。”符天凡沉思片刻回道。 “不错,天麟,你要多向天凡学习,有些事情,纯靠武力是解决不了的。”符德笑道。 符天麟点头称是,眼中却是不屑。 夜晚,九林房间,九云天与他正商量对策。 “林儿,眼下那位符长老是不打算走了,我看他神色,似不把白老弟放在眼里。” “天叔,那人极为厉害,白兄万万不是对手,若是让他碰见,不仅白兄,就连我们都可能命丧此地。我已经将信筒抛出,眼下西北风增强,白老弟应该会收到信。为今之计,便是拖完这十五天,然后返程回渔场。到了渔场,我找机会去找师父,并告知学院那边,天叔你去找王大人,这群人应该是符宗之人,符宗再强,也不敢明面与皇朝对抗,只要回到岸上,一切都好办。至于白兄,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去接他们。”九林气息微弱,白日符德那一手着实让他受伤不小,还好有白银事先给的丹药。 “好,白老弟既然和你有过细谈,天叔一切都听你的,只是你这伤......”九云天眼中有一丝心痛。 “天叔不必担心,胳膊只是折了,已经接上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你先休息。” 九云天出门走了,九林却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流下。扯开领口,右胸上赫然有一只蜘蛛印记。 原来,符德出手时不仅折断了九林胳膊,还趁着九林疼痛之际,将一符印种在其体内。胳膊受伤是表象,真正厉害的是这符印,这符印时刻折磨着九林的躯体,胸口发闷、发痛,九林不得不将大量内力用来抵抗这蜘蛛符印,故而体虚气弱,符印消散前,怕是床都不好下。 “符宗的人,果然好狠,这符印种的悄无声息,难怪师父嘱我见了符宗的高手立马逃离。这些人,阴险的很,不过,这符印这么厉害,想必那符宗的人也费了不少的力气吧?当真好手段,符宗。” 九月十五日下午的事情发生后,符德和他四位弟子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从不出门。九云天和林平心中虽觉得惊讶,但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他们不动才好。 当然,一日三餐都是九云天给他们送去,他怕有人被逼说漏了嘴。饭菜里他倒是没有下毒,符德五人也没有让他试吃,似乎就是有毒他们也不怕,九云天如是想。 大船从西往北再往东再往南,看似在找,实则是在绕圈,其间十九、二十、二十一三日大雨,船停未行,符德五人也没有催促,让九云天摸不着头脑,这群人要找白银,却一点不着急,真是奇了怪了。 九月二十七,符德第一次出门来到驾驶室,吩咐九云天往南寻。 符德之所以不着急,并非真的不着急,他在房间内也没有闲着,不时用内力催动追踪符,探知白银的痕迹。 人在世间行走,总要呼吸,这呼吸的多,气息就越浓,追踪符便是将被追踪者的气息送入符内,在一定范围内指引出气息所在方位,借此寻找被追踪者。当然这气息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淡,淡到追踪符无法追踪。 这符从催动开始,只能持续一个月,符德这符到了二十六日便已经失效了。 船从二十七日一直往东往南寻,到了二十九日这天傍晚,九云天心中正回想十四日前的事,九虎吃了那药丸十日发作一次,痛苦不已,硬是扛了过去。九云天数次要解药,皆被拒绝,他也无计可施,自知若是太过分,符德生气之下可能会杀了九虎。幸而有白银给的一些丹药作为缓解,让九虎能够撑下来,还别说,九虎撑过之后,整个人反倒变的更精神了。 “九船主,掌舵出神可是大忌。”符德微笑说道,看上去就像老朋友一样。 九云天冷哼一声,并不答话,符德也不生气,眺望南方,见一小岛。 “九船主,那边小岛停一下吧,行船这么多天,也该歇一歇了。” 九云天看了看远处小岛,心中捏了一把汗,因为他知道,再往东南走八十里,就是港岛。 第168章 无功而返 自从二十八日见到信件,白银便坐着小船一路往东南去,借着西北风,三十日清晨便回到了港岛,铁牛三人惊喜不已。 “白银,你回来了,怎么样,见到我爹爹了吗?”九菲菲连问道。 “你们听我说,符宗来寻我了,九大哥他们应该不会有事,但我不保证他们会不会到这里,当务之急是离开港岛,往南部岛屿去。你们快收拾东西,侯强,你去把木筏子清理好,尽快,具体事情到了木筏上我再与你们细说”白银言语有些焦急,表情略微凝重。 三人迅速收拾东西,一切需要带的都收进了储物戒指,木筏子也加固备好,至于白银,则是在港岛周围设下若干陷阱,并将峭壁上程之玠刻下的字尽数毁去。至于峭壁下的刀法刻痕,则是用一些天然的藤蔓遮挡,峭壁上原本就有藤蔓,稍一遮掩,便看不出来。 “都收拾好了?”白银从峭壁回到木筏处。 “嗯。”铁牛回道,他三人除了九菲菲身上有个小包裹,铁牛和侯强的东西都收在戒指中了。 “好,上筏子,侯强,你来划。” “公子,到底怎么了。”侯强问道。 “我被晨鸣郡通缉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手中有一株五阶药草的事传到各势力耳朵中,便有一些人想来寻我,没想到,符宗竟然会派人寻到海上来了。二十二日我出海,三日前,我在港岛北边八十里的小岛上发现了九兄的信,有符宗人寻到九大哥船上了。我之前与九兄谈过此事,也就此想过一个对策,眼下来看,九大哥应不会有事,但我们若是被寻到,必会出事,所以我才匆忙赶回,让大家先往南躲一躲。符宗能寻到海上,必不是普通人,我恐敌他不过,连累大家。” 白银将事情来龙去脉简述一遍,九菲菲三人方知事情轻重。 “白银,你不必这样想,我们都相信你,我爹爹、九林哥肯定也都相信你。你说那封信是九月十五日写的,眼下是三十日,还不见他们过来,说明你和九林哥的计划成功了。”九菲菲说道。 “不知符宗的人会不会一直死缠,后日我再乘小船到小岛看看。”白银回道,脸上仍有担忧。 “白银,你三日未闭眼,先睡会吧,这里有俺和侯强在,有事叫你。”铁牛说道。 二十八日得到消息,三日来白银没有真正休息过一秒,铁牛这么一说,他才感觉到身上的疲惫,躺在筏子上,沉沉睡去。 ...... 九云天将船靠到岛边,符德令抛锚下船,与符天麟上岛探查。 船上众人并未惊奇,十几天来,每见一个岛屿,符德都会让手下弟子下船查探一番,查探便要费时间,九云天也乐得见此,但今日,却是符德第一次下岛。 “天麟,我知你心气高傲,爱面好强。习武之人好强争斗并无不可,但是,不能让好面要强冲昏了头脑,忘了正事。这十几日来,你与其他两位师弟上岛巡查,皆无矛盾,为何与天凡上岛回来却是一身的伤?你师父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一点我还能看不出?天凡出身虽是农夫,不比你,但他悟性极高,否则也不能先你一步进入地符门。论实力,你暂时比不过他,他若想败你,只三五回合,你便败了。嗯?你是觉得师父在说谎?”符德见符天麟一脸不服,遂停下脚步。 “哼!那只是我没有用绝符,若是动用......” “混账!为师说了多少遍,本名绝符乃是生死之战所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绝符一旦使用,即便不死,也与废人无恙。你嘴上总拿绝符说事,却不想你其他符印,同等符印,为何天凡的威力就比你大?你当想的是这类问题,整日想着比过天凡,比过了又能怎样!?”符德喝道。 “弟子知错。”符天麟脑袋低下,声音中有认错之意,眼中却有怨气。 “多把心思放在符印上,争取早日进入天符门,地符再强,也是比不过天符。走吧,在这海岛上走走,散散心。” 符德盯着符天麟看了几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先头前走,符天麟从后跟上,眼中仍有怨气与屈辱之色。 正走着,符德突然见一石块上隐有字迹,近前一看,其上写着,‘吾白银竟会败给一群黑头鲨以至于重伤......’。 “师父!这是白银写的,看来他是在追逐黑头鲨的时候受了重伤流落到这荒岛,他可能就藏在这个岛上。”符天麟大喜。 “不急,这刻痕后还有字,只是被一剑削了去。这字似乎是很久之前刻上,这石头在岛边,涨潮时海水上冲会磨掉部分,看这磨损,这刻印已有半月之多。只是,他为何只说他一人,其他三人呢?”符德纳闷。 “师父,这边有几块小石头。” 符德取过,‘可惜...三人...都怪我...该死’,皆是些碎片化的语言,这些是白银故意留下的碎片,其他的细小颗粒要么就是太小没有字迹,要么就是落入海中让海水给冲走了。 “师父,看来真的是那个白银狂妄自大,追捕黑头鲨遇见了黑头鲨群,结果小船被撞毁,他三个同伴皆是死在黑头鲨口中,他自己也是受了重伤逃到这个小岛。最后体力不支,死了,被海水冲走了。”符天麟猜测道。 “你可想过,东洲学院长老弟子,皆是有储物戒指的存在,他即便是逃到此地,也不可能死在这里。” “那这么说,他还是在海上?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边留下这个石头字?” “也许,是为了给某些人看的吧。” “某些人?九云天他们?” “或许吧,此子真让人琢磨不透,不愧是东洲学院的弟子。” 符天麟见符德夸赞白银,心中莫名地委屈,你夸自家人也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我的面夸外人,这不就是说我自家人也不如,外人也不如吗? 符德却没想这么多,举目四望,皆是茫茫大海,这大海中若是寻一人,可就是遥遥无期,而九云天那群人嘴上强硬要找白银来报仇,实则个个拖时间,又个个硬气的很,符德虽有办法,但也怕这群贱渔民当真把船毁了,那他们就真的亏了。左右,已经在那个九船主侄子体内种下了‘蜘蛛符印’,白银此子若是回不到陆地,那便罢了,若是回了,必然要来符宗求解药,反正是能抓到他。 “走吧,回宗内。”符德说道。 “回宗?不抓白银了?” “鱼饵已下,鱼儿定是会上钩。” “可是古月大师那......” “嗯?”符德冷声。 符天麟再不敢言,老老实实跟着符德上了船。 “九船主,不必再找了,返航吧,白银此子已是死在了黑头鲨群中。” 九云天大惊,眼中尽是不信,暗想这是符德的手段,想要来诓他。 “九船主,你若不信,下船一看便知,西南角有一块石头,其上有剑刻下的字,这海上现在会用剑的,恐怕也只有你那白老弟了吧?”符德一脸微笑道。 九云天匆忙下船,上岛一看,果有刻字,跌坐一旁,久久不能言语。符德见状,不再多看,回了房间去。 九云天见了石刻便知白银已是收到了九林的信,自知此时不能暴露,遂装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偷眼见符德回房间,暗中松了一口气。又坐半刻,将石头搬起,上了船去。 “九大哥,怎么了?”林平问道。 “没什么,回渔场。”九云天面如死灰,将石头往船尾搬,林平暗自疑惑,跟在九云天身后往船尾去。 众船员汇集,呜咽声从船尾传到船头。尤其是九虎,扑在石头上喊着白银和九菲菲的名字,放声大哭,他是当真的来哭,声音撕心裂肺。 入夜,两艘船停在海岛并未开动,众人点亮船灯,人人手中拿了一条活鱼,在鱼肚子里塞入白布条,丢入水中。 符德五人不解,只见九云天等人抛鱼结束默默站立三分钟,方才散去。 “这大概是,举行的送别仪式吧。”符天凡说道。 “都休息去吧。” “是。”四弟子散去。 九林房间内,九林的伤势稳定下来,可以稍稍下床,但不能走太远,‘蜘蛛符印’太过厉害,九林的内力日日被消耗,若不是靠着丹药,此时怕已是没有内力供符印吸收,只能以血肉供其吸收了。 “林儿,看来白老弟已是收到你的提醒,故意留下这石刻。”九云天脸有喜色。 “天叔慎言,当心隔墙有耳。白兄年纪虽轻,但聪明过人,眼下他危机已解,见了我们所丢白布,应是知晓我们会返航。还有一晚,天叔要小心些,当心那群人下手。”九林咳嗽道。 “林儿,你放心,到了岸上我便立刻去找王大哥,以他的本事,符宗还不敢在凤翔郡放肆。你的伤也会尽快好起来,至于白老弟,只等我们到了岸上再说。” “好。” 次日清早,两艘大船起航往天和渔场去,没有人注意到,昨晚丢的一群鱼中有一条已是死在海岛边,白胖的身子坠在海里,随着海水左右晃动,并不挪动半分。 第169章 新的难题 九月三十日晚,白银一行四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小岛暂时落脚。 “明日一早我潜回港岛看看,然后往小岛探一探,你们就在这里不要多走动,若是遇见大船,立刻乘筏子再往南走,眼下西北风正强,又有这岛屿阻隔,他们应是发现不了你们。若是被抓住了也不必惊慌,便说你们一直在海上流落寻我,也不知我的去向便好。”白银说道。 “公子,我和你一起去,也能给你划划船。”侯强自告奋勇。 “不,我此去虽有小船,但也是做停歇之用。海面上风大,海中稍微好些,我会从海底潜游过去,不必担心我,符宗来人即便很强也不可能一巴掌拍死我,我还不足以让符宗那么重视。再者,我的武功也是不俗,加上其他的手段,谁输谁赢,这可说不准。”白银一脸轻松道。 “小心点,若是有事立刻退回来,俺们都在这里等你。若是遇到有船来,俺会留下记号。”铁牛说道,他是想的仔细。 “好。” 饭毕,四人散去。 白银脸上平静轻松,心中其实焦急的很,眼下不知的是符宗的人还在不在海上,他们从渔场来,定是有一艘大船一同前来,这两艘大船,在海上寻找一个月两个月都是有可能的。若是这样,就大大拖了节奏,拍卖会错过了,学院里还有许多事也错过了。 看着北方海水,白银细细思索着。 ‘我手中所谓的五阶药草,应该不至于让他们这样寻找吧,这种寻找毫无意义且极其浪费时间,他们也要修炼,不可能一直在船上。’ ‘符宗一路寻到海上,在海上寻我不到,一定会在陆地上设下埋伏。若是符宗的人强迫九大哥一同回渔场,九大哥一定会再派大船出海,接我们的意图如此明显,符宗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若是九大哥不来接,三百里海,又是西北风,小船就是能回去也得几十天,同样浪费时间,该如何是好?’ 一夜思索未得解,次日,白银乘着小船往港岛去,港岛和这座岛屿距离并不远,只半日便到了。 悄摸上岸,未发现外人踪迹,遂上船,再往小岛探去。 白银在海中尽力游动,游鱼身法大放异彩,不过白银一心并不在身法上,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的身体突然间灵活了许多。 不到三日,白银便到了小岛,环岛四顾,未有人烟。 “嗯?石刻被人搬走了。三人足印,两浅一深,深印将浅印覆盖,深者是后来的,与前两人不是一道。前两人应是符宗的人,后面这个很可能是九大哥。他们已经来过此地,看这足印已有好几天,看来,符宗的人没再往南寻,兴许当真以为我出了事。” 白银见石刻之地有散乱脚印,心中暗想,随即跃入水中,在海岛周围寻找。 “找到了!” 浮出海面,白银手中赫然是一条肥鱼,只是这鱼早已没了呼吸。 剖开鱼肚,腹中果有一条长巾,解开长巾,正是一卷小筒,打开筒盖,其内藏有信纸一张。 ‘白兄,危机已解,明日天叔和林叔的两艘船便回渔场,莫担心,事情微有好转,即刻来接。此次符宗来人有一位长老,四位弟子,那长老自称姓符。此人内力之深厚高我甚多,他抓我如拎小鸡仔,毫无反抗之力,白兄切莫焦躁,若是大船迟迟未到,只需在港岛多加修习,大船早晚会到。’ 看其日期,乃是九月二十九日。 “这么说来,符宗的人九月三十日就已经回去了,好险,他若是再往南探一探,说不得就被发现了。”白银看完信,暗自庆幸。 “只是,他为何能够准确寻到这里,按照之前计划,九大哥会带他往北寻,若非符宗之人要求,九大哥决计不会往南来。据说他们有一符名追踪符,也许是追踪符的效用。不管怎样,那人在海上寻了半个月都没寻到,大概是无功而返了,这是一件喜事。当然,也不能就当他真的回去了,先回岛告知铁牛他们。大船十天半月应是不可能来了,拍卖会又在即,看来只能错过了。” 白银心中轻松了许多,符宗之人的追踪符他是知晓的,学院中有各方势力记载的书籍,当然要花费不菲的贡献值,但是为了小命,白银也是在出海前兑换了。 这追踪符时效有一个月,说是一个月,其实到了后面越来越不准确,准确的时间大概只有七天。而且,海上味道重,人的气息消散的更快,追踪符即便能够识别,也只能判断大概的方位,甚至东西南北都有气息的情况下,追踪符会出现误判的情况。总而言之,这追踪符听着厉害,耍些手段也可轻易破解,只是许多人不知道这追踪符奥妙,听了传言觉之厉害罢了。 得了九林的信,白银即刻乘坐小船往岛屿去,西北风助力,一日半便回到了岛屿,此时是十月五日夜。 铁牛三人经过五天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白银的消息,这五日可把他们憋坏了,心中担忧却什么也做不得,一切都只能让白银去做,他么也只能在岛上勤加修炼以期助白银一臂之力。仅管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银的缘故发生的,但他们身为朋友,怎能见朋友深处困境而不帮呢? “公子,你可回来了,这五天不见你,比之前十几天不见你还想你。”侯强正在岛上跑步,见白银坐小船上岸,心中大喜,一把抱住白银。 白银只一米七五,侯强有一米八五,这一抱,倒像是一个壮汉抱着小媳妇一样。 “快放开,你这成什么样子,一大老爷们快哭了都,让九姑娘看笑话了不是。”白银嘴上说着,右手轻拍了拍侯强后背。 “嘻,白银,你现在就像个小媳妇一样。”九菲菲打趣道。 侯强放开白银,挠着脑袋嘿嘿地笑。白银被侯强一脸傻样逗乐了,这侯强还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完全藏不住情绪。 “让你们担心了,危机已经解除了,明早我们便回港岛。”白银微笑。 “九船主呢?”铁牛问道。 “九大哥被迫回渔场了,九兄留给我的信中说,他们都无事,符宗的人并没有对他们动粗,只需我们在港岛等待,一月内便会有船来接我们。” “一个月?” “嗯,符宗的人出海寻了半个月没有结果,应该也是不死心,九大哥派人出海会小心谨慎些。不过大家也不必着急,先在港岛住下,多捕些鱼腌制做食物,静静等待九大哥的船。铁牛、侯强,你们的训练继续,刚好无人打扰,这种环境正适合修炼。” 白银说罢,肚子不听话地咕咕叫,这几日他在海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见了九林的信,一心要回岛上,也是胡乱吃了些,这一叫让四人都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这五天也没有闲着,搭了一个简陋的小棚子,回去吃饭去。”九菲菲笑道。 四人一同往棚子去,夕阳西下,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互相叠交在一起。 晚饭后,侯强兴奋地睡不着,兀自训练去了。九菲菲则是收拾去了,只留白银和铁牛独处。 “白银,师父夸你是武学天才,还真是没错,俺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白银诧异。 “因为你这颗脑袋,你怎么就能料到会有人来找你,事先还与九林商量好,俺们都蒙在鼓里。”铁牛称赞。 “哈哈,未雨绸缪嘛,就像九大哥看天行船一样,通过天气情况做出一些猜测,而后制定应对猜测的措施。譬如暴雨停船、晴日升帆,我也是事先知晓了符宗一些信息,这才猜测可能会有麻烦,便和九林兄一同设了个计,以免大家受到伤害。不过这个计策也是碰巧了,其中有一环出错,便可能出事。我没想到的是,为了我,符宗竟然派了一位长老,长老在宗派内是极为重要的人物,为了我一个区区新入门的弟子,竟然这么大费周章,可见符宗那位炼丹的古月大师,在符宗宗主眼中有多么重要的地位。”白银回道。 “俺佩服你,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铁牛问道,白银仔细瞧了瞧铁牛。 “你这样看俺干什么,吃饭时你只说俺们三人做什么,却不曾提起你的事,俺想你应该是有什么计划吧,要是能说就说给俺听听,俺看看能帮什么忙。”铁牛回道。 “铁牛,还是你心细。我也不跟你藏着,我在想办法能不能先回到渔场打听打听情况。符宗既然能派一个长老到海上寻我,没有道理不在渔场蹲守。九大哥就是想派船,到时候受迫于符宗,很可能也不会派船。或者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派船来了,船里却藏着符宗的人。总之,九大哥派船一事并不知期,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港岛。你也知道,学院里有许多事情,不说比试场,就是每月的任务,我们都落下了两个月,回去还要交罚款,一个任务一千点贡献值,心痛啊。”白银说道。 铁牛一拍脑门,他方才想起学院还有每月任务这件事。 “铁牛,你不会忘了每月任务吧?”白银问道。 “俺确实忘了。”铁牛无辜地看着白银。 “没关系,回去我帮你补上,我本想着最多两个月就回去了,不曾想现在却被困在这里了。” “俺回去再想办法吧,那你现在想好办法了吗?”铁牛问道。 “还没有,但总会有办法的,走,打一架,好久没动手了,手都痒了。” “好,叫上侯强一起,他这五天练的可凶了。” “哈哈,那我得检查检查他的五日成果。” 第170章 捕鱼储备 十月二日,白银一行四人重新回到菲菲港岛。 白银重回峭壁,基础剑招练习完毕,一个人坐在峭壁上遥望着远方大海,墨染竖立一旁,一人一剑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看着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墨染,好久没有看日出了,上一次还是和澄儿一起,这日出和日落一样的红,一样的冷,你说这到底是日出还是日落?我好想澄儿啊,说好两月便会,眼下已经两月过半,回去的法子还没有想到,怎么办才好?你说澄儿会不会怪我,她应该不会怪我吧?但我确实食言了,回去该怎么跟她解释呢。哇,头好大,墨染,我要是一柄剑,是不是就不用想这么多了。咦?你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你也觉得对吧,你有没有喜欢的剑啊,比如烈焰啊、飞龙啊,你好像也就见过这两柄剑,喜欢哪柄?哈哈哈哈,逗你玩的,走吧,上岛上再走走,想了半天,脑袋都大了。” 白银将墨染背在身后,从峭壁一跃而下绕岛而行。 昨夜开始他便思索回去的法子,但一一都被否决了。 十月份了,西北风更强了,海水吹皱,波纹往东南荡,除非大船,小船进了海里,就是划断了两条胳膊都不一定能走五十里,更别说三百里了。 强烈的西北风带来的不仅是大风阻止,还有大浪的危险以及冰冷的海水。入了秋,海水泛凉,大浪在大风之下不止,一条小船往前划两步往后退三步,没进反而退了。 再说游回去,简直天方夜谭,海水冰凉不说,就是一直潜游,游两刻钟、半个时辰对于三百里没有一点用途,因为上了船,风浪又会把人往岛上推。 没有强力且持续的动力,几乎不可能穿越三百海里往回走。 白银在海岛上随意走动,时而摸摸岛上的树,时而看看海上的鸟,时而听听海风吹动海面的声音。 铁牛和侯强在跑步,九菲菲在练习剑法,总得找点事情做,不然在这岛上可是无聊的很。 白银仍随意地走着,从岛边走到了岛中心,站在一棵树前,定定地出神。 “莹莹说,木灵界有通向五洲各处林子的无形通道,也许,这片海岛的林子也有通道。” 白银眼神一亮,心中暗喜,忽又想起这片海岛除了鱼就是鸟,鱼是不上岛的,鸟,半天才能碰到两只,还都在天上飞,不落下来,这样的地方,应该没有通道通往木灵界吧?想至此,白银眼神又暗淡下来。 “真是想多了,想的脑袋都不正常了。” 摇摇头,白银抬脚再往海边走,忽然,一声鸟鸣在头上响起,白银猛地抬头看去,一只白色大鸟正在他头顶飞旋,不时叫上一声,好似在让白银让一让。 白银惊奇,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莫非? 躲在暗处,遮住身形,大白鸟见白银离去,方才一个俯冲往白银原先摸的那棵大树飞去。 白银仔细瞧去,只见大白鸟绕着那棵大粗树转了一圈,嘴巴一啄,口中衔了一条虫子,仰头往天上飞走了。原来是见了一条虫子,这是怕白银给吃了,所以叫了两声把白银赶走,一场空欢喜。 摇了摇脑袋,真是想多了,木灵界要是在这种小地方都设置无形通道,木灵界该承受多么大的压力,白银暗想,丝毫未察觉他胸口紫玉中那一棵小小的‘古树’在发着光。 “白银,你快来看那是什么!”九菲菲在峭壁上指着一个方向对白银喊道。 白银近前一看,不远处正有一只黑乎乎的生物在水中游动,远观其形,有六尺长。 “我去看看。” 白银一跃而下落入海中,潜游而去。在岛上逛也是无聊,不如去海中玩一玩。 侯强和铁牛听到九菲菲的呼声,两人也都停在海边往远看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二人尚在疑惑,白银已经一个扑通进了海中迅速往那生物游去。 那生物原本是往白银这边游来,不知怎地,突然一个急转弯,尾巴急甩往来路逃也似地游去,这让白银吃了一小惊,这么大个生物,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可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深因,白银潜入水中腰腿用力,迅速往那黑色生物游去。两者原本的距离有两百米,那生物游的快,白银速度虽也不慢,但还是比不过这海中的生物,时间一久,两者的距离就拉远了,三百米、五百米、八百米,没了,白银完败。 “白银,看清了吗?那个大家伙是什么东西?”九菲菲问道。 “不知道,速度太快了,三百米开外就转身逃跑了。” “跑了?”铁牛疑惑。 “嗯,跑了。” “这鱼也是通了人性,知道你不好对付,老远感受到你的气息就跑掉了,哈哈。”九菲菲道。 “或许吧,我只是好奇,它怎么见了我一扭头就跑了,它原先还往这边游的欢快。”白银不解。 “那谁知道,我们也不是鱼。”侯强说道。 “菲菲,你看见那个家伙时,它在干什么?”铁牛扭头问九菲菲。 “就很快地往岛上游过来,好像在追什么一样。” “你看清追的是什么吗?” “好像是鱼,一群鱼。” “看来这是个来吃小鱼的大鱼,大鱼吃小鱼,天经地义。”侯强说道。 “咦?侯强你这句成语从哪里听来的,竟然说对了。”白银惊讶。 “嘿,公子,不瞒你说,这句成语我十岁就会了。除了这个成语,我会的还不少呢,什么风吹浪打、风平浪平、风......”侯强得意道。 “停!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铁牛,我们去捉些鱼储备粮食,顺便上个鱼饵,看看这条大鱼明天上不上钩。”白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公子,你这个笑阴险十分。”侯强说道,惹得白银一个白眼。 “去去去,训练去,下午我帮你,这么多天没训,看来是训练量太少了。”白银‘恐吓’道。 侯强连忙往后退去,背起负重继续训练,九菲菲再回峭壁练她的剑,顺便看一看渔场方向有没有船来。白银和铁牛则乘坐小船往海里去一去,捉些鱼做食物。 “白银,你要把这些鱼做鱼饵勾引上午那个大家伙,那个大家伙会来吗?听你说,俺觉得它的感知挺强的。”铁牛说道。 “放心,它一定会上钩,而且,我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它,它应该是认识我的。嘿嘿,可不能让它跑了,我们现在就多打一些鱼。从凤翔郡采购的食物这两个月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不找点东西吃,我们都得饿死在岛上了。” 说罢,白银又下水,手中提着一尾鱼网,同时将一包药粉放在鱼网中。那药粉是专门吸引鱼儿来的,也是南宫灵鼓捣出来的,当时还被朱明嘲笑了一番,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只能在一个小范围起作用。眼下拿来勾引小鱼,却是再好不过了,这海里的鱼多,但个个滑溜,白银在海中根本捉它不到,不得不用此方法。 还别说,这小小的一包药粉还真有用,虽然只在周围二十米有效果,但架不住这海里的鱼多呀,随便来一群游过这个区域,大部分都会被吸引到网中来,来一条收一条,来一群收一群,只一个上午的时间,白银和铁牛就收了一网近百条鱼,大的有一尺多长,小的也有巴掌大,绝对不亏。 可惜的是,这个药粉白银就带了三包,有九云天的捕鱼船,白银根本想不到这个药粉会派上用场,然而世事难料,当下它就派上了用场。 还是多准备一些好啊,回去得奖励奖励灵儿,临走时送了我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丹药。白银暗想,和铁牛乘着小船往岛上去。 “你们一个上午就捉了这么多鱼?”九菲菲一脸惊讶,她亲眼见白银和铁牛就带着一张网和一条船去海上,这海里的鱼有多难逮她出身捕鱼世家,心中自然有数,怎么可能一个上午就捉到上百条。 “菲菲你不知道,白银有一包神奇的药粉,那些鱼闻到味一个个拼命往网里钻。”铁牛回道。 “现在有这么多鱼,接下来几天都不用愁了,下午我和铁牛去一处鱼多的地方,再逮上几百条,全都拿来腌了,争取把一个月的粮食都准备好。已经入秋,再过不久这些鱼往南边去,就更难逮了。”白银笑道。 “怪不得,原来你有神奇的药粉,你们学院的人都这么厉害?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九菲菲羡慕道。 “哈哈,也不是,这些神奇的东西都是一个朋友研制的,她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上学院来看看,让铁牛带你看好了。” 九菲菲听得此言,转头看了看铁牛。 “等回到岸上,俺就带你去看,不过学院也没啥好看的,都是树和房子。”铁牛立马说道,九菲菲展颜一笑。 “我又没说要去,不过既然铁大哥说了,那等回了岸上我就去看看吧。” 说罢挑了两条肥鱼,往洞穴去准备午饭了。 “嘿,铁牛,看九姑娘这样,对你是一片深情,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都干什么了?”白银八卦道。 “没,没干什么,你还没说这些鱼怎么当鱼饵呢?”铁牛转移话题。 “山人自有妙计。” 第171章 再遇黑头鲨 晚饭后,白银驾着小船在港岛西侧一里范围内忙活了半天,往海里丢了好些鱼。而后上到峭壁,盘腿坐下。 此时月明星稀,海风微微拂动海面,月光洒下,波光亮影,尽是平静。 铁牛三人同在峭壁上,不时往海中看一眼,想看看白银忙活半天有什么收获,然而,啥动静也没有,让三人好奇的很。问白银,白银只推说‘天机不可泄露’,自顾自练起心法来了。 “侯强,你说白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方才撒什么下水了?”九菲菲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公子做事十拿十稳,我们就安心等着吧。”侯强回道。 “白银晚上扔到水里的就是俺们白天捉到的那些鱼。”铁牛插话道。 “鱼?白银偷偷摸摸在峭壁上鼓捣的那些鱼?” “嗯。” “那些鱼有什么用,莫非白银又放了什么药在鱼肚子里,白天那只大黑影晚上闻着味道来吃,就被捉住了。嗯,一定是这样,本姑娘还是很聪明的。”九菲菲自问自答。 白银闭眼不语,九菲菲所讲也是大差不差了。那些鱼确实是白银放的诱饵,其中放有南宫灵研制的迷醉药,专门对付海中的生物,鬼知道南宫灵为什么能研制出这样的药,也许是知道白银要到东海,可能会遇到海里生物的攻击,所以研制的吧。 不过,并不是每一条鱼体内都藏有白银放的迷醉药,毕竟这药粉他也只有五包,用一包少一包。 白银在距离港岛一里地的海域放了九条香喷喷的鱼,就是撒了些香料的鱼,没有什么特别的。然后又在距离港岛三百米的海域同样放了六条香喷喷的鱼。之后,在距离港岛二百米的地方也放了三条香喷喷的鱼,这三条鱼中才有一条体内刷了那迷醉药粉。 这些鱼能不能勾引到那只生物,白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得试一试,若是真捉到了,若是那只生物当真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绝对是血赚不亏。 诱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一个优秀的猎人从不会因为没有猎物进入陷阱而着急,只要陷阱还在,只要诱饵还有效,猎物早晚会进来。 白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铁牛和侯强也各自修炼心法中,只有九菲菲时不时探探小脑袋看看海上的情况,相比练武她更喜欢的是奇趣的事情,比如逮捕未知黑影这种事情。 海风渐渐增强,进了十月,就是半只脚踏入了降温的气节。 白银四人从晚饭后便一直在峭壁上坐着,眼下是戌时,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仍不见海上动静,如果说有什么动静,就是偶尔有几条鱼在海上跳跃,让九菲菲空惊喜了好几次。 又过一个时辰,亥时已到,九菲菲无聊地盯着海面,愣愣地出神,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初的好奇已经被时间聚到一起,再不扩散了,她已经觉得,今晚是没得看了。 白银三人倒是不慌不忙,要么修习心法,要么研习武功,要么讨论武道。侯强是对白银有绝对的信心,铁牛则是对这件事不甚关心,要不是九菲菲拉他过来,他现在应该在洞穴的床上睡大觉。 白银来到九菲菲身旁,轻声道,“九姑娘,往后退,它来了,莫让它见到我们,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九菲菲呆呆地看着白银,“什么来了?” “菲菲,是那只黑影。”铁牛轻声道。 九菲菲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起身往后退去,露出半个脑袋往海中看,并未见什么黑影,月光下只有海水在缓缓地荡动。 “哪里有黑影,我怎么没看到?”九菲菲小声说道。 “来了来了,我也感觉到了,九小姐,你仔细听,海水里有动静。”侯强说道,白银竖了一根手指在嘴边,对着侯强长‘嘘’一声,侯强立马噤声。 九菲菲闭上双眼,凝神听去,初始并未觉得异样,忽然,耳朵里出现了‘噗通’的跃起落水声,声音之大不像是普通的小鱼发出。 “还真的有,白银、铁大哥,你们耳朵怎么这么灵,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嘿嘿,习武之人,讲究练体,身体清灵了,耳朵也就清灵了。”铁牛小声笑道。 “它上钩了,现在都别讲话,莫让它发现了。” 众人禁声各自探出半个脑袋往海中看,那只未知生物从远处游来,时而跃起,月光下看去,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生物,只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 它慢慢地靠近港岛,在西侧晃来晃去,似乎已经发现了白银撒下的诱饵,并未起疑,再一次潜入海中,往其中一条鱼游去,水波荡漾一下便有一条鱼进了它的肚子,不到半分钟,九条散落开的鱼儿尽皆入腹。 未知生物显然是有犹豫,吃完九条鱼并未靠近也并未离去,就在四五百米的距离来回游动,看的九菲菲都替它着急。 过了两分钟,它终于是下定决心往港岛靠,三百米距离内的六条鱼在二十秒内全部下肚,没有一条幸免。 “收敛气息。”白银忽然说道,众人照做,不敢大声喘气。 未知生物吃完了三百米内的六条鱼后,没有近前,反而是往后游了游,在距离港岛四百米的距离停下,顺着港岛西侧从北往南游了一遍,又从南往北游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再往后退一百米,从北往南从南往北又来了一遍,仍是没有任何发现,九菲菲一度以为它发现了自己,要逃走了。谁知,它又往内进了二百米,南北又游了一遍。 试探性地往内游了三十米,海上没有任何动静,再三十米,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它往内窜了四十米,刚好靠近港岛二百米处,从南往北三条鱼,一条也没有落下。吃完三条鱼,立马便要往回游,哪知没游多远,脑袋便发沉,无力地摇晃几下庞大的身躯。再看时,已是晕了过去。 “成了!” 白银一声大吼,把铁牛三人吓了一跳,刚才还要噤声,个个都不敢喘大气,旁边虫子的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这突然一嗓子,谁受得了啊。 三人不约而同地瞟了白银一眼。 “哈哈,走,收猎物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生物,这么小心,几次三番试探才下了决心。”白银大步向前,一点也没注意到九菲菲三人的白眼。 划着小船,白银近到漂浮在海面上的未知生物跟前,借着月光看去,额头有角质、脑袋似三角,嘴巴大张,其内有一根尺长木棍,正是出海时遇到的那只放走的黑头鲨! “嘿,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还真是你。我记得这根木棍我应该是震断了的,怎么又有了一根,真是奇了怪了。”疑惑地摇了摇头,用绳子捆住黑头鲨,白银划着船将其带到岸上。 “咦?这不是你放走的那只黑头鲨吗?它就是那只黑影?”九菲菲惊奇道。 “没错,就是它。”白银笑道。 “嗨哟,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公子都把你放走了,你还能追到这边来,可真是不死心。”侯强咬牙道,若不是这个带头的黑头鲨,铁牛也不会受伤。 “它嘴里怎么多出一根木棍?我记得你把它放走时已经把木棍震断了。”九菲菲蹲在岸边,打量着昏睡的黑头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黑头鲨张大嘴巴的样子还有些好笑。 “放走它时我的确震断了,至于这根木棍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别扯,先放着,还有用。”白银见九菲菲要将木棍拔出来,阻拦道。 “留着?留着干什么,不是要吃了它吗?”九菲菲疑惑。 “九姑娘,辛辛苦苦抓了它,吃了岂不是太亏了我那一包迷醉药粉。留着,能不能回到岸上,就指望着它了。”白银双眼有神道。 “回岸上...要骑着它走三百里?”九菲菲心中一跳。 “没错,这黑头鲨六尺多长,力气又那么大,游那么远没问题。不过可不是骑着它,是让它拖着我们走。” “这主意倒是不错,真有你的白银,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让它拖我们回岸,所以昨天才那么轻松。”九菲菲赞道。 “黑头鲨性子暴,它会老老实实拖俺们走吗?若是走到半路,它将俺们的船撞翻,那俺们就危险了。”铁牛担忧。 “铁牛,公子的本事咱还能不了解吗,什么迷醉药粉都出来了,这区区一条鲨鱼那就是玩弄于手掌之间,放心好了,公子一定有办法的,对吧公子?”侯强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洞穴休息去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为我们的回岸做准备,这黑头鲨就交给我了。”白银一脸轻松。 铁牛见白银表情,也不多说,和九菲菲、侯强回洞穴去了。 白银拉着黑头鲨到峭壁之下,将绳子固定在一块大石头上,挖了一个小水洼给黑头鲨暂住。 “黑头鲨呀黑头鲨,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还真是有缘,当初放你一命,你今日来是报恩来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等回了岸,喂你一百条鱼,然后你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 白银拍了拍黑头鲨额头的角质,心情甚是舒畅。 第172章 启航回岸 次日清早,四人分工开始为回岸做准备。 铁牛和侯强二人整理木筏子,准备火盆等一些船上用品,九菲菲则负责将昨日逮到的鱼炸成熟鱼便于携带。 白银来到黑头鲨旁,那黑头鲨昨天后半夜就醒了,在浅水湾中不断扑腾,奈何白银早就给他喂了药并且量身订做了一件粗绳扣子,任它如何扑腾都是无用。 “醒了?昨晚睡的还舒服不,这条绳子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给你量身定做的,喜欢吧,昨晚扑腾了一宿,累不累?看看这是什么?” 白银拎着一尾鱼,笑眯眯地看着黑头鲨,黑头鲨并不敢靠近,连向后退,奈何有绳子束缚,是退无可退,两只眼睛带着一丝凶狠和恐惧盯着白银。 鱼是有记忆的,白银将它那些小鲨鱼杀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白银的气息一直在它脑袋里记着,它怎能不怕。 “别怕嘛,这不还有事求你,鲨兄,来,这些鱼就当早饭了。”白银将手中鱼丢进黑头鲨张开的大嘴中,那鱼就进了黑头鲨的肚子。 早饭完毕,白银解开黑头鲨的绳子,将其拴在一张小木筏上,开始训练黑头鲨。但黑头鲨是什么鱼?也算是东海中有名的一霸,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鱼小虾,在浅水湾中它施展不出身上的力气,进了海里,那可就是它的天下了。 只见它刚进了海,不管绳子后还有白银,一脑袋往水里潜,哪知才没了半个身子,嘴里木棍忽地一动,剧烈的疼痛感从两片嘴传到神经,血腥味弥漫开。 如此反复几十次,黑头鲨终于明白自己一个劲地往海里钻并不是办法。 之后,黑头鲨又采取了其它行动,它在海面上急速往前冲刺,妄图将白银从木筏子上甩出去,它速度虽快、势头虽猛,但白银也不是吃素的,两只脚稳稳地站在木筏上,任风浪冲来也不移动半分,反倒有一种舒爽感。 黑头鲨见此招无效,又开始在海面上跳,它先是潜入水中一定距离(在白银多次教导下,它已经知道最远能潜的距离是多远),而后破海跃起,就这样上下跳跃,白银所站的小木筏也是在海上一跃一跃,木筏虽小,但白银控制的好,黑头鲨跳了半天也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鲨兄,继续继续,你这一跳一跳的感觉很好,没想到还能这样玩,回到学院我得跟罗大哥说一说,要是能造出这样一跳一跳,跑的又快的船,在海上玩耍真是不错。”白银意犹未尽地说道,头发在风中飞扬,神气的很。 黑头鲨果然有灵性,自己浑身解数都用了出来,还是没能解脱白银的掌控,自知黔驴技穷,遂老老实实听话,白银催它往东它便往东,让他往西便往西,自己的鱼命都在人手上,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了,还有食物喂给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先待着吧。 如此,白银只用了半天就将这只黑头鲨训练的服服帖帖,当然白银也没有亏待它,准备了许多鱼喂给它,打一下棍子给一个蜜枣。 铁牛三人惊奇不已啧啧称叹,白银真是厉害,这么凶狠的黑头鲨到了它手里就跟小鱼小虾一样,服帖的很。 当天下午,白银将身上所留的四包用于捕鱼的药粉全部投放到海里,大肆捕鱼,可惜这里并不是鱼群常来之处,药粉取得的成果大打折扣,一个下午也只捕捞了两三百只,这还是白银乘坐黑头鲨号小木筏往港岛周围探了许久才捕捞到的。 忙活了一天,众人重聚洞穴,黑头鲨则老老实实地待在浅水湾。 “呼,可累死我了,本姑娘从来没有炸过这么多的鱼,瞧我这双手。”九菲菲将手掌递给铁牛看了看,纤纤素手略微发红,起了些茧子。 铁牛连心疼地握住九菲菲地双手,一脸憨厚地道,“你受苦了。” 白银看的目瞪口呆,乖乖,铁牛原先那么憨厚老实,起初和九菲菲说话都不好意思,这三个月一过,两个人好的真叫如胶似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握手,脸红都不带的。 “咳咳,知道了知道了,回去我给你准备一些化妆品,保证你这双手完好如初还会更加白嫩。”白银咳嗽两声说道。 “化妆品?胭脂水粉我有,不过我不喜用。”九菲菲回道。 “这些化妆品和郡城卖的不一样,这些都是梦萝亲自调配研制出来的,纯天然无公害效果好,别人想要可都没机会,你当真不要?”白银戏谑道。 “这么神奇?那本姑娘就试试看,铁大哥,你们学院还有这么多厉害的人呐。” “梦萝师姐和白银熟识,俺一心扑在武学上,在学院知道的人也不多。”铁牛忙说道。 “嘿,我们东洲学院不仅有梦...梦师姐那样的炼丹师,还有少爷那样的经商天才,连公子都称赞少爷是经商鬼才,别人卖的东西到了少爷手里能翻数十倍,上百倍。这些等九小姐你来学院参观的时候,让铁牛带你去看好了。公子,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侯强说道。 “辰时出发,黑头鲨的速度很快,若是一切顺利,明日傍晚就能到渔场。不过我们此次不从渔场上岸,往北去,从凤尾县的海滩登岸。渔场现在的情况我们不熟悉,贸然上岸可能会有意外。先到凤尾县待着,正好铁牛就是当地人,然后我再偷偷潜入凤翔打探消息。” “公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到学院去,符宗的人敢明目张胆地来捉公子,这就是挑衅我们东洲学院,学院长老知道了肯定会帮咱们的吧。”侯强疑惑。 “侯强,你忘了一件事,我虽然不是天字号通缉令了,但我头上还有人字号通缉令,同样是通缉犯。符宗来捉我,这是皇朝都支持的事,学院不会出面的。再者,学院也有符宗的探子,我们就这样回了学院,符宗之人一旦知晓,不定会对九大哥做出什么事。”白银解释道。 “符宗的人难道敢无视法律吗?”九菲菲问道。 “明面上不敢,但暗中谁又知晓呢。”白银回道。 “不过也不用担心,九大哥是天和渔场的场主,和王郡守又有交情,符宗就算想动手也要考虑好了,万一动手,王郡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对符宗并无好处。”白银又说道。 “好了,木筏子、食物都准备好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出发。” 四人散去,铁牛单独找到白银。 “白银,那只鲨鱼现在听话,到了海里说不定还会做怪。”铁牛提醒。 “没事,下午出海我已经教训过它了,它若是想保命,便不敢多做动作。” “那就好,俺还有一件事想问,侯强提议回学院求助,你为何拒绝了?以学院对你的重视,知道此事,必然会出手......” “铁牛,且不说学院知不知道此事,就是知道此事,除非我遇到生命危险,否则学院绝不会派人干涉。而且,我也不想太过依赖学院的力量,这件事,靠我靠你靠我们,可以解决。”白银坚定道。 “那万一,俺是说万一,万一符宗此次来的人真是心狠手辣的人,见自己被九船主忽悠了,一气之下迁怒九船主他们,那俺们岂不是成了罪人。” “符宗的人若是铁了心要对付一个人,即便学院出手也无用。放心,伤了九大哥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也不会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如果想要灭口,就不会让他们回去。眼下我们对岸上的情况一无所知,去学院又要拖延许多时间,还不一定能请到长老相助,九大哥与学院非亲非故,学院没有义务来帮助九大哥。所以,这件事只能靠我们来解决,不用多想了,明日把你们送上岸,我便动身往渔场去。” “你不和俺们一起上岸?” “放心,我的易容伪装术学的很好。倒是你,上了岸之后,九姑娘和侯强就交给你了。侯强那个一根筋,性子又冲动,事情没解决,他肯定不会回学院。九姑娘现在看对九大哥信心满满,脸上轻松,到了岸上肯定会心绪不宁,你可得好好安慰。嘿,三个月时间,你们俩都好到这种程度了。我还记得你受伤的第一天,‘九姑娘像朵花儿一样’。”白银模仿铁牛的语气深情道,直让铁牛脸上微微发烫,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青年。 “俺先回去了。”铁牛不再多说,他本身也无法像白银、朱明这样放得开,听得白银说起这事,逃也似地离开了。 白银笑眯眯地看着铁牛往回走,心中直发乐,果真是缘分呐。 “放心吧,九大哥不会有事,都不会有事的。”白银心道。 ...... 十月四日,辰时。 在晨曦中,白银四人上了那张三乘三的木筏子,经过侯强和铁牛的修缮加固,木筏子不仅崭然一新,还围了一圈木栅栏以防掉进海中,铁牛甚至还做了几个板凳固定在木筏上供四人休息,外加一张有围栏的木床。除此之外在木筏子一角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木屋,铁牛专门给九菲菲打造,虽然样子有些丑,遮风挡雨却是足够了,让侯强好一阵酸。 “鲨兄,吃了这条鱼,就一路往前冲,早到岸上早点自由!” 白银丢了一条大肥鱼给黑头鲨,黑头鲨一口接过,甩尾往西。 第173章 潜回渔场 黑头鲨心中颇有些不情愿,你一个人也就罢了,这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得有六七百斤重,就是奴隶主也不能这样压榨吧?迫于白银的威压,黑头鲨不得不埋头往前扭动它那巨大而灵活的身躯。 许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走了大约五十里,刚到温海域没多久,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随即大雨倾盆往白银四人头上落来,豆粒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白银身上,白银很后悔,没有带把伞。不过就是有伞也没有用,因为呼啸的西北风强烈的很,伞根本就撑不开。 九菲菲有小木屋的遮挡,没有淋湿,白银三人都成了落汤鸡,没办法,早上走的时候还挺晴朗的天,谁知道到了这里竟会下这么大的雨,不仅白银几人淋湿了,就是黑头鲨的速度都减缓了,原本晚上就能到,现在只能等这场雨过去再说了。 “公子,是不是因为你在海上杀了太多黑头鲨,所以海神发怒了?”侯强问道,雨已经下了半个时辰,不见有减小之势。 “闭嘴,我那是为民除害。”白银堵住了侯强的嘴,下雨这阵子,侯强已经说了好几遍同样的话。 “你看你看你看,我说一遍这天上的雷就响一遍。公子,你说这雷......” “再说嘴给你缝了,你这乌鸦嘴,早上出海时你说什么了?你说到了温海域要泡个澡,希望不要下大雨,现在怎么着?我看这大雨都是你这张嘴喊出来的。”白银连捂住侯强的嘴。 “公子,这不能怪我啊,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我还说马上雨就停了呢,你看,这雨也没听我的不是。”侯强挣脱白银的手回道。 “我看你一说让暴雨下的更大些,这雨说不定就停了。”九菲菲探出半个脑袋笑道。 “暴雨暴雨,下的更猛烈些吧!”侯强当真来了一句,白银三人不约而同往天上看去,大雨依旧。 “你看,我就说了,我这嘴又没有开过光,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就反着什么。”侯强一脸得意地说道。 “咦?雨好像变小了,白银,你有没有觉得雨变小了。”铁牛惊咦。 “好像是,变小了。”白银回道。 “怎么可能,这雨怎么可能变......” 侯强一句话还没说完,天上乌云一散,阳光从云层透过来,波光粼粼。 “哇,侯强你这嘴真是开过光了,瞧瞧,这云都被你吓散了,雨都让你说跑了。”九菲菲惊道。 侯强愣愣地看天,白银和铁牛呆呆地看着侯强。 “侯强,你这嘴,无敌了。” “侯强,在岛上待了三个月,你不仅身体功夫见涨,这嘴上的功夫更厉害,佩服佩服。”白银拍了拍侯强的肩膀。 “哈哈,那我现在可以说是会呼风唤雨了啊,以后我只要说......” “停!你什么也别说,就老老实实坐着,鲨兄,别睡了,咱走了!”白银又丢了些鱼给黑头鲨,黑头鲨吃了鱼,精神立刻就上来了,奋力往岸上游去。 一路上并无其他异状发生,白银四人有惊无险地抵达岸边,此时已是戌时,正是无人之时,倒是刚好。 “侯强、九姑娘,你们暂且在这待上几天,我先去凤翔打探消息,三日内,我必回来。这三日,你们尽量小心,一切听铁牛安排,不可擅自行动,我怕符宗的人会盯上你们。”白银将三人送上岸。 “放心,这边有俺,凤尾县俺也熟悉,你仅管去,一切小心。”铁牛说道。 随即,白银和三人告别,将大木筏解开,换上小木筏往南去。铁牛和侯强将木筏拖上岸藏好,和九菲菲往自己家中去。 “铁牛,方才我要跟公子去,你为何要拦着我?” “白银他一人更方便些,俺们去只是拖他后腿,这三天俺们就先好好待着,白银既然说了三日内会回来,三日内就一定会回来。” “万一遇到危险,我去不是还能帮衬着点嘛。”侯强辩解。 “别,你这嘴可是开过光的,你别再说白银的事了。白银都是谋定后动,就说他和九林哥商量的对策,不是刚好让符宗那些人无功而返了吗?所以我们就不要担心白银了,这三天我们就跟着铁大哥熟悉熟悉这边的情况,白银那边一有情况,我们也好过去。”九菲菲说道。 “菲菲说的对,侯强,你也不要着急,白银既然决定一个人去,自有他的打算,俺们贸然跟在后面,反而会扰乱了他的计划。走吧,先带你们去俺家,看到那座山了吗,俺之前就一直在这山上砍柴背到山下卖。” 见铁牛和九菲菲二人如此说,侯强也觉有理,便不再提跟着白银的事了。 再说白银,换上小船驱使黑头鲨往南去,凤尾县和天和渔场距离不过四十里,不到半个时辰,白银便到了渔场附近浅滩。 “鲨兄,一路辛苦了,来,这些鱼都是给你的,现在你自由了,日后做条好鱼,不要随便吃人,若是遇到坏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白银将戒指中准备的鱼尽数倒给黑头鲨,而后一掌震断木棍将其从黑头鲨口中取出。黑头鲨张开大嘴,将白银给的鱼囫囵吞下,头也不回地往海里游去,游至远处,连环跃起,很是欢喜。 目送着黑头鲨离去,白银心中有一丝的不舍,“这么大的个头,角质肯定比之前的都好,有缘再见。” 简单地易容成‘骆炎儿’的模样,白银从渔场北部绕到南部。 快十点,所有人都歇息去了,交易区空无一人,九云天的小院灯依旧亮着。 白银悄悄摸到院子外面,四围打量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一个跃起落上房顶,俯身侧耳倾听屋内声音,却什么也听不到。摸黑下到院中,循着亮光来到房门外,捅破一层纸,往内看去。 只见九云天一脸焦急地看着床上一人,细细看去,床上躺着的人正是九林。 谨慎起见,白银并未立刻进入房中,而是跃出院外,在院子周围半里地仔细探查,并未发现其他人,也无陷阱一类,方才重返小院。 ‘砰砰砰’ 白银轻扣房门,九云天起身来开,但见一个耳坠银环、面色妖异的青年。 “小兄弟是...”九云天问道。 “黄鱼很好吃,这不是,又来找九大哥来了,九大哥不认识三炎山的骆炎儿了?不知这房间能进否?”白银回道,眼中微微一闪。 九云天听到‘九大哥’三字,瞳孔微缩,先是疑惑再是狂喜,连把白银让了进来。 “白...骆兄弟,你怎么半夜来了,我这都没什么准备,小侄又不知中了什么毒,眼下疼痛难耐昏了过去,骆兄弟神通广大,你且看看。”白银冲着九云天眨了眨眼,九云天会意,改口道。 “九大哥放心,小弟深夜来,就是听说你侄儿得了怪病,这才马不停蹄从南方赶来,且让我细看。” 白银来到九林身旁,只见九林额头豆大汗珠,脸上隐隐有黑气缭绕,嘴唇发紫,呼吸粗重。连搭上九林手腕,片刻之后,扯开九林胸前衣物,正见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在九林胸口盘着,似在晃动着八只脚。 白银心惊,暗道符宗之人当真狠毒,竟然将‘毒蛛符印’种在九林身上。 这‘毒蛛符’是符宗一门较为高级的符印,种符者至少也得是长老级别的人,方能有深厚内力种下此符。此符极其残忍,种下之后一刻不停地吸取宿主内力,起初七日并不觉内力流失多少,再七日,便觉内力流失加速,再七日则更快,若是到了四七二十八日,那便命不久矣!这毒蛛符吸取完内力,便要吸取人身体的营养、血肉、骨髓,直到这人变成一具森森白骨! 看九林这个样子,已是快到三七之数,若是再晚来几天,九林必然命丧毒蛛下。 白银深知符宗符印之厉害,连忙催动内力为九林缓解,并给他喂下一颗护心丹,暂时抵制毒蛛的吸噬。 九云天在一旁见白银脸色大变,而后从怀中取出丹药给九林服下,又见九林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当下心喜不已,小声在白银耳边说道。 “昨日符宗的人便离开了,我偷听到他们是为了一个拍卖会准备,所以才提前离去。林儿师父那边我让人去找了,东洲学院也派人去了,但现在都没有消息。王大哥那边我也派人去找了,王大哥去追花公子,并不在郡城,眼下我也没法子,今晨请了郡城的大夫,大夫开了几副药,并不见效果,可把我急坏了。幸好你来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九大哥,符宗的人兴许走了,也可能有人留在这边,你还是称我骆兄弟,以防万一。眼下最重要的是给九兄治疗,九兄种的是一种罕见的病,这种病我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治,我要回学院一趟。这里有三颗丹药,每日晚间喂服一颗,我此去三日内必回。” 白银额头出汗,轻声与九云天将自己回来的事情告知,九云天连连称奇,暗道这一切都是缘分。又听了白银保证的话,心中微微安定。 “骆兄弟,有劳你了,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九大哥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们若是不认识我,也不会有今日的情况,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 “骆兄弟,这一切都是那些图利的小人干的事,你光明磊落,怎会怪到你身上。你且放心去,我会照你的说法服药。” “好,事不宜迟,我今晚便动身,九大哥保重。”白银拱手道别,九云天目送白银离去。 白银从九云天院子出来,一路往北,不多时,进了一片林子,稳稳停住,手中捏着三枚铁镖,往身侧丛林甩去。 “跟了那么久,出来见见吧,看看是人是鬼。” 白银眼中发寒,嘴角扯出一抹笑,更添他这妆容的妖异。 第174章 符天凡 白银话毕,灌木丛后走出一灰衣男子,相貌平平、衣装平平,唯两只眼睛平静如水,被白银点破叫出也不慌张。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跟踪于我?”白银喝道,配他一脸的妖邪,真有七八分山大王的姿态。 “符宗符天凡,阁下就是白银?”符天凡出声。 “符宗的人?怪不得做这偷偷摸摸的事。白银,就是天字号通缉令上的那个小子?那个小子有胆,我欣赏,回我的山头做个二大王倒是不错。” “阁下若非白银,为何深夜从渔场出?”符天凡一脸平静。 “呦,什么时候,符宗的人都这么厉害,可以取代皇朝盘问别人了?莫非这东洲现在已经是符宗的天下了?我可听说剑宗依然屹立在北部三郡。” “并非盘问,只是好奇。阁下若与渔场主无关,在下也不会平白得罪一个人。”符天凡说罢,也不待白银出声,扭头往渔场方向去。 ‘真是个狠人’,白银暗道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铁镖掷向符天凡后背,冷声说道。 “听你这意思,是要去找那对叔侄的麻烦?” 符天凡背后似长了眼,头也未回,略一侧头,飞镖擦耳而过,被他一手捏住。 “怎么,不行吗?” “哈,你这符宗弟子当真有趣,话没两句便要害人。正巧,我刚好要到符宗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对我兄弟种下‘毒蛛符’,符宗的人,还是那么阴险。” “阁下并非符宗之人,有这番看法许是受了世人的曲引,符宗并不像阁下想象的那样。不过,既然那位叫‘九林’的人是阁下的兄弟,我这里倒是有一枚破解‘毒蛛符’的符丹。”符天凡转过身,脸上仍是平静。 “哦?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地符者也能有这样的丹药,在符宗地位也不小嘛。说吧,什么条件。” 白银心中微微惊讶,符宗内弟子分天地人三级,符印也分天地人三种符印,可用对应符印的弟子则有相应的称呼。比如可用地符的弟子,就叫作地符者,即便只能用最初级的地符也算是地符者。 符宗等级严明,着重体现在服装上,天符者着紫袍,一般为长老级别人物;地符者着蓝衣,一般为长老弟子一类或是一些出类拔萃的外门弟子,即便是关系户,实力未达到也是不能着蓝衣称地符的;人符者着青衣,一般为普通弟子,此类基数最大。 除了天地人,还有无符者,着粗布麻衣,颜色以棕、灰、黑为主,主要是宗派杂役一类天赋太差的弟子。 每一等级又分三个小阶段乃初、中、高,在服装上体现则是所着衣袍袖口处所绣的‘符’字多少,一个字为初级,两个字为中级,三个字为高级。关系户的袖子上,除了实力对应的‘符’字外,另绣有一‘宗’字,以示区分。 若是想招惹带‘宗’的人便要掂量掂量,是否能抗住其背后之人的压力,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此外,符宗的修炼之法与江湖中还有不同,他并非以内力作为动力,而是用符印取代。在自身体内种符,周身各处皆可种符,通过驱动这些符印来发挥其威力。譬如说在腿上种一个‘增速符’,当驱动符印时便可使得腿上速度大增;在比如在手掌种一个‘重山符’,则力量大增,一掌挥下若一座山压头而来。 身体其他部分的符可种可消,升到地符可将原先的人符消掉,以威力更大的地符取代。唯有丹田内只一张‘聚气符’,每一个入门的弟子都要尝试种下此符,此符是其他万符之本,只有体内种下‘聚气符’,其他符印方能生效。 符宗人言,一符聚气,万符显威,可见此符之重。这符不能消除,只能往其内不断增符,使其威力增大。 眼前这位符天凡,单看姓氏便不一般,符宗之人除了关系户的本姓‘符’,就只有赐姓‘符’,其他人,一律不得姓符,也就是说,你原本上山来姓符,若是实力不够,就必须改成其他姓。 再看这人举止,轻轻松松接住白银所掷飞镖,观其出手,不说风轻云淡,也是小菜一碟。由此可猜,此人应是地符者无疑,只是不知其是初中高哪一级。等级越高,能用的符种越多,所用的威力越大,便越要小心,符宗的符恐怕连他们宗主都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符和南宫灵做的药一样,数不胜数。 “打赢我。”符天凡平静说道,眼中毫无波澜。 “打赢你?”白银愕然。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打败一个地符者就能得到符宗一枚地符高阶丹药,小子,这丹药不会是你自己练着玩,结果练出了半成品,故意诓我的吧?”白银见符天凡并不说话,遂说道。 “丹药不假。” “好,姑且信你一次,便让我领教领教,东洲数一数二的符宗,它的符有何妙处。” 白银赤手空拳立在当场,他随身并未携带武器,若是取出便暴露了他身怀储物戒指的秘密,如此一来,便是不打自招了。而且,他若是取出剑与符天凡对攻,对方一眼便能认出自己,毕竟人可伪装,这剑除非回炉重造,否则如何伪装? 符天凡见白银摆好架势,也不多话,暗暗驱动丹田聚气符,身上气质陡然一变,原先平平无奇的人一下子仿若成了一座大山,横亘在白银面前。 沉稳,无比的沉稳,这就是白银现在的感受,仅管两人还未交手,白银便已经知晓,论拳脚,自己若是光明正大的打,不是对手。但是,他现在可不是用剑的白银,而是甩暗器的骆炎儿。 不待符天凡攻来,白银率先出击,右手往腰间一撤,三枚铁钉夹在手指间,猛地甩向符天凡。在港岛为了捉鱼,白银对暗器之道可没少练习,眼下这一甩,速度、力道皆是不弱。只看那三枚铁钉上中下攻向符天凡,上路咽喉、中路心脏、下路腰肋。 符天凡左脚踩地,身子往后一歪,三枚铁钉尽数落空,再看符天凡,眼中仍是平静。 白银心惊符天凡的速度,没想到其人气质若山,身子却若风,如此迅捷快速。论速度,白银修炼三月,颇有小成,眼下刚好拿来试炼。 只看他左右晃动,双手并用,暗器漫天飞向符天凡,一枚、两枚、三枚,数量不固定,角度不固定,力道不固定,只求连续不断。 再看符天凡,面对白银快速的暗器冲击,不惧不慌,似乎知晓白银心思,白银每每设下的连环暗器尽皆被他躲过,这些暗器,竟毫无作用! 白银心惊的同时,也在思索取胜之法。 符宗之人对于近战极为擅长,他本身种符,自是把身体作为武器,若是近身战,白银铁定不是对手。只看符天凡躲避白银暗器的身法,便知两人之间颇有些差距。此刻是借助暗器之多逼迫符天凡不能近前,而暗器之道不是白银所擅长,时间一久必出破绽,拳脚对攻也无法取胜,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正在白银苦苦思索之时,符天凡掌心符印一闪,手速加快,竟是把白银所丢的两枚飞镖捏住,反过来掷向白银。白银暗自分神,没想到暗器为人所擒,匆忙之间,腰上发力扭转身子,堪堪躲过。 刚躲过暗器,白银便道不好,连续断了。 未及转身,白银脚下发力身子往前冲去,身后符天凡一掌拍空,空气爆裂声在白银耳边炸响,好险! 落地之后,白银迅速转身,脚下点地,往符天凡冲去。暗器阻挠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开打,那便打你个落花流水。论力量,白银这一双肉掌也不是好欺负的! 符天凡见白银冲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屹立如山,心中暗暗提防,白银之前所丢暗器,他躲过也是费了很大的劲,不断催动脚上的符印,方才躲过。 白银一拳挥去,手指间暗藏针器,符天凡只要被此针扎破,针尖涂的麻醉药便会顺着血液进入其体内。 符天凡显然是看出了白银的计划,并不用手掌与白银对,而是从一侧拍白银手背。白银收拳,小臂上架,二人拳脚间却是瞬间换了攻防。 白银深藏暗器,近身拳脚,符天凡时时提防白银暗器袭击,反而放不开手脚,对攻十个回合,二人却打了个旗鼓相当。 再一次撞击分开,符天凡未等白银踩地稳定,脚上一用力,快速贴近白银,掌上‘重山符’一闪,连续拍向白银。白银未曾料到符天凡的速度如此之快,只得以小臂格挡,‘砰砰’声络绎不绝,二人一攻一守间,符天凡已是拍下九掌,一掌雄厚一掌,直拍的白银连连后退,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露出太多破绽。 九掌拍完,白银迅速往后退,符天凡则快速靠近,不给白银拉开距离,这次乃是以脚来攻,专踢白银下肢,取的是短促快捷之势,不给白银喘息之机。 白银心中暗暗叫苦,这符天凡真是深藏不露,前面躲避自己暗器以及十个回合的攻击都是试探,并未用出全力,亏得自己还觉得可以挡上一挡,不会落败。 八脚一过,符天凡再出一脚,看不见的脚底板上符印一闪,一股大力冲向白银胸口,白银以手臂来挡,内力运及手臂,未等稳定,大力顺着手臂往胸口窜去。 ‘咔嚓’,轻微的一声响,白银小臂已是出现裂痕,同时胸口受了大力,倒飞出去的身子猛地撞在树上,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在腹中涌动。 白银一口吐出,连忙起身,口中含住一颗生骨丹,快速恢复其内力,并护住受伤的右小臂,两眼盯着不远处的符天凡,朱红眼影邪异无比。 第175章 赶回学院 “你受伤了。”符天凡平静出声。 “你不也是,硬撑着干什么,符宗的人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弱鸡嘛。”白银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符天凡微微皱眉,体内‘护体符’光芒大放,眉头再皱,嘴唇微动,一口黑血吐出体外。 “厉害厉害,符宗的人就是不一般,这祛毒也有相应的符印,可惜,我这毒可不是那么好清的。你眼下吐出了大半毒素,但体内的毒素若是想靠自己解决,至少也得一个月不能大动,若是这个时间,被你同门的人或是其他仇家知道,啧啧。”白银说罢不再言语。 他眼中佩服之色不假,符天凡能够及时察觉并用自身符印之力将毒素去除大半,已是常人不能为的事情。 这毒虽然比不上五洲那些剧毒之物的毒,但这毒是组合毒,毒性比不过那些,复杂度更胜一筹,解毒也是不易的。 至于这毒是怎么到了符天凡体内,这场景是否似曾相识? 与陆风鸣一战,同样用了此法,白银这也算故技重施,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这种组合毒和一般的毒不同,无色无味不说,还悄无声息,看似几种毫无干系的药,组合起来,就成了复杂难解的剧毒,南宫灵真是个制药天才。 傻子才会光明正大的打,反正白银是不会的,拿到解药才是正事,不管解药真假,总之拿到了再说。 眼下双方各有损伤,说不上谁输谁赢,若是两人再拼,也说不好谁胜谁负,只当是半斤八两吧。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谁胜谁败的问题了,而是互换解药的问题。打败你就给解药?谁知道真给假给,不得不给才是正理。 “佩服。”符天凡暗暗催动聚气符压制,眼中毫不吝啬欣赏之意,倒是看得白银一愣一愣的。 这个人若不是符宗的人,倒是可以深交,白银暗道。 ‘啪’,白银接过符天凡扔过来的小瓶子,里面正有一颗黑色丹丸,其上有符纹,是一只蜘蛛的模样。 “服下半刻钟后,吐血纹消。” ‘咻’,白银同样扔出一包药粉,里面正是解毒的药粉,就是普通的黄色粉末,还有淡淡的玉米香,看上去就像玉米粉一样。 “兑白水喝下,一刻钟后找个隐蔽的地方,便可解毒。放心,那不是玉米粉,只是看上去像罢了。我也是看你这人和符宗其他人多有不同,这才给你解药。下次见面,可要小心些,避着我点,记住了,我是三炎山骆炎儿。妈的,好不容易从南蛮过来,没晃两天,白白损失了我一份毒药,告诉你,这些药在南蛮都不是好找的,更别说你们这东洲。说起来,你还欠我的,你们符宗的人阴险狡诈,但我看你这人还是挺讲道理的,说给就给,也不啰嗦,挺好挺好。” 白银嘴上说着,内力则是不断往双臂涌去,口中的生骨丹药效也在堆积,快速恢复才是正道,闲聊什么的都是拖延。 “九场主那边,我不会再出现。” 符天凡收起药包,深深看了白银一样,脚下一点往西方奔去,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我靠,这符宗的人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刚才那是什么眼神。”白银浑身一阵哆嗦,也不多停留,体内恢复的七七八八,赶路是没什么问题了。 符天凡是给药了,谁知道这药是真是假,还是要回学院找人看看。 白银一路往凤尾县铁牛给的地址赶去,身体受伤、消耗又大,铁牛家又靠海,后半夜白银方才到了铁牛家中。 “白银,你怎么了?”铁牛见白银额头有汗珠,惊道。 “没事,进屋说。”白银露出一个微笑。 屋内四人坐定,九菲菲和侯强本已睡下,听说白银来了才匆匆起床。 “公子,你遇到符宗的人了?” “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没关系,我这伤没有大碍,休息两日便好。我此去渔场,符宗其他人都离开了,只留了一个叫符天凡的人在,我与他打了一架,他便离去了,并说不会再去找九大哥的麻烦,且给了我一颗治疗九兄的药。但事无绝对,我们并不知符天凡为人,也不知符宗是否暗中派了其他人看守,九姑娘,这两日你暂且在这待着,莫要随便出走。” “铁牛,你去渔场那边打探,侯强,九姑娘这边你要守护好了,若是丢了,回来拿你试问!”白银‘恐吓’道。 “公子,要不我去渔场打听吧,九小姐和铁牛是一对儿,我在这,不好吧。”侯强说道。 白银白了侯强一眼,“你若是心细一些,我当然会让你去。”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铁牛问道。 “我待会便回学院,请学院长老看看这丹药是真是假,若是真丹,我会立刻赶回渔场。你们先安心在这儿等着,不会有事的。” 说完,白银便匆匆离去,九林的性命在他手中,他不得不着急。 白银走后,侯强便回房休息了。九菲菲坐在客厅,呆呆出神,铁牛则陪在她身边。 “铁大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菲菲,白银就是太着急,还有些自责,所以才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你最近一直练剑,武功涨了许多,怎会无用呢。”铁牛说道。 “可是,我还是一代女侠,现在却要让侯强来保护我,我这个女侠,做的好失败。”九菲菲哭丧着脸,铁牛不知说什么是好,女侠...... 九菲菲见铁牛想说又没的说,脸上一阵变幻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九菲菲可是一代女侠,又不是那些大富人家的娇小姐,我理解。铁大哥,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九菲菲看着铁牛,铁牛方知自己是被九菲菲戏弄了,也不生气,轻轻抱了抱九菲菲,出门往渔场去,九菲菲目送着铁牛离开,宛如当初目送自己父亲出海,这背影是何其相似。 再说白银,一路往北,行至中午方才到学院门口。见了熟悉的学院,心中万分感慨和想念,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脚下发力往梦萝小院去。 推开院门,不见人影,白银连往屋内走去,口中呼喊着梦萝和南宫灵。 “咦?白银你回来啦,你怎么才回来,澄儿姐姐前几日都要让画橙带她出海寻你去呢,幸亏让梦萝姐姐拦住了,这才作罢。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南宫灵从屋内走出,脸色从惊喜变作疑惑。 “你在就好,具体事情等会再说,现在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我这里有一颗解除‘毒蛛符’的符丹,但不知真假,想请紫萱师叔看一看,但我又不知她在哪里,就来找你们了。”白银说着将符丹递给南宫灵。 “毒蛛符!你被种符了?”南宫灵听到符丹二字眼中露出一丝凝重,符宗的符印,有对应的符丹解除符印,但符印既然分天地人三级,符丹自然也有这三个级别。‘毒蛛符’算是地符高级的符印,怪不得南宫灵如此吃惊。 “不是我,是上次卖黄鱼的九船主的侄子。”白银解释。 “好,我现在就去,你先在这待着,哪里也别去。” 南宫灵接过符丹往天丹宫殿去,却不见紫萱长老。脑袋一转,往天幻宫去了。 “澄儿姐姐、梦萝姐姐,白银回来了。”南宫灵说道。 “白银回来了?他在哪里,怎么回来了也不到澄儿这,亏得澄儿这么担心他。”梦萝乍听白银回来了,肚子里颇有些生气。 “白银现在在我们小院里,梦萝姐姐,你知道师父去哪里了吗?”南宫灵回道。 “师父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你找师父干什么?”梦萝疑惑。 “白银有一个朋友中了‘毒蛛符’,他拿回来一枚毒蛛符丹,想让师父看一看,既然师父晚上回来,那我去找东方师父问问看。”南宫灵说完便走了,相比于担心白银,她更关心的是符丹,这可是地符高阶符丹,她还没见过呢。 “这个丫头,对丹药痴了迷了。澄儿,澄儿!发什么呆呢,你心心念念的白银哥哥回来了,我说你也不生气,他一回来就找人帮忙,连看你的空都没有。照我说,他就应该和灵儿一起来找你。”梦萝说道。 “回来就好,我们去找他吧。”黄诗澄一脸红润,轻松了许多,眼中思念已是溢出眼外。 “好好好,反正是你的白银哥哥,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说要让画橙带着去东海,还有什么白银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梦萝打趣道,她方才所言并非真是对白银生气,白银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久的相处她自知晓,她只是怕黄诗澄太过思念胡思乱想,怕她和白银闹别扭。 “好啦好啦,这几天感谢我最好的姐妹梦萝的照顾和关心,我们快走吧。”黄诗澄推着梦萝往梦萝小院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梦萝摇头暗叹,恋爱中的人真是捉摸不透,上一秒暴雨下一秒晴天,无奈被黄诗澄拉着跑向自己小院,连画橙都不要了。 二人来到小院门口,黄诗澄停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衣服,换来梦萝一阵打趣,这才和梦萝一起往小院进,心脏扑通扑通跳,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院中,白银一袭白衣,双臂抱胸依靠在柳树上,脑袋低垂,已是沉沉睡去。 门外,黄诗澄竖起一根手指,轻轻靠在嘴边,拉住开门的梦萝。 第176章 符丹真假 “他太累了,我们轻一点。”黄诗澄小声道。 二人轻悄悄打开院门,轻悄悄来到柳树旁。 黄诗澄盯着白银的脸,怔怔出神,嘴角不自禁上扬,眼中的笑溢出在脸上,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忍不住伸出手,往白银脸上摸去。 熟睡中的白银鼻尖微皱,那是熟悉的味道,眉头微微一动,双眼睁开,茫然地看向黄诗澄。 “澄儿,你来了。” 突然,白银抓住黄诗澄伸出的右手靠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手中的温软,忍不住又捏了几下。眼中的困意和疲惫一扫而空,方知眼前非梦。 “咦?是真的,澄儿,我想死你了。”白银一把将黄诗澄搂入怀中,倒是让黄诗澄手足无措,两只小手在空中停了半天才环住白银的腰,脑袋侧靠在白银肩上,嘴角露出一弧迷人的微笑。 梦萝虽然为好姐妹感到开心,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肉麻了,扭头往回走,忽然听到黄诗澄一声轻咦,回头来看,白银脑袋软塌塌地放在黄诗澄瘦弱的肩膀上,两只手臂紧紧抱着黄诗澄的腰,又睡着了。 “澄儿,他这是几天没睡觉了,刚见着你又睡着了,真是的。”梦萝无奈道。 “嘘,他太累了,来搭把手,白银哥哥太重了,借你的床用一下。”黄诗澄将白银的手轻轻掰开,扶着白银一边,梦萝扶着另一边往屋内去。 “澄儿,我怎么觉得,白银这家伙是在装睡,他这刚回来就要压榨我们,黑心大老板,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他的丫鬟了。”梦萝说道。 白银确实没有睡着,他见了黄诗澄,精神一下就来了,待到抱住黄诗澄,不知怎么又累了,抱着抱着就困了,但不想放手,这才又睡了去。 “可真是个冤家,好了,你的白银哥哥也来了,我就不再这多待了,你照顾他吧,灵儿那边有消息我再来通知你。”梦萝说罢出门去了,独留黄诗澄和白银在房中。 白银已然熟睡,黄诗澄轻轻摩挲白银的脸,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没见着的时候,想念的紧,见着了,忽然又平静了。脑袋轻轻靠在白银胸口,感受白银的心跳,欣慰和满足涌上心头,不自禁露出笑容。 ...... 南宫灵到了地血殿未见着东方逸,小童说东方逸也外出,要明日才能回来。无奈,南宫灵只能回到梦萝小院,她自己是很想把这丹药拆开看看,但此丹只有一颗,还是救命的丹药,也不敢真的研究。 回到小院不见梦萝,屋门一推,却见白银躺在床上,黄诗澄脑袋放在白银胸口,二人皆是沉沉睡去,心中暗笑,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晚十点,白银总算睡了个饱觉,慵懒地舒了一下腰,吐出一口浊气,全身舒服。鼻尖是黄诗澄留下的兰花儿香,煞是好闻。忽想起丹药的事,白银连起床穿好衣服往屋外去,丝毫未注意衣服是何时脱掉的。 推门而出,梦萝、罗蒙、南宫灵、朱明、黄诗澄五人皆在。 “你们怎么都来了?”白银愕然。 “这不是听说离开三个月的白银白掌柜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是带伤回来的,我们这个关心呦。”朱明挪了挪身子给白银腾了个位置。 “师父还没回来,我已经嘱托小童,师父若是回来让他来告知我一声。”南宫灵说道。 “还没回来......”白银沉吟。 “白银,你去东海这三个月发生什么事了,灵儿说你一个朋友受伤了,你怎么样了,侯强和铁牛他们呢?”朱明问道。 “我们都没事,铁牛在渔场,侯强和九姑娘在铁牛家。此去东海我们遇到了符宗......”白银将遇到符宗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当然关于铁牛和九菲菲的事、菲菲港岛的刀刻都没有说,就是符天凡的事也是挑了说。 “这个符宗欺人太甚,明知你是学院的人,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去追捕你。”梦萝说道。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还是晨鸣郡人字号通缉令上的人,他们要抓我,学院也无法出面阻止。”白银苦笑,当初说好的试炼,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就是就是,他们还私自种下毒蛛符,太恶毒了。”南宫灵说道。 “种符?种什么符?”朱明疑惑,惹来了南宫灵的白眼。 “让你多看看书,你不看,现在傻眼了吧?整天钱钱钱,满脑子都是钱。” “哪有,我平常也有看书的,什么《为商二十一道》《待人三十六式》,就是你说的那些药草书我也有看啊,不过这什么符我刚好没看到罢了。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都有不了解的东西嘛。灵儿,你快说说,这种的符是什么?”朱明一脸赔笑道。 “不说。”南宫灵扭头。 “说说呗,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就不说,你爱知道不知道。”南宫灵再扭头。 “上天奇丹坊去收药草,有个黑乎乎的药草,有四片叶子,叶子上还有两条脉,真是奇了怪了,我见了那么多药草,还没见过两根脉的叶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真是头疼。”朱明故意说道,南宫灵的小耳朵一动,果然上钩。 “叶子是不是只有小拇指那么宽,叶边有锯齿状?”南宫灵问道。 “对对对,灵儿你真聪明。” “在哪里在哪里?” “在哪里,让我想一想啊,完了,我这脑袋里都是符,想不起来了。” “符就是符宗攻击的手段,他们喜欢种符,有的符种在自己身体里可以增强实力,有的符种在别人体内可以杀人也可以控制人,甚至还可以让人失去意识成为傀儡一般。好了,你知道了,双脉草在哪里?” “哦~原来这种草叫双脉草,灵儿你见识真广,呐,在这里。”朱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正放着那株双脉草,南宫灵双眼亮的像灯笼。 他二人的打趣让白银等人皆是莞尔,白银焦急的心情稍稍缓解。 正聊天,小童推开了门。 “南宫师姐,师父让你带着白师兄到大殿去。” 南宫灵和白银连跟着小童去往天丹宫大殿。 大殿之上,一袭紫衣的紫萱坐在一侧草藤椅上,神情平静,不似个三十岁的人,倒像个十七八的少女。 “师父。” “师叔。” “来了,坐。这符丹我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这丹药上的毒蛛符纹与我以前见过的好似有些不同。救人是可以的,但具体药效我并不清楚,这丹药你可送与你东方师叔看一看。”紫萱将丹药归还白银。 “东方师叔?”白银疑惑。 “白银你有所不知,东方师叔是师父的师弟,对毒丹很有见解,后来又被上一任的地血殿主看中修习了毒功,而后东方师叔又往上一任天符宫主处修习了一段时间符纹之法,所以东方师叔对符丹的认识要比师父多得多。”南宫灵说道。 “就你多嘴,你这两日是不是又去找他了?”紫萱说道。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东方师父对丹药的见解独树一帜,俗话说寻百家之众成一家之长嘛,东方师叔和师父一样厉害,肯定有特别的地方,所以灵儿就去啦。”果然近朱者赤,南宫灵现在都会辩解了,还头头是道的。 “他若问你打听我的事,你只说不知。”紫萱没好气道。 “是,师父。那白银这......”南宫灵问道。 “白银已给那人服下缓解的丹药,那人三日内没有生命之危,今日太晚了,明早六点来此,我带你去找他。”紫萱对白银说道。 “谢紫萱师叔。”白银恭敬道。 “去吧。灵儿,你留下。” 白银拱手退出,南宫灵留在大殿。 “你和他见了多久了?”紫萱问道。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两,两个月。”南宫灵偷偷打量紫萱的表情,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么久...他都教你什么了。”紫萱表情有些严肃。 “师叔教我辨别有毒药草,给我讲了这些药草的产地、药性一类。” “就教了这些?” “嗯,师叔教我的就这些。”南宫灵回道,心中却在暗想,我去偷听他教别的弟子药方什么的就不算吧,还有我问师叔的东西师叔回答我也不算吧,这顶多算解答,对,解答疑惑。 “除了教你这些,他还问你什么了?”紫萱平复后继续问道。 “师叔还问了灵儿关于师父的事。” “关于我,什么事。” “就是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最近心情怎么样,一类的。”南宫灵笑嘻嘻道。 “严肃点,行了,不要跟他学那些毒药方,丹药是用来救人的,去吧。”紫萱挥手。 南宫灵拜别,蹦蹦跳跳地出门去,脸上仍是笑嘻嘻的。 紫萱在大殿内一手撑着脑袋,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白银从天丹宫回到梦萝小院,朱明还想着告诉白银奇丹坊的发展,结果被梦萝拦了下来。梦萝看出白银心中有些焦急,一心在符丹之上,遂打趣让黄诗澄领着他的白银哥哥走了。 黄诗澄小院,白银与黄诗澄坐在一长条椅上,黄诗澄依偎在白银怀中。 “白银哥哥,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东方师叔回来再问他。”黄诗澄安慰道。 “嗯,我没事。我在想,符丹上的符纹和天符宫的符纹,好像有些相同,真是奇怪。” “明日见了东方师叔,可当面问问,东方师叔以前也在天符宫学过,应是知道一二。” “嗯,不想这事了,澄儿,我好想你。”白银紧了紧搂着黄诗澄肩膀的胳膊。 “澄儿,也是。”黄诗澄脸上一羞,小声说道。 第177章 符纹融合 白银搂着黄诗澄,一口亲在黄诗澄洁白的额头,浑身一阵燥热,呼吸加重,口中干燥。再看黄诗澄,双眼中有一丝迷离,有一丝挣扎,两只手不自禁绞在一起。 白银见此状,暗道不好,黄诗澄十八岁前要保持处子之身,若是现在就...万万不可。 牙齿轻咬舌尖,白银一个激灵,堪堪忍住心中欲火,抬头看天,夜色已浓,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子时。推脱明天有事要办,白银‘嗖’的一声蹿走了,留黄诗澄一个人在长椅上偷偷发笑。 “呼,控制力还有待提高,差点就没把持住,好好地谈天看月亮,怎么脑袋里就突然冒出那种事情了。嗯,对,红唇,一定是澄儿的红唇,她昨天抹了红唇,太诱惑了,幸好我内功深厚,不然就酿成大错了。还是澄儿太美了,澄儿好美,去去去,不能再想了,该去紫萱师叔门前等着了。” 白银吃着早饭,脑袋里都是昨晚黄诗澄的影子,胡乱吃了几口,背上墨染便往天丹宫去。 天丹宫前,小童还未通报,紫萱便从门内出来了。 “白银,你来的刚好,我带你去寻他。” 别看紫萱是炼丹的,身体素质依然远超旁人,六七里的路一刻钟便走完了。 到了地血殿前,没让小童通报,紫萱带着白银就往里走。 “哎呀呀,什么风把师姐吹来了,来来来,外面凉,进屋说。” 大殿内走出一灰衣男子,若非知道他是东方逸,白银都以为这是一个清秀少年,岁月丝毫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印记,一脸的如沐春风,欣喜都写在眼中,手一挥将紫萱引进门内,那样子特别像是,讨好,看的白银一愣一愣的。 “喂,那个小子,站着不动是想让我请你进来吗?” 白银连忙躬身抱拳,请东方逸先进。 进得门内,三人落座,东方逸和紫萱坐在上首,互相聊天,其实都是东方逸在说,两人完全忽略了白银的存在。 “师姐,尝尝这茶,放心,这茶好的很,都是我从岭南那边采摘来的,清香润喉,我这里还有好些,待会走的时候多带一点。” “哈哈,是吧,师姐你今天来我可真是高兴,我去找你好多次你都不见我。那件事都已经十几年了,就别生气了,气大伤身,不仅是伤师姐的身,同样伤师弟的心呐。你看,这茶水都变成了心的形状,这是关心呀。师姐,你吃的还好不喝的还好不住的还好不,缺不缺个端茶倒水的,做饭做菜的也成,要不劈柴烧锅的也可以,都不需要啊,好吧,那我以后去找你能不能不要让小童赶我走啊,怪没面子的。” “你那个叫南宫灵的小丫头真不错,年纪轻轻对药草就有那么大的兴趣和理解,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师姐在教我认药草。这个小丫头不简单,最难得的是她对毒丹也很感兴趣,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法子,自己琢磨了好些丹药,我都看了,虽然稚嫩一些,但有好奇心有研究精神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可惜她不能常常来我这,不然,不出三年,我保证她的毒丹造诣在东洲都能排上前五。” “师姐,你看你都有梦萝那个丫头了,这个南宫灵就让给我吧,我在学院待了这么多年,这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一个。师姐,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东方逸自己讲的开心了,紫萱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东方逸不住讲自己给南宫灵教毒丹的事,紫萱脸色瞬间就变了。白银偷偷打量了一眼,立马就扭过头不再看,太可怕了,紫萱师叔那张脸恨不得把东方师叔吃了,东方师叔还一脸笑的看着紫萱。 “灵儿,东方师叔把你卖了,你自求多福吧。”白银暗想。 “东方逸!你自己研究毒丹也就罢了,为何要去教灵儿!”紫萱看向东方逸。 “师姐,先别动怒,这是那个小丫头缠着我教她的,她还说这丹药只看如何用,世间既然有增益的丹药自然就有减益的丹药,这是天地规则,人力不可更改。你瞧瞧,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她还说了,你同意让她来找我,我这才教的。师姐,那个什么,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体内有一股清凉感,从小腹涌上心头,又从心头回流小腹?” 东方逸解释了一番,而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紫萱。 “你又在茶里下毒?!”紫萱非常愤怒地指着东方逸。 “不是毒,这是我最新配制的清凉水,专门为生气的人准备的,喝下这水小腹到心头就会有一丝丝沁凉,这样一来,怒意就渐渐消退了。怎么样,师姐,我这做的可是大好事,可不是什么毒药,你现在最真实的感受是什么?”东方逸一脸笑容。 “哼!日后你不许再见灵儿,我也不会让灵儿再来找你。”紫萱气呼呼坐回椅子。 “哎哎哎,师姐,你不能这样剥夺一个孩子的求知欲啊,要知道这个求知欲这个东西,它一旦到了脑子里,这就不好控制,只能疏不能堵,你看看咱师父,当初没有阻止我,我这才......” 见紫萱起身要走,东方逸连拉住紫萱衣袖。 “师姐师姐师姐,好好好,不教不教,你先坐着,这么多年了,你每次都这样对师弟,人家都是师姐让师弟,咱们这倒是反过来了。”东方逸一脸委屈,紫萱这才重新回到座位。 “沁凉从小腹传到心室,又从心室传回小腹,前者两分钟,后者半分钟,通肠还可,灭火无用。”紫萱说道。 “嘿嘿,好的,还是师姐好。那小子,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东方逸忽然转头眼含笑意看向白银。 “没,什么都没听到。”白银坐如针毡,背后一阵发麻。 “挺好,小子,拿出来吧,你进门我就闻到了,符丹的味道还是那么重。”东方逸笑眯眯地说,一脸的兴奋。 白银心惊,东方逸果然厉害,丹药封于瓶中他都有所察觉,连从怀中取出那枚毒蛛符丹递过去。 “整体浑圆,通体暗棕,药味太浓,一般般,看来古月的炼丹术没什么长进嘛。”东方逸玩味说道。 “看上面的符纹。”紫萱说道。 “嗯,这符纹...古月虽然没什么长进,那家伙可大有长进,八脚毒蛛有一脚掺了血虫,这颗丹药吃下去毒蛛符可解开,血虫符会上身,不知不觉间吞噬内力,还不会被察觉,等到修炼多日,发现内力增速越来越缓,才会察觉这血虫的存在。虽然不会对身体产生大的损伤,但这些天修炼的内力是没了,甚至更严重些,以前积累的内力也得消散大半。”东方逸说道。 白银大惊,幸好自己没有擅自给九林喂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本以为符宗之人并不像江湖人称那样阴险,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枚丹药从何而来?”东方逸问道。 “一个自称是符宗符天凡的人给我的。”白银回道。 “哦?你认识他?” “不认识。” “嗯,符宗的符丹非行家无法辨别,日后若是得到符丹,有不确定都可来我这里。” “是,东方师叔,这......” “不必担心,这掺杂的小把戏还难不倒我,你且先回去,下午三时再来此,届时还你一枚治疗毒蛛符的丹药。”东方逸打断白银道。 “谢东方师叔,小子感激不尽。” 白银退去,东方逸这才扭头仔细探查那枚符丹,眉毛微皱。 “怎么,有问题?”紫萱问道。 “符丹没什么问题,只是那家伙已经可以将两种符印叠加到一枚丹药上,这个本事,恐怕他野心会越来越大。”东方逸说道,眼中尽是清明。 “天符丹也会这样?” “他还没这个本事,这枚毒蛛符丹也不过是地阶高级携带一枚地阶初级的符印。效果也只有一半多,古月的丹药炼的真不怎么样,他这东洲三大炼丹师之一的名头可真是水的很。没有好的丹药做载体,即便那家伙能够完美融合,也是白费力气。” “但毕竟还是融合了,他到底有何目的。”紫萱轻蹙眉头。 “只查到一丝,具体的还不知道,那家伙的野心极大,希望他不要犯蠢做傻事,不然,这天下的百姓可是要遭殃受苦了。”东方逸眼中精光闪过。 “北方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有穆大哥压阵,暗界的人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符宗的人会不会掺和?” “那家伙的性子,有好处肯定要捞一手。” “那穆大哥...” “放心,穆大哥可不是这小子那个倒霉的朋友。师姐,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坐一会呗,师弟好久没见到师姐,想念的很。”东方逸忽然又换了一副面孔,一脸讨好地笑。 “记住你说的,东洲前五,等什么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紫萱起身出门去,脸颊微微泛红,东方逸取杯饮茶,双眼微闭。 “好茶!” 第178章 遇黄铃儿 下午三时,白银依约来到地血殿。 东方逸的热情让白银受宠若惊,刚到地血殿,白银便被东方逸强迫坐在上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让白银一愣一愣的,这辈分倒了啊。 可惜的是,白银是身不由己,从进门落座,自己的身子就不受控了,浑身无力,只能勉强动一动手,做一些动作。白银一见此状,想到之前听说的种种,心中大哭,幸好东方逸接下没有什么动作,才让白银舒了一口气。接过东方逸给的丹药,白银逃也似地离开了地血殿,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来地血殿了,这个殿主太可怕了。 与黄诗澄告别,白银匆匆往南去,一路上神清气爽,跑了一百里竟没有太多的疲惫感,真是怪事。不过白银也没有多想,许是三个月东海修炼的成果。 晚间八点,终是赶到了渔场,在周围寻了一圈,并未发现符宗的人也没有看见铁牛,悄悄进了院子,透窗看去,屋内九云天立在床边,床上九林盘坐,身后一人正给他输送内力,不是铁牛还能是谁? 白银悄声推门,轻道一声是我,屋内三人同时扭头。 “白老弟,可算是等到你了。林儿伤势突然加重,铁牛兄弟这才进了院子给林儿治疗,眼下已经是第三次治疗。”九云天连说道,脸上尽是担忧和焦急。 “九大哥莫急,我带了解药回来,九兄很快就会好。” “白,白兄......”九林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想要抬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九兄,有事等你伤好再说。铁牛,你先休息去吧,九兄这边我看着。”白银见铁牛额头都是汗,遂说道。 而后白银取出丹药,给九林服下,自己上了床双手搭上九林肩背,内力暗运,输送到九林体内,催化其体内符丹。 九林服下符丹,脸色先是发紫,紫的发黑,胸口的毒蛛符随着九林抖动,仿若正用其八只脚在九林身上爬动。 约莫半刻钟,黑紫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苍白中的一点红润,他胸口的毒蛛也随着汗液脱落成灰。 白银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见药效完全发挥,这才起身下床。而九林在体内毒蛛符消散之时便是清醒过来,连向白银道谢,他先前饱受毒蛛之苦,精神恍惚脑袋晕眩,若非铁牛及时出手相救,他都熬不到白银到来。 “白兄,多谢。” “九兄,不必言谢,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和九大哥。眼下你伤势已好,符宗之人也已经离去,我们是脱离危险了,万幸大家都没事。” “白老弟,一码归一码,你救了林儿,却是我又欠了你一条命。至于符宗那群人,我们是朋友,朋友自然不能出卖朋友。”九云天说道。 “九大哥,我们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要说欠不欠的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九兄清洗一下。”白银回道。 “早准备好了,我让人抬进来,白老弟、铁牛兄弟,你们都累坏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饭菜,我们边吃边聊。” 白银思索片刻,符宗的人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药草千里追寻,上岸的消息,符天凡应是通报给那位长老了,既然已经上岸,他们再看着渔场也就没有意义了,九云天他们应是没什么危险了。 “好。” 当夜,白银、铁牛在渔场住下。 次日清晨,白银和铁牛辞别九云天和九林,去接九菲菲。经过一夜的修养,九林的身体恢复了大半,没了毒蛛符的束缚,九林的内力似乎都有些增长,所谓祸福相依,这是祸消福到了。 二人一路疾驰,来到铁牛家中。 九菲菲一听九云天和九林都没事,担忧之色一扫而空,当下也不想回去了,便要和铁牛一同回学院去。 “九姑娘,学院什么时候都能看,你暂且回渔场看一看,九大哥对你担心的很。铁牛,你陪九姑娘往渔场走一趟,给九姑娘当个保镖,这可是个好差事。侯强,我们这便回学院。” 白银带着侯强往学院去,九菲菲则和铁牛一道回渔场,三月未见,父女总该见上一面,而且,铁牛这个准女婿也该换个身份上门看看老丈人不是。 “公子,少爷他还好吗?”侯强问道。 “这么想你家公子?放心,一切都好,还有点发福,我们现在的脚程,晚饭前就能到了,还能顺便吃个饭。” “嘿嘿,乍一分开三个月,确实怪想的。” “这三个月没白分开,你现在不仅身体力量变强了,速度也变快了,朱明看到该大吃一惊了。”白银笑道。 “嘿,还要感谢公子的训练。” “加速,回去吃晚饭。” “好嘞。” 二人在山间疾驰,接近学院时,白银忽觉得身后有人跟随,反手掷出三枚铁镖。这铁镖白银越用越觉得顺手,重量尚可,速度又快,正是逼迫敌人现身的好东西,也降低了自己受伤的危险。 三枚铁镖飞入林木中,悄无声息,似乎被吞没了一般。侯强一脸警惕地站在白银身旁,眼睛不住打量周围,他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心中难免有些惊。 “三月不见,刮目相看,你这手飞镖暗器练得不错呦。” 黄铃儿从暗处现身,手上把弄着白银扔出的三枚铁镖,那三枚铁镖在黄铃儿手指间跳跃旋转,绕着手指循着一个图案在动,旋转间三枚铁镖尽显灵活但两者之间没有丝毫碰撞,单这手指上的技巧,白银却是没见过,可见黄铃儿之厉害。 “我当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白银面色一缓,微笑道。 “作为未来‘银铃’组合的一人,我当然得对我组合中的另一个多加关注。”黄铃儿笑道,声音若铃铛般脆响。 “公子,这位姑娘是谁啊?”侯强在一旁悄声问道。 “这位姑娘是,是我上次出门收的女儿。”白银说道,让你丫的跟踪我。 “女儿!公子,你才十七,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公子,你两岁就结婚了?”侯强目瞪口呆,大声道。 黄铃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位好友,真实有趣可爱的很。” 白银翻了个白眼,“收的,收的,走走走,回去找你少爷去。”推着侯强,白银脚点地往学院去。 “喂喂喂,白银,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黄铃儿跟上笑道。 “为什么?” “你猜猜。” “不知道。” “没意思。小兄弟,你猜猜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家公子?”黄铃儿转而问侯强。 “姑娘是太想念父亲,所以特地在这里等公子。”侯强自信满满说道,心道九小姐就是那样,自己肯定没猜错。 白银哈哈大笑,侯强可真是神助攻,脚下再发力,赶快逃离马上到来的是非之地。 果不其然,黄铃儿听罢,右手玩弄的三枚铁镖轻轻靠近侯强,侯强忽觉得两只小腿上各被划了三道口子,心中大惊,停下查看,果有六道伤口,刚划破皮,并不深。 “你这女子!莫要以为你是公子的女儿,我就不敢动你!” 侯强非常生气,好好地说着话,看着也挺和善的姑娘,说动手就动手,还搞偷袭,太不像话了,公子肯定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今天就让我侯强揭开她丑陋邪恶的面目。 黄铃儿并未答话,一个轻跃来到侯强身旁,侯强尚未反应过来,黄铃儿已是绕着侯强走了一圈,脚步轻快,手指纷飞,侯强周身重要穴位外侧的衣服上,皆是出现了一道细小划痕,不用说,就是白银那三枚飞镖的杰作。 见此状,侯强就是再笨也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你,你。” 侯强话未说完,白银已是折返到他身旁,“别你你的了,这位是你师姐,功力尚在我之上,自己人,走吧,回去吃晚饭去。”说罢,白银推搡着侯强往学院去。 三人一路疾驰,侯强闷头赶路一言不发,时不时打量黄铃儿一眼,见黄铃儿扭头看他,又连忙扭过头去。他心中还是不服,自己一个堂堂一米八五的男儿,竟然就那样败在一个女子手里,真是太耻辱了,这三个月岂不是白练了? 越想侯强越觉得苦,脑袋里都是‘三个月白练了’。侯强也是不会藏事的人,心中不服,都写在脸上了,白银觉得好笑。 “侯强,你不会看上你师姐了吧?我得告诉你,你师姐看人的标准很高的,你得先到宫殿榜前十才有机会。你现在是宫殿榜七十三,三个月修炼,现在的能力差不多能到五十多,甚至是四十多。还不错,再修炼两年,还是有机会的,不要放弃,只要坚持,梦想就一定有实现的可能。”白银满眼鼓励地看着侯强。 “公子,我不是对那个小丫...师姐有意思,我就是觉得自己这三个月白练了,连小丫...师姐身影都没看清,就落败了。不过公子方才说我在宫殿榜的排名,我就不觉得白练了。是小丫...师姐太厉害了,不是我太弱了。”侯强回道,一度将黄铃儿叫成‘小丫头’,幸好止住了,不然又得受点小罪。 “你这样想才是对的。小丫...铃儿姑娘,我们要回梦萝小院,你也要跟着去吗?” 黄铃儿瞪了白银一眼,“我有事跟你讲,当然要一起去,不然岂不是白等了半天。我也好久没见梦萝、澄儿她们了,唉,天天为了组合拼命修炼,太辛苦了。” “你认识澄儿?”白银惊讶。 “不告诉你。” 第179章 奇丹坊发展 “公子,怎么了?那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问题吗?”侯强见黄铃儿往前走远,白银停了下来,这才上前悄声说道。 “没问题,对了,给你个中肯的建议,没到宫殿榜前十,不要随便去招惹她,出了事,我可管不了你。”白银拍了拍侯强的肩膀,往前奔去。 不多时,三人到了梦萝小院,小院中梦萝、南宫灵、黄诗澄、朱明都在,罗蒙打铁去了。 “咦?铃儿姐,你可好久没有来我这小院了。澄儿,你看谁来了。”梦萝见到黄铃儿,连拉住她的手往里走,看都没看门外的白银侯强二人。 “铃儿...姐?”白银凌乱了,这都什么辈分,黄铃儿看着也就十六,你都十七了,你叫她姐? “铃儿姐姐,真的是你。”黄诗澄也是一脸喜色拉着黄铃儿另一只手,回头冲着白银甜甜一笑,然后就带着黄铃儿往屋里去了,随行的还有南宫灵。 “白银,白银!你怎么了,一愣一愣的,你都有黄师妹了,还对这位黄师姐感兴趣?”朱明打趣道。 “少爷,我回来了。”侯强出声道。 “回来就好,看你这一身腱子肉,这一趟去了三个月,你家少爷我还担心你喂了鲨鱼呢。不错不错,你现在这副身体,打上宫殿榜前五十应该没问题,到时候进试炼塔再修炼几个时辰,这功力肯定蹭蹭长,哈哈。” “嘿嘿,还要多亏了公子的训练,若不然,我现在还没有这么强的身体。”侯强憨笑道。 “说说,这三个月在岛上干什么了,三个月啊。” “也没什么......”侯强和朱明坐在石凳上一个说一个听,一个眉飞色舞一个温和微笑,全然忘记了呆立当场的白银。 白银此时脑袋已经不够用了,这些女孩子的称呼太乱了,怎么原先十六岁的女孩摇身一变就成了人家姐姐了。 “朱明,朱明!你俩等会再聊,跟我说说,这个黄铃儿怎么就成了梦萝和澄儿的姐姐了。”白银问道。 “黄铃儿比梦萝和黄师妹早入门,当然要称呼师姐了,只是她们玩得好,所以就叫姐姐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朱明说道。 “黄铃儿不是才十六吗?”白银愕然。 “十六?你听谁说她十六的?我入门那年她就已经入门三年且是宫殿榜前十的人物,她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吧,至少也二十了。不过黄师姐的样貌和当年依旧,丝毫未见改变,你错把她当成十六岁也情有可原。”朱明说道。 “少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位师姐?”侯强好奇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那阵子我让你一直在院子里修炼,这位黄师姐在宫殿榜待了三个月,就从宫殿榜退出了,你修炼出来的时候,她早就离开了,自然是不知道的。” “三年前,三年前她就从宫殿榜退出进入刑罚堂了?不对啊,这时间对不上,三年前她就进入暗网,现在早就该是堂主级别的存在了,怎么可能还是个二等情报员。莫非,她以前不在暗网,是其他分堂调过去的?应该是,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没想到,又是我先入为主了。想想也是,她若是十六,两年前救陆风鸣才十四,十四岁,这年龄也太小了。”白银心中叹道。 “白银,不对劲呀,你这表情怎么像听到了一件天大的事,你认识黄师姐?”朱明问道。 “打过一次交道,之前我去安平郡做任务,就是她给我的情报。” “怪不得,原来黄师姐是去搜集情报了,我说她怎么突然就从宫殿榜消失了,自己在地阴殿的小院也被收回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咳咳,往事如烟就不要再提了。对了,你让六子运过来的凝血草和五株三阶药草我已经收到了。三阶药草给灵儿她们了,凝血草其中五百换了贡献值给灵儿她们兑换药材,剩余两百给她们炼止血丹了。这丹药普通人也吃,可以大批量生产,灵儿她们便拿去练手了。” “止血丹在奇丹坊卖,天宝斋能同意?” “嘿嘿,两个月前,天宝斋有些下属还暗中与我们作对,靠着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最终打动了天宝斋在东洲总部的一个高层,我们现在和天宝斋属于联盟。我们炼制出来的止血丹一类,他们给我们不低的价格,然后交由他们去卖,至于他们怎么卖跟咱就没关系了。其他的奇丹则是我们自己卖,天宝斋想要,我们也给他们便宜,但是药方依旧在我们手里。总的来说,就是两家各赚各的钱,我们也只是经营丹药售卖,而且和他们卖的丹药种类不同,谈不上竞争,想买增益丹药的,我们这也买不着,只能往他们那里去。”朱明说道。 “哦?天宝斋的高层你都见过了,厉害厉害。”白银夸赞。 “哪里哪里,各有利益的事,还是潜在的大油水,天宝斋支持也不为过,甚至我觉得,他们还有让我们成为他下面一个分部的打算。” “分部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分部得是我们能掌控的。” “我明白,他们有找我谈过一次,我给推脱回去了。若是能够让我们奇丹坊获得最大利益,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现在的丹药供给出现小问题,所有的丹药都出自灵儿之手,确实忙不过来,这些天我也找了些炼丹的,但这些人炼丹的本事一般,炼制出来的丹药药效也不如灵儿,都让灵儿给赶走了。” “奇丹坊现在多大规模了?” “主要分布在晨鸣、凤翔、安平三郡,北方符宗剑宗所在的郡在暗中涉及,南方三大家族所在郡同是暗中行动,往西的平原、新原是当前主要拓展的地盘。晨鸣郡这边由我掌管,一切正常。安平六子在管,别看他年纪小,鬼主意多的很,以柳县为基,纠集了许多流浪儿,管吃管住给他干活打听消息就行。凤翔老王在管,老王察言观色的本事高,凤翔郡守与你还有一层关系,对奇丹坊也是大力支持。平原郡的拓展老王和六子也在推进,平原内的情况与安平更为接近,主要以六子为主,他经验足。” “王顺这三个月一直是孙通在教他,这小子武学不错,只是孙通的功法不适合他,效果一般,现在你回来了,刚好可以帮他练练。六子和老王那边我也提醒他们了,若是遇到武艺高强可当做打手的,能招则招,招不来则交好,记下其人样貌、个性,我们奇丹坊势必要往其他四洲拓展,日后免不了有些阴谋阳斗,现在先储备好,也算是未雨绸缪。” 朱明细细说道奇丹坊现状及当前准备,一桩一件井然有序稳步推进,省却了白银许多事,让他来做,他估计要头疼的不行,小范围的买卖他做的,这么大的买卖他确实想不周全。 “好,奇丹坊这边你多看着,武艺高强的人我也会多加关注。只是辛苦你了,年纪轻轻就要布这么大一个局,注意身体,别累垮了。”白银关心道。 “哈哈哈,你不是常说,与普通人斗毫无趣味,与不凡人斗趣味陡增,与天地斗其乐无穷。眼下我正是与不凡人斗,日后还要与天地斗,想想都觉得乐趣无穷,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精彩。放心,我虽然一心在经商上,武功也是没有落下,这清晨习武,一天舒服,好处多多,我现在的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朱明笑道。 “吃嘛嘛香?也包括,灵儿给的药?”白银嘴角带笑。 “咳咳,这个是,苦中带乐,乐中带苦。” “你是苦乐参半,可苦了侯强了,灵儿研制的醒脑丸你塞给侯强,吃完之后脑袋是醒了,胆子也大了,药效过了,脑袋更昏了,你可真够损的。” “哈哈,这个灵儿研制的药多半都是好的,我这也是担心强子出海遇上麻烦。”朱明回道。 “不说这个了,天宝斋最近有找你吗,关于分部的事情。” “没有,不过他们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拍卖会,届时也许会谈及此事。” “也好,我手中有一块拍卖会的牌子,届时我与你一同去,你只说我是你的保镖即可。” “这名额可是有钱买没人买的,你手中竟然有一块,不愧是名传东洲的白衣少侠。”朱明夸赞。 “白衣少侠?”白银疑惑呼道。 “你在晨鸣郡闹出的事被江湖人知晓,然后奇丹坊为了打名号,说你在奇丹坊开业当天与剑宗少主陆风鸣在山林中大战三十回合而不败,最后力不能敌,险些被抓,多亏了你在奇丹坊买的一瓶胡辣粉,将陆少主眼睛迷住,借此脱身。后来又传你一人抵挡追杀你的十二江湖剑士,虽然你剑法不弱,奈何人多势众,力不能敌,险些被抓,多亏了你在奇丹坊买的一瓶散晕粉,将十二剑士脑袋迷昏,趁其不备之际,连伤三人,这才逃了出去。” 梦萝从屋内现身说道,白银听得一愣一愣的。 十二剑士什么人物他不知道,可是与陆风鸣交战却有此事,只是这件事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白银不自禁看了看黄铃儿。 第180章 银铃组合 “就是铃儿姐姐告诉我们的,朱明觉得这件事可以做做文章,就编出了上面那个故事。”黄诗澄说道。 “啊哈哈哈,这个奇丹坊的丹奇总得配上几个令人称奇的故事不是。”朱明打哈哈。 “是是是,现在东洲有些势力的人都知道了白银的大名,就是我二哥都知道了。”南宫灵说道。 “白银出了名也不是坏事,反倒对他的修炼多有帮助。他们都知道白银的名字,真正见过白银的几乎没有,也不必担心。这一聊不知不觉都到酉时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还认识了灵儿小妹妹这个天才炼丹师。走了,日后再来看你们仨。”黄铃儿说道。 “铃儿姐,一起吃晚饭吧?” “有些人好像不太乐意呦。” “不用管他。” “说着玩的,我还有事,不多留了。”黄铃儿看了白银一眼从小院离去。 “澄儿,你和黄铃儿很熟吗?”白银问道。 “嗯,我和铃儿姐姐认识五年了,她像大姐姐一样照顾我,后来梦萝来了,她就照顾我们两个人,教我们一些武技,还带我们到山里面玩。梦萝想要药草,铃儿姐姐每次外出就给她带。对了,刚才铃儿姐姐跟我说,你三个月没有做学院任务,总共要扣除贡献值三千,她帮你垫付了。” “她帮我垫了?” “嗯。” “我知道了。”白银回道,心中暗想,这么一来,自己又欠了黄铃儿的人情,以自己的性格,必定是要将这个人情还掉的,就是不知道黄铃儿此举到底有何深意。也不必多想,日后见了她再问也不迟。 当夜,六人在小院吃的尽兴,侯强第一次吃到梦萝做的菜,大呼人间美味,吃了四大碗米饭,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了。朱明直扶脑袋,假装不认识侯强,梦萝则是满心欢喜,侯强真是个实诚人。 饭毕,众人散去,白银往刑罚堂去。 若当真如黄铃儿所说,她在学院门口等了自己半天,不可能只是让澄儿带一句话,她又说有事处理,一定会在刑罚堂等着自己。 沿着鹅卵石小道,走到刑罚堂门前,未等白银敲门,黄铃儿从院墙上一跃而下,带着白银到旁边林子里去了。 “说吧,什么事情,偷偷摸摸的,还好心帮我垫付了贡献值,先说好,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情咱可不干。”白银依树说道。 “呀,白少侠什么时候知道遵纪守法了。放心,垫付贡献值只是作为伙伴的一个好心而已。你骆炎儿的身份暴露了,去拍卖会的时候小心点。”黄铃儿说道。 白银皱眉,“谁透露出去的?” “符宗。” “符天凡?” “嗯。” “那拍卖会名额呢?” “我们结合了安平那边的情报,骆炎儿曾经在安平西部小县城出现过,闹出了动静,灭了当地一个小组织地龙会。而这个地龙会四人曾经在平原郡出没过,以前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山头势力。经过追查,这四人之前曾经劫过一伙有名额的人,所以我推断你手中有名额。” “但他们应该不知道骆炎儿就是白银吧?” “符宗的人又不傻,即便不是,你灭了曾经颇有小名气的地龙会四人,手中的财富也值得许多人追查你。再者,符宗只是放出消息,至于别人信不信就是别人的事情了,符宗最擅长放这一类迷雾信息。我跟你说这件事,就是给你提个醒,你骆炎儿的身份,可能也进入了某些大势力的眼中,出现麻烦你也好有个准备。” “多谢。” “谢就不必了,你我将来是组合中的伙伴,互帮互助应该的。哦,对了,我这里还给你列了一份名单,追捕任务的名单,我们合力,做一些高星级的任务也不是难题,至于那些三星的小任务,也就顺手做了吧,多少也有点肉。白银,我不瞒你,我们现在很穷,给你垫了三千贡献值,我已经没有多少贡献值了。可是我这武器还要维修,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备齐,我们很缺贡献值。” “为什么给了三千?我只有两个月没有做任务,这个月还没过呢。”白银说道。 “还有一千是我的。”黄铃儿说道。 “你的也算在我头上?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白银翻了个白眼。 “嘻嘻,我是女孩子,你不要保护我吗?”黄铃儿做楚楚可怜样。 “铃儿姑娘,你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师姐,你是不是以前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这个脑袋...我去,说出手就出手,有你这样当伙伴的嘛。” 白银说了一半,黄铃儿忽然甩出三枚飞镖,而后手中出现一柄短刃,欺身上前靠近白银。 白银不敢怠慢,此刻若是让黄铃儿近了身,她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和灵活无比的暗杀功夫,自己够呛。 挥动墨染将暗器尽数打落,脚下点地往后退去,同时挥出一道剑气冲向黄铃儿,三月修炼,剑气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奈何黄铃儿躲闪太快,这道剑气几乎没能阻止黄铃儿一丝。眨眼间,黄铃儿就到了白银身前,手中匕首也非凡物,叮叮当当与墨染撞在一起。匕首力量不大,但技巧颇高,只因黄铃儿手腕及手指灵活的很,一柄匕首在手指间翻飞,未伤及自身皮肤一寸,却让白银狼狈不已。 短刃短,舞动方便,长剑长,挥动不便,此消彼长,白银长剑力大势强的优势被压缩的一干二净,此刻单用长剑只能堪堪防守,反击是不可能反击的。 不过二人只是较量,或者说,是黄铃儿想要看一看白银三月修炼的效果,都没有出狠手,只比拼一个灵活。 黄铃儿手上速度加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白银右肋,墨染速度不及匕首,无法阻挡。电光火石之间,白银腰间发力,多日修习的游鱼身法此刻大放异彩,只看他腰上一扭,恰好躲过黄铃儿这一匕首,同时右手墨染挥动将黄铃儿向后驱赶。 黄铃儿后撤,没有任何停留,右足蹬地再次袭来,白银只觉得身上一阵舒爽,仿若置身东海之中,墨染收回背后,赤手空拳等待。 白银此举让黄铃儿微微惊讶,惊讶中还带着一丝赞赏。 长剑被近身,不仅少了威力,反而会成为负担,倒不如丢掉长剑以肉掌搏之。但拳脚若是不行,可是不好吃下自己这一匕首的。 黄铃儿的匕首角度诡异莫测,连刺带划,向白银胸口、腰肋、大臂、大腿、小腿攻出数招,白银自用游鱼身法与踏风步法与她周旋。初始时还有些稚嫩,并不适应,越打越觉舒爽,扭转腾挪、闪避后退,真若是一个曲子,悠扬婉转接续不断,渐渐地,二人竟打出了韵律。此刻不像是在切磋,反倒像是共舞。 黄铃儿越打越惊,起初她只用了七成力,白银闪躲还显不足,差强人意。之后功力渐渐增长,而白银的动作则似行云流水好不流畅,仿若与自己对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弯弯的河流,无论如何下匕首,这河流都是分流而避。 最明显的感受就是,白银原先还显认真的脸,此刻全然放松开,虽不说有笑意,但那满脸的舒服神色尽收眼底。 再一次袭向白银,这次白银并未选择闪躲,而是主动出击,身子往前一靠,错过匕首,左手一个擒拿捏住黄铃儿右手腕,右手成掌拍向黄铃儿肩头。 黄铃儿显然没想到白银会主动出击,脸上一丝吃惊,并不显慌乱,左手凭空又出现一柄短刃,划圆逼退白银。 “不错不错,这三个月没白出去,你现在的身法,通过五层一阶不成问题,届时你就可以加入利刃了,那我们的组合就可以宣告正式成立了。”黄铃儿一脸笑意。 “你已经成为暗网的人了?”白银讶然。 “对啊,是不是很快,这样才配得上白少侠的伙伴嘛。” “你以前是利刃的人?” “白少侠如何得知。” “双手刃。” “嗯?” “单手刃可做杀手看,双手刃则是光明正大的打斗。没有哪个杀手会用双手刃,杀人太不方便了。铃儿姑娘不是杀手,武功又这么高强,入学院五年之久,我想不出,学院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培养出一个果断、凌厉的双手刃。”白银说道。 “厉害厉害,白少侠不愧是银铃组合的银,感知和脑袋都是一流的。” “哪里哪里,铃儿姑娘身为银铃组合的铃,若非手下留情,我此刻已是躺在地上了。” “哈,怪不得澄儿对你那么痴迷,武艺高强嘴巴还像蜜糖,真为澄儿妹妹担心,你这样的抢手货,万一哪天被人迷了心,我这匕首一不小心,澄儿妹妹可就得伤心了。”黄铃儿手指玩弄着两把匕首,一脸笑意地盯着白银看,直看的白银下体嗖嗖发凉。 “停,我此生只有澄儿一人。倒是铃儿姑娘,那个‘某些人’不知道如何了,若是有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白银发现只要自己说某些人这三个字,黄铃儿便会有一瞬间的出神,脸上的表情似疑惑似生气。 黄铃儿做势要打,白银脚下点地立刻遁走,若是走的晚了,免不了受到和侯强同等待遇,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第181章 五层三阶 当夜,白银再临试炼塔。 试炼塔内,五层一阶的风刃在白银眼中已是不够看了,只见他双手背负,左转右扭,轻轻松松通过一秒八道风刃。风刃速度虽快,但白银已不是三月前的白银。 一秒九道风刃,白银稍稍吃力,游鱼身法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受了轻微的伤,总算是过了,五层一阶的灯亮起,白银消失,进入五层二阶。 “第二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试炼。”白银心道,静静立在平台正中,等待试炼到来。 与五层一阶一样,仍是静悄悄,不见风刃袭来。环境越是安静,白银越是谨慎。按照试炼塔的规矩,一层比一层难,一阶比一阶复杂,第二阶绝对比第一阶强度要高、危险要强,眼下如此安静,不得不防。 有了第一阶的经验,白银心中虽觉压抑,但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敌不攻来我自守,管你什么机关诡计,放马过来便是。 一分钟过,强风乍现,风刃闪烁,直向白银冲来。 “终于来了,让我好一阵等,这第二阶的风刃和第一阶似乎没什么不同。”白银侧身闪过,轻松无比。 第二阶的攻击形式和第一阶没有任何区别,一秒一道风刃一直循环到一秒九道,过了九道,便是通过了这一阶。 看似没什么区别,实则暗藏玄机。 白银细细读秒,并未发现第二阶与第一阶有何不同,但每过一轮,白银都觉得与第一阶每一轮相比,第二阶每一轮风刃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眉头暗皱,试炼塔绝不会把两阶的强度设置为一样的,这样毫无意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白银一边闪躲一边思索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第八轮,一秒八道风刃。 “嗯?这个速度,和第一阶的第九轮差不多,难道,只是风刃的速度增加了?”白银暗想,脚下不敢停步,一秒九道,两道之间的时间间隙越来越短促,一不小心便可能受了伤影响到下一道风刃的闪躲。 勉强通过五层二阶,灯光一亮,白银上升至五层三阶。 一分钟的安静之后,接下来是风刃攻击,一分钟一轮,一秒钟一道增长到一秒钟九道。 “莫非,整个五层都是一样的攻击方式,只是风刃速度不同?” 白银躲过第六轮的风刃,很是吃力。 “不对不对!我就说哪里不对劲,这个平台大小变了!怪不得总觉得两道风刃间隙短了许多,风刃的速度依旧没变,只是距离短了,感觉就快了许多。好一个试炼塔,眼下平台还算大,若是平台再小一点,那一秒九道风刃...简直太恐怖了。” 白银躲过第七轮风刃,受了轻伤,双眼发亮。 混沌迷蒙中的人,总会有许多的幻想与疑惑,知道了其根本原理,便是通透了。通透了,杂念也就不攻自破,心灵与身体高度协调统一,则精神更加集中达到身随意动的境界,这种美妙的状态,可遇而不可求。 白银此刻正处于这种状态,他心中空明,不再像前几轮一样,总是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高度集中的精神,让他可以更好地捕捉风刃袭来的轨迹,进而让身体做出反应,配合着游鱼身法,嗖嗖嗖的风刃在他耳中听来,更像是海浪,而自己,就是这海浪中的一条鱼,一条灵活无比的鱼,扭动、前冲、后退,快活得很,舒爽的很。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五层三阶结束,最后的一秒九道风刃给白银造成了不小的伤,幸而都是皮肉伤,并非重伤。休息片刻,白银踏入了五层四阶。 “呼,果然,平台又小了,大概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距离越短,留给我的反应时间就越短,速度不变,留给我感应的时间便越长,原来,这第五层并非只是训练身法,主要还是训练意识。真是奇妙,风刃速度一直未变过,第一轮一秒一道的风刃,我觉得慢,第九轮一秒九道的风刃,我却觉得很快,意识可真是奇妙。若是我意识足够强,强过风刃,快过风刃,那一轮九道的风刃在我眼中也就是龟爬蚁动。不过,意识归意识,身体若是做不出相应反应,反应意识再强也是无用。” 白银躲避着一道道风刃。 第一轮,轻松。 第三轮,轻松。 第五轮,吃力。 第六轮,轻伤。 第七轮,受伤严重。 第八轮,重伤将败。 第九轮,拜拜。 “呼,恢复时间太短,精神集中导致太疲惫,一路通过了三阶,好好休息,勉强能通过五层四阶,不过,也没有太大意义,今日便到这里吧,黄铃儿还在刑罚堂等我,银铃组合,感觉还不错。” 白银微笑着从试炼房间走出,嘴里抱怨着试炼时间过的太快,之前宫殿榜排行送了一个时辰加上学院赠送的两个时辰总共三个时辰,白银进去过了三轮,试炼时间就只剩一个多时辰了。 “小子,三个月没来,这一来就过了三阶,不错不错,身法大有长进,勉强够看,巡游道人琢磨的游鱼身法,你小子练的还稚嫩的很,什么时候能像鱼在逆流中游一样,你这身法就算大成了。”张大爷一边给白银刷贡献值一边说道,他对白银印象还是蛮好的。 “多谢大爷提点。” 白银拱手道,脸上微微发烫,东海三月,他修炼身法的时间只两月,剩余的半个月,不是出海就是在准备出海,心中杂念又多,对身法修习怠慢了许多。 正如张大爷所说,自己这是有其形而无其意,风平浪静的海中还能游一游,大风大浪便要艰难无比,逆风逆浪就捉襟见肘,有心无力,只能随着海浪走了。 “嗯?你这个贡献值怎么就这么点儿了,上次见你这里好像有上万的贡献值。”张大爷闲聊道。 “小子外出三月,没有做任务,所以就......” “明白了,去吧去吧,做任务去吧,年轻人还是多赚些贡献值好,奇珍室那些个好酒都是不错的。”张大爷拿起一本书,书名《东洲十大烈酒》。 白银头上三根黑线,让我孝敬您老酒就直说,还弄这些暗示,看不见,我就看不见,你不说我就当不知道,奶奶的,让你装。 取过腰牌,和张大爷辞别,往刑罚堂去。 “有点慢呦。”黄铃儿无聊地坐在城墙上,一袭黄衣,腰间别了两只小铃铛,在风中叮叮当当地响。 “一时手痒,多上了几阶。”白银笑道,仰头看着黄铃儿。 “来,我们去刑罚堂里报备,组合就成立了。”黄铃儿一跃而下进入刑罚堂中。 “喂,给我开个门啊。”白银在门外喊道。 “自己有手,自己开,推一下就进来了。”黄铃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白银翻了个白眼,刑罚堂的门是能随便推的吗? 没办法,黄铃儿不给他开门,只能自己推了。 内力暗运在右掌,贴近眼前这扇雕刻宝剑图案的黑色大门,一股电流顺着白银的手掌流遍全身,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全身麻麻的,还有些舒服。 大门推开,门内黄铃儿俏生生立在一旁,她身前正有一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呵呵,白银小友,多日不见,功力见涨,这重铁门单扇可是重五百斤,小友轻松便推开了。” “小子拜见林前辈。”白银连拱手礼拜,眼前这位白胡子老头正是刑罚堂现任堂主,林书,也是佣兵联盟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金牌杀手笑面虎。 “起身,铃铛都跟我说了,你已经通过了五层一阶试炼塔,可要加入我刑罚利刃堂?” “是。” “好,今日起,你便是第十八柄利刃,随我来。”林书带着黄铃儿往前走,白银紧步跟上。 “真是奇怪,林堂主脸上虽笑,但我总觉得他有些悲伤。黄铃儿样子也不对,方才切磋便是有些异样,现在想想,她之前出手,凌厉无比,但毫无招数可言,似发泄一般。还有,利刃不是应该有十八人吗?怎么却说我是第十八位,真是奇怪。”白银心中诸多疑惑,但此时并不能多问,林堂主若是想说自然会说。 刑罚堂中沉寂无比,暗色系的建筑有些压抑,走廊两侧的照明灯全部熄灭,换上了昏黄的烛灯。三人的身影摇摇晃晃,脚步沉稳无声,无人发声,这短短的走廊,白银却觉得比试炼塔五层前面一分钟的安静还要安静,不,不能说安静,应该说,死寂。 拐过一个通道,下了两层楼梯,白银越走越觉心中没由来的沉重,这个地方,他之前没有来过,但这种庄重感从心底升起,便一直绕在心上,不曾散去。 林书脚步停下,白银在其后往前看去,面前是一道铁门,门上有一牌匾,上面没有写任何字。 “白银,此处名为空室,是刑罚堂历代殒命之人牌位安置的地方,你既已是刑罚堂之人,该来此地祭拜一番。除了祭拜,今日还有一事,进去再说。”林书面色严肃,背身对白银说道,其声庄严。 “是。”白银垂手应道。 第182章 屠夫之殇 推门,踏入,门闭。 两侧是牌位,共两种,一种木刻长方牌位,一种铁制刀刃牌位。 往前走,屋内站着许多人,皆着黑衣,白银偷眼打量,领头的是铁血、幻媚、陆仲英和一位不认识的男子,四人之后分列四排,一排四人,最后一排缺了三人。 那位白银不认识的男子是行刑堂副堂主,名陆伯雄,是陆仲英的亲哥哥。 往上看去,众人面对的是一面墙壁,墙壁上‘刑罚’二字飞舞有力、洒脱不羁,隐隐有剑影刀光之气,更添奇诡之姿。 大字之下的铁桌上正竖着一柄刀刃。 “铃铛、白银,你们排在后面。”林书说道。 “是。”二人应道。 而后,林书从众人中穿过,领头四人抱拳道师父,林书点头,立在众人身前,背对众人,双手背负,盯着前方一语不发。 白银进门前心情很是压抑,进了这房间,倒不觉得压抑,只觉得凝重无比,心跳微微加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片刻,林书深叹一声,,有无奈有惋惜,声音在静无声的房间里回荡,进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屠夫’已遁空,此事也是我始料未及。” 台下众人明显露出一股子煞气,就连白银身旁的黄铃儿身上也有,白银心惊不已,‘屠夫’,不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魁梧男子?遁空是什么意思,他,死了? “昨日收到可靠消息,暗网一名成员暴露,‘屠夫’为救她受了重伤,不治而亡,凶手尚在追查中。”黄铃儿悄声道,白银点头表示明白。 “跪。”林书声音厚重而肃穆,众人单膝跪下。 “吾刑罚堂第二十八任堂主林书宣布,利刃‘屠夫’,遁空。” “空......”众人沉声,声音在房间里来回响,悲伤味道极浓。 铁桌上那柄利刃似乎受到众人声音的召唤,在桌面上抖动起来,越抖越快越快越抖,只见墙壁上‘刑罚’二字流光一闪,利刃兀自腾空,自选了两侧一个位置悬在上空,刀尖朝下,猛地一落,戳入木桌中。 “起。”众人沉默起身。 “逝者已逝,但刑罚之人绝不会平白无故逝去,此事要有个了结,屠夫之殇背后之人定要揪出。”林书语速缓慢,斩钉截铁。 “师父,屠夫是我的人,这件事请交给我,一个月内,必揪出背后之人。”铁血出声。 “这件事是因暗网而起,我愿与铁血一同。”幻媚紧接道。 “欺我刑罚,必让他后悔此举。”陆仲英俊俏脸上一抹狠色。 “师父,此事可交给铁血、幻媚一同前往,他二人的本领,揪出背后之人不在话下。”陆伯雄道。 “此事我已有打算,白银。” “在。” “来。” 白银一头雾水走上台前,与四人错开半步,垂手而立。 四人扭头看向白银,铁血三人之前见过白银,此刻只是疑惑,陆伯雄只是听说过白银,脸上则是好奇。 “这位是地修殿穆修长老弟子白银,我已经批准他加入利刃,即日起,白银便是利刃一员,就是一柄利刃!白银,每个利刃新人都要有一个代号,这个代号会是以后大家对你的称呼,也是你日后加入佣兵联盟所用的代号。这是一柄无锋刃,你将代号刻上,从此便是一柄有锋刃。” 林书递过一柄黑铁刀刃,与屠夫那柄并无二致。 其他人并无任何言语,只抬头看着白银。 白银没想到屠夫走的这么突然,加入利刃的过程之前参观刑罚堂时那位叫‘屠夫’的人还专门给自己简单介绍,一般过个三五日,利刃堂大部分人聚集,堂主才会宣布自己加入利刃。不曾想,今日自己加入利刃,却是屠夫遁空之日。 毫不迟疑,白银取过刻刀,抬腕、落刀、铁屑洒、代号成、利刃出。 “好,你既然已是利刃一员,利刃之规铁血会与你细说。屠夫之殇是你加入利刃的第一个任务,一个月内,将背后之人拿下!”林书将白银之刃收入戒指,双眼平静而沉稳地看着白银。 “是!”白银拱手应道,眼中坚定无比。 林书盯着白银沉默片刻,并未从白银眼中看出逞强之意,欣慰一笑,白银此状正与他心中所想相符。 白银倒没有托大好面的意思,按黄铃儿所说,屠夫与人对战重伤不治而亡,另一人并未杀死屠夫,显然,他二人应是旗鼓相当或那人比屠夫略强一丝。功力上,白银是不如屠夫,与那人正面对战多半是拿他不下,但杀一个人,何必要正面?白银手中的诸多手段,若是寻到那人踪迹,玩,也玩死他! “铃铛。” “在。” “这一个月,你协助白银,任务成功,你和白银便是组合。” “是。” “都出去吧。”林书转身看向墙壁,众人默声退出。 出了门,仲英、伯雄两兄弟恭喜了一番,幻媚只看了白银一眼,三人便离去了,剩下的都是利刃之人。黄铃儿以前也是利刃的人,虽然去暗网了,那也是利刃出去的人。 利刃堂加上白银有十八人,眼下在的有十五人,暗影去往北方无法返回,还有两人各有任务,路途遥远不便回来。 白银打量眼前十五人,铁血不必多说,之前见过一面,剩余十四人中,瘦猴白银也是见过。那十三人中,样貌、体态各有不同,有的人称作怪人也无不可。 比如一位名黑鹰的,双眼漆黑似无瞳、鼻尖上挺若鹰钩。 还有一位白面书生,长的一副黝黑脸庞,手拿一把黑白两面扇,不像书生,像阎王殿里黑白无常的结合。 还有一位叫鼓,膀大腰圆、四肢短小、嘴巴极大。 铁血将现场利刃的人一一介绍给白银,白银也一一拱手做拜。 这些利刃的人见了白银并未因白银新入便对他瞧不起看不上爱答不理,个个都是友好抱拳,出言鼓励,道声恭喜。只是屠夫之事在前,众人情绪并不高。 “白银,屠夫你也认识,他的事,就拜托你了。”待介绍瘦猴时,瘦猴出声道,眼中带着悲伤。 “瘦猴大哥,白银绝不做毫无把握的事。” 白银用力说道,众人眼中皆流露出赞许,以前只是听说新生中有几个较为突出的,其中之一便是这白银,论武艺,不一定是新生第一,但若论这脑袋,当之无愧的第一。不是谁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学院的规则,并善用其壮大自己的实力,还给学院引来了好几次风波。 “瘦猴,屠夫的死我们都没有料到,此事定是有人谋划已久,暗网的人个个都是隐匿藏身的高手,那么轻易就被发现,屠夫还刚好在场,甚是蹊跷。白银,你这趟任务需小心谨慎,外面不似学院,动辄便有灭顶之灾。”铁血说道。 “嗯,我会注意。” “哼,知道关心新人,老人却是不管了。黑鹰,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忘了?”黄铃儿出声道,她着实不喜现在这种氛围。 “黑鹰从未忘记过铃铛姐。”不亏叫黑鹰,人如其名,声音都是冰冷的。 “唉,没有我在的时候,你们都变得和某人一样毫无趣味。”黄铃儿叹气道。 “副堂主,这你可怪不得我们,要怪只能怪堂主,每次回利刃堂,他不是说武功就是谈任务,不是谈任务就是说武功,我们就是想插话,声音也没他大。”白面书生晃了晃手中折扇。 “书生,这你可说错了,上次我回利刃,堂主一个人盯着副堂主留下来的信发呆呢。副堂主,我看堂主是舍不得你离开,说不定现在还后悔让你去暗网,副堂主,在暗网那边待不习惯就回咱利刃吧。”子鼠说道,他这人与他代号一样,贼得很,鬼的很。 “还是子鼠会说话,不过呢,我暂时不打算回利刃。我在暗网待的好好的,若是没有幻家两姐妹,我现在说不得已经是暗网的副堂主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找了一个新搭档。”黄铃儿笑道,末了看了白银一眼。 “啊?铃铛姐已经找了白银做搭档,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鼓说道。 “你这家伙,整天装个胖子也不嫌膈应。” “副堂主,你找了白银做组合,那堂主可就要成孤家寡人了,可惜,可惜。”白面书生再摇扇子。 铁血脸上越来越黑,“今晚聚完,明日各做各事去”,说罢便逃离此地。 “铃铛,堂主好像还在躲着你,我看白银这小子也不错,年少有名,长得还算英俊。”木偶说道,这人擅长幻术,最大的愿望是将人玩弄在股掌之上,故此起名木偶。 “木偶,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好久没切磋了,来一场?你不许用散花针。”木偶眼冒亮光。 “你也不许控魂,如何?” “那没得打了。” “切。” 木偶见和黄铃儿打不起来,目光转向白银,同时转过来的,还有好几道目光,炙热无比。 白银心想躲不过去了,切磋是每个利刃新人都要接受的洗礼,一是为了熟悉大家的攻击方式,二是促进利刃之人的关系,三是利刃老人以前都被欺负,眼下来了新人,自然想欺负欺负,四是,屠夫遁空,众人心中皆是有气,有气就得发泄出去,打一架,最简单也最有效。 于是乎,十五人轮番上阵与白银切磋,说是切磋,个个像狼一样,出手毫不手软,幸好白银皮糙肉厚,众人出手虽凌厉但也有控制,没让白银受了重伤。 白银也不想当软柿子,出手也不软,与他对战的众人多半都挂了彩,尤其是木偶,他最擅长的控魂、摄魄二术,对白银效果极微,几乎是被白银按到地上打,惨不忍睹,大呼投降。 经此切磋,众人对白银皆是有了了解,这个小子,韧性十足,脾气倔的很,就不认输。抗击打能力强,恢复力也强,更让人吃惊的是,他才十七。 交手之后,白银也是察觉到自己与众人差距,个个出手凶狠如狼、迅捷如豹,那是多次任务中养成的习惯,他们的切磋,在普通人看来,就是生死之战。利刃的人,果然一个都不能小觑。 第182章 前往拍卖会 十月九日,天朗气清,山空鸟语,一行人在山路上行走,仔细瞧去,有马车两辆,骏马两匹,头顶还有一只大鸟。 这一行人马正是白银一行人,骑马的两人是白银和黄铃儿,天上飞的是画橙,画橙背上是梦萝和黄诗澄,两匹马车其中一辆坐着朱明和南宫灵,驾车的是侯强,剩余一辆是空车,驾车的是王顺。 此去新原两千里,白日赶路,晚间休息,十月十五日拍卖会,来得及。 “铃儿姑娘,没想到你来头这么大,原先竟然是利刃堂的副堂主。”白银与黄铃儿并驾齐驱。 “怎么,不像吗?” “不像,你看着太年轻了,说暗影是副堂主,我还相信。” “暗影?说起来,他还得称呼我一声师姐。” “你在利刃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转到暗网去了?”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了。” “对于组合中的人,当然了解的越多越好,这样才有利于我们组合的壮大嘛。”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贫的人,当初在柳县,你可是废话都不多说的。” “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那时我与你又不熟,怎会与你多说什么。” “你这么贫,真不知澄儿妹妹是怎么看上你的。” “哈哈,缘,妙不可言。对了,屠夫的事,暗网那边有什么消息。”白银忽问道。 “暗网还在搜集中,屠夫保护的那个暗网成员现在还在昏迷中,详细信息要等她醒来。暗网已经去打斗现场搜集物件和信息,用不了几日,信息就会传来。打斗现场总会有蛛丝马迹,有一丝痕迹,暗网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人。我们还有一个大活人,背后的人,绝跑不了。”黄铃儿回道。 “嗯。”白银轻声道,他能理解黄铃儿语气中的冰冷,毕竟是相处多年的伙伴。 昨夜与利刃十五人大打出手后,白银了解到黄铃儿五年前进入学院地幽殿修习暗器,三年后从宫殿榜第二退出加入利刃。 初进利刃,大放异彩,因其所修暗器之道,出手迅捷,杀人于暗影之间,刚入利刃半年便折服利刃众人,成为利刃历史上最快达到堂主级别的女子。在利刃待了一年,因未知原因从利刃转到暗网,初遇白银,黄铃儿刚转到暗网月余。 至于铃铛的称号,则是因为黄铃儿名字中带一个铃字,她又喜欢铃铛的脆响,故而代号铃铛。 她在佣兵联盟是银牌中级杀手,每次杀人后皆是有铃铛声传出,虽然等级不高,但手段诡异,在佣兵联盟也是小有名气。 再说到她和铁血之间的事情,利刃其他人就不怎么了解了,了解他们应该也不会说,因为黄铃儿就在一旁,这种八卦副堂主的事情,若是惹的黄铃儿不高兴了,便惨了,至于怎么个惨法,众人都没说,让白银惊讶不已,一群大老爷们让一个女子给吓住了。 当然,白银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黄铃儿。 今日清晨,黄铃儿给白银从任务处领了十个追捕任务。白银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么惨,反正他自己是惨到家了。至于黄铃儿为什么能替他领任务,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刑罚堂内部交易,任务处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暗网投放上去的,黄铃儿本身在暗网是核心成员,截下来几个任务不是什么难事。 俗话说,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腿,现在白银和黄铃儿就是一个在下一个在上,白银的苦只能自己咽下去。 十个追捕任务,虽然都是顺道,星级普遍的三星四星,那也要花时间去不是。幸好黄铃儿给他领的都是击杀任务,若是捕捉回去,更麻烦。白银严重怀疑黄铃儿是听到昨晚自己在八卦她的事,所以才痛下双手。 “利刃的人看上去个个武艺高强、手段颇多,实际上,若是有人费尽心机想要暗算一个人,没有绝对的实力,逃脱的几率很小。这世间,武艺高强者死在普通人手中的不计其数,也不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刀砍上身,也会流血也会痛。屠夫就是太正直,以他的本事,他若是立刻带着人走,兴许还能活上一命,但他偏不走,偏要与人斗上一斗。白银,这世上的坏人恶人是永远除不尽的,一命换一命的行为很是愚蠢。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比我还清楚。”黄铃儿忽自嘲道。 “任务的事,我是为你好,你都没杀过几个人,难免心软,若是碰上那些会装的人,装个可怜,兴许你就放过他们了,却不知道他们得救后又去做了什么坏事。”黄铃儿说道。 “我明白。” 白衣点头,他至今杀过的人不过一手之数,杀那些罪恶之人,白银自不会心软,但若是对那些老弱妇孺动手,他却是不会动的。若是有人当真扮做老弱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难保自己不会放过他们。 二人沉默,策马往前。 ...... 天上,梦萝和黄诗澄在画橙背上聊着天。 “澄儿,你看你看,白银和铃儿姐好像聊的挺开心的,他们这样,恐怕日久生情,到时候,你的白银哥哥说不得就没了哦。”梦萝说道。 “再胡说我就把你丢下去。”黄诗澄威胁道。 “铃儿姐姐才不喜欢白银哥哥呢,铃儿姐姐有心上人了。”黄诗澄嘀咕了一句。 “说不定铃儿姐的心上人就是白银呢,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救命啊。”梦萝还要调戏,黄诗澄故意推了梦萝一下,直吓的梦萝大呼救命。 “叫你再打趣我,铃儿姐姐以前和我说过,她已经有心上人了。白银哥哥才来了四个月,时间对不上。”黄诗澄辩解道,偷瞄了一眼下方的白银。 梦萝闭口不言,自家闺蜜既然这么有信心,也就不用自己多费口舌暗中提醒了。 “对了,你来拍卖会干什么,也没有名额,也没有钱。”黄诗澄好奇道。 “来逛一逛,天宝斋的拍卖会我还从来没来过。名额你放心,灵儿她家族有一间包房,我们去蹭一蹭,没关系的。” “去南宫家,不如直接到学院包房去好了。” “你知道今年学院里派谁去参加拍卖会吗?” “谁?” “天峰宫的连老头,随行的还有他那个自恃清高令人讨厌的女儿,我才不去受气呢。” “舞姐姐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坏。” “是,对你是挺好的,我也没说她哪里坏,就是让人不舒服,那种表情就是,我一个大小姐,你一个小丫鬟,怎么能和我站在一起呢。”梦萝故意装腔道。 “讨厌,舞姐姐只是不怎么和人说话,她心地还是善良的。” “是是是,反正我是看不惯,还是灵儿好,像个小妹妹一样。” “灵儿最近和朱明走的挺近的。” “错,不是灵儿和朱明走的近,是朱明有事没事就来找灵儿,依我看,朱明这是心有所想呦。” 二人在天上聊着,地上马车里,朱明和南宫灵也在聊着。 “哎哎,朱明,你和那个黄铃儿熟吗?” “不熟,我就见过她两次面,一次昨天,一次今天。” “她怎么和白银靠的那么近,你看你看,两匹马都快走到一起去了。” “可能在聊天吧,马在跑风在吹,离远了听不着。” “那也不用靠这么近吧,你说,黄铃儿是不是喜欢白银。”南宫灵透过帘缝看向白银二人。 “这你就是想多了,黄师姐当初在学院可是众多男人倾心的对象,就说当时宫殿榜前十的男人,除了铁血和暗影,个个都迷着黄师姐,不说比白银强,但也不比白银差。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武功有武功,结果黄师姐一个都没理。” “那都过去那么久了,说不定她又喜欢了呢。”南宫灵还是不信。 “不可能,就算黄师姐喜欢白银,白银也不会喜欢黄师姐。”朱明摇头。 “看看,你一口一个黄师姐一口一个黄师姐,叫的那么亲密,你之前是不是也喜欢她。”南宫灵突然扭头道。 “当然,黄师姐人长得那么美,身...咳咳,当然,黄师姐那时候那么优秀,作为一个三好青年,我当然倾慕黄师姐。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认识了灵儿你。”朱明连忙改口。 “虚伪。”朱明被南宫灵鄙视了。 “那个,灵儿,拍卖会我一定要去见你爹爹吗?”朱明心中忐忑。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就是我这个样子去见是不是不太好,你看你家是安南大户,我家在晨鸣郡城都排不上第一,更别提说在东洲出名,这个身世...” “放心,我爹爹都听我的,再说了,我们家不看重身世,身世又怎么了,照我说,许多富家子弟都不如你。”南宫灵说道,朱明脸上带喜。 “那这次,你爹爹会来吗?” “应该会来,也不一定,去年是我二哥来的,前年是我大哥来的,今年应该是我爹爹来,也可能是我爹爹带着我大哥来,也可能是我爹爹带着我二哥来,也可能...”南宫灵微笑地看着朱明。 “停,我想休息一会儿。”朱明仰头倒在马车里铺的睡铺上,满脑子都是见了南宫灵她爹该说些什么。 南宫灵偷偷掩嘴发笑,扭过头又去看白银和黄铃儿,她这颗担忧的心呐。 第184章 新原郡(一) 五日后,白银一行人进了新原郡城。 此趟路途顺利无阻,未见强盗、土匪一流,倒是让侯强惋惜的很。当初白银提议走山路时,他是一个劲地支持,本以为山路会有些山匪一类,刚好给王顺练练手,不曾想,这一路上山清水秀、路途平坦,竟没有一个山匪来劫道。 八人将租来的车马归还,徒步进入城中,找了一处僻静地租下了一间院子,院中四间房,刚好两人一间。 朱明满心欢喜地看向南宫灵,南宫灵转过小脑袋拉住了梦萝的胳膊。黄诗澄和白银四目相对,黄铃儿出声将黄诗澄喊了去,于是乎,白银与朱明这两个想着和自家媳妇住一间房的计划就泡汤了,俩人苦兮兮地把行李送进一间房。 至于侯强和王顺则是住剩下的一间房,侯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王顺认他做了大哥,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日日见侯强指点王顺,这五天来,王顺的功力也是见涨。 白银也没闲着,五天的行程一直在向黄铃儿取经,增强自己的伪装易容,报酬则是每日打野味给黄铃儿吃。黄铃儿也没有独自享受,白银打的野味最后都到了四女腹中。 白银学的痛快了,每日喜色上脸,一心扑在易容伪装上,丝毫没有察觉黄诗澄看向他的目光,那一许欲言又止的目光。 收拾完毕,众人外出,在新原城中闲逛。 王顺以看行李的理由留在旅馆,黄铃儿则是以累了想休息的理由将众人打发走了,实则是在新原郡城打探消息,暗网人的职业病,搜集情报就像收集邮票一样,爱好。再者,白银接的十个任务目标皆是在新原周围,黄铃儿也要去确认目标位置和详细动态。 最后,六人分成三拨,白银和黄诗澄、朱明和南宫灵、梦萝和侯强,侯强本想保护他家少爷,被梦萝拦了下来,直骂他榆木脑袋。 新原郡城位于新原郡西部,距离西侧的东环海只二十余里,中间隔了大片林子。 新原郡作为东洲州府所在地,聚集了一大批势力资产,州府所在一条街上,除了剑宗和东洲学院,其他六大势力皆有房产在。 因此,州府一条街也是这座郡城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两旁除了华丽大气的居住地,就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寸土寸金用在州府一条街再好不过。 仅这条街就撑起了新原郡城百分之七十的税收,常年不断的人流给这座郡城带来了繁华,同样带来的还有奢靡。 新原郡城人口虽多,但管理很容易,人人都遵守郡法,哪里会不容易呢。在新原,你想造次,不用官府出手,六大势力,甚至其下的众多小势力就把你逮着了,跑都没得跑。没点真本事大本事,在新原郡城动歪脑筋,就是嫌命长了。 白银六人分拨而散,侯强跟着梦萝东观西走,哪里热闹去哪里。朱明被南宫灵拉着往州府一条街去,不用想,肯定是见家长去了,白银只能祈祷朱明自求多福了。 白银不喜热闹,和黄诗澄往郡城西市去。 新原东西市,东市繁华遍地金,西市冷清无人理,说的便是东市繁华人流如潮,西市冷清鲜有人踏足。这话是夸大了的,西市人流不在少数,只是来西市的都是中产、低产、平民一类,看着寒酸罢了。 论地盘,西市要比东市大得多,新原郡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平民、小资产组成,西市有这么大也不足为奇。若是论繁华,西市自然拍马也赶不上东市。 西市多是日用品、菜市场、典当铺、药材铺等一些基础日用品和低价娱乐场所;东市则尽是高档奢侈品,都是给富家人准备的,这些平民平日是进都不敢进的。 白银和黄诗澄在西市一条卖小玩意的街上走着,为了遮盖面容,白银特地将奇珍室兑换的人皮面具戴上,此时他的样貌普普通通,若非二人靠的近,路人都以为他是黄诗澄的仆人。 “澄儿,你看这个小兔子,毛茸茸的,送给你好不好?”白银蹲在一处小摊前,拿起一只布做的小兔子,扭头看向黄诗澄。 “嗯。”黄诗澄轻嗯一声。 “这束花也不错,小朋友,给你钱。”白银笑着从一位过来卖花的小女孩手中接过一束菊花递给了黄诗澄。 黄诗澄两手接过,拨弄着手中那束菊花,好似对周围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澄儿,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赶路太累了,要不我们今日先回去吧。”白银见黄诗澄双眼无神,遂说道。 “没事,我们再往前看看。” 黄诗澄嘴上说着,心中却想着傻白银、笨白银,没看出来我这几天都在看你吗,你和铃儿姐姐走的那么近,有说有笑的,见了我说了两句就兴冲冲地打猎去了,哼,让你不理我,让你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你说话。 白银看着黄诗澄的背影,只觉得黄诗澄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跟在她身后往前继续走。 行至一处卖古玩的小摊前,那小贩见白银手持一柄剑,身旁黄诗澄穿着打扮又不似普通人家,遂上前拦住两人。 “这位姑娘,第一次来新原吧?”小贩一脸笑意。 “你如何省的?”黄诗澄好奇道。 “姑娘这是考验小的,西市向来不受大户人家待见,更别说让他们家女儿来这里闲逛了。看二位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像个大富人家的小姐,若非第一次来新原,又怎会到西市来呢。”小贩说道。 “哦?你说我像大富人家的小姐,那你再看我身后这人像什么身份。”黄诗澄甜甜一笑,那小贩满面春光,几时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对自己笑。 “身后这位爷一定就是姑娘家的仆人了,看这身打扮,这佩剑的姿势,定是个武林高人。”小贩恭维道。 “嘻嘻,你这人眼力还算不错。”黄诗澄笑道。 白银见黄诗澄脸色好转,心中对这小贩顿生好感,从怀中取出一百轩辕币递给小贩,小贩连忙接过,直道谢。 “姑娘,你第一次来,这新原郡城里小偷小摸不在少数,还要当心些。东市他们不敢偷,专偷咱这些西市的穷苦人。郡府的巡逻队爷要当心些,我上次就见到,这西市的小偷头子给巡逻队的队长塞了一袋子钱。”小贩接过钱,提醒道。 “多谢,小兄弟,你这小摊上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嘛。”白银笑道。 小贩笑了笑,“这位爷,不瞒你说,这西市,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这里最多,这些古玩都是我从各地淘来的,有的有价值,有的就是个摆设,看着古怪,其实就是普通的石木。这位爷要是想买,今儿个我就大出血,全部九折。” 白银拉着黄诗澄饶有兴趣地蹲在小摊旁,正如小贩所说,这地摊上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是普通玩意,要么样子稀奇,要么制作巧妙,应用价值无几,个小观赏性也不足,勉强有个收藏价值,实际上就是图个好玩。 “澄儿,你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白银一边拨弄一块碎石,一边对黄诗澄说道。 黄诗澄对这些小玩意也很感兴趣,玉手在摊子前摆摆这个弄弄那个。 白银见黄诗澄一脸兴趣,任一件都玩弄好一阵子,也不一个个看了,直接跟那小贩说全包了。 “这些我全要了,总共多少钱?” “拢共三十二件,都是些普通的小玩意,就这个核桃小舟难刻一点,算爷五千,九折给四千五就成。”小贩脸上笑开了花,今儿个碰上好心人了,平日这些玩意,谁买呀,一天能卖出三四件就阿弥陀佛了。 白银从怀中取出五千递给小贩,“九折就不必了,养家糊口不容易,今天就早点收摊吧。” “谢谢爷。”小贩接过钱币感激道。 白银出手大方是因为他怀中揣着整整五千万,都是奇丹坊的盈利,还不算凤翔老王的分店和安平六子的分店,这次来也就是看个热闹,碰碰运气。白银让朱明取出一些就行,谁知朱明直接取出了五千万,把白银吓了一跳,这奇丹坊的利润也太高了些。 除了奇丹坊在运营,白银之前提议的高档化妆品店,朱明和梦萝也在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已经囤了一批,就等着晨鸣郡城内的店铺装修了,这个店一旦建起来,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小贩将易碎的物品仔细包装好,最后包在一块布里递给白银,目送着白银离开。 白银离开后,小贩笑眯眯地将钱取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细细数了数,然后揣进怀里,左右看了看,就往城外去。 走到半路,被一带刀官兵拦了下来,仔细一瞧,这人身高两米,肌肉饱满,手臂有人小腿粗细,黑衣金领,腰间别一把镀金柄的铁片大刀,左脸上一道疤,甚是吓人。 小贩一见这人,大惊失色,暗道不好,逃是逃不了了。上得前去,从怀中取出五百轩辕币,双手递上。 “卢爷,这是孝敬给您的。”小贩颤巍巍地躬身。 “就这么点儿?”卢爷取过钱币掂了掂,低头看向小贩,一只手搭在小贩肩膀上,一张大脸带着笑意,狰狞的刀疤极为瘆人。 “卢,卢爷,您也知道,小的东奔西走才收罗了那些个玩意,都是不值钱的货,赚不了多少钱。哎呦,有有,有,这这,还有五百。卢爷,您就放过小的吧,小的真没赚多少,这些都已经给了一半了。”小贩龇牙咧嘴,肩膀一阵阵发痛。 “是吗?” 卢爷手上用力,将小贩举起,另一手抓住小贩脚腕,却将小贩倒拎过来,手臂微微一晃,那小贩怀中的东西七七八八落在地上,里面赫然还有两千轩辕币。 卢爷随手将小贩丢在一旁,俯身捡起两千轩辕币,其他的小玩意,他看也没看一眼,一脚踩下去,碎的碎、断的断,抬起脚来,只一颗圆形石头还算完整,俯身将石头捡起,卢爷抬脚从小贩身旁走过。 “记住了,在西市,永远不要跟我玩花样,赚多少就分一半,若不然,一分也没得赚。” 听着卢爷走远的脚步,小贩揉着肩膀和脚腕,眼中带着泪和恨意,将那些破碎的物件收拾包好放入怀中,忿忿离去。 第185章 新原郡(二) 卢爷走过一个转角,一个衣着褴褛骨瘦如柴的男子探出身子,一脸讨好地看着卢爷。 那卢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厌恶,自怀中取出两百轩辕币丢给那男子。 “干得不错,这是给你的赏钱,在西市,只要为我卢某人办事,自不会亏待了你。”卢爷居高临下说道。 “谢卢爷,卢爷说的是。”男子接过钱币连忙往裤裆一塞。 “那两人的踪迹,你可找到了?”卢爷眉头微皱。 “找到了找到了,在李家妹子的餐馆歇脚,我来的时候他们刚点菜,这会儿应该还在里面。” 卢爷自怀中再取出二十轩辕币,丢给那男子,扭头离去,钱币落地,叮叮当当地响。 男子又是一阵拜谢,俯身将地上二十枚轩辕币尽数捡起,个个吹一口气,擦的锃亮,送入怀中。见卢爷走远,才敢站起身,口中吐出一口浓痰。 “呸,吸血鬼,妈的,什么人都吸,早晚吸出病,死在垃圾堆里。” 男子从裤裆里掏出两张一百钱币,理了理,同样放入怀中。双手在身上拍了拍,理了理衣领,昂首挺胸,双手后背,踩着八字步离去。 却说卢爷配着刀一路往李家餐馆去,路上摊贩见了卢爷个个带笑问好,待卢爷走远了方才聚在一起续聊。 卢爷心中很开心,今天出门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定是有好事发生,果不其然,刚到西市这边溜达一圈,老刘头就来报信了。卖古玩的那小子身上油水还真不少,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这也算是半月不开张开张吃半月了。 半月来,拍卖会在即,接待各种大人物,都没空来西市溜达,今日所有人都安排好了,这才得空来转转,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卢某人的运气可真是好,可惜了那二百二十块。 卢巡一边走一边想着,对于给老刘头那二百二十块耿耿于怀,直道好包子都喂了狗。 再说餐馆中,白银将那些小玩意偷偷送进储物戒指,与黄诗澄又逛了一会,黄诗澄的心情好了许多,白银也是开心,逛到这李家餐馆前,两人肚子饿了,刚好午饭时间,便进了门,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澄儿,你看看这上面,有什么想吃的。”白银将菜单递过。 黄诗澄看了片刻,圈了三四道菜,店家往后厨做菜去了,黄诗澄则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澄儿,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这颗心就扑通扑通上窜下跳,就像你在我心里乱跑一样。”白银出声道。 黄诗澄扭头看了白银一眼,轻哼一声,又扭头看向窗外。 “嗯,是不是这几日赶路我没有顾及你,所以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忽略了我最宝贝的倾国倾城的美若天仙的澄儿,我道歉,那今晚就让我服侍我最宝贝的倾国倾城的美若天仙的澄儿睡觉,好不好?”白银说道。 “哼,白银哥哥什么时候会耍嘴皮子了,这张嘴哄了不少女孩子吧。”黄诗澄眯眼看着白银。 “哪能呢,这套话说辞当然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路过马车,听到朱明说的,我跟你说,那个小子...” “我不听,澄儿吃醋了,白银哥哥每天和铃儿姐姐有说有笑的,和澄儿打招呼都匆匆忙忙的。”黄诗澄闭眼嘟着小嘴。 “原来是这件事啊,澄儿你早说嘛,这几天赶路我一直在请教她伪装易容之道,还有任务事宜,你知道,我领了不少的任务,铃儿姑娘又是搜集情报的,所以就聊了很多,我和铃儿姑娘真没什么。那这样,今天的白银就归澄儿管,我现在就是澄儿手中的布偶娃娃,澄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生气啦,我最宝贝的倾国倾城...”白银柔声道。 “停,我才不要你当布偶呢,下午白银哥哥陪澄儿去东环海,澄儿就不生气了。”黄诗澄抿着嘴微微抬起下巴,俏皮地挑了挑眉毛。 “没问题。”白银一口答应,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黄诗澄再也绷不住小脸,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白银见黄诗澄笑,也跟着露出八颗牙齿。 二人正谈话间,菜上了桌,卢巡也佩着刀进了餐馆。他一眼便看到了靠窗对门的黄诗澄,黄诗澄那姣好的面容和纯净的眼睛,让卢巡一阵失神,世间怎会有如此纯净美好的女子。 黄诗澄顾着和白银说话,倒是没注意卢巡,卢巡一刹那的失神后也是立马扭过了头,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卢爷,这是上月的税钱,您点点。” 见卢巡来此,李家餐馆的老板李二秀连从柜台取出一沓钱币递给卢巡。 这李二秀的李家餐馆在西市还算有名,出名的原因是李老板人长的清秀,身材纤细,让西市许多老爷们垂延不已,不过那些人只是想想罢了,平时挨顿揍揩揩油还成,真上手,怕是要被卢巡一刀斩了。 西市谁人不知,卢巡捕对李家妹子多有照顾,明眼人都道这两人之间有猫腻,仅管李二秀从没让卢巡得逞过。 “秀儿,你这是何苦,做我的小妾也亏待不了你,你家那小子我也可以养他。” 卢巡将钱币推回,两眼盯着李二秀上下瞟,不是他不想来硬的,只是他心血来潮,想要尝试追求。本以为自己身世显赫,家中颇有钱财,这李二秀一个人带着娃开餐馆,遇到自己那是攀高枝了,谁成想,自己几次三番吃了闭门羹。不过,越是这样,卢巡心中就越是想要靠真情实意打动这李二秀,于是才有了众人口中他与李二秀的猫腻。 “卢大哥,你对我们娘俩多有照顾,我谢谢你,但我一心守着娃儿,没有其他想法。这钱,你还是收下吧。” 李二秀把钱又塞给卢巡,卢巡自一沓钱币中抽出一张,剩余的又推回给李二秀,也不管李二秀收不收,转身走向白银二人。 “白银哥哥,这位巡捕看着人挺好的,但他那眼神却骗不了我,也是个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家伙。他过来了,白银哥哥,你要保护好澄儿,澄儿好怕。”黄诗澄一脸害怕地看着白银。 “澄儿莫怕,有白银哥哥在此,就是天王老子想带你走,也要问问我手中剑答不答应。”白银一脸豪气,说罢夹起一块菜送入口中。 “二位,不知卢某是否可以坐在这里。”卢巡抱拳问道,眼珠子偷偷瞟了黄诗澄一眼。 “不可以。”白银又夹了一口菜。 “二位,此处位置偏僻,菜虽可口,未免寒酸了点。今日见到二位是卢某人有幸,可否请二位到翠香楼认识认识?”卢巡又说道,他不确定白银二人身世,只稍稍打量一番,气质上若大家,但这穿着着实朴素了些。 “没空。”白银再夹菜。 “二位是第一次来新原吧?若是不嫌弃,卢某可为二位做向导,这新原郡城还没有卢某没去过的地方。” 卢巡三次问道,他此话已是表明他人脉之广,隐含意思则是,你俩个若是不跟我走,便别想出这新原郡城了。 “聒噪!小爷想在哪里吃要你一个小小的巡捕说?你这巡捕不好好巡你的逻,三番两次打扰我二人进餐,是何居心!?” 白银佯怒,心中则想,你的地盘,你不先出手,我先出手,那我不占理,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要打就快打。 果不其然,卢巡一见白银发怒,语气冲人、傲气满脸,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便知白银是第一次来此,至少是不知道他卢巡在新原郡城的地位。新原郡守卢牧,那可是他的叔叔。 心中已确认大半,卢巡也不再啰嗦,你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敢在我的地盘放肆,那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拔出金刀,卢巡大喝一声,“小子,你竟敢辱骂郡城巡捕,无视郡法,我,新原郡捕头卢巡今日便要将你捉拿回府,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卢巡喝声刚落,门外就窜进来八个带刀官兵,四人在外四人在内,刀柄在手,虎视眈眈地看着白银。 李二秀见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来了这么多官兵,着实吓了一跳。她听得清清楚楚,是卢巡出言在先,白银二人并非故意出口辱骂。想至此,李二秀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急步上前,站在卢巡刀前。 “卢大哥,这两位客人在我店里出事,我不能不管,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伤害他二人。” 卢巡心中本就有火,李二秀还挡在他身前,当下他便要发怒,右手一甩刀,劈断身旁一条长凳。 “秀儿,你给我让开,这二人出口辱骂官府人员无视郡法,与在何地无关,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若不然,定你一个阻碍执法罪,你这店铺当了都赎不了。” 李二秀一听此话,吓住了,但她善良的心让她两只脚仍定在当场,并不让开。 “秀儿!我再说一遍,你再拦着,就是我也不能保住你!”卢巡面色发红。 李二秀抬头看向卢巡,她一米六的个头在卢巡两米高的个头前显的那么矮小,开口吐出两字,不让。 卢巡再不能忍,左手快速伸出,一把捏住李二秀的脖子,便要将她甩向一边。 李二秀喉咙一紧,双手来抓卢巡的手腕,但她一个女子,怎能拗过卢巡的粗胳膊,眼看便要翻了白眼。 当此时,白银拍起桌面筷子,唰唰唰,三支筷子毫不客气地冲向卢巡。 一支擦着卢巡闪躲的左臂过去,留下一道血痕;一支破开卢巡脑袋上的发髻,头发散开;一支洞穿卢巡右手,金刀叮当一声落地。 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餐馆顿时鸦雀无声。 第186章 新原郡(三) 到此时,卢巡怎能不明白,自己判断失误,撞上了硬茬子。眼下不是想怎么抓住这两二人,而是要想怎么逃出这里。 白银方才出手,卢巡便知,转身逃走就是个死,为今之计,只能... 卢巡左手下探,便要去拿坐在地上不住咳嗽的李二秀。白银怎能让他得逞,回身一掌拍开卢巡左臂,又一掌拍在卢巡胸口。一个健步上前,左手捏住其下巴,右手快速取出一枚丹药塞入其口中,掌力催动,丹药入腹,打完收工,扶起李二秀。 卢巡被白银塞了未知丹药,心中惊怒,左手捂腹,右手指向白银,厉声喝道。 “小子,你给我喂了什么丹药,快把解药拿出来,饶你不死,否则,今日让你小命不保。你可知新原郡守是我叔叔,若是我到叔叔那里告上一状,不仅你小命不保,就是你身旁那位小妞,也别想逃掉!” 卢巡终是搬出了后台,很不幸的是,白银对他的后台并不惧怕。原本白银还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看狗急了是怎么跳墙的,然,祸从口中,卢巡说白银不要紧,带到了黄诗澄,那便没有好果子吃了。 白银再上前,话不多说,直接捏断其右手三根手指,右掌贴身,内力暗运,催化其体内丹药。 这丹药是南宫灵新研制的,还未取名,服此丹药者七日内日日全身发烫,每次发作半个时辰,每发作一次,其脑神经便受损一次,前三日尚可,还有的救,到了第四日,命能保住,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当然,这药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白银手中就有解药。只是他人并不知南宫灵此药药方,即便对症下药,也得实验一番,甚或花费巨额买些补药抵制此丹药的药效。不管哪种,受罪的都是卢巡,受损的都是卢巡。奇丹坊奇丹,这一奇字,岂是白说的。 做完一切,白银随手将卢巡袍子割了一块塞进他口中,杀猪的惨叫着实难听。 众官兵一见白银是个狠人,连郡守的侄子都敢打,手指头说捏碎就给捏碎了,不敢多言,连忙架起卢巡往郡守府医馆去,去的晚了,说不得这手就没治了。 李二秀尚在出神,她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方才差一点便闭了气去,此时精神还在恍惚。 黄诗澄扶起李二秀,让她靠坐在长凳上,给她递过一杯热水。 “大姐,你还好吧?这叫卢巡的人什么样你也见到了,今日这事,多有抱歉。这里是五万轩辕币,你这餐馆应是没法开下去了,今日便收拾行囊,趁着姓卢的没有派人来,带着孩子另寻他处谋生吧。” 白银递过五万轩辕币,脸有歉意地说道。 “娘!我刚才见卢老虎被人抬出去了,他怎么了,这两个哥哥姐姐是谁啊?”一个半大小子跑进门来,摇晃着李二秀。 李二秀这才缓过神来,眼中怜爱地看着自家娃,双手抚摸着娃的头靠在自己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白银哥哥,今日这事,我们是不是做错了?”黄诗澄见她母子二人悲痛的样子,转头问道。 “澄儿,我们并无过错,只能说是碰上了。那卢巡是什么样人,你也见到了,今日没有我们出手,他日,说不得这娘俩都要被他撸了去,最终什么样无法猜测,但他那样的人,怎会一心一意对她娘俩。”白银摇头道。 “大姐,钱我放在这里了,话也跟你说了。那卢巡面上和善,心中毒恶,他那样的人不值得留恋,你既然对他并无其他想法,还是尽早离去为好,他若是醒来,想起今日之事,你母子二人定会遭难。” 白银将钱放在李二秀身旁,又从怀中取出饭菜钱放在桌上,带着黄诗澄往外走去。 “客官,饭钱我收下了,这些钱,我不能拿。没有刚才的事,我也决定带着娃儿离开了,只是在这里住了两年,娃的朋友都在这,这一走,他好不容易才交的朋友,又没了。”李二秀执意不要白银的钱,白银只得从她手中接过。 “孩子,你娘不易,这些钱我给你,你到了新住处,若是想从文,便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若是想从武,便好好练功,保护你娘。” 白银转而将钱塞给那孩子,末了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手中出现一个剑形吊坠,小贩摊上买来的一件小玩意,权当护身符用吧。 说罢,白银和黄诗澄离去,李二秀拉着娃儿冲着白银离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那娃儿一手拿着钱,一手捏着吊坠,眼中尽是迷惑。 “白银哥哥,你为何要送那孩子一个吊坠?”黄诗澄不解。 “权当是护身符好了,走吧,去东环海。” “真想不到,这么大的郡城,却放任西市不管,以致于西市这么乱,那位郡守也不是什么好人。”黄诗澄道。 “郡守好不好我们不知道,但西市这么乱却无人来管,滋生了这众多凶恶之人,恶人与官府勾结、小偷与官府勾结,这官府也不是什么公正官府。” “新原郡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让西市也变成东市那样,这样一来,不是能赚的更多,对百姓也多有好处。” “新原郡是洲府所在,同时也是各方势力混杂的地方,看上去有洲府坐镇,一切都该是美好的,但洲府的影响越来越弱。各郡中许多人都和地方势力有利益联系,洲府听上去很强,但天高皇帝远,轩辕皇朝即便想管,也是鞭长莫及,更别提朝中同样有所争斗。新原城鱼龙混杂,需要有洲府一条街那样高档的消费场所,也需要有西市这样偏僻的交易场所。”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就是气不过。” “李家母子已是收拾东西准备出城了,我们去东环海吧,看看东环海和东海有什么不同。” “嗯。” 二人在山林间漫步,往东环海而去。 ..... 新原城中,卢巡被打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版本,最多的还是说卢捕头要调戏李家餐馆中的李二秀,刚巧餐馆中有两位吃饭的侠者,那两位侠者看不过,教训了他一顿。不想,这卢巡胆子大,仗着自己是郡守侄子,要逮捕那两位侠者,侠者都是有脾气的,于是便将卢巡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捏断以示惩戒。 消息从餐馆快速进入西市,又从西市往东市流去,最终流到了洲府一条街。当卢巡被众官兵抬到郡府时,消息已经传到了整个郡城。 卢捕头被侠者教训的消息还没冷,郡守府突然发布消息,请二位侠者到郡守府去,着卢巡当面道歉。同时,郡守府派人前往西市李家餐馆,人到时,李家餐馆已是人去馆空,李家母子早已出了城去。 消息如蝗虫过境,这两则消息在新原城炸开了锅。 西市的人都在传,卢巡这是恶人多作怪,老天爷看不下去,派了两个天神下凡。 东市的人则各自出动,有去郡府看望的,有去帮忙打探消息的,有去现场确认情况的,个个忙得不亦乐乎。这些人都知道,郡守卢牧膝下无子,将这个侄子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平日对他任之,他想做巡捕,便给他安排了巡捕这个职位,他想在西市巡捕,便将整个西市都给他管。 至于洲府一条街的人,都是大势力的人,一个郡守侄子,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中。 侯强和梦萝则是面面相觑,两位侠者,西市,脑海中不自禁浮现了两个人影,不会是他们俩吧? 郡城像煮沸的开水,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四处奔走,而作为事件制造者的白银正和黄诗澄在东环海优哉游哉地溜达。 东环海是中洲与东洲之间的广阔海域,乍一看,这东环海和东海并无太大区别,但仔细感受下,东环海明显不如东海之广阔大气。 白银和黄诗澄溜达了一会儿便往回走,丝毫不知他在新原城中闹出了多大动静。 傍晚,白银和黄诗澄回到旅店,众人全部归来,聚在白银房间等着两人。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白银推门而入,黄诗澄在旁。 “白银,白大侠,你说实话,卢郡守的侄子卢巡是不是你给打的?”朱明连道。 “是我打的,你们都知道了?”白银和黄诗澄挨着众人坐下。 “岂止是知道,整个新原郡都炸开了锅。”梦萝回道。 “卢郡守膝下无子,最宝贝这个侄子,你把人家侄子废了,现在整个郡城都知道了这消息了。”南宫灵说道。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记不得我和澄儿的样子。”白银无所谓道。 “你给他们下药了?”朱明问道。 “那多浪费,这不是有澄儿在嘛。”白银嬉笑。 “怪不得郡守贴出告示只说请两位侠者,却并无具体样貌描述,原来是澄儿妹妹的幻术。”黄铃儿道。 “不用管这些,先晾他三日,紧着当前的事来。若我所料不差,天宝斋很快就会找我们聊聊了,朱明,到时候咱们的底气更足了。”白银对朱明笑道。 “莫非...” “正是。” 朱明和白银对视,默契地笑了起来,看的众人发毛。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梦萝出声。 “天机不可泄露。”白银和朱明不约而同道,说罢二人又是哈哈一笑,看的众人莫名其妙。 第187章 拍卖会(上) 十月十五日,巳时,拍卖会在三声震天响后开启。 台下三百个座位几乎坐满了各种衣装各种打扮的人,只几个角落的位置无人来坐,白银带了一垂面斗篷,脸上仍贴着人皮面具,全身气息隐匿在黑袍之下。 台上一位女子悄然而立,只看她红袍着身,黑丝打着卷蔓延其上,领口微低,露出雪白鹅颈。耳垂两粒东海珍珠,熠熠发光,黑丝垂帘,遮住半侧脸,眼若桃花嘴似樱,玉手芊芊拂丝间,笑靥如花似天仙。 只看她朱唇轻启,声若黄莺往返众人,三百座位大半为之惊艳。有人侧目观赏,有人高声喝彩,更有甚者嘴角垂涎,眼带淫意。 白银一瞬间的失神,这女子一副妖艳之妆,却有着天仙气质,矛盾的结合让人不得不为之侧目。幸而有斗篷挡着,他脸色变化并未被人察觉。 拍卖会并不设立要求,只要你有牌,哪怕你裹成木乃伊进来也无人管你。所以这拍卖会上如白银一般带着斗篷的不在少数,多数是小势力的人,怕被人记住样貌半路截杀,稍大势力的人不屑如此,门外自有他们的人接应。 红衣女子道了一声拍卖会开始,后台莲步而上四位白衣女子,个个面容姣好、体态轻盈,五人在那半圆形的平台上伴着乐器翩翩起舞。 二楼,八大势力南宫家所在房间。 “二哥,这两位是我在学院的好友梦萝姐姐和澄儿姐姐,朱明你昨天也见过了,她们也想看一看拍卖会,所以我就带她们来了。嘻嘻,二嫂,昨天怎么没见到你,你到哪里去玩了。” “二位姑娘请坐,既是小妹的朋友便是在下的朋友,不必拘束,可随意些。”一白袍俊朗男子起身应道,头发裹成一个小揪,以白色方布固定,衣着朴素、言语儒雅、面带微笑。 “今日不请自来,多有打扰。”梦萝与黄诗澄作揖,寻了一处座端庄坐下。 朱明昨日与南宫灵二哥南宫朗见过面,此时自然而然坐在南宫朗身旁,至于南宫灵,早拉着她二嫂围到梦萝二人身旁聊起了天,小脸上尽是亲密表情。 “呵呵,妹夫,昨日匆匆忙忙,只来得及见上一面,没有长谈,甚是可惜,今日可要促膝长谈一番。”南宫朗爽朗一笑。 “昨日怪小弟上门时间不对,二哥有意,小弟自当奉陪。”朱明言道。 “我听小妹说了,你的奇丹坊办的很厉害,出现不过三月,已是有了三郡为基础,假以时日,东洲各郡都该知道奇丹坊的存在。”南宫朗不吝赞叹道。 “二哥夸赞了,奇丹坊有如今发展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要多亏了灵儿的丹方,奇丹坊才能建立才能有今日之景。说起来,奇丹坊能够发展来就是因为灵儿,我只不过扮演了一个老板的角色,这个角色算是可有可无了。”朱明谦虚道。 “父亲常说,生意做大了,做生意的难免心生骄气,最终落得个人财两空。你给我的感觉颇有不同,小妹的眼光还是那么明亮。加油,二哥站在你们这一方,只不过大哥和父亲那边,便要你用实际行动来征服了。”南宫朗俯身贴近朱明说道。 朱明脸上微微激动,松了一口气。 隔壁东洲学院所在房间。 连峰坐在上首喝着茶,连舞坐在另一边。还有一青年依靠在门旁,双眼微闭,怀抱宝刀。 “鹏儿,不必时时守在门口,这里是天宝斋,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你与舞儿都是年轻人,平日无事可聊聊天,武道之途不可整日闭关,你在后山一待就是半年,倒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舞儿,拍卖会后,带着你师兄在这新原郡走一走。”连峰说道。 “是,父亲。”连舞回道。 “是,师父。”吴鹏恭敬道,自寻了一处静坐眯眼。 “父亲,昨日新原郡守侄子被人捏断三根手指的事您听说了吗?”连舞问道。 “就是那个迎接我们的身高两米的男子?” “正是。” “他怎么了。” “昨日他被两人捏断了三根手骨,并被人喂了药,发烫不止,大夫下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奇怪的是,约两刻钟,他额头便恢复正常温度,人却一直昏迷不醒。郡守因此在全城下令,要花重金请那二人到郡守府给他侄子治伤。” “新原郡守膝下无子,早已听说他对这个侄子百般爱护,如今侄子作恶受伤,他下重金也不足为奇。” “这点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郡守侄子所吃的药,到底是一种什么药,竟会有如此药效。” “喂药之人武功定远高于那侄子,没有杀他反而喂药,许是想让他受些折磨,至于这奇药,不足为虑,无法下药,这丹药自然无用。”连峰倒是不以为意。 “父亲,您是否听说晨鸣郡城中有一药铺名为奇丹坊。”连舞又问道。 “听说是学院几个弟子合着弄的,怎么,你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连峰问道。 “非是女儿胡乱猜疑,郡守侄子所服丹药如此奇特,而奇丹坊又以奇丹为名,兴许那郡守侄子所吃丹药就是奇丹坊出品。” “无碍,丹药卖了出去,谁知是谁给他喂下的,他就是再气,也不会拿奇丹坊下手。他若是想动一动奇丹坊,便让他来,学院在册的弟子,也不是谁人都可以动的。”连峰言语间有着无比的自信,我家的娃只有我能教训,你想教训,门都没有。 符宗所在房间。 符德坐在房内,四位弟子分立两旁。 “天麟,你说卢牧的侄子被人下了药,额头发烫两刻钟方止,而郡城的大夫毫无对策?” “正是,卢郡守侄子不知道惹了什么人,卢郡守在郡城内下重金请那二位下药之人前去,即便是提供那二人信息都可获得五万轩辕币的奖励。”符天麟回道。 “可有人去了?” “我派去的探子回复尚未有可疑人进入。” “卢牧对他这侄子百依百顺,如今惹祸上身,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过,那小子也算是卢牧的命门,如此结交机会不可错过,今晚你带一些符丹且去试试看,即便不能根治也可缓解,再不济也表明了我们的心意。虽说新原郡城内有洲府的存在,但洲府权势只在于他的身份,新原郡大小事务还是郡守来定夺,与之交好并无坏处。”符德说道。 “是,师父。” “天凡,你说有一个自称三炎山骆炎儿的人对你下毒,从你手中拿走了毒蛛符丹,你可知那人下的什么毒?” “不知,那人下毒手法极其诡异,我并未见他如何动作,身上便中了毒。”符天凡回道。 “嗯,三炎山这个势力五洲确有,但不在东洲,而在南洲,渔场的人怎会认识南洲的人,可真是奇怪。不管怎样,你能回来便是好事,渔场也不必再去了,至于捉拿白银,等拍卖会结束再说,此事不急于一时。”符德道。 “是。” “师父,渔场那边为何不再去了,那九云天若是从海上将白银接回来,我们不正好将他拿下?”符天麟问道。 “东洲又不止凤翔渔场一家渔场,大船也不止他一家大船,你怎知不会有其他地方的大船去接他?难不成为了一个白银便要动用我符宗数百人前往各处看守?你不知他如何回来,那这些人岂不是都在做无用功?当初天凡提议在渔场守候,也只说守上几日,若几日未见大船派出,此事便作罢。天麟,须知守株待兔并非次次都能成功,请君入瓮方能十拿九稳。”符德说道。 “请君入瓮?” “此事暂且不提,先看拍卖会,此次拍卖会有一上等软甲,防身倒是不错。” 东洲府所在房间。 上首端坐一位威仪男子,下首一人武夫打扮,怀中抱剑,粗衣灰布。 “影子,你可知卢牧侄子所中的是什么药?”上首人问道。 “回王爷,并未见过。” “中洲也不曾出现此状病人?” “看其病状,乃额头发烫两刻钟,人昏迷不醒,除此之外并无他状,大夫已是给他看过,初诊为受凉引发生热昏迷。然,下了一副退烧药并不见好转,这才请了其他大夫来看,众大夫皆以第一位大夫诊断为主,并未看出异常。” “其他势力的人有何动静。” “并无。” “从我药房中取一粒清脑丸,晚间送与卢郡守。” “是。”灰衣人毫无波动。 ...... 一曲歌舞完毕,拍卖会正式开始。仍是那位红袍女子,她将头发往后梳成直发,身上红袍换了件水蓝色的透丝长裙,极其诱惑。台下多人眼前一亮,隐隐有兴奋之色。 “这女子,可真是诱惑,怪不得这一个名额便卖一百万。”白银摇头。 “诸位大人,这次仍由小女子莲语为大家通报拍卖物品。本次拍卖物品共一百九十九件,分三批拍卖,第一批一百件,为古董字画,修身养性、观赏怡情最佳。第二批七十件,为珍宝名贵,博人一笑、增添气质最佳。第三批二十九件,为奇宝异物,五洲冒险、防身护法最佳。” 莲语清脆的声音在会场散开,原本有些燥热的气氛忽地出现一丝清凉。 第188章 拍卖会(中) 在莲语的通报声中,一件件拍卖品被推到台上。 第一批一百件,每一件都是天宝斋从东洲各处搜集而来的字画古玩,瓶瓶罐罐有之、石头枯木有之。五洲武风虽浓,但毕竟是和平年代,文化艺术绽放,也出了不少有名的文人。 譬如安南郡的南季,一手草书飘逸放纵,不仅让普通人为之喝彩,更让习武之人赞扬不已,他一个羸弱文人竟能写出如此洒脱不羁的文字。 阳明郡的雕刻大师中山铭,不仅木雕栩栩如生,石雕也是颇有心得,甚至砖雕他也知晓一二,唯有玉雕不甚了解,人送外号‘雕万物’。便是说他万物皆可雕,给他一把刻刀,还你一件上品雕刻。其产出颇丰,但多数为他自己送人,除非没有钱币过活,否则绝不卖他的雕刻品。日子虽清贫,但雕刻技术越发醇熟,渐渐的,他的雕刻品周期越来越长,出产便越来越少,甚至三四月方出一件雕刻品,他流露在外的雕刻品价格也便扶摇直上。 其他的精工美物无一不是稀罕物品,这些对于大势力大家族而言,都是具有观赏收藏意义。 白银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些画的跟鬼一样的字他也认不得,什么做工精良的椅柜他也用不上,这第一批的一百件,白银没有花一分钱。 不过,其他人可就是疯抢了,一对什么什么做的椅子,两百万拍了出去,还有个什么什么人写的字,拢共就七个字,‘今天天气好晴朗’大概是这个样子,最后拍了两百五十万,拍到的人嘴巴咧到了耳根子,白银倒觉得那人是个二百五,花那么多钱买了件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用纯当摆设的东西。 很快,一百件字画古董拍光了,八大势力中除了剑宗和东洲学院,或多或少都拍了一两件。 “下面是第二批七十件,这些珍宝都是经过天宝斋的大师亲手鉴定,件件都是独品,只在此次拍卖会有售,平日即便是天宝斋的七星客户也是买不到的。各位大人可要选好了,这一件饰品若是戴在心上人的身上,必定更加美艳。”莲语黄莺般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那些珠宝装饰品就上来了,果真珠光宝气,未到近前便让那些珠宝反射的光亮瞎了眼。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各种图案,说精美绝伦也不为过,白银都有些动了心。但看到众人出的价便打消了念头,反正澄儿也不喜欢这些珠宝。 每一件珠宝都有人争抢,让白银大跌眼镜,暗道这些来的都是什么人,难道不应该是那些习武的人吗? 白银这个想法其实是大错特错,来参加拍卖会的,除了八大势力,三百个座位中可能有一半都是富商一类,毕竟天宝斋的拍卖会是身份的象征,那些一心习武的人,若无背后势力家族势力的支持,很少有机会拿到名额,也很少能揣着四千万的。天宝斋做拍卖会的人显然也是知道这点,这一百九十九件拍卖品中足足有一百七十件都是对武功毫无帮助的东西。 更准确的说,这一百七十件拍卖品就是用来赚钱的,天宝斋拍卖会其实就是为东洲各大富商准备的。 白银很无语地看着台下众人争抢一件珍宝,一个胖子激动地出价,肥胖的身子把身旁两人往外推去。另一个面色枯黄的公子哥淡定地举着牌子和这胖子争价,一对扇贝耳坠,最后在两人哄抬之下升到了五百万轩辕币,恐怖如斯,这些有钱人的世界,白银完全看不懂,一对耳坠,有什么用...... 总而言之,第二批的七十件,白银还是一分钱没花。 哄抢之后,第三批二十九件的奇宝异物终于上台了。 “呼,终于到第三批了。”白银深深呼出一口气。 “各位大人,这第三批的奇宝异物中有护身的宝物,若是让保护自己的人配上一柄绝世好刀,对自己的保护也会更上一层。除了武器,这里更有东洲三大炼丹师的古月大师出品的养生丹药,还有许多就连天宝斋都无法鉴定价值的奇物,若是得到一件价值连城的奇物,那便是物超所值了。”莲语微微一笑,开始通报第三批物件。 “第一件,延寿丹,出自符宗古月大师之手,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效,普通人吃了身体轻盈、排污去毒,可使双眼明朗双耳通透。习武之人吃了可增加其内力,更对修炼功法有诸多妙处。起拍价,三十万轩辕币。”莲语出声。 台下众多富商争相出价,四十万、一百万、五十万、七十万,不多时,这小小的一枚丹药就炒到了一百万。 “这些人都是傻子吗?什么丹药吃了能延寿的,都是噱头而已,只是加入的药草比较稀有罢了,哪里值得百万,真是钱多无处花。”白银微微摇头。 “兄弟,你不买上一手?”白银身旁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用不上。”白银声音沙哑道。 “这可是古月大师出品,这一枚丹药可遇而不可求,按照丹药七阶划分,这丹药的炼制复杂度也要到三阶,这么一枚丹药,现在不买,以后可就买不到了。”那男子说道。 白银不再作声,莫名其妙,这里还混了个古月大师的忠实粉?一个劲地推销古月的药。 那人见白银不再言语,知道再说也无趣,扭头对旁边的人又开始推销。 最终这一枚‘延寿丹’卖出了一百一十五万的高价,让白银狠狠羡慕了一把,梦萝炼制的三阶初级丹药在学院不过能换一千贡献值,换成钱币也就是十万轩辕币而已。 “第二件,这是一条锁链武器,全身由玄铁打造,坚固无比,最为重要的是,这锁链可伸缩,平时见到就是这么一团,待到用时可抽出近二十米,是困人的一等武器,起拍价二十万轩辕币。”莲语声音再传来。 这次没有很多人出价了,锁链武器的使用者本就不多,更何况台下一半人都是富商,哪个富商家里会养一个用锁链的,多是用刀用剑的。 最终这副锁链以五十万的价格拍了出去。 二十九件物品一件一件减少,每一件都有人竞争,台下众人热情丝毫不减,无论认识不认识有用没有用,都要喊上一嗓子,每喊一嗓子就能听到莲语重复一遍,那些人打的可能就是听一听莲语声音的主意。不过这也是因为八大势力还未出口的缘故,八大家族出口,这些势力不约而同闭嘴,之前两批便是如此。 “第十件,这件物品很奇怪,天宝斋大师鉴定的结果是一张藏宝图的一块,这羊皮纸看上去已是有三百年之久,许是某位高人前辈的墓冢,也可能是上古时的宫殿遗迹,就连天宝斋的鉴宝大师也是不知。如果这张藏宝图当真是前人所留,它的价值不言而喻,起拍价零。” 莲语话声落了半晌,台下众人并无人出声,似乎这张藏宝图丝毫勾不起他们的兴趣。 “十万。”台下一个胖子出声,众人皆是投过目光,凭借这一块藏宝图碎片能找到宝藏的几率太小了,谁也不想当冤大头。 “嘿嘿,若是真找到宝藏,那我就发了。”那胖子见众人看他,遂开口说道。 “二十万。”胖子话音刚落,二楼一间房出声,白银抬眼看去,左数第六间,唐家。 “三十万,唐家主,让一让可否?”邻房中人出声,左数第五间,符宗。 “五十万,符德长老,让一让可否?”左数第二间,剑宗。 “八十万,陆临远,剑宗什么时候对寻宝也感兴趣了。”符德再报价。 “一百万,剑宗想做什么,还不必与你符宗说。”陆临远回道。 白银听着楼上出价,符德,符宗三长老。陆临远,剑宗四长老。传言符宗和剑宗不合,果然如此,一个价值未知的藏宝图碎片都要抢一抢。 “哼!一百二十万,再高,你便拿去,一块藏宝图碎片而已。”符德略怒。 “哈哈,一块藏宝图碎片让符宗自诩阴谋诡计第一人的符德长老花一百二十万,我也不亏。”陆临远退出竞价。 “藏宝图碎片,还有人要出价吗?一百二十万一次,一百二十万两次,一百...” “一百五十万。”白银出声,一张藏宝图碎片,天宝斋鉴宝大师也不知具体何物,记载路线的羊皮有三百年之久,还能气一气符宗,价格也不贵,何乐而不为。 果然,白银话音刚落,符德便是一声冷哼,不再出言。 台下众人皆看向白银,目光中有惊讶有疑惑有好奇,暗道这个戴斗篷的人胆子真大,敢跟符宗叫板。 白银不以为意,八大势力,名头大的不一定实力就大。实力再大也没有五洲大陆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理。 这一个小风波过后,拍卖会继续,每一样白银觉得好奇的东西都要出价竞争一番,毕竟都是奇宝异物,就算是鸡肋,那也是肉。 “第十六件,护身软甲一件,此软甲采集雪蚕丝及东海深海海底特殊矿石联合打造,比普通衣服还要轻软,但坚韧的多,即便是刀砍也挡得住。起拍价,两百万轩辕币。”台上两个壮汉各拿一柄铁刀劈砍在软甲上,那软甲果然无一丝破损。 莲语话音刚落,楼上便出了价。 “三百万。”左数第四间,南宫家。 “四百万。”左数第一间,东洲府王爷。 “五百万,小女正缺一件护身软甲,还请王爷割爱。”左数第七间,林家。 “如此,那本王就成人之美,我退出。” “谢王爷。”林家主出声。 “八百万。”左数第八间,东洲十大富商联盟。 白银暗惊,富商联盟的人厉害,钱多的花不完,一口气提了三百万的价格,不过这个价格对富商联盟确实算不得什么,他们动动手都是上亿。 “一千万。” “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呵呵,林家主财大气粗,在下佩服,这件软甲便让与林家主。”富商联盟那人呵呵一笑,听声音,似是个年轻人。 “富商联盟当真心大,偌大一个联盟让一个小儿来管。”林家主出声。 “联盟之事不劳林家主费心,林家主只管好自己一郡之地便好。”那年轻人丝毫不气。 白银眉头微皱,眼下还有东洲府的王爷在,这两大势力便明目张胆地斗起来,看来八大势力间当真矛盾重重。还有这富商联盟,十大富商怎会推选一位年轻人做发言人,不可思议。 “哦?富商联盟的人口气当真不小,听说联盟内部多有矛盾,新上任的会长大刀阔斧铁血镇盟,莫不是也想对我林家同等处之?”林家主言语讥讽。 “林家家大业大,自是无人能挡,阳明一郡我便是想进也是不好进的。”年轻人言语毫无波动。 “哼!” 林家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两人言语间针锋相对。林家主以其根系多、历史久为本,而年轻人则以富商财富为本对弈。 这一次,林家主吃了亏。 林家在阳明可一家独大,出了阳明便不好说了,而富商联盟是东洲十大富商联合的组织,财富多不可数。 须知世间为财奔走的人不在少数,富商联盟崛起最晚,但也是众人最不愿招惹的一个。除非联盟内部瓦解,否则,那庞大的财产,足以让佣兵联盟诸多雇佣兵疯狂。 第189章 拍卖会(下) 南宫家房间内。 “二哥,富商联盟什么时候换会长了?”南宫灵问道,朱明侧耳听着。 “富商联盟暂时还未公布,不过这个人成为新会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南宫朗回道。 “这个人是谁啊,听声音好像也没多大。” “此人自称甲子启,三月前从富商之首的北地赵家凭空出现,借助赵家在联盟的地位扶摇直上,暗中通结其他几大富商,相继对剩余几家不肯合作的富商进行打压、威胁、恐吓甚至是暗杀等手段,逼迫其他几家或臣服或退出,最终建立了自己一家独大的情况。现在的富商联盟,此人当是说一不二。至于他的年纪,面相上看只二十三四。”南宫朗说道。 “怪不得林家主说他铁血手段,这手段当真铁血。如果富商联盟统一了,整个东洲恐怕都要掀起一场风暴。”朱明说道。 “没错,以往富商联盟只是架子大,内部并不统一,商人重利,成立联盟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获利。如今却不同了,富商联盟一旦统一,劲往一处使,若是想颠覆东洲现有的经济现况,不难办到。” “这次借着拍卖会的机会,八大势力会根据富商联盟的变动给出一个方案,以及时遏制富商联盟可能引发的动乱。” “富商联盟很可怕吗?”梦萝好奇道。 “富商联盟是东洲十大富商联合的组织,说其可怕,是因为东洲百分之六十的市场交易都在他们掌控中,他们在东洲各地做生意,这些生意除了给他们赚去利润,还养活了一大批人。而且,联盟内的成员互通往来,岭南的甘蔗、芦柑往北地运,北地的皮制品往岭南运,以此达到商品互通,若是他们阻断互通通道,各地百姓、富人都会不满,会有大批百姓失业,便会产生各种问题。” “不过,富商联盟主要的影响力在民间,对于各大势力及习武之人来说,影响并不如民间深。坐拥财富千万不假,但这些钱只能在小范围对武林中人产生影响。就比如佣兵联盟,富商联盟一直想进入佣兵联盟,在其内说上一句话,但佣兵联盟创始的势力拒绝了富商联盟的请求。所以,富商联盟想要请杀手灭杀大势力的重要人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富商联盟做的生意并不涉及武人,比如说这丹药、兵器、奇物,大部分还是掌控在天宝斋手中。当然,妹夫的奇丹坊与天宝斋属于隐性合作关系,也占有一部分丹药。富商联盟想要插足武人买卖,便要看看天宝斋允不允许。论财富,天宝斋与富商联盟平起平坐,而且,天宝斋并非一洲势力,五洲各处都有天宝斋。所以说,富商联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平民的生活,但对武人的影响暂时来说还很小。”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小觑了他们,习武的人并非都是嫉恶如仇、济世造福或是一心求道,财富、地位、权力的诱惑,很多人是无法控制的。富商联盟若是从各大势力挖走这样的人,那聚集起来的武力也不小。” 南宫灵的二嫂舞芊芊解释道,她本身是安南大户人家的小姐,对商道、武道皆有了解。 “原来如此。” 朱明心惊不已,八大势力不愧是八大势力,在东洲屹立那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各方势力内部情况都打听的一清二楚,相对而言,自己这方成立没多久的小势力在信息上已是差了一大截。看来,与天宝斋的合作不得不答应了,此事要与白银说清楚。雏鹰,到底还是个雏。 ...... 台下,拍卖物品被一件一件拍卖出去,都是八大势力在争,台下的人权当看个热闹。每件物品,富商联盟都要掺上一脚,左右也不差钱。 终于,最后一件物品拍卖完毕。 “各位大人,本次拍卖会共一百九十九件拍卖品全部拍卖完毕,感谢各位大人的光临。”莲语礼貌性地微笑,然后退出前台。 “呵呵,再次感谢各位来到拍卖会,上半场拍卖会已是结束。现在,请牌子上是八瓣花朵的人离场。”一老者走上台来眯着眼道。 台下发出一阵喧嚷,在抱怨为什么让他们离去。 白银愕然,这牌子上的花朵还有八瓣的,不都是七瓣吗?仔细数了数自己牌子上的花瓣数量,七瓣,没错。 “老头,为什么要让我们出去!?”台下有八瓣者怒道。 老者目光看向那人,也不说话,袖子一挥,那人立马向门口倒飞而去,落地吐出两大口鲜血。 白银眼睛微眯,是个狠人。 见此情景,那些八瓣者再不敢多言,一个个灰溜溜地往门外去。 白银哑然,这些人还真是可爱,不知道天宝斋是什么地方,还敢质问天宝斋的决定。 一阵喧闹后,留在场上的不到两百。 “呵呵,好了,现在场上的各位都是东洲各方势力有名的人,今次又是老朽来主持这下半场的拍卖,话不多说,下半场拍卖共六十六件物品,价高者得,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 白银来了精神,这拍卖会上下场之说他倒是没听过。听这老者的言语,似乎这下半场是专门为各方势力准备的,准确的说,是为武人准备的。 “第一件,凝血丹,三百枚,起拍价五十万,开始竞价。”老者报出第一件物品。 凝血丹由凝血草炼制而成,武人外出常备,受伤服用此丹药可自行止住血液外流。丹药虽不算多高阶,但架不住量大,天宝斋果然是天宝斋,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下半场的拍卖会,有的看。 老者话音刚落,台下便有人发声。 “五十万。”一戴着斗篷的男子出价。 “六十万。”有人抢价。 “六十五万。”男子再出,无人争抢,第一件物品就这样归他了。 “第二件,中阶回气丹,一百五十枚,起拍价六十万,开始竞价。”老者接着报出第二件。 “六十万。”斗篷男子再出价。 “七十万。”有人抢价。 “七十五万。”男子再出。 “八十万。”又有人抢。 “八十五万。”男子又出,无人争抢,第二件物品也归他。 白银看了新奇不已,这下半场的拍卖果然与上半场多有不同,大部分人都带着斗篷,不同势力间也不像先前那些人,价格给不了便在嘴上讨回来。这下半场的人是能抢就抢,抢不到就拉到,也不出言相争,没有任何意义。 而下半场的物品让白银小小地吃了一惊,天宝斋不愧是大势力,出手就是数百丹药,可见其实力雄厚。 老者报出一件又一件物品,各种丹药,应有尽有,而且还不是一枚两枚,是数十上百枚。 “第十三件,增力符丹,此符丹由符宗古月大师出品,服下此丹,不消半分钟药效便散尽全身,可获得一刻钟的力量加持,全身力气陡增,少者增加两三成,多者增加七八成,甚至有体质强健者可增加十成力气。个中玄妙各位亲自体验便知,老朽便不多说。符丹十枚,起拍价一百万,开始竞价。” 前面大众化的丹药老者并未仔细解释,这符丹众人中有些人不甚了解,故而他解释一番。 众人一听是古月大师出品,便已经对此丹药满是兴趣,又听这药效,便都想尝试一番。十枚符丹在众人争抢下,最终卖出了两百二十万的价格,比起拍价多了一倍不止,可见名人效应的厉害。 拍卖会继续,每一件都是精品,但白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纯粹是长见识来了。 “第二十六件,地灵根三株,地灵根生长极为隐蔽,药性温和,是制作增益丹药的极佳药材。三株分三次拍卖,起拍价五十万,开始竞价。” 白银睁大了眼,一株地灵根起拍价五十万?! 学院丹药兑换明码标价,一株地灵根换取贡献值两千,换成轩辕币就是二十万,你这一根到了拍卖会上就变成五十万了? 众人可不管白银如何吃惊,一个个都想争抢这三株地灵根,如老者所说,地灵根确实难找,而且药草和丹药是不同的。一枚丹药药效就那样,也不可能回炉给它炼成药草。 药草就不一样了,这地灵根能炼制的丹药种类可多了去了,不同的搭配不同的份量炼制出来的丹药药效也不同。有的丹药药效太大受不了,就炼制药效稍弱一些刚好够吸收的,这样一来,可就是大大增加了这药草的价值。 最终,这三株地灵根分别以一百万,九十万,一百二十万的价格卖了出去,总共三百一十万,大赚!看的白银眼红。 “第三十二件,玄铁宝剑七柄,附送七玄剑阵一部。” 三百万拍了出去,宝剑常有,剑阵不常有,这个价格也差不多。 “第三十九件,拳脚功法一部。” 二百五十五万拍了出去,单一功法,练拳脚的人也不多,价格自然上不去。 “第四十八件,剔骨匕首一柄。” 五百万,这倒是让白银意外,杀手才会对匕首这么追求吧。 拍卖仍在继续,这下半场的拍卖会,丹药、药草、功法、兵器、符篆、暗器等等,品种多样,价格不一,到第六十三件为止,最低的是第一件六十五万卖出的凝血丹,最高的是三千六百万卖出的一柄巨剑。 也是因为八大势力之间没有太多争夺,价格才迟迟没有破五千万。小一些的势力,拿出上千万已是不得了了。 “各位,接下来的三样物品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三宝,绝不会让各位失望。” 老者身后,整整齐齐摆放着三个木盒。 第190章 一则消息 老者话毕,台下众人显然眼热起来,个个摩拳擦掌,即便不能抢到,见一见也是好的。毕竟是天宝斋的压轴物品,而天宝斋的压轴宝物从未让人失望。单说上次拍卖会,压轴物品便是炼器大师苍耳子炼制的苍云剑,最终拍出了七千二百万的高价。 老者见此,满脸笑呵呵,待众人冷静下来,方才报出最后三件物品。 “第六十四件,储物瓶一件。东洲学院的储物戒指想必大家都有耳闻,其内有三乘三空间,乃天地之奇物,众多炼器大师争相效仿,然只得其形不得其用。储物戒指只东洲学院的人能用,外人即便得到戒指也无法打开,放在身上就是个普通的戒指。不仅如此,你若是私自将戒指戴在身上,还会受到东洲学院的追查。而这储物瓶不同,此瓶用法极为简单,只需注入内力便可与此瓶达成契约,这瓶子便只认你一个人。你让他开他便开,让他闭,他便闭。” “瓶内有五乘五空间,可装天地死物,何谓死物,如刀剑、如丹药、如衣物、如食物,只要是不会呼吸的,皆可送入这储物瓶中。但这储物瓶并不能保鲜,你若放些生鱼、生虾,一样会腐烂,只不过腐烂所需时间长些罢了。” “老朽第一次见这瓶子,心中也是惦念的很,只不过这瓶子主人执意要在拍卖会上卖,老朽也是无法,只可惜老朽不能参加竞拍,不然定要拍上一拍。见猎心喜,老朽话却是多了。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开始竞价!” 台下众人对东洲学院的储物戒指早有耳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心中羡慕,但也无可奈何。这戒指只有加入东洲学院,且要通过试炼之路方能有储物功能,否则就是一个普通的戒指。就是偷来了,自己也用不得,反而会受到东洲学院的追查。 这种事情历史上并非没有过,两百年前有一两千人的二流势力,从学院一位弟子手中夺走一枚戒指擅自研究,最终被东洲学院闯进了大殿,不仅拿回了戒指,还把人家老底都给抄空了。 偌大的势力,一天之内土崩瓦解,宗主一个屁也不敢放,幸好没有杀了学院弟子,否则就不是解散宗派能解决的,东洲学院对弟子的看重程度超出世人的想象。 此时有同样性质的储物瓶拍卖,众人怎能不心动,一个个争相喊价。 “六百万!” “八百万!” “一千两百万!多了我也没有,超过这个价你们就拿走!” “一千五百万,一千两百万算什么,有了这个储物瓶,老子带上一瓶子食物,西洲沙漠老子也去得!” “说的好,这储物瓶用处极大,老夫清明宗宗主林天霸,出价一千六百万。” 白银乍听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 却说南宫家房间内,南宫灵疑惑道,“咦?这不是林天清父亲吗,他也来了。” “还真是,他可是追求我们澄儿好一段时间呢,嘻嘻。”梦萝说道。 “澄儿妹妹如此美貌,在东洲学院的追求者想必也不少,可有心意之人?”舞芊芊笑道。 “二嫂,澄儿姐现在已经和她心上人在一起咯,嘻嘻。”南宫灵说道。 “哦?不知是哪位才俊,有机会可要见上一面。” “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 “灵儿。”黄诗澄连拉住南宫灵,俏脸微红,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妹夫,这储物的物件应该只有东洲学院有吧?”南宫朗出声。 “这点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既然学院能有储物戒指,他方势力未必就不能有储物瓶。只是没想到,这储物瓶竟然这么受欢迎。”朱明看向下方,储物瓶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三千八百万。 “嗨,妹夫你是不知,这储物瓶空间虽不甚大,但若是出远门,有这样一件奇物,可就方便了许多。远游时总不能带一辆马车吧,背一件小包裹,放些干粮,怀中揣些钱币,便没位置了。”南宫朗言语间皆是羡慕。 “的确如此。”朱明回道。 台下众人依旧在抢,价格升到四千万之后,便只有两个人五万五万地往上加了。 “五千万。”忽然,二楼传出声音,看房间,乃是富商联盟那人,此人话音一落,台下人便不吱声了,八大势力出手,抢到的几率为零,还可能与人交恶,买卖不划算。 “六千万。”林家。 “八千万。”甲子启。 “九千万。”林家。 “呵,林家主果然与在下不对付,不过这储物瓶在下是要定了,一亿。”甲子启言语有些微怒。 “富商联盟果然大气,一个亿说给就给,佩服。”林家主不再出声,这储物瓶最终以一个亿的价格拍给了甲子启。 台上老者脸上笑开了花,拍卖会的规矩,作为主持方可以抽一成,这一成也有一千万,赚发了。 “恭喜,储物瓶归二楼八号房间所有。” 老者将瓶子收回木盒,又将第二个木盒推到身前。 众人探身看去,只听盒子啪嗒一声开启,其内绿光乍闪,众人只觉得这拍卖会场仿佛都清新了许多,胸中尽是舒爽。白银同是惊奇,这是什么神丹妙药,竟有如此清新之感,这种感觉,只在木灵界感受过。 “呵呵,各位,非是老朽不愿让你们多看两眼,实是这盒子一开,药效便会发散。”老者笑呵呵道。 “天宝真人,这盒中到底装的是何丹药,只闻了一闻便觉得胸中舒爽的很,太神奇了。”有人问道。 “这丹药乃是六阶丹药木心丹,此丹药为东洲三大炼丹师之一的紫萱大师所炼制,世间独此一丹,这里还要感谢东洲学院将此丹药送到拍卖会来。”老者朝着东洲学院所在房间略一点头,房间内连峰也是微微点头,二人虽隔着木门,却已是感受到对方意思。 “此丹服下后,不管你身子之前如何残破又如何顽疾,丹药之力皆会尽力修复,此其一。习武者若丹田未开,此丹可助你冲破丹田,成功率不必多疑,此其二。习武之人,若是达到瓶颈,此丹药可助你醒脑清神、增长内力、破开瓶颈,入到一个新的境界,此其三。最重要的是,这丹药药性温和,任何人都可服用,不必担心受到损害,此其四。这一二三四便是这木心丹的好处,各位,这丹药绝对是保值的绝佳物品。若是想提升功力可服用,若是想为后背子弟打造一个好基础可服用,总之,不会让你亏了去。此丹起拍价为零,可随意加价。”老者说道。 台下有一人连忙出价,“十万。” 众人皆是莞尔,这么好的丹药,十万都不够闻一口的。 “五百万。”台下之人出声。 “依我看,大家也不要一点一点的加了,这丹药怎么说价值也不止百万,我便先开个头,六千万。”有人道。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各位若想得丹,怎么也要十万十万加,我出六千五百万。” “七千五百万。” 台下众人真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惊人,可真不能小瞧了这些人。不管他这钱从何而来,能出得起五千万,便也证明了他的财富。 白银默不作声,他今日揣了五千万来,结果就花了一百五十万买了一块藏宝图碎片,其他的兵器、丹药,要么看不上,要么就是学院里有更好的,总之是不用在这上面浪费钱,不过他即便是想也心有余钱不够。 七千五百万之后,台下便没了动静,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二楼,奇怪的是,二楼并无人出声,这枚木心丹最后以七千五百万的价格拍给了那人。 “二哥,这个丹药是师父炼制的,这么厉害的丹药,为什么八大势力的人都不抢呢?”南宫灵问道。 “紫萱大师所炼制的丹药自然难求,不过对于八大势力而言,这枚丹药的效用并没有天宝真人说的那般厉害。谁都知道,武功乃是一步一步练出来的,这木心丹虽然能够去除人体内一些污毒,但也仅限于此。世间所谓灵丹妙药,并不能让人一下子成为绝世高手。至于基础,你看百年内有名的人物,有瞎子剑圣、有独臂刀王,这些人基础又如何?能闯出如此名声,不是一枚小小丹药的原因,是昼夜修炼千日修得的本事。所以说,这丹药对于小势力的人很宝贝,对大势力来说,只是一枚较为神奇的丹药罢了,并不能给大势力增加更多的实力。”南宫朗回道。 南宫灵还是似懂非懂,朱明听了心中却是嗡了一声,他也奇怪八大势力为何不抢,这丹药给后辈服用,不是能够少走许多路吗? 听了南宫朗此言方才醒悟,这道理和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样。即便现在给后辈服用,也只是对身体稍有好处,若是不能够坚持修炼,最终还是无用。而坚持修炼了,修炼至深时哪里还需要这丹药呢? 老者所言木心丹能够醒脑清神,使得身心凝聚最终突破瓶颈,这种利用丹药一瞬间的突破,真如老者所言能够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好,接下来就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宝物,只是这件宝物有点奇特,并非实物,而是一则消息。关于天山内的消息,一口价,一个亿,若是谁想得到,便出这个价。” 白银嘴角微扯,空手套白狼,一则消息,消息中有用的信息能有多少还不知,便要一个亿,光明正大地抢钱。 “我出。” 第192章 进天宝斋 白银微微惊讶,拍此消息的不是符宗也不是富商联盟,竟然是剑宗。 “剑宗四长老毫不犹豫就拍下此消息,看来,天山中藏有半部剑法的消息多半是真的。”白银暗道。 “四长老出手真是果断,我还是慢了一步,可惜可惜。”符德悠叹道。 “好,此消息归剑宗所有。我宣布,此次拍卖会结束!再次感谢各位。”老者话毕退去,后台莲语再次上台,其后跟随两排女子。 “拍到物品的各位大人可随众位妹妹到天宝斋后台取物品。” 众人散去,白银取了物品,到小巷与朱明汇合。 “跟娘家哥哥待了这么久,什么感受?”白银悄然出没在朱明身后笑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互道兄弟。”朱明一脸得意。 “这么说,灵儿他二哥是支持你们俩了?” “那是,我朱明可是百年一遇的经商奇才,二哥也是南宫家管财经商的,我二人遇到一起,那真是一见如故、互相钦佩。”朱明大言不惭道。 “差不多得了,自家兄弟面前还吹嘘得这么厉害。昨晚也不知是谁,一脸愁容地自言自语灵儿二哥都没跟自己说几句话,是不是没看上我。”白银回道。 朱明涨红了脸,“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 “是是,灵儿她二哥见你天纵奇才心生喜意,对你俩的事双手赞成大加支持。澄儿她们呢?回旅店了?” “她们三和二嫂逛街去了。” “二嫂...你二哥呢?他去哪里了。” “二哥被天宝斋的人请去,说是讨论富商联盟新任会长的事情。你在台下也听到了,和林家争论的年轻人就是富商联盟的新任会长甲子启,年方二十三,从北地赵家横空出世,不过三月便借助赵家庞大的财产沟通江湖人士,对富商联盟内部进行铁血整顿。” “原本富商联盟是东洲十大富商联合的组织,并无谁大谁小,话语权几乎平等。但经过这人一番运作,现在的富商联盟里可说是赵家独大,其他富商皆为附属,即便是钱家也不敢昂头说不。” “虽说富商联盟原十大富商退出的退出、吞并的吞并,十只存六。人数少了,财富并未动及根本,且互相之间在甲子启的掌控下更为团结。以前的富商联盟各为己利,如一盘散沙,如今的富商联盟却是沙子混水凝聚到一起,其力量可想而知。” “富商联盟掌控着东洲百分之六十的物资,对平民百姓有根本地供应,对富人之家也多有关联,若是富商联盟想搅事,东洲怕是要一团糟。” 朱明不无感叹地说道,言语间还有着一丝佩服。 “这人底细回学院再找人问清,至于富商联盟的事,确实不能忽略,不过也不必太过小心。富商联盟以十大富商为首,其余商户名义上是富商联盟内成员,实际上享受不到联盟的优惠,尤其是一些小商户,更是不为重视。说富商联盟掌控东洲百分之六十物资是夸大了,实际掌控的能有百分之四十便不错了。” “关于买卖我想了很久,今日来到拍卖会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们的买卖不应局限在武人这里,平民百姓、富商之家皆可成为我们的潜在客户。你想,东洲如此之大,势力虽多,但人数能有几何?东洲数亿人口,各方势力加起来恐怕也不过百万之数。也就是说,千人中方有一人能够破开丹田。这么一看,在人数上,百姓更多。” “再说财富,各势力虽都有各自赚钱的渠道,但毕竟是习武的,也不是专门经商,能有多少钱币入账?比武,各大势力不惧谁,但若论经商敛财,莫说十大富商,就是县城的大户人家,大多数势力也是拍马不及。今日拍卖会你也见到了,上半场的大户人家出手皆是不俗,为了几件中看不中用的字画古董都愿意花数千万。听说以往上半场的这些物品,多半是被富商联盟的人拍走,数百上千万比比皆是。可见东洲的财富十之七八都在这些人手中。” “市场大、财富多,对于小商户,我们可交之,商户再小,数量若是多起来,也是不小的力量。略有资产的商户也可交好,拓展这一部分市场绝对是有赚无赔。” “可是,我们用什么产业进入呢?”朱明问道。 “铁具、木制、茶楼、餐馆、制衣、珠宝、化妆品,细想还能想出许多。罗蒙大哥的制作你见过,铁具、木制不在话下。餐馆,梦萝是行家,她调配的配料怎一个鲜字了得。制衣,澄儿对这方面颇有天赋。其余等等,我们皆有人可做,只需前期将此技艺相交,后期便由其他人代做,如此,一个庞大的综合工厂就成了。”白银越说眼睛越亮。 “这些想法个个都有实施可能,只是这些都不是一时能够成型的。你所说这些产业都是东洲现有的,打通人脉、竖立招牌、与人竞争、进入市场,个个都要花费时间精力。这些与我们奇丹坊不同,奇丹坊所售丹药东洲未曾出现,可借新鲜感招揽顾客,借此打出招牌。时至今日,奇丹坊在东洲也小有名声,但弊端也是很明显,后劲不足。如今奇丹炼制依旧是灵儿主炼,其余招揽的炼丹师辅炼。供给三个郡勉强可以,再行拓展已是捉襟见肘。今日与天宝斋详谈后,或许可很快解决这个问题。” “你刚才说的种种产业,仍需要灵儿她们再费心神。我倒是不担心她们帮我们做,我只是想,花费如此心神与时间,对灵儿、梦萝她们自己而言,是否是浪费。”朱明担忧道。 白银兴奋之色尽收,沉吟片刻。 “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奇丹坊才成立三个月,眼下还未稳固,我便想着其他事情,却是心急了些。饭一口一口吃,吃多了会噎着。梦萝、灵儿那边我与她们说,若是可以我再与你说,而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做,眼下应该考虑和天宝斋会面的事。” “好,天宝斋就按我们昨晚商量的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朱明问道。 “一切以你为主,临场若是有变你只管提,你我二人的性命,天宝斋就是想留,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白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递给朱明。 “走吧,既然人家要我们两点到,我们也不能晚了点。” 白银拍了拍朱明的肩膀,站到朱明身后,充当朱明的保镖,他脸上仍带着人皮面具,蒙了半块黑布在下半张脸,眼睛刻意化成三角眼。 二人从小巷走上大街,朱明着白衣在前白银穿黑衣在后,墨染拎在手中,引得街上众人微微侧目。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天宝斋门口,递上拜贴,小童将二人引入殿中。 正走着,前方忽现九人。为首的是今日拍卖会上的老者,人称天宝真人。其后八人样貌不凡,各有其状,正是八大势力的代表。 “天宝斋好算计,且在这边停着,等他们过。” 白银悄声,朱明微微点头,对小童说在前殿看一看,便在前殿一侧背身而立,似在看着前殿中的摆设。那小童眼中疑惑但也不好说什么,这人递过来的贴子是天宝真人下的,自己招惹不起,人家要待一会便随他去好了,左右贴子上的时间还未到。 天宝真人在前引领,脸上仍是笑眯眯的模样。 到了前殿,天宝真人一眼便见到朱明二人。 “咦?这位白衣公子,莫非是奇丹坊朱明小友?”天宝真人故作不知道。 朱明心中暗骂,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转身,面带微笑,突然惊讶,似见到了意外的人,对着连峰微微躬身。 “弟子朱明见过大长老。” 连峰倒是没想到朱明在此,正疑惑间被朱明一拜,脸上虽未流露,心中很是满意。 “不必多礼,你这孩子,快给真人赔个礼,真人莫怪,家中孩子见了大人皆要行礼。”连峰道。 朱明连给天宝真人赔礼。 “连兄客气了,晚辈敬长,当如是。你这后辈我也很是看好,小小年纪就有了大作为,可喜可贺啊。”天宝真人仍是一脸笑意。 “真人夸赞了,孩子闹着玩玩,不想就玩出了花,这一点我与院长皆未料到,也乐于见此,孩子能玩出花,做家长的也该支持。”连峰回道。 他二人言语间,其余七人皆是打量了一番朱明。 南宫朗暗自疑惑,林家、剑宗眼中赞许,洲府王爷微笑不语,符德眉头微皱,甲子启侧目点头,眼中平静,唐家主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 “小童,带二位公子到议事房,沏壶好茶。朱明小友,还有这位黑衣小友,劳烦二位稍等片刻,老夫随后就到。” 朱明对着大长老离去的方向再行躬身,这才与小童往议事房去。 天宝真人将八大势力送出,返身往议事房去。 刚一进门,朱明连起身拱手,“真人,方才失了礼数,小子在此给真人赔不是了。” “小友见了长辈行礼,是为敬长;对老夫再行礼,是为尊老,并无不是,不必如此,快快坐下。”天宝真人依旧笑眯眯,似乎他这一张脸就长这样。 第192章 丝毫不让 “谢过真人。”朱明再次行礼,待天宝真人坐下,他方才坐下,白银立在一旁,怀中抱剑,冷眼相看。 “朱明小友,你背后这人是...” “这是小子兄弟,不喜多言,真人不必理他。” “小友的兄弟颇有不凡之像,一身气质与众不同。”天宝真人乐呵呵道。 二人正聊着天,房门被人推开,朱明扭身一看,是今日在台上的莲语。 “爷爷,公子。”莲语对天宝真人和朱明各作揖。 “语儿,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了。” 莲语走到朱明身前,一股香味冲着朱明鼻孔去,白银眉头微皱,暗中催动墨染,一道寒气顺着靠在朱明背上的剑刃进入朱明体内,朱明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再看桌上,已是有着几份字据。 “小友,你且看看,这些是老夫草拟的条例,你我两家合作,总得有个字据为证。”天宝真人眼中精光微闪,目光从白银身上转到朱明身上。莲语递过字据便立在天宝真人身后,腮抹粉红,一副俏生生的模样。 “正当如此。”朱明拿起字据一条条看起来,其上关于奇丹坊与天宝斋合作事宜写的清清楚楚。奇丹坊负责提供药方原丹和销售,天宝斋只负责炼制丹药,利润分成则是五五。 从表面上看,一整套流程从研发、制样、寻材、生产、质检、装配、运输、销售,朱明方占了六样,且都是需要付出很多的流程,而天宝斋只负责寻找原材料和生产两样即可。论流程占比,朱明方是吃亏的。 但若是论繁杂度及费时,寻材和生产要占很大比重。比如说南宫灵研制出一枚奇丹,所需药材要朱明四处跑动寻找,生产也需要朱明四处跑动寻找炼丹师,找是能找到,但找到的数量多少、质量几何、时间几许可就不好说了,运气不好,半个月也是可能的。 如此一来,丹方积压,丹药迟迟供应不足,奇丹坊自然无法持续快速发展。 而交给天宝斋就容易的多,一是天宝斋货源充足,材料储备颇丰,二是与天宝斋合作的炼丹师众多,毫不夸张的说,东洲八成的炼丹师与天宝斋或多或少都有瓜葛。如此庞大的资源,对于奇丹坊来说非常耗时费力的工序,在天宝斋便可轻易解决。 这样一看,朱明方也不是那么吃亏。 白银与朱明先前商议的分成也在四六到六四之间,如今天宝斋给了五五,算是很高的分成。但考虑到这字据签订的时间有十年之久,朱明眉头便皱了起来,挡在字据后的大拇指抵在‘十年’二字上。意思是对白银说,这十年有争议,墨染再窜出一道清凉气息入朱明体内,朱明会意,继续看其他条件。 约一刻钟,三张字据方才看完,天宝真人也不催,笑眯眯地看着朱明。 “真人,分工、分成我皆无意见,但这签订时长订了十年让晚辈受宠若惊,真人当真看好晚辈。”朱明放下字据对天宝真人说道。 “呵呵,小友不必谦虚,奇丹坊潜力十足、势头正猛,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也订的。” “晚辈惶恐,若是奇丹坊日渐亏损,五五分,天宝斋便要吃亏了。依晚辈看,这时间订三两年会更好些。”朱明说道。 “小友若嫌时间长了,八年如何?”天宝真人道。 白银心中发笑,这天宝真人会算账,他是看中了奇丹坊的油水,方才如此这般,尤其是在前殿,见了连峰长老对奇丹坊的态度,便知奇丹坊壮大势不可挡。 东洲,最先崛起的势力就是东洲学院,天宝斋也不过是三百年前建立。并且,天宝斋成立之初还受过东洲学院的照顾,是不可能主动为难奇丹坊的,当然,这一点白银二人是不知道的。 朱明也是无奈,天宝真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言下之意,奇丹坊十年后也不定什么样,可能衰落,那也可能身价倍增,届时,五五分成对奇丹坊来说便吃亏了。因为名气打起来了,自己也可以储备药材、搜罗一些炼丹师,便不必一定要与天宝斋合作了。 朱明所言即是表明,若是要合作,要么将时间签订在三年之内,要么就提成。天宝真人他不干呀,奇丹坊这么大一块肉,能多吃点是一点,天宝斋家大业大不错,但有机会再大,谁不愿意再大呢? “晚辈听说新原郡守的侄子昨日被人下了药,其状极惨,不知真人是否得知?”朱明又说道。 天宝真人暗道狡诈的小子,郡守侄子被人下药他怎可能不知,郡守都急得贴告示了。如今朱明在谈判时刻提出这件事,其意何其明显。药就是我们下的,过了一天整个郡城的大夫都治不好,这样的奇丹若是卖出去,利润大的很。 再想想,若是有东洲学院的支持,这样的发展速度和与天宝斋合作发展的速度也不会差上很多。这么一来,天宝斋就是一杯羹也分不到了。 “五年如何?”天宝真人又道,脸上仍是笑眯眯。 “七三。”朱明也不废话了,既然是经商,你把你能拿出的资源放台上,我把我能拿出的资源放台上。这块蛋糕这么大,谁都想自己吃,能吃多少就看你能拿出多少资源。 “小友,你这可为难老夫了,老夫可不是一个人吃饭,这还要养活孙女呐。”天宝真人呷一口茶,莲语俯身添满。 “真人也得体谅体谅晚辈,真人有莲语姑娘相助,还有偌大的天宝斋支持,晚辈只一人奔走,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不得不精打细算。” 朱明一脸苦相,桌上茶他自不会碰,方才若非白银在背后,自己此时说不得就糊里糊涂签了这字据、按了这手印。五洲,还是轩辕皇朝的地盘,手印,还是受五洲法律保护的。 天宝真人暗道,好一个小子,又反将自己一军。不过莲语自带迷香天宝真人也是没有想到,如此让朱明抓了一个把柄。我们谈判归谈判,用一些见不得人的伎俩,可不是堂堂天宝斋能做出来的。 “六四,小友六。”天宝真人等了片刻说道。 “三年。”朱明回道。 天宝真人盯着朱明看了许久,身上的气势外放。然而朱明丝毫不惧,眼中平静,端坐椅上静等回答。白银感知天宝真人气势外放,本以为朱明会抵挡不住,便要与之抵抗,然而朱明右手轻扣椅把,小拇指连点两下,暗示白银不必出手,白银这才作罢。 天宝真人这气势外放,有一大半是向朱明去的,还有一小半是向白银去的。白银给天宝真人神秘感,天宝真人这也是想一探白银虚实。哪知自己气势刚靠近白银便再也透不过去,不说白银身上墨染、紫玉两件奇宝,就是白银本身功力,也不在意这外放的一丝气势。 至于朱明则苦了许多,他功力本就不高,天宝真人又是针对于他,仅管暗运内力抵抗,那股子高人气势还是让他气息略微紊乱,不过,也就略微而已。 “好,就如小友所订,六四分成,签订三年。语儿,将这一份拿下销毁,取出另一份字据。” 莲语美目注视了朱明一阵,方才出门去,不多时带回另一份字据,与先前一份相比,只有分成和时间留了空,并未填写。 字据上的桌上,天宝真人提笔在空白处留下‘陆肆’‘陆’‘肆’‘叁’,盖上天宝斋的章,按下自己的手印。 朱明接过两份字据仔细看了看,签上自己姓名,同样按下一枚红手印。 至此,天宝斋与奇丹坊的合作,正式开始。 “朱明小友,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缜密心思和谈判技巧,老夫佩服,若是能来我天宝斋,我愿意给你挂名长老的职位。”天宝真人打趣道。 “真人抬举了,晚辈不过是考虑到一家子生活,方才多有得罪,还望真人海涵。”朱明谦虚道。 “哈哈,小友过歉了。不知小友有无中意之人,觉得语儿如何?”天宝真人又道,莲语脸上微红,低头不语。 “不瞒真人,晚辈已是有中意之人,此生遇见她是晚辈之幸,有她一人,足矣。”朱明真诚道,却让天宝真人惊奇,如此年纪又有如此成就应是三妻四妾幻想,怎会倾心一人呢? 天宝真人却是不知道,朱明受了白银的影响,在白银三寸之舌下对一夫一妻极其赞同,若是之前,朱明还幻想着大被同眠的事情。不过,这也是因为朱明遇见了一个让自己倾心的女孩。 莲语一听此言,脸上更红了。 “小友有如此心性,老夫佩服。奇丹坊与天宝斋既已合作,日后相关事情便有语儿与小友相商,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多谢真人。这里是七日烫的解药,兑温水服下,半刻钟后便可退热醒来,望真人莫要拒绝。”朱明从怀中取出药包推到真人面前。 “那老夫就厚脸收下了。”天宝真人笑道,这是朱明让给自家的人情。新原郡守对他侄子如此关心,救了他侄子,就相当于救了他自己,这样一来,天宝斋在新原便能多些便宜之处。 “语儿,你带着两位小友在城中逛一逛,顺便将这药送给郡守府。” 莲语应声取过,带着朱明二人出得门去。 议事房。 “老黄,你看那孩子...” “易了容化了妆,气质有些不同,像又不像。” “罢了,后辈已经崛起,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便过多掺和,随这些小辈去吧。走,往天山走一趟,那边热闹的很。” “是。” 第193章 众女逛街 洲府一条街。 新原郡城因洲府的存在繁荣不衰,尤其这洲府一条街,汇聚了东洲大大小小的势力,也汇聚了东洲各种各样奇异的店铺,美食、珠宝、建筑无一不是精美别致,尤以美食为盛。 七里长街,北至北地南及安南,各地有名的美食这里皆有,可说这条街是整个东洲的美食展览地。琳琅满目,让初次来此的黄诗澄三人流连不已。 “哇,二嫂,这个糖做的片状东西叫什么,好厉害,他怎么把一团糖浆抽出一丝变成这个图案的?”南宫灵大呼小叫。 “这个叫画糖人,以小勺舀起糖浆在石板上勾画,糖浆在石板上冷却的快,便需要艺人一气呵成,一勺即是一幅画。造型勾画完毕等上片刻,再用铲刀将糖画铲其,粘上竹签,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舞芊芊细细道来。 “怪不得叫画糖人,原来是这位大叔画的,大叔的手真巧。” “你再看他柜子上插的另两种,也叫糖人。鼓起来颜色略暗的叫吹糖人,颜色略亮的叫塑糖人。” “吹糖人莫非是用糖浆吹出来的?”梦萝问道。 “正是,吹糖人用的糖浆是百姓自己熬制的饴糖,整体为暗棕色。将饴糖加热至适当温度,揪成小团,揉成圆球,而后压坑、收口、外拉,趁此时猛地一吹,手眼齐动,这吹糖人便好了。其造型百般变化,花鸟鱼虫、人物百态,非常考究艺人的手法,没有十年的经验是不好做的。” “像变戏法一样,真是厉害,梦萝姐,我们的丹药可不可以吹出来?”南宫灵扭头道。 “丹药与糖人不同,丹药讲究浑圆、凝实,将药草内的药效压缩凝练,空壳的丹药我还未曾听说过。”梦萝简述道。 “那这塑糖人是何故事?”黄诗澄好奇道。 “塑糖人乃是有一模具,借助模具形成这狮子、宝塔的模样。” “东洲百姓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小小的一团糖浆都可以研究出如此多的样子。”黄诗澄感叹道。 “这位姑娘所言极是,东洲百姓何其之多,衣食住行皆出自百姓之手,说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也不为过。” 黄诗澄四人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位细眉长眼、挺鼻薄唇的年轻男子微笑而立,衣着朴素、粗布束发,一身的书生气质,可谓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这位公子,你们认识?”舞芊芊问道。 “不识。”三人皆道。 男子上前拱手言道,“小生路过此地,见四位姑娘衣着朴素、气质非凡,故前来一见,若有冒犯,这便离去。” “公子多礼了。”舞芊芊不动声色站在三人身前,回礼道。 “你是什么人?一身书生打扮,这是要来洲府任职吗?”南宫灵好奇道。 “灵儿。”舞芊芊低声喝道。 “无妨,小生并非任职而来,只是对洲府多有仰望,来此一游。”男子儒雅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灵又问道。 “这位姑娘真性情,小生赵钰,见过众位姑娘。”说罢,赵钰再行拱手。 舞芊芊见状也便不作声,任由众女与之交谈。实是赵钰从样貌、衣装、举止与纨绔子弟多有不同,她才放下心来。 须知,此处为洲府一条街,各种富商聚集之地,多有纨绔子弟在此寻猎颇有姿色而衣着朴素的女子以供玩乐。 “你是哪里人?”南宫灵又问道。 “小生家在北地。” “北地?北地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怎么到新原来的,其间可有上万里之遥。”梦萝说道。 “小生一路往南,包裹在身,沿路有野果野菜充饥,附近人家也不在少数,饿不着渴不了。沿途若是遇见马车,也有好心人搭上一搭,如此走了雪地、绕了天山、入了泛江、穿过草原、踏过黄沙,用了近两年,方才到此地。” 三女一脸佩服,一个普通人竟有如此胆量与毅力,说走就走,一走便是两年之久。 “赵公子费时两年来此所为何事。”黄诗澄好奇道。 “只为一观东洲繁华之景象,将其尽数记载以供后世之人所观。”赵钰脸上似有光,三女惊奇不已。 “赵公子真是奇人,新原郡是东洲洲府所在,最为富庶繁华,许多人来此只为感受繁华,想要谋求一官半职或是得一摊位在此居住;又或者来此寻求买卖,赚取钱财,不为名便是为利,赵公子心中却惦念着后世百姓,当真与众不同。”黄诗澄夸赞道。 “姑娘谬赞了,小生并非姑娘所言如此伟大,只是见此繁华当为后世所知,故而想书之于书,借以作载罢了。小生从北地南游,至今两载,沿途所见所闻所感皆述之以书,有无穷乐趣也。”赵钰言道。 “你可真是个妙人,看着如此瘦弱,是如何抵挡雪地之寒、大漠之荒芜、草原之远空、大江之汹涌的?”梦萝问道。 赵钰解开身上背囊,从中挑选出四个卷筒,各取一页递给黄诗澄四人。 “四位姑娘请看,这竹筒中有小生记载所过之处种种。” 黄诗澄四人接过薄薄的一张纸,其上蝇头小楷整齐排列,字迹隽永,无比洒脱。俗话说字如其人,这洒脱之字与眼前赵钰侃侃而谈、坚毅和善倒是有几分相似。 细看其内容,果真如赵钰所说,是其走过之地的所见所闻,如南宫灵手中是雪地风光,其上书,‘北地之地,乃东洲极北之地,长年冰雪覆盖,冰可深六尺,雪可厚三尺,行其上,脚多无用,以牲畜木筏代之。听闻民间有一物名雪筏,双脚穿戴之,以杖推雪,遇坡则速极,甚妙...’ 四人看毕恋恋不舍,将其递还。 “写的太好看了,我能多看两页吗?”南宫灵眨着眼睛道。 “自然。”赵钰笑道。 “赵公子,你初到此地,不知居处是否寻好?”舞芊芊问道。 “尚未。” “那到我们的小院去吧,小院很大的。”南宫灵连道。 “这...”赵钰有些迟疑,眼前四位女子的小院,似有些不妥。 “公子无须担心,小院中有空房。我们姐妹见公子为人颇为儒雅,莫非公子怕我们将你扣留,不给你走?”黄诗澄打趣道。 “非也非也,如此便叨扰四位姑娘了。”赵钰连躬身行礼。 黄诗澄四人也不多停留,引着赵钰往小院去。 ...... 洲府一条街拐角处,两个男人正相互拉扯,正是朱明与白银二人。 从天宝斋出来,二人跟随莲语进郡守府将解药送上,莲语言明解药是其爷爷听闻卢巡病状炼制的,受到卢郡守的好生感激,就差没给跪下了。硬要留三人吃饭,三人好不容易才出了郡守府。朱明推说有事,就带着白银离开了。 有事是真的有事,今晚南宫朗夫妇要来小院住,二人要回去重新整理房间,不曾想,走到洲府一条街时,刚巧碰到黄诗澄一行人。朱明刚要上前招呼,一男子突然上前与四人攀谈起来。 “白银,你看那男的,像不像甲子启?”朱明说道。 “容貌十分像,但这身打扮寒酸了些。”白银皱眉。 “肯定是他,大街上那么多人,结伴的女子又不止灵儿她们,为何偏偏找到她们,一定有鬼。还故意换了身装扮,你看你看,灵儿被他骗了。”朱明说着便要冲出去。 “冷静冷静,再看看。这个时间点不对,我们从天宝斋进去时与他碰面,眼下过了一个时辰,他没道理在大街上游荡,还刻意装扮成这个样子。再者,他即便认识你二嫂,对澄儿她们也是不熟,他有何可图?兴许只是面上像罢了。”白银说道。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像的两个人,难不成是胞兄弟?”朱明‘恶狠狠’地盯着和南宫灵聊天的赵钰。 “也不是不可能,有你二嫂和澄儿在,我们...我靠!”这回轮到白银想要冲出去了,因为赵钰和黄诗澄搭上话了。 “冷静冷静,再看看。我仔细看了看,那人文质彬彬的,我们见到的那个甲子启冷冰冰的,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们一眼,两人太不一样了,再看看再看看。”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待在巷子里盯着赵钰看了整整十分钟,直到四女有说有笑地带着赵钰离去。 “我靠,朱明,走走走,快跟上,有说有笑的,那个男的绝对有猫腻,不可不防,她们这个方向是去小院,我在后面跟着。你先回小院,让侯强准备好,他若是进了门,别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再说,有我在后面看着,你仅管放心。”白银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这就去。”朱明也是一脸黑,看了一眼众人离去的背影,从小巷里隐身往小院疾驰而去。 白银不远不近地吊在众人身后,脑袋里不断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冷静。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众人,像一只整装待发地大猫,身上的气息收敛不放,就那样悄咪咪地跟着。 “澄儿,怎么了?”梦萝问道。 “没什么,继续走吧。”黄诗澄疑惑回道,她方才明明感受到白银的一丝气息,待扭头寻找时,却不见了,真是奇怪,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呼,好险,澄儿的感觉什么时候这么灵敏了,差点就被发现了。”白银深吸一口气,一路跟随,来到小院门前。 第194章 旅人赵钰 ‘笃笃笃’ “谁?”院内王顺问道。 “小顺子,是我,灵儿姐。”南宫灵回道。 一阵脚步声,王顺打开门,一脸正色,“不要叫我小顺子,我比你还大几天。” “好好,不叫了,快让我们进去。”南宫灵敷衍道。 “他是谁?”王顺指着赵钰问道。 “没礼貌,这位是北地来的赵公子,我们在洲府一条街遇到,他写了好多有趣的故事,这不,我们请他过来给你普及普及知识。”南宫灵的日常斗嘴,明明自己比王顺还小几天,硬要王顺叫她姐。 “不给进,公子说了,澄儿姐说给进,才给进。”王顺挡在门口。 “嘶,你这脑袋怎么一根筋,白...” “好了灵儿,就不要为难王顺了。王顺,赵公子的确是我们请回来了。”黄诗澄扯了扯南宫灵的衣袖,转而对王顺微笑道。 王顺这才让开了门。 众女让赵钰先进,此为礼数,客先主后。 赵钰拱手,抬脚进门,他方进了门,后面四女尚未进时,侯强突然从一旁蹿出,结结实实一拳挥向赵钰右脸颊,见赵钰丝毫没有反应,他立刻控制力道,拳头落在赵钰脸颊上力气已是十去七八。 众女在门外并不知院内状况,只见赵钰身子一歪,倒在王顺怀中。大惊,忙进门来。 “赵公子,你怎样了?”黄诗澄连扶起赵钰,梦萝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清凉粉敷在赵钰通红的脸颊上。 南宫灵一脸气愤瞪着侯强,“侯强!你干什么!” “这小白脸是谁啊,怎么和你们在一起,我方才练功打拳呢,谁知道他就突然进来了。”侯强辩解道。 “强词夺理!王顺在门前站了那么久你没看见?你就是故意的,说,是不是朱明让你干的!”南宫灵很生气,自己带来的客人,刚进门就挨了一拳揍。 “这位公子,对不起,我方才练功突然心有所感,一时不察,误伤了你,无意之举,还请赵公子谅解。”侯强抱拳单膝跪地。 赵钰受了侯强一拳,脑袋有些发晕,悠悠醒过神来,见侯强半跪道歉,连忙起身将其扶起。 “这位壮士,此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小生来的时间不对,反打断了壮士的修炼。小生在天山行走时,常听闻天山上有修炼高人进入通灵之境,兀自演练功法,不知岁月几何。此状态可遇不可求,壮士有此一遇,却是让小生打断了,着实抱歉。”赵钰连躬身抱拳。 侯强立在当场傻了眼,这和少爷先前说的样子不一样啊。 “赵公子,这件事侯强有错,不必为他辩解。不若这样,今晚赵公子留宿在此,一切吃食由我们承担,定做一桌好菜给公子赔罪。眼下公子脸上带伤,刚巧我这两位姐妹对此颇有研究。”黄诗澄说道。 “多谢各位。”赵钰谢道。 梦萝和南宫灵扶着赵钰进了房间,舞芊芊也一同进去,院子中只王顺侯强黄诗澄三人。 “侯强,跟我来。”侯强跟着黄诗澄到院子僻静处。 “我问你,今日这事和白银哥哥有无关系?” “没有。” “当真?” “当真。” “那这件事是朱明让你做的?” 侯强不语。 “我明白了,走吧。” 回到院中,黄诗澄交代王顺、侯强二人在院中不要将白银姓名透露出去,称呼公子或墨公子即可,而后进了房去。 “强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打了那人一拳,我看那人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不像个坏人。”王顺疑惑道。 “小孩子不要问,去,练功去。” 院子外,白银从院墙上跳下,朱明从院内闪出。 “怎么样?”朱明问道。 “不像,如果真是他,这伪装的本领,就是铃儿姑娘都比不上。不着急,他今晚在我们地盘,待晚上再试探试探,现在你应该想想怎么应付灵儿,她现在没想,一旦想通了,你可就...” “还说我,你没见着,方才黄师妹把强子叫去问话,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朱明怏怏道。 “这你就不懂了,澄儿那是关心我,得,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办,走,进去收拾房间,又多了一个人,这四间房虽然大,装十一个人也不好装啊。”白银拉着朱明进了院子。 屋内,赵钰敷了药之后便起身要出屋,四女拦都拦不住,这人也是个死脑筋,非说女孩住的地方他不可住。 正此时,白银在外敲门,人皮面具已是摘下,露出真容。 “澄儿,听说院子来客人了,还被侯强打了一拳,我已经教训过侯强了,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我来问问有没有多余的金疮药。” 黄诗澄起身开门,见白银真容,眉头微皱,眼睛瞟向屋内。 白银眨了下右眼,表示无事,黄诗澄这才让白银进门。 “墨哥哥,侯强他怎么了?”黄诗澄问道。 “屁股被我踢烂了,趴在柴房不能动弹。”白银走到赵钰身前。 “赵兄,此事我代侯强给你陪不是,我已经教训了他一顿,一切照澄儿所说,赵兄今日就在此处住下,一应用品仅管开口,不然,在下心中多有愧疚,不能释放。”白银诚恳道。 “墨兄,此事小生也是有错,并非侯兄弟一人之失,小生已是无脸多待,脸上伤势承蒙四位姑娘治疗,小生这便离去。”赵钰起身要走。 “赵兄,眼下天色已晚,赵兄孤身一人,这新原城内又颇多盗贼,若是将赵兄东西顺走,我心中更难过。我见赵兄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定是胸有沟壑之人,俗话有缘相见,我们今日相见岂非有缘?既是有缘,又何必狠心断缘,赵兄,不若留下?”白银一手捏住赵钰肩膀,内力暗运往赵钰身体里探查,并未发现丹田存在。 “墨兄言至于此,小生若是再推辞,便是小生不识抬举了,多谢墨兄。” “不必客气,走走走,来我房间,彻夜长谈。”说罢,白银拉着赵钰的手往自己房内走。 屋内四女皆是目瞪口呆。 “澄儿,墨公子他怎么了,从未见他这么热情对待一个陌生人?”梦萝问道。 “我也不知,墨哥哥有自己的打算吧。”黄诗澄回道。 “芊姐莫怪,白银哥哥颇多敌人,故此在外皆让我们称他墨公子。”黄诗澄与疑惑中的舞芊芊小声解释道。 “方才是他真容吗?”舞芊芊好奇道。 “正是。” “灵儿与我说他不拘小节、潇洒飘逸,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舞芊芊赞道。 “不对呀,怎么赵公子刚被打了一拳,墨公子就回来了,难道是我错怪朱明了?”南宫灵皱着眉头说道。黄诗澄心中咯噔一下,还真让南宫灵猜对了。 “好了,我们去准备晚饭吧。”三女往后厨,舞芊芊随行。 晚间,南宫朗也过来了。 四间大房重新划分,白银与赵钰一间、朱明与南宫朗一间、黄诗澄和黄铃儿一间、梦萝南宫灵和舞芊芊一间,侯强和王顺待在柴房。 饭后,四女征得赵钰同意,将其所写书卷带到房间赵钰以自己经历途径为线,将沿途风光、美食、人物、故事囊括其中,以其文采述之,诸多故事让四女颇感兴趣。 白银房间内。 “赵兄,只为了见一见东洲之大,你便一路由北向南,跨越山河、不惧危险,在下佩服。”白银听完赵钰说起他为何南游,心生佩服。 “不瞒墨兄,我此生最大心愿便是游历五洲,将所见所闻述之以文。” “赵兄可曾规划过游历路线?”白银问道。 “然也,我从北地出发,欲绕天山边缘、顺泛江南下至新原,而后东行过阳明、平原、安平、晨鸣、凤翔入东海,南下至岭南,越山进安南,从安南过寂寞之地进入南洲。”赵钰眼中发亮。 “这东洲路线,赵兄已是走了一小半了。如赵兄所言,走这一小半已是用了两年之久,剩余路线怕也要三五年方能走完。赵兄是否想过,若年寿已至,又疾病缠身,剩下的路该如何走?”白银问道。 “墨兄所言小生也考虑过,但思来想去,小生并非习武之材,只一副普通之躯,这游历路线虽千难万险,未必不是一场经历。至于体衰年老,到了再言。若事事小心规划,直到完美不得行,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更浪费了时间?” “哈哈,倒也是。我观赵兄背上书卷已多,恐不好随行,若赵兄愿意,在下可请朋友代为保管。或储藏或成卷著书以散众人,皆由赵兄决断,其他一应事物皆由在下来办。此事并非为我谋利,只是我对赵兄心生佩服,想一帮赵兄,更想让世人得知,五洲很大。”白银一脸诚恳道。 “小生多谢墨兄,只是如此墨兄便要吃亏,而小生又无可为谢...”赵钰沉吟片刻,而后说道。 “赵兄不必担心此事,若非与赵兄一谈,我还不知世间竟有赵兄这般妙人,以平凡之躯,踏五洲大地,毫不畏惧。今晚与赵兄长谈,受益颇多。赵兄若是信任我,我定不负赵兄。”白银爽朗道。 “好,这些书卷便叨扰墨兄打理。”赵钰想了片刻,见白银一脸诚恳,为人豪爽而颇有侠义,遂下定决心。 “赵兄行走东洲可持此牌入奇丹坊,将牌子给店内掌柜看,便可放心将书籍交给他。” 白银从怀中取出一枚铁牌,牌子圆形,正面一个‘奇’字,背面平滑无字。这腰牌是白银和朱明早些时候便商量好的,奇丹坊势必要做大,腰牌自然也要有。赵钰手中这块,是第一块。 赵钰接过,心中虽疑惑,但还是选择信任白银。 他二人在房间内从日落谈到月高,又从月高谈到此时凌晨,所谈之事从赵钰所过之处的风貌、人文一直到大谈书中记载的五洲各地奇景。 白银佩服赵钰不畏艰难险阻想要走遍五洲的决心,赵钰则赞叹白银见识之广、知识之多、感悟之深。 二人隐隐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一番长谈竟忘了时间流逝,再看窗外,雄鸡已是啼鸣。 “赵兄,你我相谈甚欢,昨晚所说全部作数。赵兄且自走路线,我自将赵兄所记五洲之事编策划卷成书散于世人,所得利润,尽皆送入乡间小学,以供乡人孩童有书可读有志可定。赵兄所做之事,百年后,定当为世人所记,为世人所赞。”白银拱手道。 “若非墨兄,小生绝想不到如此多,也不曾有昨晚的畅快淋漓,与墨兄畅谈,几日也不嫌多。” “哈哈哈,赵兄抬举了,我不过世间一普通人,论农道,我不如田间老农;论纺织,我不如机上老妪;论海上,我不如船中渔夫。只是书中所看,实际并未见过,也不过是论书而侃侃罢了。倒是赵兄,随心所欲,可眼见五洲奇景,令我佩服不已。” “众人皆有众人事,莫羡他人莫羡远。墨兄,谈之畅快神之欢愉,小生此刻便不多留,这便离去,墨兄所言小生皆记心中,一切有劳墨兄,小生告退。” 