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武侠之全能高手》 第一章全能武侠系统 天近日暮,残阳西斜,天空如同待嫁的姑娘偷听了人事,羞红了脸颊。 百里荒原,乱石飞沙,边塞四月,不见杨柳依依舞蝶春花,只有那几处枯木几只昏鸦,以及一条破破烂烂的边道。 边道上,一架马车孤独的赶着路,想来是要赶在天黑前投关。 “小三,停一下,我想到山丘上去看一看”,马车里传出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吁,公子,时间可不早了”,小斯停住了马车,但也不忘提醒年轻人。 “无妨,误了投关,我们便在这山原之间借宿一晚”,说话间一个年纪约二十五岁的年轻文士从车厢走了出来,下了马车。他身穿白色长袍,中系白玉锦带,腰间挂一翠绿玉配,身高八尺,白面,微须,当真是好一副文人雅士模样。只见冷风吹动衣衫,挽不住的发丝随风飞扬,更添了几分出尘之姿,竟似那文曲仙星下凡一般。 “公子你是说露宿野外?这不太好吧。出来的时候,师公可是把你的安全交给我了,他老人家向来最喜爱你了,你要是出了点事,他非把我的皮拔了不可。”小斯似与白衣文士感情深厚,竟接了白衣文士的话头。 仔细看这小斯,年约双九,剑眉星目,面若刀削,无须,身穿青紫长衫,腰悬三尺青锋。若另换在另一人身旁,他哪里还是一个小斯,简直就是一个少年英侠的模样。 “诶,不必多虑,我岂是娇贵之人,自我十五岁游历大江南北以来,十年间在这荒山野外露宿多不胜数,就是虎狼豺豹也打过不少交道,以后你会明白这世上最可怕并不是这些东西,何况今日还有你杜三在,更加不会有事,我可是听到过老爷子称赞你的青峰剑法已小有所成了,比他老人家当年尤有胜之。”白衣文士道。原来小被斯唤作杜三。 “那是,要说天地间练武的奇才,我杜三要说天下第二,没人敢说天下第一,再等两年,我定会超过大师兄的毕竟我已经是后天境界初境。”杜三道。 “时间催人,想不到十年前的鼻涕虫小毛孩,如今已然武艺不俗了。” “公子,我当年固然是小毛孩,你当年可也是个愣头青啊。”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可就等着看你杜大侠威震江湖了。走吧,我一直想看看这塞外的落日。”白衣文士边说便向边道一旁的山丘走去。 文士说话之间一道数据流闪过其脑海间。 “叮,符合条件宿主挑选成功。” “叮,全能武侠系统觉醒完成。” “全能武侠系统” “宿主:夏泽” “境界:先天境界中境” “武功:庐养百家” “能力:兵法(4级)诗词歌赋(5级)智谋(4级)拳法(5级)腿法(5级)剑法(4级)刀法(4级)” “根骨:上佳” “全能值:0(可用于提升修行兌换武侠神功)” 此刻,风卷起尘沙,在日落前的红霞里滚滚如潮,百里戈壁弥漫着肃杀的气势。文士虽然惊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系统却仍然面不改色。 “残阳如血,肃杀之气森然,壮士保家卫国的古战场,两百年过去了这风中依然充斥血腥的味道。”白衣文士显得十分感慨。 “什么战场?公子说来听听”,杜三貌似不明白文士的话。 “三百年前,我大周刚刚推翻前朝,立国未稳,百废待兴之际,却遭遇了北方游族塔兰人的突然大举来攻,铁骑百万,直逼到了前方的兰山关前,太祖皇帝倾全国之兵北救,两族约定时间决战,此处方圆百里便是战场。”白衣文士说道。 “那一战双方浮尸百万,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结果大周败了,百万男儿一朝丧尽,从此不敢出兰山,太祖皇帝亦自贬为臣,奉游族塔兰为宗主国,年付岁币百万金啊。”白衣文士说着摇了摇头。 “不会吧,大周还会对塔兰这种小族称臣纳贡”,杜三十分吃惊的说道。 “大战过后又百年,到了一代雄主彰显皇帝时,大周国力鼎盛,便发动了针对塔兰族的战争,决战之地依旧是这方圆百里之地,彰显皇帝欲一雪前耻亲征北来,此战双方出兵又都超过了百万。”白衣文士没有理会杜三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结果怎样?谁赢了?”杜三赶紧问道。 “结果自然是尸横遍野,流血百万,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相传方圆百里的戈壁都无法完全浸下双方将士们流出的鲜血,最后汇聚成了一条血沟。这次大周惨胜了,塔兰精锐铁骑几乎全部折损于此,大周也死伤甚重,几乎伤了国家元气。”白衣文士继续说道。 大战过后一年,一代名将夏开河与高战分别率军,联合膜托人,一直杀到了塔兰人的王庭,俘虏了塔兰族众多王公贵族,这时才真正解决了塔兰人的威胁。并且从此塔兰人走向没落,并在后来膜托人的打击下,不得不迁徙到更北方的一块狭小的地方,才得以存活。 在打败塔兰人之后,彰显皇帝又大势开疆扩土,经过十余年的东征西讨,大周的国土足足大了一圈,但为了防止异族再次入侵中土,彰显皇帝把新得来的地域分封于功臣、皇子。这也是众诸侯国的来历,诸侯国设立的最初目的便是拱卫大周。 “此地原被分封给许候国,后因膜托人与大周交好,双方贸易需要,便留出了这百里之地的通道。”说完白衣文士洒然一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公子你知道的可真多,几百年前的事情讲的头头是道。”杜三不忘拍马屁的说道。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公子我这十年可不是瞎逛的。这次叔爷爷让你跟我一起出来,何尝没有历练你一番的意思呢。在我看来,老爷子最看重的人应该是你,想来早已把你当作他的武道传人了。”白衣文士对杜三说道。 “咦,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不对,闯江湖乃是师门的祖制,弟子出师之前都要先在江湖上走上一遭,师兄他们都是只身一人出来闯荡,而我却要跟着公子你,受你约束,这分明是老头子认为我不够牢靠,怕我给他惹麻烦。”杜三嘟囔着说道。 “哈哈哈哈,就是要带着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方能显示你杜三的本事啊。怎么你不愿意与我同路,还是做了几天车夫辱没了你杜大侠的威名。”白衣文士打趣的说道。 “没有辱没,没有辱没,公子你是文曲星在世,能跟着你那是我杜三前世修来的福气,别说给你做车夫便是火夫又有什么关系呢,别的不敢打包票,但公子你安危尽管交给我杜三便是,只要有我在,别人休想伤公子一根毫毛。”杜三说话时脸上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呵呵,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叔爷爷的良苦用心的。”白衣文士微笑着说道。 “哪有什么用心良苦,明明就是怕我惹麻烦······,诶,公子快看。”杜三还想说些什么,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天际传来。 白衣文士转身抬眼望去,只见一群人骑马气势汹汹的追赶着一骑,正向他们二人所站的地方飞驰而来。当先的那匹马上坐着两人,一人身材较小,应该还是个孩子,后面一群人全是钢刀在手杀气森然,眼看便要追赶上。 “救命啊”,马上的小孩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们,于是大声向他们呼救。 “快,小三我们快下去,想来他们是遇上马贼了,务必救下他们”,说着白衣文士当先向马车走去。 “放心吧公子,些许小贼,还入不得少侠我的眼。”说罢杜三几个纵身便跳到了边道上,竟把先行踱步的白衣文士抛在了背后。只见他双手抱剑于胸,迎风而立,衣衫猎猎,竟真似那豪气干云的大侠客。。 就在白衣文士堪堪赶到马车旁时,马群终于狂奔而至。 “碰”,当先那匹马在奔到杜三前方几步之遥时轰然倒地,直接将马上的二人甩飞了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一阵抽搐,口吐白沫,想来是活不成了,也不知它已奔跑了多久。有人说马是有灵性的,这匹马一路狂奔早已透支了生机,不过是因为主人危在旦夕,死命咬牙坚持奔跑而已,待到感知前面有人相助之时,便再也支撑不住了,这真是一匹英烈之马。 二人摔下马后,只感到一阵眩晕,顾不得疼痛,年长之人连忙将小孩子搂在怀里,并抽出腰间短剑,护在身前。他们衣着劲装,风尘满面,衣带染血,看来受挫极重。 杜三摇了摇头一步上前,便将被摔下的二人护在了身后,双目直视后到的马队。马上之人见此纷纷勒住马缰,在杜三前方一丈开外停了下来,他们约有二三十人,全都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眼神冷漠,此时全都像看死人一般看着杜三和地上的二人。 “叮,拯救落难者奖励全能值5点” “小子,你和那白面书生一开始若转身就跑兴许还能保住你的小命,如今你们只有为这两人陪葬了。”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的出口,看来早就打算杀他们灭口了。 “公子,带他们到马车上去,看来他们是想领教一下我的剑法,没想到我出师的第一战竟是斩杀这些小毛贼。”杜三头也不回的说道。 “找死”,一个黑衣人拍马杀来。 “啊”,随着一道剑光闪过,传来了那名黑衣人的惨叫,只见他直直的从马上摔下,再无响动。这时杜三的青峰剑已经出鞘,一剑使过,剑身滴血未沾。 “这位公子,我先扶你们到马车上去吧。”白衣文士已经走上前来。“多谢公子”,地上的年长之人答道。白衣文士连忙拉起他的右手,顺势将其扶将起来,带到马车之上。 只是白衣文士不知道这一扶之后,他无形中已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以至于随时可能会粉身碎骨。有道是:人间自有正义在,一介文士顶苍穹。北风萧萧,漫卷尘沙,落日余晖,苍茫大地似挂起千丈血红沙帐,令人望之目眩神迷。 杀气骤升,风沙之中一辆马车与一群黑衣人对峙着,黑衣人个个手持钢刀,杀意森然。杜三剑眉横目,手握三尺青锋,只身立在马车前。一具黑衣人尸身冷冷的躺在一步之遥之地,却是刚才被杜三一剑击杀之人。 第二章善缘 “杀了他们”,为首的黑衣人冷漠的开口。群贼顿时驱赶坐骑冲杜三杀来,一心只想冲到近前将其乱刀分尸,不过瞬息间,便要奔到杜三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贼人将要冲到之时,只见杜三飞身一跃,凌空劈出一剑,最前的两个贼人顿时身首异处载落马下。杜三一跃冲进马群之中,三尺青峰不断出手,剑光飞舞,刹那间四五人就被斩落马下。这几手把群贼吓得不轻,连忙驱马向四周分散开来。 杜三并不追赶,不断舞动手中的宝剑,只见几道青色的弧光斩过,便又有几人载落马下,一道道剑伤在他们身上突兀的显现出来。 “剑气”,为首的黑衣人大吃一惊,“你,你是何方神圣?”。 “记住本少侠的名字叫杜三,大侠我今天给你长点记性。”说罢只见杜三随意出手挽了一个剑花,不曾想这边黑衣人胸前衣服却被削去了一个圆圈,黑森森的胸毛露了出来。 “你”,为首的黑衣人既惊又怒。 “怎么,你是还想再领教一下三爷的剑法吗?还不马上,滚!”杜三定住身形冷冷的说道,并没有再继续出手,一群小毛贼实在不值得他杜大侠出手。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走。”为首的黑衣人虽然恼火,但明显不是杜三的对手,下了命令撤退。众马贼于是灰溜溜的快速驱马向戈壁中离开了。 杜三收剑入鞘,向马车走了过来。马车上刚刚被救起的二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显然被杜三的功夫惊呆了。 “公子,搞定,可以上路了”,杜三悠悠开口,仿佛只身赶跑群贼在他自己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大哥,你功夫太厉害了,我要拜你做师父,教我剑法,教我剑法。”不等白衣文士开口,刚刚被救起的小孩却抢先说道,竟一点也不认生。 “啊,我还没有出师,怎么能够收徒弟,不行不行。”杜三诧异的说道。 “你武功都这么高了,怎么不能收徒弟,你就收下我吧。” “不行,师门规矩,我也没办法,不信你问公子。”原来杜三的师门门规之中有一条明文规定,“未出师者不能招收徒弟”,而出师不仅需要师父的首肯,还需要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翻,杜三跟随白衣文士闯荡江湖时间尚不足一月,离出师还很遥远。 小孩立刻望向了白衣文士,只见他点了点头。 “要不这样,我拜你当大哥,以后你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尽管交给我去做就是了,你只要随便选两招厉害剑法教教我就是了。” “诶,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白衣文士打断道。 “多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在下叶明,这是舍弟叶辰,我们乃是晋候国绛都人,还未请教两位公子高姓大名,日后我兄弟必然厚报今日救命之恩。”这次开口的是被救起的年长之人,其声如珠玉,甚是悦耳。 “我家公子乃是大名鼎鼎的大周第一才子公子,文曲星在世——夏泽,我叫杜三,是公子的车夫,你直接叫我杜三就行了。”杜三道。 “叶兄别听他胡说,你也不必在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义之道,何足道哉。不过,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快些上路的好,这些歹人进退森然雷厉风行,不像是普通的马贼,恐怕有后手。”夏泽说罢便叫杜三赶车前行,不容置疑,朝着兰山关而去。 十里之外,刚才的那群黑衣人集聚在一起,远处一骑快速奔过来。 “头儿,他们朝兰山关去了,怎么办?”“上面要我们不顾一切杀了那两人,就这么回去我们都得死。”“啊!”“走,我们去找膜托人帮个忙。”“头儿,膜托人不可能会帮我们啦。”“他妈的,死马当作活马医,那边我有个熟人,找他帮帮忙。” 兰山关,号称大周第一雄关,乃中土的北大门,遏千里燕山咽喉而建,始建于前朝的前朝的前朝的前朝,距今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因能阻挡北方游族侵袭,后世当权者多对兰山关加以修缮加固,因此如今的兰山关城墙高二十丈,厚十丈,皆是由巨砖青石砌成,当真是铁打不烂钢锤不破的巍峨雄关。 战时为关隘,阻强敌于外;平时是边城,兴南北贸易。如今兰山关城早已成了大周与北方游族的边贸重镇,客商络绎不绝,各大商号皆在此地设有分号,专程收购北方游族的牛羊马匹毛皮等特产,而游族人则用特产换取大周的盐茶布匹等,如此交往两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兰山关每日辰时打开城门,日落便闭关,城门一旦封闭,除非是大周皇帝陛下亲临,绕是你王公国候也叫不开这城门。 杜三一路快马加鞭,堪堪在日落时分赶到兰山关,四人才侥幸入的关来,歇脚在关内的喜来客栈。 此刻,天色已经黑定,四人正在客栈的大堂把酒叙话。叶明兄弟二人已换了一套干净衣裳,只见叶明眉清目秀,面如美玉,无须,眼若宝石,清澈,端的是一个美少年,只是体形瘦小少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弱之感。小子叶辰也是生的眉清目秀,面容与其兄倒有几分相似,想来着实是饿着了,此刻正狼吞虎咽之中,却没有其兄的仪态。 “今日,多谢夏公子和杜大侠的救命之恩,我敬两位一杯。”说罢叶明细饮了一口酒,只是片刻之后,脸上飞霞,又平添了几分娇羞之感。 “救命之事叶兄你就不要再提了,只是不知叶兄你如何会在兰山关外遭遇这帮黑衣人。”夏泽问道。 “哎,我与舍弟本是到许候国探亲的,不曾想刚到许国边境,便遇到了这帮马贼,我会一点粗末武功,可惜不是对手,于是在慌乱之中寻到一匹马,便带着辰弟直奔兰山关而来,谁知这帮马贼如此穷凶极恶,竟一直追赶而来,幸好得遇二位公子,不然我和辰弟······。”叶明说着说着眼泪已盈眶,“可怜我父母亲和手下的人全都他们被杀害了”。 “这帮马贼也忒可恶了,杀人越货不说,居然还敢追杀,早知如此,我绝不会放他们活着离开,也好为叶公子父母报仇。”杜三愤愤说道。 “叶兄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要紧”,夏泽安慰道,“不知叶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明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略带颤音说:“我现在只想带着辰弟早日回到绛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不敢出来了,只是·····。” “叶兄,你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夏泽说。 “兰山关距离绛都何止万里,我和辰弟如今却是身无分文,如何回去当真是个难事。” “原来是这样,阿三,你取一百两银子给叶兄做盘缠。”夏泽吩咐道。 “公子万万使不得,我兄弟二人蒙两位恩公相救,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叶明连忙推辞。 “叶兄不必客气,俗话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它能解叶兄二人燃眉之急,也是它结了善缘,他日我有幸到了绛都再由叶兄做东便是。”夏泽说道。 “那是一定,哎,今日小弟我就承情了,辰弟还不快谢过夏大哥。”叶明连忙对叶辰说道。 “叶辰拜谢夏大哥,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十倍还给夏大哥。”小叶辰信誓旦旦的说道。 “哈哈哈哈,那夏某可就记住了,叶兄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夏泽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叶明答道。 “哦,既然叶兄如此着急赶路,我送你几句话。”夏泽说,“人生在世,困苦不断,或摄人心志,或阻人前路,总是不能一片坦途,但越是艰难便越是能磨砺心性,人生天地间当坦荡如风,勇往直前,我观叶兄二人并非庸人之姿,切莫因为一时之险蹉跎而误一生之机。” “夏兄教训的是”,叶明脸颊绯红,尴尬的点了点头。 “夏泽,哈哈哈哈,夏泽,你以为你坐着马车进城,老子就不知道你来了,哈哈哈哈。”说话间,只见一个容貌凶恶并且十分雄壮的将军,铁塔似的直立在喜来客栈的大门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煞,须发倒插,观之令人不寒而栗。而且此刻他正怒目圆睁直直的盯着白衣白袍的夏泽。北风萧萧,漫卷尘沙,落日余晖,苍茫大地似挂起千丈血红沙帐,令人望之目眩神迷。 杀气骤升,风沙之中一辆马车与一群黑衣人对峙着,黑衣人个个手持钢刀,杀意森然。杜三剑眉横目,手握三尺青锋,只身立在马车前。一具黑衣人尸身冷冷的躺在一步之遥之地,却是刚才被杜三一剑击杀之人。 “杀了他们”,为首的黑衣人冷漠的开口。群贼顿时驱赶坐骑冲杜三杀来,一心只想冲到近前将其乱刀分尸,不过瞬息间,便要奔到杜三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贼人将要冲到之时,只见杜三飞身一跃,凌空劈出一剑,最前的两个贼人顿时身首异处载落马下。杜三一跃冲进马群之中,三尺青峰不断出手,剑光飞舞,刹那间四五人就被斩落马下。这几手把群贼吓得不轻,连忙驱马向四周分散开来。 杜三并不追赶,不断舞动手中的宝剑,只见几道青色的弧光斩过,便又有几人载落马下,一道道剑伤在他们身上突兀的显现出来。 “剑气”,为首的黑衣人大吃一惊,“你,你是何方神圣?”。 “记住本少侠的名字叫杜三,大侠我今天给你长点记性。”说罢只见杜三随意出手挽了一个剑花,不曾想这边黑衣人胸前衣服却被削去了一个圆圈,黑森森的胸毛露了出来。 “你”,为首的黑衣人既惊又怒。 “怎么,你是还想再领教一下三爷的剑法吗?还不马上,滚!”杜三定住身形冷冷的说道,并没有再继续出手,一群小毛贼实在不值得他杜大侠出手。 第三章送佛送到西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走。”为首的黑衣人虽然恼火,但明显不是杜三的对手,下了命令撤退。众马贼于是灰溜溜的快速驱马向戈壁中离开了。 杜三收剑入鞘,向马车走了过来。马车上刚刚被救起的二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显然被杜三的功夫惊呆了。 “公子,搞定,可以上路了”,杜三悠悠开口,仿佛只身赶跑群贼在他自己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大哥,你功夫太厉害了,我要拜你做师父,教我剑法,教我剑法。”不等白衣文士开口,刚刚被救起的小孩却抢先说道,竟一点也不认生。 “啊,我还没有出师,怎么能够收徒弟,不行不行。”杜三诧异的说道。 “你武功都这么高了,怎么不能收徒弟,你就收下我吧。” “不行,师门规矩,我也没办法,不信你问公子。”原来杜三的师门门规之中有一条明文规定,“未出师者不能招收徒弟”,而出师不仅需要师父的首肯,还需要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翻,杜三跟随白衣文士闯荡江湖时间尚不足一月,离出师还很遥远。 小孩立刻望向了白衣文士,只见他点了点头。 “要不这样,我拜你当大哥,以后你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尽管交给我去做就是了,你只要随便选两招厉害剑法教教我就是了。” “诶,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白衣文士打断道。 “多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在下叶明,这是舍弟叶辰,我们乃是晋候国绛都人,还未请教两位公子高姓大名,日后我兄弟必然厚报今日救命之恩。”这次开口的是被救起的年长之人,其声如珠玉,甚是悦耳。 “我家公子乃是大名鼎鼎的大周第一才子泽公子,文曲星在世——夏泽,我叫杜三,是公子的车夫,你直接叫我杜三就行了。”杜三道。 “叶兄别听他胡说,你也不必在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义之道,何足道哉。不过,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快些上路的好,这些歹人进退森然雷厉风行,不像是普通的马贼,恐怕有后手。”夏泽说罢便叫杜三赶车前行,不容置疑,朝着兰山关而去。 “叮,任务完成5点全能值已划入账。”夏泽刚说完一道数据流闪过。 “全能武侠系统” “宿主:夏泽” “境界:先天境界中境” “武功:庐养百家” “能力:兵法(4级)诗词歌赋(5级)智谋(4级)拳法(5级)腿法(5级)剑法(4级)刀法(4级)” “根骨:上佳” “全能值:5(可用于提升修行兌换武侠神功)” 十里之外,刚才的那群黑衣人集聚在一起,远处一骑快速奔过来。 “头儿,他们朝兰山关去了,怎么办?”“上面要我们不顾一切杀了那两人,就这么回去我们都得死。”“啊!”“走,我们去找膜托人帮个忙。”“头儿,膜托人不可能会帮我们啦。”“他妈的,死马当作活马医,那边我有个熟人,找他帮帮忙。” 兰山关,号称大周第一雄关,乃中土的北大门,遏千里燕山咽喉而建,始建于前朝的前朝的前朝的前朝,距今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因能阻挡北方游族侵袭,后世当权者多对兰山关加以修缮加固,因此如今的兰山关城墙高二十丈,厚十丈,皆是由巨砖青石砌成,当真是铁打不烂钢锤不破的巍峨雄关。 战时为关隘,阻强敌于外;平时是边城,兴南北贸易。如今兰山关城早已成了大周与北方游族的边贸重镇,客商络绎不绝,各大商号皆在此地设有分号,专程收购北方游族的牛羊马匹毛皮等特产,而游族人则用特产换取大周的盐茶布匹等,如此交往两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兰山关每日辰时打开城门,日落便闭关,城门一旦封闭,除非是大周皇帝陛下亲临,绕是你王公国候也叫不开这城门。 杜三一路快马加鞭,堪堪在日落时分赶到兰山关,四人才侥幸入的关来,歇脚在关内的喜来客栈。 此刻,天色已经黑定,四人正在客栈的大堂把酒叙话。叶明兄弟二人已换了一套干净衣裳,只见叶明眉清目秀,面如美玉,无须,眼若宝石,清澈,端的是一个美少年,只是体形瘦小少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弱之感。小子叶辰也是生的眉清目秀,面容与其兄倒有几分相似,想来着实是饿着了,此刻正狼吞虎咽之中,却没有其兄的仪态。 “今日,多谢夏公子和杜大侠的救命之恩,我敬两位一杯。”说罢叶明细饮了一口酒,只是片刻之后,脸上飞霞,又平添了几分娇羞之感。 “救命之事叶兄你就不要再提了,只是不知叶兄你如何会在兰山关外遭遇这帮黑衣人。”夏泽问道。 “哎,我与舍弟本是到许候国探亲的,不曾想刚到许国边境,便遇到了这帮马贼,我会一点粗末武功,可惜不是对手,于是在慌乱之中寻到一匹马,便带着辰弟直奔兰山关而来,谁知这帮马贼如此穷凶极恶,竟一直追赶而来,幸好得遇二位公子,不然我和辰弟······。”叶明说着说着眼泪已盈眶,“可怜我父母亲和手下的人全都他们被杀害了”。 “这帮马贼也忒可恶了,杀人越货不说,居然还敢追杀,早知如此,我绝不会放他们活着离开,也好为叶公子父母报仇。”杜三愤愤说道。 “叶兄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要紧”,夏泽安慰道,“不知叶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明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略带颤音说:“我现在只想带着辰弟早日回到绛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不敢出来了,只是·····。” “叶兄,你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夏泽说。 “兰山关距离绛都何止万里,我和辰弟如今却是身无分文,如何回去当真是个难事。” “原来是这样,阿三,你取一百两银子给叶兄做盘缠。”夏泽吩咐道。 “公子万万使不得,我兄弟二人蒙两位恩公相救,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叶明连忙推辞。 “叶兄不必客气,俗话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它能解叶兄二人燃眉之急,也是它结了善缘,他日我有幸到了绛都再由叶兄做东便是。”夏泽说道。 “那是一定,哎,今日小弟我就承情了,辰弟还不快谢过夏大哥。”叶明连忙对叶辰说道。 “叶辰拜谢夏大哥,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十倍还给夏大哥。”小叶辰信誓旦旦的说道。 “哈哈哈哈,那夏某可就记住了,叶兄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夏泽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叶明答道。 “哦,既然叶兄如此着急赶路,我送你几句话。”夏泽说,“人生在世,困苦不断,或摄人心志,或阻人前路,总是不能一片坦途,但越是艰难便越是能磨砺心性,人生天地间当坦荡如风,勇往直前,我观叶兄二人并非庸人之姿,切莫因为一时之险蹉跎而误一生之机。” “夏兄教训的是”,叶明脸颊绯红,尴尬的点了点头。 “夏泽,哈哈哈哈,夏泽,你以为你坐着马车进城,老子就不知道你来了,哈哈哈哈。”说话间,只见一个容貌凶恶并且十分雄壮的将军,铁塔似的直立在喜来客栈的大门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煞,须发倒插,观之令人不寒而栗。而且此刻他正怒目圆睁直直的盯着白衣白袍的夏泽。 “公子,你的仇家?”杜三轻声问道,青峰剑已拿到手上。 夏泽摇了摇头,示意杜三把剑放下,“是故人。” “赵将军多年不见,端的是更加威风了。”夏泽笑着向来人说道。 这雄壮汉子名叫赵极,乃是兰山关守将赵宏元帅之子,生的虎背熊腰浓眉阔眼,颇为雄壮。并且他自幼不喜文墨,专好弓马武艺,精通家传赵家刀法,武艺不俗,更兼天生神力,在兰山关军中是出了名的猛将。只是面相凶恶,一般人看着却是十分害怕。现如今他在兰山关军中任个偏将之职。 “哼,少来这些文绉绉的,老子明说,是来跟你算五年前的旧账的。”赵极边说边走到桌前坐下。此刻他怒目圆睁,更显的凶狠吓人,与出尘之姿的夏泽对比明显。 “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夏某时刻铭记于心,只是在下穷书生一个,现在却是报答不了。”夏泽此话一出,顿时杜三、叶明兄弟不明所以,任谁都能看出,这位凶神恶煞的赵将军是来找他麻烦的。 “夏小子,你少要装蒜,本将军岂是施恩图报的人,找你算的是骗老子挖坑的事。”赵极说道。 “赵将军莫非没有挖到夏开河元帅的遗物。”夏泽平静的说道。 “有鸟的遗物,老子倒是挖出了一个方圆百丈大的水池。”说起来,这是赵极长这么大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五年来没少被那些个将军笑话。每当想起自己带着数百手下,在烈日炎炎之下挥汗如雨的挖出了一个方圆百丈的大坑,他总有一种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的感觉。 不过大坑也不是没用,赵极刚挖好,就被兰山关长史文若征用为蓄水池了,这让赵极更加肯定自己是被文老头和夏泽合伙给坑了。当然事实基本上也差不多。 却也巧,今日关门值守的校尉乃是赵极当年挖坑带领的部下,认得夏泽,旋即将夏泽进入兰山关的消息上报了赵极,因此才有了赵极兴师问罪。 “哦,那看来是我在书上的消息是有错了。”夏泽心平气和的回道。 “你~,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那是你跟文老头的算计,这几年我早就想明白了,就是你跟文老头合伙坑我的。”赵极悻悻的说道。 “赵将军,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当年可没有强求你,可是你自己听到有《开河刀法》,才带人去挖的。”夏泽微笑着说道。 “你~,哼,你是读书人我说不过你。现在我也不管这么多,五年前,你小子提前跑了,今天你不给本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休想出兰山关。”说罢赵极用力一拍桌子,耍起横来,差点没把桌子给拍碎。 铿的一声,杜三抽剑出鞘,直抵到赵极的颈项,二者之间距离不足一公分。 第四章触发支线任务 杜三脸色铁青,早已怒极,这黑大汉算什么东西,敢一口一个“小子”的叫公子,简直是找死。在他心中,夏泽乃是文曲仙星在世,是他最最亲近和敬重的人,岂能能容得赵极再三侮辱。见到赵极拍桌子,他的愤怒便再不能压制,瞅见出鞘,恨不得一剑宰了眼前的这个黑大汉。 “咦,哪里来的愣头青,功夫不错嘛。”赵极好像刚刚才注意到桌边的其他人。 “小三,把剑收起来,赵将军乃是我的恩人,当年救过我的命。”夏泽说,“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杜三,乃是我师门出来历练弟子,这位是叶明公子,其弟叶辰,乃是我们在路上结识的。这位是赵极将军,兰山关赵宏元帅之子。” “哼”,杜三冷哼了一声收起了青峰剑,在他眼里可没有什么元帅的概念,就是天王老子,若想伤害公子,那也不行。 “赵将军,你也不要拍桌子瞪眼了,说罢,你要夏某给你怎样的交代。”夏泽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颇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味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明白人。”此时赵极却阴笑了起来,黑黑的笑脸却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憨厚感觉,“来来来,我们哥俩先干一杯再说。” 赵极态度的转变可谓迅速之极,分明刚刚还是怒不可遏,现在却有点讨好夏泽的味道,竟称兄道弟起来,这让杜三和叶明兄弟看的直翻白眼。不过夏泽却并不说话,等着赵极的下文。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到我军中来任参军一职。你知道,我早晚会当上兰山关大元帅的,到时你就是元帅府长史,你不是文老头的学生吗,正好接他的班,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嘿嘿嘿嘿。”说罢赵极再次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夏泽听罢不住的大笑起来。 “你只要答应了,挖坑这事我们就算了,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你们出关。”赵极脸色一横说道。 “你为何要找我做你的参军。”夏泽问道。 “因为文老头说你是个人才啊,当年你走了以后,文老头每次提起你便说你智绝超群,可堪大用,还说你有安邦定国之才。你想,本将军乃是未来的兰山关大元帅,当然先要找个好的参军。”赵极不是傻子,他早就听说过自己父帅能够当上兰山关的元帅,全是依靠长史文若的出谋划策,他想在赵宏退下来以后接任,很有必要先找个好的参谋,否则凭他的脑子,多半是不成的。 “哼,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黑不拉基的,还想让我家公子给你做手下。”杜三见夏泽面带沉吟,当下出口说道。 “愣小子,你是想打架吗?”赵极向来不喜别人说他黑,何况刚才杜三还用剑指过他,说着已将朴刀拿在了手上。 “早就听说兰山关赵家刀法霸道威猛,在下迫切的想请阁下赐教一二。”杜三对着赵极冷冷说道。 “好啊,正合我意,老子早就想找人大战三百回合了。”说到比武赵极开始眼冒精光,他在兰山关年轻一代的将军中已是无敌手,而且因为他力气极大,容易伤人,平素也无人愿与他切磋,面对送上门的杜三,他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小三,不用如此。”夏泽劝说道。 “公子,我不是为你,你知道我是出来历练的。”杜三说完转头又向赵极说,“黑大汉,我们点到为止,不伤你。” “小子,你倒是挺狂妄啊,好,去我中军演武场,本将军跟你见个高低。另外,老子有名有姓,别他奶奶再乱叫了。”赵极恨恨的说道。 “不必去那么远,客栈的后院足以。”杜三说道。 ———————————————————————— 客栈后院,店小二早已在四周点满了火把,整个院堂亮如白昼,杜三与赵极对面而立。 只见杜三当先一剑击出,速度极快,剑光一闪,整个人便如同一股青风,眨眼便冲到了赵极身前。不过,这边赵极反应也极快,瞬间便用刀架住了来剑,同时使出一记撩阴腿,直踢杜三下盘,杜三见此也连忙出脚挡住。一上来腿上便硬碰了一击,只是杜三力小,吃了点暗亏,连忙退回了原地。 于是。二人又重新各站在后院的两边,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也都发现对方乃是高手。 “啊啊”,片刻过后赵极手中朴刀一横,大叫着冲向杜三,对着杜三腰身就是一刀劈出,气势威猛,如万马奔腾而过。杜三见其刀势磅礴不敢硬接,连忙纵身闪避。赵极紧追不舍,频频出刀,招式大开大合,气势如虹。杜三先机已失,被迫的连连退避,只得在院中不断闪身游斗。 呵!杜三又避过赵极势大力沉的一刀,闪身到院中,只见他剑势一转,剑光顿生,刹那间漫天剑影袭向赵极。这是他师门绝技中的一大杀招——“剑光分影”。 “哼”,赵极眼见剑影刺来,一惊之下连连出刀,身前刀光闪耀,直撑起一片刀幕。万千剑影击在刀幕上,火光四溅,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但就是不能攻破。这是以攻击闻名于世的赵家刀法之中少有的防招——遮天蔽日中的遮天一招。 “扬剑式”,见剑影攻击无效,杜三一个跳跃纵身而起,手中宝剑凌空对着赵极头颅斩除。赵极下意识的感觉到有剑气袭来,身子连忙侧转,堪堪避过,在其身后一株香兰无声的被腰斩。 赵极身形未稳,耳旁呼呼之声又传来。“呀”,顾不得思索,赵极手中朴刀连连斩出。破空声骤起,龙吟虎啸般砍向远处的杜三,直把地板都砸的粉碎。 如此,二人你来我往,半个时辰已缠斗了上百招,但却谁都无法奈何对方,胜负不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一阵急骤长号声起,夏泽知道这是关军集结的军号。 “将军将军,快到帅帐去,大帅召集各路将军议事。”一校尉模样的人冲进客栈后院向赵极喊道。 “暂停”,赵极连忙在同杜三一击分开过后叫道,他有点郁闷,此刻他战意正浓,好久不曾这般痛快的战过了,但军令却不能不理。 “怎么回事?”“将军,关外发现了膜托人大军,像是要叩呢关。” “膜托人叩关?真的假的?”听到小校的传令,赵极显得相当的惊讶。当然不只是他,所有听到命令的人都十分惊讶,因为已经有两百年不曾有北方游族进攻兰山关了,况且膜托人一向与大周交好,怎会无缘无故叩关呢。 “快走吧将军,大帅军令要紧。”小校提醒到。 “好”,赵极说罢转身便走,刚走出两步,却又想起与杜三比武的事情,便又转身对夏泽等人说道,“明天我再来找你们,杜小子,明儿上我军中校场去比试,这院中太小,老子施展不开,哈哈哈,不错不错,痛快痛快。”说罢快步离开,留下一长串笑声。 膜托人叩关,膜托人怎会叩关呢?赵极走后,夏泽陷入了沉思,思考着膜托人怎会突然进攻兰山关,这可是表明与大周开战啊。 “公子,公子,想什么呢?”杜三见夏泽正自出神,不由问道。 “我在想膜托人叩关的事。” “有什么不妥吗?”杜三问道。 “当然不妥,膜托人是靠着有大周的支持才发展壮大起来的,两国一向交好,没理由开战啊。况且膜托人西边还有雅奴人威胁,两族一直在争夺北地霸主,打得不可开交,去年秋天才在伯利大草原上打了一仗,膜托人此时与大周开战分明是不知之举,不可能看不出啊。难道是····。”说着说着,夏泽突然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叶明兄弟。 “公子,怎么了?”叶明见夏泽看向自己,不由问道。 “我和小三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现任何膜托人军马出动的迹象,但现在却已兵临城下,膜托人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并且选在夜间,也不合常理。”夏泽接着说,“我是在想,膜托人叩关或许并非真的叩关,也许只是想向关内施压,有所企图罢了,说不得会与我们有关。” “啊”,杜三、叶明、叶辰同时失声叫道,显然夏泽的话让他们十分惊讶。 “叮,触发支线任务,说服膜托人结盟,任务完成奖励35点全能值。” “驾驾驾,前面的人让开。”一群将军模样的人骑马奔驰在街道上,他们都是在接到军令后,往元帅府赶去的各营将军,于是出来打听消息的路人纷纷避让。 此刻,天已大黑,明月高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洒满了兰山关墙。 关墙上的号声仍在持续,膜托人来犯的消息显然已在关内传开,不少大老爷已经开始叫人收拾起了行装,一旦战事爆发,他们就要走人了。而大街上的人群也都面露惊慌,他们早已没有了两百年前先辈的血性。 从客栈出来后,赵极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元帅府。等他赶到时,帅帐内已经聚集了兰山关的大部分文武。 帅帐大殿内,兰山关兵马大元帅赵宏翘腿侧坐在上位,两鬓已经发白的头发显示他已经年过半百,一撮山羊胡子十分显眼。他抖着小腿,半睁着眼睛,不时抚一抚自己的山羊胡子,颇有点顽皮的味道,丝毫没有一个上位者的威严。在他下方,众文武吵作一团,像是在讨论膜托人的意图。 第五章面色从容 由于偏将职位不高,赵极在下首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很快也加入了争论之中。又过了一会儿,驻地较远的几位将军也陆续赶到了。 赵宏见人到齐了,便立身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他有话要讲,众文武立刻会意停止了争吵。 “诸位,今天把大伙叫来为什么,想必都知道了,主要是膜托人来了,至于他们来干什么,本帅现在也不知道。江司马,你先给大伙说说具体情况。”说完,赵宏重新坐了回去,又翘起了二郎腿。 “众位将军、大人,根据探马回报,此次来犯的是膜托人南院部,现在关外扎营的应该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大概有五千人,估计后面还有大军。膜托人来犯之前并没有任何征兆,所以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意图。”说话的正是元帅府司马江式新。 “萧猴子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大老远的跑来这荒郊野外吹风,大家都说说怎么做吧。”赵宏说道。 “大帅,干他娘的,我们趁夜出击,先把这五千人收拾了再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率先说道。 “大帅,不可,膜托人并未下战书,事有蹊跷,我们不可率先出击,卑职认为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一个长须参军发表了看法。 “对啊,大帅,膜托人想在关外吹冷风,就让他们吹去好了,我们只管看着就好,难不成他这五千人能把兰山关冲破了。”另一个文官模样的说道。 “你俩放他娘的什么屁呢,他奶奶的,不就五千人嘛,老子管他有什么蹊跷,先干它娘的再说。大帅,我们后营将士愿立首功,请准许我们出战。”先前的络腮胡子将军说道,他便是兰山关的后营领军将军。 兰山关是大周边塞重镇,所辖军队二十万,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其中,前、后、左、右各营兵马三万,大营驻扎在兰山关周边的朱家、兴隆、武威、陆乡四个军镇。中军兵马八万,乃元帅府直辖,驻守在兰山关城。 “请大帅准许我们出战。”络腮胡子刚刚把话说完,立时站起七八位将军同时请命,他们都是后营里的将军们。 “对,父帅,干他娘的。”赵极是中军下的偏将,虽然也算是个将军,但和各营的领军将军相比,职位低了不止一点半点,平时军议根本就没他说话的份儿。此刻见后营的各位将军请战,他便也跟着起哄。他认为应该主动出击,不能对膜托人示弱。 “俗人”、“莽夫”。先前的两个文官见络腮胡子对自己出言不逊,都不满的回复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军出击,料敌为先。你们连膜托人的动机都还没搞清楚,就想急冲冲的出击,真是一群莽夫。”长须参军说话到底还是有点水准。 “你说谁莽夫呢,老子是没什么文化,粗人一个,但就是不怕死敢打仗,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不敢上战场就别瞎叫唤。”络腮胡子大怒道。 “将军说的好,贪生怕死之徒。”先前后营的诸位将军也跟着起哄。 “无知蠢物,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但别把我军中大好儿郎一同给葬送了。”长须参军说的声色俱厉。 “陈老儿,你说什么呢?” “说的就是你刘大胡子,怎样?” ·············· 当下文武各执一词,帅帐内吵作一团。不过大元帅赵宏却显得十分有兴致,仍然抖着小腿,看着热闹,抚着山羊胡子。这让旁边的江司马颇为尴尬,有心想要制止众人的吵闹,却又怕扫了大帅的兴致,不禁想到若是此时长史文若在就好了,以他的脾气绝不会放任这些文武在帅帐内争吵的,并且他定能拿出个计较来,可惜这小老儿跑到京师清闲去了。 “报”。一个小校快步从殿外跑入。 “禀报大帅,膜托人从关下射了一封信上来。”这时众人已识趣的停止了争吵,小校连忙将书信递给了赵宏。 信乃是膜托国南院大王萧远侯给赵宏的亲笔书信,看完之后兰山关大元帅赵宏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他妈是唱的哪一出啊。 原来萧远候在信中向他要四个人,没有名字却附了画像过来。信中说是膜托国的钦犯,逃到了兰山关内,只要他把人交给他,他愿用百匹骏马作为报酬。此外,信中还特意表明他身后有十几万大军。 只是四幅画像当中,有一人赵宏瞅着极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名字。于是又将书信画像交给了江司马,江式新看后也感到一阵莫名。 “元帅,这人有点像文长史五年前的那个学生呐,叫什么风来着。”江司马只觉眼熟,却也一时叫不出名字。 “夏泽”,赵极在下首脱口而出,“江司马,快让我瞧瞧。” “对对对,就是他。”江司马总算是想起来了,便又将画像交给了赵极。 赵极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十分吃惊,四张画像可不正是夏泽一行四人吗。 “怎么极儿,你见过他们。”赵宏问道。 “父帅,正是。”赵极随即将夏泽一行人日落时分入关,然后自己与他们在客栈见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大帅,你看怎么办,要不先把他们抓起来。”江司马出言道。 “夏泽既是文老头的学生,我们总的给点面子,极儿,你带几个人去把夏泽他们请到元帅府来,就说我要见见他们。”说罢赵宏挥手让赵极赶快去。 “各营将军先回去,今晚应该没事了。但执戍的将军不能懈怠,给我死死盯着萧猴子的一举一动,若有情况立刻上报。江司马,你吩咐下去,今晚关内实行夜禁,戌时过后任何人不许出门,但有犯者,不问是非,先抓起来再说,反抗者杀无赦,另外明日也闭关。”赵宏收起了顽皮的样子,恢复元帅的本质,殿中诸人连忙依言散开。 兰山关外十里之地,原本是戈壁,荒无人烟。不过此时却是一片人喊马嘶,火光冲天,遍布着帐篷旗帜,膜托人在此扎了营。 膜托人大营,帅帐之内,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交谈着。 “儿啊,我还是认为我们出兵不妥啊,万一老顽童不交人,率军打过来就糟了,到时我父子俩恐怕都的去王庭负荆请罪了。”老者说道。 “放心吧,父王,打不起来的,我相信画像中的这人会带来我们想要的。”年轻人说道。 “我儿,你就这么有把握?”老者仍然不放心。 “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年轻人的眼神十分肯定,老者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赵极正带着夏泽一行四人快步赶往元帅府。 “夏泽,你小子肯定是偷看了人家膜托人公主的洗澡,或者拐卖了膜托人的王子,不然他们怎么会发动大军来兰山关来抓你。”赵极在赶路的同时不忘开着夏泽的玩笑。 “公子,难道是真的,我说你怎么在客栈说膜托人可能是来找我们的,原来是这样。”杜三虽然尊敬夏泽,但旅途寂寞,二人也时常开彼此的玩笑。 “什么,他早就说过,果然是做贼心虚。看你个小白脸,肯定是偷看了人家公主洗澡,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来了。”赵极又戏虐道。 “这么说有可能是抓公子回去做驸马的。诶,公子,做膜托人驸马也不错啊,今后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不行,他得给我做参军。” ···················· 夏泽一脸黑线,微笑的脸上参杂着一丝尴尬,但却始终没有答话,任由赵极杜三说笑。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来到了元帅府,此刻帅帐内只剩下赵宏一人而已。 “夏泽,膜托人现在要抓你们四人,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们可是承诺给我一百匹良马的,如果不是看在文老头的面上,兴许我就做了这个买卖。但是兹事体大,说不的还是要把你们交出去。”赵宏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坐在帅位上玩味的说道。 “你敢,想抓公子得先问问我手中宝剑答不答应。”杜三一步上前,手中青峰剑已经出鞘,遥遥指着赵宏的面门说道。玩笑归玩笑,在他心中,只要谁想伤害他的公子,即便是天王老子,他也会拔剑相向。 这时,赵宏身形突然一晃,整个人化作一串虚影向杜三袭来。杜三大惊,连忙闪身后纵,在空中使出扬剑式,霎时一道青色弧光对着虚影划去。但是只见赵宏的身影一闪,竟贴着弧光轻松而过。这让杜三感到更加惊恐,连忙使出剑光分影,想以万千剑影阻挡赵宏前进。只是他刚刚抬手,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刺骨痛楚,再握不住青峰剑。 赵宏一把夺下青峰剑后,旋即左手一掌拍出,杜三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小子,剑法不错,可惜内力、火候不足,想和我动手还需要再练上几年。”赵宏说罢将青峰剑丢还给杜三,“另外,你错了,膜托人要的不只是夏泽,而是你们四个人。” “哈哈哈哈,杜三,赵大帅乃是江湖上有名的老辈人物,二十年前便已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你输的不丢人,还不快多谢大帅指教。”夏泽将二人的争夺轻轻带过,冲杜三使了个眼色,杜三极不情愿的对赵宏拱了拱手。 “你小子也不要拍马屁,我是不会用将士的血来换你们几人性命的,你要是拿不出个办法来,我还是只能····。”赵宏笑着摊摊手表示他没什么选择。 “大帅你何必出言威胁,你是不会把我们交出去的。”夏泽也笑着回答道。 “哦~,这是为何?”赵宏一脸好奇的看着夏泽。 “因为膜托人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们四人,您交出去也没用,反而会因此得罪了文若先生,得不偿失啊,大帅。”夏泽面色从容的答道。 第六章大才 “恩~,那你说他们想要什么呢?” “大帅您应该去问膜托人,不应该问我。” 赵宏和夏泽的这番对话让赵极、叶明等人听的直挠头,膜托人的信上明明写着拿夏泽四人去换马,怎么就变成不是要人了,让众人煞费脑子也想不通。 赵宏思虑了一会儿后突然对夏泽说:“文老头回京师偷闲了,本帅少一人为使,你小子敢去不?” “我既然是先生的学生,代师为使自然应该。”夏泽竟然也接下来了。 “好,不愧是文老头的学生,有胆识,本帅现在就任命你为兰山关使者。你们今晚先住在元帅府,明日一早,你便出使膜托人。极儿,你带他们下去休息”赵宏不由分说的说道。 燕山脉,乃北地第一群山,绵延数百里之长。燕山以南乃是大周的五州平原,以北则是辽阔的北地大草原。燕山陡峭,多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千百年来要穿越燕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兰山关。只是兰山关前百里之地却是一片荒漠戈壁,历代相传乃是因为大周与塔兰人的两场大战,杀孽过重伤了天和所致。 清晨,太阳初升。水露未干,晨雾未散。夏泽独自骑着骏马,向着膜托人大营进发,他头戴青色方巾,一身白衣白袍,单骑奔驰在梦幻迷离的晨雾之中,更显的飘逸洒脱,不禁让人想到:谪仙也不过如此吧。 此刻杜三十分郁闷的站在城楼上,看着夏泽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晨雾中,他本来是说什么也要一同去的,奈何赵宏不准许,要留他为人质,这让他大为光火,有心相斗却又不是赵宏的对手。虽然公子说自己身在胡营却有如泰山之稳,但他仍然十分担心,想到此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赵宏,心中暗骂了一句死老头。 膜托人扎营之地离兰山关不过二十里,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在表明自己的使者身份之后,夏泽很快便被引进了一处营帐。一路经过营区,除营门值守的兵士外,其他膜托人将士衣不带甲,全都三五成团围坐在火堆旁取暖喝酒,武器更是随意的散落在旁边,根本无人在意。这更让夏泽相信膜托人不是来打仗的。 “泽公子”,正在夏泽思考之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走进了营帐,他身穿青色长衫,头戴棉布方巾,一副周人打扮。 “阁下是?”夏泽直觉此人身份不凡,出口问道。 “在下萧定远,特地前来请公子到帅帐叙事。”年轻人答道。 “我听闻膜托国南院大王膝下有两子,长子名征远,次子名定远,原来是小王爷,幸会幸会。”说罢夏泽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跟着萧定远走了出去。 帅帐并不远,离夏泽所在帐篷不过几米之遥,不过一小会儿两人便到了。 “兰山关使者夏泽拜见膜托国南院大王。”走进膜托军帅帐后,夏泽向着南院大王萧远候施了一礼。 萧远侯还未来得及说话,帐内左侧一个身穿胡服的大汉突然指着夏泽叫起来,“大王,就是他,快把他抓起来。” 夏泽侧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这胡服大汉,分明就是昨日在关外追杀叶明兄弟二人的马贼的头目,昨日他行凶之时虽然脸上罩着黑巾,但一双冷漠眸子却夏泽记忆犹新。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伙马贼不简单,关外之战,他们根本不像是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更像是在行灭口之事。此次膜托人书信发往兰山关要拿住四人,他略微思考便想到了是这伙马贼在从中作梗。 “阁下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说动大王出兵。”夏泽也不恼怒,淡淡的说道。 “哼。大王,我们约好的用一万金换四个人,现在还差三个,尤其是这两人我一定要。”大汉不理夏泽,拿出叶明兄弟的画像,冲着萧远候说道。 “放肆,我做事自有分寸,岂容得你咆哮。”萧远候见大汉目中无己便大声呵斥道,当下把他呵得缩了回去。 “夏泽,虽然你是兰山关的使者,但在谈正事之前,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萧远候对着夏泽说道,“此人说你在昨日北地草原抢了他的货物,还杀了它的手下,是否有此事。” “哦,不知我抢了你什么货物?”夏泽并不回答萧远候的问话而是向胡服大汉发问。 “马群”,大汉不加思索的答道。 “这么说来你是贩马的了?” “没错,老子在北地草原已经贩马十几年了,刚刚收购的数百匹好马都被你指使人抢走了,你别想狡辩。”胡服大汉刚一说完,帐内的众人不禁摇头不已,这让他十分满意,脸上呈现出得意的神色。他认为有他的熟人帮忙,再加上一万金的报酬,足以让这些膜托人大老爷采信他的话。 “大王,我与此人之间的纠葛我有另外一番说辞,不知大王愿不愿听。”夏泽不在问胡服大汉转身对南院大王萧远候说道。 萧远候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于是夏泽便将昨日如何与叶明兄弟遇见,黑衣人如何想要杀人灭口之事,以及后来叶明所讲之话都说了一遍。 “你胡说,大王他撒谎。”夏泽刚讲完大汉便跳着大叫起来。 “撒谎?我看撒谎的人是你吧!”小王爷萧定远突然说道。 “居然骗到本王这儿了,来人,将此人拿下。”萧远候始一见夏泽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便对黑衣人昨日之言有所怀疑了,如今夏泽一番话说过,更是让他对胡服大汉感觉恶心之极。并且萧定远再三对他说,夏泽对他膜托国这次的生死存亡有大作用,干系重大,他也不可能为难夏泽。 “大王,你别听他胡说,我真是来北地草原贩马的,是膜托国的朋友,不是什么马贼强盗啊。”大汉仍然狡辩。 “你还敢说你是贩马的,我倒是想问问是谁现在把马卖给了你?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节。”小王爷萧定远大声呵斥道。 大汉一听到小王爷的话,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原来,此间四月正是北地草原马匹繁殖时节,牧民是不愿在此时卖马的。再者,经过一个冬季,马匹掉膘严重,商贩也不会选在此时前来贩马,大汉无疑是在说谎。 “大王,我们可是约定好的一万金啊。”大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当本王没见过钱吗?还不来人拿下,拖出去。”萧远候再次命令道,当下四个军士便如同绑粽子一般将大汉绑了出去。 “定远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萧远候道。说罢帐内的膜托人贵族将军便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大周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三言两语便套出了大汉的谎话,在下当真是佩服之极。”小王爷萧定远在众人走后对夏泽说道。 “不敢当,小王爷过奖了,我一开始还担心此人是大王的帐下,还怕王爷替他出头,现在看来却是小人之心了。”夏泽说道。 “公子多虑了,我父王驭下极严,绝不会出这等败类的。”小王爷萧定远说道。 “呵呵,小王爷说的极是,只是不知大王来此有何贵干,肯定不只是专为泽之事而来吧,莫非是向大周宣战。” “哈哈哈哈,公子何曾见过带五千兵马攻打天下雄关的人,父王和赵宏元帅乃是故交,此次前来不过是想找元帅叙叙旧而已。” “我儿说的不错,我与赵宏老顽童相识三十余年了,当年他做校尉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乃是老交情了,当然不会做不告而战之事。夏泽你回去后就说本王邀请他到关外来喝酒。” “在下一定将大王的话转告给元帅,只是大王没有其它要交代的了?。”夏泽道。 “哈哈,泽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我们大老远跑到这戈壁之中来吹风,自然有要事相商,不过这事情的慢慢淡。定远啦,泽公子远来劳顿,你先带他下去休息一下,好生招呼,下面的事就由你们年轻人谈吧。”萧远侯说罢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大王,我有一个请求,想请大王将刚刚的大汉交予我带回兰山关,他杀了我同伴的双亲。”夏泽见胡服大汉如此对叶明兄弟不依不饶,不惜花费万金请膜托人出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因此要求将人带走。 “可以,等你回去之时,我便将人交给你。”此时,萧远候并不愿意得罪夏泽,因为接下来的事此人是关键。 “泽公子,我们走吧。”小王爷萧定远对夏泽说道,夏泽随即跟在小王爷身后走出了帅帐。夏泽与小王爷出了帅帐之后并没有回到先前的营帐,却来到了军营后边的山丘之上。原来小王爷在请夏泽到帅帐之前,便已命人在此设下了毡毯茶几,摆好了奶酒糕点。 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阳光驱散了清晨寒气,让人感觉暖暖的。而此刻,夏泽与小王爷正相对盘膝坐在毡毯上,饮着奶酒,吃着糕点,沐浴在阳光下,好不惬意。 “没想到公子会以兰山关使者来这里,这是在下始料未及的。”小王爷萧定远开口道。 “赵大帅抬爱而已,算不得什么。倒是小王爷为在下的事连夜赶来,着实让夏某感激不已。”夏泽指的是胡服大汉诬告自己,而萧定远连夜率军来此的事。 “公子大才,名声之事自然关系重大。昨日傍晚一收到消息,萧某不敢拖延,连夜就带人赶来了,为的就是看公子将歹人绳之于法,也算是在下送与公子的小小见面礼。”萧定远笑着说道,他自然明白夏泽的意思。 “呵呵,小王爷真是用心良苦,夏某多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听闻公子在诗词歌赋上造诣极深,定远不才,对诗词上略有研究,今日公子到此,正好请教一二。”萧定远话锋一转,竟转向了文化。 第七章升级兵法至5级 于是,二人便大谈起诗词歌赋名人历史来。尽管知道膜托人找自己定有要事,但夏泽却也不挑明,只是与其闲谈。别看萧定远是膜托人,却从十岁开始便在京师求学,因此对大周文化了如执掌,说起诗词来也是头头是道,更有许多独特的见解和新颖的观点,让夏泽着实吃惊不已,更觉此人不同凡响。 不知不觉二人已在山丘之上聊了数个时辰,直聊到日上正中又偏西。一番交流下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二人惺惺相惜,不知不觉竟都将对方当作了知己,知音难觅啊。多年后,世上盛传的“南夏北萧”两公子的故事,便是从今日开始。 “公子可知北地大势如何?”小王爷看看天色,时候已不早了,知道必须进入正题了。 “略知一二。”夏泽便将自己所知的讲了出来。 北地大草原主要有三大势力,一是东边的膜托人,在两百年前大周与塔兰人的大战中,帮助大周与塔兰人作战,塔兰人战败后,膜托人在大周的支持下,不断发展壮大,并最终统一了东部大草原。二是西边的雅奴人,与大周并无太多交际,关系说不上好坏,但与膜托人是大敌,两族常年争夺北地大草原的霸主之位,大战不断;第三是处在膜托人和雅奴人之间的数百游族,他们无力对抗两族,但害怕受到两族争雄的殃及,便结成军事联盟,实力也不容小觑。 “公子可知你所说的格局已经被打破了?”小王爷再次说道。 “我听说贵国去年秋天,在伯利草原与雅奴人交战中失利了,折损了二十余万兵马,但这还不至于改变大势吧。”夏泽说道。 “公子只知我们战败,却不知我们为何战败。”小王爷说道。 “为何?” “因为塔兰人。” 原来决战之日,两族已在伯利草原上厮杀了一整天,雅奴人后继乏力,眼看胜利的天平就要偏向膜托人这边。然而,没想到的是突然在战场的西北角杀出数万铁骑,本来已经疲惫的膜托人经不住对方生力军的冲刺,一败涂地。二十余万大军回到东部草原的不足一万人,大将军拓拔坚更是被杀。 说着说着,萧定远的眼睛变得分外惆怅,仿佛他的心中有着无限哀愁。他本是一个风流潇洒的贵公子,此时却面带难以言尽的落寞,大战似乎触动了他的心伤。 “小王爷莫要过于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 夏泽以为他是在为大战失败而心伤,便出口劝解。只是夏泽哪里知道,伯利草原之战中,萧定远永远的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大哥萧征远,被认为是膜托国最有前途的将军;另一个是他的红颜,随父出征的大将军之女拓拔飞雁。 “泽公子见笑了。”小王爷听到夏泽的话,连忙收起了心绪,接着往下说去。 后来经过查证,这批后出现的数万铁骑就是塔兰人。只因两百年来塔兰人从未参与过膜托人与雅奴人的争斗,因此膜托人探马忽略了对北边的探查,大军最终被这几万铁骑冲垮。 从逃回的士兵口中,萧定远还了解到,大将军拓拔坚并非是死于乱军之中,而是在膜托大军撤退之时,被两名武功甚高之人刺杀于马下,否则凭他的武功应该是能退回来的。 “哦,竟有此事。”听到此夏泽大感意外。 “我听闻雅奴人大巫师乃是绝世高手,杀大将军的人应该有他,而另一人据说是穿着塔兰人服饰,应该就是塔兰人中的高手了。”在小王爷萧定远看来,拓拔坚虽不是膜托国第一高手,但武功也是排在前十的,若非有高手狙击,即便大军惨败,他也应该能够全身而退才是。 “如此说来,雅奴人已经与塔兰人结盟了。没想到,两百年后塔兰人又开始活跃了。” 夏泽知道,自从塔兰人退居到北部草原后,两百年来一直筹谋着重整雄风,重新回到东部草原。因此严峻苦寒的北部草原没能绝灭他们,反而经过二百年的积累,实力已不容小觑。 “不仅如此,我们发现今年以来雅奴人的使者不断来往于中部的各族,在他们的危言恫吓和重利许诺下,中部草原上已有不少的部族偏向了雅奴人,中部联盟也已名存实亡。” 在萧定远看来,等到雅奴人将中部各族完全降服之后,实力大增的情况下,无疑将会大规模发动对膜托国的战事,而自己这边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小王爷预计雅奴人需要用多久来整合中部草原?”夏泽问道。 “一年左右,最迟明年初夏便会东来。” “不知膜托国能否战胜?” “公子何必多问,能赢你我便不用在此喝酒聊天了。” 小王爷话说到这个份上,夏泽已完全了解膜托人的意图了,无疑是想向大周求救来了,却不知为何会找到他。 “小王爷这是何意?” “无它,愿与大周再叙旧缘,共结盟友,还请公子相助。” “小王爷,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且无功名在身,你高看夏某了。” “叮,支线任务完成35点全能值划入账。” “叮,任务完成5点全能值已划入账。”夏泽刚说完一道数据流闪过。 “全能武侠系统” “宿主:夏泽” “境界:先天境界中境” “武功:庐养百家” “能力:兵法(4级是否升级)诗词歌赋(5级是否升级)智谋(4级是否升级)拳法(5级)腿法(5级)剑法(4级是否升级)刀法(4级是否升级)” “根骨:上佳” “全能值:40(可用于提升修行兌换武侠神功)” “刚有睡意就有人送枕头”夏泽本想要费一番口舌那曾想膜托人主动请求结盟。 “兵法升级”夏泽看着界面上是否升级的字样选了一个试道。 “兵法升至5级需25点全能值是否确定” “确定。” “升级成功” 随着系统语音刚落夏泽感觉以往对兵法上的不解之处通通茅塞顿开了起来。 “哈哈哈哈,泽公子何必自谦,你与大周太子殿下情同手足,现下大周正是太子监国理政,公子你说你能否相助?” 小王爷的话让夏泽又吃了一惊,他与太子的关系一向少有人知,不想却从眼前的年轻人口中说了出来,更加觉得眼前的小王爷不简单,不由得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公子可记得郑玄先生,在下也是他的学生。”小王爷看到夏泽眼神的变化,连忙又说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小王爷也曾在京师求过学。”夏泽恍然大悟。 夏泽当然知道小王爷口中的郑玄先生是何人,那便是自己和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不曾想小王爷竟也是先生的弟子,看样子先生还将自己与太子殿下的事情也对其说了,想来是十分看重此人。只是恩师啊,今日你却给我找了个天大的麻烦啊,想到此夏泽不由一阵苦笑。 呜~呜~呜~呜~呜~~~,膜托人大营突然军号声起。 “膜托人听好了,快把夏泽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们公主。” 喊话的声音来自膜托人大营辕门外,极为粗犷,直把正在山丘上思考的夏泽吼回了现实,可见嗓门之大。不过这声音夏泽听来却是十分熟悉的。 “膜托人听好了,快把夏泽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们公主。” 喊话之人正是赵极,此刻他正提刀站在膜托人大营的辕门口,双眼不停扫视膜托人的一举一动。在他右边站着一个抱剑之人,正是杜三。二人之间又有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个双九年华的女子,衣着华丽,一看便知身份尊贵无比。马前方还有一人牵着缰绳,相对赵极杜三身材略显瘦小,却是叶明。 只是不知赵极三人为何会出现在此,还劫了膜托人公主。 原来,杜三和叶明兄弟在元帅府一直等到午后,始终不见夏泽回来,杜三心里焦急无比,只道是公子被膜托人扣押了,便吵着要前来解救。 赵极本来是奉命看管杜三等人的,但在杜三不停念叨之下,心里难免也犯起了嘀咕,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相中的参军也许就这么没了,也是大为恼怒。何况夏泽还是他亲自带人“请”来的,若真要有个差错,他觉得无法对自己交代。于是几人便商量着出关去解救夏泽。 赵极凭着自己的将军身份,假意奉命出关办事,十分轻松的就将扮成小兵的杜三和叶明带出了兰山关。原先的房内,只留下了小叶辰仍在装模作样的瞒骗其他看守。 出了关来,三人在戈壁中正思量着如何潜入膜托人大营营救夏泽,却也巧正好撞见了一队膜托人军兵赶往大营。于是三人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打劫了这一队军兵。他们的本意是冒充膜托人士兵悄悄潜进大营,寻机解救夏泽。不过一番问答下来,他们却发现竟打劫了膜托人公主。 当下三人便改了注意,有膜托人的公主在手,何必再偷偷摸摸行事,直接去他们大营换夏泽就行了。这可是公主,给萧远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见死不救。 果然,此刻膜托国南院大王萧远候一看见骑在马上的女子,脸上立刻呈现出了惊怒之色,“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赶快把公主放了,否则千刀万剐。” 这小公主可不得了,乃是膜托国大汗的小女儿,深的大汗疼爱,可谓掌中珠心头肉,珍贵之极。只是她向来好动,喜欢到处游玩,平日里在东部草原本也没人敢惹,不想今日来到南院却被三个周人劫持了。 “你们谁是萧猛,我想找他切磋一下。”杜三悠悠开口,在营救公子的同时,仍然不忘自己的师门历练。这让旁边的赵极和叶明心中大骂杜三不知事情的轻重缓急。 “你们先放了公主殿下,我便与你切磋”,萧远候背后一个三十余岁的将军站了出来。他便是萧猛,乃是萧远候的亲侄子,素有南院第一勇士之称,一套铁掌练得出神入化。 “先打赢我再说。” 杜三话一说完,便一个箭步冲出,对着萧猛刷刷刷便是三剑刺出。这边萧猛也不躲闪,双掌拍出直接将三剑拨开,他手上戴着一副有精铁打造的铁链手套,对刀剑根本无惧。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二人始一接触,萧猛便看出面前之人内力火候不足,于是拨开三剑之后,他便直直的向杜三抓来,他打算将杜三拿下来交换公主。 杜三眼见对方铁链手套厉害,连忙闪身又刺出四剑,分别刺向萧猛的心脏、眉间、膝盖、背心,皆是要害之地。只是这几剑虽迫的萧猛不得不收手回防,但杜三也没讨到丝毫好处,萧猛在回防之余连连出掌,掌风呼呼,刮的杜三毫毛直竖。 第八章结盟诚意 如此,你来我往,又缠斗了十余招,突然萧猛一声大呵,就见杜三左肩被拍中,整个人立时倒飞了出去。 杜三始一落地便连忙纵身跃起,手中青峰剑连连挥舞,拿手绝学剑光分影使出,立时万千剑影袭向萧猛。 看着漫天的剑影,萧猛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便对着剑影双掌拍出。这一掌着实朴素无华,剑影如同虚设。随着双掌拍出,萧猛整个人也穿越过漫天的剑影,直欺到杜三身前。杜三大嚇,连忙后退,只是慢了一步,被已到近前的萧猛又是一掌击中,倒飞了出去。 杜三从地上站起,不禁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吐出。他知道这是自己内力不够深厚所致,否者刚才万千剑影足以将萧猛的双手斩为肉泥。念及此,他不由得有点泄气,但自古侠士都是挑战武艺高深者,莫非自己还能去找一个内力不如自己的人比试?想通这一层,他又奋力打起精神来,使出了师门绝技青峰十二剑的起剑式。 萧猛见杜三出剑与之前不同,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当下又是连连出掌,倒也忘了要抓住这小子换回公主的事。如此,二人你来我往又是一遍打斗。 “落剑式”,只见杜三从空中倒立快速落下,手中青峰剑直刺向萧猛脑门。萧猛一个纵身连忙避过这致命的一剑。“冲剑式”,杜三在剑尖点地的一瞬间吼出,只见杜三借剑身反弹之力,凌空一阵翻滚前进,直刺萧猛心口。惊得萧猛连忙拍出数掌,封堵来剑。“扬剑式”,杜三却又换招,停止翻滚,凌空一剑劈出,剑气森然,斩向萧猛。萧猛虽然连忙闪身避过,但胸前衣服却被剑气斩落了一大块。 “好剑法,没想到我萧猛能有幸两次领教这门剑法。可惜你内力不足,否则刚刚这一剑我是避不过的。”萧猛说着摇了摇头,杜三剑法他是十分欣赏的,可惜是对手。说罢掌中不断集气,他不愿再打下去了,只想几掌击败这眼前的小子。 “萧猛大哥住手。”小王爷萧定远大声喊道。 其实夏泽和小王爷来到辕门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见杜三正与萧猛比试,夏泽当下明白是杜三又在挑战高手了,便示意小王爷不要出言打断。此刻,小王爷见萧猛掌中集气,知道是要出绝技了,他恐杜三受伤,便叫了出来。 “公子,你没事?”杜三也看到了二人,便远远的开口问道。 “三位,这之间恐怕有点误会,泽公子乃是我们南院的贵客,快快将公主殿下放了吧。”小王爷冲着杜三等人说道,他从将士口中早已得知,赵极三人是想用公主来交换夏泽。 “不行,我与他的比试还未完。”杜三说道。 “小三,不用比了,你不是萧将军的对手,若非他手下留情,你的胳膊应该已经断了。”夏泽虽然不会武功,但就凭萧猛刚刚手上的气势,他断定杜三与萧猛武功相差甚远。 “十年前,我曾与一人交过手,他与你使得同样的剑法,不知他与你有什么关系。”萧猛对着杜三问道。 “是我的二师兄,我小时候听他说过你们的交手,也是从他那里知道你的,但你们交手的结果二师兄却没有说。”杜三答道。 “原来如此。那一战是我输了。”萧猛平淡的说道。 “那便是说我师门剑法是强过你的铁掌了。” “随你怎么想,我说过你内力不行。”萧猛一生与人交手无数,早已将胜败看得淡然。 “叶公子,你把人放了吧,我不与他打了。”杜三冲着辕门外的叶明喊道。 这时叶明见夏泽安然无事,已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便将膜托人公主扶下马来,解开了口中白布。这白布却是小公主先前吵闹,被叶明绑上去封口的。 “夏泽,你个淫贼,果然是你。”不曾想小公主嘴上刚一得到自由,便就冲着远处的夏泽大声喊道,她的声音极大,足以传遍数千人的大营,顿时数千双眼睛不由直直的看向夏泽。 “难道这小子真的偷看过膜托人公主洗澡。”杜三分明听见赵极在一旁嘟囔,当下也是大吃一惊。 夏泽一阵莫名,仔细看了看膜托人小公主的脸,待看清楚长相模样后,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晦气”。 “公主,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小王爷萧定远向小公主问道。 此时,萧远候和小王爷已经将膜托人小公主接入了帅帐之内,夏泽和杜三、赵极、叶明四人则被安顿在先前夏泽呆的营帐。 萧定远是何等聪明之人,一见夏泽在看清小公主的面容之时显现的诧异神色,便知他们定有故事,只是对着五千双眼睛,有些事情不能说明罢了,何况在他听来似乎还关系公主殿下的清誉。 “表哥,夏泽他是淫贼啊!快把他抓起来。”小公主仍旧不依不饶。 “你太顽皮了,红燕,泽公子乃是我请来的贵客,对我族关系重大,不可再胡说了。”萧定远见小公主叫自己表哥,也不再拘礼。 在膜托族中,拓拔是皇姓,姓拓拔的人都是皇族,比如小公主名字就叫拓拔红燕。而萧姓则是仅次于拓拔的贵姓,其次是阮姓,再次是鲜于姓,三姓之人又被称为膜托国三大王族,国中权臣多出自这几姓,如:南院大王萧远候、北院大王鲜于庆等。几百年来,膜托人四大姓中某姓子女成婚多是从其它三姓中选择对象,因此四大族又有很深的渊源,共同构成了膜托国的权利顶峰。 小公主名叫拓拔红燕,他的母亲出自萧氏,乃是萧远候的亲妹妹,萧定远的姨妈,因此拓拔红燕和萧定远是表兄妹。 “什么贵客?他分明是淫贼。”小公主咬牙说道,她脸色已经通红,看来气的不轻。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还被人家给抓住了,是偷跑出来的。”小王爷定眼看着小公主红红的脸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可知道眼前的表妹贪玩好猎的性格。 “表哥,这次你可误会我了,我跟二哥一起来的,是父汗允许的。” 几天前,雅奴人已经征服了中部联盟中的第二大部族,并顺带着降服了十余个小部族。此时,中部草原已有接近半数部族臣服了雅奴人,形势愈发对膜托人不利。当消息传到膜托国,王庭哗然,即便是不问世事的贵族老爷也知道大战即将来临,而现在实力受损的膜托国能战胜势力大增的雅奴人的机率几乎为零。因此王庭连忙派出二皇子赶到南院,加快与大周结盟。 这之间的缘由,小公主自然不甚明了,她只是想来劝劝萧定远。小公主虽然很顽皮,但却和一般的贵族公子小姐不同,喜好游戏世间,但从不欺辱良善。她与比其年长三岁的大将军之女拓拔飞雁最是合得来,两人都是不愿呆在闺房的主,去年秋天伯利草原之战前,二人时常结伴出游。拓拔飞雁有侠女之风,耳润目染之下,小公主也便有了侠义心肠,二人在东部草原内多有义举。 当伯利草原噩耗传来之时,小公主哭了整整一夜,她明白一生的挚友已经真真切切的不在了。哭完以后,小公主突然想起了远在南院的萧定远,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在听到拓跋飞雁死讯后会比她更伤心,那么这个人必定是小王爷萧定远。小公主十分敬重自己的这位表哥,在她看来,她的表哥乃是文物全才的化身,即便没有远见卓识,她也知道小王爷萧定远今后将是膜托国的柱国之梁。 “什么,镇南王殿下来了,人在哪儿呢?”进入帅帐后一直脸色铁青没有说话的南院大王萧远侯突然问道。 “在您的王府侯着呢,哦,对了,二哥让我传话让您回去商量大事。”小公主回道。 膜托国二皇子受封为镇南王,一行人乃是今日清晨到的南院,不想到了后得知萧远侯已经去了兰山关,于是便派人前来传令让萧远侯回南院商议与大周结盟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是拓跋红燕传令,当然是其胡搅蛮缠的功效。 听到小公主的话,萧远侯和萧定远不由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定远,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赶回去见二殿下。” “父王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萧定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大步走出了营帐,片刻之后就带着萧猛等数十骑飞奔而去。 “红燕你远来劳累,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南院。”说罢萧定远示意从人带小公主下去。 “不,表哥,我想跟你说说话。” “别闹,表哥还有事情与泽公子商量,回去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聊天。” 不用猜萧定远也知道小公主想要说什么,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拓跋飞雁,但那已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并不愿提起。随即萧定远用不容置疑的目光,让从人带着小公主离开了帅帐。 深夜,子时,膜托人大营帅帐依然亮着灯火,萧定远还没有睡下,他刚从夏泽休息的营帐回来。 就在刚才,萧定远将二皇子镇南王已经来到南院的事告诉了夏泽,并邀请其到南院一行,觐见镇南王,以显示膜托国结盟的诚意。夏泽倒也没有推辞,爽快的答应了他。 “进来吧,在帐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小王爷萧定远突然冲着营帐外说道。 “嘿嘿,表哥,还没睡呢?”拓跋红燕应声而入。 “说罢,这么晚还不睡,找我有什么事?” “表哥,我是来劝你千万别太难过的。”拓跋红燕莫名其妙的开口的说道。 “啊~,我好着呢为什么要难过?” 第九章义正言辞 “为飞雁姐姐啊,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后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睛都哭肿了。”小公主简单的认为萧定远与拓跋飞雁感情更好,小王爷听到消息后应该会哭的更久,她哭了一夜,那么萧定远至少要哭两夜,她的眼睛哭肿了,萧定远的眼睛应该哭的更肿。 “我没有哭”。 “表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难过,打仗本就是这样,胜败无常,都是要死人的。” “但是,那可是飞雁姐姐啊。” “是飞雁又怎样,她是人,二十几万将士也是人,谁来为他们难过?” “不是的,不一样的,飞雁姐姐本是可以回来的,她和坚叔叔是被雅奴人的高手刺杀的。”拓跋红燕语气已经有些败坏,她不曾想到萧定远对拓跋飞雁之死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漠,不,是冷酷。 其实,小公主说的萧定远早已知道,他也早已为此心伤甚重。伯利草原大战后,萧定远第一时间便派人打听了拓跋飞雁和他大哥萧征远的消息。萧征远是死在乱军之中无疑,但拓跋飞雁却不是,她在与其父大将军拓跋坚率军后撤时,被雅奴人绝世高手截住,二人当场被杀。据逃回的士兵夸张的说,拓跋飞雁被绝世高手打了几十掌,内脏俱毁,骨骼经脉皆断,死的十分凄惨。 “还不是都死在了敌人手上。”萧定远依然是冷冷的语气。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忘了你对飞雁姐姐说过的话了。” “你说过,要和飞雁姐姐长厢厮守,朝看日出夜数星辰。” “你说过,要带飞雁姐姐去大周的,到江南坐我们没有的乌篷船。” “你说过,要让飞雁姐姐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你们要成立一个家,养育几个孩子。” “够了,飞雁不在了,你想让我怎么样?”