赵钰起身背起行囊,背后存储书卷的竹篓空空如也,一身轻快,布鞋粗衣,好不爽快。 “一路顺风,有缘再会。” 白银推门让路,目送赵钰往东离去,其背影潇洒无比,远看之,似有仙人之像。 “咦?赵公子怎么走了,他的书页还在这里呢。”黄诗澄疑惑中有一丝焦急。 “不必,这是个妙人。”白银拉住黄诗澄。 “啊?” “走吧,喊起来吃早饭,明日你们便要回去了。” “你不一起回去?” “有事要做,回去好好待着,遇到陌生人小心点,别被人卖了。”白银刮了刮黄诗澄的鼻子。 “讨厌!”黄诗澄拍掉白银的手,惹的白银哈哈大笑,众人皆醒。 第195章 离别前 早饭毕,南宫朗夫妇要走,临走时嘱托朱明照顾好南宫灵,小丫头一阵不舍,水汪汪地看着他二人离去。 黄铃儿一夜未归,白银倒也没在意,吃完早饭便与黄诗澄在新原郡城逛起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在任务中度过,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见面。 今日,白银的时间由黄诗澄决定。 二人在新原郡城东走西逛,在西市买一束野花插在头发上,好不开心。二人并肩,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四处看四处聊,不知不觉,太阳已落山。 “白银哥哥,今晚铃儿姐回来吗?”黄诗澄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 “哦。” “怎么了?” “没什么。” “那走吧,这西市入了夜死寂一般,连个人影都没有。”白银皱了皱眉。 “好。” 二人从西市往外走,西市的建筑架构曲折回转,若非经常在此行走,当真会迷了路,走着走着就进了死胡同。还好白银的记忆力不错,进来出去的路都还记得。 正走间,前方店铺中忽传来人声,白银立即止步,轻悄悄往前探去。 待到近前,方才听得其内声响,乃是男女欢愉之事。女人与男人压抑的叫声,让二人臊了个大红脸,连点步往外,逃也似地离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咳咳,今晚的月亮好亮啊。” “嗯。”黄诗澄低声道。 二人无话,目光交织立马又往一旁闪去。忽又觉得好笑,忍不住一同笑出了声。 “走啦,羞死人了。”黄诗澄拉住白银的手在小巷中跑动,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声。 白银任由黄诗澄拉着,跑了好一阵子,二人面对一面墙壁,呆呆地看着对方。 “澄儿,这是哪里?” “不知道。” “原来你不认识路啊...” “谁知道西市这么复杂,弯弯道道这么多。”黄诗澄辩解道。 “好吧,路是没法走了,走屋顶吧。”白银拉着黄诗澄一跃而起,落在身旁屋顶上。 “远处发亮的地方是东市,顺着那个方向就能出去了。” 二人在屋顶跃起落下,衣摆飘飘,脚下无一丝声响。 行至半路,白银忽地停下,身后黄诗澄不及停步,身子往前便要撞在白银背上,白银连转身以怀相接。 不待黄诗澄说话,白银连将手放在嘴边,“嘘,听。” 黄诗澄不敢有所动作,侧耳倾听,扑通的心脏却什么也没听到。 “有什么声音吗?”黄诗澄悄声道。 “没事,等我两分钟。”白银微微一笑,悄声落地,黑影闪过,进入一户商铺。 商铺内,隐隐有两个人影,低声交谈着。 “癞子,找到那两个人了吗?” “瘤哥,我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这才刚眯了一会了。那两个人神出鬼没的,卢少爷说一男一女,一白一黄,这大街上男女白黄我倒是找到几个,但没一个像的啊。” “卢少爷也是,干什么非得找人麻烦,照我说,那两个人能轻飘飘打晕卢少爷,就算找到了,他也打不过人家啊。” “别废话,卢少爷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揽了这个活就得漂亮地干好喽,要是完不成,你我都得玩完!” “那万一这两人出城,咋找嘛。” “放心,郡城四门都有人盯着。我还听说了,少爷已经派人去佣兵联盟了,嘿嘿,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逃此处。” “还是卢少爷高明。” “那是,卢少爷可是卢老爷的...嗨,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去去去,眯一会就去找去,那两人若是趁夜逃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瘤哥放心,一砖一瓦我都不放过,嘿嘿。” 二人低声言语,殊不知隔墙便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白银。 听得二人谈话,白银嘴角一笑,计上心来,放你一马还不惜命,那就留下好了。 只听‘嗖嗖’两声,那两人应声倒地,已是昏迷过去。 白银从戒指中取出纸笔,迅速写下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明日子时’,折好压在两人身旁。 “下面怎么了?”黄诗澄见白银归来,好奇道。 “没事,两个酒鬼,走吧,回去睡觉去。” 黄诗澄心中虽疑惑,奈何被白银一句‘回去睡觉去’惹得耳朵发烫,小手任白银牵着,无暇他想。月光如洗,白银拉着黄诗澄在房屋上跃起落下,几个呼吸间便跃过了数片房屋。 不多时,便回到了小院。 “澄儿妹妹,你和白银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让姐姐好生羡慕。”黄铃儿不知何时归来,从屋檐上落下来到白银二人面前,打趣道。 “铃儿姐,这两日都不见你,怎么刚回来就打趣澄儿。”黄诗澄撇嘴道。 “你看你的白银哥哥都被你勾了魂,做姐姐的得来提醒一下妹妹,明日出城换一身衣服,不要穿黄装,卢郡守那个侄子正让人四处找你们。幸好你当时用幻象使他们记忆模糊,这才没有你们的画像流出。若不然,今日你们欢快散步的时候,就中了暗算了。”黄铃儿说道。 “那人不知教训,竟还敢来打我们的主意。”黄诗澄看向白银。 “嗯,今晚那两个酒鬼就是他派的人,还请了佣兵联盟的人,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白银回道。 “瞧你一脸担心样,放心,有姐姐在,明日你且放心回去,不过,你也当小心些。好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今晚我还有事,我的东西都已经收好了。”黄铃儿冲着黄诗澄眨了眨眼,隐入暗中。 “咳咳,那个什么,朱明他脚太臭了,我这两日真是受不了,澄儿,你看你房间也没有外人,不如我今晚就到你房间睡。如果有杀手过来,我也能替你挡上一挡。” 白银厚脸道,他倒是没有想别的事,只是一想到刚见面没多久又要分开,心中有些不舍,想与黄诗澄再多独处些时间。 黄诗澄轻嗯一声,脸颊已是绯红。 白银脸上一喜,跟在黄诗澄身后悄咪咪地进了房,小心地插好插销。 “澄儿,这床还挺大的,睡两个人也不嫌挤哈。”白银回头道。 “嗯。”黄诗澄脸上发烫,脑袋微低,脑海中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白银已经走到她身前。 “想什么了,脸上这么烫,要不要取些凉水敷一敷?”白银一手摸着黄诗澄的额头,一手摸着黄诗澄的脸颊,眉头微皱。 “没,没事,睡觉。”黄诗澄向后躲了躲,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白银,两只手捏着衣摆。 “哪有穿这么多衣服睡觉的,快起床,洗个脚,脱了衣服再睡觉。” 白银愣神,从床边取了暖壶,倒出一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水温,这才催促道。 黄诗澄听到‘脱衣服’三字,胡思乱想的更重了,白银哥哥该不会是...不可以不可以,师父不给...但是...哎呀...脸好烫,怎么办,要是白银哥哥非要...不行不行。 黄诗澄这边还在想着,白银见她迟迟不下床,遂起身轻轻拍在她肩膀,黄诗澄身子一抖。 “起床洗脚。” 黄诗澄这才反应过来,白银就是单纯地想睡觉。 “不洗,脚不臭。”黄诗澄拉过一条毯子蒙在脑袋上。 白银摇头无奈,上前连着毯子搂腰抱起黄诗澄,放在床沿,两手轻拨,两只玉脚露在外,绞在一起。 “来,试试水温,你要是不洗,我可就帮你洗了。” 黄诗澄只觉得两只脚麻麻的,连将脑袋从毯子里探出来。 “洗,我洗。” “这才对嘛,以后要天天洗脚,洗完脚睡觉才舒服嘛。” “白银哥哥,你不洗吗?”黄诗澄问道。 “壶里水不够,我再去打一壶。” “剩下的热水倒在盆里,我们一起洗吧。”黄诗澄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出,白银身形一顿。 “咳咳,这个,我这个脚味道有点大,我还是再打一壶水。”白银推门而出。 黄诗澄轻声一笑,两只小脚在大木盆中踩着水,心中似吃了蜜一般甜。 不多时,白银重又回来,手中拎着满水的壶,脚上已是换了一双透风鞋。 “咦?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白银哥哥快洗吧。”黄诗澄早已擦净上了床,盆中的水也已倒掉。 “我刚洗完过来。” 白银将水壶放在桌下,转身坐在床沿,黄诗澄裹在毯子里看着白银。 “我灭灯了?”白银问道。 “嗯。” 灯灭,月光从窗中落在屋内地面,很亮。 白银平躺在一侧,脑中有两个小人在左右互搏。 一个说,都是自己媳妇了,抱着睡没什么的;一个说,不行不行,还没有明媒正娶,躺在一张床已是莫大的幸事,怎能得寸进尺。这两个小人争执不下,白银夹在中间身为难受,耳边是黄诗澄轻轻的呼吸声。 “白银哥哥,你睡了吗?”约莫一刻后,黄诗澄忽然说道。 “没。” “澄儿有点冷。” 白银双眼微睁,一脚一个把脑海里的小人踹飞,然后挪了挪身子,转身,一只臂膀搂住黄诗澄,黄诗澄身子轻微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仅是身体上的奇妙,更是心里上的奇妙。明明是两个已经确认关系并且心有情愫的人,平日嬉笑打闹、偶尔搂抱,此时躺在一张床上,身体却极为僵硬。 白银搭在黄诗澄肩上的手臂僵硬无比,搭上之后就没再动过。黄诗澄则微微蜷缩,窝在白银怀中,二人之间隔着两层薄毯。 不知过了几时,黄诗澄忽然将脑袋往白银下巴上靠了靠,两只胳膊放在毯子上,双手搭在一起,呼吸很轻很平稳。 白银悄悄抬了抬眼皮,露出一条缝隙,仔细听了听,黄诗澄已是睡着了。搭在黄诗澄肩膀上的手臂这才敢放松,下巴在黄诗澄的脑袋上轻轻摩挲几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黄诗澄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睫毛眨了眨,装作不知,困意涌上,也一同睡去。 第196章 白十七 依依不舍中,众人与白银告别,说是众人,其实只有黄诗澄和侯强两个人。 “回去记得洗脚,做完任务我就回去。” “嗯,我在学院等你。” 众人上车,往城外去。 “澄儿,说,昨晚白银进你房间干什么了,大半夜都不出来,害的我和灵儿眼圈都黑了,你看看。”梦萝上了车就开始盘问黄诗澄。 “澄儿姐,你们是不是,那个了。”南宫灵也好奇道。 黄诗澄被她二人问的脸上发烫,又见她二人眼圈果真有些黑,觉之好笑,乐出声来。 “你别笑,快说说。” “你们两个,昨晚干什么去了,眼圈这么黑。”黄诗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干什么了,快起床洗脚,洗完脚脱衣服睡觉。”梦萝扮做白银的声音说道。 “讨厌,你们怎么能偷听。” “不是偷听,是刚好路过,梦萝姐姐见白银进了澄儿姐的房间,好奇才听的。”南宫灵说道。 “哼,那还不是偷听,昨晚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也没干。” “真的?”梦萝问道。 “真的。” “奇了怪了,莫非白银他有什么隐疾?我们澄儿这么大一美人,白银竟然都没什么想法。澄儿,这事你得问问,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我和灵儿就是炼丹师,对于药理也...” “去去去,你想什么呢,白银哥哥才没有隐疾,师父叮嘱我十八岁前不可行男女之事,白银哥哥是知道这事的。”黄诗澄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白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不举。”南宫灵说罢连捂着小嘴往后挪了挪位置。 黄诗澄脸上发红,用手去挠南宫灵的痒,直挠的南宫灵认错求饶。 ...... 白银目送众人离去,久久不曾动作。 ‘咻’ 一枚石子捏在白银手中,院子屋顶,黄铃儿一身黑衣。 “人都走远了,还看,能把人看回来?” “哈哈,昨晚多谢铃儿姑娘。” “谢就不必了,谁让我们是一个组合,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总得给你撮合撮合。” “走吧,吃早饭去,顺便讲讲这三天干什么去了,来无影去无踪的。” 二人回到院中。 “任务目标我都给你打探好了,你运气真不赖,十个人竟然有六个待在西市,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十个人不急,眼下对你来说更着急的一件事是如何处理卢郡守侄子,他暗中派了不少人寻你的下落。”黄铃儿说道。 “这件事,今日子时便有分晓。”白银自信道。 黄铃儿微微诧异,“你心中有数便好,若有行动,通知我,别忘了我们是一个组合。在此之前,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何事。” “加入佣兵联盟。” “在哪里。” “西市三号街,牌匾无字的店铺就是佣兵联盟在新原的分部,只要交一万轩辕币,就能成为见习佣兵,也就是世人口中的见习杀手。在佣兵联盟闯出名声,比江湖人统计的英豪榜份量不知多几何。”黄铃儿又道。 英豪榜七十二人是江湖人统计而得,这七十二人年龄均在二十六周下,有过数次切磋或对战经历,且为众多武林人所见,通过此方式评论出这七十二人。 佣兵联盟内的等级则由背后各大势力共同决出,通过完成相应任务获得相应等级。 低等级还有护送、寻猎一类的任务,出了见习佣兵,上到金银铜三级,便以杀人为主。在佣兵联盟闯出名声的手中少说也有数十条人命,那都是经历过生死鲜血闯出来的。论份量,佣兵联盟的名声自然比英豪榜重的多。 “好,待会我便去。” “我和你一起,我可是银牌中级佣兵,有一个引荐人,你就不需要做一堆繁琐无用的见习认证了。”黄诗澄笑道。 “见习认证?” “无聊的游戏罢了,加入佣兵联盟的人都要登记在册,若是人人都加入,佣兵联盟那帮人得忙死,他们又不像天机楼那般,面对千万信息总结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所以还预设了一万轩辕币,滤掉一些人。” “一万轩辕币倒不是为了滤人,佣兵联盟自己也得生存,要是无利可图,谁会弄一个这么大的组织出来。有些人武力还行,但是钱不够,佣兵联盟会跟他们垫付上,待日后做了任务拿了报酬再还回来。佣兵联盟不仅发布任务,还提供任务线索,这些线索从天机楼或其他地方收集来,最后从佣兵报酬中扣取。总之,佣兵联盟这个庞然大物,对钱也是很在乎,走吧。” 将院子退给老板,白银跟着黄铃儿一起往西市去。 西市三号街,牌匾无字的店。 “这家店可算是西市最好的一家店了吧?”白银仰头看着牌匾,果然空无一字。 “西市很穷,挂个旗子就不错了,谁会嵌个石块在脑门上。” 踏门而入,一个中年人躺在躺椅上悠闲地看着书。 “老板,来客了。”伙计连喊道。 中年人抬眼见白银二人进门,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铃铛,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带新人来报名?”中年人将书随手放在躺椅上。 “七号,好久不见,有个朋友,给个牌子吧。”黄铃儿笑道。 “没问题。”七号从柜子里取出一块黑铁牌子,牌子正面上方一个‘习’字,背面则是花纹状的图案。 “代号。”七号看向白银。 “白银。”白银回道。 “白银?铃铛?”七号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黄铃儿反问。 “三月来,我这里收到的白银就有六个,其他郡或多或少也有。你也知道,联盟内的代号是不允许重复的,名字相同的代号就要在后面添数字以示区别,数字也不能自己选,如果你这位朋友要叫‘白银’的话,后面添的数字应该是十七。”七号说道。 白银傻眼了,天下叫白银的有这么多人嘛,怎么代号也有人来抢。 “那便换成‘白十七’,有劳了。”白银说道。 “好。” 七号应了一句,手中一枚针锥在牌子正面刻下白十七三字。 “白十七,欢迎加入佣兵联盟,这是你的身份牌,以及联盟细则。多做任务便能早日升级,不同的等级在联盟内部也会有相应的权力,至于什么样的权力,联盟细则里也有说明。”七号将身份牌和一张薄册子递给了白银。 白银取过,身份牌到了手中轻飘飘,用力一捏,没有丝毫弯折,这半个巴掌大的牌子竟如此坚硬,白银心中称奇。 “谢了七号,走啦,有空再来找你玩。”黄铃儿笑嘻嘻地带着白银离去,七号站在柜台后沉默片刻,抽出一张信纸,送走一只信鸽,重又回到躺椅,悠闲地看书。 “这牌子是什么材料,这么坚硬。”白银问道。 “北洲的寒凝石、西洲的空木沙为主材料,用东海的水浸润,再以中洲的土覆裹塑模,最后以南洲的火烧制而成。材质坚硬很正常,七号手里的针锥是特殊材料,那针锥遇上牌子就像杀猪刀遇上猪肉,轻松便能留下痕迹,但常人的力量就不好破坏了。这牌子也算是个好东西,放在胸口,哪天遇袭,普通刀剑也穿它不过。” “果然大手笔,从五洲取材。”白银赞叹。 “免得被人仿制,要是人人都是金牌杀手,联盟就乱了套了。” “也是,联盟的人都以代号相称,新原这边的负责人怎么叫七号?”白银好奇道。 “东洲十三郡,从北往南每个郡的负责人以数字代号相称,新原是第七个郡,就叫七号了,晨鸣郡是第八个,负责人就叫八号。” “你和七号好像很熟。” “我升银牌就是在他这里,加上我在新原经常出没,任务在他那里领在他那里交,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别看他一脸和善,手中的人命不下百条,每一个郡的负责人曾经都是银牌高阶杀手,不可小觑。” “明白。” “没想到你名传东洲后有这么多人效仿你,加入佣兵联盟就直接用你的名字,不错不错。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银铃组合只剩我这个铃了,你的银没了,十七铃,这也太难听了,还是银铃好听。”黄铃儿边走边说道。 “这样也好,多一些人分担符宗对我的注意,我也能轻松一些。”白银微笑。 “这可苦了那些叫‘白银’的了。” “管他呢,反正跟我白十七没有关系。” “哎,你这适应还真快,刚出了门就换了个身份。白十七,白少侠,那你说说,我们今天穿成一白一黄,现在有没有钓到鱼啊。”黄铃儿说道。 “小鱼三两只,大鱼嘛,也不算大,勉强够吃,就是不知道鲈鱼什么时候上钩。” “依我看,鲈鱼现在恐怕躲在暗处不敢露头,你怕是钓不到了。” “钓不到也无所谓,免得又得罪一个郡,我现在可还是晨鸣郡的通缉犯。” “随你吧,今晚顺便把六个目标解决了,我就不用老盯着他们了,盯人很累的,这次任务做完,你得请我吃好吃的。” “没问题,晨鸣小吃街,请你吃个饱。” “小气,就不能请我到天香楼一类的地方找个包间吃顿好的,好歹我们组合成立也得吃个像样的饭。” “天香楼...还包间,你想干什么,你莫不是对我有什么心思?我可说好了,我已经有澄儿了,快消了你的非分之想。”白银故作害怕地往旁边移了移。 黄铃儿翻了个白眼,跟着白银往城外去。 第197章 弯镰 郡守府内,卢巡房间。 “少爷,那两人出现了,就在西市,此时正往城东去。”一仆人进门报告。 躺在床上的卢巡立马坐起,眼中发光,恨意毫不掩饰。 “好!终于逮到了这两只老鼠,去,叫唐二公子,就说我找他有事。” 仆人退下,遵命而去。 卢巡双手成拳,狠狠打在床沿,床板咔嚓一声响,一尺厚的床板已是出现裂纹。 “哼,今日子时,你怕是见不到了。” 过不多时,一个红袍白脸的俊美青年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卢巡房中。 “唐兄依旧这般俊美无双。”卢巡起身邀唐二公子落座。 “卢兄此言乃实话也,那位女子,已是找到了?”唐二公子眼睛微微发亮,一脸兴奋。 “莫急,我已派人暗中跟寻,但那男的不好对付,我那些手下不比习武之人,恐惊动了他们,未敢有所动作。”卢巡回道。 “那我们快快前去,我让重伯一同,有重伯在身旁,他们决计跑不掉。”唐二公子急道。 “有唐兄这句话,卢某便放心多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出发,免得那两人出了城跑掉了。” “好好好,我去叫重伯。”说罢,唐公子夺门而出,急速离去。 “一个富家子弟不思功名利禄、不求武艺精深、不讨文墨书画,对声色犬马尤为喜爱,若非生在富人家,早已是具尸体,偏偏生在富人家,命也。”卢巡眼看唐公子离去,心中念道。 不过半盏茶功夫,唐公子命人前来告知,他已坐上马车往东城门去,请卢巡速速前去。 卢巡听得此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着暗处略一躬身,暗处走出一人,全身蒙在黑衣中,脸上盖着一抹黑布,只两只眼睛毫无表情露在外面。 “先生,我已按你的吩咐让唐家那个纨绔子弟前去追那两人,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卢巡恭敬道。 “随我来。”黑衣人声音沙哑道。 卢巡眼露喜色,连跟上那人,从无人小巷往城外去。 卢巡虽为郡守侄子,但与武林中人鲜有交往,置身各方势力混杂处,平日所做不过是给各大势力打点打点,结交势力中权贵之人。武林中人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人家,故此受了委屈,他也只得求助结交的富家子弟以及佣兵联盟。 至于这黑衣人,是前日晚间悄悄来到卢巡房间的不速之客,当时将卢巡吓了一跳,奈何他服了解药后全身软塌无力,功夫不及平日一二,丝毫不是黑衣人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给自己服下一枚丹药。 本以为黑衣人是趁夜来害他,不曾想,丹药下肚,腹中生暖,不消一刻钟,力气竟尽数归来,虚弱感一扫而空。卢巡见黑衣人身手不俗,又颇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中暗喜,道是上天派来相助自己,为自己报仇来了。 黑衣人道此来是因其被人下毒药,看不顺眼,前来相助。卢巡一听,也不论真假,左右此人神出鬼没自己也奈何不得,当晚他便要拜黑衣人为师,奈何黑衣人不收,只让他称先生。 “有先生出手,我看你还往哪里躲。” ...... 却说白银这边,二人脚下优哉游哉,不时交谈几句,不疾不徐地出了东城门,进入林间小道。 身后三个粗衣男子暗中紧跟,喜中带着谨慎,气都不敢大出,生怕惊扰了白银二人。眼看二人没入林中,他三人这才聚到一起。 “瘤哥,他们进林子了,这林子这么大,进去可就不好找了,卢少爷说派人来怎么还不见踪影。”癞子问道。 “我哪里知道,消息在西市的时候就让痦子传回去了。”瘤哥回道。 “我可没有偷懒,我是一路跑到郡守府后门,亲口告诉卢少爷身边那个仆人的,那仆人进去跟卢少爷说了,还告诉我马上就有人来,我这才回来,紧赶慢赶跟上来的。”痦子不忿道。 “行行行,没说你报信不力,只是这消息过了这么久,这两人走的也不快,按理说,卢少爷派的人也该来了。”瘤哥不解道。 “瘤哥,他们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别跟丢了,路上留下标记,卢少爷派的人来了肯定能跟着标记过去。”癞子说道。 “也只能这么办了,走。” 三人悄摸摸地往林子里去,远远地吊在白银二人身后。 “你下的饵好像只掉了三只小虾,好像一条鱼都没上钩。”黄铃儿暗中回头瞥了一眼说道。 “不着急,鱼饵在这里,还怕鱼儿不上钩?” “你倒是挺自信,就怕鱼太大,连你一起吃了。” “那我倒是得见见,一条鲈鱼能招来什么大鱼,要是能招来一些意外之喜,我也不介意一起吃下。”白银微笑道。 “胃口真大,新原城的大鱼也不少,别把自己玩死了,那我们银铃组合刚成立没多久就解散了,我多没面子。” “放心,跟着走就是了,你刚才讲到哪里了,对了,那个什么清明宗的长老,他怎么也在新原城...” 二人聊天中,身后已是多了不少人的影子,可怜瘤哥三人,仍傻乎乎地跟在白银二人身后。 二人行至林中一片空地,前方树上忽地落下一人,着棕衣,手握两柄半月镰。 “十四日中午,你二人在西市给一两米高男子下药,并捏断三根手骨,是也不是?”男子正对白银二人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银上前半步,微笑回道。 “如此,那便是了。”男子拎着武器便要冲上前来。 “且慢!阁下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取我二人性命,是否有失妥当,佣兵可不是打手,没有钱赚的买卖,可还是要看清一些。”白银喝道。 棕衣人眼睛微虚,“佣兵拿钱办事,不问对错与否。”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但不问理由若是错杀好人,不觉心中有愧吗?” 棕衣人见白银二人脸上并无惧色,又听白银多加言语,暗自判断二人应是有些手段的练家子,不敢大意,也不与白银多加辩嘴,提起双镰疾速冲向白银。 “银牌初级杀手,代号弯镰,镰刀两端可瞬间凸出一截,小心点。”黄铃儿见弯镰冲上前来,提醒道。 “了解。” 说罢引身向前,斜里劈出一剑,弯镰以双镰相抵,一股大力迫使他双肩一沉,脚下隐隐作痛,暗中吃惊白银力气之大。手上并不迟缓,双手向里扣,双镰迅速扭转一个角度,欲要困住墨染。 白银哪能让他得逞,剑身左右震荡,借着空隙抽出墨染再行劈去,弯镰再以双镰来挡,手臂震的发麻。白银再劈,弯镰一个侧身闪躲,已是不敢再用双镰去挡,生怕震断了双手。 借助短兵的优势,弯镰在白银周身翻滚跳跃,双手操控半月镰或戳或划,意图以速取胜。奈何白银速度并不比他慢,他这一闪躲,反倒让自己处于危境。 只看白银一柄墨染剑刺、格、劈、压,直让弯镰无法近身,不多时,身上即是出现一些小伤口。 暗惊之中,弯镰并不慌张,好整以暇,又压上前来。那半月镰乃是呈半月状的镰刃,中间一个握柄,两侧皆是刀刃,正着叉反着划。弯镰左手叉向白银,右手划着挡剑。专挑墨染侧身格挡,绝不与之强硬相撞。 这一划一叉间,白银悠闲漫步,弯镰狼狈不已,他怎也没料到,白银剑法如此大力又如此迅速,一柄墨剑密不透风,根本没有机会可近身,又兼备攻势之威,此消彼长下,弯镰落败已成定局。 眼看无法取胜,白银身旁还有黄铃儿观战,弯镰再不迟疑,双手再一次挡住墨染,手指迅速按下一开关,左手半月镰两端凭空出现一截铁刃,与原先的半月镰结合,竟成了整圆。 此圆初成,弯镰左手便扭转震腕,白银手腕随之而震,胳膊被架开,胸前出现空当。弯镰见机右手半月镰直取白银腹部,镰两端在移动也是迅速出现一截铁刃,此铁刃直直刺向白银,却是凭空多了三寸长。 白银并不慌乱,足尖点地,往右斜去,借助弯镰扭转之力,下压墨染,整个人腾空而起,将将躲过弯镰攻击的右手。 人在空中,墨剑竖劈而下,弯镰不及闪躲,双镰抬起以挡,只听叮的一声,弯镰右膝跪地,左臂咔嚓一声,已是被白银这一记从天而降的劈砍震的脱臼,胸中一沉,闷哼一声,左脚发力立刻向后退去,移动中吐出一口鲜血。 抬眼见白银并未追击而来,弯镰口中松了一口气,右臂接着左臂将其接上,痛的牙齿紧咬。白银则收回墨染,微笑看着弯镰。 “弯镰技不如人,今日撞了大佛,自当认栽,阁下如此武艺定非无名之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弯镰问道。 “白十七。” 弯镰眉头微皱,这名字着实不像个名字,倒如代号一般。 “你我并无冤仇,一切乃因任务而起,这个任务你怕是完不成了,佣兵联盟三倍惩罚想必你也知晓,据我所知,任务方给的佣金可不在少数,若是规定时间给不了罚金,联盟的规矩想必你不是不知。”白银微笑说道。 弯镰此时哪里还不知晓这个后果,卢巡发布了两百万轩辕币个人任务,刚好自己去接任务便看到了这个,本想着凭自己银牌杀手的实力,杀一个时间的人还不是小事? 哪知却碰了硬茬,脑袋一热,都没有问清楚具体情况便接下了,现在可好,任务完不成,还要面对六百万的罚金。 六百万,他即便能拿出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何况他手中也没有这么多钱。 “阁下这是要帮我?”弯镰疑惑,白银的表情和语气完全不像要置自己于死地。 “正有此意,我观你不是个冷血之辈、也非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故此想帮你一帮。” 白银仍旧微笑,方才对战,自己有意试探弯镰武功高低,并未出全力,且打斗间自己故意放水,几次露破绽给弯镰,弯镰时机抓的很好,但他手段并不狠厉,明明可以重伤自己,皆是没有用他半月镰中的暗器。要知道,若是半月镰停在白银小腹前凭空出现三寸长的铁片,绝对是一击重伤的狠招。 “你要为我垫付六百万?” “非也。” “那你是要束手就擒让我拿去交任务?” “非也。” “难不成,你要杀了任务主?” 弯镰震惊,任务主他虽只见了一面,但他身边有一人功力阴冷无比,自己盯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 “如何?” “非是我看不起阁下,实是他身边有高人在,以阁下的功力把握不足三成。”弯镰摇头道。 白银惊奇,几日不见,卢巡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这等高人了? 第198章 五千万 “不必过早下定论,你见到的只是我想让你见到的。相信你也知道,卢巡为何躺在床上两天不得动弹,我的手段比你想象的多很多。”白银压下心中疑惑,暂且将眼前之人拿下,没办法,奇丹坊缺人啊。 弯镰瞳孔微缩,他这才想起当初接任务时,卢巡对他说小心药粉,他并未当回事,此时一听,当下后背冷汗直出。 “我要做什么。” “听我的吩咐,三年,每年我给你三百万,以及免费陪练。” “不知阁下来自...” “东洲学院。” 弯镰一怔,“莫非你就是...” “正是。” 思索片刻,弯镰终是下定决心。 “白公子,非是弯镰不愿跟随,只是家中多孩童需要照顾,恐无法长久外出。” 白银心头微喜,有来的想法就行,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其他事情我自然给你安排妥当,且先回去,今晚哪里也不要去,我去寻你。” “好。”弯镰微躬身,抬脚离去。 “你早就打算收一个佣兵?”黄铃儿问道。 “临时起意。”白银回道。 “这人勉强到银牌初级,功力尚浅,你要他作甚?” “有大用,功力低浅无碍,能够信任便可。” “怪不得你方才诸多试探,不过,卢巡在联盟发布的这个任务限定银牌初级接,似乎不打算靠佣兵来捕捉你,更像是派个人来探路,还是小心为妙。嗯?!”黄铃儿疑惑。 “你也感觉到了?周围有人,但我一直找不到他在哪里,方才与弯镰战斗,一部分是为了试探,另一部分也是因为暗中透出的一丝气息。敌在暗我在明,不要声张,假装不知。”白银回道。 “好。” 二人正待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黄衣姑娘。” 只见一位俊美青年儒雅而立,红袍着身,腰间系玉,发束白玉,脸颊蛋白抹有红腮,双眼黑且亮,嘴唇红且润,若非声有男音,便活脱脱一个女子。 黄铃儿眨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唐公子一番。 “不知这位公子唤我何事?”黄铃儿问道,声音脆响,唐公子闭眼晃头,似在品味。 “铃铛,这人不会是看上你了吧?瞧他一脸沉浸的样子,嘶,真让人全身发麻。”白银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实在是唐公子此时的样子让白银不忍直视。 “不知姑娘芳名。”唐公子近前,身后跟着一位面色坚毅的中年人。 黄铃儿眉头微皱,还真让白银说对了,只是这人来这的时间点很是巧妙,不知故意为之还是刚巧如此。 “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这便先走了。” “等一下!”唐公子一声大喝。 “公子还有何事?”黄铃儿蹙眉。 “姑娘一定是在说笑,万万不可跟此人走啊,这人可是捏碎了卢兄三根手骨的歹人,凶残的很。姑娘你一定是被他给骗了,且到我这边来,我会保护你。你放心,有重伯在,没人能伤的了你。”唐公子忙说道,一脸的焦急。 白银和黄铃儿对视一眼,白银微微点头,黄铃儿会意。 “不知公子是何人,为何与卢郡守侄子有所纠葛。”黄铃儿变换声音,软糯无比,白银身上又是一阵抖。 “我是...” “二公子,既然这位姑娘不识好人心,便也不要多说。此人既是卢家公子要捉拿的人,我们见到了也不能不管,容我拿他归案,届时此女自然归二公子所有。”重伯低声道。 “好,重伯小心些,莫要伤了这位姑娘。”唐公子嘱咐道。 “二公子放心。” 话毕,重伯脚下一剁,往白银迅速冲去。 白银二人早就注意到唐公子身后这人,暗中戒备,此时见他攻来,白银便要取剑来挡,黄铃儿却低声说了一句我来,白银遂往后退去。 重伯显然没想到,白银竟然往后缩,让黄铃儿上前抵挡。 “白衣小子,躲在女人背后是懦夫的表现,你既然敢捏断卢少爷三根手骨,缘何不敢与我对战!?” 重伯喊了这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无暇顾及白银,因为黄铃儿的攻击诡异无比,速度极快,虚实相间,每当匕首袭来,重伯都要凝神闪躲。 “你这个女娃娃,竟也是个恶毒之人,怪不得你二人眼都不眨便捏断了卢少爷三根手骨,端端的心狠手辣之徒,今日让老夫遇见,明年今日便是你二人祭日!”重伯喊道。 “重伯!莫要伤了这位姑娘,你快去打那白衣男子。” 唐公子急忙喊道,重伯只觉得一阵晕眩,自家公子莫非是个傻子?他看不出来老子现在被困住了吗?还伤害这位姑娘,不被这位姑娘伤害便算好事了。 重伯一双肉拳,哪里敢直接与黄铃儿快速灵活的双匕首对战,不断闪躲,但就是无法脱离黄铃儿的攻击范围,久不能脱身,重伯心中有一丝愤怒。 白银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也没有趁机攻击手无寸铁的唐公子,他正仔细感知周围的情况,在外人看来,就是在观察二人如何打斗。 “小子!有胆便让这女人下去,你与我打。”重伯被黄铃儿搞得没了脾气,一身武功十成只用的出八成,滋味甚是难受。 “老头,你连一个女孩都打不过,还要找我打,我若出手,你这脑袋就该搬家了,我这是为你好。哎,喂!你耳朵聋了?” 白银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到唐公子身旁,右手把住唐公子手上命脉。重伯眼睁睁看着白银到了唐公子身旁,暗道大意了,没想到这两人都这么不好对付。自己被纠缠住,根本无法脱身,着急之下,破绽百出,黄铃儿见机划伤重伯右腿和左臂。 “重伯!” 唐公子见重伯受伤,眼中尽是担忧,便要哭出来。 “那个老头,停下别打了,打你也打不过,还要分神看这个傻小子,何苦来哉,停手吧。放心,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怎会无缘无故伤害他。你若是再不停手,我就要动手了。”白银玩味笑道。 重伯迫不得已,只得停手,轻哼一声。若是二公子伤了,他回到族中也不好交代。 “这才对嘛,打打杀杀的有失斯文,能动口的绝不动手,唐公子,你说是不是?”白银笑眯眯道。 唐公子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喏,你腰牌上写着,唐颖。” 白银手里提溜着唐颖的腰牌,心中讶然,穿的这么好,有这么强的随从,又姓唐,说他不是岭南唐家的人,他都不信,只是这位唐颖公子和唐家的气派有点儿不搭。 “你,你还给我。”唐颖伸手要取回腰牌,白银收手闪过。 “唐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是个傻子,说吧,何人指使。” “哼!你既已知晓是卢少爷指使,还故意刁难二公子作甚。”重伯出声道。 “老头,那我若是问你,你可真心回答?”白银手中摇晃着腰牌看向重伯。 重伯心头怒火再起,白银一口一个老头,他不过才四十几,头发未全白,哪里是老头。 “哼!今日是老夫先出手,多有得罪,小子也不必言语欺辱,要赔多少仅管说便是,何必要在这里刁难。” ‘啪啪啪’ “不愧是岭南唐家,说话就是有底气,被人抓了还敢这等口吻。赔钱是肯定要赔的,这精神损失费、惊吓费、时间费加起来也不要多,给个三千万这事就算完了。”白银玩味道。 “三千万!?我看你是穷疯了,把主意打到唐家头上,你可知唐家在东洲是何地位?你可知唐家是何势力?莫要以为凭借小聪明让老夫束手束脚便觉得老夫怕了你们,便觉得我唐家无人!三千万断不可能!”重伯慨然道。 “唐家是何势力是何地位与我何干?左右我也不是东洲的人。”白银微笑,眼角红色眼影妖异无比,他今日出门刻意换上了骆炎儿的模样。 重伯眼皮微跳,心头大惊。 “不是东洲又有何妨,人在东洲便是东洲人,外来者,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这里是东洲地界,唐家在东洲位列八大势力,你即便是外洲来的,总也该听过八大势力。若是惹恼了唐家,落个客死他乡,哼哼。”重伯声色俱厉道。 “这么说,唐公子在东洲还是挺值钱的,三千万确实不够唐公子的身价,我反悔了,五千万。老头,你们唐家家大业大,拿出五千万换你家公子一条命,不为过吧?”白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匕首,顺着唐颖的脸颊来回滑动。 “重伯,给,给他!这位姑娘,我们今日并非有意冒犯,还请你说说好话,让你这位朋友消消气。”唐颖恐惧之色上脸,双腿开始发抖,连向黄铃儿求饶。 黄铃儿也是无语,好好的你非要来惹自己二人,眼下拳头没自己大,便想着告饶放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唐公子,非是小女子不愿求情,只是我这位朋友在南洲待惯了,天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是拦他不住,公子若是想要活命,最好还是答应他。”黄铃儿好心提醒。 “哼!公子莫怕,且看他敢不敢!”重伯是个狠人。 白银也不在意,你一个仆人敢违抗主子命令,当真是不知死活,匕首轻轻下滑,唐公子左腿立马见血。 “你!”重伯不敢置信指着白银。 “重伯!给他,快给他,回去我让娘再补给你!”唐公子受了伤,带着哭腔哀求道,这恐怕是最没脾气的主子了。 “老头,杀一个人对我来说只一件小事,不过对你来说,事情可就大了。我也不想与你们交恶,能用钱消灾何必要逞能呢?”白银面色发冷,眼神透出寒气。 重伯眼见白银如此胆大心狠,心中也是摇摆不定,这可是五千万,又不是五千块,说给就给了。再者,还有唐家的面子,若是这件事被人说出去,唐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老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五秒钟,再不下决定,我便帮你下决定。而且,今天发生事三日内定会传遍东洲,唐家的名声便要毁在你手中。”白银开始数秒。 “钱若是给你,你不可将今日之事抖出去。”重伯终是妥协。 “自然,我又不是笨蛋,平白添一个敌人。”白银回道。 重伯从怀中取出一沓钱币,抽了一半去,另一半甩给白银。 白银接过掂量掂量,并不细数,揣进怀中,将唐颖推向重伯。 重伯忙检查唐颖伤势,发现他腿上并无伤口,匕首上的血迹是白银搞的鬼,气从心头起,怒哼一声,带着唐颖离去。 “今日算我唐重认栽,他日若是再遇,定取你项上人头!” “到时候记得把剩下的一半也交过来。” 第199章 卢巡之死 “呐。”黄铃儿塞了一颗丹药入腹,款款走到白银身旁,伸出一只手。 “什么?”白银装傻不知。 “两千五...” “哇,这林子空气竟然这么好,走,我们去东环海逛逛。” 白银抬脚要走。 “小气,好歹我也出了一半力。” “听不到听不到,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黄铃儿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开玩笑的,给。”白银从怀中掏出一沓钱币,两千五百万。 “呐,两千万给你,奇丹坊要给我终身八折价哦。”黄铃儿抽出五百万自己留着,剩下的两千万又回到了白银怀中。 “没问题,回去我就跟朱明说。” 见白银二人要走,暗中看着的卢巡有些急了。 “先生,这两人...” “放心,随我出去,你且自说,我保护你。”黑衣人声音依旧冰冷。 “劳烦先生,抓住这两人,回去我便向叔叔请任,先生想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卢巡允诺,带疤的脸满是喜色,丝毫未察觉黑衣人眼睛里的冰冷。 二人从林中窜出,卢巡大喝一声,“小子,留下!” 白银二人互看一眼,微微点头。 “你是何人?”白银脸上有些不耐烦。 卢巡乍见白银脸上表情,眉头微皱,这与自己印象中的白银似有不同,更为妖异些。再看身旁黄铃儿,虽也着黄衣,但其妆容颇为精练,不似那日俏生生。 “哼,莫不是过了两日,二位就忘了西市的李家饭馆?” 卢巡冷哼道,衣装打扮虽有不同,但方才对战那股子狠劲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妄图以容貌混淆于我,当我卢巡是吃白饭的吗? “什么李家饭馆?有事说事,若是无事故意叨扰,我不介意杀一个人,哦不,两个人,后面躲在黑袍里的家伙,见不得光吗?依骆某看,你二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比之方才那两人还不如。莫非东洲皆是如此蛮横无理之人?”白银大有一种不好好说我便动手的样子。 “死到临头竟还嘴硬,待我拿下你二人,你二人便知我是何人!” 说罢,卢巡扭头对着黑衣人略一鞠躬,黑衣人点了点头,卢巡退开一旁,冷眼相看,嘴角露出笑意。 黑衣人上前两步,步法缓慢而沉稳,眼神冰冷而无情,整个人只一双眼睛露在外,白银心脏跳动微重,墨染紧握在手,身上有一股躁动。 “小心,此人很可怕。”白银出声道,黄铃儿微微点头,双手各握一柄匕首,全身已是绷紧。 世人有看行动样貌以定人性之说,说的便是从人的样貌、姿态来判断这人的性格、心理。如胖者正常行走缓慢沉健,心中便是悠闲平静;若是胖者行走如风,脸上不见出汗,眼中不见慌乱,则此人多半是练家子。 武者,对自己的坐、行、走、立等姿势其实都有要求。如白银,行走时必然腰背挺直、脚步轻快,如黄铃儿,行走时莲步频移、落地无声。 眼前这黑衣人,行走时便掐好了时间,每一步都走在心脏跳动的瞬间,如此沉稳的步伐,让白银二人压力极大,这才有如临大敌的反应。 二人并不出声,缓缓拉开架势,静等黑衣人攻来,面对强大未知的对手,转身逃跑是下下策。 黑衣人走了七步,立在白银二人身前三丈远,不出声也不动作,只看着白银二人。 “那小子,你找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莫不是个哑巴?” 白银内力将声音透出,手中剑猛地一挥,剑气陡然冲向黑衣人。同时,黄铃儿双手切换出六道飞镖,疾射而出封闭黑衣人左右退路。 黑衣人脚下未动,右臂抬起,身前划出一个半圆,将飞镖尽数挡下,反手一掌,将白银剑气拍散。 白银二人瞳孔微缩,此人内力雄厚如斯。卢巡见此心中更是大定,脸上笑意毫不掩藏。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等待,欺身上前。白银右手墨染连连向黑衣人劈砍,黑衣人只左右腾挪闪躲,身子未移动太多,若一片叶子,摇摆飘荡间将白银攻击尽数躲去。 黄铃儿双手持刃,左右开弓,匕首划刺不顿,黑衣人侧身、摆手,躲过匕首的同时不忘反手拍打黄铃儿手腕小臂。 三人战在一起,黑衣人只躲不攻,白银二人长剑短刃连连出击,每次将要击中黑衣人,黑衣人皆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逃脱,他身子仿若棉花做的一般,可伸可缩、可直可折。白银二人攻击总觉得打在空气中,好不难受。 见此状,白银即让黄铃儿退出战场,自己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黄铃儿退在一旁,仔细打量黑衣人,白银无论怎样攻其上身,他皆能堪堪躲过,说其堪堪,乃是因为他每次距离墨染只有两厘米远,若是墨染再长些,他便瞬间重伤。 这种巧妙的距离自然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刻意保持,以此节省力气。白银若是一直攻下去,此消彼长间,黑衣人无须耗费太大心力便能将白银击败。 “攻他下身!”黄铃儿看出奥妙,遂对白银喊道,脚上生根,我便砍了你的根,看你如何腾挪。 白银知会,后撤几步,手腕一抖,墨染直刺黑衣人胸口,其上兰花悠然绽放。黑衣人以手来挡,内力出得体外,拍散兰花,夹住墨染剑刃,其手泛白。 白银心中惊奇,黑衣人这手未免太白了些,更像个青少年的手,而眼前之人怎么想不像是个青年。 心中虽惊,手上并不停顿,一击不成后撤而出,再行劈去。横劈、竖劈、下划、刺地,每一击皆往黑衣人小腹、大腿、膝弯而去,此为攻其下路,逼迫黑衣人往后退去。 黑衣人不得不往后频频而退,每次接住白银墨剑,便有一股寒气陡生,寒气之寒颇为扰人。 黄铃儿提醒之后也未观战,不时抽机会射出几多暗器,干扰黑衣人的行动。 黑衣人连退五步,再不做防御,他已是判断出白银二人功力深浅,又知他二人功法如何,心中早有胜算。 只看他脚上速度陡生,双掌露于袖外,手腕一甩,成爪击向白银。白银连以墨染来挡,哪知黑衣人手上速度再次加快,避过墨染,手爪之锐,瞬间撕破白银外衣,露出内里罗蒙制作的链甲。 白银大惊,不敢怠慢,与黑衣人拉开距离。黄铃儿同是吃惊,手上暗器频发,以减轻白银压力,然而白银仍是险象环生,若非身法有所长进,此刻已是尸体一具。 黑衣人不显疲态,冰冷的眼眸中出现一丝感兴趣,双爪一次又一次攻在白银身上,尽皆被链甲所挡,全身上下只受了些轻伤,重要部位完好无损,白银心中稍稍安稳。 三人打了三十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又一次碰撞后,黑衣人往后退去,白银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吐出一口鲜血,黄铃儿连上前探查。 “你怎么了?”黄铃儿焦急道。 “没事,这人着实厉害,我能感觉到,他并未用全力,不过,他此刻也是不好受。”白银看着远处盘腿而坐的黑衣人。 “看他神色,毒药未必有用,暂且退走,来日再报此仇。”黄铃儿说着扶起白银便要离去。 哪知刚走没几步,黑衣人已是起身。 “哪里走!白衣娃娃,好毒的手段!” “看来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且放我下来,你与他纠缠,待我恢复片刻便去帮你,小心点。” “那你小心些,当心卢巡,他在远处看了很久。” “明白。” 白银寻了一棵树盘腿而坐,方才黑衣人突然发力,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骨头虽未碎,但那股大力撕扯下,内脏已是受损,再战已是无力。 但黑衣人中了白银下的毒药也是不好受,这药是灵儿研制独此一家,联合毒药最为隐蔽也最难解除,黑衣人看似恢复,实则是将毒性逼迫压缩,暂时压制罢了。 这也足以让白银震惊。毒性入体便如江水入海,扩散极为迅速,黑衣人能够瞬间反应过来逼退白银,还能将体内毒性压缩一隅,暂时压制,白银怎能不惊。 不过,毒药毕竟是毒药,压制毕竟不是解除,黑衣人此时的实力怕不及先前七成。 这新研制的毒药不仅有破心损脏的功效,最重要的是,南宫灵不知怎么弄得,把麻痹的效果也给融进去了。也就是说,黑衣人打的越久,麻痹的效果就会越明显,其体内毒性的压制便会越松懈。届时,黑衣就不仅仅是重伤,实力甚至会大大下降。 黑衣人也发觉了这点,身上的异样让他极为难受,本想着和白银二人玩一玩,若是可能,将这二人收入麾下也是不错,哪知白银竟然用毒,这毒他还未曾见过。用内力冲击并未能全部冲散,仍有部分毒药残留,只得将其压制。奈何,毒性压制了,麻痹的感觉并未能压制,出手越来越觉缓慢。 麻痹越是严重,黑衣人出手越是重,黄铃儿与之纠缠的片刻钟,已是中了黑衣人三爪一掌,最严重的是小腹一爪,直接抓破贴身软甲透到腹部,若非软甲之功,已是开膛破肚。还有左肩一掌,这一掌拍上,左臂立刻便没了知觉,一把匕首阻挡,更为艰难。 幸而黑衣人猛攻之下,毒性再次爆发,这才免了一死。 白银虽然焦急,但也无可奈何,伤势并未恢复,此刻参战便是拖后腿。正观战中,白银忽觉得黑衣人眼中有一丝红光闪过,脑海一阵轰隆。 “铃铛,快闪!”白银吼道。 黄铃儿虽不知何故,并未迟疑,就地一个翻滚往后退去。 待回头看去,黑衣人手指指甲竟凭空多了三寸长!同时,眼中平静之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凶芒。 黄铃儿惊呼,连退到白银身旁,持匕严阵以待,如此情景,她自知黑衣人所修乃是魔功。 魔功一现,黑衣人体内毒性缺少压制,直往五脏六腑去。只看他坐在地上一阵抽搐,双手在地上挥舞,地面瞬时多出三寸长的爪痕。 卢巡在黑衣人身后不明所以,疑惑地出声询问。 他这一询问,立刻将黑衣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待见到黑衣人眼中红光,卢巡大喊不妙,魔功样子,卢巡多有耳闻,此时一见,大惊不已,自知无可匹敌,拔腿便要往后跑。但他速度怎及黑衣人,未跑两步,便被黑衣人赶上,一爪直插卢巡后背,鲜血直流。 卢巡痛苦惨叫,连呼救命,命之一字尚未出口,黑衣人另一手已是摸上其脖颈,鲜血喷出三尺高,黑衣人舌头一卷,一滴鲜血入口,眼中兴奋之色难掩。 白银二人眼睁睁看着卢巡被黑衣人瞬杀,又见黑衣人攀附卢巡脖颈,腹中一阵恶心。 “快走,我已恢复一小半,趁他此时尚未清醒,即刻便走。此人入魔,我们不是其对手,又身负重伤,此事需尽快报到学院。”白银停止恢复,起身连道。 同情地看了卢巡一眼,二人往林中快速逃去。 第200章 南宫灵的药 一路狂奔,未敢停留,白银二人在新原郡西南二十里外寻了一处密林待了下来。 “白银,你怎么样了?”黄铃儿担心道。 “没事,只是脱力。你在周围布置些陷阱,防止有人追来。”白银有些虚弱,服下一颗丹药,打坐运转心法。 午时,白银身体恢复大半,幸好有链甲,内伤才不甚严重。要是黑衣人那一掌实实在在拍在胸口,不死也要重伤。 “来,先吃饭吧。新原城内并无动静,卢巡的死那位郡守似乎还不知晓。原先打斗的地点我也去过了,除了一些血迹,卢巡的尸体也不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黄铃儿问道。 “暂且隐藏,暗中打探黑衣人和卢巡的关系,或许能从卢巡的住处寻到一些。黑衣人功力深厚,我们两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可硬碰硬。他身上兼具魔功,出手狠辣,冷血无情,这种人,势必调查清楚。暗网里能查到类似的资料吗?” “武林中会魔功的黑衣人不在少数,以暗界组织居多,他们的人多以黑衣出现在世人面前,且皆习练魔功,不善兵器。方才那黑衣人若说像,与暗界的人颇为相似。”黄铃儿回道。 “暗界是什么组织?” “存在于暗中,谋划皇位的一群人。这群人以千年前成皇之战中落败一方首领的后裔为首领,原先众多附属部将为基础,千年来,收编武林中人人弃之鄙之的人,进而扩展。如今在五洲皆有这些势力的影子,只是他们一直行走于暗中,明面上也未曾露出马脚,各方势力也是不知暗界具体情况。不过,暗界之人修习魔功,喜好黑衣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事。”黄铃儿解释道。 “如此一看,那人是暗界中人的几率很大,如此强力的人,在暗界中也算是不小的人物吧。” “暗界中地位从高到低分别是一领二相四老六堂。” “一领为其首领,暗界首脑人物;二相为文武二相,文相负责文修,武相负责武制;四老分别以同、福、客、战四字命名,同长老主联系各方势力,福长老主占卜观天测地,客长老游走五洲招揽人物,战长老主其内后辈修炼等事;六堂以五行命名,乃灵木、离火、寒水、暗金、中土五堂,加上刑罚堂共六堂。五堂分管五洲具体事宜,刑罚负责监督控制,五堂之下各有其他分级。” “这个黑衣人比师父差上许多,魔功也无法完美控制,半个堂主也算不上。以其功力来看,在暗界中算是一个大一点的头目。”黄铃儿回道。 “仅凭武林人士便想夺权篡位,暗界这么打算可就异想天开了。不管暗界想做什么,也不管这个黑衣人是不是暗界的人,既然他得罪了我们,我们银铃组合也不能放过他。”白银眼露凶光,黑衣人,又是黑衣人。 “嗯,今日你下的毒与上次晨鸣郡下的是一样的毒?毒性原来这么强。”黄铃儿问道。 “上次用的是一号试剂,这次用的是三号,比一号更毒更强悍,但也不好控制,先前让你服下解药就是这个缘故。这毒药一旦扩散开,周身两米内的人吸入腹中,毒性潜伏不过数秒便会发作。这联合试剂需要多次下毒,一环接着一环,控制好剂量和顺序,等到最后一种毒被吸入,联合毒便会发作,以此产生比单种毒更毒的毒性,也会更难压制和治愈。”白银回道。 “灵儿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个天才。”黄铃儿赞道。 “这次多亏了灵儿,若不是她鼓捣出这么多阴人损人的东西,我们俩今日说不得就搁在这里了。” “给我也来一份三号试剂呗。” “没了,就研制出一份,被我用掉了。” “好吧,下次再研制出来,可要送我一份哦。” “五百万一份。” “抢钱呐?” “这种药原材料不好找,不能批量生产,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自己人你还压榨的这么狠。” “家大业大,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走了,先去找弯镰。” “新原这么大,你去哪里找?” “山人自有妙计,跟着来便是。” 白银微微一笑,在黄铃儿的抱怨中溜之大吉。 黄铃儿跟着白银在密林中左突右冲,不时还绕个圈,某一时非但没往前走,反倒往后退,让黄铃儿很是奇怪。 “白银,你这法子出问题了?” 白银眉头微皱,眼中有几许凝重。 “不是法子出问题了,是弯镰有麻烦了。交战时我在弯镰的半月镰上抹了些寻迹的药粉,这药粉是灵儿从寻香蜂体内提取的物质炼制而成,弯镰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这种特殊的香味,香味会持续六个时辰到十二个时辰不等。除非用火炙烤,否则只能等待时辰到自行消散。” “方才我绕圈乃是因为弯镰在这片林子中留下的味道方向不定,应是在此停留许久所致。”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不会是...”黄铃儿说道。 “不会,黑衣人没有必要对一个佣兵如此重视。我与澄儿并未暴露,这黑衣人事先都不知道我二人是谁。至于他来帮卢巡,许是另有所图,暗界既然想夺权,五洲的势力自然要结交,若是能争取一些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那可能是弯镰遇上了仇家,被人在此拦截。”黄铃儿又道。 “有可能,弯镰不似会打听所杀之人背后是什么情况,不小心下惹到了某位大人物,真有可能被人暗中调查。不管这边了,先追着他的脚步走。”白银话毕,往东方奔去。 二人一路走一路看,在一处停留下来。 几棵树上有半月镰留下的痕迹,碗口粗的小树被半月镰嵌入大半,堪堪便要折断,切口处还有一丝丝鲜血,观其凝固程度,应是半个时辰内流出的血。 白银微微吃惊,能够逼迫弯镰如此拼命,追者也不是个弱者。看这小范围的打斗场面,落叶凌乱,软土上多有踏痕,周围树木上不仅有半月镰的痕迹,还有刀痕,追他的人不止一个,且有一个是拿刀的。 半月镰的结构是中间厚,越往两端越薄,厚可达拇指,薄可如指甲盖。再看刀痕,一刀劈下,切口锐利,有明显的上下抖动抽刀的动作,痕迹也是内薄外也薄,可见这不是半月镰的痕迹,而是一柄大刀的痕迹。 既然有打斗场面,便说明弯镰被人追上发生了小幅度的纠缠,兴许弯镰还以伤换伤逼迫追者速度一缓。 “走。”白银朝着东方继续前进,黄铃儿紧跟一旁。 循着气味,白银二人来到新原城东三十里外的一个庄子,说是庄子,不过是几片瓦房。 “白银你看!”黄铃儿指着庄子院落一个角落。 白银抬眼看去,只见角落里正有一群孩子被捆绑在地,旁边还有一座十字型木架。木架旁有两个壮汉,壮汉前面正有一锦衣青年坐在摇椅上。视线往右移,一人捂臂而立,右手攥着一把半月镰,正是弯镰。他身旁还有二人,二人面色皆是苍白,黑衣上有点点血迹,应是追他的两人。 “走,绕到那边去。” 二人悄摸来到角落外墙,隔墙听着动静。 “弯镰,一刻钟快到了,看着这些孩子,这些尚且年幼的孩子,啧啧啧,多么可爱的小脸。”锦衣青年起身抚摸一个女孩的脸。 “放手!”弯镰大吼一声,声音中尽是沉闷与凶厉。 “哦?生气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空有一身武功却什么都干不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哈哈哈,哼!你当初杀害我弟弟的时候,可曾想过放他一条生路?”锦衣青年怒道。 “欺男霸女,这种人,杀了也罢。”弯镰冷声道。 “呵,欺男霸女,欺了霸了又怎样?那些贱男女生来就是被欺被霸,皇朝法令都没有说此举违法,你是个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卑贱之人来说什么惩罚?我再给你半刻钟,每拖一分钟,我便杀一个人,刚好有七个孩子,哦,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女人,啧啧啧,这个女人可真是水灵,没想到这穷乡僻壤里还有如此水灵的姑娘,只可惜,本公子今日并无雅兴,一个下贱卑民。” 锦衣青年轻佻地勾着女人的下巴,粗鲁地将她的脑袋左右摆动,似看一件玩物一样看着眼前女子。 “清宁。”弯镰心疼喊道。 那个叫清宁的女子口中有布,眼睛盯着弯镰,脑袋摇动,嘴里呜呜,似在让弯镰快走。 “哦?呵,堂堂一个银牌杀手,竟会因一卑贱女子动情,如此在意,这可真有意思。你们俩,把她衣服扒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卑贱女子到底哪里可引得一位银牌杀手的好感。”锦衣青年冷笑道。 “住手!”弯镰再忍不住。 “放开她,我若服下丹药,你便放了她和七个孩子。”弯镰沉声道,双眼射出骇人目光直视锦衣青年。 “成交。”锦衣青年嘴角露出微笑。 弯镰转眼盯着清宁,眼中尽是柔情。身后两个持刀男子左右架开,全身依旧戒备,以防弯镰拼命抵抗。若非他二人无法将弯镰拿下,哪里还要锦衣青年用此招数。 外墙白银二人再不等待,一个飞身上了院墙。 黄铃儿手中捏住三枚飞镖,将锦衣青年三人尽数逼退,白银持剑立在清宁身前,将其与七个孩子护在身后。 “幸好没有来迟,不然我的三百万还不知送给谁。”白银冲着弯镰微微一笑,劈出两道剑气冲向弯镰身后两人。 弯镰眼中先是惊讶,而后大喜,满是感激。 “你是何人?!” 锦衣青年大惊,白银落下两道剑气便将双绝刀二人逼退,着实可怕。 “弯镰,这些人交给你,没问题吧?” 白银并不理会锦衣青年,剑气逼退那二人之后,欺身上前,一人给了一掌。 “多谢。” “谢就不必了,尽快解决,你可是我花三百万雇的,这些人若是拿不下,三百万可就打水漂了。”白银拍了拍弯镰肩膀,掌中暗暗输送一道内力进入弯镰体内,暂缓其身上伤。 “是。” 弯镰眼中大惊,白银竟有如此雄厚内力,略一抱拳,扭头面对双绝刀二人,凶煞之气外露。 第201章 险恶用心 “弯镰,我们兄弟也是接了任务不得不做,此事我二人赔偿钱币便作罢,如何?”双绝刀之一的大哥说道,他一双三角眼中仍有狠厉。 弯镰并不搭话,两眼在双绝刀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双绝刀另一人眼冒凶光,与弯镰对视,“弯镰,废话也甭多说,今日是我二人撞了硬板,我二人认栽,同是佣兵,为的不过钱币两字,你说个价,我们赔给你就是了。” 弯镰冷笑一声,半月镰在手,脚下发力,直取二人脖颈。 他方才得了白银内力相助,此时已是恢复许多,双绝刀二人本就受伤不轻,又被白银各拍了一掌,已是无力反抗,此消彼长间,二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弯镰攻来,身上却无半点力气反抗。 弯镰近身,双手猛地在二人脑门一拍,二人应声而倒,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黄铃儿眼中微微发亮,挡在孩童眼睛前的双手也是放下,与清宁一起将众孩童带往屋内。 “言哥,我一切听你的,你只管做,孩子们我会照看好。”清宁路过弯镰悄声说道,右手拉了拉弯镰的手便立刻缩了回去。 锦衣青年见弯镰竟如此果断,两掌拍西瓜一样将双绝刀二人拍死,心中大骇,后悔不已,暗道不该耽搁那么久,早些杀掉便好了。 “弯镰,今日这事已是无法善罢甘休,要杀要剐我随你便,但我身旁这两人并无大错,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只求你放过他们。”锦衣青年言道,眼中并无太多惧怕。 “公子...” “莫要多说!弯镰,你自诩从不杀一个好人,如今却是要食言吗?”锦衣青年厉声喝道。 弯镰眉头微皱,似有些犹豫。 “今日若是我未及时赶来,后果可想而知,犹犹豫豫可不算一个合格的佣兵。”白银在弯镰身后出声。 弯镰听罢,心中不再摇摆,沉步往青年走去。 “呵,说得好听,背地里也不过如此,什么有情有义,不过逢场作戏,若是我杀了那些孩子,你恐怕也不会服下那药吧?呵,哈哈哈,二弟,大哥来陪你了。” 锦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插胸口,口中流下一丝鲜血,仰面倒地。那两个壮汉大吃一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反应过来时便见青年倒了下去。连上前扶住将他轻放在地,带哭腔地喊着公子。 白银冷眼看去,好一出戏。 弯镰脚下不停,来到锦衣青年身旁,“我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不接愧心任务,黄泉路上,走好。” 话毕,弯镰不再言语,双手将两个仆从拍死,掌中发力,拍在锦衣青年胸前插着的匕首上,锦衣青年眼睛大睁,不敢置信,口中鲜血往外吐,脖子一歪,已是没了呼吸。 黄昏已至,夜幕降临,雾气升起,一片血腥弥漫在空气中。 “来吧,先把这些人处理了,今晚你先恢复伤势,明早我找马车来,你和屋内的人一同往晨鸣郡去。”白银拍了拍弯镰的肩膀。 “多谢。” “谢我的话,三年,每年三百万,怎样?” “成交。” “你还真不客气。” “佣兵拿钱办事。” “我也是佣兵。” “搬尸体,三百万,雇马车,三百万,从佣金里扣。” “成交。” 二人相视一笑,搭手将五人尸体送到庄外野坟堆。 “屋内那些孩子...”白银沉吟,屋内七个孩子四男三女,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四岁。 “这三年做任务遇见的。” “到晨鸣后,我会找人安置他们。” “多谢。” “你到了晨鸣去奇丹坊,找到店老板,就说是墨公子让你去,他会安置好一切,之后你便在他身边保护他,等我回去再论他事。这一路路途遥远,小心些。”白银嘱咐道。 “明白。” 一切吩咐好,白银留下两颗丹药以及一些吃食便和黄铃儿往新原城去。 “清宁姑娘真是伟大,不过二十岁便养着七个孩子,这个叫弯镰的佣兵还真是有情有义。”黄铃儿说道。 “嗯,他二人皆是有情有义之人,那些孩子很幸运。新原还有暗网的人吗?”白银问道。 “有,我们从西市悄悄进去,我先去联络点询问消息。过了这么久,卢巡的死早该传到郡城府中,即便没有传到,卢郡守也该起疑了。” “好,我先去卢巡在郡府旁的宅邸看一看,半个时辰后,李家餐馆集合。”白银与黄铃儿从西城翻入,分头行动,白银心头隐隐有着不安。 行至卢巡宅邸,宅子里仆人丫鬟各做各事,并无异常,白银深感疑惑,趁着夜色溜到卢巡卧房外墙,侧耳听屋内动静。 半晌,屋内无任何动静,遂捅破窗纸向内看去。 屋内无烛光,月上枝头,屋内多亮光,能见之处整洁无暇,似有人整理过。 左右探了探,白银推门隐身房内,仔细打量,屋内有清洗过的痕迹,墙角一处尚未干透。来到桌前,桌上两杯茶水右手空杯左手满杯,客人似匆忙离去未及饮茶。略一思索,白银便知这茶水乃是卢巡邀唐颖所留。 再往里去,床上整整齐齐,平直无曲,这卢巡极爱整洁。 床旁边挂着一帘黑布,撩开布,其后空空如也,甚是奇怪,好端端挂一黑布,定有猫腻。 白银俯身仔细探查,果发现黑线几缕、尘印两枚。观此尘印,无纹,轻淡,比普通人长上两寸,定是卢巡鞋印无疑。 双脚并拢而立,脚尖往黑布内,印旁地面几净如洗与房内所见地面无二。可见这尘印乃是今日所留,仆人未敢撩开黑布,许是卢巡早有嘱托亦或是仆人忘记打扫。如此站姿,可想象卢巡之恭敬。 “此地如此简陋,看来卢巡与黑衣人并无瓜葛,只是某种意外,黑衣人主动寻到卢巡,才有了之后一番事情。只是黑衣人为何要寻卢巡,卢巡不过一郡守侄子而已,即便掌控住他,三年五载也不能取代郡守,太怪了。” 白银皱眉,百思不得其解,卢巡实在无可取之处,硬是要说特别的,只有他那两米高的身体异于常人。 想不通,白银也不多停留,在房内又探查一番,并未寻到自己所留纸条,许是在卢巡身上又或已被销毁,不过也无大碍,抹去痕迹偷出房门,往李家餐馆去。 不多时,白银与黄铃儿碰面。 “白银,事情不妙。你还记得你说过给纸条的那两人吗?”黄铃儿面色有些凝重。 “记得,好像是叫瘤哥和癞子,这两个人。” “他们被杀了,尸体在打斗地点附近,共有三人,其中两人就是你所见的那两人。” “怎么死的?”白银忙问道,若是这二人死了,自己所留的字或许会有隐患。 “后背掌击而亡,三人皆是,且被人破喉吸了血。” “消息可靠吗?” “可靠,昨晚我暗中吩咐暗网一人紧盯卢巡宅邸,若有异常暗中跟随,今早他见到三人中的一人进门报信,又急忙出来,便一路跟随,赶到我们打斗地点附近。他亲眼所见,那三人见卢巡被杀,匆忙逃跑,未跑多远,便被黑衣人发现,三人后背各挨了一掌。随后黑衣人破喉吸血,其状凶煞无比,他恐被发现,便离开现场。我们来之前,他又重返现场,只是有人先一步到了。”黄铃儿说道。 “郡城的人?” “嗯。” “只有他三人尸体,没有卢巡的?” “并未见到,现场有十几人之多,火把也是早就准备好的,看那情况早有准备,应是黑衣人通报所致。” “这可怪了,黑衣人将卢巡杀害却带走尸体,现场只留下癞子三人的尸体,此举何为呢?”白银皱眉。 “你去卢巡宅邸可有发现什么?”黄铃儿问道。 “卢巡房内整洁无比,已是有人打扫过,且打扫时间不久。我在他房间内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他与黑衣人相识应是偶然,且就是近两天的事。依我推断,应是黑衣人主动寻上卢巡。”白银回道。 “这就好说了,黑衣人的目的可谓诛心,他的身份也可以确定了,定是暗界一员。” “此话怎讲?”白银问道。 “黑衣人乃是想借癞子三人惨状诬陷你是修魔之人,如此一来,不仅有卢郡守一方寻你踪迹,东洲众多势力皆会成为卢郡守一方,你也知晓,五洲之人对魔攻的排斥与仇恨。此事暗界之人最为擅长,先诬陷,再让各方势力围追堵截,逼迫被诬陷者要么死在各方势力下要么加入暗界。”黄铃儿冷声道。 “既然以前有类似情况发生,各大势力该不会如此武断吧?”白银疑惑道。 “东洲势力并非一股绳,暗中联结斗角,不管是哪一势力出事,都有欣喜之人。比如说我们东洲学院的人被诬陷,定有符宗的人跳出来支持,号召东洲各势力围杀,除魔,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是支持的。”黄铃儿解释道。 “就没有人想是暗界之人做的?”白银更加疑惑。 “想归想,若是有此机会剪除敌对势力的优秀的弟子,何乐而不为呢?这就是现在的东洲,若是往前推三百年,谁敢冒头。” 黄铃儿颇有些愤懑,三百年前,东洲学院独大,无人可与之抗衡,莫说东洲各势力,就是暗界在东洲也毫无动静,未敢挑战学院的脾气。 “这么说来,无论人是否是我杀的,黑衣人都会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不论用什么手段,即便是胡诌乱说,也会有势力跳出来说东洲学院弟子白银修魔杀害了卢郡守的侄子。” “没错,只是时间问题。” “呵,当真可笑,子虚乌有的事也能被各方势力言之凿凿引导世人。如果我不承认,各方势力又能耐我何?”白银问道。 “言论一旦扩散,假亦成真,各方势力即便最终杀了你发现你是被冤枉的,也只会引导世人说暗界如何不择手段如何卑鄙狡诈,世人的目光也会聚集在你是被冤枉的这件事上。换句话说,一旦你被诬陷,各方势力便敢明面追杀你,且还有卢郡守下的通缉令,他们将你杀了,学院也不好说什么。”黄铃儿回道。 “呼,一想到被各大势力相继追杀,心里竟还有些兴奋。明者自明,清者自清,黑衣人想将污泥扔到我身上,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空口无凭,黑衣人即便想栽赃于我,他多少得拿出点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卢巡。”白银眼神冰冷。 “话虽如此,但暗界的手段多如牛毛,数百年的暗中隐藏,他们已不是当初在战场浴血奋战的战士与将军,而是一群行走在暗中的人。” “他出招,我接着便是,看看是他暗中的人厉害,还是我行在光下的人更强。” 黄铃儿打量白银,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有一股倔强,甚至在她看来,有些自大,想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要知道,以前此类事件十之八九都是以惨败收场要么加入暗界要么死亡,幸存的一两个也多加凄惨,不是被废了武功便是隐入世外之地。 事实虽如此,但这些事实都是过去的事实,未来如何无法预测,黄铃儿莫名地相信,白银会是胜利的一方。 第202章 不平静的夜晚 “走吧,这边的事大概弄清了,黑衣人接下来的打算也猜得十有八九,那六个任务目标还在郡城吗?”白银深呼一口气,转头对黄铃儿说道。 “还有五个在,清明宗长老离开了。” “算他跑得快,先把这五个解决,好好睡个觉,明天再去找其他五人,顺便接接佣兵任务,我这个见习佣兵有点不够看啊。”白银摩挲掌中见习佣兵的牌子。 “快点解决也能快些睡觉,今天忙死了,明早要给弯镰送马车,你别忘了,我就不去了。” “好。” 白银跟着黄铃儿在西市房顶一阵飞掠,每停一处便是一条人命。出手干净利落,匕首一出直取咽喉,废话绝不多说动作绝不多做,杀人取财离开。 一夜之间,西市五人丧命,周围百姓无一人知晓。 “我选的任务难度有些低了,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没意思。”黄铃儿与白银往郡守府赶。 “不是任务难度低了,是我身为银铃组合之银该有的风采,怎么也不能拖组合的后腿不是。”白银微笑道。 “说的对,普通弟子的任务牌已经不太适合你了。不过你的身份暂时还不会脱离,每月任务还是要做的。一旦脱离普通弟子任务,贡献值就不是那么好赚的了,危险也要更大一些。” “这样才有挑战不是,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事。” “是啊,只有你这种胆大包天的人敢在半夜闯郡守府,还要给人卢郡守送尸体。” 黄铃儿无语道,她不知白银做何想法,按她的意思,任务完成将尸体位置告之官府便可,左右这些人都是通缉令上的人。白银却偏要把尸体全部运到郡守府大门口去,生怕郡府的人找不到。 已是半夜,郡守府两个带刀门卫瞪大双眼看着街上,不时有巡逻队在街上走动,个个面色严肃。府内灯火通明,隐隐可听见骂声。不多时,府内走出一位中年人,面色坚毅、脚步沉缓,双拳微握。 门卫问好,中年人点头,出得门来,仰天长叹,暗自摇头便要离去。 正此时,一枚短刀破空插在中年人身后,中年人全身紧绷转身看去,短刀之上有信纸一封。取开来看,眉头‘恶人已诛’四个工整大字,其下列出五个姓名及郡县。 中年人正疑惑间,空中突然飞来五个黑乎乎的东西,闷声落地,整齐排列在中年人面前。上前探查,个个断息,这五人中年人只认得其中两人,乃是新原郡的通缉犯,逃脱数月未得寻,当下微惊。 周围巡逻队发现异样,惊慌来看,嘈杂无比,中年人厉喝一声,众人静默无声。 “将这五人抬到牢中,找人迅速往这三个郡县确认纸上所写是否有其人有其事,其他人,继续巡逻!”中年人指着一个小长官吩咐道。 将众人驱散,看向尸体飞来出,那里并无一人,却让中年人心中有些发寒。 “东市的巡逻队长还有些本事,手下的人执行力也还可以,没想到卢郡守手下还有这样的人。”白银说道。 “卢义是卢郡守远房兄弟,新原郡的守卫多是他来管,有此实力也属正常。看方才情景,卢郡守已是知晓自己侄子的事了,就是不知黑衣人会拿卢巡的尸体做什么文章。”黄铃儿回道。 “黑衣人主动寻卢巡,我与卢巡偶然相遇,黑衣人的目标应不是我,而是卢巡。卢巡你也见过,人高马大,这样的躯体若是炼制成人傀,秦师叔应当很开心吧。” “你的意思是,暗界的人想要将卢巡的躯体炼制成傀儡?”黄铃儿惊呼。 “眼下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黑衣人或许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会刻意找我麻烦。对战时你应该也感受到,他只防不攻,那样子并不像要置我们于死地,反而像是在考究我们的实力。再联系暗界的人多从各洲寻找可用之材,便可省的一二。” “这么说来,黑衣人为了卢巡尸体而来,刚巧碰到你对卢巡下药,于是他便将计就计借着卢巡复仇的心理来寻你和澄儿两人。而你故意露出行踪想要惩治卢巡,却刚好顺了黑衣人的心思,于是才有了下午一战。黑衣人此举那就是一举两得,既得到了卢巡的尸体,也成功让你卷入此事。若是如此,黑衣人打的果然好算盘。”黄铃儿说道。 “是啊,不过此事也是我有些大意了,没想到暗中还有人在窥伺,幸好暂时没出什么大事,日后行事还是低调些好。”白银不无感叹道。 他一路皆在思考这件事,从暴露行踪引诱卢巡上钩开始,一直到自己被人钓上钩结束,这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幸好他没有以白银面相示众,幸好他写给卢巡的字故意扭曲,幸好他手中刚好有灵儿给的联合毒药。 若非这众多幸好,白银便更加被动了。 黑衣人的实力远在白银二人之上,若是真想解决两人,费些事情受些轻伤也不是难事,暗界的手段怎样白银不知,但与刑罚堂比应是更为严厉,如此重刑下,又兼顾心理摧毁,可以说,进了暗界的领域,十有八九是逃不出来了。 “不管怎样,一切小心些,暗界的人无孔不入,新原城中肯定有他们的人。我们暂且回去,明早将弯镰送走,再行查探。” “也好。” 二人随即离去,寻得一处旅店暂行住下。 却说卢义让人将尸体送走,并吩咐了一系列事情,待了片刻,刚要离去,破空声又来,这次速度更快,待卢义反应过来,一柄飞刀已是插在墙壁上,其上同有一封信。 拆开来看,上书‘东洲学院’四字。 卢义沉吟片刻,心中有些计较,将信折好放入怀中,并不声张,疾步离去。 信是黑衣人所写,白银前脚刚走没多久,黑衣人便来了。黑衣人中了联合毒药,虽说将体内毒性暂时压制,但还是没能清除,导致毒性爆发,功力失了三分之一,扔完飞刀便飞身离去,丝毫未察觉到离去的白银二人,他们距离不过两百米,也算是造化弄人。 白银这边安然入睡,郡守府可闹翻了天。 郡守卢牧整晚未眠,吩咐卢义连夜寻找卢巡并让他查清卢巡这两日的行迹以及接触过的人。并把卢巡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叫来骂了半晌,一度到了革职送死牢的地步,若非卢义在旁紧紧劝阻,卢巡手下的这些无辜官兵都要被打入大牢关上一段时间。 骂到深夜,卢郡守是辗转难眠,在府中来回走动,府中的丫鬟、仆人皆躲着他不敢言语,生怕惹得卢大人生气,一怒之下将自己送入死牢。 四更天,夜更浓,卢义匆忙来到郡府。 “堂弟,怎样了?”卢牧连拉着卢义问道。 “郡守,我已查明卢巡这两日行踪。前日夜间,有仆人听到他房中有响动似有人来访,之后他便命仆人不准进门,直到昨日下午,天宝斋莲语小姐带解药来,他才出门见了一面。解药喂服后,唐家二公子唐颖便受他邀请入他房中,据门卫说,唐公子在屋内待了一个时辰。昨日晚间,频频有卢巡手下进入宅邸,不知何事。今日一早,又有他手下入房,随后唐公子再临。半刻钟后,门卫说唐公子面带喜色离去,不久,卢巡也从正门离开,离开时大概是上午十一点。” “那,可找到巡儿了?”卢牧焦急道。 “并未。”卢义沉默片刻道。 “唐公子那边也去找过了?” “已是去过,唐公子言,卢巡昨日是去找喂毒与他的那一男一女。但是唐公子并未与卢巡一道,唐公子先行碰到那两人,而后便离去,至于卢巡是否碰到那两人,他们也是不知。” “可有那两人画像、信息,可查到那两人现在何处?” “信息简陋,据唐长老说,那两人似从南洲而来,并非东洲之人。男子妖异无比,衣着与南蛮之地很是相似,自称骆某人。女子则清纯靓丽,善用匕首。画像须等明日唐公子休息完毕,我已派人盯紧城门,并将人尽数散入西市之中,暂未有发现,且天色已晚,更难以寻找。” “唐公子就不能晚些睡,偏要等明日!明日说不得那二人就跑了!西市那些平民,扰了就扰了,管他作甚!”卢牧肃声道。 “郡守,慎言!天色昏暗,那两人武功又高,我这些手下捉贼拿盗还可,与那两人比却还差了许多。此事已不是我们一郡可解决,郡守须与唐家多加交流,唐公子为那两人所伤,定然心有怨气,刚好借唐家之手去除。此外,这二人武功高强已是脱离巡逻队可对付的范畴,郡守除却发布通缉令,还须与其他势力好处,一同追捕那两人。”卢义连道。 “好好,一切由你来办。堂弟,你也知我膝下无子,对这唯一的侄子甚为上心,忽听到他人无影踪,一时心急,对你和其他人多有苛责,不要怪罪堂哥。领一百万,你与众士兵分了去。至于各大势力,由我来联系。今日辛苦你和众位士兵了,让他们盯紧城门便可,其他人先行睡去,明早再行寻找。”卢牧冷汗直流,他竟然抱怨起八大势力。 “遵命。” 卢义退去,独留卢牧一人仰头看月,这圆圆的月亮甚是惹他心烦,平静,狗屁的平静,该死的南洲来客,为何偏偏要与巡儿作对! 第203章 谣言四起 一切如白银二人所料,事情正往他们预料的方向发展。 十月十七日,新原郡城全郡张贴告示,将白银画像及身份描述公之于众,发布通缉并进行悬赏,着令郡内有线索的人立刻上报官府。并声称正在联系各大势力,将联合追捕白银这个魔头,新原百姓得知后个个义愤填膺,喊声支持。 十月二十日,卢巡血衣出现在新原郡城内,一同出现的还有白银那张‘明日子时’的字条。随后卢义将当日夜间发生的两件事上报,并将两份字条上缴。 十月二十一日,洲府发布洲通缉令,通告东洲十三郡成立临时追捕官兵,在各郡内进行信息搜集并搜查白银下落。通告内言明白银所做种种,历数往日魔头所造影响,着各郡加大力度,将此事提上最高议程。 同日,唐家发声,爆出白银自称南洲之人且有一女性同伙之事,并言明二人样貌特征。 十月二十二日,富商联盟发声将提供钱币、物资以供各郡进行追捕,全力支持捉拿魔头,并派出联盟内习武之人前往各郡相助。 十月二十三日,符宗爆出此骆姓之人曾在凤翔郡出没且与凤翔天和渔场场主九云天侄子九林有所交集。同日,洲府、符宗、唐家、富商联盟四大势力成立弑魔会,洲府负责收集信息并通告各郡最新动态,富商联盟提供物资钱币,唐家在南方六郡搜查,符宗在北方七郡搜查,势必将白银捉拿归案。 十月二十四日,凤翔郡守上报搜查结果,九林并未与骆姓的南洲人有所交集。符宗即刻又道当日乃是为了追捕晨鸣郡通缉犯白银,故而出现在凤翔郡中。至此,各方势力以此为由要求东洲学院交出白银以作对质,东洲学院并未发声,其内有弟子传出白银三月未在学院出现。 十月二十五日,弑魔会通过查找得知卢巡所中之毒出自奇丹坊,责问奇丹坊此毒是否为其所制。朱明连发声,奇丹坊所制奇丹主要以娱乐、好玩为主,并无毒人害人的丹药。弑魔会不听朱明所言,硬要介入奇丹坊奇丹制造流程进行搜查。此时天宝斋出声,奇丹坊为其合作商铺,并以天宝斋的名声发誓,奇丹坊内绝对不会售卖毒丹,弑魔会这才作罢。 但此事一出,奇丹坊为东洲学院所支持的事情不胫而走,又有人言奇丹坊虽未售卖毒丹,却不一定不制毒丹,类似的言论在东洲各地产生,东洲学院重又回到风口浪尖。然而东洲学院仍是沉稳如钟,一言不发。 十月二十七日,弑魔会成员将魔头许是白银的各种资料收集完毕,由四大势力派出四位代表进入东洲学院欲求一说法。东洲学院院长出面招待,言明白银三月来一直在任务中,并未回到学院,请四位代表在东洲学院暂且住下,待白银归来后再行问讯。 同时,东洲学院也发声,通缉令上所言之人与白银无论样貌特征、攻击方式等皆是不同,此人为白银的可能近乎为零。 东洲学院虽被动发声,但各方势力并不买账,尤以符宗最为坚持,直言白银多半是魔头,不然为何迟迟不出现,定是躲藏起来了。 事情至此,东洲无论各大势力还是平民百姓皆是将目光放在了东洲学院。东洲学院内出现魔头以及东洲学院包庇魔头等消息凭空出现,流于众人口中,东洲学院的名声一落千丈。 十月三十日,经过三日等待,白银始终未出现在学院内,弑魔会代表开始大肆散布谣言。直言东洲学院想要包庇魔头白银,随即东洲内出现大肆攻讦东洲学院的言辞,白银是魔头的消息被各方接受。 至此,东洲大半势力开始发声,责问东洲学院白银所在何处,为何迟迟不归来。弑魔会借机给东洲学院发布最后一日公告,若是明日白银还不归来,各方势力便要上东洲学院问罪,并列出一系列赔偿事宜。 新原郡守侄子下落不明一事由有心之人引导发酵成弑魔行动,再由种种蛛丝马迹推断白银是凶手且是一修魔的恶人,最终演变成各方势力联合发难东洲学院。 而在此事之中,作为洲府,作为调和东洲各武人势力的组织,默认了发难这件事,甚至未出面问询具体事宜,仅仅派了一位代表随同其他三方势力到东洲学院。可见洲府势力对于东洲学院不敢硬刚,心中也颇多猜忌。 至于其他三大势力,以符宗和富商联盟最为活跃,符宗与东洲学院不合不是秘密,但富商联盟如此尽心尽力让各势力疑惑不已,最终只能归结于借此扩大名声并趁机与符宗交好。而唐家则是追要一亿轩辕币作为补偿,因为白银从他们手里抢走了五千万。 唐柔也曾回到族中言明利害,但唐家主爱子心切,在唐二公子撒娇下仍是决定发难东洲学院,唐柔一气之下单方面脱离唐家,惹得族内许多老人很是不满。 唐家主一度心软想要撤回,但其他老人见唐柔态度更加坚持要讨个公道,并说有其他三家一同在场,即便最后弄错了,东洲学院也不会怪罪他一家。唐柔无奈,只得回返东洲学院并不再过问此事。唐柔自从母亲去世后便独自生活,对唐家也无太多深厚情义,自己已经言明所有并做出一切能做的,既然还无法阻止,便随他去吧。 面对各方势力的攻讦以及平明百姓的舆论,东洲学院仍沉稳如山,院长风扬自从第一日接待了四位代表,其后几日皆无踪影,招待四位代表的只有古煞。 然而古煞长老一身煞气,与四人同堂,四人脸色皆苦,在古煞长老板着的脸下不敢多言,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不怪他四人,古煞本就不想与这四人待着,奈何院长要求,他只好待一天。 第二日,古煞长老如获大赦,终于不用和四个软捏捏的人一起喝茶了,那四人也是如获大赦,个个松了一口气。这四人虽说由各方势力派来,但都是嘴上厉害,半吊子武功,也不知四方势力是如何想的。 随后两日是林书林堂主与四人相谈,在林堂主和蔼可亲的面容下,四人方才敢畅所欲言,主要言语都是旁敲侧击白银在何处,东洲学院是否要包庇白银一类的话。言语间尽是慷慨激昂,引经据典言明魔功之害魔头之狠辣,劝诫东洲学院尽快回应交出白银,免得受各方势力群起攻之,导致自身名声一落千丈,甚至被普通百姓所不齿。 四人把来之前的说辞憋了两天后终于是说了出来,林堂主笑眯眯地听众人说完,然后邀请四人喝茶,并与四人谈天说地聊南提北,往往绕的四人晕头转向,不知不觉中爆出了许多事情,四人尚不自知。 不怪四人警惕不足,实是林堂主太过厉害,姜还是老的辣。 什么富商联盟的甲子启深夜到符宗与符德长老交谈;什么唐家公子沉迷美色,唐家主耳根子软见不得爱子受欺负,甚至和女儿决裂也在所不辞;什么洲府的人从第一天见面后再没出现等等。 总之,在林堂主的引导下,四人不仅自己舒服了,还在舒服中把知道的弑魔会的信息抖搂的一干二净。不过这些信息都是些零碎杂乱的信息,四方势力既然敢派这四人来,就不怕被东洲学院套出信息。 不论如何,十月三十一日这天,四大势力的代表按时到了学院前殿,等待东洲学院的最后答复。同时,各方势力也已经派人到了学院山脚下。 四人等待的时间里,院长风扬终于是出现了。 “抱歉,让四位久等了,白银已是回到学院,眼下并不方便在此见各位,不若请山下的人一同到学院广场来,届时该问的问该回的回岂不是更好?” “风院长此议甚佳,请院长带路,吾等跟随前往。” 符宗来人回道,走出殿外,送了一颗信号弹上天,山脚下众人见此,脚下快速往上去,脸上多是讨伐。 等到众人汇聚于广场上,风扬才不急不慢地站到高台上。 “各位既然已经到齐了,闲话便也不多说。各位都是各大势力的代表,在各帮各派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次来我学院,我相信也是抱着除魔卫道的想法来的。不过,各位可能要白跑这一趟了。” “风院长此言何意?莫非是那白银还未回来?”有人喊道。 “依我看,东洲学院这是要包庇白银,是自己心中有鬼吧。”另一人喊道。 “风院长,东洲学院一直是武林中人尊崇的一方势力,对东洲学院多有尊敬,老夫此次来也只是求个心安。东洲各处都在散布学院一弟子是修魔之人,且手中有百余条人命,一人说老夫不信,两人说老夫怀疑,三人说,老夫也不知真假如何。而东洲学院又迟迟不发声,老夫食不甘味夜不能眠,故此前来一探。”一老者说道,内力压制其他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原来是拳意宗魏前辈,竟连您老都来了。”风扬连拱手。 “看来此事,不说是不行了。各位既然是来探查我学院弟子白银是否为修魔者,那便让白银来到台上,由各位询问,若白银是修魔者,不用各位出手,我便将其灭于掌下,而若白银并非修魔却是有人有意陷害,还请各位莫要再听谣言。” “风院长放心,老夫在此作证,白银少年若非修魔者,老夫即刻便离去,并发声,此事是有心人诬陷,你看如何?”魏前辈回道。 “多谢魏前辈。” “吾等皆是此想法。”其余众人承诺道。 “好,白银,你且上来。”风扬道。 白银背负墨染,着白衣,面色坚毅,黑发在风中飘扬,上的台来。 众人一观,细眉星目,眼中坚毅,步伐沉稳,果然一翩翩少年,皆是惊艳。 第204章 聚集东洲学院 “这就是盗取晨鸣宝库的白银?果然英雄出少年,竟如此年轻。”有人道。 “哼!小小年纪便学会偷盗,若是让他成长起来该如何是好?少年不懂事,放纵自己,四处惹事,依我看,新原郡守的侄子多半就是他杀的,看看他一脸的面无表情,定是依仗东洲学院,才敢如此放肆。” “在下倒不这么认为,这少年初看,英气勃勃,沉稳大气,头顶若有霞光、身上似有剑气,此乃天地间斩妖除魔之人,定非做魔害人之人。” “哼!还真是什么人都来,说书的也来凑热闹。” 台下众人见白银出场,顿时吵闹起来,有说白银年少英姿绝对不是魔头,有说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一时冲动也是可能,有说白银目中无人见了众位前辈也不行礼自高自傲定是他下的狠手。 众说纷纭,若菜市吆喝一般。 “噤声!”魏前辈内力喝止。 “一个个身为宗派高层人物,却是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若有再吵闹者,不劳院长出手,老夫便将他逐出此地。此次老夫前来是为求一真想,汝等若是想借此机会煽动、扰乱,我拳意宗第一个不答应!” 魏前辈稍顿,继续说道,“老夫在武林行走四十余年,东洲之发展不可谓不昌盛,各方势力纷纷崛起,此为东洲武林之繁荣。然,也有几十人便敢成立一宗派的,可真让老夫开了眼。你们多半是老夫派人请来,老夫自相信你等品行,至于其他不请自来的,若是再多说一句,便瞧瞧老夫的拳头是否还硬朗!” 魏前辈当年也是东洲一强者,他所在拳意宗至今仍是中上游,只是许多人更想借武器之便,对于拳脚反而不愿,故此拳意宗一直未跻身一流势力行列。 但魏前辈此人,为人侠义、热情,对于求教者皆是不吝赐教,故而魏前辈在武林中名望颇高,人缘极好,学院内雷鸣长老和穆修长老就曾向魏前辈求教过。 魏前辈此生最见不得污蔑、毒恶之事,也最恨动辄屠村灭性的修魔者。 见众人皆无声,魏前辈这才转过身来。 “风院长,可否先让老夫问这小辈几个问题?” “自然。”风扬拱手。 “白银少年,老夫有几个问题想问于你,若是不便答,便不答。”魏前辈对白银道。 “前辈请说。”白银回道。 “十月十六日下午你在何处。” “新原城内。” “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十月十五日天宝斋拍卖会,次日我在新原城内追捕逃犯。” “追捕逃犯是何缘故。” “学院任务。” “所追何人。” “罪大恶极之人。” “可曾追到。” “尽数拿下。” “做何处置。” “取其性命交于官府。” “甚好,可曾修习过拳脚?” “未曾。” “可敢与老夫切磋几招?” “前辈既提,晚辈自当奉陪。” “好。” 魏前辈嘴角发乐,脚下微一用力,上得台来。 风扬侧身让到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台下众人中多有议论。 “魏前辈怎么说着说着便上台要打,莫非是看出什么了?” “魏前辈乃是武林前辈,此举自有其想法,吾等只需等待片刻即可。” “依我看,前辈是看出这小子就是杀害卢郡守侄子的魔头,故此上台趁机将其拿下,以防东洲学院的人暗中保护。” “你是哪门哪派的人?魏前辈为人光明磊落,丁是丁卯是卯,从来不会冤枉一个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前辈行事有武林大家风范,若是认定台上少年是魔头必然出口直接拿下,哪里会像你所说暗中下手,真是什么门派的人都敢来此。”有人说道。 “我就嘀咕一声,犯得着如此大动肝火,真是狭隘。” “你若再口吐混言,下山之后打上一场?” “打就打,莫要以为我怕了你,若非前辈有言在先不可大声喧哗吵闹,即刻便让你脑袋搬家血溅三尺。” “好了好了,二位莫要再争辩了,结果如何自有魏前辈发声,吾等受魏前辈之邀来此,不要让魏前辈在他人面前露丑,说其邀人不慎。”有人劝阻。 “嘘,台上打起来了,那少年还有两下子。” 众人这才停止议论,纷纷看向台上。 魏前辈上的台上,便出言让白银攻他来守,白银自知魏前辈乃拳脚宗师,自己那三脚猫的拳脚功夫绝对伤不了他,也不留手,摆好架势,冲将而去。 右拳直冲魏前辈胸口,其势大力强风声乍起,魏前辈见此微微一笑,眼带欣赏之意。只看他脚下生根扎在台上,上身一扭侧身躲过白银此拳。白银右拳冲出一半,见魏前辈躲过,连架肘上挡,同时左手成掌护在右腰。 白银此举让魏前辈眼前一亮,“攻守兼备,攻之凌厉守之沉稳,攻之有余守之竭力,这是来试探我了,不错不错。” 白银左掌似被角质抵了一下,迅速往后退去。并非疼痛,更像是被抵住了阀门口,掌中力气被人堵住,发发不出收收不回,有一种无力与沉闷的感觉。 暗自抓捏左手,白银心惊不已。魏前辈这一拳以中指关节凸出,直接捣在自己掌心,瞬间让左手失去知觉,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或者说是力气被堵在体内的感觉极其难受。 魏前辈腰背挺直微笑看着白银,脸上轻松无比,甚至还有一丝赞赏,白银不确定魏前辈此时表情何意,他能够确定的是,魏前辈手上力气比自己弱。 脚下再发力,这次白银双手齐上,右手握拳弯肘以攻魏前辈胸口,速度比之第一击更快。第一次攻击是试探,这第二次出手可就是实打实地攻击了。 见白银速度猛增,来势汹汹,魏前辈仍是不在意。肩膀一沉,双腿仍扎根台上,静待白银攻来。白银这一肘击袭来,魏前辈侧身微闪,左手迅速搭上白银右肘,同时右手握住白银右腕,双手发力往下压,欲要将白银掀翻在地。 白银右臂受制,立刻顺势往下带力,同时左掌从腰间冲出,直拍魏前辈胸口。 魏前辈压下白银手臂,右膝上抬抵住白银左掌,瞬间再弹出小腿踢向白银腰间。 白银右臂发力连抽出,与左手一同拍在魏前辈小腿之上,整个人借力往后翻去,手掌发麻。心中大骇,魏前辈如此年纪,手上力气竟还如此大,不愧是一代拳脚宗师,不可因其年老便小觑于他。 两回合过,魏前辈心中已有计较,这次不等白银攻来,他便率先冲向白银,速度也是不慢,但在白银眼中并不甚快。但白银也不敢轻敌,稳住下身,双手成拳严阵以待。 说时迟那时快,魏前辈从发动到近身,十米的距离不过半秒便已走完,二人拳拳相碰,魏前辈此击,却是想硬碰硬! 比拼力气,除了孙通那个变态,白银还没怕过谁! 一次撞击后,魏前辈并未退去,反而贴近白银,拳头再攻,拳速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白银每每躲过攻向脑袋的拳头都心悸不已,拳风刮的耳朵发痛。 二人近身魏前辈共打出二十八拳,出手迅捷让白银根本无暇反击,只得被动防守。 魏前辈只用拳,白银以掌、肘、小臂来挡,不敢用腿,耗时太快,怕被魏前辈钻了空。二十八拳打完,魏前辈借力向后退去,白银暗自吃痛,小臂若撒辣,若是将衣服扯开,白银的手臂定然通红一片。 “看,魏前辈的迅字拳,此拳数二十八,拳拳相连,攻速极快,威力不俗,平常人等接不了二十八拳便要被击中胸口重伤而倒,这少年竟连接二十八拳不见脸色变化,当真可怕,不愧是敢劫晨鸣宝库的人,此人当是这一届东洲学院最优秀的弟子了。”台下有见识者赞道。 台上,“英雄出少年,此话当真不假,白银少年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身法,东洲学院有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魏前辈笑道。 “多谢前辈留手。”白银拱手道。 “哈哈,魏前辈莫要夸坏了这小子,拳脚之法他并不精通,只能一味防守,若是前辈当真全力,几招之下他便输了。”风扬微笑走来。 “风扬,你可是捡到宝了。” 魏前辈再行夸赞,而后转身面向台下众人,一脸严肃。 “诸位,老夫可以项上人头担保,白银绝非魔头。” “魏前辈,万万不可,这...”台下众人说道。 “魏前辈,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一个担保就能让大家信服的,还是要拿出证据来。”弑魔会代表此刻终于冒出声音,这说话的正是符宗代表。 此言一出,台下诸多武林人士双眼怒睁,愤怒之色溢于言表,皆是瞪着这人。 “怎么?我此言有何不妥?一切当以证据为真,若是人人都说以项上人头担保,那还要官府做什么?都让人担保好了。”符宗代表怒眼看向众人,言辞激动。 符宗代表此话倒没有不在理,只是他此话说的场景不对,说的人不对。 此处何处?武林众多人士聚集之地。 话对何人?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 莫说你符宗一个小小的代表,就是符宗宗主来了,他也不敢以如此口气姿态对魏前辈说话,那是要受东洲众多武林人排斥的! 当真是见识越少越无畏,依仗越大越蛮横,殊不知,东洲不是符宗一家独大,东洲之人也不是唯强者独尊。强者,还须有侠义为善之心,否则,即便你武功盖世,也得不到人心臣服。 符宗代表犯了这个错还不自知,理直气壮地和众人说话,台下众人中果有忍不住的,抬脚便要上到台前。 “各位,”魏前辈再出声,台下顿时没了动静,视线皆是聚集在魏前辈身上,“这小辈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确实要讲究证据,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便妄自出言便是诬陷。吾等缘何来此?因众口之言来此,可曾见到证据?非也。若说无证据妄加揣测,当是你符宗为先。” 台下众人听此言哪还不知魏前辈何意,你口口声声说拿出证据证明白银不是魔头,你证据呢?你证明白银是魔头的证据呢?还不是你符宗一口之言,说骆姓男子在凤翔出现过,恐与东洲学院白银有关,众人这才来到东洲学院。 “还是魏前辈看的通透,你符宗说白银可能是魔头,口说无凭,你也拿出证据让大伙瞧瞧,若是拿不出,你这就是诬陷,要给这少年道歉赔偿。” “就是就是。” 台下众人皆附和,大家大老远跑来虽多半是受魏前辈之邀,自己也未尝没有一探真假的心思,但一想到自己这些人受了符宗几句谗言便跑过来,顿觉脸上无光,此刻皆是怪罪起符宗来。眼下符宗代表又说出这些话,众人的气自然撒在他头上。 符宗代表只一人,哪里能挡住众人言,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只得向魏前辈低头。 “魏前辈,方才是晚辈言语不当,还请魏前辈多多包涵。晚辈也是为大家着想,若是白银为魔头,又有如此战力,放任不管,流于东洲,恐大家都有所失,甚至丧失性命,故此言语有些急迫。” “呵,老夫既然敢用人头担保,自是能证明白银少年不是你口中的魔头。”魏前辈冷哼一声。 “还请前辈明示。”符宗代表吃了个哑巴亏,低声下气问道。 第205章 一个定论 “此事刚一传出,老夫便往新原查探,事发地点、三人死状、鉴定记录,老夫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夫也是掌握不差。包括当日发生的种种怪事,以及那两日关于卢郡守侄子的事情,老夫也是多有了解。只因心中尚有疑惑,也想一观白银少年风姿,故此将各位聚集在此,为的便是揭破谣言。” “老夫之所以敢担保白银少年是被人诬陷,证据有三。” 魏前辈此言一出,符宗代表脸色微变,心头暗道不好,人家是有备而来。 “其一,白银少年无动机。” “尸体发现地附近有一处打斗场地,根据老夫的观察,并非是一场打斗造成,而是两场。其中范围较小的一场应如唐家唐重长老所言,是其与骆姓男子的女伴打斗造成。而另一场范围较大且更为激烈的打斗则引人深思,这场打斗应是骆姓男子二人与修魔者造成,现场残留许多暗器以及两滩血迹,其余滴血若干。此外,老夫还在卢巡卧室发现脚印一枚,此脚印为卢巡所留,再根据宅中仆人所言,十五日当晚其房内有谈话声,可推断,修魔者乃是与卢巡一起在十六日上午遭遇骆姓男子二人。” “依照符宗所言,魔头是骆姓男子,而骆姓男子可能是白银少年。但以老夫的探查,骆姓男子并非魔头,符宗此言乃不攻自破。” “骆姓男子不是白银,那与骆姓男子打斗的人也许就是白银。”符宗代表辩言。 魏前辈看了一眼符宗代表,眼中有一丝愠色,“且听老夫说完”,符宗代表怏怏不语。 “其二,三具尸体皆是被一掌击杀,透体而亡,而白银少年善剑不善拳脚。” “那三具尸体老夫仔细看过,皆是被人一掌击中后背,随后成爪透体,再以爪破喉而死”魏前辈说着用手成爪演示了一下,“当时情景应是这三人仓皇而逃,不料被修魔者发现,故此三人皆是后背中掌而亡。而白银少年擅用长剑,他若出手灭杀三人,自当用剑,而非用他不善用的拳脚。即便白银少年用拳脚击毙三人,也没有那等手法可以轻易破开三人躯体,甚至一爪破喉丝毫不差。这等破喉手法若非经常使用,绝不会如此利落干净。” 符宗代表沉默不语,眼中却有喜色,已是想好辩解的言辞。 “其三,白银少年乃东洲学院长老弟子,自带有东洲学院特殊的储物戒指。活人不可储藏,但死人没了气息便可储藏,若是白银少年杀了三人,何必将尸体留在现场?将其送入戒指带走不是更好?这样更能隐藏其修魔者身份,须知五洲之人对修魔者的痛恨,修魔者隐藏自己还来不及,哪里会傻到如此暴露。” “以上乃是老夫所言三则推断,这推断你若有不服,便当众提出,老夫一一为你作答。”魏前辈冲着符宗代表说道。 台下众人听言此三条证据已是相信白银不是杀死那三人的魔头,就连弑魔会的四位代表其三也是微微颔首,对魏前辈此言没有疑问。 “根据魏前辈所言,白银不是杀人魔头推断有三,一是他非骆姓男子,二是他杀人方式不符,三是他尸体处理不符。” “正是。” “那好,在下根据这三点各有疑问想请教魏前辈。” “但说。” “其一,前辈如何断定那第二处打斗场地便是骆姓男子与修魔者打斗造成,而非骆姓男子与他人打斗?据我所知,骆姓男子从唐家二公子处讹走两千万轩辕币,兴许是他二人分赃不均,打斗造成。”符宗代表一脸得意,侃侃说道。 “呵呵,两千万的事倒是没听说过,你们还真是深藏不露。不过,老夫推断现场是骆姓男子与修魔者打斗乃是因打斗现场有三人缠斗痕迹,且是两人合力打斗一个。从唐家二公子所言时间节点以及官府医官坚定尸体死亡时间,打斗即是在唐家公子离开不久,且持续时间不长。” 符宗代表面色微沉,“若修魔者便是白银,又有何说?” “这位符宗代表,魏前辈说话你是听一半撂一半?二三条证据足以证明白银并非修魔者。”风扬出言道,台下众人皆是嗤笑,符宗代表脸色一红。 “好,那第二条杀人方式不符,魏前辈如何断定那手法白银就不会?兴许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老夫与白银少年切磋即是为了探查这点,修魔者手段之残忍,出手之狠辣皆与白银少年不符。须知这拳脚功夫并非三年两载便能修习至此,白银少年不过十七岁,又擅长剑法,哪里能修得如此狠辣爪法。” “白银少年若是在拳脚上如此精炼符,方才对战各位也可看出一二,白银少年拳脚粗糙,虽有些精妙,也不过是情急之下所做举动,一时应急而已。若是常年累月练习拳脚者,身体自不会如此粗糙、飘忽。” 魏前辈细细解释道,台下习练拳脚的人皆是点头,白银无论攻击还是防守皆无路数可言,可见其是一个门外汉。若是他精通拳脚而故意如此,以其年龄和魏前辈的功力来看,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天下天赋逆天的少年多了去,为何他便不可能,我还说他就是精通拳脚,刻意隐藏。”符宗代表死不要脸,台下众人皆是发怒,你此言便是说我们这些习练数十年的人还不如一个十七岁少年?你这是明晃晃地打脸! “哈哈哈哈,可笑!符宗是真不敢派人,竟派了个嘴上功夫厉害的人来。天赋逆天者自可能有,但天赋再过逆天,也需要时间磨炼技法。罢了,老夫与你说便是对牛弹琴。这第二点,老夫所言手法非白银少年所为还有一点,乃是击杀三人的修魔者,右手中指短于左右二指。”魏前辈气定神闲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没想到魏前辈如此心细,竟然连这等细微之处都已发现,这下白银并非修魔者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你此言可有根据?”符宗代表明显懵了。 “自然有,新原郡医官已是鉴定过,被破喉三人脖颈上血痕中指指痕皆短,此处有鉴定报告可为证。”魏前辈从怀中取出几页纸说道。 符宗代表便要上前取来看,风扬一步上前拦住。 “此举恐怕不妥吧?魏前辈既然敢拿出此证据,便说明此言为真,莫非你以为魏前辈是诈你不成?”风扬说到后面脸色微沉,气势隐而不发,符宗代表手臂一僵。 “无碍,且让他看,这鉴定报告我已是让新原医官出具了好几份。”魏前辈说道。 “不用了,中指比左右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真是稀奇。不过,正常人故意如此也并非不可能吧?”符宗代表嘴硬,他此言仍是不信。 “你倒是试试看,老子喉咙就在这里,你若是能破出前辈所言伤痕,老子这条命给你又如何!你若是不能,便闭上你的嘴!”台下一雄壮男子吼道,他实在看不过符宗代表这副死鸭子嘴硬的脸。 符宗代表哑口无言,连转移话题,“第三点,关于尸体处理,兴许白银入了魔就是忘了处理,亦或是他就是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这又该如何解释?” 符宗代表此言一出,台下有人再忍不住了。 “你这人什么都不懂,还要嘴硬,符宗怎会派你这样一个庸碌之人来做代表,我看,符宗宗主也是昏了头了。” “滚下去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气上心头便成了傻子,黑的认成白的,白的看做黑的。这少年如此精明,气质如此沉稳,尸体晚间才被发现,这么长时间,他都入魔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看是你这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故意来找茬!” “这位仁兄,照老子说,这人就是符宗派来的一个受气包,明知是一非说是二干扰我们视线。最新爆出白银是魔头的消息也是符宗之人,这符宗居心叵测,是故意要找东洲学院的麻烦。老子也是一时凑热闹,才便你们符宗这种人骗了。呸!滚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有时间多做些有益百姓有益东洲的事,莫要搞那些花花肠子。” “就是,历次出现魔头消息,符宗皆是最积极的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便发言称谁谁谁有可能是魔头,到头来,许多人都不是。现在想想,以往那些被符宗爆料的人,兴许也是被冤枉的。” 台下众人皆是指责符宗代表,实际上就是在指责符宗,不负责任多加污蔑扰人视线,为了一己之私散布谣言,不顾他人性命。 白银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众人愤慨,心中颇有感慨。若非自己是东洲学院的弟子,有东洲学院这个后台罩着,若自己只是一个小门派,说不得就在符宗引导的舆论中被各方势力联合攻伐。 五洲之人对修魔者痛恨不已,面对修魔者,各方势力皆是暂时放下各自的恩怨纠葛投入到寻求真相,除魔卫道的行列。在这点上,白银对东洲各大小势力还是很赞同的。至于说各自平日间的明争暗斗,那又是另一回事,不可同等而论。 众人如此反应,符宗代表已是不敢再多言,怏怏地反驳几句,灰溜溜地走掉了,又让众人嘲笑一番。 至此,闹得东洲沸沸扬扬的东洲学院出魔头的事情就这样有了定论。 “各位,既然事情已是有了定论,不若我们联合发声,言明白银并非魔头,以防止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再利用。”魏前辈提议道。 “正当如此,不能让一个天赋少年陷入如此污蔑之中,免得让某些人看笑话,说我东洲武林黑白不分。”众人皆同意。 “风扬在此感谢诸位眼明心透,也感谢魏前辈及时阻止了那些居心叵测引导舆论的人。今日大家有幸聚于此,若是无事,不若留下让我东州学院招待一番。此外,这半月来,白银一直未出现,想必有人心有疑惑,我便一并说了。” 第206章 屠夫线索(上) “这半个月,白银忙于追捕逃犯,足迹遍布半个东洲。追捕到的不仅有各郡的逃犯,也有许多门派势力发布的通缉犯。至于是哪些门派,诸位饭后可移步任务处告示牌,我已安排弟子接待。” 风扬话毕,魏前辈即搭话。 “东洲学院不愧是东洲学院,除恶的一贯传统从未变过。东洲学院有你,是东洲学院之福,东洲有东洲学院,当是东洲百姓之福。甚好,甚好。” “前辈过誉了,风扬不过承学院之传统、持学院之理念,与学院先辈相比无大功也无大过,但求学院学子侠义心中留,造福东洲百姓。”风扬连谦逊道。 “照老子说,还是东洲学院仗义,为了一个弟子连院长都出动了,就是不为了让弟子蒙冤,一个学院院长对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能如此,遑论东洲百姓。老子真是惭愧,纠集了一帮弟兄创了一个小门派,整日想着除魔卫道,最终却被人迷惑了心神,咋咋呼呼来讨伐东洲学院,老子真是眼瞎了。风院长,老子五虎门武大虎佩服你,这饭老子也没脸吃,这便走了,他日江湖再会!”一两米高虎头壮汉抱拳吼道。 “且慢,五虎门风扬多有听说,岭南一郡正是有你五兄弟平日走动,宵小之辈才不敢轻易动手,一方百姓才可有平稳生活,此举乃东洲武林人之侠义,风扬佩服。至于此次事件,也是有心之人算计,方才闹出如此动静,大虎兄弟不必过于自责。”风扬连喊道。 “诸位千里迢迢来此,若是无事还请留下,已是午饭时分,学院在招待室已是备下酒菜,大家可畅饮畅聊,不必拘泥,也不枉此行。” 台下众人多是武林豪者,风扬两次邀请,他们也便不推阻,拱手道谢随着引导弟子往招待室去。 魏前辈则乐呵呵地看着众人远去,而后与风扬漫步往任务处去,白银在后跟随。 “不错不错,风小子,你师父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担得起院长一职。”魏前辈负手笑道。 “也是魏师叔多有相助。”风扬恭敬道。 “当今之世,真是年轻人的天下喽,一晃二十几年,你也是须发皆白,看着与我这个老头子也差不多,这些年,辛苦你了。” “为了学院,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唉,当初你师父遭人算计,临危手书令你做院长,那时你不过二十五,在我眼中也还是个孩子,便要当起偌大一个东洲学院的掌门人。学院内多有杂言,学院外碎语不止,若非有你,东洲学院怕已是分家。幸好,你抗住了压力,这些年韬光养晦,东洲学院往日风采已是初具规模。假以时日,东洲学院必然重回五洲之首!” 白银心中一跳再跳,没想到院长二十五便撑起了东洲学院,对于位列东洲八大势力的东洲学院来说,这个年纪做院长,着实太年轻了些。 “师父遗愿,风扬不敢不听。”风扬恭敬道。 “呵呵,你师父有个好弟子啊,现在你也有一个好弟子,东洲学院若是如此传承下去,有生之年,我可代你师父看到学院崛起之日,等到了那边,我也能好好与他说一说。那个老家伙,总说知道的比我多,现在可反过来咯。” “师叔,白银在穆师弟门下,并非风扬弟子。”风扬回道。 “哦?穆小子又决定收徒弟了?怪不得,若是其他人门下,你怕是早就抢走了吧。” “嘿,穆师弟今年收了两个弟子,白银便是其一...”风扬将白银入学以来的大小事宜尽皆告诉魏前辈,就连白银加入了利刃堂也说了出去。 ‘院长这个样子像是禀告一样,看样子,这拳意宗的创始人,江湖上德高望重的魏前辈和学院渊源颇深啊。不过,院长你连我借书卖鱼的事都说出去了,这样真的好吗...’白银心中暗想。 不多时,三人来到任务处前。 “哈哈哈,穆小子这弟子当真是个好苗子,好啊,年轻人,还是动一动好,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是想动,精力也是不足喽。” “来,让我看看,白银少年这半个月的成果。” 魏前辈从任务处弟子手中接过白银半月来的追捕记录,其上日期地点所追何人写的清清楚楚,记录人皆是黄铃儿。 ‘十月十六日夜,于新原城西市追捕官府逃犯五人,系新原郡三人、阳明郡一人、北地郡一人’ ‘十月十七日,于新原城外李新庄捕获官府逃犯两人,系安平郡一人、临海郡一人’ ... ‘十月二十四日,于阳明郡内捕获清明宗长老武显’ ‘十月二十六日,于安平郡内捕获金门长老金三全、长天派长老宋长’ 白银这半月来,日夜不停在东洲中部六郡来回奔走,每日至少一战,共捕获官府通缉犯二十九人,各门派势力通缉人员一十七人。 其中有一些是两星三星随手抓的,最高的是清明宗长老的五星半,那一战白银硬碰之,受了不小的伤方才将其拿下。 做的任务多,拿的贡献值也不少,此前腰牌里只几百的贡献值,经此半月,飙升至六万六千三百七十,可见追捕任务来的贡献值有多快,不过这也多亏了黄铃儿情报搜集的快速、准确。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魏前辈整整看了一刻钟。 “好,很好,闻谣言而不乱,遇大事而不慌,将来必有大成就,必然是学院顶梁者。”魏前辈合上册子夸赞道。 “前辈赞誉了。”白银恭敬回道。 “不骄不躁,甚好。我观你在拳脚方面颇有些想法,这点与穆小子颇为相像,他也是习剑兼修拳脚,三年前见了一面,这么久了不知道他拳脚成长如何。你若是对拳脚有疑惑,也可到拳意宗寻我,安南郡离东洲学院虽远,但是离南洲近,他日你若是往南洲去,路过可要来看一看我这个老头子。人老了,不想走动,看一看小辈,心情甚是舒畅,哈哈哈。” “穆小子和雷小子都在学院吗?”魏前辈转头看向风扬。 “穆师弟在天山,雷师弟应在地影殿中。” “好,我去看看雷小子,不必跟我,十几年没来学院,学院的构造还是没变,这点路我还是认得的。” 魏前辈徒步离去。 “院长,师父他去天山干什么?”白银问道。 “来后殿。” 后殿内。 “天山有一部剑法的事情你听说了吧?”风扬问道。 “有所耳闻,众口不一。有说是一部剑法,有说是半部剑法,还有说是一本心法,更有人说天山有一大墓,其内功法万千。”白银回道。 “据可靠消息,天山内的确有一大墓,至于墓中有什么并不知晓。但可以确定的是,能够建在天山的墓,必定留有宝藏。” “眼下只有八大势力的人在天山搜寻入穴口,截至昨晚依旧未寻到,但寻到是迟早的事。今日来此的势力,多数是要前往天山分一杯羹,届时天山会更加热闹。八大势力即便联手也不可能阻拦所有人进入,届时八大势力会制定规则,各门派势力长老不得入内,只有宗派弟子可以进入。” “院长此言是想让我进墓寻宝?”白银问道。 “非也,先辈墓穴岂是我辈之人能够轻易叨扰的?进墓者必然死伤无数,我此言只是提醒你,进入当小心,不进最好。” “先人之墓,必然有路线图留存世间,若无图盲目探索,丢掉性命的几率很大,况且还有各方势力阻碍,以及躲在暗中的暗界之人。这点你自行考虑,半月之内,天山应该就会传出墓穴口消息,你若是去,可随学院之人一同去。” “天山之大,谁也不知宝藏藏于何处,横跨东洲北洲两大洲,或许还会与北洲势力缠斗,务必小心。” “弟子省得了。” “‘屠夫’之事,如何了。”沉默片刻,风扬问道。 “已有线索,线索真假,今晚我和铃铛会前往平风探查。” “好,暗界活动越来越频繁,针对我东州学院不断试探,务必小心。” “是。” “去吧。” 白银退出后殿,往奇珍室去。 院长说的没错,暗界近来的活动很是频繁。无论是早些日子传出的天山之事,还是月余前屠夫之殇,亦或是此次卢巡之死,都有修魔者的影子,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暗界。 半月来,白银和黄铃儿四处奔走,一方面做追捕任务,一方面也是在各郡搜寻关于屠夫的信息,昨日方才寻到一丝线索,乃是从平风一个小镇传出,说是有人见到当时的打斗场景,见到一黑衣人受伤奔逃。 昨晚二人刚回学院,今日黄铃儿回暗网送情报,白银则被院长找来应付各位势力代表,若无这件事,白银二人此时已是在出发的路上。 到了奇珍室,没有与元觉过多叙旧,元觉似也知晓白银有急事,并未拉着他东拉西扯。白银将六万多的贡献值尽数兑换,一部分给梦萝她们换药草,另一部分兑换了丹药、符篆等道具,以备不时之需。 赶回小院,与朱明等人交代了一应事宜,安排弯镰好生保护朱明,一切听从朱明安排。至于清宁和那七个孩子,朱明早已安排妥当,无须白银操心。 此间事了,白银便匆忙赶往刑罚堂,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黄诗澄说上几句话。 屠夫之殇一直悬在白银头顶,眼看一月之期将到,如今有了线索,白银自然等不及要查探。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承诺,更是因为,这件事与修魔者有关,与暗界有关。 “黑衣人,修魔者,暗界,你们到底是谁,千万要让我抓到。” 白银眼中冰冷,急速往刑罚堂去。 第207章 屠夫线索(下) “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没和澄儿妹妹多聊一聊?”黄铃儿俏立刑罚堂门前。 “追寻半月,总算有了些许线索,早些探查早些追捕才是。” 黄铃儿诧异地看着白银,暗暗想到,‘真不知铁血和白银说了什么,竟让白银有如此归属感’。 昨晚白银和黄铃儿一同归来,白银便被林堂主叫了去,而后又被铁血拉了去。 林书是提醒白银距离一月之期只有七天,铁血则是告知白银,确定目标后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小心。 “走吧,早些赶到平风问明事由,这黑衣人,总给我不好的感觉。”白银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暗网的消息不会有错,不过这消息来得太过巧合,过去这么多天,方才在事发地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传出。”黄铃儿说道。 “你的意思,这消息可能是幕后之人故意放出?”白银皱眉。 “嗯,事发后暗网的人便已经在附近搜寻了三日,除了打斗现场,一无所获。” 白银沉吟片刻,“这么一来,事情就复杂了。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屠夫和木槿在刑罚堂磨合甚久,历次任务皆是出色完成,而此次却双双被困,事出蹊跷,刑罚堂内恐有内鬼。若以暗网探查现场的消息来讲,屠夫二人与黑衣人大战后,黑衣人负伤而走,屠夫二人仓皇隐匿,被暗网的人发现救回。事发三日内除了现场无任何线索,如今过了二十天,突然传出消息,如此明显,多半是有人刻意为之。” “目的,应是为了引钩。” 黄铃儿仔细分析道,先前二人经历卢巡之死,陷入谣言风波,对于屠夫一事虽在心头,但并未深入调查,一应消息尽是从暗网传来。 白银细细思索,确如黄铃儿所说,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不像是暗网的人碰巧发现,而是有人碰巧让暗网的人发现。 至于目的,想想便知。 屠夫重伤而亡,学院必定派人前去探查,多日未果之下,突然听到如此消息,为了寻求幕后之人,必然快马加鞭赶往消息来源之地。尤其是,利刃堂人之间深厚的感情,根本不会让他们想的这么深。即便有人提醒前方是深渊,利刃的人也不会退缩半步。 幸而此次是白银二人来探,白银向来谨慎,黄铃儿入堂多年,二人皆是心思缜密之人。 “你觉得会是谁?” “消息太少,不能妄断,等木槿醒来再行问询。” “也好,无论如何,一切小心,先到那边再探。”白银说道。 “嗯,瘦猴在那附近,我已经通知于他,让他在客栈等我们。” 好个黄铃儿,竟已布置到如此地步,白银心中佩服,刑罚堂的人果然个个不能小觑,与之相比,自己想的少了。 星月在空中照耀,夜色下的树林一半幽暗一半明亮,虫鸣声四起,猫头鹰将脖子转了三百六十度,两道人影从林中闪过,拘走一捧月光,惊停一片虫鸣。 天蒙蒙亮,平风郡南风县,白银二人翻墙而入,至南风旅馆方停,进一房间,瘦猴正玩弄着手中飞刀。 “副堂主,你来了。”瘦猴连起身与黄铃儿和白银打招呼,三人坐下。 “屠夫有消息了?”瘦猴连问道。 “昨日暗网传来消息,事发地附近有一村庄中有人目睹了现场。”黄铃儿回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去吧。”瘦猴噌地起身,手上飞刀别进腰间。 “坐下!”黄铃儿低喝一声。 这喝止来的太突然,白银心脏稍稍收紧,悄悄打量此时的黄铃儿,面覆冷霜,眼神间尽是严肃。 瘦猴见黄铃儿如此认真,不敢多动,重回座位。 “如此莽撞,莫说为屠夫报仇,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你是要让我与白银再去救你?!”黄铃儿仍严肃道。 “副堂主,我错了,是我太过心急。” “屠夫遇害,并非巧合,幕后之人恐有阴谋,我与白银连夜赶来,便是怕你先得到消息前往探查,被那幕后之人得手。今日太早,不便行动,白日我先往村子一探,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若兰呢?”黄铃儿面色缓和问道。 “若兰姐昨夜打探去了,暂时还未归来。”瘦猴回道。 “可曾说何时归来?” “未曾。” “也罢,她若先回来,让她也在客栈等我。”黄铃儿微微皱眉。 “好。” 黄铃儿看向白银,“我先去探查,若是无事,我会尽快回来,最迟不过戌时,把瘦猴看好了,他与屠夫亲若兄弟,我怕他一时冲动,伤了性命。” “嗯,小心些。” “放心,作为银铃组合的一员,保命的本事肯定不会比你少。”黄铃儿笑道。 黄铃儿临走又交代了一遍,瘦猴像个乖宝宝一样,信誓旦旦保证就待在房子里哪也不去。 待黄铃儿离开,瘦猴轻悄悄地靠在门上,听了半晌,又靠在窗户上看了半晌,这才放下心来。 “白银,你们到底有什么线索了,那有消息的人在哪个村?”瘦猴连问道,言语间是焦急与激动。 白银觉得好笑,这瘦猴真像是出去玩被家中大人训诫,表面答应,暗中想着法出去玩的孩童。 “瘦猴,你想不想给屠夫大哥报仇。”白银低声道。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那你可知,铃铛为何说你莽撞?” “副堂主一旦不想让我做什么事,就拿莽撞来说辞,我不管,屠夫是我大哥,我要为他报仇。” 白银摇头,这瘦猴报仇心切,心中已是乱了。 “瘦猴!你且听我说,暗网探来的消息不假,但这消息很可能是杀害屠夫大哥的人故意散出,目的便是引诱学院其他人自投罗网。你现在若是盲目寻他,必定落入他的圈套,届时不说报仇,就是自身都难保!你若是落入圈套,铃铛怎会不救?铃铛若救,岂不是又陷入了圈套?你可曾想过此点?!”白银双手按住瘦猴双肩,内力涌动之下,将其按坐在椅上。 瘦猴沉闷坐着,一言不发,眼神呆滞,闪着泪花。 良久,才抬头看向白银。 “白银,两年前我入利刃,屠夫大哥一手带我,期间任务多是大哥从旁相助。我还记得第一次,要剿灭一伙山匪,匪洞里有女人,我未忍心下手,哪知那女子突起发难,手拿簪子要戳进我咽喉,多亏大哥眼疾手快,我才幸免于难。” “清水湾中,为追捕一江湖恶人,我与大哥落入水中,我不善水性,大哥为救我被那恶人连砍三刀,拼劲全力将我送上岸,他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五岭山上,岭南城中,屠夫大哥不是我亲哥但在我心中,比我亲哥还要亲。” “我并非不知副堂主所言,但是,但是...”瘦猴声音哽咽。 白银右手拍在瘦猴左肩,心头有无数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 屠夫之于瘦猴,与凌爷爷之于白银,是如此相似。 “好了,相信铃铛,她会带来好消息,我们一起为屠夫大哥报仇,定要让那人血债血偿!”白银安慰道。 瘦猴猛吸一口气,“白银,谢谢你,但是我,忍不住。” 话毕,瘦猴腰间飞刀不知何时到了手中,刀刃直抵白银咽喉。 “白银,对不住了,告诉我,那人在哪里。” 白银盯着瘦猴的眼睛,他从中看出了一丝歉意,以及更多的,恨意。 这一瞬间,白银仿佛看见自己,看见当初那个知晓天机楼存在的自己,那时自己也是这般激动吧。若是自己现在知晓了那刀疤脸黑衣人所在,说不定也会像瘦猴这样,一心想要报仇吧? 白银理解瘦猴,但是,他不能让瘦猴去,危险太大,屠夫实力白银不知,但能进利刃且待了三年的人能有多差?这般实力也被算计至重伤,瘦猴不如屠夫,贸然前去,恐有不测。 白银不能冒这个险,已经走了一个屠夫,利刃再不能损失一个瘦猴。 “若我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做?”白银淡淡看着瘦猴问道。 “杀!” “打不过呢?” “被杀。” “屠夫大哥的仇怎么办?” “你来。” “我来不了。” “你为何来不了?” “我打不过。” “还有副堂主。” “她也不会去。” “为什么?” “我会拦着她,你若还想不通铃铛为何说你莽撞,不仅你会死,铃铛也会死。” “你!” “我如何?就凭你这几柄飞刀便想将那人杀害?天真!就凭你这一腔热血舍我其谁的精神便想将那人杀害?愚蠢!躲在暗中的毒蛇,岂能如你所想?你若去了就是死,你若死了,屠夫大哥以往救你真是白瞎了!”白银厉声道,内力暗运,字字钻入瘦猴心中。 ‘啪啪啪’掌声从门外传来。 瘦猴连取过飞刀,穿缝射出,这一手看的白银瞳孔微缩,如此功力,不愧是利刃之人,即便心绪紊乱身体反应也丝毫不慢。 门外之人推门而入,一青衣女子出现在眼前,右手捏着一柄飞刀,反手扔回给瘦猴。 “这位便是白银白公子吧?小女子若兰见过公子。”若兰施礼道。 “白银见过若兰姑娘,若兰姑娘怎省的在下就是白银?”白银起身回礼,他今日入城是易了容的,与暗网所留画像全然不一。 “方才我从城外来,正巧与铃儿妹妹遇见,她让我来看着瘦猴,莫让他做出傻事。看这场景,幸而瘦猴的傻事只做了一半,还请公子莫要责怪。” 白银心中略微不舒服,若兰此状,全然没拿自己当自己人,反倒是有一种刻意的疏离。 “瘦猴与屠夫大哥情谊深厚,白银怎会怪罪,若兰姑娘从城外来,可是有新的线索了?”白银问道。 “若兰姐,果真有屠夫大哥的消息了?”瘦猴眼中冒喜。 “未有,倒是铃儿妹妹匆匆往城外去,可是有其他消息了?” “得到一条线索,恐怕有诈,铃铛先行探查,晚间回来,我们先在此等候。” “也好。” 瘦猴心情失落,独坐角落。 若兰与白银攀谈起来。 第208章 水落石出 “白公子在学院风采,若兰多有耳闻,如今一见,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心思细腻就是暗网中人也多有不及。公子如此年纪便有这般睿智,怪不得会受到堂主和铃儿妹妹的青睐。”若兰开口道。 “姑娘赞誉了,论情报搜集,白银拍马也赶不上姑娘。姑娘这几日寻屠夫大哥可得到什么线索?”白银压低声音问道。 若兰定定看了白银几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身子往前微靠。 “澄儿妹妹如此看好白公子,果是有原因的。公子既问,若兰也便不藏,村中流出的消息昨日我已知晓。”若兰顿了顿。 白银脸上并无变化,来之前,澄儿已是与自己言及若兰。 若兰两年前加入暗网,与木槿情同姐妹。当初暗网与利刃组合时,她二人也刚巧与屠夫、瘦猴二人组合。这两对组合之间,有着生死情谊,屠夫年长对瘦猴多有照顾,若兰同是如此。 木槿重伤昏迷,作为她的好姐姐,若兰又怎会一旁观望,她之心理与瘦猴无异,只是若兰出身暗网,心思更为缜密,不似瘦猴那般躁动。因此,他二人知晓消息后才会有如此不同的反应。 四人中,屠夫最长,其后若兰、瘦猴、木槿,平日相处,屠夫与若兰都是将瘦猴木槿当作弟弟妹妹。兄长遇害,小妹重伤,若兰还能如此淡定沉稳,白银对若兰暗暗夸赞。 “消息来得突然,恐其有诈,我只身前往一探,村中并无消息中所言的黑脸灰衣男子。暗中询问村中之人,也无那日打斗的消息。” “可曾遇见奇怪的事?”白银问道。 “未有,事发后有许多人前往问询,我扮做一个写书先生,村中人并未起疑,也未发现奇异举动之人。” ‘这就怪了,消息若是陷阱,却不捕人,莫非是猎物不到?还是说这消息本就是个虚招,只是为了分散学院注意。’白银心中暗想。 若兰见白银思索不语,遂问道,“白公子,你与澄儿妹妹一同来此,可知澄儿妹妹匆忙外出所为何事?” “铃铛外出为两件事,一是往村中探查,既然姑娘与铃铛刚巧碰到,想必已是将村中消息告知铃铛,这一件事倒是可以免了;二是往事发地探查,以求更多线索。”白银如实告知。 “坏了,城外见的匆忙,我只来得及提一句,不知澄儿妹妹是否听清。”若兰轻呼一声。 “无碍,即便村子是陷阱,铃铛也有法脱身,静等铃铛归来便好。”白银淡然自若。 若兰见此,停止交谈,暗自闭目养神。 下午六时,房门声响。 白银起身开门,门外正是黄铃儿,面色痛苦,正捂着左胳膊,胳膊上一片殷红,一脑袋扎进白银怀中,迅速耳语几句,随即昏了过去。 白银连将黄铃儿抱进门来,将门紧闭。 屋内若兰瘦猴二人见黄铃儿躺在白银怀中连上前来询问。 “副堂主,你怎么了?”瘦猴神色焦急,隐隐间还有一丝后悔。 若兰并未说什么,笔直地立在一旁,白银注意到,她眼神间有一些疑惑还有一丝愠怒。 “铃铛受了重伤,村中果然有诈,瘦猴,去外面打壶热水,再抱一条棉被。若兰姑娘,你可会医术?”白银急道。 “会,若兰姐医术很好,我每次受伤都是若兰姐给我治的。”瘦猴忙答道。 “太好了,若兰姑娘,铃铛伤在左肩,我已给她服下一颗生骨丹,短时间内应无大碍。”白银连对若兰说道。 “若兰略通医术,这是若兰应当做的。” 白银将黄铃儿放在床上,随手盖上一层薄毯,桌子拉近,将煤油灯靠近床。 瘦猴也将棉被和热水取来,搁置一旁。 “若兰姑娘,铃铛就拜托你了,我们就在门外候着,若是有事,可招呼我们。”说罢,白银拉着瘦猴出门护在房门两侧。 “瘦猴,你们何时到了这家客栈?”白银忽问道。 “昨日清晨。” “这些天,你一直在为屠夫大哥的事奔波吧?” “屠夫大哥待我如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瘦猴把玩着手中飞刀,他心中不平静时,便喜把弄飞刀。 “你可曾去现场看过?” “大雨将一切都抹掉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平日都是若兰姑娘外出打探消息?” “你什么意思?”瘦猴冷眼看向白银。 “问问而已。” “是又如何。”瘦猴冷声道。 白银哑然,瘦猴也不全是性急莽撞,他应是知道些什么。 屋内,若兰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个布袋,袋中有银针、扎布等一应治疗工具。 轻轻将黄铃儿染血的左袖剪开,露在眼前的,是黄铃儿纤细的手臂,这手臂已无往日那般白嫩,其上皮肉绽开半个巴掌大,血液已经发紫,翻开的肉触目惊心。 若兰眉头紧蹙,手上动作更加小心。 将银针在煤油灯上炙烤片刻,随后在黄铃儿身上几处穴位扎下,黄铃儿闷哼一声,口中留下一丝鲜血,细眉微微跳动。受伤的左胳膊随着几针扎下,又有血滴渗出,只是这血红中带着一点黑,极其瘆人。 银针扎后,若兰手上动作加快,清洗、敷药、包扎、换衣,轻车熟路,不消片刻,黄铃儿身上的伤口便已经处理好。剩下的便是体内的伤,这伤一时半会急不得,况且白银已给黄铃儿服下丹药,待黄铃儿醒来再行疗伤也不迟。左右,她已是脱离危险。 若兰将一应用具收好,两手握着黄铃儿的右手,心疼地看着黄铃儿的脸庞。 “唉,铃儿妹妹,你又何苦非要一探。屠夫大哥的死我也没有料到,我已经失去一位大哥,我不想再失去一位小妹。铃儿妹妹,答应姐姐,此事就此揭过如何?你若答应,便动一动手指。”若兰细声说道。 “师姐既然知晓真相,可知木槿心中如何想?”黄铃儿睁眼看向若兰。 若兰沉默,“你果然还是查到了。” “之前,我也不愿相信,但我看到木槿之时,便知她中了师姐的魂睡针,师姐的针,铃儿最是熟悉。师姐将木槿陷入沉睡,可曾听过她心中想法?木槿恐怕还不知屠夫身亡吧?” “木槿如何想我不知,但她若知晓是因自己害了屠夫大哥,她恐怕也活不成了。铃儿妹妹,木槿年幼,心思又单纯,她承受不住的。”若兰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黄铃儿轻叹一声,“事到如今,无论师姐如何护佑,木槿终归是要醒来,她也终归是要面对这个事实。早晚都要知道,不如早些知道,还有时间缓冲。” “真要如此吗?”若兰还想争取,握着黄铃儿的手微微收紧。 ‘嘭’,房门被猛地推开。 “若兰姐,你知道真相对不对?屠夫大哥是被暗界的人杀的,是被修魔者杀的,对不对?”瘦猴眼中带泪,脸上带着希冀。 若兰先是一惊,见门旁白银,心中顿时了然,凄凄一笑。 “铃儿妹妹,你这个搭档,真不错。” “师姐,事已至此,你便说了吧。”黄铃儿反握若兰的手。 若兰见瘦猴脸上神情,自知白银与他说了不少,眼下若不想让瘦猴做出傻事,只能将事情全盘说出,况且有白银和黄铃儿二人在,不说也是不行。 “瘦猴,你坐下。” 瘦猴寻了一个木凳,呆呆坐下,他已从若兰神情中知晓,白银方才所讲,不假,他只是不肯相信。 “木槿与我们一起时,她说她有一哥哥流浪在外,你可还记得?”若兰问道。 “莫非...” “嗯,月前,木槿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哥哥,木槿高兴地与我说此事,我本也为她高兴。可谁成想,他哥哥几经辗转,已是入了暗界门中,修了魔道功法,性情变得乖戾粗暴。但木槿并不知情,那日他哥哥邀她前去,她欢喜而往。” “谁知,他哥哥并非真心叙旧,而是拿木槿做诱饵,引诱屠夫大哥前去。当时我与你皆不在此,而对方人多势众,又兼蓄谋已久,屠夫大哥力战,灭杀多人,重伤那人,但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聚而攻之,得了致命伤。” “当时木槿已被打昏,是屠夫大哥背着木槿逃往暗网在平风的一个据点,木槿方才无事。” “事发之后,我即刻前往据点,并查看了事发之地,现场所有线索,都指向木槿哥哥。此事毕竟与木槿有关,而木槿又毫不知情,她心性单纯,醒来若是知晓此事,必然自责做出傻事。于是我便用魂睡针将木槿致昏,将其送往学院。” “而后我在事发地附近搜查,并未查到那伙人踪迹,之后二十余天,我与你四处奔走便想找出那群人,但毫无收获。” “我本以为此事会不了了之,不想昨日旺丰村传出消息,有人目击了当日情景。” “昨晚我前往探查,果在一处地窖中发现木槿的哥哥,他苦苦哀求我不要杀他,神情尽是悔恨与担心,我见他此状,心中一软,便未动手,将地窖用巨石封死,待风声过后再行放出。” “师姐却没想到,那人性情已是大变,人前一样人后又一样,骗了师姐的同情。今晨我去村中探寻,并非发现地窖,差点入了圈套,幸而他们实力一般,我这才逃了出来。”黄铃儿接话道。 瘦猴听罢沉默不语,低着头,抚摸手中飞刀,显得愈加阴沉。 “木槿的哥哥功力一般,他那一众黑衣人联手也不过稍微麻烦,我刚要将其灭杀,突然蹿出一个刀疤脸黑衣人,他来的突然,我又受困,方才承了他一掌,负了重伤。师姐,你可知那刀疤脸黑衣人是何人物?”黄铃儿又说道。 “不知。” 白银心头大震,黑衣人,刀疤脸! “那黑衣人脸上的刀疤,可是从右眼角一直延伸到鼻骨左侧?” 第209章 惊闻刀疤脸 白银言语激动,黄铃儿三人皆是疑惑看向白银。 “蒙了面,只看清他脸上疤痕从右眼角起通到鼻骨上,怎么了?”黄铃儿回道。 应该是他!肯定是他! 不,不一定,有刀疤的人不计其数,那卢巡脸上也有刀疤。 不对,黑衣人是暗界的,这人也是暗界的,脸上都有疤痕,都从右眼角起,怎么会这么巧,一定是他! 白银脸上一变再变,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黄铃儿虽不知白银何以为此,但白银此时状态很不正常,若不及时制止,恐出乱子。 “醒来!”黄铃儿大喊一声,内力将声音尽数灌进白银耳中。 思绪繁杂的白银方才醒来,出口便道,“他还在旺丰村吗?” 黄铃儿眉头微蹙,她从未见白银如此失态,即便是面对东洲谣言四起,他也淡然自若照着计划一步一步进行,沉稳有序,如今这是怎么了,听得一个黑衣人便如此失神。 “那黑衣人来的匆忙,显然是有事,再加上木槿哥哥被我重伤,他们此刻应是离开旺丰村了。”黄铃儿回道,话毕,突然剧烈地咳嗽几声,口中一丝鲜血流出。 “铃儿妹妹,你现在伤势刚稳,不可擅自动用内力,恐震开伤口,又造内伤。”若兰连责怪黄铃儿不顾自身身体。 黄铃儿摆摆手,露出一个安慰的苍白的笑。 白银定在门前,抬起的手始终没有放在门上。 轻叹一声,将手放下,“刀疤脸既然到了平风,又像铃铛所说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恐是与天山之事有关,此时去追机会渺茫,即便追到,以铃铛的功力都受不住一掌,我又有何实力将其擒住问讯过往?眼下要紧的还是将屠夫大哥的事解决,铃铛的伤也要及时医治,我此刻离去,属实不妥。” “咳咳,师姐,我这伤一时半会无大碍,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还劳师姐将我送回学院。木槿醒来,可如实相告,她在暗网近两年,经手情报不知几何,她既被她哥哥打昏,想必也是知晓为人利用,让她一直沉睡,不若让她醒来再做定夺。我相信,木槿不会做傻事。”黄铃儿见白银放手,遂与若兰说道。 若兰看着黄铃儿的眼睛,那双眼睛真挚、恳切,已没有四年前那般天真、活泼。 “妹妹终归要长大,师姐除了溺爱,还能做什么呢?”若兰两只手摩挲着黄铃儿的右手,轻叹一声。 黄铃儿露出了欢喜的笑,一如上山见到若兰的第一面,调皮、真诚。 “今日太晚,便在这里休息一宿,明日一早叫辆马车回学院。回学院后,我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禀告堂主,全凭堂主发落。妹妹,堂主对你关爱有加,我虽知刑罚堂内不通人情,有错即罚,但木槿她全程并未做过什么错事,届时,还请妹妹说上一说。” “师姐,刑罚堂规矩你我都知道。”黄铃儿回道。 若兰沉默,起身离开,“我去打壶热水。” 屋内三人看着若兰离去,黄铃儿这才喊过瘦猴。 “瘦猴,我知你现在心情很是不好,木槿生性单纯,屠夫一直暗暗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害,甚至杀人也不愿让她看。这件事情任谁都没有料到,你现在就是后悔、自责、恼怒,都没用。去吧,和白银一起,出门后一切听白银的,你若是不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黄铃儿‘恶狠狠’道。 瘦猴猛地抬头看向黄铃儿,眼中泪花点点,终是溢了出来。重重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白银抱着歉意对黄铃儿微微点头,手中又取出一粒丹丸递给黄铃儿。 “这生骨丹我还有两颗,这颗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不论今晚如何,明早我们一定归来。谢谢你。” 白银由衷谢道,随手将滑落的被子掖了掖,与瘦猴出了门去。 黄铃儿裹在被中暗自发笑,双手玩弄着方才白银递过来的两件物什,一件奇珍室兑换来的暴雨针器,一件南宫灵制作的二号联合毒剂。 却说白银二人出了门,一路往南疾驰。二人脑中皆是想事,一路沉默。 到了旺丰村附近,白银二人方才止住脚步。 “瘦猴,你现在应该很矛盾吧?一面是杀害屠夫大哥的凶手,一面是木槿的哥哥。” “此话何意?” “若是遇到木槿哥哥,我来杀。” 瘦猴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白银,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脸庞瘦削,眉宇间露出一股煞气,普普通通的脸上透着一股坚毅。 “刀疤脸的黑衣人,是你的仇人?” “不共戴天。” “你帮我杀,我帮你追。” “成交。” 话毕,瘦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兴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是矛盾的,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像往日任务那般出手果断,但越是临近村子,他脚步就越是缓慢。瘦猴身在其中不自知,白银在旁看的明白,故此说出上面一段话。 二人悄然进村,村中残留着一丝血腥气味。 白银二人对视一眼,血腥味很重,很不正常。 小心翼翼地从村北往村南探,整个村子静悄悄,一声犬吠都没有,家家亮着暗黄的灯,却无人烟气息。所过之处,门开窗破,好似被土匪抢劫一般。 这村子静的可怕,太过诡异。 白银越走心中越惊,心中越凉,只觉得周身不住有寒气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瘦猴疑惑地看了白银一眼,白银回了一个无事的眼神,胸前紫玉散着暖意,手中墨染紧了又紧。 “走,从那边绕到村南。”白银指了一个方向快速走去,瘦猴在后紧紧跟随。 二人在夜色中极速赶到村南,从一堵破墙后探头往外看。 天色很暗,今日是月亏时分,大片云朵遮住了仅有的一丝月光,眼前是一片朦胧,没有一点烛火,也没有一丝亮光。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二人惊了又惊。 云动了,露出一丝月光,照在村南地面。 白银左拳狠狠捶在身旁地面,一个小坑霎时出现。 瘦猴心中也是悲愤,不忍再看,狠狠道了一声畜生。 他虽经常外出任务,手上人命不知几何,但他所杀之人皆是有命案在身,证据确凿,当杀该杀!但在这没有战争的太平世界,他何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无辜杀戮,这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整个村子!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眼看去有的人眼睛都未闭上,如此惨状如此凄凉的场景,他平生第一次见。往日只听闻暗界之人心狠手辣无视人命,今日一看,瘦猴心中对暗界恨意陡生。 两人沉默,忽然,那堆尸体旁一个草垛中突然探出两颗脑袋,露出两张惊恐无措的脸。 白银一个健步上前挡在两个孩童身前,柔声说道,“你们是这村子里的人?” 那两个孩童乍见白银奔来,心中更是惊恐,“你,你是谁!?我告诉你,我爹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手,你,你要是敢欺负我们,我让我爹把你拎起来扔在天上!” 稍大的孩童颤抖着厉声喝道,他身后一个小一点的哆哆嗦嗦的孩童也探出脑袋附和了一句,“就,就是,你最好离我们远,远一点。” 这二人应是这村子里一户人家的两兄弟,躲在这草垛中刚好避过一劫。哥哥正搂抱着弟弟,满眼‘凶狠’的瞪着白银,越瞪越狠,身上竟也不抖了。 白银鼻头一酸,差点落了泪来。 “白银,这些人已经过了六个时辰,那伙人应该走远了,再追,怕也追不到什么。”瘦猴此刻反倒放弃了追踪,反过来劝白银。 白银轻轻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递给两兄弟。 “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是行走江湖的侠客,今日刚巧到了此地,饿了吧?快吃吧。” 那弟弟眼睛盯着馒头,哥哥两手仍抱着弟弟,警惕地看着白银。 白银见状,从两个馒头上各撕了一块送入口中。 哥哥这才伸手接过两个馒头,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将馒头掰成两半,自己留了一半,其余的都给了弟弟。 “你,你真的是爹爹说的江湖中的大侠?你没有骗我们?”哥哥问道,眼中怀疑已是少了很多。 “嗯,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村子发生什么事了吗?”白银仍是柔声问道。 哥哥扭头看了弟弟一眼,见弟弟正狼吞虎咽,方才扭过头来,小声地跟白银说。 “大哥哥,你是个好人,我跟你说,你不要跟我弟弟说。你答应了,我才告诉你。” “好,哥哥答应你。”白银同小声说道。 “早晨,村子里来了个漂亮姐姐,后来又来了一个黑袍子的坏人,他把姐姐打伤了,但是姐姐逃掉了。” “再后来,再后来,这个坏人就把村子里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都绑到村南来,爹爹偷偷把我和弟弟送到草垛里来,还让我们不要出声。我听到,爹爹在骂那群坏人,哭声,叫声,我不敢出声,也不敢探头看。就听到那群坏人不住地说‘见了面就得死’‘快点解决去天山’。” “大哥哥,村子里的人,是不是,是不是...” 这个不过八九岁的哥哥声音哽咽,努力让自己不出声,泪水已是从脸颊两侧滑落,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白银轻轻搂过哥哥,宽厚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弟弟的脑袋。 第210章 村中惨案 缓缓平复心中情绪,白银方才松开手。 “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记得你爹爹穿着什么衣服吗?”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将他们葬在此。” 白银一一问询,这两兄弟是旺丰村一户姓吕猎人的孩子,哥哥吕平风,年方九岁,弟弟吕平雨,年方七岁,母亲生弟弟时难产而亡,家中只父亲一个亲人。 事发之时,这两兄弟被他爹爹藏在此处,而他们的爹爹,除了是旺丰村的猎人,还是村长,面对暗界的人,他自不能躲,却没想到,暗界的人如此不留情,竟将整个村子男女老少数十口尽皆屠戮。 这些无辜的人白银一一探查过,皆是一刀毙命,并非魔功发作,而是正常清醒状态下的屠戮。白银又见屠村,心中对黑衣人愈加仇恨,如此畜生行径简直没有人性可言! 瘦猴默默与白银搬运这些无辜的人,在村子附近寻了一片林间空地,挖了近两个时辰,方才挖出可葬下众多人的大坑。 将村中人尽数搬进大坑,独留吕村长一人。 此刻,吕平风正跪坐在自家爹爹身前,吕平雨一日惊魂未定,馒头入口已是沉沉睡去。 “爹,风儿会照顾好弟弟。爹常教育风儿为人正直善良,不可伤害好人,风儿无不谨记。但是,今日有坏人杀了爹,杀了婶婶伯伯,连沈爷爷和小花妹妹都没放过。他们是恶人,是大恶人,风儿要为爹报仇,要为村子里的婶婶伯伯报仇!爹,您不会怪风儿的,对不对?” 吕平风抽泣地说着,脑袋低垂,不敢直视靠坐在自己面前的爹爹。 吕村长不知是否在天有灵,紧握的左拳竟慢慢松开,手掌心赫然一个血迹圆圈。 吕平风见了圆圈惊呼一声,白银二人立刻赶来。 “嗯?人死了六个时辰,骨骼早已僵硬,硬掰只断不软,左手成拳怎会突然松开,真是奇事,平风,手掌心这圆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白银问道。 “嗯,这是爹与我们玩的游戏,方形代表正屋,方形中一点代表偏屋,圆圈代表的是屋后地洞。”吕平风呆呆出神。 “看来,吕村长是早有预测,知晓有此劫难,故意在掌心留下印记,兴许地洞中有留下什么。”白银叹道。 “呜哇!” 吕平风突然大声痛哭,方才那般坚强,在弟弟面前都能强忍,如今见了熟悉的印记,睹物追忆,竟是无法控制。 这撕心裂肺的痛哭,让白银和瘦猴很不好受,纷纷背过身去。 “这两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瘦猴问道。 “带回学院。” “你要教他们武功?” “到时再看,眼下他们无父可依,有家不能归,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们。” “也好,如此大仇,不知这两个孩子会怎样。”瘦猴叹气道。 “血债血偿,定要手刃他。”白银冷声说道。 瘦猴疑惑地看着白银侧脸,从客栈出来,白银脸上便有恨意,只是他心中杂乱,一直未询问。如今看来,白银与那刀疤脸黑衣人应是有着深仇大恨! “大哥哥,谢谢你,谢谢你们。”吕平风不知何时停止哭泣,转过头来对着白银二人猛地磕下三个响头,咚,咚,咚,沉闷,有力。 磕罢,吕平风起身背起吕村长,小小的身子不知从哪里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两百多斤的力量压在身上,摇摇摆摆地挪向大坑,小心地将父亲放在坑边。 坑比他人高,下了坑,就够不到,在坑上又放不下。 白银悄然来到吕平风身旁,轻轻将吕村长抱起,脑袋示意吕平风下坑。这九岁的小小少年眼中露出感激,忙下到坑中,双臂高举,小心地接过白银递过来的吕村长。 这过程极缓慢,两百多斤的重量,不是一个九岁少年可以轻易接住的。 小半刻钟,吕村长安然躺在坑中,吕平风跪在坑边,又是三声响头,眼眶发红,泪已是流干。 白银和瘦猴二人将坑填平,象征性地放了三块石头在大坑旁,石上无字。 月光从云中透射而出,落在石头上,落在大坑上,今日是月初,正是月盈之日。 吕平雨在草垛中睡得安稳,吕平风也未打扰他,白银取了一件衣服给他盖上,吕平风又感激地谢过白银,带着二人往地洞去。 地洞入口在一座茅草房后的草垛中,从外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草垛,家家屋后都有堆放,平日引火取用。 钻进草垛,下到地洞,别有洞天。 地洞八米长四米宽三米高,头顶脚下两侧墙壁皆是用打磨后的石板覆盖,门口处有两盏煤油灯,其中一盏正燃着。 白银提起煤油灯走在前面,地洞中家具只有一座书架,一张方桌,两条长凳,一张矮床。此外就是里面一个角落堆放的杂物,竹篓、碎布、长木、铁片皆有。 近到桌前,桌上空无一物,只一角有些刻痕。 仔细看去,有两排,第一排三个实心圆圈两个空心圆圈;第二排一个实心圈四个空心圈,其后一个竖线,再后面两个空心圈三个实心圈,似是一组暗号。 “三排一十七列。”吕平风脱口而出,跑向书架。 书架共五排,每排都摆了些书,两本书之间皆立着一固定木板以作阻隔,间隔不一,两米宽的书架上粗看之下有上百木板。 吕平风迅速找到第三排一十七块木板,往里一推。 书架缓缓往左移动,动了半米方才停下,露出其后一个小隔间。 白银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色,这小小的村子竟然还有这样一位熟练机工的人存在。 隔间里放着一个小册子,一封信,几张面额一万的轩辕币,两个玉佩挂饰。 吕平风颤抖着取过两个玉佩挂饰,抚摸着挂饰上的风雨二字。 许久,他方才想起身旁还有白银二人,连取过那封信,拆开信封。 ‘风儿、雨儿,你们见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已是不在了。男子汉,不要哭,人谁无一死?爹不过是去找你们娘唠唠嗑。风儿,爹不在,你要照顾好弟弟。雨儿,你也要乖乖听你哥哥的话。’ ‘隔间有两枚玉佩,刻了风雨二字,本想等你们长大些...现在不得不提前。玉佩上有一旋钮,左旋三圈,玉佩内会有一条小卷掉出,此卷为我吕家世代传承技法《机工巧木》。爹走后,你们当努力研习,不求报仇,只需将自己照顾好,将我吕家的技艺传承下去。’ ‘风儿你总问爹有这么厉害的手艺为何要在村中待着,不去城里住。爹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我吕家从中洲跨海而来,隐匿东洲数十年,终未能逃脱,命也,命也!’ 信封中写了七页,吕平风越看越惊,惊讶之余又有崇拜之意,白银二人不便看信,只看吕平风脸上除了悲痛还多了一丝认真。 看罢,吕平风将自家身世几页递给白银,白银越看越惊,眉头紧锁将信递回。吕平风再将其折好送回信封,又将隔间所有物品取出,把书架还原,与白银二人退出地洞。 “大哥哥,谢谢你,如果大哥哥不嫌弃,我,我可以给大哥哥研墨端茶驾车,我什么都能干,希望大哥哥带上弟弟和我。”吕平风突然转身要跪。 白银连将其托起。 “起来!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后莫要轻易下跪。” “大哥哥是答应平风了?” “我问你,你想报仇吗?”白银忽问道。 “想!”吕平风嫩声掷地有声。 “你要如何报?” “爹留下了一卷《技工巧木》,我只要多加研习,就能造出厉害的武器,做出厉害的陷阱,让那些大恶人全部掉进陷阱。” “好,你是个聪明机警的孩子,我相信你。不过,我有言在先,仇要报,心不可恶,你可明白?”白银声音微沉道。 “平风明白,爹与大哥哥说过同样的话,平风技艺有成,绝不会伤害好人。”吕平风竖起三根手指指着天说道。 “今日太晚,你便与你弟弟在草垛中休息一日,明早我带你们离开。” “谢谢大哥哥。”吕平风脸上露出一丝丝喜色,紧紧跟在白银身旁,他总觉得跟在白银身旁非常有安全感。 月亮东斜,夜已深,周围一片静悄悄。 吕平风兄弟两依偎着睡去,白银和瘦猴则站在不远处的林子中。 今日白银所为,瘦猴一件件皆看在眼中,白银与他想象中初出茅庐的小子完全不同。沉稳、自信、通情、机警,面对自己的飞刀,他不眨一眼;面对副堂主重伤,他稳重平静;面对屠夫大哥被杀的事实,他早有猜疑;面对屠村情景,他愤怒;面对侥幸躲过的兄弟两,他温柔体贴。 瘦猴自愧不如,白银在他眼中并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更像一个阅历丰厚的老者,再不济,也是个中年人。 瘦猴却不知,白银之所以成为如今这样,十四岁时的变故是起点,三年的浪迹是锻造,学院的半年,则是精炼。他渐渐冰冷的心被学院唤醒,他冷眼看人间的态度因学院而变,是东洲学院将他压在心底的柔情、热忱、侠义渐渐唤醒。 二人就这样立在林中,一句话也不说,沉默是此刻最好的状态,他们都需要好好打算接下来的事。 第211章 暗号 次日,天蒙蒙亮,白银二人一人背着一个吕家兄弟离开。 吕平雨仍在睡梦中,流着口水,惹得瘦猴一阵逗弄。吕平风早已醒来,趴在白银背上,两只眼睛定定看着旺丰村慢慢变小,藏进林子,泪水不禁又流出眼眶,慌忙擦去,鼻子已是通红。 “大仇得报,再行归来。” 白银察觉背上动静,轻声言道,吕平风两只小手紧了紧。 日子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凉,太阳还未冒全,南风县的街道上寥寥几人,甚是清凉。白银二人进了县城,疾速往南风客栈去。 一路颠簸,吕平雨依旧睡得很香,不知梦到什么,小嘴里不住地流口水,不时还砸吧几下。吕平风则沉默不语,脑袋搁在白银宽厚的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了客栈,白银扣响黄铃儿的门,屋内传来铃铛般的脆响,屋内黄铃儿躺坐床上,身旁是梳妆完毕的若兰。 “咦?这两个孩子是...”黄铃儿问道。 见白银扭头看了看背上孩子,若兰起身,“我带他们去隔壁,瘦猴,你去找辆马车,等一会我们就离开这里。” 吕平风乖巧地跟着若兰往隔壁去,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白银笑着点了点头,方才松开抓着门框的手。 “这个孩子似乎对你很依恋。” “昨夜我与瘦猴赶往旺丰村...”白银将昨夜之事细细说与黄铃儿。 黄铃儿听罢,脸色微寒。 “真不知暗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任由手下人如此放肆!数十年前,暗界遭武林联盟打压清剿,界中人十不存一,当初联盟盟主心软,放走了其中几个高层人物,本以为他们会知痛悔改,谁知现在变本加厉,屠村之事竟也做出,当真猪狗不如。” “暗界中人是否皆是如此并不知晓,但那刀疤脸的黑衣人绝对是良心泯灭之人,旺丰村惨案就是他出的手。”白银眼中闪着寒芒,胸中尽是恨意。 “从他的实力来看,在暗界中大小也是个人物,他的功力虽比我高些,但也不是不可敌。既然他要往天山,我们便还有机会。天山地形复杂,人员鱼龙混杂,无论是易容、下毒或是其他手段,总能将其拿下。可惜我受了伤,要调养半月方能行动。”黄铃儿说道。 “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作为银铃组合的铜牌杀手,这点冷静还是有的”,白银露出一个笑容,“当务之急是你先养伤,在此期间我会做一些佣兵任务,至少得把这铜牌换成银牌,这样才不拖了银铃组合的后腿啊。” 黄铃儿嫣然一笑,将白银给他的针筒递还。 白银也不客气,好歹也是三千五百贡献值换的。 “哎,你也不客气一下,就这样拿走了。”黄铃儿玩笑道。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你说的,那二号联合毒剂我就不还了。” “拿去拿去,你眼馋了那么久。” “白银,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嘶——”黄铃儿连捂了捂左肩。 “受伤了还这么冲动。”白银摇了摇头。 “对了,这两个孩子送回学院后你打算怎么办?” “先让清宁姑娘带着,平风年纪虽小,但已是有了自己想法。至于平雨,据平风说,他这个弟弟能吃能喝能打,你也看到了,才七岁就长了一副宽厚肩膀,长大了一定和铁牛差不多。不管怎样,他们年纪尚小,在外不安全,与那些孩子还能有个伴。平风倒不用担心,就是平雨,他现在还不知村中的事。” “唉,苦了这两个孩子。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里竟然还有中洲隐匿的机枢世家,中洲吕家的资料暗网中也有涉及,这吕家先辈中有一机枢高人,所做机枢器具变化多端极为精妙,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只是数十年前,暗界大肆活动时为其波及,家道中落,在中洲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是来到了东洲这小小的一个村子。”黄铃儿叹道。 白银皱眉,“依你看,暗界是否事先知晓吕家后人藏身于此,故而将其杀害?” “应该不会,吕家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就是不想卷入武林纠纷,行事肯定小心翼翼。而若是暗界事先知晓其身份,必然对其有所求,也不应将其就此杀害。直接杀了,白费了时间还得不到好处。” “或者,他们本就不是来寻人而是来取物,物取不着,便将人杀害。”白银想了想道,他自己不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暗界的人想得到那卷《技工巧木》?”黄铃儿皱眉,“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为了一本书就屠了一个村...” “暗界已不是几十年前的暗界了,暗界活动如此频繁,每次出现,要么为了奇物要么为了功法秘籍要么为了离间,只要能壮大自己消耗别人,无所不用其极。还有天山一事,动静如此之大,所谋不小。暗界这些举动,不像是有计划行事,或者说,计划并不充分。暗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白银眉头紧皱分析道。 “你这么一说,暗界倒真像是在谋划一件大事情,从暗网收集的情报,暗界近来在西洲、北洲、南洲以及中洲活动甚是频繁,频频传出某处出现修魔者的消息,五洲之中算起来我们东洲是最平静的一个。” “越是平静,水越是深,动静恐怕会越大。” “东洲学院因先辈缘故,在五洲学院中当处于首位,数十年前镇压暗界,东洲学院也是出力不小,暗界恐怕是对学院有所惧怕,故此没有大作动静。” “不管怎样,提升实力要紧。” “嗯。” “副堂主,马车已经备好,若兰姐和两个孩子已经在车上等着了。”瘦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 官道上,两匹高头大马吃力地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一个‘千’字,标示着这辆马车是千里马车行所有。路上行人抬头看着白银一行人离去,眼中皆是有着艳羡。 千里马车行最低租金也要一万轩辕币,每多一匹马要多加一万,瘦猴租的是二等千里马,一匹马三万轩辕币,押金十万,按天给钱,不足一天算一天。 瘦猴在外驾着车,白银等人则在马车内坐着。 “铃儿姐,你还有那酥酥糖吗?太好吃了,雨儿还想吃。”吕平雨砸吧着嘴,奶声奶气地晃着黄铃儿的袖子。 黄铃儿莞尔一笑,手指轻轻点在吕平雨的脑袋上,“你这个小家伙,怪不得长这么大个头,不仅能吃,还挺会撒娇。” “痛痛痛痛痛,铃儿姐,你把雨儿弄痛了,雨儿要两块酥酥糖才能好。”吕平雨憋着嘴。 “平雨,不要闹铃儿姐,铃儿姐身上还有伤。”吕平风再看不下去,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贪吃,和黄铃儿认识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几块糖勾了魂去。 吕平雨哦了一声,乖乖回到哥哥身边,让白银三人啧啧称奇。 “好了,逗你玩的,给,这还有两块。”黄铃儿笑着将剩下的两块糖递给吕平雨。 吕平雨连接过谢过铃儿姐,“哥,给你一块。” “哥不吃,你吃吧。” “平风小家伙,姐姐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吃呀?”黄铃儿又问道。 吕平风扭头不语,黄铃儿一路上不断逗弄着吕平风,但吕平风一听到黄铃儿称他小家伙他就不干了,扭头表示不理。 “好好好,不是小家伙,那我叫什么好呢?平风小弟弟?平风弟弟?平风弟弟,喊这个好吧,你就告诉我,桌子上那个暗号为什么是三排十七列呗,你看姐姐所有的糖都给平雨了。”黄铃儿故作哀求道。 白银在一旁哭笑不得,眼下情景,吕平风不像是个孩子,黄铃儿倒像是个孩子一样。 “铃儿姐只要答应不叫我小家伙,我就告诉你。”吕平风提条件。 “没问题,姐姐向来说话算数。”黄铃儿连连点头。 “我跟你讲,你可不能跟别人讲,爹爹与我说,这是秘密。” “好,姐姐保证守口如瓶。”黄铃儿凑过脑袋。 “我跟你说,爹爹把零到九这十个数字每一个数字都用五个圈表示,从左往右,一实为壹,二实为贰,至全实为伍。实转空,一空为陆,二空为柒,至全空为零。相邻数字以竖线分隔以示区分。”吕平风悄声说道。 “嗯,哦?厉害,啊?哦,原来如此。”黄铃儿表情极为丰富,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明悟,两个眉头上跳下收有趣极了。 “厉害!这暗号谁想出来的,简直是个天才,不懂的人绝对晕晕乎乎的,就是空心实心一不小心就会搞混。”黄铃儿拍手叫绝。 “实心空心就是代表的图案,空心可填实,实心不可成空,若是改一改,把空心改成短横也是不错。”白银插嘴道。 “咦?白银你也知道这暗号的含义?”黄铃儿奇道。 “我偷听到的,哈哈哈。” “嘁,我就说嘛,这么巧妙的暗号,图形看着简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谁知道空心实心还是短横竖线代表什么,肯定是一头雾水。”黄铃儿鄙夷地看了白银一眼。 吕平风心中则是讶然,他年纪虽小,但心思玲珑,再回想当时白银在地洞时的表情,便知白银早已是猜出暗号含义,心中更加佩服,暗道大哥哥好厉害。 “平风弟弟,再给姐姐讲讲,还有什么好玩的暗号。”黄铃儿突然对暗号感兴趣,一脸期待地看着吕平风。 “还有一个十五节手指的暗号。” “十五节?” “人手不是十四节骨头吗?哪里来的第十五节?”黄铃儿疑惑道。 “大拇指为起点,由下往上,第一节手指为一,第十四节手指为十四,第十五节手指,大哥哥,你猜猜第十五节手指是哪一节?”吕平风忽转头问白银。 吕平风心存较量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白银的眼神,少年郎总爱比一比,无伤大雅,白银嘴角微微一笑。 “方才空心暗号如何,第十五节手指便如何。” 吕平风惊呼,“大哥哥你好厉害。” 第212章 众人关心 马车走了一天半,方才抵达晨鸣山脚,瘦猴往晨鸣郡还车,白银三人徒步上山。 以月份来算,已是冬季,但以气候来讲,此时应是秋末。 平风郡落叶纷纷,官道两旁不时能见到落叶飘飞,而晨鸣山上树木葱郁依旧,除了微风乍冷,一片景象毫无秋末之凄凉。阳光透过密叶,仍像六月初来时茂盛。走在山间,仿佛还是夏天。 三个大人两个孩子皆不作声,耳畔是微风,以及树叶的簌簌声,脚下零星几片落叶,绿意尚浓。踏上上山之路,便是试炼之旅的开启,于白银于吕家兄弟,皆是如此。 山路蜿蜒十里,两个孩子走的气喘吁吁,脚下发软,额头冒汗,若兰为他们准备的小衣服已是微湿。 白银三人皆未出声,也未搭手,若这十里山路都走不完,也就不用上山了。 吕平雨走的累了,想停下歇息,白银三人并不等他,自走自的节奏。 吕平风连拉住弟弟,一边安慰一边言说山上有更好吃的,吕平雨果真小孩心性,听得好吃的三个字,力气立马又来了,摆着两个膀子,嘿咻嘿咻喊着口号往山上走,惹得白银三人莞尔。 大半个时辰后,五人到了山门,‘东洲学院’四个墨字在阳光下闪着光。 平风平雨两兄弟已是累瘫,听说可以休息了,一屁股坐下,背靠背喘着粗气。 一路上山,两兄弟几乎未停过脚步,这十里山路对白银三人来说只是漫步,但对这一九岁一七岁的两个孩子来说,绕来绕去总也走不完的路就是巨大的挑战,长度暂且不提,这坡度虽缓,走到山门也有百米之高。 “看到这四个字了吗?日后你们便在这里生活修炼,修炼有成之日,便是下山之时。” 白银肃声说道,吕家兄弟抬头看向门匾上四个大字。吕平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吕平风则是握紧了小拳头,眼中露出一抹坚定。 上得山去,黄铃儿与若兰往刑罚堂去,白银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认亲。 梦萝、南宫灵、黄诗澄等在学院的陆陆续续都来到梦萝小院见了见这两个孩子,在众多大哥哥大姐姐的关爱中,两个孩子初时显得窘迫不安,紧紧握着白银的手,过了片刻才渐渐放开。 尤其是平雨这小家伙,见了生人不敢搭话,熟悉了之后撒娇不止,惹得一众哥哥姐姐欢喜不已。相对而言,平风便持重许多。 白银将事情经过简述与朱明,朱明拍着胸脯承诺保证好生看护这两个孩子。 “对了,新原郡认识的那个赵钰你还记得不?”朱明说道。 “记得,他怎么了?” “他前日到了安平城,找到了六子,放了几卷书和一封信就走了,六子留他不住,书卷和信今日刚到,在我院中。” “走,看看去。”将吕家兄弟交付给清宁,白银跟着朱明离去。 朱明从房内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其内整整齐齐放着三叠书稿,书稿上是一封牛皮纸信封,封面写着白兄亲启。 取过信封,翻了翻箱中书卷,卷内内容多有新原、安平字眼。 打开信封,掉出白纸墨字信纸一张,其上写道。 ‘白兄:许久不见,安好?’ ‘离别之夜畅谈萦绕于心,钰久不能忘,心心念及白兄所谈之新原西市、安平木城。故马不停蹄近达西市,又车马疾行远至木城。西市果如兄所言,屋舍多错落破败、市人多贫穷褴褛,其内偷摸不乏,然其人心善淳朴,对钰多有相助。身处污地心仍可如泥中之藕,钰佩服。木城依是,城以铁木环绕,其内多有阱陷,曾见一狐蹿入其中,单箭而亡。至于城内,屋舍井然、百姓和善,人之善善而市井和睦,当真人间平和之地也。言不及书,详述以墨,期兄改查。’ ‘祝好!中洲历二四七年十月二十八日夜于安平城有木客栈。’ 看罢,白银将信小心折好送回信封。 “赵兄言辞真切恳恳,这书稿我是不得不看喽。”白银拍了拍身旁的小箱子。 “不过这赵公子对环境的描写、事件的看法与一般人迥然不同,文采也是上佳,他之前所留书稿我也有看,笔墨优美不失诚恳,言辞凿凿有证可依,读来顺畅不已,拍手叫好时常有之。这样的书稿不流传于市当真可惜,啧。”朱明微微摇头。 白银瞥了朱明一眼,“想高价卖是吧?没门,高价卖了,那些市井百姓估计都不会买。” “哎哎哎,我可是真心觉得赵兄文采斐然、经历丰富。”朱明连拍着胸脯说道。 “打住,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白银忽然说道。 “胖了?怎么会呢,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忙得晕头转向,吃饭都来不及,哪里会胖。”朱明回道,眼珠子转向别处。 “我说你啊,数钱数到手发软了吧?这些书稿我留着没卖,是因为这些都是赵兄呕心沥血之作,即便要装订发表,也得与他先说一说不是?眼下我无要紧事,便先紧着这件事来。今晚我就开始看,赵兄言及不日将到晨鸣,届时尽一尽地主之谊,再将书稿递与他看,岂不是两全其美。”白银头头是道地说。 “随你,左右也不是我答应了赵兄要将此书传遍东洲传遍五洲。”朱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好你个朱明,成成成,回去我就看。赵兄这游记写的颇有小说的味道,若是能改成评书应该能卖的更好。” “正是正是,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赵钰游记》。” “不妥不妥,书名还是等赵兄到了由他定夺。” “随便随便,反正你快些看,看完提提建议,天宝斋那边的事我还要跟进一下,这便走了。对了,暗界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现在太壮了,当心被他们暗中宰了。好兄弟,给你个提醒,灵儿最近又研制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朱明走到门口,忽扭头说了一句。 “滚滚滚。”白银冲着朱明努嘴。 “不仅身体发胖了,胆子也肥了。”白银嘴角带笑,心中暖暖的。 将小箱子送入戒指,回到梦萝小院,吕家兄弟已经被清宁带到侯强的小院去了。当初朱明给侯强买了个名额,学院给分配的院子一直没怎么用,眼下刚好给一群孩子住。 “要我帮忙吗?”弯镰悄然出现在白银身旁。 白银愕然,这家伙还真是神出鬼没,见了面招呼也不打,上来就问要不要帮忙。 “保护好朱明,平日无事,帮清宁姑娘照看照看孩子们也好,还有,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怪吓人的。”白银笑道。 “好,有事吩咐。”弯镰脚下一点,又没了踪影。 白银摇头,这佣兵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进到院中,梦萝迎了上来,手中拎着一个布袋。 “给,一些增益丹药,还有灵儿最近研制的稀奇古怪的丹药,每一颗都有药效说明,自己看着用,别搞混了。” “拿着呀,放心,不要钱,权当是上次你为我们兑换药草的报酬吧。对了,灵儿说这里面有个什么四号毒剂,药效不稳,让你小心点用。”梦萝见白银不接,又开口道。 白银心中一暖,鼻头微酸,接过布袋,正待开口道谢。 “对了,这是我和灵儿需要的药草,也不是很紧急,你要是有贡献值就给兑了,标星号的都是学院存量较少的,别忘了啊,可惜每年只能换十万轩辕币,要是能换个一千万,就不用你东奔西跑做任务了。没事了,我炼丹去了,澄儿说她在小院等你。”说罢梦萝也不多停留,转身进了炼丹室。 白银嘴角扯了扯,这些人今天怎么了,一个个这么好心,又好像在躲着自己。 摇了摇头,将布袋收入戒指,往黄诗澄小院去。 到了院子,不见黄诗澄也不见画橙,只有满园子的兰花香和大柳树下的两把木藤椅。 见黄诗澄不在,白银寻了一把藤椅坐下,从戒指中取出箱子,取过里面的书卷翻看起来。先前赵钰所留的四卷书稿他其实已经看过,并印刷了一份写上标注批改等。 要说赵钰文采,着实不错,就是说辞有些晦涩,市井百姓他不爱听这些。你看那些个评书,叙述介绍、人物情景,多是白话,其中押韵、成对、古文则是点缀,醒木一敲、关子一卖,引人入境。 这些改动白银自己虽也能改,但他精力有限,必然有些缺漏,黄诗澄倒是能改,但她也有事要做,一时可改,长久便不可改,且这书稿一旦要改,最好是一人改,两人改,风格不一,便没了整体性。 却说白银一心扑在书稿上,全然没注意黄诗澄已在他身后看了许久。 只见黄诗澄啪的一声,抬手拍在白银肩膀。 白银身子一抖,手中书卷差点丢了出去,反手抓住黄诗澄的手。 “好啊澄儿,你都学会吓白银哥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银手拍椅把,脚下用力,一个转身绕过藤椅,来到黄诗澄身后,拦腰抱起放于藤椅之中,双手握椅把,俯身缓缓贴过去。 黄诗澄两手抱住肩膀,缩成一团窝在藤椅深处,故作惊恐道。 “呀,白银哥哥,你,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要吃了澄儿吧。” 白银见状,心中突有一股燥热上涌,鼻尖黄诗澄的体香萦绕,牙齿暗暗咬了咬舌尖,堪堪将燥热压下。 “真是个小妖精。”白银心中暗道。 “怕了你了,呼,澄儿怎么这么诱人,我真恨不得一口咬下去。下次若还这样,我真是要控制不住了。”白银轻吻黄诗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而后坐在另一把藤椅上,一只腿压在另一只腿上。 “嘻嘻,就知道白银哥哥最好了。”黄诗澄红着脸从大大的藤椅中探出身子。 “平风的事,澄儿从铃儿姐姐那儿听说了,朱明、梦萝、灵儿、弯镰,也知道了。”黄诗澄偷偷打量着白银。 第213章 清宁 白银想起今日众人关心的反应,不禁一笑。 “怪不得,我就说今天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热情,就连弯镰这个平日一句话也不说的家伙都主动来找我。这件事早晚也得知道,现在知道也好,暗界的人四处寻宝猎人离间,你和朱明他们也得小心些。活动的越频繁,马脚就露的越多,总有抓住他的那一天。” “那个刀疤脸...”黄诗澄小心问道。 “应该是,早晚会抓住他。” “暗界的人无孔不入,白银哥哥要当心。这些书稿是什么?”黄诗澄问道。 “这些是赵兄昨日送过来的,新原卷和安平卷,我正准备将其修改成白话印刷售卖,朱明催了我很久,再让他催,他怕是要把我关在小黑屋改。” 黄诗澄莞尔,朱明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澄儿你来看,赵兄这些书稿用的都是古文,百姓们肯定不愿看这些。改成白话,通俗易懂,再用语言润饰,读之朗朗上口,这样一来百姓就爱读了,甚至可以改成评书小样,百姓闲杂之余听上两曲,岂不美哉?只是我改得了一时改不了所有,若是书稿积压,印刷售卖也不便...澄儿可有人选推荐?” 白银将心中想法与黄诗澄细说,黄诗澄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白银哥哥要是想改白话,应早些与澄儿说呀,清宁姐姐饱读诗书,古今兼有,来学院这段时间,总是往藏书阁跑,血老头对她都赞誉有加。院中那些孩子都是清宁姐姐教导的,古今典故、野史轶事,清宁姐姐都是随手拈来。”黄诗澄连说道,言语间尽是夸赞和佩服。 白银双眼放光,“还有这等事?太好了,没想到清宁姑娘竟是一位学者。走,我们现在就去。” 收拾好书稿,白银连拉着黄诗澄往侯强小院去,不,现在不能叫侯强小院,应该叫清宁小院。 到了小院,已是下午。院墙外种了些竹子,院墙里开了一个菜圃,种着时令蔬果,山上温湿度正适宜,已是冒出许多绿意。 除了菜圃,院子正中还栽了一棵柳树,树下一个长桌,桌子两边各放着许多木凳。院子角落、房门两旁皆有些盆景植株,整个院子活力无限。 “清宁姐姐。”黄诗澄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姐姐可能和孩子们到山中去了,每日下午姐姐都要带孩子们到山中徒步,认识一些植物和动物,也会教他们一些生存技巧。” “澄儿也去过一次,教的东西多种多样。比如遇到一棵竹子,姐姐便会给孩子们介绍竹子是如何生长的、竹子的典故、竹子的用途等等,听来很是有趣,越听越是入神,也不觉得枯燥,有时还会抢着问。” “白银哥哥是不知道,那些孩子问的问题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竹子为什么这么细、草儿为什么是绿色的、鸟儿会不会游泳,和他们待在一起真是其乐无穷。” 黄诗澄似想起当日情景,不禁笑出了声。 “清宁姑娘真是位好老师,这么小的孩子,若是整日坐在学堂背着一本厚书,全没了孩子的样子,倒像是一群未来的教书先生,枯燥无比。”白银赞道。 “嗯,不过清宁姐姐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姐姐过目不忘的本事。姐姐说她现在的知识,大部分都是藏书阁里看来的呢。不仅如此,姐姐的字也是隽秀,好看的很。”黄诗澄不断夸赞。 白银直言弯镰这个佣兵雇的值。 二人在院中坐了约有半个时辰,院外方才传来清宁和一众孩子的欢笑声。孩子的声音清脆可爱,午后的困意也被驱散。 “大哥哥,澄儿姐,你们也来听清宁老师上课吗?”吕平雨从一众孩子中跳出,奔向白银。 白银蹲下笑着摸了摸平雨的头,“大哥哥找清宁老师有事,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和其他小伙伴玩得好不好?” “好,清宁老师声音可好听了,那些孩子都和雨儿玩,雨儿现在是大蘑菇,要保护他们这些小蘑菇。”吕平雨两只胳膊竖起搁在脑袋上,摆出一只蘑菇的样子,惹得白银二人哈哈大笑,直说可爱。 “好了,大家都走累了,现在散开休息,不要跑出院子哦。” 清宁让一众孩子散去,吕平雨也跟着那些孩子四处奔跑,幸好院子够大,八个孩子玩起来才不显得拥挤。 不过画橙可就惨了,被这些孩子东摸摸西看看,一个个好奇的大眼睛就没眨过,平雨还想爬到画橙身上,被画橙一个扒拉轻轻坐在地上。 吕平风则乖巧地坐在长桌旁,手中取过一本书看着。 白银看向清宁,清宁身上依旧是自己缝制的布衣,朴素而精巧,加上她温婉的气质,完全不输丝绸锦布的富家小姐。 “院中只有一些凉白开,白公子莫要见怪。”清宁递过两碗白开水与白银二人。 “澄儿,清宁姑娘为何单让我不要见怪,却不让你不见怪呢?”白银笑着接过碗扭头对黄诗澄说道。 黄诗澄掩嘴一笑,“澄儿与清宁姐姐是姐妹,姐姐自然不会对妹妹说见怪。白银哥哥初次到访,姐姐总得客气些。若是姐姐不客气,怕白银哥哥以为姐姐是不知礼数的人。” “原来如此,大家都是朋友,清宁姑娘不必如此。” “对的对的,姐姐有所不知,白银哥哥对于朋友都是坦荡自有,至于礼节一般是自动忽略。要是碰到朋友间礼节很重,白银哥哥就会坐立不安,就像现在这样,有些话就不好开口了。”黄诗澄解释道。 “公子对清宁有救命之恩,清宁满是感激,这些礼节清宁日后会多加注意,不过这称呼,还是以公子相称更妥当些。”清宁回道。 白银见状也不强求,哪有刚接触就好的跟哥们似的?和朱明初次见面还打了他一顿,待久了就好。 “也罢,我观你院中绿植遍布、竹梅相印,颇有田园之风,还有这桌子,这手工应是罗大哥打造的吧?如此雅致别院,我这里刚好有一套碗筷用具。” 说罢,白银从戒指中取出木灵界换的十套碗筷,木质,一套里有筷子一双、木勺一只、木碗一只。每件都有些许雕刻,所刻之物不一,有竹、兰、梅、叶、树、石等。十套,刚好九个孩子和清宁一人一套。 清宁见这十套用具如此精致,心中欢喜,但于礼数,不好直接接下。 “清宁你这个样子是没有拿我当朋友呀,这就让我很头疼了,我要拜托你的事是说出来好还是不说出来好,澄儿,你说我是说好还是不说好?”白银一手扶额做苦恼状。 清宁见此,已是知晓白银对朋友见许多客套礼节很是烦扰,当下也不拘泥于古礼。 “公子如此随性洒脱,怪不得言哥对公子多加赞叹,倒是清宁太过客套了。这十套碗具如此精致,公子真要送给我和孩子们?”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既然是送给你和孩子们的,就是送给你和孩子们的。好桌配好碗,好碗配好筷,绝配。”白银笑道。 “谢过公子,公子方才说有事寻清宁,不知是何事情?”清宁问道。 “此事不急在一时,你先看一看这碗,觉得这雕刻如何?”白银俯身,黄诗澄则好奇地看着碗。 清宁取过一只筷子,手指摩挲一端刻痕。 “刻痕颇有神韵,抚之圆润细致,与清宁在书上所见雕刻大师的作品也是不差,但这些刻痕又非精心雕刻,似是随手而刻,线条虽清晰,组合起来也有其形,但有些凸出与现实之物并不相符。可是,这凸出的一丝又挑不出何毛病,真是奇怪。” 清宁果然是纯净之人,能看出线条之神韵、雕刻之随意,心思如此细腻,赵兄的书稿交付于她正是明珠遇巧手。 “好,清宁你果然是巧手慧心,如此细微差别也被你捕捉到了。”白银赞道。 “公子过誉了,清宁只是将此与书中做比,书中的雕刻清宁尚未见到实物,恐有偏差。”清宁谦虚道。 “这些用具你就收下,木制的不容易碎,也方便清洗,至于上面的雕刻,只是这碗的附加,纯粹图一好看。你若是研究雕刻,这一件盒子也送与你,盒上雕刻与碗筷之刻形虽不同,理却相通。” 白银又取出一个木盒递给清宁,清宁连谢道接过。 “公子方才所言之事,可与清宁细说。” “我有一位好友,欲要游历五洲,将风土地貌、人文自然、奇闻异事、世事看法记录在册。册上所记丰富无比,我便想要将他这些书稿印刷出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但是我这位好友书写爱好古文,你也知道,百姓多愿看白话。刚好澄儿与我推荐你字迹隽秀、精通古文,又写的一手好文章,这才过来。这一卷是最新的安平卷,你可先看看。” 白银递过一卷书稿,清宁接过翻阅,手眼不停,翻页的声音持续不断,几十页的蝇头小字,清宁不过一分钟便翻阅完毕。白银眼中尽是惊讶地看着黄诗澄,黄诗澄抱以‘我就说吧’的表情。 “看完了?”白银不确定地问道。 “嗯,书中所记人物事景所用辞秀美不失壮阔,写景写人多有不同,景状描绘重气势,人物书写偏细致,其内趣事也颇多。这四十八页的书稿若是翻成白话,百页也是装盛不下,这位书写者当真是个趣人妙人。”清宁不住夸赞道。 白银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先震惊清宁之记忆速度,后震惊清宁之见解想法,自己只是提了一嘴翻成白话,清宁看完书稿便已是在心中筛检勾勒出白话所需以及最终成稿。 “那这件事...” “公子若是放心便交给清宁,这一卷公子可于两日后来取。”清宁捏着书稿,爱不释手,书内所记所言,与藏书阁中散记颇为不同,糅合各种事迹,安平城成了一个整体,虽有些缺陷,如政治、制度等等,但此书毕竟为游记。 “好,这里还有其他五卷,一并给你,这些都是印刷版,可尽情删改,原文若有不妥或是可改也可标注在旁。赵兄不日将到晨鸣,两日后我来取第一卷。”白银如释重负道。 “赵兄就是写这游记的人吗?” “正是,你要是想认识,待他到来,一并前去。” “有劳公子。” “小事,倒是这改书是一项持久的大工程。” “赵公子写多少,清宁便改多少,如此佳句频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游记,清宁能够改之,当是清宁之幸。” “这些话,你可留着当面与赵兄说,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白银走后,清宁长吐了一口气,与黄诗澄笑谈起来,果然女孩还是和女孩聊得来。 第214章 白胡子老头 当日,白银去了一趟试炼塔,一路破风,从五层三阶一直打到五层六阶,最后在五层七阶第九轮惨败。 只有两丈长宽的平台,一秒钟九道风刃,持续一分钟。白银若是以最佳状态来闯,也不是不能通过,只是那样太过耗时,且升一名降一名都是虚的,知道自身实力如何便足够了。 取过腰牌,六个小时的试炼时间只剩下两小时十三分钟。 “嘶,学院的钟是不是坏了,怎么刚来没多久就过了四个小时,这个门能不能把时间吐出来的。”白银恨恨想到,每次看到腰牌上为数不多的时间,白银都要咬牙切齿一番。 “小子,酒不错,东海之行效果不差,身法还得再加强,大爷当年你这个年纪,那腰力可比你好多了,你可知十里八村街北巷南都流传着你张大爷我的...” 白银逮了空,终于从张大爷胳膊下溜出,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就不该买那么烈的酒,这张大爷看着挺能喝一人,没想到一小瓶酒就醉的稀里糊涂。 理了理发皱的衣服,抖了抖身上的酒气,白银换上一身黑衣,着一斗篷盖在脑袋上,往晨鸣郡城疾速而去。 子时,这里的夜静悄悄,月亮隐在云朵背后,街上没有一丝人影,白银在屋顶上跳跃,兔起鹘落间,来到东市一间小房子前。 ‘砰砰砰’,门环敲打在木门上。 “夜已深,不接客。”屋内传出一少年声音。 “告诉你家大人,有肉可吃。”白银沙哑道,有肉可吃在佣兵联盟是指有任务可交。 佣兵联盟的任务领取的地方并不能抽取提成,只有交任务的地方才可提成。郡级任务虽有,但都是些小鱼小虾,没多少肉。 各郡的联盟分部,平日运营要靠自己,每月还要定期上缴,上缴的数额不是取百分比,而是具体数字。当月若是提升不够,便要自己贴钱,若是提升多,那就赚了。 屋内少年开了条缝,见白银黑衣黑斗篷,也没说什么,让开半个身子,白银闪身入门,少年关门。 “客官,有多大肉?”柜台后一老者抚着一尺长须问道。 白银微微皱眉,瞥了眼柜台上的两瓶酒,这屋内的酒气也太重了。 “五只鸡,十几只臭鱼烂虾不值一提。”白银将身份腰牌递给老者看了一眼,寻了个座开口道,仍是沙哑的声音。 “哦?那可真是不少。”老者抚须的手没有任何停顿。 佣兵联盟内有个不成文的分类,郡级任务统称为鱼虾,即便是赏金很多的也是鱼虾。洲级任务按金牌、银牌、铜牌分别称为鹅、鸭、鸡。有些人会将鸡再细分为雏鸡、母鸡、公鸡,分别对应初级、中级、高级三级分类。雏鸡一口、母鸡喝汤、公鸡吃肉。 白银见老者模样,眼角不自禁抖了抖,这老头看着年龄不小了吧?佣兵联盟里下放来暂替的?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老者努了努嘴,少年将白银身旁的黑布袋取过,探头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对老者点了点头。 “客官好本事,一只雏鸡两只母鸡两只公鸡,白十七这个代号倒是第一次听说。”老者笑眯眯道。 “日后会经常听说。”白银回了一句。 “呵呵,好,年轻人底气足,一应酬金总共是七十八万三,初次见面,老朽求个缘分,小童,取八十万。” 少年依话取了八十万交给白银,白银也未客气,不要白不要,不要钱,还做什么佣兵? “老丈豪气,进阶任务,老丈可有?” “呵呵,进铜牌的任务,老夫这里没有。不过,进银牌的任务,老朽倒刚好有一件。”老者抚须看着白银。 白银眼角微皱,这老者不简单。 佣兵联盟名言规定,每升一级要做进级任务,每升一阶要做进阶任务。 白银身份腰牌上那个‘习’字,老者不会见不到,每个郡分部见习佣兵进阶铜牌佣兵的任务都不会少。按理说,白银是应该先进阶到铜牌初级,再通过两次进级和一次进阶才能到银牌初级。 而这老者直接跨过两级一阶的考验,直接许给白银一个铜牌进阶银牌的任务,可见这老者在佣兵联盟内定是有大权力者。 “老丈莫不是消遣在下,联盟手册里可没有跨两阶的任务。”白银冷声道。 手册中言明,下一级佣兵进阶可通过击杀上一阶佣兵,或完成同等难度的任务达成进阶。也就是说,白银可通过击杀铜牌佣兵来进行进阶,也可通过完成相应难度的任务进行进阶。 但他至多只能到铜牌,要想到银牌,也有这两种方式。只不过,铜牌高级佣兵可有两种方式选择,初级、中级只能选择击杀银牌杀手进阶。 “客官莫动怒,老朽敢说此话,自有老朽的依仗,客官只需决定接下与否。” “若当真如此,倒省了事,老丈且说说看。” “击杀一个银牌杀手。” “呵,老丈还说不是消遣在下,十七不过一见习佣兵,即便杀了银牌佣兵,也无法跳跃铜牌。”白银言道。 “客官说笑了,客官已是铜牌佣兵,击杀银牌佣兵,自然成为银牌。”老者笑眯眯道。 白银大吃一惊,连取过身份腰牌,定睛一看,名字上方那‘习’字不知何时已被抹去,换了个‘铜’字。 扭头看向老者,老者依旧右手抚须,一脸笑眯眯。 “是那个时候,他拿起了身份腰牌,大意了。” 白银仔细回忆进门种种,递出腰牌时,那老者故意以手来探。只是,他怎知自己不是诓他,没有肉故意说有肉? 心中对老者忌惮,白银暗暗运劲,“老丈真是好手法,十七佩服,老丈既已为十七备下好肉,十七若是不接,岂不是对不起老丈?” “呵呵,客官今日是巧了,碰上了新鲜的肉。” “既如此,老丈也无须卖关子,且说肉质如何。”白银不愿多待,遂问道。 “击杀晨鸣林风。”老者吐出一人姓名。 “晨鸣林风?晨鸣郡守手下四大将之风将?”白银皱眉。 “正是。” 沉吟片刻,“这肉,十七自认没这么大胃口,老丈好意却是打了水漂。” 击杀林风,开什么玩笑。晨鸣郡守是自己师叔,那就是自己人,他手下的人,还能是外人? “客官倒是谦虚,老朽可是听说,晨鸣失火当日,客官与林风已有一战,险胜。”老者眼中冒出一缕精光,直盯着白银。 白银稳坐不动,迎着老者目光,“晨鸣失火十七倒是听说,至于老丈所言,却不知是哪位客官。” 老者抚须盯了白银半分钟,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似要将白银看个精光。白银只觉得额头渗出了汗,缩在黑袍中的手上出现一枚短针,狠狠刺在虎口。 “原来不是那位客官,倒是老朽搞错了,小童,从我房里再取二十万给十七客官凑个整数。”老者眼睛再行微闭,对小童吩咐道。 “老丈人老眼花,此为天地规则,将十七与那人认错,也在情理之中。这二十万,权当是进阶任务的酬金。老丈还是寻个进阶铜牌的任务吧。”白银接过二十万开口道。 他不确定老者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真是身份,仅管对自己的易容伪装很自信,白银心中依旧是没底,只觉得自己被老者看了个精光。这是一种感觉,这感觉并不一定为真,但这感觉一旦出现并持续不走,时间一久,便会露出马脚。假的也成真,届时后悔便晚了。 “无碍,这新鲜的肉十七客官吃不得,留存的肉还是吃得的。”老者慢悠悠道。 “哦?” “击杀晨鸣王炎。” 白银不答,起身便要走。 “我家大人与你说话,你这人一声不吭便要走,是何意?”小童一个闪身到了门前堵住白银。 “老丈莫不是以为十七是泥捏的?”白银背对老者冷声道,心神凝聚,随时准备逃离此地。 “小童,回来。小童年纪小不懂事,老朽给客官赔礼道歉了。既然这块肉客官不喜,也还有其他肉可选。”老者仍抚须道,说是道歉,也只是口上说说。 “老丈身在晨鸣,手中大肉莫非是风火山林四将?若是如此,十七便不奉陪了。”白银抬脚,一手触碰房门,这老者太过危险,此地不宜久留,白银一刻也不想待。 “客官请看。”老者手上一挥,一枚飞刀直钉在门上,飞刀下,扎着一页纸。 白银心中暗骂一声,吓死老子了。 方才老者出手,白银心神全部跳起,欲要躲避,待飞刀破空而来,感受其轨迹,白银这才没有多动。幸好来之前在试练塔泡了四个小时,对风刃飞刀一类的物件感知极其灵敏,飞刀脱手一瞬间,白银便已是判断出其方向。 虽说如此,后背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拔掉飞刀,取过信纸,甩手将飞刀掷回,手腕之力尽数附着飞刀上,这一甩手,当有九成力,方向与来路丝毫不差。 白银此举也是想试探试探老者功力,只听飞刀‘嗖’的一声冲去,‘叮’的一声脆响,‘嘭’的一声落在柜台上,老者不知何时,已是在身前竖起一块铁板。 白银满是无语,你功力这么深厚,有必要用铁板挡吗? 打开信纸,看其内容,同是击杀银牌佣兵,嗜血虎三个大字单独列在最右侧。不知怎地,白银忽觉得这字迹很是熟悉。 瞟完内容,将信纸折好送入怀中,白银头也不回,推门而去。 “三日内,奉上鸭肉一只。” 第215章 原来真是你 刑罚堂内。 “铃铛,抱歉这么晚来找你,屠夫大哥的事...” 白银离开晨鸣分部,一路疾驰到刑罚堂,分部那老者深不可测,白银心中多有忌惮,故此来找黄铃儿询问一番。 “已经禀告给堂主,各个分堂也是知晓了。”黄铃儿略显憔悴道。 “若兰和木槿...” “师姐被堂主送往天丹宫,跟随紫萱师叔学医半年,之后下山治病半年。一年内,至少要救助百姓一千人。木槿已经醒来,她还是无法接受事实,堂主将她关在地牢中了。至于最后如何处置,我也不知。” “你的伤好点了吗?” “紫萱师叔给我看过,三日内不可大动,七日内即可恢复。” 白银沉默,脸上露出愧色。 两位姐妹被牵连,又受到如此处罚,虽说并未废除武功,也未关押死牢,但毕竟是受了罚。怪不得黄铃儿如此憔悴虚弱,今晚来的真不是时候。 “别担心,我没事,等我好了,一起去天山。你这么晚来找我是什么事。”黄铃儿开口道。 “堂主呢?” “下午便不见他。” “佣兵联盟的晨鸣分部你去过吗?” “去过,怎么了?” “里面主事的那个一尺长白胡子老头你见过吗?” “一尺长白胡子老头?没见过,往日接待我的都是一个长发中年人,嗜酒如命,邋遢的很。” “这可奇了怪了。” 白银将今晚之事细说与黄铃儿。 “既然有此机会,便先接着,省得一级一级往上升。至于这白胡子老头,可能是东洲分部派下来监察的,也可能是正常轮换。佣兵联盟为了不让分部主事与当地势力暗中通气,会不定时进行轮换。如果还不放心,可以问问堂主,堂主怎么说也是曾经的金牌佣兵。”黄铃儿提议道。 “这个点去打扰也是不好,那人既然没有恶意,我只小心些好了。”白银沉吟片刻回道。 白银离去,刑罚堂上冒出两个人影。 “一尺长白胡子老头,林师弟,你的伪装术是越来越好了。”风扬负手笑道。 “师兄过誉了。师弟的伪装,已被白银小友识破了。”林书捋着胡子回道。 “哦?” “破绽有三,屋中酒气、出手手势、纸上字迹,原本这些并无破绽,铃儿一说,破绽便有了。” “铃儿这小丫头,真是个鬼精灵。” “呵呵,白银小友同是不错,想来他之前已是有所怀疑,并未确认,所以来此问询,开口便问我在哪里,后生可畏。” “白银这小子心细如发谨慎如斯,我很喜欢,如此这样,天山之行我也能放心些。” “以后是后辈的天下,但现在,还需要师兄主持大局。” “木槿那个丫头,你要如何处置。” “反思两日,和瘦猴组合。” “这些孩子,个个不让人省心,还是孙通这小家伙好,两年前带回来就没让我操心过。”风扬摇了摇头,林书笑着捋胡子。 却说白银回到住处,立于院中,心中已是轻松许多。 林堂主所言三处破绽,正是白银有怀疑的三处。 白银初次到访,屋内小童本说不接客,听得自己有言‘有肉可吃’,即刻便开了门,仿佛就等在门前一般。 进了门中,那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刺的鼻子难受。酒气如此浓烈,柜台之人却是一位胡须干净衣着整洁的老者,这不是怪事吗? 至于出手的手势,加入利刃那日,林堂主将刻有自己姓名的利刃甩出,袖袍发出的声音与分部中所听别无二致,那手腕的一声脆响,太明显了。 林堂主写字不爱提钩,左钩右钩他都不爱,一笔下滑,到底为止,如此奇怪的字迹白银初见时便记于心中。而老者在佣兵令牌上所留‘铜’字,便是钩,天下间可还有如此相似的字迹? 轻松归轻松,但总有一种被人掌控在手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白银很不舒服。 白银正凝神思索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抬眼看去,拎着棒子的毛脸家伙,不是孙通还有何人。 “白银,你可让俺老孙好找,俺老孙还以为你被哪个龟孙暗害了,急得俺老孙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找了一圈,就差出东海、上天山、越南洲去找你了。你倒好,回来也不跟俺老孙说一声,幸而俺老孙见到了武林告示,这才知道你已经回了学院。千赶万赶,还是让你先走了,可气死俺老孙了。”孙通一屁股坐下,如意棒抱在怀中,扭头看向一边。 白银不自禁露出微笑,“找我作甚?” “俺老孙听闻你杀了人,自知你是被人冤枉的。又听说是什么魔道中人,你说说,这魔道中人的武功如何?你与他战了几个回合,谁输谁赢?”孙通扭头对着坐下的白银问道。 “好啊你,原来你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找人切磋。” “没有没有,你的安危有黄师妹他们担心,俺老孙的担心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俺老孙寻思着,你被人造谣又没出面反驳,定是被那魔道中人击败了,这才四处寻你。说说,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到处都有你的气息,俺老孙的鼻子差点让你给造坏了。”孙通摆手道。 白银翻了个白银,鼻子坏了也赖我,你的鼻子在你脸上,关我什么事。 “不讲不讲,没什么好讲的。”白银闭眼。 “嗤嗤,白银,你要是不讲,今晚咱们就切磋,你可答应俺老孙,每月十五在李焱院子切磋,你仨月没出现,还欠着俺老孙三次切磋。”孙通起身做势便要打。 白银无奈,这孙通不依不饶撒泼赖皮的本事可说是炉火纯青,偏偏人家还生了个通灵的鼻子,走到哪里都能把你逮着。 “要讲也可以,不过,你得把你这鼻子借我用一用。”白银眼珠子一转,俯身说道。 “鼻子?俺老孙就这一个鼻子,借给你俺老孙岂不是没鼻子了,不借不借。”孙通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白银一头黑线,孙通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没说让你把鼻子给我,只是让你嗅一嗅物件,找一找这东西是谁的。” “这可不好找,这物件上人的气息微弱的很,俺老孙也不一定闻的出来。” “没关系,闻不出来也打。” 孙通这才咧开大嘴,接过白银递来的信纸,鼻子一靠,往后一跳。 “白银,你从哪里弄来林老头的东西的?莫不是偷来的?俺老孙可告诉你,林老头的东西可不好偷,藏到哪里他都能给你弄出来。”孙通一脸讶然道。 白银收回信纸,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你还莫不相信,俺老孙初到山上,院长让俺跟着林老头修行。林老头你也知道,整日就知道读书教人,死板的很。俺一有不对,他便教训俺老孙。” “俺跑到哪里他都能把俺找到,俺老孙跑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他就追了俺老孙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每次都追到俺老孙筋疲力尽,他这才下来,给俺老孙身上抹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烫的要死,死去活来。所以说,俺老孙对林老头的气息熟悉的很,这东西绝对是他的。”孙通信誓旦旦道,他见白银皱眉,以为是不相信他呢。 “瞧你这样子,我信你,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现在想通了。来吧,不是要切磋吗,走,去天明宫,切磋这种事情,当然是人越多越好。”白银说罢往天明宫去,也不管此刻已过子夜。 孙通拍手叫好,“正是正是,这种好事情不能忘了李焱”,拎起棒子跟着白银一同去。 当晚,天明宫火焰冲天金鸣阵阵喊声不止,若不是天明宫峰高,若不是李焱院子偏远,定有人从睡梦中惊醒,拎着刀就上去了。 火光与声音从一点多一直持续到三点。 李焱最是悲催,睡的好好的,睁开眼就见两张大脸出现在眼前,借着月光,一张毛脸一张黑脸,牙齿发亮,吓的李焱双拳直出。待见到是白银二人,气不打一处来,切磋也不看个时辰。 气憋不住了咋办?那就放啊! 取过烈焰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剑劈砍,见谁砍谁。 孙通见状就兴奋了,嗤嗤挠着胸口,大笑着挥舞棍棒,也不管对面是白银还是李焱。 白银见两人都打自己,越打越生猛越打越暴躁,自己也不留手了,冲着孙通一阵猛刺, 为什么刺孙通?说好的两人打李焱一个,你丫的帮着李焱打自己,这不是讨打嘛。 三人直打的天昏地暗,你一剑我一棒,乒乒乓乓,打到半途,各自武器丢到一旁,拳脚相向。 孙通皮糙肉厚,打的兴奋不躲不避,拳头坚硬如铁,碰啥碎啥。 李焱拳脚一般,接连中了好几拳,也不知是谁打的,幸而体质不错,未受重伤。 白银左闪右避,飘忽不定,见缝插针,拳拳到肉。 待院子平息下来,三人东倒西歪躺在院中,周围的桌子、椅子、盆子、罐子、木桶、水缸,能碎的都碎了。 李焱欲哭无泪,孙通四肢无力,白银闭目养神。 “我说你们两个,大半夜闯我院子,物什全都打碎了,得赔给我,十倍!” 李焱扭头左右看看,白银二人已是睡去,翻了个白银,无语闭眼,“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白银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原来真是你。” 第216章 恶林集会 次日,白银先行醒来,蹑手蹑脚地把孙通喊醒,放了两百轩辕币在李焱身旁,两人轻声退出院子,狂奔而走。 “俺老孙这腰怎么这么痛,还有这脸,嘶——白银,昨晚你是不是打俺老孙了。”孙通浑身酸痛,昨晚被打得不轻。 “还说我,瞧瞧,我这左边眼眶!说好的一起打李焱,你竟然帮着李焱打我。”白银一脸幽怨。 “嘿嘿,这不是打的开心,忘了。”孙通挠了挠头。 “得,我就不该叫醒你。” 二人分别,白银往自己小院去。 辰时,晨鸣山金鸣声响,李焱悠悠醒来,睁眼片刻便道不好,忙起身四望,白银二人果然无影,愤愤地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起身见到烈焰压着的两百轩辕币,李焱狠狠捏了捏手骨,咔咔咔咔响。 ...... 正午时分,白银躺在晨鸣城南百里外的一片林子中,无聊地打量着一片叶子。 林子叫恶林,顾名思义,这林子是恶人的林子。打架斗殴、杀人越货、藏匿罪犯、接头交易,无恶不有。 取出林老头给的信纸,对着阳光看去。 ‘嗜血虎,原名列虎,佣兵联盟银牌初级佣兵,擅用爪形武器,招式刚猛。经联盟查实,不日前,此人私自杀害雇主,并重伤抓其归盟的联盟成员。现,将击杀嗜血虎列为银牌进阶任务,击杀者可获得二十万轩辕币奖励。’ “纸上说,这里是嗜血虎的藏身之地,嗜血虎昨日在附近出没,应该是要回巢了,就是不知他巢穴在哪。恶林不愧是恶人聚集之地,一个藏身之处也搞得如此神秘,天机楼竟然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这条路是最靠近嗜血虎藏身的一条,等着吧。” 秋末时分,太阳落的早,眼下不过六点,天边便已经泛红。 白银眯着眼看着天,林中落了好些叶子,飘飘荡荡落在白银身旁。 突然,脚踩树叶的簌簌声出现。 白银悄然起身,从灌木丛后瞄过去,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不是嗜血虎。白银等这人过去,重新躺下,这是他见到的第七波人。 恶林还真是热闹,白银心想。 夕阳西沉,沉下半个脑袋,印的天边血红,林木的影子拖拖拉拉散在铺着落叶的土路上。天色已暗,恶林更加沉寂。 不多时,夕阳坠入山后,簌簌声再起,白银瞄过去。身高两米,身材魁梧,上身着虎皮,脚下踩布履,右臂纹白虎,左眼有疤痕,鼻梁高挺,面色刚毅,眼神凶厉。 “这嗜血虎不愧有个虎字。”白银心中赞道。 待嗜血虎走过灌木,白银方才露身,悄然跟在其身后。 将嗜血虎当作进阶任务原因乃是因其杀害雇主,又重伤联盟中人。佣兵规则杀害雇主是大忌,但也不是非不可。雇主若是先坏了规矩破了规则,佣兵奋起杀之并无过错,至于说重伤联盟中人,情况又不可知。 白银虽不知嗜血虎过往事情,但冲着这嗜血二字以及他的面容,白银决定跟上一跟。 至于击杀,至少也得闹明白该不该杀。 嗜血虎脚步沉稳,魁梧的身体每一脚踩下去地面仿佛都要抖一抖。他手中无火把,全凭月光行走,但这月光若隐若现,所照亮的区域不足三米。恶林之内林木众多,陷阱不少,若是不熟悉这路,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白银一路跟随,一边探查一边行走,初次入林,对林中事物不甚了解,幸而学了点陷阱之术,对可能存在陷阱的地方多加关注,免了许多麻烦。 二人一前一后在林中沉闷行走,走走绕绕约有十里,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洞口,大片亮光照在洞外。 亮光中人影绰绰,谈话声纷杂四起,似是有人聚会。 “莫非,这恶林中的恶人也是有组织的?为何情报里没有写。”白银皱眉。 若是嗜血虎单独回其藏身之地,白银还有计可施,大不了与其正面硬抗,以情报所言其实力,自己拿下他不过时间问题。但如今这样便不好办了,嗜血虎在众人中间自己不好下手,这么多人实力未知,贸然出手恐有大祸。 白银摸了摸易容后的脸,寻了个暗处静静等候,如此聚会定有组织之人,先搞清这些都是什么人再说。 陆陆续续有人进洞,衣着打扮不一,但个个都是简装便行,像山匪聚头。白银细细数着人数,从正午时分一直到洞内安静下来,共有七十六人。 “乖乖,真是山匪聚头啊,七十六人,若都是嗜血虎的实力,这恶林的整体实力可真不能小觑。”白银心道,落地无声,混进山洞,寻了个暗角侧耳听着。 “感谢各位接受江某的邀请聚在此地,此次聚集大家,乃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大家共同商讨。各位在恶林皆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仅恶林,即便是林外也小有名气。一支筷子易折,十支筷子刚硬;一条麻绳易断,十条麻绳强韧;一个人势单力薄,一群人无人敢欺!” “我们恶林,哪个兄弟单拎出来不是好汉?!但是,我们恶林为何被众多势力欺压,被众多势力造谣说我们恶林皆是恶人?!是因为我们人散!” “单说嗜血虎兄弟,佣兵联盟银牌佣兵,手下恶人数十,所救之人上百。数日前遭雇主欺诈威胁,奋起杀之,但佣兵联盟却发布击杀令,让他佣兵联盟内的人前来击杀嗜血虎兄弟!嗜血虎兄弟哪里做错了?人到咱脑袋上拉屎撒尿,咱还不能扯了他命根子?!天下哪有此理!” “嗜血虎兄弟何人,大家伙都是有目共睹,这样的好人却被林外之人称作恶人,真是岂有此理!我江某在恶林待了二十余载,恨不能杀到佣兵联盟总部,扯着那联盟高层的脑袋,让他看一看嗜血虎兄弟到底是不是恶人!但江某功力微末,有心无力,承蒙大家伙尊重,得了个恶林老人称号。” “今日,我江某再不能沉默,也不能辜负了大家给予的这称号。我已经活了四十八年,半辈子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咱们恶林的兄弟被人称恶人,不能看着咱们的孩子出去后被人喊小恶人。我的孙子,他今年才六岁,好心引导一个误入者出林,那人不知恩图报,反而将我的小孙子送报官府!此等行径,畜生不如!” “幸而嗜血虎兄弟出手相助,中途截下那人,不然,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自称恶林老人的江某人顿时老泪纵横,身旁有人上前安慰,台下众人也是出言不止,有骂那不知恩的误入者,有道恶林是该成立一个组织。 白银躲在暗中,眉头微皱,这恶林中人所言与外界对恶林的评价多有不同。林外人称恶林乃是恶人的世界,林中多恶人,宁可绕远也不从恶林中穿过。而这恶林老人却说林中人各个都是好汉,劫富济贫,除恶正道。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让白银也不敢笃定孰是孰非。 “可惜学院中没有恶林势力的消息,也对,这恶林本身就无组织,怎能算是一个势力。”白银心道,来之前他特意往藏书阁找了找,关于恶林的都是只言片语。 过了片刻,众人安静下来,恶林老人江某人再出声。 “江某失态了。” “江老,您是咱们恶林为数不多的老人,您有啥话就直说。”台下有人道。 “程家老四说的对,江老您就直说吧,兄弟们都听着呢。”有人附和。 “好,江某的意思是,咱们恶林联合起来,组成咱们自己的组织。”江某人说道。 “江老,您这想法先前也不是没人提过,您也知道,兄弟们来恶林也是因为恶林自由。兄弟们四处安家,想出林子就出林子,想进林子就进林子,往林子里找一块地,插一块牌子,安个家,这样就足够了。兄弟们不想着争霸武林,也不想着多么大富大贵,只求生活平静些。平时见到不舒心的,上去踩两脚,遇见不公平的,上前理论几句,遇上凶狠之人,咱习的这几手也能派个用场。”台下有人答道,字字诚恳,句句交心。 白银点头,这人还是很实在的,生活平静些,开个荒种个地偶尔上街看看戏,见了不平给个教训喊上两句,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图个自在。 “顾小牛,你可真没志气,咱们恶林中人就是善良散漫惯了,没了规矩约束,这才让林外的人觉得咱们好欺负。照我说,我们早该成立这个组织了,江老德高望重,就由江老起个头,做咱组织的第一把交椅。” “去去去,还第一把交椅,林大猛,你在山上被人赶下来,我们风林好心收留你,你现在还想着做你的山大王呢?江老,风林成立组织我没意见,但咱们这个组织,得像小牛说的,只为公道不为争霸,谁若是打着风林的称号为非作歹祸乱林外,可别怪我这二尺宽刀。再有,这件事您是不是该问问列老弟的意思?” 风林?白银皱眉。 “牛冲天,你说什么呢!我林大猛进了恶林从来都为咱们兄弟着想,何曾想过为了自己谋利?我提议江老做这个头头,那是江老德高望重又有谋略,大家伙信得过江老。就算我会为了一己之私,江老会吗?!江老在恶林待了二十年,他会吗?!”林大猛噌地起身说道。 牛冲天不甘示弱,顶着林大猛一米九的个子瞪着他。 山洞中顿时分作两派,一派不支持一派支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不相让。江老在台上一言未发,白银趁乱悄悄打量,只看到那台上江老细瘦身材、山羊胡子、三角眼。 “聒噪!”粗犷有力的声音在洞中响起,洞内顿时鸦雀无声。 第217章 被困 白银悄悄打量一眼,喊话之人正是嗜血虎。 “某生于此长于此,今年已是二十四年。这片林子,往先并不叫恶林,而叫风林。每当有风吹过,这林子里的树齐声奏响,声音脆耳宛若珠落玉盘,多有林外之人来此观光。林中人和善好客,对外来者热情有加,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位。” “林中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淳朴善良会给林外人造成杀身之祸。林外人往来不绝,风林内地形多变,山头上下来的人见此机会,四处安家打劫过往游客行人。久而久之,风林再无人敢踏足,林外也流传出恶林称呼。” 嗜血虎一字一句、一段一顿,两只眼睛直盯着台上江某人。 “唉,列老弟此言句句属实,我牛冲天可用脑袋担保。往先,风林人口不多,家家和睦,个个热情好客,咱风林又是块风水宝地,林外人也愿意来。林外人来的多了,那些个打坏主意的人也就多了,这些人冒充风林之人不说,还拦路抢劫。老天在上,这可是我们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的。老列叔去找那群人理论,你们可知怎样?硬生生让那群人打断了两条腿!天杀的!” “报案到官府,官府也不管,派了两三个娃娃兵顶个屁用!林子里的人不善武力,幸而那些人也未曾到村子里祸害。五年前,列老弟带着我们几个,将那伙祸害最深的人赶了出去,末了列老弟也未曾狠下心,你们可知,老列叔回来后躺了两年就走了?那时列老弟不过十岁!” “要我说,风林变恶林,都是那群外来人惹的祸。你们这群人都是近几年来的,对这些都不知道。江老,您是咱风林不多的老人,您是知晓当年是何场景的。”牛冲天声若巨雷,滚滚震进洞中众人耳中。 “牛大哥,原来还有这等事,那些人可真不是个东西!”顾小牛愤慨道。 “列老弟,我听你的,当年若不是你,咱们风林现在还不知道变成啥样。”牛冲天转向嗜血虎。 洞中众人同是如此,就是林大猛此刻也没有出声。 “江伯,您是看着某长大的,您应当知晓某的性子,您也知晓父亲的遗愿。风林不管以前如何,之后不得成立组织不得聚众闹事,风林,是自由之地,容不得恶人藏身,但也容不得己人变恶。” “成立组织之事,某认为没有必要,江伯若是心有热血,不若与大家一起,重建风林之名。” 嗜血虎声音毫无波动,嘴上喊着江伯,实则无尊长之意。 白银暗自称赞,这嗜血虎与信上所言相差甚远,如此大义公道,怎会是无缘无故害主之人。 “虎子,怎么跟你江伯说话呢?!你江伯自家孙子都让林外人给掳了去,若我们还是各做各事分散而居,岂不是让林外人各个击破?你这孩子小时候那么聪明,大了大了怎么净知道打架,不知道动脑子。” 江某人身旁现出另一个中年人,这人须发皆黑,身着赭红色长袍,胡须修剪精致,脑门子上有一疙瘩。 “刘算命的,列老弟如何说也是你能评价的?你被赶出风林十几年,列老弟好心允你重新回来,未到两月,你就是这幅嘴脸,哼!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净想着不劳而获,一肚子坏水。”牛冲天顿时冒火,怒视刘疙瘩。 刘算命是以前来风林的一人,平日里甚事不干,尽说些好听的话,扮做算命先生的模样。林中人善良,每日施舍于他,他就赖在这不走了。十几年前,老列叔见他屡教不改,遂将其逐出风林。 月前,这人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身像模像样的衣服,死乞白赖地粘着列虎求着留下来,留下来没多久,就搭上了江伯,不知是何居心。 “牛冲天,我忍你很久了。你不就是在风林长大,比我们这些外来的多待了几年吗?你牛气什么!整天对我们喝三道四的,我们虽然是外来的,但我们也是要面子的!我们哪个不是原先地盘的好汉?来恶林,就是看在恶林自由,无拘无束,官府管不着,大势力不爱管,其他山头的人看不上,咱们才来这的。咱们来这,是寻自由来的,不是来受你气的!还有,你刚才什么语气?这是刘叔,尊长乃是基本传统,你连这个都忘了吗?”林大猛顿时发声,一副大义凛然。 牛冲天不怒反笑,这林大猛从山上下来,在林子里不言不语,平日里也不见人影,眼下身后站了两人,胆子就肥起来。 “你笑什么?!”林大猛皱眉,身子往前便想动手。 洞中人多有劝阻,但以林大猛和牛冲天两人为界,显然是林大猛背后的人更多。 “住手!”列虎大喝一声。 只看他脑袋转向林大猛,林大猛脖子一冷,壮着胆儿挺着胸。 目光从林大猛身上瞟到身后众人,身后众人多有低头扭脸,只少数几个目不斜视。 再从众人转向台上江伯和刘疙瘩两人,江伯面色有些难堪,略显矛盾,刘疙瘩目光平静,负手而立,脑袋上的疙瘩在昏黄的火把中反光。 “江伯,您是一定要成立这组织?” 江伯瞥了一眼刘疙瘩,刘疙瘩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眼中还有一丝鼓励。 “虎子,风林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伯伯是真怕林外人再以什么剿灭恶人的名头进林子伤害大家,若是成立这个组织,遇到林外人欺负咱,咱也好有个照应。村子里的妇孺不少,若是咱都不在,周围的这些兄弟也能搭把手照应一下。”江伯苦口婆心道。 “某省得了。”沉吟片刻,列虎回道。 江伯脸上大喜,刘疙瘩倒是平静的很。 “不过...谁!”列虎猛地转身,手中立刻出现三枚石子,破空袭向白银藏身处。 白银暗道不好,方才石洞顶上有轻微声响,他便稍微往里靠了靠,不曾想,墙壁上的石头松动了,发出一道细微响声。就这一丝异响,便被列虎发觉。 眼看躲藏不得,洞外又有飞石、短匕飞来,同时还有两人举网以拦,不得已,一个侧身立在火光之下。 却说外洞守卫四人速度极快,眨眼功夫便到了白银身前,将白银围住。 白银抬眼观之,两人细瘦,手中拿着短匕,两人壮硕,空手握拳。 “什么人!胆敢闯恶林集会,先拿下再说!”刘疙瘩尖声道,列虎并未阻止,心中惊讶不已,此人已是在此多时,他缘何而来? 四人得令也不废话,抬手攻来。出手果断,招式狠辣,眼神凶厉,哪里是拿下,分明是要杀死白银。 见此,白银心中已是明了,这四人应是跟着刘疙瘩来的,看来,这刘疙瘩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作留手,但也不愿暴露自己身份,白银手中同样出现一柄匕首,正是程之玠留下的那把。寒光闪烁间,五人在洞中打斗起来。 那两个细瘦人各持一柄匕首,左右攻向白银双肋。一个跃起,左右匕首落空,白银脚尖点在二人手背,两人吃痛,匕首上翻,往白银刺去。一个后翻,白银加速冲向拦截的两个壮汉,三人四拳碰撞,咔嚓两声脆响,两壮硕男子捂拳哀嚎。 细瘦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讶,微微点头,近到白银身前。匕首仍冲向白银胸腹,同时左手从腰间甩出两只毒蛇。 细看之下,乃是两只黑环蛇,此蛇毒性一般,但其毒有麻痹之下,一旦中毒,半个身子很快便失去知觉。 白银暗惊,道这两人手段之狠毒。飞身后撤,二人欺身上前,三人退进之间,白银后背已是抵在石壁上,距离高台不过两丈。 见白银无路可退,细瘦二人眼中冒喜,手上动作更快,两条黑环蛇张着尖牙冲向白银,口中毒液喷射而出。 白银一个矮身避过毒液,手中匕首连挥四下,速度之快,细瘦二人只觉得眼前寒光闪过,脖子一凉,对视一眼,尽皆惊恐。手中匕首叮叮落地,捂着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银。噗通两声,躺倒在地,没了声息。 那两条蛇也被白银一劈两半,落在地上无力地扭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洞中灯火通明,打斗场景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但白银被逼角落,处在阴影之地,个中细节众人不得而知,只见寒光一闪,那两个追击者捂着脖子便躺在了地上。再抬头看墙壁处,哪里还有白银的身影,他早已闪身上了高台擒住了刘疙瘩。 白银是看出来了,今日这出多半是刘疙瘩主导,江伯稀里糊涂地跟着撮合,才将众人聚集在此。 擒贼先擒王,虽说刘疙瘩是个假王,那也是能影响一半人的假王,更重要的是,这刘疙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武之人,自是手到擒来,便捷许多。 众人回过神来,白银已是窜上高台,距离刘疙瘩不过半米,手中短匕已是伸了过去。 林大猛心中虽惊,嘴上不停,大喝一声提醒刘疙瘩。 刘疙瘩却仿佛没听见一般,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白银轻轻皱眉,心中微跳,感觉不好。 刘疙瘩扭过头来戏谑地看了白银一眼,脚下一踩,人往旁边一滚,凭空出现一个三尺长宽铁笼,高及洞顶,将白银困在其中。 第218章 洞中惊变 高台多杂草覆盖,白银一时不察,中了陷阱。 只是,这陷阱真是为白银准备的? 白银盯着这笼子,精铁打造,铁柱有婴儿拳头粗细,间距不过半尺,崭然一新,可真是个好笼子。 并不慌张,白银试着用手中匕首砍了几下,留下了一丝可忽略不记的刀痕。 “嘿,哪里来的隔墙小子,这笼子乃是精铁打造,你手中那废铁便不要想了,说,你是什么人!”刘疙瘩说道,眼中尽是得意。 白银嘴角带笑,这刘疙瘩当真是个小人,将自己困住便洋洋得意,自己还未开口,他便已是承认这笼子与自己有关。 “这位刘算命的,你这笼子可真是厉害,精铁打造,怪不得我这精铁的匕首也切割不开,佩服佩服。”白银开口言道。 “那是,算你小子识货,识相的赶快交代,姓甚名谁、何处而来、所谓何事,若是有半句假话,哼哼,这里的兄弟可都不是吃白饭的。”刘疙瘩凑近笼子虚眯着眼说道。 白银收回匕首,两手鼓掌。 “刘疙瘩果然是未雨绸缪早有所料,事先为在下准备了这精铁笼子,此等未卜先知之术,不愧是刘算命的。” 白银疙瘩二字脱口而出,台下牛冲天一派不禁哄笑,刘算命的脑袋上有婴儿拳头大的疙瘩,可不是刘疙瘩嘛。 列虎并未发笑,定定看了白银几眼,白银此言是在提醒自己,笼子,是为自己准备的。 “哼!不知好歹的小子!大猛,把你的刀拿来,半仙我今天要让这小子吃吃苦头。”刘疙瘩扭头看向林大猛,林大猛道了一声好嘞,将手中宽刀递过。 “小子,你方才挺能耐的,我带来的四个人,两死两残,好手段,好毒辣,可见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善人,定是外来者想要偷听我们言语,以便告知林外人。依我看,你就是林外人派来的探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疙瘩面色发红,手中宽刀直指白银鼻尖,大有一股将白银劈做两半的架势。 白银只看着列虎,并不搭理他。 列虎与白银对视三秒,扭头看向刘疙瘩,冷声道。 “这笼子,还有洞外四人,是什么意思。” 刘疙瘩顿时发懵,一时兴奋倒是忘了这洞中还有列虎存在,眼珠子一转,已有说法。 “额,嗨,这四人是叔在外游历追随叔而来,叔便带着他们到咱恶林来了。这不,今天集会,我就让他们在洞外候着,若是有别人打扰,即刻通知我们。至于这笼子,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你也知道,恶林中的人鱼龙混杂,许多人都没见上几面,难免有人对组织这事不满,暴起发难,叔这也是为了你江伯着想。” “江伯,这些事情,您都知道?”列虎看向江伯。 江伯欲言又止,嗯啊额嗯,喉咙里似有东西卡住一般,眼神不住瞟向刘疙瘩。刘疙瘩此时也没了招,咳嗽了两声,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笼子这事我知道,这四个人没听说过。” 事已至此,江伯也不知如何是好,开场时的激昂愤慨大义凛然,此刻全部化作嗫嚅。 他本就不是搞事情的料子,被刘疙瘩一阵溜须拍马,心中当村长发号施令的梦想又燃了起来,又听刘疙瘩说的头头是道,还拍着胸口信誓旦旦说万无一失,这才脑子一热搞了个恶林集会。 眼下他心中已是后悔不已,恨不得扇刘疙瘩两耳刮子,当年竞争风林村长,他没争过列虎父亲,逞什么能,抽什么风,活了半辈子还不服气,非要跟这个没安好心的刘疙瘩搅在一起,现在好了,在外来者面前丢了相,狗屁的德高望重,那都是风林原本的人没将他做过的事抖出来。 江伯脸上写满了后悔,但后悔已是晚了,台下众人见他这副样子,哪里还能不知,他这是虚有其名,和刘疙瘩合伙来骗自己这些人。 果然,台上洋相一出,林大猛身后一群人零零散散挪到了牛冲天和列虎背后,只有他那几个一起来的兄弟牢牢站着。 牛冲天此时摇头不语,平日里见了面唤一声江老,那是真心把他当作村中老人,眼下自己个把自己个往火坑里推,这哪里是人能拉上来的。 众人的动静都看在江伯眼里,他局促不安求救般地看向牛冲天和列虎,此事一出,他这张老脸也是没地搁了。他倒没关系,但家中的小孙子难免听到闲言碎语。 列虎越是沉默,江伯越是局促,刘疙瘩虽也不安,但面上还是平静,不动声色将那两个壮汉喊道自己身旁。 “咳咳,虎子啊,这组织的事今日既然谈不拢,改日再谈嘛。今晚大家伙都累了,这天色也不晚了,不如今晚就先回去,大家都仔细想一想,成立组织百利而无一害,明晚八点,咱们还在这里聚头。”刘疙瘩出言。 列虎并不答话,直勾勾地盯着刘疙瘩看,直看的刘疙瘩浑身发毛。 “列虎兄弟,刘先生说的不错,这组织之事并非小事,而是关系到我们每个人,关系到我们恶林的大事,大家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 林大猛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刘疙瘩看的他心里发慌,他知道刘疙瘩的秘密,也知道刘疙瘩背后的人多么恐怖。 这群人各有心事,倒是没注意笼中白银,白银是将众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列虎一直坐在正中的石头上,从进洞到现在从未动过,面上也是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江伯从初始的挺胸抬头变作现在沉肩躬背,一看便知是被刘疙瘩坑了。 刘疙瘩脸上平静,实际上耳根子下面的皮一直在跳,鬓角已是有汗,只是这火光昏黄众人尚未发现而已。 林大猛,这个人也是被刘疙瘩诓过来的,被山头的人赶了下来,心中不平,还想着山大王的梦,身后跟了几个面色阴狠的喽啰,是个狠人,也是个能忍之人。 牛冲天,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江伯要成立组织,他便说了要求,列虎言说不支持,他便不吭声,但他还是挺列虎的,是个好人。 顾小牛,他应该代表了大部分外来者的意思,这些外来者不论什么原因,来到风林扎下根来,多半也是想着自由些,不用交税也不用受气,清闲自在。 若这些只是恶林中的事也便罢了,关键是白银注意到,林大猛看刘疙瘩的眼神,竟然有些忌惮。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白银已是试探过,刘疙瘩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林大猛,就是他身后随便一个喽啰,刘疙瘩也不是个。但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人,竟然让林大猛如此忌惮,或者说,恐惧。 除此之外,刘疙瘩手下能有四个武功还算不错的人跟随,也是奇怪,这四个人中还有两个擅用毒蛇的阴狠之人,这就更奇怪了。 种种迹象表明,刘疙瘩背后有人,且不是一个小势力。 不管怎样,眼下还是恶林自己的事,白银一个外人,不便插手,旁观便好。 “江伯既然不知全情,定是有人暗中教唆,江伯前些日子丢了孙子,被人钻了空子,这才聚集大家到此商议联合之事。”列虎开口。 江伯感激地看了眼列虎。 “既然江伯不知全情,你可说说全情?”列虎慢慢扭头看着刘疙瘩,刘疙瘩的汗珠终于滑进背上。 ‘咕噜’咽了咽口水,刘疙瘩舔了舔嘴唇,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嘴唇干涩,多年未见,列虎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势,这是刘疙瘩未曾想到的。 林大猛低头不语,自己话该说也说了,队该站也站了,列虎何人,他往日多是耳闻,从未见过,如今这个样子,显然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刘疙瘩迎着列虎的目光,他想闪躲,他想看别处,但两只眼珠子不听自己使唤,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列虎的眼睛,似乎那眼睛里有什么吸引他的。 白银眉头微挑,这列虎,不简单,银牌初级绝对不符合他的身份,至少也是高级。 约有十秒,刘疙瘩终于不再慌张,也不再发抖,他平静下来了,平静的宛若一个死人。 “事情原委,都说出来。”列虎说道。 刘疙瘩目中无神,机械般地张嘴吐出一个一个字。 “月前,我遇到一黑衣人,他说只要我回到恶林,将众人聚集到此地,之后会给我一千万轩辕币。还给我派了四个人,说是保护和协助我...” 白银眼睛大睁,不待刘疙瘩说完,左手凭空出现两柄飞刀,直接甩向刘疙瘩身后两个壮汉咽喉,同时右手取出墨染,用力劈砍铁笼,大喝一声。 “火药,快走!” 列虎听言,心中大惊,未有怀疑,手中利爪飞出抓住洞口两侧,双臂高举,大喝一声快走。 牛冲天最先反应过来,带着众人慌忙往洞口去。 刘疙瘩尚自失神,其后两个壮汉对白银的飞刀不躲不避,嘴角一咧,脚下狠狠一踩,高台上除了白银所在笼子迅速下陷,两个壮汉架着刘疙瘩钻进地道,反手扔出两袋火药。 ‘轰隆隆’ 洞内多处石头炸开,碎石漫天飞,洞内众人只出了一半,洞口便被一巨石堵死。 声响并未停止,封死的洞中,洞顶,开始抖动。 第219章 破土而出 列虎见众人乱做一团,心中焦躁,又不知怎办,莫名地转头看向白银。 白银已是从笼中逃脱,见巨石封死洞口,一时半会是打不开了,头顶又开始抖动,定是刘疙瘩一群人在上面埋了炸药,这是要把恶林众人活活埋死在这里! 扭头忽见刘疙瘩三人逃跑的坑道,计上心来。 “帮我在对面开一个洞!”白银冲着列虎喊道,事情紧急,已经顾不得什么任务不任务了。 列虎也未有疑,举起利爪,狠狠将石块刨开,片刻便出现一个两尺深的洞。 “够了!” 头顶抖动越来越剧烈,白银将列虎喊开,怀抱一丈多高的大铁笼,狠狠插在洞中,另一端则刚好放在高台这一侧。 “停下!到坑里来,往下挖!”白银冲着众人喊道。 剩下的二十人愣了愣神,慌忙照做,一个个下到坑中,像下饺子一样,非常流畅。 “等巨石落下,你我二人协力阻隔一下。”白银盯着列虎,冷静道。 列虎点了点头,眼中并无慌乱,还有一丝好奇。 白银方才所做之事,列虎已是笃定众人皆有生还可能。 众人下坑没多久,头顶便开始往下落石,兴许是刘疙瘩一群人准备的匆忙,又或许是引爆出现失误,头顶石头并非整片落下,而是一块一块往下落,这给了白银二人更多的时间。 白银眼中一喜,冲着列虎点头,二人脚下发力跃到空中,列虎之利爪、白银之墨剑抵在石头上,巨石将二人往下压去。 二人同时发力,承受了巨石部分冲击,加速往下落去,一个翻滚进入坑中,巨石嘭的一声落下精铁笼子上,一面的精铁应声而弯,堪堪要断。 白银长吁了一口气,第一颗巨石未能将其压断,后面堆上来的巨石就好多了。而且白银留了个巧,这铁笼并非平直放置,而是斜靠在墙洞里,这样一来,头顶的石头落在铁笼上,圆滑些的便会自行滑落,减轻了这铁笼压力。 坑中众人眼看巨石往下砸来,惊慌不已,拼命挖坑,听得巨石声响,身子不禁一抖,扭头一看,巨石被笼子稳稳卡住,这才放下心来,感激地看向白银二人。 头顶又一阵响动,笼子上方不多时便被石头掩盖,坑中一片漆黑。 待头顶无声,白银方才取出一颗照明珠,照亮此坑。 “暂时安全了。” “多谢列虎兄弟和这位小兄弟,若不是二位,我们恐怕会被巨石砸成肉酱。” 林大猛出声道,他离洞口远,被留在了这里。至于他那些小兄弟,有两个跑出去了,还有两个在他身旁,脸上的阴厉尽数褪去,只有劫后逃生的庆幸。 “列虎兄弟,先前是我受了蛊惑,迷了心窍,被刘先...疙瘩算计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林大猛单膝跪地,抱拳低头。 坑只三乘四米,幸而深些,众人还能站立。但这小小的空间已是人挤人,林大猛这一跪,众人空间就更小了。 “此事与你并无关系,眼下莫要再出声,坑里空气不足,多保持些体力。”列虎将其扶起出言道,众人皆应,坑底顿时没了动静。 “阁下既知某之姓名,想必有事寻某,还请等某之兄弟将吾等从此救出再行商议。”列虎尽量小声说,以减少空气消耗。 白银皱眉,他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刘疙瘩显然是被暗界的人找到,而暗界让其将恶林众人聚集在此,又以火药炸洞以葬众人。如此坑杀对于暗界来说并无好处,而方才列虎眼神操控刘疙瘩的异术,兴许是暗界想得到的。 此情此景,与旺丰村如出一辙! 想通此处,白银再平静不下来。 逃出地洞的众人可能有危险,恶林中的老弱妇孺可能有危险! “列兄,此处地形还请详细说与我听,一切事由待到出去再行诉说。”白银连道。 列虎见白银脸上急切,也不啰嗦,详细告知白银。 地洞往上是林中一个小坡,距离坡上约有六米,洞口在南方,距此约有二十米,其他方向皆是石块。这地洞乃是天然地洞翻修而成,列虎发现之时已是荒废,见此地洞采光不便,便也没有居住。 “这片林子下面,可有地洞?” “有,已是很多年前听说,如今不知还有多少。” 白银大喜,有地洞就好,捏着手中黑乎乎的弹丸,白银心中已有定计。 却说洞外众人,刚出洞口没多久,只听洞内轰隆隆响,地面凭空出现一个大坑。牛冲天忙让人去取火把,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奔向大坑,借着月光看去,大坑直径约有十米,暗暗计算距离,正是地洞所在。 见此情景,众人皆露悲色,牛冲天大喝一声,“别哭了,列老弟他们也许没死,不管怎样,没见到尸体就是没死!各位,大家都是在风林生活,列老弟平日对大家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人不能忘恩负义!” “牛大哥,你说,咱们兄弟照做,列大哥平时对我们多有照顾,我们定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好,我牛冲天感谢大家,现在大家听我指挥。你你你,去村子找工具,你你,找大石头敲一敲,看看下面是否有回应,其他人跟我下坑,走边缘,把小石块先搬上来!” 这一群逃出地洞的人在牛冲天的带领下分工明确,走动起来。 地洞内。 白银一行人在白银的带领下,往洞口之外的三个方向分别挖去,仅管众人不解,但自己是这个少年所救,列虎又无条件支持他,众人也便跟着,眼下心往一处使才是正途。 列虎看着身旁白银,眼中冒出精光,白银不住取出食物、水、工具,这么多东西,显然是有储藏的奇物,这等奇物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不由得列虎不注意。 地洞内地洞外都在忙活,过了半晌,牛冲天不见吩咐的人取来工具,心中疑惑,又叫两人前去探查,嘱咐小心进村。 那两人悄悄摸到村子旁的林子中,抬眼看去,十几户屋子皆亮着灯,昏黄的光将村中土路照亮。村中寂静无比,家禽无声,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 “悄声,我们从柴堆旁摸过去。” 两人轻悄悄来到一处房屋,将窗户纸捅开一个洞,向里看去。屋内整洁无比,方桌上亮着一盏煤油灯,灯旁还有一个未缝补完的鞋垫,铁针还搁在一旁。 这两人也是机灵,没有贸然进入,打了个手势,二人接连看了三家,家家皆是如此,屋子里亮着煤油灯,屋内有人的痕迹。 奇怪的是,屋子里无一人影,村子里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时间仿佛定格在晚饭后。 二人心中迷惑惊惧,不敢多做停留,匆忙回坑。 待二人归至坑边,哪里还有牛冲天等人的身影!地上留着几滩鲜血,试其凝结度,不足半刻钟。 “不好!定是刘疙瘩招来的恶人!” 话未毕,耳边响起破空声,砰砰两声,两人脑袋被击中,昏了过去。 ...... 坑内,众人往三个方向挖,不多时便发现一个坑洞。白银连赶过去,见其壁上泥土松软,有碎石夹在其中,脸上一喜,招呼众人齐心协力往前上方挖去。 众人高呼一声,个个卖力,在生的希望面前,费点力气算什么。 说来众人能够听从白银指挥,白银指哪他们就挖哪,大部分的原因都要归于列虎的支持。 列虎心中一直压着一个疑惑,牛冲天出了洞口肯定会来救自己这些人,如此只要将自己这些人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再试着把头顶上挖个洞,不就能获救了吗? 但见白银此刻脸上喜色,也便不多过问,一切等出去再说,坑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众人能够坚持到现在除了习武而来的强健身体,便是胸口一股求生的气。 吭吭呛呛,又挖了许久,终于,上方出现一个小洞,月光漏进来,众人一片欣喜,正要高呼,白银低声喝止。 “悄声!这边洞口一开便能到外面去,但我想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疑惑,为何不等洞外人来救援,反而要深挖这么久。” 众人皆侧耳,这个疑惑一直在众人脑袋里转动。 “且听我说,我们一路挖过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除了最开始洞外的嘈杂声,你们可还听过其他声响?两个时辰,再大的石头,它也该碎了吧?我们一路挖过来并未埋洞,他们若是打开豁口,定能发现,就一定会顺着通道过来探查,但是现在,并没有。” “小兄弟,你这意思是牛大哥他们出事了?被刘疙瘩带人暗算了?”有人问道。 白银赞许地看了一眼,“正是。” “那我们还蹲在这坑中干什么,救人要紧啊。”众人微动,大有要破土而出的架势。 “住手!且听少侠说完。”列虎低喝一声拦下众人。 众人神情激动,但没有轻举妄动,看来列虎在众人心中还是颇有威严的。 “洞外的人现在不知如何,地洞之上也不知是否有刘疙瘩的人放哨。待会我先上去,若无危险我便啾啾两声,你们就迅速出洞。” “小兄弟,那你可得小心点。”众人开口提醒道。 “某等着阁下。”列虎一脸信任。 白银破开小口一层薄土,悄悄探出一颗脑袋,脚下跃起一个矮身进入旁边灌木,多亏了这林子地形高低不平,草木茂盛,若是平原地带,这洞口一现就该被高处的人发现了。 左右探查,前后寻觅,未发现一人,白银这才喊出两声啾啾。 众人在洞中听得暗号,小心翼翼翻身而出,最后列虎上得地面,随手取过身旁断枝残叶将洞口盖住。 白银赞许,行事小心谨慎点总没错,众人身手也让白银眼前一亮,本以为这群人都是山匪、贫农,求个自在来到恶林,先前落石个个慌若群蚁,不曾想个个都是好手。 “阁下...”列虎将将开口,便被白银拦下。 “在下白十七,列兄称我十七便可。洞外有变,左右我已探查过,此处不宜久留,列兄可有安全去处?” “随我来。” 列虎也知事出反常,眼下夜色笼罩,恐有圈套,自己这边还有二十几人,不如寻一秘处再行对策。 一行人在夜色遮掩下,迅速离开。 第220章 恶林之西(一) 地洞一里外一处隐蔽地。 “十七兄,这个地洞除某之外无他人知晓,某心中有诸多不解,还请十七兄为某解答。”列虎看向白银,他虽然心系牛冲天等人,但也知不能妄动。 “十七已知列兄及众位兄弟心中疑惑,我且先问诸位,可曾听过暗界之名?” “听过,听说暗界中人尽是修魔者,行走于暗中,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刘疙瘩背后的人,莫非是...”有人回到。 “我听说的倒是与刘二哥不同,暗界的人并非全是修魔者,其中有些人甚至是江湖中的前辈,不知为何进了暗界。而暗界行径与民间所传也有不同,五年前我受伤垂死之际便是一暗界中人救的我。” 众人纷说,各有不同,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暗界无恶不作,一种暗界人员混杂有好有坏。 “列兄,你有何看法?”白银扭头看向列虎。 “某曾与暗界中人交过手,那人着黑衣,功力极强,一双肉掌刚硬如铁,某不是对手,但他未曾伤害某,且告知某之爪法缺陷之处。”列虎言道。 “原来如此”,白银心中一道惊雷。 “诸位,十七身为联盟佣兵行走于刀尖,与暗界中人多有交手,对其也是了解一二。暗界乃是以千年前战败部族之众组织而成,历千年经营,于六十年前大举出动,以图皇朝之位,结果惨败而归。” “至今的六十年间,暗界行动越发隐秘,但暗界中人也变得更为复杂。其内也有两派,一派激进欲要灭杀武林各大势力,一派沉稳提倡韬光养晦,于是民间便有了两种说法。” “十七之所以提暗界之名,乃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其手法与十七所见一处颇为相似。我思来想去,暗界此举,并非为了杀人,故而洞外的一众兄弟并无性命之忧,应是被暗界的人绑在某处,以作交换。” 白银细细道来。 “暗界的人喜怒无常,牛大哥的脾气我们都知道,若是牛大哥惹怒了那群人,很可能有性命危险,我们不若散开寻找,早日救出牛大哥他们。”有人道。 “诸位,我知你们与洞外一众兄弟颇有感情,但眼下天黑,对方又在暗处,贸然行动不仅救不出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捉住,莫忘了刘疙瘩带来的那四个人。” 白银冷声道,这群人太过激动,性情耿直重情重义当然是好事,但若是因此头脑发热,就是害人害己了。 “大家是何心情,某便是何心情,牛大哥不会有事,洞外的兄弟也不会有事,今日已晚,且先寻一处休息,明早回坑再探。” 列虎开口,众人便不作声了,自己这群人分散在恶林各处,平日里虽见面,但感情还未熟络到如此地步,这二十多人中只顾小牛是真正担忧牛冲天,其他人至多是关心一下。 待众人退去,列虎这才重新看向白银。 “十七兄,你在洞外可探查到什么信息?” “地洞之上有打斗痕迹,留下了几滩血液,已是凝结,快有一个半时辰。大坑周围有不少石头,应是牛冲天他们搬上去的。除此之外,现场还散落了一些飞石暗器。” “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列虎狠狠握了握拳头。 “列兄,你身怀的迷惑之术,可否告知一二。”白银忽说道。 列虎一顿,脸上恍然,“怪不得你先前轻道原来如此。我这幻眼之术是一门异术,某幼时习得,勤加修炼,这一双眼睛只要用心控制,稍加引导便能将与某对视者心神迷惑。” “看来列兄已是明白,暗界之人就是冲着这异术功法来的。” “只是,他们若是想要某之功法,寻某便是,或用其他人来威胁也可,为何要将恶林所有人聚集坑之?”列虎皱眉。 “这件事...我也不知,暗界行事让人捉摸不透。”白银沉吟片刻也是无解。 “无论如何,今日要多谢十七兄相助。”列虎谢道。 “不必客气,帮人也是帮己。列兄就不想知道,十七为何而来?”白银问道。 “十七兄欺某眼拙耳聩吗?你既然是佣兵联盟佣兵,自然知晓有一银牌进阶任务,十七兄此行,怕是要取某之首级吧。”列虎平静说道。 “那列兄在洞中为何相信十七,就不怕十七突然发难?” “哈,十七兄乃正义侠者,传闻不属实,自然停止行动。” 列虎微笑,白银同是露出微笑。 “列兄如此性情真是对十七脾气,这边众人便由列兄看管,十七外出一趟,明早归来。” 白银说罢,出得洞去,列虎独坐石椅上,面露思索之色。 ...... 白银原路返回,根据列虎所说的方位,寻到了恶林村。 见到村子亮光,白衣心中咯噔一声,轻声到了村子中,并未嗅到血腥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仔细探查每一户人家,空无一人,没有争斗没有反抗,所有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或者说,所有人都像被人叫出去一样,匆忙的连缝鞋垫的针都没有扎在鞋垫上。 来到一处小房间,鼻尖有淡淡的香味。屋内摆设很是简单,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一张床一个架子。 “这就是列虎的房间,还真是够朴素的,不过这香味是什么东西,这房子也不像是有女人住的地方。” 白银暗自疑惑,扫视着房间。 房间显然别人翻动过,列虎很久没有来这里住,桌子上的淡淡灰尘留下了一抹痕迹,很小的一块,可能是谁不小心碰到了桌角。 不用多想,定是暗界的人来此翻动寻找异术,这淡淡的香味也便好解释了。 ‘嗖’,窗纸破开,白银稳稳接住飞来之石,飞石之下坠着一封信,待要追赶而出,那人已没了踪迹。 取过信来,只‘恶林之西’四个大字。 眉头微皱,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等送信行为,断然不是暗界所为,既如此,那绑架之人... 回到地洞,白银将信递给列虎,并将村中之事尽数告知。 列虎取过信,脸上并无变化,四个字看了三分钟,末了长叹一声,将信折起贴身放好。 “十七兄,多谢,牛大哥他们已是无碍。绑架之事,恐怕并非暗界所为。”列虎言道。 白银眼观列虎脸色变化,知其已是明白信是何人送来,借此推测出此事并非暗界所为。但隐隐间,白银总觉得有暗界的影子。 刘疙瘩中了列虎幻眼之术,他本身又无功力在身,所讲的话应该是真。黑衣人、四个护卫、火药坑杀,莫非真是自己先入为主? 列虎如此笃定,恐怕与这写信之人有关,恶林之西,到底是什么地方。 见列虎一副思考的样子,白银已知他是不会透露,问了也是白问。 “刘疙瘩月前遇到一黑衣人,着他将恶林中人聚在指定的地洞,并且差人在地洞上方埋下炸药,在地洞内掘出地道,显然是蓄谋已久,或说是精心设计。当时若非有铁笼存在,洞中人即便不死,多半也是要被砸成重伤。如此一来,洞外之人便可轻而易举消灭,或者拿下列兄诸位。” “十七不知列兄为何如此笃定,但以十七所见,刘疙瘩身旁四人阴险狡诈,村中人毫无反抗便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此事太过反常,列兄还需当心。” “我观列兄乃是沉稳豪爽之人,莫要遭了小人暗算,言尽于此,一切由列兄定夺,十七只当此次来权当交了个朋友。如今任务失败,我也该回报联盟,这佣兵等级可真难升。” 白银起身要走,列虎大手一拦,“慢!” “十七兄今日相助之恩,某已是记下,如今某无可为报,他日若十七兄有事需要帮助,某定赴往。” “列兄果然重情重义,结识列兄不虚此行。” 白银大笑离去,一身黑衣隐入夜幕,留下一丝淡淡香味。 月隐于云后,四下昏暗,林间虫鸣三两声,大风拂过,吹响片片林叶,树梢晃动,落下两片叶子,飘飘然停在白银的脑袋上。 抬手将叶子取下,无聊地折成一只小船,举起对着尚有轮廓的月亮,嘴里含着一棵小草。 白银离开地洞并未远去,稀里糊涂可不是他的风格,事情还有些谜团没有解决,他哪里能安然离去。再加上他心中隐隐感觉背后有暗界的影子,就更不愿离去了。 前前后后与暗界碰面,说是暗界,其实不过是几个修魔者,且其暗界中人身份都是推测而来,从未断定。离的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卢巡之死时的黑衣人,眼下有可能再见到暗界中人,这等机会白银怎会放过。 兜兜转转三年,黑衣人的影子终于出现,与之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他暗界中人的身份。既然是暗界的人,三年前那件事,或多或少与暗界有关。仅凭黑衣人一人,凭什么能借着紫玉和年龄就找到自己? 白银随手一甩,那被叠做小船的心型叶子往远处飞去。 “寻香蜂的花粉已经撒下,看看能寻到什么花,暗界,你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第221章 恶林之西(二) 次日清晨,天边发亮,林中湿气重,寒气阵阵,白银藏在地洞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动不动,紧盯着坡下。 太阳初升,给林子带来些许暖意,丝丝雾气从草木中升起。 地洞众人陆续走出,打头的是林大猛,脸色凶狠,在洞口处说了些什么,众人四散而去。 白银未敢靠的太近,并未听清,只得到‘跟着’‘一起’‘干他娘的’几个字眼。 不多时,洞口又走出两人。 “列虎大哥,你让大猛他们离开,是不是找到牛大哥他们的下落了?”顾小牛问道。 “这件事某来处理就好。” “人多力量大,牛大哥他们被人绑走,绑他们的人肯定很厉害,还不止一个人,让大猛他们一起去不是更好吗?”顾小牛不解。 “林大猛并非风林之人,来到风林所求不过自在二字。再有,这件事是风林自家的事,还是不让他们卷进来的好。” “列大哥,你这话就没把兄弟当自家人看!我顾小牛虽说是从别的地方来到恶,风林,但我已经将风林当成了自己的家。这三四年里,列大哥待我如何,牛大哥待我如何,风林村的人待我如何,小牛心中清晰明了。大猛他们来风林也有三四年了,列大哥待他们与待小牛并无区别,小牛心中心怀感激,我相信大猛他们也是如此。”顾小牛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隐隐还有一丝委屈。 列虎扭头看了顾小牛一眼,“小牛,某知道你对风林多有感激,也是把风林当作自家看,但这件事与你与林大猛皆是无关,这是某与牛大哥的事。无须多言,你也离开吧。” 话毕,列虎也不等顾小牛再言,几个飞跃间往西而去。 顾小牛遥看列虎离去,“列大哥,你就是我大哥,小牛绝不会看着大哥白白送死!” 吹出一声响亮的哨声,地洞旁显出两个人影,白银记得,这两人就是方才众多人中的两个,坑中挖地道,这二人的手最是快。 “鼠大、鼠二,你们跟上列大哥,列大哥孤身一人离去,定是不想把我们纠缠进来,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列大哥去送死。” “小牛,咱哥俩这脚下功夫你还不晓得?得嘞,保证跟不丢,看好路上记号,大猛他们已经回去准备东西了,列大哥面上冷酷,待我们那是没的说,咱们这群人,对列大哥都带着敬意嘞。”其中一人说道。 “好,事不宜迟,就拜托你们哥俩了。” 三人分开,鼠大鼠二脚下果然灵动,也不知是何功法,在林间似滑动一般,几个呼吸便没了身影。 “恶林这群人,也不坏嘛,可惜了我那份寻香粉。” 白银悄然离开,不远不近地吊在鼠大鼠二身后。 列虎一路疾驰并不停留,显然是明白‘恶林之西’所在之地。两米高的个子,强壮的肌肉,速度却是不慢。 鼠大鼠二两人身材瘦小,一前一后在林中滑步跳跃,紧紧跟在列虎身后,所过之处林木不响、草叶不动,当真厉害。手中鸳鸯小刀不时挥动,在树干上留下记号。 “竟是两个指尖客,手上功夫当真厉害,怪不得脚上有如此功夫。”白银摸着树上记号,追着鼠大鼠二而去。 这鼠大鼠二手上所用鸳鸯小刀整体呈S型,由两片薄薄的刀身砸压叠放而成,合在一起是单开刃,两片旋开即是双开刃,用以对战可有奇效,但主要用途还是偷窃用。用的人越厉害,刀身就越薄,而能用此武器的,只有指尖客。 一般的小偷小摸就是小偷小摸,只有能力出众,手上功夫厉害的小偷才有‘指尖客’的称号。 指尖客鸳鸯刀,无往不利。 知晓这二人身份,白银心中更是惊奇,这小小的恶林,竟还有如此人物,而那顾小牛、林大猛能够与这二人为伍,本身定是有不俗的能力。 小偷小摸到了指尖客这等高度,多是不屑与常人为伍。 “这恶林,真是神秘。” 四人三波,前后不足百米。 行约半刻钟,鼠大鼠二忽停了下来躲进一灌木丛中,白银连避在一棵粗树后。 列虎侧了侧脑袋,停顿片刻转向北,速度更快,鼠大鼠二忙从灌木钻出来跟了上去。 白银皱眉,心有不解,列虎若是知晓恶林之西在何地,为何要突然停下,又为何突然转向? 四人往北又行了半刻钟,弯弯绕绕,恶林的地形树植毫无规律可循,有时两棵粗树长在一起,有时林间空出一大片,有时灌木丛生挡住去路,有时林木横长堵在身前。 这一路上白银发现了不少陷阱,若非身法不错,便踏了上去。这陷阱藏的很巧妙,若不是经常出入此地,定会中招。 鼠大鼠二两人显然对这些很熟悉,两人和白银的距离微微拉开。幸而有寻香粉的存在,白银才未追丢三人。 列虎又突然停了下来,这次停顿的时间更短,往东南转去。鼠大鼠二两人对视两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但见列虎速度极快,来不及多想,紧步跟了上去。 白银方赶到,鼠大鼠二便没了身影。 “这林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陷阱,谁这么无聊!”白银目送着鼠大鼠二离去,一脸的无语。 这林中的陷阱确实很多,也很巧妙,白银初时察觉陷阱,未敢以身试险,往往壁之绕之。不曾想,这里的陷阱一环扣一环,有的路走了便是死路,必然要触发陷阱。 一棵树上也能有个机关,白银一脚踩上去,悲剧了,头顶‘呼’的一声,坠下来一网的小石子,幸好白银眼疾手快,立马取出一块布将石子尽皆兜住,若不然,脚下的机关也要被触发,还不知有何陷阱等着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石子一旦落地,他与鼠大鼠二相距不过百米,这空幽寂静的林子,声响必然被其听到。 白银算是看明白了,这里的陷阱虽多,但多是阻碍、困人的陷阱,不见有杀人害人的。这布置陷阱的人绝对是闲的没事干,整天在林子里试验陷阱。 眼见三人离去,白银决定不再追了,列虎有如此速度,本身实力也不比自己差,还有鼠大鼠二在后跟着,林大猛顾小牛那群人肯定会顺着记号赶到这里,这么多人,不乏高手,自己还是安心等着好了。 想罢,白银隐入旁边灌木,优哉游哉地躺着。 却说鼠大鼠二两人,跟着列虎在恶林左绕右转、东行西走、北冲南游,沿路不知留下多少印记,也不知列虎往何处去。 这恶林他们虽也待了两年之久,但毕竟不是原住民,恶林东西二十余里,南北十余里,他们也没闲工夫把整片林子走一遍。顾小牛给他们看的大地图,两人也不可能全部记住。 着实怪不得他二人,列虎速度不慢,根本不给他二人思索的机会,加上恶林中地形复杂林木众多,许多地方相似,又有陷阱布置,能够跟住列虎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此地是何处。 他们顾不上不要紧,这样一来,恶林中尽是记号,林大猛等人可就苦了,南北交叉、东西混杂,绕了一大圈,前后一个点走了三四次。 鼠大鼠二两人心中也是叫苦,一度怀疑列虎发现了他们,故意带着他们绕圈圈,但见列虎脸上严肃左右确认方向,又觉得是列虎不记得路线。兜兜转转,走了有一个半时辰,太阳已是高升,眼瞅着就要到头顶。 列虎又转了个向,往西而来,鼠大鼠二连忙跟上,脸上尽是疲色。这恶林的一个半时辰,顶他们在平原上走三个时辰。 白银躲在灌木丛中,看着林大猛顾小牛带着众人从眼前经过,共有十二人,人人脸上皆是谨慎,左右探查,似在寻找什么。 众人走远,白银方才起身跟上,“有人踩陷阱,就不用我费心了,真好。” 一路跟随,却不见众人触发陷阱,每每碰见陷阱之地,顾小牛总是出言提醒,丝毫不用探查。有时实在无法多人通过,顾小牛道了声跟我来,众人依次跟随,避过了陷阱。 白银脸上惊奇,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陷阱都是顾小牛布置的。 “嘶,恶林真是奇人倍出,这顾小牛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陷阱如此精妙。” 众人行至转向处,顺着记号往东南去。 白银并未跟随,仔细看了看记号,眉头微皱,记号显示往东南去并无错,但寻香粉的味道,东边更重一些。 “莫不是那两人被列虎发现,故意带着他们兜圈子?”白银心道。 思索片刻,不得而知,寻香粉和记号相比,白银更相信寻香粉。 不再多想,脚下发力往东奔去。白银与众人分开,在林中飞速行走,一路避过陷阱,循着寻香粉的味道,绕了个圈子又回到了列虎突然北折的地方。 “果然,那两人被发现了,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疾速往西而去。 此时,恶林西边,一道矮坡前,一个村落落在坡前。 列虎昂首而立,正对面的是一个身材与列虎同等魁梧的男子,个头一米九,扎个丸子头,右腿微跛。 “你果然来了。” “他们人呢?” “放心,好好的,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放了他们,某跟你走。” “五年不见,当年的小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放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第222章 恶林之西(三) “你得和我打一架。”男子出言道。 列虎神情一滞,“刘谨呢?” “胜了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列虎也不多言,后撤半步。 “干脆。” 男子也不废话,左腿后撤,双手握拳,眼神立刻变的凶猛。 列虎双手成爪,猛踩地面,一个飞扑冲向前去,右爪从斜上方往男子右肩袭去。男子身子歪斜,避过列虎一爪,左脚站定,右脚猛抬甩向列虎左腰。 提膝、踹脚,列虎速度比男子稍快,直向男子右腿腿根而去。 男子显然不想一腿换一腿,腰上一拧,甩腿之势陡然停止,左脚旋转腾空,右脚顺势甩回,一个半弧,转身蹬向列虎面门。 列虎以双臂抵挡,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见状欺身向前,丝毫不给列虎喘息机会。他右腿虽短,却也更容易近战。近得列虎身前,一米九的个头丝毫不虚,重拳连连挥出,拳头之大,堪比婴儿半个脑袋,世间罕见。 列虎眼神冷静,对于男子的重拳只防不攻,魁梧的身材是强大的动力来源,粗糙的皮肉是抗击打的绝佳盔甲。 男子见列虎防守的滴水不漏,自知重拳难以对列虎造成伤害,再一记重拳打出,二人之间拉开些许距离,只看他右脚猛地甩出,攻向列虎腿弯。 列虎忙抬脚后撤,男子不依不饶,一边逼近一边甩腿,左右双腿赫赫生风,直打的列虎双臂发红。腿部力量远远重于胳膊,硬抗之下必受内伤。但列虎就是防守躲避,拒不与男子正面交锋。 男子越打心中越躁,再一次拉开距离,开口喊道,“老子还不需要你来让!忘了你爹的腿是谁打断了的!” 列虎眼中终于是有波动,瞟了眼男子右腿,抬头道,“往日恩怨早已完结。” “呸!你若再如此避而不战,所有人的腿,老子都给打断!”男子恼羞成怒。 列虎见其脸色不似有假,“非要如此吗?” “打是不打!?” “好。” 说罢,列虎以爪攻来,风声乍起,其势迅疾。 男子眼中露出兴奋之色,不惧反喜,挺身上前,以拳相攻。 二人拳脚交加,列虎之爪迅猛凶狠,每每一爪下去,男子胳膊便要现出三道血印。男子也是不差,其腿若钢鞭,迅捷不失威力,每一发力,列虎腿上便出现一道印痕,隐隐有变青发肿的趋势。 打了二十几回合,各有损伤,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 “哼,拳脚倒是不差,再来!十招之内,你若是打不倒我,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男子突然凶狠起来,似受了什么刺激。 列虎自到了这里便一直疑惑,为何只有这男子一人前来。这魁梧男子正是五年前自己打走的那一个,也是将自己父亲右腿打断的人——乔泊。 当年自己年轻气盛,狠心将其腿打断,算是报了仇,但此后每想起此事便觉得不应,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父亲去世也曾嘱托,切不可有害人之心。 如今乔泊再次归来,凭他一人之力显然不可能将村中所有人带走,也不能将牛冲天等人尽数绑去。但乔泊什么都不说,列虎也没办法。 “好,往日仇怨,今日便做个了解,无论结果如何,希望你将村人放了。” 列虎不再多言,此时多言无益,唯有拳脚方能打开乔泊的嘴。 列虎二人激战之时,白银已是循着香味到了这里,远远见二人缠斗,知乔泊非列虎敌手,遂潜入村中。 “恶林之西,说的就是这里,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片村落,只是这房子破败如此,不似有人居住。那男子不知何人,但显然认识列虎,他一人不可能将所有人绑来,定然还有帮手。” 正寻找时,屋子背坡忽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银闪身躲进一间房子,透过墙缝瞧去。 只见两颗蒙面脑袋,眼中冰冷向远处看。 “果然,暗界的人。” 两颗脑袋看了片刻便缩了回去,脚步声渐远,白银方才从藏身处出来。这些房子墙皮多裂缝脱落,碎瓦遍地,屋内蛛网密集,墙外野草半人高,显然已是荒废,不可能藏人。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被暗界的人藏在别处,只是,那群老弱妇孺一夜间真的能走十里路吗? 战斗仍在继续,列虎与乔泊二人皆是挂彩。乔泊胸口被列虎一爪破开三道血印,衣衫破损;而列虎左腹被乔泊一记重腿造成内伤,也是不轻。 “七个回合,还有三个,再来!” 乔泊眼中凶厉,强忍着胸前痛处,与列虎再次碰撞。一双拳头刚劲无比,奈何胸口受伤,每出一拳便撕扯一下,拳力渐弱。 列虎身负内伤,不与乔泊硬碰,只以掌来拍乔泊手臂,以退为进。 二人再战两个回合,乔泊双拳已经无法接续,前后不连贯,招式便不圆满。 列虎趁机以爪扣其拳,肘击怼胸,抬膝以顶,接连三记裂地爪。乔泊大臂、胸口、腹部再重三爪,往后重重摔去,胜负已分。 ‘啪啪啪’,掌声从二人不远处传来。 “嗜血虎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未见到你那双铁爪之威。” 列虎扭头看去,只见一全身紧身黑衣,面容姣好的女子,一条单辫扎在脑后,如马鬃一样。 “她是何人?”列虎问道。 “你怎么来了。”乔泊说道。 “架打完了,我就出来收拾残局咯。”女子掩嘴笑道,缓步往乔泊走来,腰肢轻扭,霎时勾人。 “怎么,要和帮手一起上吗?”列虎又问道。 “哼!输了就是输了,我乔泊还不是那输不起的人。牛冲天他们就在后山,随我来。”乔泊起身要走。 “慢着,人,是我抓来的,你说领走就领走,那我岂不是白费了这些功夫。”女子挡在乔泊身前,列虎脚步一顿。 “黑寡妇,你想干什么!”乔泊微怒。 “干什么,呵呵”,黑寡妇探出一只手抚上乔泊胸口,媚眼如丝看向乔泊,“当然是收下你们两个。” 粉舌舔了舔红唇,手上轻轻按了按乔泊胸口,乔泊即眉头紧皱,面色发黑,眼中怒火大盛,但为时已晚,口中猛吐出一口血,鲜红中有丝丝黑迹,倒在一旁不能言语。 列虎眼中冰冷,直视黑寡妇,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真冷静,好想收了你这头老虎。”黑寡妇晃动身躯,嘴角带笑看着列虎。 列虎权当没看见,“某如何做,你才能放了他们。” “不解风情,拿出幻眼异术,我便放了他们。” “某要先见他们,某已是受了重伤,不是你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可不是你说的,一手交书一手交人,很公平,十秒钟,否则,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咯。”黑寡妇盯着列虎腰间铁爪,轻笑道。 列虎眼中射出寒光,“连老幼你们都不放过吗!” “十,九,八,七...” 眼前女子的媚态让列虎很不舒服,他特别想取过腰间铁爪拍过去。 “六,五,四,三...” “二,一,读个秒读这么慢,有本事直接拿下列兄,那幻眼异术不就是你的了?”白银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坡上传来,列虎眼中带疑,旋即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黑寡妇猛地转头,只见白银抱剑坐在坡上,一身黑衣,左脸颊上有三道爪痕。 白银见黑寡妇看他,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 “这小子是谁,真是误事!”黑寡妇心中恨恨道,细细记下白银面貌,轻笑两声。 “呵,一山还比一山高,没想到独行的嗜血虎还有这等帮手存在,倒是我轻视了。也罢,幻眼异术便先待在你身上,改日,我再来取。” 黑寡妇并不恼怒,仿佛那本异术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又仿佛她对异术根本不在乎,只是顺便取一取。 脚上发力将乔泊踢向列虎,列虎双手接过,黑寡妇趁此空挡往南奔去,白银已是提剑来追。黑寡妇速度极快,身轻如燕,纤细的双腿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二人一前一后几个呼吸便离开了列虎视线,隐入密林寻之不到。 列虎眉头微皱,盘腿坐下为乔泊疗伤。 乔泊所中并非剧毒,只是普通毒剂,带有些许麻痹效果,故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坡后,牛冲天带着众人绑了四个黑衣人赶到。 “列老弟,你怎么样了!”牛冲天见列虎额头有汗,面色有恙,遂焦急问道。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了?”列虎收气,乔泊又咳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我们都好,幸亏有十七老弟相助。” 列虎这才有空打量众人,个个脸上憔悴,但都没有受重伤,暗暗松了一口气。 “村里人呢?他们在后面吗?”列虎问道。 “村里人?村里怎么了?”牛冲天疑惑。 “坡后没有人了?!”列虎惊到。 “没有。” “刘谨呢?” “刘疙瘩昨晚带着几个黑衣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坏了!牛大哥,你带着他先回村子,路上若是遇到小牛他们,请他们也尽快回村,十七兄追那魅女去了,某要去帮他。”列虎脸色惊变,起身嘱咐道,遂托身往白银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走!劳烦大家伙再走一趟,我牛冲天不胜感激。”牛冲天也明白事情紧急,不敢多做停留,将乔泊背上身,与众人离去。 列虎心中焦急,忍着腰腹疼痛,自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脑中不断闪过白银说的话,村中人毫无反抗就离开了,村子里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第223章 追! 牛冲天一行人从恶林之西出来不久便碰上追来的顾小牛一行人,两波人相聚未待欢喜,牛冲天将事情原委简述于顾小牛。 顾小牛当下决定,让林大猛和鼠大鼠二两人前往追击,自己带四人从另一条路前往堵截,牛冲天仍带着剩下的人往村子里去。 “小牛哥,咱们这边能堵到他们吗?” “放心,我在恶林多有设置陷阱,整片恶林我都来过,毫不客气地说,每一棵树我都摸过,尤其是这恶林之西,平日无人来往,我在这里试验的陷阱最多。这地界再往西是九道坡,北面被一道矮崖挡住,东边只有牛大哥来的那一条路。” “可南边是一片密林,她若是钻进林子,就不好找了。” “如果我没来之前,她倒是有很多路可以走,但是嘛,我在南边密林中设置了不知道多少陷阱,一环扣着一环,虽然不能伤人,困人还是绰绰有余,只要列大哥追上她,她就逃不掉!”顾小牛自信道。 顾小牛并非自卖自夸,他设置的陷阱确实隐秘巧妙,一环扣着一环。 白银追寻黑寡妇的路上遇见了不知多少陷阱,这林子四处通风,四处可走,就因为顾小牛的陷阱,只能被迫往一处走。 白银感叹顾小牛陷阱布置厉害的同时,对身前不过二十米的黑寡妇同样赞叹,这黑寡妇一路走来,几乎一眼便看穿了顾小牛的陷阱,丝毫未受阻挡。 黑寡妇越往南走心中越惊讶,这小小的恶林竟然还有擅长陷阱术的大师。 “小弟弟,何必追我那么紧,你我又无生死之仇,我也没有伤害嗜血虎的人,如此苦苦想追,莫非是看上姐姐了吗?”黑寡妇得空便说上两句,声音酥软,传到耳中隐隐勾动欲火,真是别有心机。 除了这声音外,黑寡妇还不停射出飞石阻挠白银,这飞石都是指头大小,圆滚滚,甩来极快,与昨晚坑边所留飞石很是相似。 白银并不答话,闷头追去。 眼下是下午,南边的林子长得极为茂盛,树冠若屋顶,一缕阳光只少许能够漏下,使得这林子异常闷热。 眼看白银越追越近,黑寡妇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红壳圆球。两指一捏,壳上裂纹弥漫,猛地往后一弹冲向白银,不待白银避过,于半空中炸开,自圆球中散出大量白雾。 白银眼前一亮,暗道不好,右手拔剑在前,左手成掌猛地一挥,试图吹散眼前白雾。 但不知这白雾是何物体,一挥之下并未散去,反倒更浓了。 正此时,黑寡妇已是近到白银身侧,手中飞石连连弹出,白银眼盲之下,堪堪避开胸腹飞石,腿上中了好几颗,一阵生疼。不敢怠慢,墨剑于身前挥动,剑气循着飞石来向激射而出。 只听得树干折断之声,飞石破空声却从背后传来。 白银一边躲避,一边驱散白雾,耳朵竖起,捕捉黑寡妇动静。奈何黑寡妇脚上功夫极为厉害,所点之处并无声响,悄然间近到白银背后两尺。 鼻尖一股异香,白银已知黑寡妇就在身旁,但眼睛看的朦朦胧胧,似有一层水雾挡在眼前。如此状况,若是被近身,必然吃大亏,墨染连连挥动,以防黑寡妇偷袭。 黑寡妇并不以飞石袭击白银,她自知飞石威力不大,且一旦甩出,以白银的反应速度定能避过,收效甚微。 只看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双黑布手套,掌面有细铁网覆盖,指头有半寸长钢钉,十个指头皆是如此! 白银内力往双眼涌动,眼前终于不再模糊,正待寻找黑寡妇身影,黑寡妇已是出手。 整个人贴上白银后背,左掌抹向白银咽喉,右掌拍向白银右腰。 白银只觉得后背触碰到什么,弹性十足,不及多想,右肘往后冲击,同时上半身往前俯冲,右腿顺势后踢。 黑寡妇右掌抵住白银右肘,掌心微痛。左掌猛地拍中白银左肩,整个人前翻避过白银鞭腿。白银左肩立刻出现两个破皮血洞,幸而有罗蒙炼制的软甲在身,若是普通皮甲,便是五个血洞在身,且不仅仅是破皮,而是露肉了。 一击不中,白银立刻以手中剑平挥身前黑寡妇,黑寡妇似早已想到这点,只见她身子一矮,右腿横扫而出,地面落叶纷飞。 白银双脚发力往后退去,墨染在身前划出一个X型,‘十字星斩’,剑气猛地袭向黑寡妇。黑寡妇嘴角带笑,猛地前冲踩上一棵粗树,避过剑气,反身点树,连踩几棵逼近白银。 二人在这片小空间内来回攻防,交手迅捷,脱手也快,招式连绵,不绝如缕。 白银眉头微皱,这黑寡妇近身战极为灵活,且身子柔软,活像一条泥鳅,怎么也打不中。反观自己,手握墨染却在下风,剑身太长,几乎无用武之地。短短七个回合,白银便被黑寡妇拍中六掌,受了轻伤,身上黑衣也是出现多道划痕。 见此情景,白银干脆收起墨染,以拳脚来攻。 黑寡妇嘴角带笑,舌头伸出舔了舔嘴唇,两只满是魅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白银。 “嘶,左肩越来越沉,半个手臂都开始僵硬,那手套有问题,幸好有灵儿的药,可以暂缓一下。”白银偷空塞了一颗解除麻痹的药,双眼直视黑寡妇心道。 “小弟弟,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和姐姐玩一玩呢?暗界里也不尽是恶人,像姐姐我,手上都没杀过一个人。”黑寡妇声音发酥,一举一动间都能勾动人之欲火。 “哼!是好是坏,待我拿下你便知!”白银冷声道,手中无墨染,身体反倒更燥热了。 “呀,小弟弟真坏,竟想着要拿下姐姐。还说不是因为喜欢姐姐才追了这么久,口是心非。”黑寡妇颤了颤身子,掩嘴笑道。 白银只觉得黑寡妇再多说两句,身体便要炸开。 正此时,来路密林中传来沉稳而急切的脚步声。 黑寡妇眉头微蹙,“好可惜,看来小弟弟这次是拿不下姐姐了,不过呢,姐姐已经记下你了,哪天姐姐得空,便去找你,看你如何将姐姐拿下。” 手中再取出一枚红壳弹丸,弹向白银,轻笑着离去。 白银闪身躲避,左右皆是陷阱,却是拦住了自己人,看着黑寡妇几个闪身后隐入密林不见踪影。 列虎从后追来,他腰腹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服下丹药后稍微缓解,但速度是不及白银二人的,之所以能很快赶来,归功于对此地的熟悉,密林陷阱他是知晓的,对于白银二人会走的路心知肚明,抄了近路才赶了过来。 “十七兄,你怎样了?”列虎问道。 “我没事,列兄来晚了一步,方才她已是离去,我未能将其拦住。”白银回道。 “无碍,此处被小牛设置了诸多陷阱,她会往哪去,某应是猜得十之八九,且随我来。” 白银心中讶然,还真是顾小牛设置的陷阱,这汉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技艺竟如此深。 二人从另一条路直直往南去。 黑寡妇走的另一条路,弯弯绕绕麻烦许多。 林大猛和鼠大鼠二三人已经发现了打斗之地,紧跟着白银两人路线。 而顾小牛五人早已躲在一处路口,并设置了陷阱,静心等待黑寡妇。 黑寡妇自是不知白银二人走了近道,她只道那两人是见追她无望故此放弃了。 时间悄然流逝,下午三时,阳光正盛,密林内无风吹过,更显闷热,黑寡妇虽觉得白银二人不会赶来,但也不敢多做停留以免纠缠。一路疾驰,身上出了不少汗,心中兀自涌出烦躁之感。 如先前过陷阱一样,黑寡妇依旧一眼看破陷阱所在,转向另一条路,脚尖踩中一棵粗树,却没有想象中的坚硬感,反而像踩上棉花一样。 心头暗道不好,但黑寡妇并不慌乱,另一只脚再点其上,整个人猛地扑出去,头顶的石子哗啦啦落在地上。 黑寡妇刚落地松了口气,脚下却是一软,随即塌陷,露出一深坑,坑内直竖着三柄匕首。左右林中又射出铁箭,黑寡妇无处可走,只得矮身往坑中去。 双脚抵在坑边,下坠的身体随即停住。刚欲往上跃起,头顶不知从哪来飞来一张大网,四角坠着重石,嘭的四声将黑寡妇网在坑中。 顾小牛带着的四人从林中飞出,一人举着一颗大石往四角压上,四角巨石加起来该有六百斤重。 顾小牛悠然来到坑边,这两米深的坑是刚挖的,泥土还很松软,坑内黑寡妇已将三柄匕首取出,见头顶有阴影,遂抬头看去。 “嘿,就是你这个女人绑架了牛大哥他们,总算让我逮到了。”顾小牛笑道。 “如此精妙的陷阱便是你布置的?”黑寡妇问道。 “是我布的,你也不必夸我,列大哥马上就到,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埋。”顾小牛后退,五人合力将新坑中清出来的土往坑内送去,泥土从铁丝网网眼往下漏,欲将黑寡妇埋在里面,这顾小牛当真谨慎。 五人只顾往坑里填土,却未察觉空气中弥散着一阵淡淡的香味。 第224章 古清颖 ‘噗通’五声响,顾小牛五人尽皆昏倒。 “害得我损失了一份魅骨散,这损失,该由谁来赔呢?” 黑寡妇起身掸了掸身上泥土,自腰带中抽出一条细丝,两手将细丝拉长穿过铁丝网两端网眼系在一起。又从怀中取出打火石,嚓嚓两声,火花冒出跳在细丝上。细丝受了热,竟开始收缩了! 待火焰靠近,那细丝收缩速度更快,几秒钟便由腰粗收缩至手腕粗细,铁丝网正中也被扯出一个大洞,黑寡妇一跃便出了坑。 将细丝收回,抬脚在顾小牛胸口留下一个鞋印。 “衣服也脏了,头发也乱了,回去又得洗,都是你害的,踩一脚出出气。” 说罢,黑寡妇将五人腰带尽数解下,绑住五人手腕,又将五人外裤脱下塞住五人嘴巴。做完这一切,将五个人一个个摆在大坑中,这大坑一米直径两米深,五人下坑满满当当倒是正好。 “整整齐齐,舒服多了。”黑寡妇拍了拍手,自旁边取过落叶枯草盖住坑口。 “住手!” 白银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声大喝,手中已是甩出三枚飞刀,将黑寡妇逼退。 他与列虎一同绕近路而来,列虎受伤速度比不上白银,白银问清路线独自赶来,堪堪赶到,便见黑寡妇将五人送进坑中。 “小弟弟,你这是舍不得姐姐走吗?你若是想,姐姐今晚也可去你住处留宿一晚。”黑寡妇舔了舔嘴唇,媚眼如丝,柔声说道。 黑寡妇自己也不知怎地,见了白银便想调戏一番,许是很久没见到白银这般有趣又羞涩的年轻男孩了吧。 白银实在不想面对黑寡妇,这女人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手指头都是诱惑,每每与之近身,鼻尖总有香味弥漫,手脚忍不住发软。饶是白银握有墨染三年,整日感受墨染之寒,也未能抵挡黑寡妇这一身的魅惑之意。 若说顾芸身上的魅惑是野性中带着清纯,黑寡妇就是地地道道的妖异。 “你把他们怎么了?”白银不知顾小牛五人状态,心中有些担心。 “呵呵,小弟弟倒是会想着别人,放心,姐姐可是很善良的。” 白银莫名地松了口气,直视黑寡妇道,“你在暗界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弟弟,问别人身份之前,你是不是该报一下自己的身份呢。” “白十七。” “白十七?这可不像个人名,十七弟弟不老实,说谎话可是要受惩罚的哦。”黑寡妇缓缓道。 白银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 “人名也不过是个代号。” “有趣有趣,人名不过是个代号”,见白银脸色发沉,黑寡妇轻笑,“好了好了,姐姐姓古名清颖,十七弟弟可称姐姐清颖姐姐。” “我观姑娘不似作恶之人,却为何到恶林来,如此大费周章将恶林的人绑住威胁列兄交出异术?”白银试图拖延时间,眼下自己一人困不住古清颖,再有顾小牛五人在古清颖手中,也不敢轻举妄动。 “爆炸之事可不能赖姐姐,姐姐只让那疙瘩脑袋将恶林的人集中,再以铁笼困住嗜血虎便可。谁知他自作聪明弄出爆炸之事,害的姐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些人运到恶林之西。”古清颖回道。 白银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此说来,那刘疙瘩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昨晚又离开了恶林之西不知去向,风林村的人不见踪影,真是谜团重重。 “唉,如此好景却总有人打扰,十七弟弟,姐姐这便要走了,莫着急,他日姐姐再去寻你。”黑寡妇见远处林中有异遂说道。 “慢!暗界中是否有一刀疤脸!”白银忙问道。 古清颖脚下一顿,“姐姐劝你,不要去找他,他比姐姐可强了十倍,也不似姐姐这般好说话。” 说罢,古清颖飞身离去。 白银并未追去,且不说能不能追到,即便追到自己也不是对手。 “古清颖的样子和一身武艺在暗界定是有一定地位的,我只说有无刀疤脸,她便警告与我,且说刀疤脸功力胜她十倍。看来刀疤脸在暗界地位也是不差,即便不是四老级别,也是六堂堂主之流。十倍应是有些夸大,不管怎样,至少可以确定刀疤脸是暗界中人,且地位极高。” 想了片刻,白银才想起顾小牛五人还在坑中,连将枯草搬开,把五人一个个拉了上来。 这五人并排躺在地上,嘴里被塞了裤腿,双手被腰带捆缚,下身只剩一条短裤。不知古清颖对五人做了什么,五人下身翘起老高,直看的白银头皮发麻,这不会,下了什么药吧? 甩了甩脑袋,连将那些不雅的场面甩掉,解开众人手腕,列虎也从远处赶来,随行的还有鼠大鼠二两人。 “小牛?十七兄,他们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呢?”列虎问道。 “他们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过会儿就该醒了,那个人跑掉了。”白银简短回道。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幸好小牛他们没事。某介绍一下,这二位是焦良焦刚两兄弟。”列虎说道。 “叫我二人鼠大鼠二便可,十七兄便是今晨跟在我们哥俩身后那人吧?身手果是不俗。”鼠大说道。 “原来真的被发现了,为何没有阻拦我?”白银哑然。 “我们也是半道发现的,十七兄见了二弟的鸳鸯刀,应是知晓我二人乃是指尖客。所谓频频回首必有响头,我二人行走江湖常坠人尾后,对尾巴后也是极为留意,这才发现了十七兄。”鼠大回道。 “怪不得,两位鼠兄的功夫让十七也是佩服,世间指尖客可不多。” “嘿嘿,十七,是不是手痒了?”鼠二右膀勾搭白银肩膀笑道。 “阿刚!”鼠大低声呵斥。 “无碍,鼠二兄弟性情中人,十七哪有责怪之理,只是二兄,你这职业病得改一改,不声不响便要顺走我的东西,朋友可就没得做了。”白银右手抓住鼠二左手,他手中正是白银怀中一枚烟雾弹丸。 “十七兄大度,我这弟弟见猎心喜,知十七兄身法了然,便想一试。阿刚,还不还给十七兄!”鼠大又叱了一声。 鼠二讪讪将弹丸送回原处,拍了拍白银胸口,“十七,你这手速也是不慢,虽然比不上我们哥俩,但若经常练习,假以时日江湖又多了一个指尖客。” 白银微笑不语,指尖客可不是半道出家就能练成的,也不是从小一直练习便能成功的,每一位指尖客必然要有天赋的存在,再加上长年累月的练习,一双手经常肿胀裂缝。 “嘿咻,嘿咻!我说你们两个,跑的可真快,可累死老子了。”林大猛终于从林中赶到,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 “嘿,你不是总吹嘘自己是一百山头速跑第一吗?所有山头的头头都没你跑的快。”鼠二过去拍了拍林大猛的肩膀。 “呼,那跑和飞能一样吗!?你们俩跑的跟兔子似的,给你插上一双翅膀,你就能飞起来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找个地儿歇歇。” 林大猛找到一棵粗树,后背往上一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整个人直接后仰而去。树乃是空的,看上去像树皮的东西只是绘制的一块薄木板,他这一靠,整个人便进了树洞,只四肢露在外面。树洞内坠下一块大石,刚好停在林大猛双腿上方一寸处,吓的林大猛连用手托举。 “我靠!顾小牛!你他妈太损了,这要是坠下来,老子根就让你给砸没了!”林大猛哀嚎。 众人哈哈大笑,心头的不安也冲散了些。 顾小牛悠悠醒来,便听到林大猛在骂他,扭头刚好见一人四肢在外坐在树洞里。 “嘶,脑袋好痛。” 待五人醒来,白银将事情经过简述,顾小牛这才明白自己五人是中了迷香一类。将林大猛从树洞中拽出来,众人往风林村疾驰而去。 却说牛冲天带着恶林之西众人一路赶到风林村,不见村中人,心道不好。将乔泊放下,并安排了几人看守那四个黑衣人,牛冲天与其他人分头找去。 乔泊所中之毒并不致命,脑袋昏昏胀胀,嗡嗡直响,意识已经醒来,但眼睛就是睁不开,口中也无法言语。 那四个黑衣人倒是早就醒来,一个个对看守的人求饶,直言自己四人是附近山上的山匪,昨个夜里有人上山给钱请他们搬人,钱给的多,事情又轻松,他们这才下山来,将自己与古清颖撇得一干二净。 看守的人不知真假,只好找了几块破布塞住四人的嘴,没办法,这四人哭喊的声音又吵又闹,不堵上没得安宁。 牛冲天带着人离开了,只有六个人留了下来,一个人照顾乔泊,两个人看着屋内四人,剩下三个人则在村子附近巡逻。一面是为了接应列虎等人,一面也是为了防止刘疙瘩带人暗中潜进村子。 列虎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刘疙瘩果然带着人早早进了村子,见牛冲天人多势众才未露出头,待牛冲天带人离开,他们才开始行动。 五人悄然靠近关押的屋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刘疙瘩探头见看守两人正在闲聊,毫无防备,冲着身后四人点了点头,四人一拥而上,踹门而进,两个打一个,这看守的两人没来得及求救便被四人按在地上打昏过去。 第225章 刘疙瘩跑了(上) 四人将看守二人绑住塞了破布扔在墙角,那四个被绑的黑衣人眼露喜色,嘴里呜呜地叫。 “刘大爷,你来救弟兄几个了,真是太感激了。”四人哭着谢道。 “嘘!都小点声!这村子里还有四个人,我们悄悄地将他们打晕,把乔兄弟救出来。” 八人在刘疙瘩的带领下逐个击破,将剩下四人尽皆打晕绑住扔进屋子,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正在昏迷的乔泊。众人唤他不醒,没有办法,只好抬起他往密林中去。 密林处,地洞里。 “奶奶的,我刘某人真是太厉害了,那群小崽子还想跟我斗,真是太嫩了。” “就是就是,还是刘大爷英明。只是,刘大爷,现在就剩咱们哥几个了,那个女大人被人赶走了,乔大人又昏迷,眼下我们要怎么办?”有人问到。 “莫慌,有我刘某人在,你们怕什么?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等乔兄弟醒过来,咱们就上山,有乔兄弟的武力,我刘某人的脑袋,各位兄弟的协力,到时候打他几个山头,你们个个都是元老!”刘疙瘩捏着胡子,对众人欣喜的表情很是满意,对众人的奉承很是满足。 ...... 白银一行人从恶林之西赶来,白银、列虎、鼠大鼠二先行一步,林大猛和顾小牛在后。 “列兄,昨夜你见到信件为何说牛大哥他们没事?”白银问出心中疑惑。 “十七兄有所不知,信上字迹乃是某一位朋友所留。不瞒你说,这位朋友就是乔泊的妹妹乔萱。故此某拿到信件便知晓牛大哥是被乔泊捉了去,乔泊就是五年前某赶走之人,他那腿也是某打跛的。却没想到,乔泊背后另有其人。”列虎解释道。 “怪不得,我说列兄当时为何叹气,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原来如此。那信件既然是乔姑娘所留,而当夜刘疙瘩未曾回村,那村中人应是被乔姑娘藏了起来,乔姑娘真是聪慧。”白银回道。 “某也是这样想的,刘谨昨夜带人从恶林之西离开,定是想拿住村里人威胁某。” “这刘疙瘩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那群山匪若是知道他是个骗子,不知要如何处理他。”鼠二说道,众人莞尔。 一路疾走,一刻钟后,四人到了风林村中,不见人影,也没有任何动静。 微微皱眉,列虎带头进村,正寻找,远处人声传来,正是牛冲天等人。 “列老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见有人通报。”牛冲天说道。 “某也是刚到,牛大哥,你们找到村人了吗?”列虎回道。 “没有,这周围五里大的地洞都看过了,没找到,眼看天要黑了,我们就回来了。” “乔泊呢?他醒了吗?”白银插嘴道。 “应该没醒,我让人看着他,他醒了就让告诉我。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这天都快黑了,这几个留下来的人怎么不点灯呢。”牛冲天嘀咕。 白银列虎跟着牛冲天往乔泊停歇的地方去,进得房内,哪里还有乔泊的影子,就连看护的人都不见了。 牛冲天大惊,白银与列虎对视一眼,此事与刘疙瘩定有关系。 三人从房内出来,在关押山匪的屋子里找到了留守的六人,这才知道,是刘疙瘩带人回来将四个山匪救走,还把乔泊给抬走了。问方向去处,具不知道,只道是牛冲天走后不久就来了。 “这样算来,他们离开有半个时辰了,抬着一个昏迷的乔泊,应该是躲在风林某个地洞里了。”牛冲天说道。 “眼下天快黑了,他们应该知晓我们会聚在村子,藏匿的地洞肯定难以寻找。我看乔泊与列兄应是有话要说,不然也不会无故挑战列兄。他若醒来必不会跟着刘疙瘩走,凭借他的武功,那八个山匪一齐上也不是个。村里人应该也藏的不远,当务之急是把村人找到。不若这样,牛大哥你们留在村中,我、列兄和鼠大鼠二兄弟到附近再找找。”白银提议道。 “便依十七兄所言,牛大哥你带着大家在此歇息,某四人速度快,在附近找寻一圈便回来。”列虎说道。 “好,你们小心。” 四人分头而走,白银往南、列虎往东、鼠大往北、鼠二往西,几个呼吸从众人眼前消失。 白银一路往南,小心探查。 “这刘疙瘩有点小聪明,绑了众人把乔泊带走,顺带的还有八个山匪,莫不是要落草为寇,自己混个狗头军师,呵。”白银心道。 往南探了有五里地,再走几里便出了林子,以刘疙瘩的性子,这恶林他最是熟悉,是不会出这片林子,至少也得等乔泊醒来,他有了武力靠山。 天完全黑了,风吹过,林子里呜呜地叫,见毫无发现,白银转身便要回去,正此时,一道异样的响声引起了白银的注意。 仔细听去,声音是从南边一个拐角处传来,里里啦啦。 轻靠过去,探头一看,果是一个人在撒尿,尿的一段一段,一段结束一段又起,尿不尽。 白银皱了皱鼻子,这味儿也太大了,自手中取出一柄飞刀,待那人终于提上裤子,从背后抵住那人脖子。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脖子上一凉,整个人面如死灰,正要求饶,忽听白银问了一句,“刘疙瘩在哪!” “小的不知道什么刘疙瘩啊,姓刘的倒是有一个,就在那边的地洞里,对了,他脑袋上也有一个疙瘩,但他不叫刘疙瘩啊。”那人哭丧个脸,屁股往后撅起,抵在白银大腿上。 白银鸡皮疙瘩都起来,这人莫非是个受? 飞刀猛地一抵,“屁股收回去!带我过去,你要是敢出声,看是你叫的快还是我这刀子快!”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大人请跟我来。”那人弓着身子带头走去,两腿夹的很紧,走起来像只鸭子。白银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近到地洞前,那人敲了三声石板,一声缓两声急。 这刘疙瘩倒是小心,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弄了个暗号出来。 敲罢,地洞里传出一个脚步声,嘟嘟囔囔骂着,将石板举起。洞外那人扣住石板边缘,将其挪开。 “我说你小子撒个尿撒了五分钟,是不是女人肚皮上待多了,根子出了问题,把石板关好赶快进来。嘶——妈的,外面风怎么那么大,冷飕飕的。” 洞里那人嘲讽了两句便往里走去,完全没在意洞外那人身旁还跟着一个白银。 白银无语,这山上的人警惕心这么差。 地洞内烛光昏黄,两壁有烛台,地面平整,顶上有石头贴附,不失为一处休息的好地方。 将那人打昏,白银悄声跟上那人,拐了两个弯,里面传出声音。 “是谁来了?”刘疙瘩问道。 “二傻,出去撒尿刚回来,外面可真冷,还是咱这地洞暖和。”那人一屁股坐在草堆上。 “呵呵,那是,我刘某人浪迹江湖岂不知狡兔三窟之理?这地洞我十五年前就找好了,隐蔽的很,跟着我你们就放心大胆地睡吧。”刘疙瘩不无得意地说道,洞内众人一阵附和。 白银躲在暗处也不得不佩服这刘疙瘩,十五年前就找了这个地洞,果然是坏人常思远,这早做打算的想法值得学习。 只是,这要是为了害人做打算,那就不可饶恕了。 “二傻怎么还没回来?赵四马三,你们俩去看看。”刘疙瘩声音再次传出,这刘疙瘩还真是谨慎。 “刘大人,那小子说不定迷路了,这地洞两个弯他转不过来,不用管他,咱们先睡吧。”赵四翻了个身回道。 “四弟,怎么跟刘大人说话呢?起来,我们去看看。”马三起身拍了拍赵四。 赵四这才悠悠起身,嘴里嘟嘟囔囔刚睡下,骂骂咧咧要找二傻麻烦。 两人转个弯没了身影,刘疙瘩小眼睛虚眯,不动声色地挪了个位置。 白银藏身暗处,待这两人路过,两记手刀将其打昏。 不再犹豫,大踏步进了洞内,只见洞里五人躺在草堆上休息,唯独不见刘疙瘩身影。 “说!刘疙瘩去哪里了!”白银打量四周并未看出个所以然,遂揪住一人问道。 那人乍见白银进来欲要发火,但见脖子上一柄寒芒飞刀,立马止住了心中怒火,脸色一变,一脸讨好,“他方才还在这里坐着,你看,草堆上那屁股印还在呢。” 白银皱眉,这地洞乃是封闭的,只有自己进来的一个洞口,这周围如何看都是石墙,若有机关,墙壁开洞也是有声音的,自己一定能听到。这短短的时间内,刘疙瘩不可能逃出这个地洞。 飞刀再往那人脖子上抵,殷殷渗出血来。 “何必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你若是说了,我便放你一个人走,若是不说,就和外面那三人结个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若是说假话,这里还有四个人,你可要想清楚了。”白银笑着,眼中射出骇人目光。 那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左右转动看向其他四人。其他四人默不作声,死道友不死贫道,本以为进来的是个毛头小子,还想着调戏一番,结果调戏不成反而要送了性命。 “三,二...”白银开始读秒。 “说,我说!那草堆下面有一块石板,搬开石板有一个地道。” 白银得了答案,暗道这刘疙瘩还真是狡兔三窟,拿这些人当垫背,狡猾的很。 “乔泊呢?” “不,不知道,刘大人找了一辆车把他送到别处藏起来了。”那人眼睛瞥着飞刀颤声说道。 白银见他不似有假,当务之急是把刘疙瘩抓住。将五人一一打昏,再与外面三人捆在一起,白银这才下到地道中。 地道里乌漆嘛黑,取出一颗照明球方才见这地道原貌。一米宽高,四壁皆是石板,看来是早已挖好的。 “这刘疙瘩,今日不除,他日必有后患。” 白银眼有寒芒,正欲往前探,头顶忽然传来异响,不及思索,一个前滚,原先所在之地落下一大石,石头乃是三尺宽高的正方体,刚好卡住地道口。 “不好!被暗算了!”白银心中大惊。 第226章 刘疙瘩跑了(下) 地洞中,刘疙瘩从另一个地道里爬出来,得意地大笑。 “哈哈哈,我刘某人真是太聪明了”,扭头见洞内被捆的八人,扶额直叹,“唉,没有我,你们这群人都得死。” 刘疙瘩将众人手脚解开,一个个拍醒,巴掌之响亮,地道中的白银听的一清二楚。 “这刘疙瘩好手段,这石头一时半会是碎不了了,先往里探探。”白银转身往地道内部爬去,行约十米转了个弯,一个大铁块堵在面前,再无去处。 地道狭小,白银空有一身武功,完全无法施展。墨染剑身太长,在这地道中也是施展不开,白银心中有些焦躁。 正思索间,后方忽有水声传来,干燥的地道内忽地出现一层水,只听得石块上方不住有灌水的声音。 “刘大人,还是您高明,略施小计就困住了那个小子。”赵四拍马屁道。 “嘿嘿,这下子相信刘某人了吧?”刘疙瘩斜瞥赵四。 “是是,之前是我赵四有眼无珠,怠慢了刘大人,没有下次,下次刘大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撵狗我绝不赶鸡,您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赵四讨好道。 刘疙瘩抬头闭目,不理会赵四,嘴角却是扬起,心中甚是得意。 “刘大人,咱们这水恐怕不够。”马三皱眉道。 “放心,我刘大人办事能不靠谱吗?这地道的大小我是早就量好的,储藏的水整整多了两大桶,怎会不够?”刘疙瘩不以为意。 “可是桶都空了,这水面还抵不到地道顶,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是不是这地道哪里漏了?”马三疑惑道。 “我看看。” 刘疙瘩俯身贴在地上,瞥眼看去,借助烛光,这水还真的没有触顶。刘疙瘩心中也是疑惑,这地道他也多年未曾下去,只能归因于某处渗水,不过也无大碍,这水虽未触顶,但也差不多,人在里面无论如何呼吸不得。 “无碍,这地道多年未修缮,里面兴许有几处破损。但这地道周围皆是巨石泥土,水即便渗漏些也不会漏完,这小子至多憋上一个时辰。准备准备,离开这里。”刘疙瘩负手说道。 “离开这里?刘大人,怎么突然要离开这里?这小子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吗?”赵四问道。 “我说你学着点,整日就知道睡觉。这小子既然回到了村子,列虎有什么理由不回?他们既然一起行动,必然也是一起外出寻找我等。若我所料不差,他们定是东南西北各有一人,这小子得了个南方,故此来到这里被我抓到。你想想,列虎见到这小子久不回去,定然心中起疑,他若是寻到这里来,你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刘疙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赵四。 “刘大人所言有理,哥几个,收拾东西咱们走。”马三说道。 刘疙瘩一行九人出了地洞,将石板重新盖好,撒上树叶将石板遮盖,借着月色往林子东边去,一副老神自在气定神闲的样子。 正行走间,北方林子忽传来许多脚步声,隐隐有火光,刘疙瘩大惊,顾不得再去寻乔泊,指挥众人往南疾走。 “刘大人,咱们怎么又往南走了,那乔大人不接了?”赵四问道。 “北面有那么多脚步声,我们定然是暴露了,乔兄弟被我藏在暗处,身旁也放了食物和水,一时半会没事,再说他福大命大,肯定能逃过恶林人的追杀。”刘疙瘩回道。 “刘大人,咱为啥要把乔大人单独放在一边啊,他要是和我们待在一起,就可以一起走了。”赵四又问道。 “你这叽叽歪歪的是觉得我刘某人故意害乔兄弟?”刘疙瘩脸色发沉。 马三连忙出面缓解,“老四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只是好奇,乔大人身受重伤,单独一人会更危险。” “哼!乔兄弟胸前三道爪印,定是被列虎打成重伤,我将他单独放在一处是让他静养,就你这样叽叽歪歪咋咋呼呼,他怎能快速好起来?”刘疙瘩瞥了一眼赵四,赵四怏怏不语。 妈的,乔泊这小子昨晚就对我没好脸色,若不是看到他了,我刘某人才不会救他。 刘疙瘩心中暗想,他救乔泊只是因为被众人看到,他自知武力不足需要这群山匪相助,若是见死不救,这群山匪定然会离开,届时自己孤身一人危险太高。 至于让乔泊静养的说辞不过是诓骗众人,没有杀了乔泊,也不是因为刘疙瘩心善,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左右以后也见不到,他刘疙瘩生平可一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杀人了。 众人不再多说,脚下发力往南快速离去。 却说地洞内,白银正奋力刺那块巨石。 刘疙瘩怎么也不会想到白银手中有着储物奇物的存在,他让人倒的水确实足够将地道填满,可惜的是,这倒进去的十二升水有六升都被白银收进了戒指。不是白银不想将所有的水收进去,只是储物戒指里还有其他东西,白银好不容易才整理出六平的空间放这些水。 “幸好有储物戒指的存在,不然还不知要在这水里憋多久。下次可要带大一点的水缸来,这么多水,储物空间满满的一层,幸好有一张宽桌子,其他物品不至于被泡坏了。”白银心中暗暗想着,手上利剑刺的更大力。 储物空间是边长三米的正方体空间,与现实场景的房屋一样,空间里的物品也不能飞,白银没有带足够的盛器,这水只能留在地面。 刺了有半刻钟,这巨石上终于被白银刺出三个深坑,上左右各一个。 白银往后退去,自怀中取出三枚弹丸,右手一甩,一坑一个,忙躲在拐角的小空间内,两秒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道都震了一震,那块巨石顿时碎作数块。 “总算出来了。”白银逃出地道深吸了一口气,狭小的地道真是折磨人,从身体到心理都很不舒服。 不及多待,白银连来到石板下方,抬臂欲要推起,哪知这石板上被压了东西,一时竟未推开。手上再一用力,千斤之力迸发,石板出现一个斜度,其上巨石斜倒在旁,白银这才得以出来。 观望四周,见远处有火光往这边来,自知是村里人,白银疾速赶去,近到面前一看,果然如此,领头的正是牛冲天。 “牛大哥,你可见到了刘疙瘩?”白银忙问道。 “没有,不过我们找到了乔泊。你这边是怎么了,那声巨响是什么声音?”牛冲天回道。 “嗨,别提了,那刘疙瘩真如狐狸一般狡诈,我被他算计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白银奇怪道。 “我们找到了村里人,是乔姑娘让我们来的,乔泊身上受伤又受了寒,此处不便多待,刘疙瘩跑了就跑了吧,十七兄弟没事就成,我们先回村,我细细与你说。” 牛冲天一行人往村子去,一路上牛冲天将事情经过一一告知,白银这才知晓原委。 原来风林村下有一大片地洞,村民们便是藏身于此。 乔姑娘是乔泊的妹妹乔樱,她当年随她哥哥落户恶林,平日无事便来村中玩,她与她哥哥不同,风林村民也都刻意隐瞒他哥哥的恶行不影响她。 直到五年前,她十四岁,乔泊将列虎父亲的腿打折,她才知道自己哥哥以前做的坏事。 乔泊对乔樱多加疼爱,乔樱虽知道乔泊恶行,但毕竟是哥哥,血浓于水,当初牛冲天随列虎击败乔泊,列虎是要杀了乔泊的,但有乔樱在前求情,牛冲天在旁劝说,列虎方才饶了乔泊一命,只是性命可饶,右腿是给打跛了。 这次乔泊不知何故归来,乔樱怕他再生事端,也随他一起来,不曾想遇见这种事。 当晚她目睹了牛冲天等人被抓走,又见刘疙瘩被人架出,担心村人被抓去做人质,故而当晚留下‘恶林之西’四字书信,告知风林村民找一秘处藏身。 至于风林村下的地洞,则是当年列虎父亲年轻时,风林众人一起挖的,也是未雨绸缪,害怕林子遭受恶人。当时没用上,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众人回到村子,列虎等人也以回村,他身前正俏生生立着一位姑娘,头发扎出许多小辫子,身着黑色夜行衣,勾勒出美好的轮廓。 见牛冲天带着乔泊,乔樱立刻上前来查看,口中轻呼着哥哥。 “乔姑娘,你哥哥无大碍,只是先受重伤未痊愈,眼下又着了凉,故此昏迷,回去休息一夜,喂点热汤,明日便能好了。”牛冲天说道。 “谢谢牛大哥。”乔樱连连道谢,眼中有一丝担心,带着乔泊进到一间准备的屋子。 “十七兄,你见到刘谨了吗?”列虎上前问道。 “让他跑了。”白银将事情经过细细说来,众人听罢,对刘疙瘩的狡猾不得不佩服。 “父亲曾与某说,刘谨在村中时虽好吃懒做,但其脑袋灵光,有奇思,善谋断,控人心,如今看来,父亲所言并不为虚。”列虎说道。 众人不无遗憾地叹息,这次让刘疙瘩跑了,日后更捉他不到。事已至此,众人虽无奈也无办法,只求刘疙瘩莫要再回恶林祸害众人。 其他人皆散去,在风林附近寻了个地洞住下,明早再回各处,白银和列虎则在林中散步交谈。 “十七兄,多谢。”列虎说道。 “列兄客气了,你我已是朋友,无须多谢。莫不是,列兄没有把十七当作朋友?”白银笑道。 “哈哈,自然是朋友,某能结识你也是欣喜。” “列兄比十七大,直唤十七姓名好了,这总是十七兄十七兄的叫,倒显得我老了许多。”白银说道。 “那某便托大唤你一声十七,这次风林发生的诸多事情还多亏了你相助,若不然还要大费周折。只是,你接的佣兵联盟的进阶任务,却是被某耽误了。” “列兄如此说便见外了,联盟任务失败就失败了,总还有其他任务,但列兄可就只有一个,结识列兄可比完成任务赚的更多,哈哈哈。” 列虎微笑,白银年纪虽小,身上这股子飘逸与直爽却是让他觉之舒服。 二人闲谈间,乔樱忽然来到,“列大哥,哥哥醒了,说让你去一趟,有事相告。” 列虎和白银对视一眼,跟着乔樱离去。 第227章 除‘恶’之道 小屋内,乔泊躺坐床上静等着列虎,脸上是重伤后的憔悴。 列虎三人进门,“找某何事。” “你这小子的臭脸还是一直没变,真想狠狠给你一拳。”乔泊微笑道。 “哥!”乔樱上前拉住乔泊胳膊。 “哈哈哈,好,知道你舍不得,小樱,你和这位少侠且先出去,我有话想和这小子说。”乔泊宠溺地抚了抚乔樱的辫子。 白银二人退出门去。 “这里是你的地盘,按理说我不该待在这里。”乔泊开口。 “风林不会拒绝一个伤者。”列虎站立不动。 “你的地盘,随便找个座儿坐吧,你这个头我脖子硌得慌。” 列虎仍站着不动,两眼看着乔泊。 乔泊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当年之事,是我年少轻狂不知善恶,这条腿我是该赔的,但我还有小樱要照顾,故此当初你来寻仇,我本想装跛混过去。没想到,你那位兄弟竟为我求情,我也没想到小樱平日外出游玩说的就是风林村。于是,我很幸运地混过去了。” 列虎瞳孔微缩,“当年,你留手了?那你这条腿...” “这条腿是离开风林后与人对战跛的,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虽不是由你来做,也有他人来做。离开风林后,那些跟随我的人以为我怕了,个个散走,只有小樱跟在我身边。在外五年漂泊,我倒是没什么,还觉得很自在。但是,小樱她,你应该也知道,她对你有爱慕之心。”乔泊停顿。 列虎沉默,当年乔樱时常来村中玩,风林大大小小的地洞,大大小小的树木,都是他带着他带着她四处玩耍。当时他只道是玩伴,直到五年前见到她哭着护在乔泊身前,列虎才知道,这个女孩悄然间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大半。 “但我是不同意的。”乔泊又道,列虎微微抬头。 “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男人,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夫。” “所以当暗界的人找到你说可以将某骗到恶林之西,届时你就有机会和某对战,试一试某,到底有没有资格,是吗?” “没错,小樱对你思念不已,刚离开的一段时间,她总偷偷跑回来看你。我带着她远离晨鸣,一路往南,就是要避开你。我没想到的是,小樱十一岁遇见你,十五岁离开风林,过了九年还没忘记你。” 屋内二人沉默。 屋外,乔樱有些担忧,不停地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 “乔姑娘,若不嫌弃,可否坐下聊一聊?我或许知道屋内正在聊什么。”白银坐在院中石凳上说道,一脸神秘。 乔樱打量了白银一眼,同是一身黑衣,眼角抹了眼影,略显妖异。先前并未仔细看,这细看之下,才发现白银这么年轻。 待乔樱坐下,白银方才开口,“乔姑娘可是怕列兄和你哥哥起冲突?” “嗯,我哥与列大哥有矛盾,这次回来还是我央求,哥才同意回来的。” “姑娘放心,恶林之西他们二人已是打过了,没得打了。”白银微笑道。 “他们在恶林之西打过?我哥的伤...”乔樱皱眉。 “是被暗界的人所伤。” “暗界的人?那个黑衣女人?”乔樱一脸明悟。 “就是那个黑衣女人,你们是如何遇到他的?”白银俯身。 “三天前,回到恶林之西的时候,那人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突然就找到了哥哥,他们在房间嘀咕了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就听到哥哥大笑的声音。” 三天前?古清颖莫非真是顺路来的? “对了,昨天下午那个女人又来了,说什么晚上行动。谈话很短,我就听到了‘晚上行动’‘恶林’几个字眼。我想她可能是窜说我哥对付恶林,我问哥哥,他什么也不说还让我不要管,我就知道他和那人要一起对付列大哥。”乔樱忽说道。 “所以你就到了风林村,听到了那晚的爆炸声,担心那个女人抓风林村民要挟列兄,故此留下书信一封,带着大家躲了起来。” “对,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谁也没说过。”乔樱好奇。 “你哥哥,对你很好。”白银笑而不答。 乔樱正待追问,推门声响起,列虎从中走出,眼中有些复杂,有挣扎有释然有困惑。 “小樱,乔兄已经睡下,这两日多亏了你,风林村才免受伤害,某在这里替风林父老谢谢你。你也辛苦了,早些歇息,某有话想与十七说。” 乔樱眼中有喜,欲言又止,看了列虎半晌,嗯了一声离去。 白银起身与列虎并肩走出村外,已快子时,清幽的树林,洁亮的月光,万籁俱寂。 “恭喜列兄,心结已解。”白银忽说道。 列虎惊讶,“你怎知晓?” “列兄既然称呼乔泊为‘乔兄’,自然是了解了往日恩怨。这是一件喜事,自当恭喜。”白银微笑道。 列虎默然,“某未曾想到,乔兄竟是为了面子才打折了家父一条腿。他心中早有悔意,又因面子不愿主动道歉,直到某去寻仇,他方才有借口故意被某打败装作脚跛。面子,当真有如此重要,甚至害人伤己也无碍吗?” “我曾听说有一富贵人家养了一头幼虎做宠物,平日对其多加训练,稍有不如意便以鞭棍罚之,若是顺了心便以肉食赐之。久而久之,这幼虎知道了如何做能够博得主人一乐,吃到肉食,再也没有受过罚。待它长大后,某一日,训练师来看它,这老虎猛地一扑,利爪破喉,剑齿噬血,那训练师当场而亡。老虎也被人打死。” 说罢,白银不再言语。 “某省的了”,列虎微叹了一口气,“幸而某已不是幼虎。” “哈哈,列兄乃是令人闻名变色的嗜血虎,佣兵联盟的银牌佣兵,只是这面子并非以性命相拼便能得到,无果的拼命只是白白的浪费性命,反而得了个不识时务,最终落了个亲者悲痛欲绝。” 白银也是在提醒列虎,以列虎的性子,是绝不会为了性命苟活的。 二人从风林村东边的林子晃悠到北边的林子。 “还有一事,某想与你商量。”列虎忽然说道。 白银疑惑,“列兄请说。” “关于风林成立组织的事,乔兄与某详谈了一番,他是支持成立的。” 沉吟片刻,白银回道,“按理说风林之事我不该插手,但列兄既然问了,那我便说一说我的看法。” “外人称风林为恶林,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风林中确有人故意拦截过路人,在外为非作恶;二是有部分人故意恶化风林,外人听风就是雨,久而久之,便也觉得风林是恶林。而最根本,还是风林自身鱼龙混杂,无人掌管所致。” “十余年前,风林只有风林村,村人和善热情,过路行人无不夸赞,那是因为有列村长管理。如今,风林诸多地洞反而成了许多土匪强盗寄身的老巢,四处打劫过路人,以至于过路的越来越少,甚至白昼也无人敢踏足风林。这点还不是最重要的,哪里都有山匪山头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风林中那些恶人不仅在风林作恶,他们还到城镇作恶,做完之后便逃到风林,借助风林的地形与官兵对峙,招呼狐朋狗友、勾结其他山匪共同作恶。” “皆是因这股势力的存在,方才使得风林好客善良之名日渐成恶。” “风林成立组织,我很赞成,这对列兄光复风林之名也很有帮助。” 白银细细道来,极力支持列虎成立风林组织,打压驱逐风林恶人。论对风林的了解,自然是列虎这群原住民更为熟悉,那些外来者至多知晓某几处可有藏身。 风林上千地洞方便了山匪藏身,也就增加了剿匪的难度,故而周围县城的官兵迟迟未能剿灭这群人,也让这群人更加猖獗。 列虎频频点头,“十七,你年纪虽小,却能想这么多,某却没有这个脑袋,你若是生在风林,风林恐早已抹去了恶之一字。” “列兄何必妄自菲薄,恶林之名由来列兄恐早已了然于胸,迟迟没有行动乃是列兄心存善意,不忍灭杀那群人罢了。以我之见,恶人放任其恶,寄希望于其自身悔改未免太过美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若一刀斩下,或驱逐或扭送官府或直接灭杀。”白银声音有力。 “列兄若不愿亲身动手,乔泊倒是个好人选,此外还有顾小牛从旁巧设计谋,只需让乔泊放出风声召集恶林恶人,待其聚集围而歼之,恶林之名可去一半。” “为何只去了一半?”列虎问道。 “还有一半是新来的,不知乔泊当年之事,无知自大而已。只要严厉惩罚了先前一半,这一半,闻风而逃是早晚的事。届时,风林之名必然再次归来。” 列虎眼中露出震撼,白银对人心思的把控真是恐怖,“只是,直接灭杀太过血腥,不若送交官府。恶林恶人尽除,便没必要成立组织了。” “非也非也,除恶只是治标,防恶才是治本。且不说林中人变恶,就是林外恶人再来,列兄当如何处之?” 列虎愕然,他还真没考虑这么多。 “但风林若是成了组织,有了监察者,风林才是一个整体。外来个体若想融入这个整体便要适应这个整体的规则,若无法适应,便将其排除风林,如此方能保证风林不变恶林。” 列虎突然恭敬地冲着白银鞠了一躬,吓的白银连将其扶起。 “列兄这是何意,十七真心将列兄当作朋友,为朋友解忧哪里需要朋友做礼呢。” “十七,某这一躬是替风林谢你,你这一番话点醒了某。”列虎言道。 二人站在恶林之北出口处,此处风声极大,树叶簌簌作响,鬓发飞扬。 “列兄想通便好,来风林已有三日,十七身上还有他事,便不多留了。列兄成立风林组织,顾小牛、牛冲天、鼠大鼠二、林大猛皆是可用之人。乔泊既然已是将列兄当作妹夫,想必也不会砸了自家妹夫的地盘,哈哈哈。列兄不必多送,十七这便走了,下次归来,期待风林之名光复,如果能喝上列兄与乔姑娘的喜酒,就再好不过了。” 白银大笑,抱了抱拳,疾速往林外奔去。 列虎嘴角咧开,许久没有和人畅谈。风林之事已是落定,他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胸中一股豪情陡生,目送白银离去,有羡慕,更多的是祝福。 白银一路疾走,行至林边忽然停下,也不回身,只道了声。 “跟了这么久,是舍不得十七吗?” 第228章 鼠二 “嘿嘿,我就说你白十七双耳通灵,我这么小心还是被你发现了。”鼠二从树后闪出,一脸笑嘻嘻道。 白银回身看他,额头戴一灰色头带将头发往上束起,右耳朵挂着一银色耳环,腰间捆一麻绳,身着灰色粗布衣,脚踩一双灰布鞋。 “大半夜的,你怎么跟来了?” “恶林待久了,没意思,跟你出去走走。”鼠二回道,自来熟地拍了拍白银肩膀。 “跟我出去走走?不是见猎心喜,要把我这块玉摸了去吧?”白银故作害怕,往后躲了躲。 “哪能呢,都是自家兄弟。” 白银狐疑地看着鼠二。 “咳咳,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吃喝也不用你管,管个住的地方就够了,嘿嘿。” 白银虚眯着眼,图什么啊? “好吧好吧,我要是不说个让你信服的理由,你是不会让我跟着了”,鼠二无奈摊手,“是我大哥让我来的,他说你对我们恶林有大功,如此相助我们恶林,我们若是不拿出什么作为感谢,心里过意不去。思来想去,十七你啥也不缺,就缺两样东西”,鼠二竖起两只手指。 “哦?” “女人和随从”,鼠二露出八颗牙齿,“女人就乔姑娘一个,肯定是不能让你带走了,所以就让我来当个随从喽。” 白银翻了个白眼,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说是鼠二现编的白银都信。 “行走江湖,还是一个人自在,你跟在我旁边肯定会偷窥我,不要不要。”白银摇头。 “大哥说了,若是不在你身边待满一个月,就让我不要回恶林了,十七,你这么善良,你一定不忍心对不对?”鼠二委屈巴巴道。 若说白银不想让鼠二跟着是有些假的,但鼠二是世间罕有的指尖客,上得了皇宫下得了地府,手指功夫乃是一流,从旁走过,连内裤都能给你偷了,这样的人在身边跟着,你怕不怕? 当然,白银自己身上功夫也不弱,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人家十多年练就的功夫,你哪能时时刻刻防备着。 不过,若是真有这样一位指尖客甘心跟随自己,那可就赚大了。指尖客之名,所有有秘密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好,不过我们得说好了,跟着我可以,我就一个要求,不准对我和我身边的人下手。” 白银也是明白了,这鼠二既然大半夜跟来,就没打算回去,若是不让他跟,他也会偷偷跟,被人跟踪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跟踪者还是指尖客,就更头疼了。 说罢,白银抬脚疾驰而去,鼠二嘿嘿一笑紧随其后,速度丝毫不差。 二人到达晨鸣郡时已是四更天,夜深人静睡正浓,白银回头看了眼鼠二,这鼠二的眼珠子在冒光,精神抖擞,全然没有困意。 “焦刚,你平日都是昼伏夜出吗?这个点你还这么有精神。”白银说道。 “方才赶路我已经睡了一觉了,对咱来讲,这睡觉就和走路一样简单。别叫焦刚了,就叫鼠二,听这名字就是走四方的料。”鼠二回道。 白银持续赶路,倒是没太注意鼠二,经他这么一说,白银才想起赶路时鼠二吊在自己身后百米,眼珠子睁着,转也不转、眨也不眨,原来是在睡觉。 曾经听过人站着睡觉、坐着睡觉的,还从来没听说过走路也能睡觉,一直走一直睡的。不过海中倒是有许多生物会一边睡觉一边游泳,远的不说,近的那黑头鲨便是可以,但也只能无意识地游动,哪有鼠二这样跟在人身后百米,左转右绕还能不掉,五洲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厉害。”白银赞道。 “低调低调,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先去交任务,你在城里随便走走吧,一刻钟后在东城门集合。” “佣兵联盟的任务?” “嗯。” “我跟你一起去,我这牌子好久没用了,领个任务赚赚赏钱。”鼠二从怀中取出一块佣兵腰牌,正面‘鼠二’两个大字,上面一个银字,后面跟着三条横,银牌高级佣兵。 白银眼睛微眨,想到鼠二的身手,也就释然了。 这个恶林藏了不少好手啊,个个扮猪吃老虎。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林子里竟然有这么多银牌高级佣兵,这样一股势力,怪不得天机楼对恶林的情报也不甚多。 “走吧,待会进去要是碰见一白胡子老头,你的手可缩紧点,若不然,可就保不住了。”白银进门前提醒了一下。 “放心放心,佣兵联盟的口袋我会小心的。”鼠二回道。 白银又翻了个白眼,你会小心的,你这不还是想摸摸人家的口袋啊。 ‘咚咚咚’ 白银扣门,等了片刻,屋内无声,再扣,还是无声。 “这个点,里面人说不定已经睡下了,咱们直接进去吧,免得打扰人家。”鼠二提议道。 ...... “你信我,四更天人最困,就算是绝世高手他也得吃喝拉撒睡,这个点不睡的除了你就是我,咱们悄悄的进,不要打搅了别人的好梦。”鼠二又说道。 “这里可是佣兵联盟在晨鸣郡的分部,你就这样悄悄地推门,咦?这门还真没锁。”白银讶然,推开一道缝,月光直直落在地面,印出二人轮廓。 “嘶,这佣兵联盟的门朝向真是别有心思。”鼠二叹道。 “谁说不是呢,这月光锃亮,人影都印出来了。酒味怎么这么大,呕。”白银故作反胃,他已是发现柜台上三个酒坛子,柜台边散落着几个坛子,柜台后还有两条腿身在外,裤腿卷上去,脚上一双藤草鞋,吊在前半个脚掌。 “一百轩辕币一坛的劣酒,虽然便宜,最是辛辣,咂,够味!”鼠二坐在柜台上拆开一坛未开封的酒,猛地一闻,砸了咂嘴仰头便要倒。 斜地里伸出一只灰黑的大手,厚实有劲,迅捷无比,一把扣住酒坛子,劲力一出,连坛子带鼠二拉了过去,鼠二连松手往后退去。 “哎,我说你这人,睡觉就好好睡,还喝什么酒,真是的。” “前辈这是梦中醉酒酒自醒,兴之所趋,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白银悄然往前半步,挡了挡鼠二,嘴上说着来的不是时候,脚上是没有走的打算。 “有酒无肉最痛快,有酒有肉不如意,无酒有肉干动嘴,无酒无肉生不得。咕噜咕噜,好酒!痛快!” 柜台后的人抬手倒酒,白银二人的视角只见一只灰色大手扣着酒坛,酒水如白水一般倾泻而下,咕咚咕咚尽数落入那人口中。 “嘿,当然是喝酒吃肉最痛快,哪有人干喝酒不吃肉的,不吃肉,多伤肝。”鼠二脚下连闪,身影连动,再出现时已是在柜台另一个酒坛旁。 鼠二左手拍开坛布,右手扣坛高举倾斜,酒水从中落下。 不待鼠二尝到一滴,柜台之后的人猛地起身,右手闪电伸出扣住坛子边缘,一个猴子捞月,酒水都没反应过来便回了坛子里。 酒坛子在二人中间,一人一只手扣在坛子上。 白银仔细打量这柜台后人。灰衣,散发,眼睛浑浊无精打采,胸前衣服被挠开大半,宽厚的胸肩,鼠二在这人面前显得极瘦小。 鼠二左手扣坛,与那人有来有回拉扯着酒坛。奈何那人臂力惊人,一双手如铁钳,酒坛子怎么也拉不过来。 只见鼠二肩膀略动,袖笼中滚出一枚指甲大小的铁球。鼠二以四指扣住酒坛,大拇指夹住铁球,抵在酒坛猛地一搓,那铁球顺着坛口滚向灰衣人右手虎口,速度极快。 灰衣人右手掌心聚气,铁球未到便受了阻,鼠二嘴角带笑,饶有兴趣地看着灰衣人,灰衣人一下不成,又来一下,铁球方才停下。 灰衣人再一下,铁球以更快的速度沿着边缘往鼠二这边来,鼠二大拇指抬起,待铁球近到跟前,大拇指疾速落下,稳稳抵住铁球,一搓一顶,铁球在手背上来回游动,关节一抬,铁球重回袖中。 肩膀再一动,划出刀片一块,不待玩弄,鼠二已是将其弹向灰衣人,距离之近,速度之快,灰衣人眼神倒是没什么变化,脑袋前坠后仰,似下一秒便要睡过去。食指和中指从坛口脱离,猛地夹住刀片。 不待灰衣人将刀片送出,又是两个小刀片冲来。 灰衣人仅剩大拇指扣坛,其余四指夹着三个刀片立在空中。 鼠二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扣住酒坛的五指一推一矮一拉,酒坛子从灰衣人手中脱离。鼠二连跳开,冲着灰衣人得意一笑,手臂再举,酒水往下泄来。 哪知酒水还未进嘴,酒坛子又被人从高处盖下,一个猴子捞月将酒水尽数送入坛中。 鼠二刚要开骂,便听见白银的声音响起,“前辈这酒在下二人却是无福消受,有酒无肉最痛快,这么晚叨扰前辈,便是给前辈送个‘最’字。” 白银将酒坛轻放在柜台上,一脸微笑地看着灰衣人。 鼠二不明其意,暗自打量,灰衣人眼中精光一闪。 “好一个千里送最,最的好,醉的好。” 第229章 晋级任务 “好你个酒中仙,手上功夫比不过我,就在酒里做手脚。”鼠二忽骂道。 “自己眼神差,怪不得别人,腰牌。”灰衣人看向白银。 白银讶然,感情这两人是认识的。 “白十七,你就是白十七,风林的任务是东洲分部发布的,作为郡分部无权干涉,没有成功是好事。喏,这三个任务分别是晋级铜牌中、高级和晋阶银牌的,做完一并送来,省的来回跑打扰我。日常任务就不要做了,等你到了银牌再补上,我这里平日没事不要过来,硬要过来带上三坛好酒。”酒中仙从柜台后取出三张任务纸递给白银。 白银接过,看来是林老头打过招呼了,这酒中仙倒真是个酒中人,干脆、爽快。 “我呢,有没有油水多活儿简单的任务,给我也挑三个,嘿嘿。”鼠二靠在柜台上,一脸笑意地看着酒中仙。 酒中仙从柜台后取出厚厚一本册子,“自己找,任务单都在柜台里,这分部你比我还熟悉,挑好了给我放好了”,说罢,倒头睡去。 ...... 二人出了联盟分部,鼠二最终还是挑了个银牌高级任务,酬金八十万,够他花一阵子了。 “你和这人认识,怕是早就知道酒水里下药了吧?”白银斜瞥鼠二。 “这倒是真没在意,谁曾想他没把药藏在指甲盖里,反倒藏在手指缝中,若不是我闻到册子上的味道,还不知道他下了药。这酒中仙,越来越坏了。”鼠二忿忿道。 “这人为何叫酒中仙?”白银好奇道。 “自己叫的,嗜酒如命,无欲无求。” “真没看出来,你们竟然是老相识。” “哈哈,他这人虽然嗜酒如命,但也千杯不醉,第一次见他是因为闲来无事想尝试尝试潜入佣兵联盟。当晚我躲在屋檐上,就听见他咕噜咕噜灌酒的声音。都是这么大坛的酒,他一口气喝了八坛。喝完还喝,等到没了声,我身上都结了露水,从三更天一直待到了四更天。” “四更天人最困,况且他还喝了那么多酒,我想着他怎么也该睡了吧,我就开门钻了进去。试探了他,确实是睡着了。我就在那屋里来回走动,东翻西翻,也不见他醒。直到我碰到柜台上的酒,你猜怎么着?” “他醒了。”白银翻了个白眼。 “聪明!丫的手从柜台后伸出来,就一只手,吓了我一跳。我与他空手大战五十回合,各有胜负。他那半睁眼的样子跟个鬼一样,你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反正就是来回的打。特别有趣,我三天两头去,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鼠二说道。 白银扶额,指尖客果然是天生的冒险家,什么都想尝试尝试,这鼠二怎么没遇到林老头呢?白银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走吧,任务到手了,找个地儿休息一晚,明早做任务去。” 城内已无旅店在开,鼠二本想摸一家住一晚第二天再给钱,被白银制止了,鼠二没办法,谁让自己要跟着白银呢。二人出城寻了一片林子睡了下来。 次日卯时,白银依旧练剑,鼠二坐在树上无聊地看着白银练剑。 待白银练剑结束,鼠二方从树上跳下,“好一手基础剑,凭这扎实的基本功,什么剑法到你手中也不过一时三刻。” “打住,是不是看上我手里这小鱼干了?一千轩辕币一条。”白银手中正拿着四个馒头和四条小鱼干。 “嘿嘿,自家兄弟,谈钱多伤感情。”鼠二死皮赖脸地跟在白银身边。 “当初可是你说的,三不包。”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身上也没钱,你总不忍心看我饿死吧。” “想吃不?”白银举起手中早饭。 “想。”鼠二点头如捣蒜。 “天机楼去过吗?” “去过,那阴森森的地方比监狱还难受,尽是机关,去了一次差点被抓住,我可不再去了。”鼠二回道。 “奇丹坊去过吗?” “去过,经常去,里面奇丹确实多,还有一挺厉害的护院,两柄半月镰寒气逼人,不过也就那样,是不是让我去偷丹?嘿嘿,小意思,一顿早饭,怎么样?划算吧。”鼠二笑着说道。 不见白银脸上有喜色,鼠二疑惑间,白银开口,“这奇丹坊是我一位兄弟开的。” “啊,啊?嗯,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我说那护院怎么那么厉害,一般的药草铺哪有这种护院。”鼠二打着哈哈,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 “退什么,我又没有怪你,再者说,你每次都留了钱。给,两个馒头两条小鱼干,以后再去奇丹坊,若是见到其他的小偷,提醒一下就好。”白银递过早饭,右手搂着鼠二脖子说道。 “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鼠二拍着胸脯道。 鼠二虽然顽皮了些,但也不会说空话大话,他这一番话白银还是信的。 饭后,白银与鼠二暂时分开,约定三日后在晨鸣分部碰头。 白银取出三张任务单: ‘击杀晨鸣郡西岭县窦武青,晋级铜牌中级佣兵’ ‘击杀晨鸣郡南巷县朱泰宁,晋级铜牌高级佣兵’ ‘击杀凤翔郡陈武,晋级银牌初级佣兵’ “这陈武好像是凤翔郡逃犯,我记得任务处的公告牌有他一个,四星难度,贡献值一千五。佣兵联盟也接官府的单子吗?真是官民通吃。” 收起单子,白银往西疾驰而去,这三个地方刚好由晨鸣郡西往东南练成一条线。 西岭县,青楼,一间包房内。 突然,寒光乍现,窦武青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眼睛往外鼓出,嘴里呜咽咽地说不出话。 白银落在窦武青身旁,利刃闪过,剁下一根小指。床上女子早已被白银手刀砍晕,眉头一皱,取过一条薄毯将女子盖住,起身离去。 白银前脚刚走没多远,后脚便有人闯进房间。见到屋内场景,窦武青嘴巴大张、眼睛外鼓,地板上一片血红,隐隐有两个字,‘莫追’。 这人心惊之下,关门离开,并未声张。 白银立在屋檐上,听得此人离去方才离开,往南巷县去。 南巷县,客栈,包房内。 朱泰宁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他宽厚的手臂上是旺盛的体毛,裸露的胸口处有一道半尺长伤疤,在一堆密毛中清晰可见。 脸上毫无表情,肥大的鼻头上有一粒粉刺,是最近刚长的。前几日他刚屠了一户村野人家,杀猪刀还在枕头底下,至于为什么要屠了人家,都怪那家人不肯让自己住进去。长得彪悍些怎么了?长得彪悍就是土匪了!? 朱泰宁眼中闪过狠色,暗道该杀。 白银无声出现在房内,朱泰宁似察觉了什么,翻了个身,月光下,他只见到一袭黑衣,想再多看一眼时,脖颈已是被白银拧断。 冷眼看着朱泰宁,白银脑中想起任务单中描述的细节。 ‘朱泰宁,男,二十九岁,晨鸣郡人,在逃逃犯。三月前因口角纷争当街砍杀对方,并持刀于街上砍伤九人,三人抢救无效身亡,四人重伤残疾,两人轻伤。一月前,出现在凤翔郡北部村野,因被人认出,再次砍杀两人。五日前,现身晨鸣郡南,路过一村野,屠杀一户人家,老弱妇孺四人。’ 白银蹲下,剁下小指,抬头时,瞥见枕头下的杀猪刀,刀刃在月光下反着光。伸手取过,一刀直插在朱泰宁心脏处,鲜血慢慢渗出。 出了门的白银忽然有些疲惫,杀了这人,又能怎样呢? 五洲大陆武风盛行,寻常百姓也习练拳脚,看似人人皆兵,但若是人心不善,武功傍身却是祸患,功力越深,祸患越大。 如这朱泰宁,白瞎了这么好的名字,做的事简直猪狗不如。口角纷争不过便拳脚相向,闹市持刀砍人,不知悔改反而一错再错,视人命如草芥。 此等恶行之人不在少数,可有多少人会为民除害,将他们绳之以法呢? 官府吗?官府的确在卖力,但现在的官府,还会卖多少力。 百姓吗?百姓自身难保,避之不及,遑论挺身而出。 武林势力吗?明争暗斗已快到了明面,洲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等无利无益之事,怎会可以来做。 那还有谁呢? 白银转过一个巷角,忽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脚步声、谈话声,想来应是朱泰宁被发现了。 “快快快!”一列脚步声从白银身前走过,人人脸上凝重。 “这是怎么了?官府怎么出了这么多官兵?” “有人举报那姓朱的狗东西被人砍死在客栈,这不嘛,秦队长正带着巡逻队赶过去呢。” “那狗东西真被砍死了?那可太好了!是不是前几日那个清秀少年干的?俺昨天还见到他在城里呢。” “那谁知道,不是那少年就是另外几个,自从这狗东西被官府通缉,隔三差五就有一人到官府询问。” “还是好人多啊,这下好了,姓朱的狗东西被除掉了,大家伙也不用担心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小子也不会再整天带着一群娃娃兵四处游荡了,你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整天嚷嚷着要为民除害呢,可吓死我了...” 声音从白银耳边渐渐远去。 白银抬头看着月亮,嘴角弯出一个弧度,脚下猛地发力,纵跃间往凤翔郡去。 第230章 巧了 凤翔郡,南部山岭。 正值晌午,林木茂密,树冠发白,有飞鸟从林中扑扇而起,叫声清幽,在这千里南岭传开。 白银正躺在林中一湖水边的大石头上晒着太阳。 “这陈虎可真会找地方,藏在这千里南岭中,找了一上午也不见人影。”白银兀自嘀咕。 陈虎学过几年腿脚功夫,性子暴虐,时常恼怒,一怒之下便要杀人,刀尖嗜血。每次作案后便逃之夭夭,也不知这人腿脚怎么长的,跑的比兔子还快。南岭的藏身处被王郡守派人捣毁了三处,依旧找不到。 南岭横亘东洲,北面是凤翔和一部分平原郡,南边是岭南郡。 常有柴夫上山砍柴,除了固定的砍柴点和林间小道,其余皆是林木耸立、杂草丛生。北坡为猛兽侵占,南坡则毒虫遍地。南岭是毒虫猛兽与山匪盗贼的天堂,也是奇人异士的冒险之地,每年都有很多人进岭寻宝探险。 白银搜寻的一上午,便从不同地点见到了三支入岭的冒险者。还有一支运货的车队,从东侧林间小道往岭南郡去。 在千里南岭中寻找陈虎,无异于大海捞针,白银也没想到陈虎会从凤翔郡南部的小镇撤到南岭来。 任务单上标明陈虎三日前现身小镇,白银今日赶来已是不见陈虎踪影。 询问小镇的人,小镇的人都不认识这个人,陈虎定是化了妆易了容的,如此便更难找到他。 “再找找吧,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先回小镇等着了。他既然屡次出现在小镇里采购,想必在南岭里也没有固定的食物来源。只是三日之约赶不上了,可真让人头疼。” 白银起身欲往西侧探寻,忽听得一女子求救身从东侧传来。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子? 不及多想,白银背剑赶去。 “呦,没想到还是个黄花闺女,这身子还没让人碰过。” 一女孩正拼命往岭外跑,身后四个男子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地上还躺着两个灰衣男子,似是仆从。 白银透过林子往那四人看去,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噗通’,布衣女孩摔倒在地,乌黑的小脸上有两道泪痕,连忙撑起身要跑。四个男子已经来到近前,女孩惊恐地往后退去,直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四人猖狂大笑,“妞儿,这里可是南岭,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不如乖乖从了哥几个,也好过你被这岭中的猛兽吃掉好。那两个绑你的人哥几个已经帮你解决了,你就打算这样一跑了之,不合适吧?”领头男子蹲在女孩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你们放了我,我是个孤儿,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女孩往后又挪了挪,眼眶中含着泪水。 “哈哈哈哈,不怕,哥几个不会杀了你,也不要你的钱,来,抬头给哥几个看看,刚才就摸了一把,细皮嫩肉的,这脸上的污渍去掉,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领头男子伸手要摸那女孩,女孩连躲过去,又往后退了退。 “呦!性子还挺倔,哥几个就喜欢你这样的。” “南全,差不多得了,赶紧带走,少主已经等很久了。”背后一人出言道。 “行行行,这荒山野岭平日里连个屁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个女的,哥几个就调戏调戏,马上就好。”南全回身说道。 “妞儿,你也听到了,哥几个不会对你怎样,顶多就碰你两下。跟了咱少主,是你的福气,以后有你的好喽。” “你不要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自杀!你们少主见不到我,你们都得倒霉!”女孩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银簪双手握住抵在喉咙上。 白银在暗中打量,暗道好一个聪慧的姑娘。 从这女孩的气质看,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不知怎地被人绑了来。那两个仆从打扮的人不知是谁,但这四人,白银已是知晓其身份。 “没想到过了三个多月,那花花公子还没落网。” 不待南全上前,白银已是飞身而出,手中四枚石子分别击中四人,将四人逼退,白银挡在女孩身前。 “是你!快走!” 四人中白银眼熟的那一位惊道,连招呼三人离开。 白银怎肯放他离去,一个健步上前,四人刚跑出几步,只见身前一个幻影,脖颈一震,倒在地上,只有眼熟之人清醒着。 “说吧,这姑娘是谁,你们为何在这里,你们家少主,藏在何处。”白银冷声道,手上出现一柄短刃在那人脸上游走。 这人倒是硬气,虽然喘着粗气,硬是一句话不说。 “你不说?这边还有三个人,有的是人说。但若是别人说了,你这脸可就保不住了。他们每说一句有用的话,我就割掉你一只耳朵。两句,就两只耳朵。三句,就一个鼻子,要是脸不够用了,还有手脚可用。”白银面带微笑,缓缓说道。 “你!你就是个魔鬼!少主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见白银正在盘问什么,也不打扰,将昏倒三人腰带抽出捆缚住三人手腕,又将众人砍刀聚集扔到一边,这才安静地坐在白银不远处,想听听白银说了什么。 听得白银说要毁容剁手,女孩不自禁往外挪了挪,双手在袖子中鼓捣着银簪。 “五秒钟” “五,二...” “你耍赖!三和四怎么不数!” “一” “我说,我说完,你得放了我们。”这人连忙说道,眼珠子瞥着耳根子旁的短刀。 “这才对嘛,说吧,说的不假自然放了你们。”短刀在那人脸皮上划了划。 那人脸皮不受控制地抖起来,怎么也压制不住。 “这女孩是凤翔郡守王郡守的女儿王语涵,那两人是假扮的仆从,少主亲自将她身旁守护之人引开,派了那两人将她从暗道绑到南岭。我们四人是来接应的,对这女孩没有动过一只手。” 白银眉头微皱,心中怒不可遏,这花公子竟敢闯进郡城劫郡守女儿,真是胆大包天!若真让他得逞,这女孩必定无命,王师叔也会束手束脚沦为笑柄。 抬眼看了看王语涵,女孩也看着白银,眼中神色复杂,有些害怕有些谨慎有些感激。 “你们少主呢?他在哪里。”白银又问道。 “你答应我的,我说了,你就放了我们。”那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白银并不答话,知道女孩身份之后,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和这群人磨叽。这帮人虽然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其所作所为杀了也不为过。 短刃直接在那人脸上开了花,隐隐鲜血渗出。 那人眼中惊恐,但见白银脸上寒霜,连出言道。 “我说,我说!少主在此地往西二十里的桃花庵,那里有一小片桃花,你到了那里便能看到。” 一记手刀将那人打昏,白银依次将其他三人拍醒问讯,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 “王姑娘,已经没事了,王郡守是在下师叔,姑娘可称在下白银。”白银递过一块布,一些饮水和粮食。 王语涵乍见白银手段狠疾,心道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不若死了算了。又见白银盘问四人花公子住处,心中稍稍安定。此时从白银口中听说他就是白银,当下眼泪再止不住。接过白银递过来的布擦拭着眼泪和脸上污渍。 “多谢白公子搭救,语涵谢过白公子。”王语涵起身作礼。 白银连挥手,示意她接过食物。 没了脸上污渍,王语涵的姿容便露在眼前,长睫毛大眼睛,额头光洁,鼻子圆润,两条细长辫子垂在胸前,小家碧玉之姿、大家闺秀之质。 接过食物,王语涵见白银手中无物,待白银说他吃过了,这才拿起一块馒头送入口中,咬的很小口,仅管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待尝到小鱼干的美味之后,少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腹中微微发暖,几口便将小鱼干吃完。 吃罢这才想起白银还在身旁,扭头不好意思地看向白银,白银微微一笑,自戒指中再取出三条递给她。 “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你被绑了三天,师叔一定急坏了,吃完我把你送回镇子,会有人带你回去。” “我,我可以寄信给家父报平安,我不想回去,回去又要被燕伯伯跟着,什么都没法做。” 少女嘴巴嘟着,可怜巴巴地看着白银,让人忍不住要答应。 “我有事要做。”白银简言,起身要去砍树。 “我也学过几脚功夫,菲菲应该和你说过我吧?我这武功比她还厉害。”少女刚要起身演示一番,腿上一痛又矮下了身子。 白银莞尔,九菲菲倒是和他提过这位好友,说她武艺一般,鬼点子多得很,平时在王郡守面前知书达理,熟背经书,在她面前就是放飞自我,四处蹦跶,比她还要贪玩。 “赶快吃,吃完了回县城。” 白银起身往周围去。 “你去哪里?”少女连问道。 “做个小车。” 王语涵吃着小鱼干,好奇地看着白银。 第231章 桃花庵(一) 在林子里鼓捣了好一阵子,白银方才推出一辆木轮平板小车,四个滚轮是他戒指中带的,铁制,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不至于被颠坏。 待王语涵吃完,白银示意她坐在小车后面。 白银将那四人一一拍醒,其中三人身侧有一根长木棍,一条长绳将三人与木棍连在一起,三人刚起身,有一人没站稳,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其他两人受了木棍拉拽,重心不稳也是摔倒在地。 王语涵莞尔,“真像一根糖葫芦。” 剩下一个白银眼熟之人则作为车夫拉着王语嫣往岭外十里的小镇去。 至于那两个倒霉的灰衣人被白银藏在了隐秘处,以免被花公子察觉。 一行六人往南走去,三个被捆绑的人初始时叫苦不迭、哀嚎饶命,不时摔倒在地,一摔就是三人。白银对他们的求饶置之不理,但对于他们故意摔倒拖延时间毫不留情,人人脸上开了花,最多的一个脸上有四条杠。 拉车的人老老实实没敢有动作,他可是亲身感受过白银的可怕,那种压迫的气息太他妈难受,还不如早早进大牢来的痛快。 王语涵美目从四人身上来回瞟着,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一旁的白银身上,几次试图和白银搭话,都被白银无视了。 没有交谈的行程注定是枯燥的,但也是高效的,被白银惩罚过的三人脚步整齐划一、走的赫赫生风,就差没有喊口号了。 十里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来到小镇入口。 街上行人见了被捆绑的三人,皆是好奇观望,不知这三人犯了什么罪。 到了官府门前,言明来意,两个守门官兵脸露惊喜,其中一人立马进到府内通报。 不一会儿,镇守匆忙赶到门前。 “哎呀,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王大人刚走了半刻钟,我已经让人去追了。多谢这位少侠,事情我都听护卫说了,还请少侠进门稍作等待,这四人交由我们处理便好。” 白银心道,这镇守如此着急,看来师叔在凤翔郡威望很高。 “这三人可押送牢中,不必解开,以免被他们逃了去。这人是王郡守要找的人,有劳镇守找人看管。郡守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西去了。” “好。” 说罢,白银抬脚往西追去,气的王语涵狠狠握了握小拳头。 “门二,将那三人送进大牢,照少侠说的做,不要解开。门三,你把这人带到柴房,把他手脚捆住,看住了。小姐,请进府中稍等片刻,少侠如此功夫,王大人很快就就会回来的,你可不知道,王大人都急疯了,一脸憔悴,风尘仆仆,头发都白了不少。” 王语涵腿脚不便,跑是跑不了的了,只得乖乖待在府中。 白银一路往西,见到了镇守派去追寻的马兵,马兵指了个方向,白银脚下加速离去。 “我滴个乖乖,这学武的人怎么跑的比马还快!” 半刻钟后,白银已经远离小镇十里,远远只能见到小镇轮廓,终于是见到前面疾行的王继远王郡守。 “师叔!”白银力喝一声,声音穿透空气落进王郡守耳中。 王郡守往前又走了百米,身子一顿,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远处的白银。 “师叔这速度可真是快,小子若是再慢一步,师叔就错过和王姑娘见面了。”白银来到王郡守身旁,将事情经过简要述出。 王郡守憔悴的脸露出惊喜之色,顾不上和白银多说,连往回赶。 白银打量着王郡守,头发有些灰白,胡茬凸出在下巴,一脸的风尘仆仆,衣服也被灰尘沾染,眼眶发红,眼球上有血丝,看上去已是多日未睡。 两人风一般从马兵身旁路过,那马兵见了郡守刚开口想说话,就不见了二人踪影。 “四条腿的跑不过两条腿的,走,回去。” 一路疾驰,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官府内,王语涵正吃着葡萄。 王郡守呆立在门口,看着屋内的王语涵,眼眶湿润,久久未能踏步。 白银也不催促,安静地立在一旁。 “爹?”王语涵似心有所感,扭头往门外看了看,就见王郡守眼眶含泪地立在那里,脸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王语涵连起身奔向王郡守,猛地抱住,眼泪再也止不住,哭湿了王郡守胸前外衣。王郡守也是紧紧搂住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才将眼泪收了回去,眼眶已是发红,感激地冲白银点了点头。 待二人情绪缓和,三人才在堂中坐下。 “语涵,你能够获救,还要多谢白银。白银,这次多亏了你,若不然,师叔也不知怎么办了。钱币对你来说已是身外之物,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一颗南海炎珠,带在身上可以免受寒气侵袭。” 王郡守从身上取出一枚鸽子蛋大的珠子,通体红色,晶莹剔透,隐隐有热气从中冒出。 “爹。”王语涵轻声惊呼。 “举手之劳,这等奇物价值不菲,白银怎敢接受,师叔还请收回。” “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讲就是天大之恩。无碍,放心拿着,小女的性命远比这珠子重要。” 王郡守不由分说便将珠子塞进白银手中,一股暖意从珠子内传出,从掌心流入心房,整个身子都暖和了不少。 见状,白银也不好再将珠子塞回。 “师叔,既然有了花公子下落,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拖得久了,花公子心中起疑就不好办了。”白银说道。 “说的是,花小贼被燕兄击中胸口,即便没死也是重伤,我们这便往他老巢去。语涵,你在此养伤,我已经通知你孟大哥来保护你,一切等我和白银回来再说。” 王语涵安静地点了点头,“爹和白公子一路小心。” 待两人离开,王语涵才气鼓鼓地躺上床,张牙舞爪地在床上扑腾。 ...... 白银二人带着花公子的仆从一路赶到南岭,又小心摸入岭内。 至一片桃花林外,白银惊奇不已,岭外高树耸立,完全遮住了岭内风景,本以为岭内也是林木丛生,险山恶水一类,没想到此处竟还有如此景色。 眼下已是十一月初,早已过了三月桃花开放的节气,花公子为了这一小片桃花林也是煞费苦心。 进得桃花林,满眼皆桃花,粉白色的花朵、灰黑色的枝干,迷得人眼花缭乱。 那人带着白银二人左拐右拐,右拐左拐,也不知拐了几个弯,终于是从桃花林中钻出。 眼前是一个大院子,七八间大屋子连成一片。矮墙、草顶,其内多种桃花,花瓣殷红。 “两位,这里就是少主人待的地方,我已经把两位带进来了,如果让少主知道是我带的,我肯定就没命了,你看能不能...”那人乞求道。 话未说完,白银一掌将其拍晕,藏进一旁桃花从中。 “少主?”王郡守疑惑道。 “我问过了,少主就是那花公子,老主人已经死了。”白银简短回道。 “看来他们就是躲进了这里,花小贼身边有一位老仆人,燕兄与之对了一掌,功力相当,幸好你没有独自闯进来。”王郡守点头道。 “桃花林内的消息我打听过了,除了花公子和他的老仆人之外,这里还有十九位姑娘,都是花公子从各地绑来做佣人的。另外,他们还说花公子重伤之后,他那恶仆出林子寻医去了。”白银将所知之事尽数道来。 “无碍,那恶仆我来对付,花小贼便由师侄出手。寻了三月,终于是寻到了老巢,绝不会再让他跑了。”王郡守眼中露出一丝杀气。 悄悄摸进院子,院中正有几个姑娘有说有笑地洗衣择菜,个个长得水灵,白白净净,身着绫罗绸缎。 “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昨晚流血回来可吓坏我了。”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咱公子打成那样,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像择这青菜一样把他的脑袋拧掉!” “嘘!小点声,公子交代了,让我们好生照顾那个新来的,你这样会把她吓着的。” “听到就听到,公子多么好的人,她能来这里是她的福气,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整日要死要活的,照我说,打一顿打怕了就好了。上次还敢偷跑出去,岂不知公子的桃花林千变万化。也是公子心善,只让她饿了一天,照我说,饿她三天,看她还有没有力气跑!” “还是别说了,你看她那样子,怪可怜的。” “她可怜?公子还可怜呢,也不知道花伯请来的那人能不能医好公子。” “放心,我问过花伯了,一定能治好。对了,你见到花伯请来的那个老头了吗?” “见着了,长得凶巴巴的,他那个孙子倒是白净,还叫我姐姐来着。” “嘻嘻,你可不知道,那位公子还没摸过女儿身呢,我昨晚进她房间...” “好你个浪蹄子,竟然勾引人家,要是让公子知道了,看公子怎么欺负你。” “哎呀,讨厌,就让他摸了一下,他就不行了,我才不跟这样的人呢。” “好了,别说了,赶快择菜,公子请了好些人到咱这来,可不能让人家笑话咱。” 白银眉头微皱,和王郡守对视一眼,王郡守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闪身退回院子外面,正此时,桃花林中传出细碎的脚步声。 第232章 桃花庵(二) 五人在一壮汉的带领下进了院子,白银双眼微眯,引导的汉子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陈虎吗?他怎会与花贼人出现在一起。 “师叔,引路的汉子就是陈虎,他身后五人,师叔可认得?”白银悄声问道。 “前面三人是南岭三怪,怪人齐、毛人李、恶人伊,后面两个年轻人许是后辈。怪人齐此人行事怪异,以戏弄人为乐,其行为多不能为常人理解。毛人李名如其人,身上多毛,爱吃生食,为人凶恶毒辣,常出南岭祸害百姓,洲府通缉令上此人在前排。恶人伊爱财,常在凤翔岭南两郡通道上打劫,并不害人,我凤翔与岭南多次出兵围剿都未找到他。这三人盘踞南岭多年,狡猾无比,江湖多有正道人士进岭寻找,皆无果。一年前毛人李出岭碰上了我,被我重伤一掌。” “这三人功力如何?” “不清楚,这三人在南岭虽都有些名气,但从未听说他三人有何交情。他们既然是花小贼请来,必是有所图谋,且先弄清楚他们所图为何,再行他事。”王郡守脸色发沉。 “嗯。” 院子内,三怪谁也不搭理谁,在陈虎的引导下往正中的大屋子去,道路两旁的女子皆停手看向他五人。 怪人齐冲着众女子露出一口黄牙,一身的破烂衣衫上酸臭味极重,有一女子忍受不住捂住口鼻被怪人齐发现。 只见怪人齐脚下轻动,手上一勾,那女子便全身赤裸披头散发,怪人齐嘿嘿一笑,两只黑手在那女子胸前猛抓了两把,退回原处。 那女子呆愣了两秒,待身上发冷胸前发痛这才反应过来,连蹲下将衣裙拎起盖住身子,双颊晕红,一脸羞愤,转过身去。 恶人伊身后的灰衣年轻人见了这情景,双眼大睁,呼吸加重,咽着口水。恶人伊冷哼一声,没出息,想要的话待会我跟花公子说一声,让你带回去,一个女子你就这副样子,真是丢了我的老脸。 年轻人连转过身,低头不语,眼睛却瞟着那正在穿衣的女子。 毛人李身后的黑衣年轻人倒是目不斜视,腰间配着刀,眼中冰冷。 “三位大人,公子在屋内等候多时,这些姑娘待三位大人与公子谈过可自行领走,这是公子先前便告知过小的了。”陈虎哈腰道,这么壮硕的男子让他弯腰可真是难为他了。 “可以随便领吗?”灰衣年轻人一脸兴奋。 “哼!”恶人伊重重哼了一声,抬手便要打那年轻人。 “伊大人,年轻人好奇是正常之事,这里的女子都可以选一个挑走。”陈虎笑着对年轻人说道。 “那,我要...” “嗯?” “恶人伊的儿子竟然是这种敢想不敢做的人,真让我羞耻,这么有胆子的老子竟然教出一个屁都不敢放的儿子,这老子也不怎么样。”怪人齐负手晃着脑袋言道。 恶人伊脸上顿时变黑,他恶人伊最宠爱这独子,平日都舍不得骂他,抬手也就是吓唬吓唬,怎舍得让怪人齐羞辱。 “老怪,莫不是还要与我打上一场?腿上的伤好了?” “嘁,若不是你耍诈,我怎会差你一招。得得得,你的宝贝儿子养的跟姑娘一样,我也惹不得,惹不得我躲还不行吗?你说是不是?” 怪人齐脚上一阵风来到蹲在池边的女子身旁,这姑娘就是先前那两择菜女子口中的新的。兀自蹲在池子边,背对着众人。 女孩并不答话,双臂抱着身子,两眼无神地看着池子里的鱼。 “咦?你这小女娃娃,我跟你说话你怎地不答?”怪人齐蹲在女孩身旁,好奇地打量女孩。 这女孩有七分清秀三分可怜,脸有泪痕,双眼发肿,左脸颊还有一块青紫,头发胡乱扎着。扭头看了眼怪人齐,又转过头继续看池子里的鱼。 “齐大人,公子已经等了很久,要不我们先进去?”陈虎走过来说道。 “滚滚滚,没见着我和这位姑娘说话吗?”怪人齐左手一挥,一股大力将陈虎往后推去,若不是毛人李拖住,便要摔倒在地。 “多谢李大人,齐大人,这女子是公子的人,还请齐...” ‘嘭’的一声,怪人齐出掌往陈虎胸口去,不过这掌并未落在陈虎身上,而是被毛人李挡了下来。 “公子等的太久,不好。”毛人李抓住怪人齐的手腕,冷冷说道。 怪人齐手上滑溜,脱离毛人李的束缚,“走走走。” 说罢,怪人齐一记手刀将那女孩打晕,从背上取出一个麻袋,兜住女孩,扎紧袋口背在身上。 灰衣年轻人鄙视地看了一眼怪人齐,陈虎眼中怒意一闪而过,嘴角隐隐一丝微笑。自己已经明言这女孩是公子要的人,这怪人齐还敢出手,这就不怪自己了,看公子怎么收拾你! 这一段小插曲不过几分钟的事,五人,不,六人随着陈虎进到大屋子内。 白银二人连跟到房屋墙角边,侧耳听着。 房屋内,花公子一袭白衣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毫无血色,眼中有着一丝疲惫。他身旁立着一灰衣老仆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咳咳,三位请坐,在下身有重伤不便起身,还请谅解。”花公子抬了抬手,门两侧正有三把软椅。 恶人伊没说什么,找了个座坐下了。 毛人李暗中看了眼身后年轻人,也找了个座坐下了。 怪人齐走向最后一个座位,将袋中女孩放在座位旁。忽地身形一动,冲向花公子,他与花公子不过三米远,这突然一动不过瞬息之间便到了花公子左侧,左手瞬间搭上了花公子左手腕。 又闪电般将手拿开,似被针刺了一样,退回座位上。 花公子身旁老仆眼中有怒,便要动身,花公子右手一拦。 “花伯,无碍,齐老哥关心我,这是好事。咳咳,齐老哥,可知晓小弟伤势如何了?”花公子嘴角带笑看着怪人齐。 “神医妙手,鲁神医的医术当真厉害,不过半日公子的伤便好了大半。”怪人齐甩了甩手指,脸上一阵紫一阵红变换了几次方才停下,恢复原貌,只是多了一丝红润。 说完此话,怪人齐解开身旁口袋,露出女孩一颗脑袋。 “花公子,这女孩怪人我看上了,待会离开我就带走啦。”说罢怪人齐又将口袋扎上。 花伯脸上一阵怒意,还真当这是自己家了,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好说,只要齐老哥帮我一个小忙,这女孩便送给齐老哥。”花公子倒是不怒,反而笑着说道。 恶人伊冷哼一声,不齿怪人齐所为,毛人李安静的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上座的花公子。 “好说好说,只要不杀人放火,啥事都能干。”怪人齐靠在椅背,翘着二郎腿。 “三位都是忙人,我也不磨叽,今日将三位请来只是想帮小弟困住一个人。”花公子说道。 “哦?是谁?”恶人伊问道。 “凤翔郡守,王继远。” “他?嘶,公子为何要我等困住他?”恶人伊眼中有些犹豫,似是想起胸口的伤。 “放心,并非让三位上门困他,小弟自有妙计可让他乖乖上门。届时借助三位之力,必然能将其困住,只要将他困住,我便有法子杀了他。”花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凤翔郡守王继远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伊兄与他还交过手。此人功力非凡,且出自东洲学院,我等主动与之交恶却是不理智。公子与他有何过节,非要置他于死地。”毛人李冷静的多,开口道。 “哼!王继远与我不过半斤八两,他身上还有隐疾,一旦风雨天气,功力便会大打折扣。以我们三人之力,莫说困住他,就是杀了他也不过是顺手为之。”恶人伊忽然硬气起来。 花公子微微一笑,恶人伊被王郡守一掌打成重伤之事他是知晓的,不过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他也不捅破。 “伊大哥所言甚是,实不相瞒,我这伤便是拜他所赐,若不除他,难解我心头之恨。”花公子恨恨说道。 毛人李和身后年轻人对视一眼,“原来如此,但王继远功力不俗,我三人与他对战恐有危险。” “哼!能有什么危险,莫不是你怕了?生吃人肉的毛人李竟也有怕的人。”恶人伊不知怎地,先前听到王郡守还有一丝怕意,此刻却是一副胆大的样子。 毛人李眉头微皱,并不理他,直直看着花公子。 花公子哪还不明白,毛人李这是要报酬的意思。 “李兄所言甚是,王继远毕竟还有两手功夫,我也不会亏待三位,花伯。” 花伯手中冒出三张纸,猛地一挥,分别落在三怪身旁,三怪眼睛皆是一缩,接过纸张往上看去。 纸上所写正是花公子给出的报酬,他相信这份报酬会让三人满意。 果然,恶人伊和怪人齐看完便笑着答应下来,只有毛人李沉默不出声。 花公子眉头一跳,不知毛人齐是何意。 “花公子出手果然大方,只是多的不如合适的。”毛人齐看向花公子。 “哦?李大哥可直言。”花公子身子往前探了探。 “若是让我出手,桃花阵、青松针,二者其中一个皆可。” 毛人李此言一出,恶人伊、怪人齐皆是失色,花公子眼睛虚了虚,忽地抬头往毛人李背后之人看去。 与之对视的,乃是一双冰冷的眼,毫无情绪波动,宛若一个人傀。 第233章 桃花庵(三) “原来是他!”王郡守脸色微变。 “师叔,这两样东西我记得是二十年前一位连姓人的拿手绝技,莫非...” “连吟空,当年他创这两样技法,桃花阵用以困人防人,青松针用以阴人对敌。神出鬼没,专好侵犯姣好女子,所修功法乃是为武林不齿的**功法,当年被各大势力联合围剿,历经九个月方才将其灭杀。他所在的桃花山庄被一道大火焚毁殆尽,庄内无一片整砖。本以为他所创功法已经失传,不曾想,竟还有后人得其功法变本加厉为祸世间。先前我也只是怀疑,没想到...如此一来,这花小贼便更不能放过了!”王郡守眼冒寒光。 白银也是愠怒,当年的连吟空每次侵犯女子先迷晕再行事,行完将一切处理完毕,被侵犯的女子多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地就被侵犯了,这花公子许是某位被侵犯女子留下来的。 连吟空的行径可谓恶人行径,花小贼所为便是罪大恶极。 “如此绝学,毛人李竟敢出言相要,他有什么本事呢?”白银心道。 ...... 屋内,短暂的沉默后,花公子忽哈哈大笑起来。 毛人李眉头皱了皱,并不出言,只看着花公子。至于恶人伊和怪人齐,则打量着毛人李身后的年轻人。 南岭三怪虽说不常见面,偶尔还是会碰上,同在南岭,总得了解了解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毛人李的性格,他二人也是摸得不差。今日毛人李的行为与他往日大相径庭,如此一来,毛人李这异常举动的原因便呼之欲出了。 那年轻人被四位高手盯着并不露怯,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从脸一直冷到眼睛。 恶人伊和怪人齐两人对视一眼扭头看向花公子。 “李兄要的,可比另两位多的多。”花公子缓声道。 “公子若是嫌多,我这便离开。”毛人李将纸折好放在身旁矮桌上便起身要离去。 “慢着。” 花公子出声,他也很头疼,交易最怕的就是一根筋。我只要这个,你给我我就来你不给我就走,我也不要其他的,其他的你给什么我都不来。 “李兄可真是难为我,一定得其中之一吗?” 毛人李不答话,抬脚往外走,身后跟着那黑衣青年。 “好,我答应李兄便是。这青松针是...” 话未必,花公子左手忽地弹出一枚青色钢针,一指长、发丝细,无声袭向青年脖颈,速度极快。恶人伊和怪人齐都没出声,盯着那年轻人,看他有何能耐化解。 青年似知晓背后有针袭来,右臂往后一背,手腕发力,刀从刀鞘中探出,刚好挡在钢针的轨迹上,叮的一声,钢针打在刀身上,往地上落去。 不待钢针落地,青年手腕又是一抖,以刀身为弓,以钢针为箭,一绕一震,钢针以更快地速度袭向花公子。 花公子眼露惊奇,左袖一挥,钢针进了袖笼。 屋内众人皆是心惊,毛人李带来的这青年,竟有如此功力! “咳咳,李兄这位后辈当真厉害,年纪不大便有如此功力。若是你这后辈一齐出手,桃花阵可送给你。”花公子咳嗽两声言道。 毛人李这才转过身,重新落座。 “桃花阵有困阵、迷阵、杀阵三阵,我要先得迷阵,待事成之后,再得其他两阵。”毛人李言道。 花公子眼角一抖,桃花阵在世间流传只有两阵,乃困阵、迷阵,从未流传出有第三阵杀阵。而毛人李却能道出三阵,看来,他背后那青年来头甚大。 怪人齐、恶人伊没有太大反应,二十年前连吟空游走四方时他们不过十几岁而已,对连吟空的过往知之甚少。 花伯余光看了看自己少主,他心中有些担忧。 花公子虽经鲁神医医治,伤势已好了大半,但重伤之势怎能快速愈合,少主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是在下眼拙了,这位兄弟,可否报出自家姓名?”花公子看向黑衣青年。 “不便。”青年出声,声音仍是冰冷。 这青年高傲的样子让怪人齐和恶人伊皆是一愣,他们心中暗自想着,这件事到底还要不要参与。最怕的不是你强,而是不知道你多强。你若强大到自己不可抵抗,那还玩个屁。若你只强上一丝,我也不怕你暗中出手。 花公子也不生气,又咳嗽了两声,“迷阵可以给你,但我现在没有单本,可否稍等半日,先在庵中住下,晚宴后必将阵法送上。” 毛人李和青年对视一眼,青年点了点头,毛人李这才出声,“好,只是公子要用什么法子引蛇出洞?” “诱饵正在路上,今晚便可送到庵中,三位还请莫着急。两位若是无事,不若也留在庵中,待诱饵来了,让三位一睹为快,届时我之计划定全盘托出。”花公子转向怪人齐、恶人伊说道,二人皆无异议。 躲在暗处的王郡守心中一怒,什么妙计,就是准备拿自己女儿做诱饵引自己上门,其心可诛! 白银连拉住王郡守,“师叔,眼下屋内有六位高手,你我只有二人,轻易出手必然失败。屋内之人各有心思,南岭三怪为了利益前来,心怀鬼胎,必不会同心协力。毛人李显然是听他带来的青年,那青年来头甚大。花贼人身旁有老仆守护,这样一来,怪人齐和恶人伊必定暗中联手,以形成三方相当势力。” “晚宴中,若是花贼人见不到王姑娘,之前允诺的所有事情都是空头支票。而毛人李带来的人明显是冲着花贼人的两大绝技,若是达不到目的,必不会轻易离去。如此一来,这桃花庵内的情况就不好说了。说不得会是两败俱伤,届时我们再杀出打个措手不及,捡个渔翁之利。” 王郡守欣赏地看着白银,“师侄想的周到。” “师叔夸赞了,任谁亲人被威胁,都会怒从心起。” 听屋内再无动静,白银二人悄声退进桃花林中,静等夜幕降临。 整个下午只有陈虎出去了一趟,其他人皆在院中。 南岭的午后仍是暖洋洋,西北冷风丝毫没有将寒气带到这里,鸟鸣声幽、花放味香,院子里不时响起女子的笑闹声。 经得花公子同意,灰衣年轻人已是成功抱得美人归,平日里他就在岭中待着,城里也没去过几次,家中一应伙食饮水等等都是由恶人伊管理。这灰衣年轻人虽然已经十八,但还没碰过女人。 恶人伊本打算抢一个女人做儿媳妇,奈何通道过往都是货物,没有一个女人。他想进镇子,但他之前三次进镇子三次都碰上了王郡守,这镇子似有诅咒一般。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踏足靠近南岭的这座镇子。 年轻人将美人抱进房中,立马把持不住,一个前扑,还算强壮的身子猛地压住女子,双手不知所措地四处解扣,但怎也解不开,干脆两手发力,刺啦将女子衣物尽数撕开,仅剩下一条遮羞裤。 见此情景,年轻人再忍不住,与这女子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晚宴他也没去。 怪人齐在屋内啥也没干,就盯着被打晕的女孩看。 恶人伊兀自练功,晚宴前到怪人齐房间去了一趟,不知讲了什么。 毛人李和黑衣青年进了屋子再没出来过。 太阳一点点往下落,天色越来越暗,等太阳快落下山时,陈虎方才匆匆赶回桃花庵。 花公子房内,陈虎垂立一旁。 “什么?!你说没见到他们四个?现场有打斗痕迹?你出去一下午就带了这个?!”花公子心中发怒,猛地扇了陈虎一巴掌。 “滚!去柴房待着。” 陈虎左脸肿胀生疼,非常委屈地出门,小心地将门关好,长舒了一口气,进了柴房。不是他不想跑,他被花公子下了药,若是跑了,没有花公子给解药,那真是生不如死。他不想死,他还没活够,他要活着,他得忍着。 白银躲在房屋暗角,一声不出,静静听着屋内声响。 “咳咳咳” “少主,你重伤刚好,不能多动气,下午已是动了两次,眼下又怒极攻心,这样下去,早晚会垮的啊。”花伯心疼道。 “无事,咳咳,费了那么大劲,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咳咳,花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花公子眼冒恨意,三月来,他被撵的像条狗,王郡守将郡内三大高手尽数派出寻找他,就连各村镇县内都是长期张贴他的画像。凤翔郡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提防着他,他一旦出现,不等三大高手赶来,当地的百姓就自发聚集,与当地官府携手来抓他。 “少主,若不然,咱们换个地方吧,去岭南,岭南的女子也有很多,何必要跟王继远纠缠呢。庵内已经没有处子,昨日来的那位姑娘也已经无用了,再这样下去,不仅功力衰退,这身子也会出问题的。算老奴求你了,少主,我们走吧。”花伯苦口婆心道。 “咳咳,花伯,不必再说了,去西房挑一个女子,无论如何,先过了今晚,咳咳。毛人李带来的那人,可查探到什么?” 见此状,花伯知道劝说无效,深深叹了口气,“没有,附近刀法精湛的青年中查无此人。” “附近没有,其他地方呢?” “我没敢走的太远,只去了岭南一个县城的天机楼处,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类似的人。” “咳,看毛人李对他的态度,这青年必然是某个大势力的人,功力不俗,地位又高,这种人,竟然会对我,咳咳,我手里的两样技法感兴趣。”花公子冷笑道。 “老主人所创的这两样技法在东洲引起了很大动静,他们对此有贪念也属于正常。不过那青年却知道桃花阵有三阵,不知是蒙的还是本就知道。” “不管他真知假知,事成之后,立刻遁走,想拿全套桃花阵,哼!咳咳咳,想得美。” 白银眉头紧皱,为了阵法,这等行为与...很是相似,莫非? “谁?!”屋内花公子忽然出声。 第234章 黑夜喋血(上) “公子,是我,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去叫其他几位大人了?”屋外一女子回声。 “嗯,去吧,招呼客人先坐着,我等会就过去。” 待女子走远,花公子与花伯才出了门来,往西房去。 白银见其离开,隐身退去,到晚宴处寻了个暗角兀自等着。 过不多时,南岭三怪以及毛人李带来的黑衣青年尽数到场,恶人伊的儿子倒是没有来。 四人落座,从侍女处得知花公子即刻便来,倒也不怒,各自等待。 “啧,这桂花酿的味道正合我的口味,不错不错,公子当真体贴。”怪人齐独自斟了一杯酒,细细品道。 其他三人皆是未动,“乡巴佬,花公子请我等赴宴,也不知换件衣裳,破衣烂衫的不成样子。”恶人伊出言讥讽。 “我穿着舒服,花公子他也没觉得不舒服,偏偏你这恶人觉得不舒服,我看你不是鼻子出问题就是脑袋有问题。啧啧,这肉也是香的很。” 见怪人齐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对桌子上的菜上起了手,恶人伊冷哼一声,眼不见为净,干脆闭上了眼。 四人等了没多久,花公子就到了,身后花伯推着一位少女。 花公子抱拳道歉,“让各位久等了,这王继远的女儿死活不同意合作,耽搁了会,我先自罚一杯。” 待花公子放下酒杯,众人这才出言。 “王继远对其女儿百般呵护,暗中派人跟随保护,公子竟然能将其绑来,厉害,厉害!”恶人伊开口道。 “哈哈,为了绑她来,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我这伤到现在可都还没好。” “来来,王郡守的女儿我还没见过,让我看看,这郡守女儿和平常人家的女儿有何不同。”怪人齐一手拿着鸡腿,一手举手酒杯说道,恶人伊脸上飘过一丝厌恶。 “正当如此。” 花伯将‘王语涵’推到众人面前。 众人抬眼看去,这女子有着几分清秀,左脸颊被打的青肿,一双大眼睛里尽是恨意和愤怒,见众人看她,目不斜视,猛盯着身旁花公子看。 白银也打量过去,这女子论容貌和王语涵倒是有八分相似,加上脸上有伤,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花贼人这是早已打算好的,早早准备了一个替身’,白银心道。 恶人伊上前仔细打量,“是她!这女孩就是王继远的女儿,我清楚记得她这右眼角下面有一颗痣,花公子,佩服!” “呦,啧啧啧,恶人伊向来只劫财不劫色,却对人家一闺女记得这么清楚,莫不是想老牛吃嫩草?”怪人齐怪声道。 “今日花公子邀我等赴宴,我不与你这怪物一般计较。” “两位,今日晚宴是为了共商大事,莫要因为小纠纷伤了和气。花伯,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花伯领着‘王语涵’离开,晚宴上只剩花公子五人。 “各位,人你们已经看到了,我的计划是这样...届时,那王继远必定孤身前来,而我们便以逸待劳,瓮中捉了他!” “好!我看这计划可行!”恶人伊附和道。 “花公子,这计划我无异议,先前约定的阵法不知在何处。”毛人李看向花公子,计划什么的跟他无关,只要伺候好身旁这个青年,自己什么好处得不到。 花公子心中发怒,脸上带着微笑,“李兄莫着急,单本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便取给...” 他这一句话还未说完,院中突然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听其方向,乃是从恶人伊儿子的房间里传来。 当下,晚宴上五人心中皆是一惊。恶人伊脸上焦急,起身往自己儿子房间去。 除了怪人齐往自己房间跑,其余四人皆是跟在恶人伊身后。 到了门前,屋内尖叫声不止,声音极其惊恐,恶人伊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推门,正见自己儿子仰头躺在床上,脑袋搁在床沿外面,脖颈上一片血红,血滴正往地板上滴落,嘀嗒之声清晰可闻。 恶人伊目眦欲裂,身子一阵摇晃,往前冲去。 未等他近到儿子身前,一只黑掌猛地冲来,直拍向恶人伊胸膛。恶人伊心系儿子,情绪已是不稳,一时并未察觉有人待在房中,这一掌又快又猛,恶人伊只得迎掌而上。 ‘嘭’的一声,二人两掌相撞,恶人伊往后退了半步,身形不稳,正此时,屋内人又出一掌,迅速近到恶人伊胸膛上。 恶人伊被狠狠击中,闷哼一声倒撞向门外,被毛人李接住,一口鲜血随之而出。 “王继远!我要杀了你!”恶人伊双目发红,事到如此,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就是王继远! 众人听得恶人伊这一声怒吼皆是一愣,王郡守一掌得逞即可远遁,破窗往外离去。 众人刚欲追击,又听得一声大喊,“齐老哥,带着王姑娘快走!小弟来断后。” 远处背着麻袋的怪人齐一愣,连打开袋口往内,看去,里面装的不是晚宴上的‘王语涵’还是谁! 晚宴上怪人齐听得尖叫声,连离开座位赶到自己的房间,见麻袋还在原处,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检查袋中何人,背起身就准备溜,这么凄厉的惨叫,用屁股想都知道桃花庵出事了,他怪人齐才不趟这趟浑水。 怪人齐的打算并无错,错就错在,他遇上了错了的人。 在他听到叫声之时,袋子里的人早就被白银换成了假的王语嫣,原先袋中的人已是被白银接走藏了起来。 白银这嗓子一喊出,恶人伊五人脸上再变。再加上桃花庵四处爆炸声和火光,众人脸上表情就更丰富了。 “好好好,我说他怪人齐今日怎么处处与我作对,我说他怎么听到叫声就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杀不了王继远,我就先杀你怪人齐!”恶人伊已是将怪人齐当做了白银一伙,一脸怒意地往怪人齐杀去。 花公子自知恶人伊心中已乱,说什么都不顶用了,便也没有阻拦。 毛人李看了一眼黑衣青年,青年点了点头。 二人突然向身旁的花公子和花伯出手,距离近,速度又快,若是没有防备,花公子二人必定中招! 可惜的是,花公子二人早是防备着众人,一见毛人李二人动作便知他们想做什么。 花伯上前拦住黑衣青年,与其纠缠在一起。花公子则是甩出三枚青松针,阻住毛人李动作,而后迅速往屋外奔去。 “追!”青年一声令下,毛人李不再迟疑,疾速追去,花公子眼角微缩,果然是这青年。 这边打的有来有回,那边恶人伊和怪人齐打的也是不可开交。 怪人齐见袋中不是自己想要之人,当下一掌拍在那假的王语涵脑袋上,那女子顿时便没了气息。待他转向白银声音传来之处,只见三枚飞刀破空冲来,侧身躲过再去找寻白银时,哪里还有白银的身影。 自知中计,又听得恶人伊的怒骂,暗道今日是非打不可了。这深更半夜的,谁敢独自闯入外面的桃花林。 恶人伊腾空一掌劈来,眼睛发红,胸前破绽大开。怪人齐却是不敢上前,他可是听说过恶人伊善拳脚,身上有一门近身功夫,看似破绽,实则诱饵,只要上前便是无穷无尽地纠缠。 整个桃花庵内,分做了三处战场。 花伯和黑衣青年打的有来有回,青年的刀法利落、迅猛,花伯的一身拳脚功夫刚猛、硬气,二人对战谁也不输给谁。但花伯心系花公子,一心想早些结束战斗脱身,心急之下,却是露了好几个破绽,被青年得空吃了些小亏。 恶人伊和怪人齐拳脚碰撞,也是不分胜负。仅管恶人伊被王郡守偷了一手,受了些伤,但他此时不要命的打法让怪人齐不敢轻易冒进。且怪人齐擅长的乃是脚上功夫,与人对战还差些,故此二人谁也奈何不得谁。 花公子和毛人李也纠缠在一起,原本花公子已是跑出房屋,奈何自己身上有伤,速度不及毛人李,被其追赶上,不得不停下与之对战。 若是一拳换一拳,花公子绝不是毛人李的个儿,但是他花公子最擅长的可不是一拳对一拳。身上药粉、弹丸、钢针、飞石,数不胜数地抛向毛人李,逼迫毛人李四处闪躲,久久不能近身。而他自己一有机会便往桃花林的方向挪动,他身上的伤导致他不能打的长久。 三处战场,一时胶着不分胜负。 王郡守一直待在暗处看着花公子和毛人李对战,待到关键时刻出手,断不能让花公子跑掉了。 桃花庵中最轻松的,就属白银了。 他在桃花庵四处放火,庵内庵外,火光四起。 至于庵内的一众女子,皆被白银打晕放在一间避火的房子里了。而那位‘新来的’女子,则被白银藏在桃花林内。 做完这一切,白银便躲在暗处,观察着黑衣青年。这黑衣青年总让他不舒服,尤其是这黑衣,简直与暗界中人一模一样。 “他竟然和那老仆人打的有模有样,嘶,竟然还胜了一招。这老仆人心太急了,可惜,这一拳若是打中,黑衣青年不死也要重伤。” 二人打了三十回合,花伯略在下风,身上已是有了不少刀口。 “这样下去,老仆人必败,我得想个法子。” 第235章 黑夜喋血(下) 白银悄声靠近青年身后花坛,隐身在花坛后。 青年与花伯全心对战,并未察觉白银动静。面对花伯,青年也不得不全神贯注,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况且,花伯的实力还要略高于他,别看花伯受了些伤,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无伤大雅。 花伯一掌推来,青年侧身闪躲,劲风吹的脸颊生疼。再一勾手,袭向青年咽喉,青年足尖一点往后让过半个身子,左手以刀斩向花伯胸口。花伯往后退去,青年脚尖再一点欺身上前,不给他一丁点儿离开的机会。 二人拳来刀往,出招极快,招招往对方要害去。 白银等了片刻等不到机会,这二人靠的太紧,不时转换身位,身形变换太快,根本找不到空。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白银竖耳听去,是怪人齐。 “齐老怪齐老怪,哈哈哈哈哈,宁儿,你看到了吗,爹替你报了一仇,爹替你报了一仇。”恶人伊老泪纵横,又哭又笑,口中含着一只耳朵。 怪人齐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下肚,捂着耳朵不住哀嚎。怒目看向恶人伊,“疯子,疯子!他奶奶的,我杀了你!” 恶人伊瘫坐在地上,丝毫没有阻拦防守的意思,脸上血泪纵横,一口将怪人齐的耳朵吐出,目光呆滞地看天,嘴里嘀嘀咕咕,‘来了,他来了,近了,只要他近了,爹就给你报仇,都是他,若不是他,宁儿你也不会离开爹,爹给你报仇,报仇,来了,哈哈哈。’ 怪人齐一掌拍在恶人伊胸口,恶人伊口中立马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咧开了嘴冲着怪人齐笑,阴森、恐怖,怪人齐只觉得身上发冷,心中竟冒出了一丝惧意。 越看恶人伊那张脸,怪人齐心中的惧意就止不住地冒出。 恶人伊无声地笑着,在怪人齐惊恐的目光中闪电般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忽地伸长,怪人齐手腕立马出现五个血洞,血淋淋,直接穿透手骨! 怪人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从手腕处传来,随之一起的还有阵阵灼热,从手腕处直达心脏,速度之快怪人齐尚未反应过来,心脏便是一股炙热,仿佛那心脏在火上烤一样! 烈火攻心,怪人齐再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开始发软。 事已至此,怪人齐自知无法存活,眼中露出厉色,心中发狠,抵在恶人伊胸口的手掌收缩成爪,保护心脏的内力一涌而到手指,五指直接插入恶人伊体内,捏住其心脏。 心脏被捏住,恶人伊呼吸一紧,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一张脸已是变形,眼球似要从眼眶中迸出。 “嘿嘿,嘿嘿嘿,齐老怪,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恶人伊仰头看天,没了气息,脸上依旧是笑。 ‘嗬嗬嗬’,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怪人齐眼中渐渐失去色彩,他恨呐,恨白银陷害他,恨恶人伊糊涂,恨今天来这里。 往日时光不断在眼前闪过,无忧无虑的幼年、双亲被恶人所杀、自毁面容性情大变、习武报仇。恶,做过;善,做过。自己善吗?不善,恶吗?比起恶人伊,不恶。 命吧?这就是命吧!早晚要还的,早晚要还的,还了好,还了好。只是,那个女孩,她多么像,多么像...怪人齐没了声息,眼中已没有了怒、恨,只有平静和追忆。 ...... 两声大喊后,恶人伊两人便没了声息,那死前的笑声叫声丝毫没有影响对战中的二人,这两人似没有听见一般,仍是你来我往打个不停。只是花伯下手明显凌乱了些,劲风四处偏飞,又被青年抓住机会抽了两刀。 眼看打的越来越久,花伯心中越来越急,花公子的身体他是明白的,重伤未愈,必不能撑得太久,即便躲进桃花林,借助桃花阵的威力可阻挡一时,但若伤势爆发,桃花阵没了内力加持,阵法效果大减,一瞬间便会被灭杀。况且,暗中还有两人伺机而动。 心急之下,花伯手上发狠。两只肉掌将青年下劈的宽刀夹紧,将宽刀往自身拽来,侧身以左手肘抵向青年胸口。 花伯这一手乃是用了十二分力,速度比先前对打快了不少,青年一时跟他不上,幸而青年是左撇子,花伯是右撇子,这一招并不甚流畅。 青年往后撤了半步,同时左手内力暗运,震动刀身。奈何花伯内力雄厚,这一震并未将其震开。 花伯右手扣住刀背,左手疾速劈砍青年左手腕。 刀一旦脱手,青年战力至少下降两成,花伯这招,他不得不接。左手奋力抽刀,同时上前半步,右手臂格挡花伯这一击。 花伯这一劈砍力气极大,青年手臂明显一抖,才收了回来。刀抽了出来,但右手臂也受了重创。 一击得中,花伯再次欺身,趁你病要你命,此时不攻何时来攻! 青年节节后退,花伯此时太过强盛,硬抗实属不智,不若退他一退,待其身上这一股劲过去,便是青年发功之时。 花伯心中焦急,他此时状态乃是服用了早已塞在口中的丹药所致,药效一过,自身实力便要大打折扣,若是不能在五分钟内重伤眼前青年,自己便也危险了。 白银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从怀中取出一柄飞刀,右掌内力暗涌。 ‘嗖’,飞刀闪电般袭向青年后心,同时三颗飞石分别攻向青年双腿腿弯以及持刀的左手肘。 做完这些,白银起身退走。 青年只听得脑后有风,躲过飞刀,左肘被飞石击中,刚巧打中麻筋,青年手臂一缓,手中刀在空中一滞,花伯见机立马加大攻势,青年再受一掌,咽喉发甜。 匆忙间回身只见到白银一道黑影,青年眼中露出寒芒,回身与花伯又战在一起,苦苦撑到花伯药效过去,二人又回到了初始旗鼓相当的情况。 ...... 再说白银离开战局,并不停留,立马往花公子那边赶去。 花公子已是退入桃花林,不时可听到桃花林内毛人李的吼叫声,声音中带着愤怒。 白银跃上屋顶,未敢轻易进林,打眼看去,这桃花林与初进时的安静不同。桃花漫天飞舞,桃树不断移动,林中隐隐有暗器袭击的声音。 黑夜之下,借助火光,可隐隐见到林中高大的毛人李单手持刀不住劈砍,转身、回挡、怒吼。看样子毛人李的境况并不甚好,而花公子的身影却找不到,不知躲到了哪里。 心中对这桃花阵感叹时,王郡守已经悄然来到白银身旁。 “这桃花阵的阵眼我已找到,随我来,进阵揪出花小贼。” “好。”白银并不有疑,王郡守对阵法一道颇有研究是他早就知晓的。 二人进了桃花林,弯弯绕绕,明明身前看到的是桃树,往前踏一步,桃树便成了路。有时明明眼前是一条路,往前弹出一颗石子,却是一个陷阱。 “这是桃花迷阵,这种简单的伎俩只要细心观察就可看出破绽。真实的桃花迷阵可做到以假乱真,以真作假,不似这般简单,破绽百出。幸好花小贼受了重伤,眼下又一心控制杀阵,我们才能这么容易进来。”王郡守带着白银一边走一边解释。 王郡守进了阵中就像走在自己后花园一般,一路走来没有丝毫停顿,白银心中赞叹。 片刻后,二人到了两棵桃树旁。 “过了这两棵桃树就是花小贼的藏身处,里面是何情况我并不知道,也许他在自身也围了一道杀阵,进阵之后务必跟紧我,若是不得不散开,记住跟在全粉花瓣的桃树旁,可保自身安全。”王郡守面色严肃说道。 “嗯,师叔小心。” 远处毛人李还在艰苦地与阵法做斗争,他被困在阵法里,久久不能出去,不时还有暗器飞来,烦不胜烦。 花公子藏在林中窥探着毛人李,他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米远,但毛人李就是发现不了花公子。 白银二人进到阵中,踏入的一瞬间,白银与王郡守便分开了。眼前是大片的桃花,耳边没有一丝声响,身后也没有火光,进来的两棵桃树也不见了踪影。 “这桃花阵果然名不虚传,阵中套阵,可惜我未修阵法,还是按照师叔所言顺着粉色桃花走。” 白银在阵中摸索,王郡守已是破了桃花困阵,身形在阵中不住闪烁,寻找花公子的位子。 躲在暗处的花公子眉毛一耸,有人进了桃花阵,只是不知来人是谁。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哼,不管是谁,进了桃花阵,只有死路一条,毛人李,让你蹦跶了这么久,真是便宜你了。” 花公子右手现出一包药粉,猛地撒向三米开外的毛人李。毛人李久困无法出阵,眼前除了桃花还是桃花,心中已是烦躁。这药粉随着花瓣落在毛人李身上,毛人李忽觉得心中更加烦躁,身体发热,隐隐有狂躁的趋势。 冷笑着退走,花公子往王郡守所在的一片桃林去。 毛人李忽然觉得周围没有声音了,一丝声响都没有,静,无比的静,静到压抑,静到让人血液停止流动。 毛人李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挥舞的胳膊越来越沉。 眉头紧皱,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必然要死在这里。 想至此,他决定不再固守此地,他大胆地探出一步,手中单刀不住翻飞,砍断一株又一株桃树。他忽然觉得胸中一阵痛快,这种劈砍的感觉,非常痛快。 他大声地吼了几声,他开始跑起来,小跑、快跑,手中的刀舞的很快,更快,快到手臂已经控制不住。 忽然,他感觉不到手臂的挥舞,疑惑地扭头看去,手臂已是飞了出去,手中仍在攥着单刀。他突然慌了,他想把那条手臂取回来,他走了两步,却一步也走不出去,他的两条腿不知何时陷在了泥土里。 仅剩的左手猛地一拍地面,试图将双腿钻出,他失败了。毛人李只觉得身子很轻,很轻,几片殷红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在毛人李的脑袋上,盖住了他一双眼睛。 第236章 桃花杀阵 阴云笼罩,星月无光,微风乍起,一股寒意在桃花阵内悄然升起。 白银依旧在桃花困阵中,按照王郡守说的话一点一点地破阵。 而王郡守自己则已是在桃花杀阵中探索了大半,终是锁定了花公子所在的区域。 花公子解决了毛人李,立刻赶到王郡守所在杀阵附近,躲藏在一迷阵中,窥探而去,见王郡守十分流畅地破解了桃花困阵,心中也是一惊,他从未听说王郡守还擅长阵法一道。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来得好,来了就不要走了。先收拾了你,那小子也就是瓮中之鳖。”花公子眼冒寒光,嘴角带笑,悄悄退去。 王郡守似有所察觉,狐疑地看了花公子所在的地方。 “这小贼必然在这一片区域,却是寻他不到,定是藏在阵中一小型迷阵里,不过,位置已经被我锁定,想逃出这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罢,王郡守抬脚逼近花公子。 花公子冷笑一声,手中捏着一铁制花瓣,其上颇多按钮,正中有一红一粉两个,其余皆是白色。只看他按下一个按钮,王郡守行进的身子一顿,脸上瞬间凝重起来,双眼打量着四周。 “杀阵启动了吗?” ‘嗖嗖嗖’,钢针从桃树中穿过,从不同的方向袭向王郡守。 天色昏暗,钢针不得见,只能凭声闪躲,幸而王郡守功力不俗,几个侧身,脚步并未移动半分,那几根钢针赫然落在他手中,反手往来处激射而去。钢针重新回林,无声无息。 不敢有太大动作,王郡守四处打量下,选了一个方向小心探去。 “哼,走运,接下来,可没那么好运了。” 花公子手中铁制桃花不住按下,王郡守身旁的桃林一瞬间活了起来。 只听得桃树呼啸移动,点点花瓣自周围飞舞,林中不住有飞石射出,夹杂着钢针、飞刀等物。同时地面有陷阱出现,王郡守周身声响大作,眼前无一丝光亮,黑暗中,只能凭借声音做出反应。 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片桃花林竟有如此多的暗器陷阱,不过这些暗器对王郡守来说,可真的算是家常便饭,试炼塔内,就是这般,只是一个白昼一个黑夜罢了。当速度够快,看见与看不见是没区别的。 王郡守一边闪躲腾挪,一边靠近花公子所在迷阵。 花公子瞳孔微缩,按下了正中一红色按钮,“这都拦不住你吗?那试试这个如何。” 林木中,王郡守身旁桃树枝忽然伸长,从两侧夹来,身形一顿,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下几根细丝突然升起,套进王郡守脚腕,瞬间收紧,困住其脚腕,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 王郡守眼中微惊,并不慌乱,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扣进套圈,往外猛地一别,细丝被拉长,王郡守脚腕立刻出现勒痕,待其将脚腕取出,点点血珠留在细丝上。 这一过程不过几个呼吸,杀阵仍在继续,每一个桃树仿佛都是一个人,枝丫不住地伸长收缩,挥舞。或横劈、或竖砍、或直戳,好似一个人的手臂。 王郡守来回闪躲,小心翼翼,不让细丝有可乘之机。 三分钟后,王郡守胸前后背中了六下,终于是弄清了这桃树的运行轨迹。 王郡守一脸平静,并不因破阵而喜,他隐隐觉得,这桃花杀阵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不出其所料,过了片刻,花公子见迟迟无法重伤王郡守,眼中出现一丝怒火,狠狠按下粉色按钮。 “这按钮一按,两年时间又是白费了。你若是还能破阵,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垫背!” 桃树仍然在动,不停挥动树枝,不同的是,每一次挥动,树枝上都会有花瓣落下,或飘在空中,或落于脚下。 桃花无声,暗自吐香,绕着王郡守周身缓缓飘动。 “这桃树拍打的力气忽然变小了,这是什么香味?不好!” 王郡守双目微瞠,足尖一点脚下便要腾空,奈何还是晚了一步,那无声的桃花不知何时已是将王郡守周身围住,随着王郡守这一跃,原本旋转缓慢的桃花,忽地加起了速,花香更浓、风声更大,旋转着靠近王郡守。 火烧眉毛只得自伤得救,只见王郡守冲着脚下猛地拍出一掌,手中匕首甩向一侧,金铁搅碎的声音传来,花瓣略一停顿。 待花瓣围到王郡守身上,他上半身已是出了绞肉圈。上半身是保住了,下半身便难保了,割肉声不时传来,王郡守的大腿、小腿、脚板出现无数细小伤口。 ‘轰’的一声,花瓣旋转撞到一起,浓烟顿起,花香中带着一丝异香,直扑向一旁王郡守鼻孔。王郡守下半身细小伤口极其严重,四处流血,小腿骨头甚至露了出来,双腿不住打颤。 连忙吞下一粒丹药以作缓解,异香趁此机会进了王郡守体内。 王郡守体内有变,这才发现那道异香,双手迅速拍向自己胸口,闷哼一声,体内有破碎声传来,自口中吐出一颗血珠。血珠遇见空气,即刻化为血雾,在空中化出一桃花形状。 ‘啪啪啪’,花公子鼓着掌自迷阵中走出,他与王郡守的距离,只三米远。 “不愧是王郡守王大人,功力着实高深,在下佩服。” 花公子邪异一笑,已是胜券在握,中了这桃花血煞毒,只有自断经脉可阻止毒素往其他地方扩散,吐出血珠便代表着大半毒素已经清除到体外。但也说明了,王郡守此刻,没有一丁点反抗的能力。 “汝等小贼,作恶多端,我一时不察,竟中了你的诡计。这桃花杀阵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可惜。”王郡守一脸平静,摇头叹道。 “可惜,你破不了这阵法,以后,也没人破的了。” 花公子话毕不多言语,右手抬起,赫然三根青松针,猛地甩向王郡守面门。 王郡守面不改色,右手仍贴在胸口处,这青松针的速度,他是无论如何躲不过了,既然躲不过,不若拼死一搏。 花公子眼中尽是冰冷,笑意更浓,直直看着王郡守,只待青松针扎进其面门。 突然,一柄剑出现在王郡守面前,三根针落在剑身上,叮叮叮三响,无力坠地。 原来白银一路走着,忽然发现困阵没了,又听见不远处有金铁破碎声,这才及时赶到,救了一手。 王郡守先是一惊再是一喜。 “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人,处处玩阴的。”白银手中举起一枚照明球,自怀中取出一枚生骨丹给王郡守服下,转身看向花公子。 花公子眉头一皱,斜地里杀出个程咬金,他此时状况并不好,与白银对战丝毫没有优势,转身便想退走。 “想走?走的掉吗?” 白银冷哼一声,两道剑气封住花公子左右两侧,墨染自右手后撤放在腰间,左手剑指搭在剑身,全身肌肉绷紧,内力附着右掌,右腿后撤半步,腰间一扭,右掌猛然一推! ‘长空破日’ 墨染极速冲向花公子后背,花公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穿了个透心凉,利剑透体,直没到剑柄。 花公子当场气息散了大半,身子在墨染的冲势下,无力往前突了两步,双腿颤抖地立在桃树旁。 缓缓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胸前半截剑身,身子开始抽搐,口中一甜,大口鲜血喷吐在剑身上。呼吸渐渐微弱,喉咙里呜咽的想发声,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身子一歪,跪在地上,脑袋耷在双肩。 白银松了一口气,这一招‘长空破日’他月前便开始修习,这一招速度更快、威力更猛,本来熟练度不够,还无法精准掌控刺入角度,今日算是个歪打正着,撒手之后刚好刺中心脏。 半跪在地看向王郡守,脸上有一丝焦急,“师叔,你现在感觉怎样?” 王郡守脸上仍有震惊之色,白银方才一招凝聚了全身气力,气息雄厚比之三月前不知涨了多少。 被白银这一问,他才回过神来,“毒素已经被我压制,暂时无碍,若是无解药,最多只能坚持半日。” “师叔稍等。” 白银飞速来到花公子身旁,将墨染取回,用其衣襟草草擦拭送入剑鞘,丝毫未发现墨染剑尖的圆形图案有了一丝血红色。 在花公子身上搜寻片刻,果然找到两本绝技,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没有解药。白银又摸索了一遍,依旧是毫无发现。 “师叔,他身上并无解药,只有两本绝技、这一铁制桃花和其他暗器一类。” “这两本绝技绝不能流到世间,这铁制桃花是控制桃花阵的辅助用具,这三样,就地毁了。从此世间再无桃花阵,也无青松针。” 白银心中是舍不得的,这桃花阵虽阴险邪恶了些,但着实厉害,就连王郡守都被重伤至此。功法并无善恶,这阵法若是能好生使用,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见白银脸上神色,王郡守自知白银心中在想什么。 “院子里有殷红色桃花,每一株桃花下都有一女子的骸骨,这片桃花林下还不知有多少。桃花阵之所以为江湖人唾弃,并非因其阵法毒害人,而是这阵法,需要少女鲜血浸润方可灵活。修炼这阵法的人,更是需要处子之身的女子来维持体内功法平稳,以便控制阵法。” 说罢,王郡守便不再言语,他知道白银会怎么做。 白银听完没有一丝犹豫,掌中内力涌动,两本绝技立刻成碎片,碎到其上一个字都不完整,双手一扬,随风四散。至于那铁制桃花,也是成了碎片。 “咳咳,这里还算隐蔽,我就在此待着,你且先去看他那老仆如何了,若是有机会,不要放过他,当心些。” 白银起身往院子去,尚未出林子,便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少主’,正是那位老仆人,当下隐身躲进林中。 第237章 付之一炬 “少主,少主!” 花伯捂着胸口进了林子,先前毛人李濒死的吼叫声让他分心,以致于又被那青年重伤。为了早些结束战斗,花伯不得不以伤换伤,强行将那青年打成重伤赶走,才脱了身,不过他自己也是受了重创,走路都有些不稳。 心系花公子,花伯并未注意他走过的林子旁,白银正躲在其中。 白银屏住呼吸,观察花伯,脸上带血、右臂无力、眼中疲惫、脚下不稳,当即判断花伯已是受了重伤,青年并未追来,说明他二人各自都受了重伤,青年不知躲在何处,也或者已经离开这里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眼前只有花伯一人,还是受了重伤的花伯,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猎物。 待花伯路过,后心正暴露在白银眼前,白银不再迟疑,立马现身一掌拍在花伯后心。旋即抽出墨染,再劈一剑。 花伯后背中掌,往前一个翻滚刚好躲过白银劈下的一剑。正待起身,白银又是一剑挥来,不给花伯起身的机会。 在此遇见白银,就说明自家少主很可能身亡,花伯虽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几次闪躲之后,花伯终于是站起了身。 “我家少主,是你杀的?”花伯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伤口在流血,他此刻就像是个受伤的野兽。 “杀了,又如何?”白银出言,他也是怕花伯再往里走,遇到王郡守便不好了。 “老主人,我对不起你,老奴对不起你啊!”花伯沉默片刻,忽然仰天痛哭,泪水自眼眶中夺出,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银眉头微皱,右手紧了紧。 不等白银主动攻去,花伯已是停止了痛哭,双眼平静地看向白银,无比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隐隐间还有一股死气,白银暗道不好,这老仆人受了打击,眼下自己也是不想活了。 果不其然,老仆人猛地前冲,丝毫不顾及白银突刺的一剑。 剑被花伯以肉掌攥住,鲜血直流。 白银想抽出,但剑就像是长在花伯身上一样,怎么也抽不出来。 花伯右掌抬起,看似缓慢,实则极快,拍向白银胸口。白银见墨染始终拔不出来,也便不拔,左掌同样抬起与花伯对了一掌。 花伯掌风刚劲,白银只觉得小臂一阵发疼,此时比拼内力,白银方才知道花伯实力多深,残破之躯还有如此功力。 忍着疼痛,白银眼中发狠,催动内力进入左掌,全身压上,顺势将墨染往前推去。花伯不躲不避,右掌仍在空中,眼见墨染直直刺入其心脏。 这一剑刺入,白银愣了片刻,抬眼看向花伯。花伯眼中已无生气,原来早已死去。 轻轻推了推花伯,花伯直挺挺躺到在地,双臂无力地散在身侧,两眼空洞地看着天。 “唉。”深深叹了一口气,白银在花伯身上摸索起来,却是什么也没有。 忽地,白银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一个前滚转过身来,正见一青年立在原先自己所在之处。若是没有躲过,后背必然受上一掌。 “你这青年是何人?”白银喝道,他这一声乃是为了提醒林中的王郡守。 青年直直看着白银,眼中并无什么情绪,非要说有什么,那只有冰冷。 “你的命,我迟早来取。” 青年说了一句让白银摸不着头脑的话,随即飞身离开此地。 白银眉头紧皱,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人似乎,认识他,可是自己是易了容过来的,脸上带的人皮面具,怎么会如此碰巧遇见熟人? 兴许是看错了吧,白银如是想着,当务之急是带着王郡守回学院求救。 重新回到王郡守身旁,“师叔,那老仆人死了,身上没有解药,那个青年受了重伤也离开了,我们也走吧。没有解药,只能尽快回学院找紫萱师叔。” “好,走之前,还要做点事。” “什么?” “放火,烧了这里,这一片桃花林,都烧掉。” “都烧掉,那那些女子岂不是无处可去了?”白银讶然。 “那些女子你白日也见到了,已是中了小贼的迷魂汤,斩草若是不除根,后患无穷。”王郡守直视白银双眼。 白银眉头微皱,这些女子虽说被迷了心窍,但也不是不能挽救在,再者,她们已经没了去处,即便体内有子,又能如何呢? “白银,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但这件事,你必须要做。” “为何?”白银出声。 “为了东洲百姓。” 白银皱眉,“这些女子即便活下来,对东洲百姓有何害处?” “因为他们是他的血肉,血脉,会传承下去,他们长大后,会像小贼一样,嗜血。连吟空在东洲四处留种,所发现的,皆是如此。” 王郡守道出隐秘,他自知若是不告诉白银实情,白银是不会动手的,这也是他欣赏白银的一点,有情。 沉默片刻,“那若是腹中无子...” “不会,他有一行房秘术,只要行房,必然产子。”王郡守打断白银。 “腹中无子,便可活命,是否?”白银直视王郡守的眼睛。 王郡守从白银眼中看出了不忍,看出了期待,看出了坚定。他轻轻点了点头,白银沉默发黑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好,师叔请稍等,我去去便来。” 白银飞奔而去,王郡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打开锁住众女子的屋子,眼前的情景让白银脚步一顿,沉默地站在门口。 屋内,十七个女子散乱地躺到在各处,地面有拖拽的痕迹,床上都打斗的痕迹,地上有些许殷红的血,一如院内的桃花花瓣。 白银一个个查看,没有一个活了下来,皆是服毒而死。 走到里处,梳妆台前有一涂脂抹粉的女子趴在梳妆台上,台上有一页书信压在胭脂盒下。 白银取过书信看去: ‘君待姐妹如亲人,自人贩、贫村等地将吾等姐妹带回,平日吃喝不愁、玩乐不止,姐妹们暗自感激,甘愿以身救君...今日恶人来袭,恐受辱,不能与君见,恸兮恨兮,君若见,勿挂念,来生还做君妻。’ 这封信,该是留给花公子的。 长叹了一口气,白银沉默了。 他不知该说这些女子傻,还是该说花公子手段高,亦或是两者皆有。 世间事谁能说得清呢?在百姓眼中作恶多端、毫不留情的花公子在这些女子心中却是神明那样尊敬的存在。 待了片刻,事已至此,白银无论做什么也挽回不了了,不若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将此地,将这些女子和花公子老仆人一起,留在火中,留在风中。 白银来到‘新来的’女子藏身处,那女子已经不知躲到何处了,地上只留下‘谢公子搭救,小女子已离开’一句话。 沉默不语,叹了口气,回身忽看到一人趴在地上。 疑惑走过去,翻过身来,乃是陈虎,胸口中了三柄飞刀,周身还有被棍棒打过的痕迹,应是想要逃跑,误入了桃花杀阵。 割下一根小指,白银将其背回院子。在院子翻找了片刻,找出几桶燃料,撒在院子四处。又将众人尸体,包括怪人齐、恶人伊和他的儿子、花公子、花伯以及毛人李,皆是堆放在那一间屋子内。 火把将屋子内可燃物尽数点燃,出门来,火把丢在众人身上,火顺着燃料,瞬间便覆盖了众人。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片刻之后,整个院子皆无可站脚的地方。 见白银脸上似有悲色叹息,王郡守不明所以。 “怎么了?” “那些女子尽都服毒自尽,无一人生还。” 王郡守也沉默了,“这样也好,免得受苦。” 白银不说话,背起王郡守,离开桃花林,身后是阵阵爆炸声,紧随着是熊熊烈火,火光在南岭中久久不息。 目视星空,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月光皎洁如洗,泼洒在这千里南岭。 ...... 白银回身看向桃花庵的方向,那里的火光依旧很亮,那里的火依旧旺盛,天上的月亮依旧明亮,就让一切消失在火中,就让一切都随风飘散吧。 岭外,三个人影匆匆往山岭赶来。 “你们看,那里怎么有这么大的火!”一人喊道。 “爹爹,是爹爹,我们快走,那里就是桃花庵,爹爹和白大哥肯定被困了。”说话之人正是王语涵,声音中透着焦急。 “别急,白兄那种精明的人,怎么会被一小小采花贼拦住,依我看,那火就是白兄放的。有白兄在,你爹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这不慌不忙的声音是鼠二。 鼠二依约等在晨鸣分部处,等了半个时辰不见白银身影,暗道白银是被什么事情阻拦住了。又想起白银任务上的地点,暗自推算白银应是在南岭,遂从晨鸣郡一路往南千里奔袭,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快子夜时到了南岭小镇。 未及歇息,忽见到王语涵和孟浩二人从官府中偷摸出来。他本没想跟着二人,听得二人谈到白大哥和爹爹,这才上前询问二人,知晓其口中白大哥就是白十七,也没点破,只说他是白银一位朋友。 遂跟着两人一同上了南岭。 “那采花贼我爹爹跟了三个月都没拿下,你怎知道他们没有被困,说不定爹爹和白大哥正困在火海里!”王语涵对鼠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没由来的生气。 “你们吵了一路,不要再吵了,我们快点往前走,上山就这一条路,大人若是出来,肯定就在这条路上。”孟浩拦住二人。 “哼!还是孟大哥说的对,我们快走,不要理他。”王语涵说着便往岭上去。 鼠二翻了个白眼,紧步跟了上去。 三人正走间,忽见到远处有人过来。 “是白兄,背上背了一个人。”鼠二说道。 王语涵先是一喜,又是一愣,脸上有一丝惊慌,慌忙往白银跑去。 第238章 桃花血煞毒 “白大哥,我爹他,他怎么了?”王语涵焦急地看着白银背上的王郡守。 “莫急,师叔中了毒,眼下已经缓解,但体内还有残留毒素需要清理,我要带师叔先回趟学院。你们怎么来了?你也来了。”白银看向鼠二,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女儿心系爹爹,这不,就过来了。祛毒要趁早,王小姐,我和白兄轮换背着王郡守回学院,你和他回郡守府待着,等王郡守好了之后,再通知你。”鼠二答道。 “不!我要一起去!”王语涵出声道,眼中有着担忧和一丝害怕。 白银和鼠二对视一眼,“好,你和这位兄弟可坐马车赶来,我们先走一步。” 王语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白银便背着王郡守离去。 鼠二脚下顿了顿,“放心,东洲学院可是高人无数,这点小伤,不过分分钟的事”,说罢紧追白银而去,孟浩眼露惊奇,王语涵怔怔地盯着鼠二离去的背影。 “涵妹,涵妹!” “嗯,啊?对,我们赶快走。”王语涵快步往岭下走,孟浩摇了摇头,跟着她离开。 ...... 白银和鼠二两人快速往学院去,速度近乎是极限速度。 “若是体力不济,我来换你。”鼠二说道。 “谢了。” “自家兄弟有啥可谢的。” “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跟着我可是有很大风险的。” “指尖客从来不怕风险大,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控制风险。” 白银瞥眼看了看鼠二,鼠二脸上并无害怕之意,反倒满是兴奋,白银忽然想到行刑堂内的杨老六。 “到了学院不要随便走动,被人抓了去,我可保不了你。” “放心放心,你让我待在哪儿我就待在哪儿,你给我画个圈,我一只脚都不会踏出去。十七,我听说你们学院的奇珍室里有奇珍万千,那里平时人多吗?” “......” 二人一路疾行,轮番背着王郡守,晌午十分,距离学院还有一百余里。 “十七,你师叔有动静了。”鼠二忽地喊了一声。 白银连寻了处阴影停了下来。 “师叔,师叔?你觉得怎么样了?” 白银眉头轻皱,右手探上王郡守手腕,王郡守的气息极其微弱,只一丝气息在游动,随时都会停掉。 王郡守一声闷哼,缓缓睁开眼睛,“咳,这是在哪里。” “往北一百里就是学院。” “好...”王郡守说罢,又昏了过去,已是处于濒死状态。 白银不敢停留,送了一道内力,背起王郡守往学院去,鼠二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白银的速度又快了。 王郡守脑袋耷拉在白银肩膀,微弱的呼吸打在白银耳边,听着那越来越弱的呼吸,白银心中越发焦急。 以王郡守此时情景来看,能不能坚持到学院就看造化了。生骨丹服下了,内力也送过了,白银实在是没招了。他对这桃花血煞毒不了解,他本身也不熟医术。王郡守能支撑这么久,全靠着他深厚的内力,一旦内力消散,毒素便会瞬间爆发,皆是就是神医圣手也难起死回生。 白银心中一焦急,脚下不自禁又快了几分,胸前的伤势也因此再次爆发,原本的压制已经不起作用,猛一发力,口中便是一甜。忍着疼痛,白银狠踩地面,此时已经顾不得身上的伤了。 鼠二心中佩服,十七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 小半个时辰,白银终于是到了晨鸣山山脚。 “学院到了,师叔!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眼看王郡守呼吸越来越慢,白银大声喊道。 鼠二手中忽出现一根针,猛地扎在王郡守痛穴上,只看王郡守眉头轻微一皱。 “还能感受到痛觉,快走!” 白银忙往天丹宫去,眼下学院能治疗王郡守的恐怕只有紫萱师叔一人。 看门的弟子见白银背着一人火急火燎赶来,身后还有一人跟随,自知是遇上了事,并未出手阻拦,任由他二人进了学院。 “白银这是怎么了?谁受伤了?”左门弟子问道。 “那谁知道,白银自从来了学院,学院就没消停过,他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倒霉。”右门弟子说道。 “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进去...” “无事,学院那么多大人,白银一个弟子能闹出什么花儿,再说,你没见着他脸上那焦急样?还有他胸口那伤口,丫的,胸前一大片都是血迹,一脑门的汗,这么着急,肯定是被仇家追杀,同伴受了重伤,火急火燎赶来找紫萱长老求助。” “也是,我上次见他回来挺沉稳、挺从容的,这么焦急还从来没见过。” “咦?”右门弟子忽然轻咦一声。 “怎么了?”左门弟子疑惑道。 “你见到我腰牌了吗?我记得刚才还在,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没了?” “你腰牌不应该在你腰上吗,怎么会...嗯?怎么会在我怀里?”左门弟子满眼疑惑。 “啊!我,我钱币呢,我钱币丢了!”左门弟子忽然惊慌道,双手在身上四处搜寻着。 “嗯?我怀里怎么多了一个布袋?嘶,这布袋上怎么绣了一只猪?”右门弟子往怀中一掏,掏出一绣着猪头的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有一沓钱币。 “我的我的,我的钱币怎么会在你怀里?”左门弟子一把抢过,满眼怀疑地看着右门弟子。 “笨蛋!要是我偷的,我还拿出来干什么!” “也是,咱俩衣服一样,说不定是衣服穿错了,没注意。” 右门弟子并不答话,扭头看了看白银离去的方向,身上不自禁渗出一层冷汗。 白银一路飞奔,鼠二紧紧跟随,一路上倒是没遇上什么阻拦,直直到了天丹宫前,正见着门口一青袍男子被一紫衣少女拦着。 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白银连奔到门口。 “师姐,紫萱师叔在吗?我有急事找她。” 紫衣少女见白银脸上焦急,一脸疲惫,又见他背上背着一昏迷之人,偷眼瞧了瞧青袍男子。 青袍男子扭头,脸上大惊,“王师兄?” 白银听得此言,这才发现青袍男子乃是地血殿主东方逸。 “进进进,小姑娘让一让,紫萱,王师兄受伤了!”东方逸将紫衣少女轻轻推开,带着白银进了殿内,往殿里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紫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看了眼王郡守,道了声“随我来。” 众人跟着紫萱进到一间房内,白银将王郡守所受何伤受伤几时简要说了一遍,紫萱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受伤也不轻,先下去疗伤吧,等师兄醒了,我再叫你。”紫萱让紫衣少女领着白银二人下去休息,房中只剩紫萱和东方逸。 “桃花血煞毒,二十年前连吟空所配,搭配七种毒粉炼制而成的粉末状毒药,以桃花为载、以人血为引,阴煞无比,不断吸食人体内力,破坏五脏六腑。中毒者面上会出现粉色桃花影像,桃花共五瓣,五瓣显现,无力回天。据说桃花阵中存在此毒粉,一般的习武者两三个时辰便要毒发身亡,师兄能撑到六个时辰,多亏了你那颗生骨丹。”东方逸坐在王郡守床边,右手搭在王郡守手腕上。 “怎么样?”紫萱眼中平静,倒是不担心王郡守会被这桃花血煞毒夺了命。 “麻烦了点,无性命之忧,只是中了这毒,内力要损耗不少,王师兄醒来恐怕要修养一阵子了。” 东方逸轻松回道,桃花血煞毒在二十年前出现过一次,连吟空被数人追杀,以连吟空的本事,断逃不过众人追杀,但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那群追杀的人,尽数亡去,个个脸上有着五瓣桃花的血迹。 中间发生了什么,世人并不知情,众人尸体被发现的第一时间,上一任地血殿主便赶了过去。 这桃花血煞毒的介绍,地血殿中足足有一掌高的厚书专门记载。配方和解方也被上一任地血殿主推出,虽有些微差异,药效是差不多的。 “你既然有方子,何必在我门前大呼小叫,回你的地血殿拿方子。”紫萱下了逐客令。 “哎哎,紫萱...不,师姐,你看我们都是同门,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都认错了,你怎么还跟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样呢。”东方逸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棕黑色丹药,其上有桃花印记,塞入王郡守口中。 “你怎样我管不了。” “师姐——萱萱师姐我错了。” “呸!你回去吧,王师兄这边我照顾就好了。”紫萱再下逐客令。 “这照顾人的活儿还是我做的顺手,你看你最近的饭菜都是我做的...额,那个什么,这个解药服下后半宿就能好了,太阳落山王师兄大概就醒了,我先回去做饭,萱萱师姐不用送了。对了,那小子身上的伤也不轻,你作为师叔的,总该奖励奖励。”东方逸说罢,嗖的一下没了影。 待东方逸出了房间,紫萱绷着的脸才松下来,眉眼间尽是笑意。 扭头见王郡守还躺在床上,脸上不自禁发烫,连出了门。 “紫萱师叔,王师叔他怎么样了?”白银问道,他一直在门外候着,东方逸出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不见了。 鼠二在一旁紧咬着牙,脸色铁青。 第239章 悲催的鼠二 “已是无碍,多亏了你和你这位朋友。”紫萱微笑回道。 白银终于能松了一口气,“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说罢,白银一个后仰往后倒去,鼠二连接住白银。 “千里赶路,心力憔悴,内力亏空一时昏厥,无事。且先在这里住下,紫藤,带这两位师弟到偏房。”紫萱探了探白银气息,取出一颗丹药送入白银口中,吩咐紫衣少女带白银二人下去休息。 鼠二背着白银老老实实跟着紫衣少女,进了这学院,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没敢像学院门口那样放肆。 房间内,鼠二将白银放在床上,探了探白银鼻息,确认他是真的没有知觉。这才小心地取出白银脖颈紫玉,仔细打量了片刻,脸上有着复杂表情,似欣喜又似悲伤。 将紫玉塞回,鼠二寻了个板凳坐下,沉默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并未想太久,门外忽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笃笃笃’,门被轻轻推开,现出黄诗澄的倩影,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心疼。 “你是...”鼠二起身。 “我叫黄诗澄,是,是白银哥哥的妻子。”黄诗澄停顿了一下,脸颊绯红。 鼠二睁大了眼,乖乖,十七这么小就有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 “额,嗯,十七没事,就是力气亏空睡下了,他胸前的伤势你们那个女长老已经给他看过了,那你坐吧。”鼠二抬脚出了门,见到门旁南宫灵。 “嗯,你是十七的小妾?十七眼光可以啊,两个都是美女。” 南宫灵翻了翻白眼,“走走走,不要打扰澄儿姐和白银的二人世界”,南宫灵随手将门关上,带着鼠二回梦萝小院去。 房间内只剩下黄诗澄白银二人。 黄诗澄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白银。取过暖水瓶,拿过一条毛巾给白银擦了擦脸。 “噗嗤,瞧瞧你这脸,黑不溜秋的,易的是个壮汉吧。我说你啊,回学院没待几天就匆匆出了门,到处做些凶险的事,可把我担心坏了。若不是师父让我去做任务,我肯定就跟你一起去北方了。也不知师父最近怎么了,总让我到很远的地方做任务。你知道吗?师父还让我到安南郡去,你知道安南郡离学院有多远吗?足足有六千里,路上都得好几天,做一个任务,一个月嗖的就过去了。” 仔细地擦着白银的脸,见了白银胸前血迹,可把黄诗澄吓了一跳。 “唔,这衣服都这么脏了,还好我随身带了两件。反正早就看过了,再看一次,也没什么吧?好害羞。” 黄诗澄一脸羞红,掀开被子将白银的脏衣物一件件脱下,用毛巾给白银擦了身子,整整用了两瓶热水。 待擦净换上新衣服,黄诗澄脸颊已经红透了,水蜜桃般要滴出水来。 黄诗澄双手捂着脸颊,一脸甜蜜地看着白银。 睡梦中的白银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个大的温泉池里,比东海的熔浆温海还要舒服。 ...... 梦萝小院,鼠二在南宫灵的介绍下,对东洲学院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你不是十七的小妾啊。” “你才是小妾!十七是谁?” “你不知道十七是谁?”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我不告诉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嘁,你这么大年纪还没娶到媳妇,当心打一辈子光棍。”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看你是十七朋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里就是梦萝小院,嗯,真香。”鼠二手中拿着一个荷包,轻嗅着。 南宫灵慌忙在身上摸索,小脸发怒,张牙舞爪地扑向鼠二,“还给我!” 鼠二侧身躲过,“啧啧啧,小小年纪就心有所属,说说,是哪个男的,敢要你这个身上满是毒药的小丫头。这瓶瓶罐罐的,你身上的丹药还真不少。” 见鼠二手中的丹药,南宫灵立马就不淡定了,双手叉腰,一脸怒意,“你要是不还给我,我就让白银教训你,说你欺负我。” 南宫灵二人在院门口大吵大闹,院里的梦萝和朱明皆是听到了,正疑惑间,便见一个细瘦黑衣的男子手中甩着一个荷包,跳着进了院子。 “你不说那男的是谁,我就不给你,找十七也没用。” 男子刚一进门,后面南宫灵也是一脸怒意地进了门,一张小脸通红。 “灵儿,怎么了?这位是...”朱明问道。 “小偷!小贼!他把我所有的丹药都偷了去,呜呜呜,朱明,你得帮我抓住他。”南宫灵撅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朱明。 朱明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攻势,听得南宫灵所有的丹药都被摸了去,朱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宫灵被眼前这个家伙摸了身子,顿时怒气上涌。 “哦?原来是这个白白的小子,年纪真轻,怪不得,诺,给你,小丫头给你缝的荷包,还有这些丹药,也没个说明书,总觉得很危险,都给你。” 不等朱明发怒,鼠二就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塞给了朱明,朱明下意识的双手接住。 朱明看了南宫灵一眼,给我缝的荷包? 见南宫灵脸上有些发红,自知鼠二说的不假,心里美滋滋的,怒气顿时就消了,又见鼠二一屁股坐在石桌旁,一点儿也不客气,脑袋一转,明了眼前人不是故意找茬来的。 将丹药还给南宫灵,四人围坐桌边。 “阁下是白银的朋友?”朱明问道。 鼠二一脸惊讶,“你怎知道?” “既然是白银的朋友,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人...” “啊!!”梦萝忽地一声大喊打断了朱明的话,朱明疑惑看去。 “你,你你,还给我!呸!淫贼!”梦萝红了脸,一把将鼠二手中物品夺了过去,朱明眼疾瞟到了那物品上有两根带子。 “对不起对不起,这习惯病,习惯病,你看这里有一瓶上好的护肤品,我从岭南带回来的,这边都没有卖的。” 鼠二连连抱歉,他方才坐在梦萝身旁,手上一痒,往梦萝身上走了一圈,摸到一硬圈子,不只是何物,往外一扯,这才明了,顿时也不知怎么办了,女孩子私密物品,还这么特殊,鼠二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再给盖上不是。 南宫灵坐在梦萝身旁,自然是明白鼠二干了什么事。 “好啊你!你完了!我告诉你,罗大哥一双拳头铁硬铁硬,绝对能把你打成肉酱。”南宫灵挡着梦萝进了里屋,院子里只剩下一个一脸震惊的朱明和不知所措的鼠二。 “完了完了,十七交代我不要随便动手,我这样一下子动了仨,这可怎么办。”鼠二愁眉苦脸撑着脑袋翘着腿看着天。 “这手速,这身手,好家伙!不简单不简单,这要是弄来抓贼,可比弯镰好多了。”朱明眼中放光看着鼠二。 鼠二正愁着,忽然觉得身旁一道炙热的目光,扭头看去,二人四目相对。鼠二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这小子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白银怎么样了?”朱明忽问道,仅管他从南宫灵的表情已经看出白银无事。 “没事,受了些轻伤,太累了,睡下了,他妻子在照顾他。”鼠二回道。 朱明愕然,“既然是白银的朋友,那就是大家的朋友,刚才的事回头弄几株四阶药草过来就没事了。她们两人都是炼丹师,药草一定没问题的。介绍一下,我是朱明,朱砂的朱,明亮的明。” “叫我鼠二便可,四阶药草我这里刚好有两株,给你,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千万不能让她们去告状,十七来时和我说了,我要是随便动手,他就赶我走。”鼠二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布包递给朱明。 朱明又是惊讶,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竟然随身带了两株四阶药草,还说给就给了。 “哼!算你认错态度好,药草给我,原谅你了。”梦萝从门里出来,脸上隐隐还有怒意。 鼠二连连点头,“还是两位姑娘大人有大量,敢问姑娘姓名...” “梦萝。”“南宫灵。” “梦姑娘、南宫姑娘,刚才多有得罪,多谢海涵,坐坐坐,跟我讲讲白银的事呗。”鼠二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位姑娘。 南宫灵取过茶壶倒了四杯水,“你先告诉我十七是谁。” “十七就是白银在佣兵联盟的代号——白十七,他没和你们说过吗?”鼠二疑惑道。 “白银与我说过,那次他回来你们俩刚好不在,所以就没跟你们说。”朱明解释道。 “原来如此。”南宫灵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端起身前水杯抿了一口,两只眼睛直直看着鼠二。 鼠二眨了眨眼,瞥眼看了看身前水杯,心中一阵发苦,方才南宫灵倒水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南宫灵往水杯里撒药了,仅管南宫灵做的隐蔽,但在行家眼里,就是一丝不挂... “好好好,喝,我喝了咱们这件事就过去了对吧?”鼠二端起水杯,看向南宫灵。 “你眼力真好,喝了这杯水,咱们就是朋友了。”南宫灵拍着鼠二的肩膀,缓缓点了点头。 朱明一脸同情地看着鼠二。 鼠二仰脖,一杯水咕咚下肚,甜甜的。 南宫灵不自禁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梦萝和朱明好奇地看着鼠二。 过了约半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就说南宫姑娘肚子里能撑船,原来你撒的是糖粉,还别说,真的有点甜。”鼠二放下水杯,笑道。 朱明和梦萝皆是起身,惊恐往后退去。 “你们怎么...” 鼠二一句话没说完,‘嘭’的一声,放了个响屁,隔了一秒,又来一个,每隔一秒,就来一个,总共来了九个,直响的屁股发痛,弓着身子趴在桌子上,每放一个桌子就要抖一下。 九响完毕,还没完事,腹中咕噜叫了起来,鼠二眼睛大睁,心道不好。 “鼠兄,那边。”朱明连指向外面的林子。 鼠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情景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溜烟钻进林子没了影。 南宫灵和梦萝笑的前仰后合,朱明默默往后挪了半步。 第240章 巧手无影 入夜,晨鸣山上狂风呼啸,嗖嗖地穿过林子,打的枝叶哗啦啦地响。 已是秋末时节,这秋季的细雨绵绵总让人心绪烦乱,无法安宁。 白银仍躺在床上,尚未醒来。黄诗澄握着白银左手,脑袋靠在被子上,已是睡去。 忽地一声惊雷,黄诗澄从睡梦中惊醒,打了一个哆嗦。往窗外看了看,扑簌簌地正下着雨。雨势很疾,雨珠很大,在窗前形成一道水帘。 将白银的被子掖紧,黄诗澄起身将窗户关上,这才从戒指中寻了件厚衣服穿在身上。 此时,晨鸣郡南部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 “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起了雨。”王语涵抱怨道。 身旁一黑衣老者并不答话,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燕伯伯,东洲学院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可以治好我爹爹的病?” “东洲学院屹立东洲五百年,走出的名人强者不计其数,如果连它都治不好,这东洲恐怕也没人能治好。”燕伯伯回道,脸上平静如水。 “唔,也不知爹爹怎样了。”王语涵掀开帘子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忙又将脖子缩回来。 “老爷吉人有天象,不会有事的。” “小姐,这雨下的太大了,天又黑了,马也不敢跑,若不然先寻处客栈歇息一晚,等明日雨势小了我们再走?”车夫从帘子后探出脑袋。 王语涵又看了看窗外,泥浆四处飞,“也好,就近寻一处落脚,明早再赶路。” “好嘞。”车夫扬鞭嘚的一声,马儿四蹄纷飞。 ...... 梦萝小院,鼠二经受了一番折磨,终是取得了南宫灵和梦萝的原谅。大雨来的疾,鼠二和朱明都留了下来,四人在房间里架了一张桌子,简单弄了顿晚饭。 “原来是这样,白十七,这个代号挺好听,朱明,你也起一个代号吧,叫朱十八。”南宫灵嬉笑道。 “我也不去佣兵联盟,要代号干什么。”朱明摇头。 “你看,白十七、鼠二都是一个数字,这名号说出去多拉风。往山头上一站,右腿这么一抬,指着别人鼻子,呔,吾乃鼠二鼠大爷是也!此树是我栽...”南宫灵绘声绘色地说着。 一句话未说完,便被朱明拉了下来,“灵儿,我记得你和孙通不对头来着,怎么这时候倒模仿起他了。” “她呀,上次寻一药材,自己找不到,刚好孙通路过替她摘了,投桃报李,灵儿呢就送给孙通几颗丹药,二人之间达成了某项秘密协议,结果就从一见面就打架变成了一见面就猜拳,好的跟哥们一样。”梦萝轻笑道。 朱明狐疑地看了看南宫灵,隐隐的还有一丝醋意。 “我说怎么好几次来你都不在。”朱明瓮声道。 “完了,有人吃醋了。”梦萝说道。 “谁吃了?”鼠二搭话。 “这人姓朱名十八。” “哦?原来朱兄还好这口,佩服佩服。”鼠二冲着朱明抱拳。 朱明翻了个白眼,南宫灵也是听明白梦萝说的是什么,连将板凳靠近朱明,扯了扯朱明的袖子,“十八,你知道孙通的鼻子很灵的,所以我就跟他说,他只要带我找一些灵草,我就给他丹药,就是这么个协议。” “嗯,孙通的鼻子确实很灵。”朱明微微点头,做沉稳状。 梦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朱明这个样子像个小媳妇一样。 “是谁在说俺老孙鼻子灵?”孙通推门,手中金箍缩小送到怀中。 “咦?你怎么来了?找到天材地宝了?”南宫灵一脸兴奋。 “没有没有,让俺老孙喝口水。” 孙通寻了个座挤在了鼠二身旁,猛灌了两大口水。 “呼,可累死俺老孙了。俺老孙在东海那边,忽然就炸了雷,下起了雨,瞧瞧,俺老孙这一身衣服又给淋湿了。这位兄弟是?”孙通看向鼠二。 “介绍一下,这位是鼠二兄弟,白银的朋友。这位是孙通,也是白银的朋友。”朱明给二人介绍。 “幸会幸会。”鼠二握住孙通的手,一脸笑眯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原来是白银的朋友,来来来,咱们打一架。” 孙通立马变得兴奋,拉着鼠二便要起身。哪知二人还未起身,鼠二左手猛地往地面坠去。 “我靠!这么重。”连将左手松开,手中正有一迷你版的金箍下落,未及落地,孙通脚尖一抬,挡住金箍往上一勾,金箍就到了手中。 “嗤嗤,好你个小偷,说!你到底是谁,冒充白银朋友想作甚,到这里来又想做甚!”孙通猛地捏住鼠二右手,鼠二龇牙咧嘴,感觉整只手都被孙通捏碎了。 梦萝翻了个白眼,这职业病是有多重。 朱明连上前拉住二人,“停停停,自家兄弟,自家兄弟,鼠兄乃是世间少有的指尖客,第一次见面过上两招乃是他们这一行的习惯,彼此增进感情交流嘛。来,对,放手。” 见孙通松了手,朱明和鼠二皆是松了一口气。 “孙兄,你可真是天生神力,用的兵器也是闻所未闻,粗略感受下,你这兵器竟然有千斤重,真是可怕,佩服,佩服。”鼠二冲着孙通拱了拱手。 “哼!若不是俺老孙眼疾手快,这如意差点儿便被你偷了去。”孙通头扭向一边,显然不买账,抬手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盐水花生,自顾自吃了起来。 鼠二很是尴尬,刚才可真不是故意的,他的手不自觉就到了孙通的怀里。 朱明眼尖,心知孙通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这个样子也就是发发脾气,过一会儿就消了。 若是将鼠二换做白银、李焱,孙通肯定立马开口打一架就算完事了。但鼠二这一出口,孙通就已经认为他就是一个蹿在人群的小偷,没什么真本事。 移步到鼠二身旁,朱明附耳和他说了几句,鼠二先是惊奇,而后连连点头,渐渐露出了微笑。 “咳,孙兄,刚才出手并非有意,乃是想试一试孙兄的本事。十七...白银交的朋友个个都是不俗,孙兄定然也是能人异士。刚才听南宫姑娘说了你的事,说你能上山入海,本领极大,一时手痒,就想过过招。孙兄果然身手不俗,光这兵器便能威震八方。不过,若是单论手脚功夫,恕我直言,孙兄不是咱的对手。”鼠二先是恭维了一番孙通,后又提出手脚切磋。 谈及功夫,那就是孙通的软肋了。 一把将花生米塞进嘴中,孙通扭过头看,靠近鼠二脸庞,“拳脚就拳脚,拳脚俺老孙也不怕,来来来,到院子里来,看看谁更胜一筹。” 孙通起身推门而出,鼠二下意识看了看朱明,朱明笑着点了点头。 “鼠兄,仅管出手,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鼠二一个趔趄,这都是什么朋友。 二人站立雨中,孙通是满脸兴奋,鼠二是舍命陪君子,不得不为之。 “来!让俺老孙瞧瞧,你这指尖客的手上功夫有多么了得。”孙通大喝一声,脚踩青砖,飞速近身。 鼠二不敢怠慢,能用如此重兵器的人,拳脚定是不俗。 只看他同样往孙通奔去,身形在雨中甚是模糊,不若孙通清晰。 “咦?怎么好像哪里都有鼠二的身形,这是什么功夫?”南宫灵惊奇道。 “指尖客果然不俗,我听白银讲过,指尖客是五洲最恐怖人中的一类。不是说他们武功多么高强,而是他们的手脚灵活、速度极快、隐匿极强,世间的很多秘密在指尖客眼里都不是秘密。”朱明赞叹道。 “眼睛好痛,不看他了,还是看孙通舒服,直来直去的,诶?这一拳明明打中了啊?” 朱明三人在房门里探头看着院中二人对战,不时点评一番,非常轻松。 场中两人可不轻松,孙通每次出拳出腿,明明能打中,偏偏就打不中,来回交手十几招,他一下都没打中鼠二,反倒是自己,招招被鼠二打中,虽然没什么力道,但这份灵活足以让孙通心惊,如果鼠二手中有利器呢? 鼠二心中也在叫苦,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孙通每一拳每一脚,带起的罡风都吹的鼠二生疼。这孙通的身子也不知什么做的,腰肋还那么硬,一指打在上面,差点没断了,这十几招打下来,手上火辣辣的。 孙通越打越气,他何曾这么憋屈过,过了十几招,一招都没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鼠二的脚步有问题,左右前后来回走动,根本预判不到他的走位,反观自己,直来直去,被鼠二判断的一清二楚。 当下眼中发狠,脚下猛地划了一个圈,将鼠二逼退。欺身上前,不再直直攻去,而是左右点地,曲线攻去,如此一来,鼠二便不好判断自己的身位了。 孙通这想法是没错,只可惜,他速度本就不强,仅管变换了脚步,在鼠二眼中还是没有变化。嘴角微微一扬,这孙通也是个妙人,抗打。 不等孙通攻来,鼠二也冲了出去,迷踪步法尽数施展,脚步变换太快,以致于朱明三人一瞬间以为鼠二没了脚。 “我靠!人腿怎么可能这么快!?这还是人腿吗,这简直是兔子腿,兔子腿都没他快。”朱明惊呼。 “完了,孙通要发怒了,鼠二不愧是鼠,真够灵活的,瞧他在孙通周围绕来绕去的。”南宫灵说道。 “咦?你们看,鼠二脸上好像不对劲。”梦萝突然说道。 三人看去,鼠二捂着胸口往后退去,眉头轻轻皱着。 “嘿嘿,俺老孙的拳脚可是和白银学过的,你这步子再乱,你也得打俺老孙,你打俺老孙,你就得停下。”孙通得意笑道。 鼠二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中慢慢变得认真。 “厉害!无差别全方位攻击,这攻击够猛,那你再试试我这招。” 鼠二先行攻去,仍是迷人眼的步子,快速近身到孙通身旁,连连出手,出手无影,在雨中就更看不清了。 孙通严阵以待,感知尽数放开,鼠二每一掌打来,他皆是以拳头挡去。哪知鼠二这一掌中途变道,手臂像蛇一样,缠着孙通手臂。手掌就是蛇信子,猛地抓在孙通衣服上。 ‘刺啦’‘刺啦’‘刺啦’ 鼠二连出十八掌,次次贴在孙通衣服上,待鼠二退开,孙通身上只剩一条内裤,孙通在风中凌乱了。 “呀!这鼠二太耍赖了。”南宫灵说道。 “不,这是聪明。孙通的身体我们都知道,服用了金刚丹,硬的像块砖,鼠二一掌拍上去,普通人都要吐血,孙通一点儿没有。鼠二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决定不硬抗,而是借助他灵活的身手,一次次激怒孙通。只不过,这光天化日剥人家的衣服,咳咳,巧手。”朱明说道最后,也是无奈了。 “呸!”梦萝又想起自己被窃出的内衣,狠狠呸了一声。 鼠二不知三人如何看他,他现在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孙通。 第241章 旖旎 “舒服,舒服!嚯,这雨下的可真舒服。不打了不打了,你这厮太灵活了,左摇右晃的俺老孙也抓不到你。衣服被你撕烂了,你得还俺老孙一件。”孙通竟在雨中搓起澡来,浑不在意只剩下一块遮羞布。 鼠二一愣,旋即一笑,这孙通真是个妙人。 “呸!没羞没臊的。”南宫灵啐了一声,转身进了门。 “走了走了,你这厮俺老孙喜欢,以后直接叫俺老孙姓名。”孙通取过金箍,反身离开了小院。 鼠二目送着孙通离去,嘴角一扬,有趣。 ...... 晨鸣郡南部小镇,王语涵在旅店落脚,已是晚上八点。 她躺在旅店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大雨滂沱,哗啦啦落在屋顶。风呜呜地叫着,刮的窗框轻轻震动。不时出现一道闪电,将屋内照亮如白昼。紧接着,是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各种杂音钻进王语涵的耳朵,扰乱她的心绪。 “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真是的,怎么偏偏赶上了这种天气。” 王语涵的脑袋里想着王郡守的安危,不时跳出一个身影,精瘦精瘦的,一脸不急不躁的样子真欠揍。 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 天丹宫。 王郡守两只眼皮挣扎片刻,终是睁开了。入眼是蓝色的布蚊帐,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 侧着脑袋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烛光暖暖地照在窗框、门上,王郡守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角湿润,“真好。” 东洲学院九宫九殿出自一人之手,屋内建筑并无不同,从高空看,十八座建筑简直一模一样。虽然是在天丹宫,王郡守还是一眼嗅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算起来,自从当了郡守,他已经十年未曾回来了。 ‘吱呀’ 门被打开了,进门的是紫萱。 “王师兄,你醒了。”紫萱来到床前,手中端了一碗米粥。 王郡守笑着看向紫萱,“你这样子,是一点都没变,便宜了那小子。” “师兄在说什么呀,这是师妹熬的粥,尝一尝。” 王郡守张嘴咽下,细细咀嚼,“嗯,还是当年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告诉他?” 紫萱不答话,自顾自喂着粥。 “我还记得那小子刚到师父门下,被师父训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你就躲在暗处偷看,也不上前安慰,也不上前照顾。眼泪流的哗哗,两只袖子都湿透了。我问你怎么不进去,你就死死咬着牙,什么也不说。当天晚上熬了一大碗粥,和这碗一个味道。嘟嘟囔囔地让我给那小子送去,每次你都做一大碗,另加一小碗送给我。那时我就想,那小子真是好福气。” 王郡守说着往事,紫萱脸上微微发红,心里憋着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想那小子真是榆木脑袋,我跟他说是我做的,他还就真信了,大口喝,一大碗都下了肚子。喝完之后就睡下了,第二天又生龙活虎,青肿都褪了不少,可真是神了。现在想想,那小子当时肯定也知道是你做的,就是不肯撂下面子。要我说,你们俩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认输。” “你们要是有一方服个软,现在都该有孩子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紫萱羞红了脸。 “哈哈,我在凤翔可没少打听,东方可是服软了,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紫萱沉默,一口一口喂着。 “好好好,我不问,我问了你也不说,你们俩都是这性子。那小子呢?” “回去了,说是晚上再过来。” “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碗粥见了底,门外响起了推门声。 “师兄,你醒了。”东方逸欣喜道。 “嗯,刚醒没多久,紫萱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还记得你以前喝的那粥...”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紫萱打断王郡守的话,起身出了门。 将门关好,东方逸这才坐在板凳上,自怀中取出一颗丹药。 “师兄先前服用了一颗解毒丹,大部分毒素已经清除,还有小部分负隅顽抗,这颗丹药下肚,那小部分不全死也得死大半,嘿嘿。” 王郡守取过丹药,一口吞下,口中发苦,腹中微热。 “呕,你这小子,又在丹药里加了苦药!” “嘿嘿,这不是许久不见师兄,怕师兄想念嘛。”东方逸一脸纯洁的微笑。 “报复,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得。”王郡守翻了个白眼。 “嘿嘿,师兄对师弟的帮助,师弟就是做鬼也不能忘。” “去去去,贫嘴。我看,紫萱就是因为你太贫才迟迟不答应你。” “师兄从哪里听说的谣言,师姐不是早就原谅我了。” “哦?” “粥,粥啊。当初师兄熬的粥,里面放了师姐最爱的紫蓝,这种紫蓝一般人不会加的。” “你小子原来早就知道,那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王郡守又翻了个白眼。 “那时不是年轻气盛,头颅高昂嘛。若不是这样,师兄也不能白白喝了两年粥,说起来,师兄还得谢谢师弟我。” “是,谢谢你,谢谢你在丹药里加了苦草。”王郡守笑骂道。 “这次多亏了你,桃花血煞毒,师父当年就是因此埋下了祸根。他老人家见到你成功研制出了解药,肯定也很欣慰。”王郡守扭头看着东方逸。 “嗨,师父他在天上不知道多快活,当个厨子绝对是独一无二,人人吃了都说好,一顿不吃想的慌,就不用我们惦记了。他一个人还乐得自在,倒是师兄,受了如此重伤,郡城的事...” “无事,郡城里有其他人在,不会出事。” “那就好,要是有人趁机钻了空子,说不得我又得跑一趟,累得半死还没有好处。” “你啊你,你和紫萱挺配的。” “师兄你一点都没说错,这次就当放个假了,我研制了好多新的丹药,正愁没人试验,这下好了,还是师兄好。” 东方逸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右手出现了一堆丹药,王郡守扭过头去。 “走!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门外,紫萱悄悄离去,嘴角止不住地笑。 ...... 与此同时,白银也从昏睡中醒来。 几日奔波,又打了一场大战,千里赶路绷紧了弦,醒来后依然觉得浑身酸痛。 迷糊地睁开眼,扭头见到床边的黄诗澄,身上披着一件大衣,抱着白银左胳膊,脑袋搁在白银胸口,头转向另一侧,秀发散落在被子上。 白银小臂感受到一股柔软,心中并无其他念想,只是疼爱地看着黄诗澄的后脑勺。 腰背发酸,白银轻轻动了动身子。 黄诗澄猛地睁开眼,连扭过头看向白银,脸上尽是疲色。 见白银已经睁开了眼,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下巴搁在白银胸前,脑袋转向白银一侧,眼睛微闭。 “白银哥哥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糯糯的声音,听得白银心中痒痒的。 “坐累了吧?来,我给你挪个地儿,躺这边。”白银笑道。 “好啊,啊——困了。”黄诗澄仍眯着眼,身子没有动。 “你可吓死我了,胸前都是血,我还以为你受了伤,脱了衣服才知道,你身体好着呢,哪都没破。”黄诗澄挪了挪身子,脑袋寻了个更舒服的地方搁着,胸压着白银的小臂。 白银面红耳赤,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右手连掀开被子,浑身上下啥也没穿,连忙盖住,脸上发烫。我,我又被看光了?还被摸了一遍? “咳咳,那个,澄儿,我这个小臂有点酸。”白银支支吾吾提醒道。 “小臂?小臂怎么了?”黄诗澄左手来回捏了捏白银的小臂,总算将身子抬了起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黄诗澄脸前是睁着眼的白银。 “呀!白银哥哥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黄诗澄惊呼道。 白银怔怔看着黄诗澄,感情这讲了半天话黄诗澄都是迷糊的,自己讲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见。 见白银呆呆看着自己,一脸通红,黄诗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白银哥哥,你的脸,哈哈哈,你的脸怎么,怎么这么红。” 你还笑?你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了?你还问我脸为什么这么红,那我就让你知道脸为什么这么红。 白银邪恶地笑了笑,左手抬起环住黄诗澄的腰,猛地用力,将黄诗澄抱到了床上,二人脸贴着脸,就隔了一层被子。 “知道脸为什么这么红了吗?”白银坏笑道。 黄诗澄轻轻呀了一声,脸上立马爬满了红色。 “你伤还没好呢。” 黄诗澄小声说道,吹出的气打在白银下巴上,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不时看一眼白银,双手成拳头挡在胸前,两条腿弯曲绞在一起。 白银看着黄诗澄的脸,从额头到下巴,美,非常美,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 ‘啵’ 白银吻在黄诗澄的唇上,两只眼睛紧紧闭着。黄诗澄睁大了眼,一脸的无措,全身猛地一僵,脑袋出现瞬间空白。 两人就这样贴了半分钟,黄诗澄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两只眼睛左右转动,嘴巴轻轻撅了撅,白银忽觉得嘴上一甜。 见白银紧闭着双眼,黄诗澄忽然很想笑,忍了两秒,终是忍不住了。 ‘啵’ 黄诗澄咧开了小嘴,二人终于是分开了,白银茫然地看着黄诗澄。 “白银哥哥,你刚才闭着眼真的好好笑,嘻嘻,好吧好吧。” 黄诗澄见白银撅起了嘴,轻轻啄了一口白银,脑袋低垂,秀发摩挲着白银脖颈,心中尽是欢喜。 第242章 酒中仙 雨连下了两夜,给晨鸣山上添了一丝冷意。 ‘阿嚏’ 王语涵打了两个喷嚏,裹了裹身上的棉毯,捧着一个碎花小瓷碗喝着热汤。昨夜她冒雨赶到学院,受了冷着了凉。 ‘笃笃笃’,南宫灵端了一碗粥推门进来。 “语涵姐姐,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和梦萝。”王语涵露出一丝微笑回道。 “那就好,这碗粥喝下去很快就好透了。听师父说,王师伯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需要再静养些日子,姐姐既然无事,也在这多待两天吧。” “好,爹爹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东洲学院的事,这次正好,我也想看一看爹爹以前待的地方。嗯——这粥真好吃。”王语涵吃下一口粥。 “这是梦萝姐亲自熬的哦,里面加了些调料。” “对了,焦刚和白大哥他们呢?” “前晚白银就醒了,昨晚和鼠二一起出去了,也没和我们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姐姐要是再早来一会儿,说不定就碰上他们俩人了。” “哦,这样子。”王语涵眼珠子转了转,专心吃粥,心里却不住想着那个油嘴滑舌的鼠二。 正坐在晨鸣分部的鼠二没由来地打了两个喷嚏。 白银依靠在墙壁上,扭头笑了一声,“怎么,你也感冒发烧了?” “去去去,咱这身体这么棒,怎么可能着凉。俗话说的好,一个喷嚏着了凉,两个喷嚏有人想,肯定有人在想我。”鼠二翘着脚,舒服地躺在躺椅上。 “啧,昨晚有人也是喷嚏不止。” 鼠二闭目不搭话,似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原来,白银前晚醒来之后,和黄诗澄在天丹宫睡了一宿,当然只是单纯的睡觉。次日醒来本要离开,奈何雨势太大,二人于是回到黄诗澄的小院又待了一整天,互诉近日来发生的事。 当天晚上,暴雨骤停,月朗星稀,白银始终记着戒指中三根断指,一见这个天气,二话不说,拉着鼠二就往佣兵联盟晨鸣分部去。 从山上往下走,行至半路,见到了赶来的燕伯和王语涵二人。 白银本想上前打个招呼,鼠二连将白银拉住,王语涵这才没有见着鼠二。 “昨晚为什么拉着我?”白银好奇道。 “有啥好见的,又不是没见过。人家来找爹爹,哪有功夫和咱俩闲聊。再说,咱不也是有事下山嘛,这要是碰头了,难免又回山一趟。”鼠二开口道。 白银以怀疑的目光回应。 “你说也怪了,这酒中仙平日里除了打酒哪里也不去,偏偏昨晚不见人影,大门也不锁,不会是醉在什么地方了吧?”鼠二说道。 “再等等吧,就算宿醉,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银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正是酒中仙,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了一件灰色袍子,脚底还是那双草履,腰间挂着俩白皮葫芦。 扭头见是酒中仙,鼠二这才从躺椅上起身。 “好你个酒中仙,擅自离开岗位,跑去吃酒,害得我和十七在这等了一晚上。作为补偿,你这俩葫芦是不是该分一个出来,嘿嘿。” 鼠二近到酒中仙身前,左手雷霆般探出,刚碰上绑葫芦的细绳,就被酒中仙一手抓住了。只见鼠二手腕一晃,手掌从酒中仙手中脱了出来。指尖一勾,白皮葫芦的木塞子就开了口,鼠二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只小碗,正从怀中顺着手臂落入手中。 ‘哗啦啦’ 葫芦中的液体落入碗中,鼠二指尖再一勾,木塞子又回了原处。 酒中仙面无表情,从鼠二身旁走过,回到柜台后面,将两个葫芦解开放在柜台上。 白银翻了个白眼,这鼠二和酒中仙打招呼的方式有够特别的,次次都要切磋手上功夫。 鼠二倒是不在意,碗中液体的浓烈味道早就进了鼻子,脖子一仰,小碗见底。鼠二忽觉得喉咙一阵辛辣,似要冒出火来,忍不住伸出舌头,哈着气。舌头上不多时便多了一些肉疙瘩,密密麻麻的,怪渗人的。 “唔靠,惹四十马谷?”鼠二双眼睁大。 “这莫非是,辛草酒?”白银疑惑道。 酒中仙点了点头,眼中带有一丝兴趣,“不错,对酒有了解?” “书上所看,辛草是南洲野泽地旁生长的一种草,这种草多做药材用,有增火破寒的效果,平日用来去除寒湿。当然也可做酒,只是这种酒味道辛辣,喝上一小碗便能让人腹中升火,肝肠尽辣。单这一种酒,不多人喝,但若是搭配上北洲出产的冰雪酿,二者混合的味道可谓精品。不辛辣不冰寒,入口滑润,腹中畅快。” “不过,南北相隔甚远,想要同时得到这两种酒,且年份还不能相差太多,就很难得了。” 白银侃侃而谈,藏书阁的书果然没白看。 “不错,辛草酒和冰雪酿在南北洲并不少见,这辛草酒虽说味道辛辣,但对我们来说,也就一般般。至于冰雪酿,其中带甜,冰爽解渴,在北寒之地饮用者不在少数。常有南洲人跨越东洲往北洲兜售辛草酒,也有北洲人从北往南兜售冰雪酿。” “一路往北或一路往南路途都太过遥远,于是天宝斋在平原郡设了个换酒的地方,南北之人到了那里将酒交易给天宝斋,天宝斋再自行分配。我这两葫芦酒就是从平原郡那边取来的。每个葫芦都是由九十九份药草加以酿造,足足有九年的年份。” 酒中仙说起酒,双眼忽然就亮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白银也乐得于此,往后不定要和酒中仙打多少交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整整聊了半个钟头。鼠二在旁急得挠头,但二人就是不理他。 “四鸡,怪梭梭砸这砸嘛办?”(十七,快说说咱这怎么办) “乌拉!可鸡死吾了。”(哎呀,可急死我了) 鼠二在二人周围转圈圈,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干瞪眼看着酒中仙,酒中仙直接无视鼠二。鼠二又看向白银,白银满脸微笑和酒中仙聊的正欢,根本不搭理他。 鼠二气呼呼地坐到一旁,嗓子眼辣辣的,说一句痛一下,喝了三大碗水都没用。 “哈哈哈,你不错,叫什么来着,白,白十几?”酒中仙忽地问起白银代号。 “白十七。”白银微笑回道。 “白十七,不错,我记住你了。来,尝尝我这酒的味道。” 酒中仙从柜台后取出两个小碗,两个葫芦各取出半碗酒混合到一个碗中。单看两种酒的颜色,都是无色,没有什么区别。但嗅上一嗅,辛草酒明显的有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冰雪酿则像冰美人一样,冷冷的,连空气仿佛都有寒气弥漫。 二者混合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酒气没有那么浓烈,也没有那么冰寒。 酒中仙将混合后的酒推到白银身前,白银还没什么反应,鼠二是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酒中仙。酒中仙嗜酒他是知道的,酒中仙不仅嗜酒,还特别爱酒,还特别小气,从来不肯将自己的酒轻易送给别人。 如今,酒中仙却亲自调配酒递给白银,打破了鼠二对酒中仙的认识。 白银点头致谢,取过酒碗,靠近鼻子感受了一下,寒热相交的气息钻进鼻孔,很舒服。仰脖,巴掌大的碗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喉润肠舒,冰凉中带着一丝浓烈,稍稍刺激肠胃,竟觉得内力都蠢蠢欲动,浑身说不出的舒爽。浓烈的气息随着肠胃进到腹中并未停止,竟又从毛孔中往外透出,整个人仿若空灵一般,自在无比。 “好酒!”白银眼睛发亮,竖起了大拇指。 酒中仙露出得意的微笑,低头给自己也配了一碗,一饮而尽,末了哈了一口气,极为满足。 鼠二见此哪还不明白,这两个酒葫芦分别装了两种酒,是要混合后喝下的,自己只喝了一种,怪不得腹中如烈火。 起身来到柜台前,讨好地看了看酒中仙。 “柳宗贤,里给吾列掏一碗。”(酒中仙,你给我也调一碗) “五十万轩辕币。”酒中仙开口道。 鼠二睁大了眼,“里皆四抢钱!” 酒中仙并不理他,“十七,今天来这是送肉的?” “正是,这三根手指...” “腰牌。” 白银话未说完,酒中仙要过了白银腰牌,手指一抹,将腰牌上‘铜’字抹掉,换上了‘银’字,旁边有一个横线,表示银牌初级佣兵。 “三个任务酬金总共五十万,买酒钱花光了,我这里没钱。”酒中仙将腰牌递给白银,开口道。 鼠二一听脸上就冒出了喜色,白银瞥了他一眼。 “没关系,先挂账上,等以后有钱了再给。”白银笑着和酒中仙说道。 鼠二一张笑脸僵住了,“四鸡,你不够兄弟啊!咦?我怎么好了”,鼠二顿住,呜啦啦讲了一堆话,这才确认自己真的好了。 “好你个酒中仙,怪不得这次防守的这么随意,原来是早有预谋。”鼠二忿忿道。 “酒也喝了,没什么事,就先走吧。”酒中仙直接下了逐客令。 “给给给,五十万,调一碗。”鼠二无奈道,他对酒也是爱好的很,不然也不会经常来酒中仙这边偷酒喝。 酒中仙接过五十万又递给了白银,这才给鼠二也调了一碗。白银微笑接过,佣兵替人办事拿人钱财,该拿的钱还是要拿的。对于酒中仙这类对钱财不甚在意的人,给钱还不如给他喜欢的。 鼠二接过酒碗,不急着喝,坐在一旁木凳上,慢慢呷着,喝一口还要咂一口。 白银很是无语,翻起了任务单,看看有什么可以接的。 待鼠二一碗酒喝完,已经过了一刻钟,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酒碗放回柜台。 “这酒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喝着跟白水差不了多少。”鼠二说道。 白银抬头,见鼠二脸上不似有假,皱眉回忆了一下,好像那本介绍的书上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配好的酒要一口喝下。”酒中仙躺在躺椅上悠悠说道。 鼠二目瞪口呆,悲愤欲骂,白银连合上任务单,从中取了几张,拖着鼠二离开,这要是再待下去,说不得鼠二又得和酒中仙打个不可开交。 第243章 赵钰来信 白银和鼠二离开晨鸣分部在晨鸣郡城逛了起来,照白银的话说,就是带鼠二熟悉熟悉晨鸣郡城。 鼠二倒是无所谓,白银要逛,他便跟着,白银要走,他也跟着。 眼下时辰尚早,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两旁店铺十家只开了一二,卖早点的店家刚推开门,在门前放上一沓蒸笼,蒸笼中冒出阵阵热气,里面是刚蒸好的包子。香味顺着热气腾腾往外散,路过的鼠二忍不住嗅了嗅。 “咦?这家店的包子味道挺香。” “晨鸣郡的众多小吃就属这家包子铺实诚,做出来的包子面白、个大、馅多、油水足,咬上一口满嘴流汁。走,带你尝尝。” 白银上前,问店家要了两屉包子和两碗米粥,和鼠二两人坐在方桌旁,津津有味吃起了早饭。 鼠二打开蒸笼,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香味更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包子有大半个拳头大,个大面白,皮上褶皱细致规律。 拿起筷子夹上一个,吹了吹热气,一口咬下,面皮薄韧,汁儿从缝中流入口中,满齿留香。 “嚯!这包子厉害了,好吃,好吃。”鼠二口中微烫,不住嚼着,对着店家竖起了大拇指。 店家回头粗犷一笑,“哈哈哈,客官慢着些,我们这包子管够。您今天到了我们包子铺可是来对地方了,这晨鸣郡城,包子做的最好的就是我们。” “嘿,你还真不客气。我这二十多年吃过的面食不少,你这包子数这个,店家,再来两屉!”鼠二闷头又夹了一个,嘴里呼出一口热气,一脸满足。 白银二人在这包子铺前吃了四屉包子,三屉都是鼠二吃了,这家伙就跟吃丸子一样,一口一个塞进肚子里,白银都怕他嗓子眼太小噎住了。 “呼,这一趟没白来。”鼠二满意地摸了摸肚子,笑着对白银说。 白银并未答话,看着一个地方出神。鼠二好奇,顺着白银目光看去,包子铺对面一个茶楼里正坐着一位老先生,老先生隐身在一木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一块木头、一把折扇和一块手绢。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老先生口中传出,听进人耳舒服的很。 鼠二听了一会儿,心思不禁被那老先生吸引了去。 “好!”鼠二遥看老先生,鼓起了掌。 他的一声大喊,老先生并未有太多动作,反倒是吓了白银一跳。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白银无语地看了眼鼠二。 “这老先生讲的真好,瞧瞧他这说故事的本领,再听听他一嘴的字正腔圆,字字送进耳中,可真是了不得,没想到郡城说书的本事都这么大。”鼠二笑嘻嘻道。 白银白了鼠二一眼,“还吃吗?不吃我们就走了。” “这就走啊?再听听呗,你刚才不也听得入神,现在走多可惜啊,至少把这一段听完嘛。” “想听这故事啊?回头我带你去见一人,想看什么故事都有。”白银笑道。 “哦?”鼠二怀疑。 “店家,包子钱给你。”白银起身付钱。 “不多坐会儿?现在人少,坐这位子不要钱,对面那老先生说书有些日子了,口碑不错,听书的人也不少。他可不是天天来,今天您二位遇见可不容易。” “不了,我们哥俩还有事,改天再来。”白银拉着鼠二离开。 鼠二无奈,跟在白银身后左右打量着。早市已开,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左右各种店铺也都开了。虽然他经常来晨鸣分部接任务,逛晨鸣郡还是头一回。这也是没办法,他每次来都是夜半三更,哪里还能见到人。 “你怎么不问问我带你去哪?”白银忽开口道。 “无所谓,去哪里都可以。”鼠二双手抱头,左右看着,浑不在意地回道。 白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前面就到了,进去吧。” 鼠二抬头,只见门匾上‘奇丹坊’三个大字,门两侧还是那九字对联,‘奇丹坊丹奇,奇在其丹’。 “奇丹坊丹奇,奇在其丹,可真够拗口的。”鼠二嘀咕了几句,跟着白银进了店里。 店内有两个女孩和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是朱明物色的代掌柜,店铺日常事宜都由他来做,至于两个女孩则是接待员。 见鼠二进门东张西望,中年人在柜台后微笑做了个礼,“二位,第一次来?” 白银近到柜台,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正中一个‘奇’字。 老板眼睛微睁,顿时了然,朱明与他说过,有此腰牌者都是奇丹坊的贵客。 “客官里面请,小青,等会有人来你先招呼,我去去就来。”老板对青衣姑娘交代了声,带着白银和鼠二进了包间。 “二位请坐,公子来此是为了...”三人坐定,老板看着白银问道。 “问一些事,这几日可有人送书卷过来?”白银微笑道。 老板眼中微不可察地闪了闪,赵钰书卷的事朱明也跟他说了,这书卷属于保密资料,除了朱明和各分郡的老板,只有未曾露面的墨公子知晓。 “敢问,公子可是墨公子?”老板并未回答,反问了一句。 白银眼中带笑点了点头。 老板惊叹,仔细打量了白银一眼,在奇丹坊的老板看来,‘墨公子’就是一个神奇的人,竟然能和天宝斋交上关系,还创下如此大的家业,不得不让他们这些做生意好些年的人佩服。本以为是个从商多年的老妖怪,不曾想却这么年轻。 “昨晚刚好有一箱子书卷送来,我正打算等顺子来了让他带给朱公子。墨公子现在要看吗?”老板虽有惊叹,并未因白银是奇丹坊的创始人就激动,毕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这点稳重还是有的。 鼠二一言未发,东看看西看看。 “嗯,劳烦带路,我要看一下。” 老板眼中赞叹,墨公子虽然年轻,待人却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也不因身份对他呼来喝去,好感顿生。 “这边请。” 老板带着白银二人下到密室中,打开一个柜子,从中取出赵钰送来的一箱子书卷。 “这边我来就可以,你忙你的。”白银对老板说道。 “墨公子若是有事可随时叫我。”老板听言退出密室。 白银打开密封的箱子,里面整齐放着两排书卷,书卷上是一封信,信封写着‘白兄亲启’。每次赵钰送书卷,都要寄上这么一封信,简要说明他的路线。 取过信件,拆开看去。 ‘白兄:许久不见,近来安好?’ ‘兄所言著书于众之事钰已知晓,此事虽好,只是所投精力甚多,恐误了白兄之事,钰思来想去,不日便到晨鸣,不若届时再与兄谈。兄之好意,钰感激不尽。’ ‘从木城出来,本想往晨鸣见兄,忽听得平原互易之事,心痒之下临时改道,随北方车马南下到平原。互易行乃天宝斋一分部,专作互易之事,南北之人以物交于互易行,互易行以钱币反交,南北之物尽收互易行内,其内物品可谓精彩。南方之辛草、北方之冰雪为一大物,二酒多达数十车,真真令钰感叹,五洲之大,竟还有如此美酒...’ 四页信纸,互易行的事占了三页半。 白银看信并未避着鼠二,鼠二看了一半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听得入神突然就不听了,原来是想起了出书的事。这个叫赵钰的人可真是古,现在还用这么生涩的词不多了。啧,真羡慕这个家伙,四处流浪。”鼠二眼中有着羡慕。 “嘿,你要是也想流浪,我可以跟赵兄说一声,让他带着你一起。”白银笑道。 “不不不,我得跟着你,跟着你有包子吃。” “果然如我所料,赵兄还是去了平原,互易行,天宝斋的生意做的真大,在商,就是富商联盟也不一定比得过天宝斋啊。” 白银轻叹一口气,天宝斋真如一个庞然大物挡在身前,就凭奇丹坊这小胳膊小腿的,别说天宝斋,就是这一个互易行,油水都要比奇丹坊多。 “天宝斋在五洲站了这么久,哪里是说撼动就撼动的,不过呢,我是很看好你和你的奇丹坊,墨公子。”鼠二拍了拍白银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 “哈哈,那得如你所愿,到时候要是没辙了,就让你去把天宝斋盗了。”白银笑道。 “别别别,天宝斋这个地方可不好进,我可不想进第二次了。”鼠二连连摆手。 “呦?你还真盗过天宝斋?”白银惊奇。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什么人,指尖客是干什么的?可不就是四处挑战的,这东洲除了东洲学院的奇珍室我没去过,什么各郡宝库、东洲府内、天宝斋的存宝地、富商联盟的联合重地、符宗的符丹房,只要是你听说的大势力,咱都进去溜过一圈。”鼠二傲娇道。 白银一脸不信,“进了天宝斋,天宝道人还能放了你?” 鼠二摇了摇脑袋,一脸沧桑道,“唉,我就说说了你也不信,哥哥当年在东洲也是震惊四方的主,世人听闻指尖客,个个都得扎进了口袋。那都是哥哥过去的辉煌历史,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你看头上这灯。” “灯怎么了?” “你看灯里面是不是有头牛?” “没有啊。” “你仔细瞧瞧。” “还是没有。” “那是我看错了,不在灯里,在天上。” 鼠二挠了挠头,盯着照明球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怎么凭空出来了一头牛?” “吹的呗。” “走吧走吧,想不出来就别想了。” 白银将书卷收进戒指,率先离开密室,鼠二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紧步跟上。和老板耳语了几句,白银带着鼠二离开了奇丹坊。 第244章 战林风 二人离开奇丹坊,白银带着鼠二兜兜转转,转到了郡守府边。 郡守府前殿先前被孙通烧了个精光,不到四个月,前殿又恢复了原貌,墙瓦皆新,白银不禁咂舌,郡守府还是富啊。 “鼠二,认认门,这就是郡守府。” “这地儿我来过,里面没啥好东西,这郡守抠门的很,家里面朴素的很。”鼠二懒洋洋道。 “嗯,这郡守确实抠门,走,带你去别的地方。”白银吐槽了一句,带着鼠二往晨鸣宝库去。 宝库前的守卫比四个月前增加了一倍,个个面色严肃。 “瞧见没,这就是晨鸣宝库,里面的好东西多得很,随便顺一件出来就够你吃上半年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去走一圈?”白银笑着对鼠二说道。 “不去不去,你在晨鸣闹出那么大动静,守卫都增加了一倍,里面说不得设下了好些机关,闲的蛋疼才来这里找虐受。”鼠二摇头。 “刚才在奇丹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地儿你都来过好多次了,应该是轻车熟路才对,进去逛一圈,看看里面有啥好东西,咱也不拿。” 鼠二白了白银一眼,“来了不拿岂不是白来?咱这身份,没这说法。你上次能得手可是走了大运了,晨鸣宝库分两层,上面这层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至多一二看上去还算宝物的东西。下面那层才是精品,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功法秘籍,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到下层的入口的?”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不便多说不便多说。” “行吧。”鼠二眼珠子转了一圈,暗自打量兴奋中的白银。 从吃包子的时候鼠二就注意到了,白银原本还是平静地吃着包子,津津有味地听着对面说书的说着书。忽然就愣了神,自己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然后就一直是兴奋状态,身为指尖客,眼力是必不可少的,白银身上不自禁地变化普通人看不出,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明其中缘由罢了。 白银也不多待,仿佛就是带鼠二逛街,二人绕了大半个晨鸣郡城,转眼夕阳便要落山了。 “白银,学院在东门,你带我来西门干什么?是不是来见你的老相好?嘿嘿。” 鼠二贼眉鼠眼道,他这一身的伪装功夫已是到了大成境界,学什么像什么,白银都不得不佩服,他自己学的易容术也将将达到外形易容。 “他来了。”白银道了一声。 鼠二抬眼看去,只见一蓝衣小白脸立在城门前,手中提着一柄剑,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微笑,嚯!有够冰的。 蓝衣青年正是林风,见了白银,他脸上挂上一丝浅笑,从城头一跃而下,近到白银身前不远。天色已暗,城头上几个士兵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将军,目光再往前移,个个脸上大惊,攥着刀柄的手不自禁紧了紧。 “怎么是他?他怎么又来了?” 此刻,城墙上的士兵脑中同时冒出了这句话,正在他们纠结要不要报告郡守的时候,守城官来了。 “看什么看!?不用巡逻了?去去去,都散了,将军和人约武,没你们什么事。” 说罢,众士兵散去,守城官立在城头,俯身看着城门前两人。 “你来了。”林风说道。 “你邀请了,不来岂不是怂了。”白银笑道。 “没想到会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东洲真是小。” “那家包子铺我也常去,味道不错。” “这可真是巧了。” 白银二人一言一语,言语间没有老友的温馨,也没有对手的火气,就像是两个偶遇的陌生人,平淡地交谈。 鼠二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给白银二人腾出了空间。 “这就开始?”林风问道。 “好。”白银微笑,右手从背后抽出墨染,墨剑之上蓝光一闪而过。 林风顿了顿,同样将冷锋取出,水蓝色的剑身印出林风凌厉的眼神。 白银虚眯了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二人持剑而立,都在打量对方。 相比四个月前,白银更多了一份稳重。 林风还记得,七夕节那天白银脸上志在必得的笑,那双眼睛里是绝对的自信,自信到他觉得有些狂妄。不仅是表情,就是白银后出手那个动作,也让林风觉得自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况且是搏另一头狮子? 张狂、自傲,这是四个月前的白银在林风心中的印象。 而此刻,沉稳、自信取代了张狂、自傲。 林风心中惊叹,他不知道白银到底经历什么,短短四个月便有如此大的变化。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是最难改变的,难的点不仅在于知道自己明白性格缺点所在,更难的是能够将这些缺点一一改正。 比如说自傲这一点,四个月前白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了这种情绪,直到遇见陆风鸣,他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自傲的,世间强者多了去了,不说老一辈成精的,就是同龄的,他也不是第一位。 知道了这个毛病,白银有意无意中都在克服,恶林之中,他没有在列虎刚进林子的时候出手就是这个原因。若是之前的他,必然在路上设下巧妙陷阱,即刻出手擒住列虎。 正因为自傲这个毛病不明显了,白银在林风眼中才会显得沉稳。 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林风松了松右肩,右脚点地,往白银攻来。 白银摆好架势,身上肌肉微微绷紧,双眼紧盯着林风的右手腕。 林风切磋向来剑不出鞘,今日他却将剑抽了出来,这就是已经打算好,不以绝对爆发出来的速度取胜,而是要用他所习剑法来切磋。目的一眼便知,这是将白银当做了他的对手,他同等级的对手。 面对同等级的对手,招式往来才是提升的最佳切磋方式。 冷锋急速攻来,直刺白银胸口,迅捷而有力,连刺七下,皆是点在一处,白银眼睛虚眯,墨染立刻横起挡在胸前。 ‘叮叮叮叮叮叮叮’,七声急促的响声传出。 白银不等林风撤剑,只看他右手腕一翻,墨染在空中划了半个圆,从横挡姿态转为竖立,剑身轻震冷锋,顺着冷锋剑身滑向林风。 林风不甘示弱,脚下后撤半步,以冷锋震墨染,两柄剑交缠在一起,剑尖寒芒吐露,这是在比拼内力和腕力。 缠斗了三个回合,二人自知奈何不得对方,白银忽地往后撤了半步,将墨染抽出缠斗范围,又猛地一跺脚,身子往前送去,手腕轻动,凭空一朵兰花袭向林风。 林风双眼微眯,心中微微一惊,白银这一招‘手挽兰花’他也是收集过的,他收集到的信息上,白银若想用处这招耗费的时间可不少,而如今亲身战斗,白银这朵兰花却是在一瞬间便形成了。可见白银这四个月来的进步有多大,内力雄厚不说,这用剑的技巧也多了许多。 当下不敢怠慢,竖起冷锋连连格挡。 白银也是惊叹,他切磋过的用剑者中,除了陆风鸣的金之剑,就只有林风的剑可以有这么快的速度,格挡的点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刚刚好阻隔在兰花形成的路线上。 一击不成,白银立刻后退。 林风并不放过这个机会,持剑飞身上前,只见他小臂微动了几下,白银眼前立刻被白光笼罩。乃是林风得意的剑招——寒芒倾洒,以极快的速度挥动冷锋,在空中划出一个‘井’字。 旁边的鼠二眼睛微眯,“这人的速度可真不错,白银要吃苦头了。” 果然,此招一出,白银有些招架不来,林风切磋几乎没有用过剑招,或者说,学院收集的信息中没有半个字提到林风的招式。 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事先知晓了对方的招式,便能依次拿出对策,而若是不知对方有何招,便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会手忙脚乱,但白银可不是一般人。他向来支持,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即便是《迅影》里已经很完美的连击招式,白银也曾将其拆开重组。 不拘泥于一条线路,身前便是万千大道。 林风这一招用出,白银眼中露出兴奋之色,足尖连点三下,两下往后一下往前,往后两下堪堪避过林风的剑,往前一步,嘴角带笑,墨染以迅雷之姿从‘井’字正中穿越而出。 鼠二眼睛微睁,只看白银衣服鼓起,左手搭在右手,全身似一张弓,那剑便是一支蓄势待发的弓箭,不,不是蓄势待发,是已经蓄势完毕,已经发出的箭! 林风心中大骇,这一措手不及的招竟也被白银化解了。 墨染来的迅速,冷锋还在身外,根本无法驰援,林风眼中一狠,左脚后撤半步,同时右手撒开剑柄,左手衔接而上,腰上发力,身子右转,足尖点地欲要腾空。 这短短的一瞬间,墨染已是来到林风左肩下方不足三寸处。 林风并不看墨染轨迹,反握冷锋的左手腕快速一扭,用力下压。 白银瞳孔微缩,眼中露出赞叹。 鼠二又一次紧盯着场中二人,他似乎小看了这两人。 ‘叮’的一声,冷锋撞在墨染身上,刺出的墨染随即往下一坠,速度稍减但并未停留,仍往林风攻去,只是落点由左腋移到了左肋。 林风一脸不可置信,这,这...他竟然已经料到了这一招吗?! 第245章 孰本孰末 这一剑,稳稳地停在林风左肋处。 “承让了。” 墨染回鞘,白银对着呆滞中的林风微微抱拳。 林风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怎么也想不通,白银从未见过他的招式,为何就能刚刚好掐住那个停剑的时机? 同样震惊的还有墙角的鼠二,他算是第一次见识白银的剑,白银的剑给他的感觉很复杂,既有轻风般的飘逸、流水般的绵长,又有罡风般的遒劲、海浪般的狂暴,矛盾至极。 对于他二人的震惊,白银只微微一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今日取胜不是靠的运气,而是靠的实力。 东海之行归来,白银的身法有了质的突破,行剑运气流畅许多,无论是赶路还是与人对战,都如游鱼一般灵活。方才避开林风的寒芒便是因此,林风气息大涨持剑攻来,白银立刻便感知到,知此招力拼无益,内力暗涌双腿,待林风攻来,他已是往后挪了小半步。 除了身法的突破,白银的剑法同样有重大突破,只是这种突破别人是不好感知。正如白银自己所说,原先是十成力十成用八成效果,现在是十成力九成用八成效果,剩余一成以待突发情况。 之前一招‘长空破日’是《迅影》剑法的第三式,此招以全身力气汇聚手中剑,打的是一个迅猛求的是一个破字。本是要全力而出,不破则败,但白银在东海练剑时悟出了‘九出一收’,这么一来,‘长空破日’这招便不是不破则败,而是不破则退了。既不减弱剑招威力,还给自己留了退路,可谓两全其美。 白银在林风压剑时能稳稳停住,正是收的一成力的功劳。 过了半晌,冷锋嗡地轻颤一声,林风这才醒过神来,轻抚了冷锋剑身,将其默默收入剑中,落寞地笑了笑,一脸黯然。 “武道万千,剑道为其一。”白银沉声道。 鼠二不明所以,林风抬头看了眼白银,仍是散神,不知在想什么。 “剑道百种,无一不可登顶。”白银又道。 鼠二仍是不明所以,林风眼中稍稍露出一丝光彩,眉头微皱,似在思考什么。 “剑客与剑,如臂使指。” 鼠二眼睛微眯,这句他是听懂了,就是剑客用剑当如手臂用手指,得心应手随心所欲,说白了就是对剑要熟悉,掌控度要高。不止剑道一家,其他武道皆是如此。 林风眉头更皱,这句话他听过。 “然,剑非指而客非臂。” 林风瞳孔微张,鼠二眉头皱起,这是自己反驳自己,刚还说剑客用剑当如臂使指,眼下又推翻了原先的说法,说剑客与剑不是手臂与手指。 “故,何以为臂指?唯心身矣。” 鼠二挑眉,这种说法倒是新奇,剑客不练剑反练体。 林风眼中有一丝迷茫,白银所说的意思他明白,方才所讲便是说修炼剑道,先要弄明白剑客与剑的关系,再要弄明白剑客的心与剑客的关系。 剑客与剑不必多讲,如臂使指;但剑心与剑客却是难说,剑道百种,无一不可登顶,为何有百种?正是因为剑心不同。 一个剑客,如果有了一颗剑心,他的剑道便有了雏形,往后所需便是勤加练剑,多加感悟,以期剑心长成。但剑心如何形成?没有人能说清楚,有人走着走着,就明悟了,有人百般研究,终落得疯疯癫癫。 “武道万千,剑道为其一。剑道百种,无一不可登顶。剑客与剑,如臂使指。然,剑非指而客非臂。故,何以为臂指?唯心身矣。” 白银又默念了这一段话,这一段话是《迅影》剑法开篇中的一句,谈论的是剑道三要素的关系,剑、人、心,到底谁是主导,谁是附庸,或者说谁是臂膀,谁是手指,谁受谁的操控。 这段话白银已经读过上千遍,他一直都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不容得他不想,实在是《迅影》剑法给他的感触太大了。 藏书阁的众多剑法秘籍中皆说剑招是重中之重,一招一式不得马虎,而《迅影》剑法中却一直提倡人体为重,一切剑法皆是由人的肢体带动。如此‘反常’的说法,怎能不引人注意呢? 与陆风鸣一战,白银已经尝到了甜头,剑法再精妙,也是由各种基础剑招延展而来,而基础剑招的使用离不开人体的动作。比如说上撩这个动作,这个动作威力不大,胜在巧妙迅速,可以逼退人。如果事先看出对方有上撩的意图,是不是就可以料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了呢? 先前林风那一式寒芒倾洒,白银便是通过林风的手臂推测出他会使用劈开一类的重击,故而提前往后退了退,这才避过了林风志在必得的一击。 如此一看,《迅影》所言以人体为重,似乎更为合理些。但剑道存在上千年,仍是以剑招为主的思想流传更广,且历代剑道大成者,多是以剑招精妙为主。这是不是又说明,剑招方才是剑道的本呢? 白银迷惑了,林风也迷惑了,墙角的鼠二也迷惑了。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如老僧入定般立在原地,全然没有发现暗处的凌霸天。 凌霸天盯着白银,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师兄,你这徒儿看样子是要和你走同样的路了。”凌霸天一脸感叹。 “人体为武道之本,万器因人体不能达而生,因其功效大,故而为人所奉。体为臂器为指可也,至于心则缥缈无踪,须以体为引入己心。何以为臂指?近者为臂,远者为指。” 凌霸天朗声开口,又看了眼白银和林风,心中有些宽慰,隐入暗处遁去。 有些话,是要在恰当的时机才会有用,说早了,是废话,说晚了,就晚了。 声音送入白银三人耳中,白银眼中一亮,心头疑惑顿时解开。却是自己着了道,老想着谁更重要谁不重要,实际上,哪有不重要的呢? 人体为本,器物为末,而有本有末方才完整不是吗? 且末不一定是末,也可能是另一个本不是吗? 比如一棵树,树根是它的本,根上长枝抽芽,芽枝为末;但若芽枝入土,待几年,芽枝也成根,不也是本吗? 先前所纠结的到底是修炼人体更好,还是修炼剑法更好,眼下便清明了。注重人体,可以。注重剑法,也可以。两种途径,皆可成就剑道大成。 只是以实际效果来看,注重剑法这条道更便捷些,而注重人体要艰难许多。 艰难在何处呢?难就难在对身体的打磨、对反应速度的练习。 试想,若是没有够快的反应速度,面对对方精妙的剑法连击,怎可能轻易破解?反过来,若是自己的剑法精妙,剑招一出如江河滔滔,若溪水潺潺,一击连着一击,不断不休,对手的身体即便再强,也要手忙角落破绽百出,被斩于马下。 白银心中明悟,《迅影》剑法的创始人定是以人体为主,所以其中招式才过于简单。白银甚至怀疑,以往的剑道大成者虽说以精妙剑法成就剑道流传世间,但他们更厉害的依然是对身体的打磨,若不是,怎么说高人一招一式便是杀招?那正是对身体有着极高的把控,才能看出对手的破绽,一招便决出胜负。 白银是明悟了,林风依旧迷惑,鼠二倒是没多想,指尖客有指尖客的一套理论,他已经入了指尖客这一道,不会因为外人的一句话便掀掉原先所有,至多对他有些影响,择其有益加在己身罢了。 白银往凌霸天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先前对战他便已经感知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目光,只是心中有所猜测,所以没有先行探查。方才凌霸天开口,他便已经知晓是谁,心中只剩赞叹,还是中年人见的多想的深啊。 也不打扰林风,白银悄悄退到墙边和鼠二待在一起。 “刚才那人说的话你都明白了?”鼠二问道。 “如禅音一般,拨开了我心上的迷雾。”白银叹道。 鼠二翻了翻眼,“他怎么办?” “让他待着吧,想的通就通了,想不通,就罢了。” “那我们现在?” “走吧,回学院。” “好。” 鼠二跟着白银往城门口去,脚步轻缓,尽量不打扰思索中的林风。 二人近到城门口,刚欲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嗡鸣。 白银嘴角一咧,爽朗一笑,“今儿个是没白来。” 林风右手攥了攥剑鞘,嘴角也是露出一丝微笑,回身看着白银的背影,看着背影隐入暗中,渐渐消失。 “谢谢你,白银。” ...... 白银很开心,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活脱地像个孩子,鼠二摇了摇头。 二人在天黑透时回到了梦萝小院,南宫灵和王语涵两人正聊着天。 “呦,这不是王小姐吗?怎么了这是?”鼠二明知故问道,一屁股坐在王语涵身旁。 第246章 露营(上) 王语涵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扭头看向白银,“白大哥,我爹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提前回凤翔了,我代爹爹谢谢你。” “不必客气,师叔没事就好。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白银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哎!”王语涵喊了一声。 “怎么了?”白银疑惑道。 “没,没事。” 王语涵脸上发红,嗫嚅了一句,白银并未太过在意,离开了梦萝小院。南宫灵瞧了瞧离去的白银,又看了看眼前低头喝粥的王语涵,大眼睛骨碌转了一圈。 “怎么了?看上十七兄了?不过呢,十七兄已经有澄儿姑娘了,你恐怕没机会了。唉,可惜我这么英俊帅气的一张脸,你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要不你看我一眼?”鼠二一脸坏笑看着王语涵。 王语涵脸色反倒是不红了,瞪了鼠二一眼,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口中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喝着粥。 南宫灵大眼睛骨碌又转了一圈,心中发笑,借口离开,往天幻宫去了。 小院中忽然就剩了王语涵和鼠二两人,“你看看,十七兄和灵儿姑娘都在给我们创造机会,要不然,你就先试试我?” “呸,没脸没皮,白大哥多稳重。”王语涵啐了一声,继续喝粥。 “指尖客走南走北走四方,盗天盗地盗美人,我还能怕你个小丫头,惹急了直接盗了你。”鼠二盯着王语涵的侧脸,暗自想道。 “嗨,稳重个啥,你和十七才见了几面,你知道我们出去一趟干啥去了不?”鼠二神秘说道。 还别说,王语涵还真的好奇了,“干啥...干什么去了?” “我们...”鼠二悄悄靠近王语涵的耳边,轻声说道。 “啊?白大哥找人打架去了?他有没有受伤啊?”王语涵连问道。 鼠二一张脸更黑了,定定地看着王语涵,一不做二不休,职业病立马犯起。只见鼠二手中悠悠提起一块粉嘟嘟的布,放在鼻尖,猛地嗅了一下,一脸满足。 王语涵眨了眨眼,对鼠二手中的布,她有一点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她猛地放下手中碗,双臂抱在胸前,尖叫一声,“鼠二!!” 两个字叫了一半,鼠二连捂住王语涵的嘴,一脸的惊讶,这女孩子的叫声可真是又响亮又清脆,直震的耳膜疼。 “给给给,给你给你,这是人家院子,你大呼小叫的影响多不好。”鼠二连将手中布递还给王语涵,王语涵用吃人的目光看着鼠二,左手狠狠将肚兜扯过来,一张脸羞红,眼中隐隐有泪光。 鼠二见状,知晓是玩大了,他也不慌,从怀中取出一物,宝贝似地捧在王语涵面前。 “咳咳,刚才是我不好,喏,这是赔偿你的,晨鸣郡内上好的水粉,用过的人都说好,擦完之后白的更白,红的更红,正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绝对是水灵的大姑娘。”鼠二俏皮道,歉意十分,诚意五分。 “哼!郡城里的水粉哪有梦萝姐姐制作的化妆品好,护肤不伤手,越用越水灵,呸呸呸,我都说了什么,总之你离我远一点。”王语涵撅了撅嘴,起身要往屋里去。 “额,你有了啊,嗨,我不是不知道嘛,你看这买都买了,你就拿着吧”,鼠二连将水粉瓶送入王语涵怀中,“咳咳,那个什么,要不要我帮你穿?” “滚!” 鼠二讪讪退走,逃也似地离开了小院,只留王语涵一人暗自生气,不用抹粉,两腮气的通红。 ...... 白银离开梦萝小院,往清宁小院去,赵钰的书卷还要送给清宁修改。 到了小院,不见清宁,也不见一帮孩子,倒是碰见了弯镰。 “今天怎么有空到清宁这边,联盟没任务了?”白银笑道,弯镰自从来到学院,除了自己安排的事,他一般都在外做任务,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就把清宁一个人留在小院中,也不知道陪一陪。 “暂时没有。”弯镰回了一句,还是那么简短直接。 “到了多久了,清宁呢?”白银寻了个座坐下。 “刚到,带孩子们出去了。” “这么晚还出去?”白银疑惑。 “去露营。” “露营?” “嗯,在林子里住,今晚不回来。” 白银无语中,“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弯镰没说话,白银很无奈,佣兵做的久了,连话都不愿多说了。 “她们往哪里去了,你就放心她们去?” “有澄儿姑娘和灵儿姑娘在,没事的。” “那你待在这边干什么?” “来看看。” 白银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和弯镰说话太费劲了。 “走走走,我找清宁有事,你不是也想清宁了吗?走呗,干坐着干什么。”白银起身勾住弯镰脖子,扯着他往院外走。 “我...我还是不去了,她和孩子们都挺好的。”弯镰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出来。 “嗨,口是心非,瞧你这心脏噗通跳的,走吧,这圆圆的月亮,大好的时光,不去你可别后悔。” 白银松开弯镰,自己先往林子里去了,弯镰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白银暗自摇头,没想到,这弯镰到现在还没和清宁确定关系。 两人循着火光找了清宁一行人,二人躲在灌木中看去,清宁、黄诗澄、南宫灵和孩子们围了一圈,正中旺盛的篝火烤的孩子们脸上发红,一个个小脸认真地听着清宁在讲故事。 “从前呢,有一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每天下山担水吃...” “真好听,清宁姑娘这嗓子可真是厉害,大才。”白银赞道,弯镰只默默点头。 “...就这样,三个小和尚合力打了一口井,再也不用下山去担水吃了。” 孩子们鼓起掌,吕平雨那个小家伙拍的最响,嘴里还叫着好。 “下面我们请澄儿姐姐给大家讲个小故事好不好?” “好!”孩子们热烈鼓掌,一群天真的孩子,那股子认真劲真是惹人怜爱。 “那姐姐就给你们讲七个葫芦的故事,说有一条葫芦藤上面结了七个葫芦...” “哇!好厉害,我也要当水娃,可以吐水,呼呼。” “我要当火娃,一口火吐出来就可以烤熟一只鸡。” “我要大力娃,力大无穷,以后捡柴火都我来。” “那我就当金刚娃,我来劈柴,咔咔咔,啪。” “我要隐身娃,以后捉迷藏你们再也找不到我了,哈哈哈。” 一群孩子兴奋地幻想中,清宁和黄诗澄一脸微笑地看着这群孩子,南宫灵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拍起了手。 “孩子们孩子们,灵儿姐姐也给你们讲个故事好不好?”南宫灵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好!”静下来的孩子们乖乖地坐好,看着南宫灵,清宁倒是没什么,黄诗澄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说从前有一片幽静的林子,林子里住了一个老妖怪,老妖怪是小鸟的脑袋,蛇的尾巴,一张嘴大的能装下一个小孩...有一天晚上,一群小孩到林子里来露营,这群小孩正听着故事,突然!” 南宫灵忽然加大声音,一群孩子瑟瑟发抖缩在一起,黄诗澄无奈,清宁也很无奈,双臂搂着一群孩子。 “哈哈哈哈,瞧把你们吓的,哪里有什么吃小孩的鸟头老妖怪。”南宫灵笑的前仰后合,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肚子。 孩子们仍瑟瑟发抖,个个睁大了眼看着南宫灵身后,黄诗澄和清宁也盯着看,像呆住了一样。 南宫灵笑了两声,忽然发现一群人都在往自己身后看,顿时疑惑,眉头轻皱,扭头看去。 “啊!!!” 一颗鸟头和一张大嘴就在南宫灵脸前,吓的南宫灵身上毛孔大张,小手往怀里一掏,手中出现一包药粉,还没来得及撒出去,‘大嘴’直接套在了南宫灵脑袋上。 “啊啊啊!!澄儿姐、清宁姐,快救救我啊。”南宫灵眼前一黑,顿时有些慌了,双手乱挥,大声尖叫着。 “哈哈哈哈哈。” 孩子们笑着鼓掌,清宁和黄诗澄相视一笑,很是无奈。扮做‘老妖怪’的正是白银,他听南宫灵讲恐怖故事,顿时玩心大起,静悄悄来到南宫灵身后,对清宁和黄诗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帮孩子也不知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配合着白银,个个脸上惊恐。 吕平雨笑的最欢,“大哥哥,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来坐。” 白银爽朗一笑,这种小玩笑开一开还是蛮开心的,顺手扯掉南宫灵脑袋上的黑布袋,白银坐到吕平雨身旁,和黄诗澄靠在一起。 “言哥,你也来坐呀。”清宁唤了一声弯镰,弯镰这才到了清宁身旁坐下。 南宫灵知道是白银搞的鬼,气鼓鼓地撑着脑袋。 “扮老妖怪吓我,幼稚。” “嘿,孩子们,刚才是谁说老妖怪吓你们来着?”白银问道。 “灵儿姐姐。”孩子们异口同声道,说完自己笑了起来,白银也跟着笑,只有南宫灵撅着嘴,一脸的委屈。 “好了好了,灵儿小朋友不哭了,大哥哥给你带了一只烤鸡。”白银笑着从戒指中取出三只烤鸡。 南宫灵哭笑不得,自己还变成孩子了,脑袋一撇,“哼,大哥哥烤。” “哈哈哈,来,孩子们,用篝火加热一下,待会咱们吃烤鸡,吃完烤鸡就去睡觉好不好?” “好!” 三个大人皆是莞尔,白银和南宫灵这一对活宝。 众人大快朵颐,孩子们玩也玩了闹也闹了,眼下都累了,回到安排好的帐篷里睡去,只有五个大人坐在篝火旁。 “怎么不见平风那个小家伙?”白银问道。 第247章 露营(下) “平风被铁师伯收了弟子,师伯说这孩子在木器上的造诣惊为天人,是块绝世的好料子。现在正跟着铁师伯学制器,平时住在罗大哥的院子里,铁师伯不在的时候,就由罗大哥代为教授。”黄诗澄回道。 “哦?那小子终于被铁师伯发现了。” “你早就料到了?”黄诗澄好奇道。 “那孩子出身不一般,跟着铁师伯挺好,他和孩子们相处还好吗?”白银看向清宁。 “这孩子很有主见,像个小大人,除了吃饭,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待在房子里看书。我和他聊过几次,他心中清明的很,不用担心。”清宁回道。 “那就好。”白银答道,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吕平风是亲耳听到乡亲们生前的惨叫,那种歇斯底里、决绝的惨叫声,对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来说,负担太重了。而且这孩子心中有执念,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陷入魔道。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南宫灵问道。 “这不是弯镰想清宁姑娘了,就拉着我来了。”白银说道。 清宁甜蜜一笑,脸上微微发红,右手悄悄探出抓住弯镰的左掌,弯镰身子一僵。 南宫灵狐疑地看了白银一眼,“你可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 “哈哈哈,灵儿小朋友的眼力不错呀。赵兄又寄了一箱书卷过来,这不,我就去找清宁姑娘了。” “赵公子这么快又写了一箱子书?”清宁眼中放光,直直看着白银。 “嚯!你这眼睛这么亮,吓的我都不敢拿出来了。” “我记得上次是十天前寄来的,赵公子这么快又写了一箱子,可真是厉害,白银哥哥快拿出来吧,澄儿也想看看。” “我也是,我也是。”南宫灵凑热闹。 只有弯镰身子僵硬,他对诗书一类不甚感兴趣。 “喏,只此一份,弄坏了你就找地儿哭去吧。”白银拿出箱子放在一边,从中取出三卷分别递给三个女孩。 三人立马接过看了起来,尤其是清宁,脸上尽是佩服和兴奋,用如饥似渴来形容也不为过。双手不断翻动,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不一会那一个大拇指宽的纸就看完了。 白银也不麻烦,直接把箱子移到清宁旁边。 弯镰目光斜视稿纸,上面的字印入眼帘,尽是些古文,看的弯镰脑袋发胀,索性不看了。盯着身前的篝火出神,不时看一眼身旁的清宁,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半个钟头,清宁看完一箱子书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赵公子的文笔还是那么优美,所描绘的场景还是那么细致,真想见一见他。” “见一见也不是不可能。”白银说道。 清宁立马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白银。 “赵兄在平原待了也有半月,那边的地儿应该是走完了,不日就会到晨鸣来。” “那赵公子到的时候...” “一定,赵兄在信中也提及要见一见你这位改稿奇才呢。” “劳烦白公子。” 清宁和白银自顾自讲着赵钰的事情,黄诗澄和南宫灵津津有味地看着赵钰写的游记,只有弯镰一人无所事事,心乱如麻。 “弯镰,弯镰,弯镰!”白银喊了三声,弯镰这才听到,迷茫地看向白银。 “言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清宁关心道。 “没。” “依我看,这是得了心病。”白银说道,他虽然与清宁在讲,但一直关注着弯镰,弯镰脸色的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一个人的情绪发生变化,刻意是藏不住的,你的表情和动作会暴露内心的想法。 黄诗澄看了看弯镰和清宁二人,心有所感,“心病?” “对。” “那这心病要怎么医?”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那系铃人在何处?” “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那还真是尽在眼前,白银哥哥,我有点困了。” 黄诗澄和白银相视一笑,二人起身,黄诗澄见南宫灵还在看,连将她拉起。 “哎,我还没看完。” 在白银二人的威胁下,南宫灵做了妥协,乖乖地将书卷送回箱子。 “清宁姑娘,这箱子书卷就拜托你了。” 说罢,三人离去,篝火旁只剩清宁二人。 方才黄诗澄和白银一唱一和,解铃还须系铃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些词汇一出口,清宁便已经知道白银二人在说什么了。 清宁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场景,脑海里不自禁冒出弯镰想问又不问、想说又不说的矛盾表情,顿时笑出了声。 弯镰疑惑看了眼清宁,心中有话想说,到了嘴边又什么都不说。 “嘶,这个弯镰,可真是榆木脑袋。”躲在暗处的白银恨铁不成钢道。 “你还好意思说弯镰,当初我也是费了好大劲,哼。”黄诗澄回了一句,白银挠了挠头。 “哦~怪不得你们俩一个劲地催我走,原来是这样啊。”南宫灵恍然大悟。 “嘘,小点声。” 三人饶有乐趣地看着,弯镰和清宁浑然不觉。 清宁又握住弯镰的手,手掌心是弯镰老茧的触感,一种踏实感从手掌心一直延伸到心中。清宁忽然有些心疼,握住弯镰的手又紧了紧,弯镰迟疑了片刻,反手握住清宁柔软的小手,握住清宁的手,仿佛就握住了整个世界,弯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 “言哥,清宁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是你的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三生三世,生生世世。”清宁细弱而又坚定的声音送进弯镰耳中。 “我,也是一样,生生世世。”弯镰紧了紧手,握的很用力。 ‘噗嗤’,“好,我们答应好了,生生世世,有月亮为证。” “月亮为证。” “有篝火为证。” “篝火为证。” “有林木为证。” “林木为证。” “呐,今天往后,你就归我管啦。” “归你管。” “我不许你接很危险的任务。” “好。” “如果有时候必须到院子来,不准在外面闲逛。” “好。” “要和孩子们多相处,你离开这么久,孩子们都有些怕你了,当初都是你一个个救回来的。” 弯镰沉默了片刻,当初这些孩子都是他做任务时心软救下,救下来之后就交给清宁管,他自己则是拼命接任务,毕竟有七个孩子和一个大人要养活,自己受点苦吃点累不碍事,他怕清宁受苦,怕这些救回来的孩子吃苦。 “好,我答应你。”弯镰扭头看着清宁的眼睛,真挚地说道。 这一刻,清宁有些心酸,她十三岁被弯镰救下,自此跟着弯镰流浪,直到寻到一个庄子,这才稳定下来。这些年弯镰在外做事赚钱,只说是做买卖,也不跟她细说,若不是那次弯镰重伤,她还不知道弯镰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每次弯镰外出,她都担心受怕,怕他受伤,怕他回不来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深厚能表达的,那就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以前的点点滴滴在清宁的脑海中晃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弯镰慌了,连用袖口给清宁擦拭眼泪。清宁紧握弯镰左手,脑袋靠在弯镰怀中,呜咽声起,弯镰不知所措,只是用右手拍打着,一如当初救下清宁的时候。 宽厚而沉稳的手掌轻轻拍在清宁背上,清宁忽觉得安稳许多,困意上涌,哭着哭着竟在弯镰怀中睡着了。 “怎么突然就哭了?”南宫灵奇怪道。 “咦,你们看,弯镰他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傻傻的。”南宫灵又道。 “走吧,让他们静静待着。”白银拍了拍南宫灵的肩膀,三人隐身而去。 ...... 次日清晨,众人醒来,弯镰已经离开了,带着书卷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弯镰走了?”黄诗澄问道。 “嗯,凌晨走的,走的很开心。”白银回道。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说的好像有人死了一样。”南宫灵小小地吐槽一下。 “走了,吃完早饭回学院去了,某位老妖怪眼上有一粒黄黄的东西,好丢人,澄儿我们快走。”白银说道。 “站住!你才是老妖怪,你要是再胡说,小心我跟澄儿姐告密。”南宫灵气道。 告密? 白银和黄诗澄皆是疑惑地看着南宫灵。 “哦?那你说说,告什么秘?”白银问道。 “告什么秘?”黄诗澄接嘴。 “告,告白银在外面拈花惹草。”南宫灵双手叉腰,一脸‘你完了’的表情看着白银。 “哦?那你再说说,我拈了哪朵花,惹了哪株草?” “再说说。”黄诗澄接话接上瘾了。 “澄儿姐!我没有瞎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王郡守那个女儿,她一直在打听白银的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南宫灵见黄诗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遂说道。 “哦,这件事我知道呀。” “对,就这件...啊?!你知道!?”南宫灵傻眼了。 白银偷笑,黄诗澄瞥了一眼白银,走向南宫灵。 “白银哥哥那天回来就和我说了这件事,这是好事呀,说明白银哥哥有魅力,受欢迎,还很诚实。你看你给我的药我都没用呢。”黄诗澄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白银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坏意。 “额,嗯,哦,好吧,你知道就好,这药得收好了,要是白银在外面风流,就给他下饭里,吃了之后一个月不举,三个月残废,让他以后都风流不了。”南宫灵恨恨道。 白银身上一个机灵,玩大了,倒是忘了这小丫头是做稀奇古怪丹药的主儿。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灵儿啊,我这次出去拿了不少佣金,你看你还缺什么药草,跟我说。这个药嘛,他还是用在外人身上好一点,咱都是自家人,自家人不为难自家人,是吧?”白银嬉笑道,黄诗澄莞尔。 “不是。” 南宫灵扭头就走,黄诗澄跟随而去,独留白银在风中凌乱。 第248章 踩点新原 露营结束了,弯镰依旧忙着接任务,但他回清宁小院的时间多了,每次去都带了好些东西,有时是些吃食,有时是些好玩的小玩意。弯镰就像开了窍一样,惹得梦萝、南宫灵一众女孩好一阵吃惊。只有黄诗澄在偷笑,弯镰这些变化都是白银言传身教来的。 王语涵感冒好了,以感受学院文化的名义在黄诗澄小院住了下来,在白银看来,她就是死皮赖脸地赖上了澄儿,害的自己每次去小院都有些尴尬。 相比王语涵的死皮赖脸,鼠二就是死乞白赖了。 也不知鼠二是吃了什么药了,自从那日他手痒解了王语涵的贴身衣物,整个人就像被收了魂一样,三天两头往黄诗澄小院跑,恨不得住在那里,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惹得黄诗澄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鼠二跑的勤快,王语涵还是没给鼠二好脸子,毕竟女孩子家家的贴身衣物,哪里是说解开就解开的?何况王语涵还是出身王郡守家,也算是大家闺秀。 吕平风那边白银也去看过了,小家伙正和铁芒学习木器,看那个认真劲白银就知道他是放不下了,是好是坏现在说还太早,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铁牛和九菲菲也回来了,两个人在渔场待了大半个月,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问铁牛铁牛也不说,就憨憨地笑。看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不问也知道,九云天这个老丈人对铁牛这个女婿很是满意。 侯强带着王顺练功去了,从东海回来,侯强整个人沉稳了些,但那一张嘴还是冒不出一句完整的成语,擅自改成语,白银都怕他把王顺带偏了。 王顺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被侯强灌了什么迷魂汤,认了侯强做大哥。顺子和侯强一样,走的是拳法路线,白银也就随他们去了,左右侯强在东海练得不错,对顺子也能指导一二。 相比这些在学院里待着的人来说,朱明可就惨多了,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学院,都在外面跑奇丹坊的事情。 晨鸣、安平、凤翔已经稳定下来,日常运作就可以了,不需要朱明费大力气。平原有王福和柳六六两人一起进军,势头也不错,岭南那边有南宫朗的暗中支持,奇丹坊的牌子也是打了出去。 朱明最近忙的是进军新原,新原是整个东洲的政权中心,也是富商和各大势力聚集最多的地方。毕竟是东洲府所在郡城,皇朝子民,都是受皇朝法律限制的。 别看现在许多大小势力崛起,皇朝若是想覆灭,一个郡城的军队拉出去,十几万人一起上,你一个势力几千人拿什么挡? 所以说,先行知晓皇朝的政策,对于商人来说就能更好地谋划产业的发展。 朱明为了进军新原,可是费了老大劲,一方面和天宝斋积极交流,一方面派人从新原郡城底层的村、镇开动,这也是老套路了,奇丹坊发家时就遵循这条线路,由少入多、由小变大。 奇丹坊还是一个婴幼儿,发展需要时间,这也不是急的事。新原是一块重地富地,更是一块险地,朱明也是先布局,在新原郡城扎个点,有这个点打头,日后也方便些。 就这一个点,就让朱明忙活了大半个月。没办法,新原郡有那么多大势力,人家的消息多灵通,奇丹坊这个外来客想在这里扎根分一杯羹,那些势力怎会允许? 