萧定远不愿再听下去,大声呵斥住了拓跋红燕。饶是如此,小公主的话已经让他心恸了,拓拔飞雁一切,历历在目。 “你·你竟然如此冷漠,哼,飞雁姐姐啊,没想到你又看走眼了。”此刻小公主气冲斗牛,死死的盯着萧定远,仿佛想要看穿萧定远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好了,飞雁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快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南院。”萧定远实在是不想再与小公主谈拓跋飞雁的事了,下了逐客令。 “哼”,小公主出去时仍不忘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意。 小公主出去以后,萧定远一下瘫倒在帅帐内,无力的扶着椅子,仿佛瞬间便苍老了几十岁。眼泪不断在他的眼眶打转,他想抑制,但是如何能抵住内心的恸哭,唰的一下,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鼻梁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毯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想起了许许多多自己与拓跋飞雁的往事,那些原以为已经雪藏的事。 他想起了,在加仑湖畔,他对拓跋飞雁说要带她到江南去乘乌篷船赏看桃花时,拓跋飞雁兴奋的跳了起来。 他想起了,在拓跋飞雁的闺房,他说要娶她为妻生儿育女,拓跋飞雁羞红了脸颊。 他想起了,王庭分别时,他对拓跋飞雁说,愿与她长厢厮守,朝看日出夜数星辰。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昨日才发生一般。 对于拓跋飞雁的死,他不是不伤心,相反他是最伤心的人,若是哭能够换回他的飞雁,他愿意把眼睛哭瞎。但,这是不可能的。 小公主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在他的心口上划刀子,让他的心在滴血。他想哭喊,但却不能,拓跋飞雁的仇还要他来报。 等着吧,不管你武功再高,手下再多,我终要你们死在我的手上。 日上枝头,五千铁骑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向着膜托国南院进发。 夏泽受小王爷萧定远邀请前往南院觐见膜托国镇南王,也在队伍之中。在出发之前,他给兰山关发了一封书信告知此事,并向赵宏要求,将杜三、赵极、叶明留在自己身边听用。 此刻,夏泽与萧定远并排骑行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杜三、赵极、叶明。小公主拓拔红燕因昨夜之事生萧定远的气,因此骑行在队伍的中间,此刻正气鼓鼓的低声说着什么“淫贼”、“负心汉”。 “泽公子可知我为何会找上你。”萧定远突然向夏泽问道。 “小王爷,我不过是个偶然,即便没有在下,你也会去兰山关的。”夏泽微笑着答道。 “公子说的不错,若是没有你,近期我也会去一趟大周的。”原本萧定远打算带着重礼去京师,寻求恩师郑玄的帮助,觐见大周太子殿下,陈说利弊,以求能够达成结盟。 但此间有三难,一是他的恩师郑玄从不过问朝政,或许不会帮他,说不定他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二是,他与太子并无交情,太子不一定会相信的话;再者,他知道大周久无战事,朝中权贵并不愿骤起战端。 所以若按照原先的安排,结盟之事其实机率并不大。但与大周结盟关系膜托族生死存亡,却又不得不行。 因此,在部下带着那伙马贼,拿着夏泽等人的画像找到南院王府时,他毫不犹豫的告诉父王答应下来,并立即率领五千铁骑飞奔到兰山关外。原本半日的马程,结果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可见心情之急切。可怜胡服大汉还以为萧远候被自己的一万金打动了,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为了夏泽。 “我听说公子常年在外游历,此时来到兰山关,真是天佑我族。” “小王爷严重了,在下只是一个白丁而已,怕是会让小王爷失望。” “诶~,有泽公子相助,膜托与大周再结同盟之事,便已成功了一半。” “过奖了。” 事实上,夏泽并没有对结盟之事表示支持,他何尝不知萧定远如此说是想将其拉入局中,只是现在还不是自己表态的时候。 就在夏泽和萧定远说话之间,队伍的后方突然一阵骚动,萧定远不由得叫停了队伍。 “小王爷,赫鲁将军把那伙‘马贼’放走了。”一个膜托骑兵从后队跑来对萧定远说道。 “什么?好大的胆子,给我把他押上来。”萧定远大怒说道。立时,几个亲兵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雄壮,满脸络腮胡子的膜托人将军便被亲兵押到了前队。 “赫鲁,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放他们走的。”萧定远一见络腮胡子便大声呵斥道。 “小王爷,人是我自己放的,和别人没有关系。事情我已经做了,您责罚我吧。”赫鲁面无表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可知大王已经将他们许诺交给泽公子了,人既然被你放走了,你自己向泽公子谢罪吧。”说着萧定远向夏泽拱了拱手,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妈的,人死不过头点地,赫鲁不是怕死的人,泽公子我便用我的这颗头颅赔你吧。”说罢赫鲁猛一咬牙,便伸手抓向腰间的佩刀,他认为夏泽是一个周人,必定不会饶了他。 “赫鲁将军且慢,还请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夏泽见他抽刀便要自残,连忙出口制止。 “你可知他们是杀人越货的马贼?” “昨日我就在帅帐中,当然知道。” “既如此,你为何要放走他们?可知你是兵他们是贼。” “那为首之人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今日放他走是为报恩。我是兵他是贼,日后若再相见,绝不容情。” 赫鲁这句话说的义正言辞,夏泽听着不由点了点头,他虽然惋惜胡服大汉被放走,断了一条线索,但自不可能真让南院的爱将自裁谢罪,于是向萧定远说,“赫鲁将军乃是重义之人,小王爷还请饶过他这次吧。” 赫鲁乃是萧远候手下有名的猛将,萧定远自是不愿杀他,于是便顺水推舟饶了他。“赫鲁,这次权且记过,留待日后将功折罪。还不快谢过泽公子。” “多谢泽公子不杀之恩。”说罢赫鲁向夏泽抱拳深施了一礼,大步退了回去。 “淫贼”。 小公主拓拔红燕的声音突兀的冒了出来,这一次声音并不大,但附近的人还是听见了。夏泽循声望去,只见其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 “萧姑娘,一向可好。”夏泽十分无奈的问道。 “死淫贼,不许跟我说话,我也不姓萧。” 拓拔是膜托国的皇姓,在膜托国凡是姓拓拔的人都十分惹人瞩目,因此小公主每次和拓拔飞雁外出,都将自己的姓改为萧。夏泽两年前遇到小公主时正是在野外,当时她自称萧红燕,所以现在叫她萧姑娘。 “红燕,怎么能这样说话。” “负心汉,我没你这样的表哥。” 拓拔红燕说罢,悠然拨转马头,自顾自的向后队骑去了。留下夏泽和萧定远面面相觑,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队伍从新开始上路。 膜托国南院王府设在蕲州城,离兰山关不过一百余里路,正是大草原与戈壁相交之处,快马几个时辰便至,平常半日也可到达。 日头正中,萧定远一行堪堪抵达了蕲州城,他命人将夏泽四人引去驿馆休息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小公主觐见镇南王去了。夏泽四人也因为上午舟车劳顿。 当下各自休息去了,一时无话。 第十章觥筹交错 第二日中午,镇南王在南院王府设席宴请兰山关使者,夏泽才见到了那位膜托国的二皇子镇南王殿下。 膜托人本是游族,自古以来过着游牧生活。但自从统一东部东部草原后,历代大汗都十分仰慕大周文化,便也学着周人在大草原上建起了许多城池,蕲州城便是膜托国最南部的城池。不过蕲州城在修建之初却只是一个小军镇,后由于靠近大周,两国边贸繁荣,其经济地位不断上升,规模不断扩大。二十年前,刚刚继位南院大王的萧远候索性将南院王府的治所也搬到了蕲州城,因而蕲州便也成了南院的军、政中心。 南院王府大厅内,杯盘影盏,觥筹交错,蕲州城几乎所有有名望的贵族都到来了。 “泽公子,孤再敬你一杯。”说话之人正是膜托国二皇子镇南王,他本名拓拔鸿基,已是而立之年。关于夏泽的一切,昨日萧定远已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因而知道夏泽对于两国结盟的重要性。 夏泽闻言不由大大的皱了一下眉。才小半会儿,夏泽就已经和拓拔鸿基对饮了十余杯酒了。北地酒列,再喝下去,恐怕自己今日只有横着出去了。想到此,夏泽不由得再摇了摇头,这镇南王对他真是热情过头了。 “镇南王殿下敬酒,泽本不该推辞,奈何在下受赵宏元帅之命,今日来到南院,当以国事为先,他日殿下若再有所命,泽自当一醉。”夏泽推辞的说道。 “殿下,既然泽公子有令在身,不宜多饮。小弟新近得到一种上好茶叶,就放在书房之中,不如殿下和泽公子移驾到在下的书房,一起品茶解解酒气。”萧定远见夏泽已经服软,便向拓拔鸿基进言道。他在大周求学十年,早已习惯喝茶,所以书房内有许多好茶,但却都非是新近所得。 “嗯,泽公子和定远说的不错,国事为重。不过这一杯酒本王已经敬出,我们膜托人没有收回的酒,泽公子还请再喝一杯。”说罢,拓拔鸿基仰头一饮而尽。 夏泽无奈只得又喝下了一杯酒,他知道这是膜托人千百年来饮酒的习性。 “哈哈,好,我们就去定远的书房喝茶解酒。舅舅,你帮我好生照顾大伙,还有泽公子的手下。”拓拔鸿基对萧远候说道。 “殿下和泽公子尽管去就是,定远你好生陪着。来,大伙继续喝酒。” 如果说萧远候在没见过夏泽之前,或许还对其有所怀疑,毕竟这个人自己不认识,名气也不高。但当自己向赵宏讨要的疑犯夏泽,以兰山关使者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便不由得将夏泽高看了一眼。萧远候与赵宏相较三十余年,自然知道这个号称老顽童的兰山关大元帅,并不是省油的灯,夏泽能得他看重,必有过人之处。 因此,萧远候对夏泽也是十分的客气了。当然,如果萧远候知道夏泽还是文若的学生,恐怕还会高看许多,文若这小老儿他可是十分敬重的。 拓拔鸿基冲萧远候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向夏泽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泽会意,于是吩咐杜三、赵极、叶明午宴过后,先回驿馆休息。便跟着萧定远走出了大厅,转到了后殿。他知道正事才刚刚开始,自己必须清楚的了解膜托人的情况以及打算,这才是兰山关大元帅赵宏交给他的真正任务。 南院大王府并不富丽堂皇,颇不如大周权贵富商的宅邸。出了大厅便是后院,后院也十分朴素,没有假山瀑布流水花草等装饰,单调的院子里只孤零零的立着一颗枫树,此时树枝已长出了新的叶芽,显示着春天已经到来了。 夏泽和拓拔鸿基跟在萧定远后面,拐过几条走廊,进入了一间摆满书橱的房间。房间很清雅,只有两株兰花瓶,其余尽是书柜。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书桌,一卷书翻开着,像是主人此前正在阅读,一片红色枫叶静静的躺在书面上,像是书签。 看到枫叶,夏泽神情不由一滞,想起自己从前认识一个喜欢枫叶的膜托人,一个美丽的膜托女人。 “泽公子也喜欢枫叶?这倒是与表弟相像。”拓拔鸿基见夏泽望着枫叶突然发呆,于是不由问道,他说的表弟是指萧定远。 “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她十分喜爱枫叶。她曾经对我说过,枫叶十分有个性,大多数的树叶在秋天都由绿变黄,只有枫叶是变红。从树上落下的刹那是它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她说她希望自己能像枫叶一样在最美丽的时刻凋零。”夏泽说道。 “公子以前去过王庭吧?”正在准备烹茶的萧定远听到夏泽的话语,不禁全身一震,眼中有雾,只是他弯着身子才没有被夏泽和拓拔鸿基发现。 “两年前去过一次,也就是那次在途中认识了小公主,还有另外一位姑娘,这话便是那位姑娘说的。” 两年前的夏天,夏泽跟随商队游历膜托国,一路北上,到过膜托国南部的许多地方,包括蕲州城。后来商队在王庭外围的黑河城备齐了货物,转道南返。黑河城里王庭不过二百余里路,夏泽自然不愿就此驻足,于是告别商队,独自骑马北上。 但在离开商队一天后,夏泽就发现路途的艰难,他根本不知道膜托人的聚居地在哪儿,身上有钱也换不到补给。面对苍茫的大草原,当时他真的感到一丝无奈,只能不停的骑马往北走。 那一日下午,夏泽老远便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那是一条小河。夏日炎炎,那日他从早晨开始便已经没有进过一滴水,正是口渴难耐之际。一见水流,二话不说,便一个猛扑跳了进去。 只是,只是怎么好像看到两个女子在小河对面沐浴呢?不对,走了大半日也没有见到个人,一定是被烈日晒花了眼,夏泽在水里莫名的想着。水的清凉让他倍感舒服,不由的向斜前方又潜游了一段,才冒出水面,水滴顺着脸颊滑下,他闭着眼睛享受着清凉清新,一整日的疲乏便在这一刻消弭。 “啊,淫贼”,突然两个女人叫声刺耳的传出。 “啪,啪”,夏泽正惊讶之际,左右脸已分别挨了一个耳光。在他面前只一尺之距,两个女人正不断尖叫。 这便是夏泽与小公主拓拔红燕相遇的场景,这也是小公主叫他淫贼的由来,而另外一人则是拓拔飞雁。 “小王爷,王爷说他就不过来了,让您陪着殿下和泽公子谈。”一个王府的卫士来到书房的门口向萧定远说道。 萧定远点了一下头,示意卫士退下,他明白自己父王的意思,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这一代人要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殿下,泽公子请用茶。”萧定远将茶水分别置于二人面前,三人盘膝相对而坐。 “泽公子,本王也不会兜圈子,我就直说了。”拓拔鸿基乃是武将出生,因此性子比较直率。他听萧定远说夏泽与大周太子乃是挚友,于是开口便请求夏泽帮助膜托国与大周结盟,言辞之间颇为急切。 “结盟之事不急,不知膜托国现今国势军力如何?还请如实说。”夏泽问道。 “好吧,我就坦白跟公子讲吧。”于是拓拔鸿基娓娓道来,他常年在军中,对膜托国中军力自是十分了解。 膜托人与雅奴人争霸已有一百多年,原先每隔三五年便会大战一场,一直以来,双方各有胜负,都有损伤,倒谁也不能压倒对方。不过最近十余年,双方战事越发频繁,几乎每年都有大战,这雅奴人不知道怎的突然实力大增,装备精良,将士拼命,作战之时更是诡计百出,打的膜托人根本招架不住,败阵连连,十余年间竟已折损了近百万的将士,这还不包括去年秋天伯利草原大战损失的二十几万军队。 去年秋天,两族战火再起,膜托王庭为扭转局面,派出了王国最精锐的部队——二十五万庭卫军。不想这支身经百战勇猛无敌的部队,却在伯利草原被雅奴人和塔兰人联合绞杀殆尽。庭卫军是膜托国的王牌战力,此战几乎全灭,当真是伤了元气。 现如今,膜托国的军力已大大不如前了,西院、北院乃至王庭的军队都基本被打残了,全国善战之兵不超过三十万。现如今,国内大都是些新募之兵,战力十分低下。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雅奴人在中部草原为所欲为,而膜托人只有干瞪眼。 听到此,夏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想到膜托国已衰弱至此,三十万兵马谈何守住东部草原。 “公子你应该明白大周与膜托结盟的重要性。”萧定远说道。 二百年前,正是膜托与大周联盟打败了当时北方大草原的霸主——塔兰人,才使两族摆脱了下国的身份。现在雅奴人的步伐正朝着全盛时期的塔兰人迈进,等到雅奴人整合完毕中部草原,在实力大增的情况下东来,膜托人被亡国灭族自然少不了,但大周也会从此面对一个统一了北方大草原的强大部族,而且雅奴人难免不会南下,饮马黄河。这才是夏泽真正担心的。 “雅奴人的实力究竟怎样?”夏泽眉头紧锁,向拓拔鸿基问道。 第十一章唇亡齿寒 “雅奴人原本与我国实力相当,常备兵马在一百五十万左右,近年来又操练了五十万新军,所以现在常备兵马有不下二百万。等到整合完成中部草原,又可新增兵马一百万以上,再加上战时临时征召的兵马,因此雅奴人一旦倾国东来,兵力不会少于四百万。哎~!”说着拓拔鸿基自己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此外,公子应该也知道了,雅奴人已经与塔兰人结为了同盟。塔兰人虽实力不及雅奴人,但经过两百年的积蓄,力量也不容小觑,有他们在北边掣肘,我国的情形将更加艰难啊。” “几天前,西院有消息传来,雅奴人已经击败了中部联盟军,并趁势占领大片区域,降服了中部草原的第二大部族以及十余个小部族。北院也有消息传来,塔兰人在边境不断调动兵马,有意进攻我国。”此话一出,连萧定远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相对于萧定远,拓拔鸿基的各类消息自然更加灵通。 “泽公子,时不待我啊,若再迟疑,后患无穷。”萧定远不由得大声疾呼起来,“膜托一旦亡国,大周也将危矣,唇亡齿寒啦泽公子。” 哎!萧定远的书房内,夏泽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白不明白小王爷萧定远话的意思。前日他二人交谈时,萧定远说雅奴人最迟明年夏天将会东来,现在看来,或许等不了那么久了,中部草原联军败何速也。 但是,京师朝堂之上,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相比之下,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官帽、权力。 “结盟与否,并不是夏某可以做主的,我可以将殿下的意思转达给赵宏元帅,再由元帅大人定夺。但不知膜托国与大周结盟的条件是什么?”夏泽对拓跋鸿基说道。 听到夏泽如此说,萧定远和拓拔鸿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至少表示夏泽愿意相助。 “装备,粮草,参谋,出兵。 ” 这是萧定远和拓拔鸿基昨日早就商量好的要求。大周军械器具可谓天下第一,无能出其右。不过大周朝廷对军械的管理也十分的严格,从来不会外卖。即便是膜托人与大周世代友好,也不过是只能买到一些大周军队淘汰下来的东西。若能给膜托人士兵装备上大周的先进的军械铠甲,实力必然大增,所以二人认为不仅要大周的装备,而且必须尽可能的多要。 粮草更不必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从来都是要消耗大量的粮草。但是膜托人是游族,粮草储备却不丰沛,所以需要大周支援。 参谋,是指的军事人才。在过去十余年与雅奴人的交战中,膜托人可谓吃尽了战阵的苦,雅奴人也不知道怎的突然间冒出许多战法、诡计,打的膜托人是晕头转向。因此希望大周能够派出军事人才到膜托国军中暂任参军,帮助其对敌。 出兵,自然是希望大周在战事爆发后,能够直接出兵共同对付雅奴人。萧定远和拓跋鸿基都明白,即便是大周能够答应前面的三条,自己这边仍然不是雅奴人的对手,毕竟现在雅奴人的绝对实力要比膜托人强大的多。因此,想把大周也绑上对付雅奴人的战车。 “这···,二位不觉得条件太苛刻了吗?”听到膜托人的请求,夏泽不由的眉头大皱。 “泽公子,事到如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啊。不过公子放心,我们不白要,我们用真金白银与大周换。”拓拔鸿基也知道己方的要求有点过了,连忙补充道。真到了亡国灭族之时,那些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是他二皇子的面子不也放下了吗,想当年自己何必与一个周人低声下气的说话。 “前两个还好说,主要是后面两点难办。”夏泽已经可以想象到京师中的上位者们的反映,如果他敢帮助膜托人提出这两个要求,指定会被指着鼻子骂叛徒。 一时间,三人都不在说不话,屋内寂静的落针可闻,夏泽在思考利弊,萧定远和拓拔鸿基在等着夏泽的回答。不由得一刻钟已过。 “殿下,我意先回禀赵宏元帅,毕竟我是兰山关派出的使者。” 适才,夏泽仔细回想了今日与拓跋鸿基的谈话,毫无疑问,膜托国真的是到了危机的关头了。不过,结盟的事他真做不了主,除了赵宏元帅给的兰山关使者名号,他真的是一个白丁。 “叮,触发支线任务,说服赵宏元帅赞同结盟,奖励40点全能值。” “理当如此,只是结盟之事关系两国安危,还请公子多多相助。”说罢拓跋鸿基起身向夏泽长作了一揖。 在听到夏泽之话时,拓跋鸿基脸上难免有些失望,但他也知结盟之事急不来,夏泽虽极力贬低自己的作用,但他却从萧定远那里知道眼前之人对结盟是大有帮助的。 “殿下不必如此,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结盟之事能相助的地方我自然会帮忙,但成与不成还看天意。”说罢夏泽起身向萧定远和拓拔鸿基各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从书房出来,拐过几条走廊,夏泽又见到了那棵孤零零的枫树。 突然,几声抽泣从树旁传出,他定睛一看,却是小公主拓拔红燕正在枫树下抹眼泪。 “萧姑娘,为何独自在此伤心流泪呢?”虽然知道她是膜托国的小公主,但夏泽仍然还是习惯叫她“萧姑娘”。 “死淫贼,谁哭了。” 小公主没想到自己抽泣会被夏泽遇见,连忙欲找手帕欲擦去泪珠,只是慌乱间却怎么也摸不出自己的手帕,又见夏泽不断走近,不由得连忙用手拭去了脸上的眼泪。但是她手刚刚拂过春泥,结果抹了一脸花。这时夏泽已经走到小公主身旁,见此场景不由的笑了出来,随即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小公主,指了指她的脸。小公主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连忙接过手帕,使劲的擦了擦脸,才算干净。 “怎么不见飞雁姑娘?”夏泽收回手帕下意识的问道。 “飞雁姐姐已经不在了,啊呜~!”小公主又哭了起来,她在院里看到这颗枫树,便想起飞雁姐姐生平最喜欢枫叶,不由睹物思人哭了起来。此刻夏泽不经意提起拓拔飞雁,再次牵动了她的伤感,不由得又放声大哭起来。 “不在了?什么意思。”夏泽尽管从小公主的神情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仍忍不住问道。 “飞雁已经死了。”不知何时萧定远已经出现在院中,对夏泽答道。 随后他将拓拔飞雁在伯利草原大战之中,如何被雅奴人绝世高手拦截,如何以卵击石,如何悲凉陨落,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泽。 夏泽听后一阵讶然,饶是他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时也难免脸现悲伤之色。 “小王爷,可愿意与我一同去京师觐见太子殿下?”夏泽突然对萧定远说道。 “求之不得”。 “另外需要一封膜托大汗亲笔书写的国书,镇南王殿下你即刻派人去取,送到兰山关去,我和小王爷在兰山关等着,书信一到我们便动身启程去京师。” “好,我这就亲自去。”说罢拓拔鸿基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竟忘了带走同来的拓拔红燕。 “小王爷,不知飞雁小姐葬于何处,我想去拜祭一下。” 萧定远神色颇为尴尬,他已看出夏泽与拓拔飞雁交情不浅,且从夏泽表现来看,似乎对拓拔飞雁饱含了仰慕之情,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的。拓拔飞雁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二人感情深厚,即便是飞雁已经死了,他也绝不能让她的清誉受辱。于是,他不由得沉吟起来。 “飞雁小姐曾说,她有一个文武双全的未婚夫,想必是小王爷了。” “我在北郊为飞雁立了一个衣冠冢,公子既是飞雁的故交,我这就带你去吧。” 蕲州城北郊,孤立的坟头旁,夏泽仰面而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只是秋时尽,枫叶自凋零。万叶风中景,一叶却孤独。奈何苍天有情亦老?余恨人间离。” 夏泽一区唱罢,一行人眼中各自有泪,都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拓跋飞雁。而在夏泽眼里,拓跋飞雁便是那可遇而不可求的北方佳人,她美丽,豪爽,侠义。 “泽公子何以对贱内如此·····。” 小王爷故意将“贱内”二字加重了语气,他是在提醒夏泽,拓拔飞雁是他萧定远的未婚妻。 “小王爷赎罪,夏某只是想起了当年多蒙飞雁小姐照顾,因此一时情不自禁,还望见谅。其实,于飞雁小姐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过客,她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夏泽自然明白萧定远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道。他想起拓拔飞雁每次提到“未婚夫”这个人时,总是表露出含羞夹杂幸福的神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意呢。 哎,世事便总是这般,相见恨晚,造化弄人。念及此,夏泽不由的又长叹了一口气。 “如此,多谢公子了,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萧定远说罢率先转身,向一旁的坐骑走去。 “死淫贼,还算你有良心,不负飞雁姐姐在你生病时对你的细心照顾。”小公主说罢转身也跟着萧定远离去了。 现下已是四月中旬,但北地仍不免有寒意。 黄昏将至,夜风的序章降临,吹得夏泽的衣衫猎猎作响。他矗立在拓跋飞雁的坟头旁边,长衣飘洒,像是遗世独立,又像是在发呆。 第十二章大势走向 “没想到,你真的在人生最美丽的时刻凋零了,就像那枫叶一般。” “哎”,良久之后,夏泽终于又叹了一口气,像是卸了沉重的包袱,转身大步离去了,他要回兰山关了。两天过后,蕲州城外,数百膜托人军兵昂首而立,整齐的列在官道旁。此刻,他们的南院大王正在为儿子小王爷萧定远送行。 那日从北郊回来以后,萧定远便向萧远侯汇报了拓跋鸿基与夏泽会谈的情况,以及自己即将南下京师的事情。对于结果,这位老王爷还算满意,毕竟夏泽没有权力做决定,但他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吗。 “定远,到了兰山关记得代我向老顽童问好,就说我请他到蕲州来喝酒。”萧远侯对着即将出发的萧定远说道。 “好的,孩儿一定传到,我们走了。”萧定远答道。说罢掉转马头,准备指挥队伍出发,这次为显隆重,萧远侯特意从军中选调了一百五十名精锐骑兵护送他前往大周。 就在这时,从蕲州城里突然奔出一骑,直冲萧定远而来。“等等我,表哥”,正是小公主拓跋红燕。 萧定远听到小公主的声音,当下就皱起了眉。就是因为害怕小公主跟来,所以他们出门的时候都没有通知她,没想还是追来了。 “怎么了,红燕?” “我也要去大周。” “这···,恐怕不行,我去大周有正事要做。” “哼!我是公主,这里我最大,我说要去就是要去。” 闻听此言,萧定远不由的迟疑起来,若小公主执意这般,他还真的是没奈何。于是,连忙看向萧远侯,寻求帮助。却见萧远侯冲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好吧,公主请。”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表哥。” 萧定远无奈的笑了笑,便转身向夏泽说道,“夏泽公子,我们出发吧。” 萧远候看着已经出发了的队伍,萧远山和夏泽并排骑于队首,他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这二人便是希望,他们注定将在未来的大劫里绽放光彩。 近几年来,萧远候始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膜托和大周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雅奴人突然变强,雅奴人与塔兰人结盟,中部草原联盟分化,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在牵动着天下大势的变化。先是灭掉膜托国,下一个就是大周了吧。 还好有希望,雄鹰啊,你展翅飞翔吧,这片天空是属于你的。 与此同时,千里燕山之中,一个无名的山洞,火盆点的透亮,洞中四壁留有刀劈斧凿的痕迹,竟是被人为挖掘出来的。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十余个黑衣大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笼罩的人,背对着站在他们前面,火光之下,分明可见斗篷背面绣着一只大大的红色狐狸。在他四周还站着十余个斗篷人,身后也都绣着一只红色狐狸,只是要小上许多。 “这么点小事都干不了,要你们有何用?”红狐声音十分低沉,听不出喜怒。 只是,他话一说完,手中竟一下多了十余把一指长的飞刀,突然转身对着跪着的黑衣人双手一挥,十余把飞刀便丝毫不差的插入了十余名黑衣人的颈项之中,无一人例外。 “夏泽,一个白面书生而已,吩咐下去,杀了他。” “是,组长。” 说罢这群黑色斗篷人迅速离开了山洞,谁也没有多瞧一眼地上的死尸。十余具尸体之中,一人双目圆睁,犹自死不瞑目,却是追杀叶明兄弟的为首之人。 日头偏西,夏泽和萧定远一行近百人终于赶到了兰山关。兰山关下,元帅赵宏领着一大班将军官吏立于关前,显然是哨骑已提前上报了他们到来的消息。 “夏泽,夏泽啊。” 关门之前,一长衫儒者,跃出众人,对着夏泽大声呼喊,声音颇为激动。只见他一张方脸,端正威严,尽管头发长须都已染白,但双目矍铄,不怒自威。端的是比其右手边的元帅赵宏更像是兰山关的统制。 “先生,文若先生。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当看到叫他之人面容后,夏泽不由激动不已,连忙翻身下马,快步向前拜倒在长衫儒者膝下。 这长衫儒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兰山关长史文若,也是夏泽的老师,五年前夏泽曾跟随其学习军政之道半年有余。 “怎么样,文老头我说过你的爱徒不会有事吧,你看萧猴子不是派大队人马把他礼送回来了,多威风。” 赵宏身为兰山关大元帅,乃是兰山关的一把手,一想到被长史文若硬拉到关门前来迎接夏泽,心头自然大感不爽,于是便想打趣文若。按照惯例,应该夏泽到帅府来教令,自己坐在帅座上听他汇报才是,现如今可真是给夏泽长了天大的面子,却折了自己的面子。 “哼,老夫回京师半年时间不到,竟被人家欺负家门口了,你这元帅干的真是窝囊。”文若一边指着萧定远一行一边对赵宏说道,说完还不停的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文老头,我今天可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才会傻站在这儿。” “怎么,夏泽立下如此大功劳,你不应该出来迎接吗?”文若对赵宏说罢又转身对夏泽说,“只身入膜托人大营,说退十万大军,不愧是我的学生,先生自当为你向朝廷表功。” 文若一句说罢,不管赵宏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犹自放声大笑。 从赵宏当将军文若做参军开始,他们便共事,至今已三十年有余。每次在一起无有不拌嘴的,文若为人刚直,时常制约赵宏。但要就此说他二人不和,却是大大的不对,相反二人分别是对方最最信任之人。这天地间之事便是这般,无巧不成书,不是冤家不聚首,二人性格迥异,却是最好的搭档。 “大帅,夏泽向您交令了。” 所谓交令,乃是军中用语,原是指属下完成任务向长官交还令箭,不过后来令箭这一环却被省了,由下官口头叙述。 “不急,进关再说。”经此膜托人一事,赵宏已不由得对夏泽高看一眼,他以前只认为是文老头的吹嘘,这次却是亲眼所见。 “大帅,先生,这位是膜托国使者萧定远,还有这位是膜托国的小公主拓拔红燕。”夏泽向二人介绍道。 “膜托人使者?”赵宏与文若不由的对望了一眼,他们早已看到了萧定远,只觉此人相貌清秀,一副周人打扮,或许身份不低,不曾想却是使者。 “见过赵元帅,文长史。”萧定远连忙上前施了一礼,他知道这两人乃是在大周朝野说得上话的权臣,心道,结交好这二人对结盟之事大有助益,当下不敢怠慢。 “你很像一个人。”赵宏突然向萧定远说道。 “南院大王萧远候乃是家父。” “难怪,我说你这么像他。” “大帅,我临行之时,父王特意交代,请您有空到蕲州去喝酒。” “哈哈哈哈,萧猴子真是有心了,好,有空本帅一定去见见老友。” “大帅,外面风沙大,我们还是进关再说。况且拓拔公主和使者远来劳顿,当去驿馆休息先。”文若说罢对赵宏使了一个眼色。 “对对对,公主殿下请,贤侄请,在下在帅府内略备了薄酒为你们接风洗尘。” 赵宏说罢便拉着萧定远的手大步朝关内走去,文若和夏泽紧随其后。这边赵极也冒了出来,他刚刚担心被其父责罚,一直躲在杜三和叶明身后,他本来身材高大,于是只能半蹲着,这一会儿正自两脚发麻,靠扶着杜三才能勉强前进。 夏泽在南院的这几日,杜三和赵极倍感聊赖,他们都是武痴,对夏泽与萧定远会谈之事压根儿不感兴趣,也未去参与过。无聊之下,二人竟抛下成见,坐在一起喝酒论武,几日下来,竟渐渐熟稔起来,此刻已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只是苦了叶明,只能在南院王府喝茶兼看二人较真儿。倒不是他不愿和二人讨论武艺,而是他的微末武功在杜三和赵极面前,不堪入目。 入城以后,赵宏在元帅府摆下酒宴盛情款待了萧定远一行,二人大叙叔侄之情。 三十年前,当赵宏还在江淮军中担任校尉之时,便认识了在大周游学的萧远侯。当年,萧远侯还是小王爷,一如现在的萧定远一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十分有钱,因此在秦淮河畔深得美人垂目。但也正因为这样得罪了不少大周的文人士子,便就合计着欲雇凶加害于他。 那一日,赵极例行公事在秦淮河边巡视,恰巧碰见萧远侯被人追杀,于是果断出手击退贼人,救下了萧远侯。二人由此相识,并在随后的交往中竟成为了好朋友。此后几年,出入秦淮河畔的青楼、船坊,萧远侯的身旁便多了赵宏的身影。一直到赵宏调离江淮军,萧远侯回去膜托国。 席间,赵宏大谈了许多自己与萧远侯的曾年往事,同时一口一个贤侄叫个不停,与萧定远显得熟络之极,但就是绝口不问萧定远此行的目的。萧定远也知结盟之事不能操之过急,便随口附和赵宏,一口一个叔父的应着。当下真是主客尽皆欢喜,一顿饭直吃到日头偏西,好不温馨。 此时,酒宴已过,萧定远和小公主一行已被带到驿馆休息。帅帐内,夏泽向赵宏和文若先生和盘道出了他此行的见闻,以及膜托人的打算。 第十三章叫板 “这么说膜托人是向咱们求援来了。”赵宏听完之后说道。夏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善战之兵不足三十万,不太可能吧?”赵宏犹自不信。 “这是他们镇南王亲口对我说的,事后我仔细算过,数据或许有失偏颇,但应该也相差不多。”夏泽回道。 “我看倒也差不多,这十几年,膜托人每战皆败,每年都损失不小,去年不是还折了二十几万庭卫军。”文若一手捋了捋自己的飘逸长须继续分析道,“雅奴人竟与塔兰人结为了同盟,这倒是一个难题。如此看来,雅奴人一旦东进,塔兰人想必肯定也会北下,膜托人危矣。膜托人一亡,我大周就不得不面对二族的铁骑了。塔兰人与我们是死仇,恐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不知雅奴人是什么态度。” 夏泽闻听长史文若之言,不禁点了点头,他正是担忧雅奴人在灭亡膜托人以后,会再进一步饮马黄河,才答应陪同萧定远去京师的。 “对了,夏泽,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说与先生听听。” “是,先生。大周与膜托两百年前是同盟,击败塔兰人之后双方也一向交好,学生以为不管雅奴人现在对大周是什么态度,总不会好过膜托人。并且雅奴人统一北方大草原后,势力比之当年的塔兰人犹有过之,难免不会效仿当年的塔兰人,驱兵百万南下,这不可不防。” “照你看来,大周是应该与膜托人结盟了?”赵宏问道。 “大帅,大周与膜托国本就是唇齿相依,此时若不相救,则大周将来必有累卵之危。” 几天下来,夏泽始终在思考大周与膜托人结盟与不结盟的利弊,结盟虽看似对大周不利,出钱出人帮助膜托人打仗,但长远来看却能保证大周边防的长期稳定,孰轻孰重自然明了,因此他渐渐偏向了与膜托人结盟。 “放肆,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赵宏脸色一冷对夏泽呵斥道。 夏泽怡然不惧,直视赵宏的双眼,突然加大声调,“敢问大帅,大周又有多少善战之兵呢?我虽不在军中,却也知道大周军队早已腐朽之极,战力恐怕连膜托人都有不如吧。” “你!”赵宏一愣,没想到夏泽敢跟自己叫板,当下恨得咬牙切齿,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还没当兰山关元帅时,赵宏也在许多地方军中任过职,大周军队战力如何他最为清楚不过。现在,除了四大边关的边军以外,各地方****已极,平时镇压地方还行,真要是与外敌对战,不拖后腿就是好的了,可以说毫无战力可言。 “哎,多事之秋啊。”长史文若突然长叹起来,他脸色深蹙,重重的摇了几下头,仿佛他烦心的事远不止北地大草原战事一件。 “怎么了先生?”夏泽惊讶的问道,他自然看到了文若的反常。 “嗯,那个,夏泽你先下去休息吧,改天我再与萧定远谈谈,膜托人大汗的书信一两天也到不了,不急,你好好休息。嗯,对了,出去的时候帮我把赵极叫进来,这小兔崽子。”赵宏突然抢在文若之前对夏泽说道,分明是想要隐藏什么。 夏泽虽然想完成任务但也识趣,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向着赵宏和文若各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老文,你刚才失态了。” “哎,忧国啊,你看他们都在南中干的什么事,还有·····。” “诶,老文,我岂不知你的心情,这些话你我之间自然可说,但不足为外人道,夏泽毕竟年轻,且没有官职在身,多说无益。” “江山代有人才出,老顽童你这话我不苟同,少将军这次表现就很有胆识,不错不错。” 说曹操,曹操到。赵极本来害怕被罚,到帅帐的一路上不免慑手慑脚,不想走到门口正好听到长史文若夸奖自己,心中大喜,暗道:文老头莫非是要奖赏自己,看来我这偏将该升一级了。于是陡然间胆气十足,大步走了进去,对赵宏和文若各施了一个军礼。 “好小子,长能耐了啊,敢违抗老子的军令,偷跑出关,看老子怎么处罚你。” 赵极大惊,听赵宏的意思好像不但没有奖励还会遭罚呢,“不是,老爹,夏泽不是给你写信交代了吗?” “我答应了吗?” “文长史你不是要奖励我吗?” “奖励?你倒是做的美梦,违了军令还想奖励。”赵宏听到赵极的话语,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顿时,赵极便如泻了气的皮球,焉了下去。 “好了大帅,还是我来处理吧。赵极,你可知违抗大帅军令重则砍头,轻则削去军职。” 赵极本来以为文老头会好好奖赏自己去救他的爱徒,一听此言,不由得更加焉气了。仍自心想我虽然做了无用功,但毕竟去了啊,不由暗骂文老头不厚道。 “不过你此行倒是勇气可嘉,并且协助夏泽完成了出使膜托人的任务,算是将功补过,这样吧,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 “多谢长史大人手下留情。”赵极说罢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他生怕文老头反悔削了他的将军称号,自己可是从一个小兵一步一步干上来的,混到将军不容易啊。现在好歹算是保住了前途。 “文老头,你这次可徇私了。”赵宏在赵极走后说道。 “诶,法律不外乎人情嘛,我文若岂是一个不会变通的人。还是那句话,江山代有人才出,连萧猴子都敢让他的儿子出使大周,独当一面。我们没有理由将后辈遏制在襁褓中,我意让他们放开胆子去做去闯去承担。” “哈哈哈哈,你的学生夏泽倒是不错,其才犹在你当年之上。”赵宏说罢不禁黯然,“哎,要是极儿能有他一半的水平就好了,若是现在这般下去,充其量只能是个武夫。” “诶,赵极毕竟还年轻,将来说不得也会峰回路转,成就一番事业。” “呵呵,但愿如此吧。我倒是觉得那个杜三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你别瞧他现在功力和极儿差不多,若让他再练上几年,恐怕我都不是对手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赵宏说罢,与文若不由的各自抚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时光飞逝,不觉间十余日已过,时间也来到了五月,此时大雁已经北归,气候变得更加暖和。 这十几天里,夏泽不是向文若先生讨教军政智略,便是陪着萧定远在兰山关中游览,倒也过的十分充实。 萧定远虽然心系结盟之事,但也无可奈何,大汗的国书还未到来,只能痴痴的等。 这一日,夏泽和萧定远一行人又来到了兰山关内最好的酒楼——常客来。店小二对他们已是十分熟稔,麻溜的将众人引上了二楼,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泽,给我做参军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不亏待你的。”说话之人自然是赵极,尽管夏泽已经拒绝了他多次,但他仍不死心,执着的认为,只要夏泽还在兰山关,便还有“回心转意”的机会。 “此事不要再提,当下我还得赔小王爷去京师。”夏泽一脸无语,这句话,十几日里他已对赵极讲过不下百次了。 “小王爷进京我派人送他就是了。”赵极犹自嘟囔。 “赵将军,恕我直言,夏泽公子大才,当世无几人可及,他日必能入驻中枢主掌朝政,留在军中确实埋没了。”这是萧定远心中真实的想法,并没诳言欺骗赵极。 “赵大哥,你就放弃吧,你看李大哥这么英俊潇洒,你们在一起不合适。”讲话之人乃是叶明之弟叶辰,小孩子话说的含糊,但谁都明白他是想说赵极长相不佳。自打出了“马贼”这档子事后,夏泽便将叶明兄弟劝说留了下来,说服其与自己一同上路,至少可安全达到京师,再转到东去。叶明出去安全考虑也就答应了,因此他兄弟二人至今还没有离开兰山关。 “黑大个,我看你还是跟着我们出去闯荡算了,也不差个偏将小官。”杜三从小在师门长大,涉世不深,但这十几天里他也从各处打听到,偏将不过是最低级的将军,手下压根儿就没几个人,就此没少嘲笑赵极引以为豪的将军身份。 “去去去·····”。 赵极本想反驳杜三,却见夏泽突然举起手掌,示意他不要多言。 “怎么了?”赵极下意识的问道。 夏泽摇了摇手,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当下各人会意,都静静的听着什么。夏泽自幼耳聪目明,于万千嘈杂中亦能分辨出声音,此刻他正隐隐约约听到一曲激昂而又不失婉转的歌声。又过的一会儿,歌声变得清晰,各人也都可听见了。只听歌声 ··············· 歌词豪壮,尽显侠士放荡不羁,天地间我行我素的豪情。但歌声却是由女声唱出,豪放中捎带了凄迷之感,入耳之后,竟又有了几分相思之苦,仿佛追尽年华,也追不到哪风流的英雄,只得在天涯之远,以心愿相伴。 第十四章10点全能值奖励 歌声由远及近,不知何时已进了酒店上到了二楼来。只是不觉间众人都听的痴了,全然不知。不过夏泽此刻头脑却十分清醒,暗中在桌下踢了已经入迷的杜三一脚,接着以手代笔,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杜三瞧得分明,竟是“当心”二字。 一曲既罢,余音绕梁,楼中的大多数人都沉浸在那优美的韵律之中。也不知谁当先喝了一声踩,店中诸人均都鼓掌起来。听到喝彩之声,夏泽也不由向歌唱之人望去。只见她体态轻盈,曲线优美,玉臂环抱琵琶于胸前,当真是一个曼妙的女子。不过她的脸却用黑纱遮住,看不见面容,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瞧着众人,眨眼之间有媚态显,但仔细一瞧眼光却冷漠森然,直摄人心魂。 “姑娘可愿到此一叙,喝杯水酒。”夏泽见黑纱女向自己这边望来,于是出口相邀。 黑纱女也不客气,点头会意后,径直走过来坐下,将夏泽递过的酒轻吖了一口。 “姑娘此曲,荡气回肠,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夏泽问道。 “乃家师近日所创,我师徒二人常年走南往北,以歌乐为生,今日唱将出来希望没有打扰到几位的雅兴了。”黑纱女子回答道,言语间隐带喜色,像是欢喜夏泽夸奖她的曲子。 只是夏泽在听到黑纱女之言后,眉梢却悄无声息的挑动了一下,转眼又恢复了平静,向黑纱女说道,“姑娘的词曲天上地下少有,足见令师大才,不知现在何方,我想前往拜访。” “我与家师昨日到的兰山关,现家师就在后街一家客栈中歇息,公子既然要去我带路便是。”黑纱女轻轻一笑,答应了下来,说罢起身为夏泽引路。 夏泽起身后向杜三盯了一眼,杜三会意带着青峰剑与夏泽跟了出去。这边萧定远等人大感好奇,也一并跟了出去。 夏泽一行跟在黑纱女之后,拐过几条热闹的街道,来到了黑纱女口中的后街,其实就是一条极少有人经过的深巷子。 走进巷子中央,黑纱女突然停住了脚步。 夏泽前后看了一眼,巷子两边早已没了人迹,清冷异常。于是不由得又瞄了一眼杜三,杜三会意点了点头。 “此处前后无人,叫天难应叫地不灵,当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公子,你什么意思?”黑纱女疑惑的问道,但并未转身。 “我与姑娘素未谋面,何故欲杀我。恕我直言,夏泽游历大江南北十年有余,却从未见过眼带杀意的歌女。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不是欲杀我们又是做何。” 夏泽此话一出,赵极和萧定远幡然醒悟,适才他们都见到了黑纱女双眼中的森然目光,只是一时沉浸在歌声之中,才没有发觉,现在想来那森然的目光不是杀意是什么?念及此,二人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叮,触发任务清楚黑纱女来历奖励10点全能值”夏泽刚说完一道数据流闪过脑海。 “全能武侠系统” “宿主:夏泽” “境界:先天境界中境” “武功:庐养百家” “能力:兵法(5级)诗词歌赋(5级)智谋(4级)拳法(5级)腿法(5级)剑法(4级)刀法(4级)” “根骨:上佳” “全能值:15(可用于提升修行兌换武侠神功)” “哦~,既然你已经知晓,又何必跟来呢。”黑纱女悠然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知道你与那伙马贼有什么关系?” “马贼?你说的是年老大那伙人吧。哼,他们不过是我们养的一群狗,还是一群没用的狗。” “你们又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你问的未免太多了。夏泽,你不该多管闲事,做你的风流公子多好。哈哈哈哈,你不是问年老大吗,今日我就送你们去阎王爷那儿问他吧,相信在阎王殿他必定会有问必答。”黑纱女的笑声阴毒之极,直让人心生寒。 夏泽闻言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他们连同伙也不放过,看来这次真是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了。而从黑纱女言语只见透露的信息来看,她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势力极大的组织,否者年老大这样刀口舔血的人,怎会甘愿给人当狗使。 就在夏泽思索之时,却见黑纱女猛地将身上的轻纱裙一下扯掉,露出一身黑衣劲装,黑衣之上正绣着一只半大不小的红色狐狸,接着又从腰间拔出了一柄软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 “簌簌簌簌”,破空之声骤起。杜三瞧得清楚乃是四枚飞针急速而来,直指夏泽的要害之处。他得夏泽暗示,早有准备,此时也不多想,闪身到夏泽身前,青峰剑劈出,叮叮叮叮四下将飞针击落。 就在这时,巷子的两边分别冲出数十名黑衣人,他们全都手握钢刀,杀气腾腾。除了胸前没有绣着狐狸,装束全都与黑纱女如出一辙。这群黑衣人也不说话,直接冲向了夏泽一行人。 “黑大个,公子和叶公子就交给你了,我去杀那个黑纱婆娘。”杜三对赵极说道。 “放你娘的屁,你自己去保护你家公子,我来对付这个婆娘。”赵极说罢也不理杜三,一个纵身向黑纱女子冲去,不过半路上却被冲过来的数十名黑衣人截了下来。 “杀”,黑纱女冷冷开口,但她却并不出手,只是看着数十名黑衣人杀向夏泽一行人。 说来也奇怪,这些黑衣人听到黑纱女的命令以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生猛异常,且悍不畏死,舞刀赫赫砍向众人。 赵极、杜三一前一后向两边冲出,截住了黑衣人。略一交手,他们便知道这些黑衣人武功其实并不高,像是专门耗费敌人体力的炮灰。但是,这些炮灰的悍不畏死,却让他们大感头疼。杜三一剑刺死一个,马上就有两人补上,对着他就是一阵乱砍,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杜三不得已只得以退为进,寻机杀敌,他可不想与这些炮灰同归于尽。 于是,半炷香的功夫不到,杜三和赵极同时被压回了夏泽等人旁边,但却也是不能再退了,夏泽可不会武功,这些炮灰足以杀他千次百次了。小王爷萧定远见此,不由分说,抽出了腰间用于装饰的宝剑,加入到杜三的战圈,登时让杜三压力大减。 “支援,请求支援。”赵极却大声呼喊起来。在萧定远加入了杜三的战圈之后,黑衣人便加强了对赵极的进攻。此刻赵极的压力明显比刚才更甚许多,犹自又向夏泽身边退了几步。 “我来帮你。”小公主拓拔红燕解下腰间马鞭,挥鞭向前,直抽向赵极左边的黑衣人。不曾想,赵极为躲开右边钢刀的攻击,突然向左边移动了一步,屁股正好被小公主抽中,当下疼的呲牙咧嘴。 “姑奶奶,上次劫你全是杜小子的主意,你倒是去抽他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我来帮你。”小公主一步上前,加入战团,手中马鞭舞的虎虎生风,黑衣人终于寸步难进,渐渐不支,不过赵极也少不了被误伤。 黑纱女眼见手下进攻被阻,不由蹙眉,心道:真是一群废物。她知道自己不出手是杀不了夏泽了,当下运足力气,手中软剑一挥,一个箭步向夏泽冲去。她已经看出来了,夏泽丝毫武功不会,自己一击之下必能取下他的人头。 铿的一声,软剑被架起,却是夏泽身旁的叶明奋力一击,挡住了黑纱女的剑招。 黑纱女略微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比夏泽还长得好看的奶油小生,竟会武功。不过一击之下,她也看出来了,这奶油小生的武功十分低微,连那舞鞭女子也多有不如。于是,也不多想,当下就是一连串的剑招使出,打的奶油小生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叶明早已是冷汗连连,他在黑纱女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封挡着软剑,但随着时间流失,渐渐的他的力气即将损耗殆尽。黑纱女的武功实在高出了他太多,估计不消片刻,他怕就要死在其的剑下了。 唰,惊艳的一剑,直指叶明的眉间。 看到后面解决对手赶到的赵极,夏泽刚抬起右手又放了下去世人都道自己不会武功,不过是自己为了不让人忌惮故作无能罢了,自己已经有了旷世才情,若是武功再是旷世奇才,恐怕世间很多人多不会容下自己。 “死了吗?我要死了吗?我死了谁来替爹爹报仇?”叶明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也架不起这剑了,剑光的寒意已经快触及到他的脸颊,一刹那间,他回过头看了看叶辰,便闭上了眼睛。 “呵哈”,呼喝声乍起,却是赵极在解决了炮灰之后,已呼喝连连向着黑纱女出手了,他一刀斩开黑纱女的软剑,终于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叶明,并将这个这瘦小的身板替换了下来。 赵极刀重力沉,对着黑纱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赵家刀法使出,不得不说,就招式而言,赵极的手法已极为老到,赵家刀法各招各式运用的虎虎生风,一时间迫的黑纱女连连后退。 只是,黑纱女虽然被迫后退,但气息沉稳,犹自从容,赵极刀风霸道,但却难伤她分毫。 “威震武林的赵家刀法也不过如此。”赵极一轮刀法舞闭,黑纱女突然轻蔑的说道。 第十五章10点奖励入账 “啊”,赵极显然受激,兀自大叫一声,又冲了上去,一招撼岳劈出。这一刀,势如其名,一刀劈出,划破长空,气势如虹,如同要把山也要斩平。 但这一次黑纱女却未再退,举剑迎了上去,只见她如水中游鱼,身法灵巧,在赵极刀锋之下闪越不定,直欺到赵极的近前。 赵家刀法讲究威猛霸气,势大力沉,赵极舞的也是大开大合,一招撼岳过后,遮天、蔽日等看家招数连番使出,从外看就像已把黑纱女罩在了刀光之中,控制了局势。 但是不然,赵极大开大合的间隙,也是破绽百出之时,黑纱女每次瞧到赵极招式用老之时,便上前一击,如此积少成多,不一会儿功夫,已在赵极身上留下了十余处细小伤口。 如此,又过的一会儿,赵极已完全处于劣势。他身上伤口虽小,但蚁多咬死象,加之先前大战黑纱女的手下也消耗了不少力气,此刻饶是他气力雄厚,也渐生出不支之感,出手一招慢过一招,在黑纱女剑光之下已是险象环生。 “铿”,黑纱女一剑击在赵极朴刀上,她这一剑出手极重,又选在赵极招式用老之时,不由得将赵极击退了数步,一下跌倒在地上。黑纱女不给赵极喘息的机会,旋身一剑劈出,直削赵极的颈项。 “扬剑式”,这边杜三见赵极已然不敌,又见黑纱女出剑欲削赵极头颅,连忙纵身一剑劈出,剑气直指黑纱女胸口,迫的她回防自救,终是于剑下救了赵极一命。杜三得萧定远相助,也在不久前解决了他这边的黑衣人。 赵极连忙一个翻身跃到杜三身旁,只见他周身伤口密布,细血长流。 “剑气!”黑纱女大惊,心中忽然想起十年前交手的一个人,也是这般使得剑气。当年她与那人大战数百回合,最后便是败在了这剑气之下,但那人却没有杀她,而是仰天大笑着离去了。十年过去了,她的剑法精进了不知多少,只是却再找不到那人一雪前耻了。于是当下心道:眼前的少年与那人使得是一般的剑气,和那人定有关系,若将此人杀了,说不定可以将那人引出来。念及此,她不由眼光一寒,挺剑向杜三刺去。 杜三从黑纱女与杜三大战之中,早已看出黑纱女武艺高强,不敢托大,师门绝学青峰十二式的起剑式已然使出,当下一个纵步迎了上去。 因为剑气的原因,黑纱女不敢小瞧杜三,上来便使出绝技飞叶斩。一时间,剑光飞舞,剑气四射。只是杜三却觉得自己的剑像是击在了树叶之上,软绵绵的用不上力道,不由心道:我这般使力对方却未必,何况我的内力也不如她,如此打下去,早晚必败。于是立时换招,“剑光分影”使出,他想以漫天剑影耗费黑纱女的真气内力。 “连天飞花斩”,黑纱女见招拆招,于杜三的漫天剑影下,不断出剑,在她身前一朵朵飞花突兀显现,竟挡住了剑影。 如此二人你来我往,剑影飞花相交,打的难解难分。 其实,黑纱女的武功颇不如膜托国南院的萧猛,只是却比杜三强了许多。因此,一刻种下来,杜三也渐渐不抵。 “铿”,杜三与黑纱女两剑相交,接着黑纱女一把推开杜三,原地一脚将杜三踹了出去,这还是她招式已老,来不及出剑,否则定要一剑刺死杜三。 杜三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不是黑纱女的对手,便向赵极点了一下头,赵极立马会意,上前与杜三并列。当下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向黑纱女冲去。 单论武艺,黑纱女无疑比杜三赵极都高,但二人合力,黑纱女却有所不及。只见她刚刚躲过赵极的朴刀,这边杜三的青峰剑又至,不得已只得架剑相迎,但那边赵极的朴刀却又砍来,于是只得抽剑后退。如此,第一轮交手,黑纱女便不得不退了十步有余。 杜三又向赵极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黑纱女的上身,示意赵极攻她的上半身,自己攻下半身,赵极会意点了点头。当下二人一前一后又冲将出去。赵三在前当先一记撼岳对着黑纱女胸口砍去。黑纱女闪身避过,正欲挥剑刺赵极的大腿,耳中呼呼声传来,却是杜三的剑气到了,直袭向她的膝盖,只得纵身跃起。如是再三,黑纱女渐渐狼狈。 “移山填海”本是两招,但赵极打的兴起,隐隐间对自家的家传刀法的领悟又有了提升,一招未完一招又起,外人看来便像只使了一招。刹那间,刀光一片,连连斩向黑纱女。黑纱女吃惊不小,连忙使出看家本领“连天飞花斩”,朵朵飞花护住自己。 这时黑纱女的心境已大不如前,她被杜三赵极联合进攻逼得连连倒退,只能一味防守,心下已自慌乱了,此时见赵极气势更甚,难免不心怀怯意了。只见飞花始一显现,便被刀光斩尽,再无与杜三交手时的绚丽多彩,她左右支架才堪堪抵住了赵极挥出朴刀。 “噗”,鲜血喷洒,却是黑纱女在抵挡赵极之时,被杜三瞧出了空档,一记“冲剑式”使出,当即刺穿了黑纱女的左臂。 “好好好,今日姑奶奶暂且饶你们一条狗命,你们记住了,我们红狐要杀的人是没有杀不了的。”黑纱女见杜三与赵极的配合已成,自己又已受伤,知今日无法击杀掉他们了,当下不再纠缠转身便走。只见其遁速极快,不过几个闪身便跑出了深巷。 赵极杜三本欲追赶,但见她速度,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都道:这如何能追上。 黑纱女逃走之后,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尸首,夏泽不由的摇了摇头。 突然,他的眼神凝住了,这些黑衣人的死相怎会如此奇怪,全都面露微笑,竟是欣然赴死,这却是为什么? “公子,快走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黑大个他快撑不住了。”杜三见夏泽发呆,便提醒道。 夏泽闻言回过头一看赵极,只见他犹自气喘吁吁,全身血流不止,衣衫已被浸红,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招呼众人离去。 “哎哟,疼、疼、疼,轻点,轻点。” 兰山关元帅府内堂,此刻赵极正在包扎伤口,大概是军医用力过重,疼得他直呲牙咧嘴,叫喊连连。他周身上下被黑纱女划了几十道口子,虽然都是一些皮外伤,但一阵包扎下来,却也受痛不少,魁梧的身材凭空胖了一圈。 “受点伤也好,免得你一天不知天高地厚。”一直在旁边的赵宏看着儿子略带滑稽的身子,不由笑着说道。 “老爹,冤枉啊,我可是一直都在勤奋练功啊。” “去、去、去,还不滚下去歇着,血没流完?” 于是,赵极悻悻的退了出去,只不过嘴上犹自嘟囔。他今日与黑纱女一战受益匪浅,对家传刀法的领悟隐隐有所突破,正是应该下去好好思索一番,以便进一步提升实力。 “夏泽啊,到底是谁袭击了你们?”文若先生问道。 与元帅府下的其它官员不同,长史文若虽然年过半百却仍是茕然一人,更没有子嗣。因此他也不在兰山关置办府宅,而是住在元帅府,吃住全由赵宏包着。也正是由于没有子嗣,他对夏泽这个学生显得格外关心。 “是一个黑纱女子,声音听起来倒也年轻,可惜她用黑纱遮住了脸,看不见容貌。对了,她身上绣着一只红色的狐狸,逃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我们红狐要杀的人没有杀不了的’。”夏泽如实的将黑纱女的情况说了一遍。 “红狐杀手会”。 “红会杀手会”。 文若和赵宏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脸上都呈现出震惊之色。 “杜小子,你与她交手情况怎样?”赵宏连忙问道。 “那婆娘使的是一柄软剑,剑法也怪异的很,她每一剑使出,就像是有无数的花瓣绿叶飘洒一般,我总感觉用不上力,就像斩在了树叶上。”杜三答道 “飞花绿叶斩,想不到绝迹江湖二十几年,今日又出现了,这红狐杀手会还真是不能小瞧啊。”赵宏倒吸了一口气。 “先生,大帅,武林中的事我了解的不多,这红狐杀手会究竟是什么来历?” 夏泽从赵宏言语之间,已经听出这“红狐杀手会”是个不一般的组织,但他的确对江湖之事所知有限,加之近几年一直在关外游历,“红狐杀手会”的名字当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赵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娓娓道来。 三十年前,红狐杀手会始出现于武林之中,便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扬言只要有人肯出钱,不管是皇帝国候、文武百官,还是各派掌门、江湖豪侠,他们都找杀不误。他们还提出了一个口号:没有杀不了的人。 据说,红狐杀手会接的第一个单子,就是刺杀天地盟门主陈百人。别看现在天地盟是个三流门派,但当年却是称霸江淮的超级巨无霸,门下高手众多。而且陈百人本人也是当时武林中有数的高手,一身内家功夫甚是了得,据说有人看见过他一连拍死了一百高手,可见内功之深厚。但即便是这样,几天之后,陈百人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 “叮,任务:清楚黑纱女来历完成” “10点全能值已划入账” 第十六章杀手会 在杀了陈百人之后,红狐杀手会开始声名鹊起,在江湖中传播开来,但凡有人想除掉仇家、对手,便都花钱雇红狐杀手会的人出手。红狐杀手会的杀手也真如他们标榜的一般,只要你出够钱,他们就敢接单杀人。 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里,不少武林人士便惨死在红狐杀手会的手上。甚至连朝廷的江淮都督也被刺杀,死在了公堂之上。 一时之间,江湖中可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行走江湖的人,谁会没有几个仇家、对头。因为红狐杀手会几乎从不失手,谁都害怕先被仇家雇红狐的杀手刺杀,所以都抢先下手雇人杀死对方。更有甚者,一名杀手同时收到仇视的双方的雇约,便将双方都杀掉。 但谁人没有亲人好友,一人被杀之后,亲人朋友又筹钱雇红狐的人报仇,如此循环,人越杀越多,红狐的名声越来越响,江湖却越来越乱。并且红狐杀手会为完成任务,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刺杀、投毒、暗器、用亲人要挟等手段层出不穷。 “既然如此,为何没有大侠出来铲除红狐杀手会,解救江湖?” 杜三听到红狐杀手会如此作恶嚣张,早已气愤之极,只恨自己没有早出生三十年,不然定要铲除红狐杀手会。 “毛毛躁躁的,听我说完再问?下面可是有重量级人物出场。”赵宏白了杜三一眼,摸着自己的一小撮山羊胡子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对付红狐杀手会,只是这些杀手行踪飘忽,极难捕捉,并且只要有人见到过他们的面目,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便会竭尽所能杀人灭口,因此一时间竟无人知晓红狐杀手会的明细。不过这一切在一个少年剑客横空出世后,出现了转变。 就在红狐杀手会现世第三个年头,一个腰悬三尺青峰的少年突兀的出现在江湖中,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个门派,剑法却高的出奇。他以四处挑战高手为掩护,暗中向各大门派送发英雄帖,邀请各大门派于华山会盟,联合起来铲除红狐杀手会。 那时,红狐杀手会的种种恶行,已经引起武林正道人士的极度反感,恨不得将其连根拔起,只是无人敢张首,一门一派单打独斗却又成不了气候,这才隐忍不发。 因此,当年那个少年在混乱的武林中振臂一呼,真可谓从者云集。一者,他剑法确实高明,许多老辈人物都钦佩不已;二者,他发的英雄帖署名竟是灵音寺已经避世的神僧渡仁大师,那可是真正的绝世高手;三者,红狐杀手会的恶行,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五月十八日,我永远都记得二十八年前的那一天。” 赵宏不在抚摸自己的那一撮山羊胡子,而是侧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他原本有些顽皮的神情,此刻却变的肃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老头你别发呆啊,快往下讲,快讲。”杜三见赵宏只顾发呆不在讲下去,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臭小子,你在乱叫,本帅立马就把你踹出去,让你半句也听不着。”赵宏扭头看向杜三,脸上肃穆之色已经不在。 杜三连忙住口,他自然十分想听下去,那少年剑客与他一样用剑,又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他们似乎很有共同点。因此,杜三不知不觉中已经将那少年当作了自己。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华山会盟的那一天,红狐杀手会的十大杀手突然袭来,点名要杀那个少年。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一人,只是有一人始终不曾露面。这未现身之人明显是一个绝世高手,因为他的气场要比现身的十人都强,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渡仁大师才始终不敢出手。 当时,十大杀手可谓嚣张之极,立在场中,竟正眼也不瞧武林群雄,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等着那少年的出现。华山派作为地主,掌门人林玄之不过上前问了一下这些人的名讳,就瞬间被劈杀。这一杀,把群雄的胆都吓破了,等到少年与这十人大战之时,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那一战真可谓是一场恶战,那少年以一抵十,丝毫不落下风,犹自攻多守少,十大杀手合力,竟完全招架不住。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一人被刺死,两人被斩伤。 “对了,那少年剑法中有一招,与你那天劈我的那一剑非常相似,也是凌空劈出一道剑气,不过水平比你可强多了。”赵宏忽然对着杜三说道。 杜三闻言不由的大吃一惊,心道:那少年莫非是师父他老人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师父他老人家今年都六十岁了,三十年前正值壮年,不可能是个少年啊。大师兄也不对,三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孩,更别说其它的师兄了。想不通,他也就不再多想,便又催促赵宏继续讲下去。 十大杀手被刺死一人,杀伤两人后,剩下的七人眼见愈加不抵少年的神武,围观的武林群雄士气大振,不少人更是摩拳擦掌,就要抢上前去将杀手们一网打尽。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寒的声音突然出现,是那未露面的第十一人。他的说话不多只有两句,第一句“住手”,叫停了杀手们与那少年的打斗。第二句便是“走”,杀手们便毫不犹豫的闪身离去了。虽然只有两句话三个字,却是阴寒之极,围观的群雄大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直到渡仁大师念出一声“哦弥陀佛”之后,各人才恢复原状。 “那一年,老夫还是江淮军中的一个小校尉,陪同领军将军参加了华山的会盟,有幸目睹了这一切。”赵宏说道,他在看过那少年独斗十大杀手后,从此便对他敬佩不已。 华山会盟之后,武林各派开始协同一致绞杀红狐杀手会,一个接一个的红狐杀手被挖了出来,一个接一个的红狐窝点被铲除,从此不复存在。 只是,虽然铲除了红狐杀手会的窝点,杀了一批红狐杀手,但他们真正的核心人员却没有找到,包括华山会盟时逃走的九人也没有找到。不过从此之后,红狐杀手会倒也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有人推测他们是逃到塞外去了,但是各派到关外探查的人也没有任何发现。如此,久而久之,各派也就不在追查下去。 第十七章重重疑问 “想不到他们沉寂三十年,如今有重现江湖了,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到来了。”赵宏不由的感叹了一句,他听说那个少年剑客已在二十年前莫名失踪了,如今,又有谁来抵挡红狐杀手呢。 像是感受到了赵宏的悲戚,顿时屋内各人也陷入了沉默。 “夏泽啊,我在想你不是武林中人,为何他们会找上你呢?”良久过后,长史文若突然向夏泽问道。 “应该与那伙马贼有关吧。”夏泽于是将自己与黑纱女的谈话内容,以及膜托人大营之中发生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文若。 “如此来看,黑纱女与那年老大是一伙的了,而那年老大找上你是因为你管了闲事,在兰山关救了叶明兄弟二人,因此黑纱女之所以找上你,便也是因为叶明兄弟二人了。”文若说完双眼紧紧盯着叶明。 顿时,夏泽、赵宏、杜三也不由得一起看向了叶明。在叶明这个娇小的身躯里,似乎隐藏着十分重大的秘密。一切疑问的答案,仿佛都在叶明兄弟二人身上可以找到。 此刻,叶明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不禁低下了头。他脸色通红,眼中有雾,却不敢开口。兰山关元帅府后院厢房内,夏泽看着叶明,细细思考起来。他没有怀疑叶明兄弟二人有何企图,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再者今日叶明还奋力挡住了黑纱女,可以说是救了自己一命。但是: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真是父母被杀的可怜人吗? 红狐杀手为何要追杀他们呢? 他回想今日一战,叶明似乎在看到那黑纱女胸前的红色狐狸后,眼神之中曾升腾起过一股惊恐夹杂仇恨愤怒的感情。“难道他以前遭遇过红狐杀手。”夏泽不由心道。 叶明依然低着头,脸色通红,眼神游离,耳根发热。他惊恐,他害怕,他不知所措,不敢看向任何一个人,也不敢说话。 “你们想干什么?想欺负我哥哥?打死我先。” 却是小叶辰向前一步,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一直站在自己兄长的身旁,叶明的脸上变化自然他最清楚,此刻,他见叶明长被四人逼视,犹自不敢说话。霎时怒意之下豪情顿生,一如初生牛犊,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挡在了叶明身前。如今,他的亲人只剩下叶明一人了,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护自己的亲人。他堂堂男子汉,本来就该自己去保护啊。 只是小叶辰怒气冲冲上前,不想脸蛋因为发怒,而变得通红。他咬牙切齿,怒视众人,却不免显得十分滑稽。众人微微一愣之后,登时笑意大增,赵宏更是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有什么本事啊,尽管使出来让本帅瞧瞧。”赵宏被小叶辰一逗,不由得老顽童兴致又来,便打趣小叶辰道。 “我·我,我会青峰剑法。”小叶辰答道,他指的是这十几天里,杜三交给他的一种练剑的起手招数,并非是真正的青峰剑法。青峰剑法乃是杜三师门的绝学,非本派弟子绝不传授。 “哈哈哈哈,原来是杜小子的剑法啊,那可没戏,他自己都打不过我。”赵宏摸着自己的一小撮山羊胡子得意的说道。 “哼!”杜三闻言冷哼一声。 “怎么,杜小子,你不服气,那咱们尽可再比比。” “你是前辈,居然找三哥比试,真不脸红。”小叶辰说道。 “那又怎样,他技不如人,怎么能怪我,要不你们一起上。”赵宏根本不理会叶辰的讥讽,犹自得意的笑着说道。 “你···你···,脸皮真厚。”叶辰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说不过赵宏。 “五年,赵老头你有种等我五年,到时候看谁输谁赢。” 此刻,杜三脸色已变的冰冷,他那天只一招就落败,虽说有赵宏出其不意之功,但总归是自己武功不及他,由是引以为耻。如今见赵宏在叶辰面前卖弄,甚是不爽,于是便想出了这五年之约,他自信自己经过五年时间的历练,到时定可以把赵老头打的趴下。 当下,杜三年轻气盛,赵宏顽童心性,叶辰为杜三马首是瞻,又是一番争论。 ············ “够了,你们三个在元帅府吵来吵去的成何体统。”文若先生厉声喝到,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一老一少一小简直不靠谱,越说越离奇了,当下喝止住了三人。 “不是,这元帅府是我的吧。”赵宏悻悻的说道。 “是你的又怎样?是你的你就可以在这里吵架了吗?元帅府是什么地方,是处理军机大事的地方,你看你们成何体统。”文若脸色一横劈头盖脸的说道。 “这是后院,不是帅帐。”赵宏插嘴道。 “是后院又怎样?后院就可以·····。”文若横了赵宏一眼,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在干嘛,何必与这老顽童争论。当下不再理赵宏,转口向叶明问道。 “叶公子,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对老夫说来,或许我可以为你做主。” 叶明闻言颇为意动,文若可是位高权重的兰山关长史,说不定真可以帮自己的忙。但他转念又一想,还是放弃了,文若虽然位高权重,但如何管得了他们侯国的事呢,天高皇帝远啊,自己还是按照父亲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到京师去吧。于是当下说道:“我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我们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哎~,好吧,你既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你们兄弟二人好自为之吧。” 文若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散了,他见叶明终是不愿以开口,便也不再问。于是,夏泽、杜三和叶明兄弟便都各自下去休息了。 夜晚,新月露脸,夜色朦胧。元帅府后院之中,树叶婆娑,有夜风吹拂,沙沙作响。 “着意登楼瞻玉兔,何人张幕遮银阙。” 院中,夏泽一袭长衫儒服,独立树影之下,宽袖随风飞舞。他仰望夜空,时值五月初,月牙仅有一丝,颇觉遗憾,于是仰天吟出这么一句诗来。 “好诗,好诗。”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却是文若先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后园,听到夏泽的诗,不由的赞叹起来。 “真是污了先生的耳了。” “如此佳句若算污了耳,那老夫甘愿时时耳污,哈哈哈哈。” 第十八章多事秋 师生不禁相顾笑了起来,良久,文若才缓缓开口,他本是来与夏泽叙话的。 “夏泽,过不得几天膜托人大汗的书信也该到了,你我便又要分开了,先生真是舍不得呢。”文若眼神凄迷,额头之上皱纹横生,再无人前威严的样子,仿佛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他虽是大周北地数一数二的权臣,元帅赵宏对他言听计从,任谁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事者,但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苦呢。 三十几年前,他与夏泽一样风化正茂,乃是京师数一数二的才子。那一年,他爱上了京师有名的花魁,二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但为此却拒绝了当朝宰相千金的青睐,因而得罪了宰相大人,从此被迫害逃亡。 就在铅华淘尽的淮河河畔,文若夫妻二人被宰相派的杀手截住,就在他的怀里,他的妻子被人一剑刺死。若非巡防的赵宏碰巧遇见,打退杀手,也许就没有今天的长史文若了,可是他一生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从此,文若便一直跟随赵宏,至今已有三十几年了。他尘缘已了,自是尽力帮助赵宏出谋划策,赵宏由是也从一名校尉逐步升至兰山关的元帅,而他也成了元帅府的长史。 三十几年里,他虽然做了许多事,但真正开心的却没有,即便是在后来斗倒了迫害自己的宰相,报了杀妻之仇时,他也不曾开心。 他的心,在妻子逝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开心呢。 直到五年前夏泽的出现,这个长相俊美,天资聪颖,充满书生气质,不断游历学习的年轻人,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并没有死,他还可以为未来做点什么。 因此,在夏泽向自己求教时,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没有孩子,无形中便把夏泽当作了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对夏泽可谓呵护备至。夏泽年幼便失去了父母,难得享受到了父爱,也是尽心用力学习军政之道,直至半年后离开兰山关。 “先生对学生的爱护,夏泽此生不敢忘,若没有这许多的是非,学生情缘在兰山关日日聆听先生的教诲,只是·····。”夏泽话到嘴边,不愿说出口来。 “只是内有朝野昏聩,群臣结党营私,于江山社稷百姓民生于不顾;外有强敌环顾,北边雅奴人迟早兵临兰山关。哎,内忧外患啊。”文若接过夏泽的话,脸色颇为激动的说道。 夏泽何曾见过文若先生如此激动,不由得一阵讶然,连忙回道:“先生!学生非是此意。” “夏泽啊,人一旦知道的越多,就越发心忧啊。”文若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只恨岁月不饶人,若老夫年轻二十岁,必要进京重塑朝纲。哎,可惜如今却是力有不及了。” “先生何出此言。” “在京师的时候,太子殿下几次召见于我,谈及国情,殿下无有不垂泪的,可恨那些个朝中大臣竟一直瞒骗殿下。” 文若去年冬季回京师述职,在京师滞留了四个月有余,期间大周太子殿下多有召见。文若性子刚烈,于国情民事多将实情禀告。太子虽知道大周有内忧外患,但朝中大臣向来报喜不报忧,因此听文若说起,当真是惊吓不已,他本性仁慈,念及民生凋敝,叹息泪流不止。 夏泽眉头微皱,不由心道:太子殿下又哭了,怎么性子还没改。 “如今南中已成即倒之势,西川又有累卵之危啊。”文若无奈的说道。 文若指的是,去年南中都督陈震死后,左相举荐门生牛邙接任,造成南中大乱的事。这牛邙本是个十足的纨绔,靠着家族花钱攀上了左相的关系,才混进了官场,他这种人根本不懂地方治理。果然他到任后不思安民施政,一味横征暴敛,导致南中民生凋敝。治下民送他称号“流氓”。 尤其是在对待边缘地区的苗人上,牛邙更是采取高压政策。苗人本来穷困,大多无力支付税款,历任南中都督也不会过分追究。但他却不管不顾,凡是限期内没有上缴税款的,动辄就杀人屠村,残暴之极。苗人不堪忍受,在去年底终于起义反抗暴政。 苗人首举反抗大旗,南中治下其它各族纷纷响应,其中不乏也有穷苦周人加入。数月之间,反抗旗帜便席卷了大半个南疆。 这牛邙仍不思安抚,还做着彰显武功的美梦,派遣军大军强力镇压,结果造成两边对峙,已有半年矣。只要朝廷大军进,苗人便隐入山林,而朝廷大军撤,苗人又袭击城池、粮道,如此反复,义军的势头越来越盛,朝廷大军的局面却越来越危险。到现在,南中治下十州已去其七。 南中未定,西川祸事又起。今年初,蜀中大营四十万大军的军饷在巴山峡道被劫。 西川都督亲自带人赴巴州追查,却被人刺杀于驿馆之中。如今四十万川军已是数月未领到过饷银,军心已然不稳,不少校官已带队强抢民居了,若朝廷再无应变之法,哗变不远矣。 “先生,夏泽这两年在关外各国游历,不想大周却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何止于此,关外诸侯国也不太平了。” “哦?” “在我离开京师的前一周,恰逢晋候国入京朝贡。晋候国使者向朝廷禀报了一件事,说是今年二月晋候国大将军叶镇山在绛都举兵造反,攻击晋国侯府,欲自立为王。” “不对啊,三年前我在晋候国游历的时候,多有听闻叶大将军以忠义著称,晋国侯也引之为臂膀,怎会出此事。” “我亦觉得蹊跷,但晋候国远在千里之外,太子殿下与朝中大臣又怎能知道其中原委,也只有听使者述说。另外,夏泽啊,这个世上眼见也不一定为真,何况耳闻呢。” “先生说的是,学生只是心有猜疑罢了,不知后来怎样?” “后来,说是晋国候的弟弟戾乡侯起兵诛杀了叶镇山,只是晋国候却被叶镇山杀了,他们此行便是请求朝廷册封晋国候的弟弟为新任晋国候。” “戾乡侯?他的名声在晋侯国可不太好。”夏泽在晋侯国游历的时候,多有听说此人性格暴戾,视人命如草芥,为祸一方。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成为平定叛乱的功臣,而素有忠义之称的叶镇山却成了叛贼,看来这其中大有隐情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如此一来,叶镇山杀害晋国候,少不了会被定为‘奸贼’‘恶徒’了。哎,多事之秋啊。” 第十九章忠将之后 “胡说,你胡说,我爹爹没有造反,爹爹是这个世上最忠最忠的将军,他们才是奸贼恶徒,他们才是杀害国候的凶手。”一个娇小身影从后院的榕树后缓缓转了出来。 