总而言之,朱明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在新原郡盘下了一间小小的店铺,这间店铺就是未来奇丹坊的突破点。 黄铃儿的伤也恢复了大半,恢复训练的效果非常好,整体实力比之前还提升了不少。白银去看过了,再过两天就能回归暗网,再次出发了。 众人各有各事忙,白银反倒是闲了下来。 “澄儿又做任务去了,这下好了,她的小院被王语涵占了,鼠二更肆无忌惮了。还有九菲菲那个丫头,唉,可真是头疼,有个灵儿和王语涵就够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个九菲菲,这三个人都成了恶魔三人组了。可怜的鼠二,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变傻吧。” 白银坐在院中,翻阅着《陷阱术》。 “就连孙通那家伙都做任务去了,怎么闲下来反而不适应了。”白银苦笑着摇了摇头,定了定神,继续看手中书。 露营结束五六天了,这些天白银除了练功就是研究陷阱术和易容术,没有接学院的任务也没有接联盟的任务。天山的动静越来越大,应该很快就要往天山去,白银也是趁这个空多熟悉熟悉这两门术法,用得好还有奇效。 太阳往西斜去,院中垂柳随意摆动着纤细的枝,院外林子落了叶,眼下已是十一月下旬。白银看得入神,一阵寒风吹来,不自禁抖了一下。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银抬头看去,朱明正一脸微笑地立在藤椅旁,原本有些发福的身材又成了最初见到的那样,精瘦的。 白银连起身,一个拳头招呼在朱明胸前,再一个勾手将朱明脖子勾住,朱明一个不稳被白银按到了椅子上。 “好你个朱明,回来了也不提前给个信儿。” 白银拉了另一把藤椅,坐在朱明旁边。两人脸上带着笑意,眼中皆是有着关心。 “嚯!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够狠的,下次回来我可得躲着点,万一哪天被你捶死了,我都没地儿哭去。” “放心放心,顶多在床上躺三个月,还能多休息两天。” 白银笑道,从桌上取过茶壶给朱明倒了一杯茶水。 “在外面忙坏了吧?这身子都瘦了,猪要是瘦了可就不值钱了。” 朱明笑眯眯地端起茶杯,茶水刚进喉咙,被白银这么一说立马呛了一口。 “咳咳咳,你这是赶着要吃肉啊。”朱明笑骂了一句,白银哈哈大笑。 “说说,这一身肉丢哪里去了。” 笑闹归笑闹,正事还是要说的。 “洒家出手,那必定是手到擒来啊!银子,给爷再倒杯茶,爷细细给你说来。”朱明双眼微闭,眉头一挑,一副老成地样子将茶杯推到白银跟前。 “灵儿最近新研制了好些丹药,都囤着还没怎么动。” “啊?喝茶,喝茶,银哥、银爷,您得给说说好话,求放过啊。”朱明主动拎起茶壶给白银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欲哭无泪地看向白银,弱小可怜又无助。 白银心中发笑,朱明是真的吃怕了南宫灵的药。 “放心吧,有人顶了你的位置,你暂时不用吃药了。” “哦?是谁有这么大本领,竟然能承受灵儿出品的丹药?”朱明好了奇。 “你见过,鼠二。” 朱明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机灵贼精的身影,嘴角扯了扯,“他不是和灵儿不对付嘛,怎么这么好心,心甘情愿吃药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他看上了人家姑娘。”白银将鼠二的事情与朱明说了说,朱明表示非常同情和高兴。 “好事,大好事。” 白银头上三根黑线,“说说吧,新原那边怎么样了。” “新原那边已经搞定了,有天宝斋的暗中帮助,总算在西市扎了个眼,新原四周的村镇和小县城中我们的人也在游走。天山有大动静,就我听说到的消息,东洲大半势力都往天山靠了,八大势力一个不少。天山这么大,寻宝谈何容易,这么多势力在纠缠,不弄上两三个月都对不起这么多人赶过去。” “等各方势力大半视线盯在天山,就是我们奇丹坊打开新原市场的时候,等他们从天山回来,咱们在新原也算是扎了个根,虽然很幼小,但有天宝斋和学院这两棵大树护一下,迟早会长成一棵新树,嘿嘿。” “岭南那边我们和二哥合作,收益五五分,有二哥帮忙,已经成了气候。原本的晨鸣、安平、凤翔三郡已经成了树,平原那边王福和六子已经拓了大半。最重要的新原城也有了种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朱明眼中尽是光芒,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才短短半年时间,奇丹坊就已经占据了近乎四个郡,源源不断的收益从各郡汇集而来,他们还要拓展到整个东洲十三郡,如此大的成效与布局,是他先前想都不敢想的。 “好啊,说明咱们奇丹坊走的路线可以发展下去,只是辛苦你了,忙前忙后,这身上的肉都少了许多。”白银回道。 “嗨,看到大把大把的钱进来了,掉点肉算什么。”朱明摆了摆手。 “半年时间,你就把奇丹坊发展到如今地步,五洲经商奇才,非你莫属,我都没想到发展的这么顺利。”白银夸道。 “夸赞了夸赞了,你这大实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哈哈哈,奇丹坊发展这么顺利,离不开我们共同的努力。”朱明笑道。 “三分努力六分运气一分贵人相助,我们占了三分努力,学院、天宝斋、南宫家给了一分贵人相助,剩下的六分运气,眼下有三分是我们生生扯过来的。”白银感叹一声。 “是啊,奇丹坊一路走来,虽说有你我的努力在,若是没有学院这层关系,还真难发展这么快,说举步维艰都不为过。当初天宝斋要和我们合作,我都没反应过来,像我们这小家小业,说句实话,实在没什么资格能和天宝斋合作。现在想想,应该是学院在背后推动。”朱明也叹了一句。 白银点了点头,一路走来,学院的帮助真是太多了。 “不过,这发展的太过顺利,我这心里反而觉得蹊跷,太顺利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白银说道。 朱明端茶的手顿了顿,“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们发展的这么快,先不提我们会不会给天宝斋这些大家伙做嫁衣,就富商联盟那边,只有一开始稍微搞些破坏,天宝斋宣布和我们合作之后,他们就没了动静,这很奇怪。丹药这一块是高利润,以前天宝斋在做他们也不说什么,我们突然掺了一脚,这他们就不舒服了。按理说,就算有天宝斋在上顶着,他们多多少少也会给我们制造些麻烦。但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收到受到刁难的消息。这种平静的表面,我一刻也是不敢放松啊。” 朱明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白银点了点头,朱明考虑的还是很周全的。在商,就是要考虑到所有的情况,一切反常都有原因,是好是坏谁也不知。 “他不来搞破坏,咱们就稳扎稳打,底子稳,咱谁也不怕。” “说的是。对了,来之前我收到六子的飞信,赵兄已经从平原出发往晨鸣来了,明天应该就能到了。” 白银眼前一亮,终于是来了。 第249章 见赵钰 十一月二十四,这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阳光和煦微风不冷... “阿嚏!” 白银摸了摸鼻头,身上忍不住有些发冷。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雀跃,夹杂着期待以及一点点的兴奋。 无奈地扭头往右看了看,恶魔三人组正讲个不停,主要是南宫灵在讲,九菲菲和王语涵在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极大。 再往左看,梦萝和清宁两人细声细语地说着话,倒是没有恶魔三人组那么放肆,看着平静,但清宁眼中放出的光显然表示她心中并不平静。 白银走在五个女孩中间,表示很是无奈,以及,没由来的周身发冷。 大街上,一个个青壮男子目瞪口呆。 “那男的是什么人?身边怎么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 “可能是某个大家族子弟出来游玩的吧,你看他左边那两个女孩,稳重大方,气度非凡,肯定是正房,右边那三个就不行了,吵吵闹闹的,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丫鬟。”有人说道。 “我看右边那三个挺好,小巧可人,当暖房丫鬟刚刚好。” “妈的,这些天杀的富家子弟,一个不行两个不行,还找了五个!个个这么漂亮可人,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有人愤愤道。 “说得对!这小黑脸连小白脸都不是,一个人就敢带着五个婆娘在街上晃悠,这种人,俺保证,那些婆娘不过三天就得走。你们看他一脸病恹恹的样子,肯定是个虚公子,说不定那方面不行,故意带五个婆娘装装门面。”有人嫉妒道。 “这位兄弟说的就不对了,你这是眼红了,眼红了上去抢一个呀,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滚滚滚,堵在老子店门口,老子还要不要开店了?一个个眼珠子都掉地上了,捡起来赶快滚!有能耐自己找老婆去,看人家的老婆还评头论足,没出息的家伙。”一粗犷男子吼道,众人一哄而散,眼珠子不住地往白银那边瞟。 众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一字一句都进了白银耳朵,白银额头三根黑线,表示很无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赵钰到了晨鸣,自己作为东道主来迎接一下,本想着带个清宁就可以了,谁知道还有四个人早就等在那边了?! 我找谁怨去!?我想带那么多人啊?那是我想的吗? 消息肯定是灵儿透露出去的,这个小恶魔! 幸好澄儿做任务去了,要不然我这回去得哄上好一阵子,澄儿最近好像越来越吃醋了,一吃醋就得陪她睡一觉,嗯,还是多吃醋的好。 白银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晚的旖旎,虽然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但也仅限于此。 “傻笑什么呢?”梦萝忽然问道。 “到了,赵兄就在前面悦来客饭店。”白银赶忙往前多出半个身子,对于梦萝的问话,说什么都是错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白银六人进了饭店,立刻引来店内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白银,白银心中腹诽,这群大老爷们不看美女看帅哥,真他妈怪了,身上忽然觉得冷飕飕的,连带着五个女孩上楼去。 待白银上了楼,楼下进来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正中一个白净的白瘦子,右边一个黝黑的黑汉子,左边一个高冷的高个子。 三人寻了一处角落坐下,窃窃私语。 “看到没?看到没?这一路走过来,一个个汉子都跟吃了定身丸似的,那眼珠子恨不得贴在灵儿身上,真他妈的看的气人,龌龊、恶心。”朱明狠狠咬了一口花生米。 “就是,我的语涵这么大家闺秀、气质淡雅,这群牲口一个个都把持不住,魂都被勾走了,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鼠二抓起一把花生米,扔起用嘴接住。 弯镰扭头看了看楼上包间,夹起一颗花生米送入口中。 “弯镰?你不说两句?”朱明说道。 “说什么?” “你看到街上那群人的眼珠子了吗?” “看到了。” “你就不生气吗?” “清宁一直很有魅力。” 朱明摇了摇脑袋,这哥们没救了。 却说白银六人进了包间,着实吓了赵钰一大跳,他正在房中整理书卷,听得白银敲门,起身应门,却见门外多了四个女孩,出于对白银的信任以及自身的修养,赵钰没有问就让开了身。 “白兄,这...” “咳咳,赵兄,这些姑娘不请自来,我代她们道声歉,今天的菜我请客。我来介绍一下,梦萝和灵儿你都认识,这位是清宁姑娘,也就是给你的书卷改稿的人。” 清宁恬淡一笑,打量着赵钰,眼前这人身材颀长,身高足有一米八,白净淡雅,似书生温文尔雅,又有行路者的坚毅挺拔。 “赵公子,小女子清宁,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清宁姑娘言重了,钰神思姑娘许久,今日一见,果有淡雅之质,更有清荷之美。”赵钰抱拳。 “还有这位是王语涵王姑娘,她对你写的书可是倍加赞叹。”白银继续介绍。 “语涵见过赵公子,赵公子下笔若溪水潺潺,细致、精巧,又有大江滔滔,宽广、旷达,语涵佩服。”王语涵做了个礼说道,大家闺秀果然不一般,见面的礼数还是很足的。 “谢王姑娘夸赞,钰不过将眼中所见心中所感书于纸上,姑娘所言,钰不敢当。”赵钰仍抱拳谦虚道。 “赵兄这是谦虚了,还有这位,这位是九菲菲九姑娘,她对你的人非常感兴趣。”白银继续介绍道。 九菲菲正小声地向南宫灵询问说辞,还没问清楚,就被白银叫了出来,一开口就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完了,先前问的字词多么优美都用不上了。 “小菲菲,啊不,九女子,不是,见过赵钰公子。”九菲菲口中打结,说了两下也没说顺畅,脸憋得通红,心中顿觉害羞。 赵钰觉之可爱,“九姑娘如此灵动可爱,钰今日算是借了白兄的福了。” “肯定是赵兄长的仪表堂堂,吓住了菲菲,等会儿赵兄可得好好讲一讲这一月个的故事。”白银出言,算是缓解一下九菲菲的尴尬。 众人落座,一张小方桌坐了七个人着实有些挤,白银干脆将小方桌移开去,众人围坐一圈。 赵钰不是怕生的人,怕生的人他也走不了天下。 众女对赵钰都是好奇,一个人行走在外,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是不可预料的。可能会遇到好人,也可能遇到歹人,可能遇到有趣的事,也可能遇到危险的事,可能见到天地奇景、人间真情,也可能碰到天灾人祸、人心冷落。 这种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时,才是行路人最希望见到的。 赵钰不似白银,众女问什么他答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好说的就回不好说,总之是有问必答。反倒是白银,一个人游离在外,完全被众人忽略了。 “赵公子,你在安平卷中写到,‘安平城以宽木为墙,墙外以林木、陷阱为防...’,安平郡城全是木头做的,走在里面和走在林子里有什么区别呢?”清宁问道。 “林中木有生气,安平城的木头生气不足。走在林中会有清新之感,安平城中并无这种感觉,但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这种香味是从围墙的木头里散发出来的,对人身体并无害处。” “清宁明白了,还有泛江卷那里,‘泛江从天山至新原一段,曲绕九回,两岸从高山跨良田、乡镇,江面宽广、时而急速时而缓流...’,这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是为何呢?” 赵钰脸上有些发红,“不怕姑娘笑话,钰有些晕船,不能长久立在船上,这一段描写是以当时晚上行舟看岸上灯火变速写下,是钰不严谨了。” “原来如此,船快灯快,公子所写也无不妥。”清宁回道。 “不,这一段是钰想当然了,以致于姑娘读来前后不通,哪有地方是又急又缓的,从急到缓,由缓入急都需要时间。若是因钰的缘故误导了天下人,是钰之大错。”赵钰严肃道。 白银心中苦笑,看来想要立刻出书是不可能的了。 “赵兄所言无差,专注一件事就要尽善尽美,做到最好。但是,天地无处不在变,昨日见到的风景,今日便没了踪影,写其景也不必拘泥于一丝一毫的地理差异,只要标上大致时间即可,如此一来,就不是误导,而是记录过去了。”白银插了一句。 赵钰点了点头,“白兄说的是,天地无不在变,唯有记录当下才是真的。” 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清宁和赵钰的交谈,二人从天山卷一直聊到最近的平原卷,高山大河、小桥流水、天地风貌、人间风情,无所不谈。谈至欢愉时,两人默契地一笑,完全忽略了白银五人。 白银暗暗后悔,今天就不该带四个女孩来,除了见个面,啥也没讲。 不过这也没办法,清宁是要改赵钰的书卷,对里面一些不太了解的地方肯定要问清楚。也多亏了清宁过目不忘的本事,有一些很久之前写的,赵钰都记不太清了,清宁却可以准确到哪一卷哪一页哪一段话,让人不得不佩服。 就是赵钰后来也讲,和清宁的对话真如高山流水一般,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只是可惜了,相见太晚。 当晚,赵钰在一家旅店住下,白银六人仍回学院。 至于出书的事情,还是延后了。不过,看了清宁的改稿,赵钰倒是不反对将其中一些片段改成故事或是其他先散出去,也算是给白银一个交代,毕竟四处奔走都是白银在出钱。 第250章 到达天山 时间进入十二月,肃杀的北风猛烈地吹拂地面的枯草,不时拔起几根撒在空中。泛江的水透心凉,捧上一捧手似都要冰冻。 一条大船在泛江上缓缓移动。 “嘶——” 鼠二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泛江的水可真是哇凉哇凉的,我这双巧手差点没被冻僵了。” 白银无语地看着鼠二,“你不好好待在学院,非跟我出来作甚。” “嘿嘿,这不是当初说好的嘛,你到哪,我就跟到哪。”鼠二拍了拍白银肩膀,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样子。 “白公子、焦公子,早饭好了。” 船舱内露出一袭白纱,一道倩影现出身来,白素的纱衣、姣好的面容,泛江的雾气仿佛都随之一滞。 “有劳林姑娘。” 白银略躬了躬身,和鼠二一起往船舱里去。 这出现的女子正是入学大典上现出一面的林欢欢,阳明林家的小女儿。 东洲学院每年新入门的长老弟子不过百人,按理说这百来个人之间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少。除了不同宫殿之间的切磋外,还有比试场、试炼塔、宫殿榜等存在,众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但是,东洲学院就是与众不同,甭说不同宫殿之间的弟子,就是同一长老门下的弟子有许多都是一面之缘。比如白银和风翎,入学半年也只见过两三面,匆匆点头就各忙各事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东洲学院为每个弟子都配备了专门人员搜集信息,制定试炼计划,或者说成长计划。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都是在学院的试炼计划中成长着。既然是在学院制定的计划中,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时间结识所有的人。 当然,学院也不会干预弟子平时做什么,学院只会发布一个接一个试炼任务。 “嗯——欢欢姑娘的手艺真不错,这粥熬的又香又合口。”鼠二舀起一勺米粥,连竖起大拇指夸赞。 “焦公子夸赞了。” 林欢欢微微一笑,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欢欢,还有多久到天山?”黄铃儿问道。 “晚间便可到天山脚下。” 白银看了眼林欢欢,对于这个温婉安静的女孩,白银心中唯有佩服二字。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欢欢在五个月前就加入了刑罚堂暗网分堂,那时候他还在累死累活地担水呢。 五月前,学院发现天山附近有异动,院长派穆修、阴浩阴平兄弟三人往天山查看,在天山附近发现了暗界踪迹。但暗界行踪诡秘,仅管留下了一星半点的痕迹,三人并不能从中推测出暗界的行动。 暗界不会无缘无故踏上一片土地,既然天山附近留有暗界痕迹,天山就不可不重视了。 当然,穆修三人也没有傻乎乎地守在天山。三位长老各自寻了一个方向探查,天山附近则留给了暗网。 三月前,暗界的行踪又一次在天山被发现,同时,天山内有一古老大墓,墓穴中藏有宝物和剑谱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势力将信将疑,有派人探查的,有尚在观望的。作为东洲八大势力,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这等消息,况且其中还有暗界的影子。 于是,八大势力各自派人前往天山查探消息。学院派去的,就是林欢欢和暗网堂主幻玉以及暗网中一个核心弟子樱桃。 三人在幻玉的带领下从天山周围仔细探查,每一片林子、每一座山峰、每一个村子。当然,这样仔细的探查并不完全是为了探出暗界踪迹。以暗界的本事,就算她们如此仔细,也不太可能探出多么有用的信息。 如此仔细严密地探查,实际上是幻玉在传授林欢欢身为暗网成员的技巧,伪装、易容、严密的逻辑、敏锐的观察、灵活的变通、缜密的推敲,从各种身外技巧到心理,整体提升林欢欢的实力。 真正全力搜集信息的,其实只有樱桃一个人。 七日前,林欢欢孤身一人回到学院,为黄铃儿和白银引路,众人这才碰了面。 ...... 晚间,四人下船上了码头,一路疾走赶到天山脚下一处集镇。 “阿嚏!” 鼠二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天山的寒气可真不是虚的。 “嘶——这天山不愧有寒山之称,还没上山都这么冷,要是上山那还得了?墓穴葬在这里,尸体过百年都不会腐烂。” 鼠二在风林待久了,习惯了那里四季皆宜的气候,乍一到寒地不免有些不适。 “天山居北,横亘东西,我们现在还在山南,等到了山北,骨头都得给你冻成冰块。”白银笑道。 “嘶——有这么冷?!” “瞧你胆小的样子,你真的是热爱冒险、四海为家的指尖客?” 黄铃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鼠二,林欢欢微微一怔,她只知道白银的信息,对鼠二倒是没有多了解,这几日相处观察,只道他是个惯偷一类,不曾想竟是个大盗。 “那还用说,这天下还没有指尖客不敢去的地方。”鼠二自豪道。 “看到那座山峰没?那座山峰叫风刃山,敢不敢上去?” “那有什么不敢的,咱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嘁。” “林姑娘,师父和师叔他们都在集镇上吗?”白银适时开口,打住了黄铃儿和鼠二的口舌之争。 “嗯,这个集镇是三月前富商联盟出钱盖的,住在这里的都是各方势力的人。” 林欢欢在前引路,脚步沉稳从容,仅管身着薄衣,完全没有受周围环境的影响,白银暗暗称奇。阳明林家居南方,又靠近东环海,四季温暖如春,哪里有过如此严寒。 “富商联盟出资盖了这座集镇,赚的不少吧?”鼠二问道。 “这里的房子都是免费居住,只要是江湖势力,提供居住人信息就可入住,但每个势力只能选一间房子。”林欢欢回道。 白银眉头一跳,三个月盖这么大范围的集镇一分钱不要,这可不是富商联盟那群爱财的家伙能干出来的。商人重利,赔钱的买卖谁愿意做?遑论赔这么多的钱? 当然,商人也擅长交换,钱能生钱,钱能换物,钱也能换来其他看不见的东西。但是,就这个集镇而言,投入要远远大于产出。各方势力也不是个傻子,富商联盟至多得个好感,日后行走东洲或许能得一两方便,但也仅限于此。 让白银惊讶的不仅仅是富商联盟不收钱,而是三个月这个时间节点。 从暗网搜集的富商联盟情报来看,三个月前,富商联盟内部还在争斗,那些富商是不可能白白扔钱在这里的。 换句话说,这个集镇的背后大概率是甲子启在操纵,或者说是以甲子启为首的新富商联盟在操纵。 原本各为己私的富商联盟并不可怕,但现在团结一致焕然一新的新富商联盟就让人心惊了,它会无缘无故做好事吗?那个面不改色、底气十足的年轻人,他会做卖力不讨好的事吗? 想了半刻,也不得要领,白银定了定神,干脆不想了,富商联盟就算有动作,还有其他七大势力不是。 “这里就是我们东洲学院所在,穆师伯已经很久没来,现在只有阴平师叔在。” 林欢欢领着白银三人来到一个大院子,说是大院子其实是这个地方被一堵大围墙围住。里面有八扇门,如八卦一般,对应八个院子,正好八大势力一方一座,富商联盟倒是想的周到。 “正对着我们的是东洲府,左侧分别是剑宗、符宗、唐家,右侧分别是学院、林家、南宫家,旁边这一个稍小的院子是富商联盟。”林欢欢一一介绍道。 “富商联盟可真是为人着想,给人家住大院子,自己住小院子。”鼠二说道。 “无聊的作秀,也只有那些小势力会称赞富商联盟的举动。”黄铃儿摇摇头。 白银微睁,小势力...原来,富商联盟求的是名声! 对,名声。不仅仅是名声,还有人。 小势力人多势微,想发展成大势力要受到多方打压,磨难重重。那些有志之士又不甘心屈居小势力行列,必然要互相联合。但即便联合,至多跻身二流势力,在东洲这个地界,很难出头成为第九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依附大势力,借大势力的风吹起自己就成了一条不得不走的路。 借哪个大势力?肯定不可能借助剑宗、符宗、东洲学院这样武力不差的势力,也不能借东洲府这样如虎狼一般的存在。 剩下的就只有三大家族和富商联盟可以借助。 但家族势力多排外,即便打入内部,也要多年的潜心发展斗智斗勇,这对那些较为纯粹的武人无疑是一大难题。在这种情况下,富商联盟就成了他们最后的选择。 以前的富商联盟重利轻义,这些小势力的人害怕被人把裤衩子都骗走了,不敢和富商联盟合作。但现在,甲子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免费入住不看势力大小,我吃肉你肯定也有汤喝。 以甲子启的精明,以富商联盟的手段,把人忽悠进来了,那人多半也不会竖着出去了。 这种吸引小势力的想法与奇丹坊的发展思路何其相似。 白银脑海中不自觉出现那个谈吐不凡、神情自若的白脸男子,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铃铛,来了怎么在门口待着,不进来见见师父?” 第251章 冲突 黄铃儿右手无名指下意识地跳了跳。 “我来。” 黄铃儿拦住了林欢欢推门的手,上前一步,将手按在门上。 白银眉头跳了跳,不动声色往一旁挪了挪,鼠二眼尖,跟着白银挪了挪,只有林欢欢站在门前。 ‘吱’ 半扇门被推开一条缝,未及推开,黄铃儿又猛地一拉,‘嘭’的一声,这半扇门重新归位。 白银和鼠二对视了一眼,皆是诧异和讶然。 门合上时,有三声细微的破空声,落点正是黄铃儿关的那扇门的门框。也就是说,黄诗澄这猛地一拉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无奈之举。 在白银看来,这三声细微的声音多半是针一类的暗器,以这些针的速度,黄铃儿想躲并非躲不过,而她没有躲开的原因,是因为林欢欢站在一旁。若是不挡住这三根针,林欢欢必定受伤。 林欢欢疑惑地看了看黄铃儿。 “没事,咱们进去吧。” 黄铃儿抱以调皮的微笑,末了还吐了吐舌头,让白银大跌眼镜,不愧是暗界的人,什么样的伪装都做得出来。 三人跟着黄铃儿进门,正厅内端坐着一位灰衣男子,黑发扎成一个小揪,用木簪子束住,根根发丝隐隐发亮。衣裤整齐利落,小臂处捆了一条灰布,双手放在椅把上,面上毫无表情,看着进门的白银四人。 白银心中微惊,正厅距离正门有二十余米,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将银针甩出如此速度,不愧是学院长老。 “师父,您还是这么板板正正的,再吓着欢欢妹妹。” “白银、欢欢见过阴长老。” 白银二人拱手拜见,鼠二微微点头,算是见过。 “嗯,铃铛,这位少年郎倒是面生。” 阴平微微点头,忽说道。 “小人物一个,不值一提。”鼠二摆了摆手。 白银疑惑,不知鼠二为何有如此反应,但见阴平脸上毫无表情,怕他出手难为鼠二,连接话道,“这位是白银好友,爱好切磋,听说天山聚集了一众人才,故此随行而来。” 阴平不为所动,两眼盯着鼠二,鼠二也不畏惧,凝神盯着阴平。 此刻厅内氛围凝重,空气仿佛停止流动。 黄铃儿刚要开口,只见得阴平放在椅把上的右手指微微一弹,两根银针银芒乍现,疾速冲向鼠二。轨迹留在空中,似将空气穿了个透。 白银心中一惊,这个距离,这个速度,以阴平的功力,哪里是鼠二能挡住的? 忙要出手阻拦,但是,白银忽略了一件事,他的功力和鼠二相当,鼠二挡不住,他怎么挡得住呢? 刚挪了挪手臂,两根银针已是从白银小臂擦过,银针冰凉,白银心中同是冰凉,还有一丝愠怒。 ‘叮叮’两声,白银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扭头看向身侧鼠二,眼中毫无波动,直视椅子上的阴平,方才两根银针好似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白银惊奇,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即便自己反应过来也没能将其拦下,鼠二,是如何拦下的? 阴平瞳孔微缩,只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微缩,还是让鼠二捕捉到了,鼠二嘴角一弯,一脸不在乎地看着阴平。 “赵公子还好吗?”阴平开口道。 “甚好。”平时多言的鼠二,此刻反常地寡语,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阴平顿了顿,眼中似有一丝波动,“你们小辈玩吧,两日内天山会有大动作,两日后到这里集合。” 说罢,阴平便出了厅门,屋内只剩白银四人。 待阴平走远,鼠二这才动了动身,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左手不住颤抖。 白银连将他扶坐在椅子上,右手探上鼠二手腕,体内并无大碍,幸好。 “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歇息一下便好,还真是狠。”鼠二龇牙咧嘴道。 黄铃儿一言不发,眉头微蹙,她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出手。 “我下去准备一些吃的。”林欢欢说道,眼下这个情况,白银三人定是有事要谈,她一个外人不便在此。 “有劳了。”白银道了句谢,待林欢欢出门,他才看向鼠二,心中有许多疑惑。 “十七,你还有那小鱼干吗?”鼠二突然说了一句,白银一怔,“有”。 “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多给两条呗,嘿嘿。” 白银翻了个白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白银也没有拒绝,自戒指中取出三条小鱼干递给鼠二。 “够哥们。”鼠二立刻喜上眉梢,手也不抖了,血也不流了,撕着小鱼干,慢条斯理地吃着。 感情你丫的刚才都是装的?!就为了骗这两条小鱼干?! 白银心中有一万个草泥马跑过,他感觉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 黄铃儿睁大了眼,眼中同样有不解。 “刚才你从腰间掏出了什么?叮叮两下就把师父的银针打掉了。”黄铃儿开口问道。 “想知道吗?”鼠二神秘道。 黄铃儿翻了个白银,手中出现一把匕首,轻飘飘抵在鼠二腰间,惹得白银咧开了嘴,跟黄铃儿搞神秘,你不知道这姑娘能用刀的从来不用嘴嘛。 “没乐趣,喏,小心点看,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鼠二自腰间将鸳鸯刀取出递给黄铃儿,黄铃儿一见此刀便明悟了,怪不得,原来是指尖客。 了然之后,黄铃儿脸上立刻换上了感兴趣,双手把玩着鸳鸯刀,不亦乐乎。毕竟鸳鸯刀是罕见武器,一般的炼器师绝对没有炼制鸳鸯刀的本领,即便是有名的炼器大师,炼出来的鸳鸯刀也只有表面样子,送到指尖客手里指尖客都不要。 每一柄鸳鸯刀和指尖客都是单独匹配,很少有一柄鸳鸯刀可以匹配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尽力去匹配鸳鸯刀。由此可见,鸳鸯刀的罕见与宝贵。 鼠二手中这一柄,整体呈暗黑色,刀锋锋利,能印出人的影子。曲线的刀身与鼠二右手完美契合,无论是手掌还是手指。 这鸳鸯刀在鼠二手中就像生来长在鼠二手上一样,而放在黄铃儿手中,就显得有些笨拙。 仅管如此,黄铃儿还是爱不释手,右手把玩过送到左手把玩,单开刃把玩过换成双开刃玩,那鸳鸯刀在黄铃儿指尖旋转跳跃收放自如,至少在白银看来,黄铃儿玩的已经很好了。 “哎,这柄刀是谁给你做的?能不能让那人也给我做一柄。” “师父做的,世间独此一份,绝无二家,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师父介绍给你,只是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到时候介绍了,师父给不给做,也不一定。”鼠二吃着小鱼干说道。 “你师父就是阴长老方才说的赵公子?”白银好奇道。 “嗯。” 见鼠二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白银也没有多问关于赵公子的事,仅管他心中似有只猫在抓。 鼠二能够挡下如此迅速的两根银针,一靠手中鸳鸯刀的坚硬,二则是鼠二手上的功夫,这功夫让白银惊叹,若有机会,谁不想见识一番。 “你和你师父也不常见?”黄铃儿问道。 “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专挑危险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洞穴里待着。”鼠二摇头道。 “你师父可真是个妙人。” “嘿,指尖客的传统,不爱冒险的指尖客不配称作指尖客。” “那你师父和我师父有什么过节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这么激动,你不知道,刚才师父说出赵公子三个字,肩膀猛地一缩,这里的肌肉硬的像石块一样。” 黄铃儿指着脖颈说道,爆料这种事对黄铃儿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这不代表黄铃儿对师父不敬,这只是黄铃儿的本性,天性爱玩,包括门前的暗器较量。 “师父也就和我提过一嘴,都是以前的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师父是暗器一道的高手,年轻的时候自诩暗器功夫无人能敌,我师父就好奇,和世间高手较量也是很有趣的嘛。于是我师父就想切磋切磋,哪知道你师父要大张旗鼓,我师父是个低调的人,他不乐意啊,切磋头天晚上,我师父就悄悄找到了你师父,没两下就卸了你师父的手臂。所以说,这人呐不能太自傲,也不能太张狂,还是低调一点好啊。” 鼠二正说着,脖子上忽然一凉,一柄鸳鸯刀落在后脖颈。 “咋了,你这是想强抢我的刀?” 鼠二不慌不忙地吃着小鱼干,他知道黄铃儿不会动真格的。 “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想看看你要怎么从我手中把这柄刀取走。” 黄铃儿玩心大起,方才鼠二说的那番话她倒是没什么可生气的,认赌服输天经地义,实力不够努力来凑,比武切磋本来就有输有赢。 “你想玩那我肯定要舍命陪君子啊,等我吃完这条小鱼干,你先架着。” 白银和黄铃儿头上飘过三根黑线,就没见过这样贪吃的人。 总算等到鼠二吃完了小鱼干,擦干净了手,终于能见识见识鼠二真正的实力了。 只看鼠二单腿一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黄铃儿的右大腿,大喊一声,“您行行好,把我的刀还给我吧!” 白银和黄铃儿都被鼠二这一动作惊呆了,白银尚未回神,鼠二已经被黄铃儿踢到了半空中,鸳鸯刀已是回到鼠二手中。 “流氓!” 黄铃儿气愤地瞪了眼鼠二,扭头摔门而出。 鼠二大喊一声,“嗷!”,声音极其凄惨。 白银看着躺在地上蜷缩成大虾一样的鼠二,心中升起一丝同情。 “你小子胆子肥了,光明正大地揩油,瞧你现在这样子,估计得两天下不了地。唉,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不知道练暗器的哪里都有暗器吗?唉,可怜,太可怜了。” 白银摇了摇头,从鼠二怀中将两条小鱼干取回,头也不回出了门。 第252章 推销 次日清晨,天光乍亮,白银四人已是聚在院子中,如今这院子只有他四人在,倒也自在。 “嘶——这山脚可真凉。” 鼠二穿着一件小袄,腿上盖着一件薄毯,捧着一碗热粥呼噜噜喝着。 “天山温差极大,有中午穿薄衫、早晚披棉袄之说,山脚下还算好些,到了山上,晚上的气温一刻钟内就能将一个大活人活活冻死。”林欢欢说道。 “让你逞能,昨晚给你棉被你不要。”黄铃儿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鼠二满脸后悔,直道不该拒绝。 “吃完早饭我带你们到镇子里走一走,大院外的势力虽然不如八大势力,但也不可小觑,这么多人聚集起来就算是八大势力也不会轻易触碰。” “好。” 众人吃罢,鼠二身体不适,回房歇息去了,白银和黄铃儿跟着林欢欢出门去。 “来了一天,怎么不见堂主?”黄铃儿问道。 “堂主和樱桃一直在外打探,好像是和天山内部有关,我也不知她们具体位置。” “这镇子还挺热闹,竟然还有做生意的。” 白银见集镇上正有卖早饭的,还有几个店铺前挂了旗子,卖酒的、卖皮革的、卖铁具的,麻雀虽小,五脏不少。 “嗯,这些店铺都是富商联盟的人开的。天山寒冷,酒可暖身,镇子上的人经常来这个酒馆,现在还早,人不算多,晚间的时候这里会聚集很多人。一面喝酒暖身,一面互相交换信息。”林欢欢细细解释道。 眼下十二月,天山偏北,昼短夜长,天亮的晚黑的早,这些习武的汉子多是从中部、南部赶来,让他们晚上早睡多半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人,这酒馆一天赚的也不少吧?”白银道。 “普通的酒水免费供给,只有稍贵一些的烈酒会要些价,价格比正常价低一半。” “富商联盟真是大气,住不要钱、喝减一半。” 白银惊叹,甲子启可真是费劲心思拉拢这一群人。 林欢欢三人行至酒馆前,立刻有两三个人端着碗看向这边。 “呦,这不是欢欢吗?” 一个黑衣点红的青年邪魅笑道,手中端着一个大碗,仰脖一口喝下,末了咂了咂嘴,毫无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嘴。 青年身旁的人纷纷开口叫嫂子。 林欢欢并不理会那人调戏,扭头看向白银,“着黑衣的叫魏无极,阳明魏家的大少爷,面上玩世不恭,心中还是很善良的。” 白银微微点头,阳明魏家,阳明第二大家族,只有林家可以压他一头,怪不得这个大少爷敢明目张胆地调戏林欢欢。 “喂,那白衣小子,你是谁?” “魏少爷,这白衣小子就是前段时间闹得东洲轰动的屠魔事件的主角,东洲学院的白银啊,您没听说过?”有人回道。 “白银?没听说过,少爷我这脑袋不大,东洲学院出名的,少爷我也就知道一个白羽。欢欢,几日不见,你口味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小子要样貌没有样貌,要名气没有名气,还是跟着少爷我,吃香的喝辣的,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用受你东洲学院的条条框框约束,多自在。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人一阵哄闹,魏无极丝毫没有将白银放在眼中,依旧调戏着林欢欢。 黄铃儿偷眼打量着白银,被人这么调侃,照白银的性子,恐怕要出手了吧。 果不其然,白银哪里是善茬,魏无极话音刚落,他便一个健步来到桌前坐了下来。林欢欢和黄铃儿都没来得及阻止,眼见白银坐下,二人也没办法,跟着白银来到桌前。 “来人,给欢欢还有这位黄衣姑娘上座。小子,少爷我的座位可不是说坐就坐的。”魏无极盯着白银,一条腿翘在长板上,身子往前稍倾。 白银也不接话,自戒指中取出一坛子酒,落在桌上。酒封未开,咕噜声已是传出,还有一丝淡香。 “哦?请我喝酒?” “魏公子不会是不敢喝吧?” “嘁。”魏无极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扣住酒封。 “慢!” “嗯?” “好酒怎么能不配上点好菜,天山严寒,自家腌的小鱼干,尝尝?” 白银取出三条小鱼干放在碟中,推到魏无极身前,一脸笑眯眯地看着。 魏无极仔细打量了一眼白银,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不知是真的不认识我魏无极还是假装不认识,只看眼下他的表现,淡然自若、饶有兴趣,这份胆气和从容可不是一般人学的来的。 没有拒绝,魏无极提起一尾鱼送入口中,整条小鱼干便入了魏无极的嘴。只看他嘴巴微动,咯吱的骨头脆响传出,引得身旁人垂涎不已。 “乖乖,这小鱼干腌的也太香了,加了什么调料啊,回家让俺婆娘也给俺腌几条。” 看着众人眼冒亮光,白银心中暗自发笑,看来习武的对美食也有共同爱好嘛。 魏无极吞下一条小鱼干,舔了舔嘴,又拎起一条,这次没有整吞,而是慢条斯理地撕下鱼身上的肉,一小条一小条放在碟子里。 这小鱼干是七月份腌制的,藏了五个月,鱼的颜色仿佛又重了许多。不仅颜色深了,鱼肉也更硬了,调料完全进入鱼肉,使得撕下来的一小条鱼肉略显晶莹,更有食欲。 待一条撕完,魏无极将另一条也撕成一小条,小碟中出现了一小堆鱼肉条。 魏无极捏起一条闭眼慢慢品尝着,“不错,不错,这腌制的手艺倒是好,来,你们都尝尝,白公子请客,不吃白不吃。” 众人也不客气,端过小碟分食去了。 “鱼肉也吃了,还有什么要求?” “请便。” 白银将酒坛往前稍微推了推,自己倒是没有喝的意思。 魏无极也不在意,别人送的,不喝白不喝,喝了不白喝。小鱼干这么好吃,这酒里咕噜声又响,怎么也不会是一坛劣质酒。 右手揭开酒封,淡淡的香味入鼻,咕噜声在坛子里回荡,气泡嘟嘟往上冒,在坛口出炸出一滴滴酒。 也不用碗,魏无极单手扣住坛子,用力一举,酒水成一条弧线落入魏无极口中。 ‘咕咚咕咚’ 没多久,这小小的一坛子酒就被魏无极喝下大半坛。 晶莹的酒水在空中并非呈一条完整的弧线,其中不断有小气泡从酒坛子里冒出,在弧线中炸开,溅出一滴滴酒水。 酒水虽溅,但没有一滴落在魏无极脸上。没有落上的原因,是魏无极扣住坛子的手不断晃动,使得酒水溅落的位置一直在他口中。 这一坛子酒下来,可说是滴酒不浪费。 白银笑着看魏无极,心中为他这手法惊叹,手腕控制力极强,不是玩暗器的就是玩短兵的。 黄铃儿倒是没有太大波动,魏家在阳明郡是第二大家族,暗网堂内自然有他们的信息。 魏家大少爷魏无极,现年二十三,玩世不恭,无欲无求,嗜酒爱鸟,喜欢冒险。身边常带一只信莺,莺体只有两根指头大,却能持久飞行,颇有人性。 此外,魏无极善用羽状类暗器,身上带着的羽毛装饰看似是装饰,实则是一根根精铁打造的暗器。 对于魏无极这一手,黄铃儿自没有太大波动。 至于林欢欢,她从小和魏无极一起玩耍,魏无极手腕上的功夫她不知见过多少次,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大半坛子酒喝完,魏无极眼睛发亮,“好烈!好酒!” 毫无形象地伸了伸舌头,只看他舌头微微发红,其上有气泡在跳动,不时炸开,每炸一次,魏无极的舌头都要抖一抖。 咂了咂舌,魏无极这才看向白银。 “白少爷,这酒哪里酿的,少爷我也去囤半个酒窖。” 白银扯了扯嘴角,刚才还白衣小子地叫着,酒肉下肚就改了个白少爷。 “晨鸣郡城有个美食坊,这酒就是那里出品,还有你方才吃的那小鱼干,同样出自那里。”白银笑眯眯道。 他打的就是推销的主意,现在他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家大业大。只靠奇丹坊一条线虽然足够养活,但奇丹坊这套线要受制于人,投入多消耗也多,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 所以在奇丹坊发展的同时,白银先前提出的开设茶馆、美食坊、制衣铺、香水铺等赚钱措施也在逐步进行。 当然这些赚钱的行当是白银与梦萝她们商量过的结果,在得到梦萝她们同意的情况下才开设来,而且这个店铺并没有固定的开放时间,一切还是要以梦萝她们自己的意愿和时间安排来。 此次来天山,一是为了探险,这也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二就是为了推销。 天山严寒,必定需要烈酒。虽然市场上的烈酒不在少数,但南宫灵出手的丹药,普通人家制出来的烈酒多半是比不上的。 奇丹奇丹,若是这丹药不奇,怎能称之为奇丹。 方才那坛子酒里就放了南宫灵制造的跳跳粉,颗粒状,兑进市场上买来的烈酒,整个酒的烈性顿时升一个档次,这也就不奇怪魏无极如此称赞了。 在天山这种环境下,酒香不香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烈不烈。 听罢白银所说,魏无极身上众人皆是探过头来,对白银口中所说的美食坊颇有兴趣。 “除了小鱼干和烈酒,美食坊还有其他各种美食,与诸位平常吃的家常菜并不一样。这些美食多是小吃,便于携带,比如游龙戏凤、双龙戏珠、翡翠戒指一类的面食,还有蟹螯独斗、虾扯木须、七层宝塔一类的肉食。各种各样的小吃不仅名字特别味道优异,最重要的是,这小吃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武人行走世间,修炼不可少,美食亦不可少啊。” 白银口中不断冒出新名词,惹得众人口水直流。 魏无极若有所思地看了白银一眼,嘴角一歪,“白少爷拿出的酒肉都这么美,那美食坊必然是美食聚集地,就冲这小鱼干和烈酒,美食坊可称作天下第一小吃坊,天山事了,必然要去走一遭啊。” “哈哈哈,魏少爷果然是妙人,懂得享受。”白银大笑一声。 “玩物丧志罢了。” 一道突兀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第253章 魏无极 “什么风把吴大公子吹来了,北风遮眼,就您身上这二两肉,当心给您吹散喽。” 魏无极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全然不顾脸色铁青的吴公子。 白银抬眼看去,这位吴公子身着红衣,头发高束,不说翩翩佳公子,也算沉稳公子哥。 林欢欢轻声与白银二人介绍这红衣公子,“这人姓吴名鲲,岭南吴家人,与学院连峰长老门下吴鹏师兄是亲兄弟。吴家是岭南第二大家族,与唐家交往颇深,族中子弟多有联姻。” “原来他就是吴鲲,英豪榜第十,善刀,吴家家传夺命刀,连环十二式鲜有人能破解,在东洲名声不小,江湖人送十二刀。”黄铃儿说道。 “这人才二十四?”白银关注的点倒是和别人不同。 黄铃儿翻了个白银,“就是二十四,人家长得成熟点而已,跟你一样,你看着也不像十七。” 三人小声交谈,那边吴大公子脸色铁青,冷哼一声。 “哼,口舌之快。” “论口舌之快,本少爷却比不过吴大公子,想当年在烟柳巷,吴大公子这口舌...嘿嘿嘿。” 白银一愣,怎么说着说着,魏无极忽然发出这等淫笑声,怪吓人的。林欢欢脸上微红,暗中呸了一口。 魏无极此话一出,吴鲲眼中顿生寒光,面无表情盯着魏无极。 “哎呀呀,本少爷可不好这口,吴大公子还是另寻他处,比如那边的某位红衣公子。” 魏无极眼睛瞟向八大势力所在院子,他手下的人皆是会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白银看的一头雾水,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出,吓得白银一个激灵。 “喂,铃铛,这个吴鲲不会是有特殊嗜好吧?”白银悄声问道。 黄铃儿瞅了白银一眼,表示不想理他。 “白公子,你说的没错,吴大少爷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嗜好,好酒,好酒。” 白银暗中咬牙,这个魏无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惹人就算了,非要把自己也卷进来。 本来吴鲲还没有注意白银,经魏无极这么一说,目光直接转向白银,看的白银身上发毛。 “你就是白银?”吴鲲问道,声音中毫无波动。 “正是。”虽然被看的身上怪怪的,白银也没被吓到。 “就是你讹诈了五千万?”吴鲲再问,白银顿觉东洲可太小了,果然是那个红衣飘飘头戴红冠腰系白玉的唐颖。 “吴公子倒是会开玩笑。” “我弟弟还好吗?”吴鲲又问道。 这一问把白银整懵了,这人脑袋有点跳跃啊,刚才还问唐颖的事,转眼就开始关注自家弟弟的事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白银实话实说,他确实没见过吴鹏。 “哦,见到我弟弟劳烦带句话,就说父亲想他了。” 说罢,吴鲲也不停留,带着手下人往八大势力小院去。不是吴鲲不想留下,只是这边坐了个魏无极,他都能想到自己走过魏无极会跟手下人说什么。 当然魏无极说什么不会管自己走没走,先走是为了不想听到魏无极说什么。 果不其然,吴鲲刚抬脚走了几步,魏大少爷就说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同情地看着白银。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头脑昏沉,白少爷,看样子你是被吴大少爷看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自求多福吧。本少爷给你唯一的建议就是,保护好你的屁股。” 说罢,魏无极仰脖喝下最后一口烈酒,享受地哈了一口气。 正往前走的吴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仅管类似的话已经听过不下百遍,但每次听到,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要魏无极嘴角一咧,他保养多年的脾气就不听使唤了。恨不得一刀劈在魏无极脑袋上,彻底了了他那张嘴。 但他不像魏无极这样天不管地不顾,整日吃喝玩乐,潇洒自如毫无顾忌。先不提他能不能打过魏无极,就是两人身后的家族,只要想一想,他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得收住。 白银懵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方才吴鲲的表情都落在白银眼中,魏无极只是咧了咧嘴,吴鲲鬓角便抖了抖,这是经历了多少次语言洗礼,才能产生这样的条件反射。 方才情景,所有人都觉得不自在,只有魏无极没心没肺喝酒吃肉,白银不得不佩服,这种人,心中无杂念,身上无负担,想干啥干啥,自在潇洒惹人羡,好似天上入凡仙。 “咳咳,欢欢呐,你还没走呢。你可得小心点,吴大少爷可是男女通吃,白的黑的都不放过,尤其喜欢白的,你这么白,一个人走多不安全,来少爷这,少爷管你衣食住行。” 林欢欢不搭理他,“白公子,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好。” 白银道了声告辞,离开酒馆,魏无极也未拦着,任白银三人离去。 待三人走远,魏无极身旁手下人才开口。 “少爷,咱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那个叫白银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少爷跟你说,这主动开口我们就落了下乘,白白送了对方信息。但对方先开口,我们就是上乘,这叫敌不动我不动,懂了吗?” “没懂。” “回去多看看书你就懂了。” “那个叫白银的气度还真是不一样,少爷那样损他,他都没生气,还给我们送酒送肉。这酒这肉和饭店卖的也不一样,那叫一个香。少爷,咱们去那个晨鸣郡的美食坊看看吧,人活一世,美食不可少啊。” 众人皆附和,个个对白银口中所言的美食坊多了一丝向往。 “嘿,少爷我的本事你没学到,吃喝玩乐这一套倒是学的通透。”魏无极笑骂道。 “嘿嘿,这不是少爷教学有佳,兄弟们耳濡目染嘛。” “行,天山这边玩够了就去那个美食坊。” 见手下如此玩闹,魏无极也不生气,他嘴上一口一句少爷,实际上从没拿自己当少爷看。 只是手下人不知,魏无极之所以答应去美食坊,并非只冲着美食去的。 晃了晃有些发硬的右手,魏无极扭头看了看白银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感兴趣的邪魅的笑,回身又和手下人打趣起来。 却说白银三人离开酒馆,再往其他地方去。 这山脚小镇虽说是因众人汇集天山无处可住而建,但这内部构造不止有旅店。除了刚才见到的酒馆、茶楼、早餐店,往里走还有打铁的、裁衣的、做木的,这完全是按照正常小镇的区域划分来构建的。 整个山脚小镇可分成三个区域,最精致的是最北端八大势力所在的八卦院,之后是八卦院出门的一条宽阔街道左右两侧的商业区,再然后才是东西侧的居住区。 虽说现在这里多是武人在,街道也只有这一条,但这个小镇已经初具雏形。等天山这边完结之后,大部分人必然会离开,一大片的居民区都会空下来。空下来的这一片居民区,白银虽然不知道甲子启会干什么用,但总归不会空在这边。 这座小镇,能榨出来不少油水。 天山严寒,人们宁愿待在屋里,便显得街道格外冷清。 “魏无极和吴鲲之间有过节?”白银问道。 “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起因是男女观念的不同,魏大哥总拿这件事嘲讽吴鲲,让吴鲲很没有面子。在大家族,这种事情是很丢家族面子的。幸好吴家主是个开明的人,并不拘泥传统,才没有怪责魏大哥。但魏伯父很生气,觉得是自己没有教育好魏大哥,事情发生后亲自带着魏大哥上门道歉,还将魏大哥禁足在家中,关了三个月才放出。” “魏大哥觉得他被罚是吴鲲的错,他只是说了句实话就被关三个月,很不服气,觉得不公,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因为这件事,他们两人之间才会有如此矛盾。” 林欢欢回道。 “原来此中还有这样的事,那魏无极离家出走浪迹在外,魏家主就任由他?”白银好奇道。 “魏伯父当时很生气,直言魏大哥离开就要断绝父子关系。若不是魏大哥主动断绝,魏伯父多半还是会把魏大哥找回去的。” 这是个狠人,白银心道佩服。 原本只是说了一句实话,最后却闹得如此不愉快。不管其中发生什么,魏无极这个不认错的态度,白银就很佩服,他原本也没错。只是主动断绝父子关系,在白银看来,自己是做不到的。 “这魏大少爷还是很倔的嘛,一口一个魏大哥,欢欢,你们俩不会是...”黄铃儿八卦道。 “我和魏大哥从小定了亲,但因为那件事,魏大哥出走,定亲的事情也就被魏伯父单方面取消了。” “那你见到你的魏大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多聊一聊?” “我们昨天刚吵了架。” 哈? 白银和黄铃儿皆是诧异,林欢欢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吵架的人。 “前面是一家皮革店,卖些御寒的衣服,后日上天山用的上。” 林欢欢岔开话题,带着白银二人进了一间皮革店。 天山常年覆雪,冬季气温降至零度以下,人走其上不仅要防滑防雪盲,更重要的是注意保暖。即便有内力在身,也无法抵御天山的严寒。就白银这一身白衣,在天山待两天就会冻成冰棍。 第254章 饭店(一) 进到皮革店,白银挑了一件白色贴身棉衣,不厚,对他的行动没有过多阻碍。 相比白银的随意和快速,黄铃儿就显得慢了许多。谁能想到出手果断的利刃女魔头,竟然是个选择困难症。 利刃女魔头的称号是白银从白面书生那里听来的,据说黄铃儿刚进入利刃,没日没夜地做任务,不到三个月便被提拔成小队长,再三个月升为副堂主。 当上副堂主之后,小姑娘一改做任务的疯狂,换成没日没夜地训练利刃的人。 利刃的人原本还觉得这个小丫头本事虽然不错,但也仅限于此,和自己这些老人相比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对于她升任副堂主其实是不太服气的。经过黄铃儿这一番魔鬼训练洗礼,众人这才服服帖帖。 至于是什么样的魔鬼训练,白面书生没说,没说的原因是一提到这个他就浑身发毛,口不能言。 黄铃儿和林欢欢在店里左挑右选,手上拿了十几件,一会儿喜欢颜色、一会儿喜欢小装饰、一会儿喜欢长一点的、一会儿喜欢短一点的、一会儿喜欢肥一点的、一会儿喜欢紧身一点的,白银就觉得有一只小鸟在身旁叽叽喳喳。再好听的鸟叫,它叫给不对的人听,也就不好听了。 白银实在待不下去了,遂出门在外等候。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太阳上到头顶、等到寒风渐渐平息、等到街上人来人往、等到饭店香飘四溢,两位姑娘终于是出来了。 “买好了?”白银问道。 “买好了,看,这个晶莹剔透的小刀是不是很酷。”黄铃儿一脸满意地回道。 白银盯着眼前的冰晶小刀,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一件衣服上的装饰吗?! “你就买了这个?”白银无奈道。 “没错,酷不酷?我可挑了很久呢。” 白银头上三根黑线飘过,女孩的心思还真是猜不准,一开始不是来买御寒的衣服的吗... 不过白银也没有出言问,能走就是万幸了,万一提了一嘴,她又进去待了两个时辰...不敢想不敢想。 “那咱们吃饭去吧,瞧瞧这街上的人,都是来觅食的。”白银叹道。 “你当他们是鸟啊,还觅食...”黄铃儿拌了句嘴。 林欢欢莞尔一笑,许久没有见过这种小孩子打架的场面了。 “白公子、铃铛姐,这里有一家餐馆味道上佳,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你对这边熟悉,你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只是现在这条街,恐怕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白银回道。 看着人潮如流的大街,白银嘴角不自禁扯了扯。 “小镇只有这一条街最大,商铺也最多,不怪大家都往这条街来。我们从后门走,绕小巷过去就可以了,饭店的桌位我已经定好了,到那边就可以吃了。”林欢欢说道。 这个姑娘想的真周到,怪不得会那么早进入暗网。 林欢欢在前引路,三人从皮革店后门出去,小巷中人烟稀少,倒显得宽的多。 “小镇只有这一条街卖吃的?”白银好奇道,这里住的武人少说也有一千,都往这边来找吃的,估计得饿色。 “不全是,东西居住区也有一条小的街道,全都是卖吃的。只是小镇里的人太多,就我们观察到的,就已经有两千三百人。陆续还有更多的人来进来,这还不包括小镇外的帐篷聚集地里的人。”林欢欢解释道。 山脚小镇的规模并不大,比平常的镇子要小很多,至多算一个较大的村子。这些住进来的人背后的势力在东洲或多或少有些名气,不是那种刚冒头毫无名声的小势力。一个势力占一个房子,东西两侧居民区加起来也就四百户。 也就是说,这两千三百人几乎已经饱和了,后续即便再来,也不会有更多的人能住进来。那些住不进来的,就只能在周围的帐篷聚集地住下。 “竟然来了这么多势力吗?”白银惊道。 “来的多的绝大部分是一些小势力,想来撞撞运气的,没有名气来结识人的。其次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势力,准一流的、二流的,这些人多半是冲着宝物来的,而且来的多是结伴而行,来的人不在少数。最少的要数八大势力。” 白银对这样的人数比例并不惊讶,实际上这种寻宝的事情最终的宝物归属就是谁拳头大就归谁,不会因为你人来的多就归你。 人来的多,只能说撞到宝物的几率可能会大一点。 这种几率还是在没有人知道藏宝地具体情况的前提下,若是有藏宝图,人多,也只是炮灰,平白为人做嫁衣。 三人兜兜转转,不多时就到了饭店。这饭店大概是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了,占地也广,古色古香,内部装修不奢侈,但精简、舒适。 进到店里,林欢欢递过一个带有桌号和时间的牌子,小二接过引着白银三人往二楼去。 见白银三人往二楼去,一楼一些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一楼的价和二楼的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区别不仅在座位价格上,还有菜肴上。甚至有些菜肴,即便是有钱,你不在二楼也点不到。 “哎,那打头的不是林家的小女儿吗?她怎么也在这里?” “兄弟,新来的吧?欢欢姑娘不仅是林家主宝贝的小女儿,她还是东洲学院的联络人,这次来天山,东洲学院的大小事宜都由她出面解决呢。” “啊?年纪轻轻就是东州学院的管事了?” “嘁,你懂什么,东洲学院那是看资历的地儿?人家以能力为主,欢欢姑娘本事大,她干的活儿自然就重要。”另一人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林姑娘可真厉害。” “那位兄弟,你这话说的也不尽然,东洲学院还是很注重人情的。我有个亲戚在东洲学院做伙夫,干了十几年,每天就砍砍柴,一天闲下来的时间可多了。人自己鼓捣个地方种些菜,闲得无聊就去藏书阁看看书,要么就在林子里闲逛。啧,那日子,可比咱清闲自在多了。哪像咱们,这么冷的天还要来天山下守着。” “这位兄弟,你这话说的就有些消极了。人各有志,你那位亲戚喜欢平静的生活,那他每日挑挑水就行了。咱们想追求武道巅峰的,那就得忍受习武的辛苦和寂寞,就得忍受这天山的严寒。那些喜欢冒险的,他就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这人话毕,周围人多有鼓掌的。 这些人聚在严寒的天山脚下,哪个不是抱着想法来的?或是寻求武道巅峰,或是见一见世面,或是对宝物感兴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吃这条路的苦,就得受这条路的罪。 伙夫的生活虽然令人羡慕,但那是伙夫的生活,是别人的生活,最重要的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们别光顾着看人家欢欢姑娘啊,她身后那两人你们认识不?”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后面那个白衣服的少年就是前些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白银。你们是不知道,我师叔师伯都去东洲学院讨说法了,最后怎么样你们知道不?” “你小子就别吊胃口了,来的早的不知道,咱这些来的晚的还能不知道吗?拳意宗魏前辈率先发布通告,这白银少年是魔头的消息都是那个势力传出的假消息,目的是为了给东洲学院找麻烦。” “哦?那个就是白银?毛都没扎齐,这样的小子会是修魔者,可笑死老子了。” “这位兄弟,你可别瞧不起这少年。你可知清明宗长老林鸣天?叛离清明宗,重伤宗内长老三人,一身功夫那是响当当的。清明宗宗主给了八十万轩辕币的赏金悬赏这人脑袋,你可知最后这人怎么样了?” “莫非被这白银少年给杀了?” “杀了?!呵,哪里是杀了,那是给生擒了!” “啊?!”壮汉大吃一惊,清明宗在东洲也算是不错的势力,宗内也有弟子三千余人。 “你说他厉不厉害?看年龄看面相,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此恐怖,当真厉害。” 众人议论纷纷,对白银三人多有讨论。当然这些人的谈论也没有很大声,毕竟‘屠魔事件’中涉及的可是五大势力,东洲学院开明他们是不怕被刁难,其他四个势力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符宗。 一楼热闹无比,二楼却出奇的静。 这二楼和一楼只有两侧楼梯相连,甚至连个房间都没有,与平常饭馆多有不同。而且,在这里吃饭的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对自身形象比较看重,吃饭都不会大声,就更别提吵吵闹闹了。 见到二楼的构造,白银和黄铃儿也愣了一下,还从未见过只用几块木板隔开而没有包间的饭店。不过两人也没有过多表现,这种没有包间的饭店和酒馆倒有些相似,对于武人来说或许会更自在些。 林欢欢带着白银二人往里去,他们的座位在角落靠窗的地方。 正往前走,一个中年人忽然向这边招了招手。 “欢欢。” 林欢欢脸上一喜,“爹,您怎么在这?” 和白银二人简单说了一句,白银二人点头,随林欢欢往林家主座位去。 林欢欢对林家主身旁坐着的人施了个礼道了声蒙叔,那人连起身回礼。 待林欢欢起身,她这才发现自家爹爹对面还坐了一人,一身黑衣,咧着嘴看着林欢欢。 “欢欢,好久不见,有没有想你魏大哥。” 第255章 饭店(二) 白银两人大跌眼镜,没想到坐在这儿的就是两个时辰前吃早饭的魏无极。关键是,对面林家主见这小子调戏自家姑娘还一脸笑眯眯的。 林欢欢不搭理魏无极,“爹,这是学院两位同门,爹先吃,我们先过去了。” 林家主一见林欢欢要走,连忙伸手拦住,“这位就是白银少侠吧?老夫在阳明多有听说你的事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刚好,我这个侄子也是一条好汉,为人正直专好打抱不平,侠客仁心,你们两位年纪相仿,又都是少年英雄,来,坐这里。你们年轻人有话可聊,阿蒙,我们去欢欢那桌。” 不顾林欢欢皱眉,林家主带着他身边似仆从的人离开座位,拿走林欢欢手中的牌号,兀自走了。 留下一个捂嘴偷笑的黄铃儿,两个嘴角不断抽搐的少年英雄,和一个脸有怨气的林欢欢。 “咳咳,既然是林家主好意,我们桌子也被抢了,那我们就坐这边吧。” 白银先行坐到魏无极对面,黄铃儿顺势坐在白银身旁,林欢欢本还想和黄铃儿挤一挤,板凳就这么大,被黄铃儿冷漠地拒绝了,只好坐在魏无极身旁。 四人坐下,魏无极自顾自喝着茶,白银倒是不渴,打量着魏无极,这家伙在酒馆前可是潇洒的很,不羁的很,结果在林家主面前收敛的那么多。此时和林欢欢坐在一张板凳上连句话也不说。 黄铃儿无聊地把玩刚买的水晶小刀,林欢欢端坐在板凳上觉得浑身不自在。场面一度很尴尬,白银出口打破沉默。 “林姑娘,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吗?” “啊?哦,来之前我已经点好了,这就让小二上菜。” 林欢欢却是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待小二上完菜,四人这才交谈起来。 “这几道菜是这里的特色菜,天山严寒,凉食相对少一些。这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不仅味道香、内容丰富,吃起来口感也很好。”林欢欢借着介绍菜的空档恢复过来。 或许是林家主在,魏无极倒是没有和林欢欢搭话,兀自喝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白银和黄铃儿只顾吃饭,也不理会对面两人,林欢欢虽也端着碗,但身旁坐着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当看不见。 “干什么只喝茶。”林欢欢小声说了一句,把一碗饭往魏无极那边挪了挪。 “嘿嘿,吃吃。” 魏无极忽然变了一个人,立马端过饭,手腕连点,猪肉炖粉条里的猪肉立马少了三块,小鸡也少了四块,其他炖菜里的肉或多或少都少了许多。只看魏无极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碗,那些个肉都进了这碗里,成了一碗混杂肉。 魏无极大手一挥抢了那么多的菜,白银就不乐意了,自己个刚吃了没几块,你倒好,先夹菜再吃饭,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看白银手腕连点,唰唰唰要从魏无极碗中抢肉,魏无极哪里肯,自己凭筷子夹的肉,怎么能让你再夹回去。 只听得空中噼里啪啦一阵筷子碰撞声,一块猪肉从一个人的筷子到另一个人的筷子,在空中不知叫换了多少次。 猪肉要是能说话,此刻定然要骂一句MMP,猪肉招谁惹谁了,生的时候被刀切,熟了还要被筷子戳。 待声音停下来时,一块猪肉已是从中分作两块。 他二人抢的不亦乐乎,二楼其他食客可听得一清二楚。纷纷侧目往这边看,只看上空两双筷子来回交叉、迅捷无比,纷纷惊叹,谁家好儿朗,这手速无人可比。 也幸好白银两人坐在里侧,背后有隔板挡着,外面有两位姑娘挡着,才没有被人看了容貌。 两个男人没觉得什么,两个女孩子可就受不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银二人争抢一块猪肉,心中同情那块猪肉,纷纷往外挪了挪,表示不认识这两个人。 林家主见这边筷子纷飞,只道是两个少年英雄感情好,乐呵呵吃着菜,“阿蒙,你看这两个少年,刚见面感情就这么好,真是有缘啊。” 先前所说,这二楼吃饭的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对于这种争抢食物的事情自然皱眉,暗道谁家孩子这么没教养。 “咦?是那位黄衣姑娘!黄衣姑娘!黄衣姑娘!” 一个红衣少年大喜喊道,手中举着筷子在空中摇晃着,就差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众人一听有人大喊,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孩子更没教养! 少年自顾自叫着,同桌有人可就受不了了,刚才还说抢肉的两人没教养,回头自己这桌就出现一个更闹腾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颖弟,你认识那位黄衣姑娘?” 一红衣青年压下少年的手,柔声说道,这青年正是吴鲲,红衣少年则是唐颖。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才两个时辰又见面了。 也不知吴鲲和魏无极是冤家,还是唐颖和白银是冤家,总之这俩冤家就这样碰头了。 “嗯!鲲哥,这位黄衣姑娘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有铃铛般脆响笑声的姑娘。”唐颖一脸痴迷,似在回忆当初见到黄铃儿的时候。 吴鲲眉头微皱,卢巡之死当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人不知道,其中细节更不为人知,而当天与白银接触过的唐颖就属于知情人了。吴鲲也从唐颖口中得知这位黄衣姑娘身手不俗,并且有一个从南洲来的伙伴。 东洲传的风风雨雨的‘修魔者’就是这个所谓南洲来客,但具体情况谁也不知。 吴鲲从唐颖口中得知这件事后,费尽心力查找,有九成把握肯定,这位黄衣姑娘就是东洲学院之人。 这可不是一个用钱就能拿下的人。 “我去请黄衣姑娘一起过来。”唐颖便要起身,对面一人忽然出声。 “一个女人,有什么可看的,回头我给颖少推荐十个八个,看中哪个就挑哪个。” 出声这人身着蓝衣,袖口绣了两个“符”字,这是符宗地符中级符师的标记,这人正是符德长老门下弟子——符天麟。 当初出海追寻白银,被符德教训不如符天凡,回到宗中苦心修炼,这才从地符初级升到地符中级。 “这可不一样!你是没见到黄衣姑娘当时的模样,那张脸水嫩欲滴、那声音清脆如铃、那身材纤细似燕。”唐颖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吴鲲眉头皱的更深了。 符天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怪不得颖少如此痴迷,原来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倒是我俗语了。” “不怪符兄,符兄也是未曾见过。鲲哥,你让一下,我去请一下黄衣姑娘。” 唐二少爷满脑子都是黄铃儿,丝毫未察觉吴鲲脸色变黑。 黄衣姑娘所在桌吴鲲看的是一清二楚,就是刚才抢菜的两人所在桌,自己这边上赶着去,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吴鲲心中是不乐意唐颖去的,但见唐颖脸上期待,又不忍心。 摆了摆手,替唐颖安危着想,吴鲲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符兄,还请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符天麟摆手表示没事,吴鲲这才带着唐颖往黄铃儿走去。 黄铃儿正一脸嫌弃地看着白银,觉得自家脸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林欢欢目不斜视,对身旁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兀自吃着菜,但嘴角露出的一丝微笑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白银抢过半块肉,呲溜一声吸进嘴里,嚼了嚼,“嗯——这肉还是别人碗里的好吃。” 魏无极也不在意被白银抢走的半块,将自己夺下来的半块送进嘴里,嚼了嚼,“嗯——白少爷果然是懂食之人,这肉果然还是松软的好吃。” 见两人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黄铃儿头上飘过三根黑线,全然没注意走过来的吴鲲二人。 “是你!” 吴鲲鬓角不自禁抖了抖,心中直骂娘,真是冤家路窄,吃个饭也能遇到这货。当下吴鲲便要装作路过离开,有魏无极在的地方,吴鲲只想远离。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正在此时,唐颖激动的声音响起,吴鲲心中都是两个字——完了。 黄铃儿抬眼瞧了瞧身旁这人,红袍子、高束发、朱唇红腮、腰间系玉,还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唐颖’二字。 见到这牌子,黄铃儿才想起这人是谁,这不就是新原郡被白银讹了五千万的唐家二公子嘛。 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黄铃儿也十分惊讶,当初引鱼上钩是化了妆易了容了。别说刚见黄铃儿的人,就是和黄铃儿待了很久的利刃的人多半也是认不出的。 然而,唐颖认出了她。 “公子是认错人了吧?”黄铃儿故作不知,皱眉道。 “不可能,就是姑娘你,在新原郡旁的小树林,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 唐颖脸上竟有些伤心的表情。 黄铃儿仔细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这个姑娘你应该认识吧?” 唐颖从怀中取出一颗平平无奇的小石子送到黄诗澄眼前,就是用作暗器的普通石头。 还真是个情种,白银暗自摇头,这小石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是当日黄铃儿留在小树林的暗器,没想到唐二公子竟然连这个都捡起来了。 黄铃儿被唐颖纠缠住了,吴鲲站在一旁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总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太过安静了,对,太安静了。 念头一出,现场立马就不安静了,‘咻’,一根粉条直直往唐颖脸上飞去。 第256章 饭店(三) 吴鲲见一根粉条直直飞来,突然醒悟,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魏无极毫无动静。往常两人遇见,魏无极总要出言说上两句,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心中早有预感,这粉条速度也不快,吴鲲左手一挥,内力一聚,将粉条裹成一个圆环,指尖落在桌面,粉条随之而落。 一旁唐颖可吓坏了,这粉条分明是朝眼睛飞来,若不是有吴鲲挡着,自己这只眼睛可就毁了!心中又惊又怒,刚要开口,吴鲲已是说话。 “魏无极,不要欺人太甚!” 魏无极鼓起掌,目光在吴鲲和唐颖身上来回飘动,“啧,这就心疼了?” 吴鲲原本一张还算白的脸渐渐发青,这魏无极真是无论什么场合都敢嘲讽,简直欺人太甚! 对于魏无极的‘出言不逊’,吴鲲早有他自己一套对应方法——置之不理。就是不理会魏无极,让他自讨没趣。 在酒馆吴鲲就用了这招,主动和白银搭话,自动屏蔽魏无极说的话,现在在饭店,吴鲲打算还用这招。没办法,魏无极这张嘴太损了,任谁被他说都要火冒三丈。关键是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打得过早就一巴掌拍上去,把嘴打烂了。 有一段时间,吴鲲做梦都在想有一天拍烂魏无极的嘴,可见魏无极的嘴对吴鲲造成了多么大的阴影。 “这位姑娘,可否移步一叙?” 吴鲲扭头看向黄铃儿,唐颖躲了半个身子也是一脸希冀地看着。 突然,一根粉条破空袭来,速度比刚才那根还要快! 吴鲲脸上一黑,妈的,一根不够还来一根,有意思吗?来就来吧,你冲着我来,老往唐颖脸上去干什么! 有了第一根的经验,唐颖倒是不怎么怕了,有鲲哥在,什么粉条都射不到我眼睛里。 唐颖这想法没有错,毕竟有过一次经验,而且自己完好无损,自然就认为这同样的粉条、同样的方法,一样也会被吴鲲挡下来。 按照唐颖的剧本,这根粉条自然没什么威胁,但问题是,这根粉条不是魏无极扔的,而是白银扔的! 只看粉条上裹了一层浆一样的东西,疾速往唐颖另一只眼睛冲去。吴鲲早已发现这根粉条与上一根不同,这周身附着的粘稠物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再用之前的方法,这粘稠物必然乱飞,而且是往自己二人这边乱飞。 吴鲲也不慌,从身旁桌上拿起一只小瓷碗,把唐颖往身后一拽,碗跟着粉条往后而去,待手臂长不能长,粉条才撞上那只小碗。 手腕一扭,小碗在手中快速旋转,粉条也随之旋转。五指一抓,碗停粉条停,粘稠物一滴都没有落下。 ‘啪啪啪’ 鼓掌声传来,吴鲲扭头看去,魏无极正满脸笑意看着自己,那嘴角差点就要飞到天上去了。桌上另两位姑娘也是掩嘴轻笑,脸上微红,只有白银趁机偷了魏无极碗中一半的肉。 众人反应让吴鲲摸不着头脑,他们在笑什么? 唐颖从吴鲲背后走出,俯身看向黄铃儿,忽然心有所感,往吴鲲下面一看,脸上笑意顿时凝固了。 “鲲哥,你裤子上怎么多了一根粉条?” 吴鲲低头看去,裤裆处正粘着一根细粉条,小拇指长,正左右晃动,不知什么时候被黏上去的。 脸上铁青,终于明白两位姑娘为什么掩嘴笑了,这吃饭的桌子和吴鲲裤裆差不多高,两位姑娘又坐得近,不用刻意看,目光一瞥就看到。更何况女孩的视角范围有一百八十度那么宽,不用直视,眼睛甚至不用动,就能看到那根细短的还在摇晃的粉条。 吴鲲一把将粉条攥在手中,他今天是彻底被白银激怒了。 即便是魏无极也只是嘴上调侃几句,手上做做样子,白银倒好,这是真不给人面子,幸好这一幕只有他们六人知道,若是被他人看到,他吴鲲吴大少爷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心中虽怒,但吴鲲也是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先不说魏无极在一旁,林家主可就在不远处坐着呢,自己要是在他女儿这桌闹事,不用白银出手,林家主身旁那人就得把自己从二楼窗户丢出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冷眼盯着白银,吴鲲沉声说道,“白银?” “你吃肉吗?”白银问黄铃儿。 “好胆!” “你不吃那我吃了。” “哼!今日之辱,他日必还!” “你们有没有听见一只苍蝇嗡嗡嗡地叫?这饭店的菜不会不卫生吧?我刚才还看到有个人裤裆上黏了一根细短粉条。” “我们走!” 吴鲲气的牙痒痒,心中已是将白银记上了黑名单。这人比魏无极还损,比魏无极还可恶! 唐颖不愿走,好不容易再次见到黄铃儿,就这么走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 吴鲲眉头皱起,非常无奈,只得小声在唐颖耳边嘀咕,唐颖脸上逐渐绽开笑容。 “铃儿姑娘,唐颖他日再登门拜访。” 说罢,唐颖跟着吴鲲离开,脚步轻快,心情十分愉悦。 “咳咳,铃铛,这个唐颖不会是个傻子吧?”白银问道。 “我怎么知道。”黄铃儿翻了个白眼。 “小子,够损,少爷我喜欢。”魏无极给了白银一个大大的赞。 “别,我可不喜欢男的。” 白银吃着肉,嘟囔了一句。魏无极哈哈大笑,取过两只小碗,各倒了一碗茶,推了一杯在白银面前。 “喝了这杯茶,你就是少爷我的兄弟,如何?”魏无极嘴角露出浅笑,右手端起小碗举在空中。 白银咽下一块肉,擦了擦嘴,看了一秒魏无极,嘴角同样露出一丝微笑,举起小碗,‘嘭’,清脆的响声在桌上响起,二人笑意逐渐扩大,嘴角不自禁咧开,仰脖,碗尽。 黄铃儿倒是没有太大意外,初见魏无极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在脑袋里仔细回想,哪里是似曾相识,这人的言行举止和当初在新原小树林里的白银有八分相似。同样的放浪不羁、同样的肆无忌惮、同样的无法无天。 若说有哪里不一样,就是那时候的白银不是白银,而是骆炎儿。 反观林欢欢,则是满脸的惊讶。 她和魏无极从小长大,至今还未听说有谁入过魏无极的眼。从来只看到魏无极和他那一群手下外出,从未见过他和谁共饮过。从小到大,林欢欢都知道,魏无极是孤独的,没有人愿意跟这样一个不顾法礼、恣意妄为的人同行。 就是林欢欢自己,也时常被魏无极的观念惊到,二人吵架也是因为有些观念相差太大,林欢欢一时无法理解。 眼下见魏无极和白银碰碗,林欢欢不自禁多看了白银两眼,这个相貌一般,嘴角带笑的大男孩,他会是懂魏大哥的人吗? 不管林欢欢怎想,魏无极很开心、很高兴。 如果说在酒馆见到白银,他觉得白银是个心胸还不错、脑袋很灵光的人。现在他只觉得白银是个不肯吃亏、脑袋贼精、一句话气死人不偿命的人。 吴鲲是什么人,白银不会不清楚,但他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在黄铃儿被唐颖纠缠的时候果断出手。出手也就罢了,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手上弹了一根粉条,脚上竟也弹了一根。 这种行为在正派人眼中就是暗地伤人,被人不齿。但在魏无极看来,狗屁的小人行径,没拦住是吴鲲不行,关白银什么事。 一个人若被世人所谓必须束缚不能光明正大的行动,被逼迫着暗中行动,这人必定是不自在的。 这是魏无极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魏无极一直嘲讽吴鲲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魏无极一碰到吴鲲就调侃的原因。 喜欢男的有什么?自古以来没有,那你就做第一个好了。 白银这边发生的事,林家主看的清亮,心中也亮堂。见四人有说有笑,也不多待,他今日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当和事佬来了,当爹不容易啊。 吴鲲带着唐颖回到座位,也没心情吃饭了,和符天麟说了几句便告辞而去,留下唐颖和符天麟在饭店。 寻了一处小巷子,晃悠悠地走着,吴鲲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见白银和魏无极坐在一起,他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他是喜欢男的,他也喜欢女的,他不喜欢唐颖,只是吴家和唐家同为岭南大户,两家之间多有联姻,族中子弟互相走动而已。这次跟着唐颖,也是自家父亲的吩咐,随行保护加照顾。作为家中长子,他也得为家族考虑。 午后的阳光洒在小镇上,给严寒的空气带来了一丝苍白。吴鲲独自走在院墙的阴影处,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自从七岁那年被魏无极道出那件事,他就再也不愿和人敞开心扉。 林欢欢说魏无极是孤独的,可吴鲲,他又哪里不孤独呢? 起风了,太阳已经苍白了好一阵子,云开始四散,地面忽明忽暗。不多久,天更苍白了,苍白的刺眼。 吴鲲抬头往上看去,天空中星星点点,有什么东西往下落。一团、两团、三团,冰凉。吴鲲不自禁打了个颤,手掌伸出接了两团,是雪,绒雪,天山终于下雪了。 快步离开小巷,吴鲲知道,很快,天山就会震动。 第257章 天山大雪 天山,山脉长万里,横亘东北两大洲,是两大洲的陆路连接点。常年积雪,百里之外隐隐可见雾气腾升,有风吹过,宛若一条卧伏的巨龙,似有呼啸声。 山高且险,因其巍峨壮观似要戳破天空而得天山之名。其上有针叶林木丛生,白雪之下多有生物。如天山雪莲、天山冰耳、天山绒丝等植物,如天山雪鸡、天山冰蚕、天山雪鹰等动物。 虽白雪覆盖,但生机无限。 外人只道天山严寒,此等严寒之地必定生物无多,实则是最大的无解。生物的可能是无限的,没有亲自去过,永远不知道这个地方会藏着多么奇幻的景色、藏着多么神秘的东西。 ...... 十二月四日,大雪持续了两天,山脚小镇已被半人高的雪覆盖,房门紧闭,街道清凉,只有呼啸的风留在这天地。 八卦院,东洲学院小院内。 昨日两位长老——阴浩、阴平两人就已经回到小院,随行的还有幻玉、风翎、吴鹏三人。 阴平一直在外打听天山事宜,穆修则是在百里之外的天山内部,一时不得回来,遂让阴浩回来通知天山事情。 幻玉在外搜集此次来山脚小镇的各方势力信息,将其增删汇总交给樱桃,其余事宜樱桃在接手做,等山脚小镇的人走光去到天山内部,樱桃便会带着搜集好的信息回到学院。 风翎其实很早就到了天山附近,之前一直是穆修在带着他修炼。风翎以速度为主,若想有所突破,平时修炼便不能只在正常环境下,必须要在极端环境下修炼,才能有更大的提升。 吴鹏来此是主动要求的,连峰对他这个弟子很是满意,对于他的想法很少干涉。天山虽险,但少年郎若总是想着安逸平和,那还有什么出息? 众人围坐大厅,上首阴浩、阴平两位长老,下面两排共六个座位,三个女孩一排,三个男孩一排。 鼠二刚到天山感冒了,这两日病情加重,现在已经烧上了,烧的额头发烫、时常昏迷。黄铃儿已经给他做了简单治疗,并联系附近郡城的暗网人过来,准备送他回郡城医馆治疗。只是这两日大雪,路不好走,郡城的人迟迟未到。 阴浩、阴平两兄弟都是冷脸,不苟言笑,尤其是阴浩,眼睛中似都不带感情,气场极大,可怕的很。 不过下面六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倒没有被阴浩这股子阴煞气息吓到,只有林欢欢稍稍有些不适。 “天山大雪已停,千年大墓将开。百里之外,八大势力已经联手打通了就进入大墓的通道,但通道内还有通道若干,内部曲折多洞、机关重重,探路者十有九死,即便是长老入内也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便可能中了陷阱。” “大墓之宝需实力、机缘并存,方能得之。故而,八大势力决定,各门派长老不得入墓。这次,将由各派弟子进入寻宝。天山具体情况我已告知阴平长老,之后将由他与你们细说。今日收拾东西,明早出发进天山内部。” 两段话说完,阴浩便起身离开,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看得出来,这人不喜待在人多的地方,平时应该也少人交流。 阴平微微摇头,自家哥哥这性子是改不过来了,只好由自己来说了。 “我们现在在的山脚小镇,其实离大墓入口有百里之远,真正的大墓已经有八大势力和一些较有名的势力在探查,直到昨日传来消息,大墓入口的通道被众人联手打通,并且已经派了一批人进入探寻。但进入者十不存一,存活下来的人也是惊恐交加,言语不清。后有长老联手进入,最终也只前进百米便退了出来。” “之所以退出来,是因为他们遇见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写‘此墓有宝,非有缘者不可取,以力破之,破者自伤’。换句话说,这座大墓内藏有宝物,只有有缘者可以得之。所谓有缘者,就是持有藏宝图的人。根据八大势力收集的信息,藏宝图应是分作十四到十六块不等。” “现在知道的有几块?”黄铃儿问道。 “已知的有八块,学院两块、符宗两块、剑宗一块、林家一块、唐家一块、富商联盟一块。为了得到宝物,八大势力已经将这八块拼凑在一起,但这八块中只有一块暂时有用。” “打开通道的那一块?”白银问道。 阴平看了白银一眼,“是,其余七块皆是在里面可用。从大墓入口到各小墓入口之间一大片区域的藏宝图我们都没有。而进入大墓后的通道数不胜数,其中路线成百上千,墓内又机关重重,故而八大势力决定将小镇众人送往大墓。” 阴平也没有遮遮掩掩什么,八大势力联手打开大墓已经够意思了,公开说明墓内危险和宝物,至于进不进就是各方势力自己的决定了。 想寻宝?没问题,大墓开了,进去自己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功了你就赚了,失败了你就死了。 仅管知道八大势力这是想让自己当炮灰,各方势力应该也不会拒绝,寻宝,不就是看谁的运气好? “其他势力就没有一张藏宝图碎片?”林欢欢问道。 “至少现在没有拿出来。”阴平回道。 “总而言之,天山内十分危险,你们进入后要团结小心,不仅要小心大墓内机关陷阱,还要小心身边的人。为了宝物,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相对而言,八大势力的人倒好得多。你们可明白了?” “明白。”众人回道。 “各自做准备,明早寅时出发。” “是。” 阴平离开,六人依旧坐在大厅,毕竟将要一起进墓,多少要互相了解一下。 “明日将要一起进墓,你们有的人还不认识,互相介绍一下吧。我,暗网堂幻玉,幻术为主,辅助软剑。”幻玉率先开口,声音轻柔,不像白银心中所想那般强硬。 “暗网堂黄铃儿,双手匕。” “暗网堂林欢欢,擅长绸带捆缚。” “天峰宫吴鹏,刀。” “地修殿风翎,剑。” 白银嘴角抽了抽,这两人还真是简洁明了。对于黄铃儿三人报出暗网堂名字白银倒没有惊讶,能到天山来的,都是有加入刑罚堂实力的人,对于学院刑罚堂内有三个分堂自然是知晓的。 “地修殿白银,剑。” 幻玉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几个还真是简洁,白银,你可是在学院闹出三场风波的新人弟子,怎么也这么害羞。” “这不是天太冷,嘴巴都张不开,还是风翎和吴鹏厉害,穿的这么少还抱着一把兵器。”白银回道,他这是想让风翎和吴鹏两人多说一说。 “还有其他事吗?”吴鹏说道。 幻玉苦笑,吴鹏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愿多话,“没了。” 吴鹏起身便走,丝毫没有停留。 “吴鹏的性子就这样,不喜多说,大家不要介意。”幻玉解释道。 “这家伙就这样,对谁都一副死人脸,不过他做事是很靠谱的。”黄铃儿也帮着解释。 “和他哥哥还真不一样。”白银嘀咕。 “你在说什么?”风翎忽然扭头看向白银。 “没什么,你一直在天山这边?” “嗯,师父给我安排了试炼。”风翎回道。 白银愣了一下,好奇地看了看风翎,他还记得当初入学大典上,风翎对穆修可说是没什么敬意的。过了半年,不知风翎经历了什么,说到师父二字如此恭敬。 “没什么奇怪的,师父厉害,我就叫他师父。”风翎似知道白银心中所想,开口道。 “如此说来,这半年你的功夫应是涨了不少。”白银说道。 “外面比比?”风翎饶有兴趣。 白银嘴角露笑,风翎和半年前真不一样了,放在半年前,这家伙打死都不会笑。 “哎哎,你们俩聊的那么欢,是不是把我们堂主冷落了?好歹照顾照顾我们堂主的心情嘛,堂主身为大姐大,要照顾你们三个小弟弟,多辛苦。”黄铃儿言道。 “去,什么大姐大,我不过比你大一岁罢了”,幻玉点了点黄铃儿的脑袋,转头对白银两人说道,“你们同出一门,平时多外出试炼,今日得了机会,可不能留手。” 说罢,三女不理白银两人,起身离开回房间聊天去了。 “得,就剩咱们俩了。” 风翎也不废话,率先出门等在院子,白银无奈摇头,跟着出去。 透着冰凉的空气让白银胸中一阵舒爽,方才六人坐在里面,说不出的尴尬。 两人站定,风翎持水寒剑,白银持墨染,两柄好剑见了这天山的雪,各自兴奋起来,不知是因为冰凉的雪还是即将到来的对战。 ‘乒乒乓乓’,两柄剑激烈碰撞,各种招式全力而出,这院落中残留的雪漫天四飞,人为造出了一片雪花漫天的景象。 风翎半年来在剑速上不断突破,每每出剑干净利落、快捷迅速,若非白银在身法和步法上有所进步,仅凭借手中剑,只能做到勉强挡住,完全无法反攻。 借助身法和步法,白银在小范围内闪转腾挪,与风翎打的有来有回。 风翎速度虽快,白银闪避防守也不差,二人激烈碰撞五十回合,外衣都被浸湿,谁也奈何不得谁。 ...... 院内一个房间。 “大哥,当真要送这些孩子进墓?”阴平皱眉道,大墓内实在凶险,不怪他有些担心。 “这是八大势力共同商议的,不经历洗礼,学的再多也没用。”阴浩回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让这些孩子去,也是穆师兄考量过的。天山虽险,但凭这六个孩子,小心谨慎些,多半是能规避的。这两个小子剑法不错,是个好苗子,穆师兄赚了。” “欢欢那个孩子也不错,假以时日,能够上升到铃铛、幻玉的高度,只是这吴鹏......” “吴鹏是连师兄门下,连师兄既然放心他来,他就没问题。好了,孩子们的试炼,我们在旁稍加引导就好,我这便回天山去了,明早你带着他们过来。” “好。” 第258章 残缺地图(上) 十二月五日,寅时,天色发暗,寒风嗖嗖。 阴平长老和白银六人聚在小院中。 看着眼前六位青年,阴平眼中有一丝波动,仅管从阴浩那里得知这让这六位青年进入大墓是为了试炼,他还是觉得这试炼过于危险了,毕竟那是连长老都要万分小心的险地,这些平均二十一岁的孩子们,他们真的行吗? 阴平不知道,但既然是学院和孩子们自己的选择,他也只能祝福了。 “出发。” 两个字从阴平口中吐出,在空气中化作一团雾,今日天气,比往日都要冷。 七人脸上平静,跃上屋檐,落地无声,踏雪无痕,随阴平一路往西而去。 待七人走后,鼠二从房内走出,一身紧身黑衣,黑发束成小揪,看着七人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平静,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担心。这一身的精神头,完全看不出是卧床两天的病号。 其实,鼠二这两日并非真的发烧,他只是脑袋发烫而已。制造发烧的假象只是为了规避众人视线,方便自己的行动。 蒙上半张脸,鼠二疾速滑向大墓方向,所过之处没有一丝痕迹。 ...... 与此同时,八卦院符宗所在。 “天麟、天罡、天罚,天山的情况你们都知晓了,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师父也不会怪你们。”符德坐在藤椅上,看着面前三个蓝衣青年。 “师父,我们既然决定了,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符天麟言道,其他二人皆是点头。 “好!是我符德的弟子,就是要有这种魄力。天凡已经在大墓入口等候,我们这便出发,与他汇合。” 符德将桌上温茶饮尽,率先出门,也从屋檐上走。三个蓝衣弟子随后而出,符天麟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碎花小瓷茶杯,眼中有一丝寒光闪过。 三人离去,房间里只有一只空杯散发着热气。 ...... 半个时辰后,剑宗房间。 “进了大墓你们四个要互相帮助,可与东洲学院的人多相处,小心符宗的人,可明白了?” “是。” 陆临远眼中有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满意。眼前这四个人都是剑宗年轻子弟中的佼佼者,单独拎出一个都能与陆风鸣过上二三十招。尤其是当头的陆云靑,身为剑宗年轻一辈的大师兄,不仅实力出众,识人防人的本事也不差。 在陆临远看来,剑宗内能有陆云青这份仔细的人不多,这也是陆临远放心让这四人去大墓的原因。 剑宗之人不善权谋,也不愿多辨人心,宗内历史上多有长老被小心设计加害,不是实力不行,而是那颗侠义之心太过善,不免着了小人的道。 仅管在陆临远的大力推动下,剑宗内已经开始重视培养弟子的谨慎心理,但效果甚微。要么是弟子不屑,要么是弟子怎么也看不懂,要么就是弟子不愿意,总而言之,困难重重,陆临远为此掉了好些头发。 “云青,你是他们的大师兄,进大墓后要照顾好他们。” “是,师父。” “云雾、云明、云谷,进了大墓一切听你们大师兄的,不得擅自行动。” “是,四长老。”三人恭敬回道。 “嗯,出发。” 五人同样从屋顶出发,脚步如风,转瞬即过。 ...... 同是今日,东洲府、富商联盟、林家、唐家、南宫家也相继派人赶往天山。吴鲲是跟着唐家去的,原本他是要留下来照顾唐颖,但唐家一定要他一同前往,这样也顺了他的心意,他已经打听到吴鹏也要去天山。 魏无极原本对大墓就很有兴趣,知道白银也要去就更想去看一看了,只是他没有和别人一同前去,而是单独出发,图个自在。 除了八大势力,其他各方势力在富商联盟的通知下,也已经暗中准备,陆陆续续往天山去。一群人少则十几、多则几十,浩浩荡荡往天山去。零零散散嘈杂纷乱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集体出游。 中午时分,山脚小镇中的人大半都走了,留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小镇顿时冷清许多,家家闭户,没有炊烟,只有白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 小镇外许多帐篷也少了一大半,镇外的这些小势力的人起得晚,临近中午才拖拖拉拉汇集。想靠运气获得什么的人,即便当时得到了,终将一无所获。 冷清的小镇只有寒风不时吹过,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忽地多出了几个黑衣人,个个简装便行,在白雪中疾驰。不多时,这几个小黑点就消失在了这片白茫茫的天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 天山大墓外,白银七人已是到达东洲学院领地内。 大雪封路,浅则半人高、深则一人多高,使得行路异常困难。白银七人随着阴平在雪地上疾驰,靠着速度和路边的树木才没有陷入雪地中。 茫茫一片,幸好有树在,不然真不知道哪里是路哪里是别处。 白银他们都如此艰难才到了大墓前,其余势力可想而知,必然也快不了,更别提那些稀稀拉拉的人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大墓。 进了帐篷,穆修和阴浩正看着手中的藏宝图绘本,上面是八大势力所有的藏宝图拼贴起来得到了。 一张方方正正的纸上,有一大块是没有路线的白色块,这些白色块,将是此次大墓之行最危险的地方。 “穆师兄、哥,白银六人带到了。” 穆修点了点头,将路线图挂起,招呼白银六人围过去。 “这是现在已知的路线图,整个大墓可分成三部分。” “一是通道部分,这部分已经被打通;二是中间空白区域,据我们推测,这部分主要是通往藏宝地的通道,也是最危险的一部分;三是空白区后的各个藏宝室。从地图上看,这座大墓的宝物分藏在诸多洞室内,至于有多少,因为地图残缺,具体不知。” “这里是通道,从通道进去顺着路线就可以到达大墓入口。入口后的这一百米弯道没有危险,可以直接进入。进到里面会出现三个洞口,从左往右依次排开。这三个洞口往里走一段还会再遇见三个洞口。也就是说,进入大墓后会出现很多个洞口,就会有很多条路线,哪一条通往更里面、哪一条危险更小、哪一条是正确的,在没有路线图的情况下,都不可知。” “从入口到其他的路线中间的这一大块区域,我们没法提供任何帮助,一切情况还需你们随机应变。但从拼凑到的路线图看,进入后半段的路线不止一条。如此推测,这一块空白区域内至少有四条路线是对的。” 穆修顿了顿,观察着六人反应。 吴鹏和风翎毫无反应,似乎选择哪一条路线都一样。 暗网三人各有所思,看着地图沉默不语,时而皱眉时而舒眉。 白银有些发呆,这个地图他好似在哪里见过,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对于白银的反应,穆修倒是没有太大反应,这个少年往往会给人出乎意料的惊喜。 “这座大墓经过勘查,修建时间是两千年前。据学院史料记载,当时五洲大陆宗派林立,弱肉强食,随处随时可见杀人事件。没有皇朝的规矩秩序,人人居安思危奋力研究武艺,造成武学盛行的场面。” “除却各种传世武学、巅峰武学,还有大量奇物异术被人发掘,个中精妙之处学院没有过多记载。总而言之,当时的宗派相比如今宗派,就如皓月与萤火一般。如此大墓,必然是强人所留,如此之大,其中所留宝物、武学可想而知。” “宝物虽多,危险亦不小,学院暂时只能提供这么多信息,进到大墓里一切小心。” “是。”众人回道。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说出来。” “这大墓埋的是何人?”幻玉问道。 “自称李剑仙的人,在一块破损石碑上发现。” “剑仙?”风翎重复了一句。 “嗯。” “既然是大墓,总要有风水之说。我记得学院中记载,两千年前天山山脉便是这样,而天山山脉向来被誉为风水宝地,原因之一是天山山脉是一条龙脉,葬在此处有诸多好处。如此一来,在天山造墓也不可能随便挖坑。那我们可不可以从两千年前的造墓习惯来推测其中路线可能存在的机关?”黄铃儿问道。 阴平满意地看了看黄铃儿,自己这个徒弟还是很中意的,当初要不是林书非要将她送进利刃,他还舍不得放走。 “这点我们考虑过了,但此墓与学院记载的所有墓葬习惯都不同,其中陷阱多诡异,与常规墓穴陷阱不同,几乎可说无迹可寻。”阴浩回道。 黄铃儿皱了皱眉,按理说造墓总得请个风水好的人看一看地形,该怎么造都是有章法的,仅管根据实际情况会做出调整,但大体上还是要按规矩来的。 比如说主人墓在中央,表示地位尊崇;里面墓室结构要四四方方,表示厚重等等。许多盗墓者都是根据造墓的方法、细节成功进入藏宝地,盗取宝物的。 不过,历史上也确实有许多性情异于常人的人选择很奇怪的墓穴结构造型。 盯着地图的四角,白银越看越觉得熟悉,这种熟悉感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林欢欢仔细看了看地图,指着右上角一块空白无线的地方问道,“师伯,其他地方都有黑线表示墙壁,这里怎么有一块白色空缺?” 第259章 残缺地图(下) “这点我们也注意到了,可能是地图破损导致,毕竟是两千年的地图,记载路线的材质再好,两千年时间也多少会出现磨损。” “这上黑色粗线表示厚墙壁,那这些黑色细线、虚线和点线、圆圈是代表什么意思?”林欢欢又问道。 “我们猜测,这些线可能代表不同的前进路线,只是困难程度不同。你看这三种类型的线没有交叉,都是单独存在。至于这圆圈,出现的没有规律,暂时不知代表什么。”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从何处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两千年前那么厉害的人住的墓穴,里面的机关会少吗?多知道一点信息,可能就多一份生机。 穆修看着六人,风翎和吴鹏依旧没有动静,似乎只要进去试炼就可以,大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感觉。 暗网三人因出身暗网,平日对情报多有搜集,心思细腻,各个脸有所思。 只有白银,依旧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修看了白银一眼便不再管他,阴浩仍旧一脸冷漠,对于六人表现丝毫不管,阴平略微皱眉,以这六人现在的情况,进入大墓后真不好说。 地图碎片...地图...碎片...拍卖会...天宝斋...地图碎片! 白银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地图,就是天宝斋的拍卖会上!那块连天宝斋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藏宝图的碎片,当时拍出来都没什么人买,最后白银为了恶心符德给拍下来了。 拍下来之后白银也研究过,也上藏书阁找过,都没有找到和地图相关的资料,原来,原来是在这里! 想到此,白银又皱了眉,那张地图的材质是三百年前的,材质很新、地图也很清晰,不像是这大墓藏宝图中的一块。就连图上的标注都不一样,大墓上有三种线,还有粗细、点之分,那张地图就只有一条带着箭头的黑线,其他的一概没有,非常简陋。 但直觉上,白银还是觉得自己得到的那张地图和这大墓有些许关联。 一时想不通,白银也没有拿出地图的打算,毕竟这两者无论时间还是地图样式都不一样,多半不会是同一个地方。 “如果没有问题,就各回帐篷,这份地图我给幻玉一份,进入大墓后由幻玉带领,遇事你们可商议,若是无结果,以幻玉为主。” “是。” “无事就回帐篷,左右各有一个,等山脚那边的人来的差不多了,你们再一起进入,这几日你们就研究研究地图,有什么发现随时可来找我,如果我不在,就找两位长老。” 六人退出帐篷,天色已晚,天山上又冷,三女三男分开各自回帐篷。 见六人退出,阴平开口,“这六个孩子实力上没什么问题,只有林欢欢稍差一丝。三个女孩倒是不用担心,这三个男孩,吴鹏和风翎性子我是知道,这白银刚来我不甚了解,但他方才的表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这个样子进去,他六人恐怕不好配合。” “无事,有幻玉在,他们不会有问题。” 穆修说道,嘴上说着有幻玉,实则他心中对白银还是很有信心的。白银这六个月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从刚开始如受伤的小猫一样满怀戒心,到现在他已经可以从容地面对各种人、各种事,这是一种蜕变,一种从心灵到身体的蜕变。 ...... 回到帐篷,吴鹏抱刀倒头就睡,风翎则抱剑靠在帐篷上,脑袋靠在帐篷从缝隙中看向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想大墓的事?” “嗯,不知道这大墓会不会让我失望。”风翎淡淡道。 白银摇头,感情这人是完全把这当做试炼了,“就不好奇里面的功法奇物?” “有缘得之。” “虽说如此,但若不争取,有缘无缘也不可知。” 风翎回头看了眼白银,“如果需要,我会争取。” “去看看地图?我想她们三个现在也没睡。” “你去吧,到时候我跟着你。” 白银很无语,风翎还真对大墓里的宝物不是很在乎,那可是两千年前的功法秘籍,那时的武林可比现在强大多了,武功秘籍能差吗? 江湖上许多人为了一本普通的功法就能打的你死我活,遑论如此神秘且高级的功法? 摇了摇头,白银出帐篷。 “你们睡了吗?” “还没有,直接进来吧。”黄铃儿回道。 白银拉开帐篷,里面三女正围坐在地图旁,仔细研究着,那地图上画了许多可擦除的线条。 “他们两个呢?” “睡下了。” “还真是两个武痴,只想着习武。” “你怎么过来了?想起什么了?刚才在师伯帐篷,你可一直在分神。”幻玉说道。 白银仔细瞧了瞧幻玉,这女子观察的真仔细。在照明球下,幻玉一张脸如凝脂一般白皙,白银还未见到皮肤如此白嫩的女子。精巧的五官显得尤为好看,让人看一眼便不忍挪开,尤其是一双眼睛,温柔、清澈。 “喂喂,你这么盯着堂主看,小心回去我告诉澄儿,看她怎么收拾你。”黄铃儿晃着手。 “咳咳,没想到幻堂主观察的这么仔细,当时我确实在分神,觉得这地图好像在哪里看过,又想不起来,所以一直没回过神。” “现在想起来了吗?”幻玉问道。 “没有。”白银摇头苦笑,藏宝图碎片的事他自己都认为不对,也就不用拿出来分散精力了。 “我记得暗网情报中记载,白公子是从天山来的?”林欢欢忽然问道,她总能注意到一些细节。 “对,当时师父找到我,我就在天山南侧三十里外的林子里。” “那你上过天山吗?” “来过一次,不过我记不得是在哪座山峰了。” “天山东西上万里,山峰千余座。兴许你是在哪里见到类似的路线图所以觉得熟悉吧,我在天山附近的郡城里也见过类似材质的地图。”幻玉说道。 “你们呢?有什么发现吗?”白银问道。 “我们正试着画出这大墓的形状,但地图残缺,现有的地图只能画成这样,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图案?” “对,藏书阁有记载,古人多有用图案作为一个势力的标志,以此来表明身份。有用一条卷起来的蛇的、有直接画了一条白狼的、有用一片叶子,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的势力。有的势力中人逝去,便会让人把自己的墓穴修建成图案的样子。”林欢欢解释道。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白银暗道,“所以你们就想找出这座大墓的图案,再利用这个图案去找他所在势力?” “不仅仅是这样,图案代表一个势力的信仰,比如以狼为图案的,就代表团结、也可能代表凶残。以叶子为图案的可能代表和平、也可能代表自然。总之每个图案背后都有其意义,而这个图案总有一个或几个点是比较重要的。比如说,狼的眼睛、牙齿,叶子的根脉等等。”林欢欢说道。 “怎么样?厉害吧?这些都是欢欢想出来的。”黄铃儿插嘴道。 “厉害,从大墓的形状进行推测,这一点我确实没想到,林姑娘聪慧。”白银夸赞道。 “白公子夸赞了,只是这种方式似乎行不通。” “没关系,有这个意识,等进了大墓,往里探寻探寻,再结合已有的路线,说不得就有眉头了。”白银说道。 “白银说的没错,欢欢能想到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看着三女勾勒出的图案,白银也是一头雾水,只看地图上弯弯曲曲断断续续的线条,或直或弯,完全猜不出会是什么。 “大的看不出来,有没有从一部分推测,比如说通道这块,这四四方方的,会不会是整个图案的一部分?”白银问道。 “这个我们也想过,这个通道更像是传统的施工通道,毕竟还没有到大墓入口。” “也是,这凸出来的一块要说像什么,好像什么也不像。” “四四方方的也有很多,像兵器一类就有,按照图案构建的墓穴不局限于动植物这类活物,也可能是一样兵器或者一件奇物。比如有一个勇士部落,他们就用长矛作为图案,还有的宗族是用的大山作为图案。” “看来从图案这边找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 “一切还是要进入大墓才能发现玄机。” “不知道其他势力有没有人发现其余的地图碎片,再多两块碎片,也好走许多。”黄铃儿说道。 “说起碎片,我听爹讲,天宝斋的拍卖会上有一块地图碎片被一个神秘人拍走了。”林欢欢说道。 “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黄铃儿说道。 “我爹说那个人是从符宗符德长老那里抢过去的。” 白银嘴角抽了抽,这个林欢欢不能小看啊,只要和大墓、地图、图案、碎片等字眼相关的东西,她立马就能从记忆里翻出来,这个脑袋跳跃的也太厉害了。天宝斋拍卖会都是一个半月前的事情了,她还能找出来。 “不过,天宝斋的人说那张地图用的材质是三百年前的,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拓印下来的。”林欢欢又说道。 白银心中一惊,恨不得拍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怎么没想到! 材质不一样,可能是拓印时间不同;标注不一样,可能拓印的人对地图不熟悉,可能只是看过两眼,依照记忆中模糊画出来的! 想至此,白银决定不再隐瞒,反正都是自己的人。 “那个,你说的那个神秘人就是我。” 白银出言,右手端着一张地图,黄铃儿三个女孩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银,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第260章 吴鹏(一) “怎么,我看着不像神秘人吗?”白银笑道。 “啧,这可真是太巧了。”黄铃儿叹道。 “这么一看,白银可能就是那个有缘人。”幻玉道。 “还真有可能,他从天山出去,现在又回到天山,没准儿最后我们都为你打工了。”黄铃儿忿忿道。 “哈哈哈,要是那样,最后怎么也得分给你一个轩辕币。” “小气。” “看看这张地图碎片是不是能拼上去。” 白银将碎片递给林欢欢,林欢欢看了看,比对着已经拼凑八块的大地图。无论怎么旋转放置,都对不上,似乎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有没有可能是空白部分的一小块?”幻玉说道。 “空白部分有多少块暂时还不知道,这块碎片上标注很少,也许真是空白区域的。”黄铃儿附和道。 “我仔细看了看这块碎片的大小,尺寸应是这块大地图的一点五倍。你们看,小地图上通道的宽度是这么多,大地图上是这么多,如果这张小地图是大地图的一部分,绘制者没道理改变尺寸。即便改变了,将这张碎片缩小一点五倍与现有的路线完全接不上。这张地图路线清晰,只有行进路线,完全没有通道中可能存在的陷阱标注。”林欢欢皱眉道。 众人的热情在林欢欢严密的分析下渐渐冷却,正如林欢欢所说,白银拿出的这张碎片与大地图完全没有联合的点。当然,这有可能是空白区域的一小块,但就目前来说,这块地图毫无用处。 “嗨,有总比没有好,说不定进了大墓就用上了。” 白银说道,原本也没有百分百确定,现在的结果也在白银预料之中。 “白银说的是,欢欢,不必总被这些细节纠结,我们研究这张地图也只是试试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所有的信息都在大墓之中,即便地图上看不出,进了大墓,信息自然也会找上门。你忘了我们暗网的堂训了?”幻玉说道。 林欢欢猛然一醒,刚才她是陷进去了,她太想解开这个大墓之谜了。 “‘最完整的情报永远要用脚去获取’。” “纸上的信息永远是过去的,只能从中分析,实时的、完整的信息只有通过双腿去寻找才能获得。大地图上的信息看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上附近看看。” “嗯。”林欢欢点头,脸上有些发红,自己差点就钻进了死胡同。 “白银,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幻玉看向白银。 “好。” 白银离开了帐篷,一弯勾月挂在空中,月光暗淡,茫茫白雪似蒙了一层灰,雾蒙蒙,看不清。远处有星星火把,那是赶来的各方势力的人,身后是高耸雪山,站在雪山下,才觉人之渺小,如此高山,其中到底有多少秘密?千百年来,无人知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晓。但就是探索其中才有乐趣,不是吗? 回到帐篷,风翎和吴鹏已经睡下,各自抱着兵器。这两人还真是冷酷,不大的帐篷内左右都被占了,只有中间空了一块,白银无奈躺下,这两人还真像。 ...... 翌日,天蒙蒙亮,白银寻了一处无人的避风处练剑。 不同的环境下,原本刚刚好的出剑角度、速度也要随之改变。比如上次在东海船上,大船微晃,白银便要收一成力以便控制身形。此时在天山,零下的气温让伸在外面的手很快冰凉,渐渐僵硬,不得不用内力回暖。幸而有紫玉存在,让白银少费了很多力气。 ‘蹭蹭蹭’,一剑又一剑的破空声,那剑不像劈在空中,反像劈在冰上,大有一种肃杀之气。此时白银练习的基础剑招与以往又不同,招招力沉势大,不以速为主,而已力为主,力求剑到力至。 之所以每日练习基础剑招,一是为了熟悉佩剑,二是为了熟悉环境。不同的环境,原本顺手的招式也会因一丝不同而出现偏差,这一点偏差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但对白银来说,一丝偏差便可能造成极大的不可重复的后果。 半个时辰后,练剑结束,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赶紧用内力蒸干,在天山这个环境,一滴水很快就会结冰,若是不尽快蒸干,白银就得挂着一层薄冰回去了。 “剑不错,打一架。” 身后传来一声毫无波动的声音,白银不用回身就知道那是谁,方才练剑,他一直在上面看着。 “你的脸一直这么冷漠吗?”白银说道,吴鹏不答,只看着白银。 “好吧,那来吧。” 白银有些头疼,吴鹏虽然没有拒人之外的感觉,但就是身上这种冷漠让人望而却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尴尬,因为你不知道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简单来说,这人就像机器一样,或许只有命令可以让他有所反应。 吴鹏从大石上一跃而下,落地之时,全身气质瞬间变化,原先是冷漠,眼下就是冰冷。仅仅冰冷也不至于让白银心惊,这冰冷之中还有一丝炙热,那双炙热到似要将人灼烧的眼睛,可真是...疯狂! 脚下发力,快速近身白银,抽刀,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皮革刀鞘内却是一把如此锋利的刀。金属光滑的刀身亮的刺眼,眼前一点微亮,三寸刀身已是靠近脖颈,颈上一阵凉意。 白银连连往后退去,墨染自右手挥出,在身前与吴鹏的白刃刀碰撞,每撞一下,白银肩膀便要沉一次。白银心中更惊,这是除了孙通之外,另一个给他如此压力的人,就算是李焱的巨剑也未曾有这般压力。 白银不禁想起比试场前李焱说的话——第五天峰宫的吴鹏,刀法刚烈,猛烈之势更甚于我,特别那一手力劈华山,我也要避让三分,与他切磋最爽快。 这吴鹏的刀法果然猛烈,不仅猛烈,而且连绵不断,恐怖! 刀,以劈砍为主,招式虽不多,但就是这简单的招式,往往有着最强大的威力,一招一式并不花哨,尽皆以破敌为目的。 白银一边尽力防御一边观察吴鹏,如此连续且强劲的攻击,白银倒是想看看吴鹏能坚持多久。 战斗在继续,四周残留的雪不知不觉化成了雪水,脚下石头开始变滑。白银处于下风,几次试图攻击都被吴鹏以更猛烈的攻击挡了回来,这个家伙似乎不知道防御,但最好的防御不就是进攻吗? 吴鹏又一次挥刀,白银眼前一亮,有破绽! 第261章 吴鹏(二) 白银架剑横档,整个人被吴鹏劈的往后退去,手臂发酸,但眼中发亮。 吴鹏看着白银,眼中没有丝毫变化,白刃刀稳稳握在手中,纹丝不动。人的呼吸会带动身体肌肉的晃动,但吴鹏就是纹丝不动,这份功力让白银佩服。 见白银眼中发亮,吴鹏似知晓白银有招要出,并不主动去攻。 白银也不啰嗦,方才对战他发现了吴鹏出刀的一个破绽,正想着试探一番,吴鹏此举正合了白银的意。 猛地挥出一道剑气,剑气所过之处的雪花往两侧飞散,白银从正中疾速冲向吴鹏,墨染在前,连点三下,久违的‘手挽兰花’再次绽放,蓝色的花在白色的雪地上尤为显眼。 吴鹏往后微撤,举刀斜劈三刀,兰花立刻被切成四份。 劈刀空档,白银举剑力劈,‘十字星斩’! 吴鹏双眼终于有了些微变化,反手架刀,却不想白银这招力气极大,手臂微晃,肩膀往下沉了沉。白银抬剑横劈,吴鹏举刀侧挡,白银再劈,吴鹏再挡,二人攻守交换。 说是防守,其实吴鹏只是换了另一种攻击,这一挡不过是另一种劈,只不过劈的对象不同罢了。 二人一劈一挡又过十个回合,吴鹏一直防守等待白银真正的攻击,但白银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劈砍着。 又过一个回合,吴鹏手上速度加快,一刀挡掉白银,脚下上前半步,挥刀直取白银手腕。 机会来了! 白银身子往后撤出半步,右肩猛地一缩,墨染随之后撤,腿、臀、腰、背、肩、臂依次发力,力量瞬间叠加到墨染剑身,疾速往前刺出,速度之快,快到吴鹏眼眶微睁。 这是白银蓄势已久的一剑,十个回合的连续劈砍消耗吴鹏的力气,这最后一剑则是直取吴鹏咽喉。如此快速而又强力的一剑,吴鹏挥刀未收,肩膀未沉,在白银看来,吴鹏是很难挡住的。 先前白银所发现的破绽正是吴鹏出刀之时的沉肩,仅管只是一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若是能够在这一瞬间攻击吴鹏,吴鹏就来不及抬肩,而刀劈下去是必须要借助肩膀抬起才能够发挥的技巧。 对于白银这势在必得的一剑,吴鹏心中虽惊,手上并不慢,左掌立刻上移抵在右拳,刀身往上嘭的一声撞在墨染剑身。与此同时,吴鹏脚下发力往后退去,堪堪避过墨染剑尖。白银这一剑没有取得预想的结果,但已是让吴鹏急促之下受了些伤。 “厉害!” 白银心中赞了一句,这一式‘长空破日’就是让白银自己挡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必然要受些重伤,而吴鹏只是受了些轻伤便退走,可见其功力之高。 堪堪避过墨染,吴鹏脚下立刻停住,猛地发力,整个人往前倾,高高跃起,双手持刀柄,眼中似有寒光闪过,刀身同样光芒大放,直劈向白银。 速度之快,白银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得以剑来架。 ‘力劈华山’,白银心中冒出这四个字,连李焱都要避让的力劈华山,白银双眼凝重,仅从这招带来的气势,便能知晓这一刀该是怎样的刚猛。 不及多想,白银微微侧身,墨染上架,左手抵在剑刃处,双膝微弯。 ‘嘭’,白刃刀和墨染撞在一起。 ‘嘭’,白银左腿跪在石头上。 胸中一阵气血不顺,手臂发麻,吴鹏这一刀是真没留手,刚猛无比,瞬间便让白银受了内伤,嘴角渗出一丝血红。 不等吴鹏抬刀再砍,白银右臂猛地发力,将白刃刀往上稍抬,右手猛地一挥,划向吴鹏。吴鹏双脚一蹬,整个人呈倒勾挂在空中,手中白刃刀白光阵阵,白银往右侧一滚,躲开这一刀。 吴鹏落地收刀,干净利落,双眼又重归平静与冷漠。 “剑不错。” “你出手可真不留情,刚才那一刀可差点劈了我。”白银苦笑道。 “你不会。” 白银一顿,看来吴鹏事先是查过自己资料了,怪不得出手这么狠。 “李焱说你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让我可以放心出刀。” 白银一听,脸上顿时黑了,原来是李焱这个家伙,我说这初次见面切磋就这么狠,白银现在只想把李焱拉过来打一顿。 “你果然很厉害。” 吴鹏这一句话分成三段讲,让白银很是无奈。 “我的力劈华山连李焱都不愿接,你却能接下。” ...你敢不敢再断一个句? “你好,吴鹏。” 吴鹏来到白银身前,伸出一只手,白银一愣,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伸出右手与吴鹏握住。 露出一个孩子似的微笑,吴鹏松开手,看的白银越发愣了,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一身的冷漠,平时人前也是冷酷,怎么现在却有着孩子般纯真的笑,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白银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 见吴鹏要走,白银连喊住他,“在山脚小镇我碰到你哥哥,他问了你的情况。” “哦。” 吴鹏脚下微停,又往外走。 哦?哦是什么意思,知道了?好的?就没了? 白银目瞪口呆,他生平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人,这人的身体里简直不止一个人存在,就像有多个人,每时每刻都能变出一副新的面孔来。 摇了摇头,白银也不去深想,吴鹏是连峰长老的弟子,无论怎样,不是个敌人就成。至于这怪怪的性格,想不通就不想了。 看着石块上完全融化的雪,白银仔细回想着刚才的战斗,吴鹏出刀果如李焱所说刚猛无比,招招狠厉,逼迫对手不得不避,不得不防,避之不及便是受伤,防之不住便要经受之后一系列的冲击。 也就是说,一旦受伤,这人多半是逃不掉了。 反观吴鹏,全程都在攻击,没有一招是单纯的防御。如前面所说,最好的防御就是不断地连续不断地攻击,连续到对手无法攻击,没有了攻击自然就没有了防御。 或许吴鹏一直追求的就是这个,所以那把刀才能如此迅捷而猛烈,所以他对战时才会有那副表情,那双似狼一般的眼睛。 “唉,回去得问问李焱,吴鹏这家伙这么奇怪,总觉得待在他身边毛毛的。” 看着吴鹏离去的方向,白银眼睛微眯,吴鹏的实力太强,不由得白银不考虑。 离开大石,往帐篷去,今日还要和暗网三人组一同探查周围。 白银走后,大石之上,阴浩默默看了看,手中取出一柄很普通的剑,不断演示着一式剑法,如果仔细看其轨迹,正是白银那一式长空破日! 第262章 吴鹏(三) 东洲学院的帐篷在通道入口处,昨晚太晚看不清,现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景象。靠通道口最近的是八大势力的帐篷,分列通道口两侧,左侧分别是东洲府、符宗、唐家、富商联盟,右侧分别是剑宗、东洲学院、林家、南宫家。 通道口被一个滚石挡住,人是进不去的,也没谁敢悄咪咪的进去,毕竟八大势力紧挨着通道口。这众多高手聚集,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被发现,更别提移动巨石发出的声音了。 八大势力的帐篷外百米,是其他势力的帐篷,皆有富商联盟安排物资和帐篷,省了很多事。 白银四人立在一块大石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到通道口所有的帐篷。 “这山下竟然有这么多帐篷。”白银讶然。 “有很多是空的,昨晚我问过师伯,这些帐篷都是富商联盟的人安排的,昨日到今日到通道这边的只有少数几个势力。”幻玉说道。 “富商联盟真是大手笔,山脚小镇免费提供,通道口也免费提供住宿。”黄铃儿说道。 “我打听到很多势力的人对富商联盟都很支持,富商联盟这一举动赢得了很多人的支持。天山之后,富商联盟也许就会对这些小势力进行渗透,把人才和财富收罗到自己口袋里。”林欢欢说道。 “富商联盟内部刚整顿便下了这一盘大棋,那位叫甲子启的新任会长很厉害,日后对富商联盟的信息搜集更难了。不过现在不用太着急,先看看天山附近的情况吧。” 幻玉带着白银三人在周围五十里开始了漫长的探寻,说是探寻,不过是快速掠过。这茫茫大雪下很是危险,如果不是异常的地方,一般都是一扫而过。 天山冰寒,也并非没有动物,搜寻的一上午,白银就见到了一只雪兔从雪中露头,白银刚想去追,这小家伙立马藏进雪里,这不知多厚的雪,哪里能轻易找到,真够机灵的。 “铃铛,你对吴鹏了解吗?”白银忽问道。 “吴鹏?他就是个冷淡的性子,见了谁都一副我不想跟你讲话的表情,即便对连师伯也是如此。在学院待了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他和谁露出别样的表情。他的具体资料堂中都有,你问这个干什么?”黄铃儿回道。 “就是觉得这个人怪怪的,一脸冷漠像个冰冷的机器。” “吴鹏刚进学院的时候才十五岁,那时候他纯真的像个孩子,见谁都笑眯眯了,就是有些腼腆,不爱说话。待人随和,又能吃苦,也不挑剔,学院上到长老下到杂役对他感觉都很好。虽然他很刻苦,但功力一直处在中等水平,而且因为心性太过纯良,与同门切磋不敢下手,在同一届长老弟子中排在最末。” “你知道学院会根据每个弟子的情况制定试炼计划,吴鹏心性太过善良,这样的性子在五洲要吃大亏,尤其是碰上那些阴险小人,很容易丢了性命。在他进入学院半年后,学院便安排了针对性训练,但成效很低,甚至可以说没有成效。” “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林欢欢问道。 “任务处的任务有多人任务,按理说不应该有人会找吴鹏帮忙,同届倒数第一、又不爱杀生,这样的人去了可能会帮倒忙。但就是有人请他帮忙了,而且请他的这个人在同届中的实力可以排到前二十,那个人是吴鹏唯一的好友,他知道吴鹏的真实实力。” “然后发生了什么?”黄铃儿问道。 “监察者反叛,杀害了吴鹏那位好友,吴鹏奋力反击杀了监察者,自己也受了重伤。学院的人赶到时,监察者被劈做几瓣,吴鹏抱着他那位好友呆坐,双眼空洞、手指发白、全身紧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的血已经干涸。”幻玉叹了口气。 白银震惊,原来吴鹏还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如此冷漠。 “监察者也会叛变吗?”黄铃儿皱眉道。 “一般来说,监察者都是学院仔细甄选且经过学院考验的,一般不会叛变,但这种事情也没有百分百绝对。各方势力中总有心智强大的人,渗入其他势力,伺机行动。这个人的身份学院最终没有查出来,但这人的举动学院是可以推测的。” “吴鹏是岭南吴家次子,全家人包括他哥哥对他都如掌上明珠一般,尤其是吴家老爷子。老爷子生性刚烈,虽然明事理,但很护短,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总之事情发生时吴鹏是东洲学院的弟子,无论如何东洲学院逃不脱关系,吴家族人自然有厌恨学院的,特别是他的哥哥吴鲲。” “那件事后,吴鹏把自己关在后山三个月,没有人知道这三个月他心中有怎样的变化。他出来后,整个人就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冷漠的令人害怕,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 “性情大变后,他的实力也突飞猛进,一柄白刃刀突然变的刚猛,出刀利落,整个变了一个人。虽然实力飞升很快,但他的刀并没有杀念,无论切磋还是做任务,他的刀都没沾过血。” 白银有些心疼,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朋友死在面前,自己亲手劈了凶手,关了三个月,心中该有多么悲痛,甚至可能有自责。但就是这样,他心中依然保留了善,多么可贵。 “六年来,我只见过他见到李焱的时候露出一丝微笑。”幻玉又道。 “李焱?”白银疑惑。 “嗯,三年前,李焱到学院来,那时候吴鹏已经是宫殿榜第一,新来的弟子总是热血,想挑战第一,吴鹏对挑战者来者不拒,他们俩就这样见到了。那时候李焱的功力还不如现在这样纯熟,但就是身上那股子倔劲,硬是和吴鹏硬碰到没力气。” “那时候还是吴鹏扶起了李焱,也是那个时候,吴鹏三年未变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很短的一瞬间。” 黄铃儿和林欢欢两女眼中有心疼、有释然,原来吴鹏还有这样的经历。 ‘原来如此,怪不得李焱当初说到吴鹏时眼中有一丝异样,还让我一定要全力和他切磋,看来李焱对吴鹏的往事也是有所了解。’白银暗暗想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吴鹏的奇怪之处。 “这么多年,吴鹏一直在外寻找当年那位监察者的背后是何人操控,只是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一丝线索。”幻玉一边探查一边说着。 “那个监察者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可以说很普通了,暗网从各个方面追查,都没有找出他的真实身份。过了这么久,他的资料已经被压在了情报室底层,吴鹏那里也有一份,你要是想看,等回学院我调出来给你。嗯?” 幻玉说着说着忽然皱眉。 “怎么了?”白银连问道。 第263章 半枚脚印 “有半枚脚印。”幻玉脸色略微凝重。 “半枚?” 白银三人围上来,幻玉面前的雪地上赫然有半枚灰色无纹脚印。脚印是前半个脚掌,方向往北,与通道口相反。脚掌宽,长约四寸,脚尖略深。 “看这脚印,鞋主人男性,身高大约一米九,大块头。” 黄铃儿仔细分析,林欢欢早已取出一张画纸,素描出这半枚脚印,简直一模一样,旁边标注黄铃儿说的信息。幻玉则在四周探查是否有其他脚印一类的活动踪迹,这三人的配合让白银叹服。 仅仅在幻玉疑惑后很短的时间里,三人就完成了观察、推测、记录,可见默契之高。 而仅从半个脚印,黄铃儿便分析出鞋主人的身高、体重、鞋底附着物、可能存在的活动等一系列信息,详细到令人发指,暗网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反正让白银自己来,他也只知道人的身高一般是脚长的七倍到七点五倍。 不过半分钟,这半枚脚印的信息便收集完毕,四周的信息也探查完毕。 幻玉归来,从林欢欢手中取过记录纸张,大致看了看,加上了地点和时间以及周围环境的简要描述。 ‘脚底附着物为岩石和泥土的混合粉末,初步判断来自山下。’ 看着这一行,幻玉眼中闪了闪。 “我在附近发现了这几根黑线,是同一类针线,除此之外毫无发现。往前走是陡峭崖壁,没有工具很难下去,南北两侧是雪地。”幻玉说道。 “这半枚脚印从形状和深浅来看,应是行路所留,只是这附近只有这半枚,这点很奇怪。”黄铃儿说道。 “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即便行路也不该走到这里,那人路过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林欢欢开口道。 白银往四周看了看,来路是较为平坦的缓坡,再往前走就是幻玉所说的峭壁,这种峭壁陡峭危险,一般人不会轻易下去,因为不知道下面会出现什么,太过冒险。南北是雪地,地势较平缓,那人可以从三个方向来,也可以往三个方向去。 而这周围的环境很普通,眼见之处除了大雪就是座座山峰,在来路上都能见到这些。从这里往山下看,也只有茫茫一片,白银四人早已远离了通道口。天山山脉峰多路绕,山下的帐篷早就没了影。 三女不断提出疑问,再从现有信息分析推测结果,不过三分钟,那张信息记录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白银无法参与到其中,因为三女的思维跳跃太快,前面一句还在说这人上来的目的,下一句就讲到周围特殊的地方,白银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自己这门外汉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往峭壁那边走了走,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天边云彩有一些发红,山峰的影子落在雪地上,勾勒出一大片阴影的形状。 立在峭壁往下看,是茫茫的白雪,阴影中的白雪显得有些灰暗,较矮的山峰如竹笋尖一样插在山坳里。 抬头看,远处数座高峰陡立,挺拔、高耸,披着白色的软甲,似要捅破天空。在其面前,白银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渺小。 天暗的很快,天山的夜总来的这么迅速,三女分析完毕,林欢欢分别将周围景色绘制下来。这个女孩的画工真不错,太阳、山峰、阴影,眼睛看到的东西一个不落地绘制出来,栩栩如生。 回到帐篷已经是晚上七点,四人草草吃了些,又聚在三女的帐篷内。 “大墓西侧三十里是连日峰,北侧和南侧都是缓坡,东侧是一处断崖。这半枚脚印出现的位置在通道口上方约两百米处,周围没有特殊地形。白银,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对半枚脚印这么上心?”幻玉突然问道。 白银一怔,“大墓开启在即,这个时候出现的异常都可能影响大墓内的行动,谨慎点也没错。” “你说的没错,在这个时间点,大墓附近异常的情况都可能有关大墓。而且这半枚脚印出现的位置和时间都很特殊,我和欢欢仔细研究过,这半枚脚印应该是昨晚才留下的。昨晚有一段时间有云遮住月光,这人可能刚好出现在大墓顶,不小心留下了这半枚脚印。这个时间点,就很耐人寻味,更让我们吃惊的,是这枚脚印上的灰色附着物只有大墓的通道中存在。”幻玉说道。 “这么说来,这枚脚印很可能是进过大墓的人留下的?而如果是进过大墓的人,这个时间点往山顶去,就很不正常了。”白银微微皱眉。 “没错,大墓通道很快就会开启,这人从大墓出来不在山脚等着,反而上山顶去,而且还是那么远的地方,如果说没什么目的,鬼都不相信。”黄铃儿接道。 “我们猜测,这人很可能在通道内发现了什么,所以到山顶上取证。现场残留的黑线我们已经查到了,就是普通的夜行衣,但是上面残留了一丝香味,这种香味不像是打扮用的香水,更像是女人身上的香味。所以这个大脚男子很可能存在同伙,也就是说,知道大墓秘密的很可能是一群人,或者一个势力。”林欢欢说道。 “如此一来,我们只要在进过大墓的人中寻找有这种香味的人,就能找到昨晚在山顶出现的那人。” 白银鼓掌,对三女五体投地,暗网的人可真可怕,这个情报搜集和信息分析的能力,就是天机楼的人也比不过吧。 “我对暗网的人彻底拜服,就这么半个脚印就让你们推测出这么多的东西,跟你们待在一起可真要小心些,不知不觉就被拿走了好多秘密。”白银作害怕状。 “那你可要小心了,万一哪天在外面找女人,我这鼻子嗅一嗅就知道那女人是谁,到时候,哼哼,看澄儿怎么收拾你。”黄铃儿‘威胁’道。 “不敢不敢。”白银连连摆手。 “我们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秘密只要不刻意隐藏,是很难被发现的。之所以能从中推测这么多信息,也是暗网的训练中学来的。”幻玉笑道。 “你要不要试试?训练很好玩的,什么一根头发丝能看出什么、密室杀人怎么解密、脑袋大转弯一百零八题。”黄铃儿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银。 见黄铃儿如此表情,白银就知道她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不去。” “铃铛,你自己一直在暗网垫底,现在想拉白银进来垫底,说不定白银学的比你好呢。”幻玉笑道。 黄铃儿吐了吐舌头,暗网中对信息搜集等能力都有一系列的训练,黄铃儿对这些不甚感兴趣,所以一直垫底,本以为林欢欢进来可以有个人垫着,结果林欢欢第一次测试就差点打破了幻玉保持的记录。对于这种天才,黄铃儿只能无奈叹息了。 相比于信息搜集、情报处理,黄铃儿更擅长的是易容伪装,这方面的训练成绩她倒是独领风骚。 第264章 天降暴雪 三日后,各方势力陆续到达通道口外的帐篷大营,还没进通道,严寒的天山就给这些势力上了一课。 雪,大雪,暴雪,鹌鹑蛋大的雪点无情地砸在帐篷上,顺着风吹进帐篷内。呼啸的风持续了一天,漫天飞舞着雪花,五米外尽是模糊,白,占据了这片帐篷营地。 雪慢慢地加厚,两个帐篷间堵满了雪,所有人都待在帐篷里,点着篝火。狂风咆哮、大雪封山,盖住的不止通道口的帐篷,还有未来得及赶来的众多小势力的人。 ...... “嘶嘶,呼呼,哈——哈——,狗哥,咱们还能到通道吗?”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哈着气问身旁的青年。 他们是从岭南赶来的一群人,总共有五个,昨日大雪,有两个掉了队,暴雪肆虐,他们找不到他们俩,最后只剩他们三个找了这个洞,暂时躲避。 “呼,快了,咱们都走了三天,从山脚到通道也不过百里,以咱们的脚程,还有二十里就到了。再忍一忍,忍过这场大雪,咱们就能拿到宝贝了。”被称作狗哥的青年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狗,狗哥,你那还有干粮吗?我,我饿。”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那里正躺着一个裹着棉袄的少年,看面相也只有十五六岁。 狗哥犹豫地看着那少年一眼,出发前富商联盟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三日的口粮,他们五个每个人又多准备了一天的口粮,本以为很快就能到通道,到了通道就有富商联盟的人再提供粮食。可谁想到,前几日刚下了两天多的大雪,这没几天又下了暴雪! 天杀的,都是这该死的天气啊! 那少年的口粮在混乱中丢了一包,现在已经吃完了。另一个少年还留有半日口粮,狗哥不知这暴雪什么时候停,忍了半天的饿,怀里的粮食一粒也没有碰。 只要摸着怀里的粮食,狗哥就觉得自己能活着到通道。 “唉,都是这该死的天气!” 狗哥骂了两句,从怀里的小包裹中数出二十粒粮食,搓掉外皮,一粒一粒喂到那少年口中。少年感激地看了狗哥一眼,艰难地张开嘴,听着粮食在嘴里咯嘣的声音,少年忍不住哭了出来。 “呜呜” “哭啥子!别哭!这雪已经小了,咱们在忍一忍,忍到天明,天明咱们就能出去了。”狗哥拍了拍少年的脑袋,一个劲地安慰。 “狗哥,我是在哭大毛小毛,他们俩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粮食。昨天我还看见大毛问小毛要粮食吃,大毛太能吃了,他现在肯定也在挨饿。”少年涕泪纵横,嘴巴一边咀嚼一边瘪着。 “大毛那是什么身体你不知道?那可是咱们村最壮实的一个,就这点小雪那是能难倒他的?小毛那是什么人,咱村长都说他是咱村最聪明的,来天山一路上也是他四处出点子咱们才能到这里。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大毛小毛肯定没事!好了,吃完了快睡吧,睡醒了就是明天,明天咱就能找到其他人了。” 狗哥安慰这那少年,何尝不是安慰自己,这里面就数他最大,今年二十二,在外面也走过买卖。这么大的雪他虽然没见过,但这雪这么大,路肯定被封死了,光凭他们几个,如果找不到人,全都得死在这边,要么饿死要么冻死。 见少年睡下,狗哥把棉衣掖了掖,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面还在下着暴雪,没有消停的趋势。幸好他们这山洞比较高,没被大雪没了。用手将落入洞口的雪捧起,狗哥往脸上、嘴里洒去,感受着雪的冰凉,狗哥抖了抖身子。用水壶装满雪,狗哥连走到洞里面。 “狗哥,我这里还有一点粮食,都放你那里吧。”少年说道。 “给我?”狗哥一脸疑惑。 “嗯,狗哥,是你带我出来的,我相信你。这粮食放在我这,我怕,我怕我忍不住都吃了。” 少年摸了摸手里的粮食,舔了舔嘴,过了大半天,一粒米都没吃,这十五六的少年哪里不饿呢。但是他知道,现在吃了,要是大雪没停,他们早晚要饿死,这些粮食要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狗哥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雪反射的一丝光落在少年眼中。 少年猛地把粮食塞到狗哥怀里,“狗哥,我先睡了。” 两个少年挤在一起,天气太冷了,仅管挤在一起,两个少年还是无意识地抖身子。 狗哥觉得眼中有什么在发热,这一点温度,让他忽然觉得全身又有了力气,一点也不疲惫,也不饿了。 将粮食收进怀中,狗哥躺在两个少年背后,双手紧紧抱着两个少年。 暴雪还在继续,温度在持续降低,寒冷让人忍不住地发颤,寒冷让人的大脑渐渐停止思考,寒冷让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天,亮了。 雪,停了。 一丝亮光从洞口照进来,暖意渐渐升起,一点一点驱散着寒气。洞内均匀的呼吸声平稳而安宁,热气在呼出,冷气在吸进,给粮食的少年忽地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看着洞外,那满满的亮光照的他眼睛微痛。眯了眯眼,少年终于看清,那亮光是太阳! 他兴奋地坐起来,大声喊着、叫着。 “虎子!狗哥!是太阳,你们看!是太阳!” 少年喊了两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没有人回应他。 他连扭过头寻找狗哥,哪里还有狗哥的身影。回过身,面前正躺着虎子。 少年连摇晃着虎子,“虎子,虎子!你醒醒!” 虎子嗯了一声,嘴里呜噜呜噜呢喃着,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少年慌了,他连忙跪起来,右手摸了摸虎子的额头,烫,烫的手疼。 这时,少年才发现身上厚厚的感觉是因为多了一件棉衣,才发现怀里硌得慌是因为多了两小袋粮食。 泪,滚烫,从眼眶滑落,冰凉的脸上感受到一丝温暖。 少年将棉衣给虎子披上,走出洞外,喊着狗哥的名字,声嘶力竭,喊到嗓子发疼,喊到嗓子哑了。 回应他的,只有满山的风,和白茫茫的雪。雪地上,没有一个人的足迹。 “狗哥!!” 少年无力地跌坐在洞口,双眼无神地看着洞外,忽然,他发现远处有两个人影,一个壮硕,一个瘦小。他连起身,摇晃着双臂,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用力地喊着叫着。 “大毛!小毛!” 大毛和小毛相互搀扶着走着,忽听见有人喊他们,抬头一看,洞口有个人疯了一般挥着双臂,那不是一起来的猫蛋嘛! 他们是幸运的,大毛小毛猫蛋虎子,他们四个从大雪中活下来了,仅管虎子发烧了。、 狗哥是不幸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留下来的只有一件棉衣、一小袋粮食和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雪停了,我去找人,猫蛋照顾好虎子。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在暴雪肆虐的这一天,最后一批人十人有三人在大雪中丢了性命,还有一人失踪,剩下六人幸运地活了下来。 这些几乎没有内力,在这场暴雪中损失惨重。 ...... 阳光稍微驱散寒气,帐篷外的大雪在众人合力下被清除。 此时,近万人在通道口等待着,等待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第265章 通道口前 通道口前,一中年人飞身上一高坡,身着灰色布衣,长发束起,一脸威严。 双手背负,浑厚的声音传出,“诸位,你们跨越高山和暴雪来到这里,你们是真正的猛士!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我知道,很多人结伴而来到这里寻宝,但是现在,同伴留在了暴雪中。我知道,很多人为了冒险来到这里,想一探神秘之地,为此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目的,但是,你们来到了这里。到了这里,进了通道,你们无论有什么样的目的,我都希望,你们可以相互团结、相互扶持!” 台上的中年人是北地赵家赵家主,富商联盟第一大富商。之所以让赵家主上台,一是因为东洲府王爷不在,二是因为天山之行富商联盟提供了很大帮助,可以说,若是没有富商联盟的大力支持,天山大墓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开启。 赵家主浑厚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其中就有猫蛋虎子他们。听到赵家主说到来此的目的,他们四个和其他许多经历过暴雪那天的人眼眶都发湿了。我们结伴而来,同伴却留在了暴雪中,多么让人痛心。 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台下众多人脑海中都回荡着这句话。 是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经历过暴雪的冰寒、狂风的咆哮、高山的陡峭,最终到了这里,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苦到这里。这个时候,有人迟疑了。 恶劣的环境可以逼退热情的人,但只有冰冷的内心才能真正使热情消散。 坡下众人刚才还兴奋不已,此刻一片冷静。 看着坡下的反应,赵家主眼中并没有流露太多情感,既然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想清了,受得起就进,受不起就走。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大墓里的危险,比天山的暴雪、狂风、大石更难!你们可能会遇到有毒的气体、突然射出的箭矢、从天而降的落石、凹陷的陷阱坑,甚至是,身边人的恶念!” 赵家主再次肃声说道,双眼在人群中左右移动,似要看透哪些人心存恶念。 白银六人在附近的帐篷外,可以清楚地看到赵家主。白银很是诧异,他本以为八大势力会让这些人去当炮灰,仅管进就是,没想到,这赵家主将大墓内可能出现的情况一一言明。 “八大势力虽阵营不同,但都在东洲,对东洲这两个字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仅管有的势力会为了宝物大打出手,但在很可能影响东洲格局的事情上,八大势力是同心协力的。”幻玉开口道。 “影响东洲格局,莫非,这大墓...” “正是,八大势力推测大墓内必有大险,若是让这些东洲武人鱼贯而入,很可能会死伤大半,甚至全部身亡,这对东洲来说是很伤元气的。” 白银皱眉,东洲上亿人口,武人百万,这里聚集的不过上万,即便这上万种占据了东洲近一半顶尖的力量,但是,八大势力中某些势力,真的在乎这些势力的死活吗? 坡上赵家主还在讲着,大墓内可能出现的情况他尽数说出,进或不进,选择权都交给了坡下的人。 “记住,只有同心协力,才有可能从大墓安然而出。而若是各为己私,绝对没有可能活着出大墓!” “现在,以百人为单位,到这边登记,然后一起进入。若是遇到无法通过的麻烦或是想中途退出的,立刻从大墓出来。下一批百人会在两刻钟后再次进入,都听明白了吗?” 坡下众人一听要进大墓,脸上多有喜悦之情的,也有犹豫不决的,还有的人默默退出行列,回到帐篷的。赵家主方才所讲的诸多可能的陷阱,浇灭了他们的热情,击退了他们前进的想法。 “为什么一次只让进百人?要是他们先拿到宝物,那我们不就没得拿了?”坡下有人出声,这人也是仗着坡下人多,挤在人堆里根本不用怕被找到。 赵家主也没有去找,事实上,八大势力制定出这种方式就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以百人为单位,是因为大墓内的情况复杂,第一批进入的人很可能全部丢掉性命。若是有人幸运活着出来,我们可从他那里得到大墓内的一些路线。当然,谁要是带着正确的路线出来了,我们也会重重奖赏。根据路线长短复杂程度,我们会提供一万到五百万不等的奖励。” “至于说宝物,那就是有缘者得之。” “我们不管,我们要先进!”坡下有人喊道。 赵家主心中冷笑,冷声道,“如果有谁不愿意遵从这个规则,到这边领取相应的口粮,即刻便下山去。” “这不公平!凭什么规矩都由你们定!我们要先进!” 有一个人发声,就有第二个附和,有第二个附和就有十个犹豫不决的声援。 “凭什么由我们定?那我告诉你凭什么。凭打通通往大墓入口的通道我们花了三个月时间!我们死了一百二十九个兄弟!凭这山下的帐篷、物资都是我们一个个运上来的,凭你们现在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是靠的我们诸位兄弟!” 赵家主言辞激昂,白银心中为他叫好,坡下顿时鸦雀无声。 再有想辩解的人,他也不是傻子,感觉不到坡下人的心态变化。 他们这些人能够成功到达天山是富商联盟提供的物资,他们能够找到路线是八大势力人的带领,他们能够站在这里是先行到达此处人的帮助,他们能够进入大墓,更是八大势力为首的东洲顶尖势力的努力。 他们,没有资格说不公平,他们,没有资格说不同意。 “是啊,我们能到这里来多亏了富商联盟的口粮,多亏了八大势力的带领,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前日暴雪,我们说不得就死在雪里了。”有人说道。 “对,是八大势力为首的东洲顶尖势力的帮助,是他们不放弃我们这些困在暴雪里的人,我们才能从暴雪中走出,到达这里。要是没有他们,我早就被冻死在天山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人的心中总会记着人的好的,只是有人埋的深,有人埋的浅。 八大势力问心无愧,他们做的已经仁至义尽。这坡下的人中大多都是有情有义的人,此刻听到一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暴雪那天如何如何。 说到最后,不知谁带的,忽地齐声喊了起来,“进大墓、寻财宝,同心协力、满载而归。” 白银表情一滞,往坡下人群中仔细瞧了瞧,见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八大势力一齐动手,还真是厉害’,白银心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什么问题,想进大墓的,排好队来这边登记,一百人的时候一起进入。记住,进了大墓,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再谨慎。” 第266章 暗影里的人 通道口,一个个势力的人上前登记所属势力、郡县、姓名。 有同一个势力一起进的,也有分批进的,打着先进的人给后进的带些路线的主意。不过也没人在意,真正的路线都是自己探出来的,即便进入大墓的人带了路线给八大势力,八大势力也是要有人带着这人再进一次大墓确认路线的。 所以说,八大势力根本没想着从这些人口中拿到多么准确的路线。只是大墓内情况复杂,路线众多,人多方便排除罢了。 “我们现在进去吗?” 白银看向幻玉,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会等一批批百人进入拿到正确路线再进去的。这些人能拿到的路线多半都是没什么危险的,即便运气好拿到两条比较复杂的路线,那也只是空白区域的路线而已。 指望这些人的路线,白银他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等第二批进去,这一批是富商联盟、符宗、唐家和林家进。”幻玉回道。 林欢欢有些担忧地看着通道口,林家这次来人是她的大哥林傲峰带队。 “符宗的人虽然会为了财宝杀人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但也是要发现财宝才行。这片空白区域都是通道,不太可能藏有宝物。即便是有,以你大哥的功力,符宗这次进去的人可打不过。”黄铃儿安慰道。 “嗯。”林欢欢轻嗯了一声。 白银对林傲峰有些印象,毕竟是英豪榜上的人,排名第五,比陆风鸣还要高一些。是林家这辈的翘楚,放在东洲各大势力都是顶尖。、 一柄长枪凭空舞,无人不知林傲峰,说的便是他长枪的厉害,攻之锋芒人皆避之,防之浑圆人皆退之,可谓攻守兼备,且生性谨慎,要想拿下他,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一批一百人已经集结,在八大势力的人带领下往通道里去。 弯弯绕绕、上行下落,走过这如迷宫一般的通道,众人终于是来到了大墓入口。 入口高四丈宽四丈,方方正正仿若用剑切出来的一块大石头,整体呈暗红色,其上平滑若有光,没有一丝纹路,也没有一个凹坑,简直是块炼器的绝佳材料。 再看顶上,悬着一柄剑,说悬着乃是因为这‘剑’非剑,而是一块像剑的石头,悬在门前顶上,剑尖歪斜,似要往下劈来。虽是石剑,经过多年的变化,石头也变得光滑,隐隐有光反射,若不是两侧照明灯,还真以为这剑要当头劈下。 众人忽觉得身上一股凉意,人群中发生一点小的躁动。 “莫慌,这是石门开启,内外差别所致,初始微凉,稍后便好。” 领头的一个弟子出声道,声音在通道内回荡,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记住,大墓内危险重重,事不可为立刻退出,小命要紧。没人会笑话你,你们敢进来,就已经是勇士,能够从中带出些什么当然是好事,但若是因此丢了小命,便得不偿失了。宝物可重得,性命不可得,进入之后,望你们同心协力、一同进退,一切小心。” 领头的弟子沉声道,这通道原本就压抑,头顶上如锥子一般的尖石让众人更加谨慎。这弟子说出这话后,人群中再没有嘈杂的声音,面对生死,进或不进,这是自己的选择。 只有进了通道,进到大墓前,看到里面的样子,人才真正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大墓的肃穆与恐怖。 “好了,进去吧。” 一百个人相互结伴进入,个个小心盯着四周,前头的人高举着照明球,仔细瞧着路和两侧石壁,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待最后一个人进入,看门的弟子扳下开关,那四丈长宽的暗红色墙体缓缓落下,沉闷的一声‘咔’,开关落入凹槽,石门也稳稳落在地面,将黑暗和恐惧挡在暗红色墙体的那一面。 “呼,隋师兄,这墙体刚打开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那风又细又碎,就感觉有人在耳朵边跟你讲话,跟鬼一样,可真是吓死人了。” 一个小师弟不无感慨地说道,猛搓着发凉的胳膊,胳膊上尽是鸡皮疙瘩。 “瞧把你吓的,这就是个入口而已,更可怕的还在里面呢。我听进去的人回来说,刚进去的时候安静的可怕,什么声音都没有,连脚步都没有,就只有呼吸声。一滴水落在岩石上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就炸毛了,这一身的肌肉立刻就绷紧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可可可可...” 小师弟睁大了眼睛看着隋师兄背后,牙齿打着颤,双腿不自禁抖了起来。 隋师兄背对着墙壁,看不到身后发生什么,但见小师弟一脸惊恐,心知身后有异样。但他能被派来看守入口,哪里是等闲之辈? 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隋师兄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忽地沸腾。一个健步往前,抱住僵硬中的小师弟一个前滚翻落在地面,手中长剑立刻回身挥动。 ‘啪啪啪’ 鼓掌声从暗处传来,同时还有细微的脚步声。 隋师兄双眼微眯,通道口有长老看守,绝无可能有人闯进来,这人能进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暗道、二是刚才那群人中没进去的。 “你是谁?” 隋师兄大喝一声,反手拍在小师弟背上,内力暗运,缓解小师弟僵硬的四肢。 “不愧是剑宗人,佩服。岭南,魏家魏无极。” 魏无极从暗中探出身子,一身紧身黑衣,黑发随意散着,一根黑丝带缠住头发,不至于完全散开。 “原来是放浪不羁魏公子,我道是谁能偷偷摸摸留在这里。” 隋勇收剑,身为剑宗之人,对偷偷摸摸一向是不齿的,对目无尊长更是不悦,所以隋勇也没对魏无极客气,当然也不会赶他出去,没必要。 “哈哈哈,夸赞了。” 说罢,魏无极伸手便要开启石墙,隋勇连上前挡在开关前。 “魏公子,师父命我看守开关,却是要遵守规矩,不能随便开启。” “哦?那什么时候能开?” “下一批人到来。” “现在开不了?” “开不了。” “那我现在要进去,该怎么办?” “早便想和江湖有名的魏公子较量较量,看来机会就在今日了。” 隋勇一脸兴奋,手中长剑举起,双眼直视魏无极。 魏无极随意靠在墙壁,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右手食指在怀中轻点着。 第267章 三只猴子 “那我就再等等好了。” 随意说出这一句,魏无极寻了一处方便坐的大石头,兀自坐了下来。 小师弟正在发懵,这怎么是个人呢?这不是个鬼吗?为什么他是个人? 隋勇多看了魏无极一眼,暗自点头,这个魏无极还是懂规矩的,将剑收起,隋勇守在开关旁,一动不动。 “隋师兄,那个人就是放浪公子魏无极吗?”小师弟小声问道。 “嗯。” “他怎么神出鬼没的,吓得我以为他是个鬼呢。”小师弟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这次看守大门,小师弟也是跟着来练胆子,他本身基础也不错,只是生性胆小,怕黑怕鬼怕奇怪的声音,所以四长老派他一起过来看守大门,练练胆子。 “你说我是个鬼?” 魏无极的声音又出现在小师弟身旁,小师弟身上一僵,明明眼看着那个人坐在暗处的石头上,他是怎么过来的? 小师弟不清楚,隋勇看的清清楚楚,魏无极根本没动,之所以会有吹起的感觉,全是因为墙壁上插着的这根钢铁羽毛。羽毛上下一颤,就有气流传到耳边,与人讲话的感觉很相似。加上这通道偏暗,一般人发现不了这根羽毛,气流又从耳后传来,自然感觉是有人站在身后。说不定脑袋里正想着身后站着一个人,这样一来就更害怕了。 小师弟现在就是这样,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着,两只眼睛直直看着魏无极,脑袋僵硬一动不动。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这僵硬的状态,一个飞扑扑在隋勇身上,嘴里大呼,“鬼呀!” 隋勇倒没有怪魏无极,反而深深看了他一眼。 无奈地拍了拍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师弟,“燕师弟,起来,你看这哪里是鬼。” 小师弟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隋师兄,只看隋师兄手中正捏着一根黑的发亮的羽毛,两只含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伸手接过羽毛。 “咦?这个是铁做的,黑铁羽毛,魏公子的羽毛!” 小师弟终于知道是谁在吓自己,气鼓鼓地瞪了魏无极一眼,魏无极眼睛微闭,正在假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大墓内,一百个人往前小心地探着。 这刚进来的一百个人中多是大胆者,那些胆子稍小的听到赵家主说的话都往后挪走了。所以这些人慢慢适应了大墓的环境,脚下的步子也就略微放开了。 “呼,许三哥,刚进大墓的时候静悄悄的像死人塚一样,就是外面的死人塚还有乌鸦叫,这里啥也没有,都快把俺吓尿了。”一个壮汉说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大伙儿都在这里,就是死人从死人塚里爬出来了,咱们兄弟伙还有怕的?”许三哥不以为然地笑道。 “许三!这里是千年大墓,少说点不吉利的话!” 有人出言训斥,那许三立马禁了声。 出言这人是他们这伙人的大哥,一直是这严肃的样子,进了大墓更是处处小心,和他们在山头见到的大哥判若两人。 “许三哥,大哥好像也被吓到了,这么小心翼翼的。”壮汉又道。 “你懂什么,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怎么说大哥当了大哥,不是你当了大哥。” “三哥说的是,猫子你就别说话了,跟着大哥走。” 众人小声嘀咕着,“进来大墓有五分钟了,磨磨蹭蹭走了百来米,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宝物啊。” “就是就是,咱们现在走的还没有蚂蚁快,等找到宝物,咱们都成七八十的老头子了。” “这位兄弟说的对,前排的兄弟走快点啊。” 中后排的人越讲声音越大,却没有一个人往前挤,这时候倒老老实实排队了。 “谁想走快点的?” 山头大哥一声喊出,后排声音立马弱了下来,嘀嘀咕咕着。 “想死你就走快点!” 这话一出,后面人立刻就不说话了。 “怂包!” 讲罢,山头大哥带着人继续往前慢慢走。 这一百来个人,如果分阵营可以分成四拨。 山头大哥这边十几个算一拨,走在最前排。 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算第二拨,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人。 还有一个家族势力的公子哥算一拨,他身旁有十几人围着。 除此之外的人算一拨,有四十多人,走在最后排。 “哼!咱们进来寻宝的,这走的跟拉屎一样,何年何月能走到头?我来打头,死了算我命不好!” 这后排的人中也是有有脾气的人,只见一个精瘦带着头巾的男子一步越出后排队列,从一侧快速上前走到山头大哥面前。 “灯给我。” 男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脸等不及的样子。 山头大哥仔细瞧了瞧这人,带着头巾、面似刀削、眼有狠色,杀过人,是个狠角色。 “怎么跟大哥说话呢?” 山头大哥身旁有小弟上前,被山头大哥拉了回去。 “这位兄弟有脾气,不是怂包,佩服。” 山头大哥将照明灯递给精瘦男子,男子接过灯,大踏步往前走,山头大哥这一伙儿立马跟上,后排的其他人立马就慌了。这一百个人只有这一盏照明灯,后面的人原本就看不清,人影晃晃的,现在人影晃得更加厉害,怎能不害怕。 “妈的,那人不会是故意抢灯,把我们甩下,自己去找宝物吧?” “前面那男的!你妈的慢点,谁踩老子脚了!” “叫什么叫!赶紧跟上。”身后有人推搡着,这后排的人立马乱成了一锅粥,推推搡搡往前去,生怕落了单。 众人吵吵闹闹跟着精瘦男子大踏步往前,稀里哗啦的声音吵死个人。 ‘嘭’ “哎呦——你丫的怎么不走了,痛死老子了。” 有人撞到了前面的人,捂着脑袋骂骂咧咧的。 “嗯?” 许三哥突然感觉被人撞了,回头一看,那人正捂着脑袋喊着疼呢。 原来这人跟着往前挤,生怕自己落在后面,不知不觉挤到了山头大哥这一拨人里面,此刻被几个壮汉围着,这人立马不敢出声,脖子缩着,小眼睛左右探寻着。 “这三个洞...” 带头大哥看着面前的三个洞,有些迟疑。 “看这边,有个石碑。” 精瘦男子指着右侧石洞旁的暗处说道,带头大哥、公子哥和账房先生一起围拢过来。 这石碑的材质和进门时的石墙一模一样,暗红色,也是方方正正的。 石碑上没有字,只画了三只黑色猴子,左边一只捂着耳朵,中间一只蒙着眼睛,右边一只捂着嘴巴。 第268章 洞前争抢 “这三只猴子是什么意思?你们见过吗?” 精瘦男子一头雾水,不明何意,出声问身旁三人。 “没见过。” 山头大哥和公子哥同时出声,只有账房先生仔细打量着三只猴子。 “戴小帽的先生,你见过这个?”山头大哥问道。 “见是没见过,但从老人口中听过。说西洲牛头山上有三只猴子,一只耳朵聋了、一只眼睛瞎了、一只嘴巴哑了,被铁链拴在石壁上,整日遭受雨淋日晒。” “哦?那和这里的三只猴子挺像啊,他们为什么聋了、瞎了、哑了?”公子哥好奇道。 “据说聋了的那只是因为偷听,瞎了的是因为偷看,哑了的是因为违背自己的誓言将别人的秘密说了出去。” “猴子还能说话,真是头一次听说。”公子哥小声嘀咕道。 “那三只猴子和这里的三只猴子有什么联系吗?”精瘦男子看向账房先生。 “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三只猴子必定和这三个洞有所关联,而这里的关联,很可能是指洞内出现的危险。” 公子哥暗道这账房先生说的废话,这石碑要是没用,干什么摆在这里?还刻了三只黑色的奇怪猴子? “你的意思是,这三个洞里的危险,很可能会让我们变成聋子、瞎子、哑巴?”山头大哥问道。 “正是。” 账房先生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宛如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是这洞里若是出现危险,也不可能只针对耳朵、眼睛、嘴巴。我在山林中遇见的陷阱,有夹脚困人的、有大坑困人的、有坑底竖着尖刀杀人的、也有从天而降的大网罩人的,还从没听说有什么陷阱是可以单独对付眼睛、耳朵、嘴巴这样又小又不好准确定位的部位。”山头大哥仔细说道。 账房先生一点不急,“你说的那些都是利用看得见的东西,如果是看不见的呢?” 山头大哥眼睛微眯,这人很危险,看不见的,无外乎闻到的东西。 精瘦男子好似没听懂他两人说的话,“左右也闹不明白这石碑的意思,依我看,先走一个洞看看,一个洞行不通再走另一个,另一个还行不通,再走第三个。” 听着精瘦男子说的话,山头大哥三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就算是公子哥都知道,毫无头绪地闯进去,很可能丢了性命。 这三个洞口突然出现,你还以为跟之前的通道一样,毫无危险?要是毫无危险,他干嘛费这么大事凿三个洞,人力不要钱啊? “这位兄弟,这大墓毕竟是千年大墓,再小心也不为过。这三个洞口忽然出现,旁边还藏了石碑,石碑上有特殊的石刻,这很可能是大墓主人给的提示。如果贸然进入,恐怕难以生还。” 山头大哥对精瘦男子的胆量还是佩服的,先前他跟在这男子身后,精瘦男子大踏步往前,没有一丝迟疑。这可不是傻大胆就敢走的,要知道这里的环境,不仅黑、而且静的可怕,敢走在前面,那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精瘦男子似乎并不领情,“这石碑上就三只猴子,这边三个洞,傻子也知道一只猴子对应一个洞。你在这猜猴子,还不如进洞瞧一瞧,边走边想这猴子什么意思,说不定进去就知道了。你们现在在这等,等到下一批人进来了,那先进来还有什么意义?” 精瘦男子也不啰嗦,一阵言语后便举着照明灯往里面去。 “哎!把照明灯留下!” 公子哥出言道,这一百个人就这一颗照明灯,精瘦男子拿走了,他们这些人就只能点火把了。谁知道点了火把会不会出事? “这照明灯就这一个,当然是领头的拿着。你们要么跟着我走,要么就留在这里等下一批人。” 说着话,精瘦男子已经走到了中间洞口前,差一步便要进洞去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 “就是说,你要进自己进,把灯留下,我们再研究研究。” “那位兄弟,不要不把大墓当回事,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 众人纷纷出言,无外乎阻止精瘦男子把灯带进去。 ‘哼’ 精瘦男子冷笑一声,这群人畏手畏脚还想着取宝,真是痴心妄想。 随手将照明灯扔往人群,精瘦男子头也不回地进了中间的洞口。 那照明球在空中旋转,周围石壁上留下一圈阴影。不等下面人接住,账房先生一个跃起将其截下,托在自己手中。 “这照明球是实体的,就算打碎了也没事,只是亮度稍微低些罢了。那男子好胆量,先生我佩服,既然这三只猴子研究不出什么,不如进洞去。” 账房先生在众人惊呼中将照明球猛地砸在墙壁上,稀里哗啦,照明球一碰即碎,碎作上百块。 账房先生从中取出数十块,领着自己那群人往左侧洞口走去。 山头大哥眼疾手快,连续出手收了三十几快,往后一招呼,自己一方的人也跟着他走进了中间洞口。 山头大哥在山上待了那么久,识人颇多,就刚才精瘦男子扔球的那一手,山头大哥暗自比较,自己是来不了。可见这精瘦男子非是一个莽夫,必定是有所思量。 即便这人走错了洞,那也有他在前探路,自己这方怎么样都是不吃亏的。 第一批的一百人,不过一会儿就只剩半数。 公子哥正想捡碎片,身后忽地一阵骚动。 原来,后排那群人见照明球碎了,现场忽地暗了下来,生怕碎片被全部捡走,自己得不到,故而一齐往前挤来,争先恐后、狰狞无比。 公子哥被众人这么一挤,只捡到了七八片,再挤不进去。 “少爷?”仆人疑惑道。 “喏,只有八片,这群人跟疯狗一样,比咱那边的乞丐都不如。走吧,咱走另一个洞,要是每个洞都有宝物,咱们就赚了。” 手下人一阵附和,都道公子哥说的好。 这一行十几人也脱离争抢的队伍,走进了右侧的洞。 现场就只剩下争抢的人,有的人抢到了,有的人没抢到,好死不死的,这里剩下三十二人,那碎片就三十一片,刚好有个人没有。 没有的那人是个魁梧汉子,手中拿着一把铁斧,双眼又怒又怕地看向众人。 有人被这人盯得发毛,胡乱钻进了一个洞,反正前面有人探路。 有人拿着碎片不知道要不要进,正在纠结。 也有人就拿着碎片,躲在暗处,等着下一批人到来。 “你们,有谁不进的,我拿轩辕币跟你们换。” 魁梧男子说道,这人还算不错,没有直接上手。 没有人说话,静的可怕。魁梧男子眼珠子左右瞟着,现场气氛极其压抑,只要有一点动静,这里,就要炸开。 “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愿意交换!” 魁梧男子有些不耐烦了,当情绪堆积到一定地步,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眼下男子的情绪就在不断升高,他握着斧头的手微微发抖,眼睛已经开始变红。 “没人吗?呵,贪婪的人,没有人换,那我只好抢了!” 男子瞅见一个个子矮小的人,高举铁斧跳过去,直对着那人脑门,一斧头大力劈下,赫赫生风! 其余众人躲在一边,皆是看着,无人出手阻拦。 矮小男子脸色惊恐,双腿似扎了根,想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斧头往脑袋上落来。这一斧头下来,脑袋绝对会被劈成两半,脑浆迸裂! 第269章 四大势力进墓 ‘呯’ 铁器相撞的声音在洞中回响,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魁梧男子手中斧头斜飞而出,斧刃猛地扎进墙壁,稳稳停住。 众人心惊,何人有如此力气?竟借用外力将斧刃嵌入了这坚硬无比的墙壁? 魁梧男子心中更惊,持斧的右手不住地颤抖,虎口隐隐有裂开的趋势,连扭头看向外力来处。 矮小男子逃过一劫,脚下忽有了力气,一个翻滚往旁边逃去,再一个翻滚起身,竟是朝着来处奔去。 哪知没跑几步,就被人抵住了脑袋。 “跑什么跑?不知道这里黑,跑的太快,会被黑暗吞没吗?” 扣住矮小男子的人冷声说道,在照明球下,嘴角微微上扬。矮小男子被人扣住脑袋,一丝凉意从脑瓜子直达脚底,再不敢动弹。 “林兄仗义出手,在下佩服。” 一红衣儒雅男子出言道,手中拿着一红面折扇,腰间系着红玉一块,红玉上写了一个原字,这人乃是岭南唐家大公子——唐原。 他身旁跟着一黑衣男子,手中提着一柄刀,正是被叫来帮忙的吴鹏。 唐原口中的林兄便是阳明林家大公子林傲峰,也是林欢欢的大哥。刚才就是他及时出手,枪头瞬间撞击斧头,将斧头弹飞,救了矮小男子一命。 “唐大少还是这般胸有成竹。” 林傲峰回了一句,林家和唐家虽说不太对付,但也不至于互相挤兑。 “啧,这多么好的一个棋子,腿脚又灵活,身子又矮小。” 扣着矮小男子脑袋的是符宗符天麟,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放他走,别忘了我们这次进来的目的。” 符天凡出声,惹得符天麟一道冷哼,松开手,兀自往前走。 此次符宗进来四人,符德明确嘱咐以符天凡为首,师父发言,符天麟即便不满意也只好遵从。 矮小男子脱了身,立马从众人身旁蹿走,头也不回狂奔而去,那种被人扣住脑袋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了。什么大墓宝藏,什么绝世秘籍,什么天赐奇物,都见鬼去吧! 见男子溜走,这一行人也没在意,在恐惧面前,谁也无法做到完全冷静。 符天麟率先往前,符天凡也跟上,其后是富商联盟,富商联盟派了马家三兄弟过来,这三兄弟在东洲名气也不小,三人在英豪榜上分列二十七、三十、三十六。单独一人功力已是很高,三人合体组合更是可以和前十的人较量较量。林傲峰和唐原跟在最后面。 “你们聚在这边干什么?” 符天麟抓住一人问道,那人像小鸡一样,轻松松就被抓住,一点儿也没敢反抗,将进墓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听完这人所说,四大势力的人皆围到那三只猴子石碑旁。 “这石碑先前没有。”符天凡开口道。 “一只捂耳朵一只捂眼睛一只捂嘴巴,西洲佛宗有三不之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大墓内有与佛宗典籍相关的石刻,莫非这大墓与西洲有联系?”唐原开口。 “三只猴子对应三个洞口,洞里的环境或许与佛宗三不有关,不管怎样,先进洞吧。” 林傲峰选了左侧洞口,他身后三人与他一同进入。 符天凡挑了中间洞口,符天麟闷闷地跟在身后,听符天凡的命令,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马氏三兄弟想也没想就跟着符宗的人进了中间洞口。 唐原倒是不急,眼睛往第一批剩下的人中瞥了一眼,众人神情皆在他眼中。 “这位兄弟,洞内情况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以你现在腿脚之伤,活着出来的可能很小,不若这就离开,还能保的一条命。我这里有一颗丹药,吃下后可对伤势有所缓解。” 唐原如沐春风般的言语让这男子顿生好感,大家族的人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谢唐公子。” “不必谢我,我也是有事要委托你。” “公子请将,我能办到一定给公子办。” 唐原微微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这男子。 “出去后把这张纸交给唐家长老唐仁,他就在门外,如果能解开这三只猴子的秘密,或许能给后来者更多活命的机会,届时你就是进入大墓之人的功臣。” 男子神情略显激动,他自己都没发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受了唐原的心神影响。心中只有一个声响——把这封信送给唐家长老唐仁。 看着男子离开,唐原扇了扇打开的折扇,‘啪’的一声,折扇折起,唐原返身到石刻前。 这石刻上只有三只黑色猴子,除此之外别无异样。这样的材质他们试图破坏过,但这材质坚硬无比,至多留下一道白痕,过了片刻白痕也自动恢复了。当真神奇的材质,东洲还未曾见过。 不管第一批剩下的人,唐原带着吴鹏和身后三人一同进了右侧洞口。 待四大势力的人全部进洞,剩下的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大家互看一眼,大有一种原来你也被那股气势压着呀。 “呼,这些大势力的人自带的气质可真吓人,俺刚才动都不敢动,腿都麻了。” “谁说不是呢,刚才林公子那一枪头袭来,我就在旁边,那股大力我差点没摔了。唉,丢死人了。” “你说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会不会好一点?”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第一批进大墓,不就是为了抢先拿宝吗?现在有大势力的人在前探路,这可有保障多了。 众人越看越觉得眼热,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若是等大势力的人走远了,那可要后悔死。 于是乎,这剩下的人,随机挑了一个洞进了去,暗喜自己的聪明劲。 待众人陆陆续续进洞,洞中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兄弟,你也怕了?”一个瘦小男子挨过身子到另一个黑衣男子身旁。 黑衣男子并不理他,兀自走到石刻旁,仔细端详着,一边看一边用手摸着石刻上的线条,好似在找着什么。 瘦小男子见黑衣男子不理他,心中不忿,小声嘀咕着,“不敢就不敢,还装模作样地摸来摸去,摸,摸能摸出里面有啥?嘁。” 过了约五分钟,黑衣男子才起身,大踏步走进中间的洞口。 瘦小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黑衣男子,揉了揉眼,“妈的,装,继续装,看你最后怎么死的。” 瘦小男子起身离开,他就想看看黑衣男子能装到什么程度,眼下一看,这人为了面子连小命也不要了。 ...... 洞内,率先进入的精瘦男子正举着一颗照明球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依旧是三只猴子。 “啧,还是白银够哥们,这照明球崭新的,真好用。” 看罢,男子从面前的三个洞选了左侧的洞,大踏步走着。 第270章 白银进墓 通道口外,第二批人等待许久,终于到了两刻钟。 “隋师兄,第二批人到了。” “嗯,大墓内危险重重,事不可为立刻退出,小命要紧。没人会笑话你,你们敢进来,就已经是勇士,能够从中带出些什么当然是好事,但若是因此丢了小命,便得不偿失了。宝物可重得,性命不可得,进入之后,望你们同心协力、一同进退,一切小心。好了,进去吧。” 隋师兄再次提醒,随着暗红色墙体的升起,这一批百人鱼贯而去,全然没有畏畏缩缩的。 待百人进入,小师弟扭头看向暗处,魏无极的身影依然留在大石上。 “喂!门要关了,你不进去啦?” 一声喊完,没有任何回应,魏无极的身影纹丝不动,似没听到小师弟说的话。 小师弟疑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师兄等一下,他还没进去呢。”见隋勇要拉开关,小师弟连出声阻止,小跑到魏无极身旁,伸手要喊醒他。 哪知手指点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小师弟用手在空中抓了抓,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影子是怎么回事呢?正在小师弟疑惑间,大石上方忽地坠下一只睁大眼睛的娃娃。 可想而知,小师弟该有多么害怕。 ‘啊!!’ 尖叫声在通道内响起,幸好入口已经关闭,不然,如此嘹亮的尖叫声必定会将进去的人吓一大跳。 隋勇无奈地看了看小师弟,看来自己这个小师弟还要多练练胆子。对于魏无极的恶搞,隋勇也没有阻止,大门开启时,魏无极就已经跟着人群进去了。 墓内。 第二批进去的百人正小心翼翼走着,身后忽地有一人急速蹿出,吓了这群人一跳。 “刚才是什么东西蹿出去了?” “是个人吧?” “胡说!我们挤成这个样子,什么人能从这么小的缝隙中挤过去?就算是挤过去了,他还能这么快?嗖的一下就跟猫似的。” “别说了,往前走吧,这墓里安静的可怕,你这大嗓门呼啦啦的,耳朵都要被吵坏了。” 众人不知何物,心中都觉得毛毛的,纷纷催促前面的人赶紧走。、 前面的人正走着,忽听见前面有脚步声,一个个如临大敌,连忙将照明球收起来,小声传话,让众人躲起来,众人依言仔细躲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前面的人已经屏住了呼吸。 领头的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看不到对方,但心中有感觉。这一对视的意思就是,等脚步到了近前一起上。 近了,更近了。 两个人影被拉长,落在歪歪扭扭的墓内,幸好这墓里不是光滑平直的路,众人才能躲在暗处等待。 领头两人中一人口中数着数,‘三、二、一’。 两人各持兵器,脚下发力从暗处跃出,直接扑到迎面而来的两人。来的这两人正是第一批留下来的两人,他两人在路上被魏无极拦住了,故此才能遇到一起。 “哎呦!” 瘦小男子一声哀嚎,手臂一阵发痛,确是被磨破了皮。 “自己人,自己人!” 见扑在身上的是人,瘦小男子这才大声呼喊。那跛脚的男子却没被扑倒,站在一边盯着这一批来的人。 “你是谁?从哪里来?” 领头的人并不理会,仔细盘问着瘦小男子,待问清后,才放心松开。 “得罪了,兄弟。” “嘶——没事没事,兄弟都是这样过来的,理解。你们一直往前走,会碰到三个洞口,先前的人已经进去了,还有符宗、唐家、林家的人也进去了。三家随便挑的洞,你们也随便挑吧,反正有人在前面探路。” “什么?我为什么不进去?有八大势力的人在前面,我还能吃到毛啊!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八大势力的人进之前还有其他人也进去了。这宝物自古就是有缘者得之,我没缘分,这不就出来了。” “这里没危险,一直往前走就行了。祝你们好运。” 瘦小男子拍了拍屁股,这一批百人倒是没有后退的。之所以没退,只是他们觉得这瘦小男子没骨气,害怕了,所以才退出来的。 跛脚男子不等瘦小男子,快速往石门去。 “嗨嗨嗨,你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那石门一批开一次,你现在跑过去也没人给你开门。”瘦小男子骂了一句,刚才那群人面上恭敬,心里都瞧不起他,这瘦小男子也是知道,所以故意没有告诉他们石碑的事。 跛脚男子疾速赶到石门,扣手敲打。 隋勇在外听见里面声响,打开另一个开关,石墙上竟开了一个小洞。 “什么人?” 跛脚男子言明自己身份,倒是没有将唐原的事情说出。 听罢,隋勇拉动另一个开关,石门旁出现一个小一点的门,原来这入口不止一个。 放男子离去,隋勇便将洞门关上。 却说瘦小男子慢悠悠到了石门,不见跛脚男子身影,左右看了看,吓得跌坐地上。 “那那那...那人不会被那三只猴子吃了吧?” 要不说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瘦小男子显然将跛脚男子的消失想成了被害,因为他的想法中,这石门是两刻钟开一次。 不管石门什么时候开,瘦小男子嗖的一声从地上起身,没命地拍打石门,将石门拍的啪啪响。 “什么人?” 隋勇打开小洞,瘦小男子连将事情和猜测说出,让隋勇非常无语,这人也是会想。 将瘦小男子放出,这男子感激涕零,连往外跑去,生怕跑晚了被猴子吃了。 “师兄,他说什么猴子?” “不知道。” “他怎么好像很怕的样子,里面很可怕吗?” “不知道。” “是不是有会吃人的猴子在追他,所以他才这么怕啊。师兄,我们...啊!!” 小师弟一句话没说完,忽觉得肩膀有手指在点他,头也不敢回地尖声叫着,扑通一声,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双臂紧抱着隋师兄的大腿。 白银看的莫名其妙,这孩子不会是要讹诈吧? 隋勇非常无语,还觉得有些丢脸,刚才不是有经验了吗?怎么还吓成这样。 说来也是,这人跟组团似的,来一个就吓一下自己这个小师弟。 “咳咳,这位师兄,你看,我就点了他一下,这摔倒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白银咳嗽了两声,出言解释道。 “你就是白银吧?风鸣来信提过你,说你剑道理解很深。”隋勇双眼微微发亮。 白银额头三根黑线,剑宗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刚要开口说现在不合适,隋勇已是先开了口,“等你出来,得跟我切磋,不然我没法跟师父交代我这小师弟的腿。” 白银扶额,你都这样威胁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就说轻轻碰一下就倒了,肯定有问题,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隋兄过誉了,届时还请手下留情。”白银抱拳。 “谦虚了,就你们五个人?” 第271章 被跟踪 “对。” “好,这边走,进去之后一切小心。” “嗯。” 白银五人从小门一个一个进去,小师弟自始至终抱着隋师兄的大腿没有起身。 “人都走了,还不起来?” 隋师兄无奈地看着腿上的小师弟,晃了两下腿,小师弟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 隋师兄奇怪,连蹲下,只见小师弟额头冒汗、两眼发直、手指发白。 皱了皱眉,隋师兄右手迅速贴上小师弟后脖颈,果然发现一只小虫。将小虫取下放在手心,这小虫只有米粒大小,整体呈金黄色,两只黑色的小眼睛圆鼓鼓露在外面,在照明球下反着光,宛如一个金属小虫。 ‘扑啦啦’ 小虫扇动翅膀,金色光芒四射,从隋勇掌心飞起,一眨眼功夫便隐入暗处没了身影。 “南宫家竟然派你来了。” 隋勇朝着暗处说道,心中非常无奈,这些人都爱从暗处搞些事情,让人很头疼。尤其是他现在要面对的这个南宫家的人,可以说是搞事情的祖宗。 “这个瓷娃娃怎么从来没见过,脸上好多肉,捏着好舒服,好滑嫩。” 一个黑衣女子悄然出现在小师弟身旁,两只手在小师弟脸上揉捏着。小师弟刚回过神,还没搞清楚状况,小脸被人一捏,两只大眼睛顿时一睁,尤为可爱。 “哇,小弟弟,你怎么这么可爱,你是谁家孩子呀?” “我是...” “不要太过了。” 隋勇出声,打破女子的心魂控制。 “小气,就随便问问嘛。” 女子松开手,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回身看向隋勇。 看着眼前的女子,隋勇也不敢太过放松,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出手。这女子是南宫家大女儿南宫璇,人送外号——安南小魔女,天生能操控虫类,借此摄人心魄,喜好捉弄别人,做事从不拘泥法礼,让人很是头疼。 南宫家会派她来,隋勇也很意外。大墓凶险,虽说南宫璇的虫子可能会有大用,但大墓里的情况错综复杂,仅凭外力是绝无可能通过通道的。如果让南宫家兄妹四个人来,二公子南宫朗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来,所以我就来咯。” 南宫璇瓷娃娃一般的脸上是小巧精致的五官,这张脸让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夜不能寐。 “现在进去吗?” 隋勇将小师弟拉到身后,不管怎样,小师弟要保护好了。 “当然,麻烦啦。” 南宫璇酥酥的声音传到隋勇和小师弟耳朵中,小师弟一张小脸顿时红了起来,这声音简直太有诱惑了,十三岁的小师弟已经被勾动了心魂。 隋勇无奈,右掌贴在小师弟背后,左手打开进入大墓的小门。 南宫璇甜甜一笑,小巧的身子从小门进入,临走时还摸了一把小师弟的脸。小师弟彻底沦陷了,眼睛直直看着南宫璇的背影。 待小门关上,隋勇这才唤醒小师弟。 “咦?那五个人呢?”小师弟疑惑道。 “进去了。” “哦,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大姐姐,她的手好软,她身上好好闻。嗯?这个是什么?”小师弟忽然发现自己脖颈上系着一个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发着微光。 隋勇瞳孔一缩,那魔女竟然给了一只安神虫。 “这是那位大姐姐送你的礼物,带在身上,下次见到鬼你就不怕了。” “真的有位大姐姐?她在哪里?” 大姐姐在哪里?大姐姐现在在门后面的通道里,不是走在通道里,而是被人堵在通道里。 “阁下一路尾随,不知有何指教。” 白银持剑立在通道中段,面前是小巧玲珑的南宫璇。 进门前,白银就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虽然察觉,但白银也没有主动出手,无论是什么,总要进入大墓,而进入大墓肯定要走这个入口,只要在入口里等着,身后的东西自然现出身形。 果不其然,被白银等到了,只是身后跟着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瓷娃娃一般的脸让白银觉得很是眼熟,但洞内几乎没有光线,只靠着白银嵌在石壁上的照明球碎片,一时也看不清面前女子的真容。 “厉害,这么敏锐的嗅觉,我好喜欢。” 南宫璇鼓起了掌,嘴角露出一抹弧度,掌心中悄然飞出两只小虫。掌声掩盖了小虫翅膀扇动的声音,加之小虫体型较小,在这样暗的环境中很难被察觉,很快便飞到了白银周围。 其中一只停在白银衣摆,另一只则往上爬向白银头发。 白银只冷眼看着南宫璇,手中墨染已是出鞘。这人既然能从小门进来,必定是东洲大势力的人,且很有可能是八大势力中人。 按照幻玉所说,符宗、富商联盟、林家、唐家已经进入大墓。剩下四大势力是第二批进入,剑宗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剩下的就只有东洲府和南宫家。但也不排除其他势力的人,比如魏家、吴家、皓月宫等。 “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还有四个人呢?” 南宫璇随意晃动着,两只手好整以暇地整理头发和衣物。 白银微微皱眉,刚才有一瞬间,脑袋有些晕眩,但很快就消失了。但是,这种晕眩感显然是不正常的,内力暗运,感知体内,并无异常。 “你让那四个人先走,故意等在这里,是不是,想和人家,认识认识。” 南宫璇忽地有些害羞,脑袋轻微摇摆,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白银眉头皱的更深,这女子行为异常,有那么高的实力跟在后面,在面前却如此拖延,必定是有什么暗招。 也不废话,墨染在空中挥舞,一道剑气冲向南宫璇。 南宫璇美目一虚,闪身避开,嘴角出现一抹笑意。 剑气一出,白银立刻上前,出招便是最拿手的‘手挽兰花’。 蓝色的兰花在微光中悄然绽放,旋转的六片叶子带动整朵兰花疾速撞向南宫璇。南宫璇并不慌张,脚尖点地,身子往后斜,自腰间取出一根细绳,凌空挥出,‘啪’的一声,细绳甩到兰花上,蓝色的兰花立刻变作金黄,冲到南宫璇面前已是强弩之末,没了威力。 南宫璇手指轻点叶片,金色兰花碎作粉末纷纷落下。 白银心惊,这是什么功法? 心中虽惊,手上并不慢。一击不成,白银再上前,这次并不以剑气攻击,而是实打实的攻击。 墨染连连刺向南宫璇,速度极快,南宫璇甚至还未甩动细绳,墨染便已经到了她面前。剑尖寒芒点点,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 后退中的南宫璇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刺到胸口。 第272章 南宫璇 南宫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两只眼睛亮晶晶看着白银。 白银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手上并不停,墨染仍刺向南宫璇。 只看南宫璇口中念了句什么,白银手臂忽地一僵,脑中一阵晕眩,眼前顿时模糊,攻势一滞。暗道不好,是那股晕眩感。 正此时,南宫璇反退为进,手中细绳回缩,快速甩向白银。 白银暂时失去视线,自知会被攻击,早已收回墨染,辨别声音来向,墨染在身前划圆防御,‘啪’的一声,细绳竟从缝隙中探出,直接打在白银手臂上。 “嘶——” 白银手臂吃痛,不知那女子绳子上抹了什么,这一下打的手臂火辣辣,如果白银能看见,他手臂上已是多了两圈暗红色的圆圈。 蹬地后撤,自怀中取出一枚百解丹塞入口中,眼前恢复了光明,脑中晕眩感也一扫而空。浑身一震,内力在体内四涌,紫玉发着暖光。白银右手猛地往脑袋上一戳,待将手指拿下,指尖一小片金黄色的汁液和破碎的虫子外壳。 内力聚集,指尖恢复原状,白银冷眼看向南宫璇,心道好一个狠毒的女子,若是这虫子进入大脑,即便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我与阁下似乎没有生死之仇。” 面前这个女子很难对付,若是可以,白银不愿与她斗个你死我活,毕竟大墓内极其危险,此时受伤,无疑会拖了后腿。 “现在有了。” 南宫璇也没想到白银竟然这么果断,宁愿挨上一招也要灭了自己的金甲虫。这种虫子培育出来也是极难,她手中也不过二十之数。 见南宫璇脸有怒色,白银却是冷笑一声,“阁下这是不讲理了,人要杀我我还要洗干净脖子送上去,那我岂不是犯贱。” “培育这一只虫子要浪费我不少资源,如果你能赔给我,那这件事就过了。如果不赔,这大墓里,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南宫璇忽又变作一个生气的小姑娘模样,嘴巴微微撅起,眼睛眯着看着白银。 白银忽然觉得这个表情很是熟悉,但总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姑娘的虫子英年早逝,白银也为之哀伤,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这虫子自己作孽,却是怪不得姑娘,姑娘也不必为这不听话的虫子伤心。” 白银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他已是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这样相似的场景,这样相似的表情,那么相似,自己心中所想必不会有错。 南宫璇表情一滞,白银这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可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话中有套就是背后有刀。 “那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南宫璇脸上现出玩味的笑,她是想明白了,白银多半是推测出自己的身份了。 “姑娘错在先,怎让白银补偿,说到补偿,也该姑娘补偿白银。” “狡辩,那就,把我补偿给公子,如何?” 南宫璇走向白银,乍一看就是一个清纯无比、面颊白嫩的小姑娘。 见南宫璇此状,白银不禁笑出了声,这种感觉简直太奇妙了,明明是姐妹俩,有的时候却像一个人,让见者不禁恍惚,仿佛见错了人。 “姑娘若想补偿,不若跟白银一同进入大墓,从大墓出来,培育那一只虫子需要的资源姑娘可来东洲学院。” “哦?公子这算是诱拐吗?” “算是吧。” “那好吧,我就让公子诱拐一次,公子想做什么,小女子无所不从。” 南宫璇已是走到白银面前,面上露出羞怯的小女儿姿态,看的白银欲火凭空生,再待下去恐怕要把持不住了。 妖精,怪不得被人叫作小魔女。 “咳咳,怎么称呼姑娘?” “璇儿。” “璇儿?” “公子叫我,是要,是要,做...” “停,南宫姑娘,是我错了,您大发慈悲恢复恢复,我在入口等你。” 白银逃也似地离开了,再待下去,他也没把握能在南宫璇的诱惑下把持住,小魔女的称号可真不是白得的。 南宫璇是南宫灵的姐姐,年龄二十二,但样貌上看只有十五六,和南宫灵差不多。小巧玲珑,见者都以为这是一个清纯的小姑娘,谁能想到这清纯的外表下这么诱惑,言语尽是露骨,心性稍差的,早就被摄了心魂。 南宫璇露出两颗小虎牙,轻轻咬住红唇,看着白银离去的方向,右手挑了挑头发,粉色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收好细绳,往洞口去。 却说白银回到洞口,洞口四人正在研究刻有三只猴子的石碑。 幻玉因学院那边有事,临时来不了了,所以这次就白银五人,幻玉不在,只要让白银顶上带头人的位置。 “和那人打的怎么样了?”黄铃儿抬头看向白银。 “半斤八两。” “男的女的?” “女的,你应该认识。” “我认识?” “喏,她来了。” “咦?” 黄铃儿见暗处走来一个宽松黑衣,扎着两条长辫、肤色白皙的女孩,立刻跑了过去。 “璇儿?原来跟在后面的是你,我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就是我呀,小铃铛。” 南宫璇捏着黄铃儿的脸,扯着各种形状。黄铃儿也不甘示弱,反手捏住南宫璇的脸,南宫璇鼓起腮帮子,特别可爱。 白银愣在一旁,黄铃儿还真认识南宫璇,关系还这么好,好的跟亲姐妹似的。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人能变的这么快,白银凌乱了。 吴鹏和风翎抬头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靠在墙壁上,至于那刻着三只猴子的石碑,跟他们毫无关系。 只有林欢欢仔细看着三只猴子,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已经画好了三只猴子的画像,并标注了很多小字,还是林欢欢靠谱些。 南宫璇和黄铃儿旁若无人地打闹片刻,才松开各自的腮帮子,两个腮帮子皆是被捏成了粉红色。 看着洞前五人,白银只觉得,还是林欢欢更靠谱些。 “发现什么了吗?”白银蹲在石碑前,仔细打量着。 “石碑上这三只猴子与西洲佛宗典籍中记载的三不很像,寓意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刚好这里有三个洞,这三只猴子可能分别表示这三个洞里的环境。” “就是说,这三个洞都可以走,只是困难程度不一样是吗?” 白银摸着猴子刻痕,一边说着。 “对。” 白银一只猴子一只猴子仔细摸着,人们获取的信息有百分之七十通过眼睛,百分之二十通过耳朵,剩下的百分之十由其他感官获得。 因为大部分的信息来自眼睛,所以很多迷惑性的信息都是通过眼睛输送。 换句话说,眼睛看到的信息,存在迷惑性信息的可能性最大。 有时候,手摸出来的信息会更准确。 “铃铛,我们不用去帮帮忙?” “不用,白银一个人就能搞定。” 白银翻了个白眼,这算是夸我吗?不过,白银已是发现了这三只猴子的玄机。 “走了。” 白银招呼众人,进入中间洞口,洞前又陷入了黑暗,只有三只猴子上有一个微小的光点,在猴子身上无规则地运动着。 第273章 石刻玄机 “灵儿在学院有没有调皮捣蛋?” “这个我不清楚,白银经常见到她。” “哦?莫非...” “不是你想的那样,灵儿没跟你说吗?她已经心有所属,你二弟很满意。” “我已经大半年没回去了,没想到这小丫头都有了心上人,回去我得好好盘问盘问。那白银可就享受不了双胞胎姐妹花咯,啧啧啧,可惜呀可惜。” 南宫璇一脸遗憾,盯着白银后背。 “你就是脱光了贴在白银背上,白银也不敢动一根小手指。” “哦?莫非...”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银啊,他已经被某个人牢牢攥在手心里了。” “那没关系,我来动就行了。” “啊?半年不见,你功力涨到这般地步了?我得离你远一点。” 黄铃儿连往一旁躲了躲,惹得南宫璇上前一把搂住黄铃儿的腰,左手在黄铃儿身上游走,痒的黄铃儿忍不住发笑。 幸好她还知道压低声音,但行走中的四人,谁的耳朵还不是尖的。 走在最前面的白银耳朵根都红了,这南宫璇,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林欢欢早闻南宫璇小魔女大名,今日一见不愧一个‘魔’字,做出的事简直打破了她的传统观念。女孩之间还可以做这么露骨的动作说这么露骨的话? 吴鹏倒是没什么反应,风翎眉头一直皱着,似乎受不得这吵闹,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白银,那三只猴子有什么妙处吗?我们从洞口一直往这边走,已经拐了好几个弯,遇见好几个岔路,你看都没看就直接选了一个。” 林欢欢问道,身后的声音稍微小了下来。 “有时候眼睛只能看到大一点的东西,一个人的脑袋很容易发现,但若是一根头发丝就不容易了。那三只猴子乍一看就是刻出来的三只动作不同的猴子,用眼看也只能判断出一只捂耳朵一只捂眼睛一只捂嘴巴。但用手去触摸,摸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三只猴子,每一只都是由很细的刻痕组成。” 林欢欢恍然大悟,现在想想那块石碑,暗红色的石碑上刻了三只黑色的猴子,摆放在暗处。不知是什么材质,照明球的光芒被吸收了大半,只能勉强看出上面刻的图案是三只猴子。 “三只猴子我都摸了,每一只上都有入口和出口。” “也就是说,这三个洞都能出去,只是其中路线长短不一。”黄铃儿接口道。 “没错,中间这个洞口的路线最短,但岔路口也多,一不小心便可能走错了道,最后陷入无尽的错误中。”白银说道。 “铃铛,你早就看出那三只猴子的不同了?”林欢欢讶然。 “嗯,以前做任务进密室,有遇见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那个很简单,这个要复杂很多。别看石碑上的猴子只有巴掌大,里面的路线和人手掌的纹路一般多,要将所有路线记下,很不容易。”黄铃儿回道。 “所以你就让我来记,你也不怕我记错了。” 黄铃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白银无语,这人一点都不带怕的。 “不用怕,这里是迷宫,只困人不伤人。” “这是为何?”林欢欢越听越不明白了。 “那三只猴子的手没捂实。” 白银迎着黄铃儿的目光说道,黄铃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璇儿,看,我就说白银观察的很仔细,要不我们也不会组成银铃组合了。” 黄铃儿回身对南宫璇笑道。 “铃儿,你说我现在把他办了,他回去后会不会被杀了?”南宫璇舔着嘴唇看着白银。 “璇儿,你不会是真的吧?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咱们姐妹可就做不成了。” 黄铃儿难得表情严肃,南宫璇一愣,右手撩了撩头发。 “说着玩儿的,下次不说了,这洞里没人打趣,无聊得很。” “那你再说说,这猴子没捂实有什么说法?”南宫璇问道。 “没捂实就是相反,偷听、偷看、偷说,我们在通道里的所作所为,暗中的猴子都看的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并且会忠实地将这些说给暗中的人听。这就是猴子的天性,顽皮。”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里不会伤人。”林欢欢明悟。 “猴子不伤人,人不一定。”吴鹏开口道,低沉的声音在洞里显得越发低沉。 白银四人对视,皆是迷惑不解。 正迷惑间,耳边忽然传来人的嘶吼声。 “喝啊!这该死的墙,怎么就打不穿!” “耗哥,咱们还能出去吗?我们已经被困了五天了。” “你小子胡说什么,咱们不是刚进来没多久,哪里来的五天。你是被吓破了胆,连时间都忘了?” “耗哥,就剩咱俩了,一起进来的几个兄弟,都死了,就剩咱俩了,什么都没挖到,咱们怎么办啊!” “别吵!我不是在想办法!” 这一段对话清晰地进入白银六人耳中,奇怪的是,这段话是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征兆。 “呵,猴子看我们走的太快,来捣乱了。” 南宫璇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 白银皱了皱眉头,如果说猴子只将偷听来的对话说出来,那么这段话就是有人说过。这么说来,这个大墓以前有人来过,而且还是盗墓的,那铲子铲在墙壁的声音尤其明显。 “你们说,我们要是在这里留下声音,这些猴子,会不会将我们的声音保存下去,传到后人耳朵中?” 南宫璇说道。 “你的声音要是传到后世,那不知要迷倒多少人,到时候这个洞就热闹了。” “那我可要试试。” 南宫璇自顾自地喊了起来,“啊,这个洞,好凉快,呜啊,好舒服,整个人,好像都要,怎么会,这么,舒服。” “嗯嗯,啊!痛,不要,你弄痛人家了。” “咦?那是什么?啊!!鬼啊!跑,快!耗子,快走,快走啊!我被拖住了,我活不下去了,你快走!告诉老二他们,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 白银五人皆停下脚步,一脸无语地看着南宫璇,这个女孩子看着清纯小巧,没想到做事这么不拘礼节,而且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 你能想象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喉咙里忽然发出那种低沉、沉闷、呵斥、喘着粗气的声音是什么样子吗? 你能想象,她突然又发出那种酥酥麻麻,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是什么样子吗? 你能想象,她忽然在这个半密封的洞中喊出海豚音是多么震颤人心吗? 不管你们怎么想,白银这个时候只想远离这个小女孩。 “咳咳,真舒服,咱们走吧,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璇儿,你开了十成功力吧?” 南宫璇撩了撩头发,“小菜一碟。” 白银不知道猴子有没有记住,反正他暂时是忘不掉了,耳蜗里嗡嗡回荡。 第274章 进入大墓的人 加上白银六人,此刻中间的迷宫中共有五批人。 第一批,是率先进入的鼠二,大步流星,第一批进来的人根本没捕捉到他的影子。 第二批,是山头大哥和一部分其他第一批进入的人,这群人分散在各个通道中,连通道的十分之一都没走到。 第三批,是林傲峰一行四人。 第四批,是第二批进入的百人中的一部分。 第五批,就是白银这一行人。 如果看各批进度,鼠二毫无疑问是走的最快最远的,他已经到了十分之一的通道处。 山头大哥一群人已经走岔了道,正一头扎进死胡同,被迷宫困住了,没有一个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不怪他们走错,这里的岔道着实太多,刚开始可能是有两个,后面是三个、四个,甚至七个,你怎么选?走哪一条?人多?不存在的,你以为进去就是死胡同,就能有结果,实际上是更多的选择。 不知道路线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探路,但往往走进死胡同。 林傲峰似乎知晓石刻玄机,虽然走得也很小心,但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偶尔有不太确定的地方走错了道,很快就能返回来重新走到正确的路上。 第二批进入的人,毫无悬念,所有人都走错了,甚至有碰到第一批的人。 最惨的莫过于十分自信地进来,却被狠狠地打脸,一丝不挂从头到脚从外到里被打的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许三哥,大哥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呵,你问这句话就是不了解大哥,你可知道,大哥在山上待了多少年?整整十六年!你可知咱们山头有多少弯,有多少路,有多少洞?” “这谁能数的清啊,就算这些弯啊路啊不变,咱山头比一个郡城都大,那谁记得住,更别提这些路还有变的。” “我告诉你,大哥记得,一清二楚。大哥房内挂了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大哥标的地图。” “呜哦!大哥这么厉害?” “没想到吧?别看大哥样貌一般,这心思比那绣花针的针尖还要细,如果大哥都走不出去,你能走出去?所以说,跟着大哥准没错。” “三哥说的是,也不知道最先进来的那精瘦男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呵,胆大包天,现在指不定被困在哪条道上。” 山头大哥的人还在努力寻找着回去的路,他们已经放弃了,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山头大哥心中有些后悔,什么宝贝,八大势力都寻不到,自己这些人却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希望宝贝砸脑袋上,现在好了,宝贝没见着,自己被困了,宝贝砸脑袋,不被石头砸脑袋就好了。 而他们口中谈论的精瘦男子,此刻正在整个通道的十分之一处发着愁。 “出口明明就在这里,怎么眼前还有三个洞口,应该是一个洞口啊。没道理啊,这群顽皮的猴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鼠二在三个洞口前仔细查找着,没有发现任何提醒的东西,石碑、纹路、碎石子、小纸片,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三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嘶嘶嘶,顽皮的小猴子。” 鼠二把玩着一枚铁球,铁球在他手指间来回绕动。而鼠二的眼珠子也左右转动,打量着周围石壁。 莫非,那三只猴子在戏耍我?这条所谓‘正确的路’,其实是错的?鼠二脑中不禁冒出这句话。 ...... 林傲峰四人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忽然提速到大步流星,身后三人尽皆疑惑。 “林大哥,你是知道路线了?” “还记得藏宝图碎片上凸出来的那一角吗?”林傲峰速度不减。 “你是说凸出在空白区域的那一块,上面密密麻麻很多线的那块?” “对,当时只道临近藏宝地会有迷宫一类存在,但见到洞口,和进来那一段路的试探,我已经知晓,这进来的一段也是迷宫。”林傲峰肯定地说道。 “这么说来,这一大片空白区域都是迷宫?那我们不是可以很快到达藏宝室。”那人欣喜道。 “还不能高兴地太早,现在虽然还是同一类迷宫,后面不知道会有什么,还是小心为妙。” “还是林大哥想的周全。” ...... 迷宫内某处。 “谁!” 一男子喊道,声音中尽是寒冷,他听到了三个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过来。 “你是谁!” 对面的人同样有些害怕,但仗着人多,还是小心翼翼往男子靠过来。 男子咽了咽口水,手中短棒在墙壁上敲了两下,“你们别过来!” 对面三人一听男子这声,自知他是声大心虚。 “这位兄弟,你应该也是进大墓的吧?我们是第二批的。”三人停下脚步,手中高举着照明球碎片,似要照亮男子躲藏的暗处。 男子一听外面人说是第二批进大墓的,心中防备顿时瓦解,从暗处探出半个身子,“我是第一批的,你们怎么到的这里?” 心中防备一卸,男子声音顿时虚弱,三人连走到男子身前,仔细探查。 原来这男子右腿不知怎么被人打跛了,是新伤,他手臂上还流着血。 三人大惊,“这位兄弟,你这伤...” “呵,看走了眼,被人暗算的,那人已经被我杀了,喏,就在那边,同一批进来的。”男子凄苦一笑。 “这...” 三人不解,同一批进来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疯了。” “疯了?” “你们进来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 “才这么一会儿吗...”男子沉吟,场面一度沉默。 “这位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之间是有私仇吗?”另一人问道。 “素不相识,哪来的私仇,你们觉得我觉得在这里待了多久?” 见三人面露不解,男子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我已经在这里走了两天,带进来的三天口粮就剩一天了,那人的口粮吃完了,见我的还有,问我要,我给了他一半。哪知这人不知足,趁我不备,从背后偷袭,打折了我的右腿。” 三人更加不解,进来不到一刻钟,怎么就觉得过了两天? “你们看那边。” 男子伸出一只手,往里面指了指。三人举起照明球碎片,隐约可见那边有两个洞口。 “这是...” “看来你们还没走几个洞,你们看到的是两个洞口,等在里面的,是数不尽的洞口。这些洞口甚至都没有重复交叉的,到了这里我一路狂奔,走了不下二十个洞口,每个洞口前我都留了记号,但没有发现一个我留的记号!” “哈哈哈,什么狗屁的宝贝,这就是一个吃人的大墓,一个吃人的洞口。” “兄弟,你们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男子神秘而又凄惨地笑了笑,看着三人的眼中尽是同情。 三人对视一眼,仔细回想着刚才进来的路,发现脑海里空空一片,只剩下进来的洞,顿时慌了,脸色大变。 “这,这,兄弟,这可怎么办?” 三人看向受伤男子,男子摆了摆手。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等着吧,如果运气好,等到八大势力的人进来,好心带我们一程。如果等不到,那就等死吧。”男子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多说。 三人互看了一眼,眼中有些慌乱,还有一丝挣扎。 “对了,我的粮食都在这里,反正我也出不去了,你们都拿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祝你们好运。” 男子忽又睁开了眼,看着三人说道,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三人的打算,他还能感觉不出来? 那三人脸上忽地一热,但手上并不犹豫。 “这位兄弟,多谢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的,我三人若是能出去,必定带到。” “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可带的。” “如此,那我三人就...咦?这是哪里的脚步声?” 三人互看了一眼,受伤男子也抬起眼皮,看向那两个洞,一道光从左侧洞中照出。 第275章 消失的印记 四人细碎的声音皆入白银六人之耳,而他四人尚不自知,挡了照明球的灯,抽出兵器,隐在暗处,静等着白银一行人。 白银正走着,脚下忽现一个人影,举球靠近,那人双眼大睁,血丝覆满眼球,额头一个大包,已是被人敲死。 暗暗皱了皱眉,“出来吧。” 那三人一听,都有些紧张,只因白银这话中毫无感情波动,甚至有些冰冷。 受伤男子嗤笑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敢这么说话的,不是八大势力的人就是独自进洞的高手,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现在不出去,待会他走了可就没机会了。”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年龄稍大的那人拿了主意,带着两人走了出去。 说来也好笑,按理说进大墓的都应该是有胆子的人,见血不晕、见鬼不怕的,可总有一些投机取巧自觉运气加成实则胆子不大的人混在人堆里。 “这位少侠,这人不是我们杀的,是墙角那人杀的。”领头的男子见白银脸色不好看,立马开口解释。 “把那人扶出来。”白银冷声道。 待见到那人模样,弄清事情原委,了解这四人身份,白银也就没再问了。 这三个人就是抱着撞大运的想法混进来的,想着有一批人在前面探路,他们这一批能够乘凉,更好走一些。没想到的是,这洞里路线复杂,是个大型迷宫,结果现在走不出去,又见到受伤男子的遭遇,所以有了退却之心。 受伤男子自知胡乱饶走出去的几率很小,故此等在洞口,每隔一段时间就敲一下墙壁,期望得到救助,所以才碰上了这三人。 “你们还要往里探吗?”白银问道。 四人摇头,“就我这点微末功夫,就是能过了这个迷宫,后面还有更多的关卡。几千年前人造的大墓,要是能让我这样微末功夫的人顺利通过,这大墓多半也没什么宝物。与其向着没有可能的宝物探索,不如退出去,好好养养我的功夫。运气,呵,没有一定的实力,运气都是扯淡。” 受伤男子感慨颇多,讲的这段话让白银点头,这男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有没有那种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的人运气好到爆得到大机遇的? 有,世间就流传有一素人得了一把钥匙,并且幸运的得到了装满财宝的箱子,这人用钥匙开了箱子,就成了当地的财主了。 这是流传颇广的一段,其实这段故事还有后续,那个人因为财宝太多,招了山贼的眼。有一天晚上,几十个山贼闯了他的家,把他家的护院、丫鬟都给杀了,最后将他的财宝全部劫走,那人也被一个小山贼杀掉了。 所有抱着撞大运又没有付出过努力的人,即便撞到了大运,也很少能够长久。 “既然你们都不愿再往里探,那这便出去吧。” “如何出去?”三人领头的问道。 “这是我进来时记下的路线,你们顺着标注的红线出去,记住,纸上的路线最多只能保留一刻钟,一刻钟过,你们若是还没出去,那便出不去了。” 白银将一张纸递给领头的男子,那男子接过立马看了起来,只见上面标了好些黑点,一条红线弯弯绕绕地穿过其中一部分黑点。 “多谢少侠。”受伤男子抱拳道谢,其他三人这才想起来,皆是躬身。 “这里是一包药粉,可解开你们身上中的毒,你拿着,附耳过来,我告诉你解毒之法。” 白银在受伤男子耳边嘀咕了好些时间,那三人乍听自己中了毒,脸上皆是惊恐,愤怒压在心底。 “好了,你们三个,务必在一刻钟内带着他回到通道,到了通道,他会将解药分给你们。如果你们想中途截下解药,那也不关我的事,只不过,没有解毒之法,拿到解药随便服用,可能会加速死亡。跟我来。” 白银眼中冷漠,告诉这四人出去的路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若不是见这受伤男子有自知之明,白银也不会给他们路线。当初既然选择进来,就必然要做好死在这里的打算。 三人连就架起受伤男子,跟着白银往外走,虽然心中不忿,但三人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至于他心中如何想,白银不知,也不会管。抢不抢解药、出不出洞口,都随你们的便。 待走到地图标注的起点,四人对着白银又感激一遍,随后三人带着受伤男子离开了,至于那个不幸的男子,仍留在那个洞中,算是给后来者一个警告吧。 目送着四人离去,白银反身往里走,黄铃儿五人在前面等着他。 经过这么多洞口,白银他们又发现了一个规律——每个看似一模一样的洞口,实际上左侧石壁上都有一道略浅的暗纹。 只有正确的洞口旁的暗纹上会有一个小箭头,这些暗纹细小,仅凭肉眼很难察觉。相对来说,在暗中比在光下更容易发现。 借助这个发现,黄铃儿五人才敢往前探索。不过他们也没有莽撞,在每个进入的洞口前,黄铃儿都留下了一枚细小的钢针,白银见到钢针就会知道他们往哪个洞口走了。 疾速往前,碰到了第一个洞口。 白银脑海中对整个迷宫正确路线是有印象的,也不看其他两个假洞口,直接到正确洞口前,石壁上的暗纹果然是带箭头的。 暗纹竖直往下的地面上,白银仔细寻找那枚钢针,寻了片刻,除了洞内的石头什么也没有。 心中疑惑,白银再往其他两个石洞探索,这两个石洞旁的暗纹都没有箭头,同样没有寻到钢针。 钢针细小,绝无可能被人发现并取走,也不可能正巧黏在人鞋底被带进去,那,钢针去了哪里? 虽有疑惑,白银并不停留,无论钢针在不在,既然暗纹有箭头,黄铃儿三人必定是从最左边的洞口进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黄铃儿他们汇合。 疾速往前的白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刚才所在洞口的墙壁上,印出一只猴子的图像,这猴子双手捂着眼睛,露出一丝缝隙,嘴角往上扬起。忽地一下,又消失不见了。 正在白银往前赶的时候,黄铃儿她们遭遇了一个奇怪的人。 第276章 洞口前的碰撞(上) 看着面前一身黑衣背上背刀一脸冷冰冰的青年,黄铃儿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以及不要靠近我的意思。 青年回身看着他们,他似乎早就等在这边,而且刚刚好站在正确的洞口前。 “你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黄铃儿问道,清脆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开。 “打过我,就能进这个洞。” 青年声音冰冷,那种冰冷的感觉好似从嘴里吐出的不是字,而是一粒粒冰块。 “这个洞口是正确的洞口吗?”黄铃儿又问道,青年并不答话,两只眼睛看着吴鹏,动也不动。 “别总是板着一张脸嘛,有什么理由,非要打打杀杀的呢。”南宫璇用酥酥的小女孩声音说道,但青年似乎没听到,仍盯着吴鹏。 吴鹏也看着青年,只是吴鹏眼中只有冷漠。 “你要打,我便打。” 口中吐出六个字,吴鹏脚下发力,怀中抱刀冲向青年。 黄铃儿并未阻止,吴鹏的功力与他们四人在伯仲之间,甚至那凌厉刚猛的刀法攻击性更高。 青年古井无波的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但手上并无动作,等着吴鹏攻来。 吴鹏并不小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是他六年前闭关后悟出的道理,所以他面对任何人都不会放松。 两人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三丈、两丈、一丈、二尺。 刀光乍现,吴鹏的白刃刀自刀鞘中闪电般上划,寒光印在青年脸上,显得青年越发冰冷。 青年笑了,黄铃儿一愣,他笑什么? 侧身,抬臂,抽刀。 ‘吭’,高昂的碰撞声响起,吴鹏那快若闪电的一刀打在了青年抽出的半截刀身上。 吴鹏冷漠的眼神一紧,暗道这人好功夫。拔出的刀在空中并不停滞,一击无果,反手再劈。 青年的刀也从刀鞘中拔出,这是一柄相对较长的刀,刀身比一般刀要长两寸,刀身漆黑如墨,其上有寒光游走,散发着冰寒气息。光滑的刀身上洁净如洗,厚刃让这柄刀具有更大的冲击力。 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吴鹏刀势刚猛,无论下劈上划左拦右挡,皆是沉肩大力。攻若闪电,稳如泰山,沉稳而不失猛烈。 青年出招多是闪避防守,并未见其攻击如何,只是他的防守可谓滴水不漏,无论吴鹏出什么招,青年都能够一一拦下,毫无波动的脸上显示着他游刃有余。 黄铃儿四人不觉青年有碾压般的实力,战斗中的吴鹏是越大越惊。 首先,青年是左撇子,左手持刀与吴鹏的右手持刀可说是正面硬打。吴鹏用刀往往劈向对方右侧。要知道,距离越长,蓄势越足,给对手留的时间也多;距离越短,刀越急促,力气相对而言要小一些,但留给对手反应的时间也少。 吴鹏自认刀速很快,他本身所修炼的闪刀法便是利用刀速快速聚集内力,给对手重创。但就是他认为不错的刀速,在青年面前却有被压制的感觉。 无论他从什么角度出刀,青年总能捕捉到,并用他那柄略长且厚的黑刀,一一化解,这种无力的感觉,很久没有了,吴鹏不仅不慌,反而兴奋起来。 再一次碰撞后,吴鹏往后稍撤,青年仍留在洞前,并不趁机攻击。 待滑过一段距离,吴鹏右手微微攥紧,右脚猛踩地面,身子往前冲去,待近到青年身前,白刃刀从下往上划去,没有意外被青年的刀从侧面击歪。但白刃刀冲势不减,待往上高过青年一头,立刻反向,大力往下劈向青年胸口。 青年表情仍无变化,右手捏住刀背,左手持刀上顶。 ‘嘭’ 二人皆往后退去,青年这一招竟是直接将吴鹏顶飞出去。不过他自己也被撞到洞口墙壁方才止住。 晃了晃发酸的左臂,青年再次看向吴鹏,“刀不错,太慢了。” 吴鹏眼睛猛地一睁,刀,慢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鹏愣神这一瞬间,青年已是冲到他身前,黑刀不知何时入了鞘,青年左手正握着刀柄,看他这架势,是要在冲到吴鹏面前时拔刀攻击。 短暂的出神,吴鹏立刻反应过来,脚下点地略微往后撤了半步,右手白刃不防反攻,直劈向青年左肩。 青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身子往前,还没有拔刀的迹象。 近了,白刃距离青年的左肩只有三寸,更近了,只有两寸,还有一寸,还有一寸就要碰到青年左肩。这一刀若是碰到,青年这条左臂很可能当场被砍下来。 二人打斗的时刻,风翎不知何时到了二人身侧,眼见白刃刀距离青年越来越近,他的眼睛也越盯越紧。 半寸! 青年身子仿若静止,左臂如闪电般挥出,只一刹那,快到吴鹏的刀还在往前,快到风翎的剑刚甩出手,快到黄铃儿的钢针距离青年还有三尺,青年的刀已是撞上了吴鹏的刀。 ‘叮’ 清脆的声音在洞内回荡,吴鹏的刀被击落一旁。 一个刀客,如果丢了他的刀,就是丢了他的性命。 青年一刀挥下,并不停滞,反手划向吴鹏胸口,失去刀的吴鹏,仿若丢了魂,在这危急时刻竟呆住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吴鹏!” 黄铃儿大喊了一声,吴鹏这才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刀划向自己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璇的细绳不知何时捆在了吴鹏腰间,猛地一拉,黑刀刀尖擦着吴鹏的衣服滑落,这一刀只破了吴鹏的外皮,并未造成更深的伤害。 与此同时,黄铃儿的三枚钢针也已经到了青年身侧,风翎的剑也是刺向了青年左侧。 青年略微诧异地看着南宫璇一眼,反手挥刀挡下三枚钢针,一个转身堪堪避过风翎的剑,脚下发力再退回洞口前。 在两人夹攻下,青年竟还能毫发无伤地脱身,功力当真厉害。 黄铃儿和风翎对视一眼,往后退去。风翎持剑护在吴鹏身前,林欢欢正在给吴鹏探查伤势,黄铃儿双眼微眯,眼有寒光,手中出现一柄匕首,在手指间转动。 南宫璇看了黄铃儿一眼,她明白,每当黄铃儿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就代表她发怒了,而且很怒。 “白银就在后面,他听到声音会立刻赶过来,这人功力不俗,方才他与吴鹏对战恐怕只用了七成力,只有最后那一刀,或许用上了十成力。凭你的身手只能短暂困扰他,即便有他在一旁协助,也拿不下他。” “吴鹏这伤不轻,虽然只破了胸口很短的一段,但那柄刀很奇怪,正有一股寒气透过伤口往吴鹏体内钻。幸好吴鹏功力深厚,堪堪挡住了那股寒气,但功力已是失了一半。” “如果这人挣脱你们的夹攻,凭我和她,拦不住。” 南宫璇不得不出声,仅管知道起作用的可能很小。自己这好姐妹,她最了解了,发了怒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疯狂。 “风翎,你守在这里,璇儿、欢欢,吴鹏拜托你们了。” 见拦不住黄铃儿,南宫璇只能轻叹一声,“小心他的右手,他一直没用过。” “嗯。” 黄铃儿正准备出手之际,白银已是加速赶来,这里的打斗声在洞中传的异常清晰,远远他便听到。 有兵器对撞的声音,还如此激烈,且在这么深入的地方,除了黄铃儿五人,还能有谁? 赶到之时,正见黄铃儿手中匕首快速旋转着。 白银心惊,这是黄铃儿非常生气的下意识表现,连抬头往洞口那边看去,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这个人,好脸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白银心中陡然升起,这个人,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第277章 洞口前的碰撞(下) 和熟悉感一同升起的还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刚要观望观望,黄铃儿已是冲了出去。 或许她原本还有些顾忌,现在她一点也没有了,因为白银来了。 黄铃儿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拦下来的可能。 但青年的注意并未放在黄铃儿身上,仍看着白银,眼中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对黄铃儿的攻击毫不在意。 不管青年如何想,黄铃儿已是冲到了青年近前,右手匕首顺着手腕滑到手中,迅速往青年脖颈一划,直取青年咽喉。 青年脚下不动,身子往后略一斜,堪堪避开这一击,匕首尖距离青年咽喉只有半寸。 一击不中,黄铃儿手指一挑,匕首再次划向青年脖颈,青年脚下仍不动,身子再往后歪,再次避过这一击。 黄铃儿眼中平静,那匕首并不收回,仍在指尖旋转跳跃,连连划向青年咽喉。每一击下去,青年都要往后略斜,待黄铃儿划出第十次匕首,青年的身子与地面已经成了四十五度,这是很危险的一种状态,全身的稳定点都在腿上,如果腿上中了一击,立马便会失去平衡。 对此,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知道,青年为什么敢如此,他就不怕吗? 答案很快来了,黄铃儿再划一刀,左掌突然发力,又现出一柄匕首,直刺向青年膝盖。速度极快,距离又这么近,还有右手匕首的阻挠,青年这个姿态可说很难躲开。 ‘叮’ 一声脆响,青年纹丝不动。 黄铃儿瞳孔微缩,这人竟然在腿上绑了铁块,怪不得敢如此托大。 想法刚至,青年便开始了反击,只看他右手往地上一撑,右腿弹射而出,直取黄铃儿右腰。黄铃儿不敢怠慢,双匕同时来挡,嘭的一声,一股大力从青年小腿传到黄铃儿双臂,她不得不借力空翻以消减冲击。 黄铃儿人在空中尚未落地,青年已是直起了身,左手摸上刀柄,双眼盯着黄铃儿,身子略弓,如果能看到他的腿,腿上肌肉必定全部鼓起,这是要给黄铃儿雷霆一击,和攻击吴鹏一样的雷霆一击。 白银悄然间靠近黄铃儿,此刻他、黑衣青年、黄铃儿刚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时间在一点点移动,黄铃儿已经翻了一个圈,人正直立在空中,见到了青年双眼中的冰冷,看到了他蓄势待发的姿势,预见到将要到来的雷霆一击,眼中现出一抹凝重,正面对撞,她毫无优势。 不管怎样,不能坐以待毙,左手匕首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枚钢针,如果青年冲过来,首先要避开三枚钢针,即便不能造成伤害,稍微阻拦下也是好的。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就这一瞬间的停滞,够黄铃儿做很多事了。 现场慢动作还在继续,青年身子又往下沉了沉,后面的右脚已经抬起一个弧度,那是脚在踩地,他要动了。 白银紧盯着青年的右脚,见其抬起弧度,自知他要发力,右手摸上剑柄,身子同样弓起。 场面陷入压抑,风翎几人纷纷抬头看向这边战场,这三人同时散发的气息竟如此强大,空气仿佛都变重了。 受伤中的吴鹏瞳孔微缩,青年如此强大他不意外,方才对战,他已是感受到,但白银,此刻的白银,竟有着不弱于青年的气势! 沉静的空间内,呼吸都显得凝重,终于,有人动了,打破了静止一般的画面。 首先动的,是黄铃儿,三枚钢针破空甩向青年,急促地划开空气,从黄铃儿手中甩出去。 钢针刚离手,青年动了,速度极快,人眼只能堪堪捕捉到一道影子。 几乎同时,白银动了,速度比之青年稍慢,但足够在中途拦下青年。 黄铃儿甩出三枚钢针,整个人往后再次倒翻退去,稳稳落地。 前进中的青年行至半途,突然转向,右脚猛地一踩地面,身子往左侧一倾,左手顺势抽刀,目光冰冷,直视白银,黑刀寒芒大放。 白银眼皮微动,并不慌乱,右手拔剑,墨染之上蓝光闪过,前进中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一寸。 ‘叮’ 黑刀猛地下劈,墨染横空上挡,两柄名器,就这样撞击在一起,剑身刀身寒芒同时出现,两者内部的寒气同时涌出,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个兵器并未脱离,紧紧贴在一起,这是激烈碰撞后的力量角逐,是自身内力的比拼。黑刀不断下压墨染,虽然很慢,但墨染的确在被压制,这场较量,白银弱了。 但是,白银向来能轻松解决绝不废话,能暗中处理绝不正面解决,持刀的右手无法用,但空出的左手可不能闲着。 三枚飞镖悄然落在白银手指间,镖头上寒芒阵阵。 青年随意瞟了一眼,眼中并无波动,持刀的左手加速往下压。 咻——三枚飞镖甩向青年,青年右手一挥,这么近距离的飞镖竟就这样轻飘飘地进了青年手中。飞镖在青年手中未过一秒,反手又甩给了白银。 白银心惊青年的手速,这手速,也太快了,一眨眼就把飞镖射回来了。 接下青年送回来的飞镖,白银自知自己的暗器本事对青年无法造成一点伤害,只能凭借半年来不断打磨修炼的内力僵持。 可以说,青年全面压制了白银,无论是内力、体力、反应速度。青年这一刀贴上墨染,白银完全没有脱身的可能,只要白银敢抽剑回撤,接下来必定是青年更加猛烈的连续打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战同是如此,一击占下风,处处受限制,如果迟迟找不到突破口,最终只能落败。 看着青年的脸,那种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强烈的熟悉感,让白银仔细回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黑衣、青年、左撇子、黑刀,黑衣青年、左手刀,刀,桃花庵! 白银双眼微抖,这青年和桃花庵中与花伯对战的青年,同样是黑衣,同样是左手刀,原来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总觉得哪里见过,原来是在桃花庵。那时白银出手拦了青年片刻,这青年因此而受了花伯一掌。 只是那时候白银是易了容进去的,而且当时天黑,根本看不清脸,怎么会这么巧,这青年就在这里? 白银脑中不断将破碎的信息整合,黑衣青年去桃花庵的目的是青松针和桃花阵,旺丰村惨案是刀疤脸去寻找技工巧木,风林是古清颖去找幻眼异术,三个黑衣,不同地方,寻找异术奇宝。 黑衣人,暗界! 那这青年的身份... “这枚墨玉,真不错。” 第278章 出口在哪儿 墨玉?什么墨玉? 白银脑中尽是疑问,这青年真是莫名其妙。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 见白银脸有疑惑,青年并未多说,抽刀回鞘,反身,往洞口疾速离去。 “喂!” 白银看着青年离去的洞口,眉头微皱,腹中满是疑惑。 墨玉?我还不知道?还会再见面? 我不知道什么,他说的墨玉不错,指的是什么墨玉。还会再见面,看来,他是知道我的身份。假设他是暗界的人,这么说来,暗界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了。、 黝黑的洞口如一只大眼,盯着白银,仿若所有的事情都被它看在眼中。 “白银,你没事吧?” 黄铃儿有些担心地看着白银,白银刚才那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懵了,不知他为何要发出如此焦急甚至有些慌乱的喊叫。 长吐了一口气,“没事,你们怎么遇到他的。” 压下心中疑惑,眼下最重要的是通过迷宫,万不能被其他事情干扰忘了当前的事。 黄铃儿将遇见青年和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给白银,白银听罢,心中没有任何头绪,但有一种感觉极其强烈,这青年,就是在这里等他的。 “你没事吧?” 见白银有些发呆,黄铃儿又问了一句。 “没事,这人我见过,在桃花庵中,之前跟你讲过。” “他就是那个黑衣青年?那他不就是...” “多半是,但他给我的感觉并没有要置我于死地的感觉,暗界的人,应该还没有把我看的那么重。” “不管怎样,以后要更小心些,这个人,很可怕,没想到暗界里还有这么优秀的年轻人。” “暗界存在上千年,当真不能小觑,以往我真是托大,以为学了高深的功法就能够横走,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大。被他全面压制,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可能。”白银自嘲道。 “你到学院不过半年就能够和这人一较高下已经很厉害了,暗界毕竟是千年势力,他们的训练体系更加完善,冒出一两个天才很正常。如果非要比,我在学院待了五年还没有他厉害呢,那我岂不是要自惭地跳湖啊。” “那人很厉害,大概只有白羽、铁血可以正面对抗。”吴鹏出声。 “吴鹏说的没错,这人无论是反应、内力、速度,就我知道的学院弟子,他能排上前五。”黄铃儿也说道。 “前五?”白银讶然,学院有这么多厉害的弟子? “嗯,除了白羽和铁血,幻玉、暗影、仲英都有一战之力,利刃堂大半的人都可以一拼,可不要小看了学院弟子,每个人都有保命绝技,这些绝技在切磋中是看不出来的。”黄铃儿说道。 “那你呢?利刃副堂主。” “我嘛,当然也有绝技了,只不过不是正面对抗而已。” “刚才,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风翎看向白银。 白银一怔,“什么光?” “紫色的,一闪而过。” 紫玉? 白银恍然大悟,刚才太过专注抵抗,却没感觉到紫玉在暗中加持,那,青年口中的墨玉,莫非是紫玉? “那个是白银身上的奇物,吴鹏,还能走吗?”黄铃儿代答道。 “可以。” “那我们这便走吧。” 白银有些出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青年说的话那样在意。青年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知道自己的经历,但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一种强烈的求知欲在白银胸中悄然升起,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他还知道什么? 黄铃儿眉头微蹙,白银的状态很不正常,总是出神,这不像白银,青年的出现好像搅乱了白银的心。 “夏天的晨鸣山清晨会升起很大的雾,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甚至有时候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这个时候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摸索,才能往前走。看着很亮无害的天,其实是遮住人眼的雾。如果暂时拨不开浓雾,就小心地往前走。” 黄铃儿从白银身边走过,白银下意识地看着黄铃儿的背影。 “如果暂时拨不开浓雾,就小心地往前走。”白银嘀咕着。 是啊,我现在不正是在浓雾中吗?周围尽是不知道又特别想知道的东西,但浓雾遮住了我的眼,我甚至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紫玉在暗中加持,我这是心乱了,心乱了,就会被浓雾吞噬。 我目前的能力,还拨不开这层浓雾,但只要我小心地一步步往前走,就能看到更多浓雾中的东西! 白银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快步跟上众人。 “谢谢你,铃铛。”白银走到黄铃儿身边,悄声说道。 黄铃儿微微一笑,“我们是组合,喏,现在该你来带路了。” “对了,进洞之前,你在洞前都放了一根钢针吗?” “放了,就在暗纹正下方。” “奇怪了,我一根也没找到。” “没找到?不可能啊,我每个洞都放了,难道是被人发现了?”黄铃儿有些惊讶。 “不应该,没有人会注意那么隐蔽的地方,就算知道正确路线的人,也不会仔细看暗纹下方。”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没有人取走钢针,钢针怎么会凭空消失? “这个大墓处处都透着奇怪,墙壁无法破坏、洞外看漆黑一片,进洞才发现这里面有着星星亮光,弯弯绕绕各种没用的洞。不管怎样,小心点。” “嗯。” 二人正走着,身后南宫璇突然轻咦了一声。 “璇儿?怎么了?” 众人停下,黄铃儿疑惑道。 “我留在那黑衣青年身上的金甲虫失去联系了。”南宫璇表情有不解。 放下惊讶,白银问道,“是被他发现了?” “不像,即便金甲虫被发现捏死,死后也会散发死亡气息,但金甲虫没有散发死亡气息,只是联系突然中断了。”南宫璇回道。 “会不会是进入特殊区域,所以联系不到了,这个大墓很古怪。”黄铃儿说道。 “有可能。”南宫璇眉头微蹙。 “能感知到在哪里中断的吗?” “在前面,不远。” “那我们现在赶过去,或许就知道为什么了。” 众人一路疾行,有白银带路,省下了寻找暗纹的时间,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 又转过一个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新的三个洞口。 白银忽然停下脚步,身后五人跟着停下。 “怎么了?”黄铃儿问道。 “这里是出口,应该只有一个洞口。”白银走到三个洞口前仔细打量,洞口石壁上的暗纹都没有箭头,“石壁上暗纹没有箭头,这三个洞口都是假的。” “可是这里只有这三个洞口,会不会是猴子搞怪,把箭头抹掉了?”黄铃儿猜测道。 “不会,猴子只能偷听偷看偷说,没有权利破坏这里的环境和规则。” “联系就是在这里中断的。”南宫璇忽然出声。 “周围都是石壁,不是这三个洞口,还能是哪里?” 第279章 奇怪的圆球 “看看周围墙壁,应该有机关,小心一点。” 六人在通道左右石壁上摸索着,不时敲一敲看看是否有暗格,或是推一推看看能不能打开一个通道。 这两侧的石壁皆是黑色,光滑无比,其内有荧光点点,说是石壁,更像是一块透明的冰,摸上去有丝丝冰凉感。这就是通道的古怪之处,明明是一块一块有棱有角的冰块,但摸上去就像是一个整体,整个通道浑然一体,全没有一块一块拼贴修建而来的感觉。 真不知千年前的人是如何凿出这么多通道,又是如何将这石壁修建成如此模样,就连这材质都未曾见过。 这么大的工程,还要建那么多无用的通道,墓主人可真是奢侈。 六人寻了半天,推、拉、摸、砸,能用的招都用了,就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光要比通道里的亮一点?”林欢欢忽然开口道。 众人连对比进来的通道,好像有那么一点亮。 “有什么奇怪的吗?”白银问道。 林欢欢不答话,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猛地往石壁上一戳,石壁中的荧光顿时汇聚到一个点,洞内出现短暂的变暗,片刻,荧光又四散开,洞内又亮了起来。 “撞击会将光点汇聚到一个点,如果这里有通道机关,或许会存在一个或数个点,需要这些荧光同时汇聚到那个点上,才能够打开这个通道。”林欢欢看向众人。 “欢欢,你好厉害,这么仔细的点都被你发现了。”黄铃儿笑道。 “我也是偶然发现,刚才你们都用拳头手掌拍打,我就试了试用匕首划,发现划动的时候,这些荧光有动静,划动的越快,荧光动的就越快,隐隐有向我划动的轨迹汇聚的趋势。”林欢欢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何拍打都没有效果,这石壁内的荧光是需要快速撞击才会聚集。 这和幼时砸湖面的冰是一个道理,湖面的冰需要一块尖尖的石头快速敲击冰面才能够出现裂纹。若是用一整块大石头砸整个冰面,非但不能产生裂纹,石头反而会被弹走。 “这两面石壁这么大,那些关键的点要怎么找呢?”南宫璇问道。 现场又恢复了安静,没错,即便知道打开通道的方法,但这石壁这么大,从哪里找到那几个点? 白银左右前后走动着,其他人则用尖锐的物品不断敲击墙壁尝试着。 “有规律吗?”黄铃儿问林欢欢。 “没发现,石壁受到撞击,这些荧光就会汇聚,汇聚到一个撞击点后再回到原处而不会汇聚到另一个同时出现的撞击点。” “我们一起撞试试。” “好。” 黄铃儿和林欢欢一同发力撞击石壁,石壁内的荧光往这两个点汇聚,没有规则的汇聚。有靠近林欢欢撞击点的荧光点往黄铃儿去,也有靠近黄铃儿撞击点的往林欢欢的撞击点去。 白银仔细观察了许久,仍找不出所以然。 站在三个洞口前,白银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眼中是众人撞击石壁后荧光点四处汇聚的影像。 黄铃儿又一次撞击石壁,撞击点周围的荧光点再次汇聚。 白银瞳孔微缩,眼有喜意,“铃铛,再撞一下。” 黄铃儿不明其意,但还是照做,荧光点感受到撞击,又再次汇聚。 “有什么发现吗?”黄铃儿问道。 白银走到黄铃儿身侧,手中飞镖快速撞击石壁,石壁内的荧光点往撞击点汇聚。一次撞击结束,白银并未停止,手中飞镖再次撞击,连续数次。那些荧光点一来一回间留下了一道轨迹,而撞击点周围出现了一个较亮的巴掌大的圆形区域。 林欢欢眼中发亮,“我明白了,每个荧光点受到撞击后会留下一道轨迹,当这个轨迹形成某一个特殊图案的时候,通道就会开启!” 白银欣赏地看着林欢欢,这个女孩子对细节的把控真厉害,白银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猜出白银所做的意思。 “轨迹?”黄铃儿有些迷惑。 “对,就是轨迹。我仔细看了,这些荧光点固定在石壁内,在一定范围内感受到撞击点,就会往撞击点所在的一小片范围汇聚,它们汇聚的轨迹是固定的,并不会因为撞击点的远近选择汇聚点。换句话说,石壁内的每一个荧光点,只会往一个撞击点范围去。只不过荧光点过多,导致每撞击一个点都会产生汇聚。” “如果这样说,那要形成什么样的图案,才能打开通道?”南宫璇来了兴趣。 “圆形,所有轨迹叠加起来是圆形的图案,那个撞击点所在范围就是打开通道的点。” “圆形?”黄铃儿疑惑。 “刚才铃铛撞击石壁时有几个点的轨迹是直线,形成了小半个圆,我身后的最右边的洞忽然吹出一丝暖风。”白银解释道。 “每个荧光点的轨迹是固定的,这样一来只要找到直线轨迹的荧光点,绕着它周围撞击总能撞到正确的点。”林欢欢说道。 “没错,只要找到两条直线轨迹的荧光点,将这两条轨迹延长汇聚到一个点,那个点就是最终打开通道的撞击点。”白银双眼发亮,嘴角上扬,一脸的自信。 “那还等什么,抓紧撞吧,也不知道前面的人是怎么发现这种方法的。”黄铃儿说道。 “没准儿人家有迷宫的地图,自然知晓如何打开通道。” 五人从洞口往外不断试探着两侧石壁,吴鹏则站在洞口前,感受洞口吹出的暖风,要是有暖风出现,就表示撞击到了可打开通道的点。 以五人的手速,没多久就发现了两个撞击点,当匕首撞在这两个点上,周围荧光汇聚而来,瞬间形成一个圆形轨迹,同时,吴鹏身后三个洞口中的一个也吹出了一阵舒适的暖风。 待两侧石壁全部撞完,也不过三分钟时间。 “有暖风吗?” “没有。” “撞上面。” “我来。” 黄铃儿自告奋勇,双手出现众多暗器,猛地往头顶一甩,头顶瞬间光芒大放,其中直线轨迹看的一清二楚。 “有暖风了。” “那里。”白银指着一处说道。 黄铃儿右手持匕首,纵身一跃,匕尖戳中那一点,一个大圆形在头顶亮起,同时中间洞口猛地吹出一股暖风。 ‘轰隆隆’ 有声音从三个洞口传出,六人连忙闪开两旁。 待声音停止,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三个圆球,准确的说,是开了一个口子的圆球,上面标注了一行小字:壹次壹人。 第280章 幽冥水世界(一) 白银六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这个球...造墓的是要让我们分开啊。” “怎么进?”众人看向白银。 “看来是不得不分开了,这三个球不知会带我们到哪里去,总之一切小心,一起进吧。” 说罢,吴鹏、风翎、白银三人先行进入圆球。裂开的一条缝在三人进入后自动合拢,整个圆球浑然一体,可用神奇二字来形容。 只见圆球往后轻轻一动,咕噜噜往洞内滚去,声音极小,细若蚊蝇。这看似坚硬无比的球壳,没想到这么柔韧。 待圆球离开后,洞口前久久没有声音。 “嗯?莫不是还要再召唤一次?” 黄铃儿有些无语,墙壁上无法留下任何印记,三人只能凭借大概的印象尝试撞击,过了三分钟,才找齐三个点。 见圆球到了洞口前,黄铃儿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圆球竟然哗啦啦滚回去了! “我...你还来脾气了!” 黄铃儿双手叉腰,从没见过如此任性的怪物。 南宫璇和林欢欢在一旁掩嘴轻笑,南宫璇抬脚踹了一脚自己身前的圆球,果不其然,那球的裂缝自动合拢,也滚了回去。林欢欢无奈地看着盯着她看的两个女人,手指轻轻一戳。没有想象中的滚回去,那圆球纹丝不动。 “这球成精了,还有灵性了。” 黄铃儿手中忽然现出一把匕首,嘴角带笑往圆球走来,刚走了一步,圆球忽地缩回洞口去了。 “切,胆小鬼。” 两分钟后,三只圆球再次出现在洞口,这次没有什么幺蛾子,三女成功进入圆球,随着咕噜噜的声音,滚进洞里。 已经在球里的白银此刻心中破口大骂,这该死的圆球是真不把人当人看,一路往里滚,真就是滚,有时还蹦一下,有时还会撞墙。 这球自己撞也就罢了,关键是在里面的白银也得跟着转、跟着撞,白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球里翻了多少个跟头,撞了多少次球壳。 幸好这球壳是软的,不至于受伤,但这上蹿下跳来回翻滚谁受得了啊!那个脑袋晕啊,那个想吐啊,整个人眼前都是模糊的。 一开始白银还反抗一下,内力稳住身形,滚了没多久白银就放弃了,稳定?没门,这个球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胃里翻江倒海! 白银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被圆球来回晃动,真是被玩的死去活来,没有一点脾气。 不知滚了多久,不知滚向何处,不知左转右转,也不知往下滚往上滚,一番天晕地旋之后,圆球总算是停了下来。身旁和身后好似有其他东西撞在了圆球上,不过白银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他脑子里只有三句话——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身边不断有响动,噗通,噗通,好像落水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白银终于清醒过来,坐在圆球底部,静静等待圆球的开启。 忽然,白银觉得眼前不是那么白那么亮,一瞬间,圆球外壳如漆般脱落,碎漆扑簌簌地往下掉,圆球从白色渐渐变作透明,如果不是能摸到球壳,白银都以为眼前没有东西,这简直太清晰了。 透过球壳往外看,下面果然是水,这圆球正飘在水面上。 往周围打量,周围竟然也是圆球,圆球中同样有人! 白银左侧是一个青衣男子,身后背剑,脸色坚毅,端坐圆球中,闭目养神,此等姿态剑宗弟子无疑,只是不知这人是谁。 右侧是一个红衣男子,衣服上有火焰图案,脑袋上扎着一根头带,头带上同样有橙色火焰,左耳钉了个亮银色圆环,小臂以粗麻布捆绑,正趴在球壳龇牙咧嘴地看着白银,好像在讲什么,白银看了半天口型也没看出是什么,这大概是个神经病。但是他的装扮,和白银假扮的三炎山骆炎儿形象很是相像,莫非这人是模仿者? 前侧是一个壮汉,如铁塔一般的身躯,身上披着灰白色狼皮,脑袋上戴着一个狼头,两侧挂着些狼牙狼毫装饰,正用力拍打球壳。白银可以清楚看都球壳上如波纹一般抖动,这男子做的多半是无用功。 后侧是一个熟人,说熟也不算特别熟,白银认识她,她不认识白银。这女子面容姣好、藕臂白皙,精巧的五官上挂着淡淡的笑,披着一件白色皮衣,内里是水蓝色丝质衣物,微微透明,可看见更里面白色的贴身小袄和天鹅般的脖颈。 这人正是天宝斋的莲语,正淡笑着看向白银,白银回以一个算是儒雅的笑。心中却是惊讶,没想到这样一个长袖善舞的姑娘,竟还有如此不俗的实力。 除了左右前后四个圆球,更远的地方还有其他圆球,白银看到了黄铃儿、吴鹏、南宫璇、魏无极。 魏无极也在?这家伙说要来看看,我还寻了寻他,没想到早就进来了。 圆球不知什么材质,虽能看到外面景象,但声音传不出去,右边戴头巾的青年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没多久,耳边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浑厚,又有些顽皮。 “哈哈哈,终于又满二十个了,各位冒险者,你们所在的地方是幽冥水世界,你们脚下就是幽冥水,进到水里,无论你功力多高,都得往下沉。嘿嘿,沉到最下面,强大的水压将会挤爆你们的身体,你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炸开,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球吐出爆掉,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可怕?” “你们能到这里,多半是大势力的子弟,哼,我的财宝,岂能让你们这么轻松取走?不留下一两条人命,造这个大墓,岂不是浪费?” “放心,我是一个好人,这里所有的通道都不是死路,所有的绝地都存在活路。小家伙们,想得到老道的财宝吗?想成就无上神功吗?想练就不败之身吗?哈哈哈,进来吧,进来这里,你们想要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听好了,我不管你是怎么进到这里,又是何方势力,想要取财就要付出,进了这里,除了往前生,其他都是死。” “1、6、12、18、20号幽冥球的人可以上岸,继续往前走一条简单的路。其余十五个球,裂!” 中年人的声音刚落,水面上飞起五个球,球体上现出数字。 1号球内是黑衣青年,白银与之对视一眼,丝毫不怯。 6号球内同样是一个黑衣青年,鹰钩鼻,双眼阴厉,往水面上看了看,嘴里说着什么,脑袋一点,再无动作。 12号球是南宫璇,周身有一只绿色飞虫环绕,手上摆着暗号,应是对黄铃儿说什么。 18号球是白银右侧的红衣男子,在球里龇牙咧嘴地笑。 20号球是莲语。 五颗球飞离水面的瞬间,剩下的十五颗球尽皆溶解,幽冥水直接贴到众人身上,身子一沉,往下坠去。 “啊!” 白银看向喊声处,正见林欢欢扑腾着双手,往水下坠去,嘴里已是喝了不少水,竟是不会游泳。眼看林欢欢往下沉去,白银内力暗运双腿,便要潜过去,尚未动身,已是有一个黑影更快地到了林欢欢身边。 第281章 幽冥水世界(二) 魏无极宛如一条黑色大鱼,灵活而迅捷,双脚轻轻一划便到了林欢欢身边。 在林欢欢的视角里,眼前满是清澈近乎透明的湖水,波纹荡漾若一张大网往头上罩,耳边是轻轻晃动的水声,嘴里呜噜噜喝着水或吐着水。紧皱的眉头和紧绷的身体带来巨大的恐慌,双手挣扎地拍打周围,无力地攥紧每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攀上了自己的腰肢,那双手温柔、厚大,腰上有一点温暖,四肢忽然就有了温度,身子不再僵硬,缓缓变软。 四处拍打的双手似见到了可抓之物,猛地抓住魏无极的一条胳膊,细弱的手掌,指节苍白。 双眼试着睁开想要看看到底抓住了什么,但四周的水紧紧压迫着双眼,怎么也睁不开。一股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孔,林欢欢似是知道托住她的是谁,四肢慢慢放松,身子轻轻靠在魏无极身上。 虽说不再挣扎,但已经喝了很多水的林欢欢呼吸渐渐变弱,不挣扎,反而是一件坏事。 魏无极眉头微微一皱,透过荡漾的水波看着怀中林欢欢的脸,微蹙的眉头、微皱的鼻头、苍白的嘴唇,脸上还留着一丝惊恐。 这张脸他看了无数遍,但怎么也看不腻。那些平常的日子里,无数个午睡的白天,趁着林欢欢熟睡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地陪在身边。那时候看到的,是一脸的平静与淡然,唯一一次这么惊恐,还是在幼年,林欢欢落水的时候,他一直都知道,她怕水。 晃了晃脑袋,魏无极嘴角露出一丝弧度,轻轻俯身靠近林欢欢。在这幽冥水世界中,二人嘴唇贴在一起。 昏迷中的林欢欢似感受到什么,眉头微微舒展。魏无极睁大眼睛看着林欢欢,脸上忽地有些发红。 “咳咳,差不多得了,别趁着人家昏迷占便宜,我们现在可还在往下沉。” 白银悄无声息靠近魏无极,身边跟着黄铃儿、吴鹏、风翎。 这看似短暂的一吻,实际上二人已经往水下坠了好几米。 这幽冥湖水不知为何有幽冥之名,人进了水中才感知到,这水根本无法承重。人在水中如羽毛在空中一般,晃荡着往下沉。 羽毛在空中受风的影响很大,还可能有多种方向飘动,在这水中,虽说也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的因素,但这风的影响极其小,几乎没有影响,众人移动的方向只有向下。 按理说,越往下水压应该越大,但这幽冥湖水却有悖常理,无论多深,水压都是一样,往下落并未感觉吃力。 “喏,吃下去可以屏息两刻钟。” 白银递过两枚丹药,魏无极没有疑虑,接过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喂了一颗给林欢欢。 “欢欢要是知道你趁着她昏迷这么占她便宜,醒来后不知道要怎么治你。”黄铃儿说道,魏无极不理她,双臂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林欢欢可以躺得舒服点。 陆云青带着剑宗三人往下沉去,回眼看了看白银,这个师叔口中天赋不错的少年、风鸣师弟口中大加赞赏的少年,不论他实力如何,这份关爱之心就值得交往。 戴着狼头的男子和一个身披金袍的男子在幽冥球破裂瞬间便往下去,现在早已脱离众人视线,不知去往何处。 东洲府的五个人一起行动,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两个男子身后,他们五人身后就是剑宗四个人。 “铃铛,打头那两个汉子你认识吗?” “他们俩和之前一个球中的黑衣男子是一起的,都是佣兵联盟的银牌高级佣兵,号称猛兽三人组。戴狼头的叫白狼、他身旁穿金袍的是金豹、球里的那个是黑鹰。这三个家伙眼中只有财宝,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为了财宝,他们可以跨山越海,联盟中有传这三人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乘船往东海岛屿寻找一个大势力的遗留宝物。在东海逛了三个月,不知他们到了多远,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白银心中一惊,到东海寻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 不会这么巧吧?白银脑中忽地冒出这一句。 “那他们可真是初心不改,为了大墓内的宝物就敢来闯,下水比谁都快,好像水下面有什么宝物一样。” 白银无奈一笑,这三个人可真是财宝迷。 “那谁知道,既然那什么老道分了两条路出来,这一条路艰难些,或许就有些什么奖励呢。” “造大墓的可真是奇怪的人,听他所说,他和当时各方势力的关系好似不太好,这人可能是个独行侠。独行侠能做到如此地步,让各大势力都抓耳挠腮甚至望而却步,当真厉害,真是我辈楷模。”白银叹了一句。 “千年前的事谁知道,没准是那老头在胡吹,实际上这个地方已经被各大势力搬空了。”黄铃儿嘀咕了一句。 “小娃娃不可不要乱说,老道这墓,世间能闯过的不过一手之数。嘿嘿,就算有地图,那地图是真的吗?顺着那地图真能找到宝物吗?” 忽然水中出现一道声音,从水面直接传入水底,水中人尽皆听到。 “这墓里的老头成精了?死而复生了?他怎么能说话了?”黄铃儿看向白银三连问。 “我哪知道,说不定他老人家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长生不死,真成精了。但是因为长得丑,不能现身,只能露点声音出来。”白银回道,双耳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千年前的事只有部分残缺留了下来,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或许千年前的人真有什么特殊方法能够一直活到现在。结合天山这样奇特的地方,以及现今存在的一些异术、阵法一流,这事儿没准儿真能成。 “呵哈哈,好久没见到这么爱说话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了,老道喜欢,你们俩可以不闯这水世界,上来吧。” 老者话刚说完,白银二人忽地没了身影,周围人大惊,内力外放也未寻找到二人气息。 他们,去哪里了? 第282章 幽冥水世界(三) 却说白银和黄铃儿刚才还和魏无极聊着天,忽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点没变,但就是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白银眉头微皱,和黄铃儿对视一眼,从她对方眼中看出不解。 如果是以前,白银打死也不相信真的有人能从千里之外一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但经历了木灵界,白银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一些神秘力量,这种力量可以造成人们根本不敢相信的效果。 木灵界中既然能有开叶秘纹这样的空间传输异术在,这千年的大墓也就有可能存在类似的异术。 只是有一点白银想不通,无论何种异术,都需要能量来加持运转,如剑法要用身体力量运行、心法需要内力运转、货物需要马车运送,把任何一种东西搬运到另一个地方,或多或少都需要力量。 这幽冥水世界中,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人凭空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而对黄铃儿来说,她不解的并非是这瞬间移动,而是那个声音,如此真实,不似前人留在石壁中,更像是有人躲在暗中偷听他们说话,偷看他们行动。 “你有什么发现?”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那你先说吧。” 二人再一次同声。 “那我先说吧。”白银顿了顿说道。 “先不论大墓中是否真有千年的活物,就我们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两种解释。第一,我们没有移动,还在原先的环境,只是我们与其他人被隔在了两个世界。能造成这种效果的方法有很多,幻象可以、阵法可以,或是其他什么异术。” “第二,我们确实移动了。我曾经误入一处秘境,秘境内存在一个瞬间移动的秘术,通过强大的秘纹和隐藏在秘纹下的神秘力量,可以将人移动到百里之外。这座大幕处处透着神秘,不排除有这种异术存在。” “但第二种情况,我有些不理解。移动一样事物,必须有力量的支撑,移动的越远、移动的物品越重,所需的力量就越强。如此强的力量,怎会悄无声息?” 黄铃儿看着白银,心中有一丝诧异,但没有怀疑白银说的话,五洲大陆秘处很多,黄铃儿的身份,自然见识到不少。 “一滴雨滴从天而降人很难察觉,若是一片雨从天而降,人很容易听到声音。或许我们俩人对大墓来说就是两滴雨滴,不被人察觉也属正常。”黄铃儿开口道。 白银诧异地看着黄铃儿,原本他还以为黄铃儿会对瞬间移动的事情很惊讶,如今一看,她应该也是遇见过类似的场景。看着眼前认真思索的黄铃儿,白银忽有些看不懂。 “我也遇见过瞬间移动的事情,就一瞬间,便能从中洲直接跨过东环海进入东洲。”黄铃儿看着白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中洲...五洲大陆最为强势的一片大陆,论神秘,仅次于东洲。莫非,黄铃儿是来自... “对,我是中洲人,当初来到东洲,就是通过神秘通道,一瞬间就到了。而且,那个通道没什么动静,仿佛就是眨了一眼,就换了一个地方。” 白银震惊了,他早知黄铃儿身份特殊,不然也不可能刚进学院便有那般实力,必定是有家族或是门派势力打基础的。 但没想到,黄铃儿是来自强派林立的中洲,虽未到过中洲,但从藏书阁所记载来看,中洲的整体实力绝对是碾压其他四洲。以往还想着有天然的环海可阻隔,但现在看来,中洲势力若真想称霸四洲,路途似乎也不是那么遥远。 “不过,这个通道被掌控在几方势力手中,而且每次运转都需要耗费极大的能量。即便是中洲势力也不敢多用,只在关键时刻使用。我来的那一次,是中洲各大势力将门派或家族势力送往四洲的时候。每十六年进行一次。” 话已至此,黄铃儿觉得有些事情是要告诉白银了,五洲,还有很多神秘的事情,还有很多藏在暗处的事情,如果不知道,日后进入中洲必然会有很多麻烦。 而白银,注定是要到中洲,甚至踏足五洲的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想要和澄儿在一起,他就不得不做,必须去做。 白银看着黄铃儿的眼睛,他忽然发现眼前的黄铃儿有些不同,好像整个人换了气质,平静、沉稳、高贵,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你好像,有话和我说。”鬼使神差的,白银口中冒出这一句。 “中洲并不像外人所道那般和平,甚至可以说是混乱,即便是皇朝内部也存在诸多派系,各派纷争、争相站队,内有皇位之争,外有大臣联姻。内部如此,外部就更不用说了,面对中洲各方势力,皇朝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千万不可小觑皇朝的力量,皇朝屹立千年,渗透的地方你甚至根本想不到。当然,其他势力也不可小瞧,能够在中洲立足,即便是二流三流的势力,也有他的保命手段。” “三年大比你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可不能像在东洲这般肆无忌惮。低调,是在中洲开始最好的保护,高调,只能留给有底蕴的人。” “暗界是踏足五洲的势力,混乱的中洲正是他进军的好时机。其他四洲,南洲有镇南王在,有南蛮山势力在,暗界并不容易渗入。北洲有风雪冰三城在,有苦寒势力在,暗界渗入的难度与南洲等同。西洲是佛宗的领土,就连皇朝也无法左右他们的决断,可以说,西洲是暗界最容易渗入的一洲。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只有东洲,八大势力的存在,本土人的扎根,以及往先东洲学院的大力打压,让他们迟迟无法进入东洲。但近三年,东洲起了不小变动,东洲学院无法一家独大,八大势力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大,暗界的影子在这片大陆越拉越长。” “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找暗界算账的,但五洲的神秘、五洲的底蕴、五洲存在的势力,有很多阻挠。我希望,你不要忽略了身边的人,不要陷入复仇的魔掌。” 黄铃儿双眼发着淡淡的金光,一字一句直接送入白银心灵。白银两只眼睛有些呆滞,一丝带着凉意的暖意从胸口传来,白银瞬间清醒过来,双眼恢复神采。 “你好像,有话跟我跟我说。” 第283章 幽冥水世界(四) “是不是很惊讶我是中洲来的?”黄铃儿眼中神异光彩转瞬即逝,笑嘻嘻看着白银。 白银摇了摇头,“说不惊讶是假的,但也只有那么一丝,你能在进入学院那么短的时间内冲上榜三,本身基础必然是有大家族或大势力支持。我有想过你是从中洲来,但没想到,你是这样过来的。瞬间移动,五洲可真神秘。” “是呀,五洲神秘的事还有好多,那些老妖怪都不说,还处处瞒着我们。现在好了,不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怎么把我们弄来这里的,不管哪种情况,我们现在都看不到吴鹏他们,现在怎么办?” ...... 与此同时,眼见白银和黄铃儿消失的众人也各有所思。 白狼和金豹回头看了眼,互相看了一眼,都从眼中看出一丝惊喜,扭头迅速往水底沉去,速度比之开始还要更快。 东洲府来的五人稍有些犹豫,刻意减慢了速度,以作观望。 风翎略一思考,看向吴鹏,“不管怎样,既然要走幽冥水世界,出口总在水底,到了水底,一切自见分晓。” 吴鹏点头,跟着风翎往水下沉去。 魏无极抱着林欢欢,目送着风翎两人下水,自己则不急不慢地跟在最后面。 陆云青看了眼魏无极,又看了看东洲府五人,随即减慢速度往魏无极喊了一句,“魏公子,可否下来一叙。” 在这水中只能往下沉,而没有任何办法往上游动,即便陆云青的实力也无可奈何,他至多能控制身体慢些沉。 魏无极打量着陆云青,对于这个剑宗的大师兄,他也很是好奇,身为东洲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开门弟子,江湖中竟从未有过他的消息。神秘、强大,是魏无极给他贴的标签。 俯身看了看东洲府来的五人,那五人中有三人魏无极有所耳闻,东洲一个二流势力燕尾阁中的三个弟子,还有两个不知是何人,许是王爷自己从中洲带过来的。 皇朝势力不可小觑,他们练出来的人更不能小看。这些人多半是在中洲学院学习过的,以中洲学院的实力,能够顺利毕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不把人当人看,人在他们眼里,就只是‘目标’两个字。 抱着林欢欢,注定魏无极要比别人重,这深不见底的水世界,他很可能会沉在东洲府五人前面。别看东洲府五人减缓速度,就是他们怕了,他们不过是打着让快的人探路的主意。 思量再三,魏无极还是往剑宗四人沉去。 “多谢。”魏无极开口道。 “早闻魏公子大名,今日一见,魏公子不似江湖传言放浪不羁,或以‘随性洒脱’形容更为贴切。” “传言毕竟是传言,传言还言剑宗大师兄早已去往其他大陆。” “故而传言只能听一半,个中真假还须自己斟酌。” “不错。” 话毕,六人往水下加速沉去。 见众人皆在下方,燕尾阁三人看向其他两人。 “跟着走。” 那两人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沉闷,不似从嘴里发出来,倒像是从腹中发出,又或者不是吐出来的,而是挤出来的,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 两人也不管燕尾阁三人,说完那句话便脱离了三人。 “二师兄,这两人也太傲了,东洲府人又怎么了,咱们比不过剑宗、符宗,他东洲府有什么高手能拿得出手的。也不知道阁主怎么想的,让我们跟着一起来,还说要保护好这两人。”有一人忿忿不平说道。 “少说点,阁主自然有阁主的想法,我们照做就是。还有,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这张嘴都给我严实点,脸也给我放平静点。”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我闭嘴还不行嘛。” 被二师兄瞪了一眼,这青年也是立马闭嘴,三人加速跟上前面那一老一少两人。 ...... 白银自戒指中取出一张竹筏,二人站在筏子上仔细打量着周围,没有看出任何奇怪的地方。四围和头顶都是石壁,有荧光在其内发着暗暗的光,整个空间略暗。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小湖,湖面近乎圆形,其上没有任何可以站脚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个空间还很安静,或者称之为死寂更贴切些。湖面没有一丝动静,一个波纹都没有,仿若脚下的不是水而是一面镜子,光滑无比。 这整个空间若是用什么东西来比喻,那就像一只倒扣的碗,白银两人被扣在碗中。 “这里会不会也像迷宫里那样,需要撞击周围墙壁才能打开隐形的通道?”黄铃儿出声道,声音在这直径十丈内的空间回荡。 “有这个可能。” 白银皱眉,他在想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久没见到这么爱说话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了,老道喜欢,你们俩可以不闯这水世界,上来吧’。 不用闯幽冥水世界,之前五个球中的人也不用闯,他们去了哪里?前一批符宗、林家,他们的人去了哪里? “那我们先试试吧。” “好。” 白银划动筏子到石壁边上,右手触碰石壁,一丝寒气透过手掌传进体内。 “这石壁有够寒的,比冰块还要寒冷。但这空间内却很舒适,这里可真是奇妙。” “这么寒,比迷宫里的石壁还要凉,真不知道当时怎么造出这个大墓,这材料到现在还能用。”黄铃儿叹道。 “先撞一下试试吧。” 白银手中现出一柄匕首,猛地往石壁一戳。石壁内的荧光立马汇聚到撞击点,湖水中有咔咔声传出,周围空气稍一冷,又恢复原状。 等了片刻,那些荧光还未归位,白银二人面面相觑,这些荧光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怎么还能静止不动的? “刚才周围一冷,湖里有咔咔声,不是在结冰吧?”黄铃儿说道。 “再试一次。” 白银划动小船到旁边如法炮制再戳一刀,之后的反应和第一次一样,荧光点汇聚不动,形成一个更亮的光点。周围的空气忽地一冷又恢复原状,而湖里也再次传来咔咔声。 “嘶——湖面很凉。” 黄铃儿探了探湖中温度,没想到刚放手,手指便被一层薄冰包住了。 “很古怪,先撤回湖中央。” 白银划动筏子往中央去,每划动一下,湖里便发出一阵咔咔声,越往前划越吃力,这说明湖里的的确确在结冰。 待二人回到正中,湖面已经完全被冰住,两个光点射出一条光线,打在冰湖边缘,亮的刺眼。其他位置依旧是荧光,均匀抛洒着光线,倒没有刺眼的感觉。 打量四周的变化,除了结冰的湖面和两个光点,就只有周围的空气变了,冷,寒冷,只感觉有一股寒气从四周涌来,直往身体里钻。 “嘶,寒气越来越重了。” 黄铃儿催动内力尽力抵御,双臂抱着身子跺着脚,这一句话说出,空中升腾起一团雾气,不待消散,便化成了冰。 白银二人身上皆是冰渣,温度还在下降,身子慢慢僵硬。 第284章 幽冥水世界(五) 白银从戒指中取出两件绒衣和一个毛毯给黄铃儿披上,又取出一个炉子放在周围点起火,虽然这些没有多大作用,但至少可以让身体稍微舒缓些。 紫玉发着淡淡的光,不住散出热流进入白银体内,驱散着四周的冷气。有紫玉的加持,虽然身上挂满冰碴,身体并未僵硬。 黄铃儿坐在竹筏上,身上披了很多保暖衣物,但依然无法抵御周围的寒气,身子忍不住地颤抖,鼻尖已被冻得通红。 见黄铃儿此状,白银心中焦急,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或者让周围的温度降下来,黄铃儿绝对会被冻死在这里。 忽地,白银想到了什么,从戒指中再取出一物,红色发亮的珠子,周围空气顿时一滞,暖意从珠子中往四周散去,以白银为中心三尺范围内的温度渐渐回升。假死状态中的黄铃儿微微动了动手指,意识渐渐苏醒。 “铃铛?铃铛?” 白银将南海炎珠握在黄铃儿手中,不住呼喊黄铃儿,刚才只短短一瞬间,黄铃儿便失去了知觉,白银甚至没来得及将珠子取出。 感受到掌心的暖意,黄铃儿悠悠醒来,睫毛上丝丝冰碴融化成水,滴落在脸颊,一丝凉意让黄铃儿顿时清醒。 “我刚才是怎么了?突然就没了意识,这是...南海炎珠?” 黄铃儿看着手中红色鸽子蛋大的珠子,一脸的惊讶,南海炎珠并不多见,就她所知,即便在南海也只有数颗问世。 “呼,你醒了就好,没想到周围的温度竟然降的这么快,不过片刻周围便如此冰寒。”看着冰面,白银不禁感慨,这到底是何方秘境,竟能产生如此效果,若不是有紫玉在,他恐怕已成了一座冰雕。 “冰面在上升!” 黄铃儿惊呼,白银连往冰面看去,可不是,那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增高!就这片刻功夫,边缘的冰面已经往上升高了半尺,随着冰面升高,周围的温度再次下降!如果任由周围变化,即便不被冻死,白银二人也会窒息而死! 白银眉头紧锁,催动墨染,一丝凉意进入体内,身子忍不住一颤,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紧张、焦急。 仔细观察周围,咔咔声不绝于耳,冰面持续升高,外围快内部稍慢,唯一不同的是原先有两个光点的地方,光点射出的光斑所在的冰面灭有一丝升高,且周围的冰面也升的缓慢。 “快,暗器甩向四周墙壁。” 白银连说道,手中现出六把飞刀,唰唰唰直冲向四周墙壁,叮铃两声,飞刀撞击石壁,又无力坠下,石壁内的荧光纹丝不动。 白银瞳孔微缩,他清楚地看到射出去的飞刀接触石壁的一瞬间,被一层薄冰挡住,略一阻碍,力气不够,竟没有将石壁内的荧光汇聚成功。 与此同时,黄铃儿的银针也宣告失败,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似是感受到白银二人的暗器,冰面忽地加快了升高速度,尤其是靠近石壁的冰面,开始大量汇聚在石壁旁。 “这样下去不行,只能靠近催力。”白银说道。 “湖面我刚才试过,太滑了,一只脚放在上面也会滑走,更别提两只脚全在冰面。”黄铃儿回道,眉头微蹙,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噌’ 白银抽出墨染,为今之计只能借助锋利无比的墨染劈开挡在石壁前的冰块,再以匕首快速撞击石壁形成光点。 二人说话的间隙,边缘冰面已经升高了整整三尺! 再不迟疑,白银连嘱咐黄铃儿不要乱动,脚下猛地发力,从竹筏跃起,手中墨染连连点在冰面,冰面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坑,小坑出现瞬间,白银左手微弹,一粒弹丸便砸到坑中,瞬间化作一团蓝火,堪堪挡住冰的蔓延。 这弹丸是白银来天山前南宫灵给他的,专门为了这次天山行研制的爆裂弹丸,弹丸内藏了特殊粉末,只有在温度极低的环境下才会炸开变作一团蓝色火焰以此吸收寒气。如果寒气够重,这蓝火最终会因吸收过多寒气而凝结成火焰形状。 半丈一坑,一坑一火,眨眼功夫冰面便多了九朵蓝火,白银踏着蓝火快速接近石壁,右手墨染猛劈两下,将石壁前的冰块劈做几块落在地面,同时左手匕首快速戳在石壁。 刚戳中一下,一大片荧光便汇集到撞击点形成一个光点,光点周围一丈内没有一个荧光点。 来不及多想这特殊的变化,白银依法炮制再往他处去,待走了一圈,石壁内再无一个荧光点,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八个光点。 这些光点不均匀地分布在半球面上,每一个光点都射出一道明亮而炙热的光线。光线所过之处肉眼可见有雾气升起,落在冰面的光斑渐渐扩大。那些光线不仅停留在冰面,它们在冰块内部不住折射、反射、弯折。 那些被光点光线照到的冰块,如被刺激的蜗牛触须,没有任何反抗便往回缩去。回缩的速度让白银两人吃惊,若是以这样的速度凝结,白银跃起的瞬间就应该变成冰雕了。 不过片刻,多出来的冰全部回缩到冰面下,原先的冰面再次露出,光斑打在上面,并未将其驱赶走。 原先的冰面就像是蜗牛壳,即便受再大的刺激,它也没有感受。 待整个冰面恢复原样,白银和黄铃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刚才可真是太惊险了。若不是有紫玉存在,若不是有储物戒指存在,若不是有南海炎珠存在,他们此刻就是两座冰雕。 虽然无法理解这特殊的环境是如何形成的,但这足以说明大墓的恐怖。 “总算是恢复正常温度了。” 黄铃儿长舒了一口气,双臂微微一展,方才冰碴化作的水顺着脊背、手臂往下滑落,早已湿透的衣服再次浸水。 “好看不?” 黄铃儿微眯着眼看着白银,白银脸一红,刚才黄铃儿的侧颜像极了黄诗澄,再加上刚才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疲劳,白银一时就看呆了。 “咳咳,温度是正常了,但是这个空间还没有被打破,周围只有二十八个光点,这些光点...” 白银一句话未说完,原先静止不动均匀排列在边缘的光斑竟开始缓慢扩大,没多久便在边缘连成了一圈。 顿时,整个石壁内光线交织,光芒大放!白银下意识地搂住黄铃儿的脑袋,双眼紧闭,右手攥紧墨染横在胸前。 第285章 诡异水底(上) ‘咔咔咔’ 耳边是冰面破裂的声音,夹杂着切割冰面的刺耳声音。隔着眼皮依旧能感受到那光的强烈,虽不热,但极为刺眼。 白银毫不怀疑,一睁开眼,便会出现短暂失明。 声音持续了约半分钟,强烈的光渐渐减弱,发疼的眼球缓缓恢复。‘轰’的一声,白银二人清晰地感觉到身下冰面往上生生升了一点。 又过了许久,白银才小心地张开一丝缝往四周打量。 脚下还是冰面,边缘有些破裂,原先头顶的石壁变作两半从两侧将湖中的冰挖出一个半球,而白银两人就在这半球的正中央。刚才那声轰就是两块球面石壁碰撞形成一个半球形石壁时发出的,怪不得会觉得冰面生生高了一点。 往四周看,这是一个很大很高的空间,石壁内嵌入了些发光的球,整个空间如白昼一般。面前是一个圆形高台,高出地面一尺,直径约有十米。再往前是一个更高更大些的平台,那平台直径约有三十米。同时,最高的平台左右各有一个和面前一样大小的平台。 如果白银能从高空俯瞰,就能看到这个空间的全貌。正中央是一个三尺高的平台,直径三十米长,边缘处嵌入了颗颗小球。平台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个一尺高的平台,直径十米长,边缘同样嵌入了一些小球。这些较矮的平台外侧是十二个相连的冰面,也就是白银所在的地方。 这特殊构造的目的不言而喻,正中的大平台就是擂台。 白银双眼恢复了正常,黄铃儿从他胳膊下探出脑袋,似躲在母鸡翅膀下的一只小鸡,尤为可爱。 “这是什么地方?” 黄铃儿和白银立在冰面上,好奇地看着四周。 “不知道,如果那个老头说的不假,我们应该是来到了下一关。” “那边好像有个人。”黄铃儿指着东方平台上,那里正盘腿坐着一个人。 “去看看。” 白银踩着冰走到冰层边缘,抬脚往前,但面前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去路,无论白银如何尝试,都走不出这个冰层。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触摸到一层东西,千年前的东西可真让人感兴趣。这要是有这么个又坚韧又无形的奇物,简直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感慨了一番,白银重新退回木筏上。 “怎么了?” “走不出去,既然那人能到平台上,我们也上去吧。看这周围的构造,正中央那个高台就是擂台了,不知道这老头在打什么主意,搞这么多花样,跟找传人一样。” 摇了摇头,白银和黄铃儿踏上了面前平台。 ...... 幽冥水世界中,吴鹏等人遇到了麻烦,面前有一条狭长的通道,一次只能有一人通过。通道本身并不会出现机关一类的陷阱,关键是这通道里的水压是他们现在所在地方水压的十倍! 人体能接受的水压大约是18个大气压,他们下到现在所在位置的水压有8个大气压,通道内十倍的水压就是80个大气压。正常人进去不要几秒钟便会被挤压变形,内脏破裂而死。 从幽冥球进入水世界再降到水底已经用了一刻钟多,即便有内力在,你也不是鱼,也无法在水里呼吸。吴鹏他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有内力在体内支撑,这么久的时间,内力也消耗了两成,就更难通过这段不知多长的通道了。 因为不知道通道会有多长,所以这些人也不敢轻易冒险,万一过不去又回不来,面对的结果就只有死亡。 站在通道前的人分成了三拨,白狼和金豹一波,东洲府五人一波,剑宗和吴鹏他们一波。林欢欢在降到水底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身子发软躺在魏无极怀里,不是她不想挣开,只是她身上毫无力气。 对水有天生的畏惧,若不是有魏无极在,她可能刚下水就被呛死了。娇羞地被魏无极搂在怀中,林欢欢努力平复情绪,调整自身内力稳住身形。 “我们现在耽搁的越久,内力消耗便越多,届时,能通过的可能会更小。”陆云青出言道。 吴鹏和风翎看了魏无极一眼,他们迟迟没有进通道的原因,有一部分在林欢欢这边,毕竟是同门,他们不可能抛下同门独自前行。 “我有贴身宝甲,可以形成光罩暂时挡住周围的水,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先进。”林欢欢略微虚弱地说道。 “不若这样,我这里有一根细丝,三位师弟先行进入通道,到了通道那边扯动丝线,通过丝线来判断通道长度。若是通道不长,林姑娘再行入洞,你看如何?”陆云青看向魏无极。 魏无极看着林欢欢,游上去是不可能的,而今只有面前通道一条路,若是走不过,或许真要命丧此地。 “多谢。”魏无极回道。 陆云青从怀中取出细丝一卷,一头交给同来的一位剑宗弟子,另一头则捆在自己手指上。 “云雾,通道内一切未知,若是遇到弯折,可在细丝上留下黑印,左折一道、右折两道、上折三道,下折四道。一切小心,以性命为主。” “是,大师兄。” 那叫云雾的剑宗弟子正准备进入通道,通道口前已是站了白狼、金豹二人,金豹手中举着一颗水蓝色圆球,有半个拳头大小,圆球四周一尺内的水分流开,在圆球周围形成一个无水地带。 魏无极眼睛微眯,“避水珠。” “这位兄弟,大家同来此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通道后不知还有多少危险,不若我们一同进入,如何?”东洲府来人中有一黑衣青年说道。 白狼二人并不理他,自顾自往通道口去。 青年见自己被忽视,双眼立刻冰寒起来,口中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仗着避水珠的废物,即便过了这通道,也无法到达藏宝地。” 此话一出,这不大的水底世界立刻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白狼缓缓转过身,一双黑瞳直视东洲府青年。 青年也是个狠角色,并不惧怕于白狼,兀自负手挺胸与白狼对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若是有本事,何须避水珠。” 真不知这人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白狼的凶名在佣兵联盟可是排的上号的,从没人敢轻易与白狼对视。 青年背后三个燕尾阁的人非常震惊,这东洲府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白狼他不认得?敢这么和白狼说话,不会殃及到自己三人吧。 出于对自身考虑,燕尾阁那大师兄悄声在青年耳边介绍白狼身份。 “哦?呵,我道是谁这么大脾气,原来是佣兵联盟财迷三兄弟中的白狼。” 燕尾阁大师兄心里哇凉哇凉,感情您是真不知道白狼是谁,现在可怎么办?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有搜集财宝的爱好。” 第286章 诡异水底(下) 燕尾阁大师兄有点迷茫了,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脸笑眯眯地看着白狼说自己也有搜集财宝的兴趣,这是要把避水珠直接抢过来的意思?还是要用其他宝物来换? 白狼眼中仍是冰冷,“你有很多宝物?” “哈哈,当然,多到你想象不到。”青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现在交出来,可以免受一死。” “不不不,现在不是我交不交的问题,现在是你能不能活命的问题。算我比较仁慈,如果你把避水珠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青年一脸戏弄的表情,燕尾阁大师兄心中一颤,直道完了,没想到东洲府派来的人这么年轻气盛,不过是白狼没理他就发展到要生死战的地步。 东洲府可真是把自己三人害惨了,就算派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他身边那个人也该说说话吧。燕尾阁大师兄现在就祈祷那人能开口说几句,不求平息白狼的怒火,不要闹出人命就好。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幽冥水世界,不是外面世界。我想你能感觉到,周围的水压在上升,如果你想和我打架,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活着出去。当然了,不管你怎么出招,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对避水珠也不是那么需要。” 青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燕尾阁大师兄一愣,他自己不需要,什么意思,难道这人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这通道内游出去?那他拿避水珠是为了... 白狼仍看着青年,两只黑瞳微微发亮,似要看清青年的依仗所在。 青年目光并未闪躲,一直和白狼对视,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 燕尾阁大师兄忽觉得周围水压有点高,氛围有些凝重,呼吸不畅差点紊乱。这一发现让他惊讶地看着身前的青年,莫非他是真的有本事? 不等他想明白,白狼已是破水冲来,迅捷而猛烈,双眼冰冷无情、两手在胸前交叉,手上是三根利爪,果真如白狼一般,凶狠。 没想到这白狼是个狠人,竟真的出手了。 青年脸色微沉,并不慌张,在前的右手往腰间一勾,一柄铁扇出现在手中,‘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扇面黝黑,其上有烫金四个大字——擒空宝扇。四个大字歪歪扭扭,不似现行的通用文字,倒是有一丝古文字的韵味。 白狼双眼一闪,手上并不迟疑,双手左右拍向青年脑壳。青年双脚立在地面,右手宝扇左挡右拆,白狼这一记强力攻击并未在扇面留下任何痕迹,也并未将青年逼退一步。 一击之后,白狼并未连续进攻,而是退回原处,双爪收回袖口,转身要往通道口走。青年也并未阻拦,‘啪’的一声将折扇折回挂回腰间。 “慢!” 白狼顿步,静等下文。 “以两位的功力通过这通道并非难事,这避水珠在两位手中用处可说甚微,不若将此珠借与在下,我可用一枚南岭地煞果换用这一次。” 开口的正是魏无极,以林欢欢的状态,很难独自通过通道,而这通道大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游走,即便两人同时进洞,也只能一前一后,很难帮助到林欢欢。 “可。” “阁下若信得过我,过了这通道,地煞果必定双手奉上。” 金豹也不废话,右手一甩,那水蓝色的避水珠便往魏无极飞过来,所过之处的水尽皆往左右避开,当真神奇。 魏无极右手一抓,将避水珠抓在手中,取出一根细线绕出一个网兜,将避水珠送入网兜再系在林欢欢脖颈上。 林欢欢看着魏无极的脸,此时的魏无极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往日那般邪魅无谓。心中一暖,差点落下泪来。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说也是我的未婚妻,搞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魏无极一张脸贴在林欢欢脸上空,只差半个手指甲盖就贴在了一起,林欢欢连将脑袋往后撤,撇向一边,脸上发红。 “哈哈哈,多谢阁下。” 白狼和金豹并未多作停留,两人钻进通道,手中托着一颗照明球往里游去。 “大师兄?” “云海、云空,你们和云雾一起进。” 三个剑宗弟子没有迟疑,跟着进了通道。 周围的水压在慢慢上升,尽早进洞可以少耗费些内力。为了保险起见,陆云青还是让云雾绑着那根细线。 青年倒是不怎么着急,负手立在一旁,等着陆云青将细丝收回来。他虽然没什么所谓,燕尾阁三人可就惨了。那大师兄还能撑一撑,其他两人功力稍弱,已经出现呼吸加重的表现,若是再待两刻钟,这两人不进洞都要缺氧而死。 燕尾阁大师兄有些焦急,他们宗派不过是个二流宗派,这次能够随行也是师父送了宝物给王爷。本指望着他们三人进入大墓能够喝点汤,没想到汤没喝着,水喝了不少。 见那两人有些不支,青年也没有袖手旁观,从怀中取出三粒丹药分给三人。 “服下吧,再撑一撑,马上就进通道。” 接过青年递的丹药,听着他略有些关心的声音,燕尾阁三人心中有些暖意流淌,东洲府这人还挺好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魏无极好奇地打量了青年一眼。 “陆兄,这人你可曾听说过?” “并未,不过他扇子上的文字我倒是见过。” “哦?擒空宝扇?” “非也,扇柄上那三个小字——炼日谷。” “中洲?” “嗯。” “怪不得这人不知白狼样貌,也不惧白狼攻击,原是有本事在身。” “师父常说,五洲底蕴最深的就是东洲府,即便是东洲学院的底蕴也不一定比东洲府深,万不能小觑了东洲府。” “嗯?云雾他们到了。” 陆云青手中细丝有规律地颤了颤,抽出细丝,长约四十米,其上印记很少很短,说明这通道不长,且里面没有太多曲折,还算好过。 “喂。” 青年往众人这边喊了一句,众人抬头看去。 “东洲学院的那几位,回头见。” 说罢,青年带着其他四人进了洞。 “莫名其妙”林欢欢小声嘀咕。 吴鹏和风翎并未答话,五人在陆云青的带头下依次进洞。 有着避水珠的加持,林欢欢勉强通过了这十倍水压的通道。 通道另一侧,出了通道的陆云青五人尚未站稳身形,一股大力从海底陡生,不知是风还是水,五人被这股大力托举往上,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各自散开。 慌乱之中,魏无极紧紧抱着林欢欢,林欢欢两手紧紧抓着魏无极的后背,双眼紧闭,贝齿咬着嘴唇。 第287章 平台之上(上) 上升的过程很快,在上升的人看来,这水流十分急促,浑身似被水做的刷子梳了一遍,痛并舒服着。 在快的过程中往往感受不到时间变化,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终于没有了急促的水流声。 魏无极睁开眼打量着四周,昏暗的环境中有点点荧光发着淡淡的光,脑袋上空似被一只倒扣的碗扣住,圆弧形状的头顶上也是荧光点点。 怀中林欢欢眉头皱了皱,眨了眨睫毛,慢慢醒过来。 “感觉身上怎么样,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魏无极轻声道,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回荡。 “还好,多亏了这颗避水珠。这里是哪里?其他人呢?” 林欢欢挣扎着从魏无极怀中坐起,他们此时的姿势着实太过暧昧,林欢欢一张脸羞红,幸好此处较为昏暗,看的不太明显。 “我也不知道,从通道出来我们就被一股水流冲着往上来,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被冲散了。脚下这层厚冰,看来我们从水底冲到了现在这个空间,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情况。” 与此同时,他们这一行十三个人中其他的十一个人被打散分别被送到了不同的空间内。 白狼和金豹两人各占一个,剑宗三个弟子占了一个,东洲府五人那青年和燕尾阁老大占一个,青年身旁的黑袍人和剩余两人占了一个,陆云青、吴鹏和风翎占了一个,加上魏无极和林欢欢,这一波人总共占了七个。 而他们被冲到的地方就是白银和黄铃儿先前待过的空间的低配版,说低配版是因为这里的冰增加的速度慢了十倍不止,温度降低的速度也减了十倍不止。 能够闯过迷宫的,都知晓撞击成点的破解之法,再加上冰层的增加,很容易想到要削减冰层必须借助空间中的荧光,如此一来,通过这冰碗空间易如反掌。 没多久,魏无极就发现了窍门,身上羽毛四射,那一瞬间的黑羽漫天,简直酷到爆炸,一旁的林欢欢都看呆了。 “出口出现了,走吧。” “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通过了。” 待头顶石壁落在脚下,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小平台,更远一些是中央的大平台。 魏无极左右打量,前面平台上已经站了五个人,他只认识林傲峰一个人。左侧冰层上是白狼,右侧冰层上是东洲府的黑衣青年和燕尾阁那人。 再往远处看,他还看到吴鹏他们的身影。 若是从上空看会更明了,这大的空间按照从里到外分成了三个部分,正中央的三十米大平台是一层,外侧东南西北四方的小平台是一层,再外侧的十二个冰层是一层。 十二个圆形冰层相交在一起,正好围成了一个圈。 四个小平台分列东南西北四方,每一方对应的三个冰层的人可以通过一个无形的门进入小平台,但十二个冰层是相互隔绝的。比如说东方平台,分别对应着2点、3点、4点钟的三个冰层,南方平台分别对应着5点、6点、7点三个冰层,其他两方同理。 现在十二个冰层中已经没有了人,那冰层也瞬间融化变作了一潭湖水。相应的,四个平台上就站上了人。每个平台十个人,就像事先分配好的一样,刚好均匀分配。 东方平台有白银、黄铃儿、金豹、吴鹏、风翎、陆云青、燕尾阁两人、东洲府黑袍人和林家一人。 南方平台有魏无极、林欢欢、白狼、东洲府青年、燕尾阁一人、林傲峰和林家其他两人、南宫璇、骆烽(白银在幽冥球中时的邻居,身上穿火的那家伙)。 西方平台有黑衣人、富商联盟三人、唐原和唐家四人、鼠二。 北方平台有符宗四人、剑宗三人、黑鹰、莲语、灰衣中年人。 东方平台上,白银五人聚成一小团交谈着水世界发生的事。 “哦?一条水压有十倍的通道,这大墓可真古怪。你们的冰层增加的这么慢?难道这墓里真有活人在操纵?” “如果真如你所讲,这墓应该是个活墓。”陆云青脸色有些凝重。 所谓活墓的意思就是墓里有生气,一般的墓里只有尸骨和一些陪葬的器物,或者是一些机关,这些都是需要触发条件才能移动的。但活墓不同,活墓里有会自己移动的东西,且不是事先设置好的。 这就很骇人了,千年的大墓有活物,什么样的活物能活千年?或者说,什么样的生物能在这大墓里生存下来并延续千年? “不管怎样,先过了这一关,看着架势是要生死擂台了。”白银说道,偷眼打量了平台上其他五人。 林家那人和燕尾阁那两人不足为虑,金豹是佣兵联盟有名的杀手,那一股阴冷的气息虽让白银不快,但也没在怕的。 只有藏在黑袍里的青年人让白银有些捉摸不透。不知怎地,一见到藏在黑袍中的人,白银就没由来的厌恶,觉得此人缩手缩脚的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但这人是和东洲府青年一起来的,看其站姿,该是守护那青年的。 白银六人正谈论间,南方平台忽传来一声粗犷的厉喝,“滚!” 黄铃儿两只眼睛像见到鬼一样,睁的老大。 “怎么了?”白银问道。 “是璇儿。” “那是南宫璇的声音?”白银有些惊讶,不怪他惊讶,这声音换了哪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来听都听不出来,也只有和南宫璇交往颇深的黄铃儿可辨别出来。 “嗯,从来没见到她真的发怒,刚才那一声滚中有着十分怒气,不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了。”黄铃儿说道。 白银看向南方平台,只见一个红衣男子在平台上四处逃窜,衣服上的火焰图案似活了一般,四处晃动,晃的人有些发晕。 是他... 白银嘴角有些抽,这人可真是能闹腾,在幽冥球里就发现这不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这没多久这家伙就撩起了南宫璇,那个小妖精是那么好惹的? “这衣服上的图案,是三炎山的人。”陆云青开口道。 “三炎山?”白银有些发懵,不至于吧,南洲的人都赶来凑热闹了? 懵完之后,白银有些庆幸,幸好当初假扮三炎山的人时是易了容化了妆了,不然遇到这个活宝得被他烦死。 “嗯,三炎山是南洲三大势力之一,论实力和南蛮王府、大渊泽相当,就是南洲学院都被它压上一头。”黄铃儿插话道。 白银头上飘出六个小黑点,他目光都放在东洲和中洲,对其他三洲倒是没怎么在意。 书到用时方恨少,年轻人还是要多看书啊,这不,吃了没知识的亏,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88章 平台之上(下) “放心,三炎山的势力虽然大,但也仅限南洲,在东洲他们还翻不起浪,不用怕被人家打上门,虽然假扮人家在外惹事不是什么好事,但很机智。” 黄铃儿见白银怔怔出神,以为他是怕被三炎山的人找上。 “有现成的虎皮不扯,当我傻啊,我在想,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抗揍,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被南宫璇抽了八十八下鞭子了。” 白银饶有趣味地欣赏那个跳脱的像猴子一样的火焰人,这家伙面对南宫璇的攻击丝毫不还手,四处蹦跳,不时用身体接一下南宫璇的鞭子。这也就罢了,边跳他还边说,说什么南宫璇真性感,比他们南洲的姑娘更性感,要把她娶回家当压寨夫人。 真不知说这家伙是色胆包天还是天真无邪,看不出南宫璇大小姐现在非常生气吗? 那边的闹剧没有持续多久,墓中老头(黄铃儿给那道声音起的名字)的声音响起来了。 “哈哈哈,多少年了,上一次这么多人得有五百年了吧?还是七百年?亦或是九百年?” “这老头真成精了,都会用感叹语句了。”黄铃儿小声嘀咕。 “小姑娘,可不要说老道的坏话,当心老道待会耍你。” 白银嘴角又抽了抽,一把年纪了,还耍你,当众耍流氓啊! “咳咳,各位年轻人,欢迎你们来到四方擂台,你们面前的高台就是你们待会要进行切磋的擂台。老道事先说明,这擂台是用来切磋的,不是用来生死战的,希望你们点到为止,手下留情,能进来大墓不容易,你们即便实力能碾压也不要一下把他打倒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孩子该多没面儿?” 这老头还懂得照顾人?白银一万个不信。 “你们多打几下,时间长点没关系,慢慢把他打倒,踩脸这种行为虽然我很不齿,但我也不会反对。截肢体这种事情虽然血腥,但也不是不能做,这擂台可以自动清洗,很方便的。至于其他的割舌头、割耳朵、割鼻子、割嘴巴、戳眼睛,这些,你们就收敛一点,要快,不要慢腾腾的。” 果然,这老头不是什么好鸟,白银心道。 “老道一向爱好和平,年轻人要经常切磋,才能提高实力嘛。你们有不用担心,如果非常害怕,可以在上擂台半个小时后认输,到时候擂台会自动把你弹出去,怎么样,老道是不是很有人情味?” 有个屁,你丫的就是个狼人,阴狠无比,半个小时?高手过招就在一瞬间,差距太大也是一瞬间,实力相当...实力相当哪里用得上半小时? “两人对战,胜利的一方可以进入下一关,失败的一方会面对死亡的惩罚。” 老头话一出口,小平台上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不过就要死? “当然,老道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性的人,失败的人不会全部死,毕竟有两个高手一同过招的情况,就这样白白死了,那就不好玩了。失败的人会进行败者切磋,第二次失败的人,才会死亡。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逃过了一劫,啊哈哈哈哈。” 疯了疯了,这老头是个疯子,在墓中待得久了,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疯了。能进大墓的,除了别人带的,哪个不是好手?进了大墓能通过水世界考验的,哪个也不会特别弱。失败了就要被处死?这些可都是东洲各大势力的精英! “开个小小的玩笑,你们费尽千辛万苦进到大墓来寻宝,老道怎么忍心让你们就这样死掉呢?” 呼,这还像点话。 “肯定是要受尽折磨之后再死啊,反正你也打不过别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们外面的势力再怎么痛哭也是他们的事,跟老道一点关系没有。想着发财就要做好被财宝砸死的准备,如果你们不服气的话,你咬我啊?” 这老头是真疯了,说话罗里吧嗦也就罢了,讲话的语气一会儿老头一会儿小孩,根本就是疯了的迹象。 “哼哼,老道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每一个...” “可以开始了吗?”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老头的话,说话的是黑衣人,眼中冰冷的黑衣人,刀吐寒芒的黑衣人。 “小伙子,须知任何事情都要有耐心,你没有耐心,怎么能成功找到绝世秘籍呢?你没有耐心,怎么通过下一关的考验呢?你看那边那个红衣服的小伙子,他就很有耐心嘛。一直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但就是不开口说话,多乖,老道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你不用和他们切磋了。” 卧槽!平台上一堆人内心冒出这两个字,你玩尼玛啊!这么任性的老头吗?!说不比就可以不比了? 骆烽也是一脸懵,懵的一瞬间,被南宫璇抽到了脑袋,一声哎呦从空中落下,脸上仍是不可思议,跳着跳着,就可以进行下一关了? “唉,年轻人如此承受不了通关的喜悦,这可不行,你直接进入败者淘汰赛吧。” 老头一句话讲完,骆烽一张脸更懵了,这老头是来搞笑的? 其他人心中一万个草泥马飞过,这老头没有个准话,这他妈谁知道怎么样能通关啊,说不定打着打着,老头突然来了一句,唉,那个小子,对,就你,你不用比了,你被淘汰了。这谁顶得住啊!这就是耍人啊! “呵哈哈哈哈,看你这年轻人,毛毛躁躁的,老道开个小小的玩笑,活跃活跃气氛,你们都死气沉沉的,这切磋也就不好玩了是不是?这位黑衣服的年轻人,你的体内有我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么让人讨厌。还有那边那个白衣服的小子,你也是。” 白衣服的小子?说谁呢?场上白衣服的有好几个。 “顽猴!” 众人清楚地听到啪的一声,伴随的还有一阵叽里咕噜的反抗叫声和几声吃痛声。 这两个字让众人眼神一凝,不是因为这字有什么特别,而是这人两字一出,脚下的平台立刻出现波纹般的形状。如此诡异,谁能不惊。 “小家伙们,不要害怕,你们走到这里不容易,除了切磋至死,没有人会被惩罚至死。” “切磋的规则如下,相同数字的人进行切磋,无论生死,先认输的一方进入炼狱火世界,胜出者直接进入下一关。如果平局,一同进入炼狱火世界。” “各位小家伙们,准备好了吗?” 老头的声音没变,但这个气质和刚才就非常不一样了。 白银和黄铃儿对视一眼,这大墓里果然有活物。那顽猴二字,到底是何意,真的是只猴子?还是顽皮的弟子? 第289章 擂台对战(一) “甲方1号球对战乙方1号球。” 白银凝神往擂台上看去,1号球是黑衣青年,他的对手是符宗一个弟子,蓝衣,袖口两个符字,地符中级。 此人方脸粗眉,孔武有力,站到台上双眼平静,双臂微微握紧,直视黑衣青年。黑衣青年仍是万古不变的冰冷脸、冰冷眼、冰冷刀,在他眼中,恐怕就没有把符宗这人当作对手。 “准备,开始!” 老头的声音一落下,黑衣青年即刻往前,脚尖点地,右手握住刀柄,面无表情地看向符宗弟子。 符宗弟子没有小瞧黑衣青年,张开一个马步,双手握拳,双腿和双臂上的重山符微微一闪,整个人的气质顿时沉稳许多,仿若一座重山立在擂台。 黑衣青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仍是飞速往前,待符宗弟子准备好架势,他已经是冲到了符宗弟子面前。 抽刀、劈砍,一切都是那么简单,那么随意,但只有身处刀光中的符宗弟子才能感受到刀中的可怕!那一刀劈下,重若泰山,他一双加持了金甲符的胳膊都没有将此刀挡下。 一声叮响之后,符宗弟子被劈出八米远,差两米便要撞到擂台隔膜上,由此可见黑衣青年的实力多么强劲。 白银倒是没什么感觉,与黑衣青年打过,自然知晓他的刀之迅猛,方才那一招虽也算重,但速度也就一般,打的就是一刀灭敌,黑衣青年是真没把那位符宗弟子放在眼里。 但台上其他人目光就不一样了,那符宗弟子好歹也是地符中级,如此简单就将他击退,换做自己也难以做到。 尤其是燕尾阁三人,三人所在燕尾阁在东洲算二流势力,但他们一直自诩为准一流势力,如今见了这场景,别说准一流了,说出去都丢人。那大师兄暗自与符宗弟子比较了一番,发现刚才那么迅速而猛烈的一刀,自己无论如何无法无伤而退。 台上黑衣青年可不会管台下人如何想,一击未胜,他抬脚再次冲来。 符宗弟子双眼一凝,脚底板飞空符一闪,整个人立刻向后上方退去。黑衣青年杀到之时,他堪堪飞到两米,险险躲过一击。 飞空之后,符宗弟子借助隔膜的韧性,双脚猛地一踩,整个人呈一条直线冲向黑衣青年。双掌铁手符光芒大放,金色符印上印出一只握拳的手的图纹。双拳顿时力气大增,隐隐可听破空之声。 黑衣青年并不后退,抬起手中刀,以刀身横档在前。说时迟那时快,符宗弟子这两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刀身上,手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青年黑刀中的寒气已经顺着拳头钻进了符宗弟子手臂内。 符宗弟子大惊,双臂烈火符亮起,一股炙热围堵住那一丝寒气,片刻便将其吞噬消灭。 但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黑衣青年已经是重新挥起了刀,刀尖寒芒闪烁,符宗弟子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暗道吾命休矣。 同时心中有些后悔,上场前符天凡特意嘱咐他注意青年的刀,谁知自己胆大,第一击挡住了刀,以为这刀就是锋利了些,不过如此罢了。谁曾想,这刀中竟暗含寒气!这就是一把名器啊! 黑衣青年黑刀高举,正要落下,老头的声音忽然传出。 “此战乙方1号球获胜。” 声音刚落,黑衣青年和符宗弟子就回到了各自平台,当真神奇手段。 符宗弟子尚在惊魂中,黑衣青年抬头扫视了周围头顶,而后重新闭目养神。 刚才对战可说一个半回合就结束了,黑衣青年就是简单地挥刀,但就是这简单的刀,符宗弟子还是手忙脚乱。 因为战斗结束的太快,众人还没怎么看就出了结果,当下对黑衣青年皆是侧目,这人实力很强。 “甲方2号对战乙方2号。” 这次上场的还是符宗一个弟子,与他对战的是燕尾阁来的一人。 这次的打斗时间稍微长些,两人打了六个回合方才决出胜负。燕尾阁这人武功平平,但身法还算灵活,在狭小的空间内也能见缝插针寻求生路,算是机灵的。但也就是那样,面对符宗弟子的地符,身法再强,没有攻击也是白搭。 最终被符宗弟子打成轻伤,折了一条腿宣告失败,这人多半是要领盒饭了。 之后三场对战都是碾压式的,没什么可看的。 甲方3号符天麟对战乙方3号剑宗一人,符天麟胜。 甲方4号符天凡对战乙方4号剑宗一人,符天凡胜。 甲方5号马家老二对战乙方5号燕尾阁一人,马家老二胜。 剑宗这两人的剑还算刚劲,奈何他们遇到的是符宗这一代实力排在前列的人,剑宗这才来了四人,他们俩算是凑数来的,只有陆云青和祝云雾两人实力强劲,最后只能遗憾退场。 “甲方6号对战乙方6号。” 白银精神再次凝聚,自己这方的6号是佣兵联盟中有名的黑鹰,据说此人凶狠阴厉,下手往往不留情面,对战冷酷无情,是个需要注意的高手。 与他对战的是吴鲲,吴鲲也不是个新手,这可有的看了。 二人站定,老头的开始声响起,黑鹰提爪直取吴鲲,速度极快,可与林风一比。 吴鲲持刀静等,两眼盯着黑鹰双脚,黑鹰的绝招从不再爪子上,而是在脚上。 碰撞只在一瞬间,黑鹰的钢爪只抓在吴鲲的刀上,刀刃刀背各有一爪,牢牢扣死。吴鲲也不是小角色,左脚上前,抢先一步挡下黑鹰刚要抬起的右腿。左肘迅速往黑鹰右胸口撞去,同时持刀的右手扭转一个角度,将黑鹰两只手刚好扭到一个不便格挡自己手肘的位置。 黑鹰虽惊,但手上并不慢,脚下点地,往后撤出两步。一个跃起,两只利爪从空袭来,速度极快,吴鲲速度不及他,只得被动防守。 只看他右手横举一刀,两只利爪刚好扣住刀刃。正此时,黑鹰凌空的双脚突然窜出利刃两柄,直踹向吴鲲。 但吴鲲好似早已知道他这招,左腿往后撤出半步,让过半个身子,两柄利刃擦着吴鹏胸口过去,而黑鹰本人也顺势从一侧闪过。 吴鲲嘴角一撇,被扣住的刀顺着黑鹰的利爪往黑鹰脑袋去,无论黑鹰如何躲避,那刀就像黏在利爪上,怎么也脱不开。 这招正是吴家家传刀法夺命连环刀,此刀法并非一上来便连续劈砍不给对手喘息之机。而是先以粘人之刀贴紧对手,让对手觉得身上挂了湿哒哒的东西一样,黏糊糊的心中反感,待其心中躁意大发,便是连环之势的开启! 黑鹰显然不知道这刀法,前冲、后撤、左闪、右避、上跃、侧躲,什么招都使了,但就是无法脱身。脚步在不知不觉间乱了节奏,速度为之受阻。 突然,黑鹰露出一个破绽,见此时机,吴鲲哪肯放过,连环刀尽数展开。这刀法专往人要害转,且越转越快,一刀接着一刀,不断蓄势。 黑鹰利爪不住来挡,身子随着刀的轨迹不断做出躲避动作,一攻一避之下,黑鹰已是到了平台边缘。 南方平台上,白狼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一笑,他这三弟最爱戏弄人。 第290章 擂台对战(二) 战斗中的二人看着对方,表情一模一样,嘴角微微上扬。 往后撤出半步,还差一丝黑鹰便要撞到隔膜。吴鲲手中刀依旧在挥动,并不因黑鹰诡异的笑而晃动一丝。 ‘哼’ 黑鹰发出一声冷哼,两只手臂暂时架开吴鲲的刀,在另一刀冲到之前,两只手臂忽然往外展开,速度并不慢。只见他脊背耸动,身上黑衣忽地展开,那黑衣内部并非寻常布衣,而是一件皮甲! 更可怕的是,这皮甲上有着许多口径,口径大小不一,其内插着羽毛,在黑鹰展开双臂的同时,那些羽毛已是处于蓄势待发之状态!如此近的距离,吴鲲的刀还在冲来的途中,以黑鹰的本领,那羽毛的速度断然不会太慢。 果不其然,黑鹰双臂完全展开之时,其内羽毛已是激射而出!距离吴鲲面门只有半尺左右,这招可谓阴险的很,谁能想到布衣内部竟是皮甲,且皮甲内还有这钢铁羽毛。 正在众人惊呼之际,处于危险中心的吴鲲并无慌乱迹象,那柄刀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被收回,在羽毛即将触到吴鲲面门的时候,吴鲲做了两件事。一是往后撤了半步,二是晃动手中刀。 千钧一发之际能做出如此反应,吴鲲的实力不可谓不强。 只听得‘叮叮当当’,黑鹰的羽毛被吴鲲手中的刀尽数挡下,没有一根能通过他那密集的刀光。从小习刀、多年基础,果然不同凡响,即便是如此突然的袭击,吴鲲也用他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根基。 白银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吴鲲的反应让他对世家子弟的印象大有改观。 三年流浪期间,他也遇到过不少世家子弟,这些人多是从小打基础、习武艺,但他们的武功着实不能看,白银自认不出五个回合就可以将他们斩于马下。那时他想,什么所谓的世家传承、系统学习也不过如此。 如今一看,倒是自己没有遇到真正的世家子弟,原来稍微用点心努点力的世家子弟,他们的实力皆非世间所谓的村镇高手能比的。 就以黑鹰和吴鲲为例,黑鹰的名号在江湖中不小,因为此人半路出家又多接任务,短时间内冲上了银牌高级佣兵的称号,这可不是一个虚名头,要知道很多人,即便是黄铃儿也才是银牌中级佣兵。 各郡佣兵联盟的掌权人之前也不过是银白高级佣兵罢了。黑鹰在银牌高级佣兵的名号上待了三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此实力,在白银看来已是很强了,即便对上世家核心子弟也该是半斤八两。但今日一看,却是大错特错。 吴鲲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凝重的表情,手上刀法皆有章法,一刀一式虽不会像秘籍中规定的那么死,但整个看下来,每一刀都是恰到好处,没有多余的花哨,只有完整的流畅。 反观黑鹰,全凭经验对战,他那爪法并无规矩可言,就是凭借经验该出爪时就出爪,所以觉得快慢无感、不生硬但也不流畅。 简单来说,吴鲲是系统有章法,黑鹰就是野路子,灵活多变。 因两种风格的不同,黑鹰对战更倾向于出其不意,而吴鲲则是一板一眼抓时机。 这一回合下来,黑鹰显然有些急躁,偷袭的一招被吴鲲轻而易举地化解,他只得靠不错的身法与吴鲲周旋。但吴鲲依旧是刀来刀往,气定神闲,黑鹰只觉得是在和一架机器切磋。 再一次碰撞之后,黑鹰已经喘起了粗气,双眼紧盯着吴鲲的刀,那柄刀就如狗皮膏药一样,他在哪里,就贴到哪里,每次格挡开,又会再次袭来。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人并不上当,自己多次露出破绽,他只得一点便宜便退回去,丝毫没有追击的想法。 如此一来,黑鹰所有的招数都无法对吴鲲造成致命性的打击。而吴鲲虽耗费了些体力和精力,手中刀法并不乱,仍是一招一数打的完整,不骄不躁。此消彼长之下,黑鹰落败是迟早的事。 台下,白狼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想到自家兄弟出其不意的攻击、诱敌深入的计谋皆是被对方看穿,更重要的是,自家兄弟的心已经乱了,无往不利的招数完全被压制,任谁也不会好受。 金豹倒是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冷冷看了吴鲲一眼。 事到如今,黑鹰自知再多纠缠也没有胜算,反而会浪费更多的体力,甚至是受伤。考虑到后面所谓的炼狱火世界,黑鹰选择保存实力,生死战,忒不划算。 “我认输。” 咬着牙冒出一句,黑鹰转头回了自己平台,盘腿坐在一个角落,兀自恢复体力。吴鲲仍是不急不躁地回到自己平台,与黑鹰一战,他并未感觉到太大压力。 “厉害,佣兵联盟赫赫有名的黑鹰在你手中都是不堪一击。”唐原夸赞了一句。 “唐兄过誉了。” 谦虚回了一句,吴鹏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台上。 甲7马老大对乙7东洲府黑衣青年,马老大认输,黑衣青年还没动手就胜了。 甲8马老三对乙8白狼,白狼认输,马老三莫名其妙就赢了。白银多看了白狼一眼,这人是看到自己兄弟受了内伤,怕他过不了炼狱火世界,所以主动认输,是个仗义的汉子。 甲9唐家一人对乙9吴鹏,毫无悬念,吴鹏胜出。 甲10唐家一人对乙10风翎,还是毫无悬念,差距太大,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风翎胜出。 甲11唐家一人对乙11金豹,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半路出家的金豹,白银本以为这场战斗大概会持续到十个回合。唐家这人毕竟是系统学习过的,武功基础不至于那么差,但万万没想到,金豹的速度会那么快,完全压制住唐家这人。 当然,唐家这人能够在金豹高速的攻击下撑过三个回合,已经是不错的了。最终这人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喊出了认输,金豹还是个狠人,看来他把自家兄弟的落败算在了唐家头上。 唐原一张脸不是很好看,看着落败的唐家子弟,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作恢复用。再借自身内力暂时止住了这人手臂的伤势,但断了一只胳膊,就算唐原又天大的武艺,他也没有断臂重生的本领。 “这个金豹,够义气。”黄铃儿在白银耳边说道。 “嗯,我喜欢。” “下一场该是璇儿了,不知道他会对上谁。” “以南宫姑娘的特殊本领,无论对上谁,对方一定不好受。” “说的也是。” “甲方12号对战乙方12号。”老头的声音打断了白银两人的对话,二人看着台上。 南宫璇一身黑衣俏生生地立在台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腹部,头发不知何时散成了长发,黑发直达腰间,怎一个秀字了得。 目光往对面移,黄铃儿轻呼一声,“怎么是他。” 第291章 擂台对战(三) 林傲峰,与南宫璇对战的是阳明林家的林傲峰,长枪在手、笑傲顶峰。 英豪榜虽说是江湖人大概统计的二十六岁下的东洲青年才俊,里面少了许多如鼠二、金豹一类没有切磋记录或是未出世的人,但能上得了这个名单的人,个个都有不俗的实力,更别提居于英豪榜第三的林傲峰。 此刻,林傲峰持枪立在一端,平静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南宫璇,丝毫没有被南宫璇秀丽的面孔和娇小可人的样貌影响。 “唉,真没想到会碰上你。” “许久不见,南宫姑娘还是如此娇小可爱。” “看在我这么较小可爱的份上,就让让我呗。” “对上南宫姑娘,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你看,我们俩要有一个人下那什么火世界,我一个孤身小女子,倒是无所谓,你可还带着家族中三个人,他们中至少也有一人要下火,万一被那边三个针对了,可不好说。”南宫璇努努嘴,他们俩的交谈,外人是听不到的。 “这次进墓都是自愿,我带来的三人也是族中翘楚,若是通不过大墓,也是他们自己能力不够,怨不得别人。” “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多残忍呐。”南宫璇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嘶——铃铛,以你多年的经验,南宫璇露出这幅表情代表着什么?”白银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南宫璇这表情绝对是绝大部分男人的杀手。 “要开打了。” 另一侧,南方平台,骆烽贴在平台边缘,看着南宫璇的背影大呼小叫地加着油,一会儿蹦跳一会儿往天上撒花,五颜六色的火焰在平台上空炸开,噼里啪啦乱响。 见到南宫璇如此可人的表情,骆烽当场就被迷的三魂四道,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南宫璇的脸,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自己选择的路,遇到了困难,自然要自己解决,我相信他们可以解决,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林傲峰微笑,右手抬枪,枪尖挑死一只快速飞过来的闪影虫,这种虫子速度极快,且在飞行途中会自动衍生出三个幻影,让人不知真身在哪。林傲峰虽然不确定真身是哪一个,但只要把四只都挑翻,真身自然就出现了。 “呜呜呜,好残忍,这一只虫子要培育二十万,你得赔给我。”南宫璇故作可怜状。 林傲峰微笑不动,他和南宫璇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小魔女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也常常会做一些看似奇怪其实皆有深意的动作和表情。 “没意思,那我们猜拳吧,怎么样?”南宫璇提议道。 “什么规则。” “三局两胜。” “胜的下炼狱?” “当然是败的下地狱。” “这有一张纸,我可以撕成六份,每次写一张,写三次如何?”林傲峰从怀中取出一张普通的纸。 “用得着这么小心嘛,好吧好吧,就照你说的来。” 林傲峰微笑不语,将纸分成大小相同的六份,甩出一份给南宫璇。 南宫璇取过信纸,画上一横一竖,刚好成一个十字。画完之后,对折两次握在手中。同时,林傲峰也已经写好自己的信纸。 “好了吗?” “好了。” 二人将各自手中的纸甩到正中,待两张信纸停下,早有一只虫子落在正中,将两张纸依次打开。 “一个竖,我赢了。”林傲峰看着正中两张纸,其中一张有两个竖线,代表石头,而南宫璇的一个竖线代表剪刀。 “好运,下一张。” 依法炮制,第二轮,南宫璇三个竖,林傲峰两个竖,南宫璇胜。 场面来到赛点,正中那两张信纸是最后的结果。 小虫子慢慢将两张信纸展开,南宫璇两个竖,林傲峰一个竖,南宫璇胜。 “呐,我赢了。” “好吧,你赢了。” 林傲峰苦笑,他二人实力说不上谁强谁若,南宫璇有虫子傍身,再加上不俗的音波攻击和魅惑攻击,林傲峰也只有六成把握。以南宫璇的性子,她是肯定不会主动认输的,如果两人打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无论谁下到炼狱,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他们之间也没有仇恨,甚至可以算得上普通朋友,林傲峰就更不愿意和南宫璇打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南宫璇那只虫子搞的鬼,林傲峰可清楚地记得自己画的的两根竖线。 “够爷们,送你一个小秘密,你妹妹和魏无极好像有点什么哦。” 说罢,南宫璇就跳下了擂台,回到自己的平台。林傲峰摇了摇头,自己妹妹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 迎接南宫璇的是骆烽无尽的赞美和漫天的烟花,结果这热情的青年被南宫璇一个眼神杀制的服服帖帖,乖乖地站在平台边缘。 迎接林傲峰的则是林欢欢,叮嘱林傲峰下炼狱小心一点,其他两个林家的人有些不解,被林傲峰自动忽略并鼓励他们接下来加油。 “铃铛,依你看,他们之间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总之不会是男女交易。”黄铃儿没好气地回了句,白银的八卦表情让她很想踹上一脚。 “甲13对乙13。” 老头的话音落下,唐原上了场,提着一把折扇优哉游哉地扇着。 “欢欢,小心他的折扇。”林傲峰开口说了一句,林欢欢点了点头,魏无极从身上取了一只白色羽毛插在林欢欢发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退到了一边。 他们俩人都知道,林欢欢是不可能主动放弃的,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小女孩,内心其实是个很坚韧的人。 “好久没见你这根白色羽毛了。” “今天不是见到了嘛。” “魏伯父常和家父提起你。” “林大哥,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 “哈哈哈。” 林傲峰爽朗一笑,魏无极从小在他家玩,他怎会不认识魏无极。 台上,林欢欢和唐原相对而立,唐原挥扇的手略一停顿,随即恢复正常,眼睛有意无意瞟着林欢欢发间的白色羽毛。 对这根羽毛,他还真不知作何用,从来只听说魏无极用黑色羽毛,还从未见过白色的。如此特殊,必有其特殊之处,对于魏无极,唐原也不敢小觑。 台下,东方平台。 “这根白色羽毛...魏兄的羽毛还有白色的?” 黄铃儿翻了翻白眼,“人想染成什么颜色就染成什么颜色,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欢欢会不会落败的问题吧?” “喏,那边不是有两个人担心了,我还操这心干嘛。” 第292章 擂台对战(四) 台上,唐原扇着折扇,微笑看向林欢欢。 “林姑娘,刀剑无眼,我们不若文斗如何?” 林欢欢已经取出了捆缚腰带,正准备与唐原对战,哪知唐原突然冒出这一句,顿时一愣。 “如何文斗?” “很简单,我们各自出三幅上联,分别为五字、七字、九字,没有主题没有规定字,对方需对上这三联,对不上的认输。如果两人都对上来,那便比较谁的联更好。以姑娘的本事,谁更优一筹定可以一眼看出。如何?” 唐原在外一直以坡上君子自称,取意来自皇朝一位有名的学士,此学士饱读诗书、遍览经典,文墨极为厉害,自号南坡隐士。唐原取坡上君子之名便是向那位学士致敬,而他本人在东洲也确实是颇有文采。 不过,若是只把他当作文人来看,那就吃大亏了。英豪榜上,排名十五,就是唐原。当初他以一柄红柄宝剑力克原先十五名,东洲人才发现,这个总爱自称文人墨客的年轻人竟还有如此不俗的实力。唐原也因此名声大噪,另外人刮目相看。毕竟是崇尚武力的皇朝,武人对文人,或多或少有些看不起。 说实话,和唐原比拼对联,林欢欢心中并没有底,但她也不怯,从小她便对诗词曲颇感兴趣,进了学院更是见到了更多原先未见过的典籍,论收藏,藏书阁的书绝对要比家族中的多。 “便依唐公子。” “好,姑娘先请。” “五字联对我出上联——冰破四方台。” 林欢欢扫了一眼周围,将平台出现的过程写了个联。 唐原摇晃着折扇,一脸微笑,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对对子有六大基础规则,字数对等、词性相同、结构对应、节奏呼应、平仄对拍、形意相关。虽说基础规则有这么多,但一般人对对联并不会讲究这么多。只要字数对等、词性相同、平仄对拍,读起来不显得生硬,就可以写成对联挂在墙上。 比如说三才天地人、四诗风雅颂,平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结尾本该是平仄相对,这里全是仄声,便不符合传统规则。但这两句字数相等、词性相同、形意相关,上下结构完整呼应,不失为一幅好的对联。 (所谓平声即为第一声,仄声为其他三声,有上下转曲折的声调。) “剑灭六合天。” 这个对子平淡无奇,首先‘四方’对过来第一个必须是数字,比如‘两仪’‘三才’‘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等。这两个字还不能是一个数字随便搭一个字,比如三牛、四哥,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唐原以‘六合’对‘四方’,六合包含上下左右前后六个面,代表宇宙。四方表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代表空间,字数对等、词性相同、形意相关。 此外‘冰’和‘剑’、‘破’和‘灭’词性相同,也可对上,只是整体看来,上下两联并无太多联系。 “唐公子请。” “上联我出——白雪覆天山。” “春雨落银海。” 银海是阳明郡内一处小湖泊,靠近东环海,波光粼粼,每日阳光照在其上,似银芒一般。 “林姑娘以‘春雨’对‘白雪’、‘银海’对‘天山’、‘落’对‘覆’,这上下两联的意境顿时呼应。白雪皑皑可覆盖整个天山山顶,春雨酥酥可落满整个银海湖面。相对而言,在下凑字数的对子便要差上一招,这一联是在下输了。” “公子过谦了,公子所对下联词性相同而气势更强,小女子倒是显得小打小闹了。” “哈哈哈,五字联姑娘赢了,按照规矩,七字联该我出了。” “公子请。” “嗯,这上联我便以林姑娘为题,我出——黑发白羽俏佳人。” 林欢欢摸了摸发间白羽,脑海中闪过一个青衣小孩,那是幼时的魏无极。 “青衣红玉翩公子。” “哦?青衣红玉,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翩翩公子。” “该我出上联了,上联我便出——风平浪静小篷船。” “下联我对——山高路远踏云靴。” 踏云靴是武人喜爱的一种靴子,脚底坚韧舒适、透气性相对较差,但靴子材质好,穿很久才会坏。 摇了摇头,唐原开口道,“恭喜林姑娘。” “唐公子谦让了。” “乙方13号胜出。” 林欢欢和唐原各自退回平台,唐家三人立刻围了上去,唐原只微微一笑,安抚了三人几句。 林欢欢平静地回到平台,伸手要取下发间白羽,被魏无极出声制止了。 “不必了,那根白羽送给你了,要收好了,丢了就把你赔给我。” “礼尚往来,这枚翠玉你也要收好了,要是丢了,就把你赔给我。” “咳咳,收敛一点。”林傲峰咳嗽了两声,这两人互送信物哪有大庭广众下的,真是没羞没臊。 林欢欢回头冲着林傲峰做了个鬼脸,笑眯眯地躲在魏无极身后。林傲峰摇了摇头,小时候他要把林欢欢拉回家,她都是这样躲在魏无极身后不想走。那时候的魏无极,小小个头力气还不小,带着林欢欢四处跑,每次都要跑出一身汗才能把这两人捉住。 东方平台上,黄铃儿目瞪口呆。 “白银,刚才台上发生什么了,什么时候唐家和林家这么和谐了?” “唐原大概是考虑他们家那三个人所以才认输的吧。” “搞不懂,两人在台上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结果啥也没发生。” “你好像想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白银狐疑地看着黄铃儿。 “你就不好奇那根羽毛干什么用的?” “直接问魏兄不就好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一看就与众不同,你们俩又没好到那个关系,他怎么会轻易告诉你。” “铃铛,不是我说你,男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妙,上一秒可能还是陌生人,下一秒就好的跟哥们一样。你在暗网待得久了,有时候知道一件事其实只要开个口就可以了。就比如”,白银扭头看向风翎,“你那柄水蓝剑哪里来的?” “家传的。”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白银露出八颗牙齿看着黄铃儿,黄铃儿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白银。 甲14林家一人对战乙14陆云青,很遗憾,面对神秘无比的陆云青,林家这人刚碰撞就知自己不是对手,立马认输。 甲15林家一人对战乙15陆云雾,同样遗憾,不过林家人还真是不错,自知无法取胜,两拼只能落得受伤,很干脆就认了输。 “甲16对战乙16。” 这场战斗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一方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且气势极强的灰衣中年人,一方是江湖有名的浪荡公子魏无极。不管魏无极多么浪荡,他英豪榜第八的排名可不是吃素的。 白银颇有兴趣地看着台上,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魏无极真正出过手。对面那中年人,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人,不至于一下被击败,这么一来,就好看了。 第293章 神秘的灰衣人 当裁判的老头没有丝毫废话,两人站到台上他便宣布了开始。 魏无极抬眼瞧着对面的灰衣人,这人一身灰色布衣,脚踩一双布鞋,头发扎成小揪落在脑后,胡子刮得干净,瘦削的脸上除了平静还有一丝冷酷,真不知这三四十的人哪里来的冷酷。 灰衣人也没有急着出手,双手垂在身侧,直视对面的魏无极,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平静没有持续太久,战斗来的猝不及防,魏无极双手往身上一摸,两只黑羽瞬发来到灰衣人面前,上下两路攻向灰衣人的咽喉和小腹。 灰衣人侧身闪避,反应不能说慢也不能说快,身法不能说慢也不能说快,就是那么刚刚好避过两只黑羽。黑羽擦着他的布衣飞去,只要慢上一丝,擦过的就是他的咽喉。 白银眯眼打量着,从灰衣人的神情来看,这人似乎并不是碰巧躲过也不是没有更多的力气闪躲,他好似只是在把控着这精妙的距离,一丝一毫不多用力。 见灰衣人成功躲过,魏无极也没有太大意外。高手的风范从来不是能模仿来的,这人一站上擂台的从容与丝毫没有波动的内心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半吊子,而是一个行家,说不定和他还是一道上的人。 颇有兴趣地吹了声口哨,魏无极双手连动,怀中暗器瞬发而出,飞石、飞刀、银针,无论什么暗器,尽数飞出。 在台下一些人看来,魏无极这就是全方位覆盖,给灰衣人一些麻烦,期望瞎猫碰上死耗子。若不然,何必要一口气射出几十发暗器? 但在台上的灰衣人看来,这可不是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打法。看似毫无章法的暗器,实际上每一发的角度都没有重叠。 如果从上空慢动作来看,魏无极散出的这些暗器可以组合成一柄弯镰。 几乎没有时间间隔地射出暗器,但因为暗器各自属性的不同,有的快有的慢,在飞到灰衣人近前时,看似同时射出的暗器已经是形成了几层攻击。 首当其先的是三柄飞刀,直取灰衣人咽喉,左肋和右大腿。三柄飞刀不远是四枚飞石,用来逼迫灰衣人走位。玩暗器的都知道,眼睛看到的并不代表就是那样。就说这飞石,你怎断定这石头不能炸开?炸开里面是冒出烟雾阻挡视线还是飞出小针四射而出? 这就是暗器高手的可怕之处,他们不仅快,而且阴险。 眼前各种暗器越来越近,灰衣人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眼中露出几许光彩,似乎很欣赏魏无极这一手。 魏无极倒也不忙,就站在擂台边缘,一只手把玩着一根羽毛,一边看着灰衣人,看他要如何应对这暗器齐发。 灰衣人没有让魏无极等太久,只看他右袖口忽地落下半个巴掌大的圆形铜器,约有半寸厚。 右手腕轻轻一甩,那半个巴掌大的铜器竟然瞬间变作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半圆形铜片!魏无极所有的暗器叮叮当当全部落在铜片上,灰衣人丝毫未动,暗器的力量还不足以将他撼动,而那半圆形的铜片丝毫未损,整个半面锃亮无比。 魏无极瞳孔微缩,心中也是惊讶。倒不是因为灰衣人手中奇怪的兵器,这种带有机关的暗器他不知道玩过多少。暗器高手最擅长的就是鼓捣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暗器,利用暗器取得奇效。 他惊讶的是灰衣人的灵活,方才他那么快速地射出暗器,就是想看灰衣人能否在这么快速密集的攻击下做出反应。 灰衣人没让他失望,那一瞬间的手腕甩动顺畅灵活,那半圆形的武器恰到好处地拦住所有暗器,魏无极甚至怀疑这个人手中的武器没有展开到最大面积,他只是想把控在刚刚好的时候。 黄铃儿轻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灰衣人。 “怎么了?”白银问了一句。 “再看看。” 黄铃儿并未回答,但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还未确定而已。 不再多问,白银将目光放在台上。 试出灰衣人的确是同行之后,魏无极便也不在原地停留,互相对攻着实没意思,暗器只有在动中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魏无极抬脚冲向灰衣人,整个人左右晃动着前进,似一支羽毛给人晃晃悠悠的感觉,但实际的速度并不慢。 近到擂台中央,魏无极手中黑羽飙射而出,速度比之前要高上不少。 灰衣人仍立在边缘,身形不动,只稍一抬脚,竟是直接踢在了黑羽侧面! 魏无极瞳孔微缩,这得要多么大的自信才敢踢出这一脚,这得要多么精准的判断,才能刚刚好踢在黑羽侧边,刚刚好将黑羽的势头泄掉。 如果是踢在别的位置,比如说羽根,即便是将黑羽的方向踢歪,还是会受到一定冲击。如果踢在羽尾,那效果跟没踢到是差不多的。 而灰衣人就是刚好踢到了侧边,一瞬间破了这次攻击。 魏无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身形再次晃动,整个人竟以擂台中心为中心,正面一百二十度为角度的扇形区域闪现开。 远处观战的人很难辨清魏无极的真身所在,只见得那个区域内黑影遍布,这是速度达到一定地步,人眼视觉暂留特性留下的效果。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追着魏无极的身影,只有少数几人面有认真地盯着边缘的灰衣人。 自始至终,灰衣人的身形没有太多的移动幅度,无论魏无极的身影怎么晃动,无论他如何暗中出手,灰衣人总能刚刚好化解,绝对不做多余的动作,也绝对不多浪费一丝力气。 能躲过去或者能防住,这只能让白银赞赏,但能控制到刚刚好的程度,这就很考验人的功底了。一开始还能说是碰巧,但魏无极在台上已经晃动了半分钟了,这就不是碰巧,而是实力使然!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白银搜索脑中有名人物的资料,没有一人可以对的上。 黄铃儿咬了咬嘴唇,眼中隐蔽地闪过一丝寒光。 台上,魏无极依然在维持着高速的身法,半分钟的迅速攻击,他已经察觉眼前这人不是什么小角色,但无论是什么角色,魏无极都不可能让他轻松过关。 ‘嘭’ 高速碰撞中,魏无极手中黑羽再次抵在灰衣人收缩成半个巴掌大的铜镜上。 在魏无极邪魅的笑容中,灰衣人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 第294章 魏无极败 魏无极晃了半分钟的结果,就是那小半个扇形区域内都是黑色幻影。当眼睛里留下的幻影越来越多,那便不是幻影。 在台下人看来,那些幻影不过是魏无极的手段,定有一个是真身。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灰衣人的神色给了众人答案。 只看他脚下连点,却并非往一个方向移动,而是走出了让人不解的曲线步法,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好似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灰衣人无处可去才走出如此步法。 这步法虽然让人眼花缭乱,但效果还是不错的。一阵铁器撞击铜器的声音响过,两人重新分开,各站一边。 此时,台下众人才发现,灰衣人的灰色布衣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口子,虽然不致命,但至少能给他造成一些麻烦。 除了灰衣人的状态,众人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魏无极身形晃动的那个扇形区域的平台,不知被什么东西染过一样,发黑发亮。 灰衣人脸上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欣赏的微笑,“不错,东洲的后辈果然不同凡响。” 魏无极眯了眯眼,灰衣人这话中的信息可太多了,别看只有几个字,至少说出了三条信息。 第一,魏无极的暗器功夫确实不错,至少在灰衣人看来,是后辈中拔尖的。 第二,灰衣人很可能不是东洲人,否则不会直言东洲二字。而往往用这种神情说出,大概率是从中洲过来的。 第三,这个人对东洲很熟悉。 不管灰衣人此话何意,他受伤是实打实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仅管从头到尾魏无极都觉得这人没有用全力,但他又何尝不是?谁输谁赢现在下定论还过早,即便他不敌,也不会让对手这么轻松。 灰衣人脚下一跺,右手自怀中撒出一把白粉,那一片扇形区域的黑色尽数消散。 黄铃儿右手紧了紧,眉毛不自禁跳了跳。白银余光瞟了瞟黄铃儿,但什么也没说。 擂台的战斗还在继续,魏无极不会轻易认输,而灰衣人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只好由魏无极再行攻来。 经过前面几个回合的强力对抗,两人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大致的判断。在魏无极看来,灰衣人就是那种藏在深山里的老妖怪级别的人物,以他的实力,想要获胜很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而对灰衣人来说,似乎过不过关并不重要,他就是站在原地等着魏无极进攻,至多被迫在小范围挪动。他这完全防御的姿态不像是要取胜,反而是想和魏无极多切磋切磋。 灰衣人沉得住气,魏无极可不干了,打了那么久,来来回回都逼不出灰衣人其他的招式,这种重复性毫无趣味的对战是魏无极最不喜欢的。 既然对战太过枯燥,魏无极自然要想点法子搞出点动静。 再一次猛地近身,灰衣人果然还在原地,不慌乱不急躁,摆好架势等着。 魏无极双手外展,身前露出半个空档。灰衣人也不趁机攻击,右手铜镜再次展开成半圆形,打了那么久,这件暗器依旧是这一个形态,魏无极当然不会以为铜镜只有这一个形态,而这次他的出击,就是要逼出其他形态。 外展的双臂渐渐扩大,六十度、九十度、一百二度,终于,一百五十度的时候,魏无极整个身前大敞。换做一般人,可能就要趁机攻上去了,但灰衣人可不是一般人,如临大敌般,将铜镜缩小。同时,完整的半圆形出现了镂空,如扇叶一般,高速旋转。 旋转开的铜镜远远看去仍是半圆形,但此时它的操纵者可不是慢悠悠地用它左右挡了。 只见灰衣人右手吸附在铜镜正中,高速旋转的铜镜在他手中来回舞动,每一次移动,都有着叮当响声传出,隐隐有火花滋滋冒出。 魏无极微微一笑,他展开的双臂内是一支支亮着寒光的羽毛,根根指向灰衣人。灰衣人看似狼狈的抵抗,其实就是在阻挡这些速度极快的羽毛。 灰衣人大概也没有料到魏无极衣服内竟藏有如此多的羽毛,当真像一只鸟一样。那根根羽毛插在凹槽内,魏无极两手同时按下机关,上百根羽毛齐刷刷冲过来,饶是灰衣人武艺高超,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趁着灰衣人阻挡的间隙,魏无极从侧边一个下铲扫向灰衣人的腿。但灰衣人就像算好了一样,魏无极这一脚下去,刚要踹到灰衣人小腿,灰衣人就抬起了腿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过这一脚也躲开了尚在空中的羽毛。 一击不中,魏无极也没有深入攻击,脚下一点,抽身而退。他知道,留给他攻击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而他没有把握住。 一番羽毛攻击后,灰衣人脚下已是落了好些黑色羽毛。 不等灰衣人有所动作,那近百根羽毛便往魏无极的方向疾速吸附去。 灰衣人倒也没有阻拦,随手捏住三根,夹在一堆羽毛中飞向魏无极。 魏无极轻咬了咬牙齿,羽毛收回的速度很快,灰衣人这一手就是算准了他不能移动,所以故意甩了三根。 毫无声响,但魏无极就是被那三根羽毛撞的往后飞去,双脚狠狠踩在隔膜上,膝盖不得不弯下以减小冲击。 这种情况虽然不算输,但魏无极知道他就算再打也没有胜算,灰衣人的实力太强。 “很厉害,下次再行讨教。” 魏无极平静喊了认输,潇洒地落回平台。 “这个人,没有用全力。”白银出声道。 黄铃儿并未应答,只是蹙着眉头,暗自出神。 “你认识他?” 白银又一次出声,黄铃儿这才反应过来,略微失神地往灰衣人所在平台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 “嗯,中洲学院的人。” “中洲学院?”白银重复了一句。 “对,中洲学院长老。” 黄铃儿并未多说,白银仅管有很多想问的,但见黄铃儿的状态,也没有说出口。 “真没想到,中洲学院竟也来了,不管怎样,先通过这一关,你没事吧?” “没。”黄铃儿还有些出神,但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 大墓老头的声音没有停下。 甲17鼠二对乙17燕尾阁大师兄,燕尾阁这人能当上大师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身法轻盈灵活,燕子旋转也很巧妙,可惜的是他碰到的对手是鼠二,身为指尖客,比身法还从没怕过谁。 在燕尾阁大师兄震惊无比的目光中,鼠二用模仿的燕子旋转身法终结了这人。平淡无奇的战斗,丝毫没有引起台下众人的兴趣,只有灰衣人饶有趣味地看着鼠二。 下一场,甲18对乙18。 白银看了看南方平台,那里嬉皮笑脸的骆烽正逗弄着南宫璇,在南宫璇的攻击下不亦乐乎地跳着。 台上林家的人还在等着,南方平台的骆烽丝毫没有上场的觉悟。老头的声音响了三遍,骆烽还是没有上台。 白银无语地看着那边上蹿下跳的骆烽,这家伙是不是玩的太起劲,忘了自己是18号了? “乙18弃权,甲18胜。” 莫名其妙的,林家这人啥也没干就通关了 此时场上还没打过的还有四人,分别是白银、黄铃儿、莲语和东洲府黑袍人。 四人皆是同一批的,这怎么比? 第295章 炼狱火世界(一) “由于甲方无人出战...” 大墓老头的声音及时响起,台下好多人都在听他下文,结果这老头不说了,他,不,说,话,了! “咳咳,由于甲方无人出战,乙方四人全部进入炼狱火世界。” 众人吐槽,有你这么随意的嘛,你组织这场擂台对战到底干嘛来了? 吐槽归吐槽,进了这大墓就得跟着人家的规矩来,老头话音刚落,四方平台的众人立马被一个透明球罩住,平台也立刻融化成水。 胜出的十八人稳稳停在水面上,剩下的二十二人尽数落到水中,快速往下沉去,眼前都是泡沫,谁也不知道谁在哪。 待透明球稳定下来,眼前才露出一丝光亮。 圆球停在一片小水塘上,除了白银这一个圆球,还有其他四个,圆球里的人刚好是他所在东方平台没有通关的人——黄铃儿、东洲府黑袍人、燕尾阁两人。 未等白银好好探查,圆球瞬间溶解,脚尖踩水面,白银飞身上了岸上,同时上岸的还有黄铃儿和东洲府黑袍人。只有燕尾阁两人反应稍慢,脚踝进入水塘才反应过来。 两人运气内力想要踩水上岸,不知怎地,脚下忽然觉得空空的,却什么也没踩中。 内力落空,两人身子又往下沉了沉,转眼膝盖便没入水下。 白银见这两人迟迟未上有些疑惑,扭头看去,只见那两人脸色大惊,身子不住扭动,就是上不得水面。 心有疑惑,但见他二人此状,白银也没有旁观,自怀中取出细绳一根,甩向二人,扣住两人腰,猛地一拉,二人腾空而起往岸上飞来。 白银和黄铃儿脸色骤变,那腾空而来的燕尾阁二人膝盖以下小腿部位竟是消失了!完完全全地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断口处比刀削的还要整齐,但就是诡异的没有一滴血流下。 那两人似还没有发觉双腿已经消失,落到岸上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弯膝稳住身形,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两人连用手撑起,就见小腿平白少了一截。 皱了皱眉,白银和黄铃儿对视一眼,黄铃儿兀自往池塘边去,白银则看着燕尾阁两人,至于东洲府黑袍人,上了岸便往里快速离去,确是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两人盯着消失的小腿兀自发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两条小腿就没了,关键是他们还有没有丝毫感觉。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事实。片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如死灰。一个没有双脚的人,他还能干什么?没有了双腿,他们无法走出火世界,注定是要命丧此地。 出身中等势力,也没什么野心,这两人只是被师父安排随行而来。大墓的凶险他们进墓前便打听清楚了,即便不想进又能如何?他们注定是要当炮灰的。 两人似认命了一般,一言不发发着呆。 白银眉头挑了挑,这两人虽然面如死灰,但没有像一般人那般大哭小叫,还算是条汉子。 黄铃儿很快回到白银身边,没有顾忌两个燕尾阁的人。 “测过了,其他物品只要碰到就会瞬间被融化。只有金属可以撑一撑,但也成不了多久,水塘中的温度足够将铁融化。进入水塘最慢要在零点七秒中出来,否则便会像他们一样,被瞬间融化。” 嘶——白银倒吸了一口凉气。 “水面应该不一样吧?” “嗯,水面的温度与平常水无异。” “那他们俩还真是惨,这么神奇的水,真想带点出去。” 白银有些咂舌,这个小池塘无疑是一个宝地,如此特性的水可不多得,一切奇怪的东西可能是好东西也可能是坏东西,但至少是珍贵的东西。 “这水既然能存储在这片池塘中,这边的石头必然有奇特之处。” “试试吧,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就罢了。” “那他们俩?”黄铃儿问道。 “随他们吧,看他们的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二人没有理会燕尾阁两人,在周围寻找可以用作盛器的石头。寻了片刻,竟然没找到一块可用来当作盛器的天然石头。 “没办法,找不到就自己造。” 说罢,白银抽出墨染,锋利的剑刃很轻松就切割开这看似坚硬的石头,三两下,白银手中就出现一个陶罐般的盛器。说是陶罐,其实里外都是棱棱角角的平面。 “丑是丑了点,能用就是好罐子。” 扣住陶罐沿口,池塘里的水咕嘟嘟往罐子里流,流了大半罐,白银这才拎了上来。 黄铃儿探过脑袋,取出一根木棍送入水中,再取出时,木棍完好无损,只多了一点水渍。 两人无奈地看了看,“看来这池塘里的水能有那么强力的效果不是水的原因,怪不得方才脚尖点水面带上来的水一点效果没有。” “还要再试吗?”黄铃儿问了句。 白银有些不甘心,这水底下必定有奇物,但想要将奇物找出来无疑要费很长时间,而且很大可能取不出来。这里毕竟是通往藏宝地的过道,即便有奇物,那也是为了阻止人前进的危险物品。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纠结很不可能得到的宝物,还不如想着怎么通过这关进入藏宝地。 不多纠结,白银扭头看向那两个燕尾阁人。 “喂,差不多该醒了。” 内力穿透二人耳膜,燕尾阁两人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扭过头看向白银。 “我说你们两个是打算死在这还是要出去?” 两人不答,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进墓前就已经打算好把命丢在这里了,只是,不甘心啊!虽然两人无牵无挂,但谁也不想就这么平淡走一回,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行吧,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没打算活着出去了,与其这样不如死在这算了,免得到后面又遇到什么难关。” 说罢,白银从怀中取出两枚飞镖,手腕一甩,射向二人咽喉。 虽然已有死志,但两人多年习武的本能还是催动着他们扭动身子躲避攻击。 ‘嚓’‘嚓’两声,飞镖擦着两人的脸飞了出去,一丝殷红从脸颊的伤口渗出。疼,钻心的疼。 疼痛的本能让他们捂住脸颊,多年的意识让他们另一只手拍打地面,将身子往后退去。 “你干什么!”两人怒意上涌,即便是死,他们也不愿被人拍死。 “呦!不是想死吗,手拍的挺快啊,没腿了还照样走嘛。得,我送你们一程你们还不高兴了,好心没好报。铃铛,我们走。” 说罢,白银二人抬脚往里去,留下了一卷纱布和两双拐杖。 燕尾阁两人呆呆看着白银留下的东西出神,他们想死吗?他们不想。 脑中回荡起白银的话,没腿了还照样走。对啊,他们是没腿了,但是他们还有手,刚才那样的攻击,他们不就是用手躲过去的吗? 活下去的欲望顿时又燃了起来。 行进中的黄铃儿侧目看了白银一眼,“他们那个样子,即便能借助拐杖往里走,这火世界的挑战,他们应该也过不去。” “不试试谁又知道呢。” 白银扭头笑了笑,虽然那两人受此重伤,能够出去的可能很小,但这大墓如此神奇,最终怎样,谁也说不定,只要还有活下去的意念,那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第296章 炼狱火世界(二) 与此同时,其他三个平台进入火世界的人同样遇到了这个陷阱一般的池塘。 南方平台众人,魏无极、白狼、林傲峰、骆烽都是第一时间飞出水面,在未知环境中,脚踏实地才是最安稳的。随后是燕尾阁大师兄和林家其他二人,林家两人是跟着林傲峰一起上台,燕尾阁大师兄则是看到众人都跳他也跟着跳的。 这七人都没有受到池塘的暗算,但也不知这池塘还有如此效果。七人倒也没有分开,即便是白狼也没有贸然行动。 “诸位,大墓内没有一处空间是随便设置的,这火世界必定存在许多危险,不若我们一同往前,如何?” “没问题,黑衣服的兄弟,你那些羽毛从哪里弄来的?唰的一下漫天飞羽,太酷了,有机会教教我啊。这位兄弟,你的身法也很不错啊,这怎么扭出来的,回旋展翼,用来逃跑倒是不错的方式,有机会教教我啊。这位兄弟,你的枪法真厉害,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耍枪可以这么浑圆充实,简直就是无懈可击。我也是耍枪的,但是我的枪比你的要烈的多,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啊。这位大叔,你怎么能那么平淡就认输了,这必须得上去打一架啊,你这一身肌肉应该是练拳脚的吧?嚯嚯嚯,真结实。” 骆烽在众人周围转了转,每个人他都上去说了两句,魏无极他们还好,听的听不听的不听,至多觉得他有些吵。白狼可就不行了,他最烦那些啰里啰嗦的人,见骆烽在他周围左右乱晃,心中莫名地烦躁,抬手便往骆烽身上招呼。 不见骆烽做什么刻意的动作,就是简单的弯腰摸了摸白狼的大腿,白狼这一掌便落了空。 这一来,白狼就更无法忍住了,右膝直接抬起往骆烽面门撞去。但骆烽已经是直起了腰,走到了一侧,正拍着白狼的肱二头肌。 “嚯,这大臂,得有我两个粗。” 白狼一个肘击,骆烽一个小幅度移动到了白狼背后。 “啧,这宽厚的背部,绝对是拳脚行家,听听,这多响。” 白狼忍无可忍,后撤一步,左肘往后袭去试图将骆烽抵开,同时右腿悬空正要往骆烽踹去。哪知骆烽不知何时到了白狼左侧,一手正摸在白狼腰上,食指和拇指正捏着白狼腰上的肉。 “唉,这腰练的还不够,瞧瞧这肉。” 白狼心中一惊,这啰里啰嗦的小子竟有如此身法?是巧合还是他早已算好? 不待他进一步惊下去,腰间猛地一痛,白狼差点儿没叫出声。太贱了!哪有人出手捏人家腰肋的软肉的,混混打架嘛! 骆烽拍了拍白狼的肩膀,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放弃了,这一身肉,太厚了,上去应该也是挨打的份儿。额,大叔你不要生气,你还是很机智的,你成功地把让自己的形象成为一个不屑上场的高手形象,有机会一起喝茶。” 说罢,骆烽退到一旁,和燕尾阁大师兄打起了招呼。 而其他五人呢,林傲峰抽了抽嘴角,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这么能说还这么自来熟,但他的身法还是不错的,刚才即便是巧合,白狼的出手也不会是随意的。 魏无极多看了这人一眼便扭过头去,这人的啰里啰嗦,在平台上看他对南宫璇的死缠烂打就知道了。 其他三人早已石化,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跳脱这么胆大的人,那可是白狼啊,佣兵联盟有名的银牌高级佣兵,下手狠辣辣的那种,就这样被调戏了? 不管白狼如何不满,在林傲峰的说服下还是加入了他们,七人往内部走去。 西方平台,唐原带着唐家三人和富商联盟马老大已经往内部进了,那个小池塘丝毫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 北方平台众人分成三拨往里走,剑宗两人和莲语一起,黑鹰和符宗一人单独分开。 能够被八大势力派进大墓的,功力不会太差,除了燕尾阁三人这样被塞进来当炮灰的。 四方平台,四个方向的人从各自的小池塘一路往里。路上遇到不少陷阱一类,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伤到一个人,众人轻轻松松就通过了。 白银和黄铃儿继续往前走,预想的各种危险都没有出现,但他们也没敢大意,依旧谨慎地前进。拐过一个角,一条河水闪闪发亮。 很快,白银两人便到了这河水旁。见到河中水,两人对视一眼,黄铃儿随即取出一根木棒伸入水中。 “零点一秒。” 白银打量着眼前状况,面前是一条宽约三十米的河,河里的水和小池塘里的水一样,只不过融化的反应时间缩减成了零点一秒。左右两侧是水帘,头顶是湿润的岩石,参差不齐的岩石倒坠着,其上有水滴滴落。不用想也知道,上面的水和下面的水是一个源头。 三十米,这个距离想要一步跃过虽然不简单,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也不是不可以。 ...... 其他三个平台的人也是到了这三个关卡。 南方平台众人,林傲峰谨慎的性格起了作用,发现了这河水的厉害之处。 “头顶滴落的水滴和河面炸开的水花都有腐蚀效果,反应时间只有零点一秒,过了时间便会受到腐蚀攻击。这河水不知道有多深,我们...” 林傲峰一句话还没说完,骆烽噗通一声下了水,整个人在水中游了起来。 西方平台,唐原看着面前的河水暗自皱眉,他带的四人有三人都是唐家人,这三人的实力他是知晓的,让他们平地越过三十米还能勉强,但还要注意上下的腐蚀性水滴那就要好好打算了。 北方平台,黑鹰凭借自己的速度和无尽的手速,用一件衣服和一双鞋子的代价过了这条河。符宗那人不知贴了什么符,对这水丝毫不怕,光脚踩着河面过去了。 莲语三人却被困在了河这边。 ...... 再说白银这边,纵身一跃,从河水这头蹦向河水那头。 第297章 炼狱火世界(三) 左右两侧水流声滋滋地响,身下是安静的河水,水面有一圈圈波纹荡漾,任谁也看不出这安静的水面下竟有着可以瞬间腐蚀万物的高温。 ‘嘀嗒’ 头顶的水滴擦着白银的衣服落下,布衣上立刻出现一点空洞,那是水滴垂直落下的方向。 岸边,黄铃儿捏着几颗碎石头。头顶的水滴和水里溅出的水花被一颗颗石子拦下,对白银的困扰很有限。这一蹦不过是两秒钟的事,但就是这两秒钟,石子已是飞出了数十块。 “好了,你们过来吧。” 落到对岸的白银向黄铃儿招了招手,黄铃儿脚尖轻点,飞身跃起,顺利落到对岸。零点一秒的反应时间对一般人可能比较难,但对他们来说就有点小儿科了,试炼塔中的风刃不知要比这个难多少。 回身看着这通道,水滴、水花、波纹,有水的地方其实都暗藏着高温和腐蚀,这大墓真不能小看。但这千年的大墓,真的就只有这点手段吗?千年前的人,他们的实力也就这般吗? 白银的脑袋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这是个千年大墓,墓中的手段自然是以千年前的人为防范的首要对象,如果这火世界只有这点手段,千年前的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怕。 很快,火世界给了白银答案。 “空中断桥?” 黄铃儿惊疑道,两人面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宽有五十米。一截断桥从面前突出两三米,炙热的气息从沟壑中传来,断桥上有水汽产生,水滴从一端汇聚到另一端坠成一颗圆球状,落到下方沟壑中。 白银皱了皱眉,断桥有坡度,前方看似是空气毫无他物,实际上是蕴含高温和腐蚀效果的水雾,若是贸然闯进去,瞬间就该被蒸熟。 汗水从两人额头渗出,内力再强悍,也不可能阻挡住全部的炙热感。 左右两侧是墙壁,若是没有这团水雾,借助墙壁很容易就可以过到对岸,但有水雾的存在,就必须从这团水雾中穿过,如何保证自身不被水雾侵蚀是当前的主要问题。 “这里越来越热了,要不要先撤到后面?”黄铃儿提醒了一句,眼下的情况,即便是她也没有很好的办法通过。 水雾是全方位的,不可能像水滴一样被截住。虽然腐蚀的慢些,实际上也不过半秒而已,并且腐蚀的面积大,和水滴相比,真不好说哪个更强一点。就眼下的情况,五十米宽的断崖,若是不能快速通过,必然要受到重创。 “再等等,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风?” “风?” 黄铃儿心中疑惑,仔细感受周围,只有断崖下方有一丝风的感觉。 “断崖下?”黄铃儿不确定道。 “对。” “这风有什么异样吗?” “还记得梦萝的丹炉吗?” “你的意思是对面那个口里都是这样的水汽?”黄铃儿讶然,若是如此,即便他们能通过这五十米的断崖,面对的也只会是更加炙热和腐蚀性更高的水雾。 白银没有答话,这也只是他的猜想。 断崖下雾气翻滚,空气越来越热,额头细密汗珠汇聚成一颗大的汗珠滑落至鬓角,再从鬓角落到脚底,滋啦,像水珠落入油锅中一般。 紫玉散发着紫光,不断将凉意送进白银心中,驱散炙热感带来的焦躁。一旁黄铃儿脚下已是多了很多汗珠,没有紫玉这样的奇物,黄铃儿只能用内力抵抗那炎热发烫的气息。 “我过去探探,你小心。” 说罢,白银飞身往前,脚尖点在左侧墙壁,踏风步法全力发挥,脚尖连点,虽没有清风的飘逸,但有着疾风的迅速,片刻之后便到了对岸。 更强烈的炎热感朝白银袭来,隔着鞋子都觉得脚下石头发烫,幸好有紫玉在,白银不至于被这扑面而来的炎热冲昏了脑袋。 不敢多待,白银往前拐了个角,水雾更浓,已经遮掩了大半视线,同时周身的炙热感也越来越强,再往前冲,即便有紫玉在怕也是冲不出去。 白银甩出三颗火焰弹,内力附着周身,果断往后退去,回到原先岸边。 “怎样?”黄铃儿问道,讲出的话都带着热气。 “里面雾气更多,视线被完全遮挡,炎热感也更强。里面看样子很难前进,先往后撤。” 两人尚未后撤,对面已是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不绝如缕。爆炸声从震耳到渐渐平息,隐约有远离的感觉。 “这是?” 黄铃儿疑惑地看向白银,这爆炸声无疑是白银弄出来的,可是这能干什么呢。 “果然如此。”白银两眼发亮,“刚才我甩了三枚火焰弹,水蒸气高温下遇到明火会产生爆炸,那三枚火焰弹的火焰会蹿出很高,所以会听到很多爆炸声。爆炸声越来越远,说明更里面也是水蒸气,从声音来算,里面百米内至少都是水蒸气,而且浓度更高、温度更高!” 黄铃儿顿时了然,如果是这样,从那边走完全是死路一条,这么长的通道,里面的水蒸气如此浓,温度如此高,用内力硬撑,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么极端的环境,内力瞬间就会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呼,看来只能从下面走了。” 黄铃儿呼了一口气,就这么会儿功夫,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先往后撤,恢复一下再下去。” 不知道东洲府那黑袍人是如何过去的,白银暗想,这东洲府派来的人真不好琢磨。 ...... 其他平台的人,经过一番波折后陆续都通过了三十米宽的河水,同样到了断桥处。炎热到晕眩的热气同样困扰着他们,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人就是骆烽,没事人一样四处走,林傲峰一行人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体质,在这样炎热的环境中竟还能如此自由自在。 也幸好有骆烽在,林傲峰一行人免去了探索的过程。 骆烽似乎天生与火亲和,断崖下的火气他刚到便感知到了。一大堆啰嗦废话之后,骆烽带头跳了下去,然后又跳了上来,招呼着众人下去。 西方平台众人,通过三十米河水时,唐家一人受了些轻伤,眼下遇见五十米断崖,唐原觉得更吃力了。 北方平台众人,符宗那人有符纹在身,对火世界的抗性大大加强,凭借不俗的实力,往断崖另一端探索了五十米,这人便反身跳下了断崖,没有一丁点犹豫。 众人各凭本事、运气、奇物跳下了断崖。 这听着非常恐怖的炼狱火世界,好似也没那么厉害? 第298章 炼狱火世界(四) 雾气之下,白银和黄铃儿踩着两侧石头不住往下跳去,这深不见底的断崖上竟有数块凸出的岩石,很显然就是给人跳跃用的。 迎面一股热风,但这风中的热对于白银两人来说就是凉风了,顿时身上一股舒适。 越往下温度降低的越缓慢,最终平稳在一个温度上。下坠还没有结束,两侧石壁上仍有岩石凸出,渐渐地,下方露出一点红色,再然后,一朵火焰毫无征兆地从下方冲上来。 ‘噌’ 白银抽出墨染,一剑劈了上去,竟发出了实物的碰撞声。 “小心,这火焰是石头上带的。” 黄铃儿应声,手中现出一柄匕首,小心地往下坠着。 白银心中疑惑,这莫非真是一个丹炉? 不知跳了多久,也不知下了多深,两人终于是落在了地面。准确的说是两片直径一米的圆形石头上,石头周围还是河水,只不过是冒着蓝色火焰的河水。 燥热感从周围传来,如果把这竖直的通道比作一排排的蒸笼,最上面是水蒸气,最下面就是炭火了。 双眼打量着周围,这里的空间极为狭小,除了头顶的通道,就只有面前的河道,身后是一块堵死的大石头,两侧石壁在火焰照耀下显得发红。 两人没等多久,脚下石头开始移动,缓缓地,往河道深处移动。 这大墓处处露着诡异,白银和黄铃儿将武器拿在手中,专注盯着两侧,以防暗处的攻击。 石头就那样缓缓流着,周围只有河水流动的声音,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平静,没有任何危险。但越往前流动,白银心中越是不安。这种无法掌握自己行动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如果被迫着走,势必要落在下风。 紫玉悄无声息地将一阵阵凉意送进白银心中,周围的燥热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影响。反观黄铃儿,在最初的不适后,也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匕首上闪着寒光,两眼有神。 漂啊漂,漂啊漂,不知漂了多久,石头终于停了下来,停在河道中间,没有任何动静。 白银神情更专注了,这诡异的大墓,鬼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半分钟、一分钟、三分钟,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白银和黄铃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这石头就这么停着,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想着把他们困在这里吧? 困在这里? 白银前后看了看,都是河水,不知有多少,如果是困住他们,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方法。 没等两人说话,脚下石头又动了,这次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两人不得不先注意脚下。 低头往下看,白银脑袋忽地有点晕眩。 嗯?! 心头一丝凉意升起,白银连扭头看向黄铃儿,正发现黄铃儿也看着他。 原来两人专注于周围,不知过了多久,是专注过度导致眼睛疲劳。此时反应过来,两人才发觉,不仅仅是眼睛疲劳,整个人的精神都是疲惫状态。好一个火世界!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消耗了这么多精神,若是此时来个突袭,必然有很大几率成功。 白银不敢怠慢,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挺住,袭击可能就在一瞬间。 挺了很久,结果什么也没有。没有暗器、没有机关、没有奇怪的地方,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这条河道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完。 “注意放松,这个空间狭小闷热,对精神是很大的考验。石头流了这么久还不见到头,或许这就是这条河道的目的,尽力消耗我们的精力。” 白银出言提醒,黄铃儿点了点头,没有奇物的加持,黄铃儿撑的很辛苦,口中干涩,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自嘲地摇了摇头,白银从戒指中取出食物饮水扔给黄铃儿,石头流的这段时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以为会有突袭一类,结果什么也没有,人家偏偏就什么动作也不做。 是我太过紧张了吗? 白银不自禁对自己有了怀疑,过分紧张和小心导致精神消耗过大。可是这个环境,小心不是应该的吗? 白银还在想着,突然,“小心!” 黄铃儿猛地出声,手中现出一颗石子,往白银脑后一扔,嘭的一声,相撞的声音传来,水中响起两声噗通。 白银猛地惊醒,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里可是大墓,千年的大墓,自己竟然分神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分神了。 轻咬舌尖,一丝痛感将白银从混乱中召回。 “好险。”黄铃儿呼出一口气。 “刚才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了。” 白银扭头抱以一个安心的微笑,与其纠结是不是太过小心,不如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即便有暗器又如何?试炼塔的风刃不也是暗器?躲开就是了。 想通此处,白银不再多想,目光重新聚焦到周围环境中来,整个人不再紧绷,慢慢放松下来。 石头还在流动着,速度一直没有变,两侧石壁总算有了动静,不时会抛出一些带着火焰的石头。或冲向白银或冲向黄铃儿,虽然突然,但速度也就一般,两人轻松就将这些碎石拿下。 过了大约两刻钟,石头还在流着,好似这是一条永远流不完的河道。 黄铃儿脸色有些异样红,这是在狭小空间中闷的太久导致的血气上涌。 白银心中也觉得一阵闷热,脑袋有一丝晕眩。 “铃铛,这河道是不是太长了?” 迟迟没有回应,白银扭头看去,黄铃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卧在了石头上,后脑勺正对着白银,双手无力地放在石头沿边。 “铃铛!” 白银催动内力又喊了一句,黄铃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白银一个飞身,从自己的石头跃向黄铃儿的石头,落在石上,正待扶起黄铃儿。 石头上的黄铃儿已是转过了身,右手赫然一柄寒芒匕首直直冲向白银胸口。 白银大惊,欲扶起黄铃儿的双手立刻回转夹住匕首,同时双腿借力腾空而起,整个人呈倒立状。 双腿刚起,黄铃儿右腿便扫过了白银所待的位置。一击落空,黄铃儿左手再现一柄匕首,手腕一甩,漂亮地弧线冲向白银。 白银经她这一阵快速袭击,脑袋忽地有点沉,精神无法集中,那旋转的匕首擦着白银右臂过去,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敢在此多待,白银腰上一拧,双掌拍上匕首,腾空而起落往自己的石头落去。 然而,哪里还有原先的石头,原先的位置正有着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红的口舌往上冒着,好似一张大口等着白银跳进去。 第299章 白银昏迷 再咬了咬舌尖刺激发晕的脑袋,白银腰上用力,人在空中略一停滞,双脚踩上水面反身又向那石头上的黄铃儿杀去。 河道中的水被墨染挑起,在空中形成一条火焰,火焰的尽头是黄铃儿面前,这一挑是为了逼迫黄铃儿往后退。 但黄铃儿并未理会那道火焰,左手匕首收起,三把飞刀破空袭来,右手匕首同样收起,同样是三把飞刀冲来。 六柄飞刀,不仅阻断了白银前进的方向,左右两侧的退路也被封死,这六柄飞刀,白银不得不硬接。 顶着发晕的脑袋,白银右手猛挥,墨染直接挑翻四把飞刀。挑罢,白银飞跃的身子在空中一滞,堪堪躲过剩下的两柄飞刀。 不等白银做出其他反应,黄铃儿已是拿着双匕冲了上来,火焰落在她身上没有丝毫影响。冰冷的双眼直视白银,没有任何情感地挥动手中匕首。 嗯?!白银大惊,黄铃儿竟然没有躲这道水流,而这道水流也没有对她造成伤害。这是什么情况?眼前之人不是黄铃儿吗? 眼前情形容不得白银多想,无论如何,先将黄铃儿控制住。 墨染自上而下直劈黄铃儿一侧,黄铃儿左手匕首抬起猛架,但匕首怎抵得过白银力劈华山式的一击。叮当一声,匕首被劈到一边,顺势而下的墨染直往黄铃儿左手臂砍去。白银手上力气一收,墨染翻动一个角度,平挥向后退的黄铃儿。 刺啦,后退中的黄铃儿衣服被砍掉一截。 黄铃儿退回到石头上,但白银仍在空中,往河道中坠去。河道中的火焰似乎又高了许多,炎热感一阵一阵,白银毫不怀疑落下去的一瞬间脚下的鞋子就会被腐蚀融化。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白银奋力扭转着身体,墨染凭空挥出一道剑气,将下方火焰河道劈出一个空挡。脚尖轻点水面,一缕火焰盯上脚尖,被白银一道内力驱散,但那鞋尖依旧是破损许多。 身体腾空,白银整个人又向黄铃儿的石头飞去。眼下不知黄铃儿到底怎样,但左右都是河道,只有黄铃儿所在石头可以站人,白银不得不去。 黄铃儿似知道白银要飞向她,不待白银近前,数十枚暗器已是飞出,虽没有什么章法,奈何数量多、威力大,其上还有点点绿光、蓝芒,不用想都知道是黄铃儿抹上去的药。 白银不得不避,但他又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顶上。 墨染在周身挥舞,护体兰花悠然绽开,六片花瓣蓝光流转,那数十枚暗器尽数落入水中。但白银也不好过,这护体兰花本就消耗内力,周围燥热感又不住侵蚀他的脑袋。用出这一招,白银眼前略暗,差点便昏了过去,周围的温度又升高了。 汗珠从白银额头落下,啪嗒落入水中。 升空的身体因为没有后续蓄力又往河道坠去,白银很无奈,但又毫无办法,河道里的火焰温度可不是肉体能够抵挡的。 这么近的距离,再挥墨染驱散是不可能的。 只见白银怀中戒指一闪,脚下猛地出现一大块石头,这是白银在走道内好不容易发现的几块石头,这些全都留下来了。 石头接触水面往下沉去,白银脚下一跺,石头很快便被水没了。这块石头是有价值的,因为白银已经重新升空。 黄铃儿并没有坐在石头上等着白银攻去,白银每一次升空她都要上来攻上几下,白银因为周围环境的侵蚀内力大减,对付眼前黄铃儿又不能用全力以免误伤了她,几个回合后,白银便落了下风。 戒指中还有三块石头,如果这三块石头用完还不能将黄铃儿唤醒,白银就危险了。 再一次腾空,黄铃儿双手持匕又近到身前,快速地匕首挥动,白银根本没有贴身的可能,只能以墨染尽量防守。 “铃铛!醒来!” 白银用了内力,但没有丝毫作用,黄铃儿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匕首重重划到白银右臂,一道更深的伤口出现,殷红的血从布衣中渗出。白银右臂已是大伤,功力再次减弱。 石头还有两块,白银左腿也受了伤。 还有一块,空中的白银看着黄铃儿疾速贴近,那冰冷的双眼让他很吃力。紫玉是可以将黄铃儿唤醒,但这么短的时间,别说套在黄铃儿脖子上,能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就不错了。关键是,紫玉取下,白银自己也没有办法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燥热。 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黄铃儿可以在石头上恢复,他不行。 黄铃儿一脚踹在白银胸口,一个空翻回到石头上,白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落入水中消失无影。 苦笑了一下,内力和体力消耗过大,差了一招。 最后一块石头落入水中,白银再次飞身上前,最后一次机会,仅管脑袋发沉,仅管体力不支,仅管内力不足,白银还是要试一试。他无论如何不会让黄铃儿单独留在这里,从眼下的情况看,黄铃儿明显是被这特殊环境侵蚀了。 好似入魔者会变得暴力,黄铃儿也变的没有理智,被人引导着攻击白银,当然只是引导,想像木偶一样操控,白银料想大墓里的人还没有这种能耐。 此外,来回的对打,白银的努力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黄铃儿已经不用暗器偷袭了。就白银所知,黄铃儿身上的暗器远不止这些,更不谈她手中还有储物戒指这样的奇物。 铃铛,你能醒过来吗?你也在努力吧! 白银看着越来越近的黄铃儿,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挡住黄铃儿攻击的墨染凭空一收,匕首直接抵在白银肩头。 忍着疼痛,白银空出来的双手猛地捏住黄铃儿两只手腕,完好的左肩猛地撞了黄铃儿的右肩。这完全是白银在最后一块石头上蓄的力气,他此时已经处于混乱状态,这一撞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被捏住手腕的黄铃儿手指轻动,两只匕首立刻在白银手臂上旋起了花儿,只见白银小臂上的衣服被一片一片削落,落入水道消失不见。 衣服被削没了,匕首依旧未停,皮、肉,被一片一片削着,好似削花一样,白银两只手臂背面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削出了两朵菊花。黄铃儿的眼中有着挣扎,手中的匕首略一停顿。 鲜红的血从鲜红的肉中滴落,道道血痕印在肉上,隐隐可见下面的白骨。 ‘嘭’ 白银和黄铃儿落到石头上,这猛地一撞将黄铃儿两手的匕首弹开,黄铃儿一双眼睛也是前所未有的鲜红。 第300章 混乱 眼珠被血网覆盖,一团金色火焰在眼中冒起,血网瞬间被清空。紧接着,黄铃儿双眼恢复清明,两只手快速勾出,将两柄匕首收回戒指。 手腕被白银紧紧箍住,黄铃儿费了很大劲才挣脱开。 勉强将白银挪开,黄铃儿这才发现白银身上的诸多伤口以及小臂上深入骨头的坑。 心中一惊,伴着自责。黄铃儿赶紧从戒指中取出药粉纱布为白银包扎,堪堪止住往外渗的血。手指探上白银手腕,白银体内气息有些混乱,但还好,经脉没有受到伤害。 重重松了一口气,黄铃儿脑袋忽地有些晕眩,这是先前被侵蚀留下的后遗症。 石头流动的过程中,黄铃儿不知怎地就没了意识躺到在石头上,等她的意识苏醒,整个人已经是在半空中和白银打了起来。就在她想要控制身体后撤时,却没想到有一股力量压制住了她,让她无法催动身体,仿佛一个外人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对白银造成伤害。 待她用劲心力夺回身体一半控制权时,白银已经向她撞了过来,而她自己也同样不好受。体内似火烧一般,脑袋一阵阵的晕眩,内力消耗大半才堪堪护住体内经脉,但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的事,她已经无力再做什么了,只能被迫撞回石头。 或许就是这一撞,我才能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吧,这火世界当真可怕,一不小心就迷失了。黄铃儿看着身侧的白银感叹道,若不是有白银在,她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说不得噗通一跳,成了这河道里的一道水流。 吞下一粒丹药,黄铃儿缓缓恢复着内力,眼下白银昏迷不知何时醒来,她必须得尽快恢复守护好白银。 身下的石头也在继续前进,只是前进的速度比一开始更慢了。前面是没有尽头的水流,这石头,到底要流到哪里去? ...... 另外三个平台的人同样受到了这样的困扰。 南方平台众人,魏无极、林傲峰、骆烽和白狼四人皆没有被侵蚀心神,四人保持冷静,联手出击,不过片刻功夫便把意识被侵蚀的燕尾阁大师兄和林家两人控制住了。 西方平台众人,最先中招的竟然是唐原,只看他双眼立刻变得通红,手中折扇猛地展开,扇骨外端凸出十二根锋利利刃,毫不留情地挥向其余四人。回旋的折扇很轻松便将唐家二人击中,这两人也是先前在擂台上受过伤的。 一伤未愈一伤又起,两人受了突袭立刻闪避,马老大和剩下的唐家人眼见唐原状态不对,未敢轻易上前,大声呼喊着,以期唐原能够醒来。很遗憾,待唐原从石头上跃起往他们跳来之时,他们明白,喊叫没有丝毫用处。 接下来便是唐原一挑四的时间,四人人数虽多,奈何实力不足且不敢重伤唐原,畏手畏脚之下,唐家一人被打成重伤,其余两人也受了轻伤,只有马老大还能与唐原周旋一番。 但也紧紧是暂时周旋罢了,几个回合之后,马老大就出现了疲态,被唐原一掌拍回石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已是受了内伤。 唐原意识被压制,一切攻击皆不能自主,眼见自己人被一个个重伤,唐原清醒一半的意识开始急躁。而他越急躁,意识便越模糊。 正在他奋力夺取身体控制权的时候,马老大出手了,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一把匕首狠狠地戳在唐原胸口。唐家三人皆是大惊,怒骂出声,奋力出手,阻拦的阻拦守护的守护,却忘记了此唐原非彼唐原,守护一人再次被重伤,跌落石头上,丝毫不能动。 而阻拦的两人飞在空中被马老大一人一脚踹回了各自石头,他们凭借一腔热血跃起的残破身躯怎拼得过状态良好的马老大。将二人踹飞,马老大也不解释,兀自甩出手中匕首,再一次击中唐原右腿。 疼痛刺激着唐原的意识,他看出了马老大的意图,他的意识在渐渐苏醒,身体的控制权在一点点回归。 终于,再一次被马老大击中时,唐原找回了自己的身体,但他已经受了重伤,胸口那一匕首真不好受。但幸好,他撑过来了,只要撑过来,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重伤的唐家三人中,有两人已经昏迷过去,双眼再次睁开,已是冰冷无情。 北方平台,莲语三人到达时已经不见黑鹰和符天罡二人,端坐石头上的莲语很快就感应到了周身不断有气息往脑袋里钻。在她的提醒下,剑宗两人也在提防着。他们本身修习的剑法便是清净破虚的剑法,火世界虽扰人,但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如此。 ...... 黄铃儿内力恢复了七成,身体也恢复了大半。虽然与白银一战消耗了许多,损失了一些实力,但眼下已经恢复了八成,再恢复也不会恢复太高,她干脆停了下来。 白银依旧昏迷,疲惫、虚脱、无力,是他现在的感觉。仅管他的意识已经醒了过来,但双眼就是睁不开。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紫玉在快速修复他的身体,胸口的淡淡温热让他很放心。 他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但既然自己还没死,黄铃儿多半是醒过来了。想想刚才的情况,真的是好险,对战来的太迅速,毫无顾忌的黄铃儿竟有如此高的手段也是白银始料未及的。 比拼实力,白银发觉自己还要弱黄铃儿一筹,只是自己手段颇多,遮掩了那一丝不足。但手段终究是手段,早晚会有没有手段的那一天,如果实力提不上来,最终还是弱势一方。 黄铃儿有些焦急地等待着,而白银已经考虑到自己的功法。 游鱼身法已经越来越成熟,距离大成不会太远。 踏风步法在对战中很难体现,那毕竟是用来赶路、逃跑用的。 迅影剑法只有上半部,手挽兰花、十字星斩、长空破日三式他皆是大成。 静心法还是中级心法,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练习了。 天山之行后,要回学院来一次功法大换血了。最让白银头疼的,还是剑法方面,藏书阁的剑法虽然精妙,也有许多更复杂更强大的剑法,但那些剑法多是注重剑法本身,与他现在所修剑法是两条道。 迅影下半部他这半年也没有停止过寻找,但功法这种东西,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更何况是迅影这种注重身体并且很高端的剑法。 来天山,可以说有大半原因是大墓中有半部剑法的流言。迅影自天山得,剩下半部也在这里,这很合理。 黄铃儿警惕地看着四周,忽然瞟见白银眉头动了一下。 “白银,你醒了?” 黄铃儿惊喜地喊着白银的名字。 第301章 四方平台再现 “我们现在还在河道?” 白银睁开眼,问出了第一句话。 “嗯,石头的速度更慢了,你昏迷了大概两个时辰。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黄铃儿略有些担心地问道,白银嘴唇泛白,苍白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睡了个好觉,舒服多了。”白银微笑道。 “我...” “不用说对不起,陌生的环境谁都可能遇到这种情况。” “我...” “也不用自责,谁知道这里会藏着这样无形的攻击,我也差点就中了招。” 黄铃儿猛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爆发,“我是说,你的手能不能挪开一下?” “啊?” 白银愕然,低头一看,刚才起身的时候没注意,右手正撑在黄铃儿左大腿上。 连忙将手拿开,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咳咳,这个手误,手误,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黄铃儿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人怎么就那么可气呢。刚遇到的时候挺冷酷的一个人,熟悉了之后没想到是这样没脸没皮。 “这石头漂了应该快三个时辰了,大墓有这么大的空间可以流这么远?” 白银俯身看着水面,水面上仍是燃烧的火焰。 黄铃儿轻轻皱眉,这石头漂的时间是太长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往一个方向漂,即便石头速度不快,这也漂了有数十里了,大墓下真的有这么大的空间是这神奇的河流?还是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不等两人研究出什么结果,石头的速度突然飙升,两人连忙扣住石头边缘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石头疯了?”白银吐槽了一句,加速后的石头就像一匹野马一样,向前横冲直撞,要多不稳有多不稳,河道中的水被撞的往后飞起,简直比漂流还刺激。 不管石头疯没疯,白银两人要被搞疯了,这石头加速流动也就罢了,你蹦蹦跳跳的几个意思?真当自己是野马了? 幸好两人身法不错,半蹲在石头上,身体随着石头上下起伏,两脚稳稳地站在石头上,好像扎了根一样。 如果石头是匹野马,他们俩就是最好的马夫,无论石头怎么蹦跳,都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石头没有蹦多久,白银老远就看到前方有一条瀑布,密集的瀑布遮住了后面的东西,那后面可能是一堵墙也可能是一个洞。 到近处,才发现这瀑布不是往下落而是往上流,白银瞬间恍然,这石头的去向是上空。 果不其然,石头碰到瀑布的一刹那,再一次加速往上飞去,耳边是瀑布哗啦啦的声响。 不多时,石头飞出瀑布,在半空中裂作四份,往四个方向疾速飞出。 咔咔咔咔四声,四块石头稳稳地嵌入地面上早就存在的凹槽中。同时,白银二人脚下出现一道光幕,那是从四块石头中射出的光线交织而成。只一瞬间,光幕便形成一个圆形,与水世界形成的冰面大小无异。 左右打量了一下,果然如此,这里的空间结构和之前的擂台如出一辙,也是分成三层。最内层是一个高擂台,往外一层是四个四方平台,再外面便是十二个光幕形成的平台。这擂台,莫非还要再打? 白银往平台看了看,唐原、马老大、唐家一人、马老二、马老三、林家一人、南宫璇和风翎。 光幕上的人走到平台之上,这次白银所在的是南方平台。 同时,其他平台上也站上了人。 西方平台,魏无极、骆烽、林傲峰、白狼、林家两人、燕尾阁大师兄、黑鹰、东洲府青年、灰衣人。 北方平台,莲语、剑宗陆云谷陆云明、东洲府黑袍人、符天凡、符天麟、吴鹏、林欢欢、金豹、鼠二。 东方平台,吴鲲、陆云青、陆云雾、符宗符天罚、黑衣人。 少了五人,燕尾阁两人、唐家两人和符宗一人。 白银和黄铃儿对视一眼,对燕尾阁那两人有些可惜,但也仅限于此,那两人即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这一路来的危险也多半逃不开。 四个平台上的人是随机分布,熟悉的人各自组团,不熟悉的人分列四方。最和谐的要数南方平台,唐家两人和富商联盟三人围成一圈,白银五人围成一圈。 最混乱的要数北方平台,莲语和剑宗两人围在一起,东洲府黑袍人单独一人,同样单独一人的还有金豹和鼠二。吴鹏和林欢欢围在一起,符天凡和符天麟围在一起。 鼠二是化了妆易了容来的,之前对战也没有暴露太多信息,暂时还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即便白银也没有。 抱团最多的要数西方平台,林傲峰七人把黑鹰也拉了过来,总共八人围在一起,东洲府青年和灰衣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而人数最少的就是东方平台了,总共就五人,分成了四团。 “各位闯关者们,恭喜你们成功到达这关,有五个人不幸留在了上一关,让我们为他们默哀半秒钟。” 半秒钟的沉默,“好,逝者已逝,追思无意,你们能够成功到达这关,自然要给些奖励,不然你们都以为老道我是个抠门的人。” 老头声音落下,四方平台猛地放出光芒,众人身上暖洋洋的,并且伴随着一股清凉,上一关的火气顿时而消,身上无论外伤还是内伤皆是好了大半。 这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即便是珍贵的药草也要分期服用,最后的效果才能达到这样。而这平台就是简单的一道光,所有的伤就好了大半,除了神奇二字,白银真不知用什么来形容。 仅管他已经见到了很多神奇的,他之前无法理解的东西。或许千年前的人就是这样治疗的吧,或许千年前就是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吧。 光芒消失,灰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东洲府青年和黑袍人也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 “囤了几百年的治疗一次性都给你们了,你们这帮小子就偷着乐吧。好了,伤也疗好了,老道也就不废话了。每个平台选出一半的人进入下一关夺魂木世界,不足整人去掉半人。你们有两刻钟的时间决定谁进入下一关,两刻钟到若是还没决出,所有人全部进入木世界。” “现在开始计时,两炷香烧完之前是你们的决定时间。” 话音落下,老头没了声音,四方平台上的人则互相打量起来。幽冥水世界、炼狱火世界,如果能毫发无伤地到藏宝地,谁愿意闯这危险的关卡呢? 第302章 抢名额(一) 四方平台,南西北每个十人,可以有五人直接通过。东方平台五个人,只有两人可以直接通过。 怎么决出各平台的人,利用武力强力压制,还是通过抽签?如果各方力量对等,抽签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这四方平台并不平衡,想必没有人愿意用抽签的方式决出名额,那只好用武力决定了。 东方平台最先出现动静,老头话音刚落,黑衣人提刀便冲向了符天罚,在这五人中,两人组团的陆云青陆云雾自然不好对付。吴鲲的刀在黑衣人眼中还算不错,不过也就那样,对他来说攻击符天罚和攻击吴鲲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符天罚离的近,只好做倒霉鬼了。 黑衣人突然出手,符天罚显然并未反应过来,待黑衣人刀拔了出来,他才堪堪给自己加了一个金身符,身体立刻如钢铁般坚硬。 黑衣人的刀虽然没有劈出口子,但刀中的力气被符天罚一丝不落地接收了,整个人被撞的飞出去。这不过十米直径的平台,符天罚得了后手,在黑衣人手下便不要再想有先手的机会。 黑衣人提刀上前,一阵连击,拥有金身符加持的符天罚被打的四处翻滚,只有尽力防守,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但即便是防守,也只能堪堪做到不受刀伤,那体内的伤是无法避免的。 符天罚就像一个棒球一样,被黑衣人用刀来回拍打,只几个回合便口吐鲜血,实在是黑衣人的力道太强,而非符天罚太弱。他一连给自己加持了金身符、铁骨符、铜头符几个硬化符篆,抵住了刀的锋利却抵不住刀的大力,于是他吐血了,金身瞬间被破。 剑宗两人和吴鲲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样子,不生不熟的,谁要上去帮你啊。 另一侧北方平台,符天凡皱着眉头看向这边,符天麟更是握紧了拳头,双眼冰冷,似要用一双眼逼退攻击的黑衣人。 “天罚,认输。” 符天凡的声音传到符天罚耳中,虽然心中不甘,但符天罚也明白,硬撑下去绝没有好处。 “认什么输!起来干他!” 符天麟跳脚骂道,符天罚苦笑一声,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没有迟疑,符天凡声音刚传来符天罚就已经竖起了小白旗。 然而,有些时候不是你认输就能够让胜利的一方住手,黑衣人仍高速冲上去,刀尖寒光反射到符天罚脸上,照出他惊恐的一张脸。这不讲道理啊!符天罚心中高呼,但没人能听到他的呼喊,因为刀已经往他脑袋上落来,而他已经被黑衣人的操作惊呆了。 ‘嘭’ 血浆蹦出的场面没有出现,黑衣人的刀还是被人拦了下来,拦下他的是陆云青。一柄青光宝剑正抵在往下劈的刀身上,黑衣人手上一滞,瞥头看了陆云青一眼,手中刀仍架着,距离符天罚的鼻子只有三寸。 “阁下,既然他已经认输,我想没必要赶尽杀绝。” 陆云青微笑回应,另一侧陆云雾已经站好了位置,一旦黑衣人还想打,便要考虑考虑他的威胁。 黑衣人扭头看了眼陆云雾,又转过头看着符天罚,突然笑了一声,收回了黑刀,落在边缘。 符天罚这时才回过神,刚才那一眼,那一眼的压迫逼的他呼吸都要停滞。 “多谢。”符天罚心中激烈的斗争后,还是向陆云青抱了抱拳。符宗和剑宗不合人尽皆知,但符宗里的人绝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无碍,你受了重伤,先休息吧。” 说罢,陆云青收剑看向吴鲲。 “你我一同闯关如何?” 吴鲲点了点头,场面很清晰明了,黑衣人已经占了一个名额,对其他事已是飘然之态,也就是不管不顾了。符宗这人没了争取的实力,而剑宗还有两人在,其中一个还是深不可测的剑宗大师兄,与其争取那渺茫的名额,不如保存实力闯关。 “云雾,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陆云雾也没有推脱,他自知实力不如大师兄,若是闯关,自然还是大师兄更稳妥些。如果大师兄都闯不过,其他人基本上没什么机会。 一炷香才烧了不过六分之一,东方平台便已经选出了名额。 “东方平台名额已经选出。” 老头的声音响起,这是给其他人暗号,要快点选了。 西方平台,规则刚出,白狼和黑鹰便从八人中退出来,他们的意思是两人都要进。 此时场上分成了四拨,灰衣人、东洲府青年一人一拨,白狼黑鹰两人一拨,林傲峰他们六人一波。但六人中其实只有林家三人和魏无极是一起的,骆烽这个不固定,燕尾阁大师兄多半是要去闯关了。 四拨人,魏无极和灰衣人较量过,这人功力极深,即便他与林傲峰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 白狼和黑鹰的个人实力还算不错,但单打独斗,魏无极还真不怕他们。至于东洲府这青年,一副非常厉害的样子,真实实力不得而知,但凭他在水世界与白狼的对招,和白狼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 一番分析之后,林傲峰和魏无极已经得出结论,灰衣人的个人实力在所有人之上,然后白狼、黑鹰、东洲府青年、骆烽、魏无极和林傲峰自己六人实力起伏不大,最后是林家两人和燕尾阁大师兄,但燕尾阁大师兄只在身法上略强,实际攻击不如林家两人。 “讨论好了吗?” 东洲府青年摇晃着手中折扇,其上擒空宝扇四字尤为亮眼。 “不知前辈是想体验关卡还是直接跳过?” 林傲峰开口道,只有确定了灰衣人的想法,才好分配余下的名额。 “来了一趟也不能白来,那夺魂木世界老夫就去看看。” 灰衣人微笑道,非常随和,其余众人都看了他一眼,尤其是燕尾阁大师兄,那眼神里的字差点就写到脸上了,还有人想往危险靠的?! “多谢前辈。”林傲峰抱了抱拳,眼前这人值得他抱拳,至少这样他们就多了一个名额,他自己是无所谓,但大墓的凶险,他带来的林家两人恐怕很难通过。 “呵,还有人往火坑跳的,佩服佩服。那谁,我们有五个名额,你说怎么分配?” 东洲府青年看向林傲峰,白狼两人也看过去,论实力,他们两人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论人数,他们也是在中间。 林傲峰却转向了骆烽,这是唯一一个变数。 如果骆烽不要名额,自然就是东洲府青年、白狼二人,他们这边两个。如果骆烽要,那就不好分了,势必要打上一架。他虽然不怕,但如果能不打,那也能节省点体力。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骆烽紧张地盯着南方平台上那个黑衣倩影,他这是想和南宫璇一起呢。 林傲峰同样往南方平台看去,南方平台简直就是大混战。 第303章 抢名额(二) 南方平台上,唐原五人和白银五人互相纠缠在一起。 唐原对白银,马家三兄弟对风翎、南宫璇和黄铃儿,唐家一人对战林家一人,三处战场旗鼓相当。白银和唐原都没有全力出手,只是互相牵制。唐家一人和林家一人皆是出自大家族,身上功夫也是半斤八两,两人在角落打的有来有回。 马家三兄弟个人战力拎出来可能不如黄铃儿三人,但三人合体,整体战力顿时飙升一个档次,黄铃儿三人的攻击都被他们一一化解,一时半会是决不出胜负了。 “不如上擂台,五局三胜?” 白银看向唐原,照这么打下去,两炷香烧完两方都不可能决出名额。 “不如三局两胜?” 唐原回道,五局三胜,他们这边的胜算可不大。 “也可以啊,三局两胜你们要先出人。” “好。” 战斗一瞬间打响,也在一瞬间结束。 两方各自说了规则,采用三局两胜制,马家三兄弟为一局,余下两人分别一局。 “名额怎么分?”马老大出言道。 “胜的一方三个名额,败的一方两个名额。”白银回道。 “不够。”马老大摇了摇头。 “哦?唐公子,你也这么认为?” “我说服不了他。”唐原回了一句。 “那就胜者五个名额,败者没有名额好了。” 白银倒是无所谓,马家三兄弟的依仗不过是他们的默契配合罢了,默契,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 马老大眼中没有波动,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唐原倒是一怔,他没想到白银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少年心性逞口舌之利? “好了,既然规则已经出来,你们就先上人吧。” 唐原这边也没有耍赖,先上场的是唐家一人。唐原已经打算好了,他们先出人占后手,先派最弱的一方出去,对方无论派谁,他都不吃亏。田忌赛马也是如此,下驷无论对上谁,自己这边都不吃亏。 白银这边走出的是南宫璇,唐原微微一笑,看来白银是把胜利的希望放在自己三人身上了。对马家兄弟他还是很放心的,虽说不一定取胜,但也不至于在一炷香内落败。这就是唐原的打算,最后打成平局,出单人决胜! 南宫璇轻轻松松获胜,没有悬念。 接下来白银一方出人,出的果然是林家那人,唐原一步跨出,林家那人开口认输。没有必要的争斗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多留点时间给团队战。 “胆小鬼。” 马老三斜视了林家那人一眼,林家那人没有理会他,口舌之争是这些大家族专门训练过的,怕的就是这些人做没必要的争斗。只是针对他个人,又不是林家,没必要用口舌回击。 马家三兄弟上到擂台中央,十米直径的小平台,对他们来说略有优势,三人配合自然要在一起,擂台太大,对方一个劲地躲,他们也不好轻易分开去追。 “小心白银。”唐原提醒了一句,也不知道马老大听到没听到。 “喏,另一炷香也开始烧了,半炷香拿下他们。” 白银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这平淡的声音立刻激怒了马老三。 “嘁,故作镇定。” 白银不理会他,先头走上台,左右是风翎和黄铃儿,这是一套全爆发阵容,三人都是近战,且速度都不慢,一个空档,马家三兄弟就是落败的下场。 马老大对这三人还真的不了解,三人只有风翎在擂台上出现过,但他的对手也一般,认不出真实实力。他现在对白银三人的判断,都是刚才的互相对战。 在他看来,自己的个人实力是不弱于唐原的,而白银和唐原打的旗鼓相当,说明自己的实力和白银相差不多。其余两人在刚才交过手,个人实力比自己二弟三弟略高,但也就是略高而已,这一点差距在配合上完全能找回来。加上他们是多年的配合,而对方是仓促应战,双方的胜率不难看出。 “来吧。” 白银话音刚落,马家三人便做好站位呈三角状。马老大首当其中,作为最锋利的尖锐顶在前方,他左边是马老二,右边是马老三,两人侧身站位,手中拿着匕首。 三人阵容一摆,白银便看出来了,这三人必不会离的太远,因为他们的武器都是匕首,杀猪刀一般长的匕首。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三人的短刃单打独斗,在白银和风翎的长剑下还有劣势,但三人合体,三柄匕首快速运动,这一寸险便少了许多。 黄铃儿上前一步,白银和风翎左右让开,同样摆出了三角阵型,只不过他们的三角近乎是一条线。 马老三嘴角一咧,对方这是要学他们打配合吗? 可惜,他想错了,从头到尾白银都没想着打配合,也没把这场对垒当作三人团队战,他只是要以绝对的强力压制马家三兄弟罢了。 台上的香在烧着,台下的六人立刻动了起来。 首先出手的是黄铃儿,双手六把飞刀,钻空射向马家三人,马家三兄弟同时往后跳了一小步,距离丝毫不差,阵型一点没变。 六把飞刀打过招呼,黄铃儿双手持匕,白银和风翎抽出长剑,齐头并进攻向前去。 “合。” 马老大轻声说道,马家三兄弟立刻调整各自站位,三人距离拉近,马老二和马老三一只手分别靠在马老大肩膀上。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功夫,白银三人的武器便往马老大脑袋落下。 兄弟在后,心中不慌,马老大抬起右臂,手中匕首往前迎去。 首先碰撞的是黄铃儿两柄短匕,叮叮两声响,黄铃儿的匕首被隔开,马老大的刀不停,左右晃动,分别挡住风翎和白银的剑。 水蓝剑和墨染略一接触马老大的刀便左右弹开,两柄剑自带的属性瞬间从马老大的刀钻到手臂内。马老大只觉得手臂一寒再一颤,手中刀差点没拿稳。 这一停顿间隙,黄铃儿已是持着双匕再度袭来,往马老大两肋划去,同时白银和风翎两柄长剑左右护住黄铃儿。 马老二和马老三一看马老大状态,连出手挡下黄铃儿这一击,三人往后整齐退了一步。 “大哥!” 马老三喊了一句,这种时候怎么能愣神了。 马老大这才反映过来,集中精神面对白银三人,“注意左右两人的剑,是名器,一个属性是冰寒一个属性是颤抖。” 白银三人各自握着兵器再度袭来,根本没有什么配合,各打各的,黄铃儿出一把匕首,风翎挥出一剑,白银撩起一剑。三人攻击不同步,但前后相差也不大。 马家三兄弟先是用防御型的三角阵型,互相帮衬,白银三人的攻击被他们尽数挡下。这没有什么路数的攻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多年来的配合福至心灵,越打越觉得顺手。 反观白银三人,最初的快速攻击之后,三人的攻击都缓下来,各打各的,渐渐露出疲态。 马老大眼观六路,黄铃儿脸上细微的变化皆被他看在眼里,再感受黄铃儿的攻击,马老大觉得她的疲惫不似有假,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中。” 口中吐出一字,马家三兄弟握着匕首的手隐隐兴奋。 第304章 抢名额(三) 黄铃儿的攻击越来越慢,力度也越来越小,而白银和风翎的攻击则越来越快,不仅快,且力度大。 时间过了三分钟,马家兄弟一直防守的姿态在马老大一声‘攻’中立刻转换,三人拉大距离,马老二和马老三抢先一步攻向白银和风翎二人。马老大自己则冲向黄铃儿,手中匕首猛地刺出,直指黄铃儿小腹。 白银和风翎的攻击被马老二和马老三打断,两人格挡了一下往后撤了半步。 马老大眼眶微动,就是这半步! 马老二和马老三没让马老大提醒,两人将白银和风翎击退后便一个跃步从左右两侧攻向黄铃儿。 黄铃儿正专注于眼前马老大的攻击,未曾想左右马家兄弟的攻击来的这么快。仓促间,将马老大的攻击格挡开,两侧却露出了破绽。 马老三眼中一喜,手中匕首已经送到黄铃儿身侧,只要再近一步,黄铃儿就会受伤,只要她受伤,三兄弟就可以快速反击。 ‘叮’‘叮’两声,马老二马老三的匕首被撞开,黄铃儿嘴角一笑,两柄匕首压住马家两人的匕首。 与此同时,白银和风翎的长剑再次攻来,这次的速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速、迅捷! 马老二马老三这一击虽然没中,但也顾不得为什么没中,两人匕首被压住的一刻便已经抽刀后退。后退途中,马老大则拿着匕首从正中伸出,三人身形错位,又要恢复三角防御阵型。 但白银和风翎怎肯放过这个机会,黄铃儿故作虚弱就是要打破这个铁三角般的防御。 只见两人挥向马老二马老三的长剑在空中一转,直向马老大袭来,墨染剑尖一朵兰花正在绽放,水蓝剑的剑刃也卷起一个小旋风,二人的攻击转瞬即到。 后退中的马老二马老三各自递出手中匕首想要阻拦一下,奈何他们后退之势未完,这一匕首软飘飘的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马老大眼中一狠,脑袋一偏,身子一转,堪堪躲过白银的剑,左臂瞬间血花飘开,已是被风翎击中。但马老大不管不顾,脚下再往前去,手中匕首送往黄铃儿方向,这是要一伤换一伤啊。 可惜了,马老大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黄铃儿是什么人物。富商联盟为什么选中他们三人没人知道,但白银已是有了猜测。 先前所有的攻击都是试探,试探马老大三人的实力,这三人的实力真不怎么样,富商联盟想要得宝,靠他们三人是痴心妄想。 富商联盟不想得宝吗?非也,既然这三人不是他们得宝的手段,他们就必定还有其他手段。至于是什么手段,白银猜不到,但凭甲子启那势必要将富商联盟打入八大势力前列的姿态,这大墓里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放手不管。 马老大的攻击被黄铃儿超快的手速挡下下来,不仅挡了下来,还反手给了他一匕首,直接将手腕划伤。 马老大一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但现实就是如此,无论怎么不信,事实就在那里,他们三人失败了,惨败,每个人身上都添了彩。若不是唐原中途出手干扰,他们三人说不定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唐原皱了皱眉,白银三人那么明显的示弱战术,马家兄弟是傻子吗?还要硬着头皮往上撞。 不论如何,这三人总还是富商联盟送进来的,能帮一手,唐原也是不介意的。 “白公子,恭喜了,三个名额你们拿到了。” “哦?唐公子想反悔?” “白公子兴许是没听清,胜者五个名额是马家兄弟答应的,我并未说过这话,我还是支持白公子说的三个名额。莫非,白公子是要以多欺少吗?” 唐原微笑道,眼睛瞟了瞟边缘的南宫璇。 “既然唐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来,都过来,五打五了。” 白银往后招了招手,南宫璇笑着靠了过来,林家那人一怔,也跟着过来了。 “白公子,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唐原脸色有些差,他从未见过这么流氓的人,还真准备五打五,有没有点气度,还有林家那人,你好歹是大家族出身,这种小流氓打架的群殴你也来? “哦?你刚才跟我说的是开玩笑的?” 白银笑道,唐原盯着白银看了三秒,确认了白银真的有五打五的想法。 “呵,白公子果然人多,既然如此,我们只要一个名额,如何?” 唐原做出了让步,至少拿一个名额,把自家人送出去。 “有没有人想去木世界看看的?” 众人摇头,这又不是去逛街,这大墓里的东西又诡异又危险,能不闯关谁愿意闯关啊。 “你看,没有人能空出一个名额来。” 白银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唐原看向林家那人,“白公子,若是死拼,我必然挡住不几位,但若只是拼掉一个,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事到如今,唐原也没办法了,干脆赖皮起来。 这回换成白银看着唐原,林家那人很有自绝地往旁边挪了挪,只要唐原出手,五人都能立刻挡住他。场上气氛极为凝重,马家三兄弟围在一起盯着白银,他们是最弱势的一方。唐家那人站在唐原身后,但并不惧怕,挺胸瞪着白银。 唐原有什么手段,白银不清楚,但他若真想拼命,真有可能拼掉林家那人。 白银余光往北边瞥了一眼,“好吧,既然唐公子这么在乎自家人,那我就送个面子好了,名额我让出一个。” “多谢白公子。” 唐原心中松了口气,若真要死拼,他真不确定眼前这个人会不会真的下狠手,毕竟这人是个光脚的。 “唐公子这名额就是你身后这人吧?” 唐原点了点头,“嗯。” “那好,我们五个名额就这样。” 白银扭头看向擂台上两炷香,只剩半炷香了。 西方平台,骆烽终于是给出了结果,“我要一个名额,我要和最漂亮最性感的南宫璇小姐一起。” 骆烽一脸花痴地对林傲峰说,林傲峰很头疼,那边白狼黑鹰和东洲府青年已经结成了联盟,骆烽如果想要名额,那只能三打三打一架了。 “三位,名额只有五个,不得不打一架了。不若和那边一样,三局两胜,胜者三个名额,败者两个名额,如何?”林傲峰看向白狼三人。 “早该如此,磨磨唧唧,第一场我先来。” 东洲府青年一步跨出,白狼两人看了一眼,白狼默默摇了摇头。 第305章 香灭 “来吧来吧,这位兄弟,你先出招吧,我怕我一出手便伤了你。” 骆烽跳了出来,右手在身前从左到右划拉一下,一根火焰长枪凭空出现,红缨、银头。 林傲峰仔细看了看那柄枪的枪头,四面,菱形。 一般枪头有双面的有三面的有四面的,双面的枪头更锋利,枪刃更快,三面和四面的枪头在这一点上不如双面的攻击性强。但其枪头力大,枪尖更尖锐,抡、砸这样的攻击更强些。 东洲府青年摇了摇手中的擒空宝扇,其他人各自往后退开,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 ‘啪’ 擒空扇合拢挂在腰间,东洲府青年自储物空间中取出宝剑一柄,宽刃,剑身图案颇多,各种线条毫无头绪地在剑身上扭动。 宝剑一出,东洲府青年向骆烽勾了勾手。 “干什么?” 骆烽疑惑问道,他架势都摆好了,对面那人却勾了勾手,这是什么招式吗? 众人愕然,东洲府青年眉头跳了跳,也不管骆烽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自提着宝剑冲上前来。 二人短兵相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东洲府青年的剑一劈一砍间,其上刻纹似乎活了一般,每与骆烽的长枪碰到便像鳄龟发现了食物一样,猛地聚成一小撮从剑尖闪电般冒出吸住骆烽的枪头。 这一吸,东洲府青年的剑往外一斜,划过半个枪头猛地往里一别,骆烽的枪便失了准头,被轻易地隔开。 骆烽见此,眼中更加兴奋,他来东洲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会一会东洲的青年才俊,如今这人的剑如此新奇有趣,他是越大越兴奋。 “兄弟,剑不错,好剑!你这剑上的图纹是什么?怎么刻上去的,好像里面藏了什么活物,里面是什么活物?哎呀,这一剑格挡的好!你要是从另一边挡,我这枪就送到你心窝上了。厉害厉害,东洲的青年都像你这般厉害吗?喔!吓我一跳,你怎么突然加快速度了。” 骆烽的话痨体质从不因为环境而改变,一边打着他还一边唠叨,众人无语。 身处最近处的东洲府青年也是不胜其扰,普通人说也就罢了,偏偏骆烽说,他一说,空气仿佛都干燥了,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恼怒。 东洲府青年暗自打量着骆烽,这个头带红色头巾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口吐出的字也能有如此附加攻击。他的剑越来越快,左右开弓,骆烽完全被压倒了下风,如果他再不做出改变,势必要落败。 “越来越快了,你小心了,我要出大招了!” 骆烽猛地往后撤出一步,握在枪柄的右手猛地一转,菱形枪头底端噌的冒出四根倒刺一般的刀刃。没有利刃的问题解决了,这四根刀刃足以让这柄枪的攻击上升三层。 青年默默皱眉,持剑盯着骆烽的枪头。 骆烽一个跳步,手中长枪舞出半个圈,啪,空中挽出一朵火焰枪花,四根刀刃划出四道寒光。火焰枪连连点向东洲府青年,逼迫青年往后退去。 枪上力气又大了三分,每与之碰撞一次,东洲府青年的手腕便震痛一次。先前打了那么久,却是忘记了对方拿的是长枪,一寸长一寸强,长枪的力道从来不弱。 骆烽点刺连续不断,长枪在其手中灵活而不失强悍,点的东洲府青年连连后退,退至边缘,别过一枪,闪身一躲,再往中心退去。 “喂,你想好怎么对付我这连绵不断的枪击了吗?这么一直退下去,没有意思啊。我停手了,你要是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再打,你要是没想要,干脆就认输吧,你看那炷香只剩一半了。” 骆烽说停就停,枪柄落在地面,抱着枪看着东洲府青年。 青年一时半会也未想好如此对抗这又灵活迅速又大力生猛的枪法,暗自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当在伯仲之间,力拼之下必有损伤,干脆认了输,左右他也不怕大墓的五行世界。 第二场,林傲峰站了出来,手中一柄亮银枪,没有枪缨,也是个菱形枪头。 对面白狼对了上来,掏出了一柄狼牙棒,凸起的狼牙寒光点点。 “咦?你也是个玩枪的,出去的时候我们切磋切磋呀?” 骆烽在背后出声,林傲峰笑着点了点头。 正此时,白狼已是冲上前来来到近处,手中狼牙棒高举往林傲峰的脑袋上锤。 “卑鄙!” 骆烽猛一出声,白狼的身形随之一顿,也就一瞬间的事,除了白狼只有林傲峰发现了这一变化。 他也不慌,往后稍撤出半步,手中亮银枪快速抬起。白狼只见一个枪影,手中狼牙棒便受到了重击,且是连续三下重击。叮叮叮,狼牙棒差点脱手而出。 白狼心惊,拖棒往后退去,林傲峰长枪往前一送,以迅雷之势点向狼牙棒顶端。白狼只觉得整个右臂猛地一震,双眼微睁,连将狼牙棒收进储物空间。 刚才那一击,林傲峰的枪不仅是快速攻击这么简单,那枪柄在攻击的同时还在高速颤动着!这需要多么强的控制力才能打出这样的一击,白狼震惊了,他暗自比较了两人的实力,竟发现他取胜的概率不超过三成。 除了打近身,他没有其他取胜的办法,关键是,对方这么严密的防守,如果不是刚开始那一回头,他怎么近的了身。那个机会没把握住,若是首先用他的拳脚功夫上,说不定还有半数胜利的可能。 白狼认输了,三局两胜,也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承让。” 林傲峰抱了抱拳头,回身选了他们这方的三个人,骆烽和林家两人,至于燕尾阁大师兄,林傲峰事先已经和他说过了,名额他肯定不会有,是要切磋争取还是要跟着他们走都任由他,他选择了后者。 不得不说他是个精明人,切磋,毫无胜算。 白狼三人这边,东洲府青年主动放弃了名额,于是他们这方两个名额就落在了白狼和黑鹰头上。 至此,东南西三个平台的名额已经选出,距离最终时间还有五分钟,北方平台尚未决定出名额所属。 众人皆是看向北方平台,那叫一个混乱,那叫一个无法直视。所有人都在战斗,各方势力没有一个共同针对的目标,每一方都是单独一方,见谁打谁,打残了打死了都没关系。 莲语和剑宗两人互相帮助,一时间成为人数最多的一方,吴鹏和林欢欢靠背防守,也没有落在下风,倒是符天凡和符天麟,同出一门却单独对战,导致两人的状况都不太好。但最差的还是金豹,右胳膊不知道被谁打伤了。 东洲府黑袍人看上去也不轻松,时常有人攻击他。 众人中有一道黑影,来回晃动,自由的很,就是没人能打中他。一来众人各自提防不敢全力出手,二来这道黑鹰身法灵活,硬是在众人中周旋至此。 白银眯眼看了半会,这才确定,那搅屎棍一样的黑影就是鼠二。 香灭了,冒出一丝黑烟。 “时间到。”大墓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306章 遇莲语 又是熟悉的泡沫球,又是熟悉的下坠,白银干脆闭上眼,等着泡沫球落地。 北方平台最终没有决出五个名额,所有人都将进入夺魂木世界。 南方平台,马家兄弟三人、唐原、白银。 西方平台,林傲峰、魏无极、燕尾阁大师兄,灰衣人、东洲府青年。 东方平台,陆云青、吴鲲、符天罚。 很快,圆球停止了,白银睁眼往周围看了看。这是一片湖泊,围着湖泊的是高达三十米的大树,湖面上有一艘破烂不堪的小篷船,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伸出的木栈道。 咕咚咕咚,马家三兄弟和唐原依次浮上水面,五个圆球瞬间溶解。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五人都没敢在水面停留,脚尖点着水面,往岸上飞去。 五人上岸,马家三兄弟的站位隐隐有将白银围在正中的样子。 “呵,你们这是想在这里解决我?”白银笑道,这三人配合的功力确实不错,但想凭借这个拿下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马家三兄弟并不答话,唐原往旁边挪了挪,表示和他们三个不是一伙。但他这么一挪,场上局势立刻就变了。白银不确定唐原会不会出手,出手定不会全力,马家三兄弟也不知道唐原怎么想的,同样要盯着他看。 见此情形,三方达成了默契,互不干扰,各走一边。 马家三兄弟走一边,唐原往相反的一边走,白银倒是没急着走,来到湖边,试了试水,就是普通的湖水,没有什么特别。 相反,湖水外边的林子倒是奇特的很,每一棵树都长三十米高,粗细相同,简直就是一棵树的千万分身一样,着实怪异。更奇怪的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树都一样,连空档也是一模一样,到底哪一方是出口,真不知道。 这发暗的丛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贸然行动不如先探查周围。 咕噜噜,肚子忽地叫了起来,也不知在大墓待了多久。 白银一个飞身从栈桥飞上湖中央的小篷船上。篷子上漏了一个大洞,席子编织的棚顶脆松松的,白银脚刚落上,棚顶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咔咔咔几声,脚踩的地方已经漏了洞。 无奈,白银只得跃上船头,幸好这船体还没有腐烂到那种程度。 吹了吹船上的残渣灰尘,白银一屁股坐在船上,从戒指中取出食物和饮水。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湖面当真没有什么好看的,幽暗的水面波澜不惊,连一个波纹都没有,像静止了一样。说起来,这大墓里的构造当真奇怪,四处都有水的存在,突然出现的圆球就能自动将人包裹其中,通过水的通道进入一个个大墓世界。 然后再通过另一个通道回到擂台旁,莫非这五行世界是以擂台为中心,分列东西南北四方,所以每次都必须回到中央擂台才能够进入下一个世界? 那些不用闯关直接进入下一关的人,其实都在擂台上? 白银嚼着小鱼干,思索着大墓主人的用意。为什么要开辟出五行世界用作关卡,是要从中选出合适的继承人还是就想淘汰一些不合格的人,之后会有其他的判定手段。 如果是为了从闯关者的表现中找出合适的继承人,有的人没闯关,岂不是错过了? 假如这五行世界当真是以中央擂台为中心,那么按照五行所属方位,南火北水东木西金中土,木世界所在的方位就该是东方。那么应该是往西走,才是擂台所在方向。 可是,这里没有能判断方位的东西啊! 如果这里的树木是大小不一粗细不同,还能从年轮间距看出哪里是南哪里是北,但这里的树木简直一模一样,好像太阳就在头顶,阳光均匀撒在树木上一样。而专门用来判断方位的司南在这里也失去了它的作用,指针根本没有固定的指向。 正咬着一条小鱼干,忽然,船体动了一下,湖面出现皱纹,水下似有什么东西往上来。 白银连收起吃食,墨染抽出在手,盯着湖面。 不多时,一个圆球啵的一声从水底冒出,圆球中的人正是白银的熟人——莲语。 莲语刚到湖面,只见一人站在一个破烂的小篷船上右手持剑盯着自己看,顿时心中发毛。她是不认识白银,仅管有人传出奇丹坊背后有白银在操纵,但终究没有一个准确说法,就是她自己问过朱明,朱明也就笑笑说江湖传言不可信。 所以,至今为止,江湖上也只知道奇丹坊是天宝斋的一个分部,实际上是东洲学院的人在掌控,至于那个经常出入的白白净净的胖子,谁都没当他是奇丹坊的真正主人。 圆球瞬间溶解,莲语不敢停留,手中现出一条软鞭,挥中岸边一棵树,手臂微一用力,整个人往岸上飞去。 白银愣了片刻,将墨染收回剑鞘,看向岸边的莲语。 “莲语姑娘,不知你对这木世界有何看法?” 白银并未起身,冲着那端的莲语喊了一声。 莲语正待疑惑,白银为何将剑收回,还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小女子不知,白公子如此问,是对这木世界有什么发现吗?”莲语反问了一句。 “莲语姑娘站的那么远,我这样喊话很累啊。” 白银又取出小鱼干,继续嚼着。 “公子既然不知,小女子这便告辞了。” 莲语见白银没有过来的意思,干脆辞别白银要独自往林子里去。白银在东洲的名声在符宗的用心下并不太好,她一个弱小女子,还是独自走更安全些。 “慢,我在姑娘眼里就那么可怕吗?” 白银苦笑一句,自己哪里也没得罪莲语,长的也不是凶神恶煞,怎么这人就偏偏一个劲儿要远离自己呢。 其实他不知道,莲语对他好奇的时候就向朱明打听过,朱明只回了几句,白银这人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脸,但要是真这么觉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正因为这句话,莲语才在见到白银的一刻立马选择远离。 “小女子并未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但与东洲学院弟子交谈过,似乎公子在学院的人品并不甚好。” 莲语倒没有隐瞒,平静地说出这一句,桃花眼细细看着白银,一身白衣,纯真的脸,果然人畜无害。 白银心中吐槽了几句,东洲学院弟子,干脆直接说是朱明好了。 莲语是天宝斋天宝道人的孙女,身上宝物必然不少,敢进大墓自然有一些底气,白银之所以想要和莲语一起,主要就是看中了她身上的宝物功效。 “百闻不如一见,他人之言自带着个人理解,怕我者谓我可怕,恨我者谓我凶残,嫉我者谓我狠辣,姑娘不怕、不恨、不嫉,为何要以他人的言语来断定在下的人品?” 第307章 合作 莲语听此言,当下心中一惊,这不是和朱明对她讲的一模一样吗? ‘他的话有魔性,牢牢地将人吸引’ “公子所言不错,但怕者、恨者、嫉者不说无的放矢,必然是有一些特殊经历,所以有此感慨。” “他人之言千千万,若信便信,姑娘请便。” 话已至此,白银也不多说什么,能一起就一起,不能一起就拉倒,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仅限遗憾罢了。 一袭黑衣的莲语倒是犹豫起来了,大墓的凶险她在火世界已经见识到,若非自身带的宝物,那侵蚀心神的燥热足以将她留在火世界。 而这木世界必然不会轻松,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宝物。在圆球中,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宝物不翼而飞,怎么也找不到。就连挂在脖颈的储物玉佩也不知道被谁摸了去,总之就是没有了。 除了手中的长鞭、耳朵上两粒耳坠和腰间盘绕的腰带,她带的一众宝物全部消失不见了。 没了宝物,在这凶险的大墓五行世界,必然要处处受限。她虽然不了解白银这个人,但看剑宗的人对他感觉还不错,想来这人应该还是靠谱的吧? 见白银自顾自地吃着小鱼干,莲语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她的干粮饮水都在储物空间里。 “不知公子如何认识小女子?” “姑娘如何认识在下,在下就如何认识姑娘。” 莲语轻咬了嘴唇,这句话相当于没说,不过天宝斋如此庞大的势力,她作为天宝道人的孙女,在八大势力中也不是秘密,白银在东洲学院好歹也是长老弟子,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主动示好,性格如此还是故作样子? 莲语看不清猜不透,但若就这么闯进去,危险同样巨大。白银既然先开口询问于她,上来就是对木世界的看法,看来是觉得自己对大墓的五行世界有所了解才说出此话。 这一瞬间,莲语想了很多。 “不知公子对这木世界有何了解?” “就是一堆树罢了。” “但这些树粗细相同、高度一致,看上去倒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一样。”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莲语愕然。 “大墓内通道错综复杂,先前迷宫内也是诡异颇多,这五行世界同样如此。从水火两个世界出来,都有一个圆球带着我们回到擂台,可猜测擂台是五行世界的中心,四方则分别是四个小世界,北水南火东木西金中土。” 见白银没什么反应,莲语继续往下说。 “这里是木世界,便应该是属于东方,整个世界在东方,出口当在西方。但是,我们所在湖泊四周皆是林木,没有明显的指向性道路,而通道又可蜿蜒曲折,兴许那运送我们回到平台的载体会出现在各个方向。” “哦。” 哦?哦又是什么意思?莲语实在搞不懂白银心中所想。 “故而贸然进入不如先观察湖泊周围的情况,不知公子来了多久,是否可告知小女子周围情况如何。” 莲语朝白银看去,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可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内心住着一个老妖怪。” 白银笑着看向莲语,他都能想到莲语向朱明打听自己时,朱明会说什么话。 “你怎么...” 莲语一惊,连忙闭上嘴,两眼的不可思议。 “既然要一起走,那我也不能藏着掖着。” 他果然发现了什么,这是莲语当下的第一想法。 “你说的很对,我们应该先弄明白我们在的地方。” 嗯嗯,没错,你接着说,嗯?你看着我干什么,你继续说呀,你怎么不说了? “额,然后呢?” “然后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有什么特殊的。” “啊?” 莲语愕然,说了半天,你也是刚到,什么也没观察到啊。 “啊什么,喏。” 莲语愣神的功夫,白银已经来到了她身前,手上递过来一些吃食和饮水。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 “什么没带,举着很累的。” 白银无奈道,你肚子咕噜噜叫的那么大声,我听力十级,给食物这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不是吗?至于你说的你没带,我管你带没带... 接过食物,莲语也没有怀疑白银在里面放毒,只是一边吃着一边细细打量白银。站在身前,这个少年普普通通,就像一个淳朴的少年,让人没由来的放低警惕。若说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那股似有若无的灵动和随意。 他就那么随意地扯过一块石头坐了上去,然后随意地脱了鞋子,磕出来两颗小石子。 “嗯,白...” “你有没有带什么特殊地宝物,比如一下子瞬移到百米之外的,或者是跳的很高的。” 白银很随意地问道,让莲语很无语,有你这么光明正大地问人家身上有什么宝贝的吗?我们很熟吗?好像两秒钟前你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臭脸。 “额,我的储物空间被人摸走了,宝物都在里面。”莲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实话实说了。 “被摸走了?刚才在平台上的时候?” “应该是,从火世界出来还在我脖颈上。” “真惨。没关系,等回去了让天宝斋那些老头再给你搜罗一身。天宝斋的拍卖会可卖了不少好东西。” 白银心中已是佩服起来,这个鼠二真是到哪里都能摸啊!北方平台那么混乱,也不知道那家伙摸了多少好东西。 莲语哭笑不得,你这是安慰人的话嘛。 “公子去过天宝斋的拍卖会?” “去过,去逛了一圈回来了,什么都买不起。我们也算熟人了吧?你还吃了我的小鱼干,下次去可要打个折啊。” 白银穿好鞋子跺了跺脚,对身旁坐着的莲语说道,让莲语一阵无语,谁跟你熟啊,吃你一块小鱼干出去了再还给你嘛。 白银低头这么一看,普通打扮的莲语和拍卖会上也有很多不同,穿的没那么暴露,乍一看和邻家小妹妹一样,竟有些乖巧的感觉,隐隐的还有一股生气的感觉,两个腮帮子气鼓鼓咬着食物,看着看着还有点可爱。这可和拍卖会上大大方方如白天鹅一般跳着舞的莲语判若两人。 “怎么了?” 莲语抬头正对上白银的目光。 “没事,你先吃,我去周围看看,等我回来。” 第308章 夺魂木世界(一) 白银起身在湖边探寻,按照他们的想法,五行世界之间有通道相连,至于多少个通道暂不考虑。其中必然有一个通道是借助大墓的力量,通过某个特殊的载体——比如水世界的幽冥球、火世界的奇怪的石头——将人送回到正中。 那么,在木世界有什么可以作为载体?动物?植物? 白银想不出来,他也不用刻意去想,载体自己会出现。 在湖边探查了许久,这湖水一切正常,除了没有鱼,该有的东西都有。水底有沙石有水植,湖边有刚冒芽的小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湖水周围没什么特别,即便有通道,没有特别的方法也很难找到。不如去寻找能够载我们回到擂台的特殊物品,相对而言,那件物品会自己出现,省的我们白费力气。” “好。” 莲语拍了拍手,将饼渣拍落河中,湖面一阵波纹,饼渣飘飘荡荡沉到水底消失不见。 “往哪个方向去?西边?” “嗯。” 白银点头,既然推断出木世界在东侧,擂台在木世界西侧,自然先往西探一探。 二人缓慢走进林中,林子里异常安静,偶尔有风吹过,林子便会发出呜呜叫的声音。这些三十多米高的树只有一小团的树冠,叶子都是条形叶,只小拇指长。虽然没有太阳,但这里并不暗,甚至有些亮的刺眼。 没有路的丛林地面长了很多灌木和草本植物,并不疯长,好像有人定时修剪一样,每一片植物都恰到好处地被安排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谁都有足够的营养,不必与其他植物争抢。 两人小心谨慎地前进,不知不觉,走了两刻钟。 林子里升起了薄雾,眼前有些发白,模糊的白。紧接着就是白背后的黑,模糊的黑,即便模糊,也足够隐藏人的视线。 “小心点,这里应该是过了某种界限,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白银出言提醒,取出墨染,双眼打量着四周。 身旁依旧是高大的不知名树木,高度比之前略低,树皮从浅棕色变成了深棕色,这是周围环境变暗的缘故。 地面的空档显然多了起来,或许是这里离湖面较远水源不足的原因。而一旁的植物略有些杂乱,并不像之前那般整齐。有的灌木很突兀地长出一截,好像一柄利剑从一个圆球状的东西里刺出来。 有的草地也是如此,那几株营养丰富的小草比别的草高出一头,草尖上坠着雾气形成的露珠。 莲语手中攥着腰间细绳,一旦有危险,方便第一时间出手。 进到这里,两人的脚步更缓了,不仅要注意左右会不会有东西窜出来,还要注意头顶和脚下,以防在雾气的遮掩下被偷袭。 在这个环境,眼睛在渐渐失去作用,昏暗的环境下,眼前都是模糊的,看不清的远处,几株草堆在一起就像一个人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白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风声?” “不是,嗖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从身边蹿过去的那种,很快。” 莲语皱了皱眉,她的听力很好,她不相信是自己听错了。 “没听到,但方才我有感觉到一丝空气波动,看来是有什么东西盯上我们了。这样看来,是载体要出现了。” 白银嘴角扬了扬,虽然他没听到声音,但游鱼身法大成带来的灵敏的感觉骗不了他,刚才空气突然波动了一下,虽然不似水中那么明显,但游鱼身法本就对波动极为敏感,也并非局限于水中对战。 岸上,游鱼身法同样不弱,有些快能逃过眼睛的追捕,逃过耳朵的接收,避过直觉的辐射,但,它永远是要惊醒空气,而能够感受到空气的波动的人,是那些快无论如何躲不开的。 越往西走,雾气越重,环境越暗,五米外的景象极其模糊,伴随着忽重忽轻的风声,前进变得越发艰难。 突然,梭梭声从背后传来,莲语连忙转身以便应付这不速之客。 声音乍响,莲语刚回过神,一根藤枝直向眼睛戳来,那尖尖的枯黄的藤枝,一看就是埋伏好的陷阱。 藤枝来的太快,莲语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见枝头尖锐在眼中慢慢放大。 正此时,白银从背后闪出,墨染当即抵在藤枝前进的方向。 ‘叮’的一声,藤枝遇到阻碍,快速收回,两人完全追击不及,那藤枝便没了身影。当真是来得快跑的也快,倒真像暗中的刺客,一击不中立刻远遁。 “没事吧?” “没,多谢。” “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小心周围,我能感觉到,已经有很多蠢蠢欲动的气息在周围盘旋。遇到攻击尽量闪躲或者挡开,实在需要折断,注意这些藤枝会分裂成小枝,还要注意植物内的汁液,生活在如此特殊环境中,不能把这些植物当作普通植物来看。” 白银细心提醒了几句,双眼一直在左右寻找,虽然这种环境下眼睛没什么用,但感觉多是从眼睛来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不代表眼睛接收不到那边的信息。 第一击之后,林子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两人慢慢往里摸去。 ‘嘶’ 尖锐的声音响起,如一根针猛地刺入白银和莲语心中。这声音中满是危险的信号,浑身的毛孔为之一张。 直觉上,白银觉得,强烈的攻击将要出现了。 果然,念头刚一闪过,有感觉的几个方向都有东西快速袭来。 又是藤枝! 不知一根两根,是一片! 白银双眼微眯,往前踏出一步,手中墨染在身前连续甩动,瞬间挽出兰花九朵,中间一朵两尺直径,周围八朵一尺直径,九朵兰花之间有淡淡蓝光连接,猛地展开,护住身前。 藤枝猛地戳来,只见白银身前的空气猛颤了一下,似湖面一般有波纹绽开。准确地说,是九朵兰花在波动,将藤枝的攻击尽数挡住。 这八星拱月是白银新琢磨出来的防护招式,专门用来防守黄铃儿天女散花般的暗器攻击。 借助超快的手速和精湛的剑术,利用内力在面前连续点出九朵兰花,将八方完全挡住。相比护体兰花,这招‘八星拱月’耗费的内力更少,释放的也更快,对于暗器偷袭一类非常好使。 挡住一击,白银连往莲语那边看去。 莲语牢记白银所讲的几个注意点,手中细绳被她编成一张金色的网,猛地往空中一挥,藤枝如一条条鱼一样钻进中,细密的网眼将藤枝尽数捆缚住。 奈何藤枝力大又迅猛,莲语竭尽全力,借助宝物之威堪堪锁住两根藤枝。 那两根被锁住的藤枝左右摇动,想要挣脱开,莲语连忙上前,两只巧手在空中飞舞,那金色的网瞬间化作一个网笼,给两根藤枝套上了两只金色的丝袜。 白银眼中一喜,连上前来,欲要探索这藤枝之秘。 第309章 夺魂木世界(二) 不待他上得前来,那被捆缚住的两节藤枝停止了挣扎,刺啦两声,藤枝断作两节,断掉的藤枝还在金色的网兜中,而剩余的部分则直接退了回去。 莲语惊呼一声,那被网住的两节藤枝化作粉末落入土中,消失不见了! 白银蹲下摸了摸,地上没有任何残留,那两节藤枝就那样消失了。 嗅了嗅手指,白银皱起了眉头,这木世界的土有些腥臭味。 “小心!” 白银伸手一把拉住莲语手臂,猛地往身边拽了过来,同时墨染迅速劈出,三片叶子化作两半飘飘荡荡落到地面,裂解成碎末,消失不见了。 莲语尚在好奇中,被白银猛地一拉才发现自己失了神。 手臂上传来一丝凉凉的感觉,隐隐的还有一丝疼痛。 被白银这么一拉,莲语脸上瞬间多了一坨红色,有些羞愧,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竟然愣神了。同时有些后怕,幸好被白银拉了过来,不然那三片袭向脑后的叶片定然要嵌入脑中。 想至此,莲语只觉得脑后发凉。 白银刚劈完三片叶子,又闻背后有东西袭来,而莲语尚不自知,两眼略有出声。白银心中叹了一声,左手再出按在莲语脑后,往下略压,三片叶子擦着白银手背飞了过去,手背上出现一丝伤痕,殷殷红血从中渗出。 “啊?对不起。” 莲语一脸抱歉,要上前来替白银包扎。 白银脸色骤变,内力一涌而出冲进左臂,围绕在伤口处。 刚才那一瞬间,有一道古怪的气息想从伤口往体内钻。 “小心不要被划破...” 一句话还未说完,又有两声破空声,而莲语正翻出纱布要给白银包扎。 白银咬了咬牙,这个小祖宗到底在干什么,她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吗?怎么一直不在状态。 想归想,白银手脚并不慢,墨染连连刺出,又是两片叶子化作碎片。 该死!这些植物到底是什么组成的,被劈碎就会直接消失。 “注意周围,不必管我。” 白银出声制止了莲语的包扎行为,这简直太胡来了,天宝斋那个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哦。” 莲语乖乖哦了一声,手中拿着金丝细绳背靠白银观察着四周。 刚才两波攻击后,森林又陷入了平静。这夺魂木世界好夺魂二字好像就体现在这出其不意的偷袭上,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偷袭,完全匹配不上夺魂二字。 白银的伤口上了药,那道古怪的气息在他内力涌到伤口附近的时候便知难而退,不知退到哪里,好像从没进来过一样。 “越往里走,周围的气息越多,我们好像走错了道。” 白银皱了皱眉,如果这木世界的考验是周围这些偷袭,那完全不需要等这么久。他也算看出来了,大墓老头当真没有要置人于死地的意思,他就就像一个管家,执行着墓主人留下的一个个命令。 “说不定载体就藏在气息最对的地方。”莲语出声道,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会,这些藏在暗处的植物显然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这就是一种防备的状态。载体若是在更里面,这些植物应该主动出击阻拦才对。”白银摇了摇头。 “也是,但已经走到这里了,要不再往里看一看?大墓内奇诡无比,谁也不知道墓主人如何想,说不定他就打着这种主意劝退我们呢。我们可以用石子开路,主动引诱这些藏在暗处的植物出来。” 白银多看了莲语两眼,默默点了点头。 “也是,墓主人的心思我们猜不透,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就这样回去确实不甘。就按你说的,用石子开路好了,你的手巧,我守在你背后。” “好。” 莲语自地上捡起一颗颗小石子,碎石子在这森林里极为常见。 ‘唰唰唰’ 是石子飞出的声音,飞的方向在身前呈大半个扇形模样。 ‘笃笃笃’ 石子砸在植物上的声音,暗处的植物哗哗作响,有拖地的声音、有叶子摩擦的声音,杂乱无比。 白银小心听着周围动静。 黑暗中,夹杂了一道特别的响声。 一瞬间,四面八方皆有叶子、藤子突袭而来!头顶、身侧,甚至地面。 白银二人显然被包围住了,四处都是杂音,到处都是危险。莲语手中的金丝细绳已经反复编了很多次,围攻她的暗器大部分都被挡了下来,奈何这暗器太多,又持续不断,她还是被两片叶子划伤了手臂。 古怪的气息从伤口内要往体内钻,莲语早得了白银提醒,没有慌张,内力运到伤口将那两道古怪气息逼退。 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停顿,金丝细绳编织成的网又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莲语整个人往后横移了两尺。 白银这边,八星拱月在维持着,蓝色的兰花给黑暗增添了一道亮光,与莲语的金色丝网在黑暗中形成两处亮点。 虽然维持很难,白银仍没有掉以轻心,那听到的异样声响,绝对是隐藏在暗处的终极手段。白银毫不怀疑,那个东西一旦出手,自己这方必有损伤。 暗器的攻击还在继续着,所有被阻拦下的叶子、根茎都化作了碎末落在地上,然后凭空消失。 白银在纷杂的声音中再没有听到一开始的异响,那个东西,它离开了吗?还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渐渐的,枝叶变少了,风声变稀了。 “当心。” 白银突然冒出一句,莲语嗯了一声,未敢放松。 最后一片叶子被白银击落,周围再次陷入平静与黑暗。 纷闹过后的平静更加平静,亮光过后的黑暗更加黑暗。 白银两人眼前皆是有短暂的致盲,这是人眼自我调节系统在调节。从强光进入黑暗的前几秒,人眼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个过程中,眼前会有致盲的感觉。 ‘嘶——’ 很轻的一声,左侧?右侧?头顶? 白银听不出方位,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准确定位,握着墨染的手微微紧了紧。 “脚下!” 莲语突然出声,整个人连跃起往白银靠过来。 白银心中一惊,不知何时,他脚边竟出现了一只蛇!那蛇正吐着蛇信子,已经裹在了他的脚上,但他浑然未觉。 背后凉意乍起,白银额头渗出冷汗,右手微微颤了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脚边蛇。 奈何,他发现时已经晚了,那蛇早一步咬上了白银的腿。 两只尖牙刺入皮肤,阴冷冰寒,小腿立刻便失去了知觉。 待白银将蛇斩成两截,蛇毒已经顺着小腿往膝盖去。白银连运内力封住经脉,阻拦蛇毒前进,而后运气下压,将大部分蛇毒逼出体外。 莲语手中金丝细绳猛地甩向冲向她的蛇,金丝在空中由软变硬,直直戳入那蛇口中,一戳到底钉在地上。 蛇扭了两下,碎了一地,又消失了。 白银脸色微微发青,墨染甩出几道剑气,借着剑气亮光,他总算看清了周围情况。 数不清的暗灰色小蛇,将他们两人围在正中。 二人背靠着背,莲语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第310章 夺魂木世界(三) 白银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递给莲语。 “吞下,解毒丸。” 莲语没有迟疑,结果塞进口中,一丝微甜之后,丹丸便化作了水下了肚子。身上一丝沁凉,双眼似看得更清晰了。 透过浓雾,不远处的树枝上赫然有一只盘绕的蛇,两只黑色的眼睛好似人眼一般。 莲语看向灰蛇的同时,灰蛇也看着她,一人一蛇相视,莲语身子僵硬了。 白银眉头一皱,“怎么了?” 莲语口不能语,身不能动,焦急在眼眶里打转,内力在经脉内汹涌想要破除这僵硬状态,奈何,一切都是徒劳。 正此时,周围小灰蛇齐齐往二人飞来,冲来的身子如一柄利剑,灰色的眼睛顿时充满猩红,分叉的舌头在空中舞动,莲语心中更加焦急。 白银察觉莲语异样,情况紧急,由不得多想。反身,左手环住莲语的腰,右手墨染在空中连连挥舞,将一只只小灰蛇尽数斩断。被斩断的小灰蛇变作碎末,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莲语躺在白银怀中,又羞又恼,羞的是她就这样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中,她在拍卖会上虽穿的清凉,但她本身还是个娇羞女子,从未让外面的男人如此碰过。恼的是她的僵硬状态迟迟解不开,根本无法做出反应,难免拖累白银。 腰上有些发软,莲语眼中一喜,内力猛地一冲,身体的控制权重又回归。 “前方树上!” 莲语喊了一句,连从白银怀中跳出,手中金丝细绳尽数张开,飞来的小灰蛇前赴后继扑向金丝细绳编成的细网上,尾巴摇了摇,被丝网上的内力绞杀成碎末。 “我看到了。” 二人重又背靠,白银盯着树上吐着蛇信子的灰蛇,左手掏出三枚弹丸,猛地挥向灰蛇。 灰蛇盘绕的身子快速散开,贴着树皮滑上了更高处。 弹丸炸开,一阵极强的亮光在灰雾中猛地亮起,好似一团白色火焰,要将周围灰雾尽数燃烧。 灰蛇发出两声嘶嘶的急促叫声,身子往暗处一滑,又没了身影。 白银二人周围的小灰蛇受了叫声的刺激,一只只不要命地扑上来,速度更快,眼中猩红更胜,白银二人苦苦阻挡,手速飙升,内力狂涌。一只大象不怕狮子老虎群起而来,就怕群蚁聚团杀来。 此刻,白银二人就像大象,而那些小灰蛇从最初的老虎狮子变成了蚂蚁,一只只小的只有手指长,莲语的网眼太大,白银的手速略慢,让这些小灰蛇偷了空子,被蛇咬了不少伤口。 幸而这些蛇体型变小,效果也变弱了,这一口咬下几乎没有感觉,麻痹的效果微乎其微。 连连斩下约有千余条,周围终于陷入了平静,这些该死的小灰蛇尽数成为粉末落入土中,周围的灰土地相较其他地方亮了一些,整体的灰色要淡一些。 “刚才那是什么药?吃了之后凉凉的,视线也变好了。” “去致盲。” “致盲?” 莲语奇怪,对小灰蛇致盲?蛇的视力近乎为零啊!它只能通过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信号来确定人的位置,对蛇致盲没有一丁点作用啊。 “嗯,蛇用一种特殊的信号来感应散出热量的物体,我撒的药粉可以阻止这种信号的传播。从效果来看,这些小灰蛇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可见是刚才那条灰蛇在操控它们。” 莲语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原来是这样。 “这是奇丹坊研制出来的新药?” “嗯。” 见白银没有进一步讲话的意思,莲语脸有些红。 “这种药可以大批量生产吗?” “可以,但是需要的材料很稀有,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一颗,要是要大批量的,就只能找朱明了。” “哦。” “走吧,那条灰蛇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药效大概还有十分钟,要尽快找到它,这次我只带了三颗来,只剩一颗了。” 白银招呼莲语往林子深处去,全然没有发现方才他们站立的发亮的范围内,亮光在慢慢缩小,渐渐地,凝聚成一条新的大灰蛇。 大灰蛇冲着白银两人离去的方向吐了吐蛇信子,弯曲的身子顺着一棵树麻利地爬上树,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中。 狂奔中的白银二人左右探查,依旧未找到大灰蛇所在。药效很快就要过了,再找不到,接下来就很难了。此刻所处的雾气更浓,没有视线加成,两人就会变成瞎子,只能靠照明球稍稍打量周身半米。 “那边有吗?” “没看到。” 白银仔细打量着周围,周围的树木更矮了,除了高度不一,其他没什么区别。这奇怪的木世界的木头竟如死木一般。 ‘叮’ 墨染狠狠劈到一颗树上,发出叮的一声,树身没有一丝痕迹留下。 果然! 白银心中暗道一声,周围的树木灌木都是不可破坏的,如迷宫中的石壁、如火世界的溪流,这些都受着大墓内未知力量的保护,而只有载体是可以被破坏的。如水世界的冰层、如火世界的圆石。 真是瞎子找路自讨苦吃,白银摇头笑了笑。 “不用找了,它回来找我们,我们在这等着就好了。” “它会来找我们?” 莲语没有进过前面两个世界,不知其中奥秘,白银与她一讲,略一思考也便想通了。 大墓主人并非要将人困死在这里,只要能发现载体,载体便会载着他们离开世界前往中央擂台。环境无法破坏,而刚才那些小灰蛇可以破坏,很显然,大灰蛇就是载体。 “喏,忙活了大半天,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啊?” 莲语愕然,她正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白银就靠在树上扔了些吃食过来,难道不应该防着载体偷袭吗?这样无视它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放轻松,它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莲语脑袋一转,打开吃食放松地吃了起来,左右自己也是个瞎子。 树林又陷入了死寂,没有风,没有任何声音,莲语在吃完后也不好意思坐在地上,找了棵树也靠了上去,静静等待着大灰蛇的到来。 白银左右打量着,药效还剩三分钟。 莲语尽量保持随意地状态不经意地瞟过白银,他们靠的很近,在两颗照明球中,莲语可以清洗看到白银的脸。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莲语说不出来,看着普普通通,但就是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是眼中的随意吗? 莲语自问,但没有答案。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白银和莲语对视一眼,莲语眼中透露一丝谨慎,白银眼中尽是兴奋。 终于来了! 第311章 夺魂木世界(四) 一只只蚂蚁从土里冒出,密密麻麻,一小窝一小窝,细碎的声音在耳蜗中回响,让人心中没由来的躁动,心中似有一只猫在抓,狠劲地抓。 白银眼中射出寒芒,墨染自上而下狠插入土中,内力涌进剑身,剑尖蓝色圆形快速闪了一下,冰寒之气从剑尖猛地钻入土中。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莲语身子打了个哆嗦,隔着鞋底的脚有些发凉。心中大惊,什么样的名剑竟能催动如此寒冷的气息。 土中的蚂蚁越爬越慢,越爬越慢,有些爬着爬着竟直接睡着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莲语美目微微闪动,在极速的寒冷下,蛇会陷入冬眠状态,这是蛇的特性,即便千年前的蛇也不例外。 而这些爬上来的蚂蚁虽然是蚂蚁的样子,本质上还是那条大灰蛇,故而在低温下会陷入冬眠状态。 丹药的药效已经过了,白银也不知大蛇躲在那里,但这里的蚂蚁绝对不会是全部的大蛇。 两人手速连爆,地上的地下的蚂蚁被一扫而空,在睡眠中被尽数拍死成灰,落入土壤消失不见。 一阵平静后,大蛇终于再次有了动作。 ‘嗖嗖’ 四道疾速的声音响起,不等白银两人反应过来,双脚便被两根软藤捆住。软藤身上带着密密麻麻的刺,茎叶绕着二人两条腿不断往上攀爬着。 两人连用内力护住双腿,手中兵器往下刺去,欲要掘起软藤的根。 软藤似知晓二人所想,茎叶猛地长了一大截,直捆住二人的腰,两人被软藤一捆,下半身丝毫动不得,且两人背贴着背,手臂也无法大动,好一条软藤,好一只大蛇! 捆到腰间的软藤主茎继续往上,其他茎一部分扎入土中稳住,另一部分往外扯出,互相盘绕竟形成了两只带着尖刺的铁拳。 背后的温暖让莲语有些分心,前方一只拳头挥来,她竟挡之不住,脑袋只得一侧,铁拳从耳边冲过。 莲语心中一惊,她此刻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背后是白银,铁拳被自己躲过了,那不是要打中白银?? 想法虽到,动作却是来不及了,那铁拳上的刺猛地刺进白银右肩,鲜血瞬间飙射而出,染红了白衣,染红了黄衣。温热的鲜血点在莲语脸上,她呆住了。 “没事!小心应对,找空把根毁了。” 白银强忍着痛安慰道,左手肘轻轻碰了碰莲语。 被刺中的一瞬间,白银的右肩猛地一收,手肘微微一颤,差点没拦住扑面而来的一只拳头。 看上去是四只拳头对四只拳头,实际上是两只拳头对四只拳头,因为白银和莲语是两个人,无法控制对方的手臂,而软藤实际上只有一个意识,他可以做到四只拳头配合,无论打到白银二人哪个,都是赢的。 下身的软藤也没有闲着,稳固住之后,根部便开始收缩,白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腿上的压力便大了,屁股上的弹性变弱了。如果说之前他和莲语之间还有些空隙,此刻这些空隙已经被软藤压缩到很小的程度,再压缩,两个人就要融到一起了。 软藤的发力带来的就是内力的大量消耗和手上速度的变慢,莲语接连失误,自己左肩也是被铁拳击中,幸而只擦破了皮。但胸口那一拳,却是直接将她打到吐血,幸而身上有宝甲,没有被硬刺戳出一个洞。 白银右腿一直在试图挣开软藤的枷锁,右肩的疼痛感越来越强,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挣脱,右肩恐怕要保不住。 持续不断地攻击往二人攻来,大蛇似乎没有力气不足这一说法,挥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与之相反,莲语右臂越来越吃力,比拼力气,她不如软藤,每一次挡下右臂都要受些伤,连续多下,发出了一声脆响,小臂骨折了。 莲语贝齿紧咬,眼睛有些发红,要不是该死的小偷偷走了她的宝贝,此刻也就不必这么艰难了。 ...... 另一片林子里,鼠二没由来打了个喷嚏,右脚踹了踹脚下被捆成粽子的大灰蛇,金色的丝线闪闪发光,大蛇没有一丝反抗就穿上了金色丝线衣。 “是哪家小姑娘在想我,害得我打了个喷嚏,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皮扒掉!老实点!” 说罢,鼠二拖着大灰蛇晃晃悠悠离去。 ...... 受伤的左肩隐隐作痛,但莲语无可奈何,她进入大墓的依仗被鼠二盗了去,只能靠着平时修炼的功夫苦苦支撑。 背后,白银并未慌乱,和拳头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占了上风,拳头对他无可奈何。 一边挡着,白银一边试图攻击。左手悄然出现一柄匕首,东海之行从程之玠留下的石块前获得的匕首。这手臂上像杀猪刀一样的匕首异常锋利,只一挑,腰间捆缚的软藤便断了,一截软塌塌的软藤从身上落下化作碎末。 但很快,断口处便长出一条新的软藤捆在腰上,同时攻击白银的两只拳头分出去一只应付匕首。 因为白银反击的猛烈,白银和莲语面对的力量其实是不对等的,至少是三七开。也因此,两人可以支撑到如此。 金线、蓝剑一刻不停地阻挡着,但迟迟无法破除腿上捆缚,捆缚的力度再次加大,白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背后莲语的不适。但他也没办法,那屁股他就是想收也没地儿收去啊。 软藤和白银两人陷入了白热化的僵持状态,谁也耐不住谁,白银这端,软藤的力量已经增加到了八成。 莲语面对软藤轻松了许多,编织金网的双手得以暂时解放,只看她左手迅速从左耳上取下一枚耳钉,快速无比地戳进腰间软藤内。 耳钉的尖部瞬间伸长为三寸长,直直戳穿三根软藤。 软藤受了痛,腰间忽地一松,白银眼中一喜,手上速度加快,左手匕首连挥出十八刀,砍的软藤铁拳节节败退。趁其狼狈之时,白银立刻划断腰间软藤。 只瞬间,白银二人便活了。 腰间软藤一除,不待其长出新藤,白银右脚猛地一扯,左手匕首拦腰将软藤划断。 此刻,软藤再没了力量供给,冲过来的拳头软塌塌落在白银身上,如一团棉花。 ‘哗啦啦’ 二人身上的软藤如疲软的水管,尽数落地。 趁你病要你命,白银双脚一剁,腰身下坠,四枚飞刀瞬间射进四只软藤根部,软藤化作碎末进入土壤消失不见。 同样的一个亮光圈在两人身下产生。 “呼,好险。” 白银松了口气,背后莲语身子一软,却是昏了过去。 第312章 少了六人 当莲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刚开始的水池边,她正躺在一块柔软的毯子里,身上穿着白银的布衣,她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了。 莲语惊呼一声抱住双臂,连扯开布衣往里看了看,心中松了一口气,双颊已是红霞密布。再往下身一看,顿时面如死灰。 我,我被脱了衣服?我被他看到了? 莲语脑子里不断想着,一会儿是白银脱她衣服的场面,一会儿是白银那张平静的脸,一会儿是白银身上散发的随意的潇洒气息,一会儿是她自己闭着眼睛眨着睫毛的画面,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中闪动,以致于她处于完全失神状态,全然没注意到白银走到了她身边。 “你之前的衣服被软藤撕碎了,嗯,这件衣服是之前的学院制服,戒指里只有这一件。” 白银解释道,他戒指中也确实只有两套学院制服,之前软藤捆身的时候白银还没发觉,等软藤被灭,莲语昏倒的时候他才发现,下半身的裤子鞋子和上半身腰部的衣服尽数都破碎了。 也幸好莲语昏倒了,不然他们两人半个坦诚相见,该多么尴尬。 话虽如此,但有时没看到比看到还要可怕。 莲语抬头呆呆地看着白银,脸颊通红,皮肤粉嫩,毯子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莲语的玲珑身材。从小习武练舞,莲语的身材绝对是白银见过的女子中,排的上前面的。 见莲语呆呆的样子,白银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件事怪谁啊?他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啊。 “咳咳,那条大蛇抓到了,放到水池里就变成这样了。” 白银指着水池中的大蛇,那头大蛇此刻已经成了一个灰色的小篷船,只不过这只小篷船全身都披着鳞甲。再对比湖中央那只破旧的小篷船,白银大概知道那只破旧小篷船是怎么来的了。这个世界,先前绝对有人来过。 莲语仍在失神中,她脑袋里就只有三个字——撕碎了。 什么撕碎了?撕碎了什么?谁撕碎的? 白银撕碎了我的衣服! 白银撕碎了我的衣服! 看着看着,莲语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说不清道不明,说是喜欢也不是,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解释,那大概是羞愤。 扭过头,莲语一脑袋钻进了毛毯里。 额,白银目瞪口呆,这可咋办。 莲语已经昏迷了三个时辰,再睡下去,就是四个时辰了。 湖面上的灰色小篷船左右晃了晃,似乎等不及要带他们两人出去了。但白银也不可能丢下莲语不管,也不能把人强行拉到船上,白银一时也不知怎么处理了,干脆坐下来从戒指中取出几条小鱼干吃了起来,忙了半天他也是累了。 在白银没注意的船头处,灰色大声两颗黑色的眼睛闪了一下,从船上脱落往水底沉去,晃晃悠悠到了水底土壤,消失不见了。 ...... 中央擂台。 本应十二个外层平台此刻只有十个,而原本下到木世界的二十三个人,除了白银和莲语没有出去,剑宗陆云明、符宗符天罚、灰衣中年人、金豹都没有出现在平台上。倒是最弱的燕尾阁大师兄因为跟着林傲峰和魏无极一起出来了。 四方平台再现,此刻东南西北人数非常不对等,十七个人随意分布在四方,北方只有鼠二一人,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差还是大墓老头看不下去,把他这个世间少有的指尖客单独隔离开了。 南方平台,林欢欢、魏无极、林傲峰、陆云青、陆云谷、燕尾阁大师兄六人站立。 “云谷,云明没和你一起?” “没有,进入木世界的时候,他被送到了别的地方。” 陆云青双手背负,脸上有着忧色,目前场上的十七人中没有云明,也没有白银,他丝毫不怀疑白银能通过木世界,但现在白银也不在,许是被困在木世界,而云明呢?是否也被困住?还是在回来的时候被那条水桶粗的白蛇吞掉了? 陆云青不知道,他有些担忧。 同样担忧的还有林欢欢,“哥,你说白银他...” “放心,白银虽然年纪小,本事可不小,手段也颇多,我是不相信他会死,至多被困在木世界罢了,只要找到灰蛇,很快就能出来。” “可是,他们一起进去的五人只有白银没有出来,唐原和马家兄弟都出来了,他们身上还带着那么重的伤,会不会是围攻白银...” “围攻那是找死,那家伙,怎么也死不了,鬼的很。” 魏无极出言道,眼睛却看着那空出的两个平台位置。 若说别人出不来,他还信,但白银,他只有嘲笑,那是一种感觉。 西方平台,唐原、马家兄弟和符宗两人站在一起分成四拨,谁也不看谁。符天凡和符天麟皆看着空出了两个平台,符天麟的脸上冰寒无比,这么久没出来,进去的时候还带着伤,而吴鲲和陆云青早就出来了。 “好一个唐家,竟让吴鲲暗中出手灭我符宗人。” 符天麟冷眼看向唐原,唐原面色不变,仅管面对白蛇他也费了不少力气,多了些伤。 “天麟兄此言差矣,你与我二弟相交莫逆,而鲲弟与我二弟随行而去,他的性格你是了解的,人若不惹他,他必不惹人。” 唐原不软不硬回了一句,意思就是别人要是惹他,他怎么做就随他了。 “哼,早听说唐家大公子狡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天凡兄,符宗有人未出在下也表不解。” 唐原不理符天麟,转向符天凡,但符天麟和符天凡向来不合,他不会不知道,这是故意要挑起两人矛盾,让符天麟转向符天凡。 “天罚未出,此事出在木世界,出墓后符宗自会询问。” “还有什么好询问的,在饭店时我就看那人面色阴冷,定是个暗中使诈的小人。唐大公子,还请转告你家二公子,这等人早点离开为好,免得被人当猴子耍还不自知。” 符天麟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二弟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说。” 唐原脸色微冷,称一声兄已经是看得起你,你还得寸进尺,唐家也是八大势力,别以为就你符宗一家独大。 符天麟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东方平台,东洲府青年、东洲府黑袍人立在一边,另一边吴鲲在对吴鹏说什么,但吴鹏就抱着刀抿着嘴一句不答。 “二弟,母亲很想你,一度病倒,你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家了,有空回家看看吧。” “那件事我也在查,但一直没有查出是哪家,已经排除了南宫家、林家、剑宗、唐家、符宗和东洲府。除了八大势力,东洲还有许多其他势力,你若是一直找不到便一直不回家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也相信早晚有一天那人背后的势力会浮出水面,但就你一人,能找多少人呢?东洲学院已经将这件事压在了档案底,他们都没有找到,你一个人,拿什么去找呢?” “我会找。”吴鹏开口道,仅管是一句并不好听的话,但吴鲲脸上还是一喜。 正要再说什么,大墓老头声音传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本以为至少一半的人会留在木世界,没想到只有六个。” 十八个人,马家三兄弟如果不是三人,燕尾阁大师兄如果不是跟在林傲峰后面,林欢欢如果不是和魏无极一起,或许真的就是一半人。 但只有六个是什么意思?其他人都留在了木世界?死了还是被困了?出不来了? “不过放心,大墓内处处是生机,大毅力和大智慧者总能找到出路。时间到了,老道也不多说了,全部进入碎魄金世界!” 第313章 小篷船被吞了 老头话一落,不等众人回应,幽冥泡再次包裹住众人,往水底沉去。 全部进入金世界,没有挑选,为什么? 上一次选出的那十二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什么叫时间到了? 众人脑门上到处都是问号,而此时的白银,脑门上到处都是冷汗。 莲语在毯子里又躺了半个时辰,这才面对了当前的事实——她被白银看过了。对莲语来讲,自己的身子,那是只有未来的夫婿可以看到,现在好了,被白银看了。 “莲语姑娘,我真的是闭着眼给你穿的裤子,我用我两只眼睛发誓,绝对没有偷看啊。” 白银要哭了,当时他两腿一凉,那个地方碰到了一处柔软,顿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念头一出现,他立马就闭上了眼,摸黑从戒指中出去毯子将莲语放上,然后给自己换了套衣服,安抚好心情,这才闭着眼给莲语换的裤子。 至于衣服,那也是闭着眼套上去的。 莲语左肩被刺中,但上衣还是好的,白银给她包扎后虽然脱掉了外衣,但里面还有个粉红色的绣着荷花的肚兜啊!她还有束胸啊!严严实实的,肚脐眼都看不到好不好。 天地良心,白银就是眼睛想看,脑子也下了命令不给看啊。 “我不信,你不仅看了,你还摸了,我腿上和腰上都有手印。” 莲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坐在毯子上,双手捏着毯子边缘。 白银无话可说,那穿裤子哪有不拎着裤袋的,摸到腰腿那是没办法的事啊。这怎么就让自己负责了呢。 “怎么不说话了?我是长得丑还是性格暴躁,就让你这么讨厌,宁愿陪我一百颗奇丹也不愿意娶我?反正我已经发过誓了,我的身子只有未来的夫婿可以看到,谁要是看到了,那就得娶我。” 莲语不依不饶道。 白银很难受,这女孩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一开始各种保持距离各种不放心,现在各种要粘住各种要零距离。哪有把终身大事用发誓决定了,白银很不理解。 “我已经说了呀,我已经有媳妇了,不可能再娶的。什么跟什么,我压根就没看到。” “你真没看到?” “真的。” 白银一脸真诚。 “看!你都说真的了,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娶我?” 白银傻眼,这就是胡搅蛮缠了。皱了皱眉头,他有了黄诗澄,肯定是不会抛弃澄儿娶莲语的。他一直坚持的一夫一妻,更不可能娶莲语做小的。 见白银皱了眉头,莲语也知道再说下去两人就得尴尬了。 “那好,那一百颗奇丹要我自己挑,我就原谅你看过我这件事。” 白银莫名松了一口气,虽然莲语最后还是提了一句,那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这个小丫头不缠着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没问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饿了。” 白银一个跟头差点跌倒,这姑娘喊了半天,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 没办法,白银又从戒指里取出吃食递给莲语,幸好戒指中腌制的小鱼干多。 莲语接过吃食兀自吃了起来,细嚼慢咽,不慌不忙。 事实上,看到白银的眼睛她就知道白银没有说谎了,但是呢,看白银总是一副闲人莫靠近的样子,她有点不舒服,所有就借此和白银扯皮,也缓解一下尴尬。 平白得了一百颗奇丹,还是自己挑的,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银不敢再蹲在这边,一个纵跃上了小篷船,坐在船顶默默运转心法。 两人一个闭眼运气,一个睁眼好奇打量着他吃着小鱼干,谁也没有注意到水池底下发生的淡淡波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莲语故意吃的很慢,她想多看看白银,她对白银充满了好奇,这个不贪恋美色的正直的人,这个满是秘密的人。 一丝异响在水底响起,白银双眼猛地一睁,脚下一点,整个人往岸上飞来。 莲语刚想问怎么了,湖中猛地溅起一丈高的水花,小篷船被水花完全遮掩,一道白色的什么东西从中闪过消失。 待水花落下,小篷船已没了踪影。 莲语眨着眼,发生什么事了? 她正疑惑呢,白银早已持剑落到水面往水中划去。 半月形的剑气从水面直冲水底,一道白影闪过,剑气没有丝毫作用。 “该死!” 白银重新回到岸上,不等莲语问便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事。 “有一条白蛇吞了小篷船,躲进水底了,我要潜下去,你在岸上小心点。” “嗯,小心点。” 莲语从毯子里出来,取出金丝细绳做好防备。宽大的白色布衣显得她越发娇小,清秀与可爱融为一体,英气与柔气交汇于脸上,别有一番风情。 白银匆匆瞥了一眼,心中虽惊艳,但时间不等人,下的晚了,鬼知道那只白蛇躲到哪里去。 ‘噗通’ 白银潜入水下,一眼便看到一块石头后的一截小尾巴。 轻轻地游过去,但再轻的动作,对蛇来说都是一丝不挂的动作,它们根本不靠视力。 白银也没想着能躲过,轻轻的只是要稳重身形而已。 正游着,那只小白蛇竟从石头后露出了整个身子。只看它身子呈一个小篷船的形态,一颗无辜的小脑袋看着白银。 这是,没消化完还是不能消化? 白银不知,此刻的小白蛇小尾巴轻轻摆动着,整条蛇在水底上下浮动着,倒真像一只小篷船。 ‘嘶嘶’ 小白蛇冲白银吐着蛇信子,尾巴轻轻摆动保持身子稳定。 白银看着小白蛇,他竟然从小白蛇的眼睛里看出了惊喜,这是,错觉吗? 白银不知,他只想让小白蛇把小篷船吐出来。 “把船吐出来!” 白银喊道,身子已经纵立在水中。 小白蛇似听到白银所讲,一张嘴在白银面前猛地张开,大的能装下两只小篷船。 ‘啵’ 小篷船被吐了出来,只是这船上的鳞片尽数消失,留下的只有灰不溜秋的船体。而小白蛇的身子微微亮了一下,身上细小的白鳞动了动。 白银目瞪口呆,这么有灵性?这比画橙还要有灵性吧? 小篷船往上升,小白蛇看着白银摆着尾巴没有离开,非常兴奋的感觉。 白银不知此蛇有何能耐,如此有灵性,怕是不好惹,那大嘴,一口就能给自己吞了。 白银双脚踩着水往上去,小白蛇也摆着身子往上去。 到了水面,小白蛇露出一颗小脑袋看着白银,吐着蛇信子。 第314章 小白蛇 一人一蛇,两颗脑袋在水面漂着,四只眼睛对视。 突然,小白蛇猛地往白银蹿来。 白银连往后划动,右手墨染自水下往上,一道白浪在人蛇之间炸开。但白蛇早已没了身影,那一剑不过是挑起了一些浪花罢了。 脖子一凉,白银心中一惊,这蛇的速度竟如此快。 不敢怠慢,内力往脖子涌动,以防白蛇勒紧。 同时,脚下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往岸上飞去。 小白蛇绕着白银的脖子一圈,脑袋出现在白银面前,在白银腾空往后时,小白蛇的蛇信子迅速在白银脑门舔了一下。 白银身上一阵哆嗦,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这小白蛇想干什么?它在干什么? 左手猛地往前欲要攥住白蛇的脖子,刚要碰到,小白蛇身子一缩,灵活地躲开了,顺着白银的后脖颈往后背上游去。 白银脚尖点地往身后树上撞去,‘嘭’的一声,后背生疼,小白蛇早已爬到了大腿上。 见此情景,白银干脆收了墨染,双手在身上不断拍着,有机会便往树上撞。一旁的莲语都惊呆了,白银这是,失心疯了? “你怎么了?” 莲语疑惑的声音传来。 见莲语手中握着金丝细绳,白银计从心中来。 “用你的网罩住我!快!” 说着,白银往莲语冲来。 莲语顿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白银所说将手中金丝网撒了出去。白银一头冲进网中,小拇指般大的网眼,那条一尺长的小白蛇绝钻不出去。 金丝细网略一收紧,白银四肢贴在身上,整个人呈一椭球状。 ‘噗嗤’ 莲语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仅管白银神情严峻,如临大敌。 “喂,你是不是突然想娶我了,所以主动钻进我的网中,目的就是让我捉住你。” 莲语十根手指绑着金丝线,蹲在白银面前,右手探出捅了捅白银的肩膀。 白银正疑惑,刚才冲来的时候,小白蛇还在他胸前,怎么进到网里,小白蛇反而不见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它的速度就那么快吗? “有没有看到一条白蛇?” “白蛇?没看到。” “把网松开。” “哦。” 白银从网中出来,果然没见到小白蛇。搜了搜身上,白银脸色大变,储物戒指不见了! 双眼寒芒大放,白银盯着湖面,他能感应到,戒指就在湖里。 右手现出墨染,连劈两下,‘十字星斩’斩向湖面。 “出来!” 莲语被白银这一系列的动作吓住了,好像不是失心疯,好像真有什么怪物在湖里。 久久,湖面恢复了平静,仍不见小白蛇浮出水面。 白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莲语小声问道。 “湖里有一条小白蛇,我的储物戒指被它偷走了。” “啊?它为什么要偷你的储物戒指?” “不知。” 白银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储物戒指中存着他很多东西,功法秘籍、程之玠的匕首和腰牌、各种丹药、澄儿缝的衣服、收集的天材地宝、拍卖会上的符丹和地图碎片、木灵界兑换的木制品等等。 细数下来,白银竟是第一次发现,他在里面放了那么多东西。他身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宝物都放进去了。 想至此,白银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多久了? 来学院六个月,这六个月有储物戒指在,他不用像以前一样背着很多包裹,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吃不完的食物只能喂给流浪猫狗。他把东西都送进储物戒指,在他的想法中,储物戒指是没有丢掉这种可能的。 但现在,储物戒指确确实实不在他身上了,而他放进里面的东西,也不在他身上了。不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那就是无法使用的东西。 是我太依赖储物戒指了吗? 白银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莲语默默观察着白银,方才戒指丢失时,白银脸上竟有一丝慌张,仅管只是一丝,但正好就被莲语捕捉到了。戒指里藏有什么秘密,竟然他如此慌张?即便面对生死,他也没有这般样子。 默默收起墨染,白银的心渐渐平缓下来。刚才是他太过着急了,戒指丢了是既定事实,暴躁、发怒、慌张全没有用,如此愚蠢之事,没想到他也会做出来。 “呼,我没事,我下湖里看看,你在岸上若是见到一条小白蛇,尽量拦下。” 说罢,白银纵身欲往湖里去。 “那!小白蛇在那里!” 莲语忽指向湖中央的破旧小篷船,小白蛇正露出一颗脑袋,冲着白银吐着蛇信子,蛇信子上赫然是刻有叶子的储物戒指。 白银两眼一眯,脚尖点到湖面,两次跳跃,到了小篷船上。 小白蛇摆着尾巴,丝毫没有溜走的意思,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兴奋。 “你要戒指中的东西?” 白银觉得这条蛇应该能听懂他的话。 小白蛇竟真的点了点头,滑动着身子靠在白银脚边,蛇信子一吐一吐,戒指转了又转。 白银蹲下,伸出一只手,小白蛇将戒指吐到了白银手中。 “你想要什么?”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白银自嘲地笑了笑,真把蛇当人了,即便它能听懂,它也不会说人话啊。 从戒指中取出一株二阶药草递到小白蛇面前,“要这个吗?” 小白蛇摆了摆头,整个蛇身挤到一起,尾巴和脑袋露在外面。 ‘啪啪啪’ 白蛇的尾巴拍打着小篷船,一边拍着一边上下跃动着身子。 白银看着一愣,这是什么?鱼? 试探着取出一条小鱼干,小白蛇喜滋滋地伸出蛇信子把鱼吞了下去。 一条之后,摆着尾巴又看着白银,蛇信子点了点白银手里的戒指。 白银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原来是看上了戒指里的小鱼干,他还担心了半天,以为这小家伙要把他戒指里的天材地宝吞了呢。 这次来天山,天寒地冻,他储存了不少小鱼干,两三百肯定不止,也不在乎这一条两条。这一尺长,只有两个手指粗的小蛇能吃多少。 一条接着一条的小鱼干从白银手中进到小白蛇的肚子里。 五条、十条、二十条、五十条,小白蛇的肚子一鼓一鼓,然后就恢复了原状,好像不需要消化又或者消化的太快,刚进肚子就被消化完了。 惊叹于小白蛇的食量,心疼用掉的小鱼干,五十条小鱼干,一天吃三条,可以吃半个月啊。 又递出一条,小白蛇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银看着小白蛇,这小白蛇速度又快,吞下的东西可吃可不吃,对它也没有影响,要是带上这样一条蛇,把东西放在它肚子里保管... 第315章 拐走一条蛇 小白蛇见白银总也不掏出小鱼干,干脆跳到白银手掌心,蛇信子点着戒指,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银。 “喏,这是最后一条了。” 白银再递出一条小鱼干,小白蛇蛇信子一缩,小鱼干进了肚子。 然后,它点了点戒指,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银。 “没有了,你刚才吃掉了最后一条。” 白银对着小白蛇摇了摇头,小白蛇又点了点戒指。 “真没了。”白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小白蛇似没听懂,点了点戒指,好像再说,我知道还有,快点拿出来快点拿出来。 “戒指里真没了,不过,外面还有很多,你要是跟我出去,我保证让你吃个够。” 说罢,白银看着小白蛇,眼中要多真挚有多真挚,毕竟是学过易容的,这神情动作要面面俱到。 小白蛇显然没领情,摆着尾巴又点了一下戒指。 白银真没办法了,他感觉这小家伙就是在装听不懂,至于它到底知不知道戒指里还有没有,就当它不知道好了。要吃就听话,不听话就不给吃的,白银已经打定主意了。 小白蛇见白银不理它,一口吞了戒指,跳到了水里,浮在水面看着白银。 白银撑着脑袋,将墨染抽出擦拭着剑身,好久没磨剑了。 (小白蛇:磨剑?你那柄剑需要磨个锤子!) 小白蛇试探着往后游去,脑袋一直盯着白银看。 它又往后游了一点,又游了一点,就这样试探了好多次,白银仍是不理它。 (怎么办?好想吃,这个大坏蛋。) 没办法,这储物物品它打不开,只能不甘心地游回小篷船。 ‘啪嗒’,戒指被小白蛇吐到了小篷船上。 白银理都没理,兀自擦着剑。 小白蛇两颗宝石般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白银,白色的身子滑到白银身边,从袖子边探出脑袋看白银在做什么。 ‘嘶嘶嘶’ 小白蛇冲着白银叫了两句,白银不理它。 小白蛇生气了,它从白银后背爬到了白银头顶,一脑袋钻进了白银背部,然后游来游去。 冰凉感在后背升起,白银整个身子都舒服的很。 虽然有些对不起,但见小白蛇刚才的样子,白银心中着实想笑,这哪里是蛇,这就是一个小孩子。 小白蛇越闹,白银越坚定要把这个小家伙带走。 “出了大墓你会不会有影响?” 白银出声道,藏在白银胳膊下的小白蛇探出小脑袋点了点。 “会死吗?” 摇了摇头。 “跟我出去吧。” 小白蛇点了点戒指,白银脸黑了,要打自己的脸吗? “不出去就吃不到小鱼干,你就是把我吃了,我也没有小鱼干了。” 白银干脆死皮赖脸到底了,就捏住了小白蛇的‘七寸’,吃不吃?吃就跟我走。 小白蛇似也明白了白银的决心,从白银身上滑落,落在墨染剑身。 小脑袋立着,盯着白银看,白银也停下了动作,看着小白蛇。 突然,小白蛇猛地咬了一口白银的大拇指,一丝鲜血从拇指渗入小白蛇口中,小白蛇的身子猛地一直,然后左右扭曲,上下翻飞,好似一个全身被蚂蚁噬咬的人。 白银顾不上拇指的疼痛,眼中有一丝担忧地看着小白蛇。 他不知道小白蛇怎么了,但他能感觉到拇指的咬合越来越紧,小白蛇扭曲的身子深深印在他眼中。 “太疼就松了吧,下次再来我再给你送。” 白银忽然有些心疼,小白蛇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条蛇,而有了人的情感。他似乎从小白蛇宝石般的黑色小眼睛中看到了泪花,它在哭吗? 半分钟后,小白蛇听着了扭动,嘴巴也松开了,蛇信子在白银伤口上舔了舔。 白银拇指有些发痒,上面两个小洞在慢慢愈合。 小白蛇尾巴摆了摆,小脑袋在白银戒指上点了点。 白银特别想翻个白眼,你这个小家伙都痛成那个样子了,还贪吃。 双手捧起小白蛇送到面前,一人一蛇对视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情感在白银心中升起。这条小白蛇,以后就由我保护了。 “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白银笑着摸了摸小白蛇的脑袋。 “给你取个名字吧,你是白色的,就以白为姓,真巧。你这么灵活,有这么通灵性,白灵怎么样?对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白银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怎么看蛇是公是母。 “那就取个中性名字,男女都能用,白灵...白林...白鳞,就叫白鳞吧,怎么样?” 小白蛇用蛇信子点了点戒指。 “好吧,不点头就算默认了,就叫你白鳞了。” 白银一脸天真无邪的微笑,十七岁的少年扬起了黑发,手指逗弄着白鳞。 “白银!怎么样了?” 莲语见白银久久没有动静,担心他有事,遂喊了一声。 白银这才察觉身后还有个莲语,忙对着小白蛇嘘了一声。 “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就藏在我身上,不要乱跑,当心被别人拐了去卖了做成蛇羹。” 白鳞颇有人性地点了点头,然后蛇信子又往戒指点了点。 白银一头黑线,一把将小白蛇塞进怀中,戒指也一起塞了进去。 “没事了,戒指已经找回来了。” “那条小白蛇呢?” “不用管它,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白银招呼莲语上了小篷船,对于白银的推辞莲语也没有多问,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深,不过认识一天而已。至于说娶她之类的话,都是为了缓解尴尬,两人都是心有默契,没有点破而已。 两人坐在小篷船上,白银在小篷船四周翻找了片刻,什么按钮都没有,也没有没有机关。 它怎么不动? 两人傻眼了,就这样坐在船上有点傻傻的。 拍了拍篷,小篷船晃了晃在,再没有其他动静。 “不是吧?这船过了时间自动坏掉了?”白银一边鼓捣一边说道。 “是不是那条蛇吞掉了什么,所以这船出了问题。”莲语猜测道。 白银一怔,只想着隐藏白鳞,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只要白鳞把吞下的东西吐出来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白银也不得不把白鳞取出来了。 “咦?小白蛇这是跟着你了?恭喜呀。” 莲语没有异样的语气,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之间的恭喜。动物认主不是什么新鲜事,就跟认宠物一样。 小白蛇对着莲语伸出的手嘶嘶两声,往后退到白银身边。 “呦,还挺怕生。小家伙,我们要从这里出去,你知道怎么办吗?” 小白蛇回身看了看白银,白银点了点头。 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小白蛇的身子变成了两丈长,蛇身上细密的鳞片闪闪发亮。 第316章 真正的火世界 “这,体型如此长,恐怕不是一般的白蛇,再长些时日,莫不是能飞天了?” 莲语一脸惊讶,五洲有龙之传说,传说龙为轩辕帝的伙伴,在征战五洲之时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千年前的事情多有夸张成分存在,民间流传的也不过传说而已,世上是否有龙,谁也不知,反正莲语是没见过。 白银也吃惊不小,这是捡到宝了,没想到大墓里不仅能收获功法秘籍,还有如此神奇的动物。 ‘嘶嘶——’ 白鳞吐了吐蛇信子,庞大的身子在水面上缓缓扭动,似乎是在让白银上去。 没有迟疑,白银和莲语二人坐上蛇背,光溜溜的背上忽地出现两个凸起的鳞片,刚好可以用来抓住。 白鳞脑袋往水中一拱,带着白银二人往湖底冲去。 从两人的视角看,湖底一片灰暗,碎石、细沙填满了底部。而从白鳞的视角看,面前皆是湖水。 没有阻碍,白鳞穿过了湖底往更深处行进。 白银往左右打量,这湖底别有一番风景,水中有晃晃悠悠的浮游生物,发着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光,一上一下忽左忽右好不可爱。更远处还有更亮的光,球形的、方形的、扇面形的,千姿百态,简直是光的展览馆。 若是没有来过,简直无法想象大墓里竟还有这等奇幻景象。 莲语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已经被水底世界的景象迷住了。 一只软弹的小球从莲语身前掠过,莲语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球啵的一声化作了万千碎片,待手指缩回来,那小球又恢复了原状。仔细看去,哪里是小球,本就是一个个人眼看不到的小东西组成的发光球。 白鳞在水中快活地游动着,时快时慢,好不开心。坐在背上的白银都觉得白鳞现在不像一条蛇,更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在大人允许的情况下肆意玩耍着。 想至此,白银不禁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俯冲、变向、后仰、绕圈,白鳞自己玩起来了,坐在背上的白银和莲语虽然没有被甩出去的感觉,屁股就像钉住了一样,但身体其他部位就无法控制了。 白鳞简直像疯了一样,白银二人就受了苦。 坐在身后的白银努力控制身形,然而身前的莲语却是倒了过来,上半身靠在了白银胸前,倒不是她故意如此,而是白鳞太过顽皮,一个上冲,她完全没有稳住。 秀发拂过白银脸颊,淡淡清香在鼻尖萦绕,柔软的后脑勺抵在胸前,白银右手下意识地扶住莲语的胳膊,细腻感从衣物下传来。 奶奶的,你这是要让我犯罪啊! 白银无奈地拍了拍白鳞,但白鳞并不理会他,上下左右玩疯了。 莲语这一倒下刚想起身,白鳞又是一个急转弯,脑袋又落在白银臂弯里。如此暧昧的姿势,莲语双颊也变绯红。 “喏,是不是你叫这条小白蛇这么干的?” 细语传来,白银脑门有点涨。 “他要是听我的话,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带我们出去了。” “它这样左摇右晃的,我起不来了,胳膊借我用一下,出去了再还给你。” 胳膊还有借的...白银刚想吐槽,莲语直接闭上了眼。 白鳞这么绕来绕去,别说看看水底风景,眼不绕花就算好的了。 白银无奈,不管莲语起不起得来,白鳞乱晃是事实啊。可是,他也是快十八的青年了,莲语身子那么软,这样暧昧的姿势,让白银饱受折磨。 暗自运气,压下心中杂念,干脆闭上了眼,等白鳞玩疯了,自然就带他们出去了。 水流在耳边咆哮,但没有一丝湿到二人身上,他们俩周身似有一道隔膜,刚好将水隔出去。 莲语和白银已经睡了过去,进入大墓已经两天了,两天没怎么合过眼,两人也是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水温忽地有些升高,白银和莲语接连醒过来。 周围依旧是水,只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了发光的生物,静悄悄黑漆漆的一片,好似一个通道。 “是不是快到了?” “好像是。” 前面有一丝亮光,隐隐约约有红色和蓝色的波纹。 待白鳞冲出通道,面前光亮大放,白银二人眯起了眼。 身下是狭长的通道,两侧石壁呈暗红色,头顶有蓝色、红色的火焰状图纹,周围水温要高很多,但对他们并无太大影响。 “这是什么地方?”莲语道。 白银惊讶,这是火世界啊,白鳞到火世界来干什么,不应该去中央擂台吗? “这里是炼狱火世界。” “火世界?这小家伙带我们到火世界干什么?” “不知道,他也不会说人话,老实待着吧,坐上这条蛇,我们就身不由己了。不要试图下水,这水的温度会让人整个融化掉。” 莲语将手指头缩回来,“温度有那么高?” “何止,手指头放进去,不到半秒就会彻底消失,无影无踪,没有一丝疼痛。” 白银忽想起燕尾阁那两人,也不知那两人是被困住了还是死掉了。大墓寻宝,危险重重,他也是幸运的,小白蛇刚好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若是它一心想要害人,自己这点微末功力还真无法自保。 进到火世界,白鳞再没乱动,一是环境不允许,二是他似乎要找什么,带着白银两人一路往前没有丝毫停留,目标很明确。 拐过一个弯,白鳞带着二人往地面俯冲,有了木世界的湖底,白银二人已经不惊讶了。 穿过一层后,两人看到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或许才能称得上火世界。 火,满眼都是火,不仅有红色的火焰,还有蓝色的、绿色的、紫色的、无色的,闻所未闻,惊讶的白银下巴都要掉了。 热,满身都是汗,止不住地往下流,即便有白鳞的帮助,那股热气还是在体内流转。温度持续升高,高温下,汗液蒸发,人体会极度缺少,水是生命本源,若是少了水,很容易虚脱陷入昏厥。 衣服全部湿透了,眼皮上尽是汗水,此刻两人脑中什么都无法想,思维在高温下停滞,内力如蜗牛一般缓慢爬行,尽力送到四肢,缓解热带来的躁。 白鳞高速游动着,他的目标很是明确,火世界正中那个如火球一般的东西。 危险感在白银心中噌的升起,但是他毫无办法,此刻跳下去,百分百是死路一条,只能陪着白鳞,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紫玉在白银胸口发着光,看不见的火焰隔着衣服进入紫玉中,墨染剑鞘内满是寒气,寒气形成蛛丝,在剑鞘中结下了网,网上尽是寒冰,一丝热气在其中游走,被墨染剑尖的圆形图案吞噬。 莲语昏了过去,软塌塌地靠在白银臂弯里,她胸口的吊坠发着紫色的光,将整个人包裹住。 周围越来越热,火似乎就贴在白银皮肤,一点一点灼烧着他。 眼睛已经睁不开,一丝丝火气顺着毛孔钻进了经脉,往心脏而去,火毒,正在攻击白银。 第317章 火世界的秘密 此时的白银就像一块被火烤的肉,皮肉已经飘香,经脉变的松软。 幸而有紫玉不断缓解,将一波又一波的火毒攻击拦截下来。 白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他现在所有的动作都是出于本能和昏迷状态时的危机感,他的双手结成从没有见过的手印,丝丝黑气从指间飘出,而后被火焰吞噬一空。 这个过程一直在持续,越往里,黑气冒的越快。 白鳞似乎没有发觉背上两人的异状,白色的鳞片在火光下呈现淡淡金色,一片一片护住身躯,他在一点一点往里进。 穿过一层红色火焰、接着是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再往前,是一圈黑色。 黑色火焰覆盖住白鳞全身鳞片,所有的鳞片一瞬间变作黑色。他浑身上下,只有两只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散着点点金色的光。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白鳞艰难地穿过黑色火焰,迎来了白色火焰。 那一圈白色火焰化作一条一模一样的白蛇,眼中是白昼一般刺眼的亮。 它像白鳞主动冲过来,它贴在了白鳞身上,它绞住了白鳞的身子。 两条蛇纠缠在一起,火焰蛇一身火焰灼的白鳞鳞片滋滋响,白鳞张着嘴,不断发出嘶嘶的叫声。它背上的白银两人让他不得不分出一丝精力照看,和火焰蛇的对抗,他一直占在下风,迟迟无法穿过火焰蛇。 火焰蛇也丝毫没有放过白鳞的意思,‘啪’,第一片鳞片炸开,鳞片下的皮肉瞬间由血红变作黑炭,血水溅开,又被瞬间吞噬,白鳞痛苦地嘶吼着。他扭动着身子,企图勒住火焰蛇。 但火焰蛇本身就是火焰,即便被勒灭了,也能瞬间化形。 ‘啪’,第二片鳞片爆开。 血水溅到了白银眼皮上,正在奋力抵抗火毒的白银忽觉得体内有一道异样的气息,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七声响,七片鳞片同时爆开,白鳞侧身已经露出了半个巴掌大的血肉。 