夏泽与文若大感诧异,连忙扭头看了过去。夜色朦胧,月光不明,但这个娇小的身影,却是熟悉之极,正是叶明。此刻他的双眸之中泪珠连连,泪水洒满了脸颊。 “叶兄,你的声音?”夏泽疑惑的问道,自己刚才分明听见的是女声,怎会是叶明。 就在这时,叶明一把将自己头上的青巾扯下,束着的秀发立时飘落,不是一个女人又是什么。这一下,直把夏泽看的目瞪口呆,她不只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女人。 “你、你、你,你是女的?” 夏泽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他震惊了,与自己结伴半个月的叶明叶公子竟然是个女人,而他竟丝毫没有怀疑。 果然眼见也不一定为真,文若先生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叶明验证了。 是啊,她身材娇小,容貌秀丽,声音灵动,没有喉结,本来就应该是个女人啊。这一切,自己早该有所怀疑才对。只是那一天,在兰山关外古道上,自己将她扶起来的那一刹那,怎么就觉得她是前生见过一般,陌生的熟悉感,却让自己感到亲近,不愿去怀疑。 “公子。”叶明也不在掩饰,已完全是女声了,真是悦耳之至。这才是她本来的声音,这十几天中,她因为害怕夏泽他们怀疑,不得不学着男人的声气说话,实在难受。 “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本来叫叶明月,是晋候国大将军叶镇山的女儿。”夏泽慎慎的看着叶明,不,应该叫她叶明月了。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子,此刻泪珠连连,满脸悲戚,直叫人看着心酸。 夏泽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此时却不忍再提起。 良久,他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拭她的脸颊,直到把泪水都拭尽。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徘徊:别哭,别哭,还有我在。 叶明月一阵害羞,脸颊立时飞霞,她不曾想到夏泽会为他擦拭眼泪,不由的低头不语。 “嗯哼!” 文若先生突然大声的清了一下嗓子,登时把失态的二人拉回了现实。夏泽连忙收回手帕,歉意的笑了笑。 “额,叶小姐,你能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文若见二人已恢复过来,便出口问道。 叶明月明白,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已没有意义。通过大半个月的接触,她知道夏泽和文若都不是平凡之人,告诉他们应该能帮上忙。于是,她缓缓开口讲出了自己已经揣着了二个月的心事。 二月底,戾乡候突然带兵攻打国候府,绛都大乱。大将军叶镇山得到消息后,连夜带人前去救驾,但是却在半路上,被数名武林高手拦截。叶镇山不敌,身受重伤逃回大将军府,手下军士死伤殆尽。 叶镇山逃回大将军府后,知道晋候国局势已经无法扭转,只有到京师去请求朝廷发兵才能平定叛乱。但他自己已身受重伤,却是去不了京师了。于是,连忙吩咐叶明月带着叶辰逃出绛都,到京师去向朝廷请求援军。 叶明月知道事关重大,尽管难过父亲伤重,但还是立即带着叶辰奔向了马厩。就在此时,两个高手突然飞身进入将军府,他们正是劫杀叶镇山的人。叶明月匆匆回头一瞥,就看见这二人一下子就将围上去的十余个家丁击杀了,可见武功之高。 叶明月大惊,当下拉着叶辰快速向马厩奔去。这二人自然看见了她,变欲上前击杀,就在这时叶镇山奋起余勇,死命拦住了二人,但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 不过,正是这一小会儿功夫,让叶明月和叶辰奔到了马厩,并最终与死亡擦身而过。将军府的马厩中养了一匹千里宝马,名叫青烟,千里奔跑,有如青烟一般,速度奇快。当那二人击杀了叶镇山之后,叶明月和叶辰已经骑在了青烟马上奔了出去。二人仗着轻功来追,却被青烟马越甩越远。人速岂能胜过千里马,除非你是绝世高手,但很显然这二人还远远不是。 骑在马上,叶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奔跑的二人,血红的狐狸,她看见二人胸前都有一只大大的红色狐狸。随后,他一抽马鞭向绛都城西门冲去。她知道,守卫西门的将军,乃是她爹爹的心腹。 叶明月奔到西门,大战还未波及到来,但守门将军却告知她西去的道路已经被戾乡候控制了,往西只能是自投罗网。这将军也是精明之人,西路不通便劝她往北走,从兰山关迂回进入大周。 于是,叶明月一出城后便转道向北。但这迂回之路哪是这么容易走的,路程比直接西行多了十倍不止,需穿过齐、宋、梁、陈四个诸侯国。这一路上他们躲躲藏藏,逃避戾乡候的追杀,不知不觉竟跑了两个月的时间,直到四月中旬在兰山关外被杜三所救。 他们姐弟二人一路奔来,不远万里风餐露宿,可谓历经艰险,还有前后数十波杀手的围追堵截,全凭着青烟马的速度才得以逃出生天,真是万幸。 “原来如此,难怪红狐杀手会找来,应该是不想让你赶到京师。看来他们已经和戾乡候结成了联盟,或者说他们已经控制了晋候国。”夏泽听完恍然大悟,当下分析道。 “哎,晚了,晚了。”听完叶明月诉说之后,文若却摇了摇头。 “文若先生?”叶明月看着文若,不解他为何摇头。 “我从京师回来之前,听说晋候国使节已经打通各项关节,获得了左相和右相的首肯,朝廷已经拟定册封戾乡候为新任晋国候了,你现在再去京师已经于事无补。并且那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若我所料不差,晋候国在京师的主事人只怕也已经换成戾乡候的人了,你这时去只是羊入虎口。”文若说罢犹自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难道爹爹的仇报不了了。”叶明月大惊,神情骤然颓靡起来。 “事实就是这样。”文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第二十章和亲 “不会的,朝廷一定能明察秋毫,出兵平叛的,我要去京师,我要去见皇上。” “你这小姑娘还太天真了,你和使节团比起来,朝廷会更相信谁的话,你还不明白吗?”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朝廷肯定会相信的。” “叶姑娘,你没有证据,朝廷没人会相信你,”夏泽突然说道。 “难道,戾乡候弑君叛乱,红狐杀人害命就能逍遥法外了,我爹爹忠贞报国,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哎,现在恐怕是这样了。”文若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比谁都清楚,右相和左相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去晋候国大肆调查的,这件事恐怕已经被他们定案了。 “爹爹啊爹爹。”叶明月小声抽泣起来,两行清泪又流了出来。 “天日昭彰,报应不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先生,我以为世间自有正义在,公道、人心不废,邪魔歪道不申,学生不才,此生愿解民生于倒悬,匡扶正义。”夏泽说道,他双眼深邃,超然物外,仿佛要把这世间的万物都看穿。 就在刚才,听到叶明月的哭声,他仿佛一瞬间顿悟了,民生多疾苦,世人多哭泣,他已不能再寄情山水,游戏红尘了。上天给了夏泽聪明绝伦的智慧,却也交给了他解救世间疾苦的重担。从遇到叶明月开始,已经注定他不能再是那个风流潇洒的书生了。 “好,夏泽,你知道为师最看重你的是什么吗?不是你的文采,也不是你的智谋,而是你有一颗大义凛然的心。”文若说:“你放手去干你要做的事,为师必然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先生,叶姑娘,先生说的不错,如今冒冒失失的京师找朝廷,你只会是羊入虎口,这件事需的从长计议。”夏泽对叶明月说道。 “若公子能为家父报仇,能扫除戾乡候叛逆,明月愿为公子奴婢,一生侍候公子。” 大半月相处下来,叶明月自然知道夏泽是一个十分有本事的人,就连膜托人与大周结盟之事都需要他帮忙。如果夏泽肯帮助她,她相信晋候国之事一定可以沉冤昭雪。说罢,她便径直像夏泽跪了下去。 “叶姑娘快快请起。”夏泽一惊之下,连忙将叶明月扶了起来。 “公子,你叫我明月吧。” “好,明月,奴婢之事以后不要再提,晋候国之事我并不是帮你,而是为这世间公义。”夏泽如是说,意在打消叶明月的报恩念头,“不过,今后一段时间你却要和令弟在外人面前扮作我的下人,以免身份泄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公子。”叶明月此时方才展颜,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夏泽从衣袖里掏出手帕,递给叶明月,示意她脸上有泪水。叶明月破涕为笑,连忙用手帕擦去了眼泪。 “夏泽,你可有把握,需要我给朝廷写一封奏章吗?”文若开口问道。 “小事尔,怎敢有劳先生。”夏泽笑着说道。 “好好好,凭你的本事,确实是小事,为师在兰山关静候佳音,哈哈哈哈。”说罢,文若便转身离去,他今晚上高兴之至,已经知道夏泽即将踏入朝堂,后继有人啊。 “明月,你先回去休息吧,一切事等到了京师再说。”夏泽对叶明月说道。叶明月闻言向夏泽道了一声晚安,便转身离去了。 夜风微抚脸颊,轻轻柔柔。夏泽静静的站在后园之中,任凭夜风的吹拂,良久,良久。 “小三,从此以后就是俗事缠身了,你说我的抉择可对?”夏泽突然没来由的说道。 “啊,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就在夏泽身后的大树上,杜三的声音传出。 “你刚才知晓明月是女子,吃惊过盛,把树枝折断了。还有赵极,你也别躲了,出来吧,花坛的草都快你拔光了吧。” 又一个身影从花坛背后转出,却是绑着绷带的赵极,讪讪的笑着,“嘿嘿嘿嘿,想不到叶公子是个女的,难怪身上那么香。” “我在问你问题呢?小三。”夏泽对杜三说道。 “啊~,公子,我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杜三答道。 “新月牙,月牙新,树重重,风微微,美人泪,花间坠,书生气,侠客义,此间买醉,笑看宇内,世间多愁绪,多愁绪。”夏泽一曲吟罢,径直转身回屋去了。留下杜三和赵极面面相觑,想好的托词却也没说。 “什么意思?”杜三问赵极。 “我大老粗一个,你问我?”赵极反问杜三。 “·········”。 两日过后,兰山关外,百里戈壁之中的一个小山丘之上,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你居然失手了,看来我低估夏泽了。” “组长,那一刀一剑组合在一起确实厉害,我不及。” “嗯,是我小瞧对手了,应该让柳升跟你一起去的。” “那组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刚刚收到消息,膜托人已经带着国书赶到了兰山关,看来他们马上要启程了。这样,你带几个人,先把他们先监视起来。” “是,组长。”这黑影一闪,快速离去了。 “有意思,有意思,刀剑相合,看来需要我亲自动手了,我的飞刀已经很久没有饮过高手了的血了。”这名黑衣人身形向下一纵,也快步离开了山丘。 与此同时,兰山关驿馆之内,拓拔鸿基终于带来了膜托人大汗的书信。 “拓拔红燕、萧定远听令。”拓拔鸿基接着念道,“文武圣德膜托国大汗诏令,命萧定远为膜托国出使大周使节,全权负责与大周商谈结盟事宜,现大汗亲笔国书一封,转交于大周皇帝陛下。拓拔红燕为副使,协助萧定远。” “我是副使?二哥你真够意思,我早就想去京师玩玩了。”拓拔红燕尖叫起来。 “当然,我是你哥哥嘛,你先下去,我有事和定远说。” “什么好事,不让我知道。” “谈判的事,你想知道吗?” “我还是走吧。”小公主撇撇嘴快步走了出去。 “定远啊,这次王庭对结盟之事十分重视,关系到国家存亡,务必要成功啊。” “是,王爷,定远一定竭力完成任务。” “另外,红燕与你同去京师是政院的意思,他们想用小妹与大周的太子殿下和亲,来保证结盟之事,父汗已经答应了。” “这··这··,表妹只怕不会愿意。”萧定远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道。 第二十一章读书人是骗子 “身不由己了,到时你独断吧,都是为了家国啊。”拓拔鸿基也是一阵叹息。 又过的一日,夏泽与萧定远约定出发。 “老爹,你怎么忍心?这是亲手毁去你儿子的前途啊。” 兰山关元帅府大堂中,赵极一阵嘶喊,表达他对赵宏的不满之意。就在刚才,赵宏元帅免去了赵极的中军之职,虽然保留了将军称号,但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权,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了。 赵极虽是赵宏之子,但他却并没有依仗父亲,他十六岁入军,从小兵一步一步干起来,积累功劳,时至今日也才得了偏将之职,手底下好歹有了一千多个士兵了。现在赵宏一句话说没有就没有了,他实在难受。他是血性的汉子,热爱沙场,因此把自己的将军官职看的重要。 “听我说完。”赵宏并不理会赵极的嘶叫,继续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夏泽,听命于夏泽,做他的护卫,没我军令不许回兰山关。” “啊!”赵极脸色尴尬之极,原本他还想让夏泽给自己当参军,不曾想现在居然要自己去给人家做护卫,人生的无常真是来的太快,“父帅,不要啊不要,我是将军啊。” “没得商量。”赵宏大手一挥,脸色变得严肃,不容赵极再辩驳。 “哈哈哈哈,黑大个,我早叫你跟我们一起走,你看你看。”却是杜三在一边幸灾乐祸。闻听此言,赵极更是一阵无力,如同焉了气的公鸡一般,耸拉着脑袋。 “赵帅,少将军乃是贵人,我如何敢当护卫使用。”夏泽微微一笑说道。 “诶,既然我军令已下,那么赵极的生死便由你了,他若不听你号令,你可任意处置。”赵宏说道,似是打消夏泽的疑虑。 “那好吧,既然赵帅如此说,夏泽必不负元帅的良苦用心。” “你能明白就好,极儿今后就交给你了。”赵宏说完不由看向赵极,眼神凌厉再无丝毫玩世不恭的姿态,只是眼神中却充满了慈爱。“打起精神来,我赵家男儿没有泄气的皮球。” 被赵宏猛地一喝,赵极周身顿时一震,连忙抬首挺胸起来,再无先前的颓废之感。见此,赵宏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泽,与膜托国结盟的事朝中恐是阻力重重,本帅无以为报,与文老头还有江司马联名为你书写了一封奏章,到京师后你让极儿以兰山关将军的身份,面呈给太子殿下,就是我兰山关二十万将士的态度,相信可助你一臂之力。”赵宏说道。 “如此多谢赵帅了。”说罢夏泽向赵宏深施了一礼。 “我与萧猴子是三十多年的交情了,他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只愿你们京师一行能够马到成功,老子也迫不及待的想和雅奴人过过招。”赵宏说道,“来人啦,上酒,本帅为夏泽公子践行。” 堂外军士立马抱酒而入,一会儿功夫,堂中各人手中皆端着满满一碗酒,赵宏大喝一声“干”,各人仰面而尽。 “夏泽啊,从今往后克就是危难重重,阻力重重了。”文若在那天晚上听到夏泽的志向之后,他虽然欢喜夏泽从此以后将为国效力,但也知道那将是一条万难的路。 “但叫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说罢夏泽跪倒在地,向文若先生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好,你们出发吧,膜托人的车架已经在城门等着了。”文若先生说道。 “老爹,我走了。”赵极一步三回首。 “滚”。赵极抱头鼠窜。 对于赵极给夏泽做护卫的决定,就像是赵宏临时做出的,并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十分突然。因此连文若先生听到后,先也是一阵惊讶,随后才了然。 “老赵,决心不小啊。” “夏泽这小子不错,我让极儿跟着他,也好历练一番,不然终究只能是个武夫,哈哈哈哈。” 出了元帅府,夏泽一行人直接骑马向城门走去,他与杜三、叶明月姐弟四月中旬到达兰山关,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月,如今已是五月中旬了。五月气温已是较大的回升,正午的骄阳已感觉到温热了。 昨日,拓拔鸿基终于带来了膜托人大汗的书信,今日,他们便是出发去京师了。 来到城门,果见萧定远和小公主的车架已经等着了。此刻,小公主坐在马车之上,兴奋的来东张西望,不时向萧定远问这问那,萧定远骑着马守在马车旁,正回答小公主的问题,见到夏泽几人到来,连忙拱手致意。出使队伍规模庞大,除了萧定远带来的一百多人外,赵宏也安排了五百精兵护送他们。 “夏泽公子,末将陈申,奉命保护膜托国使者进京。”却是兰山关的护卫将军上前来与夏泽见礼。夏泽连忙回礼,并示意陈申可以出发了。 “出发”。随着陈申一声令下,队伍开拔。 队伍行不两里路,忽见道旁燕山脚下赫然出现一个方圆百丈的大水池,有将士赶着马匹在池边饮水,更有马匹在池中畅游,好不自在。 见到此景,杜三下意思的转头看向赵极,只见赵极一脸尴尬,眼神飘忽。杜三立马猜到这便是赵极被夏泽骗着挖的那个水池,不由的好笑起来,又听到赵极一阵嘟囔“天下读书人都是骗子”,更加大笑不止。 “赵极,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开河刀法》必然让你得到。”夏泽突然对赵极说道。 “当真?”《开河刀法》是赵极梦寐以求的东西,尽管被夏泽骗过一次,但他仍然十分心动。 “这次绝不骗你,并且我还认识刀王前辈,你要是表现得好,我求他老人家教你几招也不是不可以。”夏泽更进一步说道。 夏泽说的刀王,乃是大周出了名的第一使刀高手,一身刀法那真正是出神入化,开山裂地,虽不是绝世高手但也只差半步,比之赵宏却是厉害多了,在武林中名头极大。 “真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赵极惊讶之极。 “哼,你以为我十年游历都是在游山玩水吗?不是吓唬你,我认识的人你恐怕都只是传说,蜀山剑圣葛前辈、天音寺渡仁大师、枪神徐前辈、太极观清玄道长······。”夏泽说出一长串名字,无一不是武林中的前辈高手,更有渡仁、剑圣这等绝世高手,这一下把赵极惊的不轻,连杜三也是吃惊不小。 第二十二章一周三命案 “公子,夏泽公子,从此以后我为你马首是瞻,保护你的重任就交给我赵极吧。”一想到跟着夏泽可以见到如此多的前辈高手,赵极的武痴形态暴露无遗。 “好好,我们先到京师再说,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赶路吧。” 燕山乃是北地最大的山脉,绵延近千里,其中山势陡峭,多险峻。兰山关建于燕山的咽喉之处,其实也是在群山之中,出关以后,除自古行走的官道外,并无第二条路可行。不过一穿过燕山,便是大周的五州平原,却是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再无险阻,因此兰山关在军事上对大周至关重要。 队伍行走在官道之上,犹如行走于峡谷之中,两边均是峭壁,仰头难见其顶,壁立千仞,如巨剑直插在大地之上,险峻之至,不得不让人震撼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队伍行了大半日仍是如此。兰山关的兵马习以为常,倒也见怪不怪,北方大草原来的膜托人却是啧啧称奇,若不是这一趟南下,恐怕他们的一生也不会见到如此巍峨的高山。 “表哥,这山可真高,真险,比我们的圣山还要高还要险。”小公主在马车上感概道。 “再有不久,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了,到时候就是平原了,比大草原还平。”萧定远不置可否的回答道,他曾赴京师求学,多次走过这燕山官道,倒也不感奇怪了。 “哦~,是大周的草原吗?” “不是,他们是农田。” “那······?” 就在小公主好奇大周地理文化,对萧定远喋喋不休询问之时,护卫将军陈申告诉夏泽队伍半个时辰后到达燕州治下宛县城,询问夏泽是否在宛县休息一晚。 燕州是五州平原最北面的州,宛县则是燕州最北面的县城,与兰山关治下相连。但再往南,下一个县城却是在百里开外了,今日是怎么也不能赶到的。若不愿连夜赶路,便只能在宛县休息,来往的客商也大都会在宛县歇息一晚。 因此不需要什么考虑,夏泽便下令队伍今晚在宛县歇息一晚,明日赶路。 燕山以南乃是大周的五州平原,地势平坦沃野千里,不过却也是一马平川再无险阻。因此若兰山关一旦被破,北方游族的铁骑几日之内便可席卷五州。 不过近千年的历史中,北方游族的铁骑却从未有踏入过五州平原,这全耐兰山关险峻之功。因此兰山关元帅无不是朝廷十分信任依仗的大将,官阶为一品,与当朝宰相品阶一般,比各地都督官职要高上好几级。 五州平原,顾名思义乃是由五个州组成,分别为燕、齐、灵、卫、钦,燕州最北紧靠燕山,钦州最南与中原接壤。五州之上,又设有五州都督府统管,将五州归为一体。一直以来,五州平原都被做为兰山关大营的后勤基地,为其提供粮草被服。 宛县是燕州最北的县城,虽在燕山脚下,但已在五州平原了,视野之下一马平川,因此只要走出燕山官道便可看见宛县城。 日头渐渐偏西,夏泽一行终于走出燕山官道,举目望去这宛县城便在眼前。 “公子,我始终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监视我们。” 走出燕山官道后杜三突然对夏泽如此说道,凭着武人的直觉,他一直感到有人在监视着队伍。但他每次或抬头或回头总不能发现对方,一路上不由得小心戒备着。现在走出官道,杜三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诉夏泽。 “我也有这个感觉,应该有好几拨人。”赵极说道。 “嗯,看来真是阴魂不散了。”夏泽稍微一想后说道。 “怎么办公子?” “来者不善,但现在也不必理会,先到宛县再说。”接着夏泽又对叶明月说道,“明月,到京师之前你和叶辰务必要一直跟在我左右。”听到夏泽的话,叶明月姐弟连忙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宛县衙门内,一个身穿七品县令官府的人,一会儿在大堂内来回踱步,一会儿又瘫坐在太师椅上冥思苦想,更甚至不停的挠头,像是被什么棘手的事给缠住了。 “县尊大人,县尊大人。”一个马脸捕头跑了进来,对着正在沉思的县令大声喊道。 “刘捕头,嚷嚷什么呢?没瞧见本官正在思考案情吗?”县令白了这个马脸捕头一眼说道。 “大人,还在想这几天的案子呢?” “嗯,一周之内三起命案,我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提刑大人恐怕会直接把我这乌纱摘了,哎,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啊。”县令一阵无奈摇头说道,“说吧,又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才有几个兰山关的大兵说他们护送着膜托人使节,今晚上要在咱们这儿过夜,让咱们准备接待一下。”刘捕头说道。 “膜托人使节?我怎么不知道,谁带队护送的?” 其实膜托人使节来访的消息,早就由兰山关元帅府以奏折的形式上报给了朝廷,不过七品县令官职太低,自然不可能知道奏折中的事。 “陈申将军,不过主事人不是他,我问了是一个叫夏泽的人。”捕头答道。 “夏泽?”听到名字,县令大人明显吃了一惊,旋即思考起来,“刘捕头,你马上带人去驿馆好生收拾一番,好酒好肉的布置下去,本官要亲自去城门迎接,哈哈哈哈。” 刘捕头不明白县尊大人为何突然大笑起来,但既然大人有令,他便急冲冲的带人拾掇去了。 从燕山官道出来,到宛县不过三两里路,半个时辰不到,夏泽一行人便到了宛县城外。 “哈哈,陈将军,好久不见,怎的有空来宛县,咦,这不是少将军吗?” 这县令原本与陈申相识,老远便着打招呼。不想突然看到了赵极,兰山关元帅的儿子他可是认识。 赵极脸上颇为尴尬,他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堂堂兰山关的将军,竟沦落为给别人当护卫的事。听到县令叫自己,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这让县尊大人脸上有颇为尴尬。 “林县令,怎么亲自出来了。”陈申连忙答道,怕赵极把气氛弄僵。 “我大周是礼仪之邦,膜托国使节来访,我自然要出城来迎接。” 林县令说罢便向队伍中看去,一个身着白衣儒服、头戴青色纶巾的儒雅书生正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只见他立于行伍之间,有如鹤立鸡群一般。心道此人应该就是夏泽了,于是开口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夏泽公子夏泽?” “在下正是夏泽,县尊大人有礼了。”夏泽抱拳向林县令施了一礼。 “哈哈哈哈,想不到林某今日能有幸见到当年京师三公子之最的夏泽公子,果然气度不凡。” “大人过誉了,我们还是进城再说吧,今晚免不了要打扰林大人。” “本官已命人将驿馆收拾了,公子请,少将军、陈将军请。”说罢林县令命人当先带路朝城里走去。 来到驿馆,其时尚早,还不及吃晚饭,陈申便带着手下兵士以及膜托人兵士随驿卒下去休息去了。萧定远和小公主作为使者,不方便与大周地方官员见面,也到馆内歇息去了。只是这林县令送他们到驿馆之后,却迟迟没有离去,一直跟着夏泽来到了驿馆的客房之中,此时正与夏泽在房内品茶讨论时事。 原来这林县令名叫林无涯,与夏泽一样都是出自圣人学院,但他比夏泽要长两届。不过,夏泽十五岁就提前结业了,出学院却是更早。直到夏泽离开京师三年后,林无涯才从圣人学院毕业,因成绩优异被任命为九品县拯,积功五年升至县令,如今已经做了两年宛县县令了。夏泽惊才绝艳,隐隐有大周第一才子之称,这些年虽然销声匿迹了,但当年在京师名头极响,他自然听过。 “夏泽公子,实不相瞒,本官是向你求救来了?”在大套了一番交情之后,林县令终于讲出了此行的目的。 “呵呵”,夏泽会心一笑,说道:“林大人,既然我们都是圣人子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是这样的,上周本县接连发生三起命案,林某愚钝,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眼见提刑大人夏巡将至,少不了要被责罚。”林无涯接着说道,“公子大才,可一定要帮我侦破案情揪出元凶,度过这一劫啊。” “哦,大人可带有卷宗。” “有,我来的时候随身带着。”随即,林无涯从袖子里掏出三幅卷轴交给夏泽。 接过案件的卷宗,夏泽打开细细看了一遍,又细细思考了一遍,眉头一展已有计较。这三件案子显然是三个个案,没有关联,时间上相近却只是偶然。 “怎么样?夏泽公子。”林无涯见夏泽逐一看完卷宗,连忙问道。 “如果案卷记载不错,大人现在就可以升堂问案了。”夏泽答道。 “三个案卷我都查阅无数遍了,绝无差错。”林县令说道。 “那就好。”夏泽突然眼睛一转,对林无涯又说道,“凶手自是跑不掉,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想请县令大人帮我一个忙。” “公子只管说,在宛县境内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林无涯此时十分高兴,本来眼看提刑官夏巡将至,若这三件案子破不了,他必然受到责罚,甚至可能丢官。若夏泽能帮他找出凶手,不仅是保住了乌纱,而且还成就了他一段政绩。 第二十三章断案如神 因此,夏泽有事相求,他自是爽快答应。 “还请县尊大人附耳过来。”夏泽一副谨慎的样子,林无涯连忙低头附耳过去,只见夏泽对其一阵耳语,林无涯听的大惊失色。 “他们若是不出现怎么办?”林无涯回过头来突然问道。 “诶,大人只管按我说的去安排,其它不用管,现在我们去升堂办案吧。”夏泽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好,若此事成功,夏泽公子真是又送我一件大功劳,请。”林无涯见夏泽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心里不禁想到,如果夏泽所说之事能成,便又是一大政绩,自己三年的考校期马上就要到了,说不得顶上的乌纱又该升升了。念及此,林无涯不由得脸露微笑,连忙伸手请夏泽同行。 走出房间,夏泽叫上了杜三赵极和叶明月姐弟,与林无涯一同大步向县衙走去。林无涯见夏泽居然能对赵极呼来喝去,当下神色更加恭敬起来。“哐!哐!哐!”衙役将锣声敲的震天响。 “县尊大人有令,开堂审理三起命案。”衙役一边敲着锣,一边喊着。平淡的县城顿时炸开了锅,所有路人无一例外都被吸引了。 “周捕头,是审理近日的三起命案吗。”一个商户模样的人在一旁向打锣衙役问道。 “正是,正是,大掌柜去瞧瞧热闹吧,听说县尊大人得到奇人相助,已经找出了三起命案的凶手,各位父老乡亲都去瞧瞧好戏吧,今日县衙不限制大家进入。”这捕头说完,便又敲着锣继续向前走去。 “走,大伙都去瞧瞧热闹。”当下就有不少好事者向县衙赶去。 “头儿,要不咱们也去瞧瞧。” “嗯,我正要见识一下这夏泽有多大本事。” 街道旁,两个头戴斗笠的人随即快步向前走去,几下赶上向县衙跑去的人群,成为了好事者中的一员。 一炷香时间不到,县衙大堂外已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见此夏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夏泽公子,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了,现在可以升堂了。”林县令小声对夏泽说道。夏泽又点了一下头,便在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最近本县接连发生三起命案,亘古未有。以致亲者痛苦,宵小张首,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绝不会任凶手逍遥法外,今日便要将这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绳之于法,以儆效尤,也好叫宵小之徒知晓朝廷律法的威严。升堂!”林无涯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 这第一起案子乃是杀人劫财。 死者孙二虎是燕山脚下一个村里的猎户,七天前与同村猎户赵大柱相约一大早去燕山打猎,但一去不归,后被人发现死在燕山脚下。 “那天早上,当家的带着十两银票很早就出门了,说是打完猎到县城钱庄把银子兑出来,准备修间屋子给儿子住,没想到、没想到就一去不回了。”孙二虎的妻子跪在堂上,已是泣不成声,“当家的出门大约半个时辰过后,赵大柱跑到我家屋外,问我二虎怎么还没有出门,后来就在燕山脚下发现了当家的尸身,十两银子也不见了。” “你说赵大柱问你孙二虎怎么还没有出门。”夏泽对孙二虎的妻子问道,“他当时是怎么问的?” “他当时就在屋外喊道‘弟妹,二虎怎么还没有出门’,我本来还在睡觉,听到他喊话后连忙起床,连忙出门告诉他当家的已经走了。”孙二虎妻子说道。 “也就是说赵大柱喊话之时并没有看见你。” “正是。” “是这样吗?赵大柱。”夏泽对着同样跪在堂上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这个人就是孙二虎妻子口中的赵大柱。 “是的,是的,大老爷。那天我和二虎约好一大早就进山打猎,结果我在村口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他人来,心想二虎可能是睡过头了,才到他家外面去叫他。”赵大柱连忙说道。 “当真是这样?” “小人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嗯~,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会问‘弟妹,二虎怎么还没有出门?’,而不是‘二虎,你怎么还没有出门?’”夏泽问道。 登时,赵大柱心头一紧,脸色一震,周身冷汗直冒。“我当时··当时··没有··想··想那么多”。 “哼!这并不是想不想的多问题,而是人说话的习惯问题。”夏泽冷冷的看着赵大柱说,“我告诉你为什么吧,因为在你喊话之前已经知道孙二虎死了。” “小人不明白。” “哼!人就是你杀的,你还敢狡辩。”夏泽陡然提高声调大声喝道,直如晴天霹雳一般。把闻听此言赵大柱惊得如同一堆烂泥似的瘫倒在公堂之上,不停叫着“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还敢说你冤枉,你这无耻之徒贪财背义之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夏泽脸色严厉,“林大人,若我所料不错,那十两银票此人还没敢兑换用掉。” “来人啊,搜。”林无涯也不问在哪儿,直接就叫人搜赵大柱的身,果不其然在赵大柱的内衣兜里搜出了十两银票来。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来人啊,押入大牢,择日判罪。”林无涯不理赵大柱,一拍惊堂木,然后一挥手,两个衙役便如拖落水狗一般将赵大柱拉下大堂。 孙二虎的妻子见县太爷已将凶手绳之语法,连忙叩头谢恩退了下去。与此同时,第二个案件的相关人等,被两个衙役从侧边带到了大堂中央。 “大人,还请为小女子做主。”一个女子突然说道。 夏泽循声看去,这女子衣着华贵,打扮光鲜,倒颇有几分姿色。此刻正与一个同样衣着华丽的青年跪在堂上。 “肃静,本官自有计较。”林无涯一拍惊堂木。 这第二件案子乃是齐州富商陈百万被杀案。 这陈百万本来是要到兰山关收购毛皮的,没想在五天前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竟被人杀死在了船上。 齐河乃是流经五州平原的大河,因船运量大,因此商人进货出货多走水路,这陈百万在齐河之上也是常年往来之人。 说起来,陈百万还是夏泽的熟人,五年前夏泽在五州平原游历之时,便跟在陈百万的商队之中,也曾搭乘过陈百万的船,当时陈百万还想雇夏泽为帐房先生来着。 “五天前,因为风雨较大,船摇晃的厉害,所以父亲大人早早命人抛锚,停在河边。”女子旁边的男子说道。 “你是何人?我知道陈百万只有一个女儿。”夏泽忽然问道。 “草民陈诚,乃是父亲的义子,在父亲大人手下做帐房书记。”男子回答道。 “哦~。”夏泽略微一愣,没想到陈百万当年想叫自己干的事,竟交给了眼前这人,还收为义子,看来十分器重他。“你继续说下去。” “我最后一次见父亲是在亥时三刻,我们大约谈论了一刻钟,然后就回去记账了,这是我每天必做的事。亥时七刻的时候我听到了义妹的呼喊,才知道父亲大人被人杀死在了房里,这时我刚刚才把账本整理好。”陈诚说道。 “陈小姐,你说说看。” “哼,大人,陈诚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他混进我陈家就是想谋夺我爹的财产,那天事发之前他也是最后一个见父亲的人。”出乎意外,陈小姐竟一口咬定陈诚就是杀害陈百万的凶手。“大小姐,说话要讲证据,我到义父旗下已有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各大掌柜都知道,上天可以作证,我陈诚从无争夺家产之心。” “哼,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是我陈家手下店铺的大掌柜也都被你收服了,所以你才敢杀我爹,妄想谋夺财产。” “好好好,如今义父已去,我也无脸再呆在陈家,此事一了我即刻离去。”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的你们斗嘴。”林无涯一怕惊堂木大声叱道,然后又向夏泽问道:“夏泽公子,你怎么看?” “你就是夏泽公子夏泽?我爹爹生前常常提起你,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人了。”陈小姐突然说道。 “肃静”,林无涯又一拍惊堂木说道。 “夏泽公子你要为我爹申冤啊。”陈小姐犹自说道,“啪”,林无涯又是一拍惊堂木,冷眼瞪向陈小姐,她这才闭嘴。 “陈公子为什么要去见陈老爷。”夏泽对陈诚说道。 “是父亲大人叫我去的,白天的时候他老人家对我讲,准备把关陇的牲口生意交给我打理,还说每年将利润分我两成,晚上是叫我去商量细节的,这些大管家可以作证。商量完了之后,我就回到自己的船舱做帐了,我是个帐房,每天都会记账,帐薄我已经交给县令大人了。”陈诚回答道。 “林大人,麻烦将帐薄给我瞧瞧。” 林无涯连忙叫师爷将证物取给了夏泽。接过账簿夏泽也不细细看,直接向五天前的那一页翻去。当看到帐目后,夏泽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公子写的一手好字。” “我们做帐的人,写字是基本功,不值得大人夸奖。” “可惜了,可惜了,林大人将此人拿下吧,他就是杀害陈百万的凶手。”夏泽摇了摇头对林无涯说道。 第二十四章庸才尔 陈诚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夏泽刚刚还在夸奖自己,转眼就翻脸了,连忙开口说道:“县尊大人,我听说断案势必要讲究证据,义父带我恩重如山,我根本就没有杀害父亲大人的动机。” 林无涯此时也很迷糊,不由得举目看向夏泽。 “你错了,你是由杀人动机的。”夏泽盯着陈诚,一字一句的说道,“动机就是陈百万让你去关陇打点牲口生意。” “胡说,去关陇主持牲口生意,义父每年分两成的红利与我,这是天大的好事,要不了几年我就可以小富一方了。” “没错,但这与陈百万的家产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而你想要的正是他的全部家产。听陈小姐所言,你平日里极力拉拢陈百万手下的掌柜,便是陈百万死后谋夺家产做准备。陈百万只有陈小姐一个女儿,恐怕也不太懂得打理生意,只要陈百万一死,以你义子的名义,再加上各大掌柜的支持,你便可以接手所有生意,然后在慢慢变成自己的财产。” “你信口开河。” “本来你这的计划,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你还需要进一步拉拢那些掌柜。但此时,陈百万让你去关陇,无疑是破坏了你的计划,因为时间一久,各大掌柜谁还会买你的帐。你想要留下来,便只能杀了陈百万。” “你血口喷人,这些全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吗?” “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便就是证据。”此时夏泽的脸色已经变得凌厉去来,他一把将账簿置于地上,翻着的那一页正是五天前的日期。 “五天前的夜里,风雨交加,船上摇晃的厉害,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字写的干净整齐,而你帐薄的这页字迹如此工整,分明是后来加上去的。怎么样,陈公子,要不要找两个人模拟风浪使劲摇晃桌子,你给林大人演示一下如何在剧烈摇晃的情况下,做一篇字迹工整的帐目出来。”夏泽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周第一才子,夏泽你果然厉害,陈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被你识穿了,索性我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陈百万就是我杀得,下一步我就是要谋夺他的万贯家财。” “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我爹爹如此栽培你,你居然下得了手,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狗贼畜牲。”陈小姐大声骂道。 “哼,陈百万何德何能,居然妄想让我帮他干事?我一身才华岂会受制于人。” “啪”,林无涯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好个一身才华不干人下。哼,是你这般奸邪之徒也敢在堂上大言不惭,当真是恬不知耻,辜负圣人的教化。想当年本官也是寒门子弟,尚能积极向上不断进取,乃至有今日,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好高骛远妄图捷径,那天下不是早就乱套了。” “哼,你林无涯庸才尔。”陈诚不屑的说道。 “啪”林无涯闻言大怒,当下用力一拍惊堂木喊道,“来人啦,将此人打入死牢。” 两个衙役随之将陈诚带了出去。此时,堂外不禁一阵喝彩,好事者们纷纷被夏泽的才智所折服。不过裹在好事者中的两个斗笠人,此刻却是一阵窃窃私语,片刻过后其中一人快速离开了县衙。 这是,两个衙役已从侧边将第三个案子的相关人等带到了大堂中央。 “呜呜呜”,一串哭声传入夏泽的耳朵之中,不禁让他周身一震,这哭声听来是那样凄厉,音调不高却仿佛刺穿了闻者的心扉,感受到她的悲哀。 夏泽忽然明白,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弃世,什么是万般无奈,便全都在这哭声之中了。 他循声看去,这是一个女子,年约双八,但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粗布麻衣,却是清纯美丽,颇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此刻,她的脸上已是泪痕连连,更加让人心疼不已,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只见她双眼无神,眼光散乱,从卷宗中夏泽得知,第三个案子的受害人是个盲女,看来就是她了。 此刻,她凄迷的哭着,声调不高,却让堂下诸人均为之伤心,但只有夏泽明白,她的哭声所表达出的绝望,她已是生无所恋,只怕早已不想流连在这人世间了。 她,跪在那里,毫无生气可言。 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孩,夏泽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他从案卷获知,这个女孩乃是盲女,年只十六,三天前家中遭逢厄难,与其相依为命的父亲被杀,自己也遭强暴。 上天啊如此不公,不仅夺走了她睁眼看世间的权利,此刻,也带走了她活下去的依靠。在如今礼教盛行之下,可以说此女已被断了生机。念及此,堂下好事者们也都唏嘘不已,一阵大骂凶手的恶毒。 而像这样可怜的女子在大周又有多少呢? “夏泽公子,夏泽公子”,林无涯对夏泽喊道,“可以审了吗?” “等一等”,夏泽向前迈了几步走到盲女的面前,柔声对她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水莲。”毫无生气的答案。 “水莲,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听到夏泽的话,水莲木然的把头抬了起来面向他。夏泽用手去拨开她的眼眶,她也不反抗,竟似麻木了一样。就这般,良久过后,夏泽才长舒了一口气。 “水莲姑娘,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伤害,你且放下心来,夏某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夏泽说道。 “多谢大人,小女此生已无眷恋,唯独爹爹的仇还放不下,大人若能找出杀人凶手,民女下辈子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姑娘不必轻言生死,我等会再与你细谈,现在先找出凶手。记住,我不问你你就千万不要说话。”夏泽轻声对水莲说道。 “林大人,可以开始了。” “带疑犯上堂。”林无涯一拍惊堂木,随后三个人被带上堂来。 大概是瞧着水莲此女确实可怜,林无涯对这件案子十分上心,短短三日,便通过不断排查,找到了三个疑犯。这三人均被指证事发时在水莲家附近出现过,有重大嫌疑,分别是一个行脚商、一个庄稼汉和一个富家少爷。但证据却非常少,仅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和一根绳子,也没有目击证人,所以他无法结案。 夏泽看着被带进大堂的三个疑犯,其它二人老实的跪着,但这少爷却十分骄狂,不仅不跪,嘴上犹自哼哼唧唧。 这少爷名叫方正,是宛县大户方家的嫡长子,平时就游手好闲,经常与一帮狐朋狗友在宛县惹是生非欺压良善,百姓深恶之。但方家在宛县乃至齐州都是十分有钱的主,财大势大,更为重要的是这方正的舅舅乃是五州都督府的长史,因此虽然方正平时做恶不少,但四邻八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俗语有云:七品的县令,五品的刺史,三品的都督,一品的宰相。这方正的舅舅是都督府的长史,他的官职要比都督低但比刺史高,乃是四品,况且长史一职掌握重权,却不是林无涯这县令可比的。正是由这种依靠,这方正才敢在公堂之上嚣张。 “哼,林无涯你敢审老子,看来你这县令是不想干了,不知道我舅舅是五州都督府的长史大人吗,哼,老子出去一定让我舅舅收拾你,你等着。” 林无涯闻言大怒,没想这方大少爷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由的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叱道:“我林无涯乃是朝廷任命堂堂正正的官员,代天子牧一方子民,身正影直,岂容的你危言恐吓,跪下。” “跪下?哈哈哈哈,林无涯就凭你也想让老子跪着,瞧瞧这是什么,贡生卷知道么?哈哈哈。”方正从怀里掏出一张文牒,神态更加嚣张,根本没把林无涯看在眼里。 “你··你竟然得到了贡生资格。”林无涯十分吃惊,“好好好,来人给他看座。” 这贡生卷乃是大周最高学府圣人学院发出的,得到贡生卷的人被称为贡生,可以进入圣人学院最好的求文、求武、求智、求仁四殿中的任一殿学习。四殿本就是为培育为大周的地方官员所设,所以说贡生,已是实际上的候补官员,因此可以见官不跪。 贡生卷发放的资格极严,一般只发放给朝中大臣和地方大员的优秀子嗣,像林无涯这样的寒门子弟却是没有资格的。这方正竟然有贡生卷,想来是其当五州都督府长史的舅舅弄到的,看来这个舅舅是十分疼爱他了。 “哼,识相的赶紧放本少爷回去,否则··嘿嘿。”方正冷笑连连,竟是在恐吓林无涯,当下气的林无涯脸涨的通红。 见此,夏泽不由插嘴道:“方少爷还是稍待片刻,等案子查明了,若与你无关自然可以回去。” “你是什么东西?” “在下夏泽,乃是来相助林大人审理水莲家一案的。” “哼,少爷我若硬是要走呢?” “公堂之上,方少爷还是不要以身试法的好,免得坠了你舅舅的名声,何况案子若不是你所为,又何必在乎多呆一时半刻呢?” “去你大爷的,案子不是我做的,少爷我今天偏就走了,看你们能把老子怎样?”说罢方正向堂外迈步走去。 第二十五章战败公鸡 “赵极,守住大堂,案子审完之前,谁也不许出去。”夏泽脸色变得凌厉起来,这豪门大户竟已到了目无法纪的地步。 赵极闻命一个纵身闪到大堂门口,堵在方正身前。 “闪开。”方正见赵极身材魁梧,没敢动手,而是大声叫道。 “给我回去吧,小子。”赵极话不多说,直接一脚把方正重新踢回了大堂中央。 “你敢动老子,活的不耐烦了。”这方正哪受过别人的欺负,从来只要他欺负人的,当下一挽袖子就向赵极扑去。 “啪啪”,赵极这次干脆话也不说,直接两个耳光扇了上去,他早看不惯这公子哥的嚣张了,手上自然用力不小,直把方正扇的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啪”,林无涯一拍惊堂木,大声吼道:“方正,你再敢在公堂上放肆,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左右准备大刑伺候。” “好好好,少爷我今天就多呆片刻,看你如何破案。”方正这才清醒,眼见林无涯准备用刑,自然不愿吃眼前亏,又见赵极铁塔似的堵在门口,知道案子不审完,自己是出不去了,终于安静了下来。 “夏泽公子开始吧。”林无涯对夏泽说道。 “你们三人都说说为何会出现在水莲家附近。”夏泽说道。 “我先说,那天少爷我和管家出去收租,后来觉得无聊,就四下闲逛去了,也不怎么就走到他们村了,但我压根儿就没有进过谁的家门。”方正抢先说道。夏泽看了水莲一眼,见她没有反映,依然脸色木然,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下一个说继续。 “小人乃是行脚的商人,每天都是挑着货物挨村到户的做买卖,当时也就是到她们村去做买卖,因此就在附近逗留了一会儿,也没有到他家去过啊。”行脚商人说道。 听到行脚商人的话,水莲脸上突然动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小人和水莲是同村,平时我们两家关系也不错经常来往。当时,我回去拿锄土的犁具,也没有停留过。”庄稼汉说道。 夏泽听完略一思索,眼神便凌厉的望着行脚商人。“人事你杀的。”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小人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从来不曾干过偷鸡摸狗的事。” “你不承认,我就说给你听吧。”夏泽说道,“那一日,你正在吃着糖葫芦,突然来到水莲家,于是便进屋去推销货物,临进门之前你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丢在了门口。进门之后,你发现只有水莲一人在家,眼见水莲长得漂亮,又是个瞎子,你便心生了歹意,欲将水莲强暴了。在你行凶的过程中,水莲的父亲突然回家,你怕事露便用绳子勒死了老人家,我说的可对。” “你胡说,那他们两人呢,为什么不是他们杀的。”行脚商人大声喊道,这时水莲的脸色大变,嘴巴微张,像是就要大叫起来。 “他们两个?方少爷的人品大家都看到了,别说他不会吃糖葫芦这种东西,只怕就是这些农家请他进门他也不愿意。” “至于他嘛,他与水莲是同村,听说关系还不错,完全没有必要把糖葫芦仍在屋外再进门。”夏泽说着眼神越发凌厉起来,“而你就不同了,一则你是行脚商人,糖葫芦恐怕就是你的货物之一;二则,你进门推销货物,为保持良好的形象,自然不能吃着糖葫芦进去。” “你胡说八道,这些都是你瞎猜的,有什么证据。”行脚商人脸色变的苍白,但就是不承认,仍声嘶力竭的喊道。 “证据?好吧,我就给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信服的证据。”这时夏泽转眼看向水莲,“水莲,我问你,大人今天审案一共拍了多少次惊堂木。” 水莲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大人从第一件案子开始到现在一共拍了十次惊堂木。” 林无涯转头看向师爷。“大人,小的记录在案的也是十次。”师爷查了一下记录说道。闻言林无涯不由的一愣。 “林大人,众所周知,一个人眼睛瞎了以后,那么他的其它感官便会变的十分灵敏,以代替眼睛的功能。水莲姑娘自小眼瞎,所以她听觉十分灵敏的,从说对您拍惊堂木次数便可说明。”夏泽对林无涯说道,林无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那么水莲我问你可记得杀害你父亲的人的声音?” “我死也不会忘记,就是他,就是大人说的那人。”水莲突然大喊起来,“我原本还不敢确定,但他刚刚发怒与大人争执时候的语气,与那天骂我爹爹‘老不死的’的语气一模一样,我绝不会听错。” 接着,水莲又说道:“大人,他行凶之时,民女曾极力反抗,用发簪在他背上连戳了十七下。” “来人啦,拨开他的衣服。”两个衙役立时上前按住行脚商,其中一人一把扯下行脚商的上衣,顿时只见他的背上满是被刺的小洞。 “大人,此人身上正好有十七处伤口。”一名衙役禀报到。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啊,饶命啊。”此刻,行脚商人就像是一只战败了的公鸡,对着县太爷不停的磕起了头。 “哼,押下去,打入死牢。”林无涯冷冷的说道。 “爹爹啊,你的大仇终于报了,水莲这就下来陪你了。”水莲激动的哭道。 “水莲姑娘,你难道不想看看这美丽的大千世界是什么样子吗?有花有草的。”夏泽突然柔声对水莲说道。 “大人,您说笑了,我是个瞎子,从来都不能看见花花草草。如今爹爹的仇已报,没有什么留恋了。” “若我可以让你的眼睛复明呢?” “什么?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水莲一下子激动起来,再不是先前那没用生机的样子,这么多年了,她是多么想看见东西,感受光明的世界啊。 “据我刚刚观察,你并非生来就是瞎的,应该是小时候被烟熏所致,蒙住了你的视线,其实你眼睛的一切功能都在,完全可以治好。” “大人,求求您给我治眼,民女愿给你做牛做马。”水莲对着夏泽不停磕头,她毕竟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听夏泽如此一说,已没了想死的念头了。 夏泽连忙上去扶起水莲,说:“我既然如此说,自然会帮你,你的右眼受损较重,需要一位奇人才能治好。不过你的左眼受损较轻,我却可以先帮你治好。明月,你照顾水莲姑娘一下,等事情处理完了我便帮她治眼。”叶明月闻言上前将水莲带到了一旁。 “林无涯,案子完了本少爷是无辜的,走了,你就等着丢官吧,还有你小子,你给我记着。”这方正又叫嚣了起来。 “站住”,夏泽突然厉声喝道,“方正,你在公堂之上尚且如此嚣张,可见平日必是作恶多端,横行乡里,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怎能体现法纪的威严。” “你想怎样?”方正当下一惊说道。 “夏泽公子,他舅舅可是长史大人,我们不能真把他怎么样吧。”林无涯小声的对夏泽说道,他开始不过是吓唬吓唬方正,若要真惩治五洲都督府长史疼爱的外甥,他却是不敢。 “大人,你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官,代天子牧守一方,惩奸除恶乃是职责,何人能强加干涉,别的不说,咆哮公堂便是大罪。”夏泽大声说道。 “好,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人,左右将方正推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你敢,你奶奶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方正仍在叫嚣,但已被两个衙役押了出去,一会儿便传来了他凄厉的哭喊。 “夏泽公子真是大才,三下五除二便把本官棘手的案子处理了,真是多谢了。”林无涯向夏泽拱手说道。 “些许小事,林大人不必挂怀。”夏泽抱拳回礼道。 “刘捕头,你下去多备酒肉,今晚要好好款待夏泽公子和兰山关的护卫将士。” “如此,多谢林大人了,若没事在下先回驿馆了,准备一下帮水莲姑娘治眼的事。”夏泽说罢对林无涯再次拱手后,便带着赵极、杜三众人退出了县衙。 “公子厉害啊,这么就把案子破了,我赵极算是服了。”赵极说道,此时一行人正走在去驿馆的路上。 “诶,不必多言,大家快些回去养好精神,今晚上还要招待贵客呢?”夏泽摆了摆手。见此赵极不由得兴奋起来,当下不再多言。一行人便快步向驿馆走去。 就在夏泽等人离开县衙过后,混进好事者中的两个斗笠人再次聚首,之间先前离开的那人冲另外一人点了点头,另外一人也点了点头回应,两人便快步从县衙所在的街道离开了。 从县衙回到驿馆以后,夏泽便立刻着手为盲女水莲治眼。 而此时,驿馆内,来自兰山关的将士正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斗酒声、呼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林无涯真的为感谢夏泽帮他破了三件命案,成就了自己的一番政绩,今晚他异常慷概,吩咐刘捕头大酒大肉往驿馆送个不停。 第二十六章懒了 兰山关的这些大兵何曾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领头将军陈申更是惊愕不已,他与林无涯相识已有些时日,知道这位宛县的父母官可是个十足的吝啬鬼,好奇之下不免心生疑虑。当下连忙向夏泽禀报,对此,夏泽只是一笑了之,还劝陈申也去喝两杯。得了夏泽的允许,兰山关的大兵们便毫不客气的大吃海饮起来,只是陈申在两碗酒下肚以后心头疑虑仍然难消。 客房之内,夏泽大汗淋漓,周身力气几乎已经耗尽,终于为盲女水莲施完了最后一轮针灸。水莲的眼睛虽然一切功能齐全,但由于从小到大从未使用过,所以功能不免有所退化,若要复明,首先便要恢复她的眼睛的机能。夏泽施针便是要彻底激发潜能,使之回归正常。 他共计用针十轮,分别在水莲的印堂、攒()竹、睛明、承泣、四白、太阳、迎香、丝空、鱼腰九大眼部穴道用针。一轮用针每个穴位需针灸三次,每轮便是用针二十七次,十轮下来共计施针二百七十次。这对于没有丝毫武功内力的夏泽来说,绝不是一个轻松活,何况针灸要求施针之人必须全神贯注,精神损耗也是极大。别说夏泽,就是在一旁打下手的叶明月,几轮施针下来也是香汗淋漓。 当取下最后一根银针之后,夏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一把瘫坐在椅子上,真是累了。 “明月,你叫人按我写的配方煎一碗安神汤给水莲服下,她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夏泽随即将刚刚写的一张单子交给了叶明月。叶明月接过单子一看,上面写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便转身离去找人去办。 “等等,帮我把杜三叫来。”夏泽冲着已经走出几步的叶明月喊道,叶明月点了点头便走出了们去。只过了一小会儿,杜三便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他和赵极并未走远,一直就在院子里守着。 “公子,你叫我?” “嗯,过来,拿着。” “怎么了?” “懒了。” “······” 从夏泽开始为水莲施针到结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耗时几个时辰。此时,兰山关的大兵们早就不再喧闹,恐怕已是喝的酩酊大醉,呼呼大睡了。 回到房间,足足休息了两刻钟左右,夏泽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半的力气,不由的站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脚。走到窗前,仰望天空,月挂中庭,竟已是子夜了。 “吱”,门轻轻被推开,却是叶明月端着一碗肉粥走了进来。 “明月啊,水莲怎么样了?”夏泽见叶明月进来不由问道。 “刚刚麻药过后醒了,小丫头听说公子已经替他针灸过了兴奋的很,一个劲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东西,好歹在我的劝说下,喝了安神汤现在已经睡下了。”叶明月答道。 “嗯,对了告诉她千万别私自把绷带取了,她的眼睛暂时还见不得光,至少还得等一周。” “放心,我已经给她说了,一切听公子的安排。公子,你还没有吃晚饭呢,快把这碗粥吃了吧。”叶明月将肉粥放在了夏泽身前。 粥香四散,夏泽肚子一阵咕噜,于是也不多言,端起来就喝。 “叶姐姐,我也饿了。”却是杜三闻到粥香叫唤道。如今叶明月的女子身份已不再是秘密了,杜三比之小了四五岁,便改口叫她叶姐姐。 “叶姐姐,我也饿了。”赵极也跟着起哄,他其实和叶明月年纪差不多。 叶明月闻言一阵尴尬,原本她只有叶辰一个弟弟,现在一下多出了两个。“下次吧,今天我只煮了一碗粥,没有了。” “叶姐姐,当初救你和小辰子的人是我啊,公子可没帮忙。”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在兰山关时吃我的住我的,现在有粥居然没我的份。” 当下,杜三赵极一唱一和,冲着叶明月一阵数落,从一碗粥直说到人品长相信仰。 叶明月颇感无奈,没想到自己给公子煮了一碗粥,会引来如此大的争议。幸好此时夏泽已把肉粥喝完,冲着杜三和赵极扫视了一眼,这才让二人闭上了嘴巴。 “明月,多谢你的粥。”夏泽微笑着感谢道。 “我现在是公子的丫环,这是应该的。” “现在没有外人,大家都是朋友,他们两个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罢了,别在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驿馆大堂传来。夏泽眼光一凝,说道:“贵客来了”。 “嘭”的一声,驿馆后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两个胸前绣着红狐的黑衣人当先走了进来,在后院中央停了下来,与夏泽遥遥相望。随后,两人身后近百名黑衣人鱼贯而入,他们全都手持钢刀恶狠狠的看向夏泽几人。 夏泽定睛向立在院中的两个黑衣人看去,其中一人身材较小,竟是在兰山关被赵极和杜三联合击退的黑纱女。另一人身材壮硕,并不认识,应该是前来支援黑纱女的。 “夏泽,你今天死定了。”黑纱女手中软剑一横指着夏泽说道。 “哦,何出此言。” “哈哈哈哈,天意如此,没想到林无涯这蠢材却帮了我们大忙,否则你手下有五百军士还真不好对付。”黑纱女大笑着说道,原本他们打算混进驿馆,在士兵们的饭菜中投毒,结果却见这些大兵们正不断的斗酒,不用他们下手,这些大兵全都自己把自己给灌倒了,此刻恐就是怕惊雷阵阵,也无法催醒他们。 “轻纱,何必这么多废话,直接杀了她们了事。”黑纱女旁边的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哼,柳升,不消遣他们几句,怎能解姑奶奶当日之恨。”黑纱女眼光顿时寒了下来。 听到这二人的话,夏泽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脸上犹自一副处惊不变。“两位,夏泽自认这颗头颅还有些价值,并不打算就此交出。” “找死,给我上。”那被唤作柳升的人下了命令,登时四周的黑衣人向夏泽等人杀来。 咻咻咻,咻咻咻,破空声乍起,无数弩箭射去,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中箭倒下。几个呼吸之后,驿站后院之中,便只剩下了黑纱女和柳升二人,他们凭着武功高强,也凭着冷酷才在弩箭之下侥幸活了下来,那柳升竟不顾同伴生死,左右手各自抓着一个黑衣人为其挡箭。 火把燃起,原本有些阴暗的后院顿时明亮起来,火光照耀之下,只见后院的四周站满了官兵,前排的士兵手中抓着射完箭的弩弓。 “夏泽公子,你没事吧?”林无涯在团团官兵之中,向夏泽喊道。 “多谢林大人,夏某无事,大人快快下命将这两人抓住。”夏泽答道。 “上。”林无涯一声令下,四周的官军便如海啸一般一拥而上,当下将二人围在了院中央,一阵乱刺乱砍。那柳升和黑纱女原本还在吃惊,现在又不得不使出混声解数,在众多官军围攻之下保命。 二人做梦也想不到,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官军,兰山关的护卫将士不是明明已经全部醉倒了。 没错,兰山关的护卫将士此刻全都在呼呼大睡,现在围困二人的官兵,自然不是兰山关派出的的士兵,而是齐河之上的水营兵马,乃是林无涯从齐州水营请来的。 原来,林无涯答应夏泽的请求过后,一面在宛县造势审案,一面却暗中派人去十里外的水营点兵。就在兰山关兵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这些水营兵马便悄悄的布置在了驿馆后院的房中。突施杀手,打的黑衣人措手不及。 不过,尽管如此。这柳升和黑纱女当真武艺高强,在数百军士围困之下,犹自左冲右突,不断出招,连连重伤官军。突然,柳升眼光一寒,于黑纱女对望了一眼,便一把拨开身前的官兵,纵身一跃向夏泽砍来。杜三和赵极早已瞧见柳升的动向,刀剑顿时出鞘接下了柳升。 “呵哈”,一声娇叱,却是黑纱女在一剑击杀了一名官兵之后,飞身向夏泽袭来,手中软剑直指夏泽的眉心。 见此,夏泽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右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手弩,对着黑纱女就是一箭射去,他时机选得非常之好,正是黑纱女飞身而来之时,根本躲避不了。 “噗”,只见弩箭从黑纱女的左肩贯穿而过,她惨叫一声便跌落在地。黑纱女落地之后,只感觉周身麻木,竟没有了知觉,也提不起半分力。当下被数名官兵上前给绑了。 这手弩乃是夏泽出兰山关前,文若送给他防身用的,今日在治疗水莲的眼睛时,夏泽调兑了一些麻药,略有剩余,他便将其涂在了弩箭之上。所以此刻黑纱女感觉周身麻木,其实是是麻药发作了。 柳升见黑纱女被捕,心中大惊,当下自乱了阵脚,在杜三和赵极的夹攻之下,败势凸显,只怕要不了半炷香的时间,便要被二人擒下。 夏泽看着场中大局已定,不由的面露微笑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夏泽耳中突然传来一股破风声,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夜中一个亮点正飞速向他射来。夏泽耳聪目明,强过其他人甚多,因此在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空中飞来的暗器之时,他便已经发现了。但发现了又能怎样,暗器明显已经锁定了他,速度之快力道之强他避无可避。 第二十七章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一刹那间,夏泽仿佛看见了光点穿过自己的心口,漠然倒下。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出手之际,听见远处严谨的脚步声,当即一笑。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细微的蓝光瞬息而至,与那光点撞在了一起。 “叮”,一声脆响,光点被撞的偏离了轨道,最后插在了夏泽三尺开外的柱子上,却是一把银色的飞刀。这时,众人才发现夏泽被暗器袭击了,顿时十余个官兵在林无涯的指挥下挡在夏泽身前。 夏泽抚了抚衣袖。他望向对面的屋顶,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黑衣人,装扮与场中的柳升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胸前的红色狐狸更大。 “阁下是何人?破了我的飞刀。”屋顶上的黑衣人冰冷的开口。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就在这时,夏泽这边的屋顶上也多了一个抱剑的蓝衣人,冲着黑衣人说道。听他的语气,竟完全没有将黑衣人放在眼里。不过听到此人的话语,夏泽却惊喜了一下,杜三脸色更是激动不已。 经此一闹,杜三赵极与那柳升的战斗也停了下来,在院中两端,怒视着对方。 “哼,阁下既然如此自大,可敢下去较量一番。”黑衣人怔怔的看着对方,眼中已有怒意。 “哈哈哈哈,若你能在我的剑下走过三招,变算我输了,我立马掉头走人。” 说罢,二人同时从屋顶跳下,落入院中,再次对视起来。 只见那抱剑的蓝衣人,年约三十岁,虎目剑眉,目光炯炯,可惜如刀削的脸上,满是短截的胡渣,不然一定会是少女心中的大侠模样。他一身深蓝衣,站在场中,无形之中一股蓝色的气场升起,英气勃发。这是武人的威压,压力越大,表示此人的功力越深。抱剑之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如此强大,表明他的武功已经深不可测。 杜二看着身前的抱剑之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咂咂嘴,口水却不停在喉咙打转,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林无涯带来的官兵也退到了后院的四周,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就算官兵再多一倍,也是白搭。 场中空了出来,只有抱剑的蓝衣人和那黑衣人对峙着。此刻黑衣人脸上已有汗水渗出,他有点后悔向抱剑的蓝衣人挑战了。 风自起! 出手了! 黑衣人双手一动,手掌之上突然多出数把飞刀,对着抱剑之人疾射而去。 蓝衣人身形不动,手中宝剑凭空一旋,登时将飞刀击飞。随后,剑光一闪,剑鞘还在空中旋转,蓝衣人却握着剑冲到了黑衣人的身前。只见他一剑击出,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黑衣人的罩在了剑势其中。 黑衣人大惊,这剑势如此惊人,让他有见到了红狐杀手会中大长老们的感觉,量他如何能战胜。当下连连闪身躲避,他只求能在蓝衣人剑招之下活下来。 “噗”,鲜血喷出,蓝衣人的剑贯穿了黑衣人的胸膛。只一招,不,黑衣人在蓝衣人剑下一招也没有走过。蓝衣人眼神一凝,抽剑而出,黑衣人颓然倒地。 “二师兄,你的剑法已经到达如此地步了。”却是杜三见蓝衣人一剑击杀了黑衣人,兴奋的喊道。 蓝衣人本在观察黑衣人,似乎觉得黑衣人死的有点蹊跷,此刻听到杜三的喊声,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就在此时,原本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一下跃起,向后院的门口奔去,同时他跃起的一瞬间,便冲着蓝衣人甩出了十余把飞刀。 蓝衣人连忙舞动手中宝剑,几下将飞刀击落,又起一剑向黑衣人背心刺去。 黑衣人已奔到后院的门口,听到背后呼呼剑声,知是蓝衣人的剑招又到了。此刻,他已完全熄了争斗之心,只想着如何从蓝衣人的剑下逃脱。瞧见部下柳升站在门口,也不多想,一把将其向蓝衣人推了出去。 “啊!”柳升撞在蓝衣人的剑上,穿胸而过,鲜血喷洒,瞳孔大张。他犹自死不瞑目,没想到他最敬重的组长大人会用他挡死。只是他忘了,就在刚才,他不也是用自己的手下的身躯来挡住官军的弩箭吗,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只是这一耽误,黑衣人已几个纵身逃出了驿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蓝衣人不由皱了一下眉,没有追下去,他知道红狐杀手的逃命功夫都十分了得。 “多谢二哥救了小弟一命。”夏泽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于是上前向蓝衣人见礼。 “咦,几年不见你也长胡子了。”蓝衣人像看稀奇一样看着夏泽。 蓝衣人名叫剑蓝天,乃是杜三的二师兄,十年前与膜托国南院萧猛以及黑纱女交手的正是他。他是近十年武林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一身剑法通神,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二哥,你还是叫我学名吧,这么多人呢。”夏泽小声对剑蓝天说道。 剑蓝天闻之,不由会心一笑,“看来经过这几年的游历后,你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哈哈。”当下二人相视一笑。 “二师兄,你武功到底有多高,刚刚的气场可吓人了,是不是绝世高手了?”杜三问道。 “哦弥陀佛,剑施主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测,但还不是绝世高手。” 突然,一个声音从屋顶之上传来,回答了杜三的问题。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胖和尚,从屋顶上飘然而至,立在杜三身旁。 “慧觉大师?”夏泽下意识的问道。 “没想到,夏施主还记得贫僧。”胖和尚说道。这胖和尚的来头可不小,乃是灵音寺神僧渡仁的徒孙,乃是灵音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武功深不可测,以一双大金刚掌和金刚爪闻名江湖。 “哇,你这大和尚武功也很高啊,我竟然也没感觉到你的到来。”杜三看着身旁的胖和尚大吃一惊道。 胖和尚洒然一笑,“哦弥陀佛小施主身据慧根,可愿到我灵音寺修行,我师祖定然传你无上武功。” “慧觉胖子,过分了啊,我师弟你也想度。”剑蓝天说道。 “哦弥陀佛,剑施主,贫僧乃是见令师弟天资聪颖,不忍见其在青峰门埋没了,才好言相劝。”慧觉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谁要跟你去当和尚了,本少侠自有功成名就之时。”杜三对着慧觉说道。 “哦弥陀佛,苦海无边,强扭的瓜不甜,施主既然不肯,贫僧也不强求。若小施主哪天要是厌倦了这尘嚣俗事,不妨到灵音寺来皈依我佛。” “好了,好了,慧觉胖子你有完没完,就此打住啊。小三子可是我师公最看好的弟子,你别想挖墙角。”剑蓝天横了慧觉和尚一眼说道,胖和尚闻言不由耸了耸肩。 “那黑小子你过来一下。”剑蓝天突然对着赵极说道。 “嘿嘿,剑大侠。”赵极闻言连忙凑上身来。 “你刚刚的赵家刀法使得不错,不知是赵帅的什么人?”剑蓝天问道。 “兰山关大元帅是我老爹。”赵极答道。 剑蓝天闻言不由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赵极,随后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刚才我见你与小三刀剑合璧,配合的非常默契,威力增加了几倍,我有一门功夫,正是需要一刀一剑合练,我想传于你和小三,你看怎样。”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赵极此时心中乐开了花,没想到才跟夏泽出来一天就遇到了剑蓝天这样的大侠,还要传自己武功,哪有不答应。 “我先说明,这门功夫需要你们二人合力才能使出,对单人的功力增加可不多。”剑蓝天说道。赵极杜三闻言不由被浇了一盆冷水,二人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失望。但二人转念一想,今后跟着夏泽少不了要联手对敌,于是便都点头答应了。 剑蓝天见此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哼,剑蓝天。”一个女声突兀响起,却是黑纱女。此时,麻药的药力已损耗大半,她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听见声音,剑蓝天下意识的转头望去,这一看,当下一惊,“是你”。 剑蓝天看着黑纱女,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柳姑娘,你怎么加入红狐了?” “我本来就是红狐的人,十年前就是。”黑纱女冷冷的说道,“剑蓝天,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搜寻你的踪迹,无时无刻不想与你再比一场,为的就是报你当年的羞辱。” 剑蓝天闻言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与她当年的比试,会给她种下如此深厚的阴影。 十年前,闯荡江湖的剑蓝天,偶然遇见在林中练剑的黑纱女,顿时被她离奇的剑招吸引,好奇之下,便上前挑战了。那一战,他们交手了数百个回合,最终黑纱女败在了剑蓝天的剑气之下,蒙面的黑纱也被剑蓝天挑落。 千不该万不该,剑蓝天当时年少轻狂,胜了之后还用手抚摸了一下黑纱女的脸颊,才仰天大笑着离开。这自然被黑纱女理解为,剑蓝天是在羞辱她。 “柳姑娘,当年我确实轻浮了,但绝无羞辱姑娘的意思,对不起。”剑蓝天道歉道。 “哼,你现在武功这么高,我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今天落在你们手里,一死而已。” “哎!夏泽,算二哥欠你个人情,把柳姑娘放了吧。” 剑蓝天脸带歉意,向夏泽说道,似乎真是对自己当年的所做所为十分的后悔。但夏泽却看见这个二哥悄无声息的对自己眨了一下眼,他登时会意,脸带微笑的说道,“既是二哥相请,夏泽自然遵从,林大人,将她放了吧。” 第二十八章何意 林无涯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颇有些不愿意,毕竟抓住红狐杀手可是大功一件。但当剑蓝天的目光冷冷的射向他之后,他立马选择了听从夏泽的话,命人将黑纱女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黑纱女恨恨的盯着剑蓝天,仿佛有许多话想说,但她终是没有开口,转身向驿馆外跑了出去。 黑纱女刚一离开驿馆,剑蓝天脸上的歉意神情瞬间消失,转身对慧觉和尚说:“快去。” “哦弥陀佛,剑施主,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与那柳姑娘积怨已久,贫僧只怕无能为力,化解不了你们之间的恩怨。” “谁要你化解了,我让你去跟踪她,找出红狐的巢穴。” “你怎么不早说?” “你再不去就跟不上了,红狐的逃生本领可都是十分厉害的。等到了中原,我一定告诉渡仁大师你今天消极怠工。”剑蓝天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白袍一闪,慧觉和尚已经奔了出去。 驿馆的埋伏战就此落下帷幕,夏泽算计红狐完美收官。击毙红狐杀手柳升,击杀红狐杀手会中小罗罗近百名,得剑蓝天相助,重伤红狐头目,虽然放走了黑纱女,但成果依然丰硕。 念及此,林无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可是一场大功绩,虽然夏泽是主导,但他林无涯可是带来了数百军兵相助,出力极大。看来这次他林某人的官职是该往上升一升了。 但就在此时,马脸的刘捕头急冲冲的跑进了驿馆后院,冲着林无涯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大牢被劫了。” “什么?”林无涯大惊道。 “那陈诚被人救走了。”刘捕头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还不快带人去搜。”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看见刚才的黑衣人已经将一个年轻人转移走了,你们不是对手,还是不要去追的好。”剑蓝天突然说道。 “这,这,这如何是好。”林无涯有些慌张的说道。 “好了,林大人,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那陈诚居然跟红狐杀手会有关。今晚大家都辛苦了,等见到刺史大人后,我一定为林大人表功,现在大家都下去休息吧。”夏泽对着林无涯和满院官兵说道。 林无涯见此,不在多言,带着水营的官兵退出了驿馆。 “二哥,我们到屋内去吧。”夏泽伸手示意,当下几人便回到夏泽的房间之中。 此刻,夏泽和剑蓝天相对而坐,赵极和杜三分坐在两边,叶明月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当先为剑蓝天倒了一杯。 “这是弟妹?夏泽你艳福不浅嘛。”剑蓝天不等夏泽答话,径自从怀中摸出一块精致玉佩递给叶明月,“初次见面,为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块美玉是我前不久缴获来的,就作为见面礼送给你吧。” “噗”,杜三一口茶水喷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哥,你误会了,明月只是我们的朋友。”夏泽脸色微红连忙解释道。 “还不是早晚的事。” “二哥,这可不能乱说。” “好好好,是二哥多嘴了。不过这玉我还是要送给你,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也不好看。”剑蓝天说着又把玉佩递给叶明月。 “叶姐姐,你就收下吧,我二师兄好东西多着呢。”杜三扇风说道。 叶明月立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不由得向夏泽看去,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才伸手接过了玉佩,“多谢剑大侠厚爱。” 剑蓝天将叶明月与夏泽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脸上笑意甚浓,仿佛在说:你看,我就知道有故事。 “二哥,怎么到宛县来了?”夏泽问道,这也是杜三等人想问的。 “路过。” “路过?” “是路过。” “是路过?” “哦,是这样的。”剑蓝天娓娓道出自己来到宛县的原因。 原来,不久前灵音寺神僧渡仁大师得到消息,在江淮之地,又出现了红狐杀手踪迹。这江淮之地,三十年前就是红狐杀手会的总堂所在,当时他们在江淮十分活跃,引起一片腥风血雨,连朝廷的江淮都督都被他们刺杀了。不过,在那一场针对红狐的浪潮中,他们的总堂也被连根拔起。 如今,江淮地区又有了红狐的踪迹,渡仁害怕红狐杀手会死灰复燃,再次引起武林大乱,便派慧觉和尚到杜三的师门商量解决办法。恰在此时,一直在外游历的剑蓝天,因为练功上遇到了瓶颈,回到师门向师公请教,便被派了出来与慧觉和尚一同到江淮探查红狐杀手会的消息。 今天晚上,他们二人正好来到宛县,在客栈听说了夏泽在县衙办案的事情,得知夏泽与杜三也在宛县,便前来相见,不想正好撞到夏泽算计红狐杀手,并于飞刀之下救了夏泽一命。 “诶,对了,你们怎么会招惹上红狐杀手呢?”剑蓝天说完向夏泽问道。 “这主要是因为明月。”夏泽便将晋候国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与叶明月相遇之后在兰山关被红狐杀手追杀的事也都告诉了剑蓝天。 剑蓝天听完夏泽的陈述,不由脸显沉重之色,说道:“夏泽,你刚刚说的消息很重要,看来红狐已经十分活跃了。我会传书给老爷子和渡仁大师,看他们怎么安排吧,希望不会造成太大的动荡。” “哦弥陀佛,贫僧没有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吧。”随着声音的传来,一袭白色僧袍的慧觉和尚走了进来。 “我等会告诉你,你跟踪的怎么样?”剑蓝天向慧觉和尚问道。 “不负所望,贫僧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巢穴。”慧觉答道。 “好,我们这就去,看看有什么收获。” 说罢,剑蓝天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秘籍丢给了杜三和赵极,“你们照着上面练就是,这功夫不难。” 杜三将秘籍拿到手里一瞧,书名写着《刀剑诀》。 “夏泽,红狐杀手狡猾异常,我和慧觉和尚这就去了,你们多保重。” “二哥,保重。” 说罢,剑蓝天与慧觉和尚便往门外走去,就这这时突然一个小孩突兀的出现在门口,与慧觉和尚撞了个满怀。 这小孩正是小叶辰,他在吃过晚饭后便被叶明月安排睡觉去了,刚才醒来,见夏泽房中人声嘈杂,便跑过来瞧瞧,不想正好撞进了慧觉和尚的怀里。 “咦,小施主,贫僧见你颇具慧根,可愿皈依我佛,拜入我灵音寺门下。”慧觉和尚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向怀里的小叶辰说道。 上善最是水,利万物而不争。无情最是江河,不舍昼夜只管东流去。 齐河整体而言是一直向东流去,但并非始终向着正东方,而是蜿蜒曲折的流经了整个五洲平原,其间不乏有南北流向,但最后却是向东流出了大周。 出了宛县,行不五里路,夏泽一行人便来到了码头,早有水营参将安排的三艘大船候着。从宛县到齐州府这一段,齐河正好向南流,因此可以乘船南下。而坐船顺着齐河而下,两日便可到达燕州府,比走陆路官道要快上一日。但若要再南下,乘船就不行了,因为齐河在流过燕州府后,便有转道向东北流去了。 夏泽站在船头,看着大船激起浪花,涟漪一片一片。此刻,他的心里仍在思索着红狐的事,昨夜虽然大胜,但他也看出红狐的势力非同一般。三十年前风云一时,三十年后卷土从来,从晋候国到兰山关再到江淮地区,之间相隔何止万里,竟都有他们的身影,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组织啊,何况专门干的是杀人勾当。 昨夜,剑蓝天和慧觉和尚走后,他一夜未眠,想理出个头绪,只是现在知道的信息实在有限,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红狐杀手会是因为蛰伏太久,按耐不住寂寞所以近期出来蹦达几下?还是经过三十年的养息,已经无所畏惧了呢? 这许多的事还想不明白,毕竟夏泽没有参与过三十年前的那场风波。 “公子,船头风大,到船舱里去吧。”却是叶明月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过来。 “没事,我想让头脑清醒清醒。”夏泽接过热汤喝了一口,味美甘甜,是一碗红糖莲子汤。 “公子,到舱里睡一觉效果应该更好。”叶明月微笑着说道。 “呵呵,你说的对,我们这就下去。” 大周水营的兵船一般有二层,夏泽刚刚站的地方乃是二层的夹板,而他的船舱是在一层。刚走到楼梯上,夏泽突然面色一愣,上百的兰山关将士,站在饭桌傍边,直勾勾的盯着他和叶明月。而此刻叶明月却又一溜烟的下了楼去,把他一人留在了楼梯之上。 “诸位这是何意?”夏泽面带疑色的问道。 “开舱门。”随着陈申一声大喝,后舱的门立时被两个将士打开。 夏泽抬眼看去,只见后面的一艘船上,数百将士全都立在船头,怔怔的看向自己。 “陈将军,这是做什么?”夏泽不解的问道。 第二十九章形状滑稽 “请夏泽公子责罚。”陈申说完单腿跪在地上。 “请夏泽公子责罚。”五百将士同时一呼,在两船上齐刷刷的跪下, 夏泽不由的大惊,恍惚了片刻之后,连忙上前扶起陈申,“诸位快快请起。” “公子,我等昨日只顾吃喝,竟连公子被歹徒袭击都不知,公子若不处罚,我等如何回去向大帅交差,若公子出现什么意外,我五百将士有何脸面回兰山关。”陈申说道。 夏泽闻言一愣,没想到五百军士竟会纠结于这等在他看来不足轻重的小事。“陈将军不必如此,让你们醉酒本就是我故意安排的,你们若不喝醉,那些歹人又如何敢现身。” “原来是这样。”陈申略一思索点头说道,“不过公子,我兰山关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什么恶战不敢打,还望公子以后能以实情相告,兄弟们就是一死也不敢折了兰山关的威风。” “不敢折了兰山关威风。”五百将士振臂齐呼,声势惊人。 夏泽听陈申如此说,嘴角微微一翘,听出了陈申的话外之音,却是在埋怨自己没有让兰山关将士参战,把功劳送给了水营的人。 “有军心如此,何愁我大周内忧外患不灭。”夏泽慷概激昂的说道,他自然不会把陈申的小九九说穿。他就近端起一碗酒,高举过肩,对着五百将士喊道:“敬我大周的军心。”说罢他仰头整碗烈酒一饮而尽。 “诸位,到京师的路绝不太平,少不了需的大家尽力的地方,夏泽在此先敬诸位。”夏泽又端起一碗酒,“干。” “敬夏泽公子,愿为公子效命。” “敬夏泽公子,愿为公子效命。” “敬夏泽公子,愿为公子效命。” 数百将士齐声回应道,各端起身旁的酒仰头而尽。第一天出来就受到了宛县好久好肉的招待,这群大兵心里都清楚的很,那是沾了夏泽的光,京师之行长关漫道,总之跟着夏泽肯定会有肉吃。 这一切,被过往的民船看在了眼里,不由好奇这群大兵是怎么了?夏泽公子又是何人? 这一切,也被岸上盯梢的红狐看在了眼里,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夏泽真是不好对付。 这一切,还被另一艘军船上萧定远看在了眼里,不由的又在原来的基础上高看了夏泽一眼,似乎夏泽真是天生的领袖。他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船上,百十名膜托将士吐得精疲力尽,忽又想起雅奴人即将东进的事,不由叹息起来。 “表哥,你叹什么气,我膜托国将士常年骑马,难免会晕船嘛。”却是小公主见萧定远叹气,劝解他道。萧定远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大伙晕船的事,他叹息也不是为了这个。 与此同时,宛县治下一个偏远的村子里,一群身着黑衣劲装的聚集在一起,正是在宛县袭击夏泽一行的红狐杀手。 “轻纱,你知道那蓝衣人是谁?”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开口,他脸色苍白,正是被剑蓝天击伤之人。 “他叫剑蓝天,十年前曾与我交过手,没想到十年之后,此人武功居然如此高了,哎。”柳轻纱说完脸色不禁怅然,剑蓝天对她的羞辱,只怕此生她都报不了了。 “什么,他就是剑蓝天,难怪。幸好我们转移的早,否则大家恐怕都的被他一锅端了。”原先说话之人说道,他是红狐杀手会的一名组长,也算见多识广,剑蓝天乃是近十年江湖中的新星,他自然听说过。 “想不到剑蓝天号称大侠,也会做这种跟踪的龌龊之事。”柳轻纱恨恨的说道,原本对剑蓝天生起的一丁点好感,荡然无存。“哼,我早晚要让他栽在我手里。” “此人武功太高,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我已经向长老会飞鸽传书了,让他们出手解决。另外我也向五州平原的刘老鬼发信了,夏泽的事我们也不用再管了。对了银钩,你去把那小子带上来,他可是长老会交代下来有大用的人。”红狐组长说道,一个面色阴寒的退了出去,随后带着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竟是那陈诚。 “我是该叫你陈公子呢还是吴公子?”红狐组长对着陈诚说道。 那陈诚闻言周身一震,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身份对方居然知道。 “阁下不必隐瞒,我们不是敌人,并且我们可以帮你复仇。” 红狐组长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语,却在陈诚的心里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没想到连自己想干的事对方也知道,这群人不简单。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们红狐。”红狐组长面无表情的答道。 “原来是臭名昭著的红狐杀手,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时陈诚反倒平静了下来。 “名声从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能办成事才是有用的,我们红狐杀手的信誉可是有目共睹的。”红狐组长不置可否的说道。 “说的不错,我吴平章为了成事,连人家的儿子都做了,也早没有什么名声顾忌了。” “这么说来,我们是有合作的基础了。” “哈哈哈哈,但是我想做的事很大,你们怎么能帮得了我。” “这可不一定,吴公子不妨说来听听,我们红狐办不到的事情可不多。” 吴平章听红狐组长如此说,当下也不做作,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想做的事告诉了红狐组长。 “看来我没有救错人,公子果然是和我们一道的,都是大周的敌人。”红狐组长微笑着说道,“这件事的确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阁下有什么办法?”吴平章有点急切的问道。 见此,红狐组长笑意更浓,分析道:“要成此事必须手掌大权,但公子你在大周无立锥之地,大周的权恐怕抓不到。不过······” “不过怎样?” “我听说雅奴人正在选招驸马,不知公子有意否,以公子的才华长相,必然可以获得雅奴人公主青睐。”红狐组长接着说道,“如果公子愿意,我红狐圣教愿意代为引荐。一旦公子掌握了雅奴国大权,报仇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先生说的确实让在下心动,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先生为吴某做这么多,肯定要求也不少吧。” “公子误会了,我们只求公子手掌大权之后,能够答应出兵大周。” “哦,这是为何?”吴平章诧异的问道,这在他看来根本不算条件。 “这我不能说。” “好,我答应你,即便没有你的要求,我若能执掌雅奴人军权,必定要扫平大周。”此刻,吴平章眼中带有刻骨的仇恨。 “一言为定,我们这就出发吧,离雅奴人选驸马的日子可不远了。” 夏泽一行顺着齐河两日后到达燕州府,并在燕州府歇息了一晚。燕州刺史也是圣人学院出身,二人在驿馆又是一阵寒暄。这时,朝廷关于膜托人来访的诏令已发到了五洲都督府。 第二日,夏泽一行继续上路,由于齐河转道东北,便改换了车架,走陆路官道。 昼夜更替,非只一日,队伍连日赶路,已出了燕州,穿越了小半个齐州。 这一日,夏泽带着一百名将士离开了大队,转道向西行去。离开之前,他只告诉萧定远是去治水莲的另外一只眼睛,并与其相约在五州都督府汇合,便带人离开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清新扑鼻菜花香。这田野的美景,植物的气息,与雕栏玉砌的巍巍建筑相比,也别有一番情致。 “公子,这次真的能把水莲的右眼治好吗?”叶明月骑马在夏泽身旁问道,自从她做了夏泽明面上的丫环以后,便接过了许多杜三以前干的琐事,当然也代替了杜三的位置,一直跟在夏泽左右。 此时,水莲小姑娘的左眼已经能够看见了,但在之前一直是由叶明月照顾着,几天下来也就处出了感情,所以她比较关心水莲的眼睛问题。小姑娘从前很少与人交际,几日行下来也没有说几句话。 “恩,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人,就肯定能治好。”夏泽答道。 “公子,是谁?能治好你都治不了的病。”杜三在夏泽后面问道。 “这位前辈乃是一位旷世奇人,在医术上的造诣极高。当年我有幸与他一同在齐州游历了半年,我这身医术也是跟他学来的,不过只学了他的一点皮毛而已。” “公子,我们几日走下来,瞧见的全是些乡下农夫,也没见人长的‘奇’一点啊。”赵极咋咋说道。 “诶,世外多奇人,高手在民间,高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夏泽对赵极说道。 “可这一片全是油菜花啊,现在更是连个农舍也见不着了,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赵极又道。 夏泽闻言不由转身看了赵极一眼,只见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扶着肚皮,躬身伏在马上,形状滑稽,哪里还有半分将军的样子。“哈哈哈哈,我看你是饿了吧。” 此时,已过了晌午,一行人早上出发以后便再没进过食,一路走来走来也没瞧见个村庄,全都是揣着银子饿着肚子。 “没有。”赵极抵赖道,“我只是有点渴了。” 第三十章鼠辈横行 “赵极啊,你别打那两坛酒的主意,那是送给高人为水莲治眼的,否则就只有把你小子当给高人了。”夏泽瞪了赵极一眼说道。赵极甩甩头也就放弃了喝酒的念头,不能为了自己的口腹之快,而耽误了水莲治眼。 “可是公子,我们都走了好几日了,何时是个头啊。”杜三问道。 “菜花之中自有人家,你们看到前面的那个山丘了吗,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夏泽说道。 众人顺着夏泽的手势向前看去,天际边菜花的尽头正好有一个小土苞。但这平原之上,一望无垠,小土苞虽能瞧见,其实还远着呢。于是,当下众人便加快了速度,朝着小土苞奔去。 又奔了一个时辰,小土苞在众人眼里才便的分明起来。土苞之旁是一小片竹林,竹林之中赫然有一座竹屋,竹屋前又有栅栏围着的园子。夏泽一行人走进一看,才发现园子里种着许多药草。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屋外拨弄菜花,眼见这许多的军兵到来,不由吓了一跳,手中菜花一丢,往屋内跑去,边跑还在边喊,“爷爷,不好了,来了好多的官兵。”夏泽一行闻言一愣后,随即笑了出来。 “回去告诉你们县老爷,桑某不日就要远行,是不会跟他去见任何人的。”屋内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 夏泽心头一喜,看来这趟没白跑。“连我也不见吗,桑前辈?” 屋门打开,一个须发皆白,周身粗布麻衣的老头站在门口,看着夏泽,不,他揉了揉眼后盯着夏泽,“夏泽?” “桑前辈,一切安好。”夏泽微笑着向桑老头行了一礼。 “原来是你小子,你带这么多官兵来做什么?” “他们是我的护卫,我是有事来求前辈的。” “怎么你做官了?” “没有,只是临时工。” “真没长进,要我有你这身才华,起码都做州刺史了。”桑老头別了一下嘴说道。 “嘿,老头我说你有点礼貌行不,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你家门口站半天了,也不说让我们进去歇会儿。”杜三悠悠开口道,这老头也太不象话了,自己一伙百多号人,竟瞧都不瞧一眼,此刻他们可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小子是谁?” “他是我师门出来历练的弟子,以前没有出来走动过,前辈别见怪。”夏泽答道。 “原来是老头子的徒孙。小子,我这屋子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你们自己到屋后竹林去凉快吧。”桑老头说完转身走了回去。 夏泽吩咐众人,自行到屋后埋锅造饭,带着杜三、赵极、叶明月和水莲走了进去。 “我此来一是想请前辈帮这位姑娘治眼的。”夏泽指着水莲说道。 桑老头仔细看了一下水莲,点了点头,“治眼没有问题,东西呢。” 夏泽撒然一笑,吩咐赵极将两坛好酒提了上来。桑老头眼睛都直了,抱起其中一坛,拍开封泥,仰头猛灌了一口。“好酒,好酒,是上好的女儿红。” “公子,大伙让我问一下,后边竹林里有不少蘑菇,可不可以煮来吃了。”一个大兵在门外向夏泽问道。 “老夫明天就离开这里了,你们看上什么自己动手就是了,不必客气。”桑老头冲着大兵说道。 夏泽闻言一惊,看来自己一行还真是幸运。“前辈,此时花季还未结束怎么就要走了。”这桑老头以前对夏泽说过,每年菜花开的时节他都会在齐州带上一段时间,直到花谢,一是为了采摘菜花酿酒,二是打理屋外的药园。 “哎,别提了,也不知道这县太爷是从哪儿听说了我回来了,他为了巴结齐侯爷,竟想将老夫推荐给齐侯做私人医师。”桑老头气愤的说道,“老夫自然不肯,他就每天派人来骚扰,真是烦不胜烦。刚刚小兰瞧见你们,还以为是那县太爷派大军来拿我了。” 桑老头口中的小兰就是刚刚在门口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此刻,她正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不停的瞧着叶明月,像是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姐姐。 啪!赵极用力一拍桌子,嚷道:“狗官,让爷爷遇见非打断他的狗腿,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人喊马嘶,又一波身着官服的兵马来到了桑老头的屋外。 “桑先生,我们县尊大人有请。”一个细尖嗓子喊道,他是本县的师爷。 “哼,告诉你们太爷,桑某是不会跟他走的。”桑老头答道。 “老不死的,这可由不得你了,来人啦给我绑了。”师爷大叫道,他底气十足,自己可是带了几十号官兵来的,害怕桑老头一个糟老头子不就范。 “我看谁敢?”一声虎喝从屋内传出,把刚走出几步的地方官兵吓得愣在了原地。 赵极几步走到门外,扫视了一眼这群地方上的弱兵蛋子,他一吹口哨,登时原本在屋后竹林中正在采蘑菇,准备埋锅造饭的兰山关大兵们一下冲了出来,将师爷等人团团围住,死死盯着他们,全部抽刀在手,杀气森然,只要赵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用乱刀招呼这群弱兵蛋子以及师爷。 眼见这许多的大兵将自己一伙围住,明晃晃的钢刀透露着森寒的杀意,师爷大为惊恐,一双扁豆眼里写满了惧意,脸上再无先前的倨傲神色。 这便是常年镇守边关的将士磨砺出来的威严杀气。 “各位军爷,都是自己人,在下乃是本县的师爷,奉本县太爷的命令来请桑神医的,不知各位军爷在此,多多冒犯,还望赎罪。”师爷在看了自己这方摄摄发抖的地方官兵以后,连忙对兰山关的大兵们作揖说道。 “哼,给你两条路,一是马上带人滚,二是老子送你们走。”赵极冷哼了一声说道。 “这位将军,桑神医可是齐侯指定要的人,就这么回去小人交不了差啊。” “我管你那么多,叫那齐侯有种到兰山关大营去要人。” “可是,这位将军·····。” “没什么可是的,你再不滚,老子可就要送你滚了。”说罢赵极右手一举就要下令。 喝!喝!喝!一百名兰山关的大兵齐声呼喝,手中钢刀飞舞,气势再增,直吓得师爷和那些地方官军连退了数步。 “我滚,我滚。”师爷连忙说道,生怕这群大兵一不小心就杀过来了,赶紧招呼手下离开。 “一群鼠辈。”赵极看着师爷带着四五十个地方官军,像逃离杀神一般,一路小跑离开后说道,“没事了,兄弟们都快去埋锅造饭吧,老子饿得都抽筋了。” 第三十一章瘖蕴之气 立时,这一百号大兵又都无精打采的转身回屋后的竹林去了,真没意思,这群地方上的士兵也太软蛋了。 “公子,你看我这事办的怎样?”赵极走进来后向夏泽说道。夏泽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桑前辈,您酒也尝了,麻烦也没有了,是否能给水莲治眼了。”夏泽对桑老头说道。 “好好好,小姑娘你过来,让我瞧瞧。” 水莲闻言连忙走到桑老头身边站定。桑老头站起身来,上下翻看水莲的眼睛,不一会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桑前辈?”夏泽不由问道。 “她的左眼是你治的?”桑老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正是。”夏泽便将自己为水莲治眼的过程全部告诉了桑老头。 “果然是半吊子水平,老夫当年让你拜我为师,多学几年,你不听。”桑老头一副惋惜的神情,“人家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差点就让你毁了,你只知道要激活她眼睛的功能以求复明,却不知她眼睛一直未用,血脉早已不畅,你如此刺激,短期内或许有效,但实则是在耗尽她眼睛的生机,长此以往,不仅眼睛会再次失明,脸上血脉也会枯竭。” 还有许多的坏处,桑老头没有说,但夏泽脸色已经颇为尴尬,他跟随桑老头学医半年,自然知道血脉枯竭会导致水莲容颜尽毁,说不定还会早夭。 他不敢再辩驳,这位桑前辈在江湖上另有一个称号:妙手神医,医圣桑之崖。凡在他手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可活命。 “怎么了,桑前辈,水莲的眼睛还有救吗?”叶明月急忙问道。 “求老先生帮我治眼。”水莲一把跪下,眼泪汪汪。她听到桑老头的话,早已吓得脸色苍白。 桑老头扶起水莲,说道:“医者父母心,小姑娘放心吧,我必然会将你的眼睛治好的,你们跟我到卧房去。” 桑老头说罢引着众人来到卧室,卧室很简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酒一卷书。 “你躺在床上去。”桑老头对水莲说道。水莲闻言便躺了上去。 只见桑老头手上微微运功,十根手指尖顷刻有瘖蕴之气冒出。赵极和杜三一见大惊,这分明是内功十分深厚的表现,这老头深不可测啊。赵极更是有点尴尬,桑老头武功如此高,哪里需要自己去赶跑那群地方官兵,恐怕他想走齐州之内没人内留住他。 过得一会儿,桑老头运功完毕,向前伸出十指,按在了水莲的脸上。十指轻柔,水莲直觉一股气流在脸部的血肉里游离,说不出的舒服。突然桑老头的手指向上一伸,对着水莲眼睛周边的攒足、睛明、承泣、四白、鱼腰五穴用力的按了下去。小姑娘一阵抽搐,疼痛大叫了起来,接着鲜血顺着眼角潺潺流出。这时,桑老头才收回了手,不再按着。 “老头,你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啊?”杜三看着水莲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出言吼道。 “你懂个屁,老夫这是在帮他活络血脉。”桑老头撇了一眼杜三继续说道,“就是你师公在这里也不敢对老夫提出异议,你小子还太嫩了。” “水莲感觉怎么样?”叶明月连忙上前扶起水莲,掏出手帕就要去擦水莲眼角的血。 “不要擦,让它流着,这是你们家公子治眼导致的淤血,多流一些有好处。”桑老头边说边指着夏泽,仿佛在说都是你害的。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水莲眼角的血才慢慢止住。 “叶姐姐,我的右眼好像有点能看见了。”水莲兴奋的喊道。其实她的右眼远没有恢复正常,只能很模糊的看见一些影子,还不能真正看事物。 “真的,多谢桑前辈。”叶明月听水莲如此说,当下也十分高兴,连忙向桑老头道谢。 “小姑娘,你的眼睛毕竟十几年没用了,血脉堵塞并非一天就能治好,像今天这般医治还得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复明。”桑老头对水莲说道。 “前辈的意思水莲每天都要这样按穴治疗吗?”夏泽问道。 “没错,并且只能是我独家的手法。” “这!不知道前辈可愿意将水莲留在身边。”夏泽说道。 “怎么?你不一起吗?”桑老头有点吃惊的问道。 “前辈,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我不能留下来。”夏泽不禁面露难色。 桑老头见夏泽脸色难堪,情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由叹道:“哎,你现在正是大好年华,有许多事情要做也是正常,看来老夫的这一身医术是没有传人了。” “前辈何出此言,天下俊杰多不胜数,一定会有人继承前辈衣钵的。” “哈哈哈哈,但愿吧。”桑老头摇摇头,心知此事不能强求,便有转身对水莲说道,“小姑娘,你可愿意与老夫一道游历天下啊,给小兰做个伴,我会传你一些医术救人,以及一些武功防身。” “好哦,好哦,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吧,爷爷会带我们去好多地方,有些地方可好玩了。”却是小兰对水莲说道,小姑娘这些年可跟桑老头去了不少地方,但始终只有二人同行,不免旅途枯燥,现在见这个漂亮的姐姐可能会一起上路,心中大喜,便连忙上前引诱。 水莲毕竟人小,一时拿不定主意,连忙看向叶明月,一行人中她跟叶明月最是亲近。 “水莲,你就跟桑前辈一起吧,把眼睛治好后,好好跟着桑前辈学习医术,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女神医的。”叶明月微笑着对水莲说道,水莲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叶明月小声哭泣起来。 “走吧,我们到堂屋去,让他们三个丫头好生呆一呆。”桑老头说道。 于是,几人有来头堂屋之中。 “前辈,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夏泽向桑老头说道。 “哦?” “前辈可知这世上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甘愿赴死的?” 那次,在兰山关中,夏泽一行人被黑纱女袭击,当时黑纱女的手下舍身忘死的进攻,被杀之后,犹自脸带笑容,当时他便怀疑这些人是服用过什么奇怪的药物,所以现在像桑老头问起。 “为什么问这个?”桑老头奇怪的问道。 “是这样的。”夏泽便将当日的情形如实的告诉了桑老头,并告知其黑纱女红狐杀手的身份。 第三十二章神仙丹 桑老头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当下沉吟起来:“我倒是知道有这样一种药物,叫做神仙丸,常人服用后会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中,听说会迷惑人的心智,并会对自己平时信任的东西狂热百倍,甘愿为之死。” “那应该就是前辈所说的药物了。” “炼制这神仙丸的主药是一种叫做罂东西,乃是遥远的西方的一种特产,大周并没有。并且由于这药会让人迷失心智,已经被禁绝了,应该在西方也灭绝了才对。”桑老头又说道。 “那可有破解之道?” “无药可解,一旦服用,便会时时想要再用,三五年之后,人便会因为心智衰败而亡。”桑老头答道。 夏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红狐杀手会真是丧心病狂,竟用此等手段控制人心。 “夏泽,你以后一定的好生提防,那红狐杀手会可全是手段狠辣之辈啊。”桑老头知道夏泽一行招惹上红狐杀手会后,不禁提醒他到。 “多谢前辈,不知前辈接下来将去何方云游?” “云游什么啊,我们做医生的,哪儿有生意就到哪儿去,最近南中在打仗,肯定生意不少,我准备带着小兰去南中一趟。”桑老头笑着答道。 “前辈真是医者圣心啊。”夏泽不由赞叹道。若桑老头只是为了赚钱,凭他的医术,只怕皇帝都的供着。做生意不过是他口头上的笑语罢了,南中战乱,受伤害病的人肯定不少,他此去不知会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当真是配的上“医者圣心”的评价。 “驾、驾、驾。”一个身穿蓝色军服的人,驱马在官道上狂奔,他原本刚毅的脸上,微微露出兴奋之色。他不断的抽着马鞭,像是迫不及待的赶往某地。 突然,在他的前方出现一队官军也在赶路,但明显速度不如他,于是他马不停速,大声向前喊道:“前面的人让开,快让开。” 这队赶路的官军正是夏泽一行。在与桑老头告辞之后,他们在菜花之中又转悠了几天,昨日晚间方才上了官道。休息了一晚之后,夏泽便吩咐加快赶路,经过这几日的耽误,他们已被大队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因此为了赶路,一行人从清晨直到日中,中途竟一次也没有休息过,这也是亏得兰山关这些大兵体能好,若是一般的地方驻军,恐怕早就撂挑子了。 但即便如此,经过大半日的赶路,夏泽一行也是早已人困马乏,又兼日头甚毒,更增添了一股烦躁之感。此刻,听到后面马上之人如此无礼,这群大兵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停马矗立在官道中央,封堵了来路。 “吁!”这身穿蓝色军服的人已赶到队伍身前,眼见道路被封,连忙拉住了马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子,你很嚣张嘛,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敢叫本将军让路。”赵极久在军中,只一眼便从对方身上的蓝色军服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乃是五州都督府所辖的地方军中的一个校尉。 这校尉也是好胆识,在赵极等人的环视之下,犹自脸色从容,丝毫不为赵极的言语所惧。 “你想怎样?我不过是想借过一下。”那校尉对赵极说道。 “怎么样?没看见老子穿的将军战袍吗?校尉见了将军不用行礼吗?”赵极牛皮哄哄的说道,手下的兰山关将士也跟着一阵起哄。 “哼!”回应赵极的是那蓝衣校尉的一声冷哼。 “嘿,你小子是想找打吗?”赵极怒目圆睁,恨恨的说道。 “哼,谁怕谁,你是一个人上还是你们一起上。”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赵极,你们放这位校尉过去吧。”夏泽开口了,他当然不能真让二人打起来,若是那样,自己这伙人与不讲理的强盗何异。 “不是,公子·····。” “好了,我看这位校尉不是坏人,别无理取闹了,让人家走吧。”说罢夏泽右手一挥,当下兰山关的大兵们会意,从中让开一条道来。 那蓝衣校尉见此,也不再多言,向夏泽微微一抱拳后,快马奔了过去。 “大伙都下马休息半个时辰,吃点干粮再上路吧。”夏泽下令道。 众人闻言连忙下马,顿时刚刚还精力旺盛的众人,全都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瘫倒在官道旁的树荫之下,竟有不少士兵呼呼大睡起来。夏泽也与杜三等人寻了个树荫地方歇息去了,一时无话。 却说那校尉在摆脱了赵极的纠缠以后,一路策马狂奔,向前跑去,不一会儿便行去数里了。 突然,官道两旁杂草丛中,人影一动,一根绊马索突兀的出现官道之上,那校尉一不留神,连人带马被重重的摔在了官道上。顷刻间,官道旁的小树林里跑出数百人来,将其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他娘叫你们出手的。”一个满脸横肉、秃头的刀疤脸跃众出来对着起先使绳子的两个小喽喽吼道。 “大当家,不是你说只要有马过来,就使绊吗?”一个门牙爆出的丑陋大汉答道。 “放你奶奶的屁,老子说的是一匹马吗?老子说的是一群马,你们这群饭桶。”那刀疤脸骂完犹自不解气,砰砰两脚踢在暴牙的屁股上,直踢的暴牙哇哇大叫。 “好了大当家的,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我们还是赶快清理现场,再次埋伏起来的好,那夏泽估计就要到了。”一个黑衣人对刀疤脸说道,他的衣服上印有一只红色的狐狸,竟是红狐杀手会的人。 “红狐先生说得对,你们几个去把那人绑了,其他人重新埋伏起来。”刀疤脸下令道。 当下,四个小喽喽便上前去绑那校尉。只是,四人刚想动手,却见原本倒在地上的校尉身形一动,就地一滚,四击连环腿踢出,四个小喽喽立时被踢翻在地。 撂倒四个小喽喽后,蓝衣校尉一个纵身奔到自己的坐骑旁,一把抽出别在马背上的剑,指向那秃头的刀疤脸。 “哟呵,身手不错嘛,小的们给我上,乱刀砍死他。”刀疤脸有点意外的说道。 “慢,大当家的,正事要紧,放他走吧。”红狐对刀疤脸使了个眼色说道,从蓝衣校尉刚才流畅的动作来看,此人武功应该不弱,抓他势必得费点时间,他怕错过计划,便让刀疤脸放蓝衣校尉离开。 第三十三章悍匪 刀疤脸闻言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老子今天心情好,快滚吧。” “哈哈哈哈,真是奇谈,做贼的来放当兵的,你们是不是搞反了,是我不放你们走。”蓝衣校尉冷冷的说道。 刀疤脸和红狐闻言均是一惊,似乎没想到这官兵竟敢如此嚣张,自己这边好歹有数百好手,他竟想一个人抓数百人,真是痴人说梦。 此刻,蓝衣校尉心中的想法却是拖一刻算一刻,自己的后面不是还有一队上百人的军队吗,只要拖到他们到来,那就有机会将这帮贼人一网打尽。 “给脸不要脸,小的们给我上,乱刀砍死他。”刀疤脸暴怒,再次下令道。 登时,上百名的强盗劫匪,持着砍刀、狼牙棒、月牙产等种类繁多的武器,向蓝衣校尉扑去。那校尉怡然不惧,连连出剑,左封右挡,还不时瞧准空隙击杀敌人。 这第一波上的乃是地道小喽喽,虽然一哄而上气势惊人,但都是空有一身蛮力,对敌毫无章法招式可言。于是,那校尉并不与之硬拼,不断闪身游斗,寻找时机出手,一时间倒也打的风生水起,一刻钟不到已击杀重伤了对方十余人。 又过的一刻钟,蓝衣校尉更是越战越勇,竟又击杀了十余人。 刀疤脸见此,暴跳如雷,对着身旁的手下喊道:“你们上,把他给老子碎尸万段。” 立时,十余个悍匪加入到了战圈。这十余人的实力可不是先前的小喽喽可比的,他们是这帮山贼的中坚力量,都有不俗的身手,最重要的是他们悍不畏死。刀疤脸之所以能在这附近呼啸山林,聚众为寇,这十余人的敢打敢拼功不可没。 果然,在这十余人加入战圈之后,随即组成一个简易刀阵,蓝衣校尉情势便直转急下,被迫的连连后退,他游离在刀光之下,险之又险。 一刻钟过后,蓝衣校尉已是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竟有点力衰的样子了。他一剑震退抢上来的一刀后,连忙后退数步。望着来时的路,不禁心道:怎么这群人还没有到,你们再不来,只怕再有一刻钟,我便要死在这里了。 “红狐先生,你帮我照看着,这小子已经没力了,我下去助兄弟们一臂之力。”刀疤脸对着一旁的红狐说道。 “好,大当家速战速决。”红狐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下,蓝衣校尉的情况就更加危急了。那刀疤脸使得是一把雪花大斧,始一加入战圈,一把大斧便猛砍猛劈,直震得蓝衣校尉手臂发麻。 蓝衣校尉此时力气本来已所剩不多,在接连与大斧硬碰了几次后,便再也无力运招对敌了。 碰!又是一击硬碰,只见蓝衣校尉手中长剑立时被击飞,他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身在空中,他看见刀疤脸已经举起斧头,向他奔来。“我刚出生的儿子啊,爹爹终究没能赶回来见你一面啊。” “啊!”刀疤脸大喝一声,高举雪花大斧,眼看就要劈下,他用力之猛,只怕斧落之后,就要将那蓝衣校尉身子劈做两端了。 “扬剑式”,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疤脸高举斧头之时,一声轻喝传来,一道青色的弧光划过,登时一颗丑陋的刀疤脸秃头脑袋掉了下来。 静,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耳旁轻柔的风声,证明时间还在流淌。 一众悍匪呆立在现场,怎么回事,大当家竟然被人一剑削了脑袋,死了。 一丈开外,杜三握剑在手,冷冷的看着这帮悍匪。在他身后四五丈的地方,一百甲士勒住马缰,整齐的列在官道之上。蓝衣校尉晕了以后,夏泽一行终于赶到了。 “给大当家的报仇,杀了他们。”黑衣的红狐最先反映过来,对着身后的数百匪徒大声喊道,他在喊话的同时轻轻扯过身后的斗篷,遮住了胸前的狐狸。 黑衣人的声音顿时在这些匪徒中炸开了锅,数百人咆哮着“报仇、报仇”,向夏泽一行冲去。同时,那十余个悍匪再次结成刀阵,向杜三杀去。 “准备!”赵极大喝道,一百将士齐刷刷的从腰间抽出马刀,看着向他们冲来的数百匪徒,他们的眼里没有丝毫涟漪。 “兄弟们,跟我冲啊,宰了这群不知死活的小毛贼。”赵极当先拍马冲出,数十骑紧随其后,一群人似饿狼遇见了小鸡,全都兴奋异常。 秋风扫落叶,大浪淘细沙,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赵极与数十骑将士如同尖刀一般,直插入数百匪徒之中,有如虎入羊群,几个呼吸之间,便冲了个通透。冲阵之时,赵极一伙全都钢刀挥舞,左劈右砍,如同砍菜切瓜一般,立时便是血溅五步,无数匪徒死在了马刀之下。当然,也有不少匪徒直接被马撞倒,踏死。一阵冲锋下来,数百匪徒已十去其四。 这是怎么了?官军何时变得这么强悍了,剩下的匪徒惊异的发现,今天遇到的官军比以往的要厉害百倍。在他们的心目中,那些官军不都是一帮子软蛋吗,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没有告诉他们,护卫夏泽的是兰山关的边军,训练有素的边军岂是地方部队可比的,可怜这些贼人还一直以为今天只是要绑架一个官二代而已。 有人回头寻找黑衣人,想问是什么回事,却发现黑衣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正在这时,赵极已调整好队伍,大手一挥,带着数十骑又向着他眼里的小毛贼冲去了。 “快跑啊!”不知何人喊了出来,剩下的匪徒登时全都做了鸟兽散,拔腿四散乱跑,亡命逃窜。这群匪徒哪是正儿八斤打仗的人,初时不过凭着一股狠劲,此时在赵极一阵冲突之后,面对明晃晃的马刀,起初的胆气早就泄之一空,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赵极领兵追击又是一顿冲杀,跪地缴械投降的匪徒多不胜数,命人将之抓捕收押不在话下。 就在赵极领兵冲击众匪徒之时,杜三与十余个悍匪的战斗也开始了。 只见十余个悍匪结成刀阵,如同先前围攻蓝衣校尉一般,向杜三攻去。他们分为三波,每波五人,分别从前、后、左、右、头顶五个方向出刀攻击,三波人轮替,一波攻势未完,一波攻势又起,始终将杜三罩在连绵不绝的刀光之中。 第三十四章侠梦 杜三一个闪身,避过身后的一刀,再就势向后一纵身,从刀阵中退了出来。 他眉头微微皱起,这刀阵还真有点不好对付,这十余人武功算不得多好,单打独斗,他一剑就能斩了。 但恰是这刀阵让这十余人威能倍增,甚至能将比他们武功高出许多的人斩杀掉。他每攻击一剑总会被人挡住,久而久之,杜三发现自己竟一直在被动挨打。 “小三,你试试攻他们下路。”夏泽看出破绽在远处笑道。 杜三闻言,脑中顿时明了,这便是刀阵的破绽了,前、后、左、右、头顶,唯独下面没有刀。是啊,除非是三岁小孩,谁能一直蹲着出刀呢? 想通这一层,杜三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脚下一跃,一击扬剑式使出,立时一股青色剑气斩向当先冲来的五人的膝盖。五人连忙散开,匆匆避开剑气。但就在这时,只见杜三箭步一闪,一击冲剑式使出,直取其中一人的心口。 “啊!”,青峰剑穿胸而过,一个悍匪立时毙命。其余四人大怒,舞刀就向杜三砍来,再没有阵法可言,而下一拨五人看见四人的情况,停下了脚步。 杜三眼光一寒,三尺青峰连连使出,霎时万千剑影斩向四人,竟是杜三的看剑招式剑光分影。这一招,如今他使得更加纯熟了,比之最初威力增加了不少,这段时间以来杜三的功力明显精进了。 四个悍匪触不及防,顿时被万千剑影刺成了蜂窝。 见此,余下的两拨悍匪大惊,心下明白刀阵已经被破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其他人脸上看到了惧意,登时转身,竟向后逃跑了。 “想跑,看刀。”赵极大喝一声,从马上跃下,一刀斩在众人身前,生生拦住了这一众悍匪。就在刚才他已经率领兰山关的大兵们解决了数百匪徒,瞧见这余下的悍匪想跑,便上前来阻止。 “投降不杀。”杜三也冲上前来,与赵极一前一后将这帮悍匪堵在了中间。 “阁下何必如此相迫,你已经杀了我们五个人了。”悍匪之中一人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我们是官兵啦,你们是匪徒,难道还能放了你们。”赵极大笑着说道。 “我们并不是贼,我们从来没有打劫过仍何人。” “你们不是贼?那他们都是良民咯?”赵极指着那些投降的匪徒说道。 “他们自然是贼,但我们不是。” “谁信啊!”赵极和杜三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居然有这样的事,一群和山贼为伍的人,说自己不是山贼,是我傻呢还是你太天真? “我相信。”却是夏泽远远的说道,此时,他和叶明月带着数十骑,已经骑马走了过来。 “公子?” “公子?”赵极和杜三同时带着疑问的喊道。 夏泽点了一下头,说道:“他们几人虽然武功一般,但刀阵运用的十分熟练,这绝不是一般山贼能做到的,应该是有人专门训练过的。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群“悍匪”原本有十五人,刚才被杜三击杀了五人,如今还剩下十人。十人看了一眼夏泽,知道他应该就是这伙官兵的头儿了。 “我们是神刀门的人。”一人答道。 夏泽闻言不由释然,说道:“原来如此。” “公子,怎么回事?”赵极和杜三同时问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夏泽说道,这神刀门原是关陇地区的一个二流门派,以刀阵闻名,门内武功不高,但精通多种刀阵,也在关陇一带有点名气。不过这神刀门如今却是不复存在了,五年前被人灭了门。 “公子说的不错。”悍匪见杜三赵极都称呼马上之人为公子,便也跟着叫了起来,“五年前,我们十五人被派到外面做事,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们为何会在此地?”夏泽问道。 “灭门之仇不可不报,我兄弟十五人之所以在此隐居,就是等待有一天回到关陇报仇。”起先之人说道,五年前他们一路逃到齐州,遇见正在招兵买马的熊老大。熊老大见他们刀阵厉害,便用重金收买他们,当时他们正愁没有落脚之地,也就答应了下来,但也与熊老大约定,不参加抢劫平民,只会在熊老大与人争地盘和官军围剿之时才出手。 今日,熊老大告诉他们,会有一股上百人的官军前来围剿他们,所以拉着他们十五人在官道旁设伏,结果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儿,被杜三杀了五人。 “你们虽然是神刀门的弟子,但熊老大毕竟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你们帮他做事,又与他有何不同呢。”夏泽说道。 “公子,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但当时我们又有什么路可走呢?”匪徒疾呼道,“我们背负血海深仇,却无立足之地,我们原本也有大侠梦啊。” 夏泽闻言不由一怔,哪个武人没有一个大侠梦呢?杜三不是成天叫嚣着要成为一个举世皆仰的大侠吗?他不由心头一软说道:“你们愿意从良吗?” “公子,你什么意思?”众匪问道。 “我给你们一条路,跟着我。”夏泽说道,他十分欣赏十人的刀阵,今后说不得会有大用,今后会有许多事,会需要许多人手。 “公子,你能为我们报仇吗?” “不一定能,最起码我并不知道是谁灭了你们师门,我自己也有许多的事要做,不可能专门去追查这件事,不过我保证,若有机缘我一定会尽力。你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若再成为山贼,那我今天放了你们还有什么意义呢。”夏泽一字一句的说道,话里充满了威严。 十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都知道这公子说的是实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仇家是谁,又如何能去要求一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呢?只是,这公子的话说的好模糊,我们不跟着他会怎样?他能放了我们?还是立刻杀了我们? 看着四周的兰山关大兵们,明晃晃的钢刀,反射这日光,更加森寒,十人心中不由的犹豫起来。 夏泽看着十人,并不催促,静待他们的回答。 “恕在下冒昧,我等想知道公子您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神刀门弟子问道。 “在下夏泽,目前还是白丁。”夏泽平静的答道。 第三十五章承诺 “这····”,听到夏泽的回答后,一众神刀门弟子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他们原本心想有如此多官兵保护的人,地位应该十分尊崇才是,没想到居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如此怎能帮助他们报灭门之仇。哪怕夏泽是个七品县令,只要有官职在身,说不得他们也就答应,毕竟自己十人确实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哼,狗眼看人低,我家公子乃是大周第一才子,出将入相那是早晚的事。”杜三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当然看出了这十人有轻视夏泽的意思。 “我们身负灭门大仇,择主之事自然要慎之又慎,否则与在绿林里混日子又有何区别。”这神刀门弟子此刻倒也坦荡,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 “哼,鼠目寸光,瞧见他了吗?”杜三指着对面的赵极说道:“兰山关元帅赵宏之子,正六品的将军,如今还不是做了我家的公子的护卫兼跟班。” 赵极听到杜三的话,不由的脸色尴尬起来,心道这小子真不会讲话,又揭自己伤疤。 “什么,兰山关元帅的儿子。”神刀门的众人被杜三唬的一愣一愣的,均面露吃惊之色。 这公子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夏泽这个名号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元帅的儿子,一个将军竟给他做护卫,这公子爷身份岂不是不简单啊。还有这些官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善战之兵,难道是兰山关大营的精锐兵马。 若是这样,这公子爷至少和兰山关的元帅交情匪浅啊,说不定真能帮他们报灭门之仇。 师门之仇一直是他们心头大恨,别说他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能一夜之间就灭了神刀门满门的势力,单凭他们十人如何能对付的了。当下众人心中便有了决断,互望一眼后,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我等从今往后誓死追随公子爷,还望公子爷他日有幸到了关陇,能为我神刀门满门五百六十三口人报仇。” “好吧,若以后到了关陇,我一定尽力找出是谁灭了神刀门,将其绳之于法。你们都起来吧。”夏泽说道,他知道若不给这十人一个承诺,恐怕十人终究不会心甘情愿。 得到夏泽的承诺,十人心中一喜便依言站了起来,随即收起了兵器,退到了杜三的身后。 夏泽见此间事了,便下了马来,向一旁的蓝衣校尉走去,此时早有军士将其扶起,不过却仍旧未醒。夏泽伸手为其把了一脉,见其脉象沉稳,知道并无大碍,此刻昏睡,应该是力竭所致,当下也不多言,吩咐将之一同带着上路。 夏泽又吩咐将地上的贼寇尸首就地掩埋,十个神刀门弟子将被杜三的击杀的五人挖坑埋了,一番哭诉不在话下。处理完一切后,众将士押着俘虏的匪寇,重新开始启程。 行不一个时辰,蓝衣校尉醒来,在对夏泽一行表达了感谢之后,便因急着回家看望刚出生的儿子,匆匆告辞而去。夏泽见他体力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就任他走了。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队伍来到了齐州治下平原县,夏泽吩咐赵极将一众俘获的山贼交给当地县衙后,并未多做停留,队伍继续朝着五州都督府进发。 五州都督府设在五州之中的灵州,灵州府也是五州都督府的驻地所在,地处五州平原偏南地带,相较兰山关大营,其离中原更近一些。 离开平原县后,夏泽一行一路南下,星夜兼程,又接连行了数日,灵州府终于遥遥在望了。一路行来,急着赶路,倒也没遇到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却从神刀门弟子口中获悉,当日与熊老大一起组织袭击的,还有一个黑衣人。当得知黑衣人胸口绣着一只红色的狐狸后,夏泽和赵极、杜三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敢情这伙山贼是专门冲他们而来的。 现在看来,蓝衣校尉不过是误伤而已,真正的目标竟是伏击夏泽一行。想起蓝衣校尉临走时,一个劲的感谢自己一伙人的救命之恩,还特地为官道上争执的事,向赵极和兰山关将士道歉。 想到这儿,赵极和杜三就笑的前仰后合,到底该谁感谢谁呢? 不过,这红狐组织还真是神通广大,简直无孔不入啊。自己一行恐怕日夜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恐怕只要一有机会便会突施杀手。想到此,夏泽又下令加快了行程。 经过连日来的相处,十个神刀门弟子已和一行人十分熟稔,称兄道弟起来。 十人分别叫做:吴江、钱行、钱成、柴进、张萧、许同、许飞、邓通、王超、杨卫,现在已被夏泽分配到赵极手下,充作自己的护卫。 灵州府外,一座破庙之中,一个奇丑之人静坐在观音大士脚下的蒲团上,他满脸脓疱,秃顶且头上剩下的头发,连同一圈胡子均呈焦黄之色,让人见之欲呕。他一身黑衣,胸前赫然印有一只鲜红的狐狸。 “大哥,夏泽已经进入灵州府了。”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壮硕汉子走进了说道,他的胸前也有一只红色狐狸。 “嗯。”丑人点了一下头,轻声答道。 大汉见此,不由面露焦急,“大哥,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啊,上面要咱们全力刺杀夏泽,阻止大周与膜托人结盟,您却一直按兵不动。” “老二,你不要急,这里不比江淮,我们的势力还不够强大,贸然出手不仅不能成功,还很有可能会伤筋动骨,扰乱了主上交代的大事。” “但是上面的命令怎么交代?” “哼,他燕岐山的屁股凭什么要我们来擦,他不是号称新一代杀神吗,怎么连个女人都杀不了,还惹出这么多事来,真是废物。”一个中年女人应声走了进来。 “三妹回来了。”丑人说道。 “嗯,大哥。我觉得派四弟出去就是个错误,现在连熊老大这拨人也搭进去了。”中年女人愤愤的说道。 “老四可回来了,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汉子突然问道。 “估计快了,他一直在暗中跟踪夏泽一行。”中年女人答道。 “好了,过去的就算了,传令让老四回来吧,不要再跟踪了。我们折了熊老大这只兵马,也算是对燕岐山有交代了,剩下的我们就不要管了。”丑人对二人说道。 第三十六章败类 “大哥,长老会那边怎么交代呢?”汉子问道。 “这个你们不用管,我自会解决,哼,长老会也不敢耽误主上的大事。” 丑人说完眼睛一闭,不再理二人,竟养起神来。汉子和中年女人见此,对望了一眼后,也不在多言,转身离开了破庙。 千里之外,京师,皇宫之中,大周太子端坐在书桌前,手捧着一卷《诗经》,脸露微笑。 “这么说膜托人使节还有一个月就到京师了。”太子对跪着的侍卫问道。 “殿下,没错,从五州都督府到京师一般需要走一个月。”侍卫答道。 “嗯~,吩咐下去,沿途好生接待,退下吧。”侍卫连忙磕头退了出去。 夏泽,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多怀念与你一起在郑师门下求学的日子,你巧舌如簧,总能帮孤推脱掉郑师的惩罚。 这朝堂之上,孤一直是孤单奋战,你终于要回来帮我了,有你在孤就安心多了。 太子殿下突的兴奋起来,他放了手中书卷,大步向殿外走去,是该到御花园呼吸一下清新空气,感受花的芬芳了。灵州城,做为五州都督府首府所在地,集五州灵气于一地,乃是北方的第一大城,也是大周有数的名城,历史悠久,人口众多,商业繁盛。 清晨,朝阳初升,城门口便已是人头攒动,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挑着担子进城赶早市的农户排起了长队等着守卫检查。夏泽一行连夜赶路,此时也终于来到了灵州城外,混迹在长长的队伍之中等着进城。而膜托人使节萧定远,已在两日前抵达了灵州城,现住在驿馆之中,等待夏泽一行前来会合。 “站住,你们是哪儿的部队,调遣令呢?”城门守卫值班队长拦住了夏泽一行。 夏泽闻言不由心中一紧,他知道,在大周若没有调遣令,超过百人的军队私自移动被等同于造反,杀无赦。他们护送膜托人使者进京,本来是有兰山关元帅府开的调遣令的,但那在陈申将军手上。 “这位队长,我们是护送·····。” “少废话,没有调遣令就给我下马见将军去。”这队长直接打断夏泽,说完就伸手上前,准备把夏泽拉下马来。 此时赵极就在夏泽身旁,见此不由大怒,这城门队长也太嚣张了,竟敢当着他的面拉夏泽下马,完全没把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嘛。当下不由分说,一脚踹去,直把那队长踢倒在了地上,“瞎了你的狗眼。” “反了,他妈的反了,快来人啦,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队长站起来后,大声对手下喊道,顿时又从城内冲出来十余人,拿着长枪对着赵极。 “找死,兄弟们抄家伙。”赵极大喝一声,立时他身后的百名兰山关将士齐刷刷的从马背上抽出钢刀,轻蔑的看着几十个城门卫兵,眼中满是戏虐。 “赵极,不可。”夏泽连忙出言制止道。 “公子,你别管,老子今天非要教训一下这帮狗娘养的。”赵极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刚才也瞧见了,哪个进城的小贩没被他们收刮一翻,连八十岁老太婆的鸡蛋都要拿,真是我们军人中的败类。” “公子,让黑大个他们去吧,这群城门守卫实在欠揍。”杜三说道,他也十分看不惯这些城门守卫抢老太太的鸡蛋。 “好吧,但不要伤了性命,否者进城后不好交代。”听到赵极的话,夏泽妥协了,这群城门兵的行为确实恶劣,简直就是地方上的毒瘤。希望经过赵极这番教训过后,能够有所收敛。 “好,兄弟们下马,给我揍这群狗娘养的。” 登时,一百名兰山关将士在赵极的带领下,冲向了城门,不由分说直接开揍。他们如同饿虎扑羊,三下五除二,便下了城门守卫的兵器,一阵暴打。量这些平日只知在灵州作威作福、极少训练的守卫,如何是赵极等人的对手,起初还能反抗几下,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全都开始抱头鼠窜,也有缩在墙头挨打的,更有跪地求饶的。那队长最惨,被赵极特殊照顾,大耳瓜子扇个不停,本来就发胖的脸,此刻更像猪头三。 旁边看戏的小贩商人农户不少,起初十分惊愕,随后却都兴高采烈的鼓起掌来,久在这条道上走的,有几个没被这群城门守卫欺负过。今日,这帮杀才终于遇到了狠人,活该被打。 半刻钟后,一个老将率着数百军兵赶到了,眼见城门口的景象,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大声喊道:“全都住手。” 赵极以为城中来了援兵,又见对方人多,便弃了猪头三,连忙招呼手下结阵,与老将对峙起来。 老将原本也是沙场之人,见赵极等人如此迅速的结成阵势,又见这群将士个个眼神坚毅,隐隐中有杀气,吃了一惊后知道今天遇到了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气势自他在地方上任职后便极少再见到了。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为何在此行凶?”老将军出言问道。 “行凶?老子是在帮你管教部下。”赵极嘴角微翘反讥道:“就他们这种人也配当兵,简直把我们当兵的脸都丢完了。” 老将扫视了一圈城门,几十个守卫全都倒在地上打滚,呼爹喊娘的哀嚎,尤其是看到了队长的“猪头”,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要有战事,恐怕第一个投降的就是这些兵。 “老将军,我们本是兰山关大营派出护送膜托人使者的,因中途有事与大队分离,约定在灵州城汇合,可惜这队长不听在下的解释,以至发生了些许误会。”夏泽上前说道。 老将闻言又看了一眼“猪头”队长,心中暗道:这他妈是些许误会吗,这分明就是要抢关入城。不过他嘴上却说道:“小事,是他们自己不长眼睛得罪了诸位,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不知你们当中谁是夏泽?” “在下正是。”夏泽答道。 “好,都督大人早有交代,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驿馆歇息。”老将转身又对一个小兵说道,“你去都督府禀告,就说夏泽来了。” 夏泽一行跟在老将身后,不过行了半刻钟,便到了驿馆。 萧定远见夏泽终于归来,当下又是一阵寒暄,他听说夏泽等人在路上又被红狐袭击之后,也不由面露凝重之色,心下明白夏泽看样子是被红狐杀手会给盯上了。小公主如同久别后见到了亲人,拉着叶明月说个不停,大谈她一路上的见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个菜花编的花环足足讲了四五遍,不过当她听到水莲跟着医圣云游江湖去了以后,又是惋惜又是吃惊。 “夏泽接旨。” 就在几人寒暄之时,一位身着绯红官袍,胸间印有白鹤飞升图的官员走了进来,对着夏泽喊道。夏泽闻言一瞧,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州都督府总督姜坤。 “见过姜大人。”夏泽连忙起身见礼。 姜坤点了点头再次喊道:“夏泽接旨。” 夏泽连忙招呼叶明月、杜三和赵极一起跪下,“草民夏泽接旨。” “太子殿下诏令,命夏泽为膜托宣慰使,速速护送膜托国使节团进京,沿途官府可任意调命,钦此。”姜坤念完上前将太子懿旨交予夏泽后,又笑着对他说道:“你小子怎的摊上了这个差事。” “姜都督,这都是赵大帅抬爱所致啊。”夏泽长叹了一口气答道。 “哈哈哈哈,原来是大帅的意思,难怪。”姜坤抚了一把下巴的胡须笑着说道。 “姜都督。” “诶,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叫什么都督,这么生分。我与你舅舅亲如兄弟,他的侄子便是我的侄子,你叫我姜叔叔吧。”姜坤脸色假作不愉的说道。他在官场几十年,早就修炼成精了,夏泽才华当年在京城他就见识过,只要有人举荐,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如今,听夏泽话的意思,似乎已经和兰山关元帅赵宏扯上了关系,那可是一品大员啊,比他还要高几级,凭他多年的政治经验判断,夏泽这次可能要扶摇直上了,何况他还有个做礼部侍郎的舅舅。 “如此小侄就逾越了,姜叔叔。”夏泽借坡下驴道,他自然不会去做驳一个都督脸面的傻事。 “恩,好好好。我听说你们刚才进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是调遣令弄丢了吗?”姜坤关切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调遣令一直在陈申将军手上,所以我们进城的时候没有,才出了点误会,说起来倒是小侄考虑的不周。”夏泽答道。 “哼,那群狗娘养的本就该打?”却是赵极在一旁气冲冲的说道。 “你是何人?”姜坤下意识的问道。 “姜叔叔,他是赵宏元帅的儿子,跟着我一起护送膜托国使节团进京的。”夏泽连忙说道。 姜坤闻言一惊,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赵极,还别说真能从赵极身上看到一点赵宏的轮廓,于是当下点头说道:“难怪,我说谁这么大胆,敢在灵州城殴打官军,原来是赵帅的儿子。” 膜托宣慰使,是夏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官职,但这官职究竟有没有品阶,还不好说,因为历来没有这个官职,他有理由相信这不过是太子殿下临时取的名字罢了。 第三十七章泼皮 不过,虽然品阶不明,但太子殿下还是给了夏泽足够的权力,可调动沿途的一切官府。他明白,这是太子希望膜托人使节团能够早日进京,以便二人重逢的心思。看来十年过去了,太子殿下依然珍视他们之前的友情,不,他们早已是莫逆之交。 因此,夏泽本来在接到诏令后,就要即刻启程。不过在听到赵极报告随行的百骑将士已睡的不省人事后,也就作罢了。人毕竟不是钢铁,即便是兰山关训练有素的将士,也不可能在连夜赶路后,还能精力十足。 决定明日上路后,夏泽和赵极杜三便也下去休息了,一觉直睡到了午后。 此间已是六月,午后的阳光自然晒人,在带着拓跋红燕和萧定远一阵闲逛之后,夏泽一行不得不躲进了茶苑歇凉。 这茶苑起名香兰榭,倒是文雅的很,只是来这喝茶的人却是三五九类都有,与文雅挂不上勾。许多人在一上午的忙碌之后,习惯到茶苑喝喝茶、看看戏、会会友,这便是普通人的生活。今日,香兰榭里与往常一样座无虚席,戏台上正在演着灵州人百看不厌的戏目——佳婿拜官,只听那一阵一阵的喝彩,便知灵州人对此戏的喜爱。 相传,曾经有一个秀才,连续五次参加科考都没有中榜,心灰意冷,只道自己寒窗十载,连个功名也取不到,更别谈封妻荫子造福一方了。同样由于屡试不中,他渐渐的成为了邻里的笑话,于是万念俱灰之下,他便起了寻死的心思。 但他不愿被他的邻里乡亲们知道,便想到了离家远远的去死。一日,他来到一个水池旁,见附近风景秀丽,草木怡人,池水清幽,心下感叹真是一个葬身的好地方,于是纵身跳入了池中。 “就这么死了?”小公主拓跋红燕明显对夏泽讲的故事不太满意。 夏泽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秀才跳池的举动,恰巧被来池边浣纱的老大娘瞧见了,便把他救了起来。” 没想到这老大娘也是性情中人,见秀才仍要再次跳水寻死,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去。秀才没被扇懵,但也不再寻死,他向老大娘哭诉了自己的境遇,哭诉了上天的不公,他已是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老大娘听后没有表态,而是坐了下来,给秀才讲了她的故事。 二十年前,老大娘的丈夫去世了,她独自带着一对幼小的儿女生活。族中之人窥觑她丈夫留下的家产,便下毒害死了她的儿子,将她母女二人逐出了宗族,霸占了她的家产。 后来她与女儿相依为命,直到把女儿养大成人、成亲,她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可惜,女儿出嫁之后不到一年,丈夫就醉酒死了,夫家不容,只得又回到她的身边。而且那夫家人到处说她女儿有克夫命,弄得再无人敢娶她女儿。 即便是这样,她也始终没有放弃生活,她认为苦日子终会过去,好日子终将到来。 老大娘的话算不上醍醐灌顶,但也引起了秀才的深思,发现自己缺的就是老大娘那样的信念。 秀才不再寻死,跟老大娘回了她的家,不久后他与老大娘的女儿成亲了,再次安心读书,准备下一次的科考。 这一次,秀才终于考中了,做官了。后来秀才的官越做越大,从县令到刺史再到总督,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即便在后来天下大乱时,也竭力保全了一方平安。但不管后来秀才官坐了多大,对老太太的敬仰有加,老大娘不仅救了他的命,还给了他信念。再后来,老大娘手脚不再利索了,他便每天亲自伺候老大娘吃喝,帮老太太洗脚等。 “这个秀才就是大周五州都督府的第一位总督大人,他一生为官清廉,忠孝仁义,他的事迹至今仍在五州平原流传,为世人所赞颂,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啊!”夏泽说道。众人闻言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被世人称赞的都督大人,竟还有此等往事。 “那老大娘救起秀才的池子,就在灵州城三十里外的地方,如今叫做岳池,每年都会有许多准丈母娘带着女儿去池边烧香许愿,以求找一个好的女婿。现在戏台子演的这出戏就是根据总督大人的故事改编的。”夏泽说完,众人不由得都朝戏台子看去,台上正演到秀才与老大娘的女儿成亲这一段。 就在这时,几个泼皮突然冲上戏台,一脚踢开扮演秀才的戏子,打断了演出。 “小娘子,我们表少爷见你演的幸苦,想请你下去喝杯茶,休息休息。”几个泼皮讪笑着说道,随后一阵拉扯,将那扮演娘子的女子拉下了戏台。台下观众像是十分惧怕这帮泼皮无赖,竟无一人敢出手阻拦。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看我杜大侠怎么收拾你们。”说罢杜三手中茶杯一扔,登时将一个泼皮砸到在地。 “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从茶苑大堂的另一侧又冲出数人,对着夏泽等人喊道,“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是你小子。” 夏泽一眼便认出了说话之人,正是在宛县被打了数十大板的方正。 “兄弟们给我上,打死算老子的。”方正大喊道,顿时一众泼皮无赖舞拳赫赫冲了过来。 赵极和杜三同时大喝一声“找死”迎了上去,同时,夏泽当官之后,转为夏泽亲卫的神刀十卫也冲了出去。 由于怕出人命,赵极和杜三以及神刀十卫都没有使用兵器,但是他们都是会武功的人,这些泼皮无赖又岂会是对手。只见他们撩起拳头,就是一顿暴揍,直打的这些原本凶神恶煞的泼皮无赖全都哭爹喊娘起来,片刻工夫,俱个带伤,方正更是被神刀十卫中张潇打折了左手。 “全都给我住手。”灵州城的捕快终于赶来收拾局面了。 “王捕头,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些人抓起来。”方正扶着左手对着为首的捕快说道。 这王捕头一见是方正,连忙堆起笑容,五州都督府长史的亲侄儿,他可得罪不起,听说长史大人还给他弄了个贡生资格,那以后也是要做官的人了,这次正好巴结一番。“表少爷,您没事吧。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五州都督府长史大人的侄子你们也敢打,一群刁民,来人啦,把他们全部拷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你这捕头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敢抓人。”赵极大喝道。 “哟嗬,怎么你们还想拒捕不成?” “你可以试试,我看谁敢上前一步来?”赵极说罢,一把抽出了腰间朴刀。刷刷刷,杜三和神刀十卫也抽出了兵器,护在夏泽和叶明月身前。 王捕头见此大吃一惊,没想这些人真敢拒捕,又见赵极等人凶悍,一时之间也不敢用强,双方陷入了对峙。 “公子你说怎么做?”赵极问道,若不是要听夏泽的命令,依照他的脾气,早就动手了。 “等,再过一会儿刺史大人应该就会过来了。”夏泽面无表情的答道。 这时,王捕头才仔细瞧了瞧一直坐在茶桌前的夏泽等人,这一瞧立时让他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这几人给了他一种非富即贵的感觉,只怕也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要不然怎会在打架伤人之后,见了捕快还能如此平静。而且据他对方正的了解,肯定又是其惹事在前。到底是抓还是不抓,他心里嘀咕了起来。 “王捕头,只要你抓了他们,本少爷一定给你在舅父大人面前给你说好话,到时候灵州府的总捕头非你莫属。”方正见王捕头迟疑不前,出言引诱道。 “这、这、这····。” “王捕头,你怕什么,他们胆敢殴打贡生,已经是大罪了。”方正又进一步说道。 “哼,方正,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今年秋天,你要是能进入圣人学院四殿之中任意一殿学习,我夏泽的名字从此倒过来写。”夏泽盯着方正冷冷的说道。 “哼!好大的口气,老夫怎么不知道,五州之内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后辈。”说话间,一个与五州总督一样穿着绯红官袍的人走进了茶苑,在他身后带着一大批侍卫。 方正一见来人,顿时面露喜色,几步走到来人身旁,声泪俱下的说道:“舅舅,您可来了,侄儿的手都让这伙刁民打折了,这分明是不给您面子,打在侄儿身,痛在舅舅心啊。” 来人正是方正的舅舅,也是五州都督府的长史吴之正。吴之正见自己疼爱的侄儿一副狼狈相,不仅手被打折了,身上衣衫更是破烂不堪,脸上犹自流着五根手指印。立时脸色发青,愤怒了,在灵州城打他的侄子,还打得这么惨,真是不想活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灵州城放肆。” “在下夏泽,不过并不是五州人士。”夏泽脸色平静的答道。 “你就是膜托宣慰使夏泽,难怪这么嚣张。”吴之正不屑的说道,“可惜可惜,你这个宣慰使只是个名头,没有职权,哈哈哈哈。” 吴之正一笑,登时他身后的大批侍卫也跟着起哄大笑起来,都在嘲笑夏泽的有官无权。如果夏泽是朝廷任命五州宣慰使,恐怕他们都不敢笑。 夏泽十分平静,倒是无喜无悲,“为官一任,看的不是有多大的权力,而是能否为地方百姓做出功绩,即便是做了总督,名声极臭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第三十八章为官不正 “你敢说老夫为官不正?” “本来就是,明明是你侄儿光天化日之下强求名女,你不严加管教,还帮他出头,不是为官不正是什么。”却是小公主拓跋红燕接嘴说道。 “哪来的刁蛮女子,敢咆哮本官,真是该死。”吴之正色厉内荏的说道。 “我是膜托国的小公主,你来杀我啊,我看你怎么杀我。”小公主努嘴回道,她是膜托国的公主,给吴之正十个胆子也不敢抓她,更别谈杀她了。 吴之正闻言当下也是一惊,膜托人派遣使节团进京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夏泽跟膜托人使节在一起,但不知道对方身份乃是公主。这如何敢抓敢杀,除非想引起两国大战,而且朝廷一旦追究下来,他如何承担的起。 “哼,你是外国公主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夏泽你今天的跟老夫到衙门一趟。”吴之正接着说道,“别的老夫没有看见,但地上躺着这么多人,还有本官的侄儿都是你指使手下打伤的。” “哈哈哈哈,好一个别的什么都没看见。”夏泽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吴之正这是摆明了要袒护方正,并要对付自己了。 “哼,你笑吧,进了衙门本少爷会让你好看的。”方正狠狠的说道,他把不得夏泽死,并且要死在他的手里,只要进了灵州府衙,凭着他舅舅的关系,想怎么弄夏泽还不是他方大少爷一句话的事。 “我想你搞错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去衙门的。”夏泽眼神凌厉的看着方正,在他眼里方正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也许还能蹦达几时。衙门是什么地方,夏泽知道,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进去,几番审讯下来,也受不过大刑的摧残,最终得服软。他不准备尝试一番。 “你····”,方正瞧见夏泽的眼神,忽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连忙转身对吴之正说道:“舅舅,快,快抓他们。” “王捕头,你还愣在干什么,难道要老夫请你不成。”吴之正对那王捕快吼道。 “不敢不敢,弟兄们,把他们给我都拷了。”王捕头连忙下了命令,众捕快便哆嗦着上前来抓捕夏泽。 “我看谁敢?”赵极大喝一声,一步上前,挡住了一众捕快。杜三和神刀十卫跟在赵极身后,手握兵器,杀气腾腾的盯着捕快。这一众捕快,何曾见过这等威势,不自觉的又倒退了几步,回到了原地。 “反了。”吴之正咆哮道,又转身对身后的大批侍卫说道:“你们上,反抗者杀无赦。” 顿时,吴之正带来的许多护卫,全都抽刀,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前来。不过就在这时,茶苑外传来一阵嚎叫,“谁敢抓夏泽公子?”“谁敢欺负我们兰山关的人?”“揍死他丫的。”却是陈申率着五百兰山关将士赶到了,这群大兵围住茶楼,二话不说冲着吴之正的侍卫就是一顿暴揍。 陈申及时带人赶来,应该归功于小叶辰去搬的救兵。原来,在吴之正带着大批护卫出现以后,叶辰就裹挟在哄散的客人之中,跑出了茶苑,到驿馆去搬救兵去了。这茶苑离驿馆本来就不远,听到叶辰的消息后,陈申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带人来了,他在出兰山关之前,文若先生特地嘱咐他要护住夏泽的安全,只要夏泽能平安进京,回去以后给他升职。 而就在陈申带着五百将士赶往茶苑之时,茶苑的冲突也被上报到了五州都督府,姜坤听到消息后十分无语,吴之正的侄儿他是知道的,纯粹就是一个惹祸精,平时给吴之正面子,他也懒得搭理,这下终于捅篓子了。 夏泽的底细,他也十分清楚,一身才华不提,当侍郎的舅舅也不提,但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他却知道,当年做京官之时,他可是不只一次撞见易装后的太子与夏泽出游,凭着直觉他猜想太子与夏泽的交情绝不一般。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正是凭着这份明锐的直觉才能坐上五州总督的位置,成为大周十大都督之一。 夏泽有这层关系,他日岂是池中之鱼,可笑啊,吴之正你居然去招惹他。当下,他也不再多想,连忙带人向香兰榭赶去,这屁股还的他来擦。 而香兰榭里此刻激战正酣,偌大的厅堂被数百人塞得水泄不通。得了陈申带人相助,赵极更加胆气十足,带着神刀十卫就冲了过去,加入了对吴之正护卫的围殴当中。王捕头早带着一众捕快闪到了边上,此时给他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去抓捕夏泽了,没见这群大兵个个凶狠异常,出手狠辣,把长史的侍卫们揍的惨不忍睹。 啪,方正又挨了一巴掌,登时脸上又多出五道血痕,又是张潇干的,虽然入伙过山贼,但他作为正派弟子,一颗侠义之心仍在,瞧见方正嚣张跋扈就想揍他,此刻大混战,他也不去找别人,就专门揍方正。 “陈老大,你真够意思,我还以为今天会是一场苦战呢。”赵极此刻已经冲到了陈申的身边,随手打翻一个侍卫后对他说道。 “说啥呢?公子是文长史的学生,也就是我们兰山关的人,我们兰山关的人是外人能欺负的吗?”陈申一本正经一脸愤怒的说道,引得赵极连连点头称许不已,当下又是连连出手,对着周围侍卫一顿好奏。 一刻钟时间,吴之正一伙全被兰山关的大兵们揍趴在地,将近的两百人的护卫俱个受伤,倒地哀嚎不已。连吴之正本人在乱斗之中,也遭了一顿好奏,脸都被扇的肿了起来,小腹被人打了好几拳,连裤裆都被人踹了几脚,此刻他倒在地上,正扶着裤裆呻吟个不停。 见此情景,赶到现场的姜坤和五州都督府司马以及灵州刺史等人,不禁面面相觑,全都诧异异常。 “贤侄,这····。”姜坤一副苦笑不得的表情,向夏泽问道。 “姜叔叔,您来的正好,此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夏泽指着倒在地上的方正对姜坤说道,“赵极将军不忍,出手制止,没想这人穷凶极恶,竟敢邀集手下行凶,欲杀害赵将军。” 姜坤闻言,明目一睁,知道夏泽这是在瞎掰,便指着地上的抱档呻吟的吴之正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乃是这方正的同伙,此人更加荒谬,竟敢假穿官府,冒充五州都督府长史大人,带着一帮假作护卫的人,居然妄想逮捕我等,还好陈申将军及时赶到,否者姜叔叔此时恐怕得帮小侄和少将军收尸了。”夏泽一脸无辜的说道。 “贤侄可真是巧舌如簧,不过他真是我都督府的长史。”姜坤指着吴之正说道。 “他真是长史大人?”夏泽故作惊讶的问道。 “正是。”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吴长史您没事吧?”夏泽关切的问道。姜坤一阵无语,又是误会?打城门守卫是误会,打都督府长史也是误会,这误会可真多,全发生在你夏泽身上了。 “你、你、你”,吴之正闻言连说三个你后,便气晕了过去。 “是他说的这样吗?”却是灵州刺史对王捕快问道。 此刻,王捕快如何敢说不是,都督大人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傻子也能想到这公子爷与都督大人关系匪浅。他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兰山关大兵们,一个个死死的盯着他,只怕他敢说个不字,这群人就要将他乱刀分尸,当下开口道,“小人也是刚刚才到,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好了,既然是误会,这件事就此了结吧。”姜坤沉声说道。 “多谢姜叔叔。”夏泽微笑着说道。 “嗯,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陪贤侄和使者先生了。”姜坤说罢对夏泽和萧定远一拱手,转身对手下人又说道:“你们把吴之正还有他的手下都带回去吧。” “拜见公子爷。”姜坤一行人走后不久,神刀十卫突然对夏泽拜了起来,今日他们终于心服了,兰山关的大兵们对夏泽唯命是从也就算了,连五州都督府的总督大人也对其客客气气,他们心中自然明白,公子爷只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此一来,不仅他们的师门大仇有望得报,甚至他们自己也有望能博得一个出身。 “起来吧,你们今天表现不错,以后跟着我会有你们的好处的。”夏泽点头说道,十人的心思他自然能猜到。 灵州城外,依然是那个破庙。一个黑衣人闪身进入其中,快步走到巨大的观音大士雕像下,三两下刨开周围的杂草,就见观音大士硕大的脚后跟上,一个按钮突兀的显现了出来。 黑衣人谨慎的朝四周张望良久,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用力按下按钮。机括运动的声音响起,诺大的雕像轰然侧转,背后露出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黑衣人当即掏出火舌快步走了进去,机括的声音再次响起,观音大士的雕像复归原位。 黑衣人手执火舌,走过一段漫长的黑暗通道之后,前方豁然开朗,火光亮堂,竟然是一个偌大的厅堂。大厅内已有四人,其中三人正是前日在破庙相聚的丑面人、壮硕大汉和中年女人,还有一人却是在兰山关刺杀夏泽的黑纱女柳轻纱。 “老四,你来了。”丑面人对黑衣人喊道。 第三十九章雄关 此时,黑衣人已熄了火舌,走进了大厅,对着丑面人、壮硕大汉、中年女人分别叫道,“大哥,二哥,三姐。” “这位是燕岐山组长手下得力干将柳轻纱。”丑面人指着黑纱女向自己的四弟说道,黑衣人闻言冲柳轻纱点了点头。 “大哥,你在信中叫我放弃对夏泽的刺杀,是什么意思?” “长老会有命,各地红狐放弃对夏泽的刺杀。”却是黑纱女回答道。 黑衣人闻言不由一愣,向黑纱女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我们极力刺杀夏泽,阻止大周与膜托人结盟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传达长老会的命令罢了。”黑纱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那长老会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其它的指令没有?”黑衣人追问道。 “长老会命令各地红狐组织加快积蓄力量,好在来年北方大战开始后,依照计划各地起事,其它的就没有什么了。”黑纱女依然面无表情,“另外,还要有劳刘组长尽快将长老会的命令,用飞鸽传书告知中原的龙组长,叫他绝不可轻举妄动。本姑娘还有要事赶往江淮,这就告辞了。” “柳姑娘慢走,走过通道按下通道口的按钮,雕像自会打开。”丑面人说道。 “多谢,告辞。”黑纱女冲丑面人略一拱手,便大步离去了。 黑纱女走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四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却是壮硕大汉打破了宁静,向丑面人问道,在他看来只要夏泽与膜托人使者进入京城,一旦两国结盟,必然实力大增,明显不利于主上的大业。 “我猜想多半是主上的意思,恐怕主上此刻正希望大周与你膜托人结盟呢,说不得还会帮上那夏泽一把。”丑面人回答道。 “大哥,此话怎讲?”中年女子面带惊色的问道。 “主上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膜托人,而是大周。”丑面人娓娓道出了他的猜测,“膜托人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怕与雅奴人大战一起,要不了多久就会亡国。但大周不一样,周人有亿万之众,带甲之士数百万,必须尽可能多的消耗大周的实力,才能保证主上的计划成功。让大周与膜托人结盟,我估计就是要在大草原上消耗大周的力量,尤其是兰山关的精锐部队。” “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大周的地方军队什么实力,你又不是不明白。”壮硕汉子回道。 “那是当然,若是大周的军队还有二百年前的战力,恐怕主上的计划也不敢实施了。”丑面人说道,“不过蚁多咬死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周还是有许多了不起的人物的,兰山关的文若、甘凉关的朱牧老头,那都是大周了不起的人物。” “这有什么关系,派几个好手刺杀了就是。”壮硕汉子无所谓的说道。 “肤浅,这类人杀的完么,现在不是又出了一个夏泽,说不得还会出现另外一个人。再说了,大周的武林也不能小觑,别忘了三十年前的事。”丑面人狠狠瞪了一眼壮硕汉子后说道。不知怎么回事,他隐约觉得夏泽这人的出现,会成为主上大业的一大阻碍。 “那大哥我们怎么办?”黑衣人没来由的问道。 “自然按长老会的意思办,别忘了我们红狐四鬼来五州的主要任务,发展势力才是正道,你们都下去好生安排吧,只待明年北方大草原战事一起,就是你我兄弟功成名就之时。”丑面人激昂的说道。 “对了大哥,昨日那夏泽将五州都督府的长史吴之正打了,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去接触一下。”黑衣人忽然问道。 “现在先不要,免得打草惊蛇,这吴之正乃是气量窄小睚此必报之辈,让他们先狗咬狗,等到大战一起,我自有办法让他就范。”丑面人面色阴冷的答道。 