痛,钻心的痛,痛的白鳞不住翻滚,好似下一秒就要落进下方的无尽深渊中。 白鳞眼中的金光越来越多,鳞片也越来越少,一条尾巴已经秃了,全部变作了黑炭,那一部分已经死了,白鳞再感受不到自己的尾巴。 火焰蛇依旧在纠缠,它没有情感,它没有痛苦,它甚至不能说是一个生物,它只知道附着在一切可以附着的地方,烧掉一切可以烧掉的东西。 白银身上的汗渐渐止住,手指间的黑气从最初的一丝,已经变成了一团,汹涌而出,再被火焰蛇尽数吞噬。 靠着紫玉的力量,体内达到了平衡,白银的意识渐渐苏醒。 谁也没有注意到,黑气每被吞噬一次,火焰蛇的火焰便少上一丝,待白银手指间再没有一丁点黑气的时候,火焰蛇已经缩小了一半。而白鳞,除了白银和莲语屁股下以及他脑袋上的鳞片,身子其他地方的鳞片全部爆开了。 僵直的没有感觉的身子把白鳞往下拖拽,缩小一半的火焰蛇猛地散开,化作若干条细小的火焰蛇,这些火焰蛇钻进白鳞的皮肤中,猛地在它体内炸开,将它身上剩余的鳞片尽数爆开。 爆炸声没能让莲语醒过来,她身上的紫光越来越淡,好似只有薄薄的一层,手指一戳便会碎裂。 白鳞黑宝石般的眼睛里已经是金光大放,他努力地拖着下坠的身子,不断往中央的火炉中游去。 火焰蛇终于离开了,它很虚弱,一丝弱风吹来好似就能将它彻底熄灭。 白鳞一坠一坠地往火炉游去,虚无的空中,一条蛇下半身尽数化作黑炭,一颗脑袋拖着下半身和下半身上两个人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 它的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火炉,它的眼中透露着一丝渴望,它的眼中凝聚着一份坚定。 终于,它蹭到了火炉壁,这直径约一丈长的火炉中出现一道无法抗拒的吸力,将白鳞和白银吸了进去,莲语则悬浮在一旁,贴在火炉壁上。 火炉内壁上镌刻着各种飞禽走兽、古老生物,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上古凶兽、洪荒万物,小的大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栩栩如生。 一颗黑白两色的丹药在正中悬浮,无形的火焰炼制着它。浑圆、古香,这丹药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进入火炉的白鳞身子绕成一个圈,艰难地张开嘴,蛇信子吐出,贴到丹药的一瞬间,灼热到无法忍受,蛇信子直接消失了一截。 泪水在金色的大眼睛中聚集,白鳞的蛇信子将丹药包裹,中间隔开一丝缝隙,脑袋往前挪去,大嘴一闭,蛇信子缩紧,瞬间,蛇信子尽数消失,口中一股腥味。丹药混着白鳞的血水往其体内钻,已经碳化的身体慢慢的,散发出点点光芒。 热,无法忍受的热。 白鳞痛苦地翻着,身子忽大忽小,但嘴巴仍紧紧闭着。 盘坐在白鳞背上的白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起,盘腿闭眼停在正中央。 胸口的紫玉突然自己掉落,刚好坠在白鳞身上,绿光大放! 痛苦中的白鳞似感受到了什么,嘴巴一张,将紫玉吸进腹中。 肚子内,一颗黑白两色的丹药和一枚圆形紫玉相互贴在一起。黑色与白色的丹药发着黑白两色的光,紫玉散发着强大的绿光,绿光将黑白两色包裹住,一丝黑白光被紫玉吞噬进去。 外面,墨染自剑鞘中噌的一声蹿出,圆形图案发出蓝色光环,剑身浮在白银脑袋上方,剑尖朝下,疾速旋转。 火炉内壁上的飞禽走兽、洪荒万物此刻似活了一般。不,与其说活了,不如说它们也像火焰一样,从墙壁上被墨染的气息撕扯。 火炉内形成了星云般的状况,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略一旋转抓取,那万物状的火焰便一齐往墨染剑尖而去。 丹药在紫玉的粘合下,慢慢变小,黑白两色的气往白鳞内脏、皮肉中去。 白鳞碳化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着,黑色白色绿色的光在汇聚,重新组成了它的鳞片,它的鳞片愈发的白,鳞片与鳞片之间多了一丝绿,它的身子已经缩小成一尺长,它金色的眼眸慢慢恢复成黑宝石。 正中,白银的皮肤显得更加通透,一丝丝肉眼无法见到的黑气被从体内挤出来,隐隐的,他身上似有了光。 上方,墨染蓝色光环不断吸噬着墙壁上的万物,随着一声剑吟,炉壁万物终于被墨染吸进剑身,剑身上闪过各种生物,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飞禽走兽。 ...... 木灵界,正在小憩中的灵主猛地睁开一双美目,眼睛里绿光大放,她连忙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纹着古树的盒子。 ‘啪嗒’,盒子开启,其内绿芒大放。 一颗袖珍型的古树上流光熠熠,整个木灵界忽地席卷过一股清风,所有的植物凭空长了一截,所有受伤的动物瞬间便恢复了伤势。 “这,他真的是天选之子,六灵会一统吗?” 木灵灵主眼中有着震惊,有着期待。 第318章 天山雪崩 火红的世界,一座镂空金色火炉爆发出一道极强的金光,所有的火焰为之一颤,所有的光芒为之失色。 只一瞬,金光消失在边缘,金色火炉变作黑色,炉壁内的万物似失去了灵魂,那雕刻仍然精美到栩栩如生,但只有其形而少了其魂。 白鳞在沉睡、白银在沉睡、墨染在沉睡、莲语在沉睡,只有紫玉落在白鳞额头,发着淡淡的紫光。 大墓之外。 八大势力聚集,左侧剑宗、东洲学院、林家、南宫家,右侧符宗、东洲府、唐家、富商联盟。 “进去三百人之后大墓的门便再也开不启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打开。而进去的人除了最初的两人外,再无人出来。已经过去两天了,整个大墓一片死寂,诸位若是从其他通道进入其内,现在也不必遮掩了。” 富商联盟,北地赵家主说道。 “若说谁发现了其他通道却没说出来,那得问问符宗符德长老了。”林家主当先说道。 “林家主此话好似已经知道通道在哪一样,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前去看看?”唐家二长老唐清,唐重的孪生弟弟。 “呵,唐家人真会胡搅蛮缠。” “依我看,是某些人看不得别人,故意找茬才对。” “主子还没说话狗先跳出来,果然如此啊。” “对于无故咬人的疯狗,人人当可训之。”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东洲府来人啥也不说,他就是跑腿来的。 众人皆是看热闹,没有人出头,赵家主不得不顶这个头。 “二位二位,卖我个薄面,暂且停下。” 林家主和唐清互相哼了一声,停了下来。 赵家主无奈,“各位,若是有人知道暗道,不妨说出来,各方势力皆派了人进去,现已过了两天,墓内仍没有任何信息,想必大家多有担心。若是有可进入的暗道,各方派人进入也好接应。” “赵家主,暗道一事不必多言,若是有暗道,先前排查之时早能看出,可见这暗道是不存在的。大墓关闭,兴许各方弟子正在里面经受历练,一切等他们出来再说不晚。”剑宗四长老陆临远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就这样坐等也不是一个办法,天山山脉如此长,大墓规模也不知,其中当能找出其他通道才对。”南宫家长老南宫傲天说道。 “天山之广,往西延伸至北洲,若说有通道,只能奔西再寻。天山势险,即便寻得通道,也过了许多天,再进入通道,又是麻烦。各方派入的弟子总不会是为了试水或打前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陆临远说道。 此话一出,场中有人就不好意思了。 “大墓凶险,再强的弟子也是弟子,功力总不如长老。我觉得赵家主所言很好,不若各方势力派出一两位长老领着山下那群人往西探一探,若是能寻到通道最好,即便寻不到也尽力了。”符德开口道。 “山下的人每日要消耗大量口粮,富商联盟在山上囤积的粮食最多供应七天便要断了。”赵家主附和道。 “诸位以为如何?”符德顺势说。 穆修咕噜喝了一口酒,东洲学院的弟子既然做出了选择,便要自己承担结果,他今日来就是凑数来的。 众人正待思索,脚下猛地一震,地面一歪,两侧的火烛便要倒下。 靠近的赵家主和南宫傲天虽疑惑,但手上功夫还是有的,出手稳住灯烛。 震动持续了约半分钟方才停下,这等震动,好似雪崩一般。 八人连出到帐外看向天山,远处果有一座山峰抖了抖,其上大雪如奔跑野马往山下滑落。 山下,各大小势力人慌忙从帐篷里跑出来,本就不大的营地顿时拥挤起来。众人看向远处雪崩的山,心中皆是一惊,那没多久就消失的雪让他们心颤。尤其是经历过暴雪的人,对天山的雪已经有了畏惧。 “乖乖,这么大的雪崩,那么远的地方都能传到这里,幸好咱这里是峭壁旁,上面雪崩也崩不到我们。” “可不是,震了好久,我都以为地面要裂开了。你看前面,八大势力的长老都出来看了,这动静真不小。” “那里为什么会雪崩啊?” “那谁知道,这雪又不像房子,结结实实的,你上去大吼两声,说不定就雪崩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进入大墓的人拿到了什么宝贝,触动了机关造成的?”有机灵人说道。 “那怎么可能,大墓口在这里,那里那么远,这少数也有一千米,什么墓有这么大?!造这么大墓,该费多少人力物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也是。”那人怏怏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身边有人打起了小心思。 “那里那么大动静,咱们过去看看吧?” 过去? 众人看了看往那座山峰的路,虽然弯弯曲曲,但也不是不能走,而且就一千米左右,即便绕山路也就是两三千米,这比之前跑几十里可舒服多了。 正此时,赵家主又发话了。 “诸位!刚才那情景想必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和你们一样好奇,所以我们决定,由八大势力带头去探一探,有想去的可以一起,但也要知道,那边可能会有危险,八大势力照顾不到所有人。实力不够的,要想清楚。” 话毕,众人议论纷纷。 来到天山干什么来了?寻宝。 宝贝在哪儿?大墓里。 大墓能不能进?进不了了。 那怎么办?要么等要么走。 现在他们等来了异变,这总不会是天然雪崩吧? 众人的小心思起来了,眼睛在白雪地里发亮。 ...... 火世界,白银先从沉睡中醒来,双脚落在炉底。白鳞弯成一圈趴在脚边,脑袋上放着紫玉,墨染靠在炉壁上。 胸中一股火气呼出,顿时神清气爽,好似鼻塞的人突然通透了,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飘飘欲仙也不为过。 将紫玉重新系在脖子上,墨染重新背上背,白银透过炉子往外看,外面是一片火红的世界,淡淡紫光从镂空中传进来。 白银惊叹莲语身上宝物的同时也不忘把她拉进来,进来的瞬间,莲语胸口紫色吊坠啪嗒碎掉,整个人软塌塌地躺在白银身上。 扶着莲语坐到炉壁,白银看向白鳞。 “谢谢你,白鳞,辛苦了。” 摸了摸白鳞的脑袋,白银笑着把他送进怀中。 头顶的炉盖早已消失,但没有一丝火焰透过炉口进来。 白银弹出一颗石子测试外面温度,石子刚出炉口便燃起了火,两秒钟便成了灰。 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得等白鳞醒来。 白银干脆坐下运气了心法,这一运行之下,白银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了,经脉更加宽更加韧,丹田中的内力更加浑厚,身体强度更高了。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进了炉子被炼了? 白银连将紫玉和墨染取出,紫玉好似更有光泽了,墨染依旧漆黑,没有任何变化。 炉子里肯定发生了什么,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好的,人都没事,还变强了。 胸口有些发痒,白银低头看去,白鳞的小脑袋正探出来,蛇信子往外一吐,舔了舔白银的下巴。惹得白银下巴一阵发痒,忍不住又摸了摸白鳞的脑袋。 “白鳞,你可真是幸运,这么大的火都撑了过来。不过这也太危险了,下次可要小心点。” 白鳞点了点头,蛇信子往炉口吐了吐。 “你是要带我们出去吗?” 第319章 碎魄金世界(一) 莲语从昏睡中醒来,猛地咳嗽了两声,身上黏黏的,周围没有了烤人的热。 双手在身上摸了摸,衣服还在。一丝丝黑色物质从丝织的衣物里渗出,指尖抹上了一点黑色。一股难以言表的臭味从指尖传出,莲语皱了皱鼻子。 脑袋左右转了转,周围都是水,头顶有一丝光亮。 后脑勺靠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莲语手指往后探了探,正摸上了白银的腰,白银身子一颤。,他是被黄诗澄捏成条件反射了。 左手迅速探出抓住莲语的手,“停,你醒了,我们已经离开了火世界。” 白银将莲语的手放在一边,他们现在是背对背的状态,白银用布绳将莲语捆在背后,以防她掉下去。 “我们在火世界怎么了?我身上好多黑色的东西,有些...难闻。” “大概是体内的杂质,你跳进水里洗一洗就好了。” 话一出口,白银心道坏了,这话太暧昧了,让莲语在自己身边脱衣服洗澡? “抓住绳子,我拉着你,我不看。”白银连补上一句。 “反正都看过了。”莲语小声嘀咕了一句,白银干脆闭上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噗通’ 莲语下到水中,清凉感在体内升起,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条饱满的曲线,可惜没人欣赏。 白鳞平稳地往下游去,这次它没再疯跑,大概是在火世界消耗了太多精力。 四周的水压忽然大了起来,即便有白鳞的保护,白银依然觉得身子有些沉,挤压感在皮肤上出现。 白鳞持续往下,来到了一个洞口。 白银定睛一看,这洞口似有些熟悉,莫非... 白鳞一脑袋往里冲,白银连提醒莲语运气内力。 莲语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白鳞带进了通道,强大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往身体压来,莲语呼吸一滞,白银连反身一掌贴在莲语肩上。此刻二人乃是面对面,表情清晰可见。 莲语五官皱作一团,手臂皮肤往里凹陷。 若非白银这一掌内力传输,莲语瞬间便会被挤爆。 有了白银这一掌缓冲,莲语自身内力开始运行,五官缓缓舒展,慢慢睁开了眼,正对上白银皱起眉头的脸。 莲语右肩抵在白银左掌上,白银手掌刚好碰到了小半个胸口,莲语双颊再红,心中一阵异样。 白银心中有苦不能言,外面的水压太大,白鳞没有任何征兆就冲了进来,那一瞬间,白银胸前紫玉光芒大放,身体似被一个强力的圆球碾过,皮肤更加紧,体内经脉差点便被压成纸片一般。 跟着白鳞可真是受苦了,火世界的煅烧完毕,就来了水世界冲洗,这是要重塑身体嘛!又不是铁,熔成水还能再成形,这要是成了碎末,那就真是碎末了。 白银欲哭无泪,莲语心乱如麻。 待莲语可以稳定之后,白银方才将手取下,刚才那一瞬间他能碰到莲语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手放在了什么地方。 很快,白鳞冲出了通道,周围水压随之一减,身上略微轻松。 “呼,总算出来了,刚才好险,就差一点。” “嗯。”莲语细声回道。 白银懵了,这么细声细语的干什么,好像两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咳咳,无意之举,姑娘...”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了? 二人陷入沉默,场面一度尴尬,直到白鳞从一个通道猛地向上冲出一个大湖。 两人一蛇蹦到岸上,白鳞重新变成一尺长小蛇钻进了白银怀中。 出来的大湖表面一圈一圈金色波纹在荡漾,两侧墙壁也是金光闪闪,闪的人双眼发酸。 “这里大概是金世界了。” 缓了缓眼睛的酸痛,白银出声道。 莲语点了点头跟在白银身旁往里走去。 点点金芒在墙壁里发着光,墙壁内不时有半截兵器露出,或是一柄黑铁剑,或是一双拳套,或是几枚银针。 白银心中惊讶,与其说这是金之世界,不如说这是兵器的墓地。 露在外面的已经数不清,而墙壁里那闪闪发光的,必然也是兵器了。 为何有这么多断裂损毁的兵器?是大墓之前有人探查过死掉的人丢的,还是造墓时墓主人指定要给兵器安排这一穴坑? 一切不得而知。 白银唯一知晓的,是这些断裂的兵器绝对不可小觑。从之前经历的三个世界来看,这大墓的五行小世界的攻击皆由小世界自带的物品,木世界的树藤、火世界的火焰、水世界的水,金世界会是什么? 显而易见,墙壁中的断裂兵器,至少有它,兴许还有点别的什么。这金世界的攻击必然是最猛烈最强悍的一个世界。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不过百米,墙壁内已经出现了上百种兵器,数量更是数不胜数,似乎这墙壁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兵器组成的。 凸起、凹陷,毫无规律可言,看的白银胆战心惊。 那些穿过墙壁的半截兵器好像要从墙壁里钻出一样,狠狠地插进墙壁,狠狠地想要破开墙壁。 ‘嗖’ “小心!” 莲语提醒道,话音刚落,白银已是将射过来的银针击落。那银针落在地面跳了跳,而后融进了脚底,消失不见了。 皱了皱眉头,又是消失,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打扫着大墓,保持着大墓的整洁,标记是如此、碎裂的石头是如此、碎掉的冰碴也是如此,现在这些钻出的兵器也是这样。 “等一下。” “怎么了?”白银扭头看向莲语。 “你有么有听到什么声音,很像小虫子聚在一起互相摩擦的声音。” 白银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听到。 莲语轻蹙眉头,她的听力很好,她相信自己的耳朵,绝对不会听错,那是一种沙沙的声音,就像蚕咀嚼桑叶一般的声音。 这轻微且持续的声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四处都有这种声响? 莲语疑惑地看着凸出在墙壁外的兵器,莫非,是这些兵器? 白银顺着莲语的视线看过去,她正盯着一根金丝般的金属。 轻轻靠过去,白银两根手指捏住金丝,指尖传来一丝冰凉。 回头看了一眼莲语,“我抽了。” 莲语点了点头,手中金丝细网编织成网状,护在两人身前。 白银手指用力,往外缓慢地抽动金丝。 指间传来的感觉告诉白银,这嵌在墙壁里的金丝也在往外用力。怎么?这金丝那端莫非有人在推吗? 第320章 碎魄金世界(二) 金世界另一处,魏无极和林欢欢正在剑影中四处闪避,周围是九柄金剑,每一柄都有三尺长,宽一指,一剑刺出便有吟啸之声。 骆烽和南宫璇正被九柄金刀来回劈砍,这些金刀力大势沉,硬接之下就是骆烽都要往后退上半步,莫说力气更弱的南宫璇。而南宫璇最擅长的飞虫、魅术在这里统统无效,只有一点绳鞭可以阻挡一番。 吴鲲和吴鹏正面临数不清的银针攻击,一根根银针毫不留情地从二人中间穿过,带起一丝鲜血。吴鲲的刀稳,吴鹏的刀快,刀身宽,足以当下任何一根银针,但数量当头,且两人默契极差,挡得住身前挡不住背后,几番攻击后,二人身上皆带了伤。 持续不断的各种声音围绕着鼠二和黄铃儿,无孔不入的声波攻击不断震击着二人的耳膜,这该死的音波范围极大,无论跑到哪里都如跗骨之蛆一样贴在耳边。任鼠二步法再高超,任黄铃儿身法再灵活,也躲不开这无处不在的音波。 符天凡和符天麟正受着软布的困扰,伸缩自如的布匹柔软的让人不知如何下手。无论打在哪里,都是打在空气。 符天麟越打心中越怒,怒的不仅是该死的布,还有身边的符天凡。每当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符天凡总要提醒他小心,烦死人,恼死人。 暗中,符天麟偷眼看着符天凡,一个存在心底很久的想法渐渐浮上心头。这困而不伤人的布匹,不是刚好帮了自己的忙?这毫无破绽的金世界环境不正好随了自己的愿?如此天赐良机,若是不做些什么,怎对得起自己? 符天麟打定了注意,一条布匹从空袭来,符天凡挡身上前,双掌闪着金光,拍在布匹上,将布弹开。 “集中精神。” 切,又是这一句,符天麟很不以为意,跳开符天凡的周围,待在另一边。 九条布匹,不断穿插卷曲,每一次贴到身边,那布匹的头就会立刻卷起,要将人卷入其中,如大蟒一样要将人直接勒死。 符天麟在布匹之间跳跃,一脚踩中布匹,十根手指冒出的蓝光拦腰扯住布匹,欲要将布匹扯过来。每当此时,那布匹便会化成碎片落入脚下,而后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是重新出现在布匹上,这不知多长的布匹好似永远割不完。 有了小心思,符天麟频频出错,若非符天凡为他挡下,定会被布匹卷过去,一条布匹捆过去,便有八条布匹一齐冲来。 为了替符天麟遮挡,符天凡已是受了些轻伤。 “集中精神!” 符天凡微微皱眉,符天麟的状态不对。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婆。” 说罢,符天麟再跳出符天凡的周围。 接下来,符天麟故意制造一些失误,以便给符天凡造成更重的伤。 虽说他做的巧妙,但符天凡也非一般人,早已看出他这点花招。平日在符宗,符天麟便跟他不对付。 “若再故意出错,便由你自己解决。” 不等符天麟跳开,符天凡当先离开符天麟身边。 四周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符天凡无法离开,若是可离开,他恐怕早已离开。 符天麟冷笑一声,双爪将攻来的布匹戳出两个大洞,往左右一撕,布匹便裂作碎片,落进地面消失不见。 如何离开这里,符天凡一直在思考。整个大墓似都像考验,这些屏障凭借自己的力量绝不可能破开,唯有借助大墓里的东西才能破开。而大墓里的东西,这屏障里除了九条布匹就是脚踩的地面。 布匹碎片接触地面便消失不见,要将布匹截下来吗? 符天凡兀自思索,符天麟已经悄然靠了过来。 “喂!这该死的屏障怎么破开?” 符天凡不理会他,一边闪避着布匹一边查看着屏障下方的地面。 符天麟脸有怒意,双眼微眯,“呸,外来的也敢这么趾高气昂。” 脚底轻燕符悄然发动,小腿的增速符、大腿的血流符、掌心的重山符、肩背的加固符,符天麟悄然发动了身上的增益符。同时手指冒出的光从蓝色变作了紫色,地符高级紫光符。 符天凡眉头一皱,已是感知到符天麟身上符篆的变化。 “多符爆发会导致体力和内力迅速消减,如果这段时间撑不过去,会处于虚弱状态。” 符天凡看向符天麟。 “要你管!” 符天麟双脚猛地一蹬,速度顿时飙升到之前一倍,这是符篆带来的加成。但这个加成的时间很短,符天麟很清楚,一刻钟内若是无法将符天凡拿下,这个机会便错过了。 符天凡小心提防着符天麟,摸索了很久,他对如何破解屏障已经有了一点想法。 布匹从屏障上攻击,看似没有任何规律,但细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布匹在攻来的时候,地面上会留下一道很快很浅的痕迹,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而人在这么快速的攻击下,怎么会仔细到注意脚下没有攻击的地方呢? 符天麟一般撕碎布匹,一边暗中观察着符天凡。 符天凡靠近了屏障。 符天凡打掉了一条布匹。 符天凡背身对着自己蹲了下来。 符天凡右手震地符启动拍了地面。 符天凡从屏障往中央倒飞。 符天凡吐血了,他受伤了?他怎么会受伤? 没有细想,大概是不小心被布匹甩到了。 看着空中的符天凡,符天麟双眼微眯,心中一横,此等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正巧六条布匹往空中的符天凡攻去,符天凡双手不断拍打,然而那六条布匹好像有人操控一般,并不往符天凡一处去。两条攻向手臂,两条冲向双腿,一条攻击胸口,一条攻向头颅。 脚上发力,符天麟快速贴近符天凡。有着多种增益符的加成,符天麟的整体实力提高了五成不止。 如此快速的贴近,符天凡根本反应不过来。 符天麟的嘴角已经开始弯曲,他的手已经触碰到符天凡的后心,只要再往前一点点,那只发着紫光的手就能够戳破符天凡的皮肤,戳进符天凡的后心。 手掌再一抓,破开肩胛骨下的软骨,直插入心脏,轻轻捏住,噗,爆掉。 第321章 碎魄金世界(三) 符天麟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的嘴角弯了起来,他的手指碰到了符天凡的后背。 然而,手指未能戳破那层皮肤。 淡淡的金光从衣物中透出来,照进符天麟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里满是惊颤。 “这,这是,天符罗汉身!” 符宗弟子按照可用符篆划分四个层次,人符者、地符者、天符者和无符者。之所以划分成四级,因为这四级之间的差距非是一点半点,可说是碾压性质的。一个地符者,即便是地符高级,面对即便是初级的天符者,都没有一丝战胜的可能。 不管对方如何失误,种下罗汉符之后,只要受到攻击,罗汉符便可瞬间启动,所耗费的时间不足千分之一秒。除非能破开罗汉符带来的金身效果,否则一切攻击都会被大力削减。 身为符宗弟子,符天麟深知等级划分的意义,也知道天符者的可怕之处。 手指剧痛,符天麟迅速往后退去,自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符篆。 符天凡瞳孔微缩,金色符篆乃是长老用自身符力凝出的可携带符篆,分为黑、白、蓝、紫、金五类。金色符篆的威力堪比天符中级长老一击。 “符天凡,今日你若要留下我,我们便一同赴死。” 符天麟紧盯着符天凡的动作,他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符天凡的对手,唯有靠手中金色符篆给他一丝威胁。 符天凡面无表情,“你我本就无生死之争,我为何要置你于死地?进墓前,师父着我照顾好你,我自然不会对你出手。至于方才你对我出手,我只当你年轻气盛、争强所为。大墓世界奇诡无比,我们师出同门,当同心协力一同度过危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说藏宝室中宝,可护住自身便是一大幸事。当此时机,你我不可再有争端,互起敌意,白白殒命于此。” 符天麟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和符天凡不对付,但符天凡说话从来一是一二是二。这人脑袋虽然不太灵光,但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这屏障如何去除?”符天麟并不收回符篆,这是他唯一的依仗。 “看脚下,每次兵器攻击,脚下便会留下一道浅印,攻击浅印可削弱兵器力量,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若我所料不差,将九条布匹尽皆破坏,这屏障也就开了。” 符天凡一边说着,一边躲开攻来的一条布匹。 符天麟仔细看了看脚下,果然发现布匹冲出留下的痕印,这痕印浅的很,一般人还当真不会发觉。 有两下子,符天麟心道。 “你我一起攻击。”符天凡喊了一句。 符天麟心中嗤鼻,虽然觉得不爽,但这是目前发现破开屏障的唯一办法。这屏障说大不大,符天凡当真要杀了自己,自己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二人与布匹又周旋了一刻钟,每攻击一次脚下痕印,都有一丝反震,这反震的力量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人出现偏差。 而被攻击过的布匹,威力果然小了不少,不仅如此,那布匹的长度也小了,再卷不动一个人。 眼看痕印越来越淡,符天麟心中更加警惕。 藏在暗中的人对黑暗很熟悉,他知道藏在黑暗中的人多么可怕。 而符天凡并未理会符天麟的小心,他仍是一心一意地破除屏障。 终于,在二人合力之下,九条布匹尽皆化作碎片飘落一地,而屏障也同时消失。 符天麟大笑一声,腿上加速符闪烁,整个人往里冲去,拐过一个角落,再见不到符天凡的影子。 直到此刻,符天麟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命当然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最安心。 拍了拍手中的金色符篆,“关键时刻还是你最有用。” 小心地将符篆送入怀中,符天麟往里走去。 待他走后不久,符天凡从暗角中走出,他看到了符篆上的刻纹。 ...... 白银将金丝往外抽动,那金丝也顺着白银的力气往外努力地挣着。 莲语小心地盯着金丝,以防它有其他动作。 待金丝被整根抽出,那金丝立刻挣脱了白银的手指,猛地一飞,戳进了另一边的石壁。 突然,一道无形的波纹在周围荡开,白银和莲语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波动。 抽出墨染,白银和莲语跳到正中,仔细地观察周围。 一阵金光闪过,两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短暂的黑暗后,破空声从九个方向传来。 很有默契的,莲语双手编出四张小网,右手猛地一挥,再一转,四张小网往外散开,刚好拦住四根金丝。 白银则甩出八星拱月将剩下的五根金丝拦住。 这金丝虽然精细,但在内力形成的防护之下,也无法从网眼或是兰花花瓣的间隙中穿过。 突袭无果,九根金丝果断后退,隐入屏障消失不见。 终于恢复了光明,白银看着四周屏障,静静等待着下一波攻击。 很快,九根金丝再度袭来。 这九根金丝并不是一根根分散开,而像是一个人的九根手掌一样,这次攻来的是三根一组,两组戳向白银,一组戳向莲语。 组合起来的金丝威力大了不少,少了数量的威胁,白银二人也改变了招式幅度,金丝的攻击被很容易地挡了下来。 白鳞从白银怀中探出小脑袋,疑惑地看了看金丝,蛇信子往外吐了吐。 金丝再一次袭来,这次是从头顶。 白银两人左右躲开,然而金丝并未收回,而是从正中分开,分别往左右追去。 莲语手中金丝细绳不断变化与金丝纠缠在一起,白银的墨染劈砍不断,那金丝被劈的东倒西歪当当作响。但并不退却,被劈到的瞬间,伸出去的一截立刻转向,卷土重来攻向白银。 可真是难缠,白银心道,这金丝好似木世界的树藤,时而坚硬时而柔软,时而刚直时而卷曲。 白鳞盯着眼前的金丝,一口咬了上去。 金丝似有感觉一般,疯狂扭动了几下,给白银造成了不小麻烦。 在白鳞咬断的瞬间,断掉的一截金丝落在地上,‘痛苦’地扭了几下,消失在地面上。 白银惊奇,“白鳞,这些你也可以吃?” 白鳞点了点头,眼睛发亮。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次不管能不能得到财宝,白鳞总算是赚大发的。 接下来的解决方案就很容易了,每一根金丝攻来,白银皆是用墨染卷住困住,然后让白鳞吞食。九根金丝,就这样在白鳞的不断吞食下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被白鳞吞进了肚子里。 周围的屏障不攻自破,前方再无阻拦。 摸了摸白鳞的小脑袋,白银和莲语往里走去。 “这小白蛇还真有两下子,不愧是生活在大墓里的生物。能不能让它直接带我们去藏宝室?这样就不用我们一关关闯了。” 第322章 碎魄金世界(四) 白银看向白鳞,白鳞似乎真的听懂了他们的话,小脑袋发着呆,好像在思考什么。 与此同时,大墓神秘空间内,一个老者坐在一块圆形的石头上,面前是一面超大的墙壁,墙壁内是一片蓝色的光。一整块墙壁被分割为若干块小屏幕,每一块小屏幕上都有影像存在。 其中一块,赫然就是白银两人。 白银怀中的蛇吐着蛇信子,坐在圆形石头上的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当初主人留下它就是个异数,如今这异数苏醒了,挣脱了枷锁,不知它到了外面世界会闯出什么名堂。身旁那小子真是好运啊,主人费了千年时间都没能降服它,经过大墓千年的洗涤,这小家伙竟然丧失了记忆。 天命难违,既然已经如此,老者也无办法。 他身后正在玩耍的三只猴子忽地聚在了它身旁,指着屏幕里的小白蛇互相交谈着什么。 “去去去,调皮的猴子,你们也不让我省心。” 老者手一挥,将三只猴子吹到了身后。三只猴子落在后面打了几个滚,互相又玩耍起来。 ...... 另一处,符天麟小心地往前走着。 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是符天凡吗?那个隐藏的天符者? 符天麟不敢掉以轻心,大墓与外界隔绝,他根本无法联系到其他人。虽说符天凡不似要取他性命,但人心怎可从表面看,他符天麟从来不信人心。 一边提防着身后可能跟着的人,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他已经走了有大半个时辰了,然而没有四周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两侧墙壁凸起的兵器。 世界如此安静,让符天麟觉得多了一丝诡异,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瞅准时机给他来一击。 前方有一片金色亮光,符天麟犹豫地往前探了探。面前是一块更大的空间,这空间如普通洞穴一般,只不过地面极其平整。 有了先前屏障的经验,符天麟很自然地关注起这个地面。 然而,什么都没有观察到,这地面除了平整些,其他什么异样也没有。没有兵器藏在下面的痕迹,没有凹陷下去的迹象。 “怎么不走了?” 身后传来一道人声,符天麟心中一颤,回身一看,是符天凡。 心中暗骂一句,怎么跟鬼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来的不慢嘛。”符天麟冷笑道。 符天凡并不理他,兀自从他身边经过,符天麟手中的金色符篆闪了又闪。他也很想将符篆贴到符天凡身上,但他不一定有这个本事。这金色符篆只是辅助用,若是手不快,贴不到人身,几乎就是一张没用的符篆。 故而,符天麟一直将符篆背面示以符天凡,生怕他见到正面的刻纹,知晓这符篆不过是强力些的定身符。 若是符天凡知道这符篆对他无法造成伤害,说不得就会出手杀了他。毕竟自己那么对付他,他没理由不恨自己。 符天凡踏入平地,脚底有一圈涟漪荡开。 他直直走到正中央,除了每走一步便有一道涟漪外,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四周,这空间很像屏障,只不过比屏障大了很多。周围没有其他出口的样子,那出口就只能是在这个空间内。要么,在墙壁上,要么,在头顶,要么,在脚底。 符天凡尝试着攻击四周,没有一丝动静,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效果。 莫非,这空间是要两人一起方能启动? “进来吧,没有危险,找找出口在哪。” 说罢,符天凡兀自寻找起来,再没看符天麟一眼。 符天麟看符天凡在空间内攻了数下这空间都没反应,兴许出口真的隐藏起来了。 没有疑惑,符天麟踏进了空间。 半只脚刚落地,身后洞口便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头顶的石块往下落来,左右墙壁内的兵器猛地蹿出,符天麟一个翻滚险险避开,人已是落在了空间内。 猛地,金光大闪。 符天凡双眼微闭,手掌心重山符启动,腿上增速符同时启动。 他动了,整个人的身影化作了三个,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危机感在符天麟心中腾地升起,他明白,暗中的魔鬼要出手了。 金色符篆握在手中,符天麟开启了身体各种防御符篆,整个人被数道深蓝色的光包围。 金光退,符天麟睁开了眼,他面前正有三个符天凡,个个手掌发着金光扣向他的脑门。 符天麟心中惊恐,这三个符天凡一模一样,他根本分辨不出,情急之下,他只好选了中间一个甩出定身符,而后整个人往后翻滚想要逃开。 正中的符天凡受了金色符篆,整个人停立不动。 猜中了?翻滚中的符天麟想着。 突然,左肩一阵生疼,那肩膀上的肉被一只手生生抓走,露出了森白的肩骨。 钻心的痛在符天麟心中升起,他的肩膀在流血,但是他顾不上肩膀的伤,后滚之后并不起身,双掌猛地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往一侧滑过去。同时四肢末端发出四道蓝光,乃是用了壁虎符。 只见符天麟退到墙壁旁,双手往墙壁一贴,便爬了上去。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三丈高的顶上。 肩膀上的血嘀嗒嘀嗒落下,符天麟双眼通红看着符天凡。符天凡立在空间正中没有动静,他并非不想拦下符天麟,而是这空间中突然有了动静,他不得不停下观望。 “符天凡!你果真要杀我!道貌岸然的家伙!平日在宗内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下手如此狠辣,对同门如此果决,你莫不是剑宗派来的卧底!可恨,当真可恨!今日若让我逃掉,出了大墓,便是你的死亡之期!” 符天麟尚在愤怒中,口不择言,恶毒的言语不断从口中涌出,他一点也没察觉到这空间内的气息波动。 蓦地,符天凡动了,往后迅速退去。 他在后退,他退什么? 符天麟虽在暴怒中,眼睛还是没有瞎的,符天凡不可能做无谓的动作,他此刻后退,莫非是脚底有什么? 尚未想完,符天麟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俯身看去,一柄金剑直直戳进了自己的心脏。 这剑是什么出现的...为什么一点波动都没有...该死! 符天麟四肢的力量在被抽取,他的身子越来越软,他看着那柄剑往下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剑柄已经到了自己胸口。 四肢再无力气,符天麟如一块破布,被金剑穿了一个透心凉,身子无力地下坠。 ‘嘭’‘噗呲’ 接连两声,前一声是摔在地上的重击声,第二声是金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嘴角鲜血直流,胸口血肉模糊,双眼渐渐失去神采,符天麟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死的如此凄惨。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符天凡。符天凡正躲过一柄金剑,毫无表情的双眼正盯着符天麟看。 符天麟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扯动着,大口的鲜血流了出来。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死的,比我还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完,又一柄金剑从天而降,直直刺穿符天麟的脑袋,红白混杂,一双眼睛大睁,毫无生气地看着面前的地板。 符天凡从始至终没有变化,他只是一边闪躲一边注意着符天麟。 金剑一柄一柄不断从空中落下,周而复始,一柄又一柄剑无情地穿过符天麟的身体。此刻,躺在那里的已经不能算是一具尸体,那简直就是一摊肉泥。 如此骄狂之人,若是知晓自己是这样的下场,不知心里作何想法。 第323章 碎魄金世界(五) 金剑还在继续着,一点也不嫌烦,它就是从三丈高的头顶,一次一次往下落,一次一次往下落。机械般的重复,好像被启动了什么开关。 符天凡在一片剑雨中腾挪,剑与剑之间的间隔刚好是半米,以半米为一块方块,四个角各有一柄金剑。 初始还能将金剑格挡开给自己营造空间,但随着降落次数的增加,金剑的速度和力量都在增大,过了一刻钟,那金剑已经不是符天凡可以挡住的了。他不得不控制住身体,认真地躲避着。 前一柄剑和后一柄剑从不再相同位置落下,这就导致可以用来躲避的空间也会变化的。必须在金剑戳到自己之前,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是一块半米乘半米的方块区域。 半米能有多大? 总之符天凡若是直直地站着,无论在哪里,他两个肩膀都要被切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符天凡发现了金剑位置变化的规律,方块的四角在不断变化位置,但中心点从未变过,他只要站在中心点上,就可以躲开攻击。 而如何离开这里,他还在思索着,兴许撑过了一定的时间,金剑就会停下,出口就会露面。 另一端,符天麟的尸体在金剑的轮番穿刺下,连骨头都成了碎渣,那一片只留下了一摊血水。 ...... 白鳞冲着白银吐了吐蛇信子,然后从白银怀中跳到了肩膀上,脑袋往墙壁点了点。 白银会意,走到墙边。 白鳞冲着墙壁吐了吐蛇信子,蛇信子在空中绕了一个圈。那墙壁上忽地出现一个圆形的金色光斑,在白银和莲语惊讶的目光中,墙壁出现了一个大洞。 “这小白蛇还真是厉害。”莲语夸赞了一句。 “可是,这里面一堆兵器,根本没有可站的地方啊。”白银哭笑不得。 白鳞从白银肩膀跳了下去,小小的身子顺着一根长枪游到废弃兵器内,蛇嘴一张,大口一吸,墙壁内的兵器开始颤抖。 莲语呆呆地看着白鳞,“这是什么怪物,它肚子里装了一个世界吗?” 落在旋涡中的叶片会被旋涡吸进腹中,此时墙壁里的兵器就像一片片落叶,而白鳞的肚子就是旋涡。兵器化作一道金光,不断地涌向白鳞的肚子。 这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白鳞的身子猛地变粗变大,又猛地恢复,再变大再恢复,来回重复了三次,终于是恢复了正常。 吐了吐蛇信子,白鳞爬进白银怀中,沉沉睡去。 “这小家伙...”莲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往只在书中见过各种异兽,今日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了。 五洲大陆有奇物,自然也有异兽存在。如黄诗澄的画橙,也属于异兽一种,如魏无极的信莺,也算是一种异兽。异兽区别于一般动物就在于异兽有着一般动物没有的能力,画橙能吐火、信莺可画字。而普通动物只有自我本能,被人蓄养的动物人让它干什么它便干什么,野外生存的动物就按照丛林法则的规则来生活。 它们或许懂得一些人类语言,但它们没有吞天噬地的本事,草原奔跑的狼不会长出翅膀,飞在天上的鸟也不会变作一条虫子打地洞。 异兽,是强大的助力,也是不可控的变数。与其说它们是宠物,不如说它们是伙伴,它们并不像宠物那般可以肆意戏弄玩逗,它们有自己的想法,它们若是想走,伙伴是留不住的,留下来的也终究是一副躯壳。 “咳咳,别发呆了,走吧。” 白银将发呆中的莲语唤醒,二人进入墙壁内的空间。 待两人进入,墙壁上那大洞瞬间便复原了。 “这算什么,安全通道吗?”莲语不无羡慕地说道。 “只能说我们运气好,没办法,谁让咱们运气好呢。” 听到他这句话的老者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不要脸,不要脸啊!这就是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啥?这是嘚瑟啊! 莲语微微一笑,跟着白银往里走。 兵器被白鳞一吸而空,这一个通道内金光点点,丝丝阴凉的气息喷在身上,颇为舒服。 二人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平地空间。 这空间便是符天凡正在经历的剑之世界,或者称之为‘碎魄世界’更好。 没有危险的白银二人自可以随意打量,另一边符天凡陷入了苦恼。 虽发现了剑的奥秘,但这空间不给活路啊。刚发现这个规律,左右前后的墙壁出现了一根长矛,直接穿过半米宽的方块正中,缓缓地伸出。看样子,大概半刻钟便能戳到符天凡。 但是他毫无拌饭,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站在了空间正中,这里是长矛最晚触碰的地方。 看那长矛的架势,砍断是不可能的了。而长矛和金剑刚好错开,根本无法利用金剑攻击长矛。 除了看着长矛戳过来,还有什么办法吗? 这世界不愧叫碎魄金世界,这机关何止是碎魄,连身子也要碎成渣沫。 毫无办法的挫败感让符天凡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纵方向,金剑绕着圈落下,此时的速度已经看不出那是一柄剑,那完全是一道金光了。 横方向,长矛在剑雨中缓缓地从正中穿过来,若是完全穿过,这片空间会被切割成若干个半米长宽的正方体。 这么小的空间,很少有人能躲进去。腰肢柔软、四肢灵活的人也许有一试的可能,但他绝不可能。 莫不是只能自断四肢才能留下一命?但若是自断四肢,这和死有什么区别?这大墓再神奇,身体发肤乃是父母所赐天地所养,断了就是断了,不可能像植物那般重新从天地中吸取能量再行生长。 难道,这金世界就没打算让人活着出去? 一个念头浮上符天凡的脑海。 没去木世界的一群人,他们去了哪里? 长矛越来越近,符天凡也越来越焦躁,生死面前,谁能保持静心如水呢。 而他想的那群人,同他一样,正饱受着面临死亡的折磨。他们同样在金世界,他们所在的空间与符天凡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是第一批进入金世界的人,而他们已经被困了很久了,那长矛越往后移动的越慢,他们可以清楚看到长矛矛尖闪的寒光,但对它毫无办法。 那坚硬的长矛,他们毫不怀疑它可以戳破最硬的铁。 而此刻,站在安静空间中的白银,身前墙壁突然发出一道金光,一个个影像出现在上面。那上面,是一个个处在碎魄世界中的人。 第324章 生死时刻 “这是...在其他空间里的人?” 莲语来到白银身边,吃惊地看着墙壁上的小屏幕。 屏幕里的人神色各异,站在一个小范围的空间内,周身都是从上而下飞速穿刺的剑,一旦越过边线,越过的部分就会被飞剑刺成筛子。 “我知道你能听到,这是什么意思?” 白银盯着屏幕中认识的人,皱着眉头出声道。 “哈哈哈,不愧是墨玉的主人,年纪虽然轻了点,但英雄出少年,墨玉既然选择了你,必然有其道理。”大墓老头的声音在白银脑海响起。 “什么墨玉?” “哦?”老头轻咦一声,“原来你还不知道。墨玉就是你脖子上挂的那块,这块玉汇聚了五洲精华方才炼制而成,此间独此一份。上一次见到应该是在风雪之城吧?没想到才过了几十年就换了主人。啧啧,真是造化弄人、命运戏人啊。” 白银一脑门疑惑,他想过胸口紫玉来历不凡,不曾想如此不凡。 既然这老头见过紫玉,那他肯定知道上一个佩戴者是谁。风雪之城在哪里?上一个人是谁? “既然你不知道墨玉的事,老头我也就不多说了,墨玉会带着你去知道。面前墙壁上的人都看到了吧?” “告诉我。” 白银的手微微颤抖,他的眼睛有着激动。 “这些人里有你的同伴、有你的敌人,有与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现在,他们的性命握在你的手里。” “告诉我。” 白银继续说道。 “当我开始倒数三个数的时候,如果你不能毁掉这面墙壁上的小屏幕,没有损毁的小屏幕里的人就会被长矛穿心而死。” “你说不说!” 白银猛地挥出一道剑气,直直冲向面前墙壁,剑气之强大,让莲语不禁往一旁跳了一小步,惊诧地看着白银。白银此刻冷的让人害怕,浑身散发这暴戾的气息,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白银!你怎么了?” 莲语大声喊了一句。 白银并未理会莲语,他紧盯着墙壁,好似要透过墙壁看到墙壁后的老者。 心中似有感,白银目光往左侧稍微偏了偏,看着那个拐角。 神秘空间内,坐在石头上的老者心中一惊。 被发现了吗? “现在劈砍是没用的,等我倒数三个数的时候,你的剑才可以破坏墙壁。” 白银的脑袋在发热,老头说出墨玉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平静。黑衣人说墨玉,这老头也说墨玉,墨玉,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太想知道了,他已经寻了三年半,他在寻找仇人,他也在寻找身世。 一次次没有结果的奔袭,一次次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一直没有忘记养大他的凌伯伯,他一直没有忘记十四岁的那个夜晚。 现在,终于有机会知道些什么,他怎能不激动。 现在,终于得到他日思夜想要知道的,他怎能不失控。 但大墓老头显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已经开始数数了。 ‘三’ 第一声落下,墙壁的金光黯淡下去,屏幕中,每个人面色都有些凝重,面对破碎世界的金剑和长矛,他们试了无数办法,没有一丁点效果。 白银看到了鼠二指尖不停旋转的鸳鸯刀,他看到了林欢欢双眼中的旋涡,他看到了魏无极双手的黑色羽毛,他看到了拿着匕首的黄铃儿,他看到了带着金色虫子的南宫璇,他看到了背对的吴鲲吴鹏兄弟俩,他看到了面色凝重的符天凡,他看到了云淡风轻负手而立的灰衣人,他看到了地上的血水,他看到了马家三兄弟被剑穿死... 不大的墙壁上小小的人,白银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面临死亡,白银尚在迷茫。 ‘二’ 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白银猛地惊醒。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的同伴正在经受死亡的威胁,我却在问毫不相干的问题,我却在做毫无作用的蠢事! 白银用力吸了一口气,胸口有些发闷。 破碎世界,每个人都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这该死的长矛一刻不停,也无法损毁,头顶的金剑根本无法破开,速度又快得吓人。金剑带来的劲风刮的脸颊生疼。 死亡,在长矛尖缓缓绽开。 鼠二的胸口已经碰到了长矛尖,护胸可以保护胸口不被戳破,但长矛的大力是怎么也抵不过的。 吴鲲的刀抵在长矛上,试图将长矛别出一个角度,他失败了,长矛稳如泰山。 ‘一’ 白银双眼猛地睁开,收到胸前的墨染猛地往外劈出两道剑气,‘十字星斩’蓦然炸开。 那两道挥出去的剑气在空中猛地炸开,十字型的剑气分作若干的小型剑气,往四周猛地窜出去。 一面墙壁,瞬间暗了下来。 所有的屏幕都被击碎,完全黑屏。 莲语惊讶的张开了嘴,挥出剑气不难,控制离体的剑气难。虽然那些剑气并不能精准控制,但能大致控制便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破碎世界中,还活着的人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所有人没有反应便掉进了洞里。 洞中是一块铁板,铁板浮在水面。 与此同时,白银和莲语脚下也出现了大洞。 白银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是没用的。他只是平静地盯着左上角的拐角,轻轻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莲语偷偷看着坐在铁板前方的白银,从上到铁板开始,白银就盘膝坐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好似受了什么打击,只有失魂落魄四个字能形容他当下的状态。 白鳞一直在沉睡,迟迟没有醒来。 莲语轻蹙眉头,白银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若一直消沉下去,恐怕... “我没事。” 莲语刚开口想叫白银,白银便已经提前开了口。 “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心中不太舒服,现在好多了。方才在那里发生的事,我希望不要说出去。” “嗯,我会守口如瓶。” “好。” 简短的对话后,白银又陷入沉寂。 莲语坐在后面没有打扰他,她感觉的到,他的心绪很不平静。 铁板在水面漂流,缓缓流动的溪水发着稀稀拉拉的声响。 一片亮光从上方落下来。 第325章 被困 铁板顺着亮光往上升,待升到洞口上面,铁板延展为一个圆形平台。 变化并未结束,变成圆形铁板之后,边缘的铁板往上翻折,不过片刻,原先正方形的铁板便成了一个鸟笼般的铁笼子。 这是一片广袤的大地,野草在风中肆意疯长,飞沙走石屡见不鲜。大地上,忽然出现若干个鸟笼般的铁笼子,不久,飞沙粘在了铁笼子外面。风吹起更多的沙,铁笼子外便粘住更多的沙子。 没多久,铁笼子变成了沙笼子,一圈一圈的沙子套在铁笼子外面,风将沙子雕刻成一层一层,每一层边缘都锋利无比。 铁笼内,白银和莲语尝试着破开。但无论从哪个位置攻击,铁笼都是完好无损。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大墓到底在搞什么鬼。刚从长矛下莫名其妙的得了一条命,没成想,虎口刚脱险又入狼窝,被困在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早晚要饿死。这大墓莫非就没想着让人得到宝物? ...... 天山外,发生震动的小山峰下人挨着人,挤了一圈又一圈,这一群人略一数,近三千。就连八大势力也没想到,经历过暴雪和漫长的等待,这群人竟还想着从大墓里淘点东西。 但其实,这些来的人多半是小村镇里有一点武艺,身体不算太差的。他们打得注意就一个,来都来了,不带点什么回去岂不是亏了? 左右也没多大危险,那大墓也进不去,与其在山脚待着等着,不如到处走走逛逛,说不定运气好,这雪崩的山峰下出现个洞口,有个墓穴啥的,那就发了。 与他们想法相左的要数大部分的中等势力和一些小势力,这些人看的清明。说是八大势力放人进墓,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实际上大头最后还是八大势力的人拿了。 墓内宝藏若是好拿,八大势力也就不必让所有人都来。他们先前也以为这大墓寻宝要拼运气,但没想到,即便是拼运气,也不是一开始就拼。没有一定的实力作为基础,运气?那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这可能也就近乎于零了。 那些说什么上天眷顾之人,走着走着就能获得大机遇的纯粹是扯淡。机遇会放在人人唾手可得的地方?还被一个什么都不懂,一点武功没有的人得到了?天方夜谭! 没有任何东西是白来的,妄想撞大运,最后都在悔恨中忏悔。当初若是能将盼望好运降临的念头分出点在提高自己武功上,好运说不定早就来了。 这部分人见识了大墓的凶险和天山的异状之后,就主动放弃了。没有实力,探索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所有的热情都被天山的暴雪覆盖的一干二净。所有的期盼都被大墓关闭打击的飘零破碎。 至于这边的雪崩,与我无关。 领头的是阴浩长老,这次天山,因为暗界的踪迹,东洲学院派了三位长老过来。而其他势力都只派了一两个长老过来看看。那群长老要往西侧探索,人手就不够了。带这群人来查看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人数最多的东洲学院头上,学院也没有推辞,左右那么多长老也无事,就由阴浩长老领头来了。 看着面前凭空多出了三四米高的雪,阴平长老眼神也为之一凝。 看得出来,这雪崩的范围之广,大半个山覆盖的雪都落了下来。 这落下的雪并不如先前的雪结实,踏在上面不等你往前走,整个人就得没进去。 “安静!” 阴浩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面前大雪松软,无法承人之重,若想上山必须开出一条路来。现在,以我为中心,分成三十组,自行排队。” 话音一落,面前三千人自发地排起队来,有八大势力跟来的人做为领头者,这群人在引导下很快分成了三十组,一组百人左右。 “从左往右依次为一到三十组,各组领头人作为组长,从一组开始,来我这里领取工具。” 显然,阴浩是有备而来,身上带了储物奇宝。 说起储物物品,最大户的自然还要属东洲学院。每一个通过学院试炼的弟子都可以得到一枚由学院授予的储物戒指,三乘三的空间足够应付大多数的物品。 除此之外,各方势力只能从一些秘地寻找可用作储物的奇宝。 多年下来,各方势力也收集了不少,但数量远远比不上东洲学院。毕竟东洲学院有试炼阶梯这样神奇的宝物存在,那可是东洲学院开院时中洲学院送来的奇宝。 各组井然有序地领取工具,重新站好位置。 阴浩早已勘查好了地形,指了几个地方,分组齐头往山上挖过去。 众人拾柴火焰高,三四米高的大雪在众人的汗水中不断降低、压实。这些活计对这群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们平日工作皆是农夫、柴夫、渔夫一类的劳动者。 ...... 广袤土地上,若干个沙笼子立在灰暗的天空下,风吹野草,不时有小石子打在沙笼子上。 沙笼子里是无计可施的众人,这沙子太过坚硬,再坚硬的利器也留不下印记。这就是千年前的材料吗? 所有人都升起一丝无力感,仿佛一切都被大墓操纵。原本以为是个死墓,且有地图的存在,可以轻松到达藏宝室,不曾想,这墓是活墓,这前面的关卡如此之难,几乎没有通过的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墓,千年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超出常理的东西存在。 尝试了一番,白银也放弃了,这笼子和破碎世界一样,只有靠别人才能打开,困在其中的人只能被迫困着。 白银猜不到老头的想法,他自己是破不开这里,唯一可以借助的,只有怀中沉睡的白鳞。但白鳞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不知还要睡多久。 苦笑了一声,白银从戒指中取出几个馒头,递给了莲语,然后又取出两条小鱼干。 小鱼干刚拿出来,胸口忽地一动,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蛇信子一吐,将白银手中两条小鱼干吸走了。 白银和莲语眨着眼睛看了看白鳞,脑袋里同时闪过一句话,这小家伙什么时候醒的? 白鳞吐了吐蛇信子,转过头看着白银,小尾巴左右摆动着。 完了。 之前说没有了,结果现在又有了,白银忽地有些脸红,骗一条蛇还真是...不好意思。 看着白鳞期待的眼神,白银又从戒指中取出三条小鱼干。白鳞更快地摆动尾巴,直勾勾地看着白银手里的小鱼干。 “咳咳,白鳞,你先把这个壳子打开,这三条小鱼干就都是你的。” 白银笑眯眯地看着白鳞,莲语看着白银哄着白鳞,忽然觉得有些滑稽,这哪里是人对蛇,这就像是一个大人对一个小孩子了。 第326章 毫无办法 白鳞绕着沙壳转了一圈,晃了晃脑袋。 白银一愣,白鳞也破不开吗? “你是说,这个壳子你打不开?” 白银迟疑地问了一句,白鳞点了点脑袋。 莲语和白银互看了一眼。 苦笑着摇了摇头,白银将三条小鱼干递给白鳞,白鳞开心地吃了起来。 “没办法,只能保持体力,等等看了。这沙壳如此坚硬,身上的物品根本破不开,只能期望这沙壳会有点变化。” 一切可能的方法他们都试过了,仍是破不开这沙壳,那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与此同时,其他沙壳内的人也一一放弃选择保存体力。 只有一个沙壳里闹腾的不像样子。 骆烽正一个劲儿地和南宫璇找话聊,惹的南宫璇怒气大发,这人简直太吵了。 “喂,能不能安静一点?” “安静不下来,除非你答应做我夫人。” 骆烽笑嘻嘻地往南宫璇这边蹭,为什么说蹭呢,因为他被南宫璇五花大绑捆在地上了,整个人就像个大虫子一样。 南宫璇很无奈,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抗揍挨打的人,她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无奈地将破布重新塞进骆烽嘴里,南宫璇把绳子又捆紧了些。若是有可能,她真想用一只瞌睡虫让骆烽睡过去,可惜的是,这家伙百虫不侵,什么虫子钻进他的皮肤就会被他体内的火一瞬间烧死。怎么说,骆烽简直是她的克星。 幸好骆烽不是粗暴无理之人,不然南宫璇也不好受。 想起破碎世界中,骆烽毫不犹豫地将南宫璇留在正中的位置,南宫璇心中还有些许的感动。 被捆住的骆烽丝毫没有安静下来的打算,在地上左右滚动,就想着靠近南宫璇。南宫璇很无奈,右手伸出摸了摸停在她脚边的骆烽的脸。 “强扭的瓜不甜,你为何要苦苦执着,何必呢?你看我都这么羞辱你了,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南宫璇两只手把骆烽耳朵往后扯,骆烽的脸立刻变作了小丑脸。 被扯的变形的嘴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翻了个白眼,南宫璇毫无办法,左脚一踹,将骆烽踹到沙壳边。 骆烽不依不饶,勇于接受失败,一次又一次滚过来,南宫璇就一次又一次将他踹过去,踹到后面,南宫璇已经无聊透了。 干脆取出一块布,盖在了骆烽脑袋上。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是如此了,盖上之后,南宫璇果然觉得好多了。骆烽就是脑袋靠在她的脚上,他也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但骆烽不干啊,这家伙就没一刻消停下来,被封上的嘴巴呜噜噜地叫着,叫的南宫璇不胜其扰。 ‘刺啦’ “说说说,吵死了,能不能闭嘴?” “你做我夫人我就闭嘴。” “为什么要我做你夫人?” “因为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啊。” “但是我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你很吵。” “做我夫人,我会让你开心的。”骆烽认真道。 南宫璇突然觉得和他开口讲话是个错误,她要放大招了,“兄弟,其实我是个男的。” 粗犷的男声在骆烽耳边响起,光听此声,脑海里就能脑补出一个络腮胡子满面、方头大脸的男子。 骆烽不以为意,“无所谓啊,我喜欢。” 南宫璇差一点晕过去,“兄弟,男女交合天地之常,男男一起,是违背天理的。” 骆烽讶然,“怎么?东洲没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生活的吗?” “这个一起不是生活的意思,是做类似男女之事的意思。” “在一起又不是为了男女之事,若两人在一起身心愉悦,并想永远在一起,又与男女何关。” “当然了,我今生就是你的人了,我不会再找其他人了。” 见南宫璇呆愣,骆烽又接了一句。 南宫璇方才还在想,这骆烽怎么说起正经话好似变了一个人,下一句这家伙就恢复原样了。 翻了个白眼,南宫璇重新奉上骆烽的嘴,盘腿闭上眼,选择无视他。 骆烽没有自觉,兀自在地上滚着,滚着滚着滚到了南宫璇大腿上,脑袋一放,不动了。 南宫璇强忍着拍碎脑袋的念头,脑海中不断回响一句话——忍者无敌忍者无敌。 ...... 灰色的土世界没有太阳,但有月亮,一个弯钩月悄然升上天空,周围的风停止了肆虐,地上的草散发着光芒,它们在吸收月亮的精华,它们借助月光成长。 没有风的沙地陷入了少有的平静,从高处看,整个土世界都是土黄色,沙子和泥土混杂堆在一起。没有高山,没有河流,只有荒芜。 忽然,一只球形的小甲虫从土里探出了脑袋。 它左右打量了一下,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小家伙从荒草丛的泥土里钻出来。 它们排成排往沙壳飞去,脑袋上两只触角发着光,一闪一闪,给这片荒芜之地带来了些许生气。 一只虫子落在了沙壳上,两只虫子落在了沙壳上,只一会儿功夫,那一个一丈高的沙壳便覆满了虫子。 这些虫子从嘴里吐出黑色粘稠物,被粘稠物沾到的沙壳变软化作了沙粒。颗颗沙粒从沙壳上脱落黏在虫子吐出的粘稠物上。 一只虫子飞走了,两只虫子飞走了,只一会儿功夫,那一丈高的沙壳上的虫子都飞走了。而沙壳整整少了一圈。 这沙壳原本有一尺厚,眼下瘦了半个指甲盖。 飞走的虫子一只只重新钻进泥土中,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脑袋上的触角暗了许多。 一次又一次,这些小虫子不知疲倦地搬运着沙粒。 一次又一次,触角的光越来越暗。 终于,第一只虫子的触角光灭了,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那覆盖满沙壳的一层虫子触角上的光都暗了。 原本像蛋壳一样发亮的沙壳顿时失去了亮光,重新变作灰黑色立在荒芜的大地上。 而那些触角没光的虫子,一只只落在沙子里,六脚朝天,嘴巴上粘着一个小圆球大小的沙粒。 风,轻轻吹了起来,落下来的小虫子被风吹回草丛中,小小的身子藏进了泥土中。 次日,土世界又陷入了灰暗中,风声四起,肆虐地穿过每一片草丛,绕过每一个沙壳,将沙子带到沙壳上。 前一晚已经只有半尺厚的沙壳,此刻又变成了一尺厚。 第327章 破壳 沙壳内,莲语正在闭目养神。 为了能够及时发现沙壳的变化,他们两人轮流休息。 没有时间概念的沙壳里,白银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只知道两人吃了六顿饭,戒指中的小鱼干被白鳞吃了十八条。而沙壳从始至终没有变化过,壳壁依旧坚硬,最锋利的墨染也无法在其上留下痕印。脚下同样如此,这个沙壳就像一个无法破解的牢笼。 沙壳中的人无法感受时间的流失,在这种无感中,有人疯狂了。 林家一人久久无法破解沙壳,心中越发急躁,总有一道异常的气体在体内乱窜,让他不得安宁。 于是他疯了,拼命用手中兵器击打壳壁,兵器没了,就用身体,用头、用脚、用手、用牙齿,用一切可以用的。 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他累了,但他停不下来,于是他疯了,他狂了,他死了。 在这种无感中,有的人尽力保持着体力,燕尾阁大师兄没有储物空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他不得不闭目养神,靠着毅力维持着清醒。 他能够通过金世界可真算他运气好,刚好碰到了九柄大斧,那大斧威力虽大,但速度慢,而身法是他的强项。 他还没从通过金世界的欢喜中走出来,就陷入了土世界的围困,这围困让他心生无力,无论什么办法都破不开这该死的壳壁。 他心生死志,但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已经闯过了那么多关,多闯一关又怎样!?于是他体内的求生欲升了起来,他不想死,他要活着,他已经如此幸运了,这一次也会一样。于是他盘腿打坐,他减弱呼吸,他减少体内消耗。 他已经撑了三天,熬过了最初的艰难,他对此刻的状态已经习惯。身体在慢慢衰弱,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只要能撑下去,他就撑着。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燕尾阁大师兄的想法,他们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他们有足够的储备和强大的毅力,他们知道成功的路上不仅需要努力、天赋、运气,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点耐心。他们有足够的耐心,他们在静静等待着。 与大部分相反,有一个沙壳内的情况很奇葩。 对,你猜对了,就是骆烽和南宫璇所在的沙壳。 骆烽饿了,他要打滚要吃的。南宫璇最初还以美食做诱饵,期望用美食堵住骆烽的嘴,让他放弃心中的想法。 不曾想,骆烽非常坚决地拒绝了,然后在地上打起了滚,身子还一扭一扭的,当真把自己当成一条虫子了。南宫璇不胜其扰,打晕了两三次,这家伙皮糙肉厚地醒过来又开始打滚。 南宫璇狠心不给他吃的,他就开始装可怜。这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我行我素,你说我坏我只当你放了个屁,你说我无理取闹,我只能耳边吹了一阵风。总之,这个家伙很欠揍,但还不至死。 “啊。” 骆烽张大了嘴,南宫璇翻了个白眼,丢了一块饼渣进去。 “啊。” 南宫璇怒了,她这几天把一年的怒气都爆发了。 “你当我是你佣人?” “那,换我来喂你?” “喂个屁!你甭吃了。” 南宫璇塞住骆烽的嘴巴,冲着骆烽恶狠狠地皱了皱鼻子,这家伙简直太气人了。 时间随着月升月落一点点流逝着,灰暗的大地狂风肆虐、飞沙走石,月光下的大地,穿着黑色盔甲的小甲虫们整齐有序地出洞,搬运沙石似乎就是他们的工作。 第一天,沙壳少了一半,也就是半尺。 第二天,沙壳少了十分之六尺。 第三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七尺。 第四天,沙壳少了十分之八尺。 第五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九尺。 第六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九点五尺。 第七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九点九九尺。 第七天小甲虫昏过去的时候,那沙壳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了。薄到好像一根手指就能戳破。 沙壳中的白银正感受着沙壳的变化,突然,他好像听到一丝微微的风声。 风声?哪里来的风声? 外面! 之前一直听不到,现在能听到了,是沙壳变薄了? 白银很快想到了这一点,这七天,每一天他隔一段时间便要试一试能不能破开沙壳。今天,他还没开始。 将莲语唤醒,白银将变化告知于她。 莲语靠在沙壳上仔细听着,外面果真有风声吹过,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丝,但也说明了这沙壳的厚度在减小,至少没有之前厚。如此一来,可以一试。 二人对视点了点头,金丝绕在墨染剑身,一同刺向壳壁。 ‘叮’ 脆响传来,剑尖有一丝颤抖。 这一剑虽未刺破,但白银感受到了一丝刺入的感觉。 双眼发亮,有戏! 一剑,再一剑,又一剑,壳壁上出现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孔,一丝月光从小孔中透过来,照在另一侧的壳壁上。 惊喜,终于看到了破壳的希望。 与此同时,其他沙壳内的人多半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各自用各自的办法努力地破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某一刻,一丝破裂声在无风的月光下咔咔响起。 第一声咔咔后,似是按下了开关,其他沙壳外也出现了裂缝。 很快,第一个沙壳被打破,黑衣青年从中闯出,身后背着他的刀。 紧接着,第二个沙壳破碎,灰衣人淡然而出。 不分先后,数个沙壳破碎成壳,落在地上。 很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林傲峰、魏无极、林欢欢、吴鲲、吴鹏、唐原、东洲府青年、东洲府黑袍人、白狼、黄铃儿、鼠二... 在这月光下,每一个破碎的沙壳旁都站着一个人,只有两个沙壳完好无损,没有动静。 林傲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他林家那人。 手中长枪猛地往最近的一个沙壳戳去,连续不断的攻击,沙壳很快便碎开了,里面端坐着一个人,乃是燕尾阁大师兄。 他艰难地睁开眼皮,看到了月光,看到了一个人,看到了一柄枪。他笑了,他撑过来了,他的眼睛又闭上了,他倒了下去。躺到地上之前,他感受到自己无力的身子被人接住,然后他便没了知觉。 见这壳里不是自家人,林傲峰连往另一个沙壳攻去。 沙壳碎了,里面跪着一个人,七窍流血、衣衫破碎、伤痕累累,正是林家此次来的一人。 林傲峰痛苦地蹲在他面前,摇头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其双眼遮上。 他终究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机会的来临。 白银环顾四周,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少了很多,大致一数,少了近一半。 第328章 大墓老者 “恭喜你们,你们成功通过了幽冥水世界、炼狱火世界、夺魂木世界、碎魄金世界和蕴灵土世界。你们成功拿到了进入藏宝室的入场券,你们是幸运的,当然这幸运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你们的努力带给你们的。” “你们的实力参差不齐,还算看得过去;你们的天赋一塌糊涂,但也勉强达到资格。坦白讲,你们能通过关卡我并不觉得奇怪。千年来,大墓已经被削弱了九成,岁月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即便是万年的王八、百万年的山石,也有毁灭的那一天。” “毁灭是结束,也是新生。唯有在毁灭与新生的轮回中,才有着类永恒的存在。只有动起来,才会有真正的永恒。一切的静,不过是等待死亡。” “我说的这些,你们或许不懂,或许只懂一点。这都没关系,我就是想说而已,懂也罢不懂也罢,跟老道我也没关系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宝藏而来。我可以打包票地告诉你们,藏宝室里的宝藏,有一大半都消失了,还有一小半在过去的岁月中被幸运儿取走了,剩下的一小半,绝大部分都被用来维持大墓的运转了。” 老头说到这里停住了。 站在灰色天空下的人,没有太大的动静,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佼佼者,他们在武学上走的不是一丁半点,他们对大墓的了解可能不够深入,但他们背后有的是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妖怪。 大墓里会有怎样的可能,他们在来之前便已经知道了。 老头说的没错,岁月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没有什么东西抵得过岁月的侵蚀。 世界就如同这广袤的土地,人和其他生灵就是那一只只小甲虫,他们从世界中搬走一些东西,世界便少了一些东西。 如果这个世界是可触摸的人,那他少的可能是一个细胞,可能是半个细胞。 这细胞虽小,甚至可以很快出现新的细胞填补丢失的,但岁月会让小甲虫变的更大,会让世界丢失的更多,让世界丢失的速度远比填补的速度快。那么,世界会在小甲虫的吞噬中消亡。 这,就是岁月的力量。 这满地的荒草,它原本就是荒草吗?那灰暗的天空,它原本就是灰暗吗? 没人知道。 当然,也有人情绪激动。 白狼白色的眸子在夜空中放光,好似一头将要疯狂的狼王。此刻,他的身边只有他自己,金豹和黑鹰不知去了哪里。 他的双拳一直紧握着,如果老头出现在他身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拳。为什么到大墓来?为了寻宝。寻宝必然有风险,他们三兄弟出生入死十几年,早已知道了这点,但知道和真正碰到,是两回事。 谁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不过是往日先哲的游说把戏。生与死,是人的起点和终点,是人的一声,能量波动最强大的两个结点。没有人面对死亡会如平日行路一般脑中空空。 此刻的白狼,他不愿相信自己两个兄弟已经留在了大墓,他更愿意相信他们被困住了。就像是之前没有出现在金世界的白银,出现在了土世界一样。 “不过呢,你们能从众多人中脱颖而出,足以说明你们的能力在现在的世界还是处于上层的。我看过了你们每个人,还是有几个体质不错的,虽然比不了千年前,但在五百年前也算是资质上佳的了。” “我这话你们可能不爱听,但就你们进过大墓的人来看,你们是老道看过姿势上佳人数最多的一批。年轻,就是你们的机遇。那些个你们所谓的长老,三四五十了还想着能有多大作为,当真痴心妄想。没有足够的血统和天赋,他们就是再努力,也不可能逾越那条边界。而你们不一样,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才十几二十几,正是吞噬时间最厉害的年纪。” “时间会带你们去到不同的地方,时间会给你们不同的机遇,时间会让你们充满更多的变数。你们,是这一代的未来,你们中的某些人将是未来世界的支柱。” 老头的话讲的玄玄乎乎的,白银对其持怀疑态度。时间固然重要,日出东升的年轻人有更多的时间,日暮西山的老人们有更少的时间。但这并非绝对,年轻人也有英年早逝,老年人也有人老成精。 时间能带来什么,不是时间单方面说了算。 边界,谁规定的?所谓的血统吗?既然说了岁月有着巨大的能量,可以摧毁一切也可以新生一切,血统,就不可变吗?所以那所谓的边界也不过是某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定下的,他们只是没见过能突破他们设定的边界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那边界无法突破。 “或许你们觉得老道的话有些耸人听闻,但老道还是要说,进入大墓的人,当然不止你们这一批,终将成为大墓毁灭后世界的顶梁柱。你们中的某一个人,终将成为领导天云世界的世界主。天云世界的命运,将掌握在你的手中。是生、是死,是新生、是毁灭,一切,只有岁月知道。” 老头最后的话满是沧桑,众人面前的空气中仿佛真腾空而立一个满是沧桑的老头,他双手负在身后,脑袋抬起四十五度仰望着星空。他的眼眸中似有星辰万丈,他好似看到了岁月将带来的泥流,他仿佛看到了岁月无情地切割五洲大陆,于是他脸上露出了悲伤。 白银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老头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相信老头的话。五洲,当真会像土世界这样,荒草丛生、灰暗漫天吗?那山清水秀、黎民百姓会在岁月的洪流中消失摧毁吗? 他黑色发暗的眼眸中,倒映着灰暗色的天空,这灰暗色与他眼睛纯粹的黑色融合,悄然间让他的眼眸带了一丝灰色。 他似乎真看到了一位老者,一位身披灰色衣袍的老者,他在空中俯视着自己,仅管是位置上的俯视,但白银又觉得那并非俯视,而是另一种仰视。在灰暗中,老者对自己笑了,笑的很慈祥,笑的很祥和,那老者灰色发暗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白银,白银?” 第329章 天山异动 白银耳边传来黄铃儿的呼唤声,他听见了,但有一种力量让他继续仰着头,他像在看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又或许他在看所有的东西,所以他的眼神是涣散的。 黄铃儿戳了戳白银的胳膊,连戳了好几下白银才回过神,有些呆愣地看着黄铃儿。 “怎么了?对那老头说的话当真了?放心吧,就算毁灭降临,五洲的强者和智者也不会坐以待毙。五洲人就像这荒草,即便被岁月不断侵蚀,总能留下一些火种。” 白银完全醒过神来,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天云的未来,就靠你守护了。 “嗯?他说什么?” “不是吧,这你都走神,是有多看不起那老头。他说,天云世界,大概是五洲大陆吧,他说这个世界将会迎来千年未见的挑战,若是未能通过挑战,将会成为岁月洪荒中毫不起眼的一缕时间水流。这老头神神叨叨的,竟说些吓人的话。” 岁月洪荒,岁月,当真会成为一股洪荒之力将世界摧毁? “喏,这里已经是藏宝图上显示的一个位置了,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我们这些人了。” 黄铃儿掏出大墓地图,上面标了一个点,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白银看了看周围,黄铃儿、风翎、吴鹏、林欢欢,东洲学院的五人。 “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走了呀,哦——你说莲语姑娘吧,人家见你抬头看天不搭理她,气呼呼地走了,那个嘴嘟的,好像你已经是她什么人一样。” 黄铃儿不无威胁地说道,但白银好似没有听到,“鼠二呢?” “额,你早就知道了,他被莲语追着打,不知道钻到哪里了。” “哦。” “你没事吧?”黄铃儿轻蹙着眉头,白银的状态就像丢了魂一样。 “没,没事,想起了一些事,没想通。” “没想通就不要想了,先看看眼下的事吧。大墓有多少藏宝室我们不知道,就地图上显示的藏宝室大概有十个左右。这些藏宝室的范围很大,里面或许还有其他危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决定去哪一个,目前已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有人去了。这三处离的近,还有几个人往更远的地方去了。我们现在要是再不决定,等到他们把大墓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咱们就啥也没得了。” “喂!你有么有在听啊?” 黄铃儿忍无可忍,胳膊肘抵了抵白银的胸口。 白银在胸口摸了摸,好像魂儿刚回来一样,双手不住在胸口摸着。惹得黄铃儿一阵白眼,更让林欢欢微红了脸。 “你们看到一条小白蛇了吗?” “小白蛇?没看到。” 众人摇头。 白银左右看了看,四周仍是那片荒芜景象,小白蛇那么白,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而现在看不多,说明他已经走远了。 到底,还是走了吗? 白银心中忽地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这个天真的小家伙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定位置。 “你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也行,你这个状态真让人不太放心。” 收拾好心情,白银摆了摆手,“没事,既然这三个藏宝室都有人了,我们也就不去跟他们抢了。就...往东去吧。” 白银心中还有一丝期待,东边是白鳞出现的方位。 “行,你真没事?” “怎么了,你希望我出点事,然后名正言顺地把我掳走当压寨夫君?” 黄铃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璇儿可被那个骆烽纠缠坏了。至于你吗,自然是澄儿的,我可不会抢,走吧。” 白银微微一笑,带头走在前方往东方而去。 五人走后,原先所在的地方,有沙子缓缓往地下流去。 一粒、两粒...很快,那地方的漏洞有一个鸽子蛋大,四周的沙子如旋涡的形状往那鸽子蛋里流。 旋涡在变大,洞口也从鸽子蛋变作了篮球大小。沙子凹陷,荒草歪倒,无数的小甲虫想要从沙子下的藏身处逃出,它们扇动着翅膀,它们抵挡着狂风的力量,但一切都是徒劳。 洞口的吸引力远大过它们的力量,它们在其中显得那么不起眼,显得那么弱小。 所有人都进入了藏宝室地图阶段,没有人注意到五行世界的崩塌,这崩塌声音极大,震动极强,但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一切阻隔——声音、视线、感知。 幽冥水世界,幽冥水在凝聚,像有一双大手,将所有的水禁锢住,用一个无形的球压缩着其中的水,那水在压缩中一点一点缩小,从漫无边际一直到指甲盖大小。 炼狱火世界,所有的火往中央火炉中汇聚,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火焰如一朵菊花的花瓣一般,源源不断地进入炉子。那黑白火焰相互交合,不分彼此,绕着炉子形成一个黑白两色火焰的火环。那火环渐渐变作一条龙的形态,绕着火炉转着圈。 夺魂木世界,所有的树木都像长了脚一样,不断往中央的湖聚集,它们一边移动一边缩小,待到了湖边,那三十米高三人粗的树木只有人一根小手指般大小。噗通噗通,跳水生不绝如缕。灰色的气体在树木走后升上了天空,整个木世界,只有正中的湖和湖面漂着的一条小篷船。 碎魄金世界,兵器在聚集,整齐划一、没有拥挤,所有的兵器往碎金世界走去,从他们的专有通道。见过的没见过的,有名的无名的,各式各样的兵器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一跳一跳,目标明确。 孕灵土世界,旋涡覆盖了整个土世界,正中的黑洞已经无法丈量其直径。那黑洞如一张大嘴,下面是永远装不满的胃。土世界所有的东西——碎石、沙子、杂草、小甲虫、风、天空,一切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被正中的黑洞吞噬。 那黑洞似乎可以吞噬万物。 与此同时,外界,发生雪崩的山峰。 小部分人已经登顶,他们没有任何发现,极目远眺,四周都是高度不一的山峰,与这座山峰的区别仅在于那些山峰都有着大雪覆盖。 一群人耗费了七天,总算弄出了一条通道,没想到上来是这样的结果,这结果让这小部分人有些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宝贝要真能自己从大墓里蹿出来,也就不用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寻找了。 众人正待下山,忽地,脚下山峰抖了起来。 惊慌中,人们藏在可以藏的地方,抱住可以抱住的东西,他们惊恐地发现,不止是这座山,是这一片山,不,或许是整个天山山脉,此刻都是毫无规律地震动! 靠的最近的一座山峰,上面覆盖的皑皑白雪纷纷往山脚下掉。 更远处,原本还能看到的白色,正一点一点的消失。这是怎么了?大动荡吗? 山脚下,不知情况的大部分人四处奔逃,因为山腰上的雪正往下盖。 这是一场灾难般的动静,乱糟糟的不止他们,还有通道口的众人,近六成的帐篷被突然降落的石头雨摧毁,死伤人数不知几何。 天空一瞬间灰暗下来,狂风骤起,雪花肆虐,严寒再度袭来。 天气的变化让八大势力的人不知缘由,但严酷的环境让他们眉头紧皱。这场变动,带来的不止是物资短缺,更是人才的流失,幸运的是,七天前,有三成的人选择了打道回府。 灰暗的天空中,雷隐在云中。广袤的大地上,震动一直未停。 大墓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330章 藏宝区 大墓内。 一滴宝石般的水珠从水世界飞出。 一颗核桃仁大小的炉鼎带着一团火从火世界飞出。 一柄金色飞剑从金世界飞出。 一面棕色圆盘从木世界飞出。 东南西北四方往中央聚集,它们无视旋涡的强大吸力,以直线冲向正中的黑洞。那黑洞中,正有一金色圆环升起。细细看去,那圆环表面乃是一片片的鳞片。 很快,那水珠、炉鼎、飞剑、圆盘一齐聚到了圆环表面,如磁石一般钉在圆环上。 金光一闪,圆环和四样事物一起消失了。同时,旋涡也停止了旋转。 身在大墓中的人对五行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他们正往藏宝室去。 拥有大墓地图的八大势力照着地图探去,而没有地图的白狼挑了一个方向直接冲了出去。黑衣人也选了一个方向背刀而去,灰衣中年人则跟在黑衣人后面。骆烽黏着南宫璇,无论南宫璇跑到哪里,骆烽都能找到她。 白银五人对着地图选了最右边一个藏宝室。 五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地形,以便补足空白区域。 藏宝室区域的地形不算复杂,一座座大院子被嵌进凹陷的山体,院子两侧各有一座稍高的缓坡隔开左右两个院子。后面虽看不见,但从地图上看,后面也跟了两个院子。 白银在地图上标了几个记号,他们出了土世界看到的院子是6号院,6号院的门发着金光,应该是有人进去触发的。一路往右边走碰到了9号院,院门同样是金色。再往右走遇到了12号院子,院门依然亮着金色。 “6、9、12,地图上标着最左边有两个院子,右边接着的有一个,再右边是两个,中间空了一片,然是是最右边上下共有两个院子,中间是空白。这么多院子,总有空出来的吧。”黄铃儿看着地图说道。 “12号院已经被人进了,这门开了金光便进不去了。我们往后走。” 众人沿着12号院右边的小路往后面去,藏宝区的路很整齐,一条路可看到头。 纵路延伸尽头是一座山坡,横路延伸尽头是隔开的缓坡。这藏宝区的外面看不到任何危险,整个区域只有一座座院子,其他地方都是山。 静谧的环境并不能让白银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大墓如此凶险,会有一个特别安全的区域吗?白银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快,五人到了13号院子前,门是灰色。 “门发金光无法从外面进去,但不知能不能从里出来,我...” 白银忽然顿了一下,“我们要选一个人进去试试,要小心,院子里或许还有其他危险。” 黄铃儿走了出来,“这个门我先来,半分钟内若是我没能出来,说明这门是一次性的,内外皆不能进。我进去之后试试能不能传出消息,若是三分钟内没有得到我的消息,这院子或许就是一个独立的院落。” “好,小心。”白银盯着黄铃儿,黄铃儿点了点头。 没有犹豫,黄铃儿推开门,一脚踏了进去,另一只脚还在门外,金光便已经将她包裹。她想要往后退,但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向里推。 进黄铃儿此状,门外四人也明了了,这金光门是退不出来的。 众人继续等待,半分钟,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没有消息传出。门上一半金色一半灰色。 “看来这院子真是独立的空间,从大墓内的规则来看,死路一条、活路万千,以铃铛的功夫,里面即便有困难,小心一点应该也没事。但以防万一,你们...” “我来吧。” 风翎没等白银说完,一脚踏了进去,那剩下半个灰色门也被金光覆盖,整个门成了金色。 “看来一个院落最多进两个人,这么说来之前碰到的3、6、9号门都是两个人。那我们赶快往下一个院落去吧。” 林欢欢对白银和吴鹏说道。 “好。” 三人飞奔往下一个院落去,很快到了一个标号14的院子。 “这次我和吴鹏一起进吧,可以吗?” 林欢欢试探着看向吴鹏,吴鹏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去看向白银,“活着出来。” 白银一怔,两人已经进了院子。 原来,他们感觉到了。 白银摇头笑了笑,这就是默契吗? 换做半年前,白银浪迹之时,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竟还能遇到这样一群伙伴,他们真诚相待。而自己也变了很多,半年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地离开,而不会纠结怎么说,也不会觉得瞒着他们有一些愧疚感。 真的,改变了好多。 白银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群山。在13号院子门前,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那个声音让他一直往里走,走到最里面,按照他手中那块地图碎片,进入一个特殊空间。这个空间的规则与大墓相反——生路一条、死路万千。 白银按照声音所说来到最里面,这是一处凹地,面前是一座黑山。山脚左右有两个黑色石块,石块好似被人用刀劈过,从上往下,分成五块。 摸着黑山,手掌有些冰凉。 白银取出收在戒指深处的地图碎片,这张三百年前绘制的地图,它到底是谁绘制的?那个特殊空间里,到底有什么? 看着碎片,那个有空缺的白色线条,应该就是面前的山体了。 要怎么进去? 只有一张地图,面前只有两个四刀石。 白银仔细摸了坑中的山体,普普通通,没有机关。 凭着陷阱术和机关术的学习,白银本能地觉得这两个四刀石有蹊跷。他试着移动四刀石,竟真的能搬动,这四刀石看着是石头,却如浮云一般轻,手上微微用力,便被轻松提了起来。 对照着地图,白银将两个四刀石从正面移动到右边,两个四刀石连起来刚好与来时小路平行。 没有反应,山还是山,石头还是石头。 白银皱了皱眉,按理说只要这两个四刀石相隔一定的角度和距离就应该能打开藏在暗处的门。 手指划过四刀石的凹陷处,凹陷处冰凉感更甚,切口十分平整光滑,好像那把刀削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块豆腐。 仔细摸了遍四刀石,白银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嘴角微微上扬。 第331章 第15节手指 白银取出墨染,对着四刀石猛地横劈一剑,最左边的凸起少了一半,最右边的凸起少了三分之一。 断裂处并非墨染划过的地方,更像事先被人砍掉又黏上去的裂缝。被墨染一震,断裂处不堪冲击碎掉了。 一击不够,白银又劈一剑,那一块原本平直的四刀石渐渐变作了一只手掌的模样。其上指节、指甲、手掌形状现在眼前,这石头手掌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当真神奇。 依法炮制,白银将另一块四刀石也震成了手的模样。 将两只石头手掌转动一百八十度,掌心对着黑色山体。 待两只手掌归位,手掌心的纹路突然自行运转起来,掌纹带着一丝丝金光,只片刻,两只手掌便覆满了金光,那金光从掌心直射到山体。山体感受到金光的照射,竟从正中裂开一条缝往左右缓缓移动。 这场景真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在拨开黑色山体,巨人的手猛地插进山体中,像撕一块肉一样将山体撕开,露出里面诱人口水的宝藏。 白银将墨染握在手中,踏入大开的洞门。 里面一片漆黑,白银取出一颗照明球,整个人踏进了山中。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嘭的一声,门关死,缝隙都没有一丝。山体外,两颗石头瞬间化作粉末,散落在地面,融入山中。 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那张四四方方的藏宝图竟然不是完整的地图。只有白银知道,这个大墓的完整构造,千年前的人真如鬼神,竟能修出如此神奇大墓。 一边举着照明球,一边看着大墓地图。 那张地图已经被他标准好些记号,空白区域也被他画上了一些图案。 到了现在,白银总算知道这大墓是按照什么图形修建的了,一只手,一只左手。 人手从手腕处往外展为掌心,掌心凸起为手指,手指为末。 大墓则根据人手分成了三块。第一块是通道迷宫,这就是人的手腕与手掌的连接处,其内路线复杂正如手腕内筋脉错综。血流其中直走、弯曲、回转,正如通道内的弯弯折折。 第二块五行世界则是人的手掌,众所周知,古人将内脏标于掌心,内脏心肝脾肺肾又与金木水火土相联系。那五行世界,就是人掌心各个区域。 第三块藏宝区就是人的手指,为什么把藏宝区放在手指,依白银所想,人手是创造之工具,没有手,很多事情都没法做。没法用兵器、没法制造工具、没法拿来丢走,对人的创造很不方便。但有了手,只要动起来,就可能得到很多东西。 农人用双手培育庄稼获得粮食,账房先生用手打着算盘计算得失,文人用手提笔写字留下文化种子,武人用手掌控兵器维持安定。 手,是开发宝藏的重要工具,同时,它本身也是人体一个宝贝。 幸好这只手是一个大墓,若真是一只手,手的主人该是一个巨人,那白银这些人就是蚂蚁般的存在。 一想到这只手若是一只真手,白银心中就心悸,该是什么样的生物能有那么高大的身躯。在这样的巨人面前,恐怕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吧? 白银盯着地图上一个完整的手的形状,手指从左到右一次标注了1到14号,表示14个院子。手掌标了五个小世界,代表金木水火土五个世界。手腕画了一个箭头标记,那是通道迷宫的钥匙。 晃了晃脑袋,白银将脑中的巨人图形晃走。怎么可能呢? 将目光移到凸出大幕地图外的地图碎片,这张无意中获得的地图碎片上还留着三百年前的褶皱痕迹。 三百年前,到底是谁来过这里?他来干什么?他怎么进来的?他拿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想法如雨后春笋在脑海中冒出来,白银想的越多,对这个神秘的大墓越是敬畏。不说大墓的构造如一只人手,但说其间的种种考验只有完整程度的十分之一就让他有些狼狈,千年前的人该有多么强大。 而中洲皇朝,正是从千年前的战争中存留下来的一方势力,另一方现在成为了暗界组织,虽然是战败的一方,但他们依然是千年的势力。如此底蕴,亏得自己觉得闯进了东洲各方势力的眼中便妄言要找人报仇。现在想想,可真是自不量力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的自己和暗界也就像一只蚂蚁和一个巨人吧。 白银抬头看向头顶,头顶是一片黑山体,但白银的目光穿过了这山体,穿过了这大墓,他的眼前是星空。每一次仰望天空他都觉得自己很渺小,这一次,他的感觉更加强烈。那不仅仅是星空给的压力,还夹杂着暗界的压力。 暗界就像一座黑山,压在他的心头。 白银握了握双手,呼出一口气,左手敲了敲脑壳,想什么呢,先管好现在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高山因其高不会注意蚂蚁,而不被看重的蚂蚁,最终却能够把山钻出一个洞。 白银的脚步声在洞内回荡,他故意走的很大声,走到这里,靠的已经不是小心谨慎地左盯右看,而是面对危险的从容反应。 通道很长,且只有一条道,和地图上画的一样。 左拐右拐,前方终于露出了一丝亮光,蓝色的光显得幽冷,好似鬼火一般。 白银将照明球收起,踏风步法展开,双脚左右点地,如一片羽毛轻轻飘到蓝光处。 发蓝光的是一颗球,嵌在头顶,下方是一片大的空间,空荡荡,只有正中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右上角有一只毛笔和一方砚台,左上角是一盏长明灯,发着淡淡的暖黄色的小小的光。桌子正中放了一本翻开的书。 白银站在书桌前三尺,好像还能看到书桌的主人在看书的样子。 那人端坐藤椅,右手托书,左手抚髯,聚精会神,看罢一页,轻轻翻动,现出下一页。 一丝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长明灯的火焰晃了晃,书桌上的书随之翻动了一页。一页之后,又是一页,一页接着一页,哗啦啦的纸声响起,啪,书本合上了,火焰稳定了。 烛光照在那发黄的书封,左上角出现‘无迹’二字。 第332章 执剑人 白银没有着急去翻看那本书,他依然立在书桌前,没有一点动作。 他在感受大墓里的风,风从左边吹过来,此刻小了很多,但没有消失。他不敢掉以轻心,这大墓里很多东西都是机关性质的,没碰到是走运,碰到了就是一番折腾。 白银举起自己的左手,一只手平摊开,力量最强的是什么地方?手掌吗? 手掌可以拍出很大的力气,如果是拍一只小狗或是一只小猫,手掌无疑是很好用的,因为要拍的东西很大。但要是对付一只蚂蚁,手掌还好用吗?那什么更好用一点? 手指。 碾死一只蚂蚁比拍死一只蚂蚁容易多了。 一只手,到处都是可以攻击的地方,凭什么手指处就没有危险呢? 白银不信,他从来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独挡,他在逃亡中学会了,只有最有耐心的豹子最终才能获得食物。 风,弱了,更弱了,消失了。 静,很静,非常静,静无声息。 白银握着墨染的右手微微攥紧,心中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危机感。这危机感在他逃往途中多次出现,每次都是这种感觉让他避免被杀的结果。这危机感好久没有出现了,白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兴奋。 换做以前,身子便要颤抖,然后立马溜之大吉了。而今天,半年的学院生涯,让他增长了武艺,让他更加不惧。 来吧! 白银心中在呐喊,他的双眼盯着左右,墨染剑尖的寒芒在烛光中露出锋芒。 ‘咔嚓’ 书桌后的墙面开出一个洞,在最左边。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缓、稳。 很快,一个着黑衣的人出现在白银眼中,这黑衣人眼中冰冷无神,右手提着一柄剑,黑发在铁青色的脸上微微扬起。 白银眯起了眼,他感受不到这人的生气,这仿佛是一个死人,准确点说,这人给白银的感觉更像是一具傀儡。 突然,锁链的声音响起,书桌忽然下降,缓慢,白银完全有机会将书桌上的东西取下。但是他没有,大墓老头的话他一直没忘,这个神秘空间,生路一条、死路万千。换句话说,如果之前的众多考验可以取巧可以投机,这次,只能顺着大墓的规则来,他不可以破坏大墓规则。 面前的情况很明显,出来的那人显然不是来请他喝茶的,必然要和他打一架。书桌下降,他不可以阻止,这是大墓的规则。那人要和他打,他不能拒绝,这是大墓的规则。 这是唯一的生路。 微风又起,黑衣人似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冰冷无神的眼睛猛地爆发出两道慑人的蓝光。随身佩剑被取出,剑鞘被扔在一旁,那人脚上点地,疾速往白银冲来。 白银暗自将自己和那人比较,发现那人的速度与自己竟不分上下,心中对大墓的忌惮再添一分。 害怕到一定程度就是恐惧,恐惧到一定程度就是麻木,麻木的意思就是,六十分的恐惧和一百分的恐惧在人眼中已经无所谓。 白银对大墓虽有忌惮,他虽然觉得大墓很强大,强大的像一座山,而他只是一只小蚂蚁,但他心中有战胜的信念,他相信总有方法能够推到这座大山。这也是他逃往三年半,一直没有放弃报仇的原因。 很快,执剑人冲到了白银面前。 抬臂,横剑,力劈。 白银紧盯着那人手腕,双眼微微睁大,那手腕的轨迹他太熟悉了,他不知在梦中见过多少次,他也不知自己的手腕到底挥过多少次,百万次,总是有的。 那正是‘手挽兰花’的剑法需要的手腕轨迹,虽然有一点偏差,但这的的确确是《迅影》第一式手挽兰花的运行轨迹。 为了印证心中想法,白银并未出剑阻挡,他熟知这朵兰花攻击的方向和范围,他自信可以躲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自己的剑法。 一朵幽蓝的兰花花苞在空中形成,那花苞里三瓣外三瓣正对着自己。 白银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细细的花蕊,一根一根,随意地弯曲着。 那朵兰花就这样正对着白银,距离白银有一尺远。想象中的兰花冲过来的画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兰花的花蕊在伸长! 那花蕊从弯曲状态一瞬间伸长,如一枚枚针刺一般冲向白银面门! 白银双眼微睁,这一招还能这样用?但几根内力形成的短针能有多大威力呢? 脚尖点地往后半步,墨染旋即挡在脸前,那几枚短针叮叮打在墨染剑身,白银手腕微微发酸。这几枚小小的短针,威力竟还不小,但也仅限于此,虽出其不意,但威力有限,无法对高手造成伤害。 执剑人并不理会白银所想,他的眼中只有白银。 他用力挥出一剑,内力从剑尖涌出,又是一朵兰花,但此兰花六片花瓣并不像扇形圆形,而是长条形,外三里三,闪电般扎向白银面门。 这么分散的攻击,还不如集中攻击的威力大、速度快吧? 白银一边提剑来挡,心中一边想着。很快,这一朵兰花就让白银吃了个小亏。兰花前端碰到墨染的瞬间忽地转向,绕过墨染继续往白银面门扎去。 这攻击的方式让白银想起了顾芸,顾芸的双色鞭前端也同样有这样的攻击方式,相比双色鞭的三根实质细绳,执剑人挥出的不过是多了一倍的内力花瓣而已。 手随心动,白银手腕晃动,轨迹与执剑人相差无几,一朵扇形花瓣的兰花在手腕处陡然出现,六片花瓣瞬间拦在攻来的六瓣路线上。 两朵兰花在白银面前撞在一起,执剑人见机直接催动内力引爆那攻来的六片花瓣。 白银心道不好,脚尖快速前点往后退去,奈何为时已晚,引爆的威力让震的白银小臂发颤。 事到如今,白银已然知道这执剑人是干什么用的了。这就是一个陪练者!而且是大成的陪练者! 虽然他只出了两招,但这两招就已经有了两种白银以前从未用过的变招。第一招花蕊突射打的是近距离突然攻击,第二招长条形花瓣打的是困兵器巧夺命的攻击。 这变招有多大的威力,白银方才已经试过,虽不甚强力,但胜在隐秘迅捷。 两招一对,白银心中更加兴奋,脑中不断闪过迅影剑法对手挽兰花的描述,心中已经有了多种变招想法。 以前,他只懂将兰花甩出来攻击,后来遇到了穆修,他知道兰花开与不开效果不一样,借此他自创了兰花护体、五星罗网、八星拱月等防御手法。至于攻击上,他只是把原先的开花状态变作了待开状态,攻击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变化。 而今,这执剑人的攻击让他看到了更多可能,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谁说兰花只有扇形花瓣?谁说那剑只能在一个平面勾勒兰花? 只要敢想,剑法就没有定式。 白银双眼发亮,隐隐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兴奋了。 第333章 陪练? 墨染横起,白银不等执剑人攻来,他当先攻了过去,出手便是最熟悉的手挽兰花。 一朵深蓝色的未开放的兰花似慢实快地旋转着冲向执剑人。 执剑人一剑刺出,正点在兰花正中靠下一点点的位置,那个位置是整朵兰花的稳固点,一旦被刺,兰花便无法展开,也无法爆开,也就成了一朵死花。 白银轻咦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更大的兴奋。双眼亮蹭蹭地盯着执剑人,这执剑人在白银眼中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各种变招的集合体。 执剑人能够轻易破掉他藏在兰花内部的引爆内力,便说明执剑人也会用这个变招。再不济,他也是看得出这招的弱点所在。 一个人,优点决定他的上限,弱点决定他的下限。上限很高,就有可能得到很大的成功,但下限若很低,只要一次,整个人就被会摧毁。所以说,弱点相对来说比优点更需要花费精力去关注。 白银之所以惊喜,正是因为他看到了这执剑人能够给他带来的好处。只要和他过招,就能源源不断地榨取更多的变招方式,就能够明白自己那些自以为完美的变招存在的问题。 这执剑人,简直就像是习练了几十年迅影剑法一样。 兴奋归兴奋,白银的理智还没有丢掉。 这特殊空间似乎是老头刻意安排给自己的,但老头也提醒了,这个空间,死路万千,而生路只有一条。 执剑人脑中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只知道,挥剑。 两人在这宽阔的空间不断对攻着,执剑人的熟练程度让白银心惊不已。早先听过中洲有大势力会安排一个极其像人的人傀对弟子进行训练,这人傀被注入了特殊药液,虽然没有自主思想,但可以随意使用门派功法。这样一来,弟子就可以通过对战和观摩得到更快的提升。 若非亲眼所见,白银是很怀疑的,今日一见,白银越发觉得五洲大陆的神奇与不可思议。 执剑人持续攻击,手中剑在他手中宛如臂使,复杂的轨迹、猛烈的攻击、迅速的突击、强大的爆发、阴冷的诡异,各种风格,各种样式,白银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了。 越打白银越兴奋,这执剑人会的真多,相比之下,自己会的真的就是皮毛。这皮毛绝不是一句谦虚的话,那就是皮毛,根本没有可比性。 幸好执剑人的攻击在白银能够防守的范围内,只要执剑人稍微强力一点,那些千变万化的变招,只要一招,白银就在措手不及之下一击落败。 事到如今,白银终于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个神秘空间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这个执剑人,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准备了这一切,但总归是对自己好的。就像不知道当初是谁将自己放到天山山洞,又是谁将墨染和半步剑法放在自己身旁一样。虽然这种弱小到连消息都不能知道的感觉让白银很不舒服,但白银明白,这些都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没有得到可以获知那些消息的标准。 实力没达标之前,任何的愤怒、不服、暴躁、失落都是无用的情绪表达。唯有努力提升自己,用实力武装自己,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东洲学院内实行的也是这个道理,或许世间有大智慧的势力都会做出如此相同的做法吧。 所以,面对这为自己准备好的地方,白银并没有因为自己无知弱小而愤怒。相反,他坦然接受这一点,并将关注点从那些虚幻的、无用的地方转到眼前,转到眼前这个似乎无法击败的执剑人身上。 白银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他兴奋的大脑一直在记录执剑人用出的变招,那些变招让白银惊叹,每每遇见一个新招,他都想说上一句——竟然还可以这样! 汗水,不知不觉浸湿了白银的外衣,不知不觉洒满了这个空间。 墨染的寒气让他的手掌保持干燥和,他没有感觉到汗水,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从一开始的极度兴奋到现在慢慢平稳。他只感觉到墨染和自己一样,满是兴奋和愉悦。 反观对面的执剑人,从始至终,他的眼神没有变化过,他的衣服也没有变化过,他好像就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执行着主人给他留下的命令。 挥剑,不断地挥剑,将心中所记的所有招式都挥出来。 躲避,不断地躲避,借助身体的优势躲避,绝不防御。 执剑人的躲避速度和攻击速度相比,好似一只兔子和乌龟,白银刚见识到执剑人的躲避速度就惊讶的张大了嘴。有如此速度,不用什么招式,只要他轻轻送出一剑,以自己的功力和反应,绝对躲不过。 但是执剑人没有用那样的速度来攻击,他的攻击速度刚刚好保持在白银的躲避速度之下一点点。 这一点,让白银更加确定,这个执剑人就是自己的陪练者。 心中对背后之人心存感激,不论那人是何想法,这执剑人的确能让自己变的更强。 战斗,还在继续,执剑人似乎没有累的概念,但白银不行。他是一个人,他有血有肉,最初的兴奋和持续不断的狂烈攻击后,白银的体力和内力已经下降了很多。若不是有紫玉在默默支持,白银现在的内力已经亏空,绝不会保持在半数之上。 白银不知道,他与执剑人的对战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他一直在高速的碰撞中,他的身体一刻也没有闲下来,他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 再一次碰撞,执剑人手中剑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震动,每震一下,便有多缕蓝光在剑身闪烁。随着剑身的不断上下运动,那些蓝光也上下跳动着。 待执剑人手中速度换下来,白银震惊地发现,那柄剑剑身上竟然稳稳当当地放着九朵蓝色兰花,朵朵精致宛如真花,甚至有点点露珠坠在花瓣上。 危险!强烈的危险信号从紫玉传出。 可是!白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执剑人手腕上下一动,九朵兰花似暗器一般从剑身一朵接着一朵飞出,环绕在白银身旁,然后缓缓绽开。 白银清楚地看到九朵兰花的花瓣在解体,花瓣上的露珠在飞窜。 这是,碎片式、大范围、无差别的攻击,这是蕴含执剑人半身力气的一击,这一击,只要这一击,便会毙命! 第334章 昏迷 瞬间,白银便判断出这招无可躲避,唯有拼死一防。 墨染正握直竖在前,双手互叠内力涌动,剑尖冒出蓝光,六片花瓣自剑尖开始成型,瞬间聚集到双手,一朵二尺长宽的兰花陡然出现。墨染转过一个方向,兰花变大数倍,刚好将白银包裹其中。 寒气附着在兰花上,蓝光在兰花上游走,二者相遇,花瓣凝冰。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这绝对是白银用处兰花护体最快的一次。 碎片从四面八方冲向白银,一颗颗毫无规则的碎片带着同样强大的威力和超高的速度打在兰花上。 ‘哒哒哒哒哒’ 碎片无情地撞击兰花,每撞一次,兰花便多了一个小口,刚好将碎片卡住,卡住的同时,一丝寒气包裹而上,将震颤的碎片冻住。 白银艰难地支撑着兰花形态,执剑人发出的九朵兰花碎片已经消失了一朵,而他的兰花已经破碎的惨不忍睹。好似一颗皮球被玻璃碎片扎上,兰花上尽是碎片,凸起的像流星锤的尖锥。 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一同袭来,外侧的三片花瓣不堪冲击,哗啦破碎,带着三朵花的碎片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内力不足!只能维持内部三片花瓣,还剩五朵碎片... 长时间的输出让白银内力所剩无几,这最后的三片花瓣是他最后的防御手段。 剩下五朵兰花碎片似乎等不及了,一齐冲向白银的兰花。 正中的白银面部平静,他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所有,若挡不住,那也只能挡不住了。既然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三朵兰花碎片撞碎了内三层兰花花瓣,一朵兰花碎片撞碎了孤独而立的花柱。兰花护体,被打破了。 打破的瞬间,白银迅速横起墨染,脑袋和墨染互相配合,将激射脑袋的碎片尽数拦下。碎片撞击墨染,震的白银虎口流血,但还好,脑袋是保住了。 最后一片碎片扎进白银身体里,神秘空间终于安静了。 双腿打着颤,白银提着一口气,看向执剑人。 执剑人提着剑,像一个忠诚的士兵立在原先桌子位置的左后方,双眼灰暗,好似人傀失去了能量。 松了一口气,白银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身上的白衣已经破碎不堪,手臂处更是有着道道一指长的伤痕,殷殷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两条手臂像放到了红色染缸。 胸两侧、后背、大腿扎满了碎片,罗蒙给白银造的链甲,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只有胸口用特殊材料打造的圆盘勉强撑了下来,那碎片只嵌入了一点,没有穿透。 幸好是这样,若是像身体其他部位,插入一半或大半,白银定要受更重的伤。 浑身的酸痛和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让白银疲惫不堪,他告诉自己要撑住,但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控制。 双眼一闭,白银昏了过去。 紫玉缓缓地发着光滋润着白银的伤口,同时有一道绿光从紫玉中透出,将白银包裹。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但内力只能靠白银自己恢复。 偌大的神秘空间,书桌悄然上升。 白银躺到在书桌前,执剑人立在书桌后,更后面的墙壁左边有一个洞,那是执剑人出来的地方。 ...... 大墓外。 大墓内五行世界聚集引动了天山异动,人们惊愕地发现,有一片区域所有的山体生生下降了近百米,周围一圈高峰立刻变成了高个子,而这个凹陷的地方异常突兀。 不止如此,下降的山峰顶部的千年积雪尽数化成水,从峰顶流到山脚,上百座高峰的雪水会有多少?多到把凹陷之地淹没,峰顶被藏在水下,只有少数高峰露出点点黑峰。 前往山峰探索的三千人有一半死在了异动中,还有数百人生死未知,活着走出的人不足八百,这一趟探索损失惨重。 而在大墓前的众人,虽然帐篷被震翻了,好在人都没什么事。只有几个运气不好的人被山上震飞的石头砸中了脑壳,当场死掉。还有一部分人因为慌乱拥挤被人踩了脚,大拇指肿了。这些都是小伤,相比出去的三千人,他们已经是幸运的。 经此一事,剩下的七成人,立刻便有五成多想要离开。 “各位,天山塌陷,必有诡异,看此方位和范围,大墓应是有部分区域损毁,而入口迟迟打不开,留在此地已无太大意义。若是想走,我们富商联盟会给大家备上五天口粮,这便可以下山了。” 随着赵家主声音落下,众人顿时发出赞美和感激,然后领着五天的口粮结伴下山去了。 大墓进不去,天山又如此危险,宝贝是别想拿了,与其在这受冻害怕,不如回自己的领地吃香喝辣。 留下来的多是有些实力的势力,八大势力不必说,如天照宫、燕尾阁等准一流势力和铁剑宗、拳意宗这些二流势力的人都留了下来。 异动发生三天后,天山上万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往北探索的七百多人回来了,往西找入口的八大势力长老也回来了,现在剩下来的人都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人。 天山山峰大规模塌陷,很可能是大墓内的机关被触碰,如此动静,若是能活着出来,所得应是不错。而他们已经进入大墓十天了。 穆修照样喝着酒,对于八大势力集会,他一直选择沉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但有人心中焦急啊,赵家主联系其他七大势力来就是要拿出一个方案,看能不能从塌陷地方找到一个入口,接应里面的人。 “诸位,这次联系大家过来,主要是想有没有可能从塌陷之处寻出入口,以便接应各方进入的人。”赵家主硬着头皮问道,这些人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他很难受。 “赵家主是出于好意,但如此范围的塌陷,且山体大半被雪水淹没,找到入口的可能微乎其微。且塌陷之处按照我们猜测,当是不完整地图上的空白区域,这一部分塌陷最可能的原因是他们全部通过了此处。造墓者自行损毁此区域,目的是让此墓成为一个真正的墓穴。” 符德慢悠悠道,“赵家主,要相信我们送进去的弟子,他们都是我们最优秀的一部分弟子。” “可是...” 赵家主还想说什么,但他没有说出口,说什么呢?说他们送进去的不光光是那三兄弟?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嘛。 “符兄所言极是,赵兄无须过于担心,我们此刻便耐心在此等待,若五天后他们还未出来,我们再找不迟。”唐清说道。 “总算说了一句实在话,赵家主,我们之前也看过地图,塌陷之地后面就是藏宝地,少爷他们都有地图,拿到宝贝就会出来,想来就在近日。”林家主说道。 赵家主抬眼看了看剑宗和东洲学院,结果那两人谈论起喝酒之道,对天山之事完全不在意。 赵家主暗中把自己和其他七大势力比较,果然,大势力还是自信,自己这方刚崛起,在底气上还是弱了一丝啊。 赵家主兀自感叹之时,帐篷外猛地亮起一道金光。 第335章 众人归来 帐篷外,金光来源是大墓入口,入口正有一道金光穿过洞内山顶,直射天际,通道外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八大势力的人即刻赶到了入口处,隋勇早已拉着小师弟等在一旁。 “隋勇,这金光是?” “四长老,这金光毫无征兆地出现,您来之前还没有任何变化。”隋勇抱了抱拳对陆临远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 一群人站在金光一旁,盯着金光看,似乎只要盯着,就能盯出些什么。只有穆修,提了个葫芦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 小师弟偷偷扯了扯隋勇的袖子,轻声说道,“师兄,四长老和这群人在看什么呀?” “他们在看金光会发生什么变化。”隋勇小声回道。 “那为什么不坐着呀,像那位大叔一样。” 小师弟指了指远处的穆修,隋勇连按下小师弟的手指头。 “没礼貌,对前辈怎么能这样指。” “我们也过去坐着吧?” “四长老都没坐,我们后辈怎可坐下。”隋勇有些严肃地说,小师弟嘟了嘟嘴。 “可是我好累啊,我们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隋勇挠了挠头,他虽然理解四长老这些的心情,毕竟天山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内部大墓必然更危险,只是这样站着,他也不可能把人站出来啊。 “我们跟四长老说一声,歇一歇吧,师兄,二师兄,好师兄。”小师弟瞅见有可能,连撒娇道。 “这...” “隋勇,带着你师弟也去那边坐吧。”四长老回头笑了笑。 “四长老,这,您不坐吗?” “无事,我站着等等。” 隋勇还想再问问,小师弟已经屁颠屁颠地坐到了穆修身旁。 “大叔,你这葫芦里是什么呀?” “酒。” “酒是什么?” “可以浇愁的好东西。” “我可以喝一口吗?” “喏。” 穆修将酒葫芦递给燕师弟,隋勇刚往这边走,便见小师弟抱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葫芦仰脖子灌了一大口。 隋勇瞪大了眼睛,小师弟不会喝酒啊! 果然,一口下肚,小师弟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晃来晃去,身子一歪,就要从石头上摔下来。 穆修连出手,将小师弟怀中的葫芦取走了。 至于小师弟,被隋勇接住了。 看着怀中小脸红扑扑的小师弟,隋勇摇了摇头,真没办法,小师弟调皮也就算了,这位东洲学院有名的穆修长老也这么没大没小,要喝就给喝了,真是,隋勇不知说什么好了,和陆临远打了一声招呼,抱着小师弟往外去了。 金光已经出现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异常,但没有一个人怀疑这道光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光。 终于,两个时辰后,金光有了动静,它灭了。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它挥一挥衣袖,啥也没带来啥也没带走。 一群站着的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懵了。 隋勇在一旁也懵了,什么情况这是?耍人嘛这不是! 小师弟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他只是觉得这群站着的人表情很可乐。笑了三声,在隋师兄的恐吓下收起了小脸,往穆修身边又靠了靠。 “大叔,金光消失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呀?” “金光消失了吗?” “是呀,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已...” 小师弟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从穆修的角度看,那金光没有消失。他连忙往旁边挪了挪,只挪了一点点,金光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弟懵了。 “怎么了?”隋勇见小师弟脸有异常,连问道。 “金光没有消失。” “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没有呀,师兄,你过来看,来,这边,对,你看!” 小师弟指着金光,隋勇果然目瞪口呆,往旁边稍微挪了挪,那金光就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隋勇也懵了。 “管他怎么回事,没消失就接着等着。” 穆修说了一句,抬起手臂喝了一口酒。 另一边,看不到金光的众人上前来探查,赵家主看着原先金光所在的地方,这地方没什么特别,先前已经查过一遍,这又查了一遍,就是普通的地面。 赵家主在金光所在的位置走动,忽然,脚下传来一阵异动。 ‘哗啦啦’ 赵家主脚下的地面竟然陷了下去,一道快速的水柱从下喷了上来。 水柱之大,约有六尺直径。 赵家主身手不俗,奈何水柱来的太快,这一下将他整个人冲了上去,四肢猛地撞在头顶石头上,身上被浇了一个透心凉,当真狼狈。 还是在其他七大势力面前,赵家主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赵家主是多心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下的水柱中。 那水柱中正有一颗泡泡样的圆球,圆球开了一道门,一个人从中走出。 这人是燕尾阁大师兄,跟着东洲府的人进去的。 东洲府那人见是燕尾阁大师兄,喜意上眉梢,连上前。 “齐民,我可算是把你盼出来了,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燕尾阁大师兄被一群人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懵,这群人他是认识的,进墓之前都见过,八大势力的长老。被这么多强人的目光盯着,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额,哦哦,他们进了藏宝地,每个院子只能进两个人,我就在外面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让后我就到这里了。” 燕尾阁大师兄的话虽然磕磕绊绊,但大家伙总算知道了一件事,他们到了藏宝区。 “细细说来,从你进入大墓到出来。”符德出言,声音中带着不可拒绝的气息。 东洲府来人虽然心中不快,但也没办法,毕竟他只是一个联系人,就会些皮毛功夫,而符宗在东洲可是出了名的不要脸。 燕尾阁大师兄不敢撒谎,连将他进入大墓后的事情一一说出。 当其说到有人没有出现在应该出现的擂台旁时,符德的眉头稍微皱了皱。 “就,就这么多。” “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人出现。 这些出现的人无一不是进入藏宝室的人。 看到自家弟子出来的长老眉开眼笑,不是自家人的长老暗自担心,都说大墓凶险,那些没出现的人不一定死了,但没出现,他就不一定是活的啊。 很快,进入藏宝地的众人除了白银都出来了。 灰衣中年、黑衣人、白狼三人不属于八大势力,出了气泡三人便要往外走,但符德怎肯让他们离开。 眼睛左右一瞟,唐清踏了出来。 “诸位且慢。” 第336章 骂 灰衣中年人停下脚步,白狼脚步有些迟疑,黑衣青年完全没有理会,大踏步往外走去。 但这通道口就这么大,唐清就堵在通道口,他身旁还有着符德。以两人的功力,一般弟子可闯不过去。 唐原虽觉得黑衣青年实力不错,但长老就是长老,弟子就是弟子,弟子没有达到长老之前,即便有一战之力,也不过是在佛祖手中跳来跳去的猴子。 黑衣青年径直走到唐清身前六尺。 “如何?” “还请诸位报上进墓前所留下的姓名,以便我们做好登记,并让你们的势力过来接你们。”唐清不慌不忙掏出一个小本本,正是之前进墓时众人登记的本子。 “我没有势力。” “那就只要报上姓名即可,我们就不用通知了。”唐清看向黑衣人。 黑衣青年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直勾勾盯着唐清看了五秒,看的唐清心中有些异样。这人的眼神怎地如此冰冷。 “呵,八大势力的度量也不过如此,想做什么说出便是,拐弯抹角的,果然是八大势力。哦,准确地说,该是岭南唐家。想要我的得到的宝贝是不是?那我直接告诉你,我从藏宝室得到了一十七件宝物。除了八颗不知有何作用的丹丸,还有三枚可以直接把这里炸毁的弹丸,剩下六件,一件是符篆,还有五件是一套茶具。如何?是不是很清楚了?想要哪一件?” 黑衣青年讥笑道,唐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把唐家放在眼里,准确地说,显然是没有把八大势力放在眼里。 “符德是吧?我记得你是符宗一个长老,你们宗主没来?你也要拦下我?” 对着唐清说完,黑衣人又看向符德,一口一个符德,直呼其名,简直是把自己与符德处在同一个座位上了。 符德双眼闪了闪,他大概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但此刻,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八大势力的一份子,又怎能放他离开。 “呵,这位小兄弟不要误会,记录姓名也是以防万一,毕竟这大墓凶险又奇特,天山因此发生了三次异动,最后一次上百座山峰齐齐降了一百米,凹陷之地被山峰雪水淹没。如此异动,我们也想探知缘由,所以请小兄弟暂留几日。” “哦?当真如此?” “自然。” “也好,那我便待上几日。” 黑衣青年深深看了一眼符德,嘴角微微上扬,背着刀走到一处石头旁靠了上去。 “二位...”符德看向灰衣人和白狼。 “老夫自然在东洲地界,自然由东洲人管。老夫还有几个朋友在外面,待老夫与他们先叙叙旧。哦,他们来了。” 众人往身后看去,通道外来了两人,一人着淡黄色布衣一人着黑衣,淡黄色布衣是个老头,这张笑眯眯的脸八大势力稍有些地位的人都不陌生。 天宝道人,天宝斋现任掌权者。 符德眼神微闪,万万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与天宝斋有瓜葛,如此一来,便要仔细考虑考虑了。 “原来是天宝前辈的友人,失敬失敬,既如此,那便不用留了,大家没意见吧?” 符德看向四周八大势力的人,实际上鸟他的只有唐清。 富商联盟三人久久没有上来,他心中焦急的很,哪里顾得上符德说的那些。东洲府来人两耳不闻身外事,自家两位没有受伤就无所谓了。现在东洲府的代表人,已然由他转向了东洲府青年。青年摇着铁扇,饶有趣味地看着符德。 至于其他四方势力,对这些半点兴趣都没有。 “进墓前便已经声明,宝物有缘者得之,得到宝物的诸位,想离开便离开,不用理会某些心理不平衡的家伙。” 陆临远出声道,对符德的行径,他是万分不齿。 对陆临远,符德便不是那么好语气了。 “四长老所言不差,进墓前的确说明宝物归属,但我们并不是要他们交出墓中宝物,而是为了没有出来的人。若有人是截宝当如何?若有人是暗中下手当如何?若有人故意找茬,又如何?” “技不如人,命该如此。” 穆修悠悠道了一句,让符德心中气结。关键是,他还不好反驳,冒险夺宝,本就存在争夺一事。话虽如此,那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人不是。 “穆长老倒是轻松,你们好像也有一人没有出来。” “是啊,也不知那小子干什么去了,罢了罢了,路是自己选的、命是自己拿的,是福是祸全由他了。走了走了,酒都喝完了。” 说罢,穆修带着东洲学院出来的四人和鼠二往外出了去。 “慢!” 符德将穆修拦了下来。 穆修看着符德,也不说话,那眼神就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这位倒是眼生。”符德指向鼠二。 “哦?我东洲学院的弟子还要向你报备不成?符宗什么时候取代皇朝的地位,可以随便盘问别人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杀入东洲府,把王爷丢进东环海取而代之。然后掌管整个东洲,顺昌逆亡?滚!” 穆修丝毫不给符德面子,一阵数落之后直接喊出一个滚。 这是啥,这就是霸气!这就是底气!这就是穆修的自信! 这一个字喊得陆临远非常痛快,他当然不会说这么狠的话,毕竟同为八大势力,剑宗也怕符宗的阴谋诡计。但东洲学院就不一样了,论实力,东洲无人敢小觑,论底蕴,只有东洲府勉强比一比,论后辈,东洲学院进五出四,符宗进四出一,这差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符德一张脸憋的铁黑,饶是他养气功夫好,也抵不过这流氓式的骂街。再加上他最心爱的符天麟没有出来,心中更是焦急。 穆修这一喊,立刻将他的火气喊了上来。 “东洲也不是东洲学院一家独大,你也是长老,竟说出如此低俗之言,真如街上流氓。” 穆修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肆无忌惮,笑的众人莫名其妙。 “街上流氓能干出些什么,六年前的平风小镇,你怕是忘了。”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穆修提了一嘴六年前和流氓二字,不禁让人遐想,这符宗自认为智谋无双的符德长老,六年前也是一个流氓吗?还是说他的行径是流氓行径? 符德脸色愈发沉,藏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松,一身的养气功夫被穆修说的一日散尽。若非打不过穆修,他早便上了。 “走,回去喝酒去。” 穆修带头,五位弟子依次出了洞口,留下符德一人暗自伤身,还有一众目瞪口呆的众人。 尤其是燕尾阁大师兄,符宗号称东洲第一大势力,怎么被日暮西山的东洲学院骂成这幅样子,还不敢还手,连嘴都不回,这简直让他心目中强大无敌的符宗地位一落千丈。 这哪里是第一个大宗派啊,就是流氓也该有点脾气啊。 第337章 混乱之始 穆修离开了,带着五个人一起离开了。符德没有出手,那一瞬间他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谁也不知道这个符宗长老那一刻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生死未卜的符天麟乱了心思。没有人知道,名义上是他弟子的符天麟,其实是他的亲身儿子。 符德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眼睛平静无比。 白狼跟着穆修一行人出了洞,黑衣人倒是没有动。 洞外,一小群人站着。 “东西还给我。” 莲语直直走到鼠二身前,伸出手。 鼠二从怀中掏出一朵绣花荷包丢给莲语,“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不等有人回答,鼠二脚下一滑,瞅准了一个狭窄无人的地方,正要溜走。哪知要走的路上站了一个笑眯眯的老头,幸好他及时停住,不然一脑门得扎进老头怀里。 “咳咳,喝茶就不必了。” 啊!! 莲语一声大喊,脸上发怒,她储物空间被鼠二破了,里面少了很多东西。 鼠二心道不好,一个滑步又回到了穆修身边。 “咳哼,这位姑娘,不必大惊小怪,谁见了那么多的宝贝都不会留手的。你放心,你那些宝贝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莲语气呼呼地看着鼠二,“你偷别人东西还有理了?除非你把藏宝室得到的东西分我一半,不然我就让我爷爷收拾你。” 鼠二站在穆修身后不理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酒葫芦,咕噜噜喝了两口,然后递给了穆修。 “冰雪酿和辛草一起酿造的五十年好酒,在天山喝这酒当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穆修没有拒绝,接过来咕噜噜喝了两口。 鼠二这样子可惹毛了莲语,只看她对身边笑眯眯的老头叫了一声爷爷。 那老头摇了摇头,“丫头,这小子可不好惹,他师父是赵公子,下次东西保管好了,可不要再被盗了去。” 莲语惊讶了一下,偷眼看了眼鼠二,这贼眉鼠眼的家伙竟然是赵公子的弟子吗? 另一边,林欢欢将避水珠还给了白狼,并对他道了谢,白狼接过避水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需要找一个地方静静等待,等待着他那两位兄弟归来。 洞外两波人相继离开,鼠二没有跟着东洲学院的人一起走,他独自离开了。 当黄铃儿问起他要不要再等等白银,鼠二摆了摆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东州学院的帐篷内,穆修坐在正中,黄铃儿、林欢欢、风翎和吴鹏坐在下面。 “从大墓中拿到的宝物都属于你们自己,若是想换贡献值可回学院换取。天山三次异动你们都知道了,大墓空间或许已经坍塌,已经没有进一步探索的必要。明早,你们四人结伴回学院,要小心。五日前,樱桃被人重伤,疑似是暗界的人。幸得幻玉相助免于一死,她二人恢复三日后已经回学院。天山情报网由暗影负责,唐柔也从学院往这边赶。” “我师父和阴师伯呢?”黄铃儿问道。 “三日前天山震动,阴浩没回来,你师父去找他了。” “好。” 黄铃儿四人出了帐篷,穆修灌了一口酒,反身遥望北方,那里是第二次异动的山峰所在。 帐篷内,黄铃儿和林欢欢盘腿坐在床上。 “铃铛,白银他,真的没事吗?” 黄铃儿一愣,“从大墓出来你就欲言又止,原来你是想问白银啊。他,就不用我们关心了,那个人啊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他的口袋里有数不清的逃命手段,他的脑袋也比同龄人睿智冷静的多。总而言之,不用担心他。” 林欢欢皱眉,“那我们明早就离开?不等一等白银?” “不用等他,你想回学院吗?” “樱桃姐重伤,堂主送她回学院,这边的情报网就少了两个人,我们回学院也没有要事,我想留下来查一查,还有进墓之前发现的脚印,那个脚印也是个迷。” 黄铃儿欣赏地看着林欢欢,“那我们就留下!” 当夜,黄铃儿和林欢欢找到穆修,向他请示要留在天山调查。穆修没有丝毫意外地同意了,并告知二人暗影位置和天山附近的临时点。 “天山很危险,暗界为了天山一事筹划了那么久,眼下这点死伤肯定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至少八大势力损伤并不大,据学院情报,很多势力派出的核心弟子被杀,留存在势力内的一部分核心弟子和长老也被不明身份的人暗杀。” “暗界是要借天山震动之事宣告他们的归来,两百年前有学院前辈威慑,暗界在东洲的行动举步维艰。一百年前,八大势力雏形初现,学院的碾压性实力不存,暗界才真正在东洲布局。三十年前,学院内忧外患元气大伤,暗界找准时机,将大部分精力聚到东洲,企图推进东洲这块一直没有太多进展的地方。” “如今,八大势力成型,各方掣肘,东洲府无法调和,小势力间矛盾不断,整个东洲已经处于混乱。暗界渗透了多少人我们不得而知,哪些势力与他们有合作,甚至八大势力是否有人已经在暗中与其合作。暗界又有多少人渗入八大势力,这些统统都没有完整的统计。” “不久,天山就会成为墓地,留在天山危险很大,一切小心。你们去吧。” 穆修似知道他们会留下来一样,他讲了很多。但那平静的声音下,林欢欢和黄铃儿都听到了汹涌,她们已经可以遇见即将到来的混乱。 八大势力将天山大墓消息公开,结果最终得到宝藏的绝大部分都是八大势力的人,其他势力的人几乎没有得到好处。不仅如此,他们还损伤严重,反观八大势力,几乎没有损伤。如此一来,暗界肯定要散发谣言,鼓吹八大势力灭绝论,是要借助天山异动灭绝各方势力然后独大。 紧接着,暗界会四处击杀各方势力的核心弟子和长老,而对八大势力的人一丝一毫都不动。这样一来,就算八大势力宣言是暗界做的,那些势力又怎肯信呢? 天山是你让我们去的,我们去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死了不少人。不想待了,回来了,结果家被人搅了。推塔不成反被偷红偷蓝偷家就是这个样子。 你说不是你干的,谁信? 你说是暗界一手策划的,凭什么不可能是你策划的? 暗界想要占领东洲,何必要和他们这些没实力的小势力过不去?肯定是你们,你们怕我们这些小势力成为第九个大势力,所以主动出手扼杀在摇篮中。 事情和黄铃儿两人想的不差分毫,天山之后,东洲各处响起了很多类似的声音,东洲大混乱,开始了! 第338章 第二个执剑人 大墓入口,当唐原最后一个出现时,水柱消失了,金光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没有人知道这洞下面是什么,面对这个黑漆漆的洞口,即便是长老一般的人物也觉得心悸。 一日后,通道在轰隆隆的声响中坍塌,乱石纷飞、雪水消融,天山外的泛江第一次遇到冬季上涨的情况。泛江周围近百万的农庄人全部迁往更靠内部的地方,昔日的家园被江水覆没,当听说这件事是八大势力的人干的,这些淳朴的百姓们颇多怨言。 尤其是年龄很大的人,皆说这是天怒人怨,是上天要惩罚。民怨沸腾,在富商联盟和东洲府的安抚下渐渐平息。 上天山的人都撤了下来,从遥远南方过来的人干脆留在了山脚小镇,山脚小镇顿时热闹起来。有很多人的地方就有热闹,热闹能驱散寒冷,也能让人忘记恐惧忘记悲伤忘记一切。 与山脚小镇的热闹相比,天山因为凭空出现一片大湖而显的更加冷清。 凹陷之地被人们命名为凹陷湖,湖水周围是数座没有大雪的山峰。这片湖的湖底是曾经的大墓,而现在,湖底只有碎石、帐篷和众多尸体。这些尸体再历经数年,或许就能给凹陷湖带来些许生物。 大墓,神秘空间。 白银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周围依然保持着他昏迷时的样子——书桌在身前,后方左侧站立着执剑人,宛如一个侍卫。 一股浊气从胸口吐出体外,白银尚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灵,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 握着墨染的剑柄,白银惊喜地发现,他对墨染更加熟悉了。这种感觉很奇妙,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心灵上的欢呼。这比卖油翁说的熟能生巧更让人愉悦与自然,这简直就是心有灵犀。 白银感觉,自己只要抬抬手,墨染就知道往何处送,不多一分不差一分。 欣喜中的白银不禁耍起了基础剑招,这每天练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招再此刻挥舞,往日的准头和力度皆变了,但这变化并不别扭,反而更加自然,多了一丝灵韵。 仔细感受着墨染的轨迹,白银惊奇地发现,墨染更加灵活了,这灵活不是因为他的操控,更像是有一只手拿着他的手,手把手地带着他运剑。 一遍结束,那种满是灵韵的感觉消失了。 白银咂了咂舌,有些可惜。 “幸运地进入那种状态,虽然不能持续很久,但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原来这才是剑,这才是剑招,心中有招手中无招,这无招看似无,实则处处皆有。剑道的大门,总算推开了一条缝。” 白银看着书桌上那本剑谱,眼中是漫天剑光、心中是星空璀璨。 ‘咔嚓 书桌后的墙壁,正中打开了一扇门,一个一模一样的执剑人出现。 两个执剑人唯一的不同在于他们的佩剑,第一个执剑人的佩剑标着一,第二个执剑人的佩剑剑柄标着二。 嘴角带笑,白银已有猜测,从两个门的间距来看,待会还会有第三个执剑人。 书桌和第一个执剑人下沉,第二个执剑人空洞的眼睛冒出一道蓝光,忠诚地执行事先输入的命令。 和白银想的一模一样,第二个执剑人用的招式是‘十字星斩’。这招以力量为主的攻击,它的方式白银先前有诸多变招,但变来变去也就是劈的角度不同而已,他实在想不到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而第二个执剑人,带着变招来了。 只看他剑在鞘中,手握剑柄,脚下生风,直冲向白银。 待近到白银身前,右手猛地一拔,一道大的弧线在空中闪过,剑身寒芒竟将昏黄的灯光闪的一亮,光从剑身反射到白银眼中,白银被这突然的一道光迷了眼睛。眼前顿时出现短暂失明,不敢大意,脚尖点地往后飞去。 执剑人脚步极快,追上白银,又是一道大弧线。 白银举剑迎上,强大的力度从弧线传来,白银小臂被震的生疼,这是力量的碾压,执剑人的力量太过强大。 继续后退,白银并不与执剑人硬碰,每一次反震都很难受,而执剑人没有痛感,这对白银来说不是好消息。 好在执剑人没有一直用大弧线来攻击,他还是严格地执行命令。 两招大弧线让白银知道他的力量后,执剑人便扔掉了剑鞘。他右手握着墨染,手臂往后缩,肩胛骨往脊骨挤压,小臂和大臂呈九十度,手中长剑从白银视角的左上角划到右下角,再快速回转从右上角划到左下角。 很标准的十字星斩,准确的十字,没有任何偏差。 一道强大的剑气冲过来,白银有些试一试这剑气的威力,他同样甩出一道十字剑气,只是他的剑气相比执剑人的更小一点,但十字的形状准确无误。 很快,两道剑气撞到一起,白银的剑气一撞即散,一丝一毫都没有挡下。 白银大惑,两人力量虽有差距,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差距。 侧身躲开,剑气擦着白银的衣角过去,劲风吹在脸上,有些疼。 快速飞过的剑气中,白银发现了一丝异样,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眼花了。 “再来!” 白银大喝一声,对面执剑人依言再甩出一道十字剑气,除了角度有些不同,其他没有分毫不同。 白银紧盯着十字剑气正中,在剑气冲来的过程中,白银眼眶微睁,他没有眼花。那十字剑气正中还有一个小十字剑气! 很小的一个,但就是这小小的十字,让整个剑气的威力增了三成不止,无论是稳定度还是力度。 此外,那小小的十字在冲来的过程中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空气,聚集更多的气息,保持剑气能够以高速袭来。 最初的震惊后,白银很快兴奋起来。 他一次又一次地观察执剑人的动作,那复杂而快速的手腕动作让他惊叹。他开始模仿执剑人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失败又失败,不是小型十字无法成型,就是中途消散,导致整个剑气软绵绵的如一阵轻风,毫无威力可言。 幸运的是,这个执剑人攻击性并不强,他不像第一个执剑人快速而迅猛地攻击,好像要将白银戳死,这个执剑人就变换着位置,不断挥出同样的招式。 白银一边闪躲一边学习,虽然没有高速碰撞,但这种躲避和学习让他觉得更累。不仅是身体上,更是脑袋上。 一个时辰后,白银手腕已经肿了起来,那手腕不知道挽了多少次那复杂的轨迹。酸痛在专心中被渐渐忘却,直到白银甩出了第一道真正具有威力的十字星斩。仅管这一道增加的实力有限,但总算从零跨出了一小步。 白银挥了挥额头的汗水,右手腕的酸痛一瞬间袭来。握着墨染的右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无论白银怎么用力都没有用,剑尖因为手腕的颤抖摆动的幅度更大。 正此时,一直与白银保持距离的执剑人脚下突然发力,从远处冲向白银。 第339章 剑气网 一只蚂蚁可以被轻易捏死,十只蚂蚁可以被轻易弹开,那一百只、一千只呢? 白银用亲身经历证明,会被咬出一身的疙瘩。 第二个执剑人欺身上前,手中长剑在空中快速颤动,对,就是颤动。 待他停手之后,白银面前忽地出现一张网,网眼只有两根手指粗。这张网的线,是执剑人挥出的剑气,那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十字型剑气相互融合连接,组成了面前这张半人大小的剑气网! 躲?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每一道剑气就像一只蚊子,轻轻地落在白银身上,狠狠地戳进他的皮肉,吸噬他的鲜血。 白银连往后退,内力涌动,身子轻震,奈何那剑气如跗骨之蛆,怎也驱他不去。只这短短的几秒钟,白银浑身上下便没了一丝好肉,尽皆鼓起小指头大小的疙瘩。 寒气从剑身涌上身体,内力护住经脉,身子缩作一团,再猛地一张,大网似承受不住白银的挣扎,登时碎裂,让白银挣脱而出。 心头大震,十字星斩竟还有这种变招,让白银涨了见识,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皱眉看看身上的衣服,衣服没有一丝破损,但衣服下的皮肤不忍直视,简直和癞蛤蟆的皮肤没有区别了。 右手仍在颤动,白银似想到了什么,双眼发亮。 只看他举起右手,在空中快速晃动。 一个手帕大小的剑气网在身前成型,与其说是一张网,不如说是一个个小型剑气,因为这些剑气完全没有融到一起。就像一群蚊子没有统一行动,各自分散。 自然,这手帕大小的剑气刚出现便消失了。 执剑人再度冲来,白银提神看去。 一次,两次,五次,十次,若干次。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摧残,白银终于是发现了关键点。 这剑气网看似是由一个个小型的十字剑气组成,实则是一个小臂长的剑气因为手腕的快速移动,又催生出了手指长的剑气,组合起来便像是一个个小型剑气。 就像是冰层的裂纹,看上去裂纹颇多,实际上只有极少部分是人为砸出来的,其他的都是因为认为砸出的裂纹增生而来。 弄清这一点,白银瞬间便通透了。 甩出一个个小型剑气很难,甩出一个小臂长的剑气要容易多了。 发颤的右手给剑气成型增加了难度,但也正是因为颤抖,让白银一次又一次尝试小型剑气的时候能够不断突破。 白银甚至怀疑这些都是眼前的执剑人,准确地说,是给执剑人下命令的那个人故意使然。 不管怎样,白银这剑气网也算是有点样子了,虽然小了点,至少有了形状。明白了其中道理,日后勤加练习便能慢慢增大。 这剑气网的攻击看似挠痒痒一样没有有效攻击,但你要是把它当作马蜂呢?当作一片银针呢? 剑气网之所以包裹住白银而非对他造成伤害,只是执剑人得到的命令并不是伤害白银。切不能因为看上去没有危险就认为没有危险,危险从来不在于剑招如何,只看你如何去想、如何去用。 十字星斩的变招实际上只有两种,一种是用更坚固的小型剑气作为核心,叠加增强已有的十字星斩剑气的威力和速度,让对手硬抗受伤;一种是将大型剑气打散,以小型剑气散而攻之,达到快速细微的程度,让对手来不及反应。 招式从来不贵在多而贵在精巧,两个方向已经足够多了。 在白银能够挥出稳定的剑气网时,第二个执剑人也停下了,刚好站在书桌正后方。 神秘空间不知时间,只有长明灯久伴白银慢慢恢复着。书桌上的东西白银依旧没有碰,放在正中的那本《无迹》,他有九成把握那是《迅影》的下半部。 他越发好奇,这个神秘空间原本是干什么的?到底是谁发现了这个神秘空间?这神秘空间到底是为谁安排的? 白银自认他身上除了墨染、紫玉和那半本剑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引起大墓的注意。而这三样东西,都是三年半前,在天山上得来。 莫非这三样东西与我的身世无关,是因为大墓选择了我,所以它们才到我身边,送它们来的,就是大墓? 可黑衣人直言身上紫玉是墨玉,他是知道这块玉的。他是暗界的人,至少也是高层,既然他知道,暗界其他高层没道理不知道。从他的语气看,这紫玉似乎是从暗界流出的。可是暗界和这大墓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也要一关一关闯大墓? 这里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至少也该有五百年,诡异的进门方式也不似现在的人造的。神秘空间的地图碎片是三百年前的材质,莫非是三百年前有人误入了这里,将原本属于这里的墨染、紫玉和剑谱盗了出去。最后紫玉流落到暗界,故而暗界的人知晓紫玉存在? 白银的脑袋有些大,信息知道的越少,可推测的就越多。换句话说,可能存在的情况就越多,而这些推测的情况信息远远超过大脑可承受的能力,所以脑袋会觉得大。 恢复完毕,白银的肚子响了。 与此同时,第三道门也开了。 门里出来的是一模一样的执剑人,但白银知道,这次的执剑人比前面两个都难对付,因为《迅影》的第三式长空破日,乃是力量极强的一招。 执剑人站在白银三丈远的地方,他的右腿往后撤出一步,左手搭在剑尖,右臂开始蓄力。 这么远就开始蓄力了吗?白银愕然,这么远的距离,若是不能快速接近对手,力气很容易流失。 星目闪动,白银抬起右手,在身前编织剑气网。 网能捕鱼,不因其具有极强的杀伤力,只要它有足够高的韧性,再强悍的鱼也无法突破。这也是他从第二个执剑人那里悟出的一招,此前与执剑人的对碰中,他已经试验过。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但对付小范围的攻击比八星拱月要好用的多。 很快,执剑人的力气蓄满。 他撤出去的右腿扭出一点角度,左脚尖猛蹬地面,整个人如疾驰的飞刀一般,瞬间便冲到白银面前,右手长剑顺势而出,剑尖寒芒点点,剑身如一条冲天白鱼,快到连光都无法捕捉。 白银不敢大意,一道剑气网形成之后,他便往后撤去,同时墨染护住胸前,一朵小型兰花悠然绽放,正挡在长剑攻击的路线上。 他明白,长空破日的轨迹是直线,一旦偏差便会流失力量。 剑气网阻隔了有半秒,长剑将它戳了一个洞,那网也便消散了。 很快,长剑触碰到小型兰花,没有任何阻拦,直接穿透而出,正抵在墨染上。 胸口一道巨力,白银无法控制地往后倒飞而去,空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有内力护住,但那巨力仍然像直接拍在心脏上一样。 满眼震惊,长空破日的力量会随着使用者的内力增强而变强,但如此威力,一剑怎能挥出? 增幅,一定有什么方式将攻击的力度二次增大了。 白银眯着眼,仔细回想着刚才那一剑。 第340章 一封信(上) 长剑的力量源于身体,执剑人从蓄力到冲过来只是瞬间的事,自始至终他也只蓄过那一次力。这过程中速度太快,根本没有二次增幅的可能。 因为他是跃过来的,而非从地面踏过来的。 右臂从收缩到释放是顺着冲过来的力道一起,是因为这三丈远距离的冲击带来的二次增幅吗? 白银决定试一试,他照着执剑人的样子撤出半步,一个纵跃往前奔去,右臂收进,猛地推出掌中剑,而执剑人早已躲到了一边。 一击落空,但目的已达到,这段距离的冲击并不能带来更多力量。相反,因为长距离的奔跑,收紧的右臂无法完全释放积蓄的力量,反而让力量损失了不少。 执剑人再度攻来,这次是从侧面。 依然是极快速的一剑,从出手到白银倒飞,只用了半秒钟。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银在神秘空间四处乱飞。如果一件事情没有弄明白,那就多经历几次。 被撞了几十次,白银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偏移了。但他的双眼是亮堂堂的,他总算弄明白这一招的力量为什么那么强了。 距离。 执剑人每次都站在离白银三丈远的地方,绝对不偏差太多。在这个距离上,执剑人可以保证一跃而起到白银面前并推出蓄力已久的一剑。 若这距离短上一截,力量的增幅便会减弱;若是这距离长上一截,他便无法一击落在白银面前,只能再次点地,此时,那蓄出的力量便会减弱。 白银尝试着六尺远的距离,长空破日果然有所增幅,虽然幅度只有一点点,至少也是有增幅了。 比起前两招,这一招长空破日几乎没有变招,招式还是那样用,只不过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尽可能蓄更多的力量。 蓄力的方式有很多,增强体质、增加内力、二次增幅等等。 如此看来,《迅影》剑法越是往后,越是完美,完美到变招后便会减弱原先的效果。这是一种研究极深的表现。 大道至简,最简单的招式有着最强大的力量,一切变招都是因为无法用出最简单的招式,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慢慢靠近。 眼有光芒万丈、心如玲珑通透。白银开始了他的对撞之旅,主要是他被撞,因为他的速度相比执剑人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么快的速度,他至今只在竹林中见过一次,那次是他的转折点。 疯狂地对撞之后,白银舒坦了。这撞击好似将他心中所有的不解都撞飞了去,把他心中所有的烦恼都撞飞了去,他的脑袋处在一片嗡鸣之中,他的脑海里空空如也。 多想一直这样,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 他躺在地上,盯着头顶的石块,如果人也像石头一样,几百年如一日,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用和其他的石头争抢,也不用和其他的石头交流,就在自己的世界自言自语自玩自乐,那该少了多少烦恼。 如果当真如此,也会少了很多乐趣吧? 短暂的时光总是短暂,这想法刚出现便消失了。 白银坐起身,盘腿恢复着体力和内力。疯狂的对撞最终还是让他的内脏稍稍便宜,不过都是小事情,他的身体在一个月的挑水训练中已经结实的像块石头。再经过火世界的炉鼎炼化,他这石头身体变成了金刚,还是那种可软可硬的金刚。 第三个执剑人也落在书桌后面,三个执剑人排成一排,眼中没有神采,各自握着剑柄看着盘腿坐着的白银,身后三个洞口的门缓缓合了上去,与墙壁融为一体。 书桌在悄然中升了上来,笔、墨、纸、砚、长明灯和那本叫《无迹》的书还是原模原样。 恢复完毕的白银起身打量了一圈,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他轻轻来到三个执剑人身边,每一个都仔细打量,每一个都上手摸了摸,这些执剑人和真人真没什么两样。除了眼睛没有神采,他们的身体与正常人无异。该有的都有,皮肤摸上去也是软软的暖暖的。 如果这三个执剑人是人傀,也该是最上等的人傀了。 白银回身看着书桌后的椅子,这空间没有任何动静,是要自己坐上去吗? 他再次打量四周,四周的墙壁上挂了几盏灯,除此之外只有身边这三个执剑人和身前的桌椅。身后三个门已经关上了,严丝合缝,好像原本就没有门一样。 轻轻的,白银坐上了椅子。 这经过了五百年甚至更久的椅子完全没有散架的样子,上面甚至没有落上一层灰,似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一般。 没有动静,一片安静。 白银伸出手,他的手碰到了《无迹》,灰黑色的封面崭新。 他翻开了第一页。 一封信夹在其中。 有力的字透过纸背,隐约可见书写之人勃勃英姿、倜傥神情。 白银打开信。 信说:不知你多久能到,但我已经不能再等了。你若是能见到这封信,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你了。这本《无迹》和《迅影》是一套剑法,后者为上前者为下。此剑法为我生平所见最为正统最为完美之剑道,你当好生修习,以期达到先辈之风采。 中洲历二四四年,我受友人之托前往营救于你,奈何为时已晚。之后我一路循着你的踪迹到了天山,你竟然发现了通往此处的洞穴。幸好,你不知道洞**的机关逃过一劫。但你还是触发了一些外在机关,引发了天山雪崩。 我在雪堆中找到你,你已然奄奄一息,幸而有墨玉在身,方能修复你损伤经脉,不至于落下病根。之后,我将墨玉、墨剑、《迅影》放你身边,进入此间。 按照约定,我要等你三年,但是,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只得放置三具天人傀,将《迅影》前三式分别置入其中,你若是能够用出相应的剑招,就代表是你来了,也表示你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知晓我放在此间的信息。 你若是实力不足,或是先碰此书桌上任一物品,三具天人傀将直接开启最高程度命令,不惜一切灭杀于你。 孩子,不要怪我,因为接下来说的事情除你之外绝不能有他人知道。一旦为他人所知,五洲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所有人,无论身处哪里,都将被毁灭! 第341章 一封信(下) 白银双眼一凝,五洲之大,他连东洲都没有走完,怎么会有一种力量可以将五洲尽数覆灭?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翻过一页,第二页内容出现在白银眼中。 信说:五洲大陆源起如今的东洲,若干年前,只有东洲这一片大陆,那时候人们称这片大陆为天云大陆。 天云大陆有若干部落,为了争夺资源,部落之间展开了战争,每天有人出生也有人死亡,幸而天云大陆够大,人口也不多,那段时间的战争造成的伤亡远没有出生人口多。 但是,经过数年,人口暴增,部落之间摩擦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深,自然而然发生了战争。无数家庭破碎凋零、无数人口被分食而尽,没有哪一个部落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可以统治所有的地方,即便是联合部落也不行。 湮灭战争的,是天灾。无数火球从空中落下,狠狠砸在天云大陆上,山林被焚毁、海水被煮沸、高山被折断、山丘被夷平!部落人口迅速减少,仅仅三年,便损失了九成人口。 不止如此,部落人们还发现了一个惊恐的事实,天云大陆在分裂! 部落人将这看做神的惩罚,神认为战争破坏了自然与和谐,于是降下惩罚,将天云大陆撕扯成碎片。 惊恐的人们用各种方式跪求,仍然没能阻止大陆的分裂。 万年后,天云大陆分裂成五块,就是现在看到的五洲大陆。那时的五洲大陆比现在要大的多,其间更是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生过很多惨绝人寰的事件。那些历史便不多讲了。 三千年前,撑过岁月的众多部落分成了两大阵营,一方以轩辕黄帝为首的主和派,一方以尤为首的主战派。 两大阵营互相之间摩擦不断,主战派大部分部落都是天生的强体质,主和派大部分部落是天生的智体质。智慧并不意味着和平,只意味着手段多。 阵营间的摩擦在那些智慧人士的催动下,发生了三次战争,五洲重新陷入战火,战火一直持续了三百年,三次战争之间只有短暂的一两年喘息时间。人们将那段历史称作和平之战,因为最终的结果是主战派部落凋零,只有少部分人逃离,绝大部分人被杀死或俘虏,成为了奴隶,被主和派派往遥远荒凉的西洲开荒。 自此,经过两百年的休息和小规模的剿灭行动,五洲大陆终于可以宣布统一。 于是,千年前,轩辕部落首领在中洲宣布天下一统,由轩辕皇朝统领五洲,轩辕部落的首领承袭轩辕黄帝称号,成为皇朝第一位统治者。 ...... 这一张纸上写了很多五洲历史,看到五洲分裂那一刻,白银清晰地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一片大陆分裂!?如果这股力量能让五洲分裂,自然也能将五洲湮灭。 至于轩辕皇朝的建立,竟然不是千年前,而是很早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那时候不叫轩辕皇朝叫轩辕部落或是主和派而已。 快速翻过这一页,白银看向下一页。 ...... 信说:轩辕皇朝一统,自知存在很多因素可以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打破,于是规划了众多手段来守护五洲。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建立五洲学院,世人面前,各洲府是皇朝的发言人,五洲学院是皇朝的人才库。 实际上,真正的各洲掌权人是五洲学院,洲府不过是表面上的发令人,其实处处受制于各洲学院。无论什么时候,学院的力量都不是洲府可比的。永远要小心五洲学院!永远!永远! ...... 白银心中咯噔一下,这信上所说是什么意思?小心五洲学院?这是从暗界的角度来说吗? ...... 继续看着信,信说:孩子,不论你是一个人还是加入了东洲学院,亦或是进入了暗界,永远要记住一句话,只有自身强大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 五洲学院只不过是皇朝众多手段中的一项,至少这一项还有一部分在世人眼前。有些手段,人们只闻其名不知其形,天机楼就是其一。 一夜之间遍布五洲的天机楼,就是皇朝藏在暗中的手段之一。 如此大规模的动静,明眼人都能猜到是轩辕皇朝,不是没有人想破坏,除了暗界,中洲部分大势力暗中联合企图破坏,但是,他们失败了。虽然他们不能算五洲顶尖实力,但也算有一定实力。 至少以世间评判的标准来看,他们已经是一流势力,比之东洲剑宗符宗强很多的存在。 就是这样,他们失败了,这些势力,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 白银震惊了,完全震惊了。 他猜过天机楼是轩辕皇朝安排的,他猜过其中有可能有其他大势力参与。有势力暗中对天机楼刺探过他也听说过,他以为只是少数人刺探失败了而已,没想到,不仅是失败,是丢了性命,丢的不止是一家性命,而是所有参与的大势力一夜之间被灭除! 白银想象不出,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像碾死蚂蚁一样将这些大势力一夜之间除尽。 若当真如此,皇朝就太可怕了。可怕的不止是他的实力,还有他的想法。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要维持和平,还是想灭掉敌人? 这是两个概念,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鬼? 暗界所为,难道不是为了重新夺回他们认为属于他们的一切吗?皇朝的所为难道不是为了让五洲更加和平吗? 白银的思维有些混乱,他一直以来的想法被这封信干扰了。暗界屠村,难道还对了?东洲学院对弟子的好,难道都是在暗中控制培植力量? 这一想法刚出现便被白银否决了,如果杀人是对的,还有什么是错的?那些平民百姓,那些和蔼可亲的邻居,他们有什么错?他们有什么该死的?他们没有,他们没有错,他们不该死。 白银就那样愣了一刻钟,手指一直压在信上。这一叠信还有好几张没有看,他不知道会看到什么。他突然有点不想看,他真怕看到他不愿意看到的,他真怕一直以来的想法瞬间崩塌。那不仅是想法的崩塌,更是灵魂的崩塌。 假象,往往更容易适应并陷入其中。 真相,往往让人毛骨悚然。 第342章 身世 白银发现他的手在颤抖,纸页摩擦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在颤抖什么? 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很多人,小竹林里的穆修、哈哈大笑端坐擂台边的雷鸣、温柔大方的紫萱师叔、潇洒飘逸的东方逸、沉稳严肃的连峰,还有阴平阴浩,还有白胡子像孩子的院长,还有丧失功力的刘大伯,试炼塔的张大爷、奇珍室的一元真人、藏书阁的血鹰、刑罚堂的林书。 还有他在学院认识的一众好友,李焱、朱明、孙通、南宫灵、梦萝、罗蒙、铁牛、顾芸。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们,但他感觉,如果再往下翻,这些人都将远离。 包括,黄诗澄。 白银的手颤的幅度更大了,吱吱声像咬在他的心脏上。 他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来,但是没有用。 这封信的内容可能也不是真的,白银如是想着,他翻开了下一页。 ...... 信说:他们失败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千年前部落人的强大。他们的力量虽不能移山填海,但也不惧落石大浪,他们的实力给他们足够的自信可以把两倍身体大小的石头打飞。 身体毕竟有限,他们还有锋利的兵器,他们有奇诡的异术,他们有不为人知的奇物,他们藏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很多部落在战争中被灭,但仍有少部分人逃离出来。 轩辕皇朝是留存最多保存最完整的部落,他们的实力无疑是最大的,但主和派中还有八大部落保存了较为完整的实力,他们单个比不过轩辕皇朝,但轩辕皇朝也不可能一夜间灭除他们中任意一个。 八大部落之间的关系是唇亡齿寒,所以他们和轩辕皇朝谈判,达成某种协议形成了如今平衡稳定的局面。 为了防止其他残余部落互相通信聚集形成威胁九大部落的势力,九大部落一直在暗中进行着斩草行动。 暗界,是最大的残余部落。其中有多少部落没人知道,但很多都是有着纯正部落人血统的人,他们天生有超过五洲人的天赋。虽然暗界的人口少,但实力不比八大部落任意一个差,甚至因为暗界部落众多,他们的尖端实力与轩辕皇朝也相差不多,有可能更多。 只要有群体,就有不同的想法。 暗界中大部分人主张推翻轩辕皇朝,毕竟是轩辕皇朝斩草在前。对于主和派的部落残余,暗界中一半人认为该吸收为自己的力量,一半人认为他们不可信,该灭除并直接夺取他们部落的奇物、异术为己用。 ...... 白银双眼一睁,怪不得,怪不得暗界的人要赶尽杀绝。他们怎知谁是纯正的部落人,谁是五洲人? 心中有一股子怒气,无论怎样,这些部落人既然已经选择隐蔽,他们与两大阵营的战争就没有关系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为何要为了一己之私夺取他人性命! 很快,白银想起了三年流浪遇见的种种人间百态。他想起了晨鸣郡西部那个小镇子,他想起了地龙会和王福王顺,一己之私,为什么不呢?只要能得到,杀人对土匪强盗又算得了什么。 世间人生百态,总有除不尽的小恶。 无论怎样,我不能丢了自己的善。 ...... 信说:两方人相互争论,最后没有统一,灭除派在灭除,救助派在救助。灭除只要下刀子就可以,救助却是千难万阻,但他们没有放弃,一直在救助。 直到十七年前,暗界一个天才与北方神秘世界一人结合产下一子,该子出生之时五洲异象陡生,四方震动,无论是暗界还是九大部落,都有占卜祭祀存在,两方阵营竟然出现了一致的结果——那孩子会是一个覆灭者。 是覆灭暗界还是覆灭九大部落,两方都占卜不出,他们只知道,这个孩子一旦成长起来,将引导两方命运的走向,无论是好是坏,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暗界的人要灭除那孩子,九大部落的人也要灭除那孩子。 而孩子的父母和追随他们的人为了保护这孩子,付出了巨大努力。最后是孩子的母亲苦苦哀求神秘空间的人方才将这孩子随机送了出去,但孩子的父母也因此万里相隔,被各自势力的人囚禁。 孩子,你看到这里,大概知道那孩子是谁了。没错,那孩子就是你。 ...... 白银握着信纸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的脸皱了起来,他在憋着情绪。 当看到五洲历史,各方势力的强大,他震惊,他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但见过木灵界的力量,他知道那种力量足以改变五洲大地。 当看到有两方势力在暗中角逐,五洲大陆比他们想象的那种过家家似的汹涌更加汹涌无情,他愤怒。古有祸不及家人之说,也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已经没有危险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伤及无辜! 当看到各方势力内部可能存在的争斗时,他沉默。五洲大陆上如此景象比比皆是,一个村子里就可能发生,人心难测、人性难定,谁不想过好点的生活?谁不想无忧无虑?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将所有人的想法统一。 但看到这里的时候,他颤抖,各种感情浮上心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就是想哭,想吼。但是他没有,他在忍着。 眼眶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打湿了衣襟。 恍惚中,白银好像看到一个素雅的女人在对他笑,在向他伸手,像要揩掉他的泪。 恍惚中,白银好像看到一个爽朗的男人举着他笑,用他的胡子磨着他的小脸。 他无数次地想象自己的父亲母亲,他想象不出,他从未见过,但此刻,他好像看到了他们。 微风又出现在这神秘空间,白银的手没捏紧,下一页的内容露了出来。 ...... 信说:墨剑是你父亲的佩剑,墨玉是你母亲的佩玉,《迅影》是从秘地寻到的绝世功法。仔细感受这功法,他不仅仅是一部功法那么简单,待你大成之日,你便有了可以改变命运的可能。在此之前,你要隐藏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为了保护你,墨剑从天蓝色变成了墨色,墨玉从漆黑墨色变作了紫色。除了你父母,任何人都不会发现这是他们的东西。 如果可以,多和神秘空间的人来往,他们将成为改变你命运的巨大力量。至于部落残余的人,如果可以,送他们到一个和平安稳的环境吧,他们受了太多的磨难。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你的父母是伟大的人,不要怪他们把你送走,不要怪他们让你从小便没了父母之爱。孩子... ...... 白银看着每一个字,疯了一般翻到下一页,没有,再下一页,还是没有,再下一页,没有下一页了。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父母的信息,但是没有了,写信的人只提了一下,后面两页都在讲神秘空间。 泪水再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下,声音再忍不住从嗓子里吼出。安静的神秘空间内,满是白银的嘶吼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就是想哭,想哭可以有理由,也可以没理由。 他撕心裂肺地哭着,捏着信纸的手紧紧攥着。他仰头看向头顶,泪水成线从两侧滑落。他低头抢桌面,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紧咬的牙齿、外翻的嘴唇、扭曲的面部、散乱的头发,情绪如溃堤的大坝喷涌而出。 一只小白蛇从暗处晃悠悠地爬上了桌面,它身上的鳞片发着淡淡的光,一闪而逝,它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用它的脑袋蹭了蹭白银的脸。 白银已经昏睡过去。 第343章 中洲来人 黄铃儿独自站在一座矮山上。 凹陷之湖的冰层上多了三米厚的雪,平滑的雪面反射着久违的阳光。 那日离开大墓,天山便连下了七天的雪,所有失去雪衣的山峰重新披上了新雪。 大墓入口被大雪隐藏,即便没有大雪,大墓也是进不去了。他们已经探索到,大墓已经全面坍塌,迷宫、五行世界、藏宝区,无一例外。 动静很大,但依然没有白银的身影。那个总是装作很成熟的十七岁少年,他到底在哪里? 黄铃儿有些担心,不是担心白银被大墓埋葬或是被大雪覆盖,而是担心他被暗界的人寻到踪迹被捉了去。 大墓上方山峰半枚脚印的主人已经找到了,就是重伤樱桃的暗界人。他身边还有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子,若非那女子阻拦,前往营救的幻玉也难逃虎口。 暗界,终究还是隐秘的,黑衣人、黑衣女子、黑衣壮汉,四处都是黑衣,没人知道黑衣下到底是些什么人。 但黄铃儿清楚一件事,暗界的力量,远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林欢欢从山的另一侧爬上来。 “铃铛,学院有人来信找你。” “找我?” “嗯,信上写着是给你的。” 黄铃儿疑惑地接过信筒,从里面磕出一小卷信件。 信是刘大伯传来的。 眼睛快速扫过信的内容,黄铃儿面色一沉。 “欢欢,我要回学院一趟,这边走了,你跟暗影说一声。” 林欢欢点了点头,目送着黄铃儿飞速离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息,让黄铃儿面容失色? ...... 东洲学院,院长风扬正陪着一个中年人在学院中行走。 “不错不错,有风师兄掌管东洲学院,怪不得师父都说这次大比,东洲学院将会是夺冠热门。” 中年人身着棕色绣花的黄色衣服,双手背负身后,站在藏书阁七层的观光台,俯瞰着整个东洲学院。 “呵呵,轩辕师叔是夸奖了。段师弟,我们再往他处看看。” “不必了,师兄,我此次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不管诗澄是否愿意,她总还是部落的人,既然是部落的人,自然要遵守部落的规矩。” “师弟莫急,还有些日子,让那丫头再好好看看,毕竟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的众多好友都在这里。” “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何区别,不若早日回归族中,尽快接受祭祀洗礼。况且,她身上还有婚事,我们可以等,风之部落可等不及了。” “既然多一日少一日没有区别,不若就多待些日子好了。” “师兄,你应该知道部落的力量,她就是想走,也走不出这天罗地网。” “师弟,你看东边,能看到东海吗?” “师兄欺我眼拙?前方有山拦住哪里可见海。” “翻过那座山,就能看到东海。” “哦?”中年人目无表情地看着远山。 风扬微笑不做解释,“既然师弟不愿再看,那这便下去休息吧。” “师兄,我听说第四颗球已经抛光了。” “传言而已。” “原来是传言,吓了师弟一跳,若是师兄借用第四颗球的推力把诗澄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还真要费些周折才能找到。” 风扬不理会中年人,慢悠悠地下了藏书阁。 中年人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八层和九层,眼中有一丝灼热。 中年人全名段成空,中洲学院的长老,他师父轩辕徽是中洲学院的院长,也是上一任轩辕皇朝的轩辕黄帝。 此次来东洲学院的目的主要是将黄诗澄带回去,在此之前,黄诗澄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一直幻想自己的父母是一对普通夫妇,在村子里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将她送到林子里,期望被人收养。 她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自己的父母,一对和蔼可亲的普通夫妇,笑眯眯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带来的皱纹,甜蜜和幸福藏在每一道皱纹里。 但是,三天前,突然有一个陌生人来到她面前,说她的父母是轩辕皇朝的人,她的父亲是当今的轩辕黄帝,她的母亲已经死了。还说要将她带走,带到中洲去,还说她有什么婚约。 乱七八糟的许多东西,反正她是不信的,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她从小生活在东洲学院,当然是东洲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轩辕皇朝的人了。 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在东洲学院,凭一句话就想带走,根本就是妄想。 黄诗澄坐在自己小院的秋千上,这块秋千是白银亲手做的,用的木头是从木灵界带出来的木头,阵阵清香从木头中散出。绿藤也是从木灵界带出来的,只是带出了木灵界,绿藤的灵气就消失了,只是比普通绿藤要软一些、翠绿一些罢了。 黄诗澄抚摸着秋千绳上的叶子,那叶子上还写着几个字,那是她闲来无事写下的。 她翻开一片叶子,‘澄儿喜欢白银’,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白银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晚了,恐怕就见不到澄儿了。 院子外面,梦萝、南宫灵、罗蒙、朱明四人偷摸摸地看着黄诗澄。 “澄儿姐笑了,她笑了。” “嘘!”朱明连捂住南宫灵的嘴,“得盯紧了,白银不在,那个丑不拉几的老头想带走黄师妹,简直是痴心妄想。但黄师妹好像真的被那人影响了,也不知那人到底和黄师妹说了什么。从昨天到现在,黄师妹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 “我去问了师父,师父也不说,问院长,院长只叫我别管。简直是莫名其妙。”梦萝有些忿忿不平,她最好的姐妹现在这副样子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大叔害的。而对那个大叔,院长竟然还陪他看学院,简直不可理喻。 “师父说,黄师妹是中洲人。” “啊?” 朱明三人睁大眼睛。 “不可能!澄儿跟我说过,她是在山下被院长捡到的,怎么会是中洲人,一定是铁师伯听岔了。” “中洲学院的学院标志是五爪金龙,那丑不拉几的人身上没有发现金龙的存在,但也不能凭此断定他不是中洲人。要说谁能够让院长亲自带着参观,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或许也只有中洲学院的人了。铁师伯不会空穴来风,兴许那人真是中洲学院的人。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更麻烦了。” 朱明冷静地分析道,眉头微微皱起。 “不可能!澄儿才不是中洲人。”梦萝固执地说道。 朱明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担忧,白银离开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只有七天前黄铃儿传来的消息说白银在大墓中。此外就是五天前风翎和吴鹏回来时说白银得了大机遇,还在大墓中。 他回来若是知晓黄师妹被带走了,以他的性子,或许要直接杀向中洲吧。 梦萝和南宫灵也在想着白银,她们心底只有一个声音,白银你快回来吧。 第344章 终要面对 大墓内,神秘空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白银忽然感觉脸颊上凉凉的、黏黏的,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大眼睛,是白鳞。 “白鳞,你回来了。” 白鳞吐了吐蛇信子,脑袋蹭了蹭白银的脸颊。 白银坐起身,白衣上有很明显的湿痕,那几张信纸被他捏皱,他连忙将信纸展平,但已经皱掉的地方,皱痕明显。 呆呆地看着信纸,白银出了神。 他在神秘空间其实已经待了三天,只是他感觉不到而已,这信纸上的内容,颠覆了他的认知,冲击着他原本的价值体系,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坏,而是深入骨子里的恶。 他无心再看后面两页的内容,昏睡之前他的脑袋已经记下了上面的每一个字,他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何要看这封信,为何脑袋那么勤快把所有的字都记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神秘空间的长明灯常年亮着,浅棕色的书桌上一尘不染,白鳞盘在白银手臂旁没有打扰他。这空间死一般的静,只有烛火偶尔跳动两下。 白银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想,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的墙壁。 转眼,三天已逝。 在白银的感觉中,时间好像没有动静,好像只是眨了一次眼睛那么短。 这三天,白银无论想什么,最后都会想到信上来。 他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从小到大,他从不知道逃避是什么,他从来都是面对困难。即便是面对力量悬殊的小镇家丁,他也从来没有怕过,他也没有逃过,他只是换个途径和方向,狠狠地让他们记住惹到他的后果。 即便是三年流浪,他也没有逃避,他一直潜藏在暗中,像一只毒蛇,增强自己的实力,不断搜集信息,伺机狠狠咬上那群人一口。 但在面对他幻想过无数次、期盼了无数次的身世上,他沉默了,他想逃避,于是他放空了三天。 没有什么比幻想更可怕的事,如果有,那就是持续幻想。 白银重新拿起那封信,他看向了后两页。 信说:神秘空间是一处不为世人所知的空间,甚至在九大部落和暗界部落中,也鲜有人知,只有长老以上级别的人会知晓一点。也只是一点罢了。 你母亲出自神秘空间,但她也无法透露更多神秘空间的事情,出了神秘空间,她脑海中关于神秘空间的大部分秘密都被隐藏了。就目前所知的,神秘空间至少有六处,东南西北中各有一处,还有一处不知在何处。 六处神秘空间是稳固五洲大陆的基石,因为神秘空间的存在,五洲大陆才数次在天灾中免于毁灭。随着天云分裂、五洲人口增多,神秘空间越来越沉寂,似乎是因为数次拦下天灾元气大伤,亦或是空间内部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事情。 总而言之,再难有人进入神秘空间,而神秘空间的人也很难出来。 根据你母亲说出的一丝半缕信息,神秘空间是独立于五洲之外的空间,这个空间有自己的力量。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奇宝,只是这个奇宝有着无与伦比和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力量可以保护五洲,也足以毁灭五洲。 如果你想救出你父母,只有这神秘空间能够给你巨大的帮助。你母亲她本身就在神秘空间,当然这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如何,我也不知。 孩子,神秘空间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不为人知。你若想躲过五洲的寻找,就必须学会隐藏自己。隐藏自己不是要将自己放在暗处,而是将你可能被人识破的地方深深隐藏。哪怕你声名震天、哪怕你人尽皆知,只要他们不知道你隐藏起来的,你就是安全的。 当你看完这封信的时候,将左上角的长明灯转动半圈,面前会出现两道光柱。金色光柱会将你送到来时的地方,白色光柱会将你送到天山的另一端,那里是另一座大墓,这两座大墓是阴阳墓,那里会更靠近北方神秘空间的入口,但入口到底在哪儿,是否只有那一个,我也不知。 孩子,天若欺人人自反抗,人若欺人人难动手。但你要记住,五洲披着人皮的不在少数,优柔寡断、天真善良在这条路上,必定是死。 前路漫漫不知归,漫漫前路无长夜,阳若归来照五洲,阴躲暗中无处遁。长路难走,多加斟酌。 折好信纸,白银已经知道那所谓神秘空间是什么地方了。位列东南西北中的五行灵界,至于第六处,或许是与五行灵界背道而驰的灵界。 阴阳平衡万物方生,有五行灵界为阳,就有某一灵界为阴。 看着长明灯的烛火,白银双眼倒映出火焰的形状。父亲被暗界所囚、母亲被水灵界所困,九大部落和暗界部落都想寻找我,既然你们那么想让我死,那我就偏不死。不仅不死,我还要搅乱整个五洲! 天若欺我我便反天,人若欺我我便灭人! 这一刻,知道真相的白银心中的警惕前所未有的放大,他要隐藏自己,他要将秘密藏在心里。从此以后,他要更小心地行事,他要更谨慎地做出每一个决定。 冷漠、残忍、无情,这是对敌人。 热情、关心、保护,这是对友人。 这一刻,白银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情绪从大脑中产生并送到身体各处。 我还是白银,但我将不仅仅是白银。 白银的眼中有烛火,他开始重新思考现在做的事情,因为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自己的伙伴。 原本只是要与皇朝争斗,但现在,他要争斗的人更多更可怕隐藏的更深。他不得不走好每一步,他不得不做好每一个打算。 一旦失败,不仅是他死亡,还有更多的人会陪葬。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大不了一死随风化成粉末,但他还有一众好友,那些可爱的人们,他们不该陪他一起冒险。 白银这一思索,又过去了两天。 他依然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但他已经认定了一件事,他要拥有绝对的实力,他要拥有能够掌控这个世界终极力量的实力。 没有着急离开这里,这将是一条漫长而更加艰辛的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白银翻开了书桌上那本《无迹》。 第345章 无法反抗 黄铃儿收到消息那天便马不停蹄地往学院赶,呼啸的西北风将小船吹的飞快,不过半日便入了安平地界。 再一日,黄铃儿在深夜赶回了学院。 黄诗澄小院内,黄诗澄仍坐在秋千上,她每天夜晚都要坐上半个时辰,就那么晃啊晃啊。院子外的梦萝等人不知黄诗澄在想什么,但至少她没有自寻短见,一日三餐照常下肚,幻术内力照常修炼,好似忘记了六日前发生的事情。 “已经过去六天了,白银早该收到消息了吧?” 梦萝低声自言自语,朱明心中咯噔一声,默不作声。 “白银他回信了吗?”南宫灵看向朱明。 朱明暗道一声坏了,信鸽六天前飞出去,两天不到就飞回来了,信筒里的信根本没有被人看过。 “还没有,可能是天山严寒,白银又在特殊环境中,信鸽一时没找到吧。” 朱明硬着头皮说道,白银没有回信的消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显然不合适。没回信不意味着死亡,但意味着他可能会很久不回来。但如果他还没看到信,明天就可以跟着信鸽一起回到这里。 急促的脚步从远处传来,朱明四人看过去,来人是黄铃儿。神情有些焦急,身上似还带着天山的严寒,一股凉气冲着众人袭来。 “澄儿她怎样了?” “铃儿姐你回来了,澄儿除了第一天神情有些异样,这几日都很正常。就是每晚都要坐在那秋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梦萝眼中露着惊喜,“铃儿姐,白银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黄铃儿沉默了片刻,“白银,他在一个神秘空间无法脱身,托我带了些话给澄儿妹妹,我先进去看看。” 朱明眼中闪烁两下,一手拉住想跟着进去的梦萝。 “别,相信他。” 朱明这个他很模糊,不知是他还是她,梦萝点了点头,她宁愿相信是他。 黄铃儿快步走到黄诗澄身侧,但黄诗澄好似没感觉到一样,仍抬着脑袋看着天,脚尖下意识地点着地面。 “澄儿。” 黄铃儿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反应。 “澄儿?” “我都知道,风翎和吴鹏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黄诗澄第一次转过头看着黄铃儿,眼中平静如水,却让黄铃儿心疼不已。她还记得以前的这双眼睛,有着天真、欢喜、善良、调皮、娇羞、甜蜜,但现在,这平静下,她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当一个人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要么她隐藏的太深,要么她已经心思,无论哪种,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嗯...还是来不及,我还是无法将白银哥哥幻化到我的世界呢。” 黄诗澄嘟着小嘴,黄铃儿的脑袋一瞬间空白。她明白了黄诗澄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坐在这里,她是在借助月光的力量幻化白银的身形。她一直将自己置身在幻象中。 这,这不仅是功力上的极大突破,对黄铃儿来说,这是黄诗澄极大的悲伤。 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心中该有多么悲痛。她显然知道,这一去,下一次相见不是天不是月而是年,一年?两年?还是无数年?她不知道。 再相见,她还是她吗?他还是他吗?他们还是他们吗?她不知道。 她能反抗吗?她用什么反抗呢?连院长伯伯都无法阻止,即便是其他伯伯能出面,她会让他们扛着压力吗?她不会。 黄诗澄更加恨轩辕皇朝了,即便她自己有着轩辕部落的血统。她每晚躺在床上都要问为什么,为什么她是轩辕部落的人?为什么部落的人就要遵守部落的规矩?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要遵守部落定下的婚约?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不能由自己决定自己承担? 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在她的脑袋里浮现。 同时浮现的,还有那个白衣墨剑的少年,那个拘谨会脸红的少年,那个逗她玩对她好关心她呵护她的少年,那个在外面冷酷无情在朋友面前毫无脸皮的少年,那个埋藏仇恨的少年,那个自信飞扬立志站上五洲巅峰的少年,那个四处奔波努力前行的少年。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少年对她表白说的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让我,此生一直照顾你。’ 她还记得在东海矮山,他们看海时那个少年说的话。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澄儿,你看那些鸟儿和鱼儿多自由自在。’ ‘我们世人有腿有脚,可走遍千山万水。然而普通人的一生可能就在一个小地方,生老病死,过着自己的日子,从不知外面的世界。而我们习武之人,心中有着信念,便要走出自己的地方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只有见到了大海的宽广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宽阔的地方,还有如此令人心潮起伏的景色。’ ‘澄儿,有生之年我定要带你踏遍五洲大地!’ 可是,可是这些现在都不可能了。 黄诗澄的眼睛有些暗淡,那个中洲来的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去了中洲,所有的一切——身体、感情、物品,都将不属于自己。 可笑,真是可笑。 有时候黄诗澄真想逃走,但是她明白,如果她真的逃了,不仅逃不掉,可能很快就会被那人带走。 人在世间,身不由己,并非你不想就可以置身事外,冥冥之中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你牢牢捆住。 “铃儿姐,白银哥哥是不是和你一起回来了。” 黄诗澄一脸希冀地看着黄铃儿。 黄铃儿心中一疼,连抱住黄诗澄,脑袋靠着脑袋。 “澄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了中洲,中洲学院的院长一定会见你,到时候把这个坠子给他看,他会答应你一个条件。答应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白银他在大墓有大机遇,暂时回不来,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变的更强大,一定会去中洲学院找你。三年,最多三年,学院大比,他一定会去。” 黄铃儿将一条坠子塞到黄诗澄手中,紧紧抱住她。 黄诗澄下意识点了点头,她现在情绪爆发,只想紧紧抱着黄铃儿。 等她刚想到要问问黄铃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昏了过去。 “妹妹,对不起,睡一觉,只要睡一觉,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黄铃儿抱着黄诗澄进了屋子,将坠子塞到黄诗澄怀中。 院子里,梦萝焦急地看着屋子,若不是朱明拦着,她早推开门闯了进去。 ‘吱呀’ 门开了。 第346章 黄铃儿赶回 “澄儿她怎么样了?” 梦萝连拉住黄铃儿的袖子,眼中尽是焦急。 黄铃儿抚了抚梦萝的手,安慰道:“澄儿太困了,已经睡下了。我们不要打扰她,到外面说吧。” 众人来到院外。 “你们放心,我和澄儿谈过,她不会自寻短见。到了中洲后就很难见面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带给她的,现在回去准备,明日辰时她就要离开了。” “就不能不走吗?”南宫灵眼泪汪汪。 黄铃儿摇了摇头。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梦萝,你留下来照顾黄师妹吧。黄师妹这一走就是万里之遥,归期不知,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中洲也还是在这片大陆上,黄师妹此去也是有大机遇,兴许她在中洲武功突飞猛进,过些日子咱们就能再相见了。” 朱明见梦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遂说道,梦萝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子。 黄铃儿默默看了朱明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朱明抱了抱拳,送走了黄铃儿。 “罗大哥,你且在院子里待着,梦萝若是要做什么事也好有个人帮衬。灵儿,我们先回你的院子。” “回院子干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南宫灵好奇地看了看朱明侧脸,今天的朱明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兴许是因为澄儿姐要走了,他心中也有些舍不得吧。 二人回到梦萝小院,朱明将南宫灵拉进了房子,耳朵靠在房门仔细听了听,并无异样。 “你怎么了?从铃儿姐回来就怪怪的。” “嘘!” 朱明仔细听了一会儿,并未听到异常,这才回身看向南宫灵。 “我送出去的信鸽不到两日就回来了,没找到白银。” “啊?” “知道黄师妹要被带走的只有院长和我们,就连黄师妹的师父碧云长老都没告诉。但我这几日发现,碧云长老好似知道这件事,于是我又看了其他几位长老,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你知道,学院长老之上其实还有各建筑的守卫者,于是我又打听到,这几位守卫者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但他们的反应表明,他们也是知道的。” “学院来了一个中洲人,其他长老过问一下,这个哪里奇怪吗?”南宫灵疑惑。 “不,不一样。黄师妹是从小生活在学院,相当于是学院所有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要出远门了,很可能永远不回来了,换做你是父母,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是舍不得,就是不让去至少也得过问一下,送些...哦!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就连院长也是每天陪着那位中洲来人。不对啊,他们是关心澄儿姐的,就算院长不来,其他人也没道理不来看看啊。但是我们一直守在院子外面,澄儿姐也没出过院子,没看到有长老过来呀。”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更奇怪的是,黄师姐来了。” 未等南宫灵询问,朱明接着说道。 “她远在天山,是如何得知中洲来人的消息的?或者说,谁可能把中洲来人的消息送到天山去?弟子们除了我们四个无人知晓这件事,这几日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可能是我们把信息透露出去。那就只能是其他长老或守卫者送出去。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送给黄师姐?她和黄师妹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南宫灵越听越迷糊,“铃儿姐和澄儿姐认识五六年,关系特别好,所以让她回来见最后一面,也没什么吧?” “若真是如此倒简单了,前些日子天山异动,天山大墓全部坍塌,各方势力损伤无数,各方皆言是暗界从中作梗。而且,在各方势力聚集天山的这段时间里,那些中小势力甚至一些大势力的弟子皆有无故身亡出现。这显然是暗界所为,那么天山发生了异动背后,难免让人怀疑有暗界的影子。” “学院向来将暗界视为死敌,看天山安排的人就知道,长老有穆修、阴平阴浩和楚桓四位长老。弟子有刑罚堂利刃和暗网两大堂的人,暗影、幻媚两位副堂主都在天山。如果黄师姐不回来,那就是三位核心弟子。” “如此阵仗,再考虑前些日子幻玉堂主回院,必然是暗界在天山有所行动被学院发现,就连幻玉堂主都被重伤,可见暗界来人的实力之强。实力强的背后是地位的体现,暗界来人至少也是堂主级别的人物。若是能拿下此人,无疑对暗界是一大打击。” “黄师姐利刃出身又有暗网能力,是搜集情报的一大要员。但就在这种时刻,她回来了。可见在她心中,黄师妹更重要些。” 南宫灵眨着大眼睛,“这有什么问题吗?铃儿姐和澄儿姐感情深厚,所以铃儿姐回来看澄儿姐,顺理成章呀。你到底想说什么,绕来绕去都把我绕糊涂了。” 朱明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黄师姐和黄师妹有一层更深的关系,是姐妹也说不定。” “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点,她们长相差的不多,有些地方还特别像,她们还都姓黄。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这样铃儿姐也是轩辕氏族的人,让她说说情,说不定中洲那人就不让澄儿姐走了。” 傻丫头,就是因为她们可能是亲姐妹,事情才变得复杂了。 当然,这些话朱明藏在心里没有说。他刚才真是有些糊涂了,好端端的跟南宫灵说这些干什么。这些话应该对白银说才对。 有些话说给对的人听,只要提两个字就心领神会,说给错的人听,说的再简单易懂也是难如天书,还自讨没趣。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防身、护体的奇丹。黄师妹此去不知是什么情况,我们远在万里之外也无法给她帮助,只能未雨绸缪先准备好了。” “有,昨晚刚好出炉,这两枚丹药一枚可护住心脉,一枚可护住大脑,将人体最重要的两个地方护住。唉,希望澄儿姐永远用不上。”南宫灵掏出一个小瓷瓶,瓷瓶里有黑白两粒丹丸。 朱明看着窗外月亮,盈月亏了一半。 ...... 大墓内。 白银翻看着那本《无迹》,越看眼中越喜。 与其说这是一本剑法秘籍,不如说是糅合了步法、身法的剑法秘籍。 第347章 打算 其内剑法也有三式,分别为‘潜影’‘瞬发’‘无踪’。 ‘潜影’剑招如其名,求的是身法配合,移形换影将剑藏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一道浅浅的剑影留在空中,迷惑敌人。说白了,这招就是利用身法的高速晃动,使得敌人无法分辨剑在何处。 这一招与当初暗影挥拳用的身法有些类似,只是暗影的身法更纯粹一点,可以瞬间幻化出数个人形,个个逼真。 ‘瞬发’则是步法配合,再借助手腕的灵活与爆发进行高速攻击。每瞬发一次就会有一个人影在空中暂留片刻,此招一出,好似有多个人从不同方向攻向敌人,让敌人无法衔接流畅,在高速攻击中使对方露出破绽,进而以一击瞬发猛烈之攻击斩于马下。 这一招最重要的就是步法,如诡踪迷步一般,远看眼花缭乱,近看影留人丢。 ‘无踪’与其说是剑招,不如说是一种境界,一种高超的境界。 这一要靠全身的浑圆统一,借助全身各处的力量,把外在的身法、步法完全融入,整个人连影子都不留。敌人只感觉一道风吹过,脑袋便离开了身体。 不是因为速度太快,而是使用者很好地利用人的各种特性——比如说人眼视角有限、人在安静环境中出现幻听等等——来隐藏自己,达到没有踪迹的地步。 “厉害!当真厉害!一步步开发身体能量,一点点打破极限。” 粗略地翻了翻,白银喜上心头,这本功法简直太适合自己了。 这一翻,又是一天。 对天山外面的世界,白银不知道,对时间的流逝,他也没有感觉。在他的想法中,应该才进这里半天。 但是他不知道,他在这神秘空间已经待了整整三天时间。 白鳞一直乖乖地趴在长明灯附近,只一开始蹭了蹭白银的脸,后来它就不动了,盘着身子看着白银。经历了大悲大喜的白银,一时间也没有发现白鳞的异常,兀自沉浸在功法秘籍的世界。 他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那封信上的内容稍微淡化吧,他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书本翻罢,大概了解了其中所记载的内容,白银扭头看向长明灯下的白鳞。白鳞正用小眼睛看着他,冲他吐了吐蛇信子,脑袋又趴了下去。 “白鳞,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白银试探着问道,但白鳞没有任何回应。 小白蛇的眼睛眯了眯,吐了吐蛇信子,闭上了眼睛。 ‘嘶——’ 一阵微风吹来,白银身子有些发僵。却是坐的久了,而这神秘空间的温度不知怎地降了下来,他看的太入神竟没有发现。 再见白鳞状态,白银顿时明了,这是温度太低,白鳞要冬眠了。 将白鳞抱起送入怀中,白银打了个哆嗦,蛇身真凉。 重新拿起那封叠好的信,白银看着信封发呆。 身世已经明了,父亲是暗界一个主张和平的高层,母亲是北方水灵界(与木灵界统一叫法)中女子。暗界并非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内部也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但大方向上他们是统一的,那就是要灭掉自己。 虽然不知道那些祭祀是怎么测出自己拥有毁灭五洲的能力,显然他们信了,无论是暗界还是信中所说的中洲的九大部落。 信息太过庞大,白银需要一点一点梳理放好做接下来的计划与行动。 情绪已经平复,但看到这封信的信封,白银还是忍不住想到他从未谋面的父母,想到惨死于暗界人手中的凌爷爷和整个村子的人,这一切,或许就是因为自己。 当此之时,最重要的是隐藏自己努力提升自己。既然祭祀算出自己有毁天灭地的可能,那就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 如何隐藏自己?东洲学院弟子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自己身上容易暴露身份的两样——剑和玉都被特殊手法伪装成了其他物品,除了自己,应该很少有人能知道。至少暗界的人认不出来,从古清颖和那黑衣青年的说辞来看,他们也只是猜测墨玉在自己身上。 他们是如此猜到自己是当年的小男孩,白银不知道,但至少他们没有确定,看上去他们也没有告诉暗界中人。若是暗界已经察觉到自己,自然会派高手过来取我性命。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即便杀错了,也就是一个人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将东洲学院弟子这个身份变的更加亮眼。而且,东洲学院可以提供增长实力的方法和合理性。除此之外,东洲学院是东洲八大势力之一,其背后很可能是轩辕部落,有如此背景,行事也方便点。 知晓了九大部落之事,白银也不敢太过相信学院的人。你怎知东洲学院不是轩辕部落在外的代言人?你怎知院长、刘大伯、林阁主他们不是忠于轩辕部落的人? 信任在生死之时更难能可贵,也更加脆弱。 如果说学院内白银信得过的,也只是弟子级别的那些人。 隐藏真正的自己,让另一个自己光彩夺目,这是白银目前的打算,也是唯一可行的方式。如果脱离学院只靠自己,他将会花费更久的时间,这点从三年浪迹和学院半年就能看出来。 各种资源,丹药、奇物、功法秘籍、试炼空间、指导等等,这些都是个人无法与团体相比的。 隐藏自己之后,还要提升自己。 提升自己并不单单指提高自己的武力,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面对众多事情也会分身乏术。必须要成立一个组织,一个势力。 想至此,白银有些庆幸,庆幸当初和朱明一起建立了奇丹坊。如今奇丹坊有东洲学院无形的支持和天宝斋有形的支持,已经在东洲形成了一定规模。 这个世界,钱对武人来说虽然可有可无,但若是有钱,有很多钱,就可以获得很多资源,得到很多机会。这就是苦修者和宗派弟子的区别。苦修者明明实力更胜一筹,苦于没有趁手的兵器,被宗派弟子的奇物击败,多么悲哀。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只是实力的一方面,并不能说占多占少。有人靠钱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俯首,有人靠名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甘心做奴,你能说武功占的很高吗? 但也有武功高强的人一怒为红颜、十步一杀人,也有武功高强的人侠义心中起、出手恶人头落地,你能说武功占的不高吗? 武功到底占了实力几成没有定数,但肯定是越高越好。而组成实力的其他东西也是越多越好,越精越好。 奇丹坊,将是钱入口袋的第一棵摇钱树。 光有钱不行,还要有足够的武力可以保护摇钱树,可以在需要争斗的时刻成为一柄尖刀! 白银想到了风林,风林中的人个个身手不错,要么武艺高强要么鬼点子多要么精通奇门遁甲,简直是一柄利器最完美的刃尖。 但想要让它成为刃尖,难如登天。因为风林的人对争斗毫无兴趣,他们就是天南地北想过个清闲日子的闲人。 不管怎样,有这样一群人,还是有机会拉过来的。 思索许久,白银取出一张纸。 第348章 离开 尊:阁下所书信件十七已见,信中所言字字入耳,其中真假十七自会辨别,承蒙守护,多谢。 右下角留名:入墓者。 写罢,白银将信折好压在长明灯下。 进入大墓已有些时日,外面不知怎样了,是时候出去了。 转动长明灯,两道光柱凭空出现,左边金光、右边黑光。 从金光可回原处,入黑光可到天山另一端。 天山横亘,东西万里长,其间高山叠起、道路蜿蜒,加之大雪覆盖、气候恶劣,此去往西不知何年何月。 白银在纠结,到底是先回学院,还是直接穿梭距离到天山另一边。 实际上,回学院是为了见一见黄诗澄,十月十一月四处奔波,黄诗澄也在远处做任务,二人根本没见上面。他从学院往天山来,刚好第二天黄诗澄回学院,二人阴差阳错又错开了。算一算,该有七八十天没有见面了。 奇丹坊有朱明在管,大方向已经定下,只要他跟进处理细节就可以了,不需要白银自己做什么。至于其他事情,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出来的,也不是当前必须要做的。 但另一边就不一样了,天山西侧附近有一处通往水灵界的地方。除此之外,半年一度的学院交流也要开始了。今年是东洲与北洲互相交流,日子是新年后开始。届时便能与学院取得联系。 但是白银又放不下黄诗澄,这通道直接通往天山西侧,大墓外学院众人是不知道的。如果我久未出墓,或许他们会认为我已经死在大墓,那澄儿若是知晓,岂不是痛苦万分。 大墓的温度又下降了。 突然,身后传来‘啪嗒’三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白银回身看去,那原本立在身后的三个执剑人此刻皆变作半个巴掌大的小人,从左到右,脑门上分别有一柄小剑。 愕然中,白银将三个小人收起来放在手中。小人摸上去仍和真人触感一样,其衣物神情放大后和人一模一样。 看着手中三个小人,白银有些惊喜,这三个小人可不单单是玩偶小人那么简单,每一个小人身上都有一招剑式,若能长期观摩,必然对剑招有着更深入的理解。 可是,这没有生机的小人如何能挥出那精妙绝伦的剑招呢? 白银翻动着小人,并没有发现机关按钮一类。 看着小人脑门上的剑,白银试着按了一下,这小人竟凭空变作了原先模样,只是身子颇轻,好似气球一样。 一张正方形泛黄的皮纸从执剑人右手伸出,白银取过,上面画了一幅图,图上有按钮和小字,分别对应执剑人后背上突然出现的按钮。 白银试着按下变招1按钮,执剑人立刻拔出鞘中剑,甩出一朵兰花,正是他与执剑人第一次动手时看到的那招。 白银双眼发亮,这执剑人竟然是一个奇物而非真正的人或人傀之类,它更像是一个人形功法。虽然执剑人挥出的兰花只有幻影并无攻击,但只要能仔细观察这剑招妙处,总能得到更多的灵感。 再按下脑门上的剑,执剑人重新变作一个小人。 将三个小人送入储物戒指,白银猛地发现,这空间里的温度更低了,隐隐要到零下的感觉。温度还在不断往下掉,且越掉越快,没有时间给白银在仔细思索了,面前这两道光柱,必然要进入其一。 看着左右金黑两道光柱,白银抬脚,带着白鳞走了进去。 大墓另一处空间,老者盘腿而坐,面前的石壁上有点点金光,他身后蹲着三只猴子,此刻都老老实实蹲着,看着石头上的老者。 突然,石壁裂开了,哗啦啦的石块往下掉,三只猴子惊叫了一声,跳着跑着围到老者身边。 闭目中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石壁。清亮的眼睛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只看他眼睛里有着星辰旋转,嘴角忽地扬起,右手往空中一抬,一团白色雾气从他掌中溢出,飘落在三只猴子脑袋上。 三只猴子由自由散漫的状态慢慢变化,左边一只捂着耳朵,右边一只捂着眼睛,中间一只捂着嘴巴。身形渐渐稳定,待老者将手放开,三只猴子已然成了雕塑一般。 将三只猴子收起,老者手掌一拍身下石头,石头猛地炸开。 在碎石屑中,老者须发染黑,白衣转黑,目光温和,遥望头顶,右手端着三只猴子雕塑,左手提着一柄长剑,黑发飘扬,好一番青年英姿! ...... 学院内,第七天悄然来临。 天未亮,黄诗澄便醒了过来,床边坐着梦萝,右手正撑着脑袋打着盹。 黄诗澄觉得心中有些温暖又有些抱歉,这几天来自己沉浸在幻象中,身边都是白银模糊的身形,却忘了她身边还有梦萝、还有南宫灵,还有一众好友。自己是有些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伤心,无意中伤到了别人。 抬起手,黄诗澄戳了戳梦萝的腰。 “啊呀!” 梦萝身子一缩,从浅睡中醒来,一脸戒备看着四周,并未发现蟊贼一类。 “看什么呢,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不看。” 黄诗澄吐了吐舌头。 “澄儿,你,你没事了?”梦萝一脸惊喜,连握住黄诗澄晃在她眼前的手。 “没事啦!前几天,对不起啦,让你和朱明他们...” 一句话未说完,梦萝已经扑倒了黄诗澄身上,双手抱着黄诗澄,鼻头酸酸的,她想把眼泪挤回去,但眼眶不给力,大颗泪珠啪嗒啪嗒落在枕头上,打湿了黄诗澄的头发。 黄诗澄鼻子酸酸的,用手拍着梦萝的背。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哭把鼻子哭花了,小心罗大哥又认不得你了。” 梦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不会。” “哼,叫你这几天不理我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梦萝往床上一倒,挤进了被子里,两只有些发凉的手往黄诗澄身上摸去,惹得黄诗澄连连惊呼。欢声笑语重现,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时候。 闹够了,梦萝和黄诗澄互相抱着。 “澄儿,你放心,我帮你看着白银,他铁定不敢找别人,要是让我发现了,就让灵儿那个小丫头给他喂点药。” “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归,白银哥哥要是知道我被人带走,肯定要急疯了。柜子里放了一些东西,是留给他的。这里有一封信,白银哥哥要是回来了,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他。还有,嗯,没事了。” 黄诗澄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黄铃儿昨夜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说什么呢,你一定可以回来的,白银一定会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的。一定。” 黄诗澄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互相抱着,说着悄悄话,一直到了天亮。 第349章 动乱将起(东洲卷末) 黄诗澄走了,趁着梦萝睡着的时候悄悄地走的。 离开之前,她只和朱明见了一面,没人知道他们俩那天说了什么,只有白银日后回想起禁不住地感慨,直言若是没有朱明,这世间早就没了白银。 晨鸣山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快过年了,风吹动着晨鸣山林,沙沙声从林子里传来。这看了十八年的林子,仍然看不够;那听了十八年的钟声,仍然没听够。 薄雾在林子里升起,黄诗澄第一次从试炼塔塔顶看这座学院,藏书阁、奇珍室、任务处、后山、后院、九宫九殿,一切建筑安排的恰到好处,在七色光中,一种玄妙的感觉在体内升起。模糊中,黄诗澄好像看到一颗黄色球在跳着,像是在和她挥手。 姓段的中年人眼睛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七色光闪烁,二人消失在试炼塔。 试炼塔下,院长风扬和张大爷并排而立。 “这丫头一去,那小子该疯了吧?” 风扬没有说话,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跟过去,但不可能,不仅他不可能,东洲学院所有人都不可能直接跨过环海去往中洲。 “呵,轩辕部落的人还真怕我们,宁愿耗费巨资堵住通道也不愿送那丫头过来。同样是女儿,果然是天差地别,这一届的轩辕黄帝,当真不行。” 张大爷灌了一口酒,嘲讽道。 风扬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大爷,您这身体就少喝点吧。” “没多少日子了,反正你也不要打回去,早三五年晚三五年也无所谓了。” 张大爷摆了摆手,回自己的小房间看书去了。 风扬默然不语,静待片刻,回身离开。 一道嘹亮的叫声响彻整个学院,学院弟子惊愕,这声音明显是画橙的,还从未听过画橙叫声如此凄厉。 很快,橙色的鸟在学院上空盘旋,一个俯冲往试炼塔方向冲去,头顶橙色的毛在眼光下亮着光,好似一团火苗。 张大爷挥了挥手,即将撞上试炼塔的画橙身形一滞,脖子上有一股大力缚住,想叫但叫不出声,想扑棱翅膀但没有力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往下拽去。 待她身形稳定,脖子已经被一个老头捏住。 “小家伙,开灵了?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放心吧,那丫头不会有事的。她这次去中洲是接受洗礼去了,那可是一个部落最重视的地方之一,凭那丫头的体质,即便不是满级也该有九级体质,轩辕部落那些老杂种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对她动粗的。你呀,就乖乖在大爷我这里待着吧。” 张大爷松了手,画橙脑袋往后一缩,一团烈火从口中喷出往张大爷脸上去。张大爷挥了挥手,一团风从手中蹿出,带着火焰绕着圈又回到了画橙嘴里,惹得画橙咳嗽了两声。 画橙的小眼睛里满是愤怒,还有一丝忌惮。 她悄悄地退到角落,翅膀一震,便要从窗户里飞出去,未等她飞走,那窗户猛地一关,刚好砸在她的脑门上,登时脑袋发晕,站在地面来回跳动。 “小家伙,有大爷在,你今儿个是别想出去了。先待着吧,过十天半个月再放你出去。” 画橙表示抗议,张大爷直接将她捆起来丢在了一角。 画橙委屈地抽泣,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黄诗澄,或者两者都有。她奋力挣扎了一宿,奈何嘴巴被捆住,利爪也被捆住,根本没有可以破开绳子的办法。 她沉默了,以绝食来抗争,可是张大爷压根儿没打算给她喂东西吃。 期间梦萝、南宫灵和朱明都来过几次,话还没说就被张大爷撵走了,当然朱明拎来的酒没有被撵走。 虽然被撵走了,但朱明还是每日送酒过来,只因白银和他说过,学院各处建筑的守卫者不是一般人,能投其所好就投其所好,只是不要隐藏,因为他们都看得出,真心实意就好。 于是乎,画橙就被张大爷关着了。 黄诗澄走后,梦萝一直闷闷不乐,整日要么撑着脑袋看着天,要么独自走在丛林间,都是无意识地举动。南宫灵吓坏了,怎么唤梦萝都不醒,也不搭理他。 她忙找朱明想办法,朱明也没办法啊,这明显是黄诗澄走后后遗症,姐妹感情太深,真的走了一时接受不了,过些日子自己就会好了。 但梦萝这个状态着实无法让人放心,幸而她走的不远,多半时间都在院子里待着。朱明找到了罗蒙,罗蒙二话不说把梦萝接到了自己的小院,晚上再给送回来,以防梦萝无意中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接连送了七天酒,朱明也从张大爷那里得到了答复,画橙因为黄诗澄走了心性难平,再加上她灵智已开,口能吐火,恐她飞走了伤到别人,也怕她跑到山里找不回来,所以关了她。 朱明了然,将学院的事安排好,他自己又下了山,奇丹坊还离不开他。白银不知何时回来,他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找黄诗澄。 ...... 与此同时,天山也在悄然发生着一些事。 “我已经将学院内部机密告诉你们了,你们承诺的剑法该给我了吧?” “不够。”模糊而低沉地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还不够!?”惊怒声。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我们想知道,你没说的。” “呵,我若是全说了,岂不是就没用了。将剑法上半部给我,我再说。” “那里不只有你一人,找你,也只是想确认一些事。” 听者惊愕,“莫要糊弄我,学院长老岂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他们大部分可都是从部落出来的。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有很多,三天后还是在这里,我要知道东洲学院的暗网织到哪里了。记住,那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记录石虽然很珍贵,如果能消耗一下,也是值得的。” “你!” 听者怒气上涌,手掌用力,又猛地缩回,手上这颗通灵石乃是他与暗界唯一交流的通道,若是毁了,之前做的一切都毁了。 通灵石上人影消失,听者手中现出一柄长剑,剑气四射,山洞内轰隆几声响。 “哼!欺人太甚!” 第350章 天山西侧 天山西侧,白雪罩在峰顶,寒风凛冽,山脚看山顶尽是白色,山顶看山脚同是如此。相比东侧,西侧更多了一股严寒之气。平常人走在路上身上要裹上好几层棉衣,尤其是脖颈处,要围上两条毛巾,一条薄的塞住领口,一条厚的围住脖子。 若是有一丝缝隙,那寒风便从缝隙直达人心,使人猛地颤抖。 此时,天山西侧一处避风处正围了一群人,粗略记下大概有三百之数。 “嘶——寒风又来了,三天一次,还真是规律。宁师兄,薛师兄他们进去有十天了吧?” “嗯。”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我怎知道,这大墓有千年历史,其内不知有多少危险,师父既然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好好在这等着便是。” “哎呀,宁师兄,你看着大冷天的,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就不要老耷拉个脸嘛,耷拉久了这脸就松了,松松垮垮像烟柳巷老婆婆的腰带一样。” 少年笑嘻嘻地冲着一个青年笑道。 “哼,近墨者黑,你莫要被他骗了去才好。” “薛师兄可好了,他带我去了山下最好吃的饭店,那一桌子菜,看着都流口水,不,闻着都流口水。那一顿吃的可饱了。” 少年拍了拍肚子,单薄的灰蓝色布衣上有一丝寒气环绕。 青年扭过头,不再理他。 此次天山发现大墓,北洲数个势力皆来凑热闹。毕竟是千年大墓,虽有危险,但也不无机遇。危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北洲处于寒地,且不说天地环境之恶劣,荒郊野外、雪林白原甚至乡村小道都有劫匪一类。 哪里没有危险呢?有人好端端走着,脚下一滑被尖冰戳破了脑袋。这大墓也就是稍大些稍尖锐些的冰罢了。 但若是能从这冰里发现一些奇物,那就赚发了。这可不是开张吃三年,这开张可以吃三十年。 宁远本也想来凑一杯羹,奈何学院长老不允许,道他功力不够,过不了大墓难关。 可真是笑话,比功力,他比那个薛豪不知道强多少倍! “宁师兄,鸡肉吃不吃?” 少年递过来一只烤好的鸡。 “哪里来的?” “喏,风城的人送的。” 宁远伸手往少年脑袋上敲,“谁让你拿的!师父不是说过,不要与三大城的人说话!” 少年脑袋一偏躲了过去,“干嘛吗,三大城那也是北洲人,同是北洲人,就是亲兄弟,亲兄弟吃一只鸡咋了。薛师兄就没像你这样,他和风城的冷如风玩的挺好的。” “莫麒麟!好好好,你翅膀硬了,看回学院师父怎么收拾你!” 宁远气的肚子咕咕叫,忙别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奈何莫麒麟少年天生不知尴尬为何物,也不懂人情世故,举着烤鸡就凑了过来,小手一扯,一根香喷喷的鸡腿送到了宁远嘴边。 十六岁的宁远同学鼻子耸了耸,又往里挤了挤。 “吃吧吃吧,你不说我不说师父他也不知道。就当这鸡是我烤的,当初逮这鸡我也出了不少力呢。” 宁远转过头,“真的?” “当然。” 莫麒麟撒谎不脸红,他就是跟人一起下山玩了玩,从逮到的鸡身上揪了几根毛做了毽子而已。 宁远迟疑,莫麒麟直接将鸡腿塞到他手中,自己抱着剩下的鸡肉大口啃了起来。 “哎!你吃的那么急干什么,给我也留点,那根鸡翅,对,那根鸡翅给我留着。啊!你怎么给吃了。” “你不是说不吃?” “嗨,自家师兄弟烤的当然得尝一尝了。” 两师兄弟互相争抢,另一边风城来人正和北州学院长老打着趣。 “哈哈哈,北洲学院的少年真是活力啊,像某些人,明明才三十岁,看着就跟五十一样,老咯老咯,真不能比。” “哼!” 北洲学院长老董如山哼了一声,抬脚就要上前踹那俩小子。 风城来人连扯住董如山的袖子,“哎哎哎,这怎么年龄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暴了,你那不动如山呢?俩孩子,三天都吃咸菜白馒头,这营养哪里跟的上,还是要适当开开荤嘛。你这老家伙身子骨瘦就不用补了,俩小家伙不能被饿,你说是不是?” “冷铁,莫要跟我阴阳怪气,我北洲学院的弟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风城的东西。” “行行行,你愿意让自家弟子吃白馒头就咸菜营养不良像你一样皮包骨头骨瘦如柴风吹就倒你就去吧。来,去吧,我不拦着你。唉?怎么不去了?” 董如山气的浑身发抖,那俩小子听到自己要去踹他们,个个跟小狼一样,半分钟那只鸡就只剩骨头了。 一个人踹了一脚,“没出息!” 莫麒麟和宁远顺势一个翻滚躲开,其实那一脚也没用力气。宁远有些脸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莫麒麟就不一样了,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猴子一般跳上一块石头,居高临下地躺着,竟是自己睡觉去了。 真是没大没小,董如山如是想到,但这莫麒麟准确来说不能算北洲学院弟子,硬说的话只能算是旁听弟子。况且,他本就不受学院规矩约束,董如山也不好对他多加指责。 宁远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学院弟子。 “回去之后自己去藏经阁抄书。” 董如山不说话了,宁远要哭了,抬头狠狠瞪了眼莫麒麟,莫麒麟已经睡着了。 另一边,冷铁正向自家小子说着话。 “来,小子们,铁大爷给你们变个火,看到这堆柴了吗?啊呼!” 噗的一声,那堆柴火燃了起来。 风城的少年们很配合地哇哦叫起来,惹得冷铁哈哈大笑。董如山瞥了一眼,暗骂一声幼稚。 同样从三大城来的两波人各自往边上靠了靠,装作不认识,这家伙实在太丢人了,三十好几的人跟十六七一样,跟小孩子没大没小的,全然没有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 “咳咳,冷铜,你也不说说你弟弟,那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一个白衣男子冲着一个黄衣男子说道。 黄衣男子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他不是你弟弟一样,怎么,去了冰城连弟弟也不认了?” “瞧你这话说的,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大哥今年怎么没来?” “你没长嘴?还是没长眼?” 冷铜冲着冷铁的方向努了努嘴,冷银一阵尴尬。 突然,天山内部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热量将周围山峰的雪尽数融化。众人举目看去,只一会儿功夫,那山峰便露出了黑魆魆的山体。 如此异状,让洞里的人微微躁动,不知天山内部发生何事,这金光又代表什么意思。 只有三大城和北洲学院董如山长老四人面色稍稍凝重。 第351章 阴墓 白银踏入黑色光柱,再睁开眼时,周围已经变了模样。 身后是一根柱子,表面贴了青灰色的六边形石块,粗略看去,这柱子直径该有二十米。而他自己则处在一个直径一米的石块上,石块停在空中与石柱相对。 往四周看去,高低之处各有同样的石块,石块上皆有一人。这些人的打扮与东洲颇为不同,身上穿了略厚的衣服,衣服上有皮毛坠饰,有贴在领口的,有坠在衣摆的,有裹在胳膊上的,还有环在腰上的。 大概是北洲人吧,白银如是想着。 他看向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着他。 见到白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布衣,看者瞳孔皆是缩了缩,这周围的温度尚可,穿薄衣并无甚么。但刚才那一关卡,只这一身单衣就能闯过来可就让人惊讶甚至震惊了。 刚才的温度真不是人能扛的,滴水成冰也就罢了,那水还没滴下来就成了冰,闯关者甚至怀疑整个湖水从顶到底都被冻上了。 若仅仅是零下温度对他们土生土长的北洲人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风,嗖嗖的,跟刀片似的,吹到什么什么就被划开。 而这人,不仅衣服薄,就是上面也是干干净净。 这人莫不是衣服都被割破了所以换了一身新的吧? 好奇归好奇,对白银能够‘毫发无伤’地闯进来,看者还是不信他当真毫发无伤,只是硬撑着好面儿罢了。 “哎!兄弟,刚才那一关不好受吧?快坐下恢复恢复吧,这石块上还有点暖意,过会儿可能会更冷,有什么皮毛赶紧披上吧。” 白银冲着那老哥笑了笑,他从老哥口音里听出来了,北洲人,北洲特有的口音。 虽说五洲语言统一,但各地仍有各地不同的腔调,口舌在内咬字不同,发出的音调也不一。 “谢了老哥!” 白银喊了一嗓子,用的也是北洲腔,易容之术没白学,派上用场了。 盘腿坐下,石块内传出一丝暖意,略有些僵硬的四肢果然软了许多,这就是大墓的神奇。那老头说这是阴阳墓,但内部构造却没有共通之处,这悬浮的石块不知是何作用,直立在旁的石柱也不知为何物。 闭目思索,白银在等待着,等待大墓出现异样的时刻。 在他闭目当下,石柱另一边有一石块上静坐着一位同样身穿单衣的青年,这青年身材比白银略壮,个头倒是差不多。青年正皱着眉往石柱看,准确地说不是往石柱看,而是往石柱另一侧看。奈何石柱太宽,遮住了视线,他只听到了四个字对面便再无声息。 只是那声音太过熟悉,会是他吗?应该不是吧。 青年眼帘微垂,大拇指下意识搓着食指。 空间内陷入安静,安静的空间很难准确知道时间的流逝。 当石柱周围三十六个石块都站了人,正中的石柱猛地放出一道金光,金光直冲空间顶部,这空间弯曲的顶部立刻被金光覆满。随后,金光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黑色的斑点。黑色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互相融合组成一片更大的黑斑。 金光更像是被黑色吞噬,黑点越来越多,金光便越来越少,当黑点停止扩展,顶上就只剩下三十六个金色光点,数目与石柱周围的石块一模一样,就连尺寸也相差不多。 一行白字出现——三十六去八。 什么意思?三十六个石块要有八个石块掉下去? 想象中的老头声音没有出现,白银有些疑惑,既然是阴阳墓,老头也该来主持吧。但这里只有一行字,并无老头声音,看来这两个墓并不能用同一想法来代入。 “诸位,之前闯的关卡大家还记得吧?既然规则是三十六去八,这石柱又将我等分作四方九人,自然是一方掉两人便可进入下一关。若有实力不济的,自行选择损坏石块还可保一战之力,若是被人挤下去,那便不好说了。各位,规则已经知晓,便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北方传来。 白银在东方听得很清楚,这声音里只有平淡,似乎下去两人已是常见的事。看来,之前的关卡他们掉了不少人。 那人话音刚落,浮在周围的石块自行开始组合,认识的靠近,不认识的远离,很快,白银就判断出了周围的形式。 四三一一,四个平台在一起的都是穿白衣的,衣服袖口绣了几条蓝色的线,看形状像是菱形的什么东西。 三个平台在一起的都穿着淡黄色的衣服,身上并无什么标志,但从其言语谈话间可知,这是两个势力的人临时组合起来的。 至于那两个一,一个就是白银,另一个就是喊话那老哥了。 白银打量着老哥,这老哥上身围了一条虎皮衣,将其一身肌肉尽数勒出。一头卷发随意散在脑袋上,左耳垂有一枚黑色耳环,粗糙发黑的脸上抹了几道白色。 野性,这是白银唯一的评价。与这老哥相比,白狼那三兄弟当真不能用狼豹鹰来取绰号。 “小兄弟,怎么样,联手?” 老哥冲着白银抬了抬头,黝黑的脸庞没有一丝惊惧,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平常打招呼一样——嗨老弟,吃饭了没——就像这样。 白银微微一笑,这老哥倒也有趣。 “好。” “嘿,小兄弟果然非一般人,老哥我名狼天,虚年二十三,看样子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声狼哥吧。” “狼哥却是比在下大,可称呼在下十七。” “十七?果然英雄出少年。” 白银微笑不语,所谓言多必失,何况是在别人的地界。 “喂!那头狼,你们俩商量好了?要一起下去了?也好,算你们有自知之明,也免得我们动手,以免被人说以多欺少。” 三人中穿黄衣的人说道。 白银看了他一眼,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黄衣人是一个人,剩下两个人是一起的,那两人中穿黑衣的是师兄,穿蓝衣的是师弟。 为何能这么快就看出来,因为他们的身份都在脸上写着。看样子书中所言倒是有几分可信,北洲人对身份地位看的很重。 “老弟,让哥哥给你露一手。” 狼天从背后掏出一把砍刀,真的就是砍柴用的那种砍刀,白银看的清清楚楚,那砍刀前面还有一点豁口。 第352章 挑衅 “那孙子,你过来!” 狼天举着刀冲着黄衣服喊了一句,黄衣服脖子缩了缩,“那狼,你过来!” “嘿,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狼天催动石块往三人聚堆的石块去,黄衣服往后看了一眼。蓝衣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黑衣服摇着折扇优哉游哉。 ‘咕咚’,黄衣服咽了咽口水,“这个,陈公子,我这个上一个关卡受了些伤,那头狼一点没事,我这恐怕打不过。” “嗯?” 黑衣服的陈公子停止摇扇,低头看着黄衣服,似是没听到一样。 黄衣服求救般地看向蓝衣服,蓝衣服咳嗽了两声,自家公子有几两肉他还是知道的,别看摇着扇子好像高手一样,其实就是个弱鸡,若非身上宝物众多,早在前两关就掉进冰湖成了大墓冰雕陪葬了。 “少爷,你看这头狼如此凶神恶煞,你若是轻飘飘地出手将他拿下,必然能让那边冰城四人刮目相看,届时,他们必然会贴脸过来与公子结交。” “哦?” 陈公子扭头又看了看蓝衣服,蓝衣服抱以真诚的目光。 “那。” 黄衣服还在等陈公子下一句,但陈公子已经闭上了嘴巴。那?那什么?怎么就没了? 黄衣服傻眼了,蓝衣服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指望了。 他们这边交谈压低了声音,三人交头接耳的样子让冰城四人更加不屑。 “公子,那三人真如缩头乌龟一般,人家都拿着刀架到脖子上了,他们还在商量着出战。” “莫管他们,不过是几只蚂蚁罢了。” “是公子。” 长相甜美的女子不屑地看了陈公子三人两眼,扭过头正对上白银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的女孩子吗?再看就把你踹下去。” 少女口中尽是锋芒,白银摇了摇头,不再理她。白银看的不是这少女,而是她背后的青年,只是这少女一厢情愿罢了。 经历了天山大墓,白银的心出奇的平静,似乎再恶毒的话也无法在他心中产生一丝波澜。 白银无所谓的表情似踩到了少女的尾巴,这人竟然敢不理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冰城冷如冰冷公子的丫鬟! “喂!” “喂!叫你呢!你聋了吗?” 白银仍不理她,无意义的叫嚣在他眼中实在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口舌之争除了浪费体力,就是浪费口水。 另一边,狼天的砍刀确实落在了黄衣服的脑袋上,只不过不是少女说的在他们三交谈的时候,而是黄衣服被陈公子往外踹的时候落的。 “啧,我这砍刀除了吸木头,竟然还能吸人头,可真是神了。” 狼天爽朗一笑,刀刃抵在黄衣服脖颈上。 “小子,叫我什么?” “狼,狼哥。” “呸!狼哥你也配叫?不是我跟你说,你俩又不熟,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傻了吧?被人踹出来了吧?后悔了吧?” 黄衣服都要哭了,你说归说,你这刀能不能拿稳一点,不要来回拉动啊! “看你小子怂样,他踹你,你就这样忍住了?有没有点男人的骨气,你也踹他啊!” 狼天似是看不惯黄衣服这怂蛋的样子,手上一用力,将黄衣服转了个向,一脚踹在黄衣服的屁股上,黄衣服就飞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拳头,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已经被一拳头砸下去了。砸他的正是他在大墓认识的那蓝衣服。他所在的石块也碎裂成粉末随他飘了下去。 黄衣服恨啊,说好的做兄弟一起走,你却临门踹了我一脚,你不是人啊! 白银俯身看向下方,原本冰冻的湖水已经化开,黄衣服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嘭,落进水中,随后化作一个冰雕浮在水面上。 那冰雕栩栩如生,不,不应该用栩栩如生,那本来就是生的,只是全身被冻住了而已。 冻住了也不一定会死,白银如是想着。 “喂!” 少女又冲着白银喊了一声。 狼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小娘们真聒噪。” “你家的,你若不管,我替你管。” 白银出声,声音极其平静,好像就是和熟悉的人打招呼一样——喂,你家的狗没拴好,你要是不拴,我来帮你拴。 狼天扭头看了眼白银,眼中闪了闪,这小老弟看样子不是好惹的人呐,对面是冰城三公子冷如冰,在冰城也算是只手指天里的小拇指甲盖里的一粒灰尘啊。 “你试试。” 冷如冰人如其名,双眼冰寒,脸上是非正常的白,太白了,白的好像一块冰,隐隐透明。不仅人长得像冰,声音也像冰,冷冷的没有感情一般。 此刻,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静静看着他二人。 白银和冷如冰直视,平静的眸子下是一颗平静的心。 冷如冰忽然皱了皱眉,心中猛地跳了一下。那少女倒是一脸自信,毫不惧怕,两只手插着腰,就站在正对白银的平台上,一脸神气地看着白银,目光中尽是高傲,以及看蝼蚁的不屑。 她似是觉得白银不敢出手,又似是觉得冷如冰定能保护好她。 白银探手摸到背后剑柄,咔嚓,墨染从剑鞘中动了一下。 狼天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这一声剑摩擦剑鞘的声音是白银故意做出的,他若想悄无声息,那简直太简单了。但他想用另一种方式出剑,这也算给对面一个机会。 果然,冷如冰听到声音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名器与名器碰面会有一丝无形的气息在主人心中升起,不论器中所谓的灵是多是少,皆有这这种奇妙的感觉。 冷如冰显然是感受到白银背后那柄剑有些不同,但他并未出声,只是探手摸上了腰间玉佩。 白银抽剑的速度并不快,这空间因为白银与冷如冰的对峙显得有些沉有些堵,感受最深的是陈公子身边的蓝衣服,其次是陈公子,至于狼天,没什么感觉。冰城四人同是如此,他们没有感觉是因为有冷如冰在抵抗。 少女仍是一脸傲然地看着白银,她甚至觉得白银在虚张声势,抽个剑都抽的这么慢,肯定是没有底气,只是为了好面儿做做样子,等会儿拔出剑便是落水之时。 想到这里,少女轻蔑地笑了一声,这声音虽然细微,但在这安静到空气发沉的空间非常清亮。 狼天看向少女,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笑声还未散开,剑光,瞬间覆满了少女。 第353章 亢龙异术 不出手是不起眼的少年,一出手则震惊四方。 白银这一手正是最近刚习练而得的十字星斩之剑气网的粗糙版,说其粗糙版乃是因为这剑气网的威力着实没有多少,感觉当真就如一群稍微大些的蚊子叮咬一样。 少女愣了三秒,身上有些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呵,虚张声势。” 少女嘲讽地看了白银一样,不待她继续嘲讽,冷如冰已经探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少女尚自疑惑,脚下石块却已经碎成粉末!飘飘散散地往湖里去,若非公子拉她一手,她此刻已然落入湖中。 暗暗松了口气,少女看白银的目光有些羞愤,“卑鄙!” 狼天嘴角暗抽,这孩子没救了。 白银神情平和地看着少女,“即便成冰也不会死。” 什么意思? 当少女在空中自由落体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意思,自家公子竟然松了手!她不解、她茫然无措、她呆住了,没有一丝挣扎,噗通,化作一个冰雕,连疑惑和不解都被冰住。 狼天瞥了一眼,“兄弟厉害,那下面的冰雕要不要砸碎?” 冷如冰面色发沉,寒气更重,直视白银,“你若是敢,冰城定不放你。” 白银仍是一副心平气和地样子,好似一个老师傅面对小徒弟一样。 右手往下撒了什么东西,好像在说,来徒弟,给你看个新鲜的。 狼天和那陈公子也好奇地低头看着,那蓝绿色的粉末左摇右晃地往下落去,不偏不倚刚好全部落在少女冰雕上。那少女脸上的不解众人看的清清楚楚,不怕少女脑袋不好,就怕她没有脑子。 说来也是,冰城的人向来高傲,冰城三公子冷如冰更胜,跟着这样一位公子,哪里还用得着脑子。可惜了呀,如此花容月貌毁在了一句话上。 蓝绿粉末不断侵蚀冰雕,慢慢的,冰雕上多了几个蓝色绿色的斑点,斑点还在扩大,有落在少女嘴唇上的,那少女就好似中了毒一般。 约三分钟,整个冰雕都成了蓝绿色,不仅东方石柱这边的人能看到,其他三个方向的人都能看到。 湖中少女是冷如冰的侍女,能够活到现在的人都知道。这,冷如冰身边的人怎地掉进了湖中?她的冰雕怎地还有颜色?莫非三大城的人身体和别人有不一样的地方? 人们诸多猜想,个个停下了争斗,看着冰雕少女的变化。 覆满冰雕的蓝绿粉末看上去丝毫未动,但少女的身形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婴儿大小、拳头大小、拇指大小,最后成了空气,或是成了湖中的水,总之少女的身形不见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三大城的人,这大墓里的湖水很特殊,虽然能将人全身尽皆冰冻,但冰在其中的人其实没有死,反而因为冰冻减缓了时间流速,冰雕一天,常人大概要过一个月甚至更久。 只要冰雕还在,送入特殊的池子里就可以活过来。除非冰雕被破碎,但那冰雕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碎的?更何况是在如此高空中? 放长老贴身攻击一时三刻也是碎不得,所以冷如冰在发现少女石块破碎,而拉着她的自己的石块有向下坠的趋势时果断松开了手。正是因为他明白,冰雕不会死。 正所谓,大墓不杀人,自有人杀人。 冰雕少女为她的言行付出了代价,她死掉了,但活着的人还在,冷如冰的眼中似要长出冰块,直接刺向白银。而白银仍如老僧一般,那面上好像在说,施主节哀顺变。 狼天仰头哈哈大笑,“人不想活自作孽,拦不得拦不得,只可惜十七兄弟浪费了一包奇药还无处找人赔。” 两块石块已碎,石柱东侧剩下的七个石块尽皆发出金色的光将人隔开,冷如冰被气到了,顿时气势全无,倒真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同来的两个冰城人倒是冷静的很,平静地盘腿坐在石块上。 金光不止隔开了身体,也隔开了声音,这就像一个小型的封闭空间。 很快,其他三方的金光也亮了起来,二十八道金光与头顶金点一一对应。紧接着,头顶金点再次被黑点侵蚀,慢慢现出二十八个字,四方各七。 东方七字乃角亢氐房心尾箕,南方七字乃井鬼柳星张翼轸,西方七字乃奎娄胃昴毕觜参,北方七字乃斗牛女虚危室壁。 字迹刚成,不待人仔细观察,便顺着光柱一瞬间落在人的头顶,大量的信息从金字中涌入坐在石块人的身上。 这一刻,东南西北二十八个人尽皆闭眼,脑海中各自出现自己的金字。 白银脑海中是一个‘亢’字,大大的亢字悬在最上方,另起一行:亢金龙,属龙,为亢。位于苍龙星群中的脖子位置,是苍龙之精华,故名其为亢金龙,形态、性情都与龙相同,身长,有鳞,能飞,善走。 简单介绍之后,密密麻麻的字快如闪电般出现,待最后一个句号显现不过才三分钟。 白银仔细查看,这众多字组成的内容乃是一门异术,其名亢龙之气。修炼此异术,可使自身气质更为神秘,可高贵可平凡,令人捉摸不透。最厉害之处在于,此亢龙之气可震慑天下百兽,一般的动物见此气必然心中惊愕,行动受阻,好似掉进了泥淖中。 心中惊奇,异术不愧有一异字,竟有如此神通。 白银怀中一直沉睡的白鳞在金字落在白银身上的瞬间小小的身子上万千鳞片同时发出金光,这金光藏在金柱的光中,无人察觉,即便是白银自己也没有发现。 金色鳞片上,一道道气息不断扭曲再扭曲,待其成型之时,赫然是白银所得异术上的字。白鳞的脑门上正有一指甲盖大的亢字,所有模糊的字变得清晰,一道无形的气进入白鳞体内,与其体内残留的黑白两色球缠绕在一起,那黑白球在金光中上下浮动,慢慢地,竟裹上了一层金色。 与此同时,白鳞的脑袋上出现了两个凸起,只一瞬间又没入了脑袋中。 这一切都在悄然发生,没有任何人发现。 当白银脑海中所有的字出现时,头顶金字消失了。 他睁开眼,自己这边六个人仍在闭着眼,他们头顶上的金字正在慢慢缩小。最小的是狼天,此刻只有指甲盖大小,其次是冷如冰,还有一个巴掌大小,再然后是陈公子,三个巴掌大,之后是其他三人,都不小。 又过了两分钟,狼天和冷如冰依次醒来。 二人看了周围,只见白银一人脑袋上的字全部消失了,不知何时消失的,但应是比他二人快。 狼天爽朗一笑,自己这随便招呼一个人竟然是个高手,之前的关卡竟是没见过,可真是走运。 冷如冰面色更沉了,别人不知大墓情况,三大城的人不会不知。这大墓就是为了传承这二十八种异术而存在,每一种异术都独一无二,且三百年方开启一次。之前的关卡会有变动,但最后这奖励环节从未出过异常。 第354章 四兽齐鸣 二十八种异术分别对应二十八星宿,东方青龙,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张翼轸。 冰城存在北洲八百年,但这大墓也才开过两次而已,东方青龙异术,完整版的冰城中只有角木蛟、氐土貉、心月狐三种异术。残缺的有房日兔和尾火虎。 每一种异术都有其优势之处,是不可多得的天级异术。但若是能得到之前已经得到过的异术,那便不用自己再摸索如何使用,直接从前人笔记中学习再进行研究,这耗费的时间精力显然是不一样的。 他这次得到的异术是完整的尾火虎,想起六百年前那位惊才艳艳的前辈,冷如冰对自己只得到了尾火虎异术而非角木蛟异术是有些失望的。 他看向白银和狼天,角木蛟必然在其中一个人身上,至于另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冷如冰自嘲,两次大墓开启,那一个异术从没被人完整读取过,前两次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风城一人,据他所说,他也才得到一半而已。一半的效果虽然也很强,毕竟不是完整的,相比完整的,要弱上不少。 虽说这二十八种异术各有优劣,但有的异术它的优点足以盖住缺点。按照冰城长老推测,二十八种异术分为四方,一方七个中的异术其实是有难易划分的,如东方青龙异术,最难的自然是亢金龙,其后是角木蛟、尾火虎、箕水豹,剩下三种相差不多。 这白衣人能够这么快读取完毕,说不得就是拿到了最容易的那三种之一。 时间从脚下湖水中慢慢流走,东侧这边,接着狼天和冷如冰完成的是陈公子,再然后是冰城其他两人,至于那个蓝衣服,剩下的金字还有两个巴掌大小。 众人在耐心等待着,等待着时间流到一个点,越过那个点,一切都会改变。 某一瞬间,石盘的金柱猛地一亮,闭眼的人也觉得眼睛刺痛。所有没有读取完的金字消失了。 石盘的金柱亮过消失,正中石柱开始脱落,大块的石头掉进下方湖中。 除了白银,所有人脸上皆是震惊。 白银疑惑,怎么好像他们见到了不应该出现的现象一样。 “狼哥,这石柱脱皮有什么不对吗?” 狼天看着白银呆了半秒,“嗯,这大墓三百年一开,之前开过两次,得到异术之后正中的石柱就该放出一道金光,然后我们的石盘会进入金光重新出现在洞口前。” 白银心中咯噔,原来这大墓在北洲并非秘密,竟然是人尽皆知的宝地。 “大墓不过开启两次,其中神奇诡秘之处不在少数,谁又能保证这大墓一直按照前人所想运转呢?就是之前的关卡,与三百年前也不同吧?” 白银说道,他已经从余光中瞥见冰城两人听到他问话时的惊讶表情。 但此话一出,那两人眼中的疑惑消散了大半。 好险,差点就被盯上了。 “十七说的是,这几千年的大墓的确暗藏诸多秘密,我们不过是后来者,鬼知道当初建大墓的人是怎么设计的。倒是哥哥我太过相信前人所言,一时陷入了盲区。哈哈哈。” 白银微笑不语,静静看着石柱剥落。 一块石头,两块石头,直径二十米的石柱一点一点地脱落。底下湖水噗通声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大墓的哀鸣,又好似前进的号角。 四方众人皆看着石柱剥落,这一刻,竟有些悲伤的感觉隐隐出现。 千年大墓,石块掉落,好似这一掉便会将整个历史全部掉落,掉进时间的长河,成为河底的一颗石子。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石柱从最初的直径二十米已经缩减成了直径十米。再一块石头掉下去,一点金光从黝黑的石块缝隙中透出。 很快,石块就像没了支撑一样,哗啦啦往下掉,只片刻,一个完整的金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二十八个字从金柱上浮现,如二十八个浮雕。 四方七个字开始分解成线条,互相融合扭曲组合,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分别是四幅图像。乃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龙吟虎啸玄武嘶朱雀鸣,四幅图像好似真的成了活物,四种声音在空间中回响。 一股磅礴的古之气息从金柱中冲出,在这气息中,万年的历史在眼前快速闪过,虽看不清是什么,但那股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厚重感油然而生。与此同时,还有荒古的蛮荒气息、有浴血奋战的沙场气息、有凶兽的凶厉气息、有瑞兽的祥瑞气息,各种气息纷至而来。 幸而白银是盘坐,他若是站立,此刻的双膝必然也要跪下,那是对历史的跪拜、是对时间的跪拜。 磅礴的厚重气息消散了,但每个人心中皆是震颤,荒古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强大的气息,真不是人力可为之。 四副图像还是四副图像,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好像有一团火,将其湮灭。悲哀,无论心中存在什么杂念,此刻只有悲哀。 白银觉得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消散了,他下意识地起身,向着金柱抱了一拳,微微点头以示告别。 狼天见此,同做其动作,随后冷如冰陈公子蓝衣服冰城两人尽皆做出相同动作。 这一刻,抛去所有的偏见。 这一刻,放下所有的杂念。 这一刻,只有尊敬与再见。 石盘不由自主地往金柱中去,先是东方七个,再是北方七个,之后是西方七个,最后是南方七个。 众人虽在同一个金柱里,但进了其中,石盘自动涌出了一道金柱,又将石盘上的人围住,这次阻挡的不止声音还有图像,看不到听不见,只有心脏砰砰跳。 大墓外,一道金光破空而出,这是进墓之人将要回来的征兆。 洞外,一个圆形的刻有四种神兽图案的圆盘正在等待着,等待墓中人回到这里。 躺在石块上的莫麒麟猛地坐起,吓的宁远一大跳。 “咋咋呼呼的,吓死我了。” 莫麒麟没有理他,双眼直视远方金柱。 众人眼中只有那金柱,但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四只神兽的图像,青龙吟白虎啸玄武嘶朱雀鸣,这声音中有解脱,有兴奋。 他出现了,他真的出现了!天云,还有救。 莫麒麟眼中竟冒出了泪花,那眼中的神情与他十四岁的年龄极为不搭。 第355章 出墓 大墓外,四兽圆盘上四只神兽缓缓发亮,当其全部点亮之后,金光仍然没有停止。 冷铁惊奇地看着,“喂,老董,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董如山不理冷铁,“等着便是。” 冷铁戳了戳董如山,向莫麒麟怒了努嘴,“去,去问问去。” 董如山一手拍掉冷铁的手,“三十好几的人,没大没小,没长嘴?” “那不是人家要住在你北洲学院嘛,他要是来风城,那我肯定就问了。怎么,你一三十好几的老爷们还怕一个十四岁小儿不成?” “十四岁小儿能知道什么。” “你这话就不中听了,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知道?看到没,他刚才看到金柱出现猛地坐起来了,当然现在是躺着的。你去问问去,又不掉两块肉。” “去去去,别靠过来,好像我们很熟一样。要问自己去问,我是不问。” “切,你自家都不问,我一外面的问什么。” 冷铁抱胸盯着四兽圆盘。 一刻钟后,圆盘尽数发亮,亮的刺眼,好似一块明镜。 同时,大墓内的光柱也越来越亮,某一刻,二者猛地一亮,众人忙捂住眼睛。待众人眼睛睁开,圆盘上稳稳站着二十八个人。 不等众人离开圆盘,圆盘猛地裂开,紧接着变作粉末,沉闷的一声响,粉末融入原本在圆盘下的泥土中。 董如山长老、三大城来人和其他势力的人皆数着人堆里的人。见到自己人在,高兴,有人不在,叹息。 却说圆盘上,东南西北四方各站了七个人。 狼天主动上前搂住白银,“十七,第一次来大墓吧?老哥带你逛逛周围,然后我们再去北洲学院和三大城玩玩,如何?” 白银不动声色,他早已看出狼天不凡,能看出自己第一次来也属正常。但他到底是何身份白银还不敢确认,“狼哥孤身来此?” “哈哈哈,自然是,男子汉当脚踩四方,老哥我生来就是行走天下的人,凭正义之刀、砍罪恶之徒,快意恩仇无拘无束,多自在。哪像三大城的人,整天想着互相对付。也不用跟其他势力一样,宗内条条框框,明明想玩,还偏要硬逼坐着,无趣的很。” 白银细感之下不似说谎,微微一笑,这狼天性格还是直爽。 “多谢狼哥。” “嗨,自家兄弟啥谢不谢的,你若是无事,咱们现在便走?” “走?” 冷如冰冷哼一声,早已招呼了冰城来人将二人围住。 “如冰,怎么了?急匆匆把我喊来。” 冷银顶着灰白色的头发来到冷如冰身边,看着被围住的两人,不认识。 “银叔,他们杀了名儿。” 冷银双眼一寒,名儿是他在雪地偶然发现的女孩,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五年相处也算是半个亲生的。这丫头对冷如冰有一丝情,冷银干脆就让她给冷如冰做侍女。这次进大墓也是那丫头强烈要求,左右进入大墓的人也不会死,至多成为冰雕,过上两年从大墓漂出送到族中温水池中泡一泡就可以了。 但冷如冰却说名儿死了,必然是这两人痛下杀手,卑鄙! “你二人自废武功随我到冰城还有一丝生机,若是反抗就地格杀。” 冷银寒声说道。 白银面色不变,狼天哈哈大笑。 “十七,哥哥我没听错吧?这是有人脑子被冻坏了,出来作妖了?” “狼哥谨言慎行,这位老人家,尚未请教名号。” 白银二人毫不在意的表情让冷银笑了,当真是无知者无畏,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山村荒野的小子,竟连老夫是谁都不知道。老夫乃是冰城冷银。” “狼哥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哥哥我走南闯北认识不少大人物,这一号人物还没听说过。” “哦,那就是无名小卒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还是先回去暖暖脑袋,找你家管事的来。” 白银毫不客气地讥讽,但语气中皆是关心,好似面对的真是一个老人家。 冷银寒目更寒,但对白银两人一点用没有,你眼珠子就是瞪出来了,咱都是刀尖上跳过舞的,还怕你这个? 见二人神色如常,不似无知者无畏,倒像是无畏者无所谓。 另一边,董如山和冷铜冷铁也到了近前,正围着自己出了大墓的人虚心问候着。至于这边围起来的一堆人,早已司空见惯。 北洲学院内,薛豪微微皱眉看向那一小撮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不敢确认,因为那声音北方口音太浓了。快四年了,会是他吗? 薛豪拨开身边的人,往冷银围住的两人走去。 面对白银二人,冷银虽然不屑但也不会小瞧,围住他们的这群族中子弟多半是拦不住他们的。 脚尖一点,冷银双手各出现一柄冰锥似的兵器,透明的武器中是溢出的寒气。 冰锥直刺二人胸口,白银和狼天很有默契地左右挪开一小步,砍刀和墨剑斜地里刺出,四把兵器当空撞在一起,白银两人往后退去,冷银身子只抖了抖便稳住了身形。 “老家伙内力真雄厚。” “就是脑袋有点迟缓。” “没错没错。” 白银二人相视一笑,那是遇到同道之人的笑。 两人的对话清晰入耳,冷银兀自疑惑,左手忽地一麻、右手微微发痒。收起冰锥看向双手,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针,比发丝还要细,刚刚破开手皮。右手上有着点点绿色粉末,粉末粘到的地方奇痒难耐。 “卑鄙!” 冷银内力外涌,寒气自双手腾起,那粉末和细针尽数消散。 “老家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加,论卑鄙乃是你先出手的。哦,对了,你可不要再出手了,刀剑无眼,这周围一堆人,搞不好伤了谁。” 狼天拍了拍砍刀,眼睛四处瞟着。 白银微笑看着冷银,左手捏着两把飞刀。虽然自家暗器不怎样,但好歹是从黄铃儿那里学来的,四五成还是有的。对付冷银作用不大,但周围这些人嘛,那就是砍菜切瓜了。 双方僵持之时,一个人影进入白银眼中,白银转动飞刀的手猛地停住了。 第356章 兄弟相见 时间明明从未加快或减慢,但有的时候却能明显感受到时间的流速。此刻,白银眼中的人事物都慢了下来,时间仿佛陷入泥淖,流沙一粒一粒往下落。 四年来,无数次地思念、无数次地寻找、无数次地期盼,在这一刻,都变沉默。 白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有液体在眼眶中游动。 另一边,薛豪扒拉开身边的冰城子弟,虎目含泪。多少年了?整整四年!一年前,他去天山,寒风刺骨、冰雪冻人。他在天山整整找了七天,没找到白银的痕迹。这七天,他爬了数座大山,鞋底早已磨破,全凭包裹里的破布裹脚,但那些破布也仅仅支撑了两日便被磨损的不像样子。 找了七天,白银没找到,他自己累垮了,脚底裹的破布尽是血红,手掌和脸颊粗糙了许多,随身带的干粮和饮水早就没了。全靠天山雪水和偶尔见到的小草补充,凭借着不灭的希望苦苦支撑。 即便如此,上天也没有眷顾于他,七日后,他昏倒了。 被路过的北洲学院长老所救,所幸从阴间夺了一命。但北洲与东洲相隔天山,相距万里之遥,他自身本事又不高,且不说能不能找到白银,就算找到了,对付仇人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隐忍,他在北洲学院刻苦学习,忍受了师兄的谩骂侮辱,忍受了学院其他长老门下弟子的阴险毒害,终于,他闯过了北洲学院九死之路,成为了院长弟子。他的身份高出以前那些人不少,他的实力也节节高升。 但仍然不够,这点实力在长老眼中仍是稚嫩,他想起了白银说的话,只有实力强大,才能报的大仇! 既然你说我实力不够,那我就提高!提高到长老的层次,那幕后之人,总不可能比长老还高吧? 四年苦修,实力飞升,天山大墓内的四象异术对别人来说是挑战是机遇,但对他来说,是绝对要拿到的东西。 终于,在闯过了大墓数关,从数百人中闯出,他终于得到了西方白虎异术之奎木狼。这独一无二为人眼红的异术,他终于得到了! 这意味着,他只要将此异术修习大成,便可达到长老的实力!便可以与长老正面相抗! 这意味着,他可以出师了,他可以从北洲学院毕业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跨过天山到另一侧,继续去寻找他日思夜想的兄弟! 谁说福无双至,眼下,他不仅得到了强大的异术,心心念念的兄弟,竟然就在眼前。虽然他的样貌变了许多,虽然他的眼神也变了许多,但那股熟悉感,那十一年伙伴之间的熟悉感让他第一眼便确认了,就是他,就是你,银子! 薛豪大踏步往前,他的眼中只有白银,他拨开了挡在身前的冷如冰,他走到了白银面前。 “银,银子。” 他叫的很轻,生怕眼前的人是一个幻象,一吹就飞走了。 白银瘪着嘴笑了,一滴热泪从眼眶滑下。多久了,老天这是开眼了吗?这是真的吗? 他的右手猛地拍在薛豪后背,胳膊往薛豪脖子一勾,高他半头的薛豪硬生生地矮了半个头,“阿豪!” “银子!” 薛豪很开心,四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或许叫激动更应景些。他结实的臂膀紧紧抱着白银,泪水不要钱地从眼眶流出。周围有什么人,他不管了,周围人怎么看他,他不管了。此刻,他只想哭出来。 白银不断拍打薛豪后背,他何尝不激动。 周围,狼天默默往旁边让了让,目光在白银和薛豪身上扫动,眼中有着好奇。 冷如冰皱了皱眉,薛豪他是认识的,北洲学院近年崛起的天才,只在北洲学院特殊空间修习两年半便成功通过北洲学院赫赫有名的九死之路。闯过九死之路的人不是当今北洲有名的大角色就是北洲青龙榜上之人。 青龙榜是北洲青年才俊的排行榜,榜上七十二人,只要能进,即便是末端,那也是一般人无法匹敌的存在。 这个叫薛豪的两年前默默无闻,连潜龙榜都未上,可见其天赋并不如何。但人之实力天赋是一部分,后天努力和机遇也是一部分,这薛豪不知得了什么大机遇,实力一路飞升,短短一年半便冲到了青龙榜第九名。 他冷如冰在青龙榜上方排第十。 冷银脸色有些差,白银若是没有背景他怎样都无所谓,他即便是其他两城的人也容易解决,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人他也敢直接抓走。但和白银抱着的那人偏偏是北洲学院的,而且还是如今名气不小的薛豪,这就有些难办了。 董如山也被薛豪的举动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薛豪竟和一白衣少年相拥而泣,以薛豪平日作风虽也不算奇怪,但说到哭,他还是第一次见。即便是在九死之路上,薛豪也未曾留下一滴泪。 看着白银,董如山心中满是好奇。 莫麒麟从白银出现开始目光就未从他身上离开,他的眼中放着奇异的光。 “咳嗯,薛公子莫非认识这人?” 冷银咳嗽了一声。 薛豪并未理会他,激动的双手从白银后背拿开,目光灼灼地看着白银的脸。这张脸,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让人想揍一拳。 “银子,你去哪里了?我去天山找了七天都没找到你,幸好你还活着,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白银抹了抹眼,“去你的,就算天塌了地陷了我也不会死。” 薛豪哈哈大笑,这句话他以前听了不知多少次,白银总说自己是天神下凡,虽在肉体之中,但灵魂是天上的,就算天塌地陷、海枯石烂他也不会死。 白银看着薛豪,薛豪看着白银,此刻不必多言,所有想说的话都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又见面了。 世界上再没有久别巧重逢更让人欣喜的事了,那欣喜眼睛是藏不住的。 “咳咳!薛公子。” 冷银面色非常不好看,他唤一声薛公子不过是给北洲学院院长面子,没想到这薛豪还当真以为自己多厉害,竟理都不理他。 “喏,那老头叫你呢。” “别理他,你看,这是什么?” 薛豪神秘兮兮地将右手握拳送到白银眼前。 “什么?” 薛豪憋着笑,一张脸想笑又忍住不笑,非常滑稽。 “我送给你的礼物。” “哦?送我的还握得这么紧,不舍得就收回去呗。” 薛豪神秘兮兮道,“看好了哈。” 只见他右手缓缓松开,手中之物慢慢出现在白银眼中。 突然,白银身体一僵,脸色煞白。 第357章 剑拔弩张 此时此刻,白银心中只有一句你大爷想吐出去。 只看他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薛豪想要歪到一边的脑袋,同时左手出现一把匕首,毕生的手速在此刻尽数爆发,薛豪张开的手中多了一堆烂泥似的东西,而薛豪的脸毫不客气地扑在了‘烂泥’上。 “卧槽!” 薛豪惨叫一声,嘴巴和‘烂泥’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薛豪发誓,这是他这么多年上千次中唯一一次失败的一次,他竟然真的被白银给按住了! 原本他手心放着一只肥肥的蚯蚓准备吓唬白银,白银确实被吓到了,但白银这个反应比三年前镇定多了!不,不能说是镇定,应该是更加惊慌了,那脸唰的一下惨白惨白。但白银的手速,薛豪生平所见最快。 惊呆的不止薛豪,那一堆围观的人群齐声呜了一声。 薛豪那是谁?北洲学院院长的弟子!薛豪的实力怎么样?青龙榜第九!就这,竟然被一个毫不之名的白衣小子一手按住了脑袋,多恐怖。 一群人暗自唏嘘,刚还相互猜测这白衣小子是谁,竟能让薛豪为之激动。有人猜是薛豪远方亲戚,有人猜是薛豪救命恩人,有人猜是薛豪认错了人,猜来猜去,众人一致认为这人是来攀亲戚的。一定是从哪里听说薛豪地位高了,所以专门赶来认亲的。 只有同在石柱东侧的陈公子和蓝衣服知道,这人哪里是猜测的那么简单,这人的实力绝不可小觑啊。 见白银薛豪二人言行,冷银一张脸立刻覆满了霜。 面子,老夫给了两次,既然你不搭理我,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冰棱再现,冷银直冲白银而去,薛豪背对冷银,若这冰棱戳向白银,薛豪该首当其中。 见识过冷银的功力,白银自知冷银实力在他之上,如此偷袭,当真无耻。 就连围观的人对冷银的行为也感不齿,北洲之人正大光明,从不搞暗中偷袭这等龌龊之事。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冷银称众人这种想法为无脑莽夫,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手段有什么关系呢? 薛豪虽背对冷银,但心神一直有一丝若有似无地放在身后。要知道,薛豪能从北洲学院那几个心怀叵测的同门中生生撑到这个时候靠的可不是他的纯真善良,而是谨慎,和白银一样时刻保持处处危险的谨慎。 薛豪冲白银笑了笑,“让你看看我这四年的功力。” 一柄宽刀凭空出现,薛豪正手握刀,反身看着疾速贴近的冷银,双眼立刻变得冰寒。 白银悄然退到一旁,和狼天成左右夹击之势站立,二人默契一笑,虽未见过面,但这份默契确是不可多得。 直面冷银,薛豪毫不慌张地挥动手中刀,刀速并不快,但就是这样慢的刀让冷银脸色微变,掌中冰棱忽地变作蓝色,冰棱周围温度骤降,寒气化作雾气绕在冰棱周围。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动作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完成。 待围观弟子和小势力的人回过神来,冷银和薛豪已经分开了。 白银看的清楚,薛豪的刀不快,但好似有一股吸力,使得快速靠近他的冰棱也慢了下来,刚好让薛豪有足够的时间将刀挡在冰棱的攻击轨迹上。 而冰棱被无形的力量阻止之后也没有停下,直直地与宽刀撞在了一起。宽刀被撞的往后,冰棱在撞击中一节一节碎掉。 碎掉的冰块在空气中瞬间化雾附着在宽刀上,待冰棱完全化雾,宽刀前半段已经覆盖了一层蓝色。随后冷银一掌拍在宽刀刀身,二人这才各自往后退开。 但冷银是主动往后退,薛豪是被冷银拍着往后退的,由此可见薛豪的正面实力相比冷银也是弱上一丝。 冷如冰悄摸地问了一句,“如何?” 冷银眼中放寒,“棘手”,说完这一句,冷银看向白银,“你杀我女儿,此仇我必报!今日你有这二人相助,我奈何不了你,但他日你若是落单,我冷银必取你头颅。” 白银嗤笑一声,尚未说道,身旁薛豪发话了,“冷老头,我兄弟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去你冰城走一遭。你实力强我奈何不了,但你身边总不是都如此强的,比如说,你身旁守护的这人,实力就很一般嘛。” 众人心惊,不愧是闯过九死之路的人,一点也不怕死,当着三大城的面就敢这样说。 “薛豪!不得放肆!冷银兄,小孩子夸海口不可当真,你们若有私仇随意寻一处找个公证人对战即可,闹不到两派相争的地步。” 董如山跨出一步挡在两方中间,薛豪此话可是惹了三大城众怒了。有些是,你就是要做也不能说出来。 冷铁也站出来打圆场,“二哥,我知道你那干女儿没出大墓你伤心难过,但你那干女儿为何没出大墓,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不是?即便是这位白衣少年出手,那总也有个原因不是?切不能因为冲动做了后悔的事啊。” 冷银冷哼一声,冷铁这看似帮他说话,实际上是恶心他呢。谁人不知冷家三兄弟对冷银这个兄弟颇有微词,因为冷银去了冰城之后似乎就变了一个人。 “好,那我且问你,缘何要置我女儿于死地?” “咎由自取怪人不得。” 狼天开口了,手指随意地抚了抚砍刀。 这二人无所谓的状态彻底惹恼了冷银,周围三丈内温度陡然下降,其他势力的弟子皆往后退。 冷铜看着白银二人皱了皱眉,这二人显然就是无赖一类的人,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两人恐怕就是光鞋的。他们恐怕对三大城不甚了解,如此口出狂言,怪不得冷银动了寒气。 白银和狼天无所谓地看着冷银,目光中尽是好奇,似乎在说,你要干什么?做冰冻鱼吗? 薛豪眼神闪了闪,白银两人不知,他身为院长弟子,对三大城的了解更多,而了解的更多,三大城在他眼中更神秘。神秘的,未知的,总是让人忌惮的。 “小心,这是冰寒领域,三丈范围内他锁定的人动作都会变的迟缓。” 薛豪轻声对白银两人提醒。 正在冷银怒气上涌领域猛出将要爆发之时,莫麒麟走到了双方中间。 对莫麒麟,普通弟子只知道他是北洲学院的外门弟子,但这些长老、管事的可是知道,这小家伙的身份可不简单。 冷家三兄弟和董如山都看着莫麒麟,这个时候他走进来,不可能是走错了吧? 白银和狼天对突然出现的这人不明所以,薛豪喊了一嗓子这里危险让莫麒麟快点离开。 莫麒麟冲着薛豪微笑,眼神平静地转向白银。 “这位公子,家师请您去一趟。” 第358章 神算子 白银愕然,“你是...” “哦,我名莫麒麟,公子可称我麒麟。家师神算子,麒麟在此恭候公子多时,公子这方若无急事,还请虽麒麟走一趟。” 莫麒麟拱手抱拳,其言辞行动彬彬有礼,全无之前淘气少年之模样。 此言一出,不仅三大城长老和董如山惊诧,周围众弟子皆是惊诧。 神算子是何人物?北洲自古有神算师一职,其地位在千年前可与部落首领比肩。可以说首领是第一领导者,神算师就是第一智者,首领在行动前皆要征求神算师的意见,并在神算师的测算之下进行行动。 古往今来,神算师在轩辕皇朝成立之后渐渐销声匿迹,但作为最古老的四大势力,三大城和北洲学院中的长老高层皆知,神算师乃是天人之间的桥梁,神算师的实力就如同天山大墓神秘莫测。 没人知道神算师为何有如此诡秘的实力,又为何屡屡能测出凶吉,但事实摆在眼前,神算师就有如此本事,你不得不佩服。佩服之外,你还不得不恐惧,恐惧之外,你又不得不尊敬。为什么?因为神算师可测天地之事,人存天地间,便在其测卦之内。 为了表达对神算师的尊敬,北洲一直流传着神算师有莫大神通,而神算师的名字也被人改为神算子。 正因为北洲四大势力的宣传,众人听说此人的师父是神算子才惊诧不已。 场边众人各自交头接耳,多是周围人向北洲学院的人打听,毕竟这莫麒麟一直待在北洲学院,被问的最多是宁远。 “宁兄,这莫麒麟当真是神算子前辈的徒弟?” 宁远摇头道不知,众人可不信。 “宁远,都这个时候了,也别藏着掖着了,他自己都说了。以往冒充前辈徒弟的都被重罚了,这人也不会不知趣妄言吧。快说说,他在你们学院都干什么了?他也会神算吗?” “就是就是,咱们都认识多久了,既然人家已经自报家门,你也没必要再守口如瓶了。说说呗,瞧大家都这么好奇。” 宁远是当真不知莫麒麟身份,方才他还和莫麒麟争抢鸡腿来着。而莫麒麟在北洲学院是有自己单独小院的,他只偶尔见到他。每见莫麒麟,莫麒麟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称他宁师兄,他哪里知道这十四岁的孩子是神算子前辈的徒弟啊。他要是早知道,早就请莫麒麟给自己测一卦了。 不搭理小辈的议论,冷家三兄弟和董如山互看了一眼,皆从眼中看出不解。他们左看右看,这白衣青年除了胆大心细、手法刁钻、巧舌如簧外,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北洲有异术,可观人之气血得人之血脉,这白衣青年脑门之气普普通通,比正常人略高那么一丝罢了。 疑惑归疑惑,神算子那可是大人物,既能得此大人物邀请,不是自身原因那就是这青年身世原因。总之,记下这青年即可。 薛豪乍听之下心中同是疑问,附耳在白银耳边说道,“银子,神算子是皇朝成立之前的神算师,北洲人对其推崇备至,传说其是大智者,有大神通,可测天下万物,至于真假我也不知。不过,北洲人如此推崇,必然有其特殊之处。莫麒麟在北洲学院待了一月不足,为人谦和神秘,你若要去,我陪你一起。” 白银点了点头,看向莫麒麟,“不知令尊师找在下有何事?” “师父并未告知,只让我在此等候,说天山将有异动,会有一白衣青年从墓中走出,手持玄铁之剑、颈挂漆墨之玉。实不相瞒,麒麟来之前师父曾开我天眼,我自从天眼中发现公子脖颈之墨玉。师父还说,此次请公子前去乃是十八年前的约定。这段话,只公子与麒麟可听,他人却是不知。” 莫麒麟眼中神异色彩一闪而过,一脸平和回道,“麒麟也不知,家师只说,此事事关重大,着麒麟务必请公子前去。” 白银心中震颤,墨玉、十八年前,难道是... “何时出发?” “现在便可。” “好,我跟你去。” 狼天和薛豪跟在白银身后,莫麒麟拦下两人,“二位,家师并未邀请两位,恐怕不能随行。” 薛豪急道,“我们...” 白银开口打断,“阿豪、狼兄,你们可在北洲学院等我,我去去就回。” 狼天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莫麒麟一眼。薛豪还想再说,但见白银面上平静,也未多说,只道让他小心,自己会在北洲学院等他回来。 至于冷银,知道白银是神算子邀请的人之后便不再拦他。神算子,连城主听到都要皱皱眉头的人,自己可招惹不得。 白银跟着莫麒麟一路往北,转过一个拐角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看莫麒麟从怀中掏出一片云状的玉牌。手指轻扣玉牌,玉牌中散出一团雾气将二人包裹,片刻,白银眼前便只有白色。身体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无法动弹,双脚似踩空一般,身子在空中一滞,强烈的晕眩感自大脑传来,白银连闭上眼。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股熟悉感让他想起了木灵界的开叶秘纹,那是空间传送的秘纹,这云朵玉牌恐怕也是有同样作用的奇物。 身子一顿一顿,每顿一次就是停一次,白银细数着,总共顿了八八六十四次终于是停了下来,眼前有光。皱了皱眼皮,白银缓缓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竹篱笆院子,院子里有三间草屋,正中一口水井,另一侧的柴房前有个木墩,木墩上还插着一柄斧头。 小院周围野竹丛生,别有一番悠然味道。 这就是神算子的住处吗?当真有世外之感。 莫麒麟推开篱笆门引白银入院,一片叶子从他处飞来落到白银脑袋上。白银伸手取下,那叶子颇为眼熟,卵形,正面有九条叶脉,左五右四,这,这不是东洲学院的学院标志吗? 白银正惊奇,正中草屋后面传来几道清脆的女孩声音,这声音清脆又干净,听其声便有滴水落清泉之感。 “公子,这边请。” 莫麒麟指着一条小径带着白银钻进去,原来这院子不止三间草庐这么大,竟还有一条通幽小径通往后院。 后院怎会有女声?那神算子莫非是个女孩?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还有些耳熟? 第359章 木莹莹来了 六角形的青石块一块一块贴紧铺向后院,草屋墙壁有些斑驳,其内有草木根一类,这样土坯似的草屋看着好似要裂开塌陷,实则结实的很,即便狂风暴雨也吹不走一根茅草、擦不掉一点墙灰。 越往里走,白银胸中越是舒爽,好似这小院中有某种像薄荷叶一般的植物,令人头脑清醒。 笑声越来越近,白银心中的熟悉感越重。 小径绕了两个弯,后院终出现在眼前。 后院有什么白银无暇关注,他此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后院那个青翠倩影上。那倩影正逗弄着身前两只小奶狗,一只白色一只黑色,正绕着她绕着圈儿,惹得倩影嘻嘻发笑。 “莹莹?” 白银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一丝疑惑一丝开心。 木莹莹扭头看过来,“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嗯,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很迷惑?是不是还有点不敢相信,传说中那个可测天地万物的神算子,就是我?” 木莹莹莲步移到白银身边,背着手笑盈盈地绕着白银走了一圈。 白银翻了个白眼,你是神算子?你在木灵界待了十六年从未出过界,你是个鬼神算子。 莫麒麟摇了摇头,“小师妹,师父呢?” 木莹莹扶了扶脑袋,“我说你呀,整天老老实实的,就不能活泼一点,水爷爷出去了,说去采什么药草。” 白银心中诸多疑惑想问,这是哪里?木莹莹为何在这里?那神算子到底是谁?他为何要叫我来这里? 但莫麒麟并没有想说话的样子,大概是问不出结果的。 好在莫麒麟似知道白银所想,向两人拱了拱手也上山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银蹲在地上,摸了那只白色的小奶狗。 “母亲叫我到这里的,她说你很快就会过来。” 木灵主?白银心中更疑惑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能预测未来,这种感觉好难受,好似所有秘密都被人看光了一样。 “这里是哪里?”白银又问道。 “水灵山。” “水灵山?这里是水灵界?”白银有些激动。 木莹莹抬头看了他一眼,“对啊,你不知道吗?” 白银遂将大墓口发生的事与木莹莹简述了一遍,那六十四次传送竟让将自己传送到了水灵界!水灵界,自己的母亲,不就被关在水灵界吗? 见白银久久不言兀自发呆,木莹莹转了转眼睛,抱起身前黑色小奶狗突然将扑到白银脸上。白银正呆愣,被小奶狗抱了个正着,小家伙四只粘了泥灰的小爪子挣扎地在白银脸上留下许多梅花小脚印。 小奶狗拿开,木莹莹的小脑袋躲在小奶狗后面,一脸得逞地表情看着白银目无表情的脸,顿时哈哈大笑,乐的一颤一颤的。 小奶狗嗷嗷叫了两声,小爪子在空中无力地挣扎着。 白银猛吸了一口气,双手探到身下小白狗胳肢窝里。 “哎哎,小黑说他想让你抱。” 木莹莹突然冒出一句,嘴里呜噜噜地跟抱着的小狗说什么。然后白银就见小黑狗呜呜叫了几声,吐了吐舌头被木莹莹伸了过来。 白银下意识地去接,哪知小黑狗刚到了自己手掌心,突然被木莹莹一把放到了自己脑袋上。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小家伙在自己脑袋上手足无措绕着圈圈,小爪子想往外探,奈何自己脑袋太小,小家伙一脚深一脚浅,不时要掉下去。 白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这才刚见面就被这么欺负,以后还得了?那必须得祭出杀手锏治一治这妮子,要不真让她反了天了。 双手探到脑袋把小黑狗取下来放到地上,小家伙一颠一颠地又跑回木莹莹怀中了。 “你可真是只小狗。” 白银无奈道,小家伙反身冲着白银嗷嗷叫了两声了,呜噜噜。 木莹莹发笑,“他在说你的脑袋太小了,他差点就掉下去了。” “嚯,他还埋怨起我来了。” 白银没好气地轻轻捅了捅小黑狗。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来了五天了,这里的环境真不错,虽然比木灵界差了点,但这里有木灵界没有的清灵感。你进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吧?这里的空气闻着就觉得身心冰凉舒爽。木灵界像一个大自然,这里就像空无一物的冰冷世界。” “别看这个小院子长满了植物,真正的水灵界百分之九十几都是冰天雪地哦,冷清的要死。还是木灵界好,每个村子都有好多人,林子里也有好多动物。对了,你还记得那只狸猫吗?” 白银点了点头,那只奇怪而又神秘的狸猫,当时差点就宰了他。 “你走之后,那个小家伙又来过一段时间,每天就呼噜噜的睡觉,我跟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我。后来我用你剩下的酱牛肉终于从他嘴里套出了一些话,你猜他是从哪里来的?” “哦?他从哪里来?” “猜一下呗,不要那么无趣嘛。” “东洲。” “不对。” “北洲。” “也不对。” “中洲。” “还是不对。” “南洲?西洲?” “统统都不对。” “啊?” 白银傻眼了,五洲大陆就五洲,他不从五洲来,难道从五洲外来? “莫非,他不是五洲生灵,而是从五洲外来的?” “咦?你知道五洲外面还有别的地方啊。我也是听母亲说的,五洲外还存在着其他更加神秘的大陆,只是这些大陆和五洲相距太过遥远,即便是木灵界的开叶秘纹也去不到那些地方。但有些大陆上的人有更强的实力,他们可以穿越那么远的距离来到我们这边。当然这也是很难的,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要传送这么长的距离,消耗的世界能量也是巨大的。而且危险也极高,那只猫能传送过来经历了很多波折,差点就在通道旋风中死掉了。” “虽然他有幸活了下来,但自身也受了重创,不得不停留在木灵界。下面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的,原来那只狸猫好久以前就存在了,我小的时候还踹过他一脚呢。真是太神奇了,是不是。一只狸猫竟然能活那么久,好几百年。” 岂止是神奇,已经是奇怪了,白银震惊了,五洲外还有其他大陆,这,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大?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村子,村子里的好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未走出村子,出村的许多人也就在镇子上做工,都没去过郡城。甚至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五洲。只有阿豪他爹跑商知道五洲之事。 一个人若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地方,从未出过这个地方,他会以为这个世界就这么大,也就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有趣。但一个人若是从村子走到了镇子,他会发现镇子上原来还有打扮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若是从镇子走到县城,他会发现县城里竟然还有佩刀的巡逻队;他若是从县城走到郡城,他会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的房子不光有泥土、石头做的,竟然还有铁做的。这房子除了用来主人放物品,竟然还有给狗做的金顶屋子! 当一个人走的更远,他会发现这个世界充满了奇怪的地方,但很快,他就会觉得这些奇怪的地方不奇怪了,因为人太多了。 第360章 内力与灵力 若是三年前,白银听到五洲大陆的存在必然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世界有那么大。 若是在半年前,有人跟白银说,五洲大陆在若干年前是一块大陆,他铁定要怀疑那个人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 但现在,木莹莹跟白银说五洲大陆外有其他世界的时候,白银只是觉得很新奇,不会去怀疑那个人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因为在他的想法中,这个世界有木灵界,这个世界有异术奇物存在,有天山大墓这等神奇场所存在,为何就不能有天外之物存在呢? 他本就不是拘泥于章法规则的人,这个世界太大太神奇隐藏着太多秘密,选择相信只是愿意包容超出常人理解的事情。常人无法理解,是因为常人不够包容,如此罢了。 “咦?你怎么好像知道的样子,你就一点不好奇?” “五洲本来就存在异术奇物,你说这些奇物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但就是有。五洲内有不少天外之石的传说,你说这些天外之石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但它也有。既然它在,天外自然也可能存在。” “你还真是不一样了,我可以看看你的玉佩吗?” “玉佩?” “就是你脖子上挂的那块玉。” “这块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银轻皱了眉。 “不知道,母亲说你这块玉很特别,我问她她也不说,我只好问你借来看看咯。给不给看嘛,不给看就不用了,随便拿点酱牛肉、水煮花生、烧鸡、烤鸭、卤煮、小肚儿、肉丸子、烤竹鼠一类的就可以了。” 木莹莹笑嘻嘻地看着白银,白银摇头笑了一声。 “好好好,等出了这里就带你去吃。那秘纹和符篆研究的如何了?” “符篆是秘纹的简化版,比如说加速符篆,其实就是云雾秘纹的一部分再简化来的。效果你也用过,符篆实在不能和秘纹相比。不过呢,完整秘纹只能在木灵界这样灵力充盈的地方使用,五洲大陆的灵力实在太少了根本无法使用。当然啦,如果能有一些可以产生大量灵力的奇物,还是可以勾勒大部分秘纹的,但这些奇物都很少,且多是一次性的,用了一次就没了。” “对了,你来这里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家伙用的玉牌了吧?那就是可以承载灵力的奇物,但也只能传几百上千里罢了。像你传送过来,那种玉牌得消耗好几块才能传送那么远。所以呢,五洲大陆的人能够研究出符篆也是很厉害了。因为符篆需要的灵力几乎只有头发丝那么一点点,大部分的能量来源是内力。” “灵力和内力,区别很大吗?”白银问道。 “当然啦,灵力是比内力更高一层的能量。这么说吧,内力呢就像一个孩童,灵力呢就是一个大人。内力只存在人体内,人从天地中吸收灵力转化为内力,再借助内力勾动一点点天地间的灵力,所谓的内力外放就是这个原因了。但是灵力呢存在整个天地间,当然特殊环境中的人可以吸收的灵力更多,体内形成的就是灵力而非内力,所能勾动的天地灵力越多,所造成的外放力量和效果就越好,那些聚气成刃的、无中生有的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内力其实是灵力吸收不完全的能量,两者同出一源,只是每个人吸收能力不同、所处环境不同,所以吸收的灵力含量不同,进了体内存有的灵力含量就不一样。” “没错。” 白银彻底的震惊了,这么一来,所谓内力深厚指的就是他体内灵气含量更多?不对不对,有的人明明没怎么修炼内力,但其外家功夫也很厉害,这实力从不是以灵力多少来衡量的。只不过灵力越多,能勾动的天地灵气越多罢了。 勾动,不代表就能用,就像一个孩童,他能拿起来一柄斧头,但他绝不会因为能拿起就会劈木头了。 实力不止灵力,还有体力,身体的力量。 “不过呢,不是灵力越多就越厉害。灵力再多,若是天地间的灵气太少,实力反而不如那些练体的人呢。而且啊,五洲大陆灵气分布不是平均的,有的地方,比如你之前进的天山大墓,那里的灵气就足一些,可以勾动的灵气就多一点。有的地方,特别是居民密集的地方,那里的灵气相对少点,能够勾动的就少一点。” “我明白了,灵力的力量来自天地,天地想让你更厉害你就会更厉害,但若是想让你无力你就会无力。而体力,也就是练体的人,他们的力量来自己身,无论天地如何变化,他的力量永远不会天地左右。当然了,如果天塌地陷的话,体力再强也无用,毕竟还是这片天地的生物。” “当当当当,没错了,你那个戒指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闻着好香啊。” 木莹莹忽然说道。 白银睁大了眼,“这你也能闻到?” “还真有东西啊,快拿出来。” 木莹莹一脸期待地看着白银,但白银没有动作。 “还没说完呢,什么样的奇物能够承载大量灵力,可以让我传送三万里的那种。” “这我哪知道,碰见的时候再告诉你吧,不过水灵界的灵力是足够一口气传送三万里的。不过我调动不了,因为这里的灵气是水属性的,不像五洲大陆上或者是奇物中存在的五行属性灵气。” “灵气还分属性!?那内力中的灵气是什么属性?” “灵气当然分属性,内力中的灵气从天地吸收,自然是五行属性,只有特殊世界的灵气才是特殊属性。比如木灵界,就是木属性,而我吸收的就是木属性灵气,能够调动的也只有木属性灵气,即便是五行属性的灵气放在我手里,我也只能调动五分之一。” “好吧,那你如果到了五洲大陆能够调动灵气进行短距离传送吗?” “可以。” “那也不错,只要次数多,也可以传送很远啊。” “一次大概能挪动两寸吧。” “这么短?” “没办法,五洲大陆的灵气就是这么少,除非到了特殊环境,我可以借助特殊环境的灵气传送一段较远的距离。当然,这个传送是无定向的,不知道会传送到哪里。” “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没有灵气定位,只能随机传送咯。” 白银沉默了,这样一来,借助木莹莹的能力快速回到学院是不可能的了。 “喂,你这么急着离开啊?我可问过水爷爷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木莹莹摸着两条狗对白银说道。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水爷爷不跟我说,随便你啦,反正我这次出来都由你负责。” 白银哭笑不得,哪家母亲敢这么大胆,放任自己女儿随便跟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男人走了。 二人正交谈,后院外的山上传出有力而有节奏的竹杖敲打地面的声音。 第361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 鹤发、长须、浓眉、大眼,身披灰色长袍、脚踩藤草鞋、手握四尺长暗绿色竹杖。 这是白银对面前这位老人着装的印象,潇洒中带着一丝淡然,年岁虽高但精神矍铄,那浓眉大眼一看年轻时就是个帅小伙。 见到白银的第一眼,老人的眼睛亮了。 看着白银的脸,老人眼含泪花,“像,太像了。” 吸了一口气,抹了两把泪,老人握向白银的手,白银的手抖了抖往后退了退,但还是被老人紧紧握在了手中。 老人的手,宽厚、温暖、指节分明,与界外古稀老人无异。但就是这双普通的手,当它触碰到自己的手时,白银心中忽地暖了一下,凌爷爷的手,也是这般温暖。 牵着白银的手,老人坐在了后院的木凳上,就那样看着白银。从上到下,一寸都不放过,似看一个珍贵的古董,似看一副名贵的字画。 白银被老人看着,竟没有别扭之感,反而觉得正当如此。似乎眼前这人,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那股发自内心的感觉让白银无处搜寻,他只是觉得,被老人握着手很舒服。 木莹莹和莫麒麟站在一旁,莫麒麟垂手而立,木莹莹抱着小狗好奇地打量白银和水爷爷,这二人怎么看也都没什么相同点,怎么水爷爷的神情似看到自己的孙子一样,真是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水爷爷叹了一口气,又抹了抹泪。 “唉,人老了就爱动情,孩子,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 白银脱口而出一句,我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何嘴巴不受控制冒出这一句,但他的心里就想说点什么。 “嗯,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麒麟,天也不早了,你先去准备晚饭,莹莹,你去搭把手吧,我们爷孙俩说会儿话。” “是,师父。” 莫麒麟从小径往前院去,木莹莹也听话地跟了去,两只小奶狗屁颠屁颠地绕到水爷爷脚边,用小脑袋蹭着他的小腿。 水爷爷抱起两只小狗放在桌上,两只小狗绕着圆桌四处跑。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别急,听我一点一点说。” 白银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老人的脸,又立刻转到面前的小狗身上。他心中有强烈的求知欲,也不免有些忐忑。 老人理了理长须,沉稳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出: 从前,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这个小村庄的人自给自足从不与外面的人联系。村庄里有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长得水灵,村庄的人都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可人儿,人人都欢喜她。小女孩像一只黄蝴蝶一样,把欢乐带给这个村庄。 年复一年,小女孩渐渐长大,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少女,出落的更加水灵,一手绣工更是一绝。小女孩在村庄待的太久了,村庄里每一个人、每一株草、每一棵树她都认识。有时候她会看向村口,想象着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人,她从日出看到日落,又从月升看到月落。她见过了满天繁星、见过了皎洁明月、见过了刺眼的太阳,太阳每天升起落下,日日如此。 小女孩有些厌烦了,再没有新鲜的事情能让她开心起来。 有一日,她趁着看守村口的人休息,打算偷偷溜出去,但她不知道村口还设置了其他报警装置。她被抓住了,被村长关进了小黑屋。 那一天,她和村长大吵一架。她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待在这个小村子,为什么不能出去看一看。村长没有回答她,只说外面危险,村子里的人都不可以出去。 那个晚上,小女孩蹲在墙角哭了,她不理解,她想出去。 这个时候,她的叔叔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的叔叔是村子的智者,他把小女孩从小黑屋放了出来,并用他的智慧把小女孩送出了村子外面。 那之后,村长把她的叔叔关到了一座山上,而她的叔叔很久都没听到小女孩的消息。没有小女孩的消息,说明小女孩一直在外面没有被发现,叔叔很高兴。 日子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有一天,小女孩领着一个男人到了山上。这个时候,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女人,她已经嫁给了那个男人,而且,她有了身孕。 这次回来,是她特意来告诉她的叔叔,她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对她百般呵护的人,是为了让她的叔叔放心。她的叔叔当然很放心,因为女孩的眼光从来都不会差。 女孩在山上过了三日便和男人离开了,离开时,她的叔叔送了她一枚墨玉,有了这枚玉,她就可以随时回到山上,就不必偷偷摸摸从通道入口进来了。 女孩虽然拿了墨玉,但她很久都没有来山上。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明白墨玉的使用次数有限,她也明白,叔叔给她这块玉是为了保护她。 花开花落,云卷云散,转眼过了十个月。女孩生产了,是个大胖小子,七分像她三分像那个男人。这本该是个高兴的事,但是,天命锁定,这孩子必然要背负一些事情。这孩子让村外的人恐慌,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要杀掉这孩子。 那一天,女孩一个人抱着一个男孩出现在山上。 其实,十个月前,她的叔叔就已经预测到这一天的到来。她的叔叔没有惊讶,也没有问她更多的事,只是动用了他的灵力将这孩子的面容遮掩,墨玉转紫挂在那孩子脖颈,在女孩不舍的目光中将孩子送到了村外。 那天暴雨滂沱,传送是随机的,没人知道孩子会被传送到哪里,也没人知道这孩子是谁,那孩子随身带的,除了一块紫玉就是一个包裹的毯子。那毯子是女孩用了大心力做的,可以保护孩子免受虫兽侵害。 送走孩子,女孩悲痛欲绝,她想要轻生,她的叔叔告诉她,她的丈夫没有死,只是被囚禁了,她的孩子也没有死。在叔叔的劝说下,女孩选择了等待。 那天起,她被村长关到了囚禁室,每日做些绣工缝补,日日等待着,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老人断断续续地讲完这个故事,其间几度抹泪,哽咽难言。而白银早已将自己代入进去,那女孩就是自己的母亲了,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女孩的叔叔应该就是眼前这个老人,而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自己了。 整个过程,白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他的鼻头早已红透,他的眼眶早已滚烫,他的心在颤抖,他的手忍不住地抖动。 老人抹了抹泪,“孩子,那女孩,就是你的母亲水湾湾。孩子,你不要怪她。” 鼻头更酸了,泪珠忍不住从眼眶落下。 白银低着脑袋,紧皱着眉头,他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以前,他确实埋怨过、怨恨过,但经历了这么多,他明白,如果不爱就不会为他着想。不是不得已,哪个父母会忍心把孩子送走呢? 大墓之中,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但此刻,听到母亲的故事,这个方十八岁的少年仍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谁不想了解父母的过去呢?那是父母美好的回忆,又何尝不是孩子的甜蜜。正是父母的美好,才有了孩子的结晶。 听到母亲在水灵界如此受欢迎,白银心头高兴;听到母亲对外界的向往和无奈,白银不解和心疼;听到母亲终于出了界,白银开心;听到母亲见到了父亲,二人琴瑟和鸣,白银心中觉得甜蜜;听到母亲独自抱他回来,白银愤怒;听到母亲等了十八年,白银满心都是心疼和强烈的想要见母亲的想法。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孤独等待十八年,是否每日以泪洗面?那该有多么悲痛。无尽的等待,等待的尽头是什么呢?如果等不到会怎么样? 白银不敢想,幸好,他来了,他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从脖颈的墨玉,从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中。 一切都已明了,身世、仇人、墨染、紫玉,以前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和遇见的奇怪的人。 但是,一切真的明了了吗? 第362章 父亲往事(上) 一老一少在后院中沉默不语,各自平复着情绪。 白银尤为想见她一面,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不,是他见过但不记得样貌的母亲。 “那,您是我的,爷爷?” 水覆海老泪纵横,这一声爷爷唤起了他多少回忆,叫出了他十八年的等待。水湾湾等了十八年,他又何尝不是,甚至更久。十八年前,他在等水湾湾;这十八年,他在等白银。 这祖孙二人皆是心理强大之辈,但此刻,在亲人面前,眼泪都是不要钱的物什。谁说男人不流泪,不过未到暖心时。暖心时候,即便只是亲人一个小小的爱护,眼眶也是热的,心中也是甜的。 老人一边流泪一边露着微笑直点头,说着好好好。 长呼了一口气,老人握着白银的手,问了许多白银这十八年的事,白银也没有隐藏,一件件皆实话相告。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没事,都过去了。那个,她在哪里?” 老人沉默了片刻,“这样吧,先吃饭。” 水覆海不是不知道水湾湾在哪里,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个在外漂泊十八年的孩子如今终于回到母族中,而他的母亲,是他无论如何现在也见不到的。有了希望,但又近乎没有希望,这样的打击,他怕白银短时间内无法承受。 人之情绪波动不可太过激烈,大喜大悲无不伤身,水覆海想等白银平静些再详细告知。 但白银此刻心中却焦急的很,他心中尽是对母亲的想象,有一丝期待也有一丝忐忑,甚至还有一丝紧张。但从水覆海的言语中,他听出了自己暂时似乎见不到母亲,或者说很难见到。 无论如何,活着就有希望。 这顿饭白银吃的很开心,饭桌上话语不断,其他三人皆能感受到白银的激动与欢喜。 木莹莹担忧地看着白银,“哎,你不是得了失心疯吧?或者是兴奋症什么的。” 白银给了她一个白眼,一筷子敲到她脑门上,“你这小丫头从哪里听来那么多怪病,你看我这么正常,哪里像得病的。” 木莹莹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水覆海,“水爷爷,你看看,他欺负我。” 水覆海乐呵呵地笑了笑,“年轻人嘛,多多交流也是好事,麒麟,这几日你若是没事,带十七和莹莹到山上四处走走。” 莫麒麟嗯了一声,非常有礼貌地夹菜吃饭,和天山前那人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哪个是真的他。 木莹莹嘴一撇,“水爷爷偏心。” 水覆海只笑了笑,他是喜欢孩子的,他喜欢和小辈待在一起,看小辈互相打闹,人到老年,希望的不就是绕膝嘛。 一顿饭在‘其乐融融’中结束了,木莹莹总共被打了三下脑门,白银被塞了五块肥肉,他最讨厌吃肥肉了。 饭毕,白银跟着水覆海又回了后院。 “二爷爷,您说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我会慎重考虑。” 水覆海仰头看山,白银站在他身后,声音很平静,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多么艰难,他一定要见到母亲。 水覆海转身看着白银的眼睛,他从白银眼中看到了沉稳、看到了坚定、看到了誓不罢休。他如铜铃般大的眼中闪过一道光,白须在微风中飘扬。果然,是他的儿子。 “来,坐。” 祖孙二人重新坐下,两只小狗在水覆海脚边晃来晃去,却从不往白银脚边去,饭前在桌上被白银抓住,两只小狗都是四条腿乱蹬。 “十七,我也这么叫你吧,你出生那天刚好是十月十七。你母亲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你父亲的,你想听听吗?” 白银呆了一下,都说孩子和母亲亲,父亲在孩子眼中都是伟岸高大的模样。白银还记得他小时候见薛豪他爸爸举着他时的那种羡慕,他也曾幻想自己的父亲带着自己一起玩耍的画面。在他心中,父亲都是薛豪父亲那样,照顾整个家,对妻儿关心呵护的形象。 白银轻轻点了点脑袋。 水覆海抚了抚长须,“你父亲是暗界最大部落‘古’部落的天才,三岁习剑、七岁通灵、十岁独身闯过古部落成年之路,成为暗界数百年来的第一天才,其天赋堪比千年前部落首领‘尤’。古之部落的人只要闯过成年之路方算成年,最大的有三十几,你父亲之前最年轻的是十四岁。” 父亲果然不是常人,否则也不会得到母亲的青睐。 “那真是个精彩艳艳的人才,可惜的是,你父亲对光复暗界并无兴趣,虽有一身通天本领,却只在暗界之人受到伤害时才会动用。闯过成年之路,你父亲在暗界又待了四年,这四年他研读暗界万千古籍,其后自创古剑七式。这剑招在江湖极为有名,因为你父亲在暗界待了四年之后便入五洲各处游荡,化名‘剑十三’,专做打抱不平之事。” 白银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我的父亲是个侠客。 “那时候五洲各处皆流传着剑十三的称号,江湖人送你父亲十三侠美名。你父亲二十一岁已经游历了东南西中四洲,他来到了北洲。” 父亲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和母亲认识的吧。 “你父亲这个小家伙除了有一颗侠义之心,还有一颗冒险之心、好奇之心。他在北洲游荡之时,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三大城内有惊天秘密,于是他就独身一人潜入三大城,不知用了什么本事,竟然窃取了三大城主贴身携带的城主令。” “风雪冰三城城主令内有特殊机关,打开机关可将三令连接合一,此时便可出现通往水灵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的通道。你父亲是个胆大之人,他一点也没有犹豫就进了通道。” 小家伙...听着怪别扭的,不过父亲竟然能凭一己之力窃取三枚城主令还敢进入水灵界,这让白银又升起了一股自豪。或许自己体内那想要冒险敢于冒险的心就是继承自父亲。 “但是水灵界又岂是那么好进的,他刚进来就被守卫发现了,要不是你母亲当时阻拦了一会儿守卫,你父亲大概已经被拍成碎片了,当然也就没了你了。大概就是那时候,你母亲对界外更加向往吧。” 白银睁大了眼,原来父亲和母亲是这样认识的。 第363章 父亲的事(下) “水灵界的人不多吗?”白银问了一句。 “岂止是不多,几只手就能数过来了。” “怎么会这么少?”白银讶然。 “你去过木灵界,木灵界中人虽多,但很多都是灵主从外界找的,真正的木灵界人其实也不多。灵界之人性命悠长,但繁育很低,尤其是千年前的大战,五灵界人损伤惨重,人数锐减,千年来,五灵界各自休养生息。也用不同的手段吸收外界人成为灵界新人。外界的三大城,其实就是水灵界用作吸收外人所用。当然了,灵界中人也会有种子存储在特殊容器里,每一颗种子都是一个特殊的灵界人,在日后的某个时间裂作人形。” 原来如此,灵界竟还有这样的历史,竟还有这样的秘密。 “那二爷爷你...” “哈哈,想问我多少岁是吧?我今年该是三百六十八岁了。” 白银睁大了眼,看上去只七八十,竟然有三百多。 “呵呵,这在灵界不算什么,你母亲也有九十八岁,当然容貌与五洲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是差不多的。你父亲也是通灵之人,样貌也该保持在二十四五的样子。” 这,真难想象。 “那次进来以后,你父亲大概也对你母亲心有所想,就待在北洲迟迟没有离去。当然,他也没有闲着,那个小家伙啊一次次到三大城闹事,惹得三大城的城主都烦了。但没办法,你父亲就是不放弃,一次次地将三大城的令牌偷出来,再一次次地进入水灵界。” “不过呢,自从第一次他进来之后,城主令开启的通道通往的地方就不是村子了,而且通道时间是固定的,六个时辰后他就会被自动送出水灵界,送回的通道是三大城城主联合打造的铁皮牢房。” 啊?水灵界的人这么损的... “那他在水灵界找到母亲了吗?他被送回去是怎么脱身的?” “他肯定是找不到湾湾的,因为他进来的通道通往的地方是水灵界的风、雪、冰三个特殊场景,这些场景是封闭式的,用来给水灵界的人修炼用。你父亲,他可真是个天才,即便是水灵界的人,也只有三人可与他相比。” 水覆海讲到这里,眼中有着明显欣赏的光芒。 白银同样骄傲,这是自己的父亲。 “他在水灵界只能待六个时辰,六个时辰过他就会被送到牢房中。这个牢房是用水灵界独有的材料打造,坚韧无比,无论多么厉害的兵器都损不毁。而且,这个小牢笼是全方位的,头顶和脚下都被封死。我本以为这样你父亲该逃不出去了,谁想到,他竟然只用了几个呼吸便看出了那材料的缺点。” “可变形?”白银插了一句。 “哦?说说。”水覆海来了兴趣。 “二爷爷刚才说那材料出自水灵界,且坚韧无比,既然是坚韧,自然就是有韧性的。我曾见过这样的兵器,这兵器在一定温度内坚硬无比,任何兵器都无法留下痕迹;但超过了那个温度或是低于那个温度就会软化变形,甚至吹一口气便变了形状。” 水覆海惊叹地抚了抚长须,心中暗道一句,果然是他的儿子。 “没错,你父亲正是发现了那材料的特殊之处,故而趁机逃了出去。就这样,你父亲每窃取一次进入水灵界回去便要逃一次,来回的窃逃窃逃,三大城主都被他搞烦了,干脆四人约定了时间,三天进入一次水灵界,也免得他们整天提心吊胆,也不用大费周章把你父亲困住。” “只困住,是因为二爷爷吗?” “呵呵,倒也不全是,水灵界缺人嘛,若是能将你父亲吸收为水灵界的人,也不错嘛。总之,从那以后你父亲进出水灵界更方便了,那三个特殊环境也被你父亲闯了个遍。虽然你父亲本事通天,终归不是灵界人,那特殊环境他是无论如何出不来的。” “他虽然出不来,但你母亲却可以进去,我看的出来,那小子是被你母亲迷住了,他发现无论怎样都出不了那三个特殊环境,就打起了三大城主的主意。三大城主虽是灵界人,但在灵力不足的外界,实力与你父亲旗鼓相当,甚至在你父亲闯过三个特殊环境之后还不如你父亲。最后搞的没办法,村长找我商量,我就说把你母亲送出去。” “但是,你母亲是水灵界千年来体质最纯净的水灵体质,村长无论如何不想放你母亲出去。最后好说歹说,只要你母亲留下一枚种子,村长就放她出去。但你母亲怎样都不肯,她不愿让自己的孩子见不到爸妈,你母亲就是种子孕育出来的。” “你父亲在外面闹腾的厉害,村长倒是想将你父亲关在水灵界,奈何你父亲再没进水灵界,根本不给村长这个机会。因为这个,村长的头发可掉了不少,最后我偷偷把你母亲送出水灵界,三大城这才安宁下来。村长是很生气的,这不,把我关在了这座山上。当然了,这是名义上的,二爷爷我要是想下山还是可以偷偷下山的,哈哈哈。” 没想到父亲还有这么一段时光,可真是,让人向往啊。 水覆海要是知道白银现在想的,说不得就后悔跟白银说了。 每一位父亲在孩子眼中都是榜样,孩子总是不经意地模仿父亲,有这样一位侠义、洒脱的父亲,白银又怎么会没有什么想法呢。 “你母亲出了水灵界,你父亲就带她游山玩水去了,再之后就已经是四五年后了。” “你父亲,真的是个天才。事发之后,是你父亲以一人之力挡住了暗界众多部落首领的拦截,为了你,你父亲甚至出手伤了古之部落的首领。以你父亲的本事,暗界中的人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你父亲还是被拦了下来,且被囚禁起来。他被囚禁的地方我看不到,但可猜测一二,五洲大概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囚禁住你的父亲。” “不过那个地方,你现在还去不得,二爷爷现在不能告诉你,十七,你会理解爷爷吗?” 白银皱起了眉,五洲之大,五灵界应该就是最厉害的地方了,父亲多半是被囚禁在其他三个灵界一处了。 “我何时可去找我父亲?” “等你聚齐五灵灵印。” “五灵灵印?那是什么?” 第364章 生来背负 “五灵灵印是五灵界灵物的认可印记,灵物若是认可了你,便会将灵印印入你体内,有了灵印,对灵气的感知和吸收便会更快,便能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实力越强大,才有更多的可能抵挡可能的风险。” 水覆海声音仍平淡,但其眼中已是露出了几许严肃。 白银疑惑道,“要如何得到五灵界灵物认可?” “各灵界的认可标准不一,你现在已经获得了木灵界灵物的认可,看墨玉上。” 白银取出墨玉,水覆海双手置于身前,手中捏出几个复杂图案,墨玉之上顿时显出一颗碧绿的参天古树。 “这古树...” “没错,就是木灵界灵印,灵印虽在墨玉上显现,但你体内其实已有灵印存在。” 白银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自己身上有无法掌控的东西,这突然出现的灵印肯定是在木灵界的时候,这莫名其妙的印记真的只是增益? “这灵印,除了提升功力,是不是还会控制住我的某些东西?” 水覆海抚须的手顿了顿,“对别人来说,受了印记会受到印记的极大干扰,但不会有生命危险。对你来说,印记只有增益功效,因为你的体质和他人不一样。孩子,有的人生下来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生老病死尽数经历。而有的人,生下来便要背负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不管他愿不愿意,在他还未出生时便已经注定了,只有他能够处理这些事情。” “有的人生下来就要背负一些事情,不管他愿不愿意。” 白银轻声重复了一遍,水覆海沉默不言,有些话他无法说出口,也无法用文字表述,因为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一旦他说了,哪怕只是发出了半个字,他便也没了。而他要是没了,神算子要是没了,那件事会更难成功。 谁人不是背负了一些事情呢?只不过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有的人明显有的人要过很久才明白。你我生在天地间,便要背上这天地给的责任。 白银有些迷糊了,二爷爷对自己说这句话,显然不是无的放矢。这个意思是自己要背负一些东西?自己要背负什么呢?生来就被暗界和九大部落的人当作覆灭者要被杀掉,这两方死对头都能联手,自己还有什么可背负的?推翻这两方势力对五洲的把控? 别开玩笑了,轩辕皇朝成立之后五洲没了战乱,到如今发展到现在百姓和乐景象,那哪里是需要自己来推翻的。 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是覆灭者,当年那些祭祀巫师都看到了什么? “二爷爷,他们都说你是神算子,你是知道什么吧?” 看着白银询问的目光,水覆海沉默了,“我是神算子,所以我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算,你想问的我无法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先集齐五灵灵印。有些东西,到了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那之前,无论怎样都无从得知。” 这太过玄乎的回答让场面有些死寂,散掉脑海里不断飘远的遐想,白银重新看向二爷爷,那些事情太过遥远,还不是他现在担忧的。 “好,这件事我会去做,我母亲,她在哪里?” “她...嗯?!” 水覆海猛地一拍桌面腾地站起了身,那掌中的力道直震的桌面颤抖,同样震惊着白银,这功力,绝对可以碾压自己。 只见水覆海脸上表情一变再变,初始是震惊和愤怒,再然后慢慢平复,但脸上仍有余怒。他就站在白银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大概一刻钟,水覆海才失了神一样跌坐在木凳上,眉头皱起,右手抚着胡须。 又过一会儿,水覆海才抬头看向白银。 “十七,你母亲她...” “她,她怎么了?”白银眼中有一丝焦急和一丝无措。 “唉,她被水灵关进了界点。”水覆海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最初的慌乱过去,白银出奇的镇定。 “界点是水灵界一个特殊地方,界点中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人,但外面的人可以看到界点里的人。” 白银暗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想的最坏的情况。 “那要如何打开界点?” “获得水灵认可,得到水灵灵印。” 又是灵印。 “怎样获得?” “闯过风雪冰三个特殊环境。” 白银怔了怔,这不是父亲二十几年前做的事情吗? “这个意思是我要进入三大城拿到城主令牌进入水灵界特殊环境,然后通关获得认可?” “嗯。” 白银陷入沉思,他总觉得有人在默默操控他的命运,而他不得不去做。比如这次,原本母子相见顺理成章,但偏偏这个时候,这水灵界的水灵不知抽了什么风,偏要将母亲送到界点中关押,这明摆着是要我去闯那三个特殊环境。那他到底是想要认可我,还是不想认可我? “好,我闯。我现在可以看到我母亲吗?” 白银抬头看天,直勾勾地问道。 水覆海没有阻止,他也很气愤,这明摆着是水灵在刁难白银。白银在别人眼中是覆灭者,但在他的推算中,是守护者。 他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放在桌上,“十七,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水灵此举确实不妥,但你能保持镇定,二爷爷很放心。来,你看。” 水覆海双手捏出复杂印记贴在镜子上,镜面一阵薄雾缓缓腾起,待薄雾散开,镜中出现一个妇人。说其妇人是因为她发髻形状,这是已婚女人才会盘的头发。 这女子面色平和,依然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单从面相和身材来看,绝不会想到这已经是为人母的女子。一身淡蓝色的衣服上绣了几朵花儿,她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篮子,篮子里是丝线、缝针、碎布一类。 白银静静地看着镜中人的手指纷飞,一根根丝线好似长了眼睛,自己绕着圈儿从布中穿梭,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图案跃在布上。很快,一件衣服成型了,淡蓝色的衣服上绣了两朵兰花,袖口和领口特别小心的绣上了‘十七’两个小字。 看那衣服的尺寸样式,是给男人缝的,是给十七岁的男孩缝的,那是,给我缝的。 白银泪目,这是自己的母亲,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巧手翻飞绣着衣服,她在给自己缝衣服。 视线随着水湾湾起身而变动,她来到一个柜子前,将新缝好的衣服叠好放在柜子里,那柜子里已经堆了很多件衣服,大的小的居家外出的各种各样都有。 “这些都是你母亲缝的,在界中十八年,她不是缝衣服就是养花弄草,她说你一定会来,她得提前给你准备好了。” 虽是从镜子中,但那血缘关系早已穿过了镜子,那是无论怎么改变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镜中人儿放完衣服捏了捏腰,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回身往头顶上看了看,皱了皱眉头,嘴里嘀咕了几句。 母亲连皱眉都是好看的。 脸上挂泪的白银嘴角露出了傻傻的笑。 第365章 关于灵 水覆海伸手要取回镜子,白银连出声,“别,让我再看一眼。” 话音刚落,镜面又是一团薄雾笼罩,镜中人儿模糊不清,片刻便没了踪影。 白银伸手去抓镜子,薄雾已散,镜中只得他自己一脸的慌乱。 右手缓缓弯曲,成拳,白银狠狠捏了一下,停顿片刻又收回袖中。虽只多看了一眼,他心中亦是满意的,但她想再多看一眼,奈何有阻拦,他也无可奈何。 水覆海叹了一口,镜子没再收回,探出右掌轻轻拍了拍白银肩膀。 “唉,界点存在除了水灵可破开,其他人都没办法。” 白银沉默,沉默的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不管怎样,他总算见到了母亲,那股血浓于水的情感穿过了镜子、穿过了空间、跨过了时间,对视的那一眼,心中某股血脉似被唤醒了一般。从那镜中人儿的眼中,白银觉得,那人儿似是看到了自己。 无论如何,救出母亲,必须! “我明白,既然水灵非要我如此做才能将母亲放出,既然它觉得我没可能做成功,既然我生来便要背负起这份责任,那为了母亲、为了我、为了我的朋友,我,白银,愿意背负。” 白银目光极为平静地看着水覆海,准确地说,并不是看着水覆海,而是神算子,是神算子背后的水灵。 “二爷爷,我该如何做才能开启灵力?” 水覆海的老眼隐蔽地缩了缩,而后一脸慈祥地看着白银。 “十七,你长大了,你比二爷爷想象中成长的更快。你放心,二爷爷绝对毫无保留地支持你。二爷爷有一句话跟你说,你一定要记住:天若压我我便顶天、地若陷我我便裂地、山若埋我我便碎山、海若覆我我便融海!” 白银重重点了点头,水覆海的皱纹笑开了花。 “好好好,随我来,二爷爷跟你讲一讲‘灵’的事。” 水覆海自袖中取出一片叶子,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掐着图案,那片碧绿叶子迎风长大,竟变作了六尺长的小船。 二人踏进船中,祖孙二人相对而坐,小船腾空而起,不过片刻便升到了这水灵界的高空。 高空中云雾缭绕,腾腾雾气翻滚,点点霞光自天边散射,耳边有溪水泠泠淙淙的声响,玄妙而迷幻。 “这‘一叶舟’是水灵界的宝贝,当然也只能在水灵界中用,出了水灵界就是一片坚韧的叶子。十七,灵在何处?” 白银思索片刻,“生于天地间,隐于万物身。” “非也,你看这山,当这山成形之时,它的灵便存在了;你看山上那树,当它的种子落在了这座山,它的灵便存在了;你看树上鸟窝中的鸟儿,那鸟儿自母胎中孕育时,它的灵便存在了。万物初生之时,灵便在万物身上了。” “若如此,这天地之灵便是天地初生之时便有的?” “然也。” 白银轻皱眉头,“鸟儿所以出生源其母亲、树种得以出芽成长源于山、山所以升高成形源于天地之气,依次外推,天地成形之气也必然是来源于天地之母。反以内推,天地万物之灵并非生来便有,而是从其母体窃取部分灵以成形。在成长中多次夺取天地之灵以补足己身或强壮己身。换句话说,灵,处处都在。” 水覆海抚须的手猛地一攥,差点揪掉一撮胡须。 白银朗声笑道,“二爷爷应是许久未到界外了,外界先辈对内力研究之透彻,十七不过从中截取一段,将内力换做灵力,稍作修改而已。一呼一吸为吐纳之法,吸的是天地之气,呼的是体内浊气,世人修内功,本质便是炼灵。” “话虽如此,便是五洲最强的人,也无法做到凝聚天地之灵气化为己用。” 水覆海点了点头,“你方才所说虽有些偏颇,大致意思是有了。你说的那是魂,魂自母体来,魂中带了母灵,故而母体有缺、子体未全。除天生灵体外,他人皆要借天地之灵气洗刷己身,不断去除杂质、净化己灵。” “杂质无法去除干净吗?” “除了天生灵体,我还未见有谁可以,即便是五灵界中人也不行。人初生时灵的纯净度不一,这与父母体质有关系,父母若是皆开了灵,也就是灵的纯净度高过百分之七十,则孩子的灵生来便要比其他人高。” “世间人纯净度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数百万人中能有一个就不错了。绝大部分的人纯净度都不高,他们生下来的孩子的灵纯净度自然也不会太高。当然,也存在部分孩子灵的纯净度可到百分之三四十,但也仅限于此。而且那些高纯净体质的人大部分都在九大部落和暗界三大部落中,还有少部分在五洲的特殊部落里。” 见白银眼中有闪动,水覆海又提了一句,“部落的事待你开了灵力池再与你细说。” “总而言之,生来灵的纯净度百分之九十九取决于父母灵的纯净度,剩下的百分之一就要看机遇、奇遇一类。你母亲是天生灵体,你父亲早早便开了灵力池,我最后一次见你父亲,他的灵纯净度已然高过百分之七十,所以你的灵才能有如今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样子。” “我已算过你的灵力增长轨迹,从你出生起到你十四岁,灵力几乎没有增长,这段时间其实对吸收灵力很有帮助。十四岁到十七岁,这三年你的灵力增长有所增加,速度比普通人略高,但仍是比不上外界大势力中的核心弟子,甚至大部分的普通弟子都不如。真正达到普通弟子顶尖速度甚至一度跳跃超过核心弟子速度的是最近半年。” “这与你的经历有关,东洲学院背后是轩辕部落,加上你种种奇遇,能够达到这种速度也不足为怪。只可惜,这最好的十八年已经被浪费了,若是早早便开了灵力池...嗨,我怎么也道如果了。” 原来如此,白银心中惊呼,当初误入木灵界,木莹莹所说的纯净度,就是指灵的纯净度了。若不是今日得知还有灵之一事,恐怕还不能明白其中道理。 “总而言之,你的灵纯净度很高。可不要小看了这纯净度高低,孩子也有亲和不亲,纯净度高的人,就好比天地亲一点的孩子。你能得到众多奇遇,虽说有你的努力和行为导致,究其本质原因,仍是天地的亲爱。当然,也并非说天地对纯净度不高的便不亲,每个人都有提升纯净度的可能。” “有人偶然得了奇丹,一颗服下便生生净化了许多;有人行善积德,有受善者知恩图报,也可提升;有人勤学苦练大器晚成,三四十岁开灵也有。天地虽亲,己身奋斗也不可少。” 白银轻轻点头,这灵和人本身是一个道理。父母努力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孩子多,有先来后到,自然有亲疏之分。 而且,若是将天地之灵比作可以分配的资源,这资源对于天地万物来说是足够多的,吸千万年也吸不完。但万物吸收是有转化率一说,吸了十成收了九成,那还有一成便被消耗了。如此一来,虽然只是头发丝的亿万分之一,但总归是少了的,这少了的只能由天地从天地外再行补充。 万物觉得多,但天地是有自己计量的,它必然要把更多更好的给纯净度更高的,纯净度达到天生灵体的程度,便无须消耗天地灵气,说不得还会为天地增加灵气。 “你已错过了最佳通灵时间,日后的净化会更难。” 水覆海眼中有着可惜,若是能早些通灵,说不得现在已经是天生灵体了,再不济,纯净度也不会这么低。可知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纯净度,那也要很努力才能有。 “路难点没什么,以前我见过很多没有路的地方,只要剑在手,没有路也会有路。” 白银扬着头,尚青春的脸庞上有着与年龄有别的成熟,那眼中尽是自信,绝对的自信。 水覆海虽无法看到白银经历了什么,但从这双眼睛,他看到了希望。 “好!那我便为你开启灵力池。” 第366章 启灵(一) 水覆海带着白银落进山中一座平台,八颗绿色石子落在平台八方,各有纹路通往平台正中。仔细瞧去,这平台分为两部分,八颗石子坐在的是外层平平台,正中三尺直径的圆形是内平台。 “十七,你坐在这里,抱守心脉即可。待会我催动聚灵圆盘,灵气会往你丹田中聚集全力开辟出灵力池。这过程会很痛苦,千万要撑住,撑住了,不仅能开启灵力池,还可接受聚灵圆盘的灵力冲刷,对提高纯净度很有帮助。若是撑不住,倒也不会有危险。” 白银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双手平放双膝,墨染和紫玉皆被送入戒指,以免影响到白银聚灵。 水覆海站在聚灵圆盘外,祖孙二人互相点头。 白银闭目凝神,水覆海盘膝而坐,掐着手指不断变换轨迹,一个又一个复杂的图案在其手指间勾勒出。额头的汗珠渐渐密集,手指间有淡蓝色的流光绕动,外平台的八颗石子渐渐发亮,墨绿色向碧绿转变。 圆盘上空,一个小型旋涡慢慢成型。 石子的亮度不断增加,那墨绿色似乎是它的外衣,此刻,外衣褪去,露出其内晶莹剔透的碧绿色,若是有人睁眼,必然可见那石子内竟写着字,依次看去,乃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字。 水覆海脑门上尽是汗珠,手指间变换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那已经快透明的石子在他的催动下,彻底透明,八颗石子在这一瞬间似建立了某种联系,有一道无形的线将八颗石子串联,外平台开始转动。 此刻,圆盘上空的旋涡已然成型,随着圆盘的旋转而旋转,或者说是圆盘随着旋涡旋转而旋转。 水覆海勾勒出最后一道蓝色流光,全身暴汗,发须黏在脸上,汗珠压的眼皮睁不开,那双苍老的手显得更加苍老,世界上最老的树的树皮也不过如此了。 颤抖地将双手放下,水覆海用尽了力气睁开双眼,眼中尽是疲惫和虚弱,看了白银一眼,正中的白银仍是平静,他还没有感受到灵气的冲刷。 抬头看天,头顶旋涡慢慢地转,每转一圈,那旋涡便大上几分。 八颗石子发出最亮的光,在急速旋转中,外平台的边缘出现了一圈碧绿。 水覆海的眉头没有松开,他就那样仰头看着旋涡。 某一刻,天上的旋涡静止了,水覆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白银,他眼中有些担忧。这次聚灵,用尽了他毕生的灵力;这次聚灵,汇聚了水灵界半数灵力。 那旋涡并非静止,而是转速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值,眼睛已经看不出其在转动罢了。 外平台的八颗石子分列八方,高速转动让外平台边缘被碧绿色环绕。慢慢的,碧绿色开始往上,速度极快,世界上飞的再快的鸟也没有这光柱上涌的速度快了。 只片刻,光柱便打进了漩涡中,白灰的旋涡立刻变作碧绿。无尽的灵气自灵气旋涡顺着光柱往外平台涌来,白色占据了光柱,水覆海再见不到内平台的白银,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灵力冲刷,开始了! 内平台上,闭幕中的白银感受不到一丝气息,没有风、没有味道、没有光,他仿若置身在母体中,除了体温,他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仅管外平台在飞速转动、仅管头顶旋涡像要压下来一样。 看不见听不着对很多人来说会催生出恐惧,但白银在大墓早已经历过,甚至更早之前,在学院试炼塔中、在三年逃亡中。 越安静,白银越兴奋。 他在等待着,等待灵气的降临,他的心中空明如镜。 灵气自光柱涌进八颗石子,八颗石子再将灵气注入圆盘上的纹路,灵气每经过一条纹路,那纹路便被碧绿点亮,很快,八条纹路汇聚到内平台八个方向。 灵气,终于到了。 这一瞬间,数量巨大的灵气将白银包裹,空气也厚重许多。压力往白银涌去,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淖,周身是粘稠的液体。 灵气穿过外衣、透过皮肉、钻入经脉,急不可耐地往白银丹田冲去。 白银运气内力以减缓灵气速度,然而,他体内内力在灵气面前,仿若一只蚂蚁面对天山,在可忽略不计的时间里,内力被尽数压缩,压缩到可忽略不计的体积,这忽略不计的内力已不再是内力,而是灵力,更准确地说,是灵力种子。往后的修炼,这种子会发芽成长,让丹田尽数充满灵力。 将原本的内力尽数压缩成一颗种子,涌进的灵气开始肆虐,在白银体内四处流窜,个个像浑身带刺的铁球,每穿过一条经脉,便刺破一条经脉,只瞬间,白银的经脉便千疮百孔。 痛,剧痛,难以忍受的痛。这痛苦比火世界的火还要更胜一筹。 白银忍着剧烈的痛移动他的手指,事先水覆海教了他一套启灵口诀,只要用手指勾勒出这口诀,灵力池便可开启,体内这灵气便有了去处。 但这痛让白银浑身颤抖,手指根本无法稳定,九道轨迹,他连第一道的开头都没勾勒出。 圆盘外,水覆海目不转睛看着圆盘,仅管他无法透过光柱。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这灵气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多了。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这一关你若是撑不住,接下来的路,几乎不可能走过去。 水灵界特殊空间,一滴水珠流光溢彩缓缓转动,细看水珠表面,正是白银影像,影像中的白银正控制着手指点出了第一笔。 水灵村中,村人早已被水灵山巨大的灵气波动震动了,水灵山有聚灵圆盘,以往那山也会有波动,但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波动。村长站在众人身前,同样仰头看着山顶旋涡,旋涡之大,便是当初水湾湾聚灵也没有这等动静。 如此巨大的灵气波动,聚灵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皱了皱眉,村长心中有所猜测,他吩咐村人各自散去莫要出村,而后独身一人往水灵山飞奔而去。 圆盘中,最初巨大的疼痛感被白银慢慢接受,他终于能稳住手指,点出了第一笔。 能够撑住最初的疼痛,要感谢试炼塔的折磨、要感谢天山大墓火世界的炙烤、要感谢亢龙异术。白银在发现自己无法勾勒出第一笔时,他果断转移注意,将灵气引入亢龙异术的修炼中。 亢龙异术的修炼功法中本就注明寻找灵气充足之地,白银本还思考什么叫灵气充足之地,自从知晓了灵的存在,他已然明白,这亢龙异术非是一般异术。一般异术只需内力催动即可,这亢龙异术却要借灵力发动才能真正发挥。 试炼塔的折磨磨练了白银的意志、火世界的炙烤炼出了坚韧的身躯、亢龙异术的修炼吸收了部分灵气,暂缓了灵气的肆虐,过去的种种经历,终究让白银挺过了开启灵力池最艰难的一段。 这一段最艰难,并不代表接下来就容易,与第一段相比也就是九十九点九九九和一百的区别罢了。 第一笔在白银手指间平稳勾勒出,一道碧绿色的线条凭空出现。 第367章 启灵(二) 村长一路飞驰来到小院,正碰上要上山的莫麒麟和木莹莹二人。木莹莹双手翻飞,云雾覆盖三人身形,再出现时已到了附近,透过林子可见到一道亮眼的光柱冲天而起,那光柱边正坐着水覆海。 村长抛开二人先行上前,到了近前,村长看了眼光柱,深蓝色的眼眸中微微震惊。 “覆海,这里面是他?” 水覆海点了点头。 “这么庞大的灵气,他承受的住?” “承受不住也要承受,这是他生来要背负的。” 村长负手看着光柱,蓝色发丝随风而动,“你未免太过担忧了。他还是个孩子,即便天塌了,也轮不到他。” 水覆海没有答话,莫麒麟和木莹莹姗姗赶到。见这光柱,莫麒麟瞳孔缩紧,一脸震惊地看着水覆海。木莹莹不知光柱为何物,只觉其内灵气充盈,甚至要满溢而出。 “这是,在聚灵?” 木莹莹不确定地问了问身边的莫麒麟,莫麒麟点了点头。 “这么庞大的灵气!?白银他怎受得了?” 木莹莹责怪地看向水覆海,论关系好坏,她自然是和白银亲一点。道一声水爷爷,一是水覆海年龄大,二是五灵界同出一源,不论关系好坏,尊称一句也是晚辈应该的。 但是,水覆海用如此庞大的灵气来冲开白银的灵力池,这显然是不明智的举动。不说白银未修炼过灵气,即便他修炼过,如此庞大冰冷而又狂躁肆虐的灵气,便是天生灵体也难以承受!这样做,白银唯一的下场就是丹田被毁,肉体消散! 水覆海沉默不答,聚灵圆盘已转,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木姑娘,还请冷静,师父此举必有师父深意,这灵气对你我来说可能过于庞大,但对白公子来说,或许是机遇也未可知。” “机遇?哼。你可曾开启灵力池?” “师父说我修炼不足,尚未开启。” “那我告诉你,之所以没有让你现在开启灵力池,就是因为灵气难以操控,进入体内便会肆虐破坏。你所修炼的功法便是为了操控和缓和灵气的冲刷,以便灵气入体可加以控制。即便无法控制,也可让灵气温和些。多花些时间,总能驯服并利用其破开灵力池大门,成功开启灵力池。” “但白银从未修炼过可利用灵力的功法,他只得用内力去抵抗,内力与灵力是天壤之别,再多的内力在如此庞大的灵气面前,片刻也留不得!没有灵力功法,便只能靠身体和意志去抵挡灵气降临带来的巨大痛苦!” “一般人聚灵连这百分之一都没有!即便是我当初聚灵,也不过是这灵气的大半,若非天生灵体,若非早先修炼灵力功法,若非母亲赠予的宝物,我早便身消形散了!何况是白银!何况是这样的灵气!” “白银若是死了,都是你害的!” 木莹莹双眼通红,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好不容易等到十六岁可以出界,尚未来得及看一看五洲,便要失去白银了吗? 莫麒麟沉默,村长沉默。 水覆海的手指从未停止过颤抖,此刻颤抖的更厉害了。他也知其中危险,他也明白这对白银来说几乎是十死无生的局,但在他预先推算中,总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旁人不了解,他身为神算子,对这件事极为清晰。有些人生来就背负了一些东西,有的人背负的轻有的人背负的重,若是可以,他怎舍得让白银经历这些,白银,毕竟也是他的孙子啊。白银的母亲,那也是他亲的像亲闺女一样的女儿啊。 木莹莹抽噎着,莫麒麟虽相信师父,但也不免觉得师父有些草率,单是开启灵力池,哪里需要这么庞大的灵气。灵气聚的越多,经受的痛苦也是成倍增加,失败的几率更是成倍成倍的增加。 当场四人中,最能明白水覆海苦心的也只有村长了,水覆海的推算,水世界中也只有他二人知晓。虽说对这个推算不以为然,但村长也没有阻止水覆海行动,他也想看看,这个叫白十七的小家伙最后到底能成什么样。 内平台上,白银正在勾画第二笔。 最初的疼痛挨下来了,眼下的疼痛对他的影响少了不少。如果他不动还好一点,只要一动,无论是动手指还是眨眼睛,体内带刺的球就会蹦蹦跳跳,将他好不容易勾出的一点点绿光打散。 虽然很痛,但白银此刻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兴奋,他不知道这兴奋是为了什么,但就是兴奋着。 除了兴奋,还有一丝通透感。这通透感好似一个人置身世外桃源,双目紧闭倾听身外之声,有鸟儿的悠鸣、鱼儿的畅游、溪水的泠泠淙淙。 亢龙异术有所小成,在体内自行运转,庞大的灵气中有一丝被其吸收,白银周身有淡淡金光,这金光中有着丝丝威严和震慑力。虽然只一丝,但就这一丝,便可以让一只鸡呆若木鸡不敢动弹。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转眼,白银在圆盘中已经待了三天,这三天,他断断续续勾出了第二笔、第三笔和第四笔。 开启灵力池的图案虽算不上复杂,但就是这样普通、简单的线条中才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这简单的线条才是最本质、最本源的。 越往后勾勒,需要动用的灵气就越多,幸而白银有亢龙异术存在,若是无此异术,单靠从体内庞大的灵气中提取,提取出能够勾勒出第一笔的灵气也要花费三日时间,甚至更久。 圆盘外还有两人在,水覆海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光柱一刻,木莹莹则坐在另一边,双臂抱膝默默看着光柱,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又哭了。 村长第二日便离开了,这光柱从村子里也能看到,他身为村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莫麒麟不在是做饭去了,仅管习武之人十天八天不吃不喝也没事。 水覆海盯着光柱,已经三天了,光柱没有变化表示灵力池未开,也表示圆盘上的人还有气息。孩子,撑住,一定要撑住! 特殊空间中,那水滴仍在旋转着,表面是白银的影像。与初始相比,白银的面色已经平静许多了。 最初的时候,白银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五官全部移位,皮肤像抖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当然,白银是感知不到的,他那时正处于巨大的痛苦中,触感早已没有了。 而现在,白银的五官重新摆正,周身是淡淡的金光和白浆一样的灵气。他的手指沉稳而有力地划动着,仅管那划动的距离小到人眼无法察觉,但总归是在移动。 最后一点被白银补齐,第五笔,成了! 第368章 启灵(三) 自从水灵山出现动静,水灵村就热闹了。 担水的水挑天大叔不挑水了,自己拿个碗躺草垛上喝水;喂牲畜的水微微大娘也不喂猪了,饿的猪哼哼叫;打铁的水打铁大叔也熄了火,把生锈的铁具拿出来磨;雕花的水花雕大爷也停了手里的工具,搬了个小凳坐在草垛边,跟水挑天大叔一起喝水。 村里人各自停了手里的工作,每天就聚在村口拉呱看天。 水灵界还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灵气旋涡,可赚足了村民的眼球,这灵气若是被吸收,聚灵圆盘上那人该是多么妖孽。 挑天大叔咂了咂嘴,说:照俺说,水大爷这是下了一盘大棋,那圆盘上的说不定就是当年那调皮小子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这要是个女孩,正好让俺家小子娶了她。 微微大娘不屑地笑了声,说:就你家那小子?不是尿尿撒我的猪,就是上山偷灵草的灵草,谁家姑娘能看上。 挑天大叔不以为意地喝了口水:男孩子调皮点,多好,哪像你家那儿子,整天就知道看书,还指着考取功名不成。咱村就一个村长,一个水大爷的神算,你儿子是要当神算还是要当村长啊? 微微大娘怒了,说我可以,说我儿子不行,只看她右手往怀中一掏,撒出一把米,噼里啪啦跟下雨似的往水挑天大叔脸上落,大叔猛喝一口水,嘴里涮了涮,‘噗’的一声喷出去,一滴水挡一粒米,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花雕大爷看不想去了,拐杖往地上戳了戳,半截拐杖戳地里去了。 咳咳,我说啊,你们俩小时候就闹腾,这大了也没个正行,砍柴啊,来,帮雕大爷把拐杖拔出来。诶,好好好,砍柴啊,你昨儿个上山砍柴,可见到神算他老人家了? 水砍柴点了点头,惹得众人目光齐聚。 打铁大叔一边磨着剪子一边问道:砍柴,你看到神算干啥了? 砍柴汉子说:神算在打。 打?打什么?众人疑惑。 砍柴接着说:坐。 众人依言坐好等着水砍柴的下文,结果水砍柴嘴巴紧闭,不说了。 花雕大爷说:砍柴啊,你是说神算在打坐吗? 砍柴汉子回:嗯。 打铁大叔嗨了一句,说:砍柴,这都几十年了,你这口吃怎么还没好。可惜我们不能上山,见不到神算他老人家。哪天你碰到神算,让他给你治治,你这说话一节一节的,听着怪别扭的。 众人各自打趣,开心荤的素的小玩笑,等到天黑各回各家。 村长对村民的好奇没有阻止,这些人被明令禁止外出水灵界,都在水灵界活了几十上百年了,这水灵界的花花草草熟悉的很,碰见点怪事奇事自然感兴趣。 唯一不觉得腻的大概只有那几个小家伙了,一天天的净想些胡七八糟的事。给猪喂尿,也亏挑天的儿子想的出来。但也不得不说,这一代要是挑村长,还真的这小家伙来,至于神算嘛,那就得微微的儿子来了。 这些都是后话,对于水灵山上的旋涡,村长也是格外的在意。 距离旋涡出现已经过了九天,这九天,旋涡一点也没变。没变说明圆盘上的人还活着,村长对白银能坚持九天也是惊讶不已,在他看来,这孩子在外界那等环境能撑过最初的痛苦就已经是奇迹了。 不管怎样,他总归是湾湾的孩子,活下来总算是好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村民们对旋涡的讨论仍是乐此不疲,聊的最多的就是圆盘上的人到底是谁?众人七嘴八舌地猜,最后都看向水砍柴。奈何水砍柴每次都回答,神算在打、坐。 这汉子就不会上前问个话啥的,可急坏了众人。 第十五天,村民们的谈话终于变了。因为他们已经把圆盘里的人假想成了水灵界数百年来的天生灵体水湾湾的女儿,他们谈话的内容自然而然地从孩子过渡到了父母身上。 主要的内容还在父亲身上,这简直是一个妖孽一般的人物。为何说他妖孽,因为这人是第一个敢不要命地进入水灵界,还四处乱逛,村子里除了孩子和比较年轻的都知道这号人。 当年的事如流水一般被村民们翻出来,谈起白银父亲,妖孽和神秘两个词出现的最为频繁,可惜的是,没人知道这人姓名,也不知其来历,只知道这人拐走了他们水灵界数百年来的天生灵体水湾湾,当时可气坏了追求水湾湾的那些人,个个要出去找他打架。 水挑天大叔就是其一,当年他还叫水挑水,后来和白银父亲切磋落败,被他改名叫水挑天,他这才叫水挑天。水微微大娘的名字也是如此,原本她叫水喂猪来着。 水灵界的人对姓名没有概念,如果没有名字,他们就用数字来代替了。 但白银父亲就不一样了,姓名是跟随一生的标志,哪能随便取个。像水花雕大爷,他原本叫水雕花;像水灵草,她原本叫水养花,都被白银父亲给改了。 有的人没改,因为本来就挺好听的,像水打铁、水砍柴,就很附和他们的气质。 言归正传,村民们乐此不疲的对象此刻正在接受了最大的考验。 从最初的第一笔到第八笔,白银已经用掉了四十二天的时间,而这最后一笔,他也已经花费了十天时间,但还是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这一点补上,则九笔启灵印成,灵力池将开启,而若是无法勾勒成,他便要重新勾勒,这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可不算少。即便他可以等,聚灵圆盘也等不了,这圆盘只得聚灵五十日,五十日灵气未被吸收,则会重新归于天地。 聚灵圆盘一年一开,这次若无法开启灵力池,白银便会浪费整整一年时间。 这一年时间看似一眨眼,但对水覆海来说,少一年,很可能就是覆灭性的。 换句话说,白银必须要在这次开启灵力池。 白银,也正在努力着,但有些事情,就算努力了也注定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这第九笔的最后一点,明明只要在挪动几下就可以了,但白银的手就是不听使唤,似乎那不是自己的手,似乎那手已经石化了,总之无论白银怎样想让它动,它就是纹丝不动。 “可恶!亢龙异术大成,我本以为吸收的灵气足够勾勒最后一笔,哪知这最后一笔需要的灵气是数倍增长。原本吸收的灵气完全不够,我一边吸收一边勾勒,灵力种子已经缩小到不能再缩小,灵力也消耗殆尽,但这最后几点就是勾不动!” “这么久,五十天应该也快到了,难道就只能就此止步、功亏一篑?!” 白银不甘,亢龙异术从未停止过运转,他看着亢龙异术逐渐熟练,灵气的吸收速度也越来越快。他感受到体内灵气从一开始的狂躁暴动,到现在稍微平稳。他小心勾勒每一笔,小心用着不多的灵气,第一笔、第二笔...第八笔都成功了。 偏偏这第九笔,卡在这样一个点上,就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偏偏就差这一点,若是差的太多,那毫无办法,但就只是这一点,若是失败了,就太可惜了。 白银咬着牙,全力催动亢龙异术吸收灵气,再通过灵力种子转化为自身可用的灵气。 亢龙异术的吸收和灵力种子的转化能力都不高,以这个速度,至少也要三天,这还是全力催动不出差错的情况。 圆盘外,水覆海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但冷静不下来。已经过了四十八天,现在是第四十九天,如果明日子时还不能开始吸收,这旋涡灵气便会彻底消散。届时,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自己,真的对他期望太高了吗?推衍,出现差错了吗? 第369章 启灵印,成! 与之相反,木莹莹已经不紧张了,即便无法成功启灵,至少性命无忧,白银已经撑过了最初的危险期。 圆盘内,白银仍在努力,如果有人能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定会大吃一惊。他的头发尽数枯灰,如雪白衣上有着点点血斑,放在胸前的手指指节发肿,嘴唇苍白干裂,像极了重病之人。 时间如流沙,在这没有声音的空间中快速流逝。 眼看日落月升、眼看西月东移,而灵气旋涡毫无动静,水覆海的心就越来越紧张。 水灵村中,村长负手而立,也盯着那灵气旋涡看。虽说灵气旋涡可存在五十天,但真正可用来开启灵力池的时间,只有四十九天,那最后一天是用来吸收这灵气的。 看似庞大的灵气旋涡,实际上只是在外平台汇聚而已,内平台的灵气远没有这么多。聚灵圆盘会控制灵气输入的量,莫说是白银,五灵界任意一人要在如此庞大的灵气下冲开灵力池都是痴心妄想。 神秘空间中,旋转的水滴表面白银的影像渐渐模糊,水滴一滞,开始上下剧烈浮动,影像渐渐清晰,但很快,影像如潮水一般退去,只片刻,水滴上便没了影像,那水滴晶莹剔透,内部有着精妙的深蓝色结构。 内平台上,白银的手上仿若端了一座大山,灵力尽数涌到手中,奈何这手指纹丝不动。 白银心下一狠,牙齿狠狠咬在已经麻木的舌尖,一丝疼痛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疲惫的双眼猛地睁开,亢龙异术似乎催动的更快了。 他太疲惫了,连续不断地维持亢龙异术,整整四十九天没有吃喝也没有休息,便是铁人也该累瘫了。每当疲惫涌上心头,白银便要刺激外体迫使自己重新投入催动中,他身上那点点血斑便是银针所留,那银针上甚至还被他抹了提神醒脑的药物。 幸而有南宫灵鼓捣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奇丹,白银这才能坚持这么多天而没有饥饿感、口渴感。 再好的机器,连续不断地高速运转数十天,这机器也要发热发烫,内部零件也要受到些许损伤。此刻的白银已经到了极限,他无法再维持这么高速的催动,继续下去,就不仅仅是外伤,会造成很严重的内伤,甚至危及性命。 启灵印只得以灵力种子转化的灵气勾勒,外界灵气的量足够,但白银只有亢龙异术一种可吸收灵力的功法,且这功法还不是专门吸收灵力用的。即便有紫玉在身,对启灵印的勾勒也无大作用。 能用的都用了,这次,白银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牙齿紧紧咬着,嘴角露出苦笑,眼中尽是不甘。枯灰的头发随着白银身躯的颤抖而抖动,事到如今,除了认命,也没别的办法了啊。 白银的手指仍在胸前,他抬头往天上看,那灵气旋涡中心正在头顶,黑洞般似一只眼睛。这没有任何感情的黑洞,白银却从中看到了轻蔑和讥讽,这让他愤怒,他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烧,烧的他脏腑发痛,烧的他头脑无比的清明。 这一刻,白银身上的气质变了,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这深藏在骨子里的不愿低头彻底引爆了藏在他血液中的两道气息。 这一刻,他的双眼变了。左眼瞳孔发白,白的透明;右眼瞳孔发黑,黑的无光。这黑白两气正是在火世界中潜藏入他体内的黑白火焰,原本这两道火焰是要慢慢将其体内杂志吞噬,但此刻,在白银的怒火中,黑白火焰醒了。 瞬间,白银的手将最后几点勾勒完成。 九笔启灵印,启灵! 绿色光点从第一笔开端悄然出现,第一笔被点亮、第二笔被点亮...第九笔被点亮,九笔启灵印散发着绝对的绿色光芒,掩盖住了所有的光。启灵印开始平展,很快触碰到了光柱,好似被头顶的旋涡吸引,启灵印猛地往上疾速飞去。 每掠过一片光柱表面,那光柱便化作碧绿色。 待其撞到旋涡中心,整个光柱猛地绽放出一道绝对的光芒,这光芒照亮了整个水灵界,水灵界无数的植物开始疯长! 刚冒芽的小草变作人小腿粗细,千年古树竟又开枝散叶,水池莲花迎风展开化作小舟大小,山巅凸出的树枝根系猛增。 扩散到整个水灵界的光没有放过一个角落,水灵村村民震惊了,千百年来,何人聚灵有如此动静!?便是天生灵体也比之不上!这一刻,村民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千年前的传说,当光芒照亮灵界每一个角落,五灵体质诞生了。 那圆盘上的人,真的有可能是五灵体质吗?他当真会成为五灵灵主,带领五灵界走出这片天地吗? 圆盘外,水覆海紧闭的双眼流出了两行老泪,推衍没有出错。此刻,他的心中仅有谢谢二字。 神秘空间,水滴停止了转动,深蓝色的内部结构处处发亮。 界点中,正在缝衣服的水湾湾突然被一道光遮住了眼,针尖刺进了手指,但她已经顾不上手指的疼痛。她猛地起身,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头顶。天生水灵体,她对灵气的感知注定比别人更敏感,这光并非光,而是灵气,这灵气中,有她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藏在血液中、藏在骨髓中,她不会认错。 孩子,是你吗?你,你回来了? 内平台上,白银仍仰着头,他的意识尚在,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归自己掌控。 启灵印撞在旋涡中心,那旋涡猛地一震,超速旋转蓦地停了,完全静止。紧接着,启灵印以更快的速度落在白银脑门上,碧绿的灵印在脑门一闪,再出现已经待在了丹田中,发着淡淡的光,正中是灵力种子。 启灵印归体似是一个信号,白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灵印对灵气的渴望。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极其庞大的灵气在周身环绕。 思索尚未停止,灵气已从天降,那灵气嘶吼着往白银头顶落下。 黑白两色火焰猛地蹿出,在其头顶交织成太极阴阳鱼的图案快速旋转着。 瞬间,灵气与阴阳鱼撞在一起。 灵气势头被阻,冲击威力稍减。白银全身金光附体,乃是亢龙异术催动到极致。 灵气侵入身体,庞大的灵气让白银每一条经脉都要炸开,浑身刺痛,这疼痛不及火焰练体般细细折磨的痛,这疼痛是摧枯拉朽般的痛,痛到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接受。 启灵印发着淡淡的光,指引着入体的灵气往其汇聚。 很快,启灵印的光大亮,白银可见那颗灵力种子在一点点的变大。 灵气旋涡在缩小,灵气不断涌进白银体内,启灵印不断地吸收那灵气再转化为自身灵力注入灵力种子。阴阳鱼和亢龙异术都在分担着庞大的灵气,很快,亢龙异术直接被这灵气冲击到圆满境界,一个金光‘亢’字在灵力种子上出现。 又过片刻,黑白两色火焰抵不住灵气的吞噬,猛地散开,重新化作两道火焰气息飞入白银体内,灵力种子上闪过一黑一白两道火焰图案。 狂暴的灵气冲进白银体内,毫不留情地往周身百穴奇经八脉中涌动,白银的身体似要炸开。 圆盘外,碧绿的光已经消散,木莹莹满是担忧地盯着头顶的灵气旋涡。 启灵印开启,灵气旋涡便会化作灵气入体,这是大机遇也是大危险。一旦承受不住灵气冲刷,便会爆体而亡! 现在责怪那个老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木莹莹只祈祷这灵气旋涡可以快点消散。 水覆海倒是一脸轻松,老脸上甚至还有笑意,惹得木莹莹一阵咬牙。 第370章 灵气冲刷,危! 饱受灵气摧残的白银已经没了任何脾气,他现在除了尽力催动启灵印,加速其转化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即便如此,启灵印的转化速度还是跟不上吸收速度,灵气不断入体,不断积聚,白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正在充气的气球,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开了。面对这个状况,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白银会做的事,白银右手往怀中猛地一掏,一只金光小蛇盘在他掌中,这是仍在冬眠中的白鳞。 “白鳞?醒醒。” 白银晃了晃手掌,掌中白鳞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只是白鳞身上鳞片各个发着淡金色的光,大概是吸收了灵气的缘故。 身体越发胀了,白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右手捏住白鳞的尾巴,盘着的白鳞成了一根长条。只见白银右臂三百六十度大绕环,白鳞被猛地甩动,速度之快似乎一圈都是白鳞。 然而,没有什么用,白鳞仍在沉睡中。 白银皱起了眉,冬眠中的动物睡的这么死吗?这么大动静都醒不过来? 身体传来要炸开的信息,白银咬了咬牙,将白鳞放在身前,双手催动灵力给白鳞加热。 然而,没有什么用,白银都觉得烫手的温度,白鳞还在沉睡。 白银要疯了,他看到自己的肚子真的胀了起来,这肚子怕是一根针一戳就破了。 浑身的不适让白银心烦意乱,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 忽地,他似想起了什么,右手闪电般探入戒指,掏出了一条小黄鱼。这腌制小黄鱼的咸香味立刻溢满了聚灵圆盘,躺在白银腿上的白鳞自然也闻到了。 小家伙两眼猛地一睁,小脑袋猛地往白银一转,准确地说是往白银手中的小黄鱼一转,两颗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小家伙摇头晃脑地盯着黄鱼,蛇信子嘶嘶地往外吐。 白银这时候真想骂娘,这简直是一条吃货。 心中纵有万千白眼,白银脸上仍是扭曲的笑眯眯,“白鳞啊,你看头顶,这些呢都是灵气,你先帮我吸收点,我再给你小黄鱼,怎么样?” 白鳞瞥了一眼头顶旋涡,冲着白银摇了摇头,蛇信子吐向小黄鱼,那表情似乎在说,给我小黄鱼,不然一切免谈。 白银真要疯了,“给给给,吃完赶紧吸收灵气,你要是不帮我,我今儿个就得死在这了。” 说话间,白银的肚子又大了几分,此刻已经有了怀孕七月的样子了。 白鳞一口吞下了小黄鱼,冲着白银又是一阵晃脑,小尾巴一摆一摆的,蛇信子往外吐了三次。 白银翻了个白眼,极其无奈地从戒指中取出三条黄鱼扔给白鳞。 完了完了,连蛇都学会讨价还价了,我这个主人是不是做的太失败了,白银心中痛哭,这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它绝对知道头顶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它就是趁火打劫,多吃两条,不,三条黄鱼。 白鳞美滋滋地吃掉三条黄鱼,意犹未尽地看着白银,白银将脸一横,这简直是无赖,可不能惯着。 小家伙吐了吐蛇信子,转身,抬头,嘴巴猛地张开,遮住了白银头顶的视线,若不是光柱还亮着,这里就该是全黑的环境。 一瞬间,白银感受不到灵气了,他终于能短暂休息了,但也只休息了片刻便重新催动启灵印继续转化,这灵气如此之多,白鳞能吸收多少他也没底,肚子里的灵气一时半刻转化不完,若是再注入灵气,当真要爆体而亡了。 有了白鳞的阻挡,白银终于好受许多,肚子也渐渐平坦。 反观白鳞,吞了灵气,细长的身子不断伸长变大,又变作了当初的大白蛇,只是身上鳞片从白色变作了金色。 白银仔细瞧去,这鳞片除了金光以外,竟还有着些许条纹,虽不知条纹是何,双眼略一盯只觉得发晕。除此之外,白银在蛇身一侧还发现了一点凸起,摸上去有些发硬,以前没有过,可真是奇怪。 果然不是一般的小白蛇,白银感叹了一句。 体内灵气在启灵印不断运转中化作一缕缕自身灵气注入灵力种子,灵力种子又大了几分,白银的六识也更加清明,他听到了一丝气息外泄的声音,这声音在这空间中尤为突兀。 正疑惑那是什么声音,白鳞突然打了一声响嗝。 白银猛一睁眼,白鳞重新化作一条小蛇,只是身上金光更盛。刚才那一声嗝从它口中吐出,随声音一起吐出的,还有一大团灵气! 白银睁大了眼,这灵气还有往外吐的道理?真是开了眼了! 紧接着白银就哭了,白鳞又闭眼睡了,而那团灵气冲进了自己体内,白银隐约觉得这灵气中还有着小黄鱼的咸香味。 抬头看,旋涡缩了有一半,缩掉的一半还有一大半是白鳞吸收的,白银欲哭无泪,他此刻只想让灵气少一点。 他这想法若是让水灵村正目瞪口呆盯着灵气漩涡的人听到,估计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这千年难遇的灵气旋涡,我们求都求不来,你还说不要?你是要气死我们吗?! 与村民们的羡慕不一样,木莹莹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嘴张大,一脸震惊地看着头顶的旋涡,即便是缩小一半,那也是不小的量啊!对没有任何准备的白银,他是怎么做到吸收这么多的? 方才,灵气漩涡骤减,必定是白银用了什么奇物,但此刻旋涡缩小的速度又缓了下来,多半是奇物无法再存储了。白银,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界点中,水湾湾焦急地祈祷着,她是经历过灵气冲刷的,深知这灵气的磅礴,如此庞大的灵气,她那在外漂泊的孩子,真的能撑住吗? 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心疼、有期盼、有担忧。 “水灵,若是我孩子出现危险,还请您出手相助。” 水湾湾仰头看天,她知道水灵听得见。 一道空灵冰冷的声音在界点中出现,“这是他的考验,我无法出手干预。” 声音在界点回荡,水湾湾呆住了,竟然,连水灵无法干预了吗... 内平台上,强忍着这团灵气侵入体内,白银的肚子又开始胀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头顶,这灵气恐怕根本不是为他准备的,谁人启灵需要如此多的灵气?即便灵气冲刷,也不该有如此多的灵气。 他不知水覆海如何想,此刻的他当真想不到任何办法了。他身上可用来吸收灵力的东西有,紫玉和墨染,但这两件奇物此刻毫无动静。它们若是不主动吸收,白银也无计可施。 就像当初踏入东洲学院,在试炼石阶上,那股突然涌入的醒神气息就是紫玉自行注入的,那剑身突然震颤流入心中的冰寒气息也是墨染自行发动的。 没准,它们认为我还能撑住? 但他的肚子已是怀胎九月大小,灵气涌入的速度越来越快,启灵印的转化速度早已跟不上了。 挺着大肚子的白银一阵阵的腹痛,这疼痛让他咬紧牙齿,丝丝鲜血从口齿间渗出。 第371章 墨染噬主,险! 巨大的疼痛淹没了白银的意识,他的意识仿若一个溺水者,挣扎的双手就是他意识在不断闪动。 各种片段涌上心头,他刚刚得知身世,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见一见自己的母亲,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还没弄明白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刚知道灵力的存在,他刚了解了五灵界的存在,他刚明白怎么样才可以救出他的父母,他刚得知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还有好多人没有见,他已经离开了三个月了,澄儿怎么样了?我没有从大墓出去,澄儿会不会担心到吃不下饭?我不在,也不知朱明那家伙把奇丹坊搞成什么样了。还有阿豪,他还在北洲学院等着我呢,我们兄弟二人四年未见,这才匆匆见了一面,便要永不相见了吗?还有木莹莹,这小丫头刚从木灵界出来就迫不及待地等在水灵界了,我还没带她去吃好吃的,还没带她去看看五洲的世界,就要这样离开了吗? 梦萝、南宫灵、鼠二、罗蒙、铁牛、李焱、孙通、暗影、魏无极、骆烽、陆风鸣、柳六六、狼天... 一个个人名在白银脑海闪过,一张张面孔在他脑海闪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张带着疑惑的面孔,那是母亲的面孔,那面孔仿佛几个时辰前刚看过。她恐怕还不知道她等待了十八年的儿子就在水灵界吧? 白银凄惨一笑,这世界真是荒诞,给我惊喜又让我悲伤,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给我力量又让我死亡! 白银愤怒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很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很多必须见的人没有见。 “你是在玩我吗?!” 白银的牙齿咬的咔咔响,伸手指着灵气漩涡那空洞的仿若一只眼睛的旋涡中心,墨染猛地出现在右手,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白银猛地站起身,鲜血鼓动着每一条筋脉,青筋暴起,无尽的力量自灵力种子中涌入右手墨染,墨染漆黑的剑身上蓝光一闪而过。 剑尖处的圆环图案发着暗淡的蓝光,这光在碧绿的光柱照耀下没有任何人能发觉。 剑身发出一道鸣声,白银竖举手中剑,剑尖直指旋涡中心。右脚猛地一跺,白银腾空而起,右肩往后收缩,左手搭在右手,全身力量往右手汇聚。此刻,白银眼中尽是怒火,那双清明的眼睛被一团雾气覆盖,虽模糊但目标极其明确。 某一刻,右手闪电般上托而后脱手,左手旋即搭上剑柄,一股大力再涌入剑中,墨染如一支万钧弓射出的箭,猛地往旋涡中心飞去。 ‘长空破日!’ 在怒吼中,白银往下坠落,他是顶着灵气往上、是顶着灵气冲刷带来的巨大痛苦往上,这一招里蕴藏这他全部的力量,藏着他全部的情绪。 一剑射出,白银重重落在地面,腹部若裂开一般,疼痛让他抽搐,从内到外都在抽搐。他的眼中有着一丝癫狂,他的嘴角裂开,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白银平躺在地,看着墨染往上空飞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 他笑了,肆意的笑了,便是死,也要死的痛快。 灵气旋涡轻微震了一下,随后白银见到墨染原路返回,速度更快地往下冲来,直指自己。 “呵,哈,可笑,当真可笑”,白银不躲不避,他也无处可躲无处可避,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动哪怕一根手指,他蔑视地盯着头顶的旋涡,“再见了。” 墨染疾速冲来,白银已经感受到墨染自身的寒意,这柄无坚不摧的剑,这柄跟随自己四年的剑,这柄父亲曾用过的剑,此刻,却要插进主人的胸膛,真是荒唐,真是可笑! 没有意外,墨染直直插进了白银的心脏,将白银钉在了平台上。 漆墨般的剑身染上了鲜红的血,血像蚂蚁一般,顺着剑身往上爬,丝丝鲜血印在剑身,似某种图案,诉说着剑的心声。 白银嘴角一咧,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溢出,他清楚地感受到墨染的冰寒,他清晰地感受到鲜血的流失生命的流逝。 冰冷的寒气似乎将疼痛都冰住了,或者说,是将感官冰住了,他感受不到疼痛,但心却无比的疼痛,伴着冰寒的疼痛。 某一刻,他甚至觉得心也被冰冻了,若不是鲜血还在外流,他甚至以为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嗯?心跳的速度在加快,那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极为入耳,白银清晰地听到心脏扑通扑通有力地跳动。怎么会? 这一瞬间,白银震惊了,他奋力仰起脖子往胸口看去。胸口仍插着墨染,墨染仍穿透着心脏,但体外的伤口覆满了冰块,无尽的灵气正往伤口处涌动,无论体外还是体内,那灵气甚至不需要经过灵力种子转化便自行修补起受伤的位置。 这,这,怎么会这样? 白银茫然了,这太出乎常理了。 灵气在不断修复着白银破损的身体,因墨染插在心脏并冰冻了心脏周围伤口,大量的灵气一时半刻竟无法完全修补,速度一缓,启灵印自行运转,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白银终于清醒过来,原来,墨染是在帮他,他却还怀疑墨染。脸上发烫,白银眼中有着羞愧,这多年的佩剑,怎么会说噬主就噬主呢? 墨染轻颤剑身,似在对白银表达委屈。 这剑可还插在白银心脏上呢,这一动,痛的白银龇牙咧嘴,忙出言道错安慰墨染。 也不怪白银,这事情太过魔幻了,简直太刺激了,心脉乃体之源,损毁则体消,墨染直直插入心脏,一点犹豫都不带的,太吓人了。 有灵之物就是不一般啊,白银也只得这样想了,世间哪里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在墨染的帮助下,白银体内的灵气再度转化为他的灵力,灵气旋涡再度缩小五分之二。 大量灵气涌入,白银的伤口渐渐地恢复了,外伤皆已结痂脱落,露出更加通透的皮肤。墨染在灵气的修复下被一点点地排出体外,终于,墨染从白银身体被排出。 剑尖处的圆环闪过一道极强的蓝光,再度变成漆黑,静静地躺在白银身边。 这蓝光白银并未察觉,他正紧闭双眼皱着眉头忍受着突然出现的巨大疼痛。 这次的疼痛来的极其的快,涌在伤口的灵气一股脑儿地钻入心脏,这可是实打实的刺激,若不是白银瞬间调动体内灵力引导,心脏定要被拥挤的灵气冲破。 大量灵气再度涌入启灵印,眼看肚子又开始大了起来,白银心中一阵无奈,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这是肚子啊,这又不是真的皮球,一会儿胀的肚皮要爆炸,一会儿又恢复成原状,这谁顶得住啊。 相对而言,白银对灵气冲刷带来的疼痛忍受力倒是提高了不少。 疼痛能忍,但这肚子一点点大,该如何是好? 第372章 紫玉破体,收! 肚子一鼓一瘪间,白银体内的灵力种子已经从芝麻粒大小变成了小拇指大小,莫小看这灵力种子的尺寸,就是水灵村一些村民这么多年生活修炼出来的种子也不过小拇指头大小而已。 白银不过才开启灵力池,还未接触灵力功法,若是让他修炼灵力功法,灵力种子还会更大。 当然了,能长成这么大要多亏了水覆海的大力支持,若非他老人家,白银恐怕早就离开这里了。可惜的是,这么多灵气大部分都不是白银吸收的,否则他的灵力种子还会更大。 白银看着慢慢大起来的肚子陷入了忧愁,头顶的旋涡还有那么大,而启灵印虽说转化速度随着灵力种子变大提高了不少,但还是不够看的啊。 白银有心想用紫玉试试能不能吸收,怎知紫玉躺在戒指中动也不动,竟不听他的使唤了。这可真是怪事,储物戒指乃是七色球这等奇物孕育而出,与主人心意绑定,他这个主人却无法操控自己放进去的东西了,难不成这戒指也成精了? 答案显然是不是,以往也将紫玉送过戒指中,从未曾出现这等现象。墨染与紫玉皆是奇物,二者即便有差也不甚大,墨染可取,紫玉不可取,没有道理。 白银仔细回想,进圆盘前,紫玉被水覆海摸过,难道说,是二爷爷做了手脚?白银眼睛微睁,可是,为什么呢?他既然说了紫玉可存储灵气,自然知晓我在这庞大灵气中必须借助紫玉才能脱险,可他还是锁住了紫玉,让我无法与紫玉联系。 这,完全没道理啊,他若想害我,根本不必与我说那么多,而且,从他眼睛里,我没有看出任何欺骗。他身为神算子,莫不是算到了什么,所以做此手脚? 这些想法都在一瞬间完成,白银想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他能做的只是尽力催动启灵印全力转化灵气。他身上再无其他奇物或异术可消耗这众多灵气,若是不能坚持到灵气消散或是阻止灵气的大量涌入,就算有九条命也要死在这。 无论怎样,竭尽全力。天若亡我,我也要戳天一个洞! 吸收、转化、再吸收、再转化,灵力种子慢慢凝聚灵力,体内灵气慢慢积聚,那肚子一直在涨大,只是涨大的速度由快变缓。 圆盘外,看着灵气旋涡猛地缩小,木莹莹提着的心往下降了降,又见旋涡缩小速度缓了下来,还没怎么安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白银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该死的光柱阻挡了一切,影像、声音、气味,什么都没有。 相比木莹莹的担心,水覆海竟捋起了胡须。 抽空瞥了一眼水覆海,见其老神自在地摸胡子,木莹莹忍不住了,人好歹是你送进去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好意思嘛! “哎,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这孩子是天选之人,必不会有事,且放着心。” 木莹莹皱了皱眉,她不是愚笨之人,眼前这人也不是无的放矢之辈,神算之名,她早已听母亲提起过,此人灵力深厚,对未来之事多有预测,且极为准确,他说白银不会有事,白银多半是无事的,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水覆海不再言语,双眼满是智慧地看着头顶旋涡。 另一侧,水灵村村长为旋涡的变化深深震惊着,那个从没修炼过灵力功法的年轻人竟然能吸收如此庞大的灵力?即便是有灵宝在身,也不该吸收如此多的灵力。这灵力足以将任何一件灵宝撑炸,即便是墨玉,若是强行吸收也要出现裂纹。 村长想不通,但事情果真如水覆海预测的方向走了。蓝色发丝下的深蓝眼眸透着一丝好奇。 界点中,水湾湾盘膝而坐,双手掐着不知名的图案,面色平静如水,姣好的面容从未因时光流逝而有大的改变。两只手掌间有一缕冰蓝色的线连接,冰蓝色的线在晃动,初始时晃动的极为剧烈,肉眼看去几乎是个平面。如今这线仍在晃动,但晃动的幅度明显小了很多。 内平台上,沉心静气的白银在全力催动下竟生生把转化速度又增加了许多,某一刻,肚子有了短暂地回缩,但也只那一刻,之后仍是涨大,只不过涨大的速度更慢了。 按照当前的趋势,只要白银的肚皮能够装下十个他,外面的灵气多半就能吸收完毕了。 可惜白银不是橡皮做的,肚子涨不到那么大就得破开了。对此,白银无计可施,他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平心静气尽力转化。 墨染一直平躺在白银右手边,若是天要取他性命,最后一刻他必然要举起手中剑狠狠刺向天。 日落月升,距离灵气消散还有三个时辰,只要撑过三个时辰,白银便能摆脱。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水覆海、木莹莹、莫麒麟、村长、村民、水湾湾。 村民们聚集在村口草垛,水挑天大叔不喝水了、水微微大娘也不喂猪了、水花雕大爷也不抽烟袋了、水砍柴水打铁也不砍柴打铁了,这群好奇心强烈的村民就睁大眼睛看着那灵气旋涡。 这些天,他们见证了一次又一次奇迹,每每觉得那圆盘上的人要撑不住了,结果那灵气旋涡立刻就缩了一圈,简直太气人了。 挑天大叔是最气的,因为他和微微大娘打了三次赌,每次他都赌白银坚持不下去了,结果都输了,这意味着他要帮微微大娘喂三天猪,他不仅要挑水,他还要喂猪,都是圆盘上那人害的。 村长转头看到众人模样,摇头叹了口气,这群人在水灵界闷的太久了,脑子都有些失常了,有什么办法呢。 月亮继续高升,还剩两个时辰。 白银的肚子又涨到了极致,这次的极致相比第一次有了极大提高,他这肚子该有十二月怀胎那么大。 无论肚子多大,白银仍闭目不断默念口诀,催动启灵印运转。 突然,胸口一丝灼热,皮肤被烫的发黑。 白银眉头猛皱,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灵力附着手掌,将灼热之物取出,却是储物戒指。 戒指上墨绿色的叶子图案在微微发亮,有光点从叶子根部产生,往九根分叶脉移动,最后再回到根部。 这是... 白银不明所以,这光点又是个什么东西?他忽地想起当初拿到戒指时黄诗澄与他说过,东洲学院的储物戒指只有通过试炼之路的人才有,这些戒指无论被何人窃走,东洲学院都能找到这戒指。 莫非,这绿色光点是类似追踪符一般的存在?那这光点发亮的意思,是有人在追踪我? 不待白银细思,光点来回三遍移动完,这墨绿色的叶子顿时光芒大放,一片无形的叶片凭空印在上空,往头顶飞去,似要从灵气漩涡中逃出。 然而,这叶子刚飞出三尺,一道更快的紫光瞬间吞噬了绿光。 紧接着,储物戒指墨绿色的叶子图案开裂了。在白银吃惊的目光中,紫光从裂缝中透出,只一眨眼的功夫,紫玉破开戒指浮在空中。储物戒指破碎,其内众多物品四散而出。幸而有光柱存在,物品得以保存,只是这戒指破碎让白银没有反应过来。这戒指可是东洲学院那神秘的七色球的衍生物,七色球有那等效用,其等级与紫玉该是同一等级,而紫玉就这样损毁了储物戒指。 那我这众多物品该怎么办?白银看着飘在空中的桌子椅子花草丹药兵器银钱纸张功法秘籍令牌羊皮卷发呆。 这时,紫玉散出万千淡淡的紫光,浮在空中的各种物品包括破碎的储物戒指皆被紫玉收了去。 白银正待察看,肚子一阵胀痛将他拉回现实。 双手捂着肚子,白银在地上打滚,这他奶奶的真是太!痛!了! 眼泪瞬间就飚出来了,这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痛。 第373章 动荡的东洲 汗水自白银身体各处渗出,尤其是额头,发丝黏在脸上,鼻尖、耳廓、眼睑、下巴,各处都是汗珠。眉头皱的死死的,牙齿也咬的咔咔响。 蜷缩的像只大虾,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从腹部传来,这疼痛几度让白银要昏过去,幸而有墨染在旁,冰寒气息一直盘旋在脑海,阻止昏迷。 紫玉将物品收入其内,缓缓地落到白银上方半尺,紫光照亮了白银,暖意缓缓渗入腹部。 一瞬间,更剧烈的疼痛感向大脑袭来,白银低声嘶吼,嘴唇爆裂,面部扭曲。 肚子里似有东西往外溢出,每往外一点,白银就颤一下。待溢出的感觉停下来,白银的肚子也恢复了原状,白银像泡了十次澡,泡的虚脱无力,身体软绵绵的,一根手指也动不得。 艰难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紫玉,紫玉吸收了白银腹中的灵气,似乎是觉得太少了,又或者嫌灵气漩涡的速度太慢,这块玉竟在上空快速旋转起来,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头顶的灵气旋涡竟也跟着旋转起来。 并非在同一平面旋转,而是螺旋式旋转,灵气漩涡也变成了灵气龙卷,龙卷根源正在紫玉上。 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但白银已经看不到了,他昏了过去。 水灵村,村民们眼睁睁看着灵气漩涡在最后一刻钟的时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众人惊愕的下巴快掉了,恁娘嘞,圆盘上的是个什么怪物,吸灵气跟喝水似的,不,比喝水还快,这还是人干的事嘛。 村长也是惊讶,灵气吸多了可是要爆体而亡的,那小家伙不会是觉得灵气漩涡快消散了,所以心一横要把自己撑死吧?真是疯子,和那个疯子一样疯。 圆盘外,水覆海看到灵气漩涡快速收缩,脸上笑意更浓了。 此刻,所有人都盯着水灵山的灵气漩涡,如此庞大的灵气被人吸收会造就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经历过,即便是天生灵体也不敢引来这么多灵气吞噬。 当月亮快到头顶的时候,灵气旋涡消失了,突兀地消失了。光柱随即也暗淡消失了,水灵山恢复平静,一切都是如此寻常,和过去的几百年一样寻常。 但所有人的心都是不平静的,灵气旋涡消失表示那海量灵气尽数被吸收。不管是被人吸收了还是被奇物储藏了,那圆盘上的人都值得敬佩,因为灵气旋涡越大启灵印越难开启,要扛住的疼痛也是数倍增加。 往先也不是没有托大的人为灵气所伤,不仅没开启灵力池,多年修炼的灵气反而被损耗太多,最后得不偿失。 水灵山的动静没了,水灵村的动静大了去了。 先前白银开启灵力池所散出的灵气使得水灵界植物疯长,村民们为了灵气漩涡没管这些植物,现在这些植物遮天蔽日挡了光不说,有些连路都给挤没了。 村长招呼花雕大爷组织村民割草砍树,自己往水灵山去了。 花雕大爷也没闲着,招呼众人动手除草,村民们全体出动。只见花雕大爷手指一翻,雕花刀旋转而出,十几棵三人粗的大树应声断开。砍柴大树身影晃动,砍柴刀无影,大树枝丫尽数脱落。微微大娘往兜里掏出几根细绳往外一挥,枝丫就被捆成一大团扔到了挑天大叔脚边。大叔喝了口水,下身一挺,跟背了一座山似地往村子里去堆柴了。 且不说村民忙得热火朝天,水灵山上可是安静一片。 光柱消失,紫玉自行落入白银怀中,墨染躺在白银身边,而白银已是昏了过去。 木莹莹小跑来到白银身边,伸手探了过去,白银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掌翻动,送了一道灵气进入白银体内以作恢复。 水覆海并未阻止,待木莹莹察看过他才靠近。双眼闪着蓝光,水覆海嘴角笑意更浓了,这次拼了老命引来的灵气没白费。白银不仅开启了灵力池,那灵力种子也有了大拇指头大小,这可比水灵村一些村民的还要大。 除此之外,白银灵的纯净度也高达百分之八十九。 纯净度越高,对灵力感知便越灵敏,修炼灵力功法也可事半功倍。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去,水覆海一张老脸尽是欣慰。 村长落在水覆海附近,看了一眼昏迷的白银,“真像。” 水覆海抚着胡须没有作声。 “决定了?” 水覆海点了点头。 “我等着。” 村长踏风而来随风而去,来这似乎就是为了看白银一眼。 界点中,水湾湾手中的线终于静止了,整整五十天。 手指绕动,蓝线消散,水湾湾看着一柜子衣服发呆。 ...... 白银在水灵山上的院子里安顿下来,木莹莹照顾着他。 而远在万里之遥的东洲颇不平静。 天山大墓事件吸引了大部分东洲势力的目光,趁此时机,暗界的人在东洲各中小势力四处下手,甚至大势力外出弟子也惨遭其害。 最严重莫过于剑宗子弟,剑宗子弟自带除魔意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每得暗界之人出没,同门师兄弟便聚集而出,往往陷入了暗界陷阱,被围剿杀害。 此外,三大家族所在郡城骚动不断,不是谁家摊位被砸了就是谁家酒楼被砸了,要不就是人好端端走着被人劫了,甚至连县府都有被砸的。 东洲府紧急发布通告,着各郡加强郡城管理,莫让暗界之人引起百姓骚乱。同时八大势力聚首商议如何解决当下暗界之人四处逃窜之事,商议半天,没有个确切办法。 暗界的人神出鬼没,各郡城都有他们的人,像耗子一般难抓。虽说眼下暗界还没有危及八大势力,但只要暗界意图东洲,八大势力是他不得不拔出的眼中钉,尤其是东洲学院。 近一个月来,东洲学院有多名弟子外出任务被围杀,甚至长老弟子也未能幸免。 事到如今,暗界企图众人已看的明朗,这就是要在东洲闹出骚乱,分散各方力量逐步蚕食。当然了,这些行动对八大势力来说都是挠痒痒,动不了根基。难受的无非三大家族和东洲府、富商联盟五方,毕竟他们与百姓之间的联系更深。 但是,一月底发生的一件事,让八大势力彻底认真起来。 东洲学院地阴殿殿主阴浩长老背叛学院投靠暗界,重伤其弟阴平,最后在阴平与穆修合力之下擒住。 结果是被擒住了,但这给八大势力提了醒,底蕴强大如东洲学院的长老都能被离间,那么自己这方势力里的人呢?是否也早就有亲近之人被策反了? 当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暗界在各方势力中下的暗子逐一爆发,给八大势力惹了不少的麻烦。 覆巢之下无有完卵,暗界对东洲的行动是隐蔽而迅捷的,两个月来,不止八大势力颇为苦恼,普通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他们老老实实养家,不曾想祸从天降,做的好好的生意因为动乱开门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有地痞流氓掀摊子;跑商的车队都得带三倍镖师,因为附近的山贼土匪多了起来;大姑娘小媳妇不敢出门,出门还要把自己弄得花一点,像男人一点,生怕晚上被人掳了去。 百姓的不安宁直接影响到东洲商业,交易量直线下降,急哭了众多商人,也逼死了许多小商人。莫小看两个月,两个月有些货就得坏,有些单子就得黄。 与此同时,佣兵联盟的雇佣任务多了起来,佣兵们顿时比过年还忙。 朱明也有点苦恼,苦恼奇丹坊的生意。因为动乱,奇丹反而卖的更好了,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从商家的角度来看,这可以大赚一笔。可是奇丹坊背后是东洲学院和天宝斋在支持,东洲学院和天宝斋在这场暗界蓄谋已久的动乱中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如果奇丹坊没受一点影响,必然会让各方势力起疑心。 说不得在某些人的言语引导下,奇丹坊就成了暗界在东洲的秘密点。即便没有这么严重,此事之后奇丹坊也必然受到其他势力的彻底追查,届时白银与奇丹坊有关的消息就藏不住了。 更关键的是,白银从天山大墓凭空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更给了有心之人借口,言说白银是暗界的棋子,是死士,进天山大墓就是为了残害青年才俊,没有从大墓出来就是被暗界的人接走了此类。 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白银和奇丹坊有关的消息被曝出来,无论真假,必然会让奇丹坊成为众矢之的。 朱明不确定天宝斋是否会帮奇丹坊,也不太确定学院是否为了一弟子开的店出面。他只明白,如今奇丹坊还是幼儿,承受不起大人的一指之力。 南宫灵从炼丹房出来的时候,朱明仍负手看着天。 “哎,还在想奇丹坊的事?白银有信了吗?” 朱明摇了摇头,“还没有,天山那边现在仍是一片混乱,暗界的人似乎将那里当做了迂回的战场。黄铃儿那边也未曾传来白银的消息。” 南宫灵轻轻来到朱明身边,递过一包醒神的药草,“喏,你这几天愁眉苦脸的,觉也没睡好,这包药草可以提神。白银留在学院的生命气息没有消散,说明他还在某个地方,放心吧,他不会死的,他还要把澄儿姐姐接回来呢。” 朱明结果药草包放在鼻尖嗅了嗅,冰凉感沁入心脾,头脑清醒许多。 扭头看着南宫灵,朱明微笑着点了点头。 白银,你到底去了哪里?如果是你,现在会怎么办呢? 第374章 醒来 白银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卧室,这卧室干净利落,除了一张床一张板凳别无他物。墙上有一面窗户,透过窗户可见竹林一片,风吹过来,簌簌作响。竹林近处是一个小院子,一张木制圆桌、四张圆面木凳,桌子腿边正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狗追逐打闹。 重又躺在床上,白银内视丹田,丹田中棕黑色的灵气种子有大拇指头大小,表面有一金色‘亢’和一个阴阳鱼图案,乃亢龙异术和阴阳二火外显之象。 乍一醒来,并无腰酸背痛之感,反倒神清气爽,白银大感灵力之奇妙。六识更加灵敏,他甚至能感觉到院子里两只狗脚掌擦地的声音。这种灵妙感觉前所未有,相比之前修炼游鱼身法时感受的如鱼得水,现在这状况才是真正的如鱼在水啊。 木莹莹端着热水轻轻走进房间,将水盆放在木凳上,探手便要解开白银衣服。 白银还想逗弄木莹莹一番,被她这熟练的解衣速度吓了一跳,连抓住木莹莹的手坐起身来。 “咳咳。” “你终于醒啦,可吓死我了,你可不知道当时你在圆盘上什么样子,满身是血、骨头外翻、龇牙咧嘴、面部极度扭曲,我还以为你撞见鬼了。行了,你醒了就不用我每天替你擦身子了。从小到大,我只给动物洗过澡,还从来没给别人擦过身子呢。你昏迷了整整七天,记着啊,到了外面得补偿我。” “七天!?这么久。” “还好吧,之前启灵,你用了整整五十天。” 五十天!岂不是说我在这水灵界已经待了两月? “现在是何年何月?” “让我想想,应该是中洲历二四八年二月二十六。” “二月!?” 白银脑袋嗡的一声,他是十二月十五进的大墓,到如今过了整整七十天。恐怕大墓早已坍塌,而自己杳无音讯,那澄儿她们... “不行,我得回东洲一趟,莹莹,你可有快速回东洲之法?” 木莹莹好奇地看了白银一眼,“没有,这里距离天山有三万里,再往东洲中部该有五万里。水灵界的灵气足够,但水灵界千年前受创严重,传送通道尽数被毁,现在通往外界的通道都是后来建立的。而且传送地点只有固定几个,最靠近东洲的是天山西侧的传送点。而这点距离在五万里来说,实在太短了,凭双腿或马匹走四万里,至少也要三月方可。” “那木灵界呢?可以从这里直接回到木灵界再转到东洲吗?” “不行,木灵界往外的通道大多都是单向的,为数不多的双向通道都在东洲。” “那储藏灵气的奇物呢?” “一来这样的奇物可供传送到的距离不会太远,二来这样的传送也是随机的。”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白银皱着眉头。 木莹莹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神算子老人家,或许他老人家知道点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水覆海正从山上下来,刚进了院子。 “呵呵,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人的声音了。十七,醒了?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白银连下床,“并无。” “那就好,刚好你也醒了,关于灵力池和我们水灵界的基础灵力功法我要跟你说说。木姑娘...” “知道了知道了,白银,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木莹莹端着水盆出去了,祖孙二人坐下。 “二爷爷,十七有一事相求。” “回东洲的事吧?” 白银一脸惊讶。 水覆海抚须笑了笑,“神算子这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你这七天昏迷一直唤一个名字,我便对你算了一算,你口中所念女孩来头可不小,其身覆金光,我这天眼也看她不到,只隐约察觉她在中洲一处秘境。你也无须担心,这女娃并无性命之忧。” “中洲?她怎会到中洲去?” “你真当二爷爷是神了,想看到什么就看到什么。她如何去的中洲二爷爷不知,但二爷爷知道,你若是现在去寻她,且不说到不到得中洲,即便是到了中洲,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只能被人欺压,更别提那女娃背后可能存在的九大部落之人。” 白银皱起了眉,澄儿身世一直未知,她自说是院长在山脚捡到她,但她随身兵器飞雏显然是件奇宝。若当真是山下捡来,何人将此重宝放她身边?如此重宝又是什么人能够得到? 往先他和澄儿也曾谈论过,也找过院长,院长只道正巧碰见,不知其父母是谁,当时二人也未多想,最后也便不了了之了。如今看来,其中存在着众多秘密。 “十七,你若真心想见那女娃,便好好修习灵力功法。我记得五洲学院有三年大比盛世,届时你在大比上夺得魁首,自然声名大振,那女娃必然知晓你已在中洲,彼时你们便可再次相见。” 白银点了点头,他确是思念太深、关心则乱,心中一阵乱糟糟的。 水覆海并不着急,抚须等着白银思考清楚。这孩子昏迷七天,夜夜喊着那女娃名字,显然,那女娃对他特别重要。看着白银有些出神的脸,水覆海心中有一丝心疼。 这孩子在外漂泊十八年,不知吃了多少苦,也不知受了多少罪,终于是练就了一身本领,闯过了重重险关来到了这里。水覆海只能推算出白银十四岁经历了一场血光之灾,但具体如何他并不知晓。 但从白银此时状态逆推,那血光中必然有他至亲之人,至亲之人逝去,最要好的便只剩兄弟和爱人了。 白银想了很多,澄儿自然能到中洲去,必然是九大部落某一部落之人,那部落为何将她送到东洲学院,又为何此时带回部落,带回部落做些什么白银无从猜测。但他愿意相信水覆海的话,澄儿回中洲未必是坏事。 如今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他这么多天没有回去,东洲学院那一帮朋友怎么样了?他在水灵界待了两个月,阿豪怎么样了?灵力池已开,水灵的考验要尽快完成。三年大比还有两年多,这段时间必要努力提升实力。还有九大部落和暗界的事。 这么一想,白银颇觉得躺下的七天很是浪费。 “想通了?” 水覆海的声音适时响起。 白银点了点头,双眼由无神再次唤起神采。 第375章 灵印九卷 “好,灵力池初开,你又借助灵力冲刷将纯净度提升到了新高度,现在的六识更加敏感,对灵力的感触也更深。你眼看到了一花一木,耳听到的一鸣一吠皆有灵力绕环。感受这些灵力的运动,捕捉灵力的轨迹,将其吸收纳为己用,不断扩展灵力种子,壮大自身灵力,这便能发挥更大的实力。” “这里有《聚灵三卷》,乃吸收灵力之功法,相当于外界的心法,也是最顶级的心法。五灵界人皆用此法吸收灵力转为己用,一卷九转、两卷三十六转、三卷八十一转,修炼至三卷,一举一动皆有灵韵,身体便自行吸收天地灵力,而无须刻意运转此法。” “切记,此卷乃铸身之本,灵力种子毕竟是容器,其内灵力只减不增便如武人失去了内力。反之,若时时修炼此卷,将转数提升,灵力便会运转更快、聚集更多。与内力不同的是,灵力的消散速度极快,尤其在灵气匮乏之地。内力吸收入体可保持数月乃至数年,只要不动用则消散的量微乎其微,而灵力若三日不聚,七日后便会快速减少。” 白银点了点头,灵力虽更强,但受到天地约束的也越厉害啊。 “这玉里有一套灵力功法,乃《灵印九卷》,其内藏有我们水灵界所有的手印灵诀,双手放上捏出启灵印便可读取,读取完毕这玉也就成了普通承载灵气的玉。玉里的灵气难以消散,可随身佩戴以作补充和修炼之用。素日无事,也可往内注入灵气,算是一件普通奇宝。当然,与墨玉相比,这玉佩便不算什么了。但墨玉已有灵,不糊轻易受人掌控,还是这普通玉佩好勇些。” “《灵印九卷》从一至九,由简入繁、由少添多、自弱而强,同样,消耗的灵力也越来越多。每修完一卷,下一卷便会从你脑中显出字来,再次修炼便可。三卷成,可入风之秘境;六卷成,可入雪之秘境;八卷成,可入冰之秘境。你出了灵界,需多加修炼其中灵印,以应付不同的情况。” “二爷爷,你只说八卷,若九卷成,会怎样?” “九卷成,水灵界为你掌控。” 水覆海目光灼灼看着白银,九卷,很久没有人能修炼至九卷了,即便白银的父亲,也不过修炼至八卷多些罢了。六卷之后的难度是梯次提升,修炼所需灵力也颇为庞大,水灵界如今灵气,难以支撑九卷修炼完成。 就连水覆海自己都不知道第九卷修成到底有何等威力,但可以推衍,那必然是勾动天地巨力般强大! 白银心中震惊,九卷成莫非真有移山搬海之力量?那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人能借助天地之力搬动自己,竟还能借助天地之力搬动天地不成?这看似有些荒谬的想法,让白银心脏扑通扑通跳。 随即摇了摇头,若人当真有如此神鬼之力,古籍中也该有此等传说。即便没有完整的,也该有只言片语,可见这事情是自己想的玄乎了。 “二爷爷,修灵力者只需能勾勒灵印便可以了吗?我在大墓之前见三大城之人随手变出冰棱等物,那便是灵印之效吗?” 水覆海抚了抚胡须,“你所见凭空生物的确是灵力变化所至,凝聚兵器也只是最基础的灵力使用罢了。凝聚出的看似兵器,实际只是密度过高显出的样子。修灵并非只靠双手,灵印也并非只能由双手掐诀用出。” “待你修炼至三卷,便无须用手引导,灵印自由心生。这灵印也并非只可在空中,也可附加奇物、灵宝之上。借助奇物灵宝的灵印威力会更高,比如你这病剑便是顶级灵宝,一般内力看不出什么大的威力加成,一旦附着灵力,灵宝自会增幅威力。其间奥妙二爷爷也说不清,天地灵宝着实难以摸清。你若想弄清,可至南洲铸之部落询问。” “正巧,你这柄剑当初也在铸之部落补炼过。” “在铸之部落补炼过?” “嗯,你父亲当年便是从南洲得此剑,剑上有缺,便往铸之部落走了一趟寻求帮助,补全了这剑。你可见剑尖处的圆形标记?” 白银看着墨染,剑尖处却有圆形标记,时而有蓝光闪过。 “这标记便是铸之部落留下,墨剑本白,铸之部落打上印记将其转黑。虽然不知这剑如何到你手里,但你手中这剑却有残缺。这残缺恐怕是你父亲为了掩护你,刻意让铸之部落的人封住原剑的样式。” 原来如此,怪不得墨染内的寒气催动总有些膈应。 “这些事情暂不着急,在你实力未强大到可以自保的地步,这剑保持这般模样也能为你省去不少威胁。” “嗯。” “还有这本《修炼笔记》,收集了二爷爷我百年来修炼的困难、瓶颈、心得和一些小技巧。灵印之奇妙不啻于与天地交谈,其中玄妙之处颇多,每修炼至繁杂强大的灵印,都能勾动许多心思。有了这本笔记,你也可以少走些弯路。” 水覆海递出一本一尺高的笔记,该是白银生平所见最厚的书,可见这百年来,身为神算子的水覆海修炼之深。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的经验是不可多得的活指导。你现在经历的许多事情,老人早先便经历过了;你现在苦恼的一些事情,老人也早就苦恼过了。 经历过、苦恼过,自然有自己一番处理方法和办法。 白银感叹同时也对水覆海颇感激,说起来两人见面也不过两天而已,自己漂泊在外十八年,水覆海依然将自己当作亲孙子。这份感情、这份亲人之间的感觉,白银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这种感觉温暖着他,也让他心中存了许多感激,人世间最动人的,就该是亲情了。 “多谢二爷爷。” “呵呵,一家人不言谢,二爷爷能帮你的不多,在水灵界还可为你做些事情。出了水灵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水灵给你的考验二爷爷无法阻止,外界三大城的人虽然是灵界族人,但对你来说他们就是北洲人。你到外面,要多加小心。不仅要小心明面上的,更要小心暗地里的。” “暗界内有三大千年部落,更有众多小部落,其内能人异士多不可数,有灵力者也大有人在。或许在内力修炼上,你在外界是年轻人的翘楚一类,但在灵力修炼和使用上,你还是个刚出生的娃娃。” “二爷爷说的是,十七谨记在心,必不会骄狂自大。” “如此甚好,爷爷再与你说一说暗界三大部落和中洲九大部落的事情,你出去的时候也免得两眼抓瞎。” 第376章 井盐之战 “一千年前,准确地说是两千年前,天云大陆部族林立,因对抗洪水泛滥之灾,众多部落互相聚集,陆续形成了大型部落、中型部落和小型部落三种。洪泛经过众部落合力治理之后渐趋平缓。河道两侧变成了这些部落的聚集地。” “部落需要发展,人们需要粮食,而河道边的土地最是肥沃,收获也最是丰厚,如此一来,部落之间有了争执。进而展开了遍及整个中洲的部落战争。” “近千年的斗争中,老的部落不断陨落、新的部落难以诞生,小型部落四散而居迁往四洲,中型部落不甘迁徙大都被大型部落蚕食,大型部落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两股最强大的部落集团。一方,便是以今日九大部落为首的轩辕部落群,另一方则是以今日暗界存在的三大部落为首的尤部落群。” “两大部落群谁也不愿放弃肥沃的土地、适宜的居住地,谁都想要最好的,于是两大部落群之间摩擦不断,才有了后来持续了近五百年的对撞。战争中没有对错,两大部落群都是为了各自的生存发展,但战争毫无意外是残酷的,大量的部落人死于战争,少部分人有幸被俘虏,也做了对方部落的奴隶。双方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直到井盐之战。” “那时候的物资远没有现在丰富,开发程度连现在的万分之一都没有,战争折损部落人的同时也在大量消耗现有的资源。资源开发程度不够,现有资源消耗又多,渐渐的,人们缺衣少食,尤其缺少的是盐。” “盐乃百味之首,无盐不仅菜饭难咽,身体更会日益虚弱。战争需要充足的资源、需要强壮的战士,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盐都是战争物资的重中之重。而就在这个时候,双方部落群的盐储量和开采量已经不足以供给那么多的部落人了。” “有开采盐井的人在中洲西南方发现了一处盐井,盐储量极多,消息随风四散。双方部落群自然得知,缺盐的双方部落群不约而同地向此处进发,要夺取此处盐井。自然而然,双方爆发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双方都用了全力,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场举族之战,是生死之战。胜,则得盐成主,败,则失盐成寇。为了增加双方筹码,两大部落群各自派人去请了灵界之人。” 白银眼眶大睁,“灵界人参与战争?灵界人的力量不是能完全碾压那些部落?” 水覆海摇了摇头,“你在五洲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部落后裔,还有许多是当前小型部落、中型部落避免了战争的人,更有许多是其他四洲迁来的野蛮人。万不要小看部落之人,那时候的部落比灵界弱不了多少。” “两大部落群相邀灵界之人前去助战,五灵界自天地初开便存在,相互之间远隔万里,各界人数众多、想法不一,各有受邀前往两大部落群中助阵之士。原本只是少量感兴趣的灵界人出去,到了后来,因为未知原因,在外的灵界人相继陨落。其在灵界中的亲朋好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故而,战争拖到后面,加入的灵界人越拉越多。” “在人数上,灵界人自然比不过部落人,但在顶尖力量上,灵界人要压部落人一头。双方打出了怒火,也便不再留手。那时的天地灵气比现在多出数十上百倍,灵界人勾动天地之力,互相斗法,不仅让部落人损失惨重,便是灵界人自己,也是陨落众多。” “大战最终以尤部落群战败告终,但实际上,轩辕部落也是惨胜。尤部落整体实力虽弱了一丝,但其部落内三大部落皆是勇猛善战、机智过人之人,三大部落首领力压九大部落。九大部落唯有轩辕部落首领可与三大部落首领平起平坐,其余八大互相结盟才堪堪阻拦住。” “不管怎样,轩辕部落群取得了战争。参战的五灵界人,以我们水灵界人损失最多,剩余族人不过十三人。木灵界人损失最少,战争结束他们还保有百分之九十的族人,火灵界、金灵界、土灵界损失皆在六到七成左右。” “井盐之战结束后,尤部落群三大部落两个部落首领被杀,剩余古族部落首领重伤逃往,据说这位首领没多久也便离世,也直接造成尤部落群的快速衰落。轩辕部落取得了井盐,获得了大江流域丰富的资源,开始休养生息。” “数百年的修养,让轩辕部落人越来越壮大,部落人开始往中原外探索,探索了中洲,探索了中州外的四洲,将文化、艺术、物品带过去的同时,也带回来了众多劳动力、物品、信息。” “约一千两百年前,轩辕皇朝建立开始一统五洲。这个过程很迅速,几乎没有遭到有力反抗。一是尤部落的人潜行发展没有大规模阻挠,二是中洲之外的四洲人口虽不少,但多是没有开化过的野蛮人,无论是兵器还是智力上,鲜少有能和中洲部落人相比的。” “皇朝建立,统一五洲货币、语言等,并在四洲建立了通往中洲的特殊通道,在四洲土地上也出现了洲府。皇朝一点一点完善各种制度,建立各种机构以加强对四洲的掌控。源源不断的资源从四洲运往中洲,同时也有源源不断的文化从中洲散到四洲。历经千年发展,五洲越来越紧密,其间差距也越来越小。” “而九大部落人因为建立特殊通道损耗了不少,各自隐藏起来修养恢复。故而五洲内就鲜有九大部落的消息和传闻。世人只知轩辕皇朝,却不知背后实际的掌权者是九大部落现今的首领。” “这么说,轩辕皇朝其实相当于当年的轩辕部落群,背后有九个人共同决定皇朝,而非一人独大?” 水覆海点了点头,“是然,如今这个昌平盛世,其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千年岁月,九大部落是否还像千年前那般团结紧密?部落间是否会为了资源或是享受而暗中出手?五洲大地上出现的众多机构和势力,背后又是否有九大部落的影子?这一切都不好说。” 白银彻彻底底的震惊了,原来认知到的很多都是有偏颇的。 比如轩辕皇朝,他本以为背后是一家独大,还在暗喜其内皇子争斗能给他更多的机会去发展壮大自己与他们抗衡。事实却是,这都是明面上的势力,背后不仅有轩辕部落,更还有其他八大部落,自己如果要抗衡,抗衡的可不是一方,而是九方! 再比如特殊通道,白银是从黄铃儿口中得知此通道存在的时间是五百年前轩辕皇朝在四洲建立学院的时候建造的,没想到这通道早在千年前就有了。 再比如两方战争,大墓中留下的书信记载的只是两方势力争战,背后虽提到九大部落和三大部族,实际上对其中的了解也是不充足的。 总而言之,知道的越多,白银越觉得五洲神秘莫测。 一个人知道的少便会觉得世界很小,仿佛一切都已知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便会觉得自己很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第377章 五洲秘辛 “灵界人既然凋零殆尽,九大部落的人为何不将灵界人灭杀,防止灵界人对他们造成威胁?” 白银消化完刚才的震惊,抛出一个疑问。 水覆海默默点了点头,“这就是现在和以前的不同,千年前的部落人虽用计谋,但并不阴险狡诈。如果我要一块地方,你也要一块地方,便拿出本事真刀真枪地打,从不会有下毒、威胁之事发生。” “井盐之战后,五灵界人损失惨重,部落人折损也不在少数,即便有些侵入五灵界,也无力来攻。一是五灵界存在之地隐秘而遥远,二是五灵界本身便是区别于五洲大陆的空间,进入这个空间也并非易事,三是五灵界尚有人在,他们若是拖着疲惫之躯来攻,多半要铩羽而归。” “部落人深知此理,故而与五灵界签下《和平之约》。” “《和平之约》?约定什么?” “约定五灵界人此后一千年不可与部落人接触,一旦发现,则群起攻之。这个约定对当时的灵界来说,也没什么不好,各灵界皆是重伤状态,也需要休养。当然,作为五洲人,每五十年要向灵界送入若干资源以作补充。” “井盐之战渗透的各方太多,单纯、朴素的部落人在战争和时间洪流中渐渐多了许多心思,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拨、催化,轩辕部落群中有的部落陆续脱离,或远迁至其他地方,或干脆加入了尤部落。” “五洲看上去平静了,实际上暗中的较量更凶狠更锋利了。” “轩辕皇朝统一五洲后,九大部落各自分地盘,轩辕部落自然是五洲皆有,其他八大部落每两大部落进驻一洲。一是封地,可得当地的资源分成,二也是为了防止皇朝下的人叛乱等。你所听说的天机楼便是轩辕皇朝的机构。” 白银暗道一声果然,他老早便思考谁人有如此大的本事,一夜之间在五洲各地建立起数量如此之多、武力如此完备的机构。除了轩辕皇朝,大概也没有谁了。 “皇朝统一四洲,对于四洲人自然是以下等人看待的。起初的四洲人多是奴隶身份,受中洲人驱使,苦难、疾病、艰辛、奴隶、压榨、反抗,这些词是连在一起的。” “五洲同源,四洲虽是百万年前分裂出去,但仍是五洲的土地。千年发展,原本的四洲人也出现了不少实力强劲之人。同时,九大部落人和其他战争中存留下对战争和压榨厌恶的人也在暗中相助原本四洲人。” “最终,三百年前,东洲人与当时在东洲的三大部落人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强劲碰撞。这场碰撞彻底打响了四洲人要求平等的想法和信念,因为三大部落败了,败的体无完肤,败的迅速无比,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场碰撞何时何地发生。百姓只知道,不久之后,东洲府洲守出面发布通告,宣布废除两样身份凭证,东洲人允许入住郡城,享有与中洲人平等权利。” “先前所说东洲这一场是揭幕之战,随后的南洲、北洲、西洲各自出现反抗,虽然反抗力度不比东洲,但也足以让九大部落人感到心烦。现在不比千年前,灵气急剧减少,每开启一次通道耗费的资源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少的一块。故此,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轩辕皇朝宣布废除东西南北中五洲人说法,自此无五洲分开之说法,只有五洲同源。” 还有这等事? 一条条深藏百年千年的消息进入白银耳朵,白银一次又一次震惊着。 “最初揭竿而起的东洲人便是东洲学院千年来最优秀的八人,他们八人也被称作东洲八子。他们借助东洲学院的资源和当时东洲学院院长的帮助,不断强大己身,最终得到碾压性的力量。想必你东洲学院内有他们的记载,他们的风姿真是无人可匹敌,整个东洲内打遍无敌手。不是一人,是整整八人!” 是他们!白银差点脱口而出,他听说过,当时的东洲八子个个是顶尖人物,上门切磋无人能敌,无论是谁尽皆被打趴下。 “那他们后来怎样了?学院里没有记载。” 水覆海叹了口气,“他们虽然个个本事通天,但毕竟人数太少,而有通天本事的又大有人在。况且当时也并非他们八人就吓住了九大部落,而是当时东洲学院的院长,出身风部落的人带领部落人相助,才取得了后来的成果。对于这八个人,九大部落人的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据说九大部落付出了惨重代价后,将八人相继灭杀。这消息不知真假,但八人确实销声匿迹了。即便他们躲过九大部落的追杀,现在也该有三百高龄了,在外界,三百岁也快是极限了。” 悲戚,白银心中猛地蹿出一团怒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岂是天地不仁?乃是万物互相不能容忍。 “其间细节众多,那些年灵界人不得与部落人接触,这些片段也是当年灵界人从外界搜集而来,我已经将其记在玉中,待会你意识探入便可得知。” “东洲八子之后,九大部落对东洲严防的更加厉害,故而东洲再难出人才。此后历届五洲大比,东洲学院学员虽不错,但总有人压在其头上,即便其他三洲不行,也有中洲学院人在。整整三百年,东洲学院竟没有一次夺得五洲大比冠军。除去中洲外的其他三洲或多或少都有些。” 真是卑鄙!也怪不得东洲很少有暗界人活动,九大部落对东洲的看管,看的不仅有东周本地人,暗界的人也同样无处遁形。 “直到上上届,东洲学院白羽带领东洲重夺桂冠。这是三百年来未有之事,可想而知各方震动。中洲学院是五洲大陆名义上的第一大势力,如此大势力举办的三年一次的大比中,如此强势夺冠的人,自然被各方关注。” 这一刻,白银心中竟冒出一股自豪感,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或许是他在学院待的久了,集体的——或者说是同类的——荣耀让他的血液微微发热。 “九大部落自然震惊,对于东洲他们已经极力压制了,竟还能诞生出如此强势人物,这让他们震惊的同时有一丝担忧。对于夺冠主力白羽,自然是要有各种手段对付。虽不知九大部落用了何等手段,白羽自中洲回来便深居东洲学院深处,从此闭门不出,鲜少露面。上届的大比,他也没有再次出战。” “按照五洲大比的规则,每个在院学员有两次机会参加学院大比。” “虽然奇怪东洲学院为何不派白羽带队,但白羽已经有了学院长老一般的实力,再和他人争抢,也算是欺负人,众人也便没有多想。” 一定是九大部落的人搞的鬼,白银从各方都听说过白羽的事迹,天才少年、绝世无双、天赋惊人,一切能想到的夸赞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但从长老们的眼中,他嗅到一种莫名的感觉。 当年必然发生了什么导致白羽性情大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当真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吗?那这和暗界中激进的人有什么区别? 第378章 九大部落 “九大部落对东洲封锁如此厉害,那东洲三大神秘势力——佣兵联盟、天机楼和天宝斋中,天机楼是九大部落的机构,剩下两个是什么背景?” “无论在哪,有喜欢阳光的就有不喜欢的、有爱好和平的就有喜欢战争的,九大部落中是如此、暗界中也是如此、东洲本地人中也是如此。天宝斋足迹遍布东洲、北洲、南洲,多半是东洲本地人成立。” “至于佣兵联盟,这个组织有些奇怪,据记载,佣兵联盟无论是谁只要实力允许便可加入。且佣兵联盟的任务目标并不局限在某方势力身上,往日刺杀中便涵盖了九大部落人、暗界人、轩辕皇朝人等。这个组织似乎只是为了赚钱,又或许其组织成员是各方势力混杂,成立佣兵联盟也只是为了与对方互换杀人罢了。” 白银轻皱眉头,他的脑袋有些大。 “二爷爷只能告诉你,这个组织很神秘,其中很可能有部落人存在,你若是探索需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 “讲了那么多五洲历史和东洲往事,接下来我跟你讲一讲九大部落的事。” “皇朝成立之后,九大部落划分地盘。中洲区域,九大部落共同占有,故而中洲除却中部的轩辕部落外,另设置了八个区域,分列八方,以八卦之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命名。” “乾坐北,为狼之部落所占有;坤踏南,为山之部落占有;震西南,为石之部落占有;巽东北,为木之部落占有;坎向东,为风之部落占有;离居西,为雷之部落占有;艮东南,为火之部落占有;兑西北,为犼之部落占有。此乃中洲分九,八卦合一,各占其一。” “各部落所在方位往外拓展,即是四洲归属。东洲为风、木两大部落,南洲为火、山两大部落,西洲为雷、石两大部落,北洲为狼、犼两大部落,轩辕部落分散四洲,便是四洲十二人之说。地区划分并非是完整的直线,其间有高山、大江便以其为界限。各部落在各自区域有绝对的控制权,其他部落的人不会去干扰其运转。三个部落共同管理监察的区域,此区域的资源便由三大部落平分。” “若是四洲资源不同,该当如何?”白银问道。 “起初九大部落认为四洲资源是同等的,后来慢慢发现,资源多少有不同、开采成本不一,便由轩辕部落从中调解。东洲八子反抗后,各洲资源也便没有具体主人,但各洲的管理监察还是由当初认定的部落执行。” “九大部落从千年前传承而来,部落中人丁兴旺,方才成为九大部落其一。部落名为其当初图腾名称,比如火之部落,部落人勇猛好战、猛烈如火,便以火做图腾,作为他们部落的象征,部落名称也便沿用至今。但其部落人的姓名与部落名并不直接联系,且部落人的性格历经千年变化,还能保有多少当初图腾中的精神也不可说。” “换言之,如今的九大部落中人与五洲人在样貌、姓名等方便并无特别大的区别,只一些特殊部落人会有特殊标记。九大部落先祖也知晓时间会磨灭部落人血液中的性格,故而用大力气留下觉醒池。每个部落人到十八周岁便要进入觉醒池觉醒其血脉中的先祖气息,这气息具有神秘莫测的能力,可促进觉醒者能力提升。” “九大部落也是靠着觉醒池才能保有如此顶尖的实力,也是靠此延续了图腾精神。相比九大部落,许多小部落的人就没有此等优势,历史上出现过不少精彩艳艳的小部落,他们或是在技工巧木、或是在艺术领域、或是在奇门遁甲之术、或是在测算推衍之术等领域都有着名人现出。” “但这些小部落的人历经千年,那些技术很多都不完整了,他们拼尽全力用尽一生去保护部落传承,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时间将小部落的人逼到无处可去,逼迫他们置身荒漠艰苦之地,为了生存已极其艰难,怎还有功夫深入那些宝贵的技艺呢。可惜啊。” “如果能留下书信一类,即便没有特殊的觉醒池一类外物加持,那些天才也不会被埋没吧?”白银想到了平风镇子里的吕平风吕平雨兄弟俩,这两个孩子多半是小部落的人了。 “话虽如此,但天才也需要细心呵护才能更加茁壮地成长。那些小部落不愿意依附大部落,只好远走他乡,躲避战争躲避大部落的逼迫。这也导致了大量优秀的宝贵的文化财富、精神财富丢失,导致了那些千百年留下来的书籍、功法、异术损坏。你身上所得的亢龙异术便是千年前一部落的部族精华。” “亢龙异术的功效你现在或许还未发现,这异术会让你整个人出现一丝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主要是针对部落人,也针对世间万兽。你很幸运,借助开启灵力池的机会将这异术修炼至大成,若是一般人,处在灵力匮乏的外界,莫说两个月,两年也未必能修炼到如此境界。” 白银沉默不语,小部落,千年前的小部落和安平村大概是一样的弱小无助吧,只能任人宰割。 “九大部落在五洲内暗中管理并监察五洲,各大部落之间的相安无事在东洲八子出现之前便有了苗头,那之后,九大部落之间暗中联结,互相使绊,到了如今,也不知到了哪种地步。” “那现在的东洲学院,背后是九大部落,还是东洲本地人?” “现任东洲学院院长风扬,是风之部落的人。” 白银瞳孔微缩,风之部落的人,那学院的长老岂不是都是部落人? “但是是被风之部落抛弃的人,他这一脉五百年前便退到了东洲,三百年前东洲八子能够出现也多亏了他们这一脉的鼎力相助。所以你不用担心,东洲学院会是你的助力。” “可是,为什么呢?帮助东洲本地人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水覆海抚了抚胡须,“人心向善,做出的任何善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不过,他们也的确因为做善事差点绝脉。好在善有善报,无论什么样的绝地,总有一丝希望在。” 第379章 三大部族 世人皆说人心难测,此话并非无的放矢,有人好端端的突然疯了、作恶多端的强盗放过了行路人、为善多年的富商原来是强占他人财产的小人。这些人何以做出与往日不同的行为?正因人心难测,总有波动。 人心若是好测,世间也便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也不会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了。 “九大部落分管五洲,除了轩辕皇朝,其他两大部落没有明面上的势力吗?” “不知,井盐之战后,部落人受人挑唆,各部落关系并不如从前那般团结友好。间隙一出,便是裂缝,修补何其艰难。你在外界生活,对外界人的心思了解的应是更加透彻。乡野小民之间可为了一件碗具争抢、可为了三寸地皮纠纷,九大部落间自然也有亲有疏。” “亲者互相联结,疏者各自发展,双方暗中角力,明面上的势力也只有对方心知肚明。灵界对外界的争战并不过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也知晓不多。这玉佩中关于外界的信息多集中在中洲,中洲是根,这里才是九大部落的发源地,才是他们的家。” “有关九大部落其他的琐碎事和大大小小的摩擦,你且观玉佩便可。我与你再讲讲暗界的三大部族,论实力,这三大部族与轩辕部落才是千年争斗的主角。” 白银腰背稍稍挺起,仔细听着。 “三大部族分别是古之部落、暗之部落和影之部落,世人称其为古族、暗族和影族,以便和九大部落区分。古族初代首领叫尤,此人铜头铁骨、天生神力,又生的一副聪明脑袋和一颗勇猛好战的心。部落群形成前,古族不过是数千部落中一个中型部落,但在尤和他一众兄弟的带领下,古族迅速崛起,不断吸收和吞噬其他小型部落,逐渐成为一方大型部落,与另一大部落暗影族出现摩擦。” “暗影族是早已存在的大型部落,实力比古族高上不少,尤与暗影族初战便以失败告终,并非古族人身体不如暗影族,只是暗影族人智谋早化,且其中有一部分人擅长技工巧木。层出不穷的新武器让古族人摸不着头脑,不敢轻举妄动,这才给暗影族机会。” “此后数十年,两大族争斗不断,互有损伤,直到暗影族分裂成暗族和影族两支,古族才占了上风。即便暗影族分裂成二,实力也只是从十成减弱到九成八成罢了,短时间内,古族并不能给任何一方造成重创。” “此后出现三族鼎立状态,各自发展,偶尔摩擦,三族之间并未出现大的战争,反而因为时常争斗,不同部族的人之间反而熟络起来。每次上到争斗场中,抬头一看,还是上次对打那人。日子久了,互相之间没了战争戾气,甚至出现一丝厌烦战争的气息。” “尤是一个伟大的部落首领,他早已看出部族人对战争的厌烦,趁着苗头刚起,便与另外两大部族首领达成契约,三方人不得引发战争,有一方引发,另两方便联手攻之。确定和平约定之后,三大部族人开始互相通融。而勇猛好战的尤自然是闲不住了,他们所在的大江下游的地盘没有办法拿,那就沿着大江往上。” “下游往上,上游往下,两方自然碰到一起。尤生来好战,无论何人,先打一架再说。于是双方部落的争斗又开始了。尤发现了上游有下游没有的东西,上游的人也发现了下游有上游没有的物品,两方都想抢夺对方地盘,争斗便一直未断。” “再之后,随着加入的部落越来越多,渐渐的形成了两大部落群,再之后发生的转折点就是井盐之战。” “十七,你觉得尤部落群落败的原因是什么?” 白银思索片刻,“两大部落群的实力整体看来旗鼓相当,唯一可变的便是整体内部的团结性。轩辕部落群内因为有轩辕部落这个庞然大物在中调节,剩下八大部落和众多中小部落反抗力度和想法不高,执行力和决策力自然更强更快。” “而尤部落群中三大部族为首聚集了其余中小部族,决策自然有三大部族互相决定而做出。三大部族早先便有摩擦,这裂痕经过上百年修补,虽说看上去已经缝合了,但也不过是瓷器泥补,裂纹是一直在的。难免在决策上出现分歧,进而对执行造成干扰。” “即便三家被迫往一处用力,三家用的力度也是不同的,必有原本不愿用力的人只喊话不出力,甚至于暗中做手脚,削弱另外两大部族的实力。不能同心协力,两大部落群之间的争斗高下立判。” 水覆海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三大部族之间本就有间隙,所谓约定是不得已而为之,也为了安抚部族中一部分人。部落群形成之后,三大部族看似合在一起,实际仍是各管各事。一方物品缺少,另一方便是有多也不愿拿出。久而久之,三大部族的勇士之间也就出现了杂言碎语。” “高楼平地起,一定是最下层的最结实、面积也最大。怨言自底层升,一层一层传到了尤的耳朵里。尤向来对护佑领地内的人,他先是派自己手下大将暂时抵挡轩辕部落群的攻击,自己则领了少部分部族勇士,生生闯入另外两大部族的地盘,擒了暗族和影族的首领。” 白银嘴巴微张,古族首领竟如此生猛。 “尤并非无脑之人,他没有砍掉两大部族首领的脑袋,而是逼他们对着图腾发誓,三大部族要同心协力驱赶轩辕部落群,夺下大江两岸的肥沃土地,共同发展。” “两大部族首领也并非无能之辈,尤虽擒住了他们,但尤自己也被部族勇士围了起来,若是杀了他们,尤也要死。他们不惧怕尤,对他所说的土地划分也不满意,因为这里的土地比他们的地盘更肥沃,他们都想迁到这里来发展。” “三人久谈不下,前方轩辕部落群攻的又紧,三大部族节节败退。尤大怒,挥刀斩了暗族和影族首领。” 白银一怔,挥刀斩了两大部族首领?如此一来不就是群龙无首?三大部族不就要互相征伐? 这尤的性子也太烈了点,话不多说直接动刀。 “三大部族的矛盾有这么深?后来尤怎么样了?” 第380章 暗界渊源 “尤拼力逃出了包围圈,与败退而来的三大部族勇士会合,当众言明暗族与影族两大首领胆小怕死、暗中捣鬼,导致前线勇士饥无食、冷无衣。尤说的言辞慷慨、头头是道,古族人顿时沸腾起来。暗族和影族的勇士自然是以自家首领为主,对尤说的话半点不信。” “当尤言明他杀了两大部族首领,古族人鼓掌欢呼,暗族和影族人自是不信,族中声望高的大将立刻派手下人回族探查,结果没有意外,尤领着百人闯过部族留守的五百人,生擒住两大部族首领,并将其斩首。” “前线的勇士见过尤在战场上的英姿,又听到尤只带了百人便接连闯过两次五百人的防守,对尤更加尊敬。那时候的人最尊敬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勇士,一种是祭祀。尤受到其他两大部族勇士的尊敬,考虑到轩辕部落群追来,暗族和影族大将自知部落需要一个新首领。而新首领的任命自然不能草率而为。” “于是他们带领前线的暗族、影族勇士追随尤,奉尤为他们的首领。” 这结果让白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首领被杀了,就这样投降了?怎么也会忍辱负重暂离战场,以图后续吧?即便不能,也得为首领做些什么才是,就这样投降了,也太... “是不是觉得暗族和影族这两个大将的举动很不好理解?” “是,族人被杀,自当为族人报仇,更何况是首领被杀。” “你是现在人的想法,千年前的人想法很单一,暗族和影族虽是大型部落,并不是说部落里的人就是一家了。里面也有很多其他中小型部落的人被原本的暗族影族部落击溃收入的,这部分人占族中大部分。他们之所以对暗族影族投降,是因为暗族影族比他们强大,暗族影族的首领更加勇猛。” “那时候的人,对勇士的尊敬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尤在战场上的表现早已折服了三大部族的人,若非如此,当初暗影族也不会分裂,暗族影族的人也不会出现厌战情绪。他们厌战不是厌恶战争,而是厌恶和尤战斗的战场。” “我明白了,就像水滴吸引一样,大的水滴吸引小的水滴,小的水滴靠近大的水滴便会被大的水滴吸收成为一颗水滴。当时人的勇猛就是水滴,尤的水滴最大,所以靠近他的小水滴对他都会尊敬服从。” 白银出言道,水覆海抚了抚胡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接着往下说。 “暗族影族前线的勇士奉尤为首领,但他们还是暗族影族,并不以古族人自称,因为他们尊敬的只是尤,而非古族勇士。前线勇士如此,后方守护首领的勇士们大多也跟从了他们的选择,只有少部分人选择离开。” “自此,形成了尤部落群。部落群形成,三大部族的物资便要统一调度,暗族影族的人对古族中人并不完全认同,让其他人来调度,他们也不放心。于是尤找来了三族的祭祀,由祭祀分配调度。” “那时候最好的祭祀不是三族原本的人,而是狐族的人,尤其是狐族中的长者,推演测算无一不准。故而三大族的人对狐族是很尊敬的,他们相信狐族是上天派来帮助他们的。正巧三大部族的祭祀都是狐族人,物资调度也便没了争议。” “狐族人擅长测算,他们早测出尤将是下游部落群的首领,而他们若是能在战争中做出足够多的贡献,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是有功之臣。有了狐族从中调解、帮助,三大部族终于拧成了一股绳,挡住了轩辕部落群的追击。” “此后,暗族和影族各自选出了新的首领,新的首领仍尊敬着尤。大大小小的摩擦在大江两岸不断上演,双方胜负参半,直到井盐之战。战争的结果你也知晓,尤部落群战败,暗族和影族新的首领被斩,尤重伤,部落群损失惨重。作为胜利方的轩辕部落群一路穷追猛打,摘取了最终的胜利果实。” “战败的三大部族人凋零严重,部落人口锐减,加上百年同居,早已不分彼此,此时一同得难,自然同舟共济。尤部落群结束了,暗界成立了。暗界成员仍是三大部族为主,古族、暗族、影族当头,狐族作为祭祀独立开,其他部族留下的人仍受三大部族带领。而三大部族因为暗族影族实力稍弱,故而以古族为首。” “在轩辕部落群的追击下,部落群全族举迁,从肥沃的土地迁往荒凉的大山、湖泊、沼泽之中。更有人翻越千山万水去到了中洲外的地方,四洲和各个岛屿逐渐走进了暗界的眼中。当时暗界首领看出轩辕部落群的壮大势不可挡,也嗅出轩辕部落群人心不齐,早早便制定了隐藏起来的计划。” “如今的暗界有此等实力,正是因为当初暗界首领懂得隐忍。” “隐忍中的三大部族鲜少出现在世人耳中,平静的生活下,暗界所有的人都没有忘记伤重不愈的尤的身影,没有忘记他的勇猛。他们在苦寒之地磨炼意志、在危险绝地磨炼躯体、于高山大海中修习功法。” “没了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资源,暗界的人也在考虑生存的事情,因此暗界中出现了很多各个领域的人。暗界人像夹缝中的野草,奋力吸取着大山的养分,在阳光下流汗、在风雨中昂头,这群崇尚力量和勇猛的勇士们,凭借着超人的意志终于保住了根。” “不仅如此,当初战败时,狐族人早已有所预料,他们早早地把三大部族的古籍、珍宝等物品搜集藏了起来,这些古籍珍宝也为暗界重新崛起提供了巨大帮助。狐族的地位也正如他们先祖预言的那般,受到暗界众人的尊敬。” “部落群时代结束了,轩辕部落群分散成九大部落,尤部落群改名为暗界,往先部落群之间的战争,演变成了暗界和九大部落之间的战争。” 白银心中感叹,千年过去,暗界的人仍没有放弃反抗,他们到底要得到什么呢?再想想如今的状况,暗界相对团结,九大部落各自使绊子,真是风水轮流转。一方团结,一方分散,必然要被各个击破,而九大部落至今仍然安然无恙,平静的表面下,或许是一汪更加湍急的水流。 暗界隐藏千年,天山或许就是一个信号,告诉九大部落,我回来了。 第381章 村前争斗 当天傍晚,白银便下到了村子中。 没有直接出水灵界,是水覆海的建议,也是白银自己思索后的决定。《灵印九卷》的修习需要灵气充足的地方,水灵界毫无疑问是最适合的地方。除此之外,水灵界中还有现成的活着的前辈,修习过程遇到什么困难也好直接求教,在这里修习可说是事半功倍。 木莹莹倒是无所谓,她此次出界就是来找他的。 到水灵界来,一是母亲的交代,着她送信过来;二是她从未去过水灵界以外的地方,到另一个灵界看看也不错;当然最重要的是,白银的气息被隐藏了,她感受不到白银所在的方位,也就不好随意传送。 白银和木莹莹分别被安排在水挑天大叔和水微微大娘家。 水灵山上,莫麒麟恭敬立在水覆海身旁。 “师父,东洲的事,为何不如实告知白公子?” “既然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不知道更好些。” “可白公子早晚要知道,届时他若是怪罪师父...” “放心吧,十七不是情绪激动的孩子,他自会明白我的想法。东洲现在如何了?” “弟子暗中探查,已经查到七股势力介入。暗界激进派以天山宝藏引诱各方势力聚集,待东洲本土势力在天山被困之后大肆攻杀中小型势力的核心弟子和长老,两个月内,东洲本土百分之五十的中小势力严重受创。” “三大部落仍在观望,东洲学院暂未受到冲击。” 水覆海点了点头,“嗯,你先去吧。” “是。” ...... 水灵村中,村民们聚在草垛前等着白银两人。 水花雕大爷坐在小椅上咂了两口烟,水挑天大叔躺在草垛上灌了两口酒,水微微大娘照着镜子理着头发。 “得了得了,又不是让你去相亲,压箱底二十多年的化妆品都拿出来了,你身上那香味都飘我酒里了。” 挑天大爷嘟囔了一句,立刻引来了微微大娘的白眼。 “你这粗老爷们懂什么,那小姑娘过来还让人闻你身上的臭味?” “我是不懂,我这鼻子可懂,它现在被呛的要打喷嚏。” “我说你们俩啊,要吵等会找个没人的地儿吵,咱这都在这呢,孩子们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要给他们营造出热情、和睦的景象,知道吧?” 花雕大爷出声了,两人的吵架才停了下来。 远远的,一身白衣的白银和一身青衣的木莹莹并排走来。太阳西沉,暖黄的阳光落在林中,水灵村外的林子起了些薄雾,这二人走在其中,仿若仙中人儿一般。 好一对金童玉女,站在村口的花雕、挑天、微微、砍柴、打铁五人不禁冒出这个成语。 待二人走近,五人才回过神来。 “诸位长辈好。” 白银抱拳躬身,木莹莹好奇地打量着村口五人。 面前的老爷爷胡须发白坐在椅子上,左手端着一根长烟管,右手盘着两颗核桃,年岁虽不小,但精神矍铄、毫无老态,尤其是一双眼睛,浑浊中竟如鹰隼般有神。 躺在草垛上的大叔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修剪干净的脸庞棱角分明,右手举着一个酒瓶,但酒瓶中的酒竟一滴不洒入了口中,当真厉害。 一脸笑眯眯的大娘好似天仙般漂亮,只是身上的味道有些重,这香味...也太刺鼻了。 蓄着黑胡子的大叔手里拿着一把砍刀,眼神看着有些呆滞,似乎是练功练傻了一般。 站在他旁边的大叔蹲在地上,手里把玩着两个铁球,黝黑的脸庞上露着憨厚的笑。 水灵界的人也蛮可爱的嘛。 “好好好,十七和莹莹对吧?麒麟已经通知过我们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我叫水花雕,是雕花的,你们叫我花雕大爷就行,以后想雕什么都可以来找大爷,木雕、石雕、砖雕、玉雕、金雕、铁雕,什么材料的都行,只要你想雕,大爷都能给你雕出来,雕花雕草雕鸟雕鱼,只要你能想出来的,大爷都能给你雕出来。大爷的雕工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大爷要说第二,还没见过谁敢说第一。躺草垛上的叫水挑天,是挑水的,你们叫他挑水大叔就行。这边这个大娘...” “哎哎”,两声哎同时响起。 “雕大爷,您不厚道啊,给您自个介绍说了一百一十八个字,到我这里就几个字了?” “大爷,怎么能叫大娘呢,您耳背,我也不跟您说了。” “十七和莹莹,你们叫我微微姐就可以,薇薇姐呢是...” ‘噗’,水挑天大爷的酒往上喷去,大袖一挥,又赶紧抹掉防止落在脸上,嘴里却哈哈大笑起来。 白银和木莹莹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水微微大娘的眉头跳了跳,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截鞭子,‘啪’的一声打向水挑天大爷,速度之快让白银咂舌,大爷右手往空中一点,一个六角形的盾牌在身前浮现,挡住了那鞭子。 鞭子受阻,立刻破碎成上万飞虫,顺着盾牌边缘就要爬进去。那盾牌边缘猛地喷出一圈火焰,无数飞虫被焚成灰烬消失不见。 白银心中赞叹,不愧是灵界人,这灵印之术衔接如此流畅。 “你们好,我叫水砍柴,是个砍柴的,你们叫我砍柴大叔就可以。” “我是水打铁,打铁大叔。” 趁着水挑天和水微微争斗的时候,水砍柴和水打铁两位大叔先和白银二人搭上了话。 白银一一躬身回礼,那边两人还没有停手。 “十七,不用理他们,他们俩从小打到大,就是两个孩子。对了,十七啊,你等会就跟着挑天大叔,住在他家里,莹莹,你住在微微大娘家里。” 白银并未答话,他正看得入神。 先前说微微大娘的飞虫被挑天大叔焚灭,实则并未焚灭,而是变作了一缕青烟绕在挑天大叔周围。 挑天大叔灌了一口酒,猛地往外喷洒而出,酒水散到已经环绕成圈的轻烟上,那轻烟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完全吸附在酒水上,随着酒水往外喷洒,消失不见。 灵力池开启,白银的体质虽比不上先天灵体的木莹莹,但对灵气的流动明显更敏感了,这等细致的灵力掌控能力让白银震惊,世间竟还有这等操控之术。 放在外界,这是无论如何不敢想象的事情。 白银右手指轻轻颤动,一朵兰花渐渐现出模样,这种操控体外之物的感觉既新奇又有趣。 场中五人皆看向白银右手,那里正有一朵半个巴掌大的深蓝色兰花悄悄转动。 第382章 嵌在林中的水灵村 花掉大爷叹了一句,果然是父子俩,不仅模样九分像,名字像,天赋也是同等逆天。 兰花只维持了短短两秒便破碎成空,化作灵气四散而去。 “挑天、微微,在孩子们面前闹成这样,也不怕孩子笑话。十七、莹莹,你们今天刚来,让微微带你们看一看村子。我们水灵村从外面看地儿不大,但是里面另有乾坤,每一块砖瓦都存在了上百年,每一件物什都有故事哩。你们现在的娃娃,要多看看这些古老的东西,多亲近亲近。说不定以后这些东西就没了,再也看不到了。” “老伯伯,灵界灵气充足,这里的东西比外面质量更好,留存的也更久,不会轻易消失的。” 木莹莹背着双手笑道,眼前这花雕大爷让她感觉很亲切。 “呵呵,好好,你们就跟着微微大娘好好看一看村子,中饭时再来村头,让你微微大娘给你们露两手。” “你们微微大娘虽然脾气不太好,做菜的本事是我们村一流。” 水挑天大爷竖起了大拇指,微微大娘展演欢笑,“这话说的我爱听,来吧孩子们,大娘带你们到村子里走走。” 白银二人辞别四人跟着微微大娘走进村中。 在水覆海的一叶扁舟上看水灵村,这村子还没有一个指甲盖大。中间一条土路小径,两侧是两排屋子,屋顶是统一的水蓝色,似乎水灵界的人对蓝色尤为热衷。村中房屋两两相对非常整齐,村子周围是大量的丛林灌木,从高空中看,水灵村好似一块水蓝色宝石嵌在一块绿色玛瑙中。 兴许是灵气,或者用干净的空气来说更好些,清新干净的空气让水灵界的植物遮天蔽日,不同种类的植物高低错落,在村子周围形成了阶梯样的环绕。 靠近村子一圈是稍矮一些的植物,叶子较宽大,也更翠绿一些。往外是更高、树冠更密、颜色更深的植物。一圈圈、一层层,好像树的年轮,而水灵村就是年轮正中的树心。 这奇特的景象白银早就新奇不已,如今走在村中,靠近这奇观,不禁问了出来。 “大娘,我从高空看过村子,村子外围长了一层层植物,形成了别样风景,外围这些植物是早已存在还是后人栽种刻意组成这样的?” “这个啊,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往先水灵界并不像现在这般安静平和,那时候水灵界经常下暴雪、起狂风,一年三百多天有三百天都是这种天气。一有狂风吹来,水灵界中几十个村子都要被吹的东倒西歪,人们盖的房子根本经不住狂风,狂风一起就被掀翻,压什么都不顶用。” “狂风一起,紧接着就是暴雪。房顶刚被掀走,屋里又被暴雪填满了,不得已,人们只好躲进高大密集的丛林中。只有这些丛林没有受到狂风暴雪的欺压,依然挺立在灵界中。挡住了狂风暴雪,但温度是挡不住的,奇冷无比的温度虽不至于冻死人,但严重干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大村长,也就是灵主,灵主就想了一个办法,既然树木丛林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雪,就让我们把村落迁徙到林子里,在原先村落上也种上高大的树木。这个办法得到了小村长的一致同意,小村长也就是各个村落管事的。当时水灵界数十个村落,不像现在就我们这几个人。” “于是我们就搬到了林木中,并且在原先村落的碎砖上种了高大的林木。这样一来虽然不用受狂风暴雪的肆虐,但林子里的虫子又出没了,人们身上开始起小疙瘩,被各种蚊虫叮咬。灵主又想了个办法,在高大林木旁种植低矮一些的可以去虫的树木。” “这个决定得到了小村长的一致同意,大家在高大林木旁又种了一圈驱虫的树。风来的时候,把驱虫的味道吹到整片林子,各家家中也放了些驱虫树的叶子果实汁液,虫子果然不再来了。虫子虽然不来了,但高大林木里的阳光少,又潮湿,每天见不到阳光、房间里还湿漉漉的,大家就不开心了。” “这个时候灵主想了个办法,再种植一圈可以飘香的树,把靠近房子的树砍掉一些。这样一来,村子周围的林木就被砍掉了,大家又能见到阳光了。而村子周围也就多了一圈飘香树。再往后,大家又提出各种各样的需求,灵主想出了一个又一个办法,于是村子周围就多了一圈又一圈各种各样的树。”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圈圈树有些已经存在上千年了,也有的是刚种的。这些在村子里的古籍上都有记载,那个时候的人跟外界的原始人是差不多的,大多用体力来劳动。我都想象不出他们在地下生活的场景,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洞里面又潮又湿。” “幸好有灵主在,他带领灵界人开荒拓土、栽种植株、治理风雪、发展各种技术,这才有了现在的水灵村。书上说,以前这些地方都是半荒漠一样的,绿植都没有多少,全被冻死了。种子都埋在很深的土层中,那时候村子周围全是草啊、沙啊、石啊,连大山都少见。” “原来灵界还有这样的发展过程。” 白银感叹了一句,他还以为灵界诞生以来就是水草丰满、气候宜人,里面的人各个都是技艺高超,有着绝世容颜的人呢。原来一开始都是一样,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像一株狗尾草一样,竭力吸取阳光和营养不断成长壮大。 想来也是,所谓出生含着金汤匙,他的上辈、上上辈甚至更早的祖先,出生别说含金汤匙,连块铁估计都含不到。 都是有人在前努力,才有了后人享乐,正应了那句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木灵界也是这样,甚至更惨,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房子,就住在树上,每天吃野果、喝露水,偶尔下雨洗个澡,仅有的几片林子周围都是高山大石。地面又硬又冷,泥土都很少。也是灵主带领大家一起开采大石,碾碎成末,渐渐才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谈到灵界历史,木莹莹颇有感触,每一个发展都不容易,每一段历史都值得记载。先人的拼搏努力虽然自己多半看不到,但有后世子孙牢记在心、感激在心。 “是这个理儿,水灵界的风雪很久之前就被治理的差不多了,但这一圈圈树木并没有被砍掉,也是为了纪念灵界前辈们。你们可不要小看了村外这一圈圈林木。往先这些林木只是用来遮风挡雪、驱虫飘香用。现在这些林木可是我们的柴火、食物来源。” “更是灵界前辈的墓葬地,前辈们即便离开了这里,他们的身体也依旧在守护着水灵村。每一圈林木中都有先祖的躯体,每一圈都是一道灵印,不止挡住了危险,更给村子汇聚了灵气,让村子里的人更好的生活成长。” 人都是恋家的,白银想起小时候凌爷爷跟他讲的故事,说在外的人要去世了,无论如何,必要往家的方向赶去,将自己埋葬在家乡周围。如果赶不回去,就让熟悉的人带自己回去,或是让家中人来接。 若是孤身一人无人知晓,他的脑袋必定也是朝着家的方向。 第383章 见字如面 家,好久没回去了。 白银往东方看去,眼中有着思念。 “十七,十七?” “嗯,啊?怎么了?” 白银看向木莹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和人说话的时候走神可是不好的。微微大娘说村子里现在有三十七个人,除去七个孩子,只有三十个大人在,她现在要带我们去认识认识其他的人。” “啊?” “啊什么啊,走了。” 认识全村的人...水灵村的人这么热情,让白银有些遭不住。 第一个人叫水弄墨,取舞文弄墨之意,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别看他手大指粗,当真写的一手好字,那字可秀气可粗犷可潦草可端正,全凭他心意。看的久了,竟觉得那每个字都是一样活生生的事物。 比如一个一字,简单一笔,但在水弄墨手中,竟像一根笛子一样,无人吹笛笛自响,响声入耳似有人。当真玄妙无比,白银初见便为之折服。心中更加佩服水灵村的人,随便找了一家人,就是这等妙人。 “咦?你叫十七?怎么跟十三那么像,啧,真不可思议,世上竟真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来来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水弄墨热情地拉着白银的手往里去,宽厚的手掌有白银两个手掌大,白银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脸上微微发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里间,水弄墨从一个纸筒中小心地取出一张纸,纸张在桌面缓缓展开,三个墨字出现在白银眼中。 这字柔软若水,其中又不乏凌厉之姿,耳边似有金铁之声,又仿佛置身水湾之畔,看着溪中游鱼打闹嬉戏。柔软和凌厉同时出现,一时间,白银生出一种错觉,他仿佛是在一片山谷之中,铁剑舞动溪水,溪水落于兰花之上,含苞待放的兰花悠然绽放,霎时间漫天清新。 “哎,哎!白银!你怎么又在发呆。” 木莹莹连喊了两声才把白银喊醒。 “弄墨大叔,这三个字也是您写的吗?” “哈哈哈,当然不是,这样满是灵气的字,世间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出来了。你看右下角。” 白银看过去,右下角正有三个小字,这三个字没有方才的玄妙,但也有一种古朴厚重之感。 古十三??父亲? “这张字画是当初十三给我起名时我厚着脸请他写的,你看这三个字,软中带硬、柔中带刚,软硬皆存,刚柔并济。剑中起舞,又似舞中落剑,我看了二十二年,依然看不透其中奥妙。你和十三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可以摸一摸吗?” “当然了,你即便不是十三,也是十三的亲人,这本来就是十三送的,你是他的亲人,当然可以摸。” 白银探手抚上古字,从上到下,一一抚过十字和三字。 这三个落在纸上的字没有凸起,指尖也只有纸张的摩擦,但白银心中仿佛和什么触碰了一般,奇妙无比。 一朵指甲盖大小的兰花在白银掌中悄然出现,旋即又破碎成粉末,粉末洒在古十三三个字上,一丝蓝光闪过,背后墨染突然吟啸一声,剑吟声划过天际,在村子外围的林子回荡。 村头四人互看一眼,脸上有着惊讶,有着一丝惊喜,旋即又沉默。 屋内,水弄墨和水微微对视一眼,水弄墨眼中尽是震惊,这剑吟声何等熟悉,却又夹杂着一丝陌生。 俯身看向纸张上三个字,‘古十三’三个字好似多了一丝凌厉。 水弄墨眼中神采焕发,这凌厉的味道,正是古十三身上的味道。那股冲天的傲气,那股不屈的傲气,那种洒脱不羁的随意,在这一刻,深入水弄墨的眼中。 这才是古十三,这才是水弄墨印象中的古十三。当初留名他还奇怪,怎么这字平淡古朴,丝毫与他的气质不服。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没看透,古朴平淡只是外衣,去掉这层外衣,才是真正的样貌。 别人听到的是凌厉,看到的是不羁,但他感受到的,还有欢喜,十分的欢喜。 不止是墨染这声剑吟,还有白银指尖三个字传来的跳动感,仿若有一丝微弱的电从白银指尖传到了心间。而这电中带的,是一道欢快的信息。 人的大脑是很奇怪的器官,似曾相识从这里产生、一见钟情从这里产生,此刻这里产生的,是血脉相连。 是不是无可理喻甚至无从感受?三个字而已,怎会有那般感受。仔细想想,是否曾见到一段话想起了某个人,是否曾见到某张图想到了某个故事,是否在看墓碑的时候心生悲痛,是否在听到声音时满心激动?睹物思人、见字如面便是如此了。 白银此刻的感受便是如此,未曾谋面的父子俩,此刻通过这三个字见面了。 木莹莹见到的是发呆到傻笑的白银,白银见到的,却是躺在草垛一手舞剑一手弹花的男人,这男人随意一动便有着洒脱神韵,这男人右手一弹便是一朵兰花悠然绽放。 这男人如此清晰地印在白银脑中,仿若他当真见过。 “哎,哎!白,十,七!” “嗯?” 白银微笑地看向木莹莹,简直傻到不行。 木莹莹拍了拍脑袋,“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走神就是发呆,是不是灵力池刚开没有休息好,这样的精神状态可不行啊。” “我没事,嗯,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没事没事,十七啊,有空常来玩,想写什么字来找你弄墨大叔,包在大叔身上。这个,那个,十七,你能不能也留个名?” “啊?我?” 白银被水弄墨突如其来的请求吓到了,他虽然自认字迹不错,但也就自认罢了,平时不知道被澄儿吐槽多少次,说他的字就像春风里的野草,疯长。 “对,就写在‘古十三’旁边,笔墨我都准备好了。” “我的字真不行,写在上面,恐怕毁了这张字画,不成不成。” 白银连摆手推脱,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见过了高超才知道什么是拙劣。 “不会不会,十七,看在大叔这般求你的份上,你就留个名吧。” 弄墨大叔颇有些紧张地看着白银。 白银也是个干脆人,自己已经说了字丑怕毁了字画,既然人家不介意,扭扭捏捏的反而让人尴尬。 “既然大叔不嫌弃,小子这便献丑了。” 白银平稳呼吸,取过毛笔,笔落字现,‘白十七’三个字靠在‘古十三’左边,尺寸稍小一些。 墨成笔提,众人再看桌上字,水弄墨惊呼一声,“原来如此!正该如此!” 木莹莹轻咦一声,“这三个字怎么好像活过来一样。” 白银嘴角微弯,‘白十七’三个字着实没什么好看的,唯一让人眼前一亮就是这三个看着潦草的字在‘古十三’三个飘逸洒脱而不失古朴稳重的字旁边竟形成了一股和谐感。好似墨与水一样,单独的墨块黑不溜秋、硬不可画,加了水之后调成墨汁,便可勾勒出万千图案。 ...... 暗界神秘之地,牢笼之内,蓬头长发的男子躺在草堆上翘着腿,举着酒葫芦的手忽地一定,酒水直接洒在脸上,落入嗓中,呛的他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咳咳,阿嚏,这小子,白十七,真是子随父,哈哈哈哈。” 放肆大笑在空荡的地底牢笼回荡,牢笼内除了他再没有一个人。 洞口外,两个看守的黑衣人对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 第384章 弄墨生花 水弄墨小心将字画卷起,重新送入纸筒中,藏在柜子里。 “十七,十三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们不仅样貌相像,字迹也如出一辙,两个人像一个人似的。”水弄墨不无好奇问道。 白银微笑,“我和那位古十三真的特别像吗?” “当然,哦,我忘了,你脸上有水灵界特殊的遮盖印记,除了水灵界人,其他人是看不到你真正的面容的,也包括你自己。” “那我怎样才能看到自己面容?”白银紧跟着问道。 “只要将《灵印九卷》修炼至第三卷,三卷结束就可以看到了,只不过还无法去掉遮盖印记,这个印记是八卷灵印,就是我也不会。” 白银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当初对我的保护了,不仅遮盖了我的面容,隐藏了墨染的原本样貌,就连紫玉也被改变了模样。这样的改变,要耗费不少心神吧。 “好了好了,在你这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有三十个人没看呢。行了,你继续弄你的墨水去吧,十七、莹莹,走,大娘带你们去看别家。这个弄墨大叔啊,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干,就知道舞文弄墨,你们可不要学他,怎么也得手脑并用、体学并举嘛。一天天净知道看书了,活儿给谁做,是不是。” “微微你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哪年砍树祭祀我不在,那些字可都是我写的。十七啊,不管干什么,这墨总要弄一点的,别看这方方正正一个小字,字里的学问可大着呢。就说这日,天上的太阳,他为何要用日来表示太阳?为何不用月、口、白来表示?” “为什么呢?” 木莹莹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们看太阳是什么形状的?” “圆形的。” “对了,因为是圆形的,所以一开始人们就用一个圆形来表示太阳。后来发现圆形的东西很多啊,比如这个月亮,这个星星,它都是圆形的。当时造字的人一看,这不行啊,都是圆的,得区分开啊,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那时候人们就先观察,看看这个都是天上发光的东西有什么区别。这么一看,果真看到了区别。” “什么区别?” “月亮它有赢有亏、有圆有缺,人们就用这样的形状表示月亮”,水弄墨随手在纸上勾出一个弦月,“星星,他和太阳对比,数量多,人们就用三个太阳表示星星,古人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嘛,这三就表示特别多的意思。” “那太阳呢?为什么中间有个横线?” “因为圆形的东西不止天上有,地上也有,比如嘴巴,张开就是一个圆。人们再观察,发现这个太阳不完全是圆形,它里面有黑点点,像去到颜色的西瓜一样。聪明的古人就在圆形中点了个点,表示太阳里的黑点点,用以区分别的东西。” “咦?太阳像西瓜,那里不应该有很多‘西瓜子’,应该用三个点来表示吗?” “黑点本来就在太阳中,只要点一个黑点就能理解是太阳里的东西,就不必用数量来仔细表示了。” “好吧。” 水微微大娘和白银无语看着一唱一和的水弄墨和木莹莹。 “有趣吧?” “有趣有趣,咱们走了。” 水微微大娘催着白银和木莹莹离开,白银拱了拱手跟着离开了,留下水弄墨摇头叹息,不在乐中不知其乐。 出了门,水微微大娘叹了一口气,“弄墨吧,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干啥都老老实实的,后来那个古十三来了,弄墨就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唠唠叨叨这个字那个字,这儿有趣那儿有趣。我不是说古十三不好,就是这个弄墨啊,本来吧,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可惜了。” 白银心中嘀咕,您这意思还不是说是我父亲不好。 “大娘,这有喜欢动的就有喜欢静的,有爱好高山流水的也有喜欢下里巴人的,各人各有各人乐,弄墨大叔乐在其中,也是一件好事,总好过没什么乐趣来的好。您说呢?” “乐也该有点用处才是,弄墨喜欢写字,但在我们水灵村,每个人从小就练习灵印,写出来的字也不差,他写那些一点用没有,反倒用了不少墨、纸一类。我们也出不了水灵界,若是能出,他那些字在外界说不得有点用处。” 出不了水灵界?白银暗暗记下。 “说到用处,若是这件事能自娱自乐且不影响他人,对自己总是有用的嘛。大娘,我们为何不能出水灵界?麒麟兄就可以出去。” “麒麟本来就是外界人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千年前大战使得水灵提升了进入外界通道的要求,没修炼到八卷灵印,是出不去的。” “我听说外界有风雪冰三大城,城主原本就是水灵界的人,他们都能修炼到八卷灵印?” “他们是神算送出去的三枚种子,严格说他们只能算半个灵界人。” “为何要提升到八卷层次才允外出?” “为了保持水灵界人下一代的纯净度,灵印九卷修炼越深,灵的纯净度越高,纯净度越高,后代的纯净度也不会特别差,无论是和村中人还是外界人。但只有修炼到七卷灵印才会百分百保持百分之六十往上的纯净度,而修炼到八卷灵印会保持百分之八十往上的纯净度。” “保持纯净度也没必要阻止外出吧?” “不一样的,你们都是孩子,不说这个了。” 白银心存疑惑,既然木灵界可以封闭入界通道,水灵界没有道理不能封闭,而那所谓的水灵并没有选择和外界断开联系,反而送出三枚种子在极北寒地建立风雪冰三大城。如果是为了保持水灵界人后代的纯净度,只要用种子库中的种子便好了,这和人不能出界有什么关系呢? 千年前的大战和约定,不至于让水灵如此惧怕外界人吧。 诸多疑惑等着白银寻找答案,也不急在这一时。 白银和木莹莹跟着水微微大娘一家接一家地敲开门,村子里的人真的少得可怜,三十七个人还有五个是孩子。 他们相继认识了水揉面、水宫商、水千里、水清影、水上房、水百味... 这些人的名字让白银好一阵吐槽,水灵村的人都这么不看重名字的吗?他们以前没有名字的时候都是怎么叫的。 “咳咳,大娘,你们的名字都是古...古十三起的?” “大部分都是。” “以前没有名字的时候是怎么叫的?” “见面‘嗨’一声,那些大老粗是不会在意名字的,也只有我们这些姐妹会给自己起个名字。” 长见识了... “喏,前面就是最后一家,孩子们都出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生花大爷,您在家不?” “在在,我在里屋,你进来吧。” “来,进来,我们村除了灵草的院子,就只有生花大爷有前院小竹篱笆,其他人都是一个后院,有的连后院都没有。生花大爷画的一手好画,你们待会要是需要可以跟他讲,机会不可多得。” 原来取的是妙笔生花之意,这名字和舞文弄墨有异曲同工之妙,既顺口又好听。 第385章 看不见人的眼睛 三人踏进篱笆前院,一条石块小径通往一处两开窗的草屋。 六边石块连接处冒出许多青绿小草,小径左右是一片花草,红黄蓝绿让人眼前一亮,也让小院充满活力。 推门而入,前屋摆设极为简单,开窗后各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前放一木凳,木凳旁立着矮柜,抽出的抽屉中可见一些卷起来的纸,柜子上放着笔筒、镇纸、砚台等作画工具。与其说这是一间用作接待的前屋,不如说这屋子是用来会画友的地方。 白银靠近一扇窗户,大大的窗户外可见篱笆内的花草、小径,可见篱笆外的房屋、林木、远山。若将这窗户比作一个画框,这画框中刚好分作三层,内层篱笆内花草,中层篱笆与房屋间房屋外景、路上行人,外层飘雾远山,偶有几只鸟儿从上空飞过。 好一处观景妙地,白银心中赞叹一句。 一位老者撩开竹帘,探出一张儒雅随和的脸,“微微,怎么站在这里,这位姑娘是...” “大爷好,我叫木莹莹,从木灵界来。” “灵动晶莹,好一双漂亮的眼睛,天云再没有什么地方比木灵界的人更纯净了。微微啊,怎么站在这里,我刚作了一幅画,来给大爷看看,这画画的怎么样,呵呵。” 木莹莹一脸疑惑地看向水微微,水微微指了指眼睛摇了摇头,木莹莹眼睛大睁。 “呵呵,还是被小姑娘发现了,大爷我这眼睛看不到人,只能看看花草树木喽。但总算还能看到东西听到东西,比那些看不到听不到的人好多了。有时候啊,这看不到人也是一件好事,不必为人所干扰,对我作画大有好处哩。来吧,别站着了,跟我来。” “哎,等一下大爷,十七,十七!你怎么又在发呆,生花大爷喊我们到后院去。” 木莹莹冲着坐在窗前发呆的白银喊了一句,白银似没听到一般,眼睛直直看向窗外,看的入神,不知他在想什么。 “哦?这屋子里竟还有一个人吗?” “生花叔你不知道?”水微微颇有些惊讶。 “生花大爷不是看不到吗?十七一直没动过,大爷怎么会知道呢?”木莹莹十分好奇。 “是他吗?他又来了?” 生花大爷脸上有些激动,背在身后的手往前探了探,好像要抓住什么,但手中只有空气。微微大娘连探出手攥住大爷的手,轻言道,“不是不是,只是一个和他很像的人,神算没说他的身份,但他的样貌和那人如出一辙。” “快,快,带我去他身后,我要看他看的。” 水微微连牵引水生花到白银身后,木莹莹一头雾水跟在后面,探出脑袋往外看。 先入眼的是篱笆内明黄色的花,片片花瓣沐浴在阳光下,花瓣上残留的晨露闪着光,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再往外是一圈竹篱笆,被正方形的窗户截断,绿色发棕的竹片青翠欲滴。再外是几座青瓦青砖的小房子,房子前正有几个孩童欢笑着路过。望远跳,是水灵山,一层薄雾将林木遮掩,隐隐约约中,一声鸟鸣划破天空,薄雾轻动。 单从景色来说,这窗框框出来的景色层次分明、颜色适中、动静相宜,实为一框美景。 这景色虽说很美,但在水灵界中大概任何时候都能看到,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木莹莹抬头打量水生花,却见老爷子眼中含泪,手指发颤,顿时惊奇不已,老爷子到底看到什么,情感波动如此之大! 水生花盯着远处飞鸟,直到飞鸟飞出画框。 “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花鸟相应、山雾相舞,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沉稳不失飘逸、灵动不失平稳。” “果然,是你来了。” “我来了,是什么意思?” 白银疑惑扭头,却见一个老头直勾勾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泪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嗯,大爷,您这是,眼睛被风吹了?” 生花大爷抹了泪,伸手摸着白银脸颊,手掌心传来一丝温度。白银忽觉得有一股热风吹在脸颊上,却没有人手的肉感,大为惊奇,疑惑地看向水微微。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来后院,我有话跟你说。微微啊,你带着莹莹在这房里先看看,抽屉里那些画卷随便看,都是大爷这些年画的,喜欢就送给你们了。” 说罢,水生花先行往里走,白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头疑惑跟着大爷离开了。 木莹莹探脑袋见两人走进后屋,这才回过头看向水微微。 “大娘,生花大爷眼睛没问题,为什么能看到花草却看不到人?” 水微微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生花叔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这怎么会,灵界人出生不都是...” “先听大娘说,生花叔的眼睛先天有缺陷,他无法看到任何东西,村长和神算用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灵草都没有效果。没有人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看不到,明明两只眼睛看着都是正常的,但眼中就是一片漆黑。虽然大叔看不到,但听得到、摸得到,竟能凭借脑中想象和手中摸到的东西画出一张画。那画儿不是随意涂抹,是确确实实甚至可以一比一复原的画。” “后来,那个男人到了灵界,他和所有人都交了朋友,也知道了生花大叔的画和眼睛。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让生花大叔的眼睛能看到除了人之外的世间万物,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一个外界人,竟然将灵界人都无法治愈的问题治愈了。虽然看不到人,但能看见已经是件无法想象的事情了。” “你看我以前的画,这些动物都是没有眼睛的,不是我不想画,是我不知道眼睛为何物。这接收外界最大的窗户被死死关上,只有墙角的缝隙能透过一丝亮光。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直到死去,却没想到碰到了十三。” “十三把我的眼睛治好了,我虽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但我知道他治好我的眼睛后昏迷了七日,整整七日才醒过来。我感激十三,若不是他,大爷我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些花草树木,这些笔墨纸砚。那种一片黑的感觉,太难受了,无论听到什么、嗅到什么、摸到什么,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天地之间,只有你一个人。” 白银翻看着水生花大爷以前的画,这些画栩栩如生,看着当真若真的一般,简直不可思议。盲人眼中无光,没有光也就没有阴影,他们的脑中实际上是没有立体概念的,即便有也是很微弱的那种。 而生花大叔不仅能清晰感知到阴影存在,他还能将之搬到纸上,不得不称一声奇。 “好在,我遇到了十三。二十二年前他来到这里给了我光明,现在,该是我归还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 第386章 父亲的画 “大爷,您这话,小子没听懂。” “来,我再给你看一幅画。” 水生花从窗户下边的暗格中取出一支画筒,这画筒是亮银色,还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材质。轻轻拔开,倒出画卷一张。画卷落在桌上,无风自动,缓缓展开,随着展开,白银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父亲的样貌。 画上是一个青年,这人翘着腿躺在草垛之上,右手举着一只葫芦,葫芦中的酒流出一条弧线,稳稳地往青年口中流去。青年身边躺着一柄剑,漆墨般的剑鞘中露出一截亮银色的剑。整张画栩栩如生,虽未亲眼见到,只看这画,便有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凭空有一股潇洒自如的气质从画中穿透而出落在自己身上,那洒出的酒、翘起的腿、随意的躺姿、搁置的剑,无不勾勒出一个飘逸青年的模子。 白银看的出神,一时忘了水生花在一旁,他伸手想要触碰画中人,指尖却不自觉现出一朵兰花。幽蓝色在房中绽放,水生花的眼中只有柔和。 兰花飘在纸上,顺着每一笔划过,每划过一笔,画儿便多一笔蓝色。待兰花飘落消散,这画儿仿若动了起来,白银一瞬间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 二十二年前,水灵村。 一个青年躺在草垛上自在地喝着酒,一边喝酒一边吟歌——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好诗,好诗。啧,这位东坡先生真是一位妙人,白隐,你说这位东坡先生为何如此之妙。他人见雨慌忙躲避,这先生却在雨中朗声大笑,一边行走一边看风景。想来这雨中风景比晴日风景别有一番滋味吧?竹杖芒鞋,听听,多洒脱。谁怕?听听,多淡然。可惜我与他不生在同一时代,可惜呀,我没有风雨相伴,只有你和这酒咯。” 青年独自饮酒,不消一刻,葫芦便空了。 “唉,好少,是不是我喝的太快了。呜嗷,看看这天,就快亮了。咦?这么晚,竟还有人从山上下来,可真是少见,走,看看去。” 青年取了剑背在背上,葫芦自挂腰间,一溜烟没了身形,再出现时,已到了村外三百米处的上山台阶。青年蹲在树上,盯着台阶那人看。 只见台阶上的中年人踏步往下走,却并不看路,眼睛甚至也不眨一下。心中生奇,青年甩手送出两片叶子,一片落在中年人的背篓中欧,一片钻进中年人的袖子里,而中年人似乎不知这叶子,仍走自己的路。 青年目送着中年人离开,转身上了山。 山上,青年与一位老者相对而坐,这老者便是水覆海。 二人交谈片刻,青年轻咦一声,“哦?世间竟有这般怪事。” “天地之玄妙非你我可窥完,总有些事我们无从得知,也无能为力。” “哦?你可是神算,便算不出他的命运?” “算可算得,生花幼时我便给他推了一卦,他命中有两次劫难,一次便是四十八年前他的眼睛,还有一次是他古稀之年。” “你明知我在问什么。” “你也知如何做可成。” “没意思,世界上再老的狐狸也没有你精。” “呵呵呵。” “再灌一葫芦酒,我考虑考虑。” “那酒窖我又拦不住你,想灌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 “好吧好吧,想让你做一件事可真不容易,走了。” 青年从板凳上跳下,提着葫芦懒洋洋地进了酒窖,葫芦往空中一扔,葫芦口正对着一个酒坛。那半人高的酒坛中酒水汩汩作响,不消半刻便进了葫芦。葫芦口再一转,另一个酒坛变空,再一转,第三个酒坛空了。 青年满意地拍了拍葫芦鼓鼓的肚子,挂上腰间,懒洋洋出了酒窖门,随手将门关上,脚下一跺,山林中吹起一丝微风。水覆海虚抹了额头的汗,轻道一声这小子还算懂些礼数。 青年下到村中,那中年人也刚好进了自家的篱笆小院,背篓放在院中,自己进了房间,摸索着坐到窗前,熟练地铺开画纸、提起柜子上的笔,一株带露绿草现在纸上。 袖中叶子忽然掉出,正落在那叶子顶端,在中年人疑惑的目光中叶子缓缓移动,竟在纸上凭空添了一朵青色的花! “你是...” “古十三,外面来的,听说你画画很厉害,刚巧我画画也不错,我画一张,你给评评。” 中年人闻声让座,青年灌了一口酒,提笔落墨,草垛、墨剑、酒葫芦、青年、一片叶子纷纷落在纸上。朴素的勾勒现出最奇妙的观感。 “如何?” “洒脱不羁,风华正茂。” 中年人说出八字,随即双眼大睁,一脸不敢置信,他竟能清晰地看到纸上画。 “这,这...果然,是错觉。” 话未说完,中年人眼前又是一黑。 “哈哈哈,我喜欢这个评价,这么厉害的画家,少了一个感官太可惜了。可有清净之地?” “后院便可,敢问阁下...” “待会再问不迟。” 后院中,青年与中年盘膝相对而坐,青年自怀中取出沾了墨的叶片弹到空中,叶片缓缓发着绿光,覆盖整个房间。 青年手中掐出极为复杂的手印,身后佩剑随着手印越来越完整而抖动的愈加剧烈。某一刻,剑吟声啸,白隐剑自剑鞘而出,剑尖直指空中墨绿色的叶片。青年翻手往上,勾勒出的图案缓缓升到空中,在剑与叶中停下缓缓转动。 每转动一圈,剑与叶子便颤动一下,待其转过九圈,那剑和叶子已经颤动到看不出颤动。九圈完整刹那,剑中忽有一道气体钻入图案,瞬间充满图案,而后和图案一起钻入叶片中,那叶片两面分别现出图案和剑的形状。 青年右手往空中一勾,叶片落入指尖,没有任何迟疑,青年将叶片抵在中年人眉心。叶片缓缓融入中年人的额头,中年人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此刻感觉眼睛周围有一股热流环绕。热流阻止他睁开眼睛,同样阻断了他对身体的掌控。 不知过了多久,热流慢慢消散,一股清凉感油然而生,他不自禁睁开了眼睛,光透进了眼,他下意识地遮住眼睛。 青年抚了抚身边的剑,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 画面到这里停止了,白银眼前一变,仍是那张画,画中一个青年躺在草垛上自在地喝着酒。但又有些不同,白银耳边似有一首诗的声音在回荡。 “孩子,你应该看的到。来吧,不用觉得不忍,我已经知足了。” 第387章 帮人到底 白银并未答话,他已经明了前因后果。 二十二年前,父亲将白隐剑剑灵抽出体外送入奇宝叶子中,而后将叶子注入水生花体内,绿叶润体、剑灵催动,让水生花的眼睛重新流转起来。与其说是水生花重新看见了万物,不如说是他体内剑灵看到了万物,再将影像传到他体内。 而水生花口中说的归还,便是将剑灵归还至墨染剑内。 须知一柄名剑,剑灵是最难孕育而出的,而一旦孕育出,剑的威力便会陡升。反之,剑灵离体,剑的威力也要下降不少。 且不说有无这段影像,便以白银的性子,他也不会夺走别人的东西,送出去的,那便是送出去的,岂有收回的道理? 况且,墨染是墨染,它不是白隐。 虽不知这二十二年墨染经历过什么,但剑内的确新生出一个剑灵。这剑灵很是稚嫩,甚至无法与白银默契呼应,平日里沉睡,只在白银危难之际爆发出一股力量。 灵气冲刷之时,新剑灵吸收了大量灵气,白银能感受得到,新剑灵蕴含的灵气并不少,这次沉睡将给剑灵带来一次极大的蜕变。 他不需要让老剑灵辅助于他,他可以用他的新剑灵踏上高山之巅。 嘴角现出一丝微笑,白银往左侧看了一眼,那里正有一扇窗户,窗户外是一片竹林,高耸的竹子将阳光遮住大半。漏出来的光将竹叶边缘打的发亮,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穿林打叶的可以是光,强光与风雨哪个更难白银不知,但无论哪个,何妨吟啸且徐行! 将目光重新聚在画中青年身上,不知是否错觉,原本未如口的酒水好似入了口中一般。 白银将画卷小心卷好,取过一旁竹筒要将其放入,那竹筒碰到白银的手好似受到惊吓的含羞草,竟缓缓收缩变形,在白银讶然神色中变作一柄剑鞘,通体雪白。 手掌完全覆在剑鞘上,手心传来一丝暖意。 这,莫非二十二年前父亲便想到了这一天? 白银心中惊讶,定睛看向剑鞘。这雪白剑鞘上没有任何刻纹图案,就连用作防滑的凸起纹都没有,将手放在其上,自有一丝吸附力将剑鞘牢牢吸在手掌心,当真神奇。 水生花立在一旁静静等待,却始终没得到白银的回复。 ‘噌’,墨染自原本剑鞘拔出,水生花颇有些留恋地看了看四周,这看了二十二年的房间,要分别还真有些不舍。 ‘噌’,墨染入了新剑鞘,掌心无寒也无暖,进了剑鞘的墨染仿若一柄普通的剑,这剑鞘的隐藏效果还要好。果然还是原装正版的感觉最好。 水生花静静等着白银的回应,而白银正沉浸在新剑鞘的喜悦中,一时忘记了一直未出声的水生花还在一旁。 水灵山上,水覆海透过宝镜看着屋内,见到白银卷起画卷,他便知白银不会取走剑灵,兀自端起桌上酒,细细品起来。 却说屋内白银,耍了片刻才发觉水生花还在身后,连将墨染背在身后,将卷好的画卷送到旧剑鞘中,思索片刻,道出声来。 “大爷,那小子就不客气了,这画卷和竹筒,我就都拿走了。” “嗯?” “额,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也留下一张画吧。” 话音落,白银落座提笔,脑中闪过兰花模样,右手刷刷几笔,勾勒出一幅绽放的兰花。里三瓣外三瓣,寥寥几笔,勾出外形,说不上复杂也说不上多么美。甚至在水生花眼中,这幅画的水准只一般般,但其中渗入的洒脱,与二十二年前如出一辙。 这洒脱的气质在他眼中,无论是多么烂的画,都是一副好画。 “如何?” “寥寥数笔,尽显洒脱。” 白银鼓掌,连让座道夸赞了。 水生花欲言又止,不知说何是好。 “大爷,您的花草画的已经很传神了,倒真想见见您的人物画。” “能画花草已是满足,何必见到人呢,不必不必。” 水生花连连推辞,他已从白银话中嗅出了一丝味道,他已经欠了人,怎还能再欠人。 “大爷,这后院就很清净。” “不可,我...” ‘我’字尚未说完,水生花便已经没了意识。 白银仰头看天,“二爷爷,我知道您看得见,还有一片叶子,拿来吧。还有那些酒,我也想要一坛子。” 正品酒的水覆海猛地喷出一口酒,这小子,刚上山时看着那么老实那么尊敬我这个老人家,这才过了几天,就现了原形了。这对父子,没一个省心的,可惜了,灵界没有适龄的女子了。 水覆海没好气地甩出一片叶子和一只酒葫芦,后院小屋突然掉下来两样东西,白银探手取过。葫芦塞‘嘣’的一声被拔开,一股清新自然凉爽的味道在口中绽放,果然是一壶好酒。 白银满意地咂了咂嘴,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塞上木塞,将水生花扶靠在桌边,右手捏起绿叶,弹向空中。 绿叶在空中浮动,白银双眼微闭,口中呼气,双手开始掐诀,手印越来越完整,白银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同时,一道薄雾般的气体从水覆海头发丝间冒出。 白银体内力气越来越少,手印掐的越来越慢。 时间一点点流过,气体越聚越多,而白银的手越来越慢。 越是最后,需要的气力越是多,而白银体内灵力,显然无法支撑这般复杂的手诀。 ‘噌’,墨染自剑鞘中蹿出,一如二十二年前的白隐剑,剑尖直指向绿叶。唯一不同的是,二十二年前是被迫,如今,是主动。 有了墨染的灵气加持,最后一笔终落成。与此同时,水生花脑门现出一片带墨的叶子。 这一刻,墨染、绿叶、图案、墨叶、剑灵被一丝无形的气息连接在一起,五位一体,白色气体混着绿色气体,两者缠绕、绞合,从两个方向共同注入正中的图案中。图案上白绿光芒大放,缓缓往水生花的脑门去。 没有任何阻碍,图案钻入了水生花脑门,分作两道气息,分别注入水生花两只眼睛。此刻的水生花,再一次感受到清凉感,伴随清凉感的,还有一股温热感。他很想睁眼看一看,看一看这个声音听起来不甚大的少年是何模样,但是有一股力量压住了他的眼皮,迫使他陷入了沉睡。 图案消失了,但剩余四样物品仍在空中,化作人形模样的剑灵一手拿着墨染,一手捏着两片绿叶平视白银,而白银也平视着剑灵。 第388章 剑灵白隐 “你果然有了新灵。” 果然?眼前这团气,不,上一任剑灵,它很早就知道墨染会产生新的剑灵了吗? 墨染剑身颤了颤,剑灵发出一道爽朗的笑。 “小家伙,你要快点成长,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你的主人。” “剑灵白隐见过小主人。” 与墨染对话结束,白隐剑灵对着白银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这等尊敬让白银有些不知所措,连抬手让其起身。 “你叫我小主人,那你的主人就是,我父亲?” 剑灵笑了笑,“小主人如此聪明,何必多问。” 有时候问一个已经明确结果的问题不是为了确认,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鬼使神差地,白银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一句,或许是从未见过,便想从他人那里得到些评价吧。 “小主人如此聪明,何必多问。” 还能不能做朋友了,啊?有你这样的剑灵吗,问一句反嘴一句,我不聪明,我就要问,我就要知道答案! “那,你现在能与他沟通吗?” “小主人如此聪明,何必多问。” 白银猛吸一口气,“你还会说点别的吗?” “小主人如此...咳咳,说顺嘴了。” 白银和剑灵大眼瞪着小眼,‘咳咳,说顺嘴了’,这就是你会说的别的东西?你不打算再往下说点什么? 剑灵和白银小眼瞪着大眼,这小主人瞪着眼睛傻傻的,他想干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什么话?哦,对了,你不提醒我差点忘记了。沉睡了二十二年,难免忘记一点东西嘛,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怪的。” 都说两人待久了,样貌性格都会趋近,这剑灵说话如此俏皮,当年的父亲,也是这般俏皮?我不信。 剑灵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小主人,我,剑灵白隐,愿意追随你一同游遍五洲六地,踏碎天云大陆,破开虚空之气,前往无边大地!” “你说的我一句也没听懂。” 白银原本热情的火激动的心被剑灵这一顿操作扑灭的一干二净,不止如此,他甚至觉得这剑灵孤独等候了二十二年把脑子等坏了,如果他有脑子的话。 “诶?你不是应该很激动吗?当初我和主人说的时候,他挺激动来着。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啊没道理啊这是为什么呢?你不是睡着了吧,还是你在装睡,你怎么不理我呢,小主人?” 你是逗比吗... 白银再次猛吸一口气,“你叫剑灵白隐?” “没错,潇洒无比、器宇轩昂的白隐。” “你是墨染,也就是白隐剑的上一任剑灵?” “小主人如此聪明,何必多问。”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哎呦,不要凶不要凶,静心平气静心平气。是,我是,白隐剑的上一任剑灵白隐,潇洒无比、器宇轩昂的白隐。” “这二十二年你一直在沉睡,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无法沟通与我父亲的联系,是也不是?” “小主人如此聪明,完全正确。” “你追随我父亲有多久?” “主人十六岁那年将我唤醒,十八岁将我送入这人体内,十八减去十六等于二,两年。” “...算年龄要相减再加一,也就是说你从我父亲十六岁一直追随到十八岁,这期间我父亲经历过的事你都清楚?” “完全正确,这片大陆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清楚主人这两三年的事情了。” “说说。” “说什么?” “说说我父亲这三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咦,小主人,你这样打听一个人的秘密是不好的,怎么能随便打听别人的秘密呢,我这么正直善良守口如瓶的剑灵怎么会把主人的秘密透露给你呢,虽然说我终于离开了主人,但我也不能因此就将他的事情尽数抖出,这不符合我们做剑灵的原则。来,你靠近点,我悄悄跟你说。” 白银一头黑线,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剑灵,道貌岸然说的就是这样吧。 “我跟你说,你保证不对第二个人讲,你要是讲了,我可能就魂飞魄散了,剑灵的规矩是万万不能破的。” 剑灵一脸小心的样子差点让白银相信了他的鬼话。 “说吧。” “主人十四岁离家出走,这是主人无聊的时候跟我说的。他先到了南洲,觉得南洲太热没意思,又到了中洲,觉得中洲太吵没意思,又到了东洲,东洲还是不错的,待了半年觉得东洲太好不舍得看完,又到了北洲,北洲还是不错的,主人就在北洲待了很久。进了这个地方,主人见这个人眼睛不大好使,决定帮他一把,我就被主人留下来了。然后我就沉睡了二十二年,这二十二年...” 白银很苦恼,他无法让一个剑灵闭嘴,因为他没有什么可威胁这个多话的剑灵的。如果可以,他真想用胶水把剑灵的嘴胶上。这家伙不仅话多,还特别跳跃,前面说的还能得到些信息,比如父亲十四岁离开古族,行程路线是南洲、中洲、东洲、北洲。后面二十二年,那跟问的东西但凡有半点关系,白银也不至于如此恼怒。 玩笑要适可而止,装傻也要看好时机。不管眼前这团气是开玩笑还是原本就这样性子,不管它是装傻还是本来就傻,它的行为已经成功调动了白银的情绪。 “诶?小主人你的脸怎么突然冷下来了,你是生气了吗?没道理啊,我和主人这么说话的时候,主人还乐呵呵地喝着酒呢,你们是父子,怎么性格差异这么大。” 剑灵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恢复了稍许体力的白银探手要取过墨染,哪知墨染在空中纹丝不动。 “松手!” “不行啊,主人交代的事情我还没做,剑还不能给你。” 白银眯着眼盯着剑灵,下一秒似就要爆发,“何事?” “主人让我追随你。” “哦?墨染已有剑灵,你要附身何处?” “喏,阴阳叶。” “阴阳叶?” “对,阴阳叶用来储灵,有了阴阳叶,白隐,哦,现在叫墨染,墨染才是真正的灵宝,可以将灵力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墨染剑尖处的圆形印记本来是阴阳叶的栖身之所。阴阳叶、墨染、墨鞘,嗯,现在应该叫白鞘,墨染白鞘阴阳叶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剑。” 白银狐疑地看着剑灵,这剑灵俏皮无赖,它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白银还真不敢打包票。 “当初你是如何觉醒的?” 第389章 追随 “我也不知道,印象中我觉醒了很多次,每次觉醒我的记忆就会出现中断,大概是年纪太大了,没准我以前也是个千年剑灵,甚至是万年剑灵。总而言之,觉醒的很突然。” “这么说,你并不是墨染自行催生出的剑灵?” “那是自然,这个小家伙,也就二十来年吧,我可是个老家伙,活到现在可真是天云奇迹。不过呢,这小家伙也算是有我一丝气息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被我附身过的东西,只要能扛住,等我走过没多久多半就能产生器灵了。谁叫我这么...” 白银没有理会剑灵接下里的夸夸其谈,他正在思考剑灵的话有几分可信。没有任何表情的剑灵,仅凭话语中流露的信息来判断真假,其难度不啻于从正方形的正视图推测后面有几个正方体。 有几个?当然推测不出,因为知道的信息太少无从可推。 “你要如何进入阴阳叶?”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嘶,那你是怎么让这个小家伙进入阴阳叶的?” “...你是说让我再勾动一次那个手印?” “对,就是那个手印,只要勾出那个手印前面一部分,我就可以进入阴阳叶了。” “进入之后,这两片叶子要如何进入墨染。” “你不知道?” 白银轻皱眉头,“你若再这般问无所答,便不要跟着我了。” “不行不行,身为剑灵是有原则的,承诺跟随必然要一直跟随。” “你可以重新承诺,我为你证明,你没有违背诺言。” “嘶,这个承诺期好像是一百年还是五十年来着,我忘了,你可以问问主人,他逼我发的誓,除了他可以解除,我们谁都不好使。小主人,坦白讲我也不想追随你,你看你已经十七了,实力弱的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个主人。实力弱倒也没关系,有我剑灵白隐在,指点指点你,带你去一些秘地闯一闯也不是不行。但你这体质,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个,再没有谁的体质比你还差了。你要是有门外那个小姑娘先天木灵体的一半也能看一看,可是你这体质,不是我打击你,就我在天云见到的天才,比你体质高的至少有...” 剑灵扮着手指头,一二三...二十,“两百个吧。” “你看看,无论体质还是实力你都不是最佳人选。可惜,天云大陆只有阴阳叶能承载住我的灵体。换句话说,小主人你走了大运了。” 剑灵无奈地蹲了下来,右手撑着脑袋,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 白银被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也不算数落,只是剑灵的实话实说,但剑灵口中的实话在白银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体质?体质不就是指纯净度吗?我百分之九十几的纯净度,还低? 他心中是有些不服的,百分之九十几,距离百分之百也不过百分之几而已,这剑灵竟说我不如百分之百的一半。 “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 “是啊,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呢,反正我从你这也得不到什么。” 剑灵毫无生气地回应白银,全没有先前的碎碎叨叨。 “体质是什么?” “就是你们说的纯净度,先天单灵体是百分之百,先天双灵体是百分之两百,先天五灵体是百分之五百。还有其他的体质,青龙神体,生来百分之五百;阴阳灵体,生来百分之一千。” “纯净度最高不是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百分之百不过是起步罢了。纯净度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就我见过最高的一个是百分之八百。” 白银看着剑灵,感知中,剑灵不似撒谎。联系进入水灵村发生的一系列事,这一切好似都是父亲当年留给自己的。若是父亲所留,父亲会害了自己吗?父亲那么天才,会想不到现在这种情况吗? 白银选择相信剑灵,所以他信了剑灵的话,他再一次刷新了认知,本以为看到了整个世界,最后才发现看到的只是一粒沙。 “不是有阴阳灵体百分之一千吗?” “有啊,我又没见过。” “哦。” “唉,小主人,你的见识这么少,跟着你指定没戏了。” 又一次被人说见识少,虽然是实话,但这多少有点伤人。 “你跟着我,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很大可能以后也做不了什么,在你有生之年,能把我送给一个天赋逆天的人就好了。” “好,我答应你。” 剑灵猛地转过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银微笑,“你这么聪明,何必多问。” “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说来听听。” “阴阳叶需要灵才可催动其效用,没有我,阴阳叶只是墨染上一个装饰,至多增加半成威力,而有了我,只要你足够强大,可以达到百分之两百的威力。” “嗯,听着很诱人。” “除了灵宝威力加成,我还可以用我聪明的大脑为你解决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解答你很多不懂的问题,指导你的功法。” “很不错。” “这样的我,你真的会拱手让人?” 白银耸耸肩,“怎么,看不起一个十七岁的小子?虽然我年龄不大,但我知道,趁手的才是最好的,你是我无法掌控的一部分,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你。没办法,谁让你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我只好暂时收容你喽。” “嘶,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若是离开生花大爷身体,他的眼睛会如何?” “阴阳叶是世间奇宝,不只储灵,也能疗愈,他的眼睛已经好了。” “当初为何不用阴阳叶直接治好他的眼睛?” “因为我灵体觉醒太短,只能勉强催动一片叶子,你也看到了,为此我沉睡了二十二年,如果能多等个二三四五六年,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档子事了。” 剑灵摆了摆手。 “你现在灵体恢复的程度可以催动两片叶子了?” “不能,这次也是借助剑中储藏的灵气勉强催动。” “这么说,之后你会继续沉睡恢复灵体?” “不用,有阴阳叶在,我可以清醒地恢复灵体。好了,废话少说,来吧,我已经等了二十二年,我等不及了。” 白银面前的雾气翻涌躁动,不断触碰墨染和两片叶子。 第390章 看得到了 手诀掐的异常简单,因为有剑灵白隐的全力支持,只一刻钟,白银面前的雾气便全部钻入了两片叶子。 此刻,两片叶子在空中浮动,其上绿光大放,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绿色海洋。 “小主人,继续加油!” 剑灵鼓励的声音从叶子中传来,但听在白银耳朵中,这声音要多随意有多随意,就像两人碰面问了句‘嗨,你吃了吗’,丝毫不担心他掐不出后半段手诀。 手诀在半个钟头后终于成型缓缓升空,与立在正中的墨染叠在一起,停在剑尖的圆环处。圆环上冒出一点蓝光,随即扩展到整个圆环,蓝色光环自剑尖出脱离,浮在上空。停在两侧的绿叶感受到光环的召唤,直直飞进圆环中。 两片叶子在圆环中开始旋转,缓缓加速。圆环宛如一个强力旋涡,撕扯其中的叶片,在撕扯中,阴阳叶被拉伸、捏平,竟形成了两条阴阳鱼的模样,刚好填充满蓝色圆环。 圆环带着两片成型的叶子靠近墨染剑尖,一股吸力从剑尖处的圆形图案中传出,圆环贴进图案,蓝光隐匿,剑尖处多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白银伸手往空中一招,墨染回到手中,嵌入阴阳叶的墨染多了一丝厚重感和轻灵感的混合感觉,仿若其内蕴藏了万千灵气,时上时下,上时轻灵如蝉翼,下时厚重如山岳,世间无见闻,当真奇妙。 “好了,完美收工,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成了,有事喊我,没事的时候不要打扰我,我灵体欠安,需要好好休息。对了,往后若是遇到什么灵果奇草极端环境,记得叫醒我,你这柄剑虽也不错,大概是天云炼器水平的顶峰了,但也不过如此,砍瓜切菜还中用,真要碎石劈金,准给你豁掉俩碗大的口。” “还有,剑里的新灵也在沉睡,最近一段时间别指望着他在危险时刻帮你,正好趁这个时间,我好好训训它,有朝一日,它也能成为像我一样无比生猛的超级剑灵。算了,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懂,总之,这段时间他帮不了你,你这剑内的寒气就是普通寒气。” “对了,你怀里那小家伙好好保养,将来能有大用处。” “白鳞?你知道他是什么?” “我的小主人,我怎么说也是千年剑灵,毫不夸张地说,我见过的宝贝比你身上的毛儿还多。你怀里这小家伙是金龙,当然现在还是一条幼龙,但这体质,丝毫不比神体体质差。单论体质,一个它能甩你千儿八百条街。所以说,好好养着,你有生之年若是能达到一定境界,它会是你最大的助力。” “龙?世上当真有这种生物?” “人叫它龙,它就是龙,就像鸡鸭鹅,人叫它鸡鸭鹅,它就是鸡鸭鹅,不过一个名字罢了。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信了,自然就有,你不信,说什么也没用。” 白银沉思,传说中龙有变化之躯,可大可小,其有三停九似之说。三停指其身躯从前爪和腰截断可分为等长的三节,龙头、龙身、龙尾。九似说其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 这种身躯上的奇特让白银一直觉得龙是前人玩笑捏造出的一种生物,就是觉得无聊,用一些动物身躯的一部分拼接出一个怪物,将它称之为龙。因是拼接而成,世上仅此一个,又因奇形怪状,颇为吓人,对于勇猛的部落人来说,龙代表着刚猛、强势、凶狠,将它作为自己的图腾再好不过。 如果白鳞是所谓龙,岂不是说他也有三停九似之表象?但从接触来看,与其说他是龙,不如说他是一只长爪子的蛇。 “嗯,我会好好待他。” “行了,你玩儿去吧。” 玩儿去吧...这剑灵真把他当孩子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主人让我告诉你,热血不失理智、冷静方得结果,好像是这两句话,时间太长,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就那么个意思,让你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像小主人你这样的娃娃,最是容易冲动的额年纪,动不动就要上,听到什么消息立马就跟那炸了毛的猫一样,你能飞到天上去和太阳肩并肩。牙口好说不定还要咬太阳一口,最后太阳没咬着,自己灰飞烟灭了。” “唉,年轻人啊,还是年轻,就没有我这样的定力,你看我,玉树临风且先不说,就是知识渊博上我...” 白银果断地将墨染塞进白鞘内,自动屏蔽剑灵的声音。 归鞘的墨染好似一只猫找到了一个温暖的窝,一丝舒服的感觉在白银心中冒出,这是新灵在跟他表达高兴的意思。 白银颠了颠手中剑,这握感,不说蚕丝暖棉,至少没了金属的冰凉。 屋子恢复了原状,清晨薄雾被阳光冲散,竹林里几声鸟鸣透过小轩窗传到白银耳中,水生花靠坐在长桌旁安静睡去,桌上宣纸被微风吹动,与桌面摩挲出细小的沙沙声。 白银走到桌前,看着纸上绽放的兰花,右手捏过毛笔,在右下角点上三个小字——白十七。 见此画,白银不禁感叹,二十二年前父亲来此留下一朵花,二十二年后,自己也来到这里留下了一朵花。这到底是时间的巧合,还是很早之前就已经预算到的结果,亦或是二十二年前父亲所为的后续。 搁笔,白银将水生花唤醒。 水生花缓缓睁开眼睛,先入眼中的是一丝亮光,模糊的棕木色房屋顶先行出现在眼中。随着脑袋往下,屋内一样样熟悉的物件一件一件印入眼中,直到见到白银的头发,水生花停住了。 一张清晰的人脸出现在他眼中,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这在纸上看过千万遍的人脸就这样出现了。水生花觉得新奇,这就是人脸吗?这眼睛、鼻子、嘴巴,怎么能如此分明地黏在皮肤上,这颜色、比例、分布怎能如此和谐、标准。 白银笑了笑,递过一面镜子,水生花下意识伸手接过,镜子里印出另一张人脸。 他歪了歪头,镜子里的人也歪了歪头;他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眨了眨眼;他咧开嘴,镜子里的人也咧开了嘴。水生花像个见到新玩具的孩子,摇晃着手里的镜子。 “我能看到人了,我看得到了,原来人是这个样子。” 第391章 两枚种子 门外,微微大娘和木莹莹听到里面动静,二人对视,眼中尽是疑惑。 微微大娘敲响房门,里面传出水生花欢喜的应门声,二人推门而进,水生花正对着一面镜子摸鼻子瞪眼。 “生花叔,他这是...” 微微大娘看向白银,眼中透露着询问,白银笑着点了点头,微微大娘眼中冒喜,泪花点点。生花叔小时候对她可好了,上山摘果子摘花,看到好东西都留给她们几个孩子。可惜生花叔看不见,她和小伙伴请村长,村长帮不了;请神算,神算帮不了;她们祈求水灵,水灵也帮不了。 每次看到生花叔拿着杆子摸索着上山下山,她心中就一阵难过,心想,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这么好的人偏要他失去光明。 现在好了,生花叔终于能看见了,微微大娘感激地冲白银鞠了一躬,吓的白银连将其扶起。 “十七,谢谢你。” “大娘不必客气,说起来,水灵村也算我的家,水灵村的人那也就是我的家人。” 微微大娘掩面轻泣。 “生花爷爷的样子真可爱。”木莹莹忽地冒出一句,白银回头看,生花大爷正扯自己的眼皮子呢。 见三人都看着他,生花大爷不好意思地收起镜子,“微微,还有莹莹姑娘,见笑了见笑了。” “我们怎么会笑话您呢,生花爷爷多可爱啊,不过这个眼皮子不可以乱扯,扯长了就缩不回来了。”木莹莹接话道。 “啊?” 白银摇了摇头,“大爷,莹莹说笑呢。” “哦哦,说笑好说笑好,年轻人就要有这样的活力。来来来,我给你们三个各画一幅画吧。” 水生花手指发痒,便要作画,白银三人左右无事,也不想没了水生花的兴致,便各寻背景,安静坐下。水生花镇纸一压,眼中露出专注仔细观察三人面貌、姿态、衣饰,提笔落墨,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弧线,人的侧脸现于纸上。随后五官、发丝、衣装、姿态一一现出,待收笔之时,三人已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水生花虽未见过人,也不明人体之构造,但凭多年绘画经验和细心专注,画出的人物丝毫不比往先看得见的花草树木差,反而因视力初现,眼睛更为清凉,勾勒出的人物更多了一丝喜悦韵味。 