黑衣人闻言不再多说,转身与壮硕大汉和中年女人离开了大厅。 而此时,夏泽一行护着膜托人使节早就离开了灵州城,正风尘仆仆的朝着京师赶去。 得了太子殿下的诏令,一行人快马加鞭,行不数日,已离开灵州境,进入钦州境内。继续向前,又行了两日,到达了钦州城,经过短暂的停留,在夏泽与钦州刺史一番寒暄之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路。 一番行程下来,不知不觉又过了十余日,中原已是遥遥在望了。 这十余日来,夏泽一行再没有遭到红狐的袭击,也没有了被人监视的感觉,但一行人却不敢放松警惕,甚至更加紧了防范。对手可是臭名昭著的红狐杀手会,不由得他们不重视,说不得什么时候对方就发动了刺杀行动。 连日赶路后,夏泽一行已经到了五州平原与中原的交界处,前方是一座关城,名叫居雄关,居雄关以南便是中原了。看看天色,恐怕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入夜了,当下夏泽一行便决定在关内过夜。 看着眼前斑驳破损低矮的关墙,夏泽蓦然蹙眉,一阵摇头,如此关墙怎能挡住敌军的冲击。 “哈哈哈哈,这还叫雄关呢?跟我们兰山关比起来简直就是‘破落户’嘛。”赵极大笑着说道,一众兰山关将士闻言,也跟着大笑起来。 “赵极,交代你一个任务,等会进关以后,你想办法问守备将军要一份居雄关的地图。”夏泽突然对大笑的赵极说道。 “公子,做什么用?”赵极下意识的问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去要,我有用就是了。”夏泽面色平静的答道,看不出喜怒。 随即,一行人进入居雄关,守备将军验过文书军令后,连忙吩咐接待,众人吃饭休息不在话下。 “公子,没有你要的地图。”赵极大步流星的跑进夏泽的休息的房间喊道,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瘦的将军,乃是居雄关的守备将军。 “恩~,怎么会没有地图?”夏泽诧异的问道。 “宣慰使大人,确实没有,末将担任守备以来就没见过什么地图,再加上居雄关几百年不曾有过战事,平时也用不上地图。”精瘦将军连忙答道。 “难道连民用地图也没有?”夏泽仍不心死。 “大人,我们居雄关比不得兰山关,也就只有一亩三分地,左右之人也都对此地十分熟悉,根本就不需要地图,末将在此待了五年了,说句托大的话,末将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守备府。” “这么说你对此地是十分熟悉了?” “这是自然。” “好,那就有劳将军了,杜三取纸笔来。” 杜三闻言,连忙找出纸笔交到夏泽手中。夏泽接过纸笔后,又转身对守备将军说道:“将军,劳烦带我们到关墙上去吧,在下想绘制一幅居庸关的地形图,还请将军指点一下居雄关的情况。” 这守备将军其实官阶品衔极低,不过是个从八品武将,放在兰山关大营里,也就是个校尉,还是很低档次的校尉。不过,他作为居雄关最高长官,又兼守备之职,平时倒是可以被称呼为将军。但当赵极这个正儿八经的军中六品将军找他时,他就不敢再托大了,连忙跟着赵极来见夏泽。又见赵极对夏泽毕恭毕敬,只道是夏泽的这个宣慰使官职更高,所以也是极为恭敬。此刻他听到夏泽有事要他相助,自是满口答应。 “好说好说,大人有什么要求经管吩咐就是。” 守备将军当下就带着夏泽赵极和杜三上了关墙塔楼。上的关来,夏泽铺开纸张,凭着今日所见,半刻钟不到便画出一张居雄关的剖面图,线条优雅,有粗有细,各个关节极易辨认,一瞧便是一张上好的地图。赵极见后,不由的赞赏起来,就算是他兰山关大营中的专门绘制地图的工兵,也不见的能画得这么好。 “大人真是画得一手好图,不过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水门。”守备将军指着地图上城门旁的关墙说道。 于是夏泽提笔在守备指的的地方勾勒出一张三横两竖的小网,“守备将军,现在你帮我指出居雄关的各个功能区。” “遵命。” “这里值班所。”于是夏泽在图上写了个值字。 “这里是囤放箭矢的地方。”于是夏泽又画了支箭的模样。 “这里是·········。” “有意思,有意思。”一个浓眉阔眼、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手里拿着一张字条,没来由的说道。他胸前硕大的红色狐狸,表明他不仅是红狐杀手,而且在红狐中地位不低。 “怎么了,头儿。”魁梧大汉的一个手下问道。 “传命下去,对夏泽的刺杀令取消了。”魁梧大汉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说道。 “遵命。” “真是有意思啊,这夏泽究竟是何方神圣,先是让长老会发出了高极刺杀令,现在居然又取消了,这可是红狐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真让人想见识一番。”魁梧大汉一阵喃喃自语。 而此时,夏泽正看着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怔怔出神。经过昨日大半夜的修正,这份地图已经十分完善,不仅补齐了居雄关的构造、各功能区,连附近的地形也都做了详细描绘。 第四十章京师 得了太子殿下的诏令,一行人快马加鞭,行不数日,已离开灵州境,进入钦州境内。继续向前,又行了两日,到达了钦州城,经过短暂的停留,在夏泽与钦州刺史一番寒暄之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路。 一番行程下来,不知不觉又过了十余日,中原已是遥遥在望了。 这十余日来,夏泽一行再没有遭到红狐的袭击,也没有了被人监视的感觉,但一行人却不敢放松警惕,甚至更加紧了防范。对手可是臭名昭著的红狐杀手会,不由得他们不重视,说不得什么时候对方就发动了刺杀行动。 连日赶路后,夏泽一行已经到了五州平原与中原的交界处,前方是一座关城,名叫居雄关,居雄关以南便是中原了。看看天色,恐怕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入夜了,当下夏泽一行便决定在关内过夜。 看着眼前斑驳破损低矮的关墙,夏泽蓦然蹙眉,一阵摇头,如此关墙怎能挡住敌军的冲击。 “哈哈哈哈,这还叫雄关呢?跟我们兰山关比起来简直就是‘破落户’嘛。”赵极大笑着说道,一众兰山关将士闻言,也跟着大笑起来。 “赵极,交代你一个任务,等会进关以后,你想办法问守备将军要一份居雄关的地图。”夏泽突然对大笑的赵极说道。 “公子,做什么用?”赵极下意识的问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去要,我有用就是了。”夏泽面色平静的答道,看不出喜怒。 随即,一行人进入居雄关,守备将军验过文书军令后,连忙吩咐接待,众人吃饭休息不在话下。 “公子,没有你要的地图。”赵极大步流星的跑进夏泽的休息的房间喊道,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瘦的将军,乃是居雄关的守备将军。 “恩~,怎么会没有地图?”夏泽诧异的问道。 “宣慰使大人,确实没有,末将担任守备以来就没见过什么地图,再加上居雄关几百年不曾有过战事,平时也用不上地图。”精瘦将军连忙答道。 “难道连民用地图也没有?”夏泽仍不心死。 “大人,我们居雄关比不得兰山关,也就只有一亩三分地,左右之人也都对此地十分熟悉,根本就不需要地图,末将在此待了五年了,说句托大的话,末将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守备府。” “这么说你对此地是十分熟悉了?” “这是自然。” “好,那就有劳将军了,杜三取纸笔来。” 杜三闻言,连忙找出纸笔交到夏泽手中。夏泽接过纸笔后,又转身对守备将军说道:“将军,劳烦带我们到关墙上去吧,在下想绘制一幅居庸关的地形图,还请将军指点一下居雄关的情况。” 这守备将军其实官阶品衔极低,不过是个从八品武将,放在兰山关大营里,也就是个校尉,还是很低档次的校尉。不过,他作为居雄关最高长官,又兼守备之职,平时倒是可以被称呼为将军。但当赵极这个正儿八经的军中六品将军找他时,他就不敢再托大了,连忙跟着赵极来见夏泽。又见赵极对夏泽毕恭毕敬,只道是夏泽的这个宣慰使官职更高,所以也是极为恭敬。此刻他听到夏泽有事要他相助,自是满口答应。 “好说好说,大人有什么要求经管吩咐就是。” 守备将军当下就带着夏泽赵极和杜三上了关墙塔楼。上的关来,夏泽铺开纸张,凭着今日所见,半刻钟不到便画出一张居雄关的剖面图,线条优雅,有粗有细,各个关节极易辨认,一瞧便是一张上好的地图。赵极见后,不由的赞赏起来,就算是他兰山关大营中的专门绘制地图的工兵,也不见的能画得这么好。 “大人真是画得一手好图,不过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水门。”守备将军指着地图上城门旁的关墙说道。 于是夏泽提笔在守备指的的地方勾勒出一张三横两竖的小网,“守备将军,现在你帮我指出居雄关的各个功能区。” “遵命。” “这里值班所。”于是夏泽在图上写了个值字。 “这里是囤放箭矢的地方。”于是夏泽又画了支箭的模样。 “这里是·········。” “有意思,有意思。”一个浓眉阔眼、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手里拿着一张字条,没来由的说道。他胸前硕大的红色狐狸,表明他不仅是红狐杀手,而且在红狐中地位不低。 “怎么了,头儿。”魁梧大汉的一个手下问道。 “传命下去,对夏泽的刺杀令取消了。”魁梧大汉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说道。 “遵命。” “真是有意思啊,这夏泽究竟是何方神圣,先是让长老会发出了高极刺杀令,现在居然又取消了,这可是红狐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真让人想见识一番。”魁梧大汉一阵喃喃自语。 而此时,夏泽正看着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怔怔出神。经过昨日大半夜的修正,这份地图已经十分完善,不仅补齐了居雄关的构造、各功能区,连附近的地形也都做了详细描绘。 北遏五州,南进中原,这居雄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啊。一旦兰山关被敌人攻破,这里就是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千里中原,再无险阻,铁蹄之下,数日便可攻进京畿。 再看这低矮破损的城墙,夏泽心里总觉不踏实,当下合上地图,对守备将军说道: “还望将军能将居雄关修缮一下,最好能加固一下城墙。” 听到夏泽的吩咐,守备将军面露难色,“大人,卑职也是有苦难言啊,朝廷每年拨付给居雄关的用度做军饷尚且不足,哪有余钱来修缮关墙呢。” 夏泽闻言不禁默然,即便守备将军不说,他也早猜到一二了。在南中战起之前,大周已二百年不曾打仗了,朝中的大臣恐怕早就忘了居雄关这个关卡,加之还有兰山关挡在前面,居雄关就更加不受重视了。 “这样吧,你先带人将破损的地方补上。等我到京师以后,会禀明太子殿下,到时自会拨付修缮款下来,你可要将居雄关修好了,否者···。” “大人放心,末将也是行伍出身,曾跟随兰山关长史文若大人麾下十年,绝不会干出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来。” 夏泽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在这里还能遇到文若先生的老部下,又见这守备将军长得精瘦,知其必不是贪婪之辈,便放下心来。 “公子,是否可以上路了。”陈申走过来问道。 夏泽微微点了一下头,翻身上马,一抽马鞭,队伍开始出发。奔出居雄关,进入中原大地。 中原之地,算不得大周十府中最富庶之地,但绝对是人口最多的。几日行来,官道上过往车马甚多,再无北地的苍凉之感。 “表哥,我们马上就要到京师了吗?”拓拔红燕揭开马车的窗帘,托着脑袋向萧定远问道。由于官道上,过往人员较多,不可能数百人骑马狂奔,夏泽一行不得不被迫放缓了速度。 “小公主,我们刚刚已经过了商州,现在是在庆州地界,往前是丰州,再往前就是京畿了,进入京畿后半日便可抵达京师。”却是夏泽听到小公主问话,在一旁回答道。 小公主闻言蹙眉,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她从未到过大周,更别谈京师了,这许多的地名,把她都给搞糊涂了,到底是近还是远啊?若是像五州平原的燕州、齐州这样的大州,那岂不是还很远。“你说这许多名字做什么,直接告诉我还要几天就是。” “大概还要三日就能到了。”夏泽尴尬的回答道。 “诶,公子,京师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听二师兄说京师很大,有很多酒楼。”杜三问道。 “京师很大,很繁华,酒楼商行多不胜数,东西十二市,南北十六坊,都是热闹非凡的地方,走须遛马,夜夜笙歌。在那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找不到的东西。还记得灵州府吗,京师比之还要繁盛十倍不止。”夏泽说道。 “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小公主好奇的问道。 “太多了,举凡大周各地的小吃在京师都能找的到。小公主,我推荐你去西市中的一家小吃店去,他们那儿的檀鱼糕和兰香饼最是有名,京师中的小姐们都爱吃,保证你爱不释手。” “表哥,是真的吗?”小公主向萧定远问道,她知道萧定远曾在京师留过学。 萧定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我去尝过,很好吃。” “公子,能买到《开河刀法》吗?”赵极兴冲冲的问道,他对吃的可不感兴趣。 “去,你见过有人卖刀谱的吗?”夏泽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什么都能找到吗?” 就在夏泽等人谈论京师之时,突然前方官道上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一行人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两人抓着一个包袱,正在争论,一个中年女人焦急的站在旁边,周围还围着三五个看热闹的路人。 第四十一章无赖抢包 夏泽一行拍马上前,“怎么回事?”夏泽问道。他看了一眼,争抢的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弱,眼冒贼光的男子。但另一个人却是长得十分雄壮,满脸络腮胡子,胳膊比对方腿还要粗,他气息雄浑,身形沉稳,一只手抓着包袱,任凭瘦弱男子如何用力,就是难以扯动分毫。 “大人,这大汉想抢我的包袱。”瘦弱男见有官兵到来,连忙开口答道。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抢了人家小娘子的包袱,被老子逮住了,还敢撒野。” “你才放屁。” “你们都不要争了。”夏泽说道,“你说这包袱是你的,那你肯定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当然,里面有小人的换洗衣服和一些银两。”瘦弱男子说着一脸得意的便打开了包袱,果然是几身衣物和几两散碎银子。 “既然是你的衣服,你穿上试试。” 听到夏泽的话,这下瘦弱男子有点慌神了,他抢了那女人的包袱,在逃跑之时便打开瞧过了,所以知道里面有衣服和银子。但这衣服毕竟不是他的,不一定能合身。 果然,瘦弱男子穿上之后,宽松异常,整个就是一猴子披上了人衣。瘦弱男子见已被人揭穿,当下脱了衣服,灰溜溜的就跑了。大汉便捡起包袱交给了中年女人,中年女子一阵感谢不在话下。 “多谢大人帮在下解围,否则我还真不好对付这个无赖。”大汉向夏泽拱手致谢道。 “阁下身负武艺,却不仗势凌人,夏某钦佩之极。”夏泽微笑着答道,他一眼便看出了这大汉身负武功,若他想动粗,恐怕那瘦弱男子在夏泽等人到来之前,早就被打趴下了。 月光洒下,纯净、洁白,与夜的静谧相得益彰,有月的夜总是宁静的美。 夜,真是个奇妙的时刻,让人怅然若失,让人浮想联翩。夜太静,总能勾起人的思念;夜太美,记忆中的往事总是甜美。 谁会在雨中对我说,今生今世相守; 谁会在风中对我说,永远不离开我。 为何?为何! 为何你不说,为何你转身走了? 为何?为何! 为何留下我,为何十年不见我? “谢姐姐,谢姐姐。”一个女声乍然从门外传来,惊醒了正在屋内发呆的美丽女子,女子暗自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思绪,微笑了起来。 “小丫头,进来吧。” 于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兴冲冲的推开门,大步走进了屋内,她满脸堆笑,对着美丽女子又喊了一句“谢姐姐”。 “什么事这么高兴,大晚上的跑姐姐这儿来。”美丽女子莞尔一笑,冲着小姑娘问道。 “姐姐,我给你带了个天大的好消息。”小姑娘边说还边用双手比划,言辞颇为激动。 美丽女子见此不由觉得好笑,顺口问道:“有什么好消息,能让你这眼高于顶的小丫头如此高兴?” “我表哥要回来了。”小姑娘大声说道。 美丽女子的笑容瞬间凝结,犹自不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表哥夏泽要回来了。”小姑娘再次说道:“今天早上太子殿下召见我爹爹,要我爹爹准备接待膜托人使节团。你知道吗,带队护送膜托国使者的居然是我表哥。” “当真?” “我爹爹刚才亲口对我说的。” “不对,夏泽怎么可能跟膜托人在一起?你肯定是在骗我。” “天地良心,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姐姐你了,你居然不相信我。”小姑娘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爹爹说是兰山关的大元帅亲自请我表哥护送膜托人的。” 此时此刻,膜托人派使节团出访大周,在京师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好妹妹,快告诉姐姐你表哥什么时候到京师?”美丽女子和颜悦色的对小姑娘说道。 “最新消息,膜托人使节团今日已过了商州了,再有三四日就到京师了。” “还有三四日就到了。”美丽女子嘴上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心里却想着再有三四日,夏泽也就能回到京师了。 十年了,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多少个日日夜夜,总在梦醒时分泪湿衣襟,挽不住、抱不紧,你的身影注定消散在风雨中。 回来了,一别经年,是否还能够,依偎在你的怀里——痴痴地笑!! “谢姐姐,你发什么呆啊?” “十年了,不知你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而此时,两个女子口中的夏泽正站在一处山岗之上,眼望着京师的方向,任凭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吹的发丝飞扬。 十年了,少小离家老大回,近乡情更怯。当年的愣头青,不日就要回家了。 “公子,怎么还不休息呢?”叶明月走过来问道。今日,他们并没有选择赶路到城中过夜,而是选择了在一个小山上扎营。 “明月,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吗?”夏泽并没有回答,而是突兀的对叶明月问道。 “嗯~,有点兴奋,有点激动吧。” “有一点,但我心里还有点慌乱。” “公子是京城人士,近乡情怯,也是人之常情嘛。” 夏泽闻言苦笑了起来,父母在二十几年前,就莫名不知所踪了,自己这又是情怯给谁看呢。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在京师独自成长的吗?那是一份的深切的孤独啊。 怕什么来什么,夏泽正想着自己以前孤单零丁,就听到叶明月又问道,“公子在京师有亲人吗?” “有个舅舅和一个表妹。”夏泽叹了口气说道,自己这个舅舅,从来都是醉心官场,极少对他关怀,小表妹倒是古灵精怪,从小就爱粘着他,不过他出京师的时候,小丫头还只有六岁,如今倒是可能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公子,你的父母呢?”叶明月这才想起,与夏泽在一起几个月了,从来没有听公子提起过自己的父母,连杜三也没有提过(实际上杜三也不知道情况)。 不知何时,夏泽眼中已有雾气,盯着黑夜,一动也不动,只是他的脸上时而彰显幸福,时而又痛苦,时而怅惘,时而舒缓。 叶明月见状,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哎”,良久之后,夏泽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身找了个干净的石面坐了下去,然后向叶明月招了一下手,示意她也坐下。 叶明月微微一愣之后,也就上前靠着夏泽坐了下去,她知道夏泽这是要对她吐露心声了。 “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起父亲母亲的模样了。”夏泽对叶明月说道,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夹杂着无尽的哀伤,“在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接到一个消息后,便匆匆离开了家,又过了一阵子,母亲接到一个消息后也走了。剩下我跟成叔相依为命,成叔是我们家的管家,我九岁的时候成叔就死了,从此那时起家里便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与父母的记忆,只有三岁之前的,但那时我太小,根本记不住多少事情。只记得小时候,我喜欢跨在父亲的肩头,一起去逛夜市;喜欢躺在母亲的腿上,慢慢入睡。 父亲走的时候,笑着对我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结果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永远都记得母亲走的时候的情况,她哭了,她哭着对我说,‘风儿,你还太小,妈妈多想看着你慢慢长大,但妈妈不得不离开一阵子,今后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你要成为一个像你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至今不知道他们离开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后来我五岁的时候,郑玄恩师突然来到我家里,从来不收学生的他,竟然对我说收我为徒。他老人家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让我从今往后好好学习,不能辱没了父亲的名头。 我懂事之后,也渐渐的听到了一些父亲以前的事迹,你还记得赵大帅说的那个对付红狐的少年剑客吗?” “难道是公子你的父亲?”叶明月有点错愕的问道。 “是的。”夏泽点了点头说道,“我父亲是杜三的师叔,后来杜三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伯,专门到京师来过,我跟着他回到师门,见到了叔爷爷,他老人家给我讲了许多父亲以前的事迹,我才知道父亲原来是武林中的大侠。” “公子!”叶明月一阵感慨,想不到她眼中沉稳、睿智、潇洒的公子,竟有着如此凄迷的身世,虽然她也父母双亡,但自己好歹与之生活了二十余年,享受过父爱、母爱,而公子却从来都是一个人啊。 “说来也是惭愧,我父亲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但我却自幼不喜武功,只爱诗词歌画,一点武功也不会。三十年前,作为大侠的父亲要对付红狐,想不到三十年后,我这个文弱书生也要对付红狐。” “公子别怕,有我和黑大个保护你呢,你不需要会武功。”却是杜三和赵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杜小子说的不错,公子你是读书人,只管动脑筋就是,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和杜小子还有神刀门的那帮小子就行了。”赵极接着说道。 第四十二章警示,破绽 “好,好,好。先说明,我有预感我们以后道路不会太平,到时可不许打退堂鼓。”夏泽说罢会心一笑。 “说什么呢,以后哪里有公子,哪里就有我赵极。” “还有我杜三。”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一旁的叶明月此时心中也是大受震动,眼前的三人,让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气,他们对于未知,丝毫不惧,甚至有点期待。 “还有我”,叶明月毅然开口说道,她的眼神变的凝重,一脸正气,竟有些许女侠的风范。看的杜三和赵极吃惊不已。 “对了杜三,那龙魁怎么样了。”夏泽回过头来问道,他说的龙魁正是今日白天在路上抓住夺包男子之人,夏泽与之一番交谈之后,得知其名叫龙魁,也是要前往京师,于是便与其一同上路。 “已经睡下了,公子,为什么要盯住他呢?”杜三问道。 “你们看。”夏泽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杜三。 杜三接过纸条,打开念道:“小心此人,他是红狐”。三人大惊,连忙看向夏泽,都像是在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阳光从东边洒下,逐渐照耀了大地,新的一天开始了。 数百人的队伍简单吃了早饭,收拾起行装,向着京师继续进发。如此又行一日,出了庆州,进入了丰州。 丰州之南有一山,名曰雷山,雷山之上有一佛寺,正是大名鼎鼎的灵音寺。灵音寺不仅在武林中拥有极高的地位,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寺中高手如云。而且,也是世俗中佛徒心中的圣地,传承千年,香火鼎盛,每日前来许愿烧香的佛教信徒,不绝于山道。 “大人,我还是不去了吧,小人确实有急事到京师去。”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说道,正是那龙魁。 “诶,我与龙兄一见如故,怎能让你单独上路。”夏泽微笑着说道。 “大人,我是练武之人,并不信神佛,我上去作甚啊。”龙魁有点着急的说道。 “龙兄,谁人不知灵音寺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在下不才,曾与灵音寺主持有过数面之缘,等会上去之后求老主持讲解下武艺,想来对武功修炼极有用处,你看我这两个兄弟可是都等不及了。”夏泽指着杜三和赵极说道,二人当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可是····。” 龙魁还待要出言推辞,却被夏泽伸手阻住,只得又把话吞了回去,悻悻的跟在上山的队伍之中。只是在上山的路途中,不知不觉间夏泽与他拉开了距离,而赵极和神刀十卫却如众星拱月般将他夹在了中央。 走过一连串的阶梯,浩荡的队伍终于到达了灵音寺的山门,夏泽递过名帖,不一会儿守门的小沙弥便与一个大和尚跑出来了。 “哦弥陀佛,夏施主,方丈有请。” 大和尚双手合十对夏泽说道。夏泽微笑着对胖和尚回了一礼,便跟着走了进去。 “走吧,龙大侠。”赵极见夏泽已经进了山门,黑着脸对龙魁说道。 “好好好。”龙魁谨慎的看了四周一眼,才迈步走了进去。 一行人跟在大和尚身后,穿过好几个跨院,最后在天音寺最里边的后院才停了下来。 “哦弥陀佛,夏施主,方丈正在禅房等你,你自去便是。诸位还请到偏殿奉茶。” 大和尚说罢,便引着赵极杜三等人进入了一处偏殿,挨个倒了一杯茶后,便大步离去了。 “慈和大师安好。”夏泽躬身对着正在念佛的天音寺主持拜道。 “夏泽公子,你果然来了。”慈和微微笑道,他慈眉善目,让人心生亲近之意,“慧安,你出来吧。”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立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慈和拜道:“师父。” 夏泽冲着小和尚点头一笑,说道:“多谢小师傅前日留书警示,但不知小师傅如何知道那龙魁是红狐杀手。” 那日,在龙魁抓住抢包人之时,边上还有几个瞧热闹的人,这小和尚便是其中之一。听到夏泽邀龙魁一起上路之后,小和尚便假作蠢笨,故意摔倒在夏泽的马前,并在受惊爬起来来之时将纸条塞到了夏泽的手里,当时还被杜三赵极笑话了一番。正是由于他的示警,一路上夏泽才对龙魁加强了防范。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伙强盗袭击了我们的村子,他们见人就杀,不留活口。”小和尚面色惊恐的说道,看来虽然已过去了五年,但他仍心有余悸,“我因为个子瘦小,钻进了自家的狗洞,才躲过了一劫。 后来,那帮人聚在了我家院中,我听到他们挨个说什么‘东西没找到’,于是猜想他们袭击我们村子是为了找某样东西,出于好奇,我当时悄悄的从狗洞的缝隙往外望了一会儿,其他人脸上都带着黑巾,就只是那龙魁没有,并且他的特征十分明显,满脸络腮胡子,我便记住他了。他是红狐杀手的事,是后来师父告诉我的,我记得那天晚上,龙魁的胸前印着一只硕大的红色狐狸图像。 哦弥陀佛,小僧后来虽然出家了,但五年来,这屠村的恶人无时无刻不闪现在脑海之中,因此前日远远的便认出了他,又见施主对他颇为赏识,害怕他加害施主,这才留言警示。” “哦弥陀佛,红狐的事确实是老衲在收慧安为徒之后告诉他的。”慈和老僧双手合十说道。 “多谢小师傅,若非你的忠告,恐怕在下此刻已被那龙魁加害了,自打我入关以来已与红狐打了数次交道了。”夏泽便将自己一路行来与红狐的纠葛简单的对慈和大师说了一遍,并向他询问了红狐的一些情况。 就在夏泽与慈和大师谈论红狐杀手会之时,偏殿之中的气氛逐渐尴尬起来,由于已经知道龙魁是红狐身份,赵极和杜三都不愿与那龙魁说话,一个脸色黑沉,一个脸色冰冷。 而龙魁的心理则是有点紧张了,心道:莫非自己的身份被那夏泽识破了,所以才一定要带着自己到灵音寺来,好借助灵音寺的高手擒住自己。念及此,他更加坐卧不宁,这灵音寺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实实在在的有许多高手,他一个人可绝对对付不了。于是,他当下站起身来,就向偏殿门口走去。这大和尚,也是碍事,出去的时候竟然把门给关了。 “龙大侠,你这是想去哪里啊?”杜三阴阳怪气的问道。 “这里太闷,我想出去走走。”龙魁头也不回的说道,径直向门口走去。 赵极见此,当下一个飞身上前,在背后抓住龙魁的左肩,大喝道:“公子没有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龙魁左肩向后一斜,右手骤然捏爪,冲着赵极就是一爪抓去。赵极当即松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可不是你家公子的奴才,龙某要走,你也敢拦?”龙魁怒视赵极,眼神十分冷漠,再无之前的豪爽样子。 “哟嗬,狐狸露出原形了,兄弟们,围起来。”赵极一声吆喝,神刀十卫同时拔刀出手,将龙魁团团围住。 “你们敢动手,不怕你们公子回来责罚吗?” “你不配成为我家公子的奴才,因为你是红狐的狗奴才。”杜三厉声说道,一步上前,抽剑出鞘,加入了对龙魁的包围圈。 龙魁听到杜三的话,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咱们只有手上见真章了。” “懒得跟你废话,兄弟们,上。”说罢,赵极当先对着龙魁劈出一刀,直取对方胸口。 龙魁闪身避过,右手又捏爪,趁着赵极回刀的间隙,直取对方的喉咙,从气势上看,这一爪绝对可以抓破赵极的喉咙,让其立时毙命。不过就在此时,一刀突兀的向他斩来,不得已龙魁舍弃了赵极回防。 赵极连忙退后一步,心头颇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知道自己这次鲁莽了,若非张潇的钢刀及时向龙魁袭去,他的小命极有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于是连忙向战场看去。 只见龙魁侧身闪过张潇钢刀的攻击,右爪旋即向其袭去,也是冲着张潇的咽喉之处。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刀砍来,龙魁不得不又舍弃了张潇,躲开这把钢刀攻击,待到他又准备出爪攻击新的对手咽喉之时。又是一把刚刀向他砍来,不得已他只得又弃了对手回防。如是再三,竟有连绵不绝之势。龙魁心下大惊,自己无往不利的鹰爪功,此时竟似无用武之地。心道:如此打下去,久了自己难免不会中刀。于是当下闪过吴江的钢刀,纵身向后一跃,跳出了战圈。 “刀阵?想不到神刀门还有余孽在世。”龙魁有点惊讶的说道。 “哼!”十人并不回答,冷哼一声,舞着刀阵就要上前。 “让我来。”却是赵极大喝一声上前,手中朴刀生风,一招撼岳使出。刚刚他差点被龙魁一招反杀,所以此时心中不免带有怒气,本就威猛的招式使得更家霸道,竟比平时威力增加了不少。只见这一刀斩下,气势如虹,刀芒生风,门窗俱碎。弄得神刀十卫也不得不退后,生怕被波及。 第四十三章苦海无边 见这刀势,龙魁不敢硬接,不断闪身,一个呼吸之间便闪跃了好几次。不过他终究比赵极武艺高强,虽然狼狈,但赵极这一招却还不能伤到他。看着破损的门窗,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多谢相助。”说罢龙魁一个纵身跳出了偏殿。 杜三甚是无语,人家神刀十卫打的好好的,赵极非要跑上去瞎掺和,纯粹帮倒忙,这下好了,龙魁逃出去了。当下白了赵极一眼,也不多言,闪身就追了出去。 赵极尬尴之极,为掩饰心虚,连忙对神刀十卫说道:“兄弟们,追。”立时十一人便追了出去。 出了偏殿,赵极一眼瞧见杜三慎慎的站在台阶上,顺着杜三看去,那龙魁也是慎慎的站着,而在龙魁一丈之遥,十多个大和尚,正舞棒赫赫,结成森严的棍阵堵在后院的门口。 “慈和大师,那红狐杀手会究竟是什么来头?我们一路行来,始终感觉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禅房内,夏泽面色凝重的向天音寺主持问道。 “哦弥陀佛,三十年前,这红狐杀手会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武林中,最开始他们活跃在江淮一带,后来更是遍布整个大周。” “他们行事狠辣,追求重利,杀人如麻,无恶不作,搅的江湖不得安宁,在武林中掀起了腥风血雨。最后终于引起公愤,被所有武林同道联合绞杀,可惜的是,那一场声势浩大的扫灭行动,并没有将红狐杀手会一网打尽,他们中精英全都销声匿迹了。” 慈和大师摇头叹气说道,“哎,老衲虽然也参与了三十年前的行动,可惜知道的也非常有限。现在看来,这三十年他们一直是在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到如今只怕比三十年前更加难对付了。” “前不久,我们在燕州宛县遇到了二师兄和慧觉大师,听他们说江淮也出现了红狐杀手会的踪迹。”夏泽说道。 “没错,消息是太极观的凌云子道长发来的,想必不会有错。三十年前,江淮就是红狐杀手会的老巢,说不得留有许多后手在,现在他们卷土重来,江淮自然是首选。”慈和说道。 夏泽默然点了点头,又问道:“渡仁大师有什么打算?” “师叔在上个月已经出去了,他老人家没有说去哪儿,也没什么具体交代。”慈和大师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小和尚大步跑进了禅房,对着慈和大师喊道:“方丈,方丈,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慈和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就是夏施主带来的人,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夏泽闻言也是一皱眉头,心道杜三和赵极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和龙魁翻脸了。当下也不多言,便与慈和大师快步向院中走去。 后院之中,杜三怔怔的站在石阶之上,死死的盯着龙魁。龙魁也是怔怔的站着,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大和尚们。 “哦弥陀佛,此路不通,施主还是请回吧。”一个和尚冲着龙魁说道。 “哈哈哈哈,想要留住你龙爷爷,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此刻,龙魁面色变得狰狞之极,周身杀气弥漫,与之前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呔,龙魁又是一声大喝之后,双手捏爪,向一众天音寺和尚冲去。“列阵”,为首的大和尚也是一声大喝,当下十几个大和尚阵型一变,摆出攻击势头。 如此,好一番打斗,龙魁武功高强,双爪入钩,招招狠辣,直取大和尚们的命门。可惜,天音寺众僧的棍阵实在厉害,攻守兼备,不但化解了龙魁的鹰爪功,而且攻击也很犀利,只要瞅见龙魁的空档,就是一顿棒打。 阵势之所以优于单人作战,便是因为结阵之人能优劣互补,使得阵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所以阵势并不是简单的个人实力叠加,而是达到翻倍的效果。 同时,阵型往往都会注重攻守兼备,每个人打斗,毫无疑问都既要进攻又要防守,否者就会出现破绽,被对手所趁,也就是说进攻中还会有防守的顾虑。而阵势便是将阵中之人的顾虑打消,进攻之时自会有同伴为你防守。 阵势也可以说是合力作战,因为人力终有用尽时,一个人武功再高,出招再快,终究敌不过万人、十万人,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力敌万军组成的军阵,不可能挡得住万军齐射。不过,绝世高手若一心要逃走,万军也拦不住。 场中和尚共有十八个,使得乃是天音寺中低级的入门棍阵,天音寺每一个弟子都会练习。不过,就算是最简单的棍阵,也不是龙魁一个人能破解的,他虽然武功高强,一套龙抓手使得威风凛凛,但在棍阵之中也很难顾的周全。小半刻钟,他周身已挨了数十棍了。 碰,数根棍子同时打在龙魁的胸口,直接将他击飞了出去。 龙魁倒地的同时,只觉喉咙一腥,登时吐出一口血来。他顾不得擦去嘴角鲜血,又站立了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和尚,还有夏泽也远远的站在边上。“旁边的老和尚是谁,如此强的威压。”龙魁心中暗暗想着。 “哦弥陀佛,龙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何不放下屠刀,皈依我佛呢。”慈和大师远远的对龙魁说道。 “哈哈哈哈,这世上哪里有回头路可走呢,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就不会后悔,就算是死。”龙魁狰狞的笑着,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张口吞了下去。 “啊~。”吃过的药丸后,龙魁大吼了一身,身上衣服应声碎成粉屑,他须发皆张,眼神狂热,状若厉鬼。 “神仙丸”,不知怎的,夏泽脑海中突然就闪现出了这个名字。 “嗯~,想不到你还有点见识,不过,去死吧。”龙魁陡的抬高音量,话未说完,身形一闪就向夏泽袭去,他双手捏爪,径直抓向夏泽的心口。此刻,龙魁面目狰狞,竟似想将夏泽的心脏都抓出来一般。 慈和大师出手了,只见他一掌击出,立时将身在半空的龙魁打得倒飞了回去,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哦弥陀佛,施主何苦执迷不悟。”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少年突兀的跑进后院,“咦,你们在练功啊,他怎么吐血了。” 不好,所有人脑中都闪现出了这个念头。果然,本来倒在地上的龙魁,蓦地一下跃起,向小男孩抓去。“敢尔”,慈和大喝一声,一记拈花指冲着龙魁使出,可惜终究慢了半步,龙魁已将少年抓在了手里。 “老秃驴,快让门口的大和尚都让开,否者我杀了他。”龙魁指着门口的众僧对慈和说道。 “哦弥陀佛,龙魁你快放了小施主,自行离去吧。”慈和说罢,对着门口的一众大和尚一挥手,众僧见此,让出了道路。 “我可信不过你们,等出了大门,我自会放了他,这小少年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啦,哈哈哈哈。”龙魁说罢架起了那少年快步向灵音寺大门退去。夏泽和慈和大师以及一众僧人,连忙都跟了出去。 “哦弥陀佛,龙施主,你已经出了寺们,快快放了小施主吧,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自行离去吧。”慈和大师双手合十对龙魁说道。 “那他们呢,他们能放我走吗?”龙魁指着赵极等人说道。 “只要你放了这个小孩,我保证放你走。”夏泽面无表情的说道。 “哈哈,世人便是这样,一旦被人抓住软肋,便只有束手就擒。夏泽,龙某本来是想见识一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结果与这世俗之人原来都一样,哈哈哈哈。” “我自芸芸众生中来,自然是与芸芸众生都一样。”夏泽平静的回答道。 “既然是这样,你也不值得我们红狐多加关注了,接着吧。”龙魁一把将那少年推出,随即身形一闪,便从飞快的跑下了石阶,几个呼吸之后就不见了身影。红狐杀手的逃命功夫,果然都十分厉害。 慈和大师一把接过那少年,并为他把了一下脉象,发现脉象平稳并未受伤,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这小少年身份可不简单啊,乃是大周第一富商的小儿子,其父每年给天音寺的香油钱,着实不少。昨日他陪着他母亲前来天音寺还愿,便在寺中住了下来,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一遭。此刻,小少年自己也是后怕不已,小腿犹自抖个不停。 夏泽见此间事情已了,也不再多逗留,向慈和大师告辞,带着赵极等人下山去了。 由于耽误了许多时间,夏泽一行又是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时分赶上了陈申率领的大部队,而此时,浩荡的膜托国使节团和兰山关护送队伍也终于进入了京畿。 休息了一夜之后,队伍再次开拔,只要翻过前面的山,京师就可以看见了,到时要不得半日,一行人就可以进入京城了。 “十年了,终究还是回来了,我算是衣锦还乡吗?”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处京师的轮廓,夏泽突然向身旁的叶明月问道。 “当然算。”叶明月回答道,然后扭头示意夏泽往身后看。 第四十四章物是人非 在夏泽身后,站着杜三和赵极,在他们身后神刀十卫分成两排站着,在神刀十卫的后边,是五人一排整齐站着的兰山关大兵。 夏泽回过头来,冲叶明月微微一笑。是啊,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茕然一马出京师的少年了,冥冥之中已经多了许多东西了。 此刻,有风吹过,夏泽的微笑印在了风中!!! 夏泽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周身汗水直冒。 在他周围,杜三、赵极和神刀十卫,也全都如死狗一般坐在地上,小叶辰更是趴在了地上,全都大口喘气。只有叶明月一个人还能行动,把洗好的毛巾分给众人,当下众人也顾不得许多,拿着毛巾就往脸上擦。 “我说公子,你以前真住在这儿吗?这杂草都有我人高了。”赵极喘气问道,今天确实把他累的不轻,简直比打一场架还要幸苦许多。 今日午间,夏泽护送着膜托人使节团终于进了京师。 在与礼部官员做了交接后,小公主和萧定远以及他们的从人,被安排住进了礼部专门招待各国来宾的处所,等待朝廷的召见。随后,夏泽又陪着陈申到兵部交了军令,兵部的大佬特地开恩,批准兰山关的大兵们可以在京师歇息两日,然后即刻返回兰山关大营。 夏泽还去了吏部一趟,算是述职,结果没有丝毫悬念,他那个没有品阶没有职权的膜托宣慰使官职当即被取消,也不必上缴官印官服,因为本身就没有。不过,朝廷念他护送膜托使者幸苦,给他奖励了一千两银子。 一来二去,又耗费了两个时辰。等到夏泽带着杜三、赵极、叶氏姐弟以及神刀十卫,回到位于京师城南的家时,已是日头西斜。这也是他们今日噩梦的开始。 当赵极一刀劈开大门的锁之后,众人就看见一副衰败之极的景象。屋顶枯叶积厚,石板青苔丛生,屋内灰尘遍布,花园里杂草竟有一人高,水池中全是浮萍,假山全都坍塌成碎石。夏泽自己见了也是大吃一惊,十年不见,竟有点人是物非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明白,今晚若想睡觉,只怕得大刀阔斧的修整一番。于是,在夏泽的安排之下,众人都行动了起来,他自己带着叶明月去书房整理书籍,其他人砍草、搬石头、除青苔、擦灰尘不在话下。 夏泽的宅邸,规模在京师里算是较小的,但也占地十余亩,前后两个跨院,十余间屋子,还有花园、水池、假山等等,加上小叶辰他们一共也才十五人,所以任务是很繁重的。 一番整理下来,足足花了数个时辰,也还没有彻底修整完毕,这还是因为他们基本都是习武之人,否者数百斤一块的石头,一般人早就吃不消了。不过,众人也累的够呛,此刻天已黑定,他们全都瘫坐在后院大堂刚刚打扫完毕的地上,喘着粗气。 “哎,没想到十年没住人,竟破败成如此模样了。”夏泽长叹一口气说道,“大家再休息一会儿,今夜我们毕其功于一役,明天睡个日上三竿。只要今夜能干完,明日公子我带你们去京师最有名的醉仙楼,一饱口福。” “诺。”众人闻言兴奋了起来,竟用军中用语回答夏泽。虽然不知道醉仙楼是个什么去处,但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还等什么,兄弟们上啊,难道我们连叶姐姐都不如吗。”赵极张嘴对神刀十卫喊道。如今,叶明月已成了除夏泽外的所有人的姐姐了,一群粗鲁汉子,全不顾什么礼仪,都跟着叶辰一样叫她姐姐。此刻,大堂中只有叶明月一人还在行动,她没有做什么重活,只是擦了擦桌椅,给大伙熬粥等。 当下,赵极又带着神刀十卫出了大堂,在花园里干的热火朝天。 “咦,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一记清脆的女声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脸好奇的向他们走来,“你这小姑娘,怎么私自进别人的府邸。”赵极问道。 “这是我表哥的家”,小姑娘说完又盯着赵极问道:“你这黑炭头又是什么人?还有你们,在我表哥家的院子找什么?” 赵极和神刀十卫本在花园里清除杂草和搬石头,手上难免有一些工具,在外人看来确实像在花园寻找东西,因此小姑娘才有此问。 “什么找东西,没瞧见我们在修整花园吗?”赵极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不许叫我黑炭头。” 嗯哼,又一个声音传来,略显苍老。赵极和神刀十卫扭头看去,却是一个五十余岁,衣着富贵,身形略胖的老头走了进来,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打着灯笼。 “你们是跟夏泽一起回京师的人吗?”老头开口问道。 “老头,你又是谁啊?”赵极反问道。 “赵极,不得无礼。”却是夏泽听到花园吵闹,已和杜三走了出来,正巧赶上赵极质问胖老头。 在斥责了赵极后,夏泽大步走上前来,对着胖老头恭敬的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嘴上说道:“舅舅,一切安好。” 这胖老头正是夏泽的亲舅舅,现任礼部侍郎的杨文正,正三品的大官,品阶相当于各地的总督。那小姑娘乃是杨文正的独女,也就是夏泽的亲表妹,名叫杨曦,今年正好十六岁。除了杜三的师公以外,这两人便是夏泽在世上仅有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表哥”,不待杨文正说话,杨曦已经大叫一声,几步上前,一跃抱住了夏泽的脖子。 “你是小曦,都长成姑娘了。”夏泽抱起杨曦,转了一圈,才把小丫头放下来,一如他们都还年少时。 离开夏泽的怀抱,小姑娘又一把挽住他的的手臂不放,犹自努嘴说道:“表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和谢姐姐都想死你了。”夏泽闻言不由尬尴的皱了皱眉。 “好了,你表哥才回来,别瞎闹。”杨文正佯怒说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口中的“谢姐姐”是何人。“回来了就好,走,到里屋去,舅舅有话问你。” 夏泽点了点头,转身对赵极他们说道:“明月的粥已经熬好了,大伙先歇息下喝碗粥吧,待会儿我们再挑灯夜战。舅舅您也尝尝,明月熬的粥味道很好。” “明月?” “哦,她也是我们的同伴。” 于是,众人便随着夏泽和杨文正又回到了后院大堂,大堂里,小叶辰正不断的往桌上端着粥。众人见此,一阵哄抢,一则他们确实饿坏了,二则叶明月熬的粥是公认的好吃,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拓跋红颜,也对叶明月的手艺都是赞不绝口。 “哇,姐姐你真漂亮。”杨曦一瞧见叶明月,双眼睁的老大赞道。 “你嘴真甜。”叶明月闻言婉尔一笑。 “我说的是真的。”当下性格活泼的杨曦便与叶明月攀谈起来。 见此,夏泽只是微微一笑,自不会理会。他陪着杨文正也各自喝了一碗粥,喝过粥后,这位侍郎大人咂咂嘴,也是对叶明月一阵赞赏。 “夏泽啊,你回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杨文正终于说到了正题,“要不要舅舅帮你活动活动,在朝中先某个差事。” 夏泽闻言洒然一笑,“舅舅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我不需要。” “诶,这有什么,那跟你一同结业的齐相的儿子齐江月,还不是靠着齐相安排,都在吏部当员外郎,官阶都快赶上你舅舅了。”杨文正愤愤的说道。 “舅舅,时候到了,我自会入朝。”夏泽笑着说道。 “要我说啊,还是太子殿下太小气,刚给公子一个膜托宣慰使的小官,还一到京师就给收了,只给了一千两银子,这是打发叫化子呢。”却是赵极在堂下咂嘴说道。 “你是何人,敢诽谤当朝太子,真是胆大妄为。”杨文正一脸厉色的说道。 “舅舅,这位是赵极将军,乃是兰山关大元帅赵宏之子,暂时充当侄儿的护卫首领。”夏泽连忙介绍道。 杨文正闻言不由一惊,诧异的看了看夏泽,心中暗道:大元帅的儿子给你当护卫?当下又转头向赵极多看了几眼,还别说,这有一点赵宏的影子,于是开口对赵极说道:“原来是赵帅的儿子,失敬失敬。” “是谁在说孤小气啊!”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堂外传来,杨文正和夏泽闻言大惊,连忙迎了出去。 出的大厅,众人只见夏泽宅邸的前院和花园已是灯火通明,一大队卫士打着马灯,分两排恭顺的站在一人身后。这为首之人站在院子里,脸露微笑,双眼直直地看着夏泽。他看样子也是二十五六岁,与夏泽相仿,不过他一身明黄的衣着和周身散发的贵气,都表示此人身份不简单。 “参见太子殿下。”杨文正连忙躬身跪下参拜道。 第四十五章证据 “草民夏泽参见太子殿下。”夏泽也跪拜道。此时,赵极、杜三、叶明月姐弟以及神刀十卫终于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全都躬身跪了下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泽的莫逆之交,大周的太子殿下赵耿。自打两年前,现任皇帝陛下醉心求仙之道后,大周便一直是太子监国理政。 赵耿连忙上前扶起夏泽,说道:“快快起来,夏泽你我是兄弟,这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殿下,君臣之道不可废。”夏泽起身答道。 “哈哈哈哈,看来这十年你也经历了许多啊,你看,也长小胡子。”太子笑着对夏泽说道,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夏泽。然后他才转身一挥手,对杨文正的等人说:“你们也都起来吧。” “走,到你屋里去说,孤也有十年没来过你家了。”太子说道。于是众人又回到了后院大堂之中。 “刚才是谁说孤小气来着。”太子坐在上首位置突然问道。 此时,赵极脸上尴尬之极,没想自己发句牢骚,却真把太子殿下招来了,当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末将也是实话实说,一千两银子确实太少了,我们十多个人才能用多久啊。” “哈哈哈哈,夏泽你可被你手下人小瞧了。”太子殿下乐道,“这个孤比你们清楚,你们家公子爷可是个有钱的主。” 夏泽闻言洒然一笑,并不多言,钱财在他眼里,从来都是身外之物。但赵极杜三等人却是目瞪口呆,他们十分好奇,夏泽一直在外游历,哪有时间去挣钱,但太子殿下却也不再多说。 “那一千两银子是朝廷给的,孤私人自然另有一番心意,抬上来。”登时,数十精兵抬了足足十口大箱子进来,不用说肯定都是好东西,差了太子殿下怎么拿的出手。 “如此,多谢殿下了。”夏泽也不推辞,以前太子的东西他不知得过多少了。 “等等,还有。”随后又见两个卫兵端着两个大盘子进来,径直放到了太子身边。夏泽见此,会心一笑,盘子虽然被盖着,但他不用猜,也知道盘子里面是什么。 “中午的时候,孤本来是想要给你接风的,但朝中事情太多,一时没抽开身,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都明白,盘子里面绝对是吃的东西,并且肯定还是很好吃的东西。只见太子揭开盖子,两大盘凉拌猪耳朵呈现在众人面前。 “来来来,大家都来尝尝,这可是孤和夏泽最爱吃的醉仙楼的凉拌猪耳朵。”太子微笑着说道,倒是十分平易近人。 说起来,夏泽和太子之所以会最爱吃醉仙楼的凉拌猪耳朵,还有一段趣事。 十五年前,夏泽和太子还都是十岁小孩的时候。一日,二人由于上午玩耍去了,没能按时完成恩师郑玄交代的功课,于是被郑玄处罚不许吃午饭,留在书房写功课。 本来不吃午饭对于正是调皮年纪的二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偏偏那天郑玄的一个好友突然造访。造访也就算了,但偏偏此人还带了一份醉仙楼的凉拌猪耳朵来。 于是,当着夏泽和太子二人的面,郑玄和那人在书房之中,一边吃着猪耳朵,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聊天,好不惬意。尤其是那来客还不时说上一句:醉仙楼的凉拌猪耳朵果然名不虚传。 天底下让人痛苦的事情有许多,看着人家好吃好喝,自己却还要做功课,绝对是其中之一。当时二人年纪都还小,也不懂的克制,只过得一小会儿,便都开始双眼冒光,饿意横生,肚子咕咕直叫了。但郑玄却不理他们,只顾与那人喝酒吃肉,纵聊天下。 夏泽和太子至今仍记得,那一顿饭,郑玄和那人吃得特别久,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有余,但硬是没有搭理他们,任凭二人肚子打鼓般的直响,也就是说二人足足遭受了一个时辰有余的煎熬。于是,当天夜里,二人便跑到醉仙楼点了两份那凉拌猪耳朵,大吃特吃。也不知是饿久了,还是这道菜确实不错,二人只觉凉拌猪耳朵吃起来分外可口。 虽然后来夏泽和太子明白了,当日恩师郑玄不过是为了磨砺他们的心性而已,才故意在书房内与友人那样吃喝。但就是因为如此,醉仙楼的这道凉拌猪耳朵更让他们喜爱了,引为最爱,每次到醉仙楼吃饭必点,还每次都点两份。 有的时候,基于某种原因,人对某样东西的喜爱,往往会超过这个东西本身的价值,也许会是因为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或者是一段感情。而夏泽和太子殿下对凉拌猪耳朵的喜爱,应该是对年少时候那一段真挚的友情和记忆的保存吧。 听完太子的话,赵极一阵错愕,天底下除了皇上以外,居然还有人敢不让太子吃饭,这老学究比自己胆子可大多了,当下又心中又道:读书多的人果然惹不得。 于是,众人一边吃着太子带来的凉拌猪耳朵,一边喝着叶明月熬的粥,竟也有一番惬意的滋味。这种惬意,尤其是在劳作过后更能体现。 “太子殿下,微臣想给夏泽某个差事。”良久之后,杨文正瑟瑟的对太子说道。 “舅舅。”夏泽一脸无语的喊了一声。 “夏泽,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要成家立业,舅舅不能再让你总漂着了,不然我以后怎有脸面去见你的母亲。”杨文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于自己这个舅舅,以前夏泽十分了解,他只醉心官场。但今日一见却感觉不同了,话里行间,充满了亲情,看来人一旦上了年纪,便会更加注重情感了。 “杨侍郎不用担心,夏泽的才干孤是最了解的,孤早已有安排。”太子又对夏泽说道,“夏泽,你此次回来可不许再走了,留下来帮孤做些事。” “敢不从命。”夏泽点头答道。 “太子殿下,表哥还没有成家呢,您不帮帮忙。”小丫头杨曦调皮的说道。 “没错,孤听说谢相的孙女可等你很久了,要不要孤帮你撮合一下。”太子显然心机不深,已被小丫头杨曦引入了彀中。 夏泽闻言暗自皱了一下眉头,长出一口气说道:“殿下,有些事就如过眼云烟,让它随风而逝吧。” 亥时过后,月挂中庭。太子殿下在告知夏泽后日将当着百官的面召见他之后,便带人离开了夏泽的府邸。过后不久,杨文正也带着杨曦回自家府邸去了,他们两家倒是离得很近,只相隔一条街。 不过此刻,夏泽府上后院大堂里依然热闹异常,赵极和杜三还有神刀十卫,在太子走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十个大箱子,一阵阵的惊叹起来。 神刀十卫各自抱着一匹上等蜀锦,爱不释手;杜三和小叶辰为了一个银质小碗,争夺不休;赵极更离谱,捧着一卷书啧啧称奇;只有叶明月一人脸色略显暗淡的默默站在旁边。 “好了诸位。”夏泽将一切看在眼里,出言打断道,于是众人这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明月,你刚才是不是想给太子殿下说晋候国的事情。”夏泽对着脸色黯淡的叶明月问道。 叶明月轻轻点了一下头,她知道公子一直在注意着自己。若非被夏泽的眼神制止,她绝对会向太子诉说晋侯国叛乱的事。父亲的仇、晋候国叛乱一直是她心里的头等大事,她无时不在提醒自己父亲遇害前的交代,到朝廷请求出兵平叛。 就在刚才,她见到了太子殿下,又怎能不动心思,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就可以扫平晋候国的叛乱,这样父亲的大仇也得报了。她几乎就要说出口了。 夏泽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太早。” “为什么?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晋候国的事情就能真相大白。”叶明月漠然问道。 “明月,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明白。”夏泽叹了口气说道。“还记得在兰山关的时候,文若先生说的话吗,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即便太子殿下相信了我们,但他又能怎么做,他能凭着我们的一番说词,就派人到千里之外的绛都去彻查戾乡候吗?殿下又如何堵住朝堂上的悠悠之口,右相、左相会答应吗?言官会‘冒死’进谏的。所以,你口中的太子的一句话,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叶姐姐的仇不能不报,公子你可是答应过的。”却是杜三在一旁问道。 “当然要报,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等找到证据后,我自然要禀明朝廷,铲除逆贼。” “但是公子,那晋候国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在京师怎么搜集证据呢。”神刀十卫中的张萧抱着一匹蜀锦接口问道。神刀十卫一路上早就从赵极那里得知了叶明月的事情。 “我今天下午在吏部打听到,晋候国驻京师的代表已经换人了。我想,从新任代表身上一定能找到我们需要的证据。” 第四十六章引蛇出洞 “公子,我们这就去把那人给你绑来。”赵极咂嘴说道,然后抄起朴刀就要作势出门。 “胡扯,天子脚下你怎能胡来。再说,公子我要算计个人,他还能跑得掉。”夏泽横了一眼赵极,又说道:“你身旁那卷书我就送给你了,你给我多读点书,我会不定时考核。” 赵极闻言,一脸死灰,瑟瑟的坐了回去,读书简直是要他的命啊,他刚才不过是想起了太子口中的恩师郑玄,装模作样罢了。还要考核,我的个娘啊。 “不抓那代表,我们怎么找证据?”杜三又问道。 “自然是引蛇出洞,有明月在,此人必然会自投落网。”夏泽答道,“我打算将明月的事与膜托国结盟的事一块办。从明天起,明月你就跟着我,我们要在京师多抛头露面。” “那我们呢?” “你们我自有安排。” “若是没找到证据怎么办?”杜三又问道。 夏泽闻言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这群家伙今天是怎么了,还真是小瞧自己了,看来是的立点规矩了,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众人这才停止了发问。 “好了,先把我们自己的事处理好。我宣布,从现在起明月就是我夏府的大管家了,除我之外,你们都要听明月的吩咐。”夏泽一本正经的说道。 “公子,不是说好的管家是我吗?”杜三不满的问道。 “杜小子,你要是能熬出叶姐姐那样的粥,我们就任你做管家。”赵极仰头说道。 “一碗粥就把你们收买了?”杜三诧异的说道,他可没什么烹饪资质。 “没错,我们要求就这么低。”连带夏泽在内,众人都轰然应道。把本来情绪低迷的叶明月都逗笑了,有笑容的脸显得更加美丽。 “我要发布大管家令了。”叶明月笑着说道,有这样一群人陪着她,她的心宽慰多了,她心中更加相信,只要有他们在,自己的仇早晚能报。 “今晚我们要挑灯夜战,直到把整个宅子都清理干净。公子和我继续收拾书房和大堂,赵极和神刀十卫负责把花园清理干净,明日再去买些花草回来种上,你们还要把屋顶上的枯叶都清除了,杜三和叶辰负责打扫各间屋子里的灰尘。” “遵命。”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行动起来,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干活。 次日,直到正午时分,众人才起床。夏泽兑现自己的承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去醉仙楼吃大餐。 京师,乃是大周最大的城池,天子脚下,自然十分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比肩接踵。京师之中,又以东西十二市,南北十六坊最为热闹。十二市,乃是酒市、茶市、马市、米市、草市等一共十二个市场;十六坊则是书坊、画坊、戏坊、青楼等供人消遣的地方。 这醉仙楼位于城西的草市边上,乃是一栋四层高的酒楼,在京师之中颇为有名气,生意极好,每日食客络绎不绝。 于是,等到夏泽一行人到来之时,醉仙楼早已高朋满座,人满为患了。 “小二,我们要一个包间。”赵极大大咧咧的向跑堂伙计喊道。 “夏泽。”大堂之中,一个本来在行走的年轻人,突然停住脚步,对着夏泽喊道。 一行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这人锦衣华服,长相清秀,美面如玉,十分俊美,周身散发出贵公子特有的气质,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夏泽,仿佛其它的一切全不能入他的眼。 夏泽冲冷冷的看着那人,叫道:“秦怀玉。” “果然是你,秦某昨日听说夏泽公子护送膜托人使节回到了京师,还犹自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秦怀玉舞着手中折扇缓缓说道。 “怀玉公子,这人就是号称京师三公子之最的夏泽?”秦怀玉身旁一个同样身着华服的年轻人问道。 “没错,他就是夏泽公子夏泽。”秦怀玉回道。 要想从大周圣人学院提前结业,十分困难,不仅要达到足够结业的水平,还要获得学院内各院院长和执教先生都满意的认可,若有一人不满意便不能提前毕业,这就非常不容易了,因而在圣人学院,数十年也不见得能出这样一个学生,这样的学生每一个都是天纵之才。 不过十年前,却有三个学生同时获得了各院院长和执教先生的满意认可,提前从圣人学院毕业了,这在京师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真是天之骄子啊。 于是,市里坊间开始流传他们三人的故事,还习惯将这三人并到一起,合称为京师三公子。这三人分别是:夏泽公子夏泽、怀玉公子秦怀玉、江月公子齐江月。 三人之中,又以夏泽名气最盛,于是又有了京师三公子之最的称号。不过,其余二人并不服气。 在听到秦怀玉的肯定答案以后,华服青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停地打量夏泽,似乎想看出他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而此刻,夏泽与秦怀玉目光均变的凌厉起来,冷冷的对视着,空气骤然变冷。像是感觉到了异常,喧闹的醉仙楼大堂立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客人,全都好奇的向二人看来。更有几个穿着儒衫的圣人学院学生,吃惊的张圆了嘴。 啪、啪、啪,清晰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青年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这人面若刀削,鼻梁高挺,也是英俊之极。在下楼的整个过程中,他的双眼始终不曾离开夏泽和秦怀玉二人,连眼皮都没有眨。目光如电,让人生畏。 “江月公子竟然也在醉仙楼。”一个儒生惊讶的对旁人说道。 “想不到当年的京师三公子今天聚齐了。”又一个儒生感叹道。 在任何一个学院里,成绩倒数一二名的两人,不一定会成为朋友。而成绩最好的两人,却绝对是仇人,因为谁都想成为第一。夏泽、齐江月、秦怀玉,这三个天之骄子,十几年前就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他们三人年纪相仿,乃是同一年进入圣人学院,又是同时提前结业,都才华横溢,自然谁也不服谁。 “哼。”三人同时冷哼了一声。 除了夏泽外,其余二人无不是身份显赫之辈。齐江月,乃是朝廷左相大人齐荣的独子,大周以“右”为尊,齐荣的地位虽不如右相,但也是权势熏天,况且他在左相的位置一坐就是二十年,各地门生故吏极多,可以说齐荣一跺脚,大周朝野便会震动。 秦怀玉,也是身份尊崇,乃是大周世家秦家在这一代的嫡长子。秦家的人虽极少在朝中为官,但却在商场拥有极大的势力,不仅经营着了大周三分之二的食盐买卖,还在粮食、茶叶、绸缎等行业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最为重要的是,秦家还有数个武器作坊,为大周军队生产兵器装备器械。所以,秦家不仅富可敌国,而且与大周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已故的圣人学院院长王羲之在十年前曾评价说:这三人未来必将挑动天下风云,成就不可估量,若他们能衷心铺国,大周势必将迎来又一个大治之世,否者,天下将大乱。 “你回来了就好,我还道你是不敢回来赴约了。”齐江月冷冷的对夏泽说道。 “笑话,天底下还没有我夏泽不敢赴的约。”夏泽也是冷冷的回道。 “多说无益,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开始吧。”秦怀玉面色冷峻的说道。 “你刚刚回来,本公子不做趁人之危之事,让你休息五天怎么样。”齐江月又对夏泽说道。 “好,五天之后,一决雌雄。”秦怀玉抢先说道。 此刻,夏泽头脑飞快的运转着,一番思考过后,他不禁仰面笑道:“哈哈哈哈,五天过后一决雌雄,不错不错。不过,我有个要求,你我十年之约必须要办的轰动,要让全京师的人都见证,让圣人学院各大院长做比试的评委。” “哈哈哈哈”,齐江月也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爱出风头。” “我秦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怎么办都行,多少钱我出了,让全京师的人看见最好,省的有人输了抵赖。”秦怀玉说罢脸色突地变的阴沉起来,又说道:“我也有个要求,你们要是输了,从此以后都不准再纠缠羽灵小姐。” 秦怀玉口中的羽灵小姐,指的是当朝右相的孙女谢羽灵。这谢羽灵是公认的京师第一美人,不仅人美的让人窒息,连京师最大的青楼紫烟阁的头牌都自认不如。并且,她还深受当今皇后喜爱,被收为义女,封为昭华郡主。不过,虽然求亲的人踏破了相府的门槛,但谢羽灵至今未曾婚配。右相也是十分溺爱这个孙女,只要她不点头,就不会逼迫她。传言,谢羽灵一直在等着京师三公子之最的夏泽归来。 十年之前,京师坊间就有俚语传出,“京师三子,夏泽为最;羽灵鲜花,良配最佳”,三子自然是京师三公子,而夏泽又是三公子中最优秀的,羽灵小姐就像鲜花一样美丽,二人才是最佳良配。 第四十七章齐聚 自从谢羽灵十八岁过后,每年上门提前的人可以排成长队,而在这长队之中,就有秦怀玉和齐江月。二人折戟而归自然更加想胜过夏泽。 夏泽和齐江月听到秦怀玉的要求,顿时脸都沉了下去。 “我不同意,羽灵想要跟谁好是她的自由,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夏泽眼神冰冷的说道。 “怎么你怕了?江月公子你怎么样?” “哼,就以羽灵小姐为赌注,输了的人不许再接近羽灵,我绝对不会输的。”齐江月冷哼一声说道。 “哈哈哈哈,我也不会输的。夏泽,由不得你了。羽灵小姐愿意跟谁好自然是她的自由,但你若是输了就不许接近她。”秦怀玉大声说道。 “真是天大的笑话,随你们吧,能不能赢不是嘴上说了算,赢了再嚣张。”夏泽回道,他看着二人,就像是在看两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光彩照人,却没有经历过风霜。 登时,大堂里议论开了,这三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拿右相的孙女,皇后亲自册封的君主做赌注。几个圣人学院的儒生,更是惊的嘴都张圆了,他们才是天之骄子啊,果然胆大包天、非同寻常,我辈的楷模啊。 而当事的三人此刻也安静了下来,都死死的看着其余二人,恨不得用眼神把其余二人都磨灭掉。 “哎呀,京师三公子齐聚小店,真是无上荣光,快快请楼上坐。”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正是醉仙楼的掌柜。 “不必了,我吃过了,再说我也不想与他们二人一同用餐。”齐江月说罢,随手向后一招,带着从人离开了醉仙楼。 “我也不想与他们二人一同吃饭。”说罢秦怀玉也和身旁的华服少年走了出去。 夏泽看着二人离去,蓦然摇了摇头,嘴中喃喃低语:“愣头青。”然后又转身向那胖胖的掌柜说道: “刘掌柜,我们还没有吃饭呢,给我们准备一个包间吧。” 夏泽十年前便是醉仙楼的常客,与这刘掌柜乃是熟人。胖掌柜闻言,连忙将夏泽一行引入了一间十分宽敞舒适的包房。赵极等人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点了一大桌子菜。 “公子,怎么个情况,刚才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赵极在等菜的间隙向夏泽问道。 夏泽微微摇了一下头,笑着说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原来,十年前,齐江月和秦怀玉二人不服坊间评价夏泽是京师第一公子,便约定进行一场比试,谁要是赢了其余二人,谁才是京师三公子之最。当年夏泽也是年少气盛,答应了他们。 至于为何会选在十年后比试,这是已故的圣人学院院长王羲之十年前定下的,他认为三人当时都还年少,年轻气盛,说不得有可能就变成了武斗,并且三人虽然天资卓绝,但毕竟入世未深,当时比试太过局限。而十年后则不同,一方面,经过十年的成长,三人已长大成人,心性已经成熟;另一方面,经过十年的学习积累,三人的学识已经可以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平了,这时比才更有水准。 三人听过王羲之的一番分析之后,也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便定了这十年之约。 “那羽灵姑娘是谁?”神刀十卫中的吴江问道。 “她叫谢羽灵,是当朝右相谢作诗的孙女。” “是不是杨曦小丫头口中说的那个‘谢姐姐’?”杜三好奇的问道。 “正是。”夏泽撇了一下嘴回道。 “咦,公子,你们之间肯定有故事,说来大伙听听。”杜三又道。 “胡扯,都是些曾年往事,有什么好听的。”夏泽狠狠的盯了杜三一眼说道。 “那公子你打算怎么办,我听杨曦说,那羽灵姑娘一直在等你回来。”却是叶明月神情急切的问道。昨天晚上,杨曦与她攀谈之时,已经告诉了她,京师里最美丽的女子,一直在等着公子回来,如今她知道了那是地位尊崇的右相孙女。昨夜与此时,不知怎的,她的心里都莫名的感到不舒服。 “有些事是回不去了,不过齐江月和秦怀玉这二人却是帮了我的大忙。”夏泽微笑着对叶明月说:“本来我还在发愁,怎样才能带着你在京师轰轰烈烈露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次比试正好为我所用,明月,到时候你要幸苦一下,与我一同赴约,我们要在京师掀起一阵风雨,让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这是为什么?”叶明月不明所以。 “为的就是让晋侯国的代表自动送上门来,比试之时我会请求太子殿下帮忙,让晋侯国的人误以为你将得到朝廷的信任,而不得不杀你,到时我们便可趁势而为。”夏泽说道。 夏泽一阵长篇大论,赵极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下明白,只怕公子在与齐江月、秦怀玉二人相谈之时,便已经想好了计划,真是厉害啊。 “多谢公子,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公子你比试啊。”叶明月说道。 “虚名而已,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他们想要这京师第一公子的名头尽管拿去便是。” “但那羽灵姑娘怎么办?”叶明月低声问道。 “明月?” “我只是不想害得公子不能与人见面。” “哎,放心吧,他们赢不了我的。”夏泽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神色怅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美丽的脸蛋。不免心中叹道:羽灵,希望你找个好的归宿吧,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在醉仙楼胡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夏泽一行人又在西市之中逛了起来。商铺林立,货品琳琅满目,赵极和杜三等人直觉自己像个乡巴佬,今日才瞧见了大世界。夏泽也不吝啬,只要众人看上的,便出钱买下,反正花的是朝廷给的银子,无所谓心痛不心痛。在一家玉器店中,他还特意花了一百两银子给叶明月买了一条玉簪,作为特聘她为夏府大管家的礼物。 最后应叶明月的要求,众人还特意去了一趟花市,买下了许许多多的花草,这自然是装饰花园用的,经过昨夜的一番整理,现在夏泽家的花园可是光秃秃的,只剩下几处重新堆叠的假山了。 此时,除夏泽和叶明月外,各人的手中均提着不少东西,朝廷给的一千两银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了。 “站住,交税。”两个身穿道袍的人突然在花市门口拦住了夏泽一行。 夏泽看着道袍二人,有些惊讶,更有些莫名,道士要收税,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不知我们要交什么税?” “自然是奢侈税。”一个道士不耐烦的回到道。 “奢侈税?据我所知朝廷可没有设立这个税种,而且两位还是道长,如何能收税。” “小子你别在道爷面前装傻充愣,京师哪个敢不交我们清心教的奢侈税。”道士面露凶相的说道。 “这么说,这税是你们教派收得。”夏泽面色冷峻异常。 “没错,我们祖师三清道人,乃是当今皇上亲口策封的国师,若非他老人家每日施法祈祷,哪有大周的繁荣太平,你们这些公子哥一天吃好喝好,难道不该敬献一点钱财出来,孝敬国师大人吗?”道士嚣张的说道。 “简直一派胡言。”夏泽厉声喝道,“诸天各有神明,为世人所寄托,因此各有各的信仰,信者甘为神明付出,皆出本愿,岂有立税强取豪夺之理。” “你、你竟敢亵渎国师大人。”道士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实话实说而已,若这算是亵渎了国师,那这国师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 “你、你、你是··在··找死。”道士更加恼怒了。 “怎么的,想打架是不?兄弟们围起来。”却是赵极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一把丢掉手中的东西,就冲上前去,抵在了两个道士的身前。神刀十卫闻言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将两个道士团团围住。 这时两个道士有点发怂了,这群人看样子还真敢要揍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清心教的弟子,官府都不敢惹我们清心教。” “干什么?揍你。”赵极说罢,愤然举拳,就要揍向说话道士的脸。 “住手”。就在这时,一个年约四十岁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对着赵极喊道。 来人名叫万花丛,乃是整个花市的大老板。不过,二十年前这万大老板也是京师有名的才子,名噪一时,后来继承祖业投身商场,因他喜爱花草,便在这西市之中创建了花市,并且经过数年的经营,使之一跃成为与其它十一市并列的大市场,这人的手段可见一斑。当下,夏泽不敢怠慢,拱手向其致意。 “两位道长,误会误会,这位夏泽公子昨日才回到京师,还不知道清心教的规矩,还请多多见谅。这样,多少钱万某给了就是。”万花丛躬身对两个道士说道。 第四十八章邀请 “哼,既然万老板替你们求情,道爷我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一共是一百两银子,万老板。”两个道士见万花丛来到,又变得嚣张起来,不过在赵极等人的武力威胁下,倒也不敢再造次了。 “好好,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两位道长还请多多见谅。” 万花丛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两个道士。道士接过钱,冲着夏泽等人冷哼一声后,便大步离开了。 “前辈这是为何?”夏泽没有打断万花丛,他知道此人见识不凡,既如此做必有原因。 “哎,这个社会就是戾气太重了,动不动就要打架动手,但这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伤了别人毁了自己而已,须知和气才是生财之道。”万花丛叹了一口气说道。 赵极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头,愤愤不平的回道:“这样的人不靠打,怎么收拾?难不成任他们为非作歹不成。” “做事须得审时度势,今天你打了他们二人便得罪了清心教,他们报复起来又如何?” “还能如何,接着便是,他要再来,我便再打。” “如此,周而复始,何时是个头,若是两个常人你来我往也就算了,若是左右二相也这般不克制,那大周就完了,受苦的最终是天下百姓。” “你强词夺理,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干坏事,并不是斗气。”赵极有些气急的说道。 “善恶不过是一念之间,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过善恶的界限,最开始你或许是为了正义除暴安良,但你能保证今后不陷入斗气之中,不陷入纯粹的杀戮之中。”万花丛此时面色严峻,与先前奴颜卑躬的形态判若两人,“再者你可知这清心教的底细,便要动手,你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前辈,这清心教到底是何来头?”夏泽挥手制止了赵极再争论,向万花丛问道。 “四年前,皇帝陛下接见了一个云游的道士,传言二人长淡了一日一夜,并且相谈甚欢,从此之后,皇帝陛下便开始醉心于求仙之道,原先还会几日上一次朝,到后来干脆把朝政交给了太子殿下,一心求道去了。”万花丛接着说道,“皇帝见的那个道士,便是现在的国师,也就是清心教的掌教三清道人。” “原来如此。”夏泽感叹道。 “夏泽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是少惹清心教的人为妙。你是做大事的人,切忌斤斤计较,应当进退有据,以雷霆万钧之势扫除奸邪才是正道。”万花丛一本正经的说道,“再者你们若打了这两人,势必会得罪清心教,那三清道人为人怎样我不知道,但若因此连累太子殿下,就悔之晚矣了。” 夏泽闻言心中大震,万花丛所说之语,确实是真知灼见,思虑极深,今日自己一行确实有点冲动了。并且此人不仅知道自己是昨日回的京师,还知道自己与太子殿下关系非常,显然时常关注朝政且消息极为灵通,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万花丛当着自己的面点出自己与太子的关系,这一点他明白,其是在表明他们之间不是敌人。 “多谢前辈指教。”夏泽躬身向万花丛施了一礼。 “指教不敢当,我是局外人,所以把事情看的更宽一些,你不过是暂时当局者迷,加之不了解清心教虚实,所以一时没有看透罢了。你遇事多以旁人的视角去看,说不定会找出更好的解决方式。今后,在京师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力帮助于你。”万花丛说完,洒然一笑,大步离开了。 “公子,这人是圣人学院的教书先生?”赵极咂嘴问道。 “不是,他是这花市的老板。哎,这京师的水越来越深了,为保周全,今后大家在外面尽量多克制一下。”夏泽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下,一行人也不再逗留,各自捡起地上自己的东西,便往回走去。逛了许久,加之清心教道士的这一闹,夏泽一行人回到南城,已是入夜时分了。不过各家高挂的灯笼,使街道依然十分亮堂。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夏泽蓦地停住了脚步,双眼怔怔的看着前方。见此,原本还在说笑的赵极等人,也连忙向前看去,笑声嘎然而止,他们竟不约而同的收住了嘴。在一行人前方,夏府的大门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一个女子静静的依偎在马车旁,竟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女子显然听到了有人到来,也转身看了过来。待看清来人之后,女子笑了,一笑倾城,美,实在是太美了,让人窒息。 夏府的门前,还没来得及挂上灯笼,所以相比前后府宅,不免暗淡了许多,因而夜色的朦胧之感在夏府外更显凝重。 朦胧中,四眼相对,绝代风华,世界仿佛都失色了,时间似也忘记了转动。 夏府大门外,夏泽与绝代风华的女子四目相对,时空仿佛为之凝结,天地也为之暗淡,再夹不下其他人。 良久之后,女子又翩然一笑,轻起朱唇,“你回来了。” “昭华郡主”,夏泽轻声应道。 女子正是当朝右相的孙女,皇后的义女,受封昭华君主,被誉为京师之花的谢羽灵。 此刻她倚着马车旁,在微弱的亮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发似流泉,身着淡蓝轻纱裙,秀雅绝俗,周身自有一股雍华之气包裹。明眉秀目,双眼犹似一泓清水,朱唇贝齿,脸上微微一笑倾城。 她看向夏泽,满脸都是温柔,像是终于等到了出征的归人。 “表哥,你可回来了,都困死我了。” 说话间,杨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众人从如梦似幻的场景里硬生生的拉了出来。 “表哥,你不让我们进去吗?”杨曦冲夏泽做了个鬼脸,又古灵精怪的说道。 夏泽洒然一笑,连忙叫杜三打开了大门上的锁,伸手对谢羽灵说道:“昭华君主请”。 谢羽灵闻言,暗自皱了一下眉头,夏泽已经两次叫她“昭华君主”了。这是为何?难道十年不见,夏泽与自己已经如此生分了吗。“夏泽,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羽灵吧。” “好吧。”夏泽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那个,黑大个,你过来一下。”杨曦冲着赵极喊道。 “干什么?”赵极没头没脑的走了过去问道。 “把我的行夏搬进去,从今晚起,我就要住到表哥家里了。” 杨曦嘟了嘟嘴,大声宣布道,包括夏泽在内,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脸色错愕。 “表哥,爹爹不要我了,你也不欢迎我吗?”杨曦做出一副可怜相,悻悻的说道。 “怎么会,我这里有的是空房间,你想住多久都行。” 夏泽淡淡的说道,自己这个表妹真是越大越精灵古怪了,等她来住几天,新鲜感一过,自然还会搬回去,当下又叫了张潇过去帮着拿行夏。便转身不再理,引着谢羽灵进入了大堂。 此时的大堂,经过叶明月昨晚布置一番过后,宽敞明亮了许多。 “郡主请用茶。” “你就是叶明月?”谢羽灵早已从杨曦那里得知,夏泽这次回来有许多人同行,其中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叫做叶明月。此时,见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给自己上茶,心中自然猜到她就是杨曦口中的叶明月。 “郡主知道婢女。”叶明月轻柔一笑回道。 “婢女?”谢羽灵有点吃惊说,“你这么漂亮,怎会是夏泽的婢女?” “她当然不是婢女,从昨晚开始,明月已是我夏府的大管家了。”夏泽走进来说道,他刚才下去洗了个脸,一下午逛下来,确实有点疲倦了。“羽灵,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表哥,你好意思说,都不关心谢姐姐。”杨曦努嘴说道。 “是这样的,夏泽,再过两天是我爷爷的七十岁寿辰,邀请了京师里的许多达官贵人,准备好好庆贺一番,我希望你能来。”谢羽灵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帖,递给了夏泽。 夏泽接过请帖,打开一看,一行娟娟细字,明显出自谢羽灵之手,写着:“兹邀请夏泽参加大周右相谢作诗的八十岁寿宴。” “好,两天后,我一定来。”夏泽淡淡的说道,他对右相大人没什么好感。 “把叶姑娘也带上吧,到时我们当年的一些同窗好友都会过来,也好让叶姑娘瞧一瞧我们京师的士子俊杰,更快的融入京师的氛围。”谢羽灵又说道。 “这个要看明月自己的意思。”夏泽回道。 “叶姑娘能否赏脸呢?”谢羽灵微笑着向叶明月问道。 叶明月闻言蹙眉,心中思量,不去明显是不给谢羽灵面子,去了自己又不认识人不免尴尬,当下还真不好抉择。于是,便向夏泽看去,希望公子能够帮她决定去还是不去。不过公子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并未点头或是摇头,但那笑容似有魔力,让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只要有公子在,刀山火海也算不得什么。 第四十九章大殿 “好了,既然夏泽和叶姑娘都答应了,事情也算办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你们到时候早点过来。”谢羽灵站起身来,对夏泽说道。 当下夏泽等人纷纷起身,一直送到府门外,看着谢羽灵走向相府的马车。谢羽灵走到马车旁,蓦地回头,毫无征兆地冲着门口的夏泽说道:“夏泽,我希望你能赢。”她脸色悲怆,双眼之中竟闪现出了泪光。 看来今日夏泽与齐江月、秦怀玉为争夺京师第一公子称号的十年之约,已经传到她的耳中,想必也知道以她做赌注的事情了。这么轰动的事情,只怕此时整个京师都传遍了。 夏泽闻言周身一震,看着谢羽灵,脑海中千思百转,最后定格在谢羽灵美丽的脸上。十年前,也是这张美丽但还略显青涩的脸,立身在京师城门前,目送着自己离开,也是一脸悲怆,双眼闪烁泪光。 念及此,他心中不由一软,柔声说道:“羽灵,注意路上安全。” “恩”,谢羽灵默然点了点头,转身登上马车,就在她进入车厢的一刹那,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泪流满面。她心中隐隐生疼,十年过去,时间真的冲淡了当年那如春草萌芽的爱恋吗?你回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 “表哥,你·····。” 夏泽一把制止了杨曦的问话,默然转身,向屋内走去,心中感概:十年游历,若没有经历许多的事情,若没有认识许多的人物,自己最终会与羽灵走到一起吗?能冲破各方阻力吗? 右相当年的话仍历历在耳:夏泽,你不过是个有点才华的跳梁小丑,孤儿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前途,也想与我的宝贝孙女在一起,你凭什么?你能给她什么? 在右相的眼中,他夏泽的地位比齐江月、秦怀玉差的太远,甚至不如那些地方豪强世家的子侄。 是啊,现在看来,十年前自己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十五岁的年纪竟敢与当朝右相争辩,妄想与皇后的义女堂堂郡主相好,真是不识好歹。若非醉心官场的舅舅突然良心发现,多次到相府替自己求情,又若非舅舅是右相一党的成员,右相怎能放过自己。 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被迫离开了京师。这一切,太子不知,谢羽灵不知,恩师郑玄不知,京师里的人不知,都道他是为了出去游学,才离开京师的,还赞赏他虚心上进。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离开京师时的悲愤心情。 十年间,他经历了许多事情,看惯了生离死别兴衰荣辱;也学会了许多东西,为人处世智谋军政;还结识了许多人物,赵宏元帅、文若先生、朱牧老将军、南山王等都是威震一方手掌大权的人物,渡仁大师、剑圣葛兰、刀王雷鸣、枪神徐冲、太极观清玄道长、医圣桑之崖等无不是武林中的风云人物前辈高人;此外,还有许多避世的大才,以及地方世家富商等都与他交情莫逆。 若非膜托人小王爷萧定远相请,他本来都还没有打算回京师的,他与杜三原本的计划是出甘凉关,到西域去游历一番。如今,大周以及北地草原他都去过了,就差西域还没来得及。 十年了,他夏泽又回到京师了,不过再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一如下巴微微冒出的短须,昭示着他已经成长起来了。今时今日,若右相再要针对他,十年前任其宰割的情况,再不会出现了。 次日,夏泽起了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便带着赵极出门了。 就在昨夜晚些时候,太子殿下还派人提醒他,今日早朝,将当着朝中百官的面召见他,让他早些赶到皇宫。 夏泽和赵极出门后,先要去礼部辖下的国宾馆,与膜托人小王爷萧定远会合,然后再与他们一起前往皇宫。萧定远作为膜托国使节,今日早朝上他将觐见太子殿下,并正式递交膜托人大汗的国书。 来到国宾馆,萧定远和小公主拓拔红燕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四人也不多言,互相问候了一声,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去了。 皇宫位于京师城北,占地极广,分为内城和外城,大小宫殿上百座。其中,外城规模相对较小,是皇帝与朝中大臣处理政务的地方,早朝的地方则在外城之中的太和殿。 当夏泽一行四人来到太和殿时,早朝还没有开始。于是,上百官员都站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等着。 他们四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除了站的比较靠外的几个官员,好奇的看了他们几眼外,其他的官员全都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对他们根本不屑一顾。夏泽知道,此刻能站在广场上的人,全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自然不会多瞅一眼四个没穿官府的人,何况还有一个女的。 夏泽站着广场边缘,双眼向场中扫去,只见广场的右前方,一个身穿紫色官袍长须飘洒的精廋老者,被一众官员犹如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中间,满脸笑容,正是大周右相谢作诗。 与之相对,广场的左前方,同样有一个身材紫色官袍的大佬,也被一批官员众星拱月般围着,也是满脸笑容,正是大周左相齐荣。在簇拥着齐荣的官员中,一个身穿蓝色官袍的年前,轻蔑的撇了夏泽一眼,正是齐江月,他如今已是正五品的吏部员外郎,有资格参加早朝了。 升朝!数名太监扯着鸭嗓大声站在太和殿的石阶上喊道。顿时,场中的官吏纷纷登上台阶,向太和殿里走去。不一会儿,诺大的广场便只剩下夏泽四人和执勤的卫士了。 又过的一会儿,太监鸭嗓的声音再次喊道:“传膜托国使者与夏泽觐见。” 四人闻言连忙向前走去,爬过五道九阶石梯,穿越四进殿堂,夏泽四人来到了大周朝廷权力最核心的地方。 大殿内,高高在上的皇位空着,太子赵耿坐在一旁的小座位上,微笑的看着夏泽走进大殿。右相和左相分别坐在两排文官的首位,此刻右相谢作诗也虚着眼睛向夏泽看了过来。 与文官相对的武将一边,首位自然坐着大周兵马大元帅赵承。不过让夏泽略感惊讶的是,一直在甘凉关跟着朱牧老将军历练的二皇子秦王殿下赵颖,居然也回到京师了,正端坐在赵承后面,也是微笑着看向夏泽。当年夏泽在甘凉关游历时,与他有过不少交集。 “草民夏泽参加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末将赵极参加太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夏泽和赵极跪拜了下去。 “膜托国使者萧定远拜见大周太子殿下。”萧定远对着太子赵耿躬身行了一礼,他不是大周的子民,自然不会跪拜赵耿。 “膜托国副使拓跋红颜拜见太子殿下。”小公主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萧定远行了一礼。大周号称礼仪之邦,十分看重礼节,因此在出门之前,萧定远特意嘱咐过她千万不可失礼。 “诸位都平身吧。”太子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膜托国使节此来有何要事啊。”虽然早已从兰山关大营的奏章中知道了膜托人此行的目的,但他还是当着百官的面向萧定远问道。 “特来与大周结盟。” 萧定远此话一出,立时在朝堂上炸开了锅,一众文武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太子殿下,大周与膜托两百年前是盟友,共同击败塔兰人,之后两百年也是一直交好,可谓结束了北方大草原的游族与大周历史上的长期敌对局面,使得两地百姓能够互通有无,安定的生活。我国大汗为保证大周与膜托世代友好下去,也为了大周与膜托两国边境百姓能够继续和平相处,特命在下出使大周,再结盟友。”萧定远朗声说道。 “哼,真是巧言令色,明明是你膜托人不敌西部草原的雅奴人,来我大周求救来了。”左相身后一个身穿绯红官袍的官员起身冲萧定远说道。 “阁下看问题太过表面了。”萧定远并不生气,他这趟出使大周心里早就做好了受大周官员责难的准备了,“现在来看,雅奴人确实占据了优势,但我国仍有善战之兵不下百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即便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退回乌拉河以东,据险而守以待天时。” 萧定远所说乌拉河以东,乃是膜托人的发源地,两百年前,他们一直生活在那片土地,直到击败塔兰人之后才开始西迁。那片土地虽然是膜托人的发源地,但自然条件却十分恶劣。 “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还是趁早退回膜托祖地,免得被雅奴人灭了族。”文官之中,又一个身穿绯红官袍的官员起身说道。 “这位大人幸灾乐祸未免过早了,与一个强过全胜时期的塔兰人的势力相邻,对大周来说并不是好事,我国的存在对大周绝不是坏事,至少我们已和平相处两百年了。”萧定远依旧平静的说道。 “你少要危言耸听,······。” 第五十章讥讽 “好了,膜托过使者远来是客,你们这般责难却是太失礼数。”太子见那官员还要争辩,便出言制止道。“不过,两国是否要再结同盟,孤还得在请示父皇,与朝中大臣商议过后才能给你答案。” “在下明白,我这里有一封我国大汗亲手书写的国书,现呈于太子殿下。”萧定远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来,交到司礼太监手上。 太子接过书信,见信封写着“大周皇帝陛下亲启”几字,思虑再三,终究没有撕开封条。“我会把这封信交给父皇,你们先回国宾馆休息吧。” 于是,萧定远看了一眼夏泽后,便带着拓跋红燕,跟着一个司礼太监走出了太和殿。 “吏部尚书白卿家你出来一下。”太子对着一个身穿深红官袍的官员说道,他正是大周吏部尚书白使继。 “殿下有何吩咐?”白使继走到殿中问道。 “夏泽得兰山关长史文若举荐,又兼护送膜托国使节来京有功,孤准备启用他,你说说现在都有些什么官职空缺。”太子平静的说道。即使他与夏泽亲如兄弟,但此刻在朝堂之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在这里只有君臣关系。 “地方上倒是有几个州的刺史、司马、长史、提刑空缺,要不考核选一个。”白使继不知道太子想重用夏泽,只是按照程序说了一下地方上的空缺官职,不过他倒是知道夏泽有京师三公子之最的称号,还好没说县令之类的小官。 “不外放。”太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在京师之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白使继看着太子决然的眼神,哪里还有不明白状况的,连忙说道:“六部之中,礼部有个给事中的职缺、工部也是给事中、户部有个员外郎,我们吏部只有书记职缺了,不过这些职位都已有官员在考核之中了。哦,对了,这个月过后京师令王大人就退休了,倒是会出现空缺。” “好,王卿家忠体爱国,在职期间将京师治理的井井有条,孤特批准你提前一月退休,让夏泽接任京师令吧。”太子满意的说道。这京师令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县令,职责虽与各地县令相似,但治理的地方乃是京畿,因此京师令乃是正五品官员,与各地刺史同级。同时,京师令算是京官,正五品也可以参加朝议了。 “多谢太子殿下。”文官下首一个身穿浅蓝官服的老者起身向太子跪拜道。 “殿下不可。”大殿上,居于文官之首的右相、左相同时说道。 当下,太子便皱起了眉头,问道:“为何?” “太子殿下,京师令乃是掌管京师的要职,历来都是由王大人这样的德才兼备的官员担任,夏泽虽然有文若的推荐,但朝廷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无真才实干,所以老臣推荐他先担任吏部的书记员或者工部的给事中历练一番。”右相谢作诗起身说道。就在刚才,他在特意多看了夏泽几眼,那一脸的平静,让他感到不安,心里不由升起一个念头,此人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这朝堂之上或许大多数人不知道夏泽与太子的关系,但他却知道,太子今日的举措摆明了是要对其重要,这是他不愿见到的,何况十年前还是自己将其逼出京师的。 “殿下,老臣也是这个意思。”左相齐荣也起身说道。 给事中乃是个从六品的官员,根本无法参与朝政,书记员就更不要提了,只是个从九品的官衔,相当于六部之中打杂的。 “一派胡言。”坐在武将之中的秦王赵颖起身愤然喝到,“谁人不知夏泽乃是当年的京师三公子之最,若他没有才干,那我辈岂不全是庸才。” 谢作诗大吃一惊,朝中官员都知道秦王与太子素来不和,所以才远避甘凉关。这夏泽从小与太子一块儿长大,可以说是太子的嫡系,秦王怎会替他说话。“秦王殿下,那不过是十年前坊间好事者编排的虚名,做不得数。” 不过,左相却很识趣的不再说话了,他可不愿把太子秦王都得罪了,因为这二人将来必有一人会继承大统。 “好个做不得数。你们看不上,本王却视若珍宝,夏泽公子可愿随本王前往甘凉关,出任甘凉关大营参军。”秦王乃是堂堂亲王,竞在朝堂上尊称夏泽为夏泽公子,可见对其赏识有佳。 此刻,夏泽仍然面色平静,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等待最后的朝议最后的决定。 “好了,二弟你坐下,孤自有决断。”此刻,太子不愉的说道,他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太子殿下,微臣有个建议。”一个身穿淡紫色官袍的官员,起身走到了殿中。他乃是谏官之首,从一品的都御史。 “说。” “臣听说,昔日的京师三公子昨日在醉仙楼中相约五日后进行一场比试,争夺京师第一公子的名号,殿下何不以此为考核,来决定夏泽的任职。若夏泽最后胜出,说明他的确有才干,自然可以接任京师令,若不能胜出则另行安排。” “林卿家所言极是。”太子不由点了点头,他对夏泽的才智向来十分信任,第一非他莫属,当下又对左右二相说道:“谢相、齐相,你们以为如何?” “这······。”二相沉吟了起来。 “孤听说齐相之子齐江月乃是京师三公子之一的江月公子,不知你认为如何?”太子又说道。 “回禀殿下,臣也认为这个建议极好。”齐江月从文官丛中站出来回道:“不过殿下,若是微臣侥幸赢了,不知是否也能接任京师令。” “好,孤今日就下诏令,夏泽、齐江月、秦怀玉三人谁能取得京师第一公子的称号,谁就是下一任的京师令。” 对于自己任命的争论,夏泽作为当事人,自始至终不曾发过一言,不过到最后听到比试时,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关于夏泽的任命,就这样在朝议中决定了下来,五天后的京师三公子比试,决定他是否能够接任京师令。 早朝也在这个折中之策中结束,官员纷纷退朝而去。裹挟在官员中,夏泽和赵极也大步走出了太和殿。 “夏泽公子留步。”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右相谢作诗叫住了夏泽,在他身旁仍然簇拥着一大帮官员。 “谢相有何指教?”夏泽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指教谈不上,只是觉得你与十年前有所不同了,有句忠告,年轻人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谢作诗抚着他飘逸的长须,傲慢的说道。 “多谢大人忠告,在下一定铭记于心。”夏泽并不动怒,只是淡淡的笑着回道。 “嗯,昨晚羽灵丫头去见你了?” 夏泽点了点头,依然面带微笑的说道:“昭华郡主只是给了夏某一张请帖,邀请在下参加谢相的七十大寿寿宴,夏某先在此提前恭贺大人福寿无疆。” “哼,你别忘了十年前我的忠告,十年前我是什么态度现在依然。”见夏泽承认,谢作诗勃然怒道。 “谢相十年前说的话,我时刻铭记于心,十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曾忘记。” “好、好、好,别以为攀上太子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谢作诗连说三个好字,一甩衣袖,愤然离开了。 “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群跟随谢作诗的官员,临走之时,纷纷出言讥讽夏泽。 “你们······。” 赵极一步上前,就要开骂。但夏泽伸手制止了他,看着这群官员离去的背影,夏泽缓缓说道:“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说罢二人便大步离开了皇宫。 回到家中,赵极仍然忿忿不平,添油加醋的将今日朝议与太和殿外的事情,给叶明月、杜三、神刀十卫讲了一遍。惹得众人也是一阵愤慨,大骂朝廷奸臣当道,谢作诗和齐荣是小人得志,又直呼上天不公,公子爷这样的大才却得不到重用。 夏泽作为当事人却是一脸平静坐在书房里,他不在意朝议的结果,但却受不了赵极杜三一伙人的牢骚,于是躲进了书房。 “夏大哥,有人来访。”小叶辰从屋外跑进来喊道。 “恩”,夏泽应了一声,便快步向前庭走去。 此刻,大厅内赵极一伙人已不再吵闹,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个年轻人束手立在堂中,让人莫名感觉到一种气势,那是一种只能在万军丛中才能历练出来的杀伐之气。赵极认得他,正是朝议时为夏泽说话的秦王赵颖。 “秦王殿下。”夏泽走进大厅冲着年轻人拱手说道。 “夏泽公子,本王明日就回关陇了,特来邀请你加入甘凉关大营。”赵颖说道。 “这,恐怕在下不能从命。” “为什么?留下来有什么好?这朝堂乌烟瘴气,大周的天下迟早让这帮人毁了。”赵颖咄咄问道,一脸的气愤。 “王爷,我已经答应太子留下来帮他的忙了。” “哼,太子,他只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两年来什么事也没有干成,在谢作诗和齐荣眼里,他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朝政早就被他们两党把持了。” 第五十一章矛盾 “秦王殿下,请注意你的措词,太子是君你是臣。” “夏泽,我知道你不是迂腐之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若我今日身处上位,必然乾坤独断,让你接任京师令。” “多谢殿下的好意,有些事情急不来,太子也有他的难处。”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本王也不再多说,就此告辞。” “秦王请听我一言,日后回到甘凉关,还望能够勤修德政,多听诤言,操练兵马,他日京师之中若有变故,还望秦王殿下以大周天下为重,能够引以为援。”夏泽说罢对赵颖长鞠了一躬。 赵颖闻言,心中巨震,怔怔的看着夏泽,几个呼吸之后才郑重的点了点,“好,本王记住了,后会有期。” 夏泽目送着秦王离开,心中喃喃想着,同样是皇室子弟,秦王与太子的性格却是迥异,太子敦厚善良,秦王却杀伐果断。而且秦王一直看不起太子,认为他太过于懦弱,不配继承大统。 夏泽心中明白,太子何尝不想做些实事呢,可惜皇上什么都没有给他,两年前匆匆接掌朝政,一点底子都没有,如何与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左右二相相争。只要谢作诗和齐荣一句话,太子的政令就是一纸空文,根本出不了京师。那牛氓在南中为非作歹残暴不仁,以至造成南中苗人叛乱,按律早该被革职查办,但现在却依然稳坐南中都督,为何?还不是因为左相齐荣的维护。 所以,太子才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进入朝堂,在革旧出新时助其一臂之力。他与太子一块儿长大,这天下恐怕没有比太子更信任他夏泽的人了。 “公子,公子,陈申将军来了。”叶明月轻声对夏泽说道,生怕打乱了公子的思绪。 “哦,快快有请。”夏泽连忙说道。 随即,陈申带着数个兰山关江苏,在小叶辰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堂。 “夏泽公子,我们是特意来向你告辞的,明日我们就要回兰山关了。”陈申对夏泽一抱拳说道。 “恩,这一路辛苦你们了,若非你们,恐怕我早就被红狐加害了。”夏泽知道,兵部只允许兰山关的护卫将士在京师歇息两日,明日他们就该启程了。念及一路同行将近两月时间,再相见却不知是何日了,心中一阵感叹。 当下屋内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而就在夏泽与陈申等人寒暄之时,大周右相府书房中,同样聚着数人,正在讨论今日早朝的事情。 “相爷,太子像是想要抓权了啊。”说话之人正是吏部尚书白使继。 “让他闹腾两天吧,以为多了一个帮手就能与老夫争斗,夏泽他还嫩了些。”谢作诗优雅的抚着长须说道。 “不过,若是让那夏泽做了京师令可不太妙,大伙在京师的产业可不少。”又一个身穿绯红官服的官员说道。 “尚书大人放心吧,我虽然退休了,但京师衙门里全是我的人,还怕他能成事,再说了,那夏泽还不一定能做上京师令呢?”说话之人竟是即将卸任的京师令王大人。 “哈哈哈哈”,一众官员闻言全都大笑起了。 唯独一个坐在下首的年轻人没有笑,正是京师三公子之一的秦怀玉,此刻他心中对夏泽的恨意更深了,因为他爱慕着的谢羽灵昨晚居然去见夏泽了。 “怀玉啊,本来王大人的缺,我是准备让你接替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夏泽,怎么样你有信心赢他吗?”谢作诗微笑着对秦怀玉说道,一副尊尊长者的样子。 秦怀玉闻言连忙起身,向谢作诗长作了一揖,说道:“多谢相爷的栽培,怀玉必然凯旋而归,杀他夏泽个片甲不留。” “好,年轻人就该有锋芒。”谢作诗点头赞道,“我与你爷爷乃是挚交,你的才华我也十分欣赏,羽灵也不小了,若这次你能获得京师令之职,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求亲。” “多谢相爷,多谢相爷。”秦怀玉欣喜的跪拜道,一直以来他都对谢雨灵一往情深爱慕之至,“相爷放心,我一定会胜过他们二人的。”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下去吧。”谢作诗微笑着说道,“诸位今日也都散了吧,明天都早点过来喝杯水酒。” 一众官员闻言便都纷纷起身告辞离去,谢作诗也起身一脸微笑的向后园走去。后园之中,不少相府的下人正在张灯结彩,清理花园,以庆贺谢作诗七十大寿。 谢作诗没有理会下人的工作,而是径直走向了后园中的一处凉亭,他的宝贝孙女谢雨灵正在亭子里指挥下人布置,说是要要在这里搞个同龄人的聚会。 “爷爷,你来了。”谢雨灵停了手中的活计,娇笑着向谢作诗说道。 “恩~,我听说你请了夏泽来参加爷爷的寿宴。”谢作诗坐了下来,一脸慈祥的对谢雨灵说道。 “对啊,夏泽是我们这代人中最有才华的,都说他是京师三公子之最呢,怎么爷爷你不知道吗?”谢雨灵并不知道自己爷爷十年前与夏泽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今日早朝的事情,以为只是马车夫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所以天真的说道。 “听说过,听说过。”谢作诗连忙微笑着点头说道。 “本来他一直在外面游历求学的,没想到前天突然回来了。我举办这个聚会,来的都是我们这一代的翘楚,当然要请他。听说还是他护送膜脱国使节进京的呢。” “就是他啊。”谢作诗故作惊讶的说道,“那一定是青年俊杰,你这么一说,爷爷还真想见见他了。” “呵呵,爷爷,你是求贤若渴,但也不能急,等到明天就见到了,我包您满意。” “哈哈哈哈,好好好”,谢作诗微笑着说道,脸上说不尽的慈爱,“来,爷爷帮你题两个字。” 就在谢作诗与谢雨灵祖孙二人在自家园中谈论夏泽之时,大周左相府中,一老一少也在谈论着夏泽。 “月儿,你对那夏泽了解吗?”齐荣坐在太师椅上向齐江月问道。 “此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俊才,当年才智学识与孩儿不相伯仲。”齐江月一脸正经的答道。 齐荣闻言不由皱了一下眉,又问道:“那你可有把握赢他。” “若是当年只怕不行,但这十年孩儿每日勤学,求教京中大儒,比之当年早已不知强了多少,我有信心赢他。”齐江月一脸自信的说道。 “我听说夏泽这十年也在各地不断求学。” “诶,父亲大人,天下鸿儒无不在京师,他夏泽舍本求末在外边能学到什么,顶多是一些杂学,能有什么用,他这十年不过是荒废了。” “那秦怀玉呢?”齐荣又问道。 “哼,他从来就没有被我放在眼里,一个拜倒在女人石榴裙下的人能有什么本事。”齐江月十分不屑的说道。 齐荣闻言脸上顿时升起了笑容,他自然听说过,秦家大少爷迷恋谢作诗孙女的事,“月儿,这次你务必成功,把京师令拿下,给谢老头一党来个沉重打击。” 日上枝头,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京师城南的街道上缓缓的行着,身形微胖的礼部侍郎杨文正满脸的愁容坐在马车上,口中接连叹气。昨日朝议时的情景,仍旧回荡在他的脑子里,想不到十年过去了,谢相还对他的侄儿夏泽忌讳莫深。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若与谢相交恶,那夏泽的前途就渺茫了。 希望夏泽这次去拜寿,能够好好改善一下与谢相的关系,杨文正口中再一次祈祷。 行不多久,马车来到了夏府门外,杨文正下了马车,用力拍了拍大门,不一会儿神刀十卫中的吴江打开了门,将他迎了进去。 “你们家公子在做什么呢?”杨文正边走边问道。 “在花园打拳呢。”吴江答道。 杨文正闻言一皱眉,心道:莫非自己这个侄儿仕途不顺便改练武功了。当下不在说话,径直的向后园走去。 花园中,夏泽正穿着一身短打,专心致志的打着太极拳,他倒不是学起了武功,而是纯粹的锻炼身体。这太极拳乃是太极观的清玄道长亲自传授给他的,对强身健体大有好处。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颠沛之中,已经好久没有打拳了。昨晚一夜好眠,今日起来顿觉神清气爽,便在园中又打起了拳。 “公子,杨大人来了。”叶明月在一旁小声提醒夏泽道。 夏泽定住身形,正见杨文正走进了花园,连忙喊道:“舅舅,你来了。” “爹,你来了。”杨曦叫道。 “恩”,杨文正应了一声,然后对夏泽说道:“你赶紧换身衣服,跟我一起去给右相祝寿。” “啊,现在会不会早了一点?”夏泽吃惊的说道,他本打算在谢作诗寿宴开席之前赶到就行。 “早点去才有诚意嘛。” “我看还是舅舅您和小曦先去吧,我等会儿再去。”夏泽知道自己的舅舅乃是右相一党的成员,以为他要急着去表忠心。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我好找机会化解你和右相的矛盾。” “还化解什么啊,那谢老头已经与我们不共戴天了。”赵极在一旁讪讪的说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火爆,行事鲁莽。我告诉你们,在京师里得罪了谢相绝对没有好处,就拿昨天的事来说,本来凭夏泽的才华和与太子的交情,做个京师令有什么大不了的,结果谢相不同意,你看现在不是就悬着了吗,还要去跟人比试,赢了才能做。”杨文正尊尊教诲道,“夏泽,你应该还记得十年前的事情,若非·······。” 第五十二章相聚 “好了,舅舅您别说了,我与你同去就是。”夏泽无奈答应道。 “恩,这就好。”杨文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最好把你的胡子刮了,我听说羽灵小姐在今天午宴后还要办一个同龄人的聚会,肯定会有许多世家小姐参加,你到时好生瞧瞧,有相中的舅舅去给你提亲。” “舅舅,您过了啊。”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不该考虑成家的事了。”杨文正苦口婆心的说道。 夏泽闻言摇了摇头,不在接话,转身进屋换衣服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日大周右相府邸当真是热闹非凡。府内张灯结彩,早有戏子搭台唱起了祝寿戏;大门口舞狮斗龙,前来拜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谢作诗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权倾朝野。但凡京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世家,谁敢不来送份贺礼,即便没有请帖,即便不能入相府大门,他们也会悄悄的跑来送礼。 杨文正原本以为自己一行人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想到相府早已宾客盈门了,当下连忙找到相府管家交了贺礼,随着小厮走进府去。夏泽也给谢作诗准备了一份礼物,昨日下午,他亲手画了一幅《南山图》。不过他没有交给管家,而是准备亲手交给谢作诗。 跟着小厮,夏泽一行走过一段颇长的走廊,才来到了相府的客厅。此刻,数名谢作诗一党的官员正聚集在大厅里,与谢作诗聊天。 “哎呀,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相爷今日真是满面春光,喜庆照人啦,只怕说年轻了十岁也不为过啊。”杨文正走进客厅,对着谢作诗连连拱手,大拍马屁道。 “哈哈哈哈,小杨啊,就你的嘴最会胡说。”谢作诗一抹长须,哈哈大笑道,他今天就七十岁了,而杨文正不过才五十出头,自然可以叫杨文正为小杨。 谢作诗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看见夏泽也走了进来,“你也来了。” “恭祝谢相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夏泽长作一揖说道,“小子不才,昨日特地做了一副《南山图》,以贺谢相七十寿诞,希望谢相能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哦,那本相可要好好瞧瞧,你夏泽公子的手笔了。”谢作诗接过画,却并不打开看,而是随手交给了立在一旁的下人。心中暗道:寿比南山?我看是希望老夫马放南山吧。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摄手摄脚的走了进来,对谢作诗说道:“相爷,小姐让我请夏泽公子和杨曦小姐还有叶姑娘到后园凉亭去。” 谢作诗闻言当即皱起了眉头,警告夏泽道:“夏泽希望你记住我十年前说过的话,别乱打心思。” “谢相多虑了。”夏泽平静的回道。 “好好好,你们去吧。” 于是,夏泽与叶明月以及杨曦三人,便跟着那丫鬟走了出去。 此时,目睹了这一切的杨文正心中百味陈杂,他原本想趁着夏泽拜寿的机会,自己缓和谢相与夏泽的关系的计划,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老杨,你这侄儿有点傲啊。”吏部尚书白使继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就是”,“就是”,余下几个官员也如是说道。 “相爷,这······。”杨文正张嘴想解释一番,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作诗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解释,“小杨,你是你,夏泽是夏泽,这一点我还是分的清楚的,你的为人我绝对信任。但夏泽嘛却不好说,哼,寿比南山,我看他是想老夫马放南山吧。” 如今,大周朝中官员大多以谢作诗和齐荣为首分为两党,他们互相倾轧敌视对方,恨不得将对方这一党人一网打尽,因此朝议之时两党之人便常常展开骂战。 朝廷六部之中,谢作诗一党在吏部、户部、兵部中占有绝对优势,齐荣一党则在工部、刑部、礼部中占绝对优势。不过,这并不代表一个部门里面都是一党之人,像齐江月他肯定是齐荣这党的,但他却做着吏部员外郎的官职,便是齐荣一党安插在吏部之中的人。 杨文正官居礼部侍郎,乃是礼部中的二号人物,谢作诗一党若想掌握礼部动态,必须依靠他,因此杨文正对谢作诗一党十分重要,说不得以后还要通过他来把持礼部。 在朝堂上,他谢作诗的死对头是齐荣,而不是至今仍无官职在身的夏泽。谢作诗何等老奸巨猾,他绝不会因为夏泽而去责怪杨文正,他要做的是将二人区别开。 “相爷,太子殿下、左相齐荣和大元帅赵承来了。”相府管家快步跑进客厅说道。 “哦~,我必须亲自前去迎接,诸位大人稍坐。”说罢谢作诗便起身与管家迎了出去。太子就不用说了,齐荣和赵承都是当朝一品大员,与他品阶一样,按照礼数,按照礼数他必须亲自前去迎接。 不得不说,这右相府真是十分大,比夏泽的夏府大过十倍不止。跟在丫鬟后边,夏泽三人又穿过数条走廊,几重大院,才拐进相府的后花园。 谢雨灵站在后花园的小径上,不停来回踱步,直到瞧见夏泽三人走进后花园后,原本幽怨的脸上才泛起了笑容。 “夏泽,你们来了。”谢雨灵淡然一笑说道。 “谢姐姐,我们才刚到相府,就被你叫到这儿来了,我都没跟谢爷爷说上一句话,你就这么着急想见我表哥吗?”小丫头杨曦翘嘴说道。 谢雨灵闻言不禁脸上飞霞,连忙说道:“小丫头,再胡说我抽你嘴巴了。夏泽,快跟我到凉亭去,当年许多同窗都等着见你呢。” “哦,他们都到了吗?”夏泽略微惊讶的说道,他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那些当年的老朋友了,也是想念的紧。当下便跟着谢雨灵大步朝后园深处走去。 “除了一些在地方上做官的没能赶来外,京师附近的都已经来了。”谢雨灵边走边说道。 行不多久,便瞧见一个挂着大红灯笼的凉亭,凉亭里已经聚集二十人左右,全都三五扎堆的坐在一起吹牛,更有甚者居然在追赶嬉戏。夏泽定睛一看,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全都是熟人啊。 “流光逝水今何在,唯有我辈常逍遥。” 凉亭中一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的吟道,惹得众人一阵赞赏,拍手称好。 “好诗好诗,子明兄文采更胜当年啊,哈哈哈哈。”夏泽人站在数丈之外大声赞道,随后便笑着快步向众人走去。 “大才子终于来了。”书生指着夏泽喊道,他名叫陆子明,乃是大周世家之一陆家的子嗣,陆家乃是与秦怀玉身处的秦家实力相当的世家。陆子明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也是嫡出,在陆家这一代中地位不低。他文采不凡,平素喜好吟诗作对。 “来晚了,自罚三杯,酒呢?酒呢。”众人也跟着起哄道,装模作样的四下寻酒。 见此,谢雨灵笑着上前说道:“要喝酒等到午宴时再喝,现在只有茶。” “我说怎么羽灵小姐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去接大才子去了,大家都是同窗,待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人群中一胖子幽怨的说道。他名叫徐元庆,本是西川豪族子弟,从圣人学院结业后,被举荐到监察院任职,现在已是七品监察使了。徐元庆是夏泽当年同窗中出了名的大嘴巴,他的最爱便是开人家玩笑,与人斗嘴。 “没错,我们这些同窗哪个不是丫鬟引进来的,唯独他夏泽是羽灵小姐亲自迎进来的,明显的偏心。”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好了,适可而止吧,玩笑可别开过头了。”夏泽飒然一笑说道,然后对着众人长作了一揖,“今日我来晚了,给大家赔礼了。”他见谢雨灵满脸尴尬,便岔开话题。 “夏泽啊夏泽,你以为你作个揖,就能抚慰我们受创的心灵了吗?”徐元庆阴笑着说道,仍旧不放过谢雨灵,唯恐天下不乱。 “徐胖子,你待怎样?”夏泽故意叫了徐元庆的绰号,目的是把着火彻底引到自己身上。 “怎样?怎样我还没想好。”这是徐元庆的一贯作风,只管挑事不管解决,“大伙说说怎么收拾他。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徐元庆有点后知后觉。 “徐胖子啊。”夏泽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岂有此理,谁人不知我徐监察使的名头,真是岂有此理。”徐元庆这才惊呼道,“瞧他那嚣张样,大伙快想想办法收拾他。” 夏泽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这徐元庆当年上学那会儿是他的后桌,二人关系很是不错,常常互相开玩笑。 “我来出个点子吧。”众人之中一身材高大的人说道,他名叫裴松,来自关陇望族裴家。裴家祖上乃是两百年前大周战神高战元帅手下的大将,曾跟随高战远征过塔兰人,战功彪炳。所以裴家子弟世代习武,因此裴松此人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他身材相对众人略显高大,于是众人都称呼他“裴老大”。他如今在兵部之中任职。 第五十三章过节 夏泽,在你来之前,我们正在为今天的聚会作诗,刚才子明的诗你也听到了,我认为很不错,道出了我们的心声,你也作一首诗如何?” “裴松,我那是涂鸦之作,又有剽窃先人之嫌,当不得数。夏泽乃是大才子,要求必须高一点。”陆子明插嘴道。 凉亭之中,大约有二十人,除夏泽是提前结业外,其余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的从圣人学院毕业的。凭此一点,就可知夏泽的才华在众人之上,是理所当然的大才子。 “这是自然,我出个主题。”裴松又道:“夏泽,虽然大家现在都各奔东西了,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情,但也还能时不时碰个头见个面聊聊天,包括在外地任职的同窗,也能一两年见到一次,唯独你,一去便是十年。” “裴老大,你说这些干啥,赶快说题目,收拾夏泽,让他作诗。”徐元庆叫嚣道。 “你别着急,马上就说到题目了。”裴松摆摆手说道:“我听说你这十年一直在大周各地游历,大家伙都很想知道你的经历,你便以此为题,要求五言十二句。” “不错”、“不错”、“正是”、“正是”、“我们都是这个意思”,一众人都点头说道。 夏泽闻言略微诧异了一下,又对着众人长身作了一揖,一脸庄重的说道:“能的诸位同窗好友如此惦记,夏泽真是幸甚至极。”他双眼扫过众人,说不出的亲切,只有跟这些人在一起时,他才感觉自己是真实的夏泽,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这便是青春年少时结下的友情。 而在夏泽今后的事业中,他的这些同窗,不管是陆子明,还是徐元庆、亦或者裴松,都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赶快作诗,胖爷还等着看你的笑话呢。”徐元庆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他从小就胖,久而久之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与别人叫他徐胖子不同,他自称胖爷。 夏泽闻言脸上微微一笑,脑中略一思索,十年间游历的画面便浮了出来,当下仰面而歌: 匹马出京师,拜佛雷山前; 荆湘山河错,问道青华山。 南海竹林游,五州望平川; 跑马赛关陇,胭脂秦淮畔。 曾是桥头客,夜半上渔船; 举世皆寂寞,唯有月相伴。 大周分为十大地区,分别为京畿、中原、五州、关陇、西川、荆湘、南中、江淮、两河、三江。十年间,夏泽挨个把十大地区游历了一遍,拜佛雷山是指游历中原;青华山乃是西川的名山;南海竹林则是南中的特色;江淮一地青楼最是盛行;桥头客意指两河的渡河大桥;上渔船则是三江中大湖之上,有许多渔民靠打渔为生。 “好,表哥作的好。” 杨曦在一旁大声赞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懂诗,只是表哥写的,自然要称赞。不过她这一咋呼,却把正在体会夏泽诗句的众人都扰乱了,纷纷侧头向她看去。 “咦!”徐元庆诧异的看着杨曦身旁的叶明月,“这位姑娘好面生啊。” “忘了给大家介绍了,他是杨侍郎的女儿夏泽的表妹杨曦。”谢雨灵连忙介绍道,她以为徐元庆说的是杨曦。 “小丫头我认识,十年前老围着我胖哥哥叫个不停,我说的是她旁边的那位姑娘。”徐元庆嬉笑着说道:“这位美丽的姑娘,你贵姓啊。” “还是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夏泽微笑着走到叶明月身旁,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她是夏府的大管家叶明月,晋侯国绛都人。” “老天不公啊,好事都让夏泽遇到了,美丽的小姐都让夏泽拐跑了。”徐元庆大呼道:“叶姑娘,你给我做管家吧,夏泽给你多少月钱,我出双倍的价钱。” “滚!”夏泽一脚踹在徐胖子的屁股上。 “滚”,夏泽一脚踹在徐胖子的屁股上。 “啊!”徐元庆杀猪似得嚎叫起来,双手使劲的揉着屁股。放佛他的屁股不是被夏泽轻轻踹了一脚,而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当然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我当谁在这里叫唤呢?原来是你们这帮蠢货。” 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凉亭外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秦怀玉手摇折扇,正轻飘飘的向凉亭走来。 “羽灵。”秦怀玉走进凉亭,柔情似水望着谢雨灵,轻声叫道。在他的眼里,凉亭里的人,除了他和谢雨灵,其他都是蠢货,当然也包括夏泽。 谢雨灵微微皱眉,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这秦怀玉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讨厌,持才傲物,仗着有几分才华,便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更让她觉得恼怒的是,自己已经拒绝了他的求亲,他还隔三差五的跑到相府来,纠缠于她。若非今日是自己爷爷的七十大寿,而秦怀玉又是客人,她根本不愿搭理他。 “秦怀玉,你骂谁蠢货呢?”徐元庆愤愤说道。 “谁是蠢货我骂的就是谁了。”秦怀玉轻蔑的说道。 “你,你找死。”徐元庆说罢就要扑上去扑上去。夏泽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仗着人多想欺负我,我秦家的人可从来不怕别人惹事。”秦怀玉摇了摇手中折扇嚣张的说道。 夏泽看了一眼秦怀玉,暗自摇了摇头,心下明白秦怀玉的目标是他,于是开口说道:“秦怀玉,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的优越感,也不知你为何要针对我们,不过现在是我们当年甲班同窗的聚会,你不要惹事。” “没错,这是我们甲班的同窗聚会。” “甲班不欢迎你。” “滚吧你。”一众人等纷纷说道。 “哈哈哈哈,除了羽灵小姐,甲班都是蠢货。”秦怀玉嚣张的说道:“你们赶我走,笑话,这里是相府,不是你们家,赶我走真是天大的笑话。” “没错,在我相府里面,没人可以赶怀玉出去。” 不知何时,谢作诗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来到了凉亭外,正缓步向凉亭走来。那老者一身华服,脸色威严,眼神锐利,不怒自威,一看便是长期手握重权之人或是世家门阀的掌舵者,不过看他的周身的富贵气,应该是属于后者。 众人闻言立时就焉了气,心中都道:难怪秦怀玉敢如此嚣张,原来有右相偏袒。这还怎么争,宅子的主人都偏袒秦怀玉,谁能赶他走。 “爷爷。”谢雨灵叫道,几步上前扶住谢作诗。 谢作诗面露微笑,点了点头,对谢雨灵说道:“这是你秦爷爷,怀玉的祖父。” 谢雨灵闻言吃了一惊,没想到秦怀玉的爷爷竟然到京师来了,当下开口叫了一声“秦爷爷”。 秦家是大周实力强劲的世家,在商场地位举足轻重,旗下生意几乎遍布大周各地。不过,秦家却不是京师的世家,它的根基在江淮,秦家祖宅也在江淮的扬州。华服老者名叫秦仁贵,乃是秦怀玉的爷爷,秦家的家主。他一直呆在扬州主持秦家大局,此次进京乃是专门祝贺他的老友谢作诗的七十寿诞的,顺便再次为秦怀玉求亲。 “爷爷”,秦怀玉也连忙走上前去叫道。 秦仁贵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谢雨灵,一阵欣赏的目光,“想不到十几年不见,当年的羽灵小丫头竟长成如此美貌的大小姐了,难怪我家玉儿一直为你茶不思饭不想,右相真是好福气啊。” “呵呵呵呵,怀玉一表人才,才华卓著,京师之中有目共睹,不像某些浪得虚名之辈,仁贵你才是好福气啊。”谢作诗大笑着回道。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生怒,眼中冒火,谢作诗所言明显别有所指,若不是碍于他的权势,他们这些公子哥早就翻脸了。 “玉儿,看来你在这里不是很受欢迎啊。”秦仁贵平静的说道,他自然看出了众人眼中的反感,不过,在他看来这是弱者对强者的正常反应。 “一群蠢货,我可不需要他们的欢迎。”秦怀玉脸色倨傲的说道,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顿时甲班的众人炸开了过,这是直勾勾的挑衅啊,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都有一团火气,谁怕谁啊,当下纷纷叫嚷道:“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才蠢货。” 夏泽脸色也阴沉了下去,他自然明白谢作诗所说的浪得虚名之辈是指的他,心中叹道:我本无意惹是非,奈何是非总沾身。这秦怀玉和谢作诗明显是针对他而来,看来最后的遮羞布也无法再盖着了。 在三天前重新踏入京师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右相谢作诗不会放过他,尤其是在谢雨灵前夜找过他以后,便更加注定了。 “这次回到京师,我本不愿与你再挑事,谢相何必屡次三番的为难在下。”既然是注定的,夏泽也就不在做戏,当场质问谢作诗。他这样挑明,也是为了避免一众同窗受到殃及,毕竟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朝中任职,谢作诗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前途尽毁。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谢作诗装模作样的微笑着说道,当然这是因为他的宝贝孙女谢雨灵在旁边。 “夏泽,你在说什么?”谢雨灵诧异的问道。一众同窗也全都傻眼,诧异的看着夏泽听他话的意思,似乎与右相大人有些过节啊。 第五十四章刚而易折 夏泽没有回答谢雨灵,双眼直视谢作诗,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知道谢相你身处高位,午夜梦醒之时,有没有为大周的前途,有没有想过大周黎民百姓的生机,有没有觉得终日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很累。”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诽谤右相大人,诽谤朝政。”秦怀玉大声喝道,他想在谢作诗面前挣表现,因为他看见一旁的谢作诗脸色已变得铁青。 “哼”,夏泽冷哼了一声,也不理秦怀玉,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昔者先贤有言,身居高位不为民,是为贼也。敢问谢相是一心为民呢?还是贼呢?” “好,好,好,有老夫当年的影子。”谢作诗也抛开了伪装,冷笑着说道,“可惜,你还太嫩了,不知道官场的水有多深。年轻人,老夫奉劝你一句,水至清则无鱼,刚而易折。” “身正不拍影子斜,若是终日与一群小人为伍,尔虞我诈,还不如马放南山。谢相,你我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夏泽脸色庄重的说道。 “有胆识,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夏泽,老夫当年也是穿过万千荆棘,才有了今日成就地位,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你所说的正义能带来的吗?”此刻,谢作诗的脸色居然由刚才的铁青,恢复了正常,“你不是想老夫马放南山吗?我倒要看看,是我先马放南山,还是你先死在‘摇篮’里。” “谢相,既然你这样理解,我也不愿解释,就此告辞。明月,我们走。”说罢夏泽拉过叶明月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夏泽。” 谢雨灵默然喊道,她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夏泽闻言身形略微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没有回头,牵着叶明月大步向外走去。 “夏泽,等等我,我与你同去。”凉亭中裴松大叫道。 谢作诗见此略微吃惊,当下问道:“老夫的寿宴还没有开始,裴公子为何就要走?” “相爷,裴松今日代表裴家来给您老贺寿,本是一片敬意,没想道却在此平白无故受人一番侮辱。我裴家乃是关陇望族,我裴家子弟也都是铁骨铮铮汉子,今日裴松已经给家族丢脸了,就此告辞。”裴松说罢,冲谢作诗一拱手,便大步流星的向夏泽追去。 见此,谢作诗脸色顿时阴冷了下去,心中不由责怪这秦怀玉做事太没分寸,他本来只是让其寻机为难夏泽,也好亲近谢雨灵,结果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哼,我陆家的子弟也不是来受人侮辱的,相爷告辞。”陆子明说罢,也追了出去。 “我徐家虽然只是区区西川小族,但也不是任人侮辱的,相爷告辞。”徐元庆说罢,便也追了出去。 “我两河孙家······。” “我三江王家······。” “我中原陈家······。” ······ 当下,众人纷纷报过家族名号后,甩袖离去,片刻间凉亭中便只剩下了谢作诗、谢雨灵、秦仁贵、秦怀玉四人。夏泽当年所在的甲班,乃是圣人学院有名的贵族子弟班,除夏泽没有背景,乃是郑玄强行安插进去的外,其余诸人无不是各地豪族世家的子弟,若这些这家族联合在一起发难,只怕谢作诗这个右相也扛不住。 还好都只是些晚辈后生,左右不了大局,谢作诗心中不免庆幸。 谢雨灵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周身仿佛虚脱了一般,只觉得匮乏无力。她绝美的容颜,此刻却面如死灰。 “哼,这群蠢货走了正好,免得看着碍眼。羽灵,你下午不是准备了一个同龄人的聚会吗,我瞧见许多朝中大员的公子小姐都来了,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过来。”秦怀玉颇为得意的说道。 “你走开。”谢雨灵无力的说道。 “什么?” “滚啊,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谢雨灵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一个人如此恶心。 “爷爷,为什么?”谢雨灵瘫坐在椅子上,语气无力的向谢作诗问道。 “灵儿,这些事情你不要管,爷爷做事总有自己的原因。”谢作诗平和的回答道。 “您早就见过夏泽了对不对?” “没错,十年前我就见过他了,也许当年我做了一件错事,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谢作诗竟有点苦涩的说道,正如夏泽所说一般,他们注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十年前,就在夏泽与谢雨灵的爱情如同春日里萌发的小草疯狂成长之时,谢作诗便派人调查了夏泽的家世。得知夏泽的亲人只有杨文正这个舅舅后(当时杨文正还不是礼部侍郎),他便果断决定出手扼杀掉这段过早的恋情。夏泽这样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年轻人,凭着一点才华如何配得上他当朝右相的孙女,这样的年轻人,他见得太多了。 令谢作诗气愤的是,当他以堂堂右相之尊亲自找上门后,夏泽这个毛头小子不但不答应离开谢雨灵,还敢跟他叫板,大谈什么真爱,说什么要给羽灵幸福的话。 真是幼稚,谢作诗对之唾之以鼻,当年已经六十岁的他自然不会理会夏泽天真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要求他十日内离开京师,否则就要派人对付他。 后来,在杨文正的求情下,谢作诗倒也没有真下杀手,但也派人不断在夏泽家的周围出没,威胁其离开京师。最后,夏泽在杨文正的劝说下,不得不决定出走京城,外出游学,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在谢作诗面前,他就是一只蚂蚁,无权也无势。 “真是没想到啊。”谢作诗长叹道。他以为夏泽离开京师后,只要过得一段时间,自己的宝贝孙女就会将其忘记,到时他就可以为其安排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可惜,让他万万没想到,谢雨灵对夏泽的爱恋竟如此之深,十年来,一直在京师等着他归来。 自打谢雨灵十八岁成年以来,每年上门求亲的各地豪门世家子弟多不胜数,其中不乏齐江月、秦怀玉这样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但谢羽灵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拒绝了。谢作诗渐渐焦急,也曾出言劝说过,但谢雨灵就是不点头。 这次夏泽的回来,的确让谢作诗有点刮目相看了。 文若老儿为其推荐,护送膜脱国使节进京,秦王为其在朝议时发怒,太子殿下明摆着要重用他,这些都足以引起他对夏泽的重视。谢作诗有些纳闷,夏泽是如何做到让敌对的秦王和太子都这么欣赏他,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安,因为目前来看,下一个皇帝必然将从太子和秦王之中参生。 但更为让谢作诗感到不安的,是夏泽如今始终微笑的脸色,和气定神闲的态度,这说明此人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便有了干大事的潜质了。若还如十年前一般,只是有点才学的愣头青,他才不会在意呢。他之所以让秦怀玉来挑衅他,便是在试探他的城府。 难道自己当年真的做错了?应该将夏泽培养起来?不,不会的,只要把一切都扼杀在萌芽状态,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只要我稍微设计一下,就能置万劫不复之地。谢作诗心中想着。 “爷爷,我累了,我先回屋去休息了。”谢雨灵无力的站起身来,默然走出了凉亭。 谢作诗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对秦怀玉说道:“我这个孙女平素被我宠溺坏了,怀玉,你别往心里去。” 秦怀玉闻言连忙回道不敢,他刚刚被谢羽灵一喝之后,再不敢说话。 与此同时,夏泽领着一大帮世家豪门子弟,走出了相府的大门,杨曦自去找杨文正去了。二十余个公子哥脸上全是愤愤不平表情,引起了前来相府送礼的各方人物侧目。 突然,叶明月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个异样眼光在窥视着她,与其他人的目光十分不同。于是,她转身回头看去,就在刚才与他们错身而过几个人中,一个眼神阴沉脸型修长的男子正直直的看着她。 叶明月脸色大变,怔立当场,死死的盯着对方,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眼前的阴沉男子,他正是当日在绛都追杀她父亲的两个红狐杀手之一。 “怎么了,明月?”夏泽见叶明月突然愣在了原地,不由问道。 叶明月没有回答,而是向前抬了抬头,示意夏泽看过去。夏泽便顺着叶明月的目光向前看去,也与阴沉男子对视了起来。 阴沉男子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右手在脖子上猛地抹过,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后,才转身离开。 夏泽见此,不由蹙眉,心下明白只怕麻烦又找上门了。 “怎么了夏泽,他们是什么人,敢在相府门前如此嚣张?”裴松问道,显然他也看见了阴沉男子比划的动作。 夏泽默然的摇了摇头,转身对着一干同窗拱手说道:“诸位,夏泽突然有要事要处理,就不陪大家去醉仙楼了。”在出相府之前,众人便商定前往醉仙楼继续聚会,不醉不归。 “夏泽,到底怎么回事?”裴松再次问道,他猜想夏泽突然要离去,肯定与刚才的阴沉男子有关。 第五十五章热议 夏泽闻言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裴松不要多问。并且,他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虽然心中有一些猜测,但还需要从叶明月哪儿了解更多信息。不过此地却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大家都是同窗你千万别客气。”裴松自然会意,他见夏泽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 “没错,大家都是同窗好友, 你加油,比试的时候我们都会去给你加油的。”一帮同窗纷纷走上前来对夏泽说道。 “多谢裴老大。”夏泽冲裴松拱手说道,然后又对着一干同窗连连拱手,“诸位玩的尽心,失陪了。”之后,便带着叶明月径直离开了。 “哎,国色天香,夏泽这小子艳福真是不浅啊。”夏泽走后,徐元庆摇晃着脑袋感叹道。 “徐胖子,我会把你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雪红小姐。”陆子明摇着折扇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敢!” ······ 与众人分开过后,夏泽与叶明月叫了一辆马车,直接赶回家去。右相府地处在京师城北,与夏泽的宅邸相距甚远,需要坐一段时间的马车。一坐进车厢里,夏泽便开始思考了起来,叶明月几次想说话,都被他制止了。 “咦,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神刀十卫中吴江问道,今日轮到他看大门。 “被人轰出门了。”夏泽边说边向大厅走去。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这谢老头真是太狂妄了,不识好歹,公子好意去拜寿,居然赶公子出门。”吴江怒气冲冲的说道。经过近两个月时间的同行,神刀十卫全都对夏泽的学识、才华、见识佩服的五体投地,无形之中,他们已将自己与夏泽归为了一体,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感。他们原本是江湖人士,也不理会什么官场的套路。 夏泽淡淡一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去把大伙都叫道大堂来,恐怕我们又有麻烦上门了。” 吴江闻言连忙跑出去叫人去了,不一会儿,赵极、杜三、神刀十卫中其他九人以及小叶辰全都赶来了大堂。 “明月,你现在可以说了。”夏泽见众人都已到齐,开口向叶明月说道。 “刚才我和公子在右相府门前又遇到了红狐杀手。”叶明月对着众人娓娓说道,把刚才在相府门前遇见阴沉男子的事说了一遍,自然也告知了众人那阴沉男子正是在绛都追杀其父的两个红狐杀手之一。 “与那阴沉男子同行的人,就是晋侯国派在京师的代表,看来那戾乡候还是不打算放过你们啊。”夏泽对叶明月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敢跑到京师来,公子我们这就把那人给逮了来,给叶姐姐和小叶辰报仇。”赵极愤愤的说道。 “不要鲁莽,京师不比你在兰山关的时候,天子脚下做什么都得深思熟虑。”夏泽一脸平静的说道。 “那公子,你说怎么办?”赵极又说道。 “那阴沉男子既然与晋侯国的代表一同前去给谢作诗拜寿,那么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在晋侯国使馆中任职,我们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夏泽说道:“这样吧,张潇吴江你们十人分成五队,每对两人,轮流在晋侯国使馆附近游荡,先把使馆监视起来,若有情况我们再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是,公子。”十人昂首答道。 “恩,注意安全,他们中有高手,若事不可为,就立即撤退回来,安全最重要。”夏泽叮嘱道。 时间流逝总是不觉,此时,离夏泽从相府拂袖而去又过了两日,而离约定比试的时间只剩一天了。由于朝廷的参与,京师三公子比试更加惹人瞩目,尤其是在太子殿下正式发下诏令,谁能获胜谁就是新一任京师令后,更是在街头坊间引发了极大的热议。 茶余饭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风流如青楼画舫的名流雅士,市井如天桥下的说书人,都在谈论夏泽、齐江月、秦怀玉三人谁会最终胜出,都在等着看这出好戏。 各大赌坊还为此专门设了赌局,没想到的是在赔率上,原本最被人们看好的夏泽赔率居然最高。现实就是这般,即便你再有才,若没有背景同样会不被人看好。 比试的地点也已经拟定,由太子指定为圣人学院的大广场。评委则由圣人学院的一干院长和著名先生担当,规模达二十人之众,并且为了避免徇私,三人以前的老师都不能担任评委。 坊间相传,据圣人学院副院长黄郁光透露,比试的内容除读书人的六艺外,还增设了一门策论,所有成绩叠加,谁的成绩最高谁便是第一。 旭日初升,一大清早,夏泽就带着叶明月、赵极、杜三、叶辰四人出了门,径直向西市的酒市赶去。 “公子,你不用准备一下吗?明天可就要比试了。”叶明月微微蹙眉对夏泽说道。这酒市之中酒气弥漫,她不太喜欢。并且夏泽连日来都不曾看书做准备,只是带着他们游玩京师,让她心中有些担心。 “叶姐姐,这你就不懂了,跟人比试之前就该喝喝酒多放松放松,这样比试的时候状态才能最好。”赵极兴奋的说着,空气中的酒香早已让他沉醉了,说完还犹自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以前他每次跟人较量前,都会喝他几大碗酒。 “嗯,赵极说的不错,临时抱佛脚那是书呆子做法,书中要义已在我心中,比试之时只管拿来用就是了。”夏泽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们今天却不是来酒市游玩的,等会儿还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什么地方?”小叶辰好奇的问道。 “圣人学院。”夏泽微笑着回道,他准备将小叶辰送进圣人学院的少年班学习。 “啊”、“啊”。 赵极和杜三同时叫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向夏泽。又见夏泽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顿时露出了苦色,二人都是不爱看书的人,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就是他们的苦海。 夏泽不理二人,大步向一家酒店走去。 这是一家小店,店里除老板之外,只有一个伙计。与其它大酒肆种类繁多的酒品不同,这家小店十分特别,只卖一种名叫桂花酿的酒。此酒清香淡雅,在京师中有许多文人钟爱,夏泽的老师大儒郑玄就十分偏爱此店的桂花酿。不过这酒只有小店的老板能够酿制的出来,产量却十分有限。 此刻,店外围着不少人,正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夏泽一行拨开众人,便见一个身穿道袍身材魁梧的道士如门神一般堵在小店的门口,态度极为傲慢,完全不理会人群的议论。而原本就小的店门,在此人一档之下,立时没了入口。 并且透过门口的道士,隐隐可以听到“老不死的”、“不想活了”、“给脸不要脸”等话语,以及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夏泽见此脸色微怒,门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花市门口向夏泽一行人索取“奢侈税”的两个道士之一。加之他耳力极好,店内的话语几乎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他的耳中,更添了一丝怒色,当下大喝:“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安敢如此,眼中可有王法。” “又是你们!”道士略微吃惊道,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怎么?想管闲事?道爷告诉你们,跟我们清心教做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哼!”夏泽冷哼了一声,知道这道士根本就是流氓之类,倒也不再多费口舌,当下对赵极点头示意。 赵极当然会意,猛地一个大步上前,左右手同时开工,直接将堵在门口的道士甩了出去,“上次老子就想揍你了,我们公子要进去买酒,你也敢拦。” “你他·哎哟哎哟。”道士刚想起身骂赵极,突地全身疼痛起来,直在地上打起了滚,可见赵极下手极重。 夏泽看也不看那道士一眼,大步踏进了酒店。 酒店内一片狼藉,酒坛子碎了一地,店老板和小二都倒在地上,嘴上犹有血迹。三个道士挽着袖子站在一旁,不用介绍,夏泽一行人也知道他们都是清心教的道士了,这屋内的一切应该都是他们所为。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一个道士冲着夏泽等人问道,他身上的道服与其他三人不同,质地和图案都更好一些,想来是这个道士的头目。 “行侠仗义若是连门都进不了,那还搞个屁。”杜三不屑的看着三人,悠悠的说道。 “夏泽公子!”此时倒在地上的老板自然也看到了夏泽一行人,开口叫道。夏泽当年经常为郑玄来此买桂花酿,因此与老板是熟人。 夏泽点了点头,快步上前将老板扶起来,在一旁坐下。 “哼,原来你就是夏泽公子夏泽,难怪这么嚣张,敢管我们清心教的事。” “诸位乃是道门中人,不一心修道,为何在此欺压良善。”夏泽厉声说道,他刚才扶店老板之时,稍微碰到了店老板的手臂,其便的痛的呲牙咧嘴,想来是手臂已经骨折了。于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第五十六章嚣张跋扈 “哼,敢不上交我们清心教的供奉就是这个下场。” “诸位在外如此嚣张跋扈,不知你们的掌教三清道人知道吗?” “夏泽,今日本座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饶他们一马,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我们走。”为首的道士狠狠说道。 “站住!”夏泽大喝一声,赵极闻声一步抢到门口,将本欲离开的三个道士堵在了店中。 “你想做什么?”为首的道士阴沉着脸问道。 “你们摔坏了诸多东西,还打伤了店老板和伙计,难不成想一走了之。” “那你想怎样?”为首的道士戏谑的说道。 “自然是要你们赔偿。” “哈哈哈哈”,三个道士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夏泽说道:“居然有人要我们赔偿。” 突然,青光一闪,啪啪啪啪啪啪六声,犹自大笑的三人,分别挨了两个耳光。 “你····。”三个道士捂着脸颊,惊怒的看着杜三。 杜三双眼微虚,轻蔑的看向三个道士,就凭他刚才的身法,杀这三人千百遍不成问题,一群被酒色掏空的人,还道士呢真是讽刺。 “散开,散开。”几个衙役拨开门前围观的人群,走进了酒店。 “怎么回事?”一个满脸胡子身材雄壮的捕头走进来后问道。这捕头名叫王五,原本是京师衙门有名的办案高手,早些年办过许多案子,但去年不知怎的得罪了京师府丞,被下放到了酒市中来,负责这一带的治安。 “王捕头你来的正好,他们几人胆敢对我们清心教不敬,快把他们抓到衙门去治罪。”为首的道士悻悻的说道。 “滚。” “什么?”三个道士诧异的问道。 “老子叫你们滚,没听清吗?”说着只见王五几步上前,对着三个道士,一人就是一脚,全都踹出了酒店,嘴上还犹自骂道:“妈的,一群杂碎,哪里有你们这群瘟神哪里就不得安生,再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老子非得打断你们的狗腿。” 四个道士听到王五的怒骂,哪里还敢停留,全都抱头鼠窜,向酒市外跑去,他们可都知道这王五乃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 赵极和杜三全都傻眼了,愣愣的看着王五,心中都道:这大胡子捕快脾气真是火爆啊。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王五回身像夏泽等人问道。 “在下夏泽,是来买桂花酿的。”夏泽拱手答道。 “哦!你就是夏公子夏泽?”王五略微惊讶的问道,夏泽的名字这几天可真是如雷贯耳啊,他想不听到都不行,何况其还有可能入驻京师衙门呢。 “正是在下,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夏泽见这王五怒斥清心教的道士,虽然脾气火爆,但足见其富有正义感,有心结交。 “公子真是折煞某家了,我是个粗怒汉子,比不得公子你读书人,当不起大人的称呼,公子叫我王五就是了,如今酒市这一带都归我管。”王五连忙回道。 大周文风盛行,读书人地位较高,想夏泽这样圣人学院出来的学生,平头老百姓见了都得称呼一声老爷,王五虽然是个捕头,但却当不起夏泽叫他一声大人。 “如今世风日下,倒是很多人没有王捕头这份正义之心了。”夏泽又道,“王捕头,清心教如此违法乱纪,衙门不管吗?” “哼,管?谁敢去管?”王五恨恨的说道:“一年前,我就是因为看不惯这群小人作威作福,教训了他们一下,就被发配到酒市来了。他们这些人哪里是什么道士啊,原本就是京城中的地痞流氓。 夏泽闻言默然吃了一惊,以小见大,弟子都招收些地痞流氓,教派能好到哪里去,看来这清心教并非什么正宗道门啊。 “公子初回京师,一定要对这些鸟道士多加小心些,他们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王某还要到外面去巡视,告辞了。”王五冲着夏泽一行一抱拳说道。 “多谢。”夏泽同样抱拳说道。 就在王五即将走出店门之时,他突然转身对夏泽郑重说道:“夏公子,明日的比试我希望你能赢。” 王五原本对京师三公子比试的事根本不关心,在他看来也就是换一个人坐京师令,像他这样见惯世间黑暗的人,又怎会对换个人来治理京师抱有希望呢。但这次在见过夏泽后,他直觉此人会是一个好官,至少他敢针对清心教。 夏泽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从王五的眼中看到了渴望,满是真诚。而在王五真诚的目光之下,他突然感觉一个重任压在了他的肩上。 解民生于倒悬,兴利除弊,本就是读书人的分内之事啊。 皇宫内城之中,一座威严肃穆宫殿,始终被烟雾萦绕着,乃是祭神的香烛冒出烟气不断所致。 这里并没有宫女太监伺候,而是一些身穿日月道袍的道士往来其中,与皇宫的其它宫殿显得格格不入。而就在这座宫殿里,居住着大周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周帝,他自从求取仙道以后,便将整座宫殿改为了道观。两年前,周帝将朝政交给太子以后,更是一心在此修行极少外出。不过若有军国社稷大事,太子不能决断的,依然会来此请示周帝。 道观主殿中,赫然耸立着一座高逾三丈的道家天尊塑像,塑像前三支竹竿粗细的长香插在一个同样巨大的香炉里,香炉前一个身穿华丽道袍之人正襟危坐,兀自凝神观想。 “皇上,太子爷在殿外求见。”一个年轻道士走进来轻声说道。这正在打坐之人正是周帝。 “宣他进来。”周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年轻道士闻言连忙退了出去,随后太子便走了进来,对着周帝叩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恩,起来吧。”周帝眼睛微微张开说道:“说罢,又出了什么大事。” “父皇,儿臣今日来有两件事要禀报。”太子起身后找了一个蒲团坐下说道,“这第一件事乃是膜脱国派使节前来请求与我大周结盟。” “哦,这是怎么回事?”周帝张开了眼睛问道。 “去年冬天,兰山关长史文若回京述职之时,儿臣曾听他说起过北地大草原的情况,说是去年秋天的时候,膜脱人与雅奴人在伯利草原又大战了一场,膜脱人损失惨重,折损了几十万兵马。”太子娓娓回道,“此次膜脱人前来请求结盟,应该与雅奴人有关,儿臣估计他们是抵挡不住雅奴人的进攻了。” 太子说完,周帝微微点了点头,“耿儿你说的不错,最近这些年,但凡膜脱人给雅奴人交战每战必败,看来他们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两年前,周帝还在掌管朝政,因而膜脱人最近十余年间,每年与雅奴人交战都失败的情况,他是知晓的。 “不过,我很好奇,最近十余年为何雅奴人会突然变强了。”周帝又说道。 “这个孩儿就不知道了,文长史和赵宏元帅他们也没有搞清楚。”太子回道。 “恩,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耿儿你主掌朝政必须要多加留心才是。”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必定多加注意。”太子连忙回道,“对了父皇,膜脱国的大汗给您写了一封信,您看看。”太子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封书信交给周帝,正是膜脱国大汗亲手书写的国书。 周帝接过书信,撕开封泥抽出信件读了起来。信中内容也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述说了二百年前大周与膜脱人结盟的情谊,以及随后两百年里两国约为兄弟之邦,关系融洽,民间经济文化交流频繁。如今二百年已过,两族正应该继往开来,再接盟友,共同迎接美好的明天,这些都是外交辞令中的陈词滥调,周帝自然不会理会。不过,在读到信的末尾,周帝却微微笑了起来,“这土力大汗倒是打的好算盘。” “怎么了父皇?”太子不解的问道。 “你看看吧,土力老儿想把他的女儿嫁给你,与咱们和亲呢。”周帝戏谑的说道。 太子结果书信,细细的看完后也是一阵唏嘘,膜脱国土力大汗赫然在信中写着愿将他的小女儿拓跋宏燕嫁给太子赵耿,“这·······。” 历史上,大周与膜脱人和亲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为保持两国的良好关系,二百年里大周已有四位公主出嫁到膜脱国,同时大周皇室也迎娶过数位膜脱国的公主,两国可以算是秦晋之好。 “土力老儿这是想将我们大周绑在对付雅奴人的战车上啊,想让我们大周出兵呢。”周帝眼露精光一语道破膜脱人的企图。 “那父皇我们应该怎么办?”太子问道。 “耿儿,你的意思呢?”周帝反问太子道。 “结盟乃是军国大事,结盟与否,对大周各有利弊,孩儿就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来请示父皇。”太子恭敬的回道。 “耿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处事太过优柔寡断,这一点你不如颖儿,这也是我迟迟不敢彻底放手于你的原因。你是太子,迟早要继承大统,做事必须要果断一些,杀伐果断乃是做皇帝必须具备的素质。”周帝语重心长的对太子说道。 太子赵耿闻言连忙起身,几步走到殿中对着周帝跪拜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一定谨记,日后多多磨砺心性。” 第五十七章计划 “儿臣遵命。”太子起身又回到蒲团坐下,“父皇,还有第二件事。” “恩,说罢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明日在圣人学院儿臣主持了一场京师三公子的比试,想请父皇去观礼。”太子说道,他之所以会跟周帝提起此事,乃是因为夏泽的请求,这是夏泽针对晋侯国代表的计划。 “京师三公子?怎么没有听说过,最近两年冒出来的?”周帝面带疑惑的问道。 “这京师三公子乃是市里坊间,十年前对三个直接从圣人学院提前毕业的学生的称呼,所以父皇您不知道。”太子答道,“这三人分别是齐相的儿子齐江月,被称为江月公子;秦家这一代的嫡长子秦怀玉,被称为怀玉公子;还有一个是当年与儿臣一同在郑师门下学习之人,名叫夏泽,被称为夏公子。这三人都是才华卓绝之辈,因而谁也不服谁,所以在十年前定下了这个比试,争夺京师第一公子的名号。” “既然是他们三人的比试,你怎么会参与到其中?”周帝又问道。 “父皇,夏泽当年与儿臣一同在郑师门下求学,情同莫逆,这次他得兰山关文长史举荐,以及护送膜脱国使者进京有功,儿臣本欲封他为京师令,奈何谢相和齐相在朝议之时均反对,所以才在林都御使的建议下,选择了一个折中之策,他们三人的比试,谁赢了谁便是下一任京师令。” “这夏泽怎会与文若和膜脱人扯上关系?” “父皇有所不知,十年前,便离开京师外出游学去了,五年前曾在兰山关随文长史学习军政之道半年有余,这次膜脱国使者来朝,他正好在兰山关,所以受赵宏元帅委托,护送膜脱国使者前来京师。”太子连忙开口解释道,生怕周帝对夏泽产生误会。 “恩,郑大师的弟子,又蒙文若收为学生并举荐,这夏泽看来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耿儿,你参合这个比试,目的就是想让他名正言顺的上位?” “正是。父皇,儿臣执掌朝政两年来,时常感觉掣肘,原因为他,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得力助手。夏泽与儿臣乃是莫逆之交,其才我最为清楚不过,这京师令非他莫属。”太子欣然回道。 周帝在太子说完之后,默然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太子也在开始筹备自己的班底了,自己倒是应该予以支持,于是当下开口说道:“也罢,朕明日就去为你堵这悠悠之口吧,不过,既然你已经许诺谁赢谁做京师令,若那夏泽输了,朕可就不能强出头了。” “父皇放心,儿臣绝不让您难做。”太子欣喜的回道。 “恩,这两天朕道心不稳,也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多谢父皇,儿臣不打扰您清修了,先告退了。” 树荫森森,凉风徐徐,两排苍劲的松树傲然耸立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两旁,这是圣人学院著名的学院大道,傲然的松树彰显着读书人的傲骨卓尔不群。 古有贤者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一直被视为读书人傲骨的典范,被后世的读书人所敬仰。可惜时光荏苒,当世之下却极难再出现陶潜这样的贤达之人了。 夏泽在学院大道略微发了一下感叹,摇摇头,带着叶明月几人径直朝圣人学院深处去了。夏泽的授业恩师,当今儒学的集大成者郑玄,便居住在圣人学院的最深处的一座院子里。 不多久,一行人便来到郑玄居住的府院前。 夏泽轻叩木门,一童子应声而出,从木门中间张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众人。他约莫八九岁的年纪,倒是与叶辰差不多大,只是个头略矮。 “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先生一般不见客。”童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咦!你是女孩子啊。”叶辰惊讶的说道,男女之别,同龄人最是敏感。 “关你什么事?我问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童子瞪了一眼叶辰,没好气的又问道,她的确是个女孩子。 “我也没说什么啊。”叶辰颇有点无奈的说道。 “你还说,你再说我不让你们进来。”小姑娘又瞪了叶辰一眼说道。 夏泽脸上微微一笑,将叶辰拉倒身后,拱手对小姑娘说道:“小妹妹,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弟子夏泽前来求见先生。” 要进入郑玄的这座小院,夏泽至少知道十条以上的路径,就在小院的侧边就有一个一人大小的狗洞,当年他和太子都钻过。只是如今不比往昔了,太子已经主掌朝政,他也是在京师中声名赫赫,再不是当年那个没有完成功课,躲避郑玄责罚的学生了。 “你就是师兄夏公子啊,我听过你,你进来吧,先生刚才还在念叨说你今日肯定要过来呢。”小姑娘有点兴奋看着夏泽,转而又对叶明月等人说道:“这个姐姐好漂亮,你也进来吧,你们三个不许进来。” “为什么?”赵极有点诧异的问道。 “我们先生不见外人的,再说你们都进去了,我就要多泡三杯茶,多麻烦啊。”小姑娘努了努嘴板着脸回答道。 此时已进日中,七月的太阳甚毒,从酒市一路过来,赵极三人早就口渴难耐,一听茶水更是口中生津,直觉口干舌燥。当下赵极便谄笑了起来,对着小姑娘说道:“小姑娘我可不是外人,你看我是来给郑玄先生送酒的,这两坛子桂花酿少说有二十斤,你肯定拿不动。” 小姑娘皱了皱眉,看了看一脸堆笑的赵极,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两坛子酒,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否提的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也进来吧,但是他们两个不许进来。” 于是,赵极冲着杜三挑了挑眉毛,一脸嘚瑟,仿佛再说:叫你小子刚刚不提酒。然后笑呵呵的走进了门去。 杜三见此,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也不多言,轻轻一个纵身跃起,就翻过了院墙。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想落脚的草地突然冒出数根长枪,直直的向他刺来。杜三大惊失色,连忙在空中向后又是一阵翻滚,才堪堪又从院墙翻了出来。 “公子,这·····。”杜三有点吃惊的看向夏泽,小叶辰更是一脸无助。 夏泽见此会心一笑,走到杜三身边一阵耳语,听得杜三脸色凝重一阵摇头。 “去,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怕什么。今后我们少不了将拜会许多高人,难不成有点阻碍就半途而废了,你还想不想见识高深的武艺了。”夏泽佯怒着说道。 “怎么了三哥?”叶辰疑惑的问道。 “走吧,小子,都是你惹得祸。”杜三一拍叶辰的脑袋,悻悻的离开了大门。 随即,夏泽和叶明月、赵极,便跟在小姑娘的身后,向后院走去,并从小姑娘口中得知她名叫雅兰。当一行人走到花园时,赫然看见杜三和叶辰立在院墙边,正冲着身上一阵拍打,抖掉身上的泥土。他们正是在夏泽的指引下,从侧边的狗洞里钻进来的。 “你们两只小狗钻狗洞。”小姑娘雅兰恨恨的说道,她自小在府中长大,自然也知道狗洞的存在,此刻一见二人的狼狈相,就知道他们是从狗洞里钻进来的。 赵极一听,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指着二人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进来了,又要多许多的事情,这院子里的活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上次先生的朋友来做完客,让我忙活到大半夜才收拾完,连觉都没睡好。”小姑娘说罢竟蹲在地上伤心了起来。郑玄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对于她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来说,工作确实相对繁重了点。 叶明月见此,不由心生同情,连忙蹲下身子扶着小女孩,柔声说道:“小兰别哭,姐姐等会儿帮你收拾。”当下,她转而又指着杜三和叶辰说道:“你们两个等会负责把院子收拾干净。”杜三闻言正要分辩,却见叶明月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当即把话吞回了肚里。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带着几人继续前行,一直到郑玄的书房前。此时,郑玄正在书房中等着夏泽。 “先生,夏公子来了。”雅兰在门外喊道。 “进来吧。”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书房之中传出。 夏泽闻声,轻轻推开了门。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静静的站在书桌旁,正仰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儒学开创者圣人孔子的画像。他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冲天的浩然之气,让人心生敬畏,这才是真正大学问家的气势,浩然阳刚卓尔不群。夏泽一行怔怔的立在书房门口,一向聒噪的赵极杜三,在这股气势下居然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过后,郑玄才转过身来,看向夏泽一行。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样貌,长须白发,脸型方正,目光矍铄,仪态威严。他身着一件深灰色的宽大儒服,一副学问渊博的大儒模样。 夏泽脸色微微一恸,神色默然,心道:恩师您变老了啊。他快步上前跪倒在郑玄身前,“不削弟子夏泽拜见恩师。”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读书人的要义是什么?”郑玄沉声问道。 “通事理,辨是非,广见识,晓天文地理,博诸子百家,乃是修身;观古今,知兴亡,念天下苍生,然后闻达朝野,兴利除弊,乃是治天下。”夏泽跪在地上,一脸正色的答道。 修身,齐家,平天下,乃是儒学要义的精粹,是千百年来儒家弟子人生奋斗的理想。 第五十八章借马 “好,说的不错,但还有齐家这一点呢?”郑玄又问道。 “恩师,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没有切身体会,学生不敢妄言。”夏泽神色黯然的回道。他自幼父母便失踪了,又不曾成家,所以对于齐家这一点,他只能从书上看到些父严母慈妻贤子孝等类似的叙述,但他认为这些都是很肤浅论断,所以没有说出来。 “齐家一点既然与修身、平天下同列,自然也是十分重要的,狭义的齐家就是要做到家庭和美,使家不止是你避风之所,更是内心的归宿,这时齐家的要义,便是要将家变成你事业最有力的臂助。家若乱,则你在外在外必受牵挂,心神不灵如何能成事,所以齐家一点广义的要义在于助力。” 郑玄轻捋了一下他苍白的胡须,继续说道,“人立于天地间助力从何而来,亲人朋友甚至萍水相逢之人。所以齐家的要义扩展,便是容纳你周围的一切,除去父母妻子外,你周围所有的人,都是一份助力,因而齐家就是要读书人打理好一切关系,最后才能实现平天下的目的。” “先生说的极是,学生又受教了。”夏泽说罢对着郑玄又是一拜。 “起来吧,你刚刚所言,与十年前相比已有极大进步,可见这十年你没有虚度,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这十年游学,你所获良多啊。”郑玄点了点头说道。 夏泽闻言连忙站了起来,回道:“恩师您过誉了,要不是当年蒙您老收为弟子,哪有夏泽今日啊。” 说罢,夏泽冲着赵极示意,让他把酒拿进来,当下叶明月、赵极、杜三、叶辰四人瑟瑟的走进了书房。郑玄的气势把几人惊的不轻,即便经历过激烈厮杀的杜三和赵极,也都被郑玄的气势所折。赵极现在心中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老学究敢罚公子和太子不许吃饭了,读书人惹不起,尤其像郑玄这种大学问者,公子也惹不起。 “恩师,我来介绍一下吧,他们几位都是我现在的广义‘家人’。”夏泽现学现用说道。 “这是我现在的大管家叶明月,晋侯国绛都人氏。”夏泽指着叶明月说道。 叶明月连忙欠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郑玄大师。” “小姑娘倒是长得水灵,不错不错。”郑玄微微点头回道,他以为叶明月乃是夏泽相中的姑娘呢。 “这是兰山关赵宏元帅之子赵极将军,现在暂做我的护卫。” 赵极连忙上前,满脸堆笑的拜道:“见过郑玄大师,末将特地到酒市为您带了两坛桂花酿,请您笑纳。” “你倒是有心了,恩,身材魁梧,倒是个当将军的料。”郑玄一捻胡须微笑着说道。 “这是我师门弟子杜三,现在跟着我出世历练。” 杜三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拜道:“见过郑玄大师” “血气方刚,与你父亲当年初出江湖时很像,就是不知有没有你父亲的胸怀和大义。” “这是明月的弟弟叶辰。” “小孩子怎么不进学院念书,跟着你瞎跑。”郑玄见叶辰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当下板着脸对夏泽说道。 “恩师,夏泽此次前来,正是准备将叶辰交给您,让他在圣人学院少年班学习。”夏泽连忙回道。 郑玄除了是大周当世儒学的集大成者,大学问家外,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圣人学院的荣誉院长。并且,凭借其在大周文人士子中的极大号召力,在圣人学院里也拥有极高的地位,他的意见可以左右圣人学院的走向。 夏泽见叶辰此子头脑颇为灵活,机智聪明,有心让其在圣人学院中学习,于是想请他的老师郑玄安排一下。当年他自己便是在郑玄的安排下,直接进了专为大的世家子弟开设的甲班中学习。 圣人学院作为大周的最高学府,进入其中求学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家世就必须清明,否者就算你再有才智也不行。其次,还要由各地学正(大周主管教育的官员)举荐有才智的儒生。最后,圣人学院还会组织对各地举荐上来的儒生进行考试,通过考试的儒生,才有资格在圣人学院求学。 以上三点,光第一点小叶辰就不符合,如今他的父亲晋侯国大将军叶镇山已经被新任晋国侯认定为了国贼,这家世清白一说无从谈起。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一般人家的子弟需要经过上面三道程序,但大周的权贵、世家、封疆大吏的后人,则可以直接进入学院学习。当然,作为圣人学院的荣誉院长,郑玄要安排一个学生,自然没有问题。 因此,夏泽才不得不请郑玄出面,他也认为小孩子应该进入学校学习才是正道,而不是整天跟着他们在外面“瞎转悠”。不过,叶辰年纪还小,目前只能先进圣人学院少年班。 “恩师,您这里还差一个书童,叶辰性子聪明乖巧,又颇有胆识,不妨让他留在这里帮您做些小事。”夏泽进一步说道。 郑玄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捋了一手胡须对夏泽说道:“能的你如此评价,看来是个好苗子,不过我的问问他,叶辰?” “在,郑大师。”叶辰连忙束身而立,鼓着脸回道。此刻他的心里犹如塞了一只青蛙,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有点期待、有点紧张、有点激动、有点踟蹰,还有点伤感。就在年前,他的父亲还对说起过,等他再长大一点,就请求晋国侯保送他到圣人学院学习呢,短短大半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他知道眼前的郑大师是夏大哥的老师,也知道只要其点头,自己就能提前进入圣人学院,这便实现了年前父亲的打算。 郑玄见叶辰竟在自己跟前出神,不由蹙眉,脸色蓦地变得严厉起来,大声问道:“我问你,你求学是为了什么?” 叶辰闻言周身一震,连忙回过神来。怎么回答呢?他脑海中千回百转。看了一眼夏泽,是像夏大哥一样做个才子吗?不,我要为爹爹报仇,我要带兵杀进绛都,诛杀戾乡侯那个坏蛋。 “我要做一个将军,我要做一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叶辰昂着头,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为什么?”郑玄依然沉着脸问道。 “我要为爹爹报仇,我要带兵剿灭戾乡侯。” “恩?”郑玄转头看向夏泽,面带疑问之色。 夏泽无奈的笑了笑,他自然没想到小叶辰会如此回答,“恩师,这其中有点隐情,我本不愿叨扰您的,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告诉您吧。” 当下,夏泽便将晋侯国叛乱一事,以及自己是如何与叶明月姐弟二人相遇简明扼要的对郑玄诉说了一番。郑玄在听完夏泽的诉说之后,也终于了然。 “求郑大师让我进圣人学院求学。”小叶辰一把跪倒在地,涨红着脸说道。 “恩师。” “小小年纪杀伐之心过重不是好事,在学院沉淀沉淀也好。”郑玄摇了摇头又说道,“你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和雅兰一起跟在我身边吧,我会洗洗你的戾气,当然也会安排你去少年班学习。” “多谢恩师。”夏泽躬身行礼道。 “多谢郑大师。”叶明月也是脸上一喜,连忙欠身行礼。 “多谢郑大师。”叶辰跪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才站起来。 唯有带着夏泽一行进来的小姑娘雅兰,一脸不满,努了努嘴冲叶辰叫道:“喂,新来的,快跟我下去做事。”当下惹得众人一阵发笑,连不勾言笑的郑玄也微微展颜。叶辰尴尬的挠了挠头,便跟着雅兰离开了书房,也不知道会被安排做什么事。 解决了叶辰上学的事情,夏泽还有两件事情与郑玄商议,当下便有开口道:“恩师,夏泽此来还想借您的爱驹一用。” 夏泽指的是郑玄养的千里宝马——风影,此马乃是十五年郑玄的好友相送,来自西域的大宛国。大宛国自古便出良马,其国的大宛马种乃是骑兵战马的首选。而风影更是大宛马中的王者,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全力奔跑起来,更如同挂风中一般,只能看到瞬间奔跑的影子,速度极快。 当年,郑玄得到此马之后,便一直由夏泽照料,因此夏泽与风影感情甚笃。明日,他就要与齐江月、秦怀玉比试,读书人的六艺中有一项名为“御”,便是比试的马术,齐江月和秦怀玉都是大有后台的人,财大势大,肯定会有上好的马,若夏泽以一般马匹应战,那基本输定了。 并且,当年夏泽便经常偷偷与太子骑着风影马到处闲逛,因此也不需要什么磨合,直接就可用。马与狗一样,都是对人极为忠诚的,一别经年,也不见得会陌生。 “为了明天的比试?” “先生明鉴,正是。”夏泽微笑着回道。 “恩,你等会牵走就是。”郑玄平静的说道:“你走后这些年,我一直致力于研究学术,也极少外出了,风影原本就与你相厚,如今就送给你吧。” “恩师,这如何使得,风影可是您的好友送给您的,夏泽只需借用一天,万万不敢索要。”夏泽脸色错愕的回道,当年他可是亲眼瞧见郑玄的那位朋友将风影带到郑玄这儿来的,那时风影还是一匹小马驹。 哎!郑玄闻言长叹一口气,他的那位老友已在五年前去世了,睹物思人,难免心伤,“说了给你就给你,长者赐不可辞,怎么为师给你的东西你还不要。” 第五十九章怨气 “不敢不敢。”夏泽连忙回道。 “我一生中只收了三个弟子,太子、你和膜脱人萧定远,定远是你走之后才来的,你们应该很熟了,太子就不说了,你和萧定远为师都甚为满意。”郑玄捋了捋飘逸的长须说道,他当然知道萧定远作为膜脱国使者来到了京师,而夏泽则是护送之人,“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我那把吴道子画的扇面的折扇吗?明日只要你赢了,为师也送给你。” “当真?”夏泽情不自禁的说道。 吴道子乃是郑玄当年的好友,有画圣之称,他作的每一幅画都价值万金,而且其一生中只画过一次扇面,便是当年为庆贺郑玄六十大寿所作,如今吴道子已逝,他的墨宝更显珍贵。这扇子夏泽当年便垂涎不已,但那也是郑玄的喜爱之物,一直不肯给他。 “当然,为师岂是信口开河之人。”郑玄板着脸说道。 “那夏泽多谢恩师厚赐了。”这次夏泽倒不在推脱。 “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了,哈哈哈哈。”说罢,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不禁逗笑了起来。 “恩师,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明。”夏泽收住笑容,对郑玄说道。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在五州平原时遇到了一个叫方正的人,此人仗着家里财大气粗,横行乡里,并且目无法纪,公然咆哮公堂,但他却得到了圣人学院发出的贡生卷,成为了贡生。”夏泽将方正之事告诉了郑玄。 “竟有这样的事?那方正可是宛县方家的人?”郑玄吃惊的说道。 “就是就是,那方正小儿仗着自己的舅舅是五州都督府的长史,不仅公然在宛县县衙恐吓朝廷命官,还光天化日之下在灵州城强抢名女呢,因为公子打了他板子,他还想叫人杀公子呢,这种人怎么配做贡生。”赵极插嘴说道,他也知道圣人学院的贡生结业后,可以直接到地方生做官的事。 “没错,他那舅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护短想要抓我们公子呢。”杜三也插嘴道。 “恩师,当时萧定远也在场。我并非是要中伤那方正,而是此人确实行为恶劣,若他以贡生的身份进入学院学习,日后说不得会到地方上做官,那岂不是又要残害一方百姓。如今,大周朝野已是极为颓靡,贪脏枉法丛生,若学院再不把好关,则大周危矣。”夏泽慨然说道。 “岂有此理,想不到王院长逝世之后,竟会出现这等事情,差点让宵小之徒进入学院。”郑玄勃然而怒道,夏泽是他看着长大,自然不会骗他,“夏泽,这事我记住了,等会我便去学院内查察。” 郑玄口中所说的王院长,乃是已经逝世的圣人学院前任院长王羲之。 随着郑玄发话追查,一批平时作风不捡,行为恶劣的地方大员子弟,纷纷被圣人学院追回了贡生卷,取消了贡生资格,这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方正。 接到圣人学院通知之后,方正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夏泽在其中使绊,直恨得牙痒痒,便欲跑到京师来找夏泽麻烦,不过被他的舅舅五州都督府长史吴之正拦下了。 吴之正虽然也十分恼怒自己疼爱的侄儿被取消了贡生资格,但他毕竟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人物,来日方长,夏泽总有落到他手中的时候,于是他深深的在心中咽下了这口怒气。 虽然在京师吴之正这样的四品官员一抓一大把,但在五州平原他却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既然方正去不了圣人学院上学,他便将其安排到了五州的地方军中,做起了将军。 这在后来还对夏泽照成了一丝困扰。 京师城郊,山野之间,赫然矗立一座占地百余亩的道观。 此道观建筑颇新,显然乃是近几年才修建而成的。不过这道观之中却是人口鼎盛,短短几年,弟子就达到了数千人之众,光凭人数已在传承了上千年的佛教名寺灵音寺之上了。 这道观名叫清心观,正是清心教的总部,乃是四年前大周皇帝专门下旨,为国师三清道人所建。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清心教广收门徒,接纳信众,短短四年的时间,便一跃成为了京畿地区的第一大教派,弟子数千人,信众不计其数。 掌教三清道人也由最开始的一个游方道士,变成了一派宗教的教主,又兼受封国师,身份已极为尊崇。 在清心观中,有一处宏大的殿堂,名曰三清殿,正是国师三清道人的修炼的地方,平时只要不去皇宫指点周帝修炼,他便在此处。 太阳偏西,此刻,三清殿内,一个身穿红色日月星袍的道士,正向着三清道人禀报事情。 清心教中,所有门人都着日月星袍。不过,三清道人根据朝廷官服颜色,也将日月星袍划分为五个等级,分别为白、绿、蓝、红、紫,白袍最低紫袍最高。夏泽等人在花市、酒市遇见的道士,除却酒市带头之人是绿袍外,其余都是最低级的白袍,一般红袍以上的清心教道士,便极少在外游走了。 “掌教,宫里传来消息,明日皇帝陛下会去圣人学院,观看京师三公子比试。”说话的红袍道士,乃是清心教中专门主管对外的执事,地位自然不低。 “恩~,怎么回事?”答话之人背对着红衣道士,因而瞧不见容貌,但声音略显苍老,他正是清心教的掌教、受封国师的三清道人。 “今天早些时候,太子去见过皇帝陛下,请他出面支持那个公子夏泽上位。”红衣道士恭敬的答道。他所说的内容,正是宫里小道士传来的消息。 “公子?夏泽?”三清道人语气中带有疑问。 红袍道士听出三清道人的疑问,连忙回道:“掌教,您一心向道,可能没听说过此人,弟子专门派人去打听过,这夏泽乃是十年前从圣人学院提前毕业的学生,家世倒也没有什么特殊,是个孤儿。不过此人相传极有才华,被坊间传为京师第一公子,后来一直在各地游历,最近几日才回到京师的。” “这夏泽和左相的儿子齐江月以及秦家的长子秦怀玉,并称京师三公子,他们曾在十年前约定比试一场,谁赢了谁就是京师第一公子,所以才有了明日的比试。”红袍道士又说道。 三清道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他四年前来的京师,自然不知道夏泽其人,于是又问道:“既是他们三人的比试,怎么会牵扯到太子?” “掌教有所不知。”红袍道士说道:“弟子通过多方打探获悉,那夏泽与太子极为亲厚,当年同在圣人学院大儒郑玄门下求学。此次回京,太子明显想重用他,但在朝议时却因为右相谢作诗反对而搁置了,说是要通过这次比试来考校夏泽的才学,赢了就启用为京师令。现在京师之内,满城都在议论此事呢。”红袍道士回道。 “哦,竟有这等事,夏泽回到京师不过几日就搅动起了京师风云,此人不简单啊。” “掌教说的是,据说他还是受兰山关元帅赵宏的委托,护送着膜脱国的使者进京的,还得了兰山关长史文若的举荐。不过,正是因为此人不简单,弟子心中有些担忧啊。”说话间,红袍道士脸色变的忧虑起来,“执事堂的弟子回报说,昨日有四个弟子在酒市收取供奉之时,与夏泽一行发生了争执,结果被夏泽的手下打了。” 昨日,四个清心教的道士从酒市灰溜溜的离开之后,便火急火燎的跑回了清心观在京师中的香堂,添油加醋的将酒市之事向香堂的清心教蓝袍执事禀报了一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夏泽如何如何对清心教不敬,恳求蓝袍执事派人收拾夏泽。 蓝袍执事今日早些时候便将这事,再添油加醋了一番汇报了给这个红袍道士。由于三清道人的国师身份,清心教自成立之后,便极少有人敢惹。夏泽一行打了清心教的弟子,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红袍道士此时说出来,就是有意要收拾夏泽。 “掌教,若此人坐上了京师令,只怕会对我们在京畿发展不利啊,若是影响到了掌教的大计就不好了。”红袍道士一脸忧心的说道。 “恩~,放肆。”三清道人语气莫名变得阴沉起来,吓得红袍道士周身一阵哆嗦。 “掌教至尊息怒,是弟子失言了。”红袍道士知道自己犯了三清道人的忌讳,连忙匍匐在地说道,脸上已渗出一串豆大的汗珠,顺着鼻梁流下。 “起来吧,这次就算了,若下次再这样口无遮拦,后果你是知道的。” “多谢掌教至尊,弟子一定谨记,下次绝不敢乱言了。”红袍道士起身恭敬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吧。” “遵命。” 红袍道士在对三清道人躬身行了一礼后,快步走了出去。而就在红袍道士走出三清殿后,只见殿中窗户突地一开一合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窜进了大殿,站在了刚才红袍道士所站之地,除了一双阴沉的眸子外,来人的周身都裹在一件巨大的黑袍之中,他看了一眼三清道人,冷冷的开口说道: 第六十章女儿红 “主上有命,不许干涉夏泽的事,让他促成大周与膜脱人结盟。” 三清道人闻言眉头一皱,转而不置可否的问道:“为何?” “三清子,不该问的不要问,主上的意图不是你可以揣测的。”黑衣人依旧是冷冷的语气,像是在警告老道士。 “哼!既然是主上的意思,贫道照办就是。”老道士哼了一声,也是冷冷的回道。 “你明白最好,若是耽误了主上的大事,我有上百种方法要你的命。”黑衣人说完,便一个闪身,又从来时的窗户跃了出去。 要我的命吗?今时今日,还敢如此对我说话,还以为我是当年的落魄道士,哼,谁能成事还不一定呢,三清道人心中冷冷的说道。 他受封大周国师,又是一派教主,地位尊崇之极,自然不愿受人威胁。 如今,清心教已然是京畿之地的第一大教派,光弟子门人就有数千之众,信众更是不计其数,何须再受制于人听命行事。他心中隐隐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过这夏泽倒是有意思,明天倒是可以去圣人学院瞧一瞧。”三清道人自语道。此时,他心中莫名的思量着,是否可以吸纳夏泽入教,让其为自己做事。 就在三清道人思量着是否要吸纳夏泽入教之时,夏泽一行已经告别了郑玄,出了圣人学院,正向夏府走去。 与来时相比,一行人中少了小叶辰,他被留在了圣人学院,从今日开始他就跟在郑玄身旁了,等到九月圣人学院开学后,便要进入少年班中学习了。不过却多了一匹十分高大强壮周身乌黑发亮的宝马,正是风影马,它昂着高傲的头,时不时的甩起颈上的鬃毛,像头雄狮一般夹在夏泽一行之中。 风影马的高傲不只是外表,除却亲近夏泽外,其他人根本不甩,一双硕大的马眼,看着赵极等人,满眼都是不屑。赵极初见风影马时,感叹其威武雄壮,不过伸手抚摸了一下马背,便被毫不留情蹬了一脚,此刻他屁股上还隐隐作疼呢。 “多谢公子了。”叶明月微笑的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没人比她更高兴叶辰进入圣人学院学习。 “你是我的管家,跟我客气什么。”夏泽也是微微一笑。 “我父亲十分希望小辰能进圣人学院上学,年前,他还说等辰弟在长大一点,就去求国侯爷保送他进圣人学院呢,唉,如今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心愿了。”叶明月脸色忽又变得黯然起来,想起了她的父亲。 夏泽见此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叶辰虽然年幼,但却很有胆识,人也聪明,相信在恩师的教导下,以后定能前途无量。” “希望如此吧!”叶明月舒展了脸颊回道。 “嗨!要我说读书指定没用,兰山关大营哪年不来几个书生,全他妈呆了几个月后都撂挑子跑了。”赵极忽的咋咋呼呼的说道,“要我说,小辰子想做将军,就该到军队里去练练,读书顶个球用。杜小子,你说是不是?” 杜三闻言点了点头,在他的认知里面,将军自然是应该呆在军队里面。 “你们所理解的将军是冲锋陷阵的将官,一马当先,奋勇杀敌是其使命,这样的将军是十人敌、百人敌。”夏泽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赵极,你可见过千人敌、万人敌、十万人敌的将军?” “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这世上哪有能抵过千军万马的将军,就算绝世高手也不行啊。”赵极摇着头回道。 “有的。”夏泽嘴角一笑说道,“三百年前,太祖起兵时,韩武侯率领八百铁骑,大破数万夏军,岂当不得万人敌?” 韩武侯乃是大周太祖皇帝起兵时帐下大将,一生战功彪炳,在大周立国后受封国侯。他打过的最著名的战斗,便是在推翻前朝夏王朝时,率领八百骑兵一举击败了前来偷袭的数万夏军,保住了太祖皇帝的老巢。 “二百年前,高战元帅在兰山关外以一万步军击败塔兰人十万铁骑,难道不是十万人敌。”夏泽又说道。 高战,乃是众所周知的大周军史上的传奇人物,被后世称为大周战神,一生大小战役上百场,从无败绩。二百年前,在大周对塔兰人的战斗中,他是兰山关前线大周军队的最高统帅,指挥大军最终击溃兵力达一百多万的塔兰人大军。后又与名将夏开河分别引兵,直捣黄龙,杀进了塔兰人的王庭。 “公子,你这·····。”赵极瘪了瘪嘴,自己跟夏泽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嘛。 “兵不在多,将善用之而已。”夏泽一脸深意的看着赵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高战元帅其实是一个身体羸弱的书生,根本就不会武功。” “啊~。”赵极大吃一惊,怔怔的看着夏泽,“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夏泽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在圣人学院的大事年记上记载着,彰显皇帝十年,高战从圣人学院的求文殿毕业,他不是书生是什么。”其实,夏泽最初知道高战是文人,并不是从圣人学院的年记上获悉的,而是从他家先人的手记中得知的。 “当真?那他怎么带兵打胜仗的?”赵极犹自不信。其实不止是他,高战是文官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那可是一生都无败战的常胜将军。 “兵法、计谋。”夏泽淡淡的回答道,“所以说,赵极你若想成为高战元帅那样的常胜将军,多读点书是很有必要的。” “这······。”赵极不敢再回话了,对他来说,读书简直就是要命。 一行人如此一路上边走边闲聊,时间过得飞快,竟已快走到家门了。而就在这时,突然四条身影从两旁跃出,直直的站在离夏泽一行三丈开外的地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此,赵极和杜三连忙跃身上前,将夏泽和叶明月挡在身后,不由分说,刀剑出鞘,眼神犀利,死死地盯着拦路的四人。 “哈哈哈哈,原来是珠光宝气,四位别来无恙。”夏泽看清前面几人容貌过后,便越步上前,冲四人一拱手,大笑着说道。 “呵呵,夏泽公子,几年不见,你可是越发长得英俊了,珠儿这厢有礼了,咦,你留小胡子了。”四人中一个女子笑的如银铃般回道,她叫珠儿,乃是四人之首。 赵极杜三见此,当下明白四人不是敌人,于是收起了刀剑,随着夏泽向前走去。这时他们才看清,拦路的四人原是两男两女,都身穿劲装。四人年纪都不算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我听说严老板最近外出了,珠儿、光子、宝儿、气子你们四位不守在严老板身边,怎的有空专程来看在下。”夏泽走上前笑着问道。 这四人乃是夏泽的老相识了,其中珠儿、宝儿乃是女子,光子人如其名是个光头,气子则像是个清秀的书生。他们四人有一个共同身份,乃是声名赫赫的大周第一富商严老板的贴身保镖。别看几人年纪轻轻,其实武功都十分高强,一对一,赵极杜三恐怕都不是对手。 “你真笨,我们在这里,那我们老爷肯定也就回来了嘛。”宝儿翘着嘴巴咯咯的笑道,她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女子。 “宝儿,你太无礼了。”珠儿佯怒道,“虽然我们都知道夏泽公子很笨,但你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太没礼貌了,光子、气子你们说是不是?” “大姐说的对,生的笨不是夏泽公子的错,宝儿你太没礼貌了。”光子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脸严肃对宝儿说道,那神情极像圣人学院的教书先生。 “宝节赶快向夏泽公子道歉。”气子也在旁添油加醋。 见此,那宝儿哪还有不明白的,双手往脸上一抹,随即作出一个痛改前非的表情,眨巴着眼睛,颤颤巍巍的说道:“夏泽公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把你笨的事说出来了。” “噗!”赵极杜三以及叶明月,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自然明白这珠光宝气四人是在拿公子开涮呢,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恶意,倒像是在调侃多年不见得老朋友。对此,三人当然不会去计较。 而作为被调戏的对象,夏泽自然是一脸黑线,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那叫宝儿的女子说道:“几年不见,宝儿你的演技更加精进了”。 “咯咯,能得夏泽公子一赞,宝儿荣幸之极。”玩笑过后,宝儿瞬间恢复了笑容,她当然知道夏泽乃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之人。 “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夏泽直接了当的问道,他可不想再陷入珠光宝气四人的调侃之中了。 “快跟我们走,夏泽公子,严老板叫我们来请你到醉仙楼一聚呢。”珠儿恢复了正常语气说道。 “有什么事吗?”夏泽随即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珠儿也不多言,上前拽着夏泽的手就往前走,显得熟络之极,“我们老爷可是带了五百年的女儿红回来,准备招待你呢,快走快走。”珠儿武功高强,夏泽这文弱书生被她一带,立身不足,只得跟着向前走去。 “什么,五百年的女儿红,公子等等我。”赵极脸上一喜随即大步赶了上去。除了武功之外,他最喜欢的便是酒了,五百年的女儿红可是稀世珍品,由不得他不心动。 第六十一章热情 “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也一同去吧,我们老爷有的是钱,不在乎多请一个人吃饭。”气子文质彬彬的向叶明月邀请到,在夏泽和赵极走开后,一直藏在后面的叶明月终于显现了出来。 “啊,姐姐你真漂亮。”宝儿这时也注意到原本在赵极和杜三身后的叶明月,当下情不自禁的惊叹道。还好她武功高强,立时定住了心神,随即上前挽住叶明月的手,就带着其往前走去,“姐姐你是夏泽公子的女朋友吧?” “不是,我是他的管家。”说话间叶明月的脸色微微变红。 “那不就对了。” “不是···我是···夏府的管家。” ········· 唏律律,风影马仰天嘶鸣了一声,似在抱怨竟没有人邀请它这么一匹高大威猛的马中之王同去。真是有眼不识风影马。 此时,珠儿拉着夏泽已经走到了数丈开外,赵极风风火火的赶在后面,光子、气子、宝儿三人拥着叶明月紧随其后。默然回首,原地只剩下了杜三和风影马。 “等等,我也要去。”杜三大喊一声就要向前跑去。 唏律律,风影马又嘶鸣了一声。杜三蓦然回头,一阵无奈的看着风影马,“我可说好了,我牵你去,你不许踢我。”他可是亲眼瞧见了赵极被风影马踢了一脚后,捂着屁股嗷嗷直叫。 风影马像是听懂了杜三的话,高傲的马头重重的点了几下。见此,杜三满意的笑了笑,顺手牵起马缰,一人一马大步向前追去了。夕阳的剪影里,流下了一人一马萧瑟的身影。 傍晚的风吹的树叶飒飒作响,天还没有黑定,京师宽阔的街道上已是灯火辉煌,大道上人头攒动,熙来攘往,逛夜市、遛弯儿的人,在这凉爽的傍晚,全都早早的出动了。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醉仙楼生意异常火爆,早已人满为患,排队等座位的不在少数。 我们知道醉仙楼共有四层,但其实对外营业的只有下面三层。无论客人再多,出价再高,四楼都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不过,今天着四楼中却集聚了好些人物,身材肥胖的刘掌柜殷切的在旁的伺候着,由不得他不殷情,这些人可都是他的老板。 醉仙楼并非是一人所开,而是京师商会中几大富商共同出资开办的,其中,最大的股东就是大周第一富商严老板,其它诸如花市大老板万花丛、草市大老板杨旭、马市大老板周升都有一定的股份,细算下来醉仙楼的东家足有十五人。 “妈的,这帮孙子,老子迟早找人烧了他们道观。”马市大老板周升怒气冲冲的说道,他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粗矿汉子,说起话来长长的马脸上眼睛牛鼓鼓的。 “老周,小钱而已,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万花丛细细品了一口手中花茶,随即转身对胖掌柜说道:“老刘,这花茶不错,哪家铺子买的,回头我也去买两斤。” “万老板瞧您说的,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叫人买好送您府上去。”刘掌柜贴着脸回道。 “恩,还真是不错,入口微苦,转而甘甜,清香回转,好茶好茶啊。”草市大老板杨旭喝了一口茶赞道,他乃是懂茶之人,“老刘,你顺便也帮我买两斤吧。” “好、好、好,我下去给每位老板都置办两斤。”刘掌柜连忙回道。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周升提高了声调喊道,“你们就不生气?我们凭什么要给那些鸟道士送钱。”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是不知道那三清道人位居国师,皇上宠幸着呢,现在连官府都不敢惹清心教,我们有什么办法,只能舍财免灾。”杨旭苦着脸说道。 闻听此言周大老板脸色也变得萧瑟起来,他一直在京师,岂能不知清心教的底细,不过仍旧嘴硬的说道:“虽然的这样,但我们也不能总是逆来顺受啊,大家伙当年跟那些世家拼斗的勇气哪儿了?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就在昨日正午,清心教中一个红袍道士突然找上京师商会,说是要修缮清心观,居然要京师商会的富商们捐献一百万两银子。而最让周升不满的是,那红袍道士的态度十分张狂,最后还威胁他们,不给就后果自负。 “老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会长,快给大伙拿个主意。”周升冲着上座的严老板说道。 要说这严老板,确实是个人物。在以前,大周的商场多由世家把持,个体商家只能赚点“残羹剩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三十年前,他横空出世,最初从做酒店开始,经年之间,又转战丝绸、粮食、陶瓷、青楼、珠宝、钱庄、军工、船舶运输等诸多行业,硬生生的打下了一片商场。而他的财富也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如今他旗下的生意已经遍布大周,身家不可计数,乃是大周名符其实的第一富商。 至此,严老板的盛名广播大周,久而久之严老板就成了他的特称了,再无人叫他全名。 最初,严老板在商场征战之时,也与诸多世家起过冲突,甚至差点死无葬身之地。后来,为对抗世家势力,他拉拢了组织了京师中的许多商人,成立了大周京师商会,自己出任会长。 京师商会在他的带领下,本着和衷共济的原则,迅速发展壮大,原本的小商人们,逐渐成为了富甲一方的豪商,京师中最为著名的东西十二市、南北十六坊,全是他们的产业,彻底击溃了世家在京师中的势力。 随后在严老板的号召下,京师商会的富商们并没有固步自封,而是迅速出击,凭借雄厚的资本抢占各地市场。以至于世间有歇语:哪里有银子,哪里就有京师商会的人。不过,京师商会在各地发展的同时,也广泛吸收了当地的富商入会。事实上,京师商会现在已成为了一个全国性的商业联盟。 如今,若论有钱,若论财大气粗,只怕任何人都比不过京师商会的富商们,一百万两,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以至于后来一些世家,也不得不开始与京师商会合作了,比如夏泽的同学陆子明所在的陆家,就与严老板合作了丝绸生意。 醉仙楼的第四层之所以不对外开放,就是因为这里是京师商会的富商们聚会的地方。 “好了老周,这件事我已有计较,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我一个人出了。”严老板发话了,他的声调并不高,却充满了威严。 严老板乃是昨日晚间才回到京师的,他在听说了京师三公子明日比试的事后,今天晚上本打算去登门探访夏泽的。结果还没出门就被周升等人拉到了醉仙楼,商量怎么应付清心观要钱的事,心头自然也是十分窝火。不得已,便叫了珠光宝气四人将夏泽请到这儿来。 “老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周升还待说话,却被严老板挥手打住了。 “老周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这清心教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就算是我给他们送命钱吧。”严老板脸色带着冷峻的笑容说道。 “老严你什么意思?”杨旭有点吃惊的问道。 “哼,出世之人不潜心修道,却四处收编三教九流,聚集钱财,这分明是取祸之道。”严老板冷冷的说道,“诸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还猜不出其中的意图吗?” “老严,难道三清道人想······。”万花丛憋住了二字,满脸惊讶,他知道严老板消息极为灵通,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严老板并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的点了点头。 而在此时,楼下传来了珠儿银铃般的笑声,“老爷,老爷,我们把夏泽公子请来了。” 四楼的大门应声而开,珠儿拉着夏泽走了进来,随后赵极跟了进来,然后光子、气子、宝儿也拥着叶明月走了进来,最后是杜三。风影马则被他交给小二牵进了马棚,好酒好料的伺候着呢。 “都这么大了还咋咋忽忽的,成何体统。”严老板微笑着斥责了珠儿。 不过,珠儿却并不在意,一伸舌头,冲着严老板做了个鬼脸。珠光宝气四人与严老板虽名为主从,实际上却更像是严老板的子侄,感情十分亲厚。 “严老板一切安好。”夏泽躬身对严老板行了一礼。 “夏泽快过来我这儿坐下。”严老板从座位上站起来,极为热情的向夏泽招手。夏泽当下便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诸位,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我结交的最有才华的年轻人,夏泽公子夏泽,前途无量啊。” “哦,京师三公子之最啊。”除却万花丛见过夏泽外,其他大老板全都面露好奇。 “夏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京师商会的大老板们。”严老板随即指向周升说道:“这位是马市的周老板。” “这位是草市的杨老板。” “这位是花市的万老板。” ·········· 当下,严老板将屋内各大老板都给夏泽介绍了一遍,夏泽也都一一行礼问好。 “你们两个,去把东西抬上来。”在介绍完众人之后,严老板忽的对一旁的从人吩咐道。当下两个小厮便快步走向了一旁的小屋,并从里面抬出了一口箱子。 第六十二章财大气粗 “打开”,严老板又吩咐道。 两个小厮依言打开了箱盖,银光闪眼,箱子里面竟是满满的银子。 “夏泽啊,这里是一万两银子,我送给你的。你刚回京师到处都需要用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说罢严老板又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叠票据交给夏泽,“这是你这几年的分成,一百万两,我都存到我的大通钱庄里了,你随时可以去取出来。” 夏泽见此,脸上略微吃惊,说道:“怎么这么多?” “哈哈哈哈,当初我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严老板咧嘴说道,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放心吧,我是按照一成比例分给你的,只少不多”。 而此刻,站在夏泽身后的杜三、赵极,甚至叶明月都吃惊的闭不上嘴了,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公子居然这么有钱。 赵极忽的想起刚回到京师的那天晚上,太子似乎说过公子是个很有钱的主儿,不过却没有具体说明。这几天来,赵极杜三他们一直不相信,只道公子是个穷书生。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了,白花花的银子满满一箱啊。 原本身为夏府管家的叶明月,看着朝廷赏赐的一千两银子就快用光了,正发愁该怎么节约夏府的开支呢,现在看来却是再不用操心了。 一百万两啊,从此我们夏府也是财大气粗了。 严老板心里十分欣慰,因为他看到了赵极和杜三震惊的眼神,以及脸上崇拜的表情,这是对他挣钱能力的极大肯定,多少年了,周围的人再没有过这种眼神、表情。 试想一下,赵极和杜三两个入世不深的少年,陡然见到一百万两银子,眼中的那份狂热简直可以灼穿钢铁,当然二人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些钱是他们公子的。 赵极作为兰山关的六品将军,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区区数十两银子,买酒都不够,大侠行侠仗义也要先吃饱饭嘛。当下二人不等夏泽吩咐,不由分说,就上前将装满银子的箱子接了过来,恨不得直接就抬回夏府。 夏泽也不多言,嘴角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了严老板递过来的银票,又随手交给了叶明月,让她收着。叶明月微微一愣以后,倒也没多想,便将银票收进了怀里。 “怎么,夏泽公子你还嫌钱多了?”万花丛微笑着对夏泽说道。 “前辈说笑了。”夏泽冲万花丛点了一下头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从严老板手上赚钱,再多也不为过。” “哈哈哈哈,老夫有的是钱,夏泽你只管来挣。”严老板抚着自己的胡子,大笑着说道:“你只拿一成,老夫却拿了九城,终归还是老夫挣得多一些啊。” “那是您善于经营,要搁我手上恐怕严老板你就血本无归了。”夏泽又说道,“对了严老板,你今天找我来,不会是只为了给我送钱吧。” 严老板闻言老脸微微一笑,扭头对一旁的刘掌柜说道:“老刘,吩咐厨房开始上菜。” “来人,把我带回来的两坛五百年的女儿红提上来,诸位老板、夏泽大家都入座吧,我们边吃边聊。”严老板又说道。 于是,众人便纷纷到前面的酒桌前坐下。 “夏泽啊,最近我准备把生意向北拓展,听说你跟兰山关的赵大帅关系不错,怎么样再入个股?”众人坐定之后,严老板开口向夏泽说道。 “到兰山关做生意啊,你找我啊严老板。”夏泽还没有回话,赵极却在一旁的小桌子旁大声喊道。 由于屋内人数不少,所以坐了一大一小两桌,夏泽和京师商会的老板们坐的大桌,他被安排做在严老板的旁边。赵极、杜三、叶明月被当做夏泽的下人,自然则被安排与珠光宝气四人坐的小桌。 “你是?”严老板略微诧异的问道。 “我叫赵极,兰山关大元帅是我老爹。”赵极一脸自豪的回道。严老板闻言连忙回头的看向夏泽,眼神中充满了问号,夏泽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原来是赵帅的公子,快快过来坐。”看见夏泽点头之后,严老板脸色立刻变得笑容可掬起来,连忙招呼赵极到大桌子上做。 坐在夏泽身边的万花丛识趣的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给赵极腾了一个空位出来,让他靠着夏泽而坐。赵极报以憨厚的一笑回应之后,迅速的逃离了杜三身边,走向了大桌子。坐下之后还嘚瑟的对杜三抛了一个飞眼,对此,杜三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天花板。 “严老板想到兰山关做什么生意,我给老爹修书一封就是。”赵极坐在夏泽身旁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们京师商会旗下生意遍布各行各业,都可以做。”严老板仍是笑容可掬的说道,“最近北方局势吃紧,我想我们有很多生意可以跟膜脱人做。但关外我们还不太熟悉,所以想请赵大帅指指路。” “这好说啊,今晚我就·······。”赵极正想说今晚他就可以他老爹写封信过去,但夏泽在桌下狠了踢他一脚,他虽不明白夏泽的用意,但还是生生的把话停住了。 “怎么了赵公子?”严老板见赵极突然不说话了,不由问道。 “这个···这个,你还是跟公子谈吧,我突然胃疼。”赵极一脸苦涩的回道。 “哈哈哈哈,严老板消息倒是灵通啊。”夏泽莫名的说道。 这严老板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人老成精,见此哪有不明白是夏泽暗中制止了赵极说话,脸上微微一笑对夏泽说道:“我们做生意讲究抢先一步,自然得消息不灵通。” “雅奴人就要东进了,严老板就不怕血本无归?”夏泽不置可否的说道。 “此言差矣,夏泽,打仗是一把双刃剑,只要我们操作的好,银子自然可以大把大把的赚。”严老板一脸自信的说道,他相信只要京师商会在膜脱人和雅奴人的大战爆发前能够及时抽身而出,绝对可以从膜脱人手中赚到足够多的银子,“怎么样?夏泽,这次也不要你设计什么工程了,只要你出面牵个线搭个桥,我照样分你一成的利润。” “严老板,凭京师商会的实力,不用如此吧。”夏泽一脸平静的说道,“何况发这种财未免不太人道。” “唉,夏泽公子,我们是商人,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万花丛接嘴说道,“至于接济贫苦,那是生意之外的事,再说我们这次也是赚膜脱人的钱嘛。” “没错,夏泽,我们可是老交情了,你不会不帮忙吧,当年你说在三江修运河的时候,老夫可是没有丝毫犹豫。”严老板说道。 此刻,严老板虽然脸上依旧笑容可掬,但从话里,夏泽还是听出了他的微微不快。他们确实是老交情了,以前严老板也帮过他一些忙。 “好吧,我给你们透露一些消息吧。”夏泽终究还是磨不过严老板的情面,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这次北地大草原的局势不同往昔,大战很可能明年夏天就会打响,并且是不死不休之局。现在膜脱人迫切需要购买大量物质储备,你们多做准备吧。” “至于牵线搭桥的事只怕要让诸位失望了,兰山关主持政务的是长史文若先生,相信诸位也都知道文若先生处事向来是刚正不阿。”夏泽摇了摇头又说道,“另外,膜脱国南院的小王爷萧定远作为使者正在京师之中,我倒是可以替诸位引荐一下,他在膜脱国中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膜脱人去年冬天受灾严重,粮食很需要。” 夏泽想起了萧定远在南院时对他说过的话,膜脱人需要许多粮食,他知道京师商会旗下也有大宗粮食生意,现在说出来也算是帮萧定远一点小忙吧。人生在世,能真正互相对胃口的人不多,萧定远和夏泽无疑是一对,二人都将对方当做是自己的知音。 在坐的京师商会大老板们,在听过夏泽的话后,又是遗憾,又是兴奋。遗憾的是夏泽明显不愿意帮他们搭上兰山关官府的桥,他们都是常年混在商场的人,自然知道官府支持的重要性。兴奋的是,夏泽的话表明了,膜脱人和雅奴人的确就要打仗了,看来还是一场大战,如此膜脱人自然需要大举购买物质,仅粮食一项就够他们赚了。 这几年大周算得上风调雨顺,各地粮食价格普遍较低,只要京师商会从中转一道手,就可以高价卖给膜脱人。看着这些老板们火热的眼神,夏泽有理由相信,他们正在构思怎么把膜脱人的国库搬空。 “好好,现在就能跟膜脱人搭上关系也不错。”严老板退而求其次道,在他的眼里自然还是和兰山关打好关系最好。 大周律令规定,凡对外国的大宗买卖,都须得官府批准,如粮食交易一次超过十万斤,就必须得到官府的批准。而对膜脱人大宗交易就得兰山关大营大帅赵宏首肯。此外,严老板旗下还有一些更赚钱的生意,更加需要官府批准,比如武器装备等这些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红心 随后,一众老板又对夏泽提出了各种问题,大多是询问关外北地大草原的情况。夏泽两年前就到过北地大草原游历,此次又刚从关外回来,自然知道许多最新的情况,也都一一作答。 在众人的问答聊天声中,菜肴一个接一个端上桌来,严老板五百年的女儿红打开之后,更是掀起宴会的高潮,果然是酒中极品,酒香四溢,浓香醇厚,赵极一口气连喝数碗,大呼过瘾。席间,夏泽又说了一番关于酒文化的言论,引得众人赞尚不已。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众人都酒足饭饱,夏泽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此时天早已黑定,他便起身向一众老板告辞。只是一番酒席下来,京师商会的老板们已对夏泽的印象极佳,年纪轻轻,才华惊人,又不持才傲物。当下极力挽留,又叫人开酒,大有不醉不归之势。 夏泽大惊,酒这个东西,小饮怡情大饮伤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得已,夏泽只好搬出了明日要与齐江月、秦怀玉比试的事,不宜多喝。众人幡然醒悟,自然不再强留,全都表示明天要去圣人学院为他加油,预祝他拿第一名。 走在京师繁华的大道上,夏泽、叶明月、赵极、杜三四人脸上都微醺,一阵夜风吹过,全身一阵舒适。夏泽仰头而望,无月,一颗星亮串夜空,街头的灯火辉煌也遮掩不住。 “公子,严老板为什么要分你一百万两银子呢?”杜三问道,此刻他与赵极二人正抬着那装着满满银子的箱子。 “八年前,我在三江的时候为他设计了一条运河,他许诺把每年的盈利分我一成。”夏泽淡淡的回道。 八年前,夏泽游历到了三江地区,得知每年夏季三江都会爆发洪水,淹没农田无数,庄稼每每欠收,他经过考察后得知,乃是河道不畅导致洪水无处可泄所引起的,便萌发修条运河梳洪的念头。后来,又见漕运被三江世家把持,百姓出入多不方便,更坚定了他的主意。 那时恰好严老板来到三江打理生意,夏泽便找上了他,二人一拍即合。夏泽画图设计,严老板打通了官府,一条利国利民的运河就此出炉。当然这也是极为赚钱的买卖,严老板全权经营运河的漕运,不过三两年年就收回了成本。同时,还大大便利了他在三江的生意,获利更是不可以道里计。 根据二人早先的约定,运河漕运的盈利后,严老板要分给夏泽一成利润,那一百万两便是最近几年的利润分成。 “公子,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严老板呢?”赵极又问道。 “赵极啊,严老板他毕竟是商人,唯利是图是本性。”夏泽说道:“你知道自古以来经商获利最多的途径是什么吗?是官商勾结。” “公子,这······。”赵极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严老板是最出色的商人,与各地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以为他真是让你指指路吗?”夏泽微微一笑又对赵极说道,“我敢肯定,你只要写信回去,赵大帅肯定会回信来骂你个狗血淋头。” “你们后来说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明白了。”赵极尴尬的笑道,空着的左手忍不住挠了几下头。 今日,圣人学院的大广场内人满为患,连日来京师三公子比试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师的各个角落,并引发了极大热议,所以今日前来看热闹的人特别多,里三层外三层的足将圣人学院大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圣人学院有心趁机收点入场费,那么其未来一年的教学经费就不用愁了。 由于夏泽、齐江月、秦怀玉在比试前都表示,要让全天下的人为其做见证,所以圣人学院并没有阻止外人进入学院。由是,京师之中不少好事的市井小民才有幸观赏这场旷世的比试,并将比试的情况迅速传遍了大周的各个地区。 多年以后,天桥下仍有说书先生津津乐道的说着比试的盛况,讲述着夏泽公子夏泽的风采。并加上点评:我在当日便看出夏泽公子乃是人中龙凤,柱国之梁。 “哦,中了中了,哇,都中了红心。” 大广场上夏泽英姿勃发,五十步开外四箭连射,皆中红心,他精湛的射技,引发了周围人群山崩般的喝彩。这四箭正是使得射艺五射之中的井仪。 齐江月和秦怀玉见此,脸上均露出不削的神色,二人各自张弓搭箭射出,四箭连射,也都是全中靶心,使得也是井仪。顿时人群又爆发出山崩般的呼喊。 “竟然都中了,真不愧是读书人中的翘楚啊。”大广场看台上一角,聚集着青楼中的清倌人们,其中一女娇叹道。 “这下夏泽公子可危险了。”一清倌人坐在帷帐下蹙眉摇头叹道,显得对夏泽十分关切。此女乃是京师中最大青楼紫烟阁的当家头牌,艺名念奴娇,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长袖善舞,被誉为京师第二大美女(第一是谢雨灵)。十年前在她成名之前,曾与夏泽有过不少交集,说起来她的艺名还是夏泽帮她取得。夏泽回来之后,她曾到夏府登门拜访过,可惜当日夏泽带着叶明月一众出门游玩去了,她并没有见到夏泽。 大广场上,夏泽、齐江月、秦怀玉三人正在进行的是射艺比试。读书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艺排第三位,可见先贤从不认为读书人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而是要有强健的体魄,弓马娴熟。射艺之中,还有一射称为白矢,要求射箭之人必须做到箭矢传靶而出,露出箭头,讲究的就是射箭准确而有力。 比试并没有按正常顺序进行,射艺虽然排名第三却被排在了第四场,此前三人已经比过了较为简单的礼艺、书艺、数艺。三场下来,夏泽总成绩排名垫底,三人在数艺上打了个平手,礼艺比试齐江月略微占优。而到了书艺时,夏泽一卷飘逸的隶书,竟被某个评委打了个极低的分数,直接垫底。 没办法,品评书法乃是个人的主观意念,有时候就会有失偏颇。 突然起风了,一扫七月骄阳火热的气浪,观看比试的人群顿觉一阵舒爽,他们早在这人山人海中汗流满面了。 但是,风吹的疏狂,在劲风之中,箭矢却是很难有准头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神箭手,其他人恐怕还不能自负到能够一箭穿靶。三人下一箭正是要比拼白矢。 果然,齐江月收回了搭在弓上的箭,秦怀玉放下了正要取箭的手,夏泽也没有着急射,三人都静静地站在场中,等待着劲风的过去。 但是上天像是有意刁难,风一个劲刮着,竟没有停下的趋势。 “夏泽,射箭不是死艺,十分讲究应变,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站着不动让你射的。”夏泽脑中突地响起了甘凉关大元帅朱牧苍老而威严的声音。 六年前,夏泽在甘凉关大营时,与朱牧老将军曾一起在军中的较场上射过箭。当时,他也如今天一般,张弓满月四箭连射,皆中靶心,完美的射出了井仪。不过对此,老将军只是略微的点头表示了赞赏,说他学校的功课学的很好。 随后老将军问他能射活靶否,夏泽一愣还在诧异之时,朱牧却已经叫人站在五十步开外,往空中甩草靶让他射。夏泽从未有过这种射箭经历,当下也是跃跃欲试,可惜一连射出十箭,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射中草靶,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箭矢擦着草靶飞过。 正当他心中微微生出挫败感之时,却见朱牧在百步外,突发一箭,不仅射下了草靶,而且正中红心。当时十九岁的夏泽心里被震惊到无以复加,这才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射技,在朱牧眼中不过是小儿科的玩意。他盯着草靶失神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朱牧老将军亲自走过来从草靶上摘箭才将他惊醒。 当时朱牧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夏泽,射箭不是死艺,十分讲究应变,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站着不动让你射的。” 地形、风雨、视线、速度均会影响到射箭的准度,射箭犹如做人,不同情况射箭的讲究就不同,就像不同场合总要展现不同的面貌才行,这并不是人性多变,而是为了达到做事的目的,去应变、去适应。但人不能失了做人的底线,就像不能失了箭道,“我为什么能射中靶心,因为箭就在我的心中,射箭之时我的眼中只有箭矢和靶心”。朱牧随后对夏泽讲出了他对箭道的感悟。 朱牧的话让夏泽再一次震惊了,心中默然想着,历代以来,才华过人的人何其之多,但能名留青史的人成就伟业的人却少之又少,这是为什么?他想起了自己先人笔记中关于高战元帅的记录,高战经常对彰显皇帝歌功颂德,甚至年轻的时候还大拍过丞相大人的马屁,这又是为何? 想着想着,夏泽就想明白了,朱牧伟岸的身躯在他心中变得更加高大了,他随即十分恭敬的对朱牧行了一个大礼。 第六十四章白矢 夏泽在甘凉关呆了半年有余,除跟随朱牧学到了军事一道的许多知识外,最大的收获便是朱牧对他说的这番话,他从话中明白了一个道理,而这道理是朱牧老将军大半辈子生活阅历的总结。 后来,他也经常练习射活靶,但不知是天分有限,还是训练得还不够,直到离开甘凉关,他都没能在五十步开外射中飞行的草靶,更别说靶心了。 回过神来,夏泽的眼神突地变得坚毅起来,他静静的从箭篓中抽出了一支箭,默然转身又向后走了二十步,离箭靶达到了七十步的距离。 “怎么,夏泽公子这就要射了。”围观的人群议论了起来。 而此刻,劲风依旧在吹,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夏泽站在场中,风吹起散着的发丝飞扬,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靶心,然后轻轻闭上了眼,心思婉转开始计算起来。 静,大广场内突然陷入了沉寂,数万人全都注视着夏泽,这一刻他成为了天地中的主角。 秦怀玉一脸鄙夷,他从来没有见过朱牧老将军这样的神射手,所以不相信有人能在劲风中射中靶心,他认为夏泽纯粹是在出风头。于是心中冷笑道:射吧、射吧,风头过了你就输定了。 而齐江月却是微微蹙眉,他不知道夏泽哪来的自信,他很清楚若是换做自己,在这劲风之中,是无论如何也射不中靶心的,明智的他绝不会选择尝试。 而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夏泽蓦地睁开了眼,流畅的张弓搭箭,马步横跨,瞄准靶心。 “夏泽,不要啊。”看台上,谢雨灵突然冲出遮阳的帷帐大声嘶喊道,声音划破寂静的真空,引得众人为之侧目。 “夏泽公子!加油啊。”念奴娇微微失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泽,在她周围所有清倌人也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夏泽一定要中啊。”太子坐在主席台上心中低声说道,他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不过,此时夏泽对这一切却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只有靶子上的红心,以及一条想象中的弧线。只见他猛地将箭头移开了靶心的方向,偏到一旁,众人不解其意,暗想难道夏泽公子要去射齐江月的靶,齐江月的靶子正好在夏泽的旁边。但却又见他大幅提升箭头的高度,呱,空中一群小鸟飞过,夏泽公子这是要射鸟呢?众人又莫名的想到。 “公子!”叶明月在心底默念了一声之后,微微的闭上了眼,她希望当她在再次睁开眼以后,能看到夏泽一箭中的。而在她周围,杜三、赵极和神刀十卫也全都双手握拳一脸焦急的看着夏泽,今日为给夏泽加油,夏府的上下全都到齐了,连风影马也来到了场边,正瑟瑟的踢着粗壮的马腿呢。 “射了,射了。”人潮之中一声爆发出惊喊。 弓如满月,夏泽右手一松,只听“咻”的一声,就见箭矢在空中迎着劲风划过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如同新生的月牙一般,冲着靶子飞驰而去。 “噗”,箭矢击中靶子的声音响起,叶明月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夏泽的靶子上稳稳扎着一支箭,正中红心,穿靶而出,铁制的箭头在阳光下绽放着光芒。“中了”,她一时无言以对。 “中了中了”,赵极发出雷鸣般的呼吼,惊雷一般掀起了人群的呼应,数万人跟着大呼起来,“中了中了”,“是白矢啊”,“真的是白矢呢”,“夏泽公子真是太厉害了”。 而就在人群山呼时,一大队禁军护卫着一大一小两架豪华的辇车,缓缓的来到了圣人学院的大门外。不管是从车辇的豪华程度,还是护卫衣甲的光鲜来看,都表明坐在车辇上的人身份尊贵之极。 “陛下,看来场面很热闹啊。”坐在小辇车上的是一个长须飘洒的老者,穿着紫色日月星袍,脸上带着似能包容天下苍生的笑容,一幅仙风道骨得模样,甚是慈祥和蔼,他正是清心教掌教三清道人。 “看来我们错过了什么精彩表演啊,国师。”周帝用手微微揉了一下太阳穴有些无力的说道,从今天早上吃过三清道人送来的丹药后,他的头一直就有点疼,若不是答应了太子要前来主持大局,恐怕他现在更愿意躺在床上将养休息,这也是他为何拖到现在才来圣人学院的原因。周帝看了看火红的太阳,已逐渐升至正空,长叹一口气后对侍卫长说道:“传命加速前进。” 大广场上呼喊声仍在持续,但却不包括齐江月和秦怀玉,以及他们的支持者们。二人都大大睁着眼,犹自不相信夏泽居然射中了,而且还射出了白矢,箭矢穿靶而出。可惜事实就摆在眼前,场边的司仪高高举着夏泽的箭靶,绕着场地走了一圈,那从靶心穿过的箭矢映在他们的眼中显得分外刺目。 齐江月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过来后,深深的看了看手中的弓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箭放回了箭篓,苦涩的摇了摇头,对评委表示这局他认输了。齐江月明白即便他等到风停,射出白矢,与夏泽这一箭比起来终究是差了。当着数万人的双眼,他潇洒的选择了弃权。 但秦怀玉不这样认为,他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加上天资聪颖,从小就活在别人的阿谀奉承之中,所以养成了他要强的性格,夏泽能做到的事他也绝对能做到,再加上对谢雨灵的迷恋,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胜过夏泽。 哼!秦怀玉冷哼了一声,一把提起箭筒拿着弓,也向后退了二十步,直来到夏泽一丈开外的地方。他在冷冷的看了一眼夏泽后,搭箭上弓,右手奋力拉弓,直拉至满月,才对着靶心狠狠射去。可惜强劲的弓箭在飞出三十步的距离后,在劲风中慢慢改变了方向,最后落在离箭靶数丈开外的地方。 “切”,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的嘘声。 秦怀玉耳根蓦地变红,他气急败坏之下,又从箭筒里重重的抽出了一支箭,虽然已经输了,但他仍然不承认自己射不中的事实。他再次张弓满月,更用力的射出了一箭。 第六十五章马术 这次结果要说与上次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箭矢落地的地方比上次稍微离靶子近了一点,可惜仍然没中。 “切切”,数万人发出了更大的嘘声。 “啪”,秦怀玉一把折断手中的弓,猛的掷与地上,然后狠狠的看了一眼夏泽,那眼神满是怨毒,不知道情况的人,一定会认为他与夏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夏泽没有理秦怀玉,潇洒的转身,神采奕奕的向着叶明月等人方向走去,留给了秦怀玉一个英俊的背影。 齐江月弃权,秦怀玉没有射中,原本比“参连”的第三箭也就不用射了,夏泽已经获得了射艺的胜利,射艺的比试提前结束。经此一轮,夏泽的总成绩已于齐江月持平,改为秦怀玉垫底了。 在比试下一场马艺之前,三人可以短暂的休息一刻钟。 “耶,公子你太厉害了。”夏泽回来后,众人如同迎接凯旋而归将军,将其众星拱月般的护着,全都一扫因夏泽书艺比试失利的沮丧表情。 杜三在连忙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好让夏泽坐下;叶明月打开大纸扇,呼呼地对着夏泽扇了起来;赵极递过毛巾,给夏泽擦汗;神刀十卫端来茶水,殷勤的给公子爷解渴。 夏泽微微一笑,自然不会辜负众人的好意,虽然他的汗水已经被风吹干,但天气还是很热的。何况郑玄恩师不是说过,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嘛,跟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公子,快说说你这神来的一箭是怎么炼成的。”赵极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他在军中常年练习射箭,虽然不懂读书人的花哨,但也是射箭的好手,不过就夏泽这一箭的水平他自认还达不到。 “我也是第一次在大风中射箭,射之前我心里也没有底。”夏泽实话实说道。 “我的个娘咧,那你如何敢射呢?”赵极张大嘴巴吃惊的说道。 “总要试一试啊。”夏泽脸色平静了下来,嘴角笑容略微苦涩,缓缓说道:“很多事情就是需要有试一试的勇气。” “皇上驾到”,数名禁军在人群外扯着嗓子粗狂的喊道,与此同时,一队士兵大步上前,生生在拥挤的人群中拨开了一条宽大的通道,随后就见一大一小两架辇车驶了进来,直停到了主席台下。 “想不到皇上都来了。” “皇上好几年不理事了吧。”数万人跪在地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直到辇车驶过后才有重新站了起来,全都眼巴巴的看向主席台,有好些日子没听说过皇上了。 太子连忙快步走下主席台,带着一众官吏迎了上去。今日没有朝会,所以许多朝中许多官员都来看热闹了,包括右相谢作诗和左相齐荣。齐荣和谢作诗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他们并不知道皇上会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与一众大臣叩拜道。 “嗯”,周帝微微点头,扶着辇车的柱子站了起来,“都起来吧。” 众人由是平身而起,太子又连忙上前亲自扶着周帝,一同走上主席台。自始至终,太子也没有搭理三清道人,尽管此人长得仙风道骨慈眉善目,但他对其没有好感。若不是此人,他的父皇又怎会如此“不务正业”。 倒是左右二相上前与三清道人热络的打起了招呼,一起走上了主席台。 “耿儿,朕和国师刚才在学院门口听见里面一阵欢呼,朕错过了什么吗?”周帝当仁不让的坐到主席台的主位后问道。 “哦,那是夏泽刚刚射出了神来一箭引发的。”太子脸上略带兴奋之色,将刚才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对周帝说了一遍。 此刻风依然没停,吹动遮阳的伞盖呼呼作响,周帝完全可以理解的夏泽那一箭的难度。 “能在大风之中,七十步外,一箭穿靶,夏泽公子不愧是人中翘楚。”三清道人在一旁抚着自己飘逸的长须慈和的说道。 周帝闻言微微点点了头,对太子说道:“把他们三人叫过来,朕要好好瞧瞧我大周的俊杰。” 当下有侍卫应命而去,不消一会儿,便带着夏泽、齐江月、秦怀玉走了过来。 “草民夏泽参见皇上。” “草民秦怀玉参见皇上。” “微臣齐江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依次参拜了周帝,齐江月已经在朝为官,所以自称微臣。 “恩,都起来吧。”周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三人说道:“我听说你们今日比试是为了争夺京师第一公子称号?” “正是”,三人都点头回应道。 “好,年轻人朝气蓬勃。”周帝赞许道,“如此,朕也填个彩头,谁要是获得透明,朕就钦封他为大周第一公子。” 周帝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均脸上动容,大周第一公子,这可是亘古未有的事啊。即便是谢作诗这样人老成精的人,脸上也闪过一丝异色,看着秦怀玉微微点头。 “另外,太子许诺的谁赢谁就做下一任京师令的事,朕也认可。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周帝又说道。 “多谢皇上。”三人连忙叩谢。三人之中,夏泽的眉头微皱,倒不是担心会输,而是他看到皇上的脸色,明显有疾在身。虽然桑老头说他只是半吊子水平,但那是相对他自己的水平而言的,其实夏泽的艺术已经远远超过了许多医生,因而他一眼就看出周帝身上有病。 “匡”,锣声响起,第五场比试马艺开始,夏泽脱了长衫,换了一身劲装,跨在风影马上,雄姿英发,倒还真像个骑士。 圣人学院的马术先生一挥手中的旗帜,三人一抽马鞭,三匹马便如同箭矢一般从大广场内冲了出去。根据比试规定,三人从大广场出发后,要绕着京师跑一圈,谁先回到大广场,谁就是这一场的胜利者。 唏律律,风影马一声嘶鸣,瞧了一眼其它的两匹马,马眼里满是不削,似乎觉得与这种中原的劣马比试,掉了它马王的身价。当下一扬马头,踢下加速,越过二马。 第六十六章舞剑 “这一局,夏泽胜出。”黄郁光中气十足的喊道。 夏泽下得马来,冲着主席台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牵着风影马回到了休息区。又赢了一局,夏泽的总成绩已然反超,名列第一了。叶明月等人自然高兴不已,一番侍候不在话下。 许久过后,才见齐江月骑着马一瘸一拐缓缓的回到大广场。 “轰”,就在齐江月刚刚从马上下来之后,他的马轰然倒地,竟然气绝当场,潺潺的血从马尾流出,染红他的脚下。齐江月微微一怔,转而深深的朝夏泽所在的方向看去,双眼一阵失神。 “月儿”,左相齐荣在主席台上失声叫道,他有点惊讶齐江月现在的状态。 齐江月闻声回过头来,却没有答话,向着主席台微微拱手,转身大步流星的退回了他的休息区。有士兵前去收拾马尸,赫然发现齐江月的马背上竟有个竹竿粗细的血洞,顺着齐江月回来的路望去,竟是一路血迹。 又过了许久,却始终不见秦怀玉回来,有感于齐江月的惨状,太子不得不叫人去查探情况。 “哼,还查探什么?只怕秦怀玉是回不来了。”齐江月坐在休息区里表情冷漠低声自语道,刚才若非他骑术高明跑得快,只怕也回不来了。 “报”,一个士兵快步冲进大广场,他正是不久前被派出去探查秦怀玉消息的人,“启禀太子殿下,怀玉公子在顺庆大街坠马,重伤昏迷,已被送往医馆救治,估计回来不了。” “哦?怎么回事?”太子大感惊讶的问道。 “回太子殿下,卑职从现场处理的捕快那里得知,三位公子在行到顺庆大街时,突然冒出数名黑衣人阻扰比试,怀玉公子的马因为受惊,将其甩了下去,以致重伤。”士兵答道。 “岂有此理,好大的胆子。”太子大怒道,“人抓住了没有?” “这个卑职不知。”小兵并没有仔细过问案情,只是了解了秦怀玉的情况后便赶回来交令了,所以,捣乱的黑衣人抓住与否,他并不知道。 “好了,你退下吧。”太子默然一挥手,心下明白捣乱的人十有八九怕是没有抓到,否则,那些捕快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这个小兵,用来表功。 “这····,”黄郁光瑟瑟的走到太子身边问道,“太子,比试还要继续吗?” “继续,让夏泽和齐江月继续比试。”坐在主位的周帝突然开口说道,“从马上摔下来,只能说明他骑术不佳,自然是输了。” 若说秦怀玉骑术不佳,确实有点冤枉他了,其之所以会被从马上摔下,实在是因为他坐骑的前腿被黑衣生生打断了,再好的马也不可能两条腿站立。 “公子,怎么回事?”赵极面带疑惑的向夏泽问道。 “刚才那个小兵只说了顺庆大街的事,事实上,刚刚一共有三伙人袭击了我们。”夏泽静静的回道,“齐江月的马在朱雀大街上被人用长枪刺穿了马尾。” “啊,到底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京师行凶?”赵极又问道。 “若非风影马身形矫健、速度奇快,恐怕我现在也躺在医馆了。”夏泽苦笑着说道,有点答非所问。风影马似乎明白夏泽在夸赞它,顿时高高昂起了它的马头,一甩颈上的鬃毛,活像只战胜的狮子。 夏泽心里知道,这件案子恐怕会成为悬案。他很清楚,这第一波黑衣人乃是右相安排的,因为他们不伤害秦怀玉;而第二拨人则是左相安排的,因为他们不伤害齐江月,也就是他们用锤子打断了秦怀玉的马腿;但这第三波人却不知道是何方势力,竟像是有点袒护他,正是他们用长枪刺穿了齐江月的马尾,不过这伙人武功极好,只怕也查不到踪迹。 “哐”,黄郁光敲响了锣,六艺最后一场乐艺比试开始。 由于夏泽比齐江月先回来许久,休息的比较充分,所以评委会一致决定,安排他先上场。 此时,夏泽又换上了长衫。他从杜三手中接过琴,转身微笑着看向叶明月。 “走吧,明月。” “公子,我真的要去吗?我怕······。”叶明月脸色犹豫的说道。 “别怕,你随便跳就是,这一场输了无所谓。”夏泽打断道,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如同春风细雨,让人感到暖意。 听到夏泽的话,叶明月心里百回千转,她当然知道公子的良苦用心,为了给自己报仇,公子在用他的前途做赌注。 “公子这般洒脱,我却在犹豫什么?”叶明月在心中问自己,以前的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子,跟着父亲学习武艺,不是要做闯荡江湖的侠女吗,何时竟有了这许多小女儿姿态了。 蓦地,叶明月脸上翩然一笑,豪气干云的冲杜三喊道:“小三子,把你的剑借姐姐一用,我虽不会跳舞,但会舞剑。” “叶姐姐”,杜三明显对叶明月神情的瞬间转变还没有来得及适应,下意识有点茫然的把青锋剑递了过去。 