三人画像不过两刻钟,水生花对自己的画非常满意,但心中仍是紧张,眼睛不住在三人身上打量,想要看出些什么。 水微微当先出声,“生花叔,您这画和你画的花鸟山水都不一样,那些花鸟山水总觉得太过缥缈虚幻,看着看着就要飘走飞走似的,而这张画像上的人,飞不走飘不走,她就安静地坐在小轩窗前,看着她好像在和自己对话一样。您画的特别仔细,我发间这叶子发饰真是栩栩如生,我都以为我是假的,这画上的人儿才是真的我呢。” 水微微高度评价让水生花乐开了花,连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木莹莹次开口,她只在前屋中看过水生花画的花草,那些花草正如水微微所说,虽有墨迹,但好似随时可脱画而出。除此之外,她从那花草中还发现了一丝木之灵气,水灵界的人竟然天生有木灵气的存在,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她从未听过本灵界的人出生会带有其他灵界的灵气。 这里涉及到灵界这个特殊空间的问题,身为灵主之女,这是木莹莹必修的课程。 以木灵界为例,木灵界含有五灵灵气,但以木灵气为主,其他四灵气加起来的量还不足木灵气量的一半。导致这种差异的原因是木灵界的界灵是古木,乃是木属性界灵。 木灵界人结合生下的孩子天生带有木灵种子,因木灵种子的村子所以对木灵气尤为敏感,自然,在木灵气充裕的地方生活修炼会更好。也是因为有木灵种子的存在,使得木灵界人对其他四种灵气的感知力会下降,其感知程度在外界也只中上。 类似,水灵界因为有水灵的存在,这里的水灵气显然更多,这里出生的人也天生带了水灵种子,自然,对其他灵气的感知便会下降。 所以水生花笔下花鸟存在一丝木灵之气才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上天是公平的,给你一个强悍的感知便会压制其他的感知,灵界人究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获得第二枚灵气种子。 “生花爷爷先前的花鸟画有一丝木灵之气存在,木灵之气使得画作更加灵动更加有生气,所以看上去才会有要飞走的感觉。而这张画木灵之气更多,画上的人儿看着就更加生动,微微大娘说的非常好,看着这画就好像在和自己对话一般。生花爷爷好厉害,要加油!” 水生花畅快笑了两声,“果然是木灵界来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画中的奥妙。二十二年前我画的画全凭感觉,不说像与不像,单是画上的东西,看着就如死鱼一般。这里面有我看不见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我自己把自己的心关上了。我满是悲观,觉得这一世也就这样了。” “后来,十三来了,他让我看到了除人之外的万物,我的生活有了色彩,我看的到红花、绿叶、黄果、青山、白雾、蓝天,我见的到黄褐色泥土下黑色的蚂蚁,我看的到棕灰色树皮上蝴蝶留下的黄白色的茧。我喜欢看,我喜欢钻进林子里,去和那些花啊草啊树啊虫啊鸟啊对话,虽然我听不懂它们说什么,但我能从中感受到它们的情绪。” “直到十年前,我在山中凉亭歇脚见到两只麻雀,它们依偎在长凳的靠背上看着窗外细雨,那时那景依然在我眼中,我心中忽然觉得很安宁,突然有作画的念头,但身边又没有笔墨,只好摘了一片叶子,用手指细细地抠出两只麻雀的样子。” “我忘了当时如何抠出鸟的形状,当我一气呵成将麻雀抠出的时候,指尖忽然多了一丝绿光,心中一阵清爽,顿时觉得年轻的二十岁。而那两只麻雀早已不知所踪,大概是被我当时的惊喜吓走了吧。”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体内已是多了一颗木灵种子。我没有刻意去修炼木灵气,也没有特别小心看护那枚种子。十年来,我用心作画,每画完一幅,种子就大一点,今晨的时候,那种子已经从头发丝大小长到了拇指大小,表皮已经露出一道白痕。” 木莹莹惊呼一声,“那不是快要发芽了?” 水生花点了点头,“是的,刚才画完你们的画,木灵种子已经裂了缝。” 第392章 画龙点睛 “怪不得这张画上的灵气更充裕,木灵种子破土发芽时是最佳的促生时期,对日后种子生长有极大好处。生花爷爷,促生灵印我也会的,我可以帮您催生木灵种子。” 水生花摇了摇头,“木灵种子随缘而生,便让它自然而长。我在山中见过一种缩地草,这种草成长非常奇怪,它刚冒头的时候,窜的非常快,往往一场细雨就能让它拔高三寸。当它长到三尺高时,却不再往上增高,反而往下降,每天长高半寸就降低一寸,长几个月,这草竟然重新回到土里,只露出三寸高的草叶。” “这草啊,它往后越长越慢,长了好几年,也没能长到原先那么高。它之所以再长不到那么高,是它一开始把根抬的太高,长飘了,根不稳,长到高处受到的风就大,大了它受不了,就又往地里缩回去了。” “生花爷爷,促生灵印不会有这种拔苗助长般的效果,它就像肥料一样,给种子施下肥,增加它的生长力。”木莹莹开口道。 “莹莹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大爷这边谢过你。但大爷认为,该顺其自然地长。你看我花园里的草,这些花草经过我精心侍弄,看着整洁漂亮,但实际上,这里的花草远比不上与它们一批待在山上的草。我以为少了其他植物的争抢,没了鸟儿虫儿的侵扰,这些花草会长的更好。结果,这些花草长的是还不错,但远没有山上花草来的更有活力。” “这些花草看着也很漂亮,但少了一份山上花草的灵韵。大爷现在也后悔将它们从山上移栽过来,它们本该在风雨中或昂首或低头,或生机勃发或无声消残,这才该是它们这一生。” “可是...” 木莹莹还想说什么,白银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生花大爷,您给我画的这张画好像少了一丝灵韵,细细感受下,里面既没有水灵气的润也没有木灵气的动。” 微微大娘和木莹莹探过头去,那画上果然没有她们俩画作中的灵动之感,如果说她们的人像是栩栩如生,白银这张至多可说中规中矩。坐在窗前,露出大半侧脸,莫过脖颈的黑发被一条蓝色束发条随意扎着,前额覆着几缕。身侧靠着一柄白鞘的剑,剑从鞘中稍稍露出一丝墨色。 水生花看着画,不无叹息道,“这是我能够留下的极限的画,若是与她们俩的画像同样充满灵气,我有预感,你真的会飘走。换言之,这张纸留不住你的画像。” 白银三人一脸懵,画差不画好,画好还会飞走,这是什么原理? “好吧,那我当面为十七再画一幅。” 水生花取过画笔,并未看白银,而是照心中所想所见勾勒,白银三人立在两侧看着画纸。随着画笔起落,画上渐渐现出轮廓,头发、眉毛、耳朵、鼻子、嘴巴,一一跃在纸上。但从一个器官看,这简直是一比一比例,甚至可以精确到耳朵上一颗小小的黑痣。 这一笔一划中蕴藏了丰富的木灵之气,木莹莹心叹一声,木灵种子已经完全出芽,这时再用促生灵印也晚了。 除了眼睛,白银这张新画已然完工,但水生花却停笔再未画下。 “咦?怎么停了?就差一双眼睛了。” 水生花呼了一口气,“我有预感,眼睛一旦完成,这画上的墨便也没了。” 三人惊奇,紧紧盯着水生花手中的笔,那笔一点点勾出眼睛的轮廓,再慢慢点出两只黑眼球,待最后一笔落下,双眼成,整幅画瞬间活了过来,墨迹中的灵气瞬时连通,就连微微大娘都感受到画纸上的木灵之气。 在三人惊讶神色中,画上白银眼中闪出人性般的亮光,嘴角似也一弯,竟从纸上腾的一下升到空中,浮在四人不远处,冲着白银诡异一笑,闪电般飘向他。 水生花从墨迹白银升空一刻便没了动作,抬起的手臂停在空中,似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只有身侧木莹莹发现他两眼闪过两道绿光。 虽不明这画作为何突袭而来,白银心中并不慌张,手起剑归,墨迹白银被尽数蒸发,其内灵气从窗户飘散而出。 “生花叔,你没事吧?” 水微微喊了一句,木莹莹则点了水生花一下,水生花这才醒过神来,额头有细汗往外冒,颇有些震惊地看着三人。 “十七,你怎样了?” “无事,大爷这笔果如神笔一般,竟能用灵气勾勒出灵印般的效果,幸而这灵气化作的我只速度快,并无甚威力。” 水生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刚才,这画中有一股力量将我牵扯,我试图控制那力量,却不想它将我牵扯住,竟直接往你扑过来了。幸好你没事,若不然,我怎对得起你。” “大爷言重了,笔墨勾勒出的画竟然能化作灵印攻击,当真是第一次见。大爷木之灵力若是再高些,岂不是能画出更强悍的画中灵物?” 白银看向木莹莹,木莹莹轻皱眉头,“这不像纯粹的灵印,纯粹的灵印完全用灵力勾画,初始时要用手诀辅助,灵力修炼至深,手一挥便是完整的一道灵印。生花爷爷用笔墨画出的画具有灵印的效果,但很明显比灵印要弱,反倒和你曾经给我的符篆有些类似。” “或许这是介于灵印和符篆之间,灵印完全由灵力勾画,符篆完全由内力,也就是只有一丝丝灵力勾画,而这画灵则是将更多的灵力封印在画作中。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加强版的符篆吧。” 木莹莹一一解释,白银默默点头,借助笔墨和符篆类似,即画即用和灵印类似,说其介于两者之间再好不过。 “不管怎样,以后大爷画画可要小心点,万一画出的鸟兽虫鱼都飞走了溜掉了,就只剩下这一张白纸了。” 白银指着桌上白纸打趣。 “这倒是省了我到山上寻竹做纸了,这笔墨纸都是从山中得来,也要费不少事哩。” 众人莞尔,墨画成形虽然惊奇,但在灵界这种存在灵印的地方,也只是有些惊奇罢了。 “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你,请受大爷一拜。” 水生花不顾白银阻拦,硬是给他鞠了一躬,直让白银汗颜。 “今生我能遇见你和十三,是我水生花之福分,若无你们俩人,我恐怕早已入土为安。” “大爷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人祸可避天灾难挡,天地虽关掉了大爷的眼睛,但也给了大爷一双敏锐的耳朵,若无大爷对自然的热爱,对声音的热爱,即便大爷能恢复视力,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器官罢了。” “十七说的对,生花爷爷,您有一颗热爱自然的心,只要存在这样的心,自然总不会亏待我们的。” “两个孩子说的都对,生花叔,刚好是中饭时间,您呀眼睛能看见了,咱们一切出去让大伙瞧瞧,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水生花眼中含泪,连道好好好。 四人将各自画卷收好一同出门,走在最后的白银听到剑灵嘀咕了一句,画龙点睛笔。 第393章 热火朝天 “画龙点睛笔?是什么兵器吗?” 白银心中默念,有关于龙的话题对他最为吸引。 “嗯,一件小玩意,我也是听主人讲的。说这笔有画龙点睛之效,所谓画龙点睛,便是只用此笔画出一条龙,只要不画眼睛,龙就还是地上的龙,一旦画上了眼睛,死龙就成了活龙,地龙就成了天龙,因此这只神笔被称为画龙点睛笔。” “也就是说,刚才我的画像之所以能幻化而出,其中有此笔的原因在,而非纯粹的灵印?” “小主人如此聪明,的确如此,若非有这笔,仅凭那个小家伙的木灵力,再修炼个一二十年吧。” 小家伙...这话说着是没什么毛病,但怎么听到耳里怪怪的。 没再过多交谈,白银和木莹莹跟着水微微大娘见识了水灵村的村宴,外界过年过节才有的热闹场景,水灵村每日都是如此。 村口,几口大锅已经架好,柴火、食材、调料一切就绪,一群大老爷们聚在柴火堆前玩游戏,小孩子绕着桌子厨具嬉笑打闹,女人,准确地说是六个女人正在大锅后面聊天。 “咦?他们怎么都不动手做饭?”木莹莹好奇道,这些人的样子好像就是打个下手,下手打完了,该聊天聊天该玩耍玩耍,总之等着吃饭就成。 “呵呵,我们村有规矩,必须得掌厨的先引燃第一把火,大家伙才好开始做菜。别看他们现在悠闲,待会微微引燃第一把火,可有他们忙的。” 水生花乐呵道,两只眼睛在远处众人身上不断扫动,恨不得长了八只眼睛。 白银二人似懂非懂,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等着吃饭,只要能吃上饭,甭管你是谁做。 众村民见水生花四人到来,皆转过头道好,水生花算是这些中年人的长辈,那是和花雕大爷一辈的人。 人们略有些疑惑地看着水生花,水生花的眼睛清亮无比,若非知晓他的年龄,光看着双眼睛,大家伙还以为这是个孩子呢。只有孩子的眼睛里会有这种天生的纯洁与灵动,这是未被天地之气污染的眼睛,这眼睛里的清亮,没有任何宝物能够保留。 水挑天问出了大家伙的疑问,“生花叔,您看我帅不?” 水生花果然看向水挑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一番打量,摇了摇头,“啧,帅。” 众人笑,笑中又带了点泪,随即看向白银,眼中尽是感激,浓浓的温暖在村头氲开,白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村民多么淳朴。 “花生啊,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错不错,十七,你是这个,和十三一样!” 水花雕冲白银竖起了大拇指,老眼中尽是笑意和敬服。 白银顾不上花雕大爷对生花大爷的花生称呼,连道,“十七力所能及之事,大家不必如此,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如果大家真的非常感激,不如我们就开火做饭?” “好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十七如此年纪便有此等胸怀,真让花生汗颜。正好微微来了,来,微微,引火吧。” 水微微应了声,反身往大锅走去。 水生花一个踏步来到坐在椅子上的水花雕面前,探手捏住水花雕的胡子,‘啾’。 “咝,花生你不要太过分!” “激动激动,我拔根胡子看看是不是真的,当年你拔我头发拔的很欢啊。” “孩子们都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什么时候有了木灵种子了?” 身旁砍柴打铁等好几个汉子都看着俩老头,水生花俯身靠近水花雕,水花雕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汉子们虽不知他二人往先过节,但见水花雕的椅子,那椅子上丝丝绿色气息不断拉扯水花雕,控制住他的四肢,这绿色气息并不强大,主要是水生花一只手按在水花雕的手腕上,那手上的水灵之气浓郁的不像话。 谁曾想,几乎闭门不出的生花大爷平日里侍弄花草、提笔画画,竟还有此等深厚的灵力。花雕大爷一身灵力功夫皆在手腕上,手腕别人钳住,自然无法发挥实力。原本旗鼓相当,甚至花雕大爷更胜一筹的局面,被生花大爷这一手直接压制了。 ‘啾’ “你还揪??” “我感受感受揪人头发是什么滋味。” “看看看,那俩娃娃也看过来了,我长者的形象都被你毁了,你再不放手,回头我把你整个房子都给雕了。” ‘啾’ “生花叔,我听说画画的笔用的毛很有讲究。” 白银与木莹莹对视一眼,抽了抽嘴,这人有够损的。花雕大爷明显被截住了命门,在生花大爷手下就跟一个小鸡仔一样,你不帮忙劝一劝,反倒火上浇油,我收回你身上刚才的淳朴。 “白毫配黑杆,我觉得花雕爷爷的胡子很不错,虽然外面看是白的,其实里面藏了不少了木灵气呢,说明这胡子有韧性、有活力。” 木莹莹又浇了一瓶油,白银表示这不行,两位怎么说也是老人,在儿孙面前如此,岂不是丢了大面子?草垛上那位浇油也就罢了,那俩黑脸的砍柴、打铁汉子怎么也不说句话。 “生花大爷,我刚看到花雕大爷的脚动了一下,他好像有点痒。” 水生花得了提醒,右脚微微一拧,更强的木灵气从土中蹿出,牢牢束缚住水花雕的腿,他的腿再动弹不得。 白银和木莹莹对视微笑,剑灵白隐翻了个白眼,果然子随父,那小家伙真惨,二十二年前被爸爸各种戏耍,二十二年后还被儿子浇油。 且不提男人间的乐趣,水微微行至大锅前,右手手指捻了捻,一条细长的水流钻入锅底,蓝色水流聚集成圆盘状,中心猛地出现一点白色,整个圆盘噌的一下冒出火焰,吞噬整个锅底。 第一把火就此引燃,闲聊的妇女一人一口大锅,草垛旁的男人各自帮忙打下手,炒锅叮当响,香气四处飘,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与当年白银腌鱼有的一比。 井井有条,不慌不忙,连续不断,炉火旺盛。一盘菜刚盛到盘中,便有一道水将锅里冲洗干净,再有各种食材依次下锅,调味料融入锅中,热气升腾香气翻涌,一盘菜又好了。 在这其乐融融的忙活中,有几个静止的人尤为醒目。 白银和木莹莹观看众位村民忙活,水生花已经拔掉水花雕第十八根白胡须,水花雕也骂了第十八遍水生花,水挑天躺在草垛悠然喝酒。 “花生!你可不要松开,松开我就掀了你的草屋,雕了你的花!” “那我就不松好了,我得把你仔细瞧清楚了,回头给你画张画。你看你,一把年纪了,胡子也不理好了。” ‘啾’ 第394章 迎客宴 当生花大爷扯掉花雕大爷六十四根胡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花雕大爷的左手腕。 花雕大爷还没来得及甩出他的雕花刀,生花大爷又钳住了他的右手腕。 “花生!你不要太过分了!” ‘啾’ “平了,往日你每年揪我一根头发,现在我一次性揪掉你六十三根胡须,还是一次性比较爽啊。对了,你要是敢雕我的房子,当心我画...” 只见生花大爷在花雕大爷耳边说了什么,花雕大爷脸上一红,瞪了生花大爷一眼,无奈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 至此,两个老头终于分开了。生花大爷舒展了腰,直道人老了腰也不好了。花雕大爷往椅子上一躺,雕花刀自袖中跳进手指间,刷刷两下,刀过留痕,他干脆将掉了一小撮的长胡子剃掉了,白银敬他是条汉子。 另一边,热火朝天的众村民已经熄了火,四十八道菜平分到三个长板上,色香味俱全已经不够形容这些菜。满汉全席太满,滋润小炒太少,这四十八道菜平分下来一人一个多。数量听着不多,顶不了这盘子大啊! “来来来,都坐上。” 花雕大爷大手一挥,一个圆盘霎时间化作一张大圆桌,这桌子一周刚好够坐下这些人。 众人落座,微微大娘做最后的摆盘。那晶莹剔透若水晶般的蓝色盘子里的菜一瞬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这香味并不仅仅停留在鼻尖,更是钻入心中,如果心脏可说话,必然要满足地吸一口气,道一声此香只应天上有。 第一张桌板上十六道菜当先落在桌上。 木莹莹看着桌上菜,颇有些好奇,“微微大娘,这十六道菜摆在四边、一边四道围成一个圈,颜色各不相同,是有什么讲究吗?” “今天做的菜呀是我们水灵村的迎宾菜,是有重要的客人到我们水灵村,才会做这么多的菜。先上桌的这十六道菜名叫四季轮回,分列四边,东南西北各四道,东边叶绿南边火红西边金黄北边藕白表示春夏秋冬,绕一个圈表示轮回。” “四季轮回凉菜的寓意是祝客人走四方经历四季可以收获到更多美景,而且这些都是水果,百果飘香,也是祝客人日后可以健健康康。” “原来如此,这心意真是好。” “来,还有我们水灵界特有的水灵酒作为开宴酒,喝下这杯酒,可开胃润肠,无论怎么吃吃多少,肚子都不会坏。” 水微微大娘声音落下,挑天大叔的酒葫芦扔到空中,旋转间,众人面前叶子粘贴而成的碧绿杯子中便多了淡蓝色的酒液。 这酒闻着有一股清爽,比白银曾尝过的冰雪酿的味道更清爽,好似从暖气房中出来,迎面吹了一丝微风,微风拂过脸颊,毛孔轻轻收缩,不热不冷恰到好处。 未尝杯中酒,但觉酒中香。 花雕大爷先举杯,众人同举,一饮而尽。水灵酒与白银往日所喝皆不同,先不说其味道,但说这酒入口的形式,外界酒乃如水一般,呈一绸布样,这酒入口好似含了一朵棉花,棉花在舌上跳了跳,化作万千绸丝,丝丝润滑冰凉,缓缓流过口齿咽喉进入腹肠。 随着酒水流动,体内冰爽,饮酒者认不出要哈出一声。 除了这特别的入口方式,酒的味道也可说上一二。有的酒绵软,有的酒辛辣,这酒介于两者之间,不软不硬、不甜不辣、不浓不淡,既可品尝到酒的滋味,又不会让身体产生异样。 见白银两人脸上满足惊叹的表情,水灵村人不禁露出了微笑,这酒,他们平日里是舍不得喝的。 “来来来,喝完开宴酒,再尝尝这春夏秋冬。” 白银夹了一片春之叶,坦白讲,这叶片样的东西,若是微微大娘不介绍,他当真不知道这还是一种叫卵叶果的东西。自然世界无奇不有,果子形态万千,有苹果橘子样的圆,有香蕉样的长,竟还有叶子样的奇形怪状。 含叶入口,入口即化,若水一般进入腹中,甜甜的,丝毫没有叶子那种涩苦的感觉。 “这些果子都是水灵界生的吗?” 白银问道一句,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些带给阿豪他们尝尝。 “嗯,这些都是灵界的果子,有些是外界引进来的,或许是灵界特殊的环境,这里的果子长的都比外界好,样子也比外界的多,吃起来的味道也比外界更浓郁。出了灵界,味道可能就不一样了。” “啧,这样的美味,可惜只能在灵界里。”白银不禁感叹。 “外界也不是没有如灵界一样的地方,只是那些地方都被部落人掌管,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至于果子,外界有的灵界未必有,不同的环境自然会长出不一样的果子,自然也有不一样的味道。何种好吃,但凭口味。” 水挑天灌了口酒,躺在椅子上言道。 白银点了点头,水微微瞥了水挑天一样,招呼白银两人吃菜。 第一道四季轮回菜开了胃,第二道红火上了桌。 同样十六道菜,围着桌边绕了一圈。这十六道是四小碟四中碟四大碟还有四个超大碟,菜色没有第一道分的那么清楚,但多少都点了红,要么主菜就是红的,比如那条鱼;要么配菜放了红的,比如那个辣椒,没亏了这名字。 第二个平板的菜下桌,第三个平板的菜上桌,仍是十六道。从上空看,这十六道菜摆放成一朵花的样子,四朵花瓣细长,晶莹的盘子中香气氤氲不断,仿若冰中存了一缕白气。 “这道菜名冰天雪地,冰指的是盘子,雪指的是菜的气。每道菜都升腾起热气,热气中卷着香气,扑鼻而来,满是食欲,不会因为前面两道菜而觉得饱腹。” 听着水微微的介绍,白银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众人吃的欢愉,左右聊着天,三十多个人像一家人一样,这种温暖和睦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白银不禁想起了梦萝小院,想起了那些朋友。 这三道菜——四季轮回、红红火火、冰天雪地——的味道也让思念加深许多,尤其是那只烤鸭。民以食为天,一道菜里包含的不仅仅是诱人的味道,更有往日同食的朋友,共度的时光,发生的故事。 老远,几个孩子从山上跑下来,领头的一个穿着褐色衣服欢快地跳来跳去,后面跟了三个小男孩,吊在尾端的是一个青衣少年,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是平静甚至有些无奈的眼睛。 “孩子们,来,见过十七哥哥和莹莹姐姐。” 第395章 先一后二 领头的小男孩带着三个孩子一路小跑来到白银和木莹莹跟前,甜甜地喊了句‘哥哥好,姐姐好’,挂后的白衣小男孩不疾不徐地来到一旁,拍了拍身上尘土、草叶,抖了抖袖口,微微弯腰对二人道了句‘小生水飞白见过二位’。 领头的小男孩闭眼叹了口气,晃了晃头,好似一个老先生。 白银见他二人在五人中颇为不同,顿时来了兴趣。 “水飞白,你这名字是谁给起的?” “自取。” “飞白有何深意?” “一种书法,笔画中露出一丝丝的白地,似枯笔之作,又似绸丝滑动而成。其内飘逸潇洒无拘无束,当为书法中最自在一种。” 这看着只七岁的孩子一脸稚嫩的自信和故作潇洒的身姿让白银心中一阵发乐,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学了一样新事物,必然要拿出来炫耀一番,大夸这事物如何好如何难学,借此来表示自己多厉害。在一众小伙伴艳羡佩服的眼神中露上一手,心里极大的满足。 不止如此,往先自己还会学着爷爷的样子负手挺胸左看看右看看巡视村子,见到几条狗打架要上去指点一番,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打架不要弄坏了木墩子,不然就把你们抓起来。 面对白银的指点,四条狗统一意见,先把他赶走了。 想至此,白银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飞白见到,心中不快,但仍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这个小朋友,人小鬼大,说话可真有趣。告诉姐姐,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木莹莹插嘴道,水飞白看向木莹莹,余光却瞥着白银,“自学。” “真厉害,姐姐向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上树摘果子呢。那个叫飞白的书法,你会写吗?” 木莹莹干脆蹲在小飞白身前,看着他的大眼睛问道。 “自然。” 小飞白自信挺胸,嘴角挂着淡笑,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微微发红。 一旁领头的小男孩扯了扯小飞白的袖子,轻声说道,“喂,我说你写的跟鬼画符一样,拿出来很丢脸的。” “水中鱼不知天上鸟,你不懂飞白,我写的飞白弄墨爷爷都说好。” “唉,弄墨爷爷你还不知道,见谁都说好,看啥啥都好,我偷偷看过他写的那个叫飞白的书法,他那个字上的白线就跟叶子上的脉络似的,数都数不清。你画的,一笔下去乌黑一片。” “你不懂。” “行吧行吧,反正丢脸的是你不是我,我只是出于你大哥的身份提醒你一句。不过呢,你放心,不管你怎么丢脸,大哥都陪着你,嘿嘿。” “离我远点。” 小飞白悄咪咪将领头的小男孩往旁边推了推,动作虽隐蔽,声音虽轻细,但对白银和木莹莹来说,就像在耳边说的一样。 “你这...” 木莹莹两个字刚出口,白银一把拍在她肩膀上,硬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喏,刚折的树枝,这里没有纸笔就用这树枝作笔大地作纸,可以吗?” “自然。” 小飞白毫不怯地接过那截枯树枝蹲在地上,四个小伙伴围着他,白银和木莹莹蹲在对面,两个大孩子和五个小孩子就这样蹲着,其他村民乐呵呵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 小飞白运了口气,枯枝落地,手移笔运,‘飞白’两个工整的大字印在大地之上。 他身旁的领头小男孩先鼓起了掌,其他三个小伙伴不明所以,跟着鼓掌。 “这个字很棒啊,这就是飞白吗?” 木莹莹拍了拍手,以示鼓励。 小飞白脸颊通红,这哪里是飞白,这就是正楷而已,顶多多上一丝飘逸,跟灵动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并非说这字不好,而是气质不同。隶书有其宽扁外形圆润笔触,便有厚重的气质;草书因其挥洒自如运笔如风而显的不拘一格随性自在;楷体横平竖直隽秀典雅便有其端正之姿。 偏要将楷体的端正强改做草书的飘逸,出来的效果自然是驴的脑袋长了马的嘴。 白银盯着小飞白,小飞白低头看字。 领头的小男孩一根手指捅在字上,抚平了‘飞白’二字,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好看’。 木莹莹翻了翻白眼,“这也叫好看?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过一样,小飞白写的多好,那个字端端正正细细瘦瘦的。” “一样一样,字嘛,看得懂就行了,又不指望当个书法家,自己写的舒服就好了嘛。” 小男孩大大咧咧地冲着木莹莹笑了笑,木莹莹为之气结,这什么孩子,字当然是写的好看点好啊,不光能看懂,人家还愿意看,就这,跟蚯蚓爬似的,一张纸上爬满蚯蚓,她绝对一把火烧了。 “这字,也是你自己学的?” 白银终于开口了,方才他一直打量着这两个孩子,小飞白自然是知晓写出来的不是飞白,又不想主动提出,干脆就低头不语,只顾两颊飞红。而领头这小男孩,也是看出了小飞白写的并非飞白,故而抹平飞白留下好看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好看两个字不是给白银两人看的,是给小飞白看的。刚才说的那话也不是说给他两人听的,而是说给小飞白听的。但很显然,小飞白轻蹙眉头,没有接受小男孩的好意。 “嗯。” “为什么不找个会写字的人教教你呢?” “我自己可以,何必找他人。” “可是你自己不可以。” “我...” 小飞白一句话憋的脸更红了,吐出一个字便抿起了嘴,眼睛左右晃动。 “你知道创造飞白书法的人是谁吗?” “著名的书法家蔡邕。” 小飞白抬起头脱口而出,他早便看过这样的书,对书中内容熟记于心。 “你知道他是怎么创出这种书法的吗?” 小飞白摇了摇头,茫然地看向白银,不知他说这话有什么意义。 “相传他是受了修墙的工匠用帚子蘸白粉刷字的启发而创造的。” 小飞白迷惑,然后呢? “你说,他为什么能从刷子中创出飞白技法?” 小飞白思考了一会儿,“因为他天赋极高,所以能从平常事物中悟出书法的技法。” “不全对,天赋高是其一,但天赋高者并不只他一个,古往今来,以天赋高自称的没有一个。” “不是天赋高,那是什么?” “是他对书法的钻研,他在创造飞白体之前,已经是篆书隶书的大家,一种字体已经很难,何况是两种字体,还都是其中大家。有这样的钻研努力,才让他见到刷子刷字时联想到书法的奥妙。” “所谓大家高手,必然有一精湛技巧,而后从外界吸收营养滋养,从而衍生出另一种技巧。在此之前,必有一,而后看多,方能得二。你方才所写的楷体就很棒,勤加练习耐心钻研,便有了一。但若是你一直闭门不出沉浸于己,那多便无从而得,二也就无处可寻。” 小飞白似懂非懂地皱起了眉,他看过很多书,从两岁时他就开始,到如今看了五年。看过的书不下千本,其内容涉及之广,书法、工艺、地理、饮食、民俗、绘画、宗教等等,这还不算多吗? 第396章 水灵村的孩子 白银跟小飞白说的话,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 先有一再有二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能从一到二的人,当真太少。便是从零到一,很多人究其一生也只能划出一个短短的一。 以他为例,若他一直待在平安村,未曾经历过村中血案,也未有其他天灾人祸逼迫他离开平安村,现在的他,说不定已经娶了一个媳妇生了娃,在后山放点牛羊,或是到镇上卖个肉菜,到酒楼端茶倒水。这便是他划下的一,一个短短的一,大部分人只要手脚健全,甚至不须手脚健全也能做这些事。 一万里的路程,一米和两米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但从他现在来看,剑法一道不说划了很长的一,但至少不短了。勤加钻研,将这一不断拉长,长到越来越难长的时候,便有了二。 不止书法剑道,天地规则便是如此,从零而一,一长得二,二中生三,三中而得万物。 无论从哪到哪,这其间必然是一条很长的路,弯直、高低、顺险皆不可知。 小飞白现在正是一字未长之时,他本应多钻研多观察,吸收多来延展一,而他却想蹦到二,必然是要摔一跤的。 “哎呀,什么一啊二啊多啊,叫我说,都不如吃饭来的实在,在山上耍了好久,肚子都饿瘪了。飞白,走,先吃饭去,吃完饭再好好聊。” “哎,我说你这个孩子,别人说话擅自插嘴是很没有礼貌的。” “礼貌是对外人的,你们既然能吃上迎客宴当然是我们的朋友,对朋友干嘛还礼貌来礼貌去的,水灵村不兴那些。” 小男孩拉着小飞白往撤下去的菜板旁去,一个个泥猴一样抓着菜碟中的菜吃的欢快,只有小飞白心中有事食欲不佳。 木莹莹见这群孩子直接上手抓,忍不住又翻了白银,狠狠瞪了瞪小男孩,不想小男孩回身对她竖起一只鸡腿,扮出一张鬼脸,鼻歪眼斜,倒真有几分像。 白银暗道一句不好,连伸手按在木莹莹肩膀上,一道寒气自掌中传到她体内,这才止住她身上微微颤抖和即将挥出的灵印。 心道一声好险,莹莹这怕鬼的毛病得治治啊,不然哪天突然来一掌,不死也要重伤。 “十七,你看那孩子,这么皮。” 水微微大娘拉过木莹莹,“对吧?那孩子是不是像个泼猴,没大没小的。不光光是这样,这孩子没事就往树上跳,往石头下跳,往水里跳。” “啊?那他,这里,没问题吧?” 木莹莹惊讶问道,白银一头黑线。 几滴晶莹的酒从他面前飞过,吹起了几根发丝,直直来到水微微脸前。微微大娘筷子往空中挥了几下,几颗酒滴落入盘中,清脆作响。 “孩子的事,你一个大人说来说去,长嘴妇当心变长嘴。” 水挑天兀自喝酒,悠悠冒出一句,水微微气结,正要开骂,花雕大爷连稳住两人。 “好好好,今天是迎客宴,你们俩宴后想怎么吵怎么打都可以,在孩子们面前,也注意点形象,不要像某颗花生一样,动不动就要动这动那,没大没小的。” 水生花乐呵呵吃着菜,和身旁打铁砍柴聊的正欢。 攀谈中,宾客尽欢,其他村民各自散去,留下花雕、生花、砍柴、打铁、挑天、微微六人。 五个孩子莫看年龄不大,饭量大的狠,尤其是那三个不怎么主动说话的,那是把嘴都留给吃的了。反观小飞白,捏着一根鸭腿一动不动,若不是小男孩往他嘴里塞了一片生姜,这小家伙呆呆张嘴咬了下去,估计他还要呆上许久。 “十七,你看这些孩子怎么样?” 水花雕乐呵呵站在白银身边,这大爷平日里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身高,这么一站,竟有两米高,真是高人不露,白银整整矮了一个脑袋,感觉就怪怪的。 “既然是灵界的孩子,必然有其独到之处,那三个孩子看似木讷,实则各有想法,他们只是习惯了跟那个小家伙走。那个小家伙是我见过最精灵的,日后必然是领头羊。小飞白,本身很不错,只是太过...嗯,孤傲。” 白银搜罗脑中词语,只有这两个字最适合小飞白,仅管他才七岁。 水花雕点了点头,“这些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好苗子。飞白这小家伙很自信,也很好面,就像你说的,有些孤傲。孤傲点也挺好,少了许多打扰,也免了许多烦恼,只要孩子们心存善心,不管看上去如何,都是次要的。” “话虽如此,但人总还是要跟人接触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水灵村的孩子在水灵界长大,他们应该像野草一样,该怎么长就怎么长,能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灵界的环境,再怎么长,也不会往坏了长。” 白银皱眉,“山上一同生长的植物,有长起来的有没长起来的,若是能让它长起来,岂不是长起来更好?” “十七啊,你是外界人,不了解灵界,灵界的山上从来没有长不起来的。” 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只要存在同类,必然存在竞争,竞争便有胜有败有好有坏。 “这五个小家伙能从种子里发芽不容易,除了飞白,其他四个孩子到现在都没个名字,十七,要不你给他们起一个吧。” 水生花出声道,白银连摆手,起名字怎么也轮不到他,水灵村的人比他知识渊博的大有人在,哪里需要他给起。 “十七,你在外界见得多,我们这些人在灵界待的久了,对外界的事几乎不知,村中留下的书籍很多都是古书。你也知道那时候没什么姓名,我们这些人的名字也是二十二年前才有的。” 水微微大娘开口,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木莹莹也附和,她实在觉得叫小男孩也不知道叫的哪一个,太过麻烦了。 众人邀请,白银再拒绝也不好意思了。 “好,那我就起,起出来他们觉得合适就拿去。” 花雕大爷招呼吃饭的五个孩子,五个小男孩来到白银面前,小飞白眼中已经多了一丝明悟的色彩。 “来来来,孩子们,这位十七哥哥要给你们起个名字,你们喜欢就拿走,要是不喜欢,就不要。不过呢,花雕爷爷跟你们说,你们要是不要,以后也没人给你们起名字了。” 白银先看向领头的小男孩,这孩子聪明机灵又活泼好动,“水流云,你觉得怎么样?” “流云?嗯,挺好的,就叫这个好了。” 说罢,小男孩反身吃菜去了。 白银跳过飞白,给另三个孩子依次起名,水连峰、水漫山、水行舟,三个小家伙高高兴兴地接过名字回身吃菜去了,他们甚至都没问一问名字的含义。 白银一阵翻白眼,亏的他还搜肠刮肚寻墨查字,特意给他们弄了山山水水的字。 “飞白,你本身名字就很好,也不必再换,便叫水飞白好了。” “你刚才说的我好像明白了点,大哥哥,你再给我起个别名吧。” “好,那便叫你,水归一,祝你先得其一。” 白银微笑,小飞白点了点头,轻轻转身,加入吃菜大军。 第397章 孩子们的游戏(一) 饭毕,各回各家。水挑天带着白银和流云,水微微带着木莹莹和小飞白,安排他两人的住处。 其实也没啥好安排的,村子里的房子足够大,每家都有好几间偏房,足够装下两三个人。 挑天大叔指着一个屋子,“喏,你的住处,你的灵印修炼到第几卷了?” “还未修炼。” “嗯,神算既然让我来教导你,那便先按我的法子来,日后你若是有其他想法,可跟我说。明天,你去挑水,往东五十里有一片湖水,从那里挑,挑满院子里这三大缸。不准用盛器取水,行了,没事不要打扰我。” 又挑水?? 白银的内心是拒绝的,刚到东洲学院的时候让挑水,这进了水灵界,怎么还是挑水,挑水就真的有那么大的效果? 灵印修炼不应该勤加吸收灵气壮大灵力种子,再勤加修炼灵印之术使其更加娴熟吗? “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哥哥,好好挑哈。” 水流云双手搁在脑后,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不知他在窃喜什么。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流云,去你水缸大叔家把爸爸定制的三个大水缸搬过来,明天你挑那三个水缸。” “啊?哦。” 小流云不再嘚瑟了,垂着个脑袋,叹了口气。 白银觉之可爱,探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明天还要多多指教啊,小流云。” 小流云理了理头发,“我讨厌别人摸我的脑袋,待在家里很无聊的,你想不想见见我们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多可爱,白银想起了自己的后山,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在那里可以肆意地撒野,尽情地释放,真怀念啊。 “好啊。” “走,叫上飞白他们。” 于是,白银跟着五个孩子往山上去了,至于木莹莹,因为是女孩,所以被禁止了。 山中多草木,白银是直接坐着扁舟叶上天的,这林子他还未曾走过。此时踏在石板小路上,高大挺拔的林木漏出几点阳光,落在脸上暖暖的。耳边没有鸟鸣声,但有一股浓郁的草香味。 兜兜转转,白银跟着孩子们绕过了几条小路,跨过了两条小溪,见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所谓的秘密基地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园,还未长大的孩子们,他们的游乐园就是身边的自然。田野、树林、小溪、土坡,在长有花草的地面翻滚,在有蚂蚁昆虫的土穴边看它们,捉几只蝉听它们叫唤。 “大哥哥,这些你都没玩过吧?跟你说,这里的玩具有很多是需要灵印才能启动的,来,你看这个升高床。” 白银走近,地上放着一圈白色布条样的东西,圈内什么都没有。探出一丝灵力,白布条就是普通的白布条,非是奇物一类。 “这个怎么升高呢?” “连峰,你来,给大哥哥表演一下。” “哦,好。” 小连峰小跑到白布条前,双手在身前掐出一个图案,图案非常简单,一个井字形,只需四笔便可勾勒完成。‘井’字图案在小连峰手里浮动,只看他翻手将灵印推入白圈中,白布条一样的东西顿时亮起。 随小连峰往上抬手,白布条也往上缓慢腾空。 “大哥哥,你上去试一试。” 小流云鼓励地看向白银,白银哑然,这孩子生怕自己怕高呢。 抬脚踏入圈内,那白布条当中的空隙好像多了一层无形的支撑,将白银的脚托住,脚下发力,便上了圈内。 白布条没有丝毫晃动,在小连峰的催动下一直往上,渐渐的离地面有二十多米,已经到了林木一半的距离。 “大哥哥,你抬头看一看!” 小流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白银依言抬头,因为视角的原因,升高到这里,原本在地面看着密集的树已经不再那么密集,从树洞中可看到一片水蓝色的天,几缕白雾在山顶飘,这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白银吸了一口气,不待呼出,脚下忽地一空,身子往下坠去。同时,原本围着一圈的白布条迅速缩紧,速度之快让白银咂舌。这布条他检查过,不过普通的材料,至多比一般布匹更柔韧一些,但也不至于有这般缩合的力量。 有如此力量,只能说明,其内蕴藏的灵力只够大。 布条贴在白银身上立刻往头脚延伸,待白银落在地面,他已经被这白布条捆成了一个大茧。 “流云,这是什么新玩法?” 白银的声音从布条内清晰地传到外面五个孩子耳朵里。 “一个无聊的玩法,纯粹为了捉弄人。” 是小飞白的声音。 “也不能说一点用没有嘛,至少这样不用担心衣服弄脏回家挨骂了,漫山,你说是不是?” “我爹从来没骂过我,他还说衣服脏点好,砍柴的就是要有一身脏衣服,衣服脏了,才是砍柴的。” “流云,我们把大哥哥捆在里面不好吧?万一大哥哥闷死了,会不会被蚂蚁拖走吃掉啊。”水行舟担忧道。 “没事,今天大哥哥就是来体验我们的日常的,而且,大哥哥的灵力那么高,这点灵力不算什么。” 白银暗自发笑,这小流云,存了心要整自己,还说的处处为我好似的。 “流云,大哥哥的灵力太强,我快挡不住了。” 小连峰吃力地说道。 小流云摸了摸白银的脚,白银感受到一股不弱的灵力从脚往上涌,很快到达了小腿弯,涌过的地方冰凉,好似成了一块冰,血液都要为之凝固。 “你看,结一个凝冰印就好了,要学会一心二用,你用一只手控制白布条,另一只手辅助结印,来试试。” 小连峰吃力地将右手腾出来,结冰印结了一半立马消散重新凝神在白布条上,“不行不行,大哥哥的灵力太强了,我根本结不了第二个印。” “好吧,那咱们换一个游戏,先松开吧。” 小连峰松了一口气,跌坐一边呼哈呼哈喘着气。 白银身上捆缚的白布条像缩水一样恢复如初,白银直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哥哥?” 水漫山唤了一句,白银没有出声,水轻舟也唤了句,白银还是没有动静。 “流云、飞白,你们快来看看!大哥哥没有呼吸了!” 小漫山疾呼道,刚转身的小流云和一直在另一边秋千上晃荡发呆的小飞白连来到白银身边。但见白银面色发白,手脚冰凉,探了鼻息和颈脉,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大,大哥哥,他不会,不会憋死了吧?” 小连峰怯怯问道。 小流云叹了口气,“连峰,你可不可以仔细想一想,大哥哥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前几天那么大动静,大哥哥还能活下来?没事,这是假死,就是另一种睡着了的状态。轻舟,你把咱们收藏的那些虫子拿来,给大哥哥喂几只就好了。” “啊?那些虫子,吃了肚子会发胀的。” “没事,这叫以毒攻毒。” “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这不是有我在嘛,能有什么事。” “好吧。” 小轻舟小跑着离开了,小飞白看了小流云一眼,“无聊。” 说罢,小飞白回自己的秋千继续发呆。 躺在地上的白银嘴角一阵抽搐,这流云,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损,到底都是谁教的,本来还想孩子心性,见到他这副样子会非常害怕和伤心,没想到,遇到个铁打的脸皮。 唉,果然地方不一样,孩子的想法都不同,这哪里是七岁孩童,就是他十七岁也不敢这么损,太损了。 白银一把抓住小流云搂在臂弯里,“你说说,你不过七岁而已,脑子里怎么长了那么多鬼点子。” 第398章 孩子们的游戏(二) 小流云自是不惧,挪了挪脖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每天修炼灵力都无趣,总得找点事情做,刚才那样不是很好嘛,突然的惊喜...或者惊吓,也总比一潭死水要好。” “一潭死水这成语都会用,灵界的孩子七岁就已经学了这么多东西吗?” “也不是,就是无聊把村子里的书都看遍了,随便从脑子里搜寻的。大哥哥,跟我们讲一讲外界的事情吧。” “外界的事情啊...你得先告诉我还有什么好玩的,我体验完了再告诉你。” “没问题!” 小流云从白银怀中挣脱,正巧小轻舟将虫子取来,白银坐起身看着那罐子里的虫子,个个大如拇指头,全身披着黑褐色的甲片,一圈一圈的甲片好像土蚕一样。 小流云打开盖子,取出一只递到白银手心。 “喏,吃了它。” “这个叫什么?” “黑甲虫,甲壳看着硬,其实脆脆的,像炸过一样,平时我们都舍不得吃。” 白银盯着手心的小家伙看,心里直犯嘀咕,这虫子到底藏了什么惊吓,这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的虫子。白银想起了南宫灵的奇丹,想起了朱明试丹时的模样,汗毛不自禁竖了起来。 “吃了这个,会有什么感觉?” “吃了就知道了,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快尝尝。” 四个孩子蹲在白银面前,表情各异。小流云一脸期待,嘴角还带着笑;小连峰扑闪着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吃;小漫山双手叠在一起,紧张地盯着白银;小轻舟欲言又止,也看着白银。 被四个孩子盯着,要是不吃,可就太丢脸了。 “这个怎么吃?” “放在嘴里,嚼一嚼咽下肚就可以了。” 黑甲虫送入嘴里,一口咬下,果然脆脆的,虫子的汁液有些发甜,味道蛮不错的。 咕噜,虫子进了肚子里,四个孩子都盯着白银的肚子,白银不明所以,也看着自己的肚子,但肚子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肚子怎么了?” 白银好奇道。 “嘘!它来了。” 白银愕然,“谁来了?” 很快,白银就知道谁来了,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起来,很快胀出一个小皮球。 白银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 肚皮还在胀大,直到白银躺在地上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为止。此时的肚皮满是弹性,白银感受的到,肚子充盈着不知名的气体,无论他怎么做,这气体都稳如泰山。于是,白银放弃了,反正除了肚皮大了点,其他都没什么感觉,不痛不痒的。 幸好外衣足够宽大,没被撑坏掉。 小流云戳了戳白银的肚皮,肚皮往下凹陷,非常有弹性地将手指头弹起来。 当四个孩子欢快地在他肚皮上蹦跳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惊喜何在,这肚皮,是真的舒服啊!四个孩子就是按摩师,不断揉捏肚皮上的肉,捏的痒痒的暖暖的。 半刻钟,肚子里的气凝缩成一团,消失不见,肚皮也就重新恢复了。 白银颇有些遗憾,要是时间长点就好了。 看着孩子们玩得欢乐,白银不自禁露出了微笑,曾几何时,他在村子后山也是这般欢乐。十四岁之后,再没有什么时候像这般放松了,即便是和澄儿、朱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自在放松,可以将心头的重担暂时放下,全身心融入当下的环境。 固然有灵界环境舒适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有这几个孩子,几个纯真纯洁纯净纯粹的孩子,他们的欢乐就是欢乐,游戏的欢乐。 接下来,白银放下了大人模样,体验了众多从未体验过的游戏,感受了众多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实现了众多小时候的愿望。 比如小飞白坐的秋千,那其实不是个秋千,而是个大转轮,转轮后面有不同的灵力凹槽,注入不同的凹槽会有不同的速度和幅度。最小的凹槽就是一个板凳,上面一个是秋千,可以自动来回荡,越往上幅度越大速度最快,最大的一个,就是大转轮。 屁股像黏在木板上一样,高速旋转中,感受脑袋的晕眩,好像所有的烦恼都被转了出去,只剩下五个孩子的尖叫。 白银初始是不好意思叫的,怎么在这群孩子面前也是个大人,怎么能那么没有形象呢。另一方面,这种速度的旋转虽然会有晕眩感,但对他来说也就是一般水平,身体自动适应了晕眩。 若不是小流云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一条蚯蚓塞到了白银手里,白银打死也不会叫一声。最后,他不止叫的,叫的比任何人都大声,他都怀疑山下村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除了大转轮,还有地洞,地洞就是地下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里面乌漆嘛黑一片,周围是六个人的呼吸和不知道什么虫子爬动打土的声音,白银的听力早已听到了蚯蚓爬行的声音。他全身都是僵硬的,毛孔缩紧,呼吸也变得急促。 人嘛,总有点害怕的东西,不管你是位高权重的皇朝王爷还是武功盖世的绝世高手,碰到这个东西,什么都不顶用。 小流云碰了碰白银的胳膊,轻声说,“大哥哥不要这么紧张,要放轻松,放轻松才能打开六识,才能听到附近虫子和草木的声音。你听,它们在说话呢。蚯蚓碰到了一只蚂蚁,这只蚂蚁迷路了,它向蚯蚓打听了去处,它走了,它们分开了,蚯蚓往我们这边来了。嘘!不要吓走了它。” 白银眼眶湿润,身子冒出了冷汗。他小时候一直想着有这样一个狭小的地底黑洞,躺在里面绝对刺激。要不是怕蚯蚓,他早就挖个洞自己跳进去了。 现在可好,洞是跳进来了,蚯蚓也没少,可真是自作自受啊。 不过,这种后背冰凉的感觉,真的,真的,真的好刺激啊! 从地洞出来,光明重新进入眼睛,这亮光如此的亮,果然从最黑暗的地方踏入光明会觉得光明如此光明,以致于忽略了光明中还存在的树影。 感受过旋转的尖叫和听音的乐趣,五个孩子一个白银围坐一圈,从小流云开始,玩起了你吃我我吃你的游戏。所谓你吃我吃你,就是第一个人先用灵力幻化出一样东西比如说蚂蚁,第二个人要幻化出可以吃掉蚂蚁的东西,比如蜥蜴。以此类推,接下来一个人都要幻化出能够吃下前一个人的东西。 在这个游戏环节,白银被五个孩子彻底鄙视了,因为他灵力虽然不少,但他不会用,就好比一个乞丐突然有了一座金矿,但乞丐既没有工具也没用过金子,不知道怎么开发这座金矿,利用这座金矿给自己增益。 虽然白银幻化的很笨拙,五个孩子也没有嘲笑特别长的时间,小流云手把手教白银其中技巧和口诀。 若在以前,白银肯定要不好意思一番,但在这里,他发现那些不好意思、那些好面子都是多余的。 或许是孩子还未接触过外界的勾心斗角、人心叵测,或许是这里的环境这里的空气并不存在那种尔虞我诈、你欺我骗的气息。总之,这里满是阳光、善意。 白银喜欢和这些孩子待在一起,他可以完全卸下心防。 笑闹中,半天很快就要结束了,六人跃上两棵大树之间的木板上,各自躺下。 这个木板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即将落下的太阳,落日余晖,煞是平静。 第399章 孩子们的游戏(三) 白银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时光,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了? 时间似一个巨大的沙漏,沙粒一刻不停地往下漏,有时漏的快,记不住一点事情,有时漏的慢,脑海中尽是事情。 上一次这般宁静,东海算一次,一望无垠的大海,宽阔无比的领域,呼吸都是自由的。鱼鸟任其飞,风浪徐徐行,躺在甲板,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再往前...应该是十四岁之前了。 躺在后山的大石块晒太阳,周围是绿草和野鸟,不用想太多,只顾过好今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用去想。未来该做什么?不用去想。长大了会不会变丑?不用去想。 只要想待会去哪里玩,要去后上的小水潭里泡澡还是到镇子上看林家的大小姐,亦或是和阿豪一起去偷教书先生家的鸡。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只要过好当下,明天就会到来。 白银闭眼听着耳边小家伙们的交谈,心中一阵羡慕,做个孩童真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有大人扛在肩上。不用考虑太多,只要管好自己,甚至自己也不用管,有大人会安排好。每天,玩耍、嬉闹,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没有危险没有压力没有担子,自由自在。 长大了才知道,很多事身不由己,很多事不得不做,很多想法不得不压在心底。 “大哥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小流云双手搁在脑袋后面,清亮地说了一句。 白银嘴角一笑,这孩童的声音都让人一阵羡慕。 “好,你们想听什么?” “外面大不大?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好玩的东西也成,可以冒险的地方,或者非同寻常的挑战。” “外面还有什么好吃的,有没有微微大娘做的好吃,他们用什么做的,也有鸡鸭鱼吗?也是煎炸炒烹蒸煮吗?有没有特别有名的村子是专门做菜的。” “我想去看大山,外面有什么山呀,有没有比水灵山更高的更大的山?那里的山也是这样处处林木吗?” “我喜欢水,可惜我们村子里没有书里写的那种一望无际的大海,好想好想好想去看一看啊。” 白银转头看向小飞白,“飞白,你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想知道的太多,不知道问哪一个,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可以出去吗?” 晚霞将红色撒到五个孩子脸上,亮晶晶的眼睛里尽是好奇。 孩子们的问题白银一一作答,只要不涉及复杂的人性问题和带有恶意的故事,他都与他们说。这群孩子像一群小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但听在白银耳中,是那么的清脆、怀念与感动。 ...... 水覆海的院落中,村长和水覆海相对坐在圆桌旁。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们可是这一代所有的孩子,下一批种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破裂,若是一直无法破裂,水灵界便无年轻人了。” 水覆海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无碍,灵界总不能一直缩在极北之地,总要有人出去探一探。天云和六灵界好似躯干和四肢,谁也离不开谁,它是一个整体。” “行,这些你看着办。其他四灵界我只联系到了木灵界,火灵界和土灵界只回应一句无事,金灵界没有回复。” 水覆海放下茶杯,看着镜中的白银和五个少年。 “暗界还是不肯合作吗?” “他们对我的回应置之不理。”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报个信,至于他们相信与否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千年大难,唉。” 水覆海摇了摇头,村长也无话可说。自从灵界涉足部落间的战争,灵界的人便沾染了外界气息,纯粹、善良的灵界人体内多了外界的狡诈、阴险、自私、冷漠。如今的灵界,因为与外界隔绝,各灵界间的通道也尽数被毁,可说已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天云大陆是皮,灵界是毛,天云将毁,灵界无存。千年大难是水灵界先辈在井盐之战后推衍出的一个消息,那位先辈只说了千年后大难将至,并无细言。但就是这几个字将那位先辈最后一滴生命消耗尽。 消息早先便给了灵界和各大部落,但无人相信,只当这是个笑话。 往后的水灵界人一来人数不多,二来专攻神算的很少,推演能力完全不及当年那位先辈。直到水覆海从种子中破出,经过百年修炼,终将推算之术修炼至高级,虽仍比不上当年先辈,但借助水灵的帮助,勉强可在一定时间内与当年那位惊艳绝才相比。 百年来,天云大陆发生的事不计其数,不乏有一些诡异到无法理解的事,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在预示着那千年大难的到来。 普通人对无法理解的事总推给鬼神,神算才会思索背后的人。 百年来的种种迹象表明,天云正处在一片混乱中,这种混乱并不在普通群众中,而是各方势力甚至是九大部落三大部族六灵界中。天云许多地方出现了团雾,团雾遮住了神算的天眼,团雾之下皆是变数。 “前几日,狼之部落有一长老无故死亡,狼犼两大部族间也出现了隔阂。如今九大部落的人各自心中怀疑,天云整体状况很不好。” 水覆海沉默不语。 “若是如你推衍那般,天云当真混进了不少外来者。” 水覆海仍是不言,只是看着镜中的白银,这个推算中的最大变数。 ...... 白银和孩子们讲了许多,不知不觉已经繁星满天,璀璨的星空,月亮的光芒也被遮掩。 “你们这些游戏都是谁想出来的?” 白银忽然问出一句,孩子们的游戏看着虽然有些幼稚,但仔细想想,每一种游戏除了乐趣外,或多或少都在打磨灵力。比如白布条那个,若是没有灵力托举,白布条也不会腾空;比如大转轮,若是内力不够,转速也不会那么高;比如地底洞穴,闭眼感受周围的声音,这个游戏可以锻炼集中力。 无论是哪种游戏,都不是单纯地玩游戏,能想出这些游戏的人,可不简单。既要考虑其中的乐趣,又要结合孩子们的灵力基础,还要小心不能打消积极性。 “是流云想的。” 小行舟回答,白银略微惊讶地看着流云,而流云正抱着脑袋数星星。这个小家伙,才七岁就能想到那么多了吗? “水灵界我都快逛遍了,总得找点好玩的东西嘛。一直看书或者一直做同一件事,很无聊的喂。” “看书可以多思考,没什么不好,也不会无聊。书中有万千人物风景,看都看不完。” 小飞白辩驳一句。 “一样的一样的,书中的就是文字图像,眼前的就是会动的文字图像。” 小飞白翻了翻眼表示不想理小流云,白银听得有趣,这两个孩子一出场就很突出,两个孩子显然是两种性格。 如果用两个词来形容的话,小流云就是动,小飞白就是静,他们都能从各自的状态中寻到乐趣。 有趣的同时白银也惊叹,没想到这些游戏都是流云想出来的,得多么仔细的观察力才能想出大家都满意的游戏,白银自问七岁的时候做不到。 第400章 棋子 月从西升,星坠夜空,红霞被白月取代,平静如水的夜空下,五个孩子已然入睡,白银从紫玉的储藏空间取出毯子盖在孩子们身上,自己则轻轻落下大树,往山上走去。 水覆海的小院,水覆海仍坐在院中木凳上自斟自酌。 白银道了一声二爷爷,水覆海点了点头,吐出一字,坐。白银坐在水覆海对面,并不出声,取出水覆海随同阴阳叶一起给他的酒。 水覆海端酒杯的手一顿,旋即酒水下了肚。 “今人不见旧时月,金月曾照旧时人。二十二年前,有一个人也在这样繁星璀璨、月光隐没的晚上在这里喝酒。本该是众星捧月,但每一颗星都有其璀璨亮光,这亮光亮起来丝毫不比月亮弱。” 白银不答,取出从木灵界换来的木制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水覆海并不在意,仍旧自言自语。 “前人不知后人事,甘愿铺路又栽树。二十二年前,有一个人早便料到今天的结果,亏我自称神算,算得了天地变化,算不了人心情感。如你所想,水灵村中的一切,都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你若是心存善意,那剑灵、奇宝便由你掌控,若是冷漠随意,便错失机遇。” “恭喜你,十七。” “今日这样,也是你们早就算好的吧?” 白银面无表情饮下一杯酒。 水覆海放下酒杯,望了望月亮,“人心难测自古有言,即便神算也不例外,今日情景并非推衍之术可决定,决定今日的只有人。” “四年前,平安村的事,二爷爷应该算到了吧?” 白银眼中毫无波动,仰脖再饮一杯。 水覆海不语,“一切因果皆为天定,逆天而为并非明智之举。四年前,你有一难,必有人以血光度你,不是这个村子,就是另一个村子。无论是谁,都改不了。” “所以便任其自然。” 这是一句陈述句。 水覆海的手再一顿,酒水差点从酒杯洒出。 “从我出生起,不,从我还在母亲腹中起,直到今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吧?让我像一具木偶一样,想怎么提就怎么提,不管我愿意与否,不管我悲痛与否,只要做出相应的动作,哪怕扭曲的再厉害也无碍。” “二爷爷,我称你一声二爷爷因为你对我母亲的爱护,我希望您告诉我真相,当初父亲进入水灵界,是不是您暗中撮合父亲与母亲?是不是您单独告诉父亲,我将是天云的守护者?您只要回答是与不是。” 水覆海的手第三次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和一丝理所当然,十七毕竟是他的儿子。 白银嘴角微弯,酒杯随之一空,嗓子被酒水猛地一填,呛出了声。 他明白了,这一切,从母胎中到现在的一切,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人操控的。就像一出戏剧,自己是被提线的主角,所有的行为受到幕后之人的操纵。东洲学院、天山大墓、误入灵界,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催动着自己前行,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力量不是狗屁的天地之力,不过是人的有心而为。 地上的蚂蚁是不会感受到人这个庞然大物的,它总是顺着人丢下的饼渣前行,它总是顺着人丢下的一根草爬行,得到饼渣的它自以为是幸运与努力换来的回报,实际上不过是有人暗中推动罢了。 水覆海,仅凭他所谓的推衍便决定了自己守护者这个称号,守护,连自己最在乎的爷爷都守不住,还想着让我守护灵界、守护天云,真是天大的笑话。 因为是神算,所以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的人生,就可以安排他人的成长轨迹,就可以见死不救,就可以肆意妄为?美名其曰为了天云为了五洲百姓,不过是给自己的恐惧找一个可以承载的载体,不过是做一点东西来缓解恐惧! 白银心中在呐喊,但他的脸上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到有一种沉默的力量在小院里荡开。 水覆海端着酒杯的手没有停顿,他既然很早之前就做出这个决定,便已经想到如今的后果,他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后悔是失败者无用的叹息。 正如白银所想,水覆海坚信水灵界先辈的遗言,他相信千年后——也就是不久的将来——天云将迎来它的劫难。正如人的劫难一样,天云这片有灵的大陆也有它的劫难,天地规则中,每个人都有他的劫难,无人可以避免。 因为坚信,所以他很早,早到他刚七岁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自己将来的人生,他要做神算师,做最厉害的神算师。他一步一步成长,勤奋刻苦地修习神算之术,终于,他成了水灵界最厉害的神算师,他终于能够影响到水灵界的决定。 这个时候,他开始为千年大难准备。 白银的父亲是他众多准备中的一个,也是他最看重的一个准备。他说的一句话不假,劫难可推衍,人心无可测,他测不出白银父亲的心,他只能借助庞大的情感资料归纳总结,一步步引导,让白银父亲爱上水湾湾,产生爱情结晶,这个结晶将是他推衍中的最大变数。 这个变数需要经历众多试炼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棋子,或者换个名字,守护者更好听些。这个变数将成为他手中最厉害的一枚棋子,他将用这枚棋子,与天地争斗。 千年大难在水覆海看来,是一场对弈,他与天地的对弈。 这个想法被他掩饰的很好,有千年大难的面具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用各种资源来滋养他的棋子。但是,劫难可测人心不可测,这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白银的父亲早便看出了水覆海的打算。 即便如此,白银的父亲仍打算按照水覆海的计划来,但他又不完全按照他的计划来。 他终究是一个喜欢无拘无束的人,是一个喜爱冒险挑战的人,所以他把一切都藏在了书弄墨的字和水生花的画中。 那字那画中,白银的父亲早已告诉他,这一切都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操控,这股力量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我留下剑灵白隐和阴阳叶,你若是不喜欢被操控,阴阳叶会帮助你阻隔监视,一切由你决定。 在水生花的小院中,阴阳叶出现的时候,水覆海就已经看不到小院中发生了什么。 白银明知自己被水覆海下了手脚,但他没有选择遮掩,水覆海早算到他会为了母亲而执行水覆海想让他做的事。 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想为凌爷爷报仇就必然要提高实力,他要提高实力就必然要加入势力,所以他加入了东洲学院、所以他主动请缨前往天山大墓。进了大墓,知道了关于父亲的事,他必然会选择传送到阴墓。出了阴墓,等在外面的是莫麒麟,他得知了早先便想知道的身世,他就必然会来到水灵界。 而他来到水灵界,知道了身世,必然要见母亲,必然就要接受灵力冲刷必然就要修炼灵印九卷,必然就要进行接下来的试炼。 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都是必然,即便有所偏差也不过是从路中央往旁边挪了两厘米罢了。真正的真相就是,这是一场水覆海与千年前的水灵界先辈之间的博弈,这是水覆海与千年大难幕后人的游戏。 并不是所有的棋子都会好好听话,这世界并非一人可决定,再理智的推测在强烈的情感面前都显得多余。 白银喝光了酒葫中的酒,摇晃了几下,听不到一声响。将酒葫芦和酒杯收起,他摇晃着离开了小院,白衣和星光融在一起,让水覆海有些恍惚,他操控的好像不是一枚棋子,而是一颗星辰。 第401章 自找烦恼 白银在林中高树上躺了一夜,一如幼年时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时一样。 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一个人若是如木偶一般,提线握在他人手里,这个人还能否称之为人?就好比一只鸟,你看它似在飞翔,实则是提线的人无聊晃了晃手腕,那鸟就展开翅膀划过天空。提线的人若是打瞌睡,手指往下一松,那鸟就坠入海中,淹死了。 提线人醒来之后发现鸟死了,就解开提线扔到海里,再提一条鱼出来将鸟吃得一干二净。鸟没了,提线跑到了鱼身上。 鸟是自愿的吗?鱼是自愿的吗?鸟甘心淹死吗?鱼甘心吃鸟吗? 鸟如果不能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鸟就不能称之为鸟;鱼若是不能在海中尽情遨游,鱼也不能称之为鱼。鸟非鸟、鱼非鱼,世间万物好似都是木偶,总有一根或几根线如这月光一样打在身上,操控或是引导着人。 白银向往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状态,但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大相径庭。 人一旦有了感情,便会自然产生提线,提线的人不管是谁,被线粘住的人都要被其引导,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但是,这种被束缚被安排的感觉异常难受,年纪越大经历的事情越多,这种感觉就更强烈。白银讨厌别人给他做决定,他喜欢潇洒自如的行事,他不想思量这个思量那个再做决定。然而,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始终也是一个木偶,被人提线的木偶。 “年纪轻轻心事就这么大,年纪大了可怎么得了。我的小主人,说出你的烦心事,让我来为你解答。” 剑灵白隐的声音传出。 “我们生在天地间,必然遵循天地规则的力量吗?” 短暂的沉默,白隐回道,“何为天地?” “天地?头顶是天脚下是地。” “天可压你?地可陷你?” “并无。” “那你管它干球事,做你自己的事不就好了。说白了,你就把天地当成另一个人,这个人呢长得很高,高的像一座山,千百年来动也不动。你呢就是一只小蚂蚁,顶多算一只个头大点的蚂蚁,高山会在意一只蚂蚁吗?不会的,所以你也不必想着高山。” 白银皱眉,天地是高山、人是蚂蚁,这不就是说人的行为要受天地约束限制? 不对不对,高山不会在意一只蚂蚁的行为,一只蚂蚁再强大终究也是蚂蚁,断不能将一座高山啃食殆尽,故而天地实则并不会专注于其中某只蚂蚁。既然天地不在意自己,自己又哪来的自信说天地间的恶事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来? 换句话说,天地不仅正眼没瞧过你,就是余光也没看过你。点背不能怨天地,要从自身找原因,不是其他蚂蚁就是别的什么,与天地实际上没有直接关系。 “蚂蚁虽不能撼山,但有可撼山的动物。”白银冒出一句。 “我的小主人,东海的鱼不应该想西洲的沙,冬天的雪不应想夏天的荷,想那么多干什么,恣意江湖、潇洒行事不就得了,你不过十八岁而已,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恣意江湖、潇洒行事,要当真能如此倒也好了,自己也就不用在这里想东想西想背后提线的人想过去的事了。 白银苦笑,头顶刮过一阵劲风,落叶飘飘扬扬。风将叶子吹的翻滚、打转,落叶没有一丝反抗,任由风摆弄。掌中聚起吸力,微弱的灵力自掌心传到叶子上,叶子在空中一顿,反向射到白银手中。 白银捏着叶片,这叶子茎脉异常粗大,凸起好似人的血管。小小的一枚叶片,风吹来它不幸地从树上落下,若没有他碰见,这片落叶或许就跟着风飘到远方落到地上慢慢腐烂吧。 落叶,你会想反抗吗? 抬手将落叶送入空中,落叶在空中打了个卷儿,又随风飘走了。 白银眼睛一亮,落叶随风,落叶若是不随风,它或许就顺着树落在了根处,但它若随风,便能飘到更远的地方,见到更多的风景,如果有选择,那么它是选择归根还是飘向远方? 白银不知道落叶怎想,但他自己必然是选择后者。既然有风,便乘风而走,既然有风,何不借风而行?既然有风,那就踏风而动! 这一刻,白银真正明白了父亲的所为。父亲明知道水覆海在下一盘大棋,他依然主动成为棋盘上一颗棋子,跟着水覆海的思路落在盘中相应的位置上。为什么?因为这也是他所想要的!如果能借力,为什么不借呢? 下棋的人以为棋子受自己操控,殊不知棋子只是借下棋人之手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省却了诸多麻烦事。 而自己现在一心想着怎么摆脱下棋人的手掌实则是徒劳之举,下棋人若是不下棋或许不会在意一枚棋子,但下棋人已经拿起棋子,棋子还想挣脱,下棋人会愿意吗?自然不可能。 下棋人想要落子的地方是自己想要的吗?白银不确定,但至少棋子摇摆不定的时候,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他可以先将自己的份量增重,他可以像落叶一样飘到远方看一看风景,他可以像剑灵所说潇洒行事。 白银心中有些想通了,天地间哪有绝对自由可言,不过是在天地之间寻得更加自由罢了。年少总爱多愁善感,实际上哪有那么多烦恼可说,许多烦恼都是自找。 二爷爷安排水灵试炼给我并非坏事,这既可以提升我的实力也能扩大我的眼界最终还能解救出母亲,有什么不好的呢。若是真让我现在就见到母亲,也不去经历那些试炼,我拿什么再去解救父亲?又拿什么去给凌爷爷报仇? 提升实力是我必须要做的,既然有人给安排,为何不借这风反倒要自己去找风,那不是舍近求远自寻烦恼吗? 心中一通,愁绪全无。 “谢谢你,白隐。” “我的小主人你太客气了,嘶,不过小主人叫我的名字总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要不我改个名字?” “别,白隐挺好听的,如白练一般隐藏在光芒之下。你以后不要称呼我小主人,听着怪别扭的,就叫我十七吧,从今往后,我在外就是白十七,我要让白十七的名字像我父亲的名字一样响彻五洲大陆!” 白银眼中精光一闪,少年意气风发。 第402章 又挑水 次日,阳光大好、村里的猫爬上屋顶睡懒觉,几只小奶狗汪汪叫,白银挑着两个大缸跟在挑着两个更大缸的小流云身后,这简直太丢面子了。 路上,白银有一搭没一搭跟小流云讲话。 “流云,你几岁开始挑水的?” “四岁。” “四岁你就能挑水了?” “对啊。” 小流云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白银咂舌,灵界果然和外界不一样啊,一般四岁的孩子至多能小跑一会吧,别说挑水,就是舀一瓢水都要费好大力气。 “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也不知道,出生就是神力。” 白银严重怀疑这小家伙在嘚瑟,但他没有证据。 “你才七岁,灵力池是怎么开启的?” “灵力池开启很简单,在聚灵圆盘上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睡一觉灵力池就开了? “具体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呀,就是躺在上面睡一觉就好了。只是睡的时间久了点,好像有四十多天吧,我也不记得了。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一颗种子迎风飞速冒出嫩芽,又从嫩芽抽出宽大的叶子,那叶子躺两个我都没问题。我就在叶子上跳啊蹦啊,上上下下爬来爬去,特别好玩。” “大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 嘴上说着,心中已是震撼万分。他在聚灵圆盘上整整受了四十九天的苦,又要勾画聚灵印,又要承受灵气冲刷的痛苦,从身体到心灵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用出了十八般武艺好不容易撑了过去,结果还昏迷了三天。 果然啊,亲生的和外来的就是不一样。人家睡一觉就能得到的东西,自己要经历众多磨砺才能得到。 小流云的速度很快,比白银刚入东洲学院的时候快的多,即便与现在的白银相比也只差一丝而已,这般天赋能力让白银好一阵羡慕。 “对了,我爸爸说从今天开始让我监督你挑水,让我教你灵印九卷的前两卷。” “《灵印九卷》你修炼到哪一卷了?” “第四卷快修炼完了。” 第四卷都修炼完了?? 白银再一次亲生的感到震惊,有的人他刚出生就是天才,别人费尽十年二十年得到的成果,他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花费的时间更少效果更好。 《灵印九卷》白银瞟了一眼第一卷的内容,简单的几个线条,并不复杂,可说是入门中的入门。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线条也不是想勾出就能勾出的,他不像纸上的画或者地上的线,这个勾勒用的笔墨可重的多。 拿一支笔容易,举一座山难。勾勒这线条难就难在灵力不好掌控,出现一分一毫的差错,这灵印就毁了。 “十七见过流云老师,日后还请流云老师多多指导。” 白银抱拳当作拜师完毕,放在以前,白银肯定不好意思,怎么能向比自己小的孩子拜师,那也太丢脸了。 现在他的想法变了,所谓拜师不论长幼,全凭实力为先就是如此。拜师并不以长幼尊贵为标准,而是看谁的底蕴深,谁的实力强,你实力强,我佩服你拜你为师。 在灵印九卷的修习上,毫无疑问,小流云要超出白银一大截。 “嗯,拜师就不必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们就是好兄弟。” 人小鬼大,还叫大哥,大哥小弟这怎么着也得看辈分年龄吧。论辈分,我们是一样的,论年龄,我比你大,你倒是应该叫我一声大哥。 “你挺喜欢做大哥?” “那当然,谁不想做大哥,大哥多酷啊,有福我来出,有难我来挡,我就是大火前的一堵墙,为你们遮风挡雨不投降。” “做大哥可不容易。” “是啊,我做大哥这些年,可没少给他们四个操心,连峰、漫山、行舟三个小弟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飞白呢就特别有想法,小小年纪就觉得自己有弄墨爷爷那么老,整宿整宿不睡觉在房里看书写字,这哪能行,日子久了肯定要孤独自闭,与世隔绝了。唉,可操碎了我的心。” 小流云一副愁眉苦脸惹得白银心中发笑,说他事儿爷吧他又确实发自内心为那四个孩子着想,说他心系灵界吧他又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到他发光发热的时候。 白银摇了摇头,搞不懂水覆海是怎么想的,但这不妨碍他对小流云的苦恼给出建议。 “流云小师父,每个人都有他的性质在,就比如水,水是水的时候,它就流动轻柔;水成冰了,它就坚硬锋利;水成云的时候,它就缥缈自在;水成雾的时候它就神秘诱惑。你想让水变成冰,就得给让水变冷;你想让水变成云就得让水变热。但这强行改变了水的性质,水不一定是乐意的,你得先问水乐不乐意再慢慢地给它加热变冷。” “嗯,你说的话多,应该是没错的。” 白银额头三根黑线,错没错跟话多不多有半毛钱关系。 “不管怎么样,做大哥的总得为小弟考虑,我就多辛苦一点啦。认我做大哥,不吃亏呦。” “你刚才叫我什么?” “大哥哥。” “你看,你都叫我大哥哥了,我作为大哥的哥,当然不能再叫你大哥了。”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无所谓了,你这么大人了,也不需要大哥,那还是叫我小师父吧。” 白银被小流云的脑回路折服了,他总觉得自己被这个七岁的小男孩耍了。 闲言碎语无须多讲,二人踏风赶路来到了小河旁,小河里的鱼儿一蹦一跳,水草一阵晃荡。清澈见底的溪水下堆积了许多沙石,这些小石子还挺好看。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 “徒弟,来!” 小流云一声大吼,手中掐起一个灵印,这平静流动的小河水瞬间上涨一丈高往白银盖过来,白银虽不会灵印,但自身功夫也是不差,双手运气,掌风四散而出将河水拦住。 河水转而化作万千细流,瞬间刺破白银内力形成的网。河水无可挡,白银脚下一剁,离开原地,河水没了目标,噗通掉进小溪,几滴水珠从中弹出,往白银的方向追去。 兰花花瓣迅疾射出,将水滴穿作更细小的水滴,嘀嗒落在叶子上。 “耍无赖啊,你这样玩就没意思了啊。” 白银翻了个白眼,“《灵印九卷》我还没怎么看,你想让我一口吃成胖子,也得看看我有多大嘴巴多大胃啊。” 小流云耸了耸肩膀,“来,先感受河水中的灵气。” 小流云俨然把自己当做师父了,也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抛开年龄不说,这小家伙的表情语气当真能让人产生错觉,这就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老师父。 白银依言来到小河边,探手伸入河水中。 第403章 小师父 溪水划过指尖,指尖细润冰凉,分叉的溪水绕过手指再次汇聚成一条,淙淙响声入耳,空气为之波动。 水在动,水声也在动,慢慢的,指尖有一丝异样,似鱼疗箱中的小鱼好奇地触碰人的脚,此刻手指间的感觉便是那般,摩挲的、痒痒的。 小流云见白银脸上模样,心中了然,轻声说道,“试着把小鱼儿抓上来。”小家伙的话似有魔力,白银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慢慢合拢。合拢的速度很慢,比世界上最慢的蜗牛还要慢,生怕小鱼察觉一丝异样溜掉。 近了,拳头已经半握住。 更近了,掌心已经触碰到小鱼儿的尾巴。 快要捏住了,一只小鱼儿已经完全被拢在掌心,它已经无处可逃。 白银手上微微用力,手心一阵冰凉,溪水从指缝散开,灵气小鱼儿也消失无踪。 耳边小流云轻呼出一口气,吹在白银耳边,吓的白银一个激灵。 “就差一点,可惜了。不过徒弟你第一次就能感受到小鱼儿的存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小流云的安慰白银抱以微笑,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得到夸奖就会欣喜万分的小孩了,安慰的话说与不说他都不会伤心难过一类。没成功就是没成功,再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小师父,我们再来。” “今天来不了了,刚才已经过了一刻钟,再不快点,中午烧饭的水就不够了。整个村子就靠我们这两口缸供水,要是不能及时到,大家就得挨饿了。” “好吧,那我们灌水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河水边不断探手、移手、放手,河里的水一团接着一团落入缸中。别看这缸不大,能装的水巨多。每天只要两趟,做饭、洗衣服、浇花、洗澡什么水都足够了。虽然只要两趟,但一趟就要小半天时间。 一是装水不易,不能将罐子送到水里直接灌,要用灵力托举河中水送到缸中;二是运水不易,这两个缸子水装满,三千斤重量,担得动也得考虑行走的速度。 所以说一天运两趟,一趟运半天。 白银心里苦,刚到东洲学院要挑水,到了灵界这里还要挑水,怎么人都对挑水这么情有独钟。 灵力种子上下浮动,灵力不断从种子里传输到掌心,再从掌心透过空气落到水面,从水里汲取出一团溪水送到缸中。灵力不断消耗,很快就供应不足,白银额头出现了细密汗珠。 反观小流云,单手取水,一大团一大团,怎一个潇洒了得。白银自愧不如,不禁感叹,谁要是再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他绝对跟人急。小孩子家家懂得可不比一些大人少啊,不止如此,小孩子家家的实力更比一些大人强太多了啊。 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再用年龄来卖,可真要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徒弟,看好了,师父给你露一手!” 趁白银疲惫休息之时,小流云大喝一声,双手往外推出,掌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波动而出,那灵力在空中打了一个卷儿,若一条龙钻入溪水中,溪水沉寂片刻,气体状的龙化作水龙钻出水面,龙头望天,口中长啸,溪水自口中喷涌而出,气势如虹。 白银鼓掌表示惊叹,这一手无论从需要的灵力还是对灵力的掌控来说都无可挑剔,至少白银看不出其中有何瑕疵。水龙尾巴没在溪水中,脑袋不住喷涌,好似一个打不完的井,井水呈一条线源源不断地流入缸中,一刻钟后,那一大缸就灌了半缸子水。 “厉害!小师父不愧是小师父。” “我就喜欢你说实话的样子。” 白银嘴角抽了抽,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师父,你这厚脸皮是跟谁学的?” “什么厚脸皮?” “就是说话的样子。” “哦,跟我爸学的。” 白银脑中浮现一个躺在草垛上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仰脖灌了一口酒,扭过头看他,小子,我就喜欢你说实话的样子。 想至此,白银晃了晃脑袋,这水挑天大叔的模样怎么跟父亲在画中留的影像如此相像,莫非,当初父亲成了整个村子崇拜的偶像?有机会可得打听打听。 当我们对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无所知的时候,我们总想知道点什么。当我们知道点什么的时候,我们总想知道的再多一点。 休息片刻,白银运气再发力。 太阳从东方升起,缓缓上移,叶子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消散成一缕雾腾空而走,叶子打着卷儿随风摆动,像坠在屋檐下的风铃无聊地看着树下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可真逗,大的两只手往水里抓,小心翼翼地摆动一个角度,再缩手往水里一抓,再摆动一个角度,笨笨的。那个小的就不一样了,在草地边上下跳起了舞,两只手轮流往水中抓去,每抓一团水,再送到另一只手里,那团水在空中跳啊跳啊弹啊弹啊就进了缸里面,好好看。 白银若是知道叶子所想,定要吐槽两句。 不过叶子说的是大实话,白银的动作僵硬无比,活像被人操控的傀儡,两只手机械般的来回运水。反观小流云,当真像一片流云,起舞间探手取水,落地时推手送水,远远看去就像在起舞一般,活脱而跳动。 这就是差距啊,倒不是白银不想灵动点,他灵动不起来啊,他要是也扭,样子会更丑。如之前所说,弹一颗小石子容易,你弹一个人脑袋大的石头试试,手指给你弹断了。 样子虽然不好看,效果很实在,一个上午,白银也是勉强灌满了两缸水。 小流云双手背负,冲着白银点了点头,大有一代宗师的气质,“不错不错,打道回府,烧锅做饭。” “这些都谁教你的,带坏小朋友啊。” “从我爸床底下翻出来的,那个小本子上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句子。什么,懒驴上磨屎尿多好死不如赖活着,酒入千回肠、剑开万缕香,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我的,她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白银无语,果然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驴唇不对马嘴,挑天大叔喝多了胡乱记的吧。 “挑天大叔是你父亲,那你的母亲呢?” “我是种子孕育,水灵界就是我的母亲。” “那挑天大叔怎么成了你的父亲?” “我也不知道,我一睁眼见到的就是爸爸,所以他就是我爸爸呗。这些都无所谓,我们是水灵界的孩子,村子里的人都是我们的亲人,叫爸爸叫叔叔叫爷爷都一样。” 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毛病,但怎么听起来就怪怪的呢... 第404章 灵力种子 午饭的时间总是开心的,除了被木莹莹吐槽灵力修炼太差劲以外。 “要不要我来教教你?灵力修炼我可是大师级别的哦,便宜教学,一次三条小黄鱼,要不三斤酱牛肉也行,或者烤点野鸡,再差点就烤几条鱼吧,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划算。” “这个嘛,你得问问我的小师父,他要是同意了,我就没问题。” 白银一本正经地把小流云推了出来,木莹莹好奇的哦了一声,把小流云拉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小流云咳嗽了两声,点头表示同意。从今天开始,他是白银的小师父,木莹莹是他的大师父。 白银一阵白眼,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男人必须得讲信誉。最后白银用一条小黄鱼拜了师,至于为什么是徒弟给师父拜师礼而不是师父给徒弟,木莹莹理直气壮地说,徒弟是师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理应要点补给品。 对于这个说法,白银表示我不想听,所以用一条小黄鱼打发了事。递出这一条黄鱼,白银的储藏已经寥寥无几,他忽然有些想念梦萝和南宫灵他们了,这寒冷的北洲,有点这小黄鱼吃,不要太滋润了。 想归想,小黄鱼总算没白送,木莹莹当真做起大师父来了。 早上,白银练完剑跟小流云去河边感受水中灵气,欣赏小流云的流云式取水顺带模仿学习一下。感受灵气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白银,难的是抓住灵气,这件事就好像抓住空气一样。 怎么才能抓住空气?有很多种办法,最流行的有两种,一种是把空气变成眼能见手能摸的东西,比如说制冷,让它变成水滴或冰块;另一种是用强大的吸附力将它吸在手心,只要有吸力再有个难以逃逸的储藏物品,空子自然被抓住。 但这两种方法,前一种太过费力,而且抓住的空气不够纯净。后一种虽然抓的是空气,但这种空气实际上还没有被真正抓住,你用它的时候,它难以操控。 灵气与空气类似,白银要做的就是不断地让自己熟悉灵气,让自己感受灵气的分布、移动,清楚灵气像清楚自己身上的汗毛一样。熟悉之后,就可以采取相应的灵印修炼来引导灵气,这一步也就是抓灵气,要有把灵气抓起来的能力。 接下来才是驯服并运用灵气,驯服的手段依旧是灵印,不过是另一种灵印罢了。 到了下午呢,白银就跟着木莹莹到山里去砍柴,借此感受木之灵气。水灵界的林木虽然不如木灵界的林木木之灵气充裕,但在五洲大陆内也算是上佳的感受之地了。 大师父和小师父的教学就完全不一样了,小师父以身示范爱看就看不看拉到,大师父优哉游哉地坐在树上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点出来的毛病都没毛病,但就是这样子让人看了不免觉得是在玩一样。 事实上,木莹莹就是在玩。 白银还记得第一天上山砍柴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太阳高悬的正午,刚吃完饭的白银还没来得及从上午的挑水中休息休息,大师父木莹莹一道木灵之气强行恢复他丢失的体力,再然后一道云雾灵印把两个人送到了水灵山上。 只见林木参天,棵棵粗壮,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半太阳,微风吹过煞是凉爽,在这里睡上一觉应是不错。 白银想法未停,大师父木莹莹右手往空中一挥,一根绿色藤鞭出现在手中,那藤鞭上粘了许多碧绿叶子,晶莹剔透的好似宝石。木莹莹从中摘取九片,直直飞到白银眼前。 九片碧绿叶子绕着白银旋转不停,差点将白银绕晕的时候,神奇的场景出现了。九片叶子快速旋转转出来一张画卷,画卷从左到右分别有九幅图,每幅图上方有一片叶子闪着绿光。绿光每闪一下,对应的画就闪烁一下,墨迹便成了绿色。 木莹莹轻灵的声音透过画卷传来,“来,徒弟,这是师父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这九片叶子可得收好了,要是弄丢了师父就要以门规相惩,绝不手软。” 白银看到画卷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哪里还听得到木莹莹的画,他扫过九幅图,正聚精会神看着第一幅图呢。 这九幅图其实画的是一样事物不同时间的不同景象,这事物就是一棵古树,和他在木灵城传送大厅看到的古树一模一样。 最后一幅完整的古树,白银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不敢再看,这才将视线放到第一幅上。第一幅是一颗种子,平淡无奇的种子。但仔细往上瞧,可见种子外皮上有着九道刻纹。 这九道刻纹乍一看就似随意勾勒一般,如飞鸿留痕,又如落叶轻扫,说不上好看,但胜在自然,很自然,看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种子上就该有这些刻痕,这些刻痕就该这样。 这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升起,自然地让白银浸入其中。 木莹莹倒是没有打扰白银,手中绿藤在周围绕了一圈,围住了九棵粗树,挡住了所有可窥探的玩意。她给白银看的其实是和《灵印九卷》一个级别的灵力秘籍,只不过一个是水属性一个是木属性。 之所以给白银看,一是白银已经得到木灵古树的认可,二是白银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木灵种子,三是她和白银的关系,毕竟是师父,总得给点拿得出手的。 这里要提一提灵力种子的事,之前白银通过灵力池的洗刷催生出了水灵种子,这是一种得到灵气种子的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比如水灵界种子库中孵化出的水灵界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水灵种子,进入灵力池不过是给灵力种子注入灵力使其变得更加壮大。 当然,也有自认天赋绝佳之人将灵力种子打碎化作灵气,再重新聚灵形成灵力种子的。灵力种子相当于灵气的储藏室,与丹田不同,内力只能存在丹田中,换句话说,内力只得丹田这一个储藏室,但灵力有很多储藏室。 一颗灵力种子不过是存在丹田中的一个储藏室罢了,之所以很多灵界人只用一枚灵力种子,不过是一枚种子更容易调动。试想,若是有两枚种子,同时调动必然要考虑联动的问题,一颗种子里的灵力来的快,另一颗来的慢,你怎么用? 而且,灵气能存多少,并不在于种子数量,而是种子的质量。量化来说,假如你能存100灵力,你有一颗87灵力的种子,那么另一颗种子最高也只能村13灵力。既如此,还不如就用一颗好了。但如果你只想对半分,那87的种子就只能破碎掉,重新凝聚出一枚50灵力的,再把原先的13灵力扩充成50灵力。 这么一来,费时费力不说,闹不好种子破坏的时候伤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更重要的是,除了极少数的特别的功法秘籍需要外,强行将一枚种子分成多枚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效益的。 方才所说的只是单一灵力种子的情况,当体内有了两种灵力,自然要用两枚不同性质的种子来存储。 那么两枚不同性质的种子能不能合成一个呢?自然是有的,不然哪来的五灵体质,只不过这种合成一个的方法不为人知罢了,至少白银是不知道的。 他正盯着第一幅图发呆,丝毫没注意体内那枚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木灵种子在高速旋转着。 第405章 古树灵印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化,林木渐渐隐去,绿色渐渐褪去,现在眼前的是一颗棕黑色的种子,种子外的世界是一片白茫茫,好似在雾海中。 某一刻,白银抬起了手,他的眼睛盯着种子上第一道发着暗绿色光的刻痕。他的手触碰到那道刻痕,指尖传来刻痕的凹陷感,轻轻划动,待划完,这一道暗绿色的刻纹猛地放出一道青绿色的光。好似落了灰的灯罩被抹去了灰,那般亮眼。 紧接着,第二道刻痕放出光芒。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九道! 九道刻痕相继爆发出青绿色的光芒,那颗棕黑色的种子瞬间被绿芒覆盖。刻痕似一个刀口,有人扯出了刀口两侧奋力往外拉去,随着刻痕的扯开,种子棕黑色的皮也在一点一点收缩,露出了更大片的绿色。 树上的木莹莹吃惊地看着树下的白银。 白银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他在九幅图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沉浸到一种特殊状态,习武之人爱称之为遁空。这种状态下,所有的行动都出自本能。 但身外之人看得清楚,木莹莹只见到白银平淡地勾了勾手,九道绿色的种子刻痕便出现在空中。紧接着,刻痕慢慢扩大,扩大,再扩大,直到形成一颗绿色的种子才停止。紧接着,绿色种子在空中旋转片刻,钻入白银额头,白银额头一道种子灵印闪过,消失不见。 绿色种子形成,表明古树灵印的基础灵印‘种子灵印’已经成功种在白银体内。那灵印的去处是丹田中的木灵种子,只要种子灵印形成,木灵种子吸收灵气的速度将会大大提升,这将是修习其他木灵性质灵印的前提条件。 原本这道灵印的成功勾勒需要许久的修炼,并且要特别熟悉木灵气。熟悉的程度可从个人感知而得,一般人进入茂密森林时只会觉得空气好像清新了许多,无论到了哪里都觉得是清新的。而对木灵气熟悉的人就可以感知到,不同位置的树林清新程度不同。 只有对木灵气足够熟悉,能够感知到哪里多哪里少,才具备了勾勒种子灵印的条件。注意,这只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条件,成功勾勒还需要自身的纯净度足够的高,还要有一定的内力基础,毕竟古树灵印是和《灵印九卷》同等级的秘籍。 木莹莹第一次见到这么快就能勾勒出完整种子灵印的人,那种子上的九道刻痕,就是她当时也花了近一刻钟才勾勒出来。这还不算她从小生活在木灵界这样木灵气充裕的地方,还不算她从小就接触木灵灵力的修炼,还不算她本身天生的木灵体质。 木莹莹之所以惊讶在于她不知道白银这半年来经历了什么。 说起来,他能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次性勾勒出完整的种子灵印还要多亏了第二次进木灵界时古树的认可。 古树在紫玉里留下了一道古树灵印,这枚灵印时时刻刻在吸收着空气中为数不多的木灵气,将其转化送入紫玉中。同时,紫玉不断用它吸收转化的灵力滋润白银的身体,故而白银的身体从半年前就已经在被木灵气孕育着。 之后进天山,天山大墓的木世界中存在着更多的木灵气,这些木灵气早在白银与木世界出现的奇诡生物争斗的时候就被紫玉中的古树灵印吸收了。有更多的木灵气滋养白银的身体,还是由紫玉这种强大无比的奇物转化,滋养效果自然更佳。 此外,在火世界的时候,那黑白两色火焰不住燃烧清除白银体内杂质的时候,木灵气已经大量涌入他体内,不断聚集在丹田中,开始促生木灵种子。 近半年来,白银之所以觉得自己的六识更加灵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木灵气的滋养,而非他之前一直认为的内力修炼突破导致。 之后,在水灵界聚灵圆盘上,巨量的灵气冲刷彻底催生出木灵种子,木灵种子便在白银不知情的情况下诞生了。若非木莹莹发现提醒,白银还未能察觉到木灵种子的存在,因为它太小了,靠在水灵种子旁边就好像一颗玻璃球与地球放在一起这样。 但现在,‘古树灵印’第一层‘种子灵印’成功勾勒后,木灵种子整整大了一圈,现在靠在水灵种子旁边就像卫星靠在地球一样,至少可以被看到了。 白银呼出一道浊气,体内一道有别于水灵力的力量悄然而生,贯通奇经八脉,身体暖洋洋的,好似春天里的一株小草迎来了第一缕阳光。伴随温暖的还有一阵轻灵,似一根飘在空中的羽毛。 这奇妙的感觉让白银不自禁露出了微笑。 他的手指并未放下,也未停止。这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第二幅图,第二幅图是一枚种子上冒出了一个芽儿,很小很小的一个芽尖,芽尖上同样是九道刻痕。 白银仔细瞧着芽尖上的刻痕,这刻痕和种子上的九道刻痕完全不一样,无论是从尺寸还是从长短、粗细、走向、弯直,都是完全不同的两样刻痕。 芽尖的刻痕虽比种子短,但能感受的到,勾勒出这九道刻痕难度要更高。 看着白银的动作,木莹莹微微张开了嘴,勾勒出种子灵印已经够吃力的,他还要再勾勒嫩芽灵印? 嫩芽灵印虽在灵力需求上不比种子灵印,但这灵印需要的专注力可不是种子灵印可比的。而且在勾勒出种子灵印后,木灵力已经少了许多,种子还没埋好,它还没有吸收到足够的营养便要强行长出芽儿来吗? 木莹莹虽觉得这不可能,但也没有出手干预白银,只是在周围的防护灵印上又添了一道木灵力。 白银的手在一点点移动着,这移动的幅度肉眼几乎看不出。 而实际上,在白银的世界里,他已经勾勒出了五道刻痕。 第六道刻痕刚勾勒,白银便察觉身体送出警告,不止是木灵力不足,而是他好不容易长大了点的种子告诉他,它完全无法承受嫩芽灵印的覆盖。强行勾勒出嫩芽灵印将会叠加上种子灵印,无法承受的木灵种子将会直接爆开! 白银皱了皱眉头,勾勒第六道刻痕的手为之一顿,他不想放弃,但情况不允许。 怎么办,要不要继续? 继续下去,可能成功勾勒出嫩芽灵印,但灵力种子也将爆开破碎,往后需要更多的木灵气才能恢复。 不继续,可以免除以上的危险,虽然这次失败了,但也给下次勾勒提供了经验。 进貌似匹夫之勇,退看似理智冷静。 那么,到底要不要继续? 白银在纠结。 第406章 木灵种子碎了 千万不要再画了啊! 木莹莹在心中高呼,期待白银能够心有灵犀听到。 他已经勾出了第七道刻痕,而嫩芽灵印显然已经不稳定,第七道刻痕的最后一点差点就没勾出来,继续往下勾,太过勉强了,轻则灵印勾勒失败,重则木灵种子破碎。适可而止才是一个理智的人该做的,没必要死扛下去啊。 白银很显然没有听到木莹莹心里的高呼,他正专心致志地勾勒第八道刻痕,手指刚落到刻痕印上,原本轻快灵动的手指蓦地僵硬,好似被低温冻住一样,想伸直都是奢侈。 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灵力不足的问题了,而是灵印反噬的问题。白银手指之所以僵硬,并非其体内木灵力无法支撑他勾勒,而是第八道刻痕中传出了极大的吸力,这吸力贪婪地吸噬他体内的木灵力导致手指无法动弹。 在这强大的吸附力中,白银几乎无法伸直的手指就连移动分毫也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便进一步消耗着他体内的木灵力。 白银奋力控制着僵硬的手指往右划动去勾勒这第八道刻痕,丹田中,木灵种子旋转的速度进一步提升,在丹田中形成了一股小旋风,这旋风让白银感到一丝丝的切割感,这说明旋转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正常转速。 也就是说,木灵种子已经运转到极致。 此时停手,至多损失点木灵力,不至于让身体受到重创。但若是继续下去,且不说能不能把嫩芽灵印勾勒完整,即便能,身体也要受到不小损伤。 但白银没有停下,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木灵种子破碎,这个结果是他可以承受的。这木灵种子冒出的很奇怪,不知不觉就出来了,就好像是从谁家领养的一样,破碎了重新凝聚也好 ...... 木莹莹担忧地看着白银,此时的白银,额头青筋已经鼓起,血气上涌,脸颊顿红,眉头紧皱,他这样的表情无不表示着他还在尝试中。但他那双手,那双覆盖着绿光的手依然扭曲的像一只鸡爪,隐约还可见这只鸡爪在颤抖,这样的状态,多半是无法成功了。 耸了耸肩,木莹莹是不明白白银明知道继续下去会受伤还要继续,母亲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灵印虽然不能吃,但一口吃下去也会噎着烫着啊。 右手在空中轻点,一只绿色蝴蝶扇着翅膀落到白银手指上,两只翅膀上下缓缓颤动。有绿色光点自翅膀上落下,正落在白银勾勒灵印的食指指甲盖上。 正在勾勒的白银忽觉得手指间有一丝暖意,这暖意让已经僵硬到无法控制的手指持续出现短暂呼吸。 白银凝心定神,趁此间隙一举勾勒出第八道刻痕的最后一点,紧接着就要勾勒地九道刻痕。但心中忽然传来一丝悸动,同时丹田内的木灵种子上已经出现了裂纹,‘种子灵印’正在发光,试图修复那些裂纹。 蝴蝶的翅膀依然在颤动,不断有绿色光点从翅膀上洒下,而蝴蝶的颜色也随之变淡。 白银强忍着丹田和胸口两处剧痛,一点一点地勾勒那最后一道刻痕。 木灵种子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覆盖整个种子,就连种子灵印的绿色光芒也被裂纹分割成数段。心脏在收缩,那股子僵硬感重又回来了,手指几乎要断开一样。 疼,巨疼,无比的疼! 白银咬着牙,手指死死抵在第二幅图的嫩芽上,灵印的凹槽感还在指尖。忽地,他的手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靠手腕来带动手指移动。但没了木灵力的手指,再怎么移动,也是无用。 白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每呼出一丝便要扯动一下缩紧的心脏,灵力在经脉中流动,自即将破碎的木灵种子中,血液在经脉里流淌,从像被人攥住的心脏中。胸口紫玉发着淡淡的紫光,但丝毫没有传送灵力给白银的意思。 绿色的蝴蝶已经消失,而白银还没有将最后一笔勾勒完。这太难了,勾勒出种子灵印已经是最大的收获,再强行勾勒嫩芽灵印,这种疯狂的事情木莹莹怎么想也不像是白银能做出来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白银还停留在木灵界时那股子睿智冷静。 但白银偏偏做了,他既然选择做了,她也不好阻止他。 看着白银完全扭曲的手,木莹莹非常不理解,到底有什么必要非要这个时候勾勒出完整的嫩芽灵印。 她不明白,但白银自己清楚的很,他只是觉得这木灵种子来的莫名其妙,如先前所说,他觉得这颗种子是领养来的,换句话说,是被别人安排来的。这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自从天山大墓开始,他就特别排斥被安排的感觉。 所以,自始至终他就没想过将木灵种子保留下来,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这颗他觉得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木灵种子摧毁,不仅要摧毁,还要彻彻底底的摧毁! 此时,白银丹田中,他开始调动一直静静浮动一旁的水灵种子,这是他自己催生的灵力种子,这上面有两个图案——亢龙异术、黑白火焰——正在发光。 水灵力自水灵种子中蹿出,以迅雷之势冲进白银经脉,推动着经脉中的木灵之力往外冲出。 这一刹那,木灵种子开始无规则地震颤,高速旋转的同时还在震颤,种子中藏的木灵力被尽数逼出,裂纹爬满种子将绿色的种子灵印直接覆盖,种子灵印当先被抹掉! 与此同时,水灵种子中探出的一道水灵力也来到了将要破碎的木灵种子边,聚集成一个空心球状,将木灵种子团团围住。 经脉中,受了水灵力的阻隔与冲击,木灵力出现排斥力,它与水灵力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条,似黑白火焰那般缠绕在一起,白银经脉为之鼓起,满满的充实感却让白银暗暗叫苦。 按理说水生木,然而实际上两者相遇,确是水要吞了木,木不让水吞,水偏要吞木,木就发脾气了,不受控制地要在经脉内乱窜。 幸而白银竭力控制水灵力进行堵截,将木灵力的去处牢牢堵死,只得往手指上去。 木灵力左冲右突出不去,自然顺着唯一通道往手指涌去。 此刻白银体内分成了两处战场,一处在丹田,木灵种子已经开始分解,白银已经感受到围住木灵中的水灵力在受到冲击。一处在经脉中,水灵力与木灵力相互排斥,不断折磨着经脉。 好在,经脉中的木灵力已经在往手指聚集了。 借助这最后一点木灵力,白银右手猛一用力,终于将嫩芽灵印勾勒而成。 丹田中,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嫩芽灵印’绿光大放,飞速印在了已经开始分解的木灵种子上。 第407章 醒悟 西洲有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最后一苦求不得说的是想得到的东西总是得不到,想做的事情总是做不到。 此刻,白银正陷入求不得中。 他本想摧毁木灵种子,甚至已经用水灵力里三层外三层把木灵种子裹住了,就等着木灵种子破碎。谁成想,‘嫩芽灵印’勾勒成功的瞬间,木灵种子上突然多了一道嫩芽图案。这新生的嫩芽图案放着最绿的光,这光芒大到将木灵种子上的裂缝尽数包裹,大到将破碎成片状的木灵种子重新粘合了,大到透过包裹着的水灵力,不断吸收外界的木灵气来壮大修复破碎的木灵种子。 这种情况是白银始料未及的,这不过是一道灵印而已,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突破了围了结结实实的水灵力? 实际上,是白银低估了灵印的力量。 包裹木灵种子的水灵力虽多,但也不过是有漏缝的绸布罢了,看似挡得死死的,但遇到了水或者气体,它就完全挡不住。 反观灵印,灵印看上去只是一道图案,这图案中有着一堆留白空隙,但是,灵印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并非是一个固定形态的固体,它的图案不过是存储用的罢了,只要需要,它可以化作一团雾气包裹住所有,而且这雾气是密不透风。 故此,本该破碎成空的木灵种子,它停止了分解,它停止了破碎,它的裂缝在绿芒中渐渐愈合,还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白银有些头疼,他试图用水灵力突破嫩芽灵印的守护,但是他失败了。水灵力的操控完全不像内力那般顺手,最主要的是,灵力的操控皆需要灵印作为依托,在灵印中才能发挥出灵力的作用,否则这灵力就是一团散沙,只能一股脑儿冲上去。 空有大量的水灵力,它就是没办法用。但凡白银修炼了《灵印九卷》中的一种灵印,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无可奈何。 白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好好的木灵种子不要,非要捏碎了再费时间重新凝聚一颗。明明是正在增强的实力,自己却要割了去重新修炼。就好比人家把肉送到嘴边已经碰到嘴唇了,香味已经钻到肚子里了,而自己却摇摇头说着不要不要。何必呢? 内视正在愈合的木灵种子裂缝,白银也在自问,何必呢? 想要摧毁木灵种子是因为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让自己没有绝对掌控的感觉,总觉得有更厉害更神秘的人在其中放了什么东西,就好比学院戒指中的绿色光点,好比紫玉中水覆海留的追踪灵印。 但深入地想一想,绿色光点和追踪灵印有没有给自己造成过麻烦?这些手段是对自己有益还是无益?自己有没有实力将其消除? 答案是没有。 这些手段既没有给自己造成过麻烦,影响自己做决断,自己也没有能力将其消除破坏。反而是因为这些手段让自己免了许多麻烦,若是没有它们,自己在做学院任务时也不会那么顺利。若是没有它们,自己或许还在四处流浪不知真相在何方。 那么,这枚木灵种子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木灵种子悄然出现是与紫玉中的古树灵印有关系,而且自己有权力怀疑这是木灵古树在自己体内留下的一个手段。但,古树会害自己吗?即便它想害,自己就能任其宰割吗? 身上的紫玉、墨染和剑灵白隐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奇物,自己的实力也在提升,那是它想害就能害的吗? 反过来想一想,如今自己的实力无法与之抗衡,但自己有众多奇物环身,自己有父亲留的剑灵保护,哪里需要害怕呢。既如此,倒不如借助其力量一点一点地提升自己,将自己提升到一个高度,高到不需要奇物就可以战胜,高到只用自己的灵力就可消除! 真正纯粹对自己的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或是某个利益,合作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过是各取所需共赢所得罢了。 白银嘴角忽地露出一抹笑意,兜兜转转,还是自己的心态没有调整好,或者说是在经历了众多事情后忘记了最初的想法与当时的心态。 当初流浪世间就是为了先报大仇再寻真相,后来加入东洲学院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只不过在达到目的的过程中认识到自身实力不济,根本无法达到目的,所以当时的目的和想法就转变成提升自身实力。 为了提升实力,做学院任务、拿贡献值、去奇珍室换各种宝物、在比试场与人切磋、闯试炼塔、换功法秘籍,再到后来加入利刃堂做更加危险的任务,加入佣兵联盟去得到更多的财物以便购置天宝斋出品的东西,换天机楼送出的情报,以及东海之行磨炼身法。 当然,在提升实力的过程中,遇到了澄儿、朱明、南宫灵他们,这群可爱的朋友们让白银复仇的心分出了一丝来,这一丝是对他们的在乎,是想要保护他们的想法。所以他和朱明创办了奇丹坊,所以他遇到弯镰的时候没有迟疑地就想要收下他。 其中也出现过许多意外,比如晨鸣郡城大火事件,导致自己被一些势力关注。尤其是符宗,当时像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说不怕是假的,我有大仇未报有朋友要保护还有了澄儿,若是被符宗抓住或是死掉,一想到就心烦。 再后来,在临海郡城被暗界的人下了圈套,在符宗等人的推波助澜下,让东洲各势力认为自己是入魔者杀了郡守侄子,一时间名声大噪,更多的势力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自然,其中也有暗界。 暗界如此神秘,其中高手不知几何,行踪又极为隐秘,怎能不怕。幸而暗界并未特别关注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只是遇到了古清颖和那个拿刀的暗界男子让自己一度以为自己被暗界盯上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天山之行,进大墓一是为了暂时避开暗界的视线,二是为了从中得到一些防身的奇物。那时候特别敏感,加之大墓内的奇诡,导致自己对自身之外的东西都抱着怀疑,甚至进入藏宝区的神秘空间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还在想,留信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有什么目的。 这种怀疑的想法一直从天山大墓到阴墓再到水灵界,别人说的话,尤其是关于身世的事情他都是疑信参半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推测出水覆海把他当成棋子的目的,但也让他有了被束缚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苦苦追求的身世知道了,却并没有让他感到多么开心或是释然,反而让心坠的更深。 他本该是天上自由飞翔的雄鹰,奈何身上挂着别人拴的线。 白银讨厌被安排,一度在排斥他人的帮助,甚至他的想法也从一开始地努力提升自身实力转变成了摧毁别人给的实力。他想要绝对的掌控,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偏离的想法中,白银才选择抛弃木灵种子。 但现在,他想通了,人存天地间,天地怎能任由你脱离掌控?它必然要用一些手段,在你身上绑些线,让你有所羁绊。 这并非不好,这些线可能会成为你的阻力,但也给你更大的空间。 白银仰头看了看周围的绿树,阻力吗?但若是实力够强,拉力够大,这点阻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408章 粘合 木灵种子在飞速修复,裂开的黑色缝隙被绿色光芒填补,被割裂的‘种子灵印’重又出现,配合着‘嫩芽灵印’全力从外界吸收木灵气。至于周围的水灵力早被白银收回了水灵种子中。 话虽轻巧,实际上白银已经痛得额头冒冷汗,鬓角冰凉,这打碎再修复岂是像喝水那样简单的。木灵种子的撕裂感还在,裂缝修复又似无数针扎般,白银腹中已经绞痛一团。 外面,木莹莹晃着两条腿欣赏白银的痛苦。 从她的视角,白银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上。扭曲的手是放下来,但脸已经扭曲的快要变形了,额头汗珠密布,嘴唇发白。木莹莹想起一个词语,叫自作自受。好端端的要自己作死,拦都拦不住,现在可好了,苦果子要自己咽下去了。 总算木莹莹还记得自己大师父的身份,察觉白银在尽力修复木灵种子时手中藤鞭往外一甩,九片绿叶绕着白银转着圈,林中的木灵气被这圈圈汲取再送往白银体内,加速白银的恢复。 约两个时辰,太阳将要落山时,木灵种子总算修复完毕,修复完的木灵种子相比之前大了一圈,体内的木灵力也充盈了许多。 过程艰辛波折,好在结果是好的,白银以湿身一次的代价勾勒出古树灵印两个基础灵印。有此基础灵印在,白银便可修习其他的木灵灵印。 长吐一口浊气,白银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身子舒展成大字状,身下的叶子发出簌簌的响,几只刚爬上来的小虫连往土里钻去。 木莹莹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白银身旁蹲下,一脸笑意地看着白银。 “怎么样,十七徒弟,种子破碎的滋味不好受吧?是不是得感谢感谢你大师父呀?” 白银闭着眼,“感谢感谢,大师父想要什么。” “嗯,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先记下,等出了灵界再看。” “好好,大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刚才勾勒的那古树灵印不比《灵印九卷》威力差,你直接传给我,灵主她...” 木莹莹拍了拍白银肩膀,疼的白银龇牙咧嘴,他现在全身都是酸痛。 “放心放心,我母亲会同意,就算不同意,我传都传来也不会收回来。不过你可真是够大胆的,宁愿种子破碎也要勾勒出第二道灵印,幸亏你勾勒成功了,不然先前勾的八道刻痕都作废了。唉,只怪我这个大师父太心善了,没有立刻阻止你,若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瘫在这里。你这个徒弟也真是,根本没必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嘛,一点一点吃,总有一天会变胖子的。” 白银苦笑,勾勒第二道灵印是真的,但我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摧毁木灵种子啊。谁能想到,嫩芽灵印竟然还有这等功效,竟然将分解开的种子定住了,还修复了。不过也幸好是这样,若不然,自己还要花费巨大的精力重新凝聚一枚木灵种子,凝聚出来的和第一枚兴许还是一样的。那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 “莹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白银忽问道。 木莹莹思索了一会儿,“除了木灵气比较稀少外,其他都挺好的,水灵村的村民都很和善,也不排斥我这个木灵界来的,还有那么多孩子可玩,这里的风景也不错,吃的东西也好吃。而且在这里,我觉得灵力修炼的速度还提升了许多,母亲说水可覆木也可养木,木的生长离不开水,在适量的水中木可以更好的生长。大概是这样,所以母亲才让我来这里等你吧。” 原来这些灵界人都喜欢推衍,都喜欢给人安排啊。 “这么说,你还没有到外界去看过?” “没有。” “那你知道怎么从灵界出去吗?” “水灵村的守卫那里可以出去,当时进来我也是从那里进来的。那个守卫你没见过,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一点儿感情都没得,看人就跟看石头一样,手一挥,开灵界,手一落,关灵界。我都怀疑他是一个傀儡。” “只有那一个通道吗?” “不知道,不过水灵界之前受过重创,听母亲说水灵界与外界的很多通道都被彻底封死了,就是通往其他四个灵界的通道也只保留了单向的几个。” 白银点了点头,看来要想出去,只能从守卫那里走了。 “对了,这个给你。” 木莹莹递出一片晶莹剔透的叶子。 “这是什么?” “木灵印,木灵界所有的木灵印都在这里了,修炼了里面的灵印你就能够更好地操控木灵力,渗入一丝木灵力就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白银接过收起,对木莹莹道了声谢。 “师父教徒弟天经地义,我们的关系谢就不用了,出了灵界给我弄点好吃的就行了。” 木莹莹非常大气的一挥手,白银感动不已,莹莹这丫头真是心善啊,这么强力的秘籍说给就给了。 “连你之前在木灵界保证的一次,已经三次了,我都记下来了,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白银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个吃货,“放心放心。” 两人攀谈间,太阳已经落下了山,白银也恢复了些力气。 “大哥哥大姐姐,吃饭了,微微大娘让我来喊你们。” 小行舟从山下一路小跑来到山上,气喘吁吁地冲着白银两人喊道。 “知道了,你怎么跑的这么急,就跟被狗追了似的。” 木莹莹打趣了一句,小行舟挠了挠头。 “来,过来这边,姐姐带你下山去。” “啊?山路在这边呀。” 小行舟指着来时路疑惑道,木莹莹干脆甩出一道藤鞭,将小行舟扯了过来,吓的小行舟一声惊呼。 “来,就在这站好了,准备...走啦!” 在木莹莹的欢笑声中,三人脚下忽地出现一团云雾,身子被拉扯,使得小行舟抱紧了白银,疼的白银龇牙咧嘴。待小行舟睁开眼,三人已经到了村子里。 白银扶了扶额头冷汗,瞥了一眼木莹莹,“莹莹,你是要害死你徒弟啊。” 木莹莹吐了吐舌头,反身回了水微微大娘家。 早晚饭村民们各自解决,中饭的时候才会聚到一起。 这些孩子们可以随便到谁家去吃,但孩子们都喜欢在水微微大娘家,因为她做的饭孩子们最喜欢。除了孩子们,水挑天也坐在里面。 白银进门的时候还一愣,这挑天大叔也太没有形象了,竟然跟一群孩子们抢菜吃。话说你和微微大娘不是一直不合吗?怎么好意思坐在人家吃饭的? “小子,呆着像根木头,你不吃饭的?” 呵啊?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就是这家的男主人一样,脸皮真够厚的。 第409章 水灵村的人们,再见了(上) 又是一个正午,白银躺在小溪中一块大石上,看云卷云舒。 如果日子可以像溪水这般平静流淌,永不起风浪,那也是个不错的生活。 如果日子可以像水灵山上这古树直立,四季轮回一年一年,有浓密有稀疏,有片绿有点棕,那也挺不错的。 如果日子可以像二爷爷院子里的两只黑白小狗,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闹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再起来闹,那好像也不错。 如果日子可以像天上的流云,忽左忽右忽薄忽厚,随风而动,随波逐流,自我陶醉,好像也是不错的。 可惜啊,日子总不是一个人过的,有在乎的人,有陌生的人,有一直羁绊的,有一段携手同行的,有大起大落的痛快与艰险,也有平平淡淡的小美好时间。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谈论,有两厢情愿的恋人互相体谅,有无处不在的危险傍在身旁。 在水灵界待了近四个月,《灵印九卷》修炼一月有余,第二卷灵印也只差最后一道灵印。《古树灵印》也在半月前成功勾勒第三道‘盘根灵印’。在水灵村,村民淳朴善良和睦好客,无论是谁都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对你说三道四,更不会暗地里指手画脚,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是关心的、纯洁的。 这里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邻里矛盾,无论什么年龄段的人,无论什么职业的人都可以跟你聊上许久。即便是那几个孩子,每个孩子也有各自不同的乐趣。 从孩子们身上,白银重又见到那股子纯真欢乐的味道。比如小行舟,看着好似有些呆板,实则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他会感受到同伴一丝情绪上的变化,他会自我感觉是他的问题导致同伴的变化。如果这变化是好的,他会跟着一起开心;如果这变化不太好,他会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你看他,高兴了就笑,伤心了就哭,疑惑了就问,弄懂了就哇哦。 再比如小漫山,这小家伙长了个壮壮的个头,却是个怕黑的小子。一到太阳落山他就不敢一个人在林子里晃悠,必须要有一个同伴来陪他。但白天的时候,亦或者是天黑之后他的同伴发生了危险意外之类,他又会克服对黑暗的恐惧,扯着嗓子喊给自己打气。 但下次天黑,他还是怕怕的,多可爱,又多勇敢。 还有小飞白,这小家伙本来对小流云他们是不愿多理的,只爱闷在房里看书,书看了不少,但就是没怎么去做过看过。而在被小流云他们带着玩了几次,他们五个一起去水灵界远处露营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心中那若有似无觉得玩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想法。他终于和小流云他们打成了一片,真真正正地打成了一片。 小连峰这个小家伙,特爱吃,最爱吃的是肉,顿顿都要,无肉不欢。虽然吃肉多,小家伙就不胖。除了吃,他还喜欢做,虽然也跟小流云他们一起上山玩耍,但一有空就喜欢钻进微微大娘的厨房,让微微大娘教他做菜。他说他的愿望是把天下美食搬到一间屋子!让大家放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了,他亲自掌勺做。 他这么小就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虽然这不一定肯定是他会做的,但至少他在努力,他没有放弃,这就是好的。 至于小流云,白银有时候觉得他和现在的自己很像。有自己的想法,但时常把真实想法藏起来,他喜欢无拘无束,喜欢追着风大声喊叫,喜欢看天上的云——嗯,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他也会关心身边的人,他想让身边的人都开开心心的,他喜欢帮助身边的人实现愿望。大概他的愿望也是游遍天云吧,只不过不是为了吃,就是想到处看一看。 除了孩子们呢,大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也给了白银诸多新奇。比如水弄墨大叔,舞文弄墨的那个,啥事也不喜欢,除了吃饭拉屎睡觉就是在写他的字,有时候一个字要写半个时辰,有时候一篇文章只需要几秒。他全身心投入自己喜欢的弄墨上,自得其乐,挺好。 再比如水生花大爷,自从能看见人了,大爷就坐不住了,他一天到晚找人画,人干活时的时候他画进去,人浇水的时候他画进去,人上厕所他也想画,被打出来了。他简直想把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样子都画进去。他太喜欢画画了,以致于废寝忘食,幸好他体内有两枚灵力种子,足够保证他不会画到一半休克过去。他喜欢画,就画,挺好。 还有水挑天大叔,这个人,白银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源头就是自己的父亲古十三带给他的冲击。 当年父亲来到水灵界,那不凡的谈吐潇洒的气质和乐天的性格很快让水灵村的人喜欢上了他,尤其是有两个女子,对父亲特别痴迷,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水微微大娘。微微大娘喜欢父亲的潇洒飘逸,她就每天偷看父亲,做饭给父亲吃,但是呢,母亲也做饭给父亲吃,母亲还跳舞给父亲看,他们还一起逛水灵界,看风景谈人生。自然而然,父亲和母亲走到了一起。 微微大娘遗憾退出,但她还是喜欢着父亲,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记。这一喜欢,就让她忽略了一直喜欢她的挑天大叔。挑天大叔那时候爱出风头,总和父亲争斗,但每每斗不过父亲,就被微微大娘嘲笑。在父亲强大的光芒下,挑天大叔也很亮的光就自然被遮盖住了。 挑天大叔喜欢微微大娘啊,喜欢一个人,为她改变点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所以挑天大叔就记下父亲的所有习惯,父亲喜欢躺在草垛上喝酒,他也躺。父亲喝酒的时候还喜欢一只手勾勾画画,还喜欢翘起二郎腿,他也勾他也跷...很多很多。但他毕竟不是父亲。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的所有,他所有的小细节,他所有不经意间的习惯,这些是别人学不来的,那种感觉是别人学不到的。挑天大叔很努力地想要得到微微大娘的注意,但微微大娘都没有注意,或者说大娘注意了,只是觉得,他不是父亲。 父亲走后,挑天大叔还没有改,而微微大娘久不见父亲,也知父亲不可能再回来,也便把父亲压在心底。但喜欢一个人,哪会轻易一笑而过?那压在心底的小人每在晚间便冒出头来,她就跟小人说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呢? 所以,挑天大叔再努力装成父亲,微微大娘也只是有好感,而不会喜欢。 第410章 水灵村的人们,再见了(下) 了解了前因后果,打探了两人的想法,白银自觉事情还可以有些挽回。 挑天大叔自然是喜欢微微大娘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装父亲的样子。而微微大娘对挑天大叔就说不上什么感觉了,甚至因为时间太久,她都忘记挑天大叔当年是什么样子的。换言之,挑天大叔已经不是挑天大叔,他变成了另一人,而微微大娘呢,其实对原来的挑天大叔还有一丝丝喜欢的。 知晓了这件事,白银和木莹莹就忙活起来了,白银去找挑天大叔,跟他说,做自己!挑天大叔说,我就是自己。白银又说,不,你不是自己,你是水挑天,你原本不是水挑天,因为我父亲,所以你变成了水挑天。挑天大叔喝了口酒,手指在空中勾了勾,一只小鱼儿在空中游。 挑天大叔说,他找不到自己了,就这样过吧。白银说,难道你不遗憾吗??难道你最初的梦想就不要了吗??你喜欢的人就不追了吗?? 挑天大叔惨然一笑说,十七,你还年轻,不是所有的追求都有回应,也不是所有的追赶都能追上。微微就像这鱼儿,我能看到,也能碰到,但我就是得不到。说着,挑天大叔手指一挥,那鱼儿往天上飞去,在空中炸成雨滴落下。 白银觉得挑天大叔年轻时受伤太重了,以致于他心中形成了一道枷锁,这枷锁阻止他去接近微微大娘的心,一旦他接触了,这枷锁就马上将他拉回来,重新固定上。 对挑天大叔的心态,他没有斥责也没有愤怒不解,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应该要更好。所以呢,他就让木莹莹出马了。木莹莹对男女之事其实没有感觉,也不了解,但是,她知道喜欢就要争取,喜欢就不要留遗憾。 在木莹莹和白银费了若干口舌,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举了上万个例子之后,微微大娘终于决定,给挑天大叔做一条红烧鱼。 白银和木莹莹不解,红烧鱼和这有毛关系? 微微大娘不答,就烧了一条鱼让白银给挑天大叔送去,挑天大叔拿到鱼,他不吃就看,看的鱼凉了,看的鱼的香味消散了,看的鱼快要发硬的时候,他动嘴了。白银特想说一句,你早干嘛去了,等硬了才吃? 但是,挑天大叔吃的很开心,开心到哈哈大笑,开心到留下了泪,开心到疯癫地跑进山又从山里跑出来,头上还粘了两片叶子。最后的结局就是,挑天大叔搬进了微微大娘的小院。 关于红烧鱼的事情白银和木莹莹打听了许久,他们就是不说,光互相看着笑,笑的让白银觉得齁甜,齁恶心。 或许是他们年轻时的约定,或许是经历过的事情,或许是某样信物等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故事,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这个故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别人。 白银撮合两人到一起后自嘲道,二十二年前老子无意间拆了人家,二十二年后儿子来还债额。 还有打铁砍柴两位大叔,这二位看着是纯粹的打铁砍柴,但白银从没有想过,砍柴大叔更喜欢和动物待在一起,鸡鸭鹅鱼蛇鸟昆虫,他简直是个动物专家,什么样的动物他都喜欢,虽然听不懂,但只要一看那样子就能理解的大差不差,木莹莹都惊呼砍柴大叔神了。 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养,他就笑笑,说动物应该自由自在。所以呀,不能从表面上看一个人喜欢干什么,或者是什么样的人,你得跟他接触后才能真正明了。 打铁大叔,抡大锤的吧,他喜欢的东西就让人非常不解了,他喜欢脏兮兮的乱糟糟的,就像他的打铁房,东西随便放,但他都记得放在哪里。他就是喜欢这种满满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也就只有大叔自己一人知道了。 但从这里足以看出,一个人真正喜欢什么,为什么喜欢,或许只有他知道。一个人喜欢的东西不论让人多么奇怪,于他而言,都是喜欢。 对了,还有花雕大爷,花雕大爷的生活更像是五洲那些有钱人家的老头儿,提溜个鸟笼四处逛的那种。只不过花雕大爷提溜的是一柄雕花的刀,走到哪里雕到哪里。木的、石的、铁的、铜的、玉的、布的、纸的,他都能雕。他简直是个集园艺家、设计家、剪纸艺术家、扎花艺术家等等家的集合体。 他太喜欢美了,他的美是附和天地自然的美,他的美是顺应自然发展的美,他的美不刻意,就顺着年轮、顺着裂缝、顺着瑕疵去做,将瑕疵变成了另一种美。 从他这里,白银明白了,有什么一定是美的呢?只要是天地自然生来的东西,他都是美的,反而刻意改变的会变了味道。 但这种顺应并非说服从,举个例子来说,山体崩塌了,你不能服从它崩塌,而应该顺应它崩塌这件事,在崩塌的基础上进行重建。 还有水覆海,白银的二爷爷,他这些天虽然没见到他,但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他。思索他的做法,思索他的态度,思索他的想法。经过与水灵村的相处和对水灵界更深入的认识,白银有些理解他了。他可能就像这些孩子、大人一样,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事——与未知斗。 他把整个天地当作一个棋盘,把其中万物当作棋子,任何一样——各大势力、部落、部族、人、奇物、秘籍,甚至灵界——都当作棋子。而他的对手是未知,当下的未知是千年前那位天赋绝伦的前辈预言的千年大灾难。他要与这大灾难下个棋,他若胜,则大灾难散,他若败,则大灾难成。 话虽如此,但白银还是觉得他是个幻想狂加自大狂,他对自己的推算相当自信,即便有所偏差,他也有改变掌控的可能。他喜欢一个人下棋,如左右互搏之术一样,将他自己硬生生分成两个性格的人。 怎么说呢,虽然他的确有的时候挺招人恨的,因为想要掌控别人的人生,但又不得不说,他的参与让另一个人体验了本不可能体验的人生。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哪招棋,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上什么路,这种看似掌控实则也只是最大限度的调整。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变就是变。 白银躺在大石头上,脑中不住想着水灵村的人、发生的事,那些美好的脸庞和纯真的笑容都在眼前,那些经历的美好都在心间。 之所以诸多感慨,是因为白银将要离开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和水覆海其实是有点像的,他也是个自信的人,自信到有时候自大。《灵印九卷》最后一道灵印,他昨晚又重新试了一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可以成功。 当然,成功也就意味着,他要离开,去走水覆海给他制定的路。这条路他愿意走是因为终点是他想去的,但过程,水覆海决定不了,甚至白银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决定,但总归,这条路是他的,是他选的是他走的。 明天怎样留给明天的自己,今天的自己只顾走好今天的路。 微风拂过,白银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勾勾画画,指尖水灵力不断涌出,那空中渐渐现出一条鱼的图案。 第411章 潜影 鱼头、鱼身、鱼尾巴,鱼鳞片片似银甲,阳光下熠熠发光,风吹过,那鱼儿似风筝般随风打着卷儿,绕了一个圈儿吐出几颗泡泡,追着风游向远方。 白银追着那鱼儿往远处去,看到鱼儿落入林中,搅起几片叶子;看到鱼儿撞向树干,树干便瘪了下去看到鱼儿一跃向空中,随风隐入云中,消失不见了。而隐入的云忽地一动,旋转中化作一条鱼儿的模样,在空中静静地飘动着。 “咦?大哥哥你成功了。” 躺在白银对角的小流云露出一丝惊喜。 没错,白银成功了,这鱼儿灵印便是《灵印九卷》第二卷的最后一道。灵印之复杂在于勾勒其鳞片,数量和排列皆不可错,九九八十一片鱼鳞互相要贴住,缝隙一丝一毫都不能错。一旦错了,这鱼儿灵印便是不完美的。 似白银方才放出的那鱼儿便是完美的,随风而走、向云而去。中间无论撞到什么或是经过什么,这鱼儿灵印都会因鱼鳞的整齐排列抵挡外力,并且利用鱼鳞的开合将周围的水灵气凝聚其身,以达到持续行进的目的。 第二卷成,便达到了水覆海给他的出界要求,从这刻起,白银想何时出界便可以何时出界,那个看界的守卫再不会阻拦他。 “你要走了吗?”小流云的声音又传来。 “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祝你成功。” 白银微笑,这小流云人小鬼大,年纪虽只有七,但心里着实成熟的多。 “这个送给你。” 小流云递过一枚蓝色挂饰,这挂饰呈一朵云的模样,但云上却勾勒着三根曲线,这曲线排列的字他认得——风。 “这个是...” “风云玉佩,轻身存灵,反正我在灵界也用不着,我这个年纪,神算也不可能让我出去。你就不一样了,你年龄大,整整比我大十一岁,你现在用的着。不过,等我出去要还给我哦,我出去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是外面的天下第一了吧。” 还真是人小鬼大,说话一套一套的。 “好,那我可得好好保管,等你出界。” “徒弟出界,做小师父的总得给点什么,也不用特别感动。” 白银哭笑不得,这小流云一开始的性格不是这样子的,这油嘴滑舌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最大可能是挑天大叔。这位大叔自从和微微大娘在一起,整个人就慢慢变得油嘴滑舌了,每天有讲不完的话,恨不得把之前四十年藏在心里的话都给讲出来,以致于微微大娘数次对他翻白眼并以不准吃饭做惩罚。 没看出来,挑天大叔以前还是个话痨,不过,话痨不是应该更受关注吗?一个群体中,要么是气质出众的更受关注,要么就是每天他都动一动,人家自然就关注到他了。 他话痨不要紧,小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学了这一嘴,或许当初让小流云给水挑天做儿子也就预料到这个了吧。 “油嘴滑舌,以后出界不要跟人说我是你徒弟。” 白银笑道,他并不因年龄差距而觉得和一个七岁男孩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不恰当,人与人相处,总不应以年龄划开界限。七岁孩童可与八十岁老翁侃侃而谈,此忘年交之说正是因为两人志趣相投,有话可言。既是有话可言,何必倚老卖老,又何必因幼而怯。 “那你也不能丢了我这个小师父的面子啊,要不然,十年后我出界跟人说我徒弟是白十七,人家都瞅我看,那我多丢脸。” 翻了个白眼,白银右手勾出一只小蜜蜂飞向小流云。论水灵力修为,小流云可不怕。况且,白银所勾勒的小蜜蜂只是徒有其型并无其实,因为这小蜜蜂的勾勒比鱼儿灵印还要难,白银勾出来的不过是简化版的。 只看他右手小拇指动了动,一只体型比蜜蜂大了一倍的黑蚂蚁飞到空中。蜜蜂翅膀一扇绕了个圈变作一只小蜥蜴冲着蚂蚁吐出黏黏的长舌头,那蚂蚁摇身一变,一只青绿色的青蛙落在石头上,张着大嘴往小蜥蜴咬去。小蜥蜴慌忙一躲,变作一只棕灰色的伯劳鸟,坚硬地喙往青蛙啄去。那青蛙迎风涨大,长的比伯劳鸟大十倍,一个舌头弹过来,伯劳鸟被其一口吞掉,落下了几根羽毛。 白银摇了摇头,“耍赖啊,说好了天敌相克,你竟偷偷增大灵力。” “第一,我没有耍赖,因为我们没说一定天敌相克。第二,我没有偷偷增大灵力,我是光明正大地增大灵力。第三,没有什么,我就是觉得三这个数字比较好听,所以多加了一个。” 你看,人小鬼大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明天我就走了,还有什么想让我帮你做的,赶快说,这次不说,下次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短暂的沉默后,“再练一遍你的剑吧,上次你练习的那招剑法,很潇洒的。” “看练剑?你是认真的?”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那你为什么要看我练剑呢?” “别的也没什么好看的,说天说地的东西我都听腻了,别的东西你又不能说。你又要让我提个要求,我就提这个呗,要不挑水也行。” 太伤人了... “好吧。” 白银起身,取出墨染,有了阴阳叶的墨染重新变作古朴模样,其上没有寒气环绕,远看就是一柄普通的兵器。 剑尖直指地面,提气运于气海,短暂的静止后,墨染在空中飞速运转。这剑的轨迹极难寻找,小流云自是看不到,但他能感受得到,因为水灵气的存在。那剑锋利无比,便连灵气也能切开,随着剑的运动,那一片空气中的灵气早已被切割的不成样子,好似一块布被不断撕扯开口子。 好在灵气并非真布,每开一道口子,灵气便从他处涌来想要将其填补,但因剑中阴阳叶在,灵气填补不成反被其吸收,以致于那口子一直存在无法瞬间愈合,一边裂缝一边愈合,两者处在一个动态平衡中。 再看白银,一身白衣左右飘动,似云又风不知其下一脚会落在哪里,亦不知其下一剑会斩向何方。只闻剑吟声阵阵,破空声不止,光本是打在其身,奈何墨剑吃光,随着剑的运转越来越快,白银的白衣渐渐变作黑衣,而他的身形也愈加模糊,遮掩其中看其不得。 这一招式,便是《无迹》第一式——潜影。 第412章 出界 中洲历248年4月1日,白银和木莹莹站在灵界出口,身后是来送他们的水灵村村民。一张张脸上没有不舍,只有微笑和祝福。 白银看着这一张张笑脸,花雕大爷、生花大爷、挑天大叔和微微大娘、打铁砍柴大叔、五个孩子还有其他村民们,近两个月的相处,或许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的关系却比血缘关系的人还要亲密。 这群善良、淳朴、率真、可爱的人,真的要说再见了。虽是微笑,虽无感伤,但想起往日种种,心中依旧是不舍。人为什么要去远方?为了追求某样。人为什么要别离?因为要去远方。 等到救出母亲父亲,为凌爷爷报了仇,我就寻这样一处地方度过此生。 白银鼻子有些酸,他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胸前紫玉,这里有村民的善意和祝福。 每个人都送了他一样东西,虽不贵重,但足够珍重。弄墨大叔的笔、花雕大爷的木雕、生花大叔的长幅村民像、挑天大叔的酒葫芦、微微大娘的美食秘籍、小飞白的飞白书、小流云的风云配饰、小连峰的勺子、小漫山的叶子、小行舟的布...还有很多很多,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样都是情意满满的。 花雕大爷往前来了一步,“十七,这两个月你给大伙带来了许多欢乐,让大伙见识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大伙也没啥给你的,也就送你的那些东西。听你说外界之凶险,你到了外界,一切小心,我们就在水灵村,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看看。你虽不是水灵界土生土长的,但你已经是我们的村人我们的家人。这里,永远欢迎你。” 白银鼻头有些酸,郑重地点了点头。 “花雕爷爷不公平,只说十七,那我呢?我也是水灵界的朋友,也算村里人吧。” 木莹莹嘟嘴,众人乐,离别的氛围略微消散。 “对对对,还有你这个丫头,都来都来。好了,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不大的灵界出口处涌起一丝暖意。水灵村的人们,每个人都勾出了一艘白帆,大的、小的、长的、短的、胖的、瘦的,波纹在空中荡起,那是水的痕迹。五只海鸥在白帆上空遨翔,嘴巴一张,发出五声明亮的响声。 白银看过去,小流云正对他笑着,这孩子,就会玩。 右手一抬,一只庞大的鱼儿自空中现出,白鳞在阳光下发光,这鱼儿上下起落,一跃一跃间到了白帆边,海鸥大的眼睛盯着白帆,旋即潜入水下,再一跃而起,水花四溅,白帆涌动,上下起伏。 这是白银和水灵村人的告别,一帆风顺、千帆无阻。 守卫千古不变的蓝眸闪了闪,双手在身前往左右一拉,水蓝色的灵界出口便在眼前。这出口通往的地方是天山阴墓,那里是离北洲学院最近的地方。 挥手,作别,再见。 水蓝色吞噬白银和木莹莹,虚无的通道中,水灵村人越来越远。 ...... 天山阴墓,白银和木莹莹凭空落在圆盘上。 周围是洁白无瑕的白雪,稍远处是天山阴墓前的洞穴,洞穴处碎石堆积,已然没了落脚之地。天山仍矗立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沉稳厚重带着一抹肃穆。从外形看,今日天山与往日天山并无不同,但白银知道,其内部已经坍塌不成样子。天山大墓,成了死墓。 “咝,呼——这就是雪吗,冰冰凉,好舒服呀。” 木莹莹高兴地将手放在雪面下,半尺雪刚好能盖住人的脚。有灵力在,便是如此寒冷天气也无须貂皮棉衣。 “雪不是这么玩的。” “那要怎么玩?” 木莹莹好奇地看着白银,她这一身青衣在雪地里倒显得更加碧绿,白银感知中,其周身有木灵气环绕,便连这本来毫无生机的白雪也有了一丝活力。 不愧是天生木灵体,走到哪里都是吸引灵气。 “你看,先这样,用两只手扒拉一堆雪,然后把它团成一个球。” 木莹莹跟着白银有模有样地学着,不多时手中便多出一个脑袋大的雪球。 “然后呢?” “然后,就...” 白银话音未落,木莹莹手里脑袋大的雪球就扑在了他脸上,这么近的距离,木莹莹还动用灵力辅助,真是无赖。 白银虽察觉,但并未躲开,他需要用雪来清醒清醒,以适应外界匮乏的灵气。 与水灵界相比,外界的灵气只有匮乏二字可形容。除此外,外界的空气也是有些差。就好比一个人从香气四溢的厨房到了店外,店外肯定是不如厨房香的,灵界就是厨房,外界就是店外。 环境的改变必然导致身体需要时间来适应,所以玩雪并非白银无聊,一是为了让身体重新适应外界的环境,二也是让木莹莹这个没见过雪的孩子玩的庆幸。这也是白银答应过她的,包吃包住还要包玩。 见木莹莹在雪中尽情玩耍的模样,那口中的欢呼,那跳跃的身形,白银脑海中不自觉冒出了一个橙衣服的女孩。她如果到了雪地,会怎么做呢?说起来,一起走过夏秋,还未见过春冬,四季才走了一半啊。 澄儿,你还好吗?我在水灵界传回去的消息你看到了吗?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去。 ...... 两月前。 东洲学院,梦萝小院。 晨鸣山刚好在天云交界线上,这里有冬雪,只是日子不定,眼下这个日子,雪花还未停,山上也多了小半尺厚的雪。 朱明、梦萝、南宫灵和清宁围坐在火炉旁,清宁左手拿着一张纸,右手端着一本书,正在查着东西,其他三人静静看着,并不出声。 那张纸上是一些数字符号,纸是清晨梦萝出门时发现的,除了顶上‘澄儿’二字梦萝能看懂,其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但已经无所谓了,学院内叫‘澄儿’的人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白银了。而白银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消息了,就连黄铃儿都从天山撤了回来。 见此信纸,梦萝心中一喜,连将朱明喊了来,但朱明也不认识信上是何字,这才找到清宁。清宁见此信,立马便明其意。那一个个字符并不是特殊的字,而是暗语。至于为什么不用中洲字而是暗语,清宁也不得而知。 过了半刻,清宁终于放下了书。 “好了吗?” 朱明问道。 清宁点了点头,将手中信递给三人看,信上写着: 澄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在北洲一处神秘之地,短时间无法回去,也无法再给你送第二封信出来,对不起。但我会尽快从这里出去,我会在四月初学院交流前到北洲学院去等你。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东洲神秘之地吗?这个地方是和那个地方一样的存在。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父母的身世...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五洲竟还有这样的历史,我也没想到,我父亲竟然是暗界中人...还有很多事情我无法说给你听。对了,告诉朱明他们要小心,性命比金钱重要... 朱明三人看罢,皆是一脸震惊,五洲历史,这种事情怪不得要用暗语来说。 “那这么说,澄儿姐姐就是轩辕部落的人?” “唉,不管澄儿是什么身份,她永远是我们的朋友。朱明,四月初的学院交流我们三肯定去不了,那这个还有澄儿的事...” 朱明定定看了许久,微胖的脸平静如水,“我来安排。” 第413章 欲吃雪鸡 玩归玩,闹归闹,还是正事最重要。 北洲有八郡,从东往西从南往北依次是天山、祁连、山北、镇北、北中、北海、塔原、大荒。其中天山、祁连、镇北、塔原四郡隔北环海与中洲相望。北海独居极北,其地海八陆二,海面常年结冰,冰层厚达五尺,风雪冰三大城便建在此地。 山北位于天山北五百里外,其西两千里即是北中,北洲学院便建在北中郡一环形山谷中。再往西则是大荒,大荒与塔原相邻,二郡实则是狼、犼两大部落的聚集地。其景如其名,大荒尽是一片荒芜,多沙少雪。塔原则塔山林立,与西洲隔三千里黄沙。 今日是4月1日,每年这个日子都是五洲学院新生相互交流的日子。 “走吧,现在赶过去应该能见到他们,不知道有几人来了。” 白银遥望西方,眼中有着期待,四个月未见,心中的想念哪里是距离可以阻隔的。 “五洲学院每年都要交流吗?这么远的距离,不是要走上一两个月?” 木莹莹一边试着感应靠近北洲学院的传送点一边问道。 “嗯,一年一次新生弟子交流,一位长老带队往相邻两洲去。比如我们东洲学院,今年会有两支五人小队分别由两位长老带领分往南北二洲。北洲学院也会有相应的队伍分往东西二洲。西洲、南洲同是如此,而中洲学院则会派四支队伍分往东南西北四洲。最后就是除了相对远的洲外,一洲学院会聚集四洲弟子。” 第一年往北洲,第二年往南洲,第三年就是五洲大比。随后就是下一届弟子的反复。 “五洲学院有这么多新生弟子啊?” 白银轻笑一声,“五洲与灵界不同,五洲百亿人口,即便修炼者只有千分之一,那也是不少的人。虽说五洲学院招生标准很高,但从千万人中寻得几十上百不错的苗子也不是难题。” “万里之遥,又没有传送灵印,来回得耗费不少时间吧。” “五洲学院算是五洲顶尖势力,背后又有九大部落加持,总不至于连传送的奇物都没有。” “如果有传送灵印,干脆都到中洲去好了嘛,不是说中洲学院最强吗,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不就好了嘛,九大部落真是抠门。” 木莹莹吐槽了一句,白银苦笑不得,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五洲灵力如此微薄,哪里能和灵界相比。这天山因为纯净自然,周围灵气还算多的,但就是这样,这灵气的含量也没有灵界的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如此匮乏的灵气世界,当然要省着点用啊。 “终于找到了一个,这个距离好远,至少有三万里了。” “差不多,这个距离能到吗?” “到不了,周围的木灵气太匮乏,最多到两万里的位置。之后就归你管啦。 白银轻轻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云雾秘纹’,也就是云雾灵印,让木莹莹来勾勒传送的距离肯定要比自己刚学会的强很多,且精度也高。两万里是什么概念,白银得传送至少五十次才能传送到这么远,还不考虑他操作失误传送位置偏误等情况。 “那我就开始啦?” “好。” 木莹莹取出四块深绿色的晶石一样的东西放在圆盘东南西北四角,这晶石里存储的都是木灵气,借助其内木灵气催动圆盘,可以最大距离的传送,因为这圆盘本就是作传送用的阵法。 放置好四块木灵晶石,木莹莹立在圆盘正中,正准备掐诀,远处忽地传来两声‘咕咕’叫。 白银连按住木莹莹抬起的手。 “怎么了?”木莹莹好奇道。 “听到鸡叫了吗?”白银轻声道。 “听到了,两只,它们在打招呼。” 白银一脸惊喜,竟然是两只,“走,抓住它们。” “抓它们干什么?你不会要吃了它们吧?它们在天山活的自由自在的干嘛要吃它们?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木莹莹扯住白银袖子,摇了摇小脑袋。 “咦?黄鱼和牛肉都可以吃,鸡为什么不能吃?” 白银一时犯了难,没想到木莹莹吃牛肉鱼肉其他肉的时候那么馋,见了这美味的天山雪鸡却停住了嘴,这是什么情况? “不一样,那些鱼啊牛啊都是人喂养的,这鸡是天生地养,好不容易长这么肥,怎么能这么狠心去吃它呢。不行不行,母亲告诉我要善待有灵性的动物,它们是我们的朋友。” “那,朋友有难我们要不要帮它?” “有难自然是要帮的,但这两只鸡没什么难啊。” “你有所不知,天山环境严寒恶劣,虽人迹罕至但难免有天敌在,如雪山雄鹰,或是冰中饿虫,见了这鸡必然要咬上一口。况且,天山常年覆雪,食物无几,你也不忍心看它受饿吧?你想想,如果我们把它们带到温暖的食物充足的地方,它们是不是能更好地生活了?” 木莹莹直直看着白银的眼睛,那眼睛清澈透亮,甚至因为得了两枚灵力种子,比半年前还要清澈透亮。 “哼,你肯定是要吃了它们。” 木莹莹扭过头去,一只手紧紧攥着白银袖口,是铁定了不让他去抓那两只鸡。 白银无奈,到手边的天山雪鸡就这样让它飞了?好不容易见到的雪鸡,还是两只,就这样让它们优哉游哉地走了?以前还答应刘大伯给他抓一只来着。 “好吧,那我们把它们送回去吧,你看这里距离外面县城那么近,难免有人上山来砍柴挖石,万一让他们见到了,这两只鸡恐怕就...” 白银觉得先摸到两只鸡再说,至于抓不抓吃不吃,总有办法的。 木莹莹回头看了看白银,反正看不出个真假,想一想他说的不无道理,这两只鸡离山下这么近,若是被人发现,多半是跑不掉了。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吃它们。” “快走吧,晚了被人发现了就该被吃了。” 白银挥手将四块木灵晶石取回,拉着木莹莹往天山雪鸡所在奔去。 来到一块大石后,探过脑袋看去,两只雪鸡正挨着扭着屁股在山上走,看地上的竹印,这两只鸡来回走有好几趟了。 ‘咕咕咕,咕咕咕’ 一只雪鸡冲另一只高昂着脑袋的雪鸡叫了两声。 “它说什么了?”白银看向木莹莹。 “它说‘跟我走吧,一起去看流星雨’。” 白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话,一只鸡也会看流星雨? ‘咕,咕咕’ “它又说什么了?” “它说,‘我保证很漂亮’。” 白银嘴角一抽,鸡也学会骗鸡了... ‘咕’ “那只鸡说什么了?” “滚。” 第414章 雪鸡的爱情 白银额头三根黑线,怎么还骂上了呢。 “你看,它们发生家庭矛盾纠纷了,如果我们不出去调和一下,那只公鸡肯定要抑郁绝食而死,而那只母鸡也会错过流星雨,你看过流星雨吗?” “流星雨我没看过,不过那只说带他去看流星的鸡是母鸡,那只昂着头的才是公鸡。” 哈? “这是,母鸡在向公鸡求爱?” “求爱是什么意思?” “就是非常喜欢想在一起。” “哦,就是母鸡在向公鸡求爱。” 真卑微啊... 白银扭头按住木莹莹两个肩膀,吓的木莹莹身子一颤,两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白银,“怎么了?” “我觉得这只母鸡太卑微太可怜了,那只公鸡真是太令人生气了,不爱就不爱,说什么滚,太伤母鸡的心了,这绝对不能容忍。我要是不知道就算了,但现在我知道了,那我就一定得管管。莹莹,我们要为母鸡打抱不平,凭什么公鸡就能随随便便骂母鸡,我们要让公鸡知道,母鸡不是好惹的。我们要教公鸡,什么是好好说话。” 木莹莹眨了眨眼,“可是母鸡没有生气啊,她还因为公鸡回应她觉得开心呢。” “那也不行,怎么能让公鸡这么嚣张,太可气了。他就算不喜欢母鸡,也不能这么绝情嘛。就算母鸡不生气,那我们也应该帮母鸡实现愿望嘛,你看她那么卑微地求公鸡,我一听到她的声音,这心里,就揪得慌。” 白银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好似真为母鸡感到不值。 木莹莹眯着眼看了看白银,但白银的伪装术早已是炉火纯青的水平,九真一假,哪是看就能看破的。 “你要怎么做?” “走,先把公鸡控制住,以防他嫌烦伤害母鸡。” 白银当先一步跨出,手中水灵力早已形成一个笼子罩向公鸡。那公鸡察觉身后有异响,头顶有阵风,立马张开翅膀,将母鸡推到一旁,而他自己则落进了笼子里。母鸡往后退了退摔倒在地,高呼一声,‘咕!’,猛地转过头往公鸡的位置跑,一脑袋撞在无形的笼子上被弹了回去。 母鸡不死心,来到笼子边,抬起脑袋就开始啄。那公鸡对着母鸡咕咕两声,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概是让它住嘴一类的说辞,但母鸡不听,闷着脑袋啄笼子。公鸡见状,掉头怒目而视,‘咯咯咯’,随后一道长音。 白银看着两只鸡的反应,这反应,不怎么对劲啊。 “莹莹,这两只鸡在说什么?” 木莹莹蹲在笼子旁,冲着笼子里的公鸡咕咕了一声,又往旁边的母鸡咕咕了几声。只见公鸡先是激烈地叫了响声,然后声音就轻柔下来,冲着母鸡咕咕叫了几声,那母鸡本来一脑门只想啄破笼子的嘴也停了下来,咕咕咕高兴地冲着木莹莹叫了几声。 一人两鸡聊的热乎,白银倒像个局外人。 等了片刻,木莹莹回头看向白银,白银连问,“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公鸡刚才跟你说,‘有本事嘴对嘴爪对爪的干一架,偷偷摸摸的算不得好鸡’。” 白银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木莹莹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公鸡和母鸡是生活在山上的一对天山雪鸡,天山雪鸡向来独来独往,只有交配时才会寻找对方,白银还是第一次听说两只鸡一同长大。总而言之,这两只鸡是一起长大的。 公鸡喜欢母鸡,母鸡也喜欢公鸡,这两只两小无猜的鸡每日在山上进食玩耍。偶尔会遇到天山的雄鹰,公鸡‘咯咯咯’叫了三声带着母鸡藏起来躲避雄鹰。有时候会去捉雪虫,一种生活在雪里的虫子,是天山雪鸡的主要食物。有时候两只鸡会相伴从高处飞下落在雪地里。 日子过得很开心很欢乐,也很悠闲。 直到昨天,母鸡遇到了一只雪虫。这只雪虫见过世面,是从山下爬上来的,说了山下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漂亮。母鸡爱玩,一听虫子的话就想去了,她想带公鸡一起下山,但是公鸡外出找食物了不在家。母鸡心痒难耐,就让虫子带她先去山下认认路,回头再找公鸡。 于是乎,母鸡跟着虫子一路往山下来。到了山下,母鸡果然见到了许多好看的风景,闻到了许多好吃的虫子,虽然这些虫子的味道非常差,但多少能填一填肚子。母鸡一时玩得兴起忘记了时间,眼见天黑了,她想回去,但下山的脚印被雪覆盖,抬眼望去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母鸡咕咕咕大叫,但没有公鸡回应她,反而惹来了一只野地里的黄鼠狼,幸好公鸡平日里教过她防身术,她这才免于一死。伤心后悔的母鸡躲进了隐蔽的雪地里,又饿又困,晚上的风又大雪又寒,母鸡想起温暖干燥的家和公鸡每天都找来的食物不仅留下了泪。 饥寒交迫心情复杂中,母鸡昏睡了过去。半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母鸡耳朵,但母鸡已经饿到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她想,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只是对不起公鸡,他肯定担心死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母鸡身边止住,紧接着母鸡就察觉身上有一丝温暖,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随即,昏了过去。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公鸡,公鸡找食物回来不见母鸡,就顺着母鸡留下的脚印和她身上的气味一点一点寻到山下,终于在半夜找到了她。 方才两人看到的一幕,正是早上醒来,母鸡向公鸡道歉呢。若不然,这天山雪鸡也不会出现在山下。 “没了?”白银看着木莹莹。 “哦对了,还有,刚才公鸡说,有本事跟他打一架,偷偷摸摸的不算好鸡。” “...他还说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只要你打赢他,他就跟你走,但是你要放过母鸡。” “那母鸡说什么了?” “母鸡说,你要是带走公鸡,就把她也带走。” 嗯,真是对有情有义的天山雪鸡。 右手一抬,将笼子松开,母鸡高兴地扑在公鸡身上,公鸡搂着母鸡警惕地看着白银。 “莹莹,你跟他说,让他在山上好好待着,下次要是再让我碰到,我就吃了他。” “你还要吃它们??” “吓唬吓唬嘛。” 木莹莹嘴角一弯,回身冲着两只鸡咕咕咕叫了几声。 公鸡回叫了几声,从身上啄下一根羽毛,母鸡也啄下了一根羽毛,递给了木莹莹。 在白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公鸡带着母鸡往山上飞了去。 “喏,给你的。” 木莹莹递过两根羽毛。 “给我的?” “是啊,公鸡是个明白鸡。” “这两根羽毛有什么用?” “不知道,公鸡说你身上有让他臣服的力量,所以他给了你两根羽毛,还说什么百兽衣之类的。” 白银盯着两根洁白无瑕的羽毛,丹田中的亢龙异术图纹亮了一下。 第415章 寻路 木莹莹重新将四块木灵晶石放在圆盘四边,长距离的‘云雾灵印’需要更长时间的勾勒,此间要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若非白银在旁,且这周围并无许多人烟,木莹莹当真不敢在这里勾勒。因为一旦被打断,损失的灵力尚算小事,反噬了自身便得不偿失了。 云雾灵印在木莹莹手上从淡淡的青转换成深绿,云雾图案自木莹莹手中往上腾起,悬在头顶,四角四块木灵晶石将木灵气注入这灵印中,灵印散出绿色光芒罩在白银二人脑袋上。 取下四块没有用完的晶石,木莹莹右手一勾,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地面上只留下些许脚印。 天山上一个小坑里探出一颗脑袋,这脑袋上盖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睛的主人朝着圆盘看了两眼,定了定神,忽地往北望了一眼。眼中流露些许惊慌,双手成掌往地上一吹,原地起来一片黑雾,这人消失不见了。 整个天山重新安静下来,飘飘零零的雪花从天而降,覆住这里所有的痕迹,一切又恢复如初。 ...... 北中郡,北洲学院南三百里密林。 这里的林子与东洲不同,林木总带着一点灰色,大多是碗口粗细,少有人腰粗。林木的叶子非平展开阔,而是紧缩成针,似是那平展的叶子拧搓成的一根针,坚硬而刺手。 满树银针大概能形容眼下这片树林,针银并非雪成,而是这北洲的太阳,惨白白的。 木莹莹皱了皱眉,“五洲的阳光都是这样惨白惨白的吗?好不舒服。” 白银摇了摇头,“东洲不是这样,我误入木灵界的那片林子树冠大可遮天,叶子又肥又宽。北洲不同是因其地理位置,塞北多风雪,阳过而不入。寒冷干湿的天气让叶子不得不缩成针状,若不然,叶子体内的气便跑光了,气跑光了叶子可就枯黄了。“ “东洲不同,东洲大部分地区温湿多雨,甚至在岭南,常年都说高温多雨的情况,那里的林木便是想落叶子,那叶子也不容易落下去。这些都是生命对大自然的适应,适者生存,若非如此,便只能像地下这根针叶一样,落地成泥喽。” 白银捏起泥地里的一根针叶,叶子已经发黄,根部甚至已经发黑,看样子已是落地多时。 “好吧。” 木莹莹仍皱着眉,表示不舒服。 白银无奈,木莹莹乃是先天木灵体质,对木灵气的感知最为敏感而熟悉,若在木灵气充裕的地方,便像岭南的叶子可以舒舒服服地伸展胳膊晒太阳,但在木灵气较少且水灵气占据多数的环境中,她便也只好紧缩着。紧缩着,自然是不舒服的。 “北洲学院在山谷中,那里的木灵气应该会好很多,我们得找只鸟问问路。” “啊?你不认识路?” “我又没来过北洲,也没有北洲地图,哪里知道路啊。”白银苦笑。 “...那你为什么让我传送到这里来...” “虽然不知道北洲学院的具体位置,但大致位置还是可以推测的嘛,你往这边的方向来就对了,总不会过了学院的位置的。” 木莹莹扶了扶脑袋,往身后针叶木一靠,“哎呦,我的脑袋有点晕,灵力消耗太多了,这里木灵气又少,我不行了,走不动了,也问不了路了。” ‘哎呦’之声不断,白银十分无语,从所剩无几的小鱼干中掏出了两条,又取出一些面食。 “差不多行了啊,嘴馋的女孩容易变胖。” 木莹莹笑嘻嘻接过小鱼干,“才不会。” 两人在林中寻了一僻静处解决午饭,这林子前后左右尽是同样的树木,根本看不到路,胡乱走只会越走越迷。而天上鸟又迟迟没有出现,左等右等也不是办法。 “你能听懂蚂蚁说话吗?” “蚂蚁又不用嘴说话,听不懂。” “那...” “不过我能看懂它们的交流,你看我手上这两只,它们就在说‘哇,这里好高啊,从来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哇,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跟大山似的,还会动,它不会吃了我们吧’。” 两只小蚂蚁瑟瑟发抖,白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只蚂蚁出现在木莹莹的手上,他只知道,他又被木莹莹耍了。 将两只小蚂蚁送回土里,木莹莹看着白银,“蚂蚁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蚂蚁能知道就出鬼了,它的活动半径有没有十米都难说。 “你问问蚂蚁,周围有没有蜥蜴一类的,一般蜥蜴的活动范围会大一点。” 白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点怪怪的,问问蚂蚁,就好像蚂蚁是个人似的。 于是乎,问问蚂蚁、问问蜥蜴、问问甲虫、问问老鼠的声音在林子各处此起彼伏。问了不下百余动物,终于从一只老旱獭口中得知了北洲学院的消息。 这是一只有故事的土拨鼠,它已经活了十八年,地地道道的老土拨鼠。它说它从大荒来,为了追求一只鸟,当然它没追到。但是一路上它见过了很多风景,其中就有北洲学院。当然它自己是不认识北洲学院的,只不过是那个地方空气特别好,食物也特别多,最主要的是那只鸟住在里面。 它本来应该住在那里,但是那只鸟有一天来到了这片林子,从此没有身影,它也就守在了这里。 这就是这只老土拨鼠的故事,当然这个都不重要。 “啊!” “啊!!” “啊啊啊!” 尖细轻小的声音在一人一土拨鼠之间来回响起,这尖细的声音让白银耳膜有些刺痛。 待木莹莹和土拨鼠握了握手,土拨鼠回了洞穴后,这尖细的声音才消停住。 “啊!” “咝——莹莹,你学坏了。” 白银捂着耳朵,面无表情地看着木莹莹。 “找到了,往南三百里就是。” 白银脸上一喜,“真有你的,现在赶过去,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到,走。” 白银二人往南疾速离去,刚进洞的土拨鼠探出了脑袋,‘啊’地叫了一声。年纪大了,方向感有点差,北洲学院是在北边不是南边。 但白银两人走的疾,没听到它这一声喊。 土拨鼠挠了挠脑袋,回洞里继续睡觉去了。 第416章 南辕北辙 白银二人一路往南赶,偌大的林子里几乎没有动物的叫声,甚是奇怪。冬天已经过去,眼下该是春季,那些个动物都不出来觅食的吗?眠了一整个冬天,不饿吗? 虽好奇为何没有动物,但这丝毫没有让白银有停下来看看的打算,动物的事交给动物,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此次学院交流,不知道学院会派哪个长老带队,不知会带哪些人来。 虽说弟子交流规定的名额只有十位,但实际上各学院弟子众多,多来几个见见世面体验体验一路艰辛也是好的。听说还有什么四洲预演,给两年后的中洲大比作准备,那十个名额就是给预演做准备的。 若是按照试炼塔等级,风翎必然是要来的,此外还有铁牛、唐柔、林欢欢,连峰和古煞长老门下弟子也是不差,还有其他十几长老。 南宫灵也是新入门弟子,但她的功力...进去大概只有被虐的份儿。不知道朱明会不会来,奇丹坊那么忙,我现在又不在,他大概又得忙瘦了吧,大概率是来不了了。 澄儿要是看到我送出去的信应该会来,就是不知道我那么久没回去她到底过的怎样,那封信她是否看到,送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要是过来,应该也能赶上,画橙那只鸟的速度可不慢。 想起黄诗澄,白银的脸上就浮现了傻笑,四个半月,整整一百三十三天没有见面了啊。就连信件都没收到,热恋中的人思念之情不说也可想象。如果白银有一双翅膀,他绝对不顾一切回到她的身旁。 可惜他没有,即便有灵力,他也无法回到她的身旁,因为中间隔了一座天山。这座天然屏障不止挡住了路挡住了水汽,也挡住了灵气。横跨万里,又无准确定点可寻,强如木莹莹也无法传送过去。 “笑什么呢?”木莹莹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们走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两百里该是有了。” 白银抬眼往远处看,红霞布满天边,林木拉长了影子,影影绰绰的针叶林中水汽升了不少。目光穿过根根林木,似能看到远处黑黝黝的出口。 “加油,马上就能出去了。” “你怎么这么兴奋?” “很明显吗?” “很明显,明显到气息都不平稳,你回头看。” 白银回头看去,来路上零零散散落着几枚脚印,脸上霎时有些发红,想的太过入神,竟没有察觉脚下力气的变化,失策失策。 “咳咳,小孩子不要多问,只管走路。” “嘁,真当我在水灵村整日游玩啊,你偷偷发出去的信纸我都看到了,虽然不知道下面的内容是什么,那开头两个大大的‘澄儿’我还是认得的。这么想念那个姐姐,当初为什么要进水灵界?” “正因为想念,才不得不时不时地离远一些。” “想念不是应该想靠近吗?为什么要远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嘿,你还学会成语了。” “别打岔,说人话。” 木莹莹学着白银的模样冒出一句,惹得白银哈哈一笑。 “你真是有模有样地学啊。太想念的人就舍不得离开了,但有些事情是必然要离开才能做的,所以两个非常想念的人要时不时地离远一点。也不用很远,彼此能够感受到彼此就好。” 木莹莹歪了歪脑袋,“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你还小,等你以后遇到那个他了,就能明白了。” 木莹莹作恶心状吐了吐舌头,“好像你有多大似的,要是论年月,我已经过了四十年了。” 白银微笑不语,脚下微微发力,往未知的出口赶过去。 北洲的夜比东洲更早些,也更寒冷些,这里的月比东洲更淡些,也更明亮些。皆说月明催人思,白银此刻就是这种感觉。高悬如圆盘的月亮,如此明亮的月光中,那如白绸一般的光里满是对人的思念,对家乡的思念。 月亮为何能催人思呢?大概是因为它只有一个,且特别亮的缘故吧。 身动影随,脚下生风,刮走了林中落叶,这寂静无声的森林总有一种可怖的感觉萦绕在心中。微风吹过,寒气卷着树梢晃动,那月光下的长影也便晃动,影影绰绰的有些吓人。 “啊!” 木莹莹忽叫了一声,白银连停下看过去,“怎么了?” 木莹莹小脸惨白,两只手猛地攥住白银小臂,身子靠在白银胳膊上,嘴唇有些发颤地看着前方。白银好奇看去,前方并无什么东西,只有几棵低矮的丛木晃动。 心思一动,白银明了,木莹莹这是把这晃动的灌木丛当作鬼了。 抬手拍了拍木莹莹的手,“没事没事,就是几丛灌木,喏,带着照明球就好了。” 白银取出一颗照明球,周围的亮光大了起来。见远处黑影只是几丛灌木,木莹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松开白银小臂,她的手指节已经发白,而白银的小臂上多了几根手指印。 这丫头的手指劲儿真大,白银心中痛的龇牙咧嘴。 “十七,我们慢一点吧?” 木莹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请求似地看着白银。见木莹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白银一阵无可奈何,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交流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便点了点头。 “你跟在我后面。” 木莹莹乖乖走在白银身后,她当真被刚才的影子吓到了。 一只黑鸟在空中鸣叫一声,展开翅膀往远处飞去,隐入林子消失不见。 白银听得鸟叫心中一喜,这种鸟多半生活在林子边缘,很快就能出林子了。 两人在这林子里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林子边缘,下面有微弱的烛火发亮。看样子这片林子还在矮山上,山下应是一个村子。有村子就有人,有人就能找到北洲学院了。 山脚小村中,有黄狗见生人进村汪汪叫了两声,待白银看过去一眼,那狗便老老实实匍匐在地,尾巴瑟瑟停在地上,见白银并无恶意,这才摇了摇。 村人听到狗吠出门张望,但见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站在村口。 “哎!那俩娃娃,你们是谁家的?” 白银带着木莹莹走近,“这位老伯,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武人,想寻北洲学院,敢问老伯,北洲学院可在附近?” 老伯提了提身上的棉大衣,手中烟袋往北边一指,“北洲学院呐,在那边,过了这片林子就到了。” 白银和木莹莹面面相觑,北边?过了林子就到了?这林子不是我们刚下来的林子吗? 白银连问道,“老伯,您没记错吧?” 老伯抽了一口旱烟,“不会不会,莫看我年龄大,这脑子好着哩。我年轻时在山中迷路昏倒,就是北洲学院的弟子把我带到学院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北边,过了这片林子就是,绝对不会错的。” 木莹莹眨了眨眼,“难道是,那只旱獭年龄太大,记错了?” 白银苦笑,还真有这种可能,眼看天色也晚,北洲的夜不比东洲,又寒又湿又冷,便是能过去也要耗费不少体力,不如等天明再行。 “那老伯,这里可还有住处?我二人住一夜,明日便走,价钱您随便说。” “什么钱不钱的,这院子就老伯我和大黄住,空屋多,我给你们收拾收拾住进去就行了。” 都说北洲人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白银仰天,不禁笑出了声。 “走反了你还笑?” “我这真是急中生乱,刚听了往南二字便迫不及待拉着你走了,路上也是神思恍惚没有察觉灵气变化,这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啊。” 第417章 冰衣 冬季的北洲总比别的地方来的亮一些,大概是这里的空气相对稀薄的原因。风吹过,暗绿色的针叶扑簌簌地往下掉,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开春时节还是冬寒之际。明明是四月天,这林子里却像冰窖一样冷,比昨夜的林子还要冷。 白银二人很早就从小院离开了,留下了几件家具、几件皮革、一些吃食和少许的轩辕币。在这种深山——也不能叫深山,暂且叫它山脚吧——里的人,对钱财多半是不在乎的,因为附近的镇子县城离得远,这些钱多半也用不上,纯粹做收集用。 相反,那些个家具、食物、皮革倒显得尤为宝贵。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货币体系,而越加闭塞偏僻的地方,这种体系越缺乏,换言之,他们的货币非是第三方等价交换物,而是两方的以物换物。 总而言之,在大黄摇动的尾巴中,白银丢给他一只小鱼干就上了山。大黄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寒风不大但很寒的晚上,来了一对男女,那男的给的一条小鱼干,暖了他一整个冬天。也让他对小鱼干留恋不舍差点发疯,这都是后话,不必多提。 白银二人进了林子一路往北去,从林子走是最短最快的一条路。 但今日的林子颇为不同,两人刚走没多久,这林子里的雾气突然多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的寒气,铺满整个林子的寒气。这寒气无孔不入,似要将这片林子化作一片冰天雪地般,那枯木、落叶、高树或多或少或挂或坠着冰晶结体。 这特殊的变化自然是引起了白银二人的注意,白银顺着一根粗木跃上树梢,抬眼望去,四面八方的树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棕黑变作碧蓝! 那碧蓝色的东西,不是冰晶还是什么?! 落下树梢,木莹莹迎了上来,“发现什么了?” “远处在结冰。” 木莹莹疑惑,“什么意思?” 白银闭目散出几道水灵力,仔细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昨夜来时,这林子里的水汽并没有这么多,其中水灵气自然也少,但今日今时,这林子里的水灵气忽地多了起来。 “就像河面结冰一样,四面八方的树梢也结了冰。” 白银心中也是疑惑,这到底是人为所做还是自然如此?往日在藏书阁看五洲奇观,倒是见过北洲有不少可以迅速结冰现出冰花的美景,但从未见过有林子结冰,还是这么大的范围。 “这么好玩吗?我也看看。” 木莹莹跃上树梢,往眼看去,果如白银所说,四面八方的树梢都变作碧蓝色,那碧蓝色来的很快,似潮涌一般,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清爽。 “呜哇!还有这样漂亮的景观,好干净好纯净的空气。” 正说话间,碧蓝色已经来到,木莹莹所在的针叶树瞬间便被碧蓝覆盖,而这针叶树也变得滑溜,站之不住,木莹莹险些从上掉下来。 白银看的清楚,碧蓝色一闪而过,不止是针叶树,就连地上这泥土、落叶、灌木皆披上了一层碧蓝,周围的物品好似披上了一层冰衣。薄而寒,硬而刚。 白银试着拍了拍地面,这地面坚硬无比,便是他用尽十成力气也未能将地面破开。便是墨染如此强力的神兵也无法在冰衣上留下哪怕一丝白痕,这可真是怪了。 木莹莹在树梢上正试图掰断一只非常漂亮的树枝,这小枝被冰衣覆盖,整体如雪花一般,尤其是这透蓝的颜色,霎时好看。 轻轻一折,小枝随之而断,置于手心,掌中一丝冰凉,冰凉寒气透过腠理往五脏六腑而去,小心翼翼地钻入木莹莹丹田中,落在了其内水灵种子上。随即,这小枝的冰衣上现出一个数字——‘9’。 木莹莹看着疑惑,平白无故,这小枝上怎会出现一个数字? 落下树梢,木莹莹喊来白银,将小枝递给他。 “十七,你看这个。” “这是从树上折下来的?” “嗯,就是这棵树。” “咦?怎么会,这层冰衣坚硬无比,便是墨染也无法留痕,这小枝怎会轻易被折断。这上的数字也是折断之后才有的吗?” 白银仔细打量手中小枝,普普通通,若说有什么不一样,只有这花纹尚算好看吧。但这样的小枝,周围树木何其之多,偏偏这一支上有,如此蹊跷,定非自然所为。 木莹莹打量周围,周围的草木皆有冰衣覆盖,也果如白银所说,坚硬无比,无论是蛮力还是灵力皆无法破开这层冰衣。可真是怪事。 木莹莹将手掌覆在冰衣上,掌心绿光微闪,那冰衣丝毫不为所动,但绿光覆盖的地方照出了冰衣内的结构。 这冰衣当真似一件衣服,粗略看去,千层也不止,每层比蝉翼还薄。一层上有若干小孔,小孔由薄膜组成,相互间有叶脉似的东西相连接。 “这是...奇物寒冰衣!” 白银惊呼,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能看到奇物的结构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木莹莹是好奇,白银是惊讶。 “很简单啊,只要你把‘古树灵印’修炼到第七层‘双叶灵印’就可以探查出一件东西的腠理结构了,你看。” 木莹莹掐出一道灵印送到白银手背,那手背在二人眼中立刻透明,其皮、肉、筋、脉、骨、气、血一清二楚。 白银大感惊奇,这古树灵印竟还有如此效果。 “看到了吧,如果你再往上修炼,还可以看到更多人眼看不到的东西。好了,那寒冰衣是什么东西?” “寒冰衣是北洲学院三大奇物之一,据说这衣服可柔克刚、可暖可寒,柔可展天地之宽、刚可护万物之灵、暖可醒天地冰川、寒可使百灵成僵。往日只在书中见过,还以为是对这奇物的夸大之说,如今一见,真是河湖之鱼不明东海之大、坳地之虫不知天山之高,井底之蛙孤陋寡闻了啊。” 白银摇头感叹,这奇物太过震撼,这林子少说也有五百里长宽,竟被一件衣服完全覆盖,怎能不让人惊叹。 “原来是件衣服,这衣服的结构当真巧妙,层层相连、口口相合,展开就是一个个小孔,合上就是一根根细线。展开这么大,耗费的灵力不少吧,北洲学院费那么大劲儿铺这件衣服干什么?” 白银看着手中小枝上的数字‘9’,嘴角一弯,“我想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第418章 四院汇聚(一) 话回前日,中洲历248年4月1日。 白银二人刚从水灵界出来的时候,北洲学院也迎来了其他三洲的同门。 此次接待其他三洲来客的人是北洲学院长老董如山。对,就是那个在天山阴墓的董如山长老,他又被安排接待客人了。 要说这位长老,在北洲学院内的地位也是仅次于院长、大长老、二长老、一众老前辈的。所以北洲学院派他来接待也不会没了面子,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位长老嘴皮子好,北洲学院只要涉及外出、交流一类的事都交由他来。 自他上任长老来,每次的四洲交流都是他来管,包括去三大城交流,去狼犼部落交流,也都是他来。所以呢,这人走的地方多,认识的人多,多少也不会冷场。 西洲学院今年带队的是释云空长老,早早便住进了专门为三大学院准备的院子。第二个来的是中洲,中洲学院带队的是轩辕破空长老,直接从中洲传送来,方便又快捷,倒是比东洲学院来的早。往日中洲学院都是最后一个人,因为他总掐着三月末的点到。 但这次不同,东洲学院不知道路上发生什么了,竟迟到了小半日,4月1日清晨才堪堪赶到。东洲学院带队的是雷鸣长老,这位长老董如山早有耳闻,也早便想结识,可惜往日无论是他去东洲还是东洲来北洲,都与这位长老错过了。 不论如何,三大学院总算全部住进了院子。 因为东洲学院迟到,原本定于4月1日开启交流也不得不改到4月2日进行。相应的,接待宴也从3月31日晚改到了4月1日晚。 董如山拜访中洲学院的时候,轩辕长老没少向他吐槽雷鸣长老带队迟到导致日期延长的事情。对此,董如山只得用‘东洲近来受到暗界侵扰,大概是路上了什么事来晚了’这样的理由暂时搪塞过去。 坦白讲,董如山长老心里是苦涩的,因为这位轩辕破空长老向来对东洲学院看的不爽,所以每次交流他都自告奋勇来。往日还好,遇上的东洲学院长老要么是女子,他不好意思说的太难看;要么是连峰、古煞这类气势很强的长老,他不敢说的太过激;要么是穆修、风岚这种,他怎么说人家都当他是猴子的。 但这次来的是雷鸣长老,他早有耳闻怎能没有研究,这位长老的脾气甚是火爆,一言不合就要取锤来打,这要是处理不好,这次的交流说不定弟子没先交流,长老就先交流上了。 不过东洲学院派雷鸣长老来,也侧面说明东洲局势比较复杂,其他人各有事情,所以放了雷鸣长老这位正气十足脾气又火爆,心里也不怎么藏事的长老来。 安抚过轩辕破空,董如山又象征性地去了西洲学院所在的院子。 释云空这位长老是个闷葫芦,剃着光头,喜欢静心思事,你若不跟他说话,他绝不会与你说话。你不理他他自得乐趣,你若理他反而抹了他的乐趣。出于礼貌,释云空是必然要回说的,但一出口就是佛门妙语,一般人不知其理,听来只觉头晕脑胀。如此一来,释云空长老就更闷了。 这位长老董如山有过交流,这是一个大智慧者,慧藏心中、面善相合,虽不多言,但言之必满是佛理,只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罢了。 坦白讲,董如山挺喜欢和这人交流的,就是这人吧,说话有点结巴,慢慢吞吞的非常考验人的耐性。 与释云空长老打了个招呼,董如山终于松了口气出了门。 东方院子里,董如山还未进门便闻其内有金铁之音,伴随着赫赫风生甚有活力。 依门而立,这声音并非来自一处。宽阔的院子里有一个宽大的练功台,还有不少空地以便于弟子们温习武功互相交流互相切磋。 眼下未到卯时,这院子里便已经有了诸多弟子。有练拳的,那赫赫风生便是从他而来,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虽无灵动但求平稳,底子很厚实, 有练剑的,一柄水蓝剑在空中四处飞舞,此乃飞剑是也,会飞剑可不简单,并非内力雄厚便行,他还要与自然有所沟通,这人小小年纪便能将剑掌控的如此灵动,天赋惊人! 有甩鞭子的,那鞭子仿若水中蛇,灵活隐蔽,弯直随性,这红衣女孩也是不差。 其他弟子,或练兵器或温内力皆有事做。 董如山不得不感慨,东洲学院所以能凭借一家之力与其他四大学院不相上下,这就是原因啊。中洲学院的弟子还在休息,西洲学院的弟子或诵经或打坐,只有东洲学院的弟子在磨炼武技。所谓熟能生巧日久见效,没有这样自律严苛的修习,怎能成就无上武功呢? 董如山走进院中,只有三两弟子看了他一眼,其余弟子仍沉浸在自己的练习中。董如山倒没有觉得不妥或是无礼,反倒是自己无约而入不请自来显得唐突,即使自己是主人的身份。 房中,董如山终于见到了神交已久的雷鸣长老。 第一印象便是两个词——高大、爽快。 “董长老起得早啊,我正准备去找你你却已经来找我,我们真是不谋而合很有默契哈。来来来,坐,这是东洲带来的茶,送给你的,这些日子打扰辛苦董长老了。喏,你自个泡啊,我一大老粗也不懂茶,见什么喝什么。” 雷鸣从戒指里取出装好的上等茶一斤递给了董如山,这茶他确实不懂,是院长交给他让他转给董如山的,毕竟来人家这里住半个月一个月,总不能白吃白住。 董如山也不矫情,接过来只闻了闻,眉头一跳,脸上一喜,“上好的北岭茶,还是明前茶,多谢雷兄。” 雷鸣摆了摆手,“不是我送的,是院长让我交给你的,说你懂,你喜欢就好,反正我喝不惯。” 董如山眼中露喜,不止是这茶,还有人。不止是眼前人,还有天边人。东洲学院,不愧是东洲学院,风扬院长也不愧是东洲学院历来最有名望的院长。单凭送茶这事便让董如山心中佩服。 他喜茶,在东洲尝过这地地道道的北岭茶,从此就爱上了他,他只不过在东洲提了一嘴,人家就已经记下了。且不说这茶到底是为了答谢还是交好一类,但这份细腻心思就非普通门派普通人可比。 “雷兄不远万里带来,无论如何是要谢谢雷兄的,今晚的接待宴务必要来啊。” “哈哈哈,董长老邀请那必须去,董长老就是不邀请,我这嘴也得让我这腿去。” “雷兄真是爽快人。” 两人对视而笑,聊的甚是投机。 “听闻东洲内暗界又开始活动了?” “唉,别提了,暗界那群猴子上窜下跳,四处乱跳,正面打他又不来,就算暗地里破坏。今儿个在北方明儿个在南方,今儿个在符宗明儿个在林家,四处蹦跶,总不痛不痒给你来一下,让你抓不着还有让你烦恼,我可是被烦死了,这次带队说实话我是受够了来偷个闲的。” “暗界活动已经这么频繁了吗?” 董如山面色微微凝重,暗界的背后是什么,他们这些长老都清楚,那是他们——至少是与他们相关的——九大部落千年前的对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历经千年仍在的。 “罢了罢了,不提这个,太扫兴了,在东洲已经很烦了,到了北洲,董长老你可放过我吧。” 第419章 四院汇聚(二) 主不难客,客也不难主。既然雷鸣开口,董如山也自然不会继续问下去。暗界之行动在五洲皆有,就他听说的便有西洲佛庙被拆、南洲十万里大山匪盗、中洲小势力矛盾等等情况。即便在北洲,大荒、塔原二郡内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有暗界的人暗中动作。 唯独东洲,暗界行动之隐蔽,就连天机楼也未曾发现一二,由此可见暗界对东洲的关注程度。雷鸣长老又是直爽无藏的性子,便是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二人又闲聊片刻,同吃了早饭,董如山才满意而归。 三家学院皆已拜访过,礼数是尽到了,但董如山并不能轻松下来。这拜访可不单单是聊聊天问问事这么简单,四洲学院汇聚是干嘛来了?那是交流切磋来的。不止有弟子间的切磋,还有长老间的交流。 弟子切磋,胜者有奖,古之传统。更因为千年预言将临,此次交流不论胜出与否,弟子皆可进入九死之路。但九死之路并非一条,乃分天地人三条,不同等级对应不同难度,相应的胜出弟子进入的路便不一样。 而且,这次胜出弟子的奖励远不止九死之路这一个奖励,奇宝、异术、灵丹,这次的奖励绝对是北洲学院百年来最丰厚的一次,尤其是第一名,那奖励让他一个长老都有些惊吓。 所以这拜访还有另一目的,便是探探其他学院弟子的精神样貌、内力深度,很遗憾,除了见到东洲学院一派弟子,其他两院只看到了长老。 董如山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安静地泡起刚得到的北岭茶,这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已经胜券在握一样。 冬季刚过,北洲的天还很短,不到酉时,太阳便落了下去,随之而落的还有白日的热。 先前所说,北洲学院是在一个环形山谷中,谷口在南,其余三向皆是高山险峰密林,其间有数个通道往外。此外非环形山谷外,而是两道环形的间隙。是的,你没听错,北洲学院在的环形山谷不止一道环形,而是整整七道,由外到内由低到高,密林丛生的环谷山中由小溪、土路、绳索、吊桥、铁链等诸多事物连接。 若从天上看,北洲学院就是这绿丛中的一颗明珠,每至深夜,上空浮气,这暖黄的灯便给人温暖与舒适。 此刻,北洲学院招待大厅里,三洲学院的长老弟子皆已入座,环形的大四方桌上已经放好了宴席招待的食物,董如山、轩辕破空、释云空和雷鸣四位长老坐在北方,中洲学院弟子坐于南方,东西两学院弟子分列东西。 见众人就座,董如山乐呵呵地抬起手,那早已放在正中的大酒坛立刻跳出三条白练般的酒水,依次注入三洲学院弟子碗中。 “这是什么东西?滑滑润润的,有一点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啧。” 中洲学院弟子座位中一个十四五的黄衣小少年直接端起酒碗下了肚,一边擦嘴一边评价。 轩辕破空咳嗽了一声,“诸位,这是我中洲学院百年一遇的天才轩辕斩风,年纪小不懂礼数,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哈哈。不过这酒水可不是什么东西,这是好东西,地地道道的好东西。斩风啊,下次可要记住先招呼大家一起举杯才能喝。” 轩辕破空煞有其事地介绍了一番那没有礼数的少年,而后又以主人自居的态度教导这轩辕斩风,可真够无礼的。 雷鸣刚欲开口,身旁董如山暗中拦了拦。 “冰雪酿想必大家不陌生,由北洲特殊的冰水为引,辅以其他材料酿制的甜酒,借行商脚客远销五洲各地。销往五洲的是稀释过的冰雪酿,大家面前的才是刚出的冰雪酿。其质如胶、其色如玉、其味如甘,此外,这冰雪酿中放入了特制的灵草,只这一小碗中的水灵气便可与周围一里的水灵气相当。” 众弟子表情各异,中洲弟子多是不屑,东洲弟子微微惊异,西洲弟子面无表情。那轩辕斩风嗤笑一声,“北洲学院便这么小气,偌大一个学院就给了这么一坛,还有两排白痴共分,可惜了这好酒啊。” 中洲弟子有附和生笑的,另有一人轻皱眉头,斜眼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但这轩辕破空并不理他,甚至变本加厉,右手往空中一勾,正中酒坛中的酒水自往外冒来。 对于中洲弟子的嗤笑,西洲弟子表示沉默,东洲弟子可无法忍。 “皆说中洲地大,人皆知书达理之辈,不曾想这等宝地也出人模狗样之徒,当真是中洲不幸。” 唐柔略带冷寒的声音传出,右手一勾,那酒水又有往酒坛中去的趋势。 轩辕斩风眼睛一眯,一道寒芒射向唐柔,而唐柔嘴角挂笑,似看孩童般看着他。轩辕斩风顿时心怒,手中力气又增,那酒水一点一点从唐柔的控制下往轩辕斩风方向来。眼见酒水愈来愈近,轩辕斩风的眉头似都要飞起来了。 坐在正北的长老们神态各异,释云空双眼似睁还闭,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董如山自是看好戏,孩子们打起来才好;轩辕破空一脸自信,甚至还有一点想笑,暗道东洲学院这女娃自不量力,余光看向雷鸣;雷鸣被轩辕斩风的无礼气的黑脸发红,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偏这模样被轩辕破空看了去,以为雷鸣是为自己弟子担心,嘴角不禁上扬。 “斩风,对女娃可小心着点。” “知道了师父。” 轩辕破空说话间又增大了手上的力气,看着唐柔,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中洲弟子皱着眉头,手上暗中运力注入那条酒水,那酒水头竟又一点点往唐柔去了。 “是谁?!” 轩辕斩风大喝一声,目光左右扫过,西洲弟子闭目沉思,中洲弟子一脸看戏,东洲弟子表情各异。一定是其中某人暗中出手,二对一,可真弱。 “呵,偷偷摸摸的,东洲学院果然都是这种弟子。”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胆敢再说一遍?” 坐在靠近雷鸣长老的甘辛忍不住了,怒目瞪着轩辕斩风。这甘辛是古煞长老门下弟子,性子急切,脾气火爆,方才若非唐柔出声,他已经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此刻声音传出,虽不甚大,但其中煞气可见一般。 董如山略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孩子话中虽带着煞气,但煞气并不外泄,不仅控制了声音大小,也完美地把煞气传了过去,不错不错。 轩辕斩风抬眼一瞧,嘴角是万古不变的讥笑,“呦呦呦,啧啧啧,就说东洲学院的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瞧瞧,壮壮实实的跟个二傻子似的瞪我,瞪我要是能瞪死,我已经死了上万回了。实话跟你说,瞪过我的人,眼珠子都被我打爆了,小心点小子。” 不理甘辛,轩辕斩风抬起的右手用力将酒水往自己这方拉扯,桌下的左手暗自发力。 第420章 四院汇聚(三) 那出手相助的中洲弟子忽觉得身子一冷,自知气息被轩辕斩风感知,连装作找东西低头,趁机小声对轩辕斩风说,“斩风,这里是北洲,我们是客,不要太过分了。” 轩辕斩风哼了一声,“不过是附属罢了,一群傻子,不要也罢。” 这话并未刻意收着,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轩辕破空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好,斩风这孩子太年轻了,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那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啊,况且此地还非中洲,此人还非与中洲亲近的长老。他已经打定注意了,如果董如山要出手,他必然要出手阻拦一下,而后再赔个笑。 话音刚落,东西两侧立刻射来数道目光。 轩辕斩风仍挂着他的讥讽,甚至觉得自己是万众瞩目的大人物。 “果然蛮夷之地的人就是没眼界,听到实话反应这么大。” 西洲弟子内,为首的玄衣弟子凤眼一挑,“听说中洲的乌鸦嘴最大,妄想吞掉狮子,张嘴欲吞,反被狮子扣了脑袋。今日一见,听说不假,中洲的乌鸦不止嘴大,笑声还似吞了黄沙一般,咯吱咯吱的不像话,真是吵死个人。师父,您说对不对?” 释云空微睁开眼,眼中平静祥和,双手合十,“对...对对...对对对...” 话未说完,雷鸣大手拍在了释云空后背,“释老弟,老哥也觉得你这弟子说的对。” 董如山暗自苦笑,释长老这结巴的毛病可真是难。 释云空心中有话说不出口,对,对个屁对,那中洲是咱能惹的吗?你谁啊你,谁跟你老弟老哥,本来他么的想装个佛教徒不用多说话,只要微笑点头就好,哪知道宴会上出了这档子事。你这娃娃也是,话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我在的时候说。你这长老也是,狗屁长老,不对不对,不能说狗屁,你也不管管,弟子都飘成啥样了,骂弟子也就罢了,连长老他都骂,连学院他都骂了。 释云空心中的千言万语都被雷鸣拍进了肚子,左右大家以为他说对,剩下‘个屁’两字干脆也就不说了。 别的长老都已经说话了,自己身为当事人的师父也得说两句不是,轩辕破空举杯,“各位长老,众位弟子,斩风年纪小,这是喝多了说胡话呢,大家不要理他,子仁,你带师弟下去。来来来,大家共同举杯,为了五洲和睦为了共同进步。” 说胡话?我看你才是人老说胡话! 数位弟子心中腹诽。 杜子仁——也就是暗中出手的中洲弟子——施了一礼,起身要带轩辕斩风下去。但轩辕斩风冷哼一声坐在原位并不动身,右手仍牵引着酒水往自己碗中去。唐柔内力虽也不差,但耐不过轩辕斩风,眼看就要被挣脱。 正此时,东西两侧各有一人弹出一团内力,那即将落入碗中的酒水瞬间炸开,以更快的速度往轩辕斩风脸上去。 轩辕斩风脸色一变,这酒水中夹杂的力道不输于他,且又疾又猛,右手拂袖吹出一道风暂时稳住冲来的酒水,轩辕斩风往后挪了挪,那酒水正停在他原先座位上空,若非离开,酒水就落了脸上。 右掌旋转,空中四散的酒水重新凝聚成一团,手指微张,那酒水分作两滴往左右弟子中去。 西侧,玄衣青年哼了一声,这声音如重叠的海浪般萦绕整个席间,那水滴在空中上下快速浮动,到了近前已是化作气体消失不见了。 东侧,风翎目视水滴来到近前,黑瞳闪过一丝水蓝,眼中似有旋风旋转,那颗水滴停在眼前三寸自行转动起来,渐渐凝缩成小拇指头大小,停止旋转,自空中落在桌上,竟成一颗固体存在。 轩辕斩风轻咦一声,“哦?还不错嘛,有两把刷子,我收回我的话,除了个别人外的傻子,哈哈哈。” 他大笑着跟着杜子仁离开了宴席。 玄衣青年扭头看风翎,“厉害,在下顾晦。” 风翎对顾晦点了点头,“风翎。” 随后宴席进入正常流程,吃喝聊天,宾客尽兴而归。 雷鸣对风翎的表现很满意,虽然没能在口头上打压,但实力摆在面前,明日入林再做较量好了。唐柔的表现也是不错,只可惜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年纪太小,领略不到。至于甘辛,还是有些急躁,来时一月的苦修没能彻底除掉他心中的火。至于铁牛,这憨小子,欲言又止,有心出手又顾及一对一的狗屁规矩,太死板。 可惜了,那臭小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他要是在,也能听个痛快不是。 释云空对自家弟子的表现也很满意,这声‘哼’里乃是禅意大道,这功夫,除了他这师父能教出来,还有谁! 轩辕破空只是稍稍关注了这两青年,毕竟是其他洲的,也就是矮子里拔高个罢了。 董如山笑脸不变,宴席看似吃饭,实则是窥探。 北洲一阁楼中,正有十个弟子或立或坐或躺或卧从一面镜子里看着宴席上发生的一切。 “轩辕斩风,实力七星,性格偏执自大,年纪虽小但有自我想法。杜子仁,实力六星半,以和待人以智行事,看似被轩辕斩风无视,但从二人方才所为所言,他二人应是做戏。若我所料不差,他们此刻正在我北洲学院内探查。” “顾晦,实力六星半,心性极佳,轻易不会露出真感情,天云五洲,西洲暗界横行最深,与暗界的斗智斗勇,西洲的经验最足,不可轻信。风翎,实力六星,冷静忧郁,心中藏事,不喜言谈。唐柔,实力五星半,性格若火,实则含水,以魅功在外,深不可测。” 敦厚磁性的声音在阁中响起,说话这人叫风不语,是董如山门下弟子。一双眼睛清澈有灵,可观表象及其里,虽隔着镜子,但好似开了天眼,正在对宴席上的人评价。 薛豪翘着二郎腿看着屋顶,他对宴席上的人不感兴趣,顶多看了一眼有哪些人,对东洲来人多看了两眼。他更关心的是白银去了哪里,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学院交流这事他肯定知道,但一直没有现身,是赶不来还是已经来了但藏在别处? 薛豪已经等了快四个月了,此间往北海找了数次,皆未发现白银痕迹。对白银他是不担心的,莫麒麟是三大城的人,三大城背后是水灵界,这神秘的灵界虽不知有何,但至少不会伤害白银。 银子,你到底靠不靠谱啊,已经四个月啦! 薛豪想着白银,而他想的人实际上正快马加鞭往远离他的方向赶,并即将遇到一条大黄狗,然后在村子里住上一夜。 第421章 试炼规则 “薛豪,薛豪,你有没有在听风大哥分析啊?” 宁远——也就是当初在天山大墓前和莫麒麟吃鸡的学院弟子——推了郭豪一下。 郭豪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听着呢听着呢。” “心不在焉,莫以为通过了地级的九死路本事就登天了。” 看着薛豪丝毫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耳朵,宁远脸色有些发黑。他今年十六,比薛豪小两岁,与薛豪同时期进入学院。同期之间的争斗往往比隔期的争斗更激烈,加之薛豪一开始比他弱了不知道多少,现在却反过来超越了他,他又是个自傲的人,心中自然不平。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像个老太婆,小远子,你不过十六岁,别整的跟大人似的,老的快。” “若都像你这般,人都年轻着,就都不要长大了。今日风师兄的分析你不听,明日进了冰林,你也莫要管我。” “嘿,你当我乐意管你似的。” 宁远一句话到嘴边生生止住,对薛豪这个无赖,说什么话都是废话,不如不说。 “宁远,好好听风师兄分析,明日冰林试炼,我们若是不能拿到好名次,自有长老教训他。” 说话的是楚凌,与宁远同期入门的弟子。 宁远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明日进林,大家各做各的,最后拿个不好的名次,让团体试炼拿个倒数第一,看长老教不教训你! 宴席上,众弟子已经退去,四位长老移步书房。 “轩辕兄、释兄、雷兄,三位请坐。” 三人落座,董如山取出三份写满小字的纸分别递给三人。 “这纸上写的是这次试炼的规则,三位若是有不明白的,可随时提出。” 雷鸣长老眯着眼看着上面的字。 本次交流试炼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团队赛,地点冰林,为期三日。届时,寒冰衣将覆盖六百里冰林,其中会留下八百个印有数字的物品和若干无数字物品,物品包括但不限于林中树叶、小枝、树果、地虫、碎布等。每个带有数字的物品可积一分,无数字物品无用,物品不可收入存储空间。 此外,冰林中会有学院放置的风雪冰人三种傀儡,数量不定,此傀儡遇人则伤,要多加小心。 四洲学院共八支五人小队携带特殊村粗包进入冰林寻找数字物品,允与人争斗,但不可伤及性命,四十人皆有感应影像在,若发现有人下死手,无论是谁,杀! 三日后,清点各小队共获得的数字物品数量,未到一百者以其数量积分,达到一百者积分一百。依据数量高低排名次,名次高者的小队有优先选择对手的权力,所选对手将在第二阶段个人循环赛中作为其第一轮的对手。 第二阶段,个人循环赛,地点比试场,为期十四天。根据第一阶段各位学员选择的对手进行第一轮PK,四十位学员两两分组决出二十名胜者和二十名败者。而后二十名败者进行败者组PK,胜出十人进入胜者组,败者十人将被淘汰。 胜者组三十人两两匹配进行第二轮PK,胜出十五人进入胜者组,败者十五人进行第二轮败者组PK,轮空者直接进入胜者组。PK完毕决出七人进入胜者组,败者七人将被淘汰。 胜者组二十三人两两匹配进行第三轮PK,轮空者待定,胜出十一人进入胜者组,败者十一人加轮空者进行第三轮败者组PK,胜者六人再次进行PK,决出三人进入胜者组。 胜者组十四人两两匹配进行第四轮PK,决出胜者七人,败者七人将进行个人擂台赛,分别与其余六人对战,胜者得分,败者不得分,最终积分最高者进入胜者组,其余人被淘汰。 胜者组八人两两匹配进行第五轮PK,胜出四人进入胜者组,败者四人两两PK决出胜者两人进入胜者组,败者两人淘汰。 胜者组六人两两匹配进行第六轮PK,胜出三人进入胜者组,败者三人同台决出一人进入胜者组,剩下两人淘汰。 胜者组四人进行第七轮PK赛,循环PK,以积分高低排出一二三四,若积分相同,则另外打加时赛。 第二阶段第一名积分100,第二名90,第三名80,第四名70,五六75,七八70,第四轮败者6人得65分,第三轮败者9人得60分,第二轮败者7人得55分,第一轮败者10人得40分。 第三阶段,个人试炼赛,地点九死路,期限不定。 四十人进入九死路,依据九死路等级择出一到四十名。 完全通过地级九死路积100分,未到地级九死路者不得分,九死路第一条积10分,往上递增10分至第九条者积90分。 三个阶段试炼完毕,总积分为第一阶段积分的百分之四十加第二阶段百分之三十加第三阶段百分之三十。按总积分得出最终排名,积分前三者有丰厚奖励。若总积分相同,则以九死路行进距离排名。 那一沓纸上写的就是这么多内容,雷鸣长老看完,脑子里都是胜者、败者、第一轮、第二轮、第一阶段、冰林、九死之路等一众名词。 “董老弟,这规则怎么这么复杂,看的我眼花缭乱。” 董如山笑了笑,“这次交流试炼并不以个人PK赛决出名次,而是加入了第一阶段的团队赛和第三阶段的九死之路。所以最终的名词是依据三个阶段的总成绩来排,你若是实力强,三个阶段皆在前列,自然就是第一了。” 轩辕破空皱了皱眉,“往日都是PK出名次,这次怎么变了个花样?” 董如山喝了一口茶,面色微微严肃,“因为千年预言。” 四字一出,书房陷入短暂沉默,千年预言是水灵界早已传出的消息,这些学院长老级别的人自是知晓,但其真假便不可知了。 “千年预言也早就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千年,变化的事情太多,那时的人怎省的现在的样子,那预言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图个名罢了。董长老,你不会也信了吧?” 董如山正色,“先人前辈自是比我等后辈见的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近来暗界的活动颇为频繁,五洲之内混乱陡生,这一系列变化,不得不为之做好准备。距离千年预言还有四年多些,若是在这期间能让这些孩子们实力大增,千年大灾来临时也好求生。他们是五洲的种子啊。” 董如山说的真情实意,雷鸣和释云空不自禁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这消息还是当年水灵界一高人献出数年寿命换来的。无论如何,年轻人永远是希望,保护他们,是中年人,是现在的顶梁该做的事。 轩辕破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那这积分分配是否不太合理?我觉得PK赛这个积分占比可以和团队赛调换一下,最好是将PK赛的占比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无论什么危险,个人实力总是第一位的嘛。” “放屁!” 第422章 怼 雷鸣大喊一声,屋内三人皆惊,尤以轩辕破空最惊,惊近乎于怒。 “轩辕长老,你是不是放屁了?实不相瞒,我这鼻子对特殊气体感觉很灵敏,这屋子里有一股臭味。” 雷鸣信誓旦旦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不住瞟着轩辕破空的凳子,其意不言而喻。他早就看这人不爽了,若不是宴席上董如山拦了他一手,他早就喊上一嗓子,你轩辕破空脸皮都比城墙厚了,我还怕在小辈面前丢个脸? “雷长老,阴阳怪气果然还是东洲学院的人最为擅长。” “不敢不敢,论这脸皮的厚度还是轩辕长老一骑绝尘,北洲的寒风割不破、西洲的黄沙磨不薄。对轩辕长老的脸皮雷某人甘拜下风,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雷长老这般厚的脸皮,进了冰林,被风吹了、冰刮了,那可就坏了。所以啊,还是得多个人一起才能挡住那寒冰冷风。释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释云空双手合十,“是。” 言简意赅,毫无结巴,以致于董如山和轩辕破空看了他老半天,期待他接下里的话。 “哼!高位长老却如街巷无赖般,可真让老夫开了眼。” “谦虚谦虚,论无赖本领,谁人不知你轩辕部落的大名,恨不得东南西北尽皆收进口袋,暗地里放些阴招,都是家常便饭。只可惜啊,想阴的人现在还好好的,不止好好的,时不时还要往中洲走一趟,见了见当初阴人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啧啧。” 董如山眼神一凝,中洲学院与东洲学院的恩怨早已有之,每三年的五洲大比,东洲学院弟子皆被中洲弟子故意打伤而无人管,直到六年前,东洲学院出了一位天赋绝顶的弟子——白羽,狠狠地打了中洲学院一脸,那一届五洲大比,行程未半,中洲弟子已经有大半被重伤不得不退出,最后结果自不用多说,全部垫底。 而雷鸣此言中的无赖,说的便是中洲学院暗中下阴招的事,虽不明其中具体情况,但从结果来看,白羽回到东洲后闭关不出,后两届五洲大比也未参加。一届天才如天空流星一闪而过,五洲各大势力不禁唏嘘。 但雷鸣又说去中洲见一见,莫非白羽出关了? 雷鸣话落,轩辕破空眼神一阵变换,不再理他,看向董如山,“董长老,你意下如何?”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弱的,武功再强,千万大军面前也不过泥丸一颗,加之千年预言的压迫,团队意识还是紧要的,我同意雷兄所言,这一条恐不能改。” 轩辕长老不作声,问出另一个问题,“那这PK赛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败者就是败者,便是循环上来了也还是败者,不如尽早决出胜者,将天数减少以便于弟子更早进入九死之路。” “放屁!” 雷鸣长老再一声大吼,其他三位长老已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倒不是那么惊了。除了轩辕破空脸色不好看,董如山和释云空一个看着他一个听着他,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说辞。 “轩辕长老,我好像又听到你放屁了。” 轩辕破空脸色非常不好,再怎么说大家都是长老,你左一口放屁有一口放屁,粗俗无比!再者说,你有不同意见就说,老是这样,有意思吗? “雷长老有何见教?”轩辕破空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倒真是有教的,看来你是忘了当初穆老弟的剑了。若非穆老弟剑下留情,你岂能坐上长老之位?你也好意思说败者就是败者,败者若就是败者,你还能站在这里?” 雷鸣这大嗓门震的轩辕破空一愣一愣的,他有些气急又有些躲闪地看着雷鸣,“你,你怎么知道?” “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穆老弟岂是你想挑战便能挑战的?” 轩辕破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真是丢人从南丢到东,再从东丢到西。按理说他身为长老,养气的功夫也不至于这么差,但他心中一直有根刺,这根刺一被人碰,他这养气功夫就跟胀满的气球一样,嘭的一声碎成碎片了。 和穆修的争斗,是他心中的刺。 那一届五洲大比,他与穆修同被看做种子选手,但因为有长老暗中相助,穆修自然无法与他争斗。但那穆修也是个狠人,竟然硬抗着长老威力跟自己拼了个两败俱伤。这还不算完,最主要的是,当时自己口出狂言又好面子,道是要毫发不伤打败他,还要让他在自己面前学狗叫。 最后,自己却被他的剑划着脖子,差点吓尿了。 这些都是往事,雷鸣并非那一届弟子,却怎知晓了这件事?穆修!卑鄙小人! “你也不用瞎猜了,这种打无赖的事情,穆老弟还不屑拿出来炫耀,太丢脸了。这做人呐,要能掂清自己几斤几两,这嘴里说出的话那得和肚子里的气匹配。得了,就说这两句吧,说多了你也听不懂。董老弟,莫理他,他现在心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待会说不定还要咬人。这规则我没什么问题,所谓客从主便,来之前院长还跟我说,说你董老弟办事最公道最放心。” 雷鸣这几乎话一出口,那边轩辕破空想吐的字全都给憋回去了,要真说出来,那不就是咬人了? 董如山认认真真看了雷鸣一眼,这个他早有耳闻的爽直汉子,原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止如此,还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这一点倒是和他相交的众多东洲学院的长老如出一辙,东走学院的长老个性有异,唯有这一点——嫉恶如仇——最为一致,那心中装的不是一己之私,更是天下之利。皆言五洲学院中洲最强东洲最神秘,其实哪有什么神秘,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者聚在一起,心中装了侠与义,愿为天下苍生谋个利罢了。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东洲学院的人。 想起风院长,董如山心中又是一动,这一支风部落的支脉,当真聚集了一群了不起的人。 对规则中的一些细节和注意点,董如山又仔细介绍了一遍。 “既然三位长老已无问题,那今日便如此,明日卯时,冰林将开,四十弟子便要入林。” “好好好,辛苦董老弟,我先走了。” “辛,辛辛,辛苦,苦苦苦了。” 轩辕破空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等三人皆离开,董如山来到小院,看着天上一弦钩月,正是月亏往盈时。 第423章 入林 次日清晨,四大学院长老和弟子聚在北洲学院广场。按照以往惯例,首先开始的是院长讲话。 蓝眼睛的院长穿着淡蓝色的衣服轻飘飘落在高台上,放荡不羁的八字胡好似要捅破天,不苟言笑的脸给人冷冷的感觉。台下长老弟子皆看着院长,就是轩辕斩风也是老老实实看着没有发声。 之所以不发声,是因为轩辕破空昨晚千叮咛万嘱咐,千千万万不能在院长在的时候没有礼貌和形象。一旦被院长发现没有礼貌,不论你是何人,他先打你一掌,是死是活你自己扛着。 轩辕斩风虽对师父的话半信半疑,但在院长发言时候捣乱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无论如何,院长那是和中洲学院院长同一级别的存在。 院长扫了一眼台下,点了点头,“开。” 话音刚落,一股寒风在广场骤然升起,身在广场的众位长老和弟子身子一紧,毛孔急剧收缩。长老还好些,用可忽略不计的时间就调整好了,可弟子就不行了。 有的弟子一个哆嗦,而后身子开始晃动不止。 有的弟子先是哆嗦一阵,然后静止一阵,再哆嗦一阵,再静止一阵,往复十次八次,身子才彻底静止下来。 有的弟子身子一缩静止不动,过了半晌,肌肉慢慢舒展,恢复原样。 当然也有的弟子耸了耸肩,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其中轩辕斩风、杜子仁、薛豪、风不语、顾晦、风翎、唐柔表现的最好。从整体上看,北洲弟子常年处于冰寒环境,早已对其熟悉,整体表现的最好。 其次是中洲学院弟子,中洲学院为五洲学院第一不是没有道理,虽处中洲但四季皆有寒暑皆存,中洲学院的弟子想必也是要经历酷暑冰寒的练习的。再者,中洲学院弟子资源最充足,内力强些也算正常。 第三要数西洲学院弟子,五洲大陆,西洲环境最为恶劣,此恶劣最明显的表现是灵气不足。无论寒冷的北洲或是酷热的南洲,至少有一灵气是充足的,但西洲这个地方,虽沙石漫天,但奇怪的是土灵气也不充足、金灵气也欠缺,甚至于灵气含量最多的是火灵气。 若干年前,西洲也是一片密林遍布水泽丰足的地区啊。 兴许正是这恶劣的环境使得西洲学院弟子的身体素质强人一等,才能将北洲学院院长的风寒气挡住吧。 表现最差的是东洲学院弟子,这常年在木灵气充裕的地方生活的人,身体感觉更灵敏,对极端环境的反应也会更加剧烈。但有内力伴身的人,即便落入极端环境,也可像风翎、唐柔那般控制一下吧?但林欢欢和铁牛的表现,真是一言难尽,丢死人了。 中洲学院弟子内,轩辕斩风嘴角一弯,颇为不屑地看了看东洲学院的弟子 风寒仍在继续,但弟子们陆陆续续已经适应,也便不会感到难受。 适应过来的弟子们好奇地感受着周围的风寒气息,刚放出一丝内力,那内力就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走了,吓的尝试的人赶紧收缩内力。 院长站在高台一句话也不说,整个广场静悄悄,静的可以吓死个人。 大概过了一刻钟,台上的院长终于有了新动作,“好。” 而后,院长轻飘飘地离开了高台,众人目瞪口呆,什么就好了?你怎么就走了?你来干嘛来了? 众人的疑惑很快被解决,董如山抬脚落在高台。 “各位,寒冰衣想必大家都听过。” 寒冰衣三字一出,台下众弟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寒冰衣,怪不得。实不能怪他们,不说他们,就是三院长老都没见过这传说中展可遮天、缩可护身的天地奇物。 “方才院长之‘开’便是将寒冰衣展开覆盖院外的六百里冰林,各位感受到的风寒气息便是寒冰衣自带的效果。六百里冰林,便是今日开始为期三日的第一阶段团队赛的试炼场地。关于这一阶段的试炼规则,大家如果还有不懂的,可以再问,到了卯时,便无机会再问了。” 轩辕斩风举手,“林子里有八百个数字物品,这物品可静可动,它万一出了林子,我们岂不是少了许多数字物品?” 董如山双手背负点了点头,“这个不必担心,寒冰衣覆盖后,林子便被封锁,里物不可出外人不可入,进入冰林,只有学院提供的特殊通道一种途径。且这通道在你们进入后会立刻关闭,而我们几位长老便会在入口处看守,直到你们出来。” 风翎举手,“若有弟子被故意误伤该当如何?” “团队赛以获取数字物品为主,获取途径不一,允许互相攻击,若当真遇到弟子被重伤,我们也不会隔空阻止,除非此弟子喊出退出,我们会将其带出试炼场地,他的积分将是团队积分的百分之八十。” “明白了。” 轩辕斩风嘴角露出讥笑。 顾晦举手,“这六百里林子那么大,数字物品那么小,我们人又这么少,若是数字物品分散太远,那我们就找不到啦。” “考虑到这一点,当你们获取到第一个数字物品的时候,那个数字物品将告诉你们同在十位数里的下一个数字的位置。比如你得到1号数字物品,那么它会告诉你2号数字物品的位置。如果你得到10号数字物品,很遗憾,你得不到11号数字物品的位置。以此类推,直到最后的400号。” 董如山话音落下,众弟子沉默,这一规则看似是好,但实际想想,你得到1号,在已知2号数字物品位置情况下,你是选择去碰运气找别的数字物品,还是去2号物品处找到2号数字物品,接着再找剩下8个数字物品? 如果你要去找2号,一支队伍五个人,都跟你去还是你自己去?你自己去,那这个团队自然就分散了,若是出去的人遇到其他团队怎么办? 再往深处想,若是你这个团队拿到了不同十位数字范围的数字物品,那要五人五个方向找吗? 在众人想的时候,铁牛举起了手,“那个,可不可以把自己的收藏袋交给别人看管啊?” “不可以,收藏袋与每位弟子绑定,会一直存在弟子腰间。” 唐柔举手,“这样,要如何拿到别人的数字物品?” 一众弟子睁大眼睛,还没进林子你就要抢别人了? “只需将自己的口袋裹住他人口袋,便可随机获得他人口袋的数字物品,一次获取后至少间隔两刻钟才可再次获取。” 随机获得...北洲学院真是好规则...众弟子无力吐槽。 第424章 起冲突 何为随机获得,就是说,你有50个数字物品,别人这次可能获得1个,也可能获得50个。获得50个自然好运逆天,但若是只获得一个两个就只能说命不好。这还不算完,第二次获得同一个人的口袋要等两刻钟,两刻钟你再获得,如果还是一个两个,就相当于两刻钟换了一个两个数字物品。 值不值? 三天时间,一天十二个时辰,四十八刻钟,只要被控制的人物品够多,肯定是值的。那既然是可以值的,如果让你选,是去费心尽力找,还是盯着一个人不放? 这又是一个难题。 “当然,你也可以逼迫他把数字物品交给你,或者你们达成某种协议互相配合。从自己口袋取出物品交给他人是无须算时间的。” 众弟子心中腹诽,真够狠的。当然这腹诽只是一瞬的事,都是各个学院顶尖的弟子,自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想象中。无论怎样,拿到更多的数字物品是最终目标。 “卯时快到,若是大家没有问题,我们这就走,若是还有问题,回来再问吧。” 于是乎,董如山长老非常不负责任地将台下弟子的手按了下去,带着一众弟子前往通道口。 通道口是一面镜子,镜面水作,没有波纹的时候就是一面镜子,但有弟子穿过,那镜面便有波纹。弟子们一个个进入,他们将会在林子正中的位置出现。 待所有弟子进入,镜面随之一变,长方形的镜面竟分作数块,细数之下,共有四十块,分别对应进入的弟子。对应弟子的镜面被送到对应长老面前,看着这四十块碎片,怪不得董如山非常肯定地说绝对不会有人能进去,这四十块重新拼起来才能进去,现在碎成这样,哪还有进的可能。 “董老弟,厉害货啊。” 董如山微笑,看着镜子中自家学院的弟子。 ...... 冰林,正中央。 四院弟子分成四堆。 “数字物品的分布随机,谁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刚好我们四个学院,一人走一边,如何?”风不语先说。 风翎和顾晦点头同意,没有问题。 “切,东南西北你们分得清吗?往北走绕个圈到南边了,算谁的?净整些没有用的。风不语是吧?我看你是个明白人,这次试炼又是你北洲学院安排,不若我们联手,将他们两个学院的人打回去,林子你我两个学院各占一边,四百个数字物品,拿个一百就足够了,如何?” 轩辕斩风取出他的长柄刀,此刀柄和刀身比一比三,刀身厚重,刀刃锋利,威力比一般刀强很多,介乎于长兵器和普通刀尖之间。 眼见其他三洲弟子中多有脸色发黑者,轩辕斩风丝毫不惧,杜子仁待不住了,连往前踏了半步,“诸位,既然是团队赛,自然以各自团队为主。林子里有400数字物品,三天时间,以我们的脚程,足以把一百五十里林子走完。” 杜子仁避重就轻,但也间接同意了分作四份的想法。 “杜师兄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中洲的,想跟我走的来,在这磨磨唧唧半天,最后还不是要打?真是一群白痴。” 此话一出,中洲学院弟子中整整七个人踏了出来跟在轩辕斩风身后,只剩一人低着脑袋跟在杜子仁身边。 “呵,还真有个一样的胆小鬼,你也配轩辕的名字?丢人!” 一道厉风自轩辕斩风手中长柄刀挥出,刀势极大、速度极快,一言不合就动手,旁人皆未料到。 铁牛想出手,奈何东洲在中洲对面,又迫于那弟子的站位,无法出手。 杜子仁没有出手的意思,唯一一个靠的最近的人不出手,还有谁能拦下?那有些发抖的黑衣少年好似被吓傻了,完全没有阻挡的意思,铁牛看的心急。 这人就要死于刀下了吗? 下一秒,厉风吹过那少年的脸,将其黑发微微扬起,并无想象中的刀锋拂过脸,半米多血溅的场景。 铁牛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风不语,刚才那股阻挡的力量,来自于他。 风不语面带微笑,“既然杜兄赞同,那这样可好,我北洲学院往北,东洲同仁往东,西洲同仁往西,中洲,便往南。” 杜子仁微笑点头,“可。” 轩辕斩风哼了一声,带人往东去了。 杜子仁不拦,笑看风翎唐柔为首的东洲弟子,其他二洲人也无出言者。一来这是试炼,是决定最后奖励的;二来大家都是远隔万里第一次见面,没什么交情;三来,大家都想看看东洲学院会如何做。 唐柔面色发冷,看着东方,有追赶的意思,风翎双臂抱剑,“既然中洲往东,那我们换北好了。” 唐柔一愣,看了风翎一眼,身形一滞。 铁牛和林欢欢互看一眼,松了口气。他们真怕风翎追着去,毕竟互相争斗两败俱伤。以风翎的性子,入学大典可见一斑,绝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但他能选择暂避,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好的。 “分好了,我们走。” 说罢,风翎带头往南,铁牛、林欢欢跟上,唐柔看了杜子仁一眼,也跟着走了,余下六人,甘辛追的最急,脸上尽是不解和疑惑。等没了其余三洲人的身影,他才拉住风翎。 “风翎,我们又不是打不过,干什么要让?” 风翎扭头看甘辛,“为何要争?” 甘辛似不认识风翎一般,“你不生气?” “有何可气。” 甘辛大脑停滞一秒,激动地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那轩辕斩风故意给我们脸子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你也忍的下去?还有那杜子仁,一脸看戏的笑脸,这你也忍得下去?风翎,这不像你。” 风翎目视甘辛,“争一时之勇,无意义。” 甘辛脸色憋的通红,“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我在做匹夫之勇?你觉得我做的是愚蠢的事?别人已经欺负到咱脸上了,他筷子伸到咱碗里了,咱还要把碗给他?你能给,我不能!算我看错你了!本以为你是个快意恩仇,无所畏惧的侠客,没想到也是想左想右的怂包!小六、大黄,你们跟不跟我走?” 被称小六的大名陆晨,地傀殿秦泽长老门下,傀儡之术极强,可一心三用同时操控三具傀儡,最高可控高级地傀。 叫大黄的大名黄冲冲,地罗殿罗禹长老门下,人长的干瘦,走的是轻巧灵快的棍法。但其威力也不小,常与孙通切磋,刚强之风也可御。 小六、大黄毫不迟疑地踏出站在甘辛两侧。 “秦东朗,你呢?” 秦东朗,天峰宫连峰长老门下,刀法硬朗,基础扎实,可与吴鹏对碰三百回合而不败。为人极为沉稳,轻易不尝试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轩辕斩风的刀我敌不过,你也敌不过,你我加起来或许可挡,但他有八人,我们不足抵抗。” “哼,你就是不敢往前走一步,若不然也不会在学院待了两年还不如吴鹏。小六、大黄,我们走!” 三人不跟其余人打招呼便离开了。 “风翎,若不然我跟在后面,虽敌不过,但遇见也可逃脱。”林欢欢出言。 风翎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有事,我们继续往南,越远越好。” 林欢欢皱眉,风翎说的她懂,但世事难料,况且那轩辕破风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我还是去看看,万一碰到便不好了。” 第425章 被围 世间最难测的是什么?是人心。 人心何以难测?因为它是无常的,一开始,心主人的行为或许能让你明白他的心是怎样,但经历多了、看的多了,他的心就藏的深了,你再从表象的行为动作来看,已经不能非常确定了。这个时候,只能从心主人的细节来看,只能引导他将心无意中放出来让你看一看。 五洲不乏这样可有摄魂观心的人,但风翎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对这方面几无了解。 但林欢欢不一样,唐柔也不一样,她们出自暗网,她们接手的情报,见过的阴谋技巧,学的统计知识都更能观到人心模样。所以,林欢欢要跟去看一看,而唐柔见她去了,也就停了脚步。 “我也去吧,我轻功不错。” 当众一青衣男子踏出,儒雅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此人就是当初白银在试练塔遇到的楚子轩,天阳宫楚桓门下,同时也是他的儿子。 当下,林欢欢与楚子轩离开队伍绕圈往北方去,而风翎五人则往南方去,这下真的是五人一小队了。 “林姑娘,你真觉得轩辕斩风会在东方等着他们三个吗?”楚子轩来到林欢欢身旁。 林欢欢轻轻点头,“甘辛的性格过于暴露,我虽不知轩辕斩风是何性子,但他是个聪明人,他若是想拿下我们,各个击破是最好的,而甘辛会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拿下甘辛他们,再用其他手段依次分离我们,必然能拿下我们。” “那这么说,我们现在分成了三拨,岂不是很危险?” “是很危险,所以要快点跟上甘辛他们。” 林欢欢脚下又快了几分,心中微微焦急。 其实风翎暂避的做法并无错,轩辕斩风那么不讲理,跟他硬拼对双方皆无好处,白银在这也会这么选择,只不过多些口舌上的厉害,心里会舒服些。他接下来的想法也无错,猜测轩辕斩风会声东击西,看似往东实则往南设伏。因为这种猜测,甘辛要走的时候他才没有阻拦。 没有阻拦是件无奈的事,因为风翎的性子便是那种冷淡的,能说几句话已经变的很好了。林欢欢猜测,风翎这种变化的原因在白银身上,大墓之行,让大家都改变了不少。 幽静的冰林,微风吹过,树梢不动、树叶不落,这幽静感在泛蓝的林中多出一丝死寂。谁也不知道死寂背后是什么,人只顾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搜找。 行约五十里,甘辛三人已经找到了八个数字物品,这些物品有小树枝、针叶、脱落的树皮甚至还有一块小石子。八个数字分别是14、19、20、27、28、29、30、80。 要说他们背吧,但只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八个数字物品;要说他们运气好吧,八个数字里就一个数字14有提示15号数字物品的位置。 甘辛拿着14号数字物品,脑海中便出现了15号数字物品的实时位置,这位置是相对14号数字物品的,在某个方向多长距离,如此。 “15号在往南百里左右的位置。”甘辛说。 “那我们是去找15号数字物品还是在周围另找其他的?”陆晨问。 “要不去找15号吧,一路往南,兴许还能找到其他的,到南边与风翎他们汇合,咱们的数字物品加起来就该有五十个了。再搜罗搜罗,拿到一百个就够了。”黄冲冲说。 甘辛攥了攥手中物品,“不,继续往东,我就不信,中洲的人就那么可怕,我东洲弟子历经上百任务,身上的疤不下十处,功法兵器刻苦修习,我就不信他中洲弟子都是轩辕斩风那样厉害。小六,人傀有什么发现吗?” 陆晨摇了摇头,“人傀一直往东在我们之前二十里,并未发现轩辕斩风他们。” 黄冲冲咧着嘴笑了,“我还想你为什么让小六把人傀放出去,原来是要探查轩辕斩风他们,我还以为你让人傀去找数字物品呢。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甘辛笑,“你当真以为我是个莽夫啊,这儿,脑子要灵光。我脾气虽然爆了点,情绪容易激动,但咱有几斤几两还是拎的重的。若不是看那轩辕斩风太过厉害,哥们早就踹他两脚了。行了,走,继续往东。” 三人飞速往东去,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一人正偷眼看着他们。这人嘴角一弯,身形一动,往南隐入密林深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此人走后不久,林欢欢二人便跟了上来。看了看甘辛三人之前站的地方,微一思考,招呼楚子轩往东去。 行约十里,前方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暗道不好,两人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而那声音来源处,轩辕斩风八人正将甘辛三人围在正中,七人封住外围,正中只轩辕斩风提刀而立。被围住的三人,陆晨胸口被划了一刀,刀口之深已是重伤,他身旁站着两具中级地傀,但显然,他已经无法完美操控。 黄冲冲双手攥棍站在陆晨左前方,大口喘着粗气,玄铁棍上有着不少汗液。 甘辛耸着肩膀,那拳头上有着一丝火气,气息异常不稳定,随时都可以爆开。 “啧啧啧,东洲学院的弟子还不错嘛,这水平比我的沙袋稍微好那么一丝,尤其是你,拿棍的,这身体真够结实的,连中我七拳还能撑到现在,不错不错,回头跟着我,当沙包,怎样?” “哼,要打便打,嘴上威武算什么本事。” “好好好,威武不屈,我喜欢,沙包就该这样。那个你,对,手上冒火的,你怕是个傻子吧?这里是冰林,冰,什么意思?来,告诉他什么意思。” 周围人笑声不断,有人冒出声来,“五行水克火,在水里放火,真够蠢的。” ‘哈哈哈哈’ “听到了吗?东洲的野小子,你们长老怕是连五行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不过你能有灵力傍身,还真让我吃惊,东洲那种穷乡僻壤,竟然也能修炼出灵力来,不敢置信。” 甘辛双眼冒火,那火点更大了些。 天山大墓事件后,他们这些要来参加交流的弟子都告知了灵力的事情,他这才知晓世间还有这种东西存在。以前不告诉,是因为环境不允许,修炼灵力还不如内力来的高效。所以学院一开始只让修炼内力,依据内力修行效果——可从试炼塔等级来区分,进入五层,便表示那人达到修炼灵力的初级标准。 仅仅是初级,初级的也是最危险的。所以这个时候学院会吸收弟子进入刑罚三堂以及其他主事人如试炼塔张大爷、奇珍室一元真人等门下开始更加艰苦和危险的试炼,这个阶段的试炼便是要将弟子的精气神打的更结实,让其意志与身体更加契合,以便于之后接受灵力种子。 而甘辛,在白银通过五层之后也很快就到了五层进了一元真人的奇珍室。 因其与火属性较为契合,故而进入试炼塔凝聚出了火灵种子。甘辛并无家族优势,自小只学了点皮毛功夫,不似那些大家族有深厚的资源,早早便将族人打造好,送进东洲学院不久就可以凝聚灵力种子。 故而,他的灵力种子很小,但也足够凝实,才能在轩辕斩风刀下坚持那么久而不败。 “哼!卑鄙!八人围攻还要偷袭,中洲弟子就是这般无耻。” 第426章 危急 “不不不,这叫动脑子,脑子,这儿,懂不?估计你也不懂,那么明显的圈套,你愣是冲进来,怪我咯?要不你问问你身后那个半死不活的,这个,他的人傀,在林子里晃荡,那么明显,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说着,轩辕斩风一刀将身前人傀的脑袋劈下,皮囊里的铁皮、碎木掉了一地,陆晨眉头紧皱,紧咬着牙齿,人傀与主人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甘辛怒视轩辕斩风,真是欺人太甚,“有本事一对一单挑,逞口舌之快有何意义?!” “呦呵,还生气了,我就喜欢看别人生气的样子,我不止喜欢看别人生气的样子,我还特喜欢将人的脑袋踩在地下,像这样,看他生气的样子。我不止要看你生气,我还要拿到你手上的数字物品。” 轩辕斩风脚上用力,那人傀脑袋立刻碎成了渣。 随后,刀锋劈向甘辛与黄冲冲二人,狂妄,极其狂妄,这是甘辛心中的想法。 但这狂妄是有资本的狂妄,那长柄妖刀将空气劈出一道波纹,直直撞上甘辛的拳头和黄冲冲的玄铁棍。两人内力全涌与妖刀僵持,然而,轩辕斩风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妖刀中透出一股极强的金灵力,如此凌厉如此迅猛,便有着火克金的先天优势,甘辛也没能阻挡住这金灵力的渗入。 胸口好似被人割了一刀,极痛,但甘辛和黄冲冲明白,二人不能退,一旦退了,身后已经昏迷的陆晨将会极其危险。 然而,轩辕斩风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只看他妖刀往后一拉,再从右侧绕行往陆晨身上去,甘辛怒吼一声,一双铁拳便要将妖刀打掉。而轩辕斩风早已将妖刀抽回从左侧攻向陆晨,黄冲冲一根铁棒舞动,长棒却未能触到妖刀。 正当二人侧身之时,轩辕斩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妖刀从二人的间隙直直戳向正中的陆晨。 “尔敢!!”甘辛怒吼。 “住手!”黄冲冲眉头倒竖。 轩辕斩风不理不睬,妖刀直冲到陆晨面前,陆晨应声而倒。黄冲冲与甘辛二人怒火攻心,内力为之一滞,这轩辕斩风真是胆大包天!他竟真敢下毒手! 不待二人做出反应,那妖刀左右一拍,甘辛、黄冲冲二人便被弹到两侧,倒地的陆晨却被轩辕斩风踩在了脚底。 那两具中级地傀就像傻子一样站在陆晨两侧,一动不动。非是地傀不动,而是那地傀的主控制中心早就被方才轩辕斩风左右两道金灵力击碎了。 场面很可笑,陆晨的两具傀儡站在两侧看着自家主人的脑袋被踩在脚底无动于衷,不知情者还以为这两具人傀是他轩辕斩风的。 见此情形,黄冲冲和甘辛脑袋嗡的一声,已是处在暴怒边缘。 “呵,情绪真是容易激动,东洲弟子的心性修为果然这么差劲。唉,本来以为能多打一阵子,这才过了多久?一分钟?” 轩辕斩风轻轻摇头,右脚左右旋了旋,陆晨的脸上立刻便出了血。 “轩辕斩风!你不要太过分!放了陆晨,你不就是要数字物品吗?都在我这,都给你!” 甘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明白,此时若是发怒,不说救不救得陆晨,他和黄冲冲两人都得陷进去。 “哦?你有多少数字物品?” 轩辕斩风饶有兴趣地问甘辛,脚上仍轻轻旋转。 “八个!住手!” “八个?真没用。” 轩辕斩风嗤笑一声,周围笑声阵阵,尽是讥讽,甘辛二人在围观下,就好似猴子一般。 “你要怎样!?给个痛快话,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中洲的人都是这般娘们样吗?” 甘辛扫视周围站着的中洲弟子,那眼中尽是嘲讽。你嘲讽?你有什么资格嘲讽?中洲弟子心中莫名发怒。 当中一人踏出一步,“叫甘辛是吧?狂言之徒,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高手,我可是八人中最差的。” “你?瘦不拉几,能有几两肉?换个强壮点的,他,就不错。” “哼,有几两肉?那便让你看看有几两肉!” 这人从背后抽出铁剑一柄,正要抬脚上前,身侧忽地射来一颗脑袋,这人连用剑将其劈开。 “师兄,你这是?” 他疑惑地看着轩辕斩风,不明其意。轩辕斩风却不看他,而是看向甘辛。 “厉害,都这种情况了,还能冷静下来甚至让我的人失控,让我开了眼,不错不错,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跟着我,如何?跟着我我便放了他。” 轩辕斩风的刀随意往右侧划拉,另一个地傀的脑袋高高升起,随后妖刀往下,刀尖直指脚下陆晨的脑袋,其意非常明显,你若不答应,我便削掉他的脑袋。 有规则在,甘辛不怕他敢破坏,但规则也说,只要不死便可,何谓不死?重伤可说不死,被废可说不死。 甘辛眼角抽了抽,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尽是嘲讽。 “有何可笑!”那提剑的中洲弟子呵斥道。 “看来你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们,大黄,小六昏迷喊不出退出,我们到底还是没弄懂这该死的规则。今日,你我兄弟三人便留在这里好了,既然要留,也不能白留,这周围八个人,总得弄三五人下来,你说是吧?” 甘辛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他的脸非常的不自然非常的不正常,好似有蛆虫在脸皮下爬行一样,黄冲冲从未见过甘辛这种模样,但他依然坚定地回了句,“好。” 周围七个中洲弟子眼神一动,暗道这两人疯了,不自觉的,七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怎么,要爆掉灵力种子?” 轩辕斩风仍是不屑的声音,手中刀也不客气,往下直插向陆晨的胸口。 甘辛二人不顾其他,脚下发力冲向轩辕斩风,其速度快了三分。但如此距离,是刀快还是人快,不言而喻。 “不!” 甘辛嘶吼,他心中冒出了一丝后悔,但这丝情绪很快被怒火燃烧,他的眼中尽是火焰。另一边黄冲冲也是脑袋轰鸣不止,玄铁棍上覆盖泥土色的土灵气,灰尘扑朔,阳光中,尽是光斑和浮尘。 那刀距离陆晨的胸口越来越近,而甘辛二人尚远,根本来不及。 ‘叮’ 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林中响起,轩辕斩风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接着他便见他的刀自手中脱离,往天上去。 而甘辛二人的拳棍已经到来。 第427章 退出 来势凶猛,迅捷而至,在发疯的两人面前,轩辕斩风也不敢托大硬抗,往后退去将脱手的妖刀重新取回。轩辕斩风眼神凝重左右打量。 甘辛二人虽处在疯狂边缘,好在还有理智,赶紧扶起陆晨察看伤势。脸上的皮被搓掉了,红岑岑的血肉露在外面,幸而只是皮肉伤,甘辛赶紧从怀中取出疗伤药敷在陆晨脸上。 “偷偷摸摸,东洲学院的人就这么喜欢当老鼠吗?” 轩辕斩风依旧没有找到暗中的人,却见林欢欢与楚子轩两人从外冲了进来。 看到陆晨脸上的伤,二人皆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中洲学院的人太狠毒了,竟用这般手段。林欢欢赶紧取出疗伤丹药送入陆晨口中,再另取两颗递给甘辛二人。暗网常年在外走,丹药备的很多。 “你们俩先休息,楚师弟你帮陆晨催药。” 说罢,林欢欢转身与轩辕斩风对视,声寒而静,“人已被伤成这般,你还想怎样?” 轩辕斩风盯着林欢欢看了一秒,不是她。 “怎么,既然一起来了,干脆都出来好了,还躲在暗处,是想着再暗算我吗?” 林欢欢面上毫无变化,心中已是千思滤过,“那要让你失望了,这里只有我们五个,如果你们还要打,我们自当奉陪。” 轩辕斩风仔细打量着林欢欢,这个女子脸上并无什么变化,但她站在那里,让轩辕斩风觉得,硬要拿下她自己也会受重伤。再加上林欢欢的身份,轩辕斩风的确有一丝顾忌,但也只有一丝罢了,他最在意的,还是暗中那人。 高手过招,一招便可见分晓,暗中那人,实力很强,且是精于暗器的高手,若与他正面对,轩辕斩风有九成胜算,但他在暗处,只得五五分摊。 “林姑娘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人,这股子气质就与其余人不同,那我便卖林姑娘一个面子,口袋里的八个数字物品交出来,我们就走。” 轩辕斩风妖刀搁在脖子上,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陆晨受伤,你打算拿几个数字?” 林欢欢面不改色,轻柔的好像一朵棉花。 轩辕斩风身旁中洲弟子轻声问道,“他们就五个人,还有三个没有战力,我们八人一起上,他们就是不给也得给,为何还要与他们说这么多?” “你不懂,听我的便是。” 场面重新陷入沉寂,约莫十五秒后,轩辕斩风才哈哈一笑,“林姑娘就是林姑娘,木家就是木家,厉害,我们走!” 轩辕斩风带头走,其他人即便想留也不好再留,八个人往东疾驰而去。 见其走远,林欢欢才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已经多了很多汗,她冲着四周微微躬身,“多谢。” 地上四人,甘辛和黄冲冲因动了气,灵力种子受损正在疗养。楚子轩刚给陆晨疗好伤,陆晨脸上的血已经止住,纱布也已包好,胸口的伤势也止住了。 但其受伤太过严重,根本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而且他这伤,若是不能尽快得到进一步救治,必然会留下病根,对以后的修炼都有大的影响。再加上他的两具地傀皆被破坏,战力急剧下降,周围环境又冷,就更无法留下来了。 林欢欢回到四人中,甘辛睁眼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些羞愧,“多谢。” 林欢欢展颜一笑,“自己人,不必言谢,你们无碍就好。陆晨这伤是不能久留了,让他出去吧,你们觉得呢?” 甘辛双肩下沉,“都怪我太过鲁莽,没能及时发现他们的圈套,若不然小六也不会伤成这样,让他回去吧,我一定会让中洲那群人付出代价!” 黄冲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林欢欢仰头冲着天上喊了一句,“雷师伯。” 冰林空中,一道旋涡镜面出现,雷鸣从中走出,脸上铁青,也是被气的不轻。 他来到五人身边,从五人脸上依次扫过,“试炼有规矩,我不能给你们提供任何线索,也不能帮你们恢复伤势,你们入林前如何安排,便按你们的安排来。甘辛,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试炼还有很长的时间,切记,通过试炼是主要的,若是没有注意,可跟着欢欢。欢欢,他们三个就交给你了,师伯相信你,你有这个能力组织好。行了,陆晨我就先带走了,机会有很多,不急在一时,早晚弄死那个叫轩辕的小子!” 四人点头,雷鸣带着陆晨进了旋涡离开了冰林。 “林姑娘,刚才轩辕斩风说有他人在,是真的吗?” “应该是,他很在意那人,心中有所忌惮,所以才离开。” “那人是你找来的?” “进了冰林我们就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我找的,应该是其他洲的弟子。” 楚子轩略一摇头,“也是哦,我们一直在一起,那会是谁呢?” “不清楚,我们与其他洲的人都不熟悉,最可能的大概是北洲学院那个风不语吧。不说这个了,轩辕斩风虽然走了,但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回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甘辛和黄冲冲稍稍回复了体力,来不及进一步治疗,跟着林欢欢往南去了。 他们离开后,打斗现场周围一棵树上,一黑衣青年闪过身影往南眺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身形一动,便没了身影。 却说轩辕斩风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东洲学院十人他看过,没见到有暗器高手。西洲学院的人在西方,那个叫顾晦的虽然和风翎对上眼,但他那人不像是会帮一个点头之交人的人。 北洲学院在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们,听说他们这才来的人里有个通过地级九死之路的天才叫薛豪。这个薛豪来自东洲,且几个月前有消息称他在大墓里见到了发小,那发小也是东洲人,说不得和东洲学院有点瓜葛,着他帮衬帮衬。 薛豪,哼,不过是地级九死之路罢了,北洲学院为了藏住那一干早就通过地级九死路的人真是煞费苦心,既然你们先动手,那就别怪我不顾你们的地主身份了。 轩辕斩风眯了眯眼,唤来一人,着他领着其他六人继续往东探索,他要孤身一人往北去。 冰林入口处,轩辕破空很满意地看着轩辕斩风往北而去,这才是我的弟子该有的风姿,就是要扰乱其他人的搜寻进度。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一开始的行动,轩辕破空已经猜到四个学院各走四方以及他们中间的冲突。 另一边,董如山看着镜面里风不语疑惑的脸,心中也生了疑惑,怎么拿到一个新的数字物品反而不高兴了呢? 而在冰林中,风不语正盯着手中的数字8思索着。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