叶明月接过剑,一把抽出,随手挽了个剑花,说道:“好剑。”然后收剑还鞘,又对着夏泽说道:“走吧,公子。” 而此刻夏泽才忽的想起,叶明月是会武功的,当初在兰山关的时候还帮他挡过黑纱女一剑。看着叶明月挽起的剑花,他心中隐隐想起了拓跋飞雁,那个有侠女之风的膜托女子,也是这么在他面前挽起过剑花。 “哐”,锣声在此响起,催促夏泽赶快上台。 夏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和叶明月一起大步向场内已搭起的高台上走去。 “黑大个,刚才那是叶姐姐?”杜三有点后知后觉的对赵极问道。 “不,那是一个女侠。”赵极也是一脸惊奇。 当,夏泽一拨琴弦,琴声缓缓而起。叶明月站在高台中央,应声拔剑出鞘。 夏泽起初琴声舒缓,犹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清逸无拘,似在讲述才子佳人的相遇,闲情逸致,游玩于山水间,畅快无比。 叶明月和着琴声,剑招也使得轻快,虽然只是普通剑招,一刺一点之间,却是美轮美奂。她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而飞,就如同夏日里的荷花一般高洁。 第六十七章念奴娇 谢雨灵站在看台之上,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叶明月,眼眶微微湿润了,心中苦涩的想着,那个人本应该是她才对。 念奴娇却在静静的听着夏泽弹奏的曲子,夏泽从前替她做过一些曲子,虽然后来她成名以后,都在士子文人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但相比其现在弹奏的这首曲子,那些却显得不入流了,她不禁惋惜暗叹:夏泽居然藏私了。 突然琴声变得激昂起来,犹如江河奔腾如海,气势宏伟,却似在讲诉英雄侠女纵横天地间,无拘无束,结伴闯荡江湖,惩奸除恶豪气干云。 叶明月也加快了剑招,娇小的身躯,左右挽花劈剑,一撩一拨之间,颇有点侠女的味道。此时的她再不是荷花高洁的形象,而是那绽放的夏花,透射着激情活力。 “这一段曲子似乎有点耳熟啊。”萧定远坐在看台的一角,自言自语道。 “表哥你听过?”拓跋红燕好奇的问道,她也跑来看热闹了。 “没有,不过感觉接下来的旋律很熟。”萧定远是懂乐之人,他心中对夏泽弹奏的这首曲子接下来的旋律有点猜测。 这时,夏泽的曲子又变得哀怨起来,仿佛英雄远去,空留美人守望,又仿佛在传达美人追尽年华,寻找梦中英雄的踪迹而不可得的哀愁。 “但求情深缘也深,天涯之心常相伴。”杜三跟着旋律哼了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想起来了。”赵极猛地一拍脑袋说道:“这不就是在兰山关袭击我们的那个黑纱女婆娘唱的歌吗?” “还真是,咦,公子只听过一次就学会了?并且还多出前面的这么多来。”杜三说完,自己都吃了一惊。 却见场中,叶明月出剑时而舒缓时而激烈,一急一缓间,随着剑招婉转,衣袂飘飘,竟与夏泽的琴声应和的天衣无缝。此刻,再也找不出能有比她的剑舞更能贴切的表达出没人哀怨的情丝的了。 叮,夏泽按弦止音,琴声嘎然而止,曲子已弹完。 曲子的最后,旋律又回到轻快明朗,似乎在述说着美人终于等到了英雄归来,又走到了一起,喜悦幸福,从此许诺相伴相守,一生不离。 哎,夏泽轻叹一声,起身小心抚摸着琴身,在最后明快的节奏里,他的表情却变得哀伤和落寞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这时,叶明月也已收剑还鞘,豆大的汗珠正顺着她的鼻梁流下,香汗淋漓。七月的天气里,一轮剑舞下来,着实很热。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夏泽收起了琴,稍微挤出了一点笑容回道,“我们下去吧,你赶快把汗水擦擦。” 说罢二人转身向主席台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快步走下了高台,回了休息区。杜三等人连忙递过毛巾茶水伺候。 “公子你太厉害了,竟然只听过一次就能把曲子弹出来。”等到夏泽和叶明月收拾掉汗水坐定以后,杜三连忙好奇的向夏泽说道。 “什么?”夏泽有点疑惑的问道。 “你刚刚弹的曲子,不就是那个在兰山关刺杀你的黑纱女唱的曲子吗?我们都听出来了,杜小子还哼了几句呢。”赵极插嘴说道。 夏泽这才反应过来,默然轻点了一下头,随即说道:“其实,那次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在此之前我已经弹了这首曲子二十年了。” “什么?”杜三和赵极同时惊讶的问道。 “当时在兰山关遭遇黑纱女时,我之所以会叫杜三小心,一开始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她眼中带有杀气,而是因为这首曲子。”夏泽说道:“这首曲子是我娘作的,它并没有外传过。我从开始学琴便一直弹这曲子,所以当我远远的听到黑纱女的歌声后,心里就起了疑心,这才叫杜三谨慎一些。” 夏泽的母亲当年乃是京师有名的才女,这首曲子正是记录的她与夏泽的父亲之间的故事。 一如曲子的旋律述说的一般,三十年前,年轻美貌的她在游山玩水时相遇了刚出师门英武不凡的他,于是二人结伴同行,闯荡江湖。他们一路行去,天高海阔,无拘无束,他不断挑战高手,每战皆胜,他们一起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惩奸除恶,除暴安良,她日久生情,渐渐爱上了豪气干云的他。 只是他注定是不平凡的人,不久后他说他将有一件大事要做,在送她回到京师后,便离她而去了。他们再相见已是三年以后了,这期间,她朝思暮想,深深沉醉在他们结伴游历的记忆里不能自拔,整个心仿佛都随他到了天涯海角去了。他没有再离开,他们成亲了,彼此许诺从此相伴相守一生不离。他们在京师之中重新安了一个家,也就是现在的夏府,再后来,夏泽就出世了。 “原来如此。”杜三不住的点着头,他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在与黑纱女大战了一场过后,早忘了夏泽在见到黑纱女之前就已经提醒他当心了,现在前后串通一想,这才终于恍然大悟。 叶明月也是恍然大悟,她明白了公子为何在轻快的节奏里神情哀伤落寞了,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阵黯然。 就在几人说话之间,齐江月已经登台了。与夏泽不同,齐江月用的乐器是箫,不过却是琴箫合奏,在他身旁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在抚琴。 箫声悠扬,琴声为辅,低沉缠绵,为之迎合衬托,使之更加出众变得婉转起来,竟如同天籁之音。 夏泽被琴箫合声吸引了,定睛向台上看去,当他看到抚琴女子的样貌后,脸上顿时露出吃惊的神情,那抚琴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刚才在看台上瞩目夏泽的念奴娇。念奴娇像是感觉到了夏泽的眼神,也朝着夏泽这边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她一脸娇笑。 夏泽收回了眼神,随后苦笑着微微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有你帮忙,这局齐江月倒是胜率多出了几分。 念奴娇身处青楼,却受到了众多的文人士子追捧,一是因为她长得清秀脱俗漂亮之极,有京师第二美女之称;二是因为她精通乐艺,又兼长袖善舞,琴棋书画都能侃侃而谈,所以在文人士子心目中有着很高的地位,绝非一般的清倌人可比。 第六十八章实现 自念奴娇十八岁出道以来,已经连续五年荣膺京师花魁了。如今,她已是千金一曲,极少像今日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抚琴了。而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台上,与齐江月合奏,一是因为紫烟阁老板摄于左相淫威,相求与她,她不得不来;二是她自己也有心想与夏泽一较高下,看看十年过后他们之间到底谁的琴艺更高。 因此,她并没有敷衍齐江月,而是很用心在抚琴,她琴技高明,将齐江月的箫声衬托的更加传神。 夏泽曾跟着郑玄的好友琴艺大师博彦学过琴,凭借他的天资聪颖和名师的指点,当年他在琴艺上的造诣已是极为高明,比之圣人学院的琴艺老师更甚,所以才能通过学院乐艺考核而提前结业。 念奴娇比夏泽年小一岁,十年前她的琴艺与夏泽有相当大的差距,因为她没有名师指教。相反,在与夏泽认识后,夏泽倒是颇多指点过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泽十分明白,念奴娇在琴艺上的天赋更胜过他,每每一点即通,更能举一反三,许多琴理让他这个半吊子“师傅”都受益匪浅,她的琴技更是成长的飞快。夏泽当年曾预计,要不了十年,念奴娇就能成为琴艺大师。今日听她抚琴,看来他是说对了。 “公子,那个弹琴女子在对你笑呢。”神刀十卫中吴江咋咋忽忽的喊道,引得众人全都惊奇的向台上看去,果然见到念奴娇正娇笑的看着夏泽。 “咦,有故事?”杜三回过头来嬉笑着说道。 “恩,我们当年是好朋友。”夏泽苦涩的笑着承认。 “嘿嘿,公子有隐情啊!”神刀十卫的中邓通阴笑着说道,他最是喜好八卦。 “没,只是朋友。”夏泽连忙摇头回道。 “好朋友?小通子你信吗?”赵极接嘴问道。邓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当下赵极又说道:“才回京师几天,就牵连出了两个绝色美女,一个在倚在马车边痴痴等到入夜,一个当着数万人对你抛媚眼,公子你当年可真够风流的。”还好赵极不知道他口中的两个女人,分别是京师第一和第二大美女,否则只怕得惊讶的跳起来。 “胡说,公子我当年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夏泽辩解道。说实话当赵极说他风流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还好不会再出现第三个女人了,否则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切!夏泽的辩白遭到了杜三、赵极和神刀十卫一致的嘘声。 叶明月没有说话,像是在凝神听着琴箫合奏的曲子。她怔怔的看着台上的抚琴的女子,突然间有点羡慕起来,心中莫名的想到:也许这样的女子才更加惹人喜爱吧,但我不会! 齐江月和念奴娇的琴箫合奏,终于落下了帷幕。琴箫搭配是千古最佳,二人都是乐艺造诣高明之辈,合奏起来堪称完美。 最后,夏泽和叶明月的一曲剑舞以微弱的比分差距,惜败。齐江月赢得了这一局,二人的比分再次拉平。 “明月,没关系的,你已经表现的很出色了。”夏泽看见叶明月神色黯然,出言安慰她,随后自己也是一阵叹息:“若没有你的剑舞,只怕我会输得更惨。” 叶明月闻言微微一笑,当即抛下了挫败,“那公子你策论就必须获胜了。” 就在刚才,当叶明月握起青锋剑在台上翩翩起舞之时,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从此收起小女儿姿态,她要恢复做一个女侠的梦想。 只是叶明月不知道,今日她这一轮剑舞,给奢靡已久的京师带来了怎样的震撼,随后京师里掀起了一股剑舞热潮。圣人学院里教武艺的剑课成了女学生的首选,青楼里的清倌人们又多了一项技艺招揽顾客。 居然输了,杜三、赵极以及神刀十卫原本嬉笑的脸,顿时变得失落起来。一群大老粗根本不懂琴艺,自然不明白夏泽为何输了这一场,全都咋呼起来。 “十年不见,念奴娇的琴技确实胜过了我。”夏泽倒是输的坦然。他并不是输给了齐江月,而是输给了念奴娇,但这在结果上没有差别。 “念奴娇,就是那个弹琴的女人?”赵极愤愤不平的问道:“公子,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好友啊,居然帮别人。” “左相权势熏天,念奴娇虽然在京师倍受追捧,但说到底只是一个卖艺的弱女子,又如何敢不来呢。”夏泽回道。这几天,他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念奴娇的事情,知道其已是京师青楼界的花魁了。 “那她可以放水啊,弹错一两个音什么的。”赵极又说道。 “你们不了解她,念奴娇是个十分要强的女孩,她想赢我。”夏泽洒然一笑,道出了其中真谛。他心里知道,单从今日念奴娇的琴技来看,已是当之无愧的琴艺大家了,昔日的琴艺大家都已老去,如今她最想战胜的人恐怕就是自己。 “可以以后再比嘛,······。”赵极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沉默了下去,因为他看见念奴娇正款步向这边走了过来。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了,原先吵闹的神刀十卫也都收住了嘴。 赢了比试之后,念奴娇谢绝了齐江月邀请她到其休息区歇息的请求,径直走向了夏泽这边。她帮齐江月赢了这一场,也算是可以交代了。 念奴娇来到夏泽的休息区,没有丝毫拘束的坐在了他旁边,当下夏泽于众人一番介绍,念奴娇也笑着与众人一一打过了招呼。她的笑容犹如阳春白雪,让众人原本还有些不满的情绪瞬间消融。 “怎么样,夏泽公子,今天我终于赢你了。”念奴娇说道。 “恩,十年不见,你的琴艺已经远远超过我了,是名符其实的琴艺大师了。”夏泽略带苦涩回道,一别经年,他这个半吊子“师父”已被全面超越了,而念奴娇也已经出落成了绝色美人,一颦一笑间都美得不可方物。 “多谢夏泽公子夸奖”,念奴娇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仿佛多年的梦想在这一刻实现了。 第六十九章策论 只是念奴娇忘了,她赢了过后,夏泽就输了这一场比试,而不得不再与齐江月进行下一场策论比试,来定最后的胜负。 “前天上午我去看过你,可惜你不在家。”念奴娇又说道,那天她一直等到午后才离开。 “哦,那真是不巧,前日一早我们就出去游玩了,直到傍晚才回来。”夏泽回道。 “你回来了,怎么都不来看我?”念奴娇狡黠的笑着问道。 “我听说你现在一曲千金,太贵了,看不起。”夏泽有点玩味的回道。 念奴娇闻言不由微微皱眉,佯怒道,“别人自然是千金难求,但夏泽我们是朋友,又岂会收你的钱。” “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只怕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拜倒在你的裙下了,少我一个不少。” “哎,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念奴娇的神情突地变得萧瑟起来,“我总是怀念当年你教我弹琴的日子,你总是背着郑大师偷偷跑到紫烟阁来。” “哐”,锣声响起,念奴娇没来不及说完心中的话。 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到了,黄郁光大声宣布,策论比试开始。夏泽默然起身,大步走向了主席台前,在那里已经摆好了两套桌椅,以及文房四宝。 策论,是读书人才学的极大体现,绝不只是简单的做篇文章而已,而是要针对考官提出的问题加以论说,提出对策。古有“一言而兴邦”之说,便是针对策论而言,考校的是读书人的才思敏捷、见解独到、有理有据,文采倒在其次。 “南中苗人叛乱,如星火燎原,南中都府治下十州去七,局势糜烂不堪,如今朝廷平乱已迁延日久,王师多有不利,······。”主席台上,圣人学院求文殿的院长——一个身材精瘦的老学究——义愤填膺的说着,仿佛不是在说考题,而是在发泄他的满腔不忿。 “今日的论题是如何平定南中苗人叛乱,限时一炷香。”老学究在说了许多前奏后,终于说出了论题。竟然敢出这个题目,针砭时弊,圣人学院无愧于大周最高学府的称号,没人注意到左相齐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尴尬。 夏泽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下了“拟南中安定策引状”。 在兰山关时,夏泽与文若先生讨论过南中之事,文若曾对他说过,如今要平定南中局势绝不能只依靠武力,否则即便暂时安定了,来日也必定复反。 夫苗人者,非是好战之辈,盖因南中官吏横征暴敛,以致战乱横生,若要平定南中苗人叛乱,必先整治南中政局。夏泽在文章开头如是写道,矛头直指暴吏是造成南中乱局的罪魁祸首。 当年他在南中游历时,也深入过苗区,苗人对其可谓十分友好,牛羊肉劣质的土酒热情的款待他。在他看来,苗人与周人并无二致,同样都是大周的子民。 南中更南的地方有个南山国,与晋侯国一样都是大周分封的侯国,南山国治下百姓绝大部分是苗人,但此次苗人叛乱,南山国的苗人却并没有参与其中。原因无他,只因南山王施政得当,治下苗人和周人一视同仁和平共处,无不公则无动乱。 有感于此,夏泽在文章列举了施政的重要性,侃侃而谈自己的看法,最后提出了安抚为主,征伐为辅的南中平定章略。 就在夏泽在主席台前挥毫泼墨之时,休息区里,杜三、赵极、神刀十卫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念奴娇讲述赵极与夏泽年少时的故事,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夏泽又是如何悄悄教她弹琴。听得一众人等啧啧称奇,完全忘了眼前这个女子刚刚使夏泽输了一局。 “念姑娘,你现在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为何不从青楼里脱身而出呢?”叶明月开口问道,夏府的众人中,除了夏泽,就属她心思最细腻了,她无意间听到过念奴娇的事,知道其乃是京师青楼界的花魁。 “叶姐姐,我岂不知道青楼女子为世人看轻。”念奴娇苦笑了一声,神情落寞的说道:“可是出了紫烟阁的门,我就什么也不是了,即便我弹的一手好琴,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也不过只是玩物一件。” 刚刚叶明月与念奴娇二人已互相问过年纪,是同岁,但叶明月在月份上稍长,所以念奴娇叫叶明月姐姐。 叶明月见念奴娇表情难过,连忙出言安慰道:“妹妹何出此言,我相信有很多喜欢你的。” “又有几人是真心呢?” 念奴娇自小在紫烟阁长大,从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到当家头牌,期间见过的虚情假意何止万千,对外界早已麻木,现在这些成天说着喜欢她的人,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貌罢了。 她心中明白,只有夏泽当年是在真心的帮她,冒着被郑玄责罚的危险,将琴艺传授与她。那时她们青春年少,那时她还是端水倒茶的小丫头,那时她离成名还太遥远。 “难道就没有人肯为念姑娘赎身?”赵极一脸小心的问道,虽然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但他也不愿惹得念奴娇伤心。 “当然有,不只有还很多。”念奴娇神色黯然的说道:“只是来赎身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却迟迟没来。”不说其它,单凭念奴娇如今的身家,就大可以为自己赎身了,她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在等一个人回来做这件事。 紫烟阁乃是大周第一富商严老板的一处产业。这些年来念奴娇在紫烟阁中颇受优待,身为头牌,却始终能够保持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身份,并无人敢强迫,便是因为严老板吩咐了紫烟阁管事要好好照顾她。 后来,严老板亲口告诉了她原因,之所以如此照顾她,是因为那个人的暗中请求。 “哎,入行容易出行难,一个小偷洗手不干了,难道就不是小偷了吗?” 念奴娇神色萧瑟,嘴上突兀的说道,众人闻之唏嘘不已。念奴娇轻呼了一口气,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主席台前奋笔疾书的夏泽,眼神轻柔。 是啊!长久以来的礼教对女子太不够宽容,浪子回头还金不换,青楼女子即便从良了,也等同于不节。 第七十章针灸 仿佛念奴娇最后的那句话引发了众人的感伤,此刻全都唏嘘起来。但惟独赵极咂舌不已,心道:看来真被我说对了,公子当年还真是个风流的主儿。 主席台前,夏泽停下了写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已完成了他的策论“拟南中安定策引状”。正所谓胸中有墨水,出口即成章,这篇小小的策论还难不倒他。 读书做文章,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即便天资聪颖过人,也得不少时间的积累,阅读前人文章,感悟前人的思想,并最终做到有自己的见解。所谓横空出世的英才,在其出世之前,必定有过悬梁刺股般的刻苦学习。 几乎就在夏泽停笔的同时,齐江月也收起了笔,完成了他的策论。能从圣人学院提前毕业的人,都是天资聪颖之辈,齐江月当然也是,做篇文章自然也不在话下。 当下二人互相不屑的望了一眼后,便都起身到主席台交了论卷,最后谁获胜还得由圣人学院的一众院长做出评判。这是最后一局,二人谁赢了,便是今日比试的胜利者,也就能获得“大周第一公子”称号,以及京师令的官职。 “我看还是夏泽的策论好一些,安抚为主,征伐为辅,虽然略显中庸,但做的好话也许真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南中问题。”主席台上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说道,他乃是圣人学院求仁殿的院长。 “我看还是齐江月的好一点,大兵压境,恩威并施,不怕那些苗蛮子不臣服。”一个脸型方正刚毅的中年男子说道,他乃是圣人学院求武殿的院长。 不得不说,二人的文章都写的很不错,花簇锦绣,文采斐然,有理有据。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评判的重点便更加偏重在了二人的观点策略之上。但是观点向来都是引发争议的,在如何解决南中问题上,各院院长的看法本就不一致,这次也一样。 “非也非也,就如夏泽文章中说一样,周人苗人都是大周子民,妄动干戈实为不义。”又一个院长说道。 “我看未必,苗人不是已经准备成立了,这个时候就该施以雷霆手段。”又一院长说道。 “如今朝廷和苗人之间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但该怎么打呢?既要打赢,又要解决南中乱局,还要避免伤及大周元气,这才是最重要。”求文殿院长干瘦的老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 可惜,干瘦老头的掷地有声的话语,也没能使得一众院长的争论平和下来,各人各抒己见,吵吵嚷嚷,都发表着解决南中局势的看法,已然超出了评判夏泽和齐江月策论的范畴。夏泽和齐江月坐在主席台的边上,听得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除夏泽和齐江月二人外,还有一人眉头皱的更深,甚至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正是坐在主位的周帝。周帝今日本就身体不适,又在这烈日下被晒了许久,更加感到不舒服。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大都喜欢呆在安静的环境里,圣人学院的院长如此争论,让他感觉嘈杂不已。 “都给我闭嘴。”周帝用尽了全身力气,厉声喝道。 圣人学院的一众院长顿时鸦雀无声,都有点惴惴不安的向周帝看去。却只见周帝在厉声大喝之后,全身一阵颤抖,随即晕了过去。 “父皇,你怎么了?”太子大惊失色,连连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但太医远在皇宫,如何能够一传就到。 这时,夏泽大步上前来到太子身边,他也不废话,直接给周帝把起了脉。 “夏泽?”太子讶然,他并不知道夏泽会医术。 夏泽微微抬手,制止了太子的问话,随即右手猛掐周帝的人中穴。良久过后,只见周帝微微睁开了眼,醒转了过来。 “快将陛下移至阴凉处,让陛下多喝水。”夏泽松开手后,又连忙说道。随即,太子叫人将周帝连人带椅抬到了树荫下歇息。 “夏泽公子,太子有请。”一个禁卫军上前对夏泽说道。 夏泽并没有随同周帝移至阴凉处,仍呆在主席台上。周帝乃是一国之君,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接近的。夏泽刚才也只不过是救人要紧,一时情急出手,顾不得这些了。 “夏泽,想不到你还会医术,父皇他怎么养了?”太子在夏泽过来后问道。 “皇上身体本来就有恙,又在这烈日下晒了许久,一时热毒攻身,所以才招致昏迷。”夏泽回道:“不过,皇上身上的病根若不去出,像今日这般情况,恐怕随时都会发生。” “父皇。”闻听夏泽之言,太子一脸担忧,不禁对周帝喊道。 “耿儿不必担心,朕只是今日身体略微不适而已。”周帝猛喝一口水后,有些无力的说道。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不,陛下的病根只怕有些时日了。”夏泽说道,他在把脉之时依然得知周帝的病根只怕已有几年的时间了。 “胡说八道,朕每日潜心修炼,将养生息,又有国师炼制的丹药,怎会身患恶疾而不自知。”周帝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微微怒意,他最恨别人反对他,“夏泽,不要以为你救醒了朕,就可以在朕面前胡言乱语。” “陛下可否让草民为你针灸一番,是不是胡言乱语,治过就知道了。”夏泽神色平静说道,并不因为周帝的生气变得畏缩。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周帝神色冷漠的回道,只要夏泽是在哗众取宠,他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打入死牢,即便其是太子看中的人。 “太子殿下,麻烦你让人叫明月把我的银针送来。”夏泽向太子说道。 随即太子一声令下,一个禁卫军便快步向夏泽的休息区跑去。不消片刻,其便带着叶明月赶了过来。夏泽自从跟随桑之崖学习了针灸之术后,便随身携带着一套银针,以便能够随时救死扶伤。不过,自从叶明月做了夏泽明面上的丫环以后,这些东西便交给叶明月保管,同时叶明月也成了他的助手。 第七十一章获胜 “陛下,针灸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但还请您忍住。”夏泽对周帝说道。 周帝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而这时,叶明月已经取出了银针,在火舌上烤着消毒了。 “还请陛下躺下。”夏泽又说道。 “哼!”周帝冷哼了一声,但也翻身躺了下去。 夏泽也不多言,随即从叶明月手中取过银针,分别在周帝的太冲穴、少府穴、商丘穴、合谷穴、涌泉穴五大穴位扎下。 相对于上次给水莲治眼睛的针灸,这次要轻松许多,只需施针三轮,每轮五次,一共针灸七十五次。不过即便是这样,夏泽虽然不致炎热,但也大汗淋漓。 呼,夏泽长处了一口气,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陛下觉得怎么样?” “快,朕要出恭。”出人意料,周帝针灸完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上厕所。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苍白的脸上有了丝丝红润。 “恩,你很不错。”周帝出完恭回来,对夏泽赞道。 “多谢陛下夸奖”,夏泽连忙回道:“陛下,这是给您针灸过后的银针,从颜色上来看您的血液里有毒素。” “哦,朕居然中毒了?”周帝看着已经发黑的银针怔怔的说道。 “陛下,······。” 夏泽正要说明是什么毒素,却被周帝伸手打断,“改日你再告诉朕吧,今日先解决比试的事情。” 此刻周帝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他不愧是身处在大周最顶峰的人,即便知道有人要加害于他,也并不着急处理,有些事是须得从长计议的。 于是,一众禁卫军又抬着周帝返回了主席台。夏泽带着叶明月,跟在太子身旁。数万的观众之中,一个眼神阴沉脸型修长之人,见此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从周帝突然昏倒,到夏泽救治,期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但主席台上作为评委的各院院长依旧没有统一意见,给出最终评判。即便是举手表决,也是支持夏泽的和支持齐江月的各占一半。 “把二人的策论拿过来给朕看看。”周帝说道。 此时各院院长正在惊讶,因为一个时辰不到,周帝的脸色比之刚才好了太多。不禁感叹,夏泽真可谓妙手回春啊。 黄郁光连忙从求文殿院长干瘦老头手中夺过夏泽和齐江月的策论答卷,三步小跑亲手交到了周帝手中。周帝接过策论答卷,只是略微的看了看,也不做评论,直接就将其中一张交给黄郁光,说道:“朕认为这份策论作的更好。” 黄郁光接过策论答卷,只看卷首写着“拟南中安定策引状”,卷尾写着夏泽,正是夏泽作的策论。 “策论比试获胜者为——夏泽,本次京师三公子比试最终获胜者——也是夏泽。”黄郁光走到主席台中央,对着数万的观看者大声宣布了比试的最终结果。 太子脸上笑容可掬,也走到了主席台的中央,大声宣布道:“孤宣布,正式册封夏泽为大周第一公子,明日起出任京师令。”他随即向着夏泽一招手,示意他也到主席台中央来。 在夏泽几步走到主席台中央后,只见太子直接从身上掏出了一本官凭文书,交到了夏泽的手中。 夏泽脸上微微一笑,打开官碟一看,当即吃了一惊。在官碟上居然已经写下了夏泽的名字,看来是太子早就写好了的。 从黄郁光宣布夏泽获胜,到夏泽从太子手中接过官碟,主席台边上,齐荣和齐江月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堪。 新的一天到来,太阳初升,火红火红的,预示着又是一天的好天气。 夏泽坐在风影马上,身着朝廷五品大员的蓝色官袍,在京师大道上缓缓而行。昨日晚间,吏部已将他出任京师令的所有行头送到了夏府。所以,此刻神刀十卫也都换上了京师衙门捕快的服饰,完成了从绿林强盗到官府捕快的洗白,因而个个都腰杆挺直,精神十足的簇拥在风影马后。他们正在赶往京师衙门的路上。 回京不到十日,夏泽俨然已成为了京师大街小巷的热议人物,昨日的比试,他可谓一举成名。天桥下的说书先生,正在匆忙的准备着新的故事,今日开讲“我与夏泽公子的三两事”;紫烟阁特地推出了主题节目“夏泽之夜”,轮番演奏着夏泽当年做的曲子,加紧排练一出出剑舞。 对此,夏泽一笑置之。与齐江月和秦怀玉这样的名门世家子弟不同,夏泽当年更多的混迹于市井。他当年便经常到天桥下,听说书先生讲哪些书上不会告诉他的故事;也时常把自己的涂鸦之作卖给紫烟阁的老鸨,给郑玄买上两斤桂花酿。 时过境迁,他已很久不曾写曲子了,但却成了故事的主角。 唏律律,夏泽一扬马鞭,风影马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神刀十卫一阵小跑紧紧跟随。 与朝廷的其它机构一般,京师衙门也在京师城北。朱漆大门,威武狮子,透视着它官家的威严肃穆。从今日起,夏泽就正式入主京师衙门了。 见夏泽一行的到来,门口执卫的衙役连忙上前牵马执蹬,将他引进了大堂。由于是新官上任,今日京师衙门的所有从属文吏、捕头全都早早的赶来了,正排队在大堂上等着见见夏泽这位新头儿。 “王捕头。”夏泽走进大堂,第一眼便看到了排在捕头队伍末尾的王五。 “恭喜大人。”王五立身抱拳向夏泽行了一礼,刚毅的脸上并无多少表情。 夏泽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直接走上了大堂之上的主位坐了下去,那是京师令的位置。 “属下参加京师令大人!”一众京师衙门的从属官吏、捕头全都躬身向夏泽见礼。 “诸位都平身吧。”夏泽挥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即又说道:“诸位,从今往后我与大家都是同僚了,希望诸位能够竭力辅佐在下,为我分担,好好治理京师,不负朝廷和京师百姓的厚待。” 可惜,夏泽的话并没有得到众人的回应,在礼节性的见礼之后,一众人等全都漠然站立在堂上。 第七十二章立威 夏泽一时无语,当下明白他虽然坐在了京师令的位置,但并非真正掌控了京师衙门,看来还需的施以雷霆手段立威才行啊。 “好,哪位是京师丞周善?”夏泽和风满面的问道,并不为刚才的冷场而发怒。昨日吏部已将京师衙门主要官员的名单交给了他。 堂上队列首位,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闻言出列来到了大堂中央,神色颇为傲慢的说道:“下官正是。” “周大人,不知现在京师衙门目前共有多少人执役,京师人口户数多少?”夏泽问道。 周善闻听夏泽的问话,一张马脸上老大的不乐意,不满的回道:“大人,这些东西全都记录在册,你要是考校下官的政绩只管去查。” “嗯,周大人多虑了,本官只是想了解下京师的基本情况而已。”夏泽说完不在理周善,随即又对众人问道:“哪位是主簿邱文大人?” “下官正是。”一人越众而出,同样也是身穿绿色官服。 “我来问你,京师有商家几何?税负多少?”夏泽问道。 邱文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善,抑扬顿挫的说道:“大人,也全都记录在册,你只管查看就是。” “好好,那哪位是刑曹武刚大人?”夏泽再次对众人问道。 “下官就是。” “武刚我问你,京师衙门每月受理案件多少?目前羁押犯人多少?” “大人,这些东西全都登记造册,大人你只管去看。” “哈哈哈”,夏泽怒极而笑,“全都记录在册是吗?那咱们都去瞧瞧吧,走吧周大人、邱大人、武大人,其他人都先散了吧。” 说罢,夏泽当先起身当先往后殿行去,而就在他走出大堂之后,周善回头对着属下用眼色示意了一下过后,才快步跟了过去。 来到储藏典籍的地方,当衙役打开大门之后,夏泽顿时傻眼了。硕大的房间里,文书、册目全都散落在地上,书架上空空如也,地上书册却堆积如山。 “怎么这么乱?”夏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周善、邱文、武刚全都扭头看天,谁也没有回答夏泽。 “你说。”夏泽对着一旁掌管钥匙的衙役说道。 衙役明显有点惴惴不安,瑟瑟的看了周善几眼,才开口回道:“启禀大人,历来都是这样,册目造好之后就随便扔了进去,所以有点乱。” “是吗?”夏泽摸了一把书架反问道,书架上一尘不染。 “没错,历来如此。大人您要看的东西就在这些书册之中,只是找出来恐怕不太容易。”周善幸灾乐祸的说道,像是十分享受夏泽刚才错愕的神情。 通、通、通,鼓声响起,有人在击打京师衙门前的鸣冤鼓。夏泽放下了抚摸书架的手,也收掉了原本打算追问了话,“走吧诸位大人,有人要鸣冤呢?” 来到京师衙门审案大堂,夏泽当即坐上了主位。堂下有些嘈杂,一众从属大多还没有离去,此刻也都挤在在堂上衙役背后,像是打算瞧瞧新老爷审案,正议论纷纷。 啪,夏泽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升堂。” 随即,一干相关人等被带上堂来。一个华服少爷、两个清心教的道士,脸上俱各带伤,狼狈不堪;一个女子,穿着淡雅,小家碧玉;此外,还有一个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剑眉星目,英俊挺拔,像是练武之人。 “大人,这小子胆敢殴打我们清心教的人,快将他打入死牢。”道士呲牙咧嘴的说道。 “哼,无耻之徒。”少年厌恶的回道。 啪,夏泽放下了手中的诉状,轻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肃静,本官自有论断。” 状子是那富家少爷呈上的,其状告年轻男子昨晚在大街上把其打伤,随后又将顺道主持公道的两个清心教道士也打伤了。 “怎么回事?”夏泽对着华服少爷问道。 “夏大人,你可要为本公子做主啊,本公子周当,家父乃是吏部员外郎。”华服少爷尖声说道:“昨夜本公子正在街头散步,结果没来由的就遭到这对狗男女的一顿毒打,你看现在脸上还肿着的呢。两位道长路见不平,仗义主持公道,没曾想这小子身手厉害,竟也被打伤了,夏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夏泽闻言微微颔首,又向那少年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打周当。”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蜀山剑派彭玉。”少年傲气的回道:“打了就是打了,像他们这种败类,我本该一剑刺死,也为国家除些祸害。”这个傲气的少年竟懒得去解释,要不是他的剑在入堂时被官差缴了,看他的脸色极有可能当堂刺死周当和那两个道士。 “大人,我们可是清心教的弟子,不能白白被人打。”先前说话的道士又说道:“周公子乃是吏部员外郎周大人的儿子,您可得罪不起。” “清心教、周大人,倒是挺唬人的。”夏泽嘴角微翘楠楠说着,眼睛忽地看向了堂前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子,开口问道:“你和彭玉是什么关系。” “大人冤枉啊。”女子蓦地大声喊道,却没有回答夏泽的问话。 “冤枉?你看本公子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周当恶狠狠的说道:“小贱人,出了衙门有你们好看的。” “放肆!”夏泽猛拍惊堂木,冲着周当厉声喝道:“公堂之上,你竟然出言不逊,仅凭这一点便可重杖你五十大板。” “夏大人,我父亲可是吏部员外郎,正三品大员,管着你呢。”周当竟当堂威胁起夏泽来。 “本官只认大周律令不认人。”夏泽说道:“来人,将一干人等全部收押,本官明日再审。” 夏泽之所以停止了审案,是因为他马上要赶往阁部,商讨与膜脱人结盟的事宜。昨日晚间,太子除了命人送来了他京师令的行头外,还多给了他一个使命,协助右相谢作诗处理与膜脱人结盟事宜。 “大人若是有要事要忙,不如就由下官来审理此案吧。”京师丞周善上前对夏泽说道。 “不必了”,夏泽微笑着说道:“我有另外的事要劳烦周大人。” 第七十三章离开 由于莫托人使节是夏泽带来的,所以其理所当然的被任命加入到了与莫托人的谈判当中,即便是作为谈判主导的右相谢作诗对此也没有反对,因为阁部需要一个对莫托人十分了解的人。 周帝和太子在夏泽进言下言语中对结盟有些意向,所以阁部的大员们对此事也就没有争论不休,谢作诗和齐荣两个老狐狸也抢先表态。夏泽在阁部呆了大半日,也与人争论了大半日,最终获得答案。 结盟。 等到夏泽回到京师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回到衙门,夏泽便吃了一惊,周善、武刚和邱文三人不但没有整理衙门的典籍,反而全都向吏部交了辞呈。更让夏泽吃惊的是,这次吏部居然问都没问,就全部批准了。看着手里吏部的公函,夏泽若有所思。 “公子,我们来了。”赵极的声音咋咋呼呼地响起,应声而现的还有明月和杜三。 夏泽闻言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丝阴笑,说道:“来的正好,我正缺人手呢。” 当下夏泽便带着明月等人前往了后殿存放书籍的房间,虽然周善等人跑了,但这些册目还是得整理,不说别的,他作为京师令总的弄清楚京师人口多少,每年税负多少吧。 “公子,这么多账册得整理到什么时候啊?”赵极重重的抱起下一摞明月刚整理好的账目,随后将其放在了税务一栏的书架上,对着夏泽嘟囔道。 “慢慢收拾吧,今晚干不完明天继续。”夏泽淡淡的回答道。 原本监视晋侯国使馆的是神刀十卫,不过夏泽现在是京师令了,神刀十卫也都变成了衙役。 赵极因为自己是正六品的将军,所以坚决不肯干衙役的活计;而杜三则表示自己是侠客,也不愿意牵涉公门一起游荡江湖。 红狐组织在夏泽上任后便已经部署一网打尽。 “叮,促成两国邦交,积分积攒完毕,是否离开本世界。” “离开。”夏泽最后看了一眼叶明月后道。后者却突然一阵迷茫的看着逐渐消失的夏泽。 事情已经通通解决,接下来就是争夺皇位的权利争斗,夏泽就算不想站队,他的亲朋好友也会成为他的软肋,到时候恐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到时候所有和自己有所牵扯的人都会因为自己而被拉进这场斗争,这个时候退出是最好的时候,所以当久违的系统告诉夏泽要离开这个世界时,夏泽毫不犹豫的同意。条件是抹除这个世界和自己相关的记忆。 “叮,开始选择世界。” “选择完毕。” 旭日出东方,海上氤氲不悉,似雾似幻,若隐若现,难以辨别,来往渔民只是知道传说那里有洪荒古兽,有修仙名山蓬莱,有无数未知,可却未有人真的亲眼目睹,便有人真的说曾隐约看过海市蜃楼,但一介渔夫,想起最多的却是家里老小、来年奔头,便在每年鱼群季候过后居家安稳,不再出海,特别是每年东海蓬勃中秋雾起时候。 中秋时令据说是最早从中原贬来的县令家开始,而后烟台郡的渔民在每年这个时候与当地独有的祭龙王节合并,每年开始隆重的祭祀,祈求来年的保佑。后来外来商人也带来中原乃至异域的奇珍异宝,于是每年的中秋时令便是每年烟台郡最盛大的节日,方圆沿海几乎所有的渔民农人都会携家带口涌进来,交易货品,补贴家用,为即来的冬日打算,而这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十来岁的孩童,无忧无虑,小吃玩具便都能满足他的好奇。 算一算,这该是夏泽第五次来烟台郡了吧。来赶这方圆百里最是盛大的节日。爷爷每年往此都会带他去祭龙王,从烟尘观开始一路向海,往返数百人大概十来天的行程,不过每一次总是在海边停下就回了渔村。挤在人潮中,夏每次都会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爱静的爷爷,却喜欢这样的劳累奔波。 人群在稍显狭隘的街道上缓缓前进,掌管祭祀的人身着繁复的道服,走在八个开道的渔民模样人身后。后面的轿子被十六个小道士模样的人轻飘飘的抬着,而后就是形形色色赶祭祀人。先前以渔民居多,但后来渐渐商家更多,这些年来便更多了科举的读书人。县令作为组织者,却不能随人群出现,据说就曾因为有一任的县令不顾劝说,还没赶到海边便消失不见了,而后的一年也果然多灾多难。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忤逆朦朦中龙王的意愿了。 “夏泽哥哥!你终于来了啊!”一声清脆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夏就知道肯定是小依,隔壁庄上沈家的小姐。自从前年在冲散的人群中,无意中帮她找到家人后,每年都会在走丢的路口看到她,然后就是她不停地央求要听海边的故事,特别是关于神仙鬼怪。哪里又有那么多的故事呢也就编啊。什么御剑而飞的神仙四处捉妖行善,什么没头的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层层白雾,更可笑的是一次看着大户人家门口石狮子编的鬼怪,竟害的她整整一年没敢出门,直到第二年的龙王祭。 夏泽一边想一边回过头,故作老沉地说“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爷爷旁边喊我夏泽哥哥。” “你爷爷不是去那边,买超难吃的糖葫芦了。跟我走,我带你去另一家。”沈小依说着就要拉过夏。 “不行,不行。我要等爷爷,他让我顺着人群走的。我在前面就能等到他的。你走吧,不然你表哥一会可又要生气了。”夏泽让过沈小依对她说道。 “不行吗?那这样吧。表哥,你去帮我买十串糖葫芦吧,我就在前面等你。好嘛?”沈小依回过头,对着身后陪着自己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嗔道。 “夏泽哥哥,你再给我讲石狮子怎么变成大海里的妖怪吧。”沈小依回过头对夏纠缠道。 “你不是说上次听了以后,一年没敢出门?哈哈!”夏笑着道。 “那是我骗你的啦,咯咯。”沈小依也是笑着答道。 夏听到回到,颇觉无语,便不再看沈小依,转过头来、踮起脚,看爷爷的身影在哪。 回头的时候,沈小依已经拿到了一袋子的冰糖葫芦,那位公子却不见了。沈小依递给夏泽,他便接过便抽出一枝吃了起来。 “你表哥呢?”夏一边吃起谈葫芦,一边随意地问道。 “他说,那边巷子口有人要打架了,他要去看看。我们也去看看吧。”沈小依答道。 “不了。”夏泽很简单地拒绝道。 第七十四章风雨欲来 跟着人群走在向烟台郊外,人还是没有回来,夏泽有些紧张。这么多年来,爷孙两相依为命,除了出海打渔的日子,很少像这次,一去很久没有消息,而且还是在夏泽就要真正参与龙王祭的时候。 夏泽道:“还是跟沈小依说说最近又听到的传说吧,嗯,海里今年来据说不太平。” “夏泽哥哥,我表哥让我跟你说,他和你爷爷见过了,你爷爷说他会在前面的临海客栈门口等你。可是,可是我要回去了。表哥说,我还小,只能陪你走到这了。再见你,我就必须得等到明年了,不过那时我就能和你一起去看海了呢。哈哈!”沈小依依依不舍地说着。 “哦,那你走吧。”夏泽仍旧很简单的回答道。 “你明年来,我还要等你,听你的故事,这次表哥说我必须现在回去!”沈小依很有些嗔怒地看着夏泽,不知道是在怪他,还是她表哥,“而你能不能等我?”。 “嗯,我会等你的,嗯!我会的。”夏泽还是,一边轻轻说着,却是很随意的样子。 看着沈小依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突然有一些复杂的想法充满了心头,却朦朦胧胧难以捉摸。顺着人流向着临海客栈走去,很快就淹没在匆匆人海,就像一滴水汇入江河终究是看不见了。 可是前方的路还在延续,也许到了临海客栈就可以见到了,那里会怎么样,夏泽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顺着人潮涌动,走着下去。 终于在天色昏昏欲黑的时候,一行祭祀的人潮涌到了临海客栈。“小兄弟是找一位老人家吧?他老人家已经在天字号等你很久了。”店小二一看到夏泽在客栈门口张望,就马上迎了上来。“天字号?”夏泽很不相信,从来都和乡亲一起赶夜路回家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住客栈,更别说在天字房了。 “这是你爷爷让我给你的,”小二接着说道,“相信我了吧。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是经常住我们客栈呢。”看着店小二手里的冰糖葫芦,夏泽终于确定了,也只有他爷爷会把买来的冰糖葫芦折成两截,以前他可没少因为这问过,但是爷爷从来不说。 “那我爷爷怎么不出来接我啊?”夏泽诧异道。 “哦,他好像在整理一些出海用的东西,小兄弟,我就叫你夏泽吧。我叫林福,是这家的店小二。”林福自顾自地说着,“夏泽,你看,临海客栈虽叫临海,却离海岸还有很远呢,我们客栈却是来往的达官贵人避寒避暑必选的休憩客店。我们客栈,哎,夏泽你听我说完啊。等等,天字号是这边走的。” 进了客栈后,不像门口的四个大字那样朴实无华。吆喝声,争吵声,乱乱的。夏泽只好紧紧跟着林福来到了三楼最靠里的一间屋子,一楼的吵闹不见了,剩下桃木打造的窗棂散出的香,分外好闻。“进去吧,你爷爷就在里面。”林福扣了扣门,对着夏泽说着。 这时,爷爷打开了门,看到夏泽也不甚惊讶,只道:“夏泽,今天自己走了一天累不累啊?,害怕吗?” “爷爷。,你又把冰糖葫芦折断了,我不是说只有急事才这么做吗。”夏泽沉稳说。 “嗨嗨。来看我给你的小玩意”,说着递过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这是你爷爷一个朋友给的,还有这间屋子的租金。你以后一定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把珠子带着,还有这把小木剑,是我前些日子打渔出海打捞的,本想看看能不能值几个钱,嗨嗨,昨天问问了觉得还不如给我的宝贝孙子。” 夏泽接过珠子和尺许多的小木剑,一阵无奈,虽然自己心智成熟但奈何身体还是孩子所以旁人自然把自己当孩子看。 “夏泽啊,我们明天就能到海边了,这次我要带你下海,激动不?”爷爷很关切地问道,只是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些夏泽并不能解读的哀伤。 “那是当然。”夏泽。 爷爷看着夏泽,却渐渐已经有了他父亲的几分模样,终究是天才后人,想必我也不能再压制住他和外界寻世仇的人,也罢这一次只能这样了。爷爷想过之后,眼里竟有了几分杀气,却是夏泽不曾见过。 “我跟你说,明天是你第一次下海,但定要记得,在海里无论遇到什么,千万都不要害怕,而自己要做的事便是要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而传我给你的珠子和木剑无论如何不能离身,特别是在海里。还有当你准备好能够为父母报仇的时候,取了这个清珠和那把木剑,以灵力引之,定能化险为夷,定能完成你的大业。”“咳咳,咳咳...好的,爷爷沈妹子刚才找过我。”一听是烟尘郡沈家,爷爷却是越来越严肃。 只是片刻过后,爷爷仿佛更坚定了,一转过身,不在看夏泽,闭目沉思起来,嘴里却念念有词。夏泽更是觉得爷爷此时便如神仙一般,身上的渔夫衣饰却更加显得爷爷颇有玩世不恭但身怀无限修为法力,只是夏泽想得自己都觉得可笑,爷爷平日的胆小却是全村都知道,怎么能成为大侠,爷爷这样的都是仙家,那我也是,夏泽一想到如仙的爷爷,便似乎又要大笑。这时客栈外的人声也越来越喧哗,林福的招呼声也声声入耳,却音调越来越高。 临海客栈的人是越来越多,林福被老板娘和掌柜使得焦头烂耳,只是还得不停赔笑。先前赶祭祀的人群中,不知不觉中却多了一些身穿道袍袈裟的道士和僧人,隐隐的这些人都各自防备,也不知道在提防着什么。 不过这么多的人可把林福忙坏了,掌柜的就只有两个小二,老板娘平时也只是算算帐。这本来很小的临海客栈,据说在“临海”却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 而更谣传当年有东海蓬莱仙者在此收服了一个千年狐妖,正道虽取胜,那一战却极为惨烈,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和狐妖的一众小妖化为了烟尘,消失在众说纷纭中。而那天因为出门打油的小二幸免于难,也许是敢于上天的眷顾,也许是感恩于掌柜的照顾,小二在废墟上又重建了临海客栈。 第七十五章咒骂 千年过去了,那一站究竟怎样的惨烈,已经很难从掌柜的口中来辨别真伪了,不过这间小小客栈却居然一直幸免于后世的不断的兵荒马乱。虽然也几经易手,但临海客栈的名号却一直存在,不仅流传在寻常百姓口中,即是在修仙间也因为地处蓬莱入海处而久负盛名。 可是虽说龙王祭的规模日益盛大,不过这一届的掌柜却似乎无心经营,客栈若不是龙王祭能宰些生客和无法绕行的旅客,想必将更加惨淡,当然也就不可能做大了。不过,就掌柜却似乎并不着急,每日和客栈一样就这样“临海”,见证一批又一一批来来往往的人潮。 不过每当这些人山人海涌过之后,从记事起就作为现今小二之一的林福,却是最为幸福的时光。这些时日虽然辛苦,但是人马过后,自己的腰包也就鼓了,离自己在开一小店的愿望也就更近了。 当然这些林福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候,在被窝里偷偷地想。而每当看着掌柜和老板娘为了鸡毛蒜皮的蝇头小利,与客人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福都想自己上去揍他几下,可惜这样独立开店的想法却随着林福日渐长大而终于是渐渐的淡漠了。 祭祀的人群却难比寻常平民,却越到海边越慢,一开始还有人反对,可祭祀说这样才能让龙王体会渔村信仰的坚定,才能最可能地保一方平安。当然,这些确是寻常百姓难以捉摸到的。 临海客栈人数有限,最后却是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乡绅名流在店里歇息。那些位道士,除了护送祭品的,都随着赶来的普通人潮一起拥挤,远远地看来,却是人山人海。这些道士僧人虽看似防备,但却交流甚欢。不过在隔着窗户眺望的夏泽看来,却是格外欣喜,便高声喊着爷爷一起来看那些仙人,只是爷爷却已不在房中。夏泽无奈。而楼下的小二林福却是倍加辛苦。 林福年长夏泽两岁,这一年,也是十二岁了。 就在夏泽,楼下却传来了吵闹声,夏泽听来倒似乎有爷爷的声音。 那天的吵闹声持续很久,直到夏泽睡去,也没能停歇。不过第二天启程,也似乎没什么影响和变化,还是临海客栈,还是掌柜老板娘,还是一样拥挤的人潮。就这样,夏泽便随着爷爷跟随祭祀人群出发而去。 后来的日子更加简单了,夏泽跟着爷爷随着人群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到了海边。夏泽甚觉吃惊,因为这三天来大家的速度,便是他一条腿也能赶上。 在海边已经没有客栈居所了,包括烟尘郡的道士都需在海边露宿。虽然其实是可以搭一些帐篷,但是据说这样不能显示虔诚,龙王将会不高兴,祭祀的效用便也会差很多。 于是数千年来,从来都是这样,在祭龙王的前一日露宿于野,沐浴在天地之间。接着在第二天也即是八月十八日这天出海祭祀。 而夏泽跟着爷爷就睡在村里的渔民中间,夏泽看着天上繁星,默默数着。如果此时夏泽醒着,一定能够看到这颗小珠子在夜幕中缓缓发着青光,不过木剑却略有些淡淡的血红光芒。爷爷凝视着小珠子和木剑,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更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这个夜里,人群居然很是安静,除了轻微的鼾声,居然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而夏泽也睡的很深,只是却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一会在大海中尽情游玩:一会在天上御剑遨游,便是纵情山水,风流倜傥而拯救苍生。 可就在他肆意于天地大海的时候,爷爷走来了,一言不发,就走着,露出陌生的眼神让夏泽皱眉,他想喊,可是嗓子却似乎哑了。然后便慢慢地走了过去,夏泽却是怎么也拦不住。 接着,沈小依过来了,也默默走着,和自己擦肩而过,更越来越远。而远处似乎人山人海,有几个模糊的人影拼命朝他挥手,喊他过去。 夏泽却不理他们,只是自顾自地回头一看。自己的后面万丈深渊,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终于坠入深渊,从此沉沦,万劫不复。就在要湮没的时候,夏泽终于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不早,人群已经向前缓缓走着了,爷爷是背着夏泽的,刚刚的梦让他一身惊出一身冷汗。不过爷爷好像没有感觉到,还是走着。夏泽挣扎要下来,爷爷看他醒来,就把他放了下来。而夏泽接过爷爷顺手递来的干粮,随手抹把脸就吃起来,心里却是不断犹豫,要不要把这般诡异的梦告诉爷爷。 不过并没有太长的时间给夏泽思考。前面人群突然便是一声欢呼,几艘白帆大船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却是要上船下海了,看着海岸的几只大帆船,夏泽想着从此就能上船扬帆下海,而对于未来无知的好奇,却让夏泽倍加激动。但这时若是看爷爷的眼神,夏泽能看出其中的些许无耐深意。 接近午时时分,烟尘观的老道士开始登船,祭品早已经上了居中的大船。剩下的几艘帆船则分别被登上了跟随祭祀的人潮。翌日午时,大大小一共九艘帆船驶离海岸,逆着着风向驶去彭勃湾。祭祀们乘坐的旗舰居中,夏泽乘在最边的一艘半新帆船上。帆船在初秋冷风里渐渐满帆,船上的人群虔诚地围绕在每一艘船上的道士身边。道士或宣讲或比试或修炼,却是船上最不清闲的人们,当然要是跟夏泽比起来,那还是差的多。 “哦...大海,我来啦......虽然爷爷不给我大声喧哗,可他没说不给我冲着大海喊,哈哈。”夏泽感觉自己就像脱了缰的幼马,在辽阔的天地里尽情奔驰,特别忙碌地在船上窜上窜下,更是便很兴奋地在船尾呼喊起来。 “快闭嘴!万一惊起还在沉睡的蜃,龙王会大怒的。哪来的无良竖子?”船尾一个穿着灰黄道袍正入定的女老道指着夏泽,阴沉沉地咒骂道。这时,她身后一个特水灵的白衣女童上前跟女老道耳语了几句。 第七十六章蓬莱 只见老道浮尘一飞,咒骂几句,却是转身很恶毒地看了夏泽一眼,迈着方步离开了。这时女童走了过来,“我是原沉师太的关门弟子,我叫百灵。你呢,小哥哥?”女童看起来不大,但夏泽却突然像丢魂了一样,盯着她一言难语。也只是须臾的时分,等到夏泽缓过神来,还是没有说话,便转身小步遛开了。 直到回到船舱里,夏泽还是不明白刚才自己怎么了,回想爷爷从小对自己的教导,怎么也不该如此无礼的。不过夏泽却没时间过多深思,看到爷爷不在,便又拿出了沈小依给的冰糖葫芦。看着糖葫芦,突然夏泽就想起了沈小依,她该是又在深宅大院,足不出户了吧。还得等到明年龙王祭才能见到她了,不过到时候我一定已经就是弄潮高手,多敲诈几个那小丫头的冰糖葫芦一定手到擒来,哈哈。 就在夏泽暗自得意的时候,突然,船身一阵剧烈晃动,停了下来。“怎么了,起雾了,起大雾了!” “怎么会?原须道长不是说得等到龙王祭结束才会起的吗?赶快去看看祭祀大人们的船在哪?切莫慌张。”夏泽在船舱里用心听着,却突然发觉心口珠子突然亮了一下,但是认真看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似乎只是错觉。这时他才觉得木剑热得烫手。 “爷爷,爷爷?”夏泽突然看不见了,整个船舱全是白雾,伸手不见五指,就在夏泽考虑要不要出去找爷爷的时候,外面突然惨叫连连,便连连有人好似遭了大难。很快船彻底不动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但是雾气还是那么重。这时,门开了,夏泽觉得有什么进来了,木剑更加烫手了,珠子突然青光大亮,刺开了周遭的雾气。夏泽一动也不敢动,一阵巨大的压力压得夏泽喘不过气。就在以为自己就要被憋死的时候,船舱的门突然开了,有脚步声进来,压力骤然消失,夏泽还没来得及大口大口喘息,却觉得空气里早已弥漫的全是血腥味,又吐了起来。 走进来的是爷爷,“夏泽,爷爷怕是不能带你回家了,船已经起航,过去的事终究得清算,怕是回不去了。但你要记得爷爷也许曾经不对,但是几年年来我日夜忏悔,本以为让你平凡一生,但是,爷爷还是错了。可是下面我要说的话,夏泽你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忘!我要你以父母名义起誓!” 雾气很快地散去,夏泽看着爷爷满身是血,听到爷爷的语气,深深点了点头。看到孙子点头,爷爷似乎定下了狠心“这场船难以后,你便没有了爷爷,我也不再是你爷爷!你是烟台郡的孤儿,这次偷偷跟着祭祀的人,溜到船上偷吃的。那颗珠子,你就吞到肚子里,那把木剑就说是自己捡到。无论以后遇见什么人,千万不能说出自己和我,和爷爷生活过。不然你就永远不能知道父母是谁,更无法为他们报仇,甚至自己也会惨死。记住只有有足够大的能力,你才能为他们报仇,而之前绝对不要逞强。爷爷是不行了,我也不能告诉你父母,得等到你将来有所功力之时,必然将能探究出来,因为你是他们的血脉,就有他们一样地天赋和未来.绝命丸就要到时辰了,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说完这一大段话,爷爷好似耗尽了最后的真元,眼神迅速涣散。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传来的爆响,激得夏泽意识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都不再清晰。 白雾重新聚集起来,祭祀的船只都已经破碎即将散架,空中依稀还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夏泽幸运地找到了一截桅杆折断而来的残木,便趴在这段残木上。 夏泽感觉就像一页孤舟在风暴中摇曳,没有尽头,如此寂寞又如此迷茫。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也不知漂泊了多远,夏泽便在无尽中,昏迷了又醒,醒了又昏迷,仿佛一切没有尽头,却又得持续漂泊下去。 就在天地就要安静的时候,夏泽隐隐约约听到清晰的人声,似乎在争吵着什么。残木由于多日海水浸泡而松散,终于和夏泽一起沉没在了无尽的大海中。风声阵阵,夏泽进了一嘴泥沙,但似乎漂到了岸边,朦胧中却似乎有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走将过来。 “师兄,那边有人!…是个小孩…还活着…” “怎么可能?” “好像是个渔民的孩子。带到师父那吧。” “不可,此人来历不明,怎么能随意待往山门?,师父可是强调过,不可带生人回到师门,特别是现在。” “可他也是一个小孩,怎么来历不明呢?师兄,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一个月不理你!”“那,可是,好吧,但只能在山下偏房住着,绝不可随意向他透漏半点关于师门的事!否则,师父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更何况现在是特别时候。” “知道啦,师兄!”隐隐约约中,夏泽淡漠的意识里,隐约听着到有人在争论着什么,却是终于失散了最后的知觉.“咚,咚,咚…”钟声从远处依稀地传来,夏泽睁开眼,一间很简单的屋子,只有一床一案几,和挂在墙上的大大“道”字及摆在大字前面的蒲团。夏泽轻身下床,发觉自己穿着大了一圈的道袍,想出去,便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满园奇花异草,清晨的朝阳透过几片淡云照射进来,阳光下一个小女孩正趴在石桌上打瞌睡。小女孩听到门开了,便醒了,很是兴奋地说道,“呀,你醒啦,师父真准,算到今晨你会醒来,叫我早早过来等候。”夏泽细看这个小女孩站起来走进,一身鹅黄的道袍,紧扎两个辫子,浅浅的酒窝,红扑扑的小脸,明亮的大眼。“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笑盈盈地问道。 “我叫,我叫…这,这里是哪啊?” “这是蓬莱啊!” “蓬莱?!” 第七十七章修士 还未回过神,夏泽就被女童拉出院子。夏泽感觉自己被拉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渔村、沈小依、爷爷却变得那么遥远起来。一想到爷爷,夏泽脱口而出,“我怎么会在这啊?爷…爷…也…有的其他人呢,船呢?”忽然只觉一阵剧痛直冲脑海,摇摇欲坠。 女童见他脸色忽有苍白,便拉过夏泽,向前跑去。好在此时女童的小手拉在他的胳膊上,分散了注意力而,从她小小手上,传来大大的力量,夏泽竟然觉得不可抗拒,也慢慢地觉着好了许多,自己也就那样被拉着,穿过一个一个的雕花走廊,最后来到一个婉约而又不失大气的宝殿门口。淡淡的檀香,朱红的门槛,两扇古朴偏门,居中的大门上有匾,书“蓬莱”两个大字,隐隐透着大气而磅礴的力量。夏泽当然感觉不到这么深刻,但那些自然而然,就让自己觉得一切似如仙境,宛若梦境,该是自己又在渔村红松林边的一场美梦。 “你,就在这候着,我进去一下,不要乱走哦,这里可是有妖魔的哦。”看着夏泽那么苍白的脸,却写满吃惊,女童奶声奶气地喝着。而夏泽也果然就钉在那,一动不敢动。 “师父,我回来啦,那个小孩也给你带过来啦。”女童直接走进大殿,只见一白发老者在蒲团上打瞌睡,两步上前猛拉老者的鬓发,“我师父呢?何大愚师侄。” “疼,疼,疼,大…大…大师姑,别…别,师祖他刚刚跟着几个什么蓬莱仙观的人走了,我师父也去了。师父说,让我在这等你,他们去去就来。让你带着那个小孩到处转转。”那老者想着,说着。 “噢,这样啊,知道了,我出去转了哦,嘿嘿,不过你在偷懒,小心,我告诉陆师兄。”“不,不要啊,我好好地练!”老者忙就正襟危坐起来。女童见老者正经起来,暗自一笑,就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夏泽果然还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女童看着他的痴样,就决定戏弄戏弄他,躲在偏门里面,偷偷看着他。只见经过这几日的休整,夏泽脸色已经好多了,倒也眉清目秀,只是略显单薄的身体,也只比女童高一点点,明显大了一大圈的道袍更显得他瘦小薄弱。也难怪,蓬莱道观在女童记忆里,就没有过人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蓬莱道观除了她,已经大概十年没有收徒了。“嗯,嘿嘿,这个小傻子。”女童从门缝里偷看着,得意地笑着,终于有个伴能陪我玩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女童竟然忘了夏泽,就依着偏门睡着了,夏泽却是全身大汗淋漓,急得满头豆大的汗珠,不过始终一动不动。夏泽只觉得这蓬莱果然如若仙境,不可随意妄动,夏泽性子很是坚忍,一咬牙,也就真让他坚持了下来。 “呀!小…小兄弟,你怎么在这站着,看你累的。师姑,你怎么睡着了?”从内殿出来准备午膳的何大愚看到殿门的一幕,痴痴地说着。“噢,早上师傅让我做过功课后就去找他,便起早了,有点困。咯咯,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忘了你了。”女童却没管何大愚,直接冲着夏泽说道,不过没有一丝歉意,反倒是似乎就要笑崩溃了。 “小兄弟,到那边的梅兰亭歇着吧。我去忙点事。” “切,不过是烧饭么,快去快去。”“是,是,师姑,师姑。” “你叫什么名字啊,哪来的啊?怎么不说话,难道被吓傻了?我是骗你的,这里可是蓬莱岛,我们是蓬莱道观修仙的道士。这里没有妖魔鬼怪的,就是有也早被我们收了。”女童终于忍住了笑,也许是因为内疚,倒很热情地说着。 “我叫夏泽,是烟台郡的一个小渔村的…的孤儿,前些日子偷偷跟着村里祭祀的人,去祭龙王。后来船不知怎么就遇到大雾,然后我就晕了,好像后来一直在大海漂着,漂着。”夏泽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竟然没被淹死,从我们带你回来,你已经晕了好几日。幸亏师傅舍得,用了好几颗谷清丸,才救你醒来,不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呢!”女童很高兴夏泽终于能完整地说话了,“那你快跟我讲讲什么叫龙王祭,内陆都有什么啊?快快快!” “啊?你们是神仙吗?”夏泽眼睛一转说着,突然就要向女童叩拜救命之恩,不过这时旁边有人一把拉住了他,却是一个青年。 女童见到来人,更加兴高采烈起来,“陆誉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啊。师父呢,我正想着带夏泽去见他呢,原来这个小孩是来自内陆渔村的孤儿。” “师父知道了,只是刚回来,有点累,雪晴师妹,你等会吧。小兄弟,你叫夏泽?”夏泽点点头,“我们可不是神仙,只是一些修仙的普通凡士,想得道成仙却还差得远呢。你可不要跪拜我们,待会你就感谢师父吧,是师父救了你。”陆誉淡淡地说,“另外,师父让你用过午膳后就可搬到观里居住了。” “师父,允许他搬到观里了?太好了,夏泽,从此,你就要过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了哦!”莫雪晴特别高兴地说道,“那我现在就要去见师父,师父是不是在祖师祠堂啊?大师兄…” “不可,不可以的,师妹,莫雪晴师妹,师父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你且听他的,不要顽皮了!”陆誉快快地说完这些话,也飞快走远了。莫雪晴看到师兄快快地走开,努努嘴,却是飞快地拉着夏泽去用膳房了。这次,夏泽还是觉得自己被拉的飞快,更加丝毫不能动弹,不过也有些适应了,便也不是那么难受。 从蓬莱仙观回来后,无为道人一直觉得心烦意乱,便来到祖师祠堂点了一柱焚香,凝视着祖师灵位,静静地道:“师父啊,徒儿牢牢记得你临终遗命。可是今日在蓬莱顶的蓬莱仙观与众位道长会面后,无道道长推说蓬莱只有重归一统。” 第七十八章留下 “才能应对以后的大乱天下。天下大乱其实不知何处,但他的居心却早已是路人皆知。而最近的几十年,蓬莱岛也因此已经有十来个附属小门派都被灭门。如今蓬莱仙观的声势一时无二,无道道长更是睥睨诸人,十分的嚣张,奈何的是无道道长坐下长老高徒无数,其他几家也只有无名道长门下能稍有匹敌,但是其实他两家确实沆瀣一气的。而最近几十年,徒儿却是不肖,蓬莱道观没有兴盛,反而更加人丁稀少。如今遇到一个孩童,也就是先前问询过您们的,也是因为他孤苦伶仃,但却骨骼惊奇,天生奇才,前途颇似无量。徒儿自是想破格收他为徒,只是弟子愚钝,想得祖辈明示。” 说完这些言语,无为道长竟然老泪众横,更似老了十岁,但看着无风摇晃的焚香,一口鲜血差点喷将出来,却是已若有所得,静静立着不语,似乎是在抉择什么。 片刻之后,无为道长走出祠堂,这时守在外面的楚云便迎了上来。楚云是无为道长的师弟,平日里就守在祖师祠堂,甚至现今整个蓬莱岛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看到师兄嘴角淡淡的血迹,暗自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师祖并未明示什么。看来关于未来蓬莱道观得靠我们自己,至于那个小子上次祖师已经名是没有特殊来历,这次想必师祖是同意了。不过那个小子得靠师弟你来教导,师兄这些日子有些疲惫,已经无心收徒了。”无为道长看着师弟,这个三十年来一直守着祠堂的师弟,也在和自己一样地老去罢,又想起当年的楚云,只是最后却摇了摇头。 “师兄觉得是,便是了。”楚云也并未多说什么,点头答应。 “奇怪吧,那老者是我师兄收的徒弟,何大愚。那些年,我们蓬莱道观是这蓬莱上最有名的门派,大师兄陆誉更是天赋奇高,早早下山到中州历练,回来时就带着他了。大师兄说,中州看似平稳,实则割据混战,要不是何大愚收留,他早已成了战场的口中之食。然而后来何家因为权势纷争而家破人亡,待大师兄回救已经晚了,何师侄一家百十余口只剩他一人,而他也疯疯癫癫,一夜白首,却似老去三十岁,于是就认了大师兄做师父。大师兄回山后,就告知师父,师父见他可怜,准备收他为徒,而他却只认大师兄,于是便成了这样。而何大愚本来也不叫这名字,只是后来为躲仇家,大师兄在归山路上起的。回山后,他却只知道这个名字了。也是直到最近一年来才渐渐明事理,可中州的事,他却一概不知了。”说得莫雪晴一阵茫然,不过看到夏泽听着自己重复章新师兄的话竟然也是惊讶不已,直觉这个小子更加的傻了,心里更加得意不已。 “那你大师兄多大了啊?”夏泽见她脸色难过,也不知道怎么办,就随口问了一句。 “啊,他……师兄他今年大概四十多了吧,何大愚三十多了吧,连我也十二了呢!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很老么?”莫雪晴看着夏泽的满眼惊奇,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师兄比何大愚还要年轻,是不是啊?夏泽?嗯,不错的名字。”午膳过后,莫雪晴和夏泽坐在梅兰亭聊着。 “呀,师父!”莫雪晴看到无为道长过来,忙拉着夏泽道。夏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跪在地上也起不来。 “起来吧,小子。说说你是怎么流落到这岛上的。”无为道长温厚地道。 “师父,让你起来呢,起来吧小兄弟。”另一中年声音说道。 “夏泽,你就说说吧,我也很好奇呢。”莫雪依轻声说道。 夏泽慢慢抬起头,看到一鹤风道骨的老者道士和一相貌普通的中年道士。两个人和蔼地看着他,莫雪晴则盯着他不停地使眼色。“我是渔海村的孤儿,自幼没有父母,随……随村民出海祭祀龙王。船走了一天后,突然就起了大雾,似乎有什么争斗,然后我就什么不记得了,醒来后就到这。” “好,我知道了,雪晴,你就和他说说我们这的奇山异世吧。另外陆誉把章新,钱月他俩也喊回来。我有事商议。” “走吧,师父,让我先带你转转,我们先去玩吧。”莫雪晴拉着夏泽,蹦蹦跳跳地大步走出去了。 “还是个孩子啊!” 陆誉听着师父的话,不知道他是说小依还是夏泽,也没有答话,对着师父问道:“师父是真的准备把收他为徒吗?纵然他天赋禀奇是万里无一,可他来历不明。” “这些,为师都清楚,可我们蓬莱道观已经是免不了消失。而夏泽并无戾气,祖师爷并无异议,我看便收他为徒,陆誉,师父是渐渐力不从心了。” “可是,师父……” “你……且去通知你师弟妹回山吧。” 陆誉只得领命,御剑而出。 山风吹过,映着老者的身影却没了半点仙家神气,竟似摇摇欲坠的破败。 “这蓬莱岛,方圆几千里,离中州多远我就不知道了。据说从此出去很容易,但是想从外界进来,却是很难很难的。不过你看岛上大大小小的山峰共有七座,分别是仙来峰,得道峰,归化台,安居崖,临海座,痴梦山和蓬莱顶。其中,我们所在的就是仙来峰,是七峰中最是风景美丽的。你看看吧。”看着夏泽如痴如梦的样子,莫雪晴突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于是,转而说起了小道野史。 “蓬莱岛现在也就剩下七家道观了,据说百余年前中州的仙魔大战,蓬莱本为东海修仙的一大门派,便各派联合出手赶赴中州,不过据说就只有楚云师伯重伤回来。楚云师伯就是今天站师父身后的。不过楚云师伯回来后,就此隐逸于祖师祠堂。其实我们的蓬莱岛本也就是一家,后来渐渐分散开来,鼎盛时有过大大小小道观百多家呢。” 第七十九章愿意 “莫雪晴娓娓道来,听的夏泽很是惊奇,一看夏泽对此感兴趣,莫雪晴更来了兴趣,接着说道,“不过后来由于好多原因,又渐渐少了很多家。而每家又以不同道法出名。我们蓬莱道观就以炼丹出名,不过也修行仙剑。我就快能炼丹了,而仙剑也快能修炼了。我的蓬莱道综已经修炼到第四层呢,据说是岛上也少有呢。” “那无为道长会收我为徒吗?” “那是肯定的哦,不过可惜,我就不是关门弟子了,幸亏我多了一个师弟,哈哈。” 就在莫雪晴和夏泽在山下闲逛的时候,陆誉已经和章新钱月回归山门了。 “师父三思啊,如果这样,我们蓬莱道观岂不是从此就没了基业?我不同意!”章新是陆誉师弟,向来心直口快。 “师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可是蓬莱仙观联合临海仙观已经明底暗里灭了一些附属的小门派,而我们在中州的一些附属道观也说,其他三派也隐隐约约想打压我们蓬莱。”陆誉解释道。 “那如果我们众家合而为一,谁是蓬莱掌门呢?”钱月很直接地问着陆誉。 “那边给来的是三家以临海观剑气最胜,也以他们道长无名道长声望最高,任为掌门。不过这其中可以每家各处三代弟子,在三年后比试,以最后胜出者占据主动。”陆誉进一步解释道。 众人沉默,看着师父,见师父似乎已经决定了,便不再说话。 “那个跟雪晴一起的小子,哪来的?”章新忍不住安静。 “他是陆誉和莫雪晴前些日子在山脚海边做功课时,救来的。我和楚云师弟已经商量了,他将入楚云门下,是你们的师弟了,至于门派归并的事情,暂且就这样准备着吧。其实本来我们蓬莱就是一派,只是后来一代掌门难压门下弟子,便允了各派弟子如果能够独自收徒,自称一系,便可以自立门派。如今也算是重新统一了。” “章新,你去喊来莫雪晴和夏泽来吧。” 片刻过后,夏泽和莫雪晴一起回到了蓬莱道观的正殿,居中匾牌“蓬莱”两字毫无张扬,却隐隐暗含苍凉,第一次并无注意的夏泽,此刻特地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却仿佛须臾间进入另一个世界。 “夏泽,你愿意入我门下吗?”楚云看到夏泽似乎痴醉的心,直接在殿中对着门口问道。 “嗯,愿意!”夏泽回过神来,从偏门进来以后,直接回答道。 “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蓬莱道观的弟子了”无为道长接口道,“待会你就随着楚云师弟搬去祖师祠堂吧。你便是要以蓬莱为重,往后要给蓬莱道观争气。你和莫雪晴去准备下吧,雪晴你送他上山。” 后面就很顺利了,夏泽穿上新的道袍后,带着仅有的行李,一根原先串有糖葫芦的小木棍,几件衣裳,上山了。 ………… 算一算,夏泽拜师楚云已有三个月了,蓬莱道综的修炼渐入佳境,并且在昨日突破了第三层,这在以扎实基础的蓬莱门派,果然称的上奇才,比莫雪晴也高出不少。无为道人也是十分高兴,只是往日的辛劳使得更加日渐憔悴。在与蓬莱其他门派商议一统方案时,虽有早先的三年比试结果作为基础而设立框架,可是各门派在一些细枝末节始终拉锯,而且自己的修为早已在二十年前已经寸步不进,此时差得无道道长更是越来越多,就是其他几家道人也怕是落在了末位,说话的分量便日渐被人轻视。不过每每回到归来峰,也幸得这些弟子,看着修炼格外辛苦的门下弟子,颇觉欣慰。只是终究难以掩饰的憔悴让陆誉更是焦急,但是陆誉也只能看着,自己还在功力上升期,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帮帮师父,可是师父的坚决不让自己过多参与的态度,却更让自己担忧。 无为道长每去蓬莱仙观所在的蓬莱顶以后,都会去祖师祠堂一次。陆誉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受于师命,也不得过问,只是师父每去一次便憔悴一分。一开始,自己还能陪着师父前往蓬莱顶,到后来当七派争斗日渐锋芒,无为道长更是一人独自承担着,不再让陆誉参与。而陆誉想问楚云师叔,却也不得。因为楚云师叔的名号也是师父严禁外传,往日更是难得一见,而每当见面却也难得说上几句。陆誉有时想就着夏泽修炼的事,甚至自己修炼的事与其探讨,可是师叔只以夏泽不进蓬莱道法境界,难谈修仙之说,而对于自己,更是只说,炼丹、修剑他皆不如自己,更没什么好说。陆誉几番下来,也就只能自己拼命修炼,与不时归来的章新钱月聊上几句,但更不忍他们也同自己一样,便让他们安心在中州行走,蓬莱道观一切如常。这些无为道长如何不知,只是无暇顾及罢了。 时光总在忙碌中不经意间流过。当章新再次从中州回来的时候,夏泽已经修炼蓬莱道宗第九层,隐隐就要突破。而很多年以后夏泽始终记得,那些天蓬莱每日都倾降大雨,而却他自己也是倍加压抑、心神不宁。 那一次,章新直接来见的夏泽。夏泽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已经比莫雪晴高了一头。“我在中州行走回来的时候,路经烟台古郡,想着去那看一看,却是一座空城,周围方圆二十里的一些渔村也没有了。”夏泽直觉心底压着两年的石头终于砸了下来。 “那你知道沈家大院还有人吗?人呢?都到哪了,章师兄,怎么会没了呢?不会,不会,师兄,你看错了吧?”夏泽激动地说道。“我后来在临海客栈听那里的掌柜说,自从前年最风光一次龙王祭祀的人群一去不返以后,一场风暴席卷了烟台郡,那里足足下了一个月的雨水,海水四溢淹没了城池,也席卷了周遭所有的渔村。 第八十章度过 据说那年浮尸遍野,后来烟尘观的本族门派天山派来高人,作法一旬,雨水方止,却又天降大雪,终于是十室九空,剩下的也奄奄一息,没能挺过后来的一场大雪。如今那里便是一座空城,而且因为惨死太多的冤魂,不愿往生,便在那里徘徊,更是阴湿鬼气甚重,以至始终无人敢住,便被废弃。你说的沈家大院怕是也早已没人了罢。” “师兄知道你虽是孤儿,可烟台郡毕竟是你的家乡所在,便急忙赶回来跟你说了,夏师弟你近日看似就要突破至蓬莱道法,切要节哀!” “师兄,师兄。”夏泽还是没能忍住泪水。章新见师弟如此,觉得自己肯定是错了,亏的自己修炼的真瞳。须臾之后,夏泽竟然忍住了泪水,章新见师弟情绪渐渐稳定,便想起该去跟师傅汇报这一次山下历练之事,就说道“那师兄去见师父了,你定要节哀,切莫过于悲伤,不过顽强的烟台郡人却在离古城百余里外兴建了一座城池,师弟你若可能不妨一去,说不定沈家迁徙到那里了。” “嗯,师兄您去吧,我知道了。”夏泽似乎早已预料,顿时冷静了下来,看到师兄走出,转过身来,却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淡蓝道袍的胸前一片。 “你怎么能接跟夏泽说呢!现在正是夏泽冲关的重要时期,他能不能修炼蓬莱道,能修炼到什么境界,就看此遭。如今多么关键,万一他心神不宁,走火入魔怎么办?亏你还修得真瞳,真是让为师痛心!”无为道长竟然须发皆已雪白,看似苍老更多,而陆誉也站在身旁。 “师父,责备的是。章新弟子是考虑欠缺了,以后师弟你定然要修炼出真心,看破这一层,不过,夏师弟生性坚忍,想必定能突破此劫。”陆誉眼见章新悔恨不已,只得劝道。 “也罢,想来夏泽也该能挺过这一关。”无为道长自语道,半晌过后,想起章新的历练任务,也为缓解他的愧疚“那章新,你此行却见天下大事如何?” “师父,弟子在中州历练,依着真瞳,却觉天下根基龙脉似乎不稳,各大节度使拥兵自重,割局为王。而其余三家修仙门派虽不直接参与,却也暗中支持,更可恶的是一些小门小派却是推波助澜。想必天下终究要大乱了。” “不错,你看到的正是前些日子无道道长便已推演算出。于是他便说明年清明时分便在蓬莱顶举行比试大会,而后就商讨一统大事。”无为道长看到章新能够辨清天下大势,便会心地说道,“你去敲响山钟,召集大家于此议会。” 走在山路上,章新还是为自己给夏泽带来的困扰自责不已,便加紧了脚步。正在这时,突听山下传来夏泽一声呐喊,响震山涧,章新便是一喜赶忙向山门走去。 正在祠堂静修的楚云听到呐喊,微微一笑,便径直去往正殿偏房。 “咚。咚。咚。”沉闷的钟声回荡在仙来峰,蓬莱道观的正殿早已人生鼎沸。自从听说蓬莱要一统,蓬莱道观在中州附属门派便都陆续赶回蓬莱,如今归来峰早已有上百人之众。如今这些附属门派便都归为蓬莱道观,其中均以钱月为首,在山脚修炼,当然也不乏一些终生没有突破蓬莱道宗者,但是这些人却为蓬莱日常物产交易各尽其职。如今的蓬莱道观便真看似蒸蒸日上了。 可谁都知道,这百来人能够在明年比试大会上为蓬莱道观出战的便寥寥无几了。 “今日召集各师兄师弟来此,是师父想通报一声,明年清明时分便是比试大会的日子了。师父想对个弟子,无论是附属门派还是本家弟子,从此便都是本家弟子。希望诸位能够为了蓬莱为了蓬莱道观各尽其力,共同应对往后的天下大乱!”陆誉在正殿前的仙来台大声宣布着。无为道长和章新钱月在后。往日这种大会,夏泽和莫雪晴是不用参加的。今日恰逢夏泽突破,便更不在了,雪晴却是听得夏泽的呐喊上后山看望去了。 “夏泽,明日开始,你便随我再后山祠堂修行。”说完,楚云转身便从正殿旁边的一厢房离去。 “夏泽,楚云师叔这次是真的要亲传你了。”莫雪晴如今年方十四,倒隐隐出落成一大家闺秀了“前年虽师父让你在祠堂修行,其实那里楚云师叔不让,是怕你受不了那里的风寒。如今你突破蓬莱道宗,便能修炼蓬莱道法,炼丹修剑也能够了。不像师姐还在第九层磨练,师姐真为你高兴!” 夏泽看着师姐,突然发现师姐是身着一袭鹅黄衫裙,从去年开始突然高佻,便落落而成了大姑娘。看着看着,夏泽说道“那都是师姐教导有方。”可脑海中的女童那一日不段断转身离去的身影,竟然又引的夏泽气血翻涌不止。 “怎么了?”看着夏泽突然低头,莫雪晴以为是突破后的气虚,赶忙问道。 “没事的,师姐。只是有些疲惫而已,休息一会就行了。”夏泽其实也是很茫然地回答道。 “那就好,师姐这次要去正殿了,顺便给师父报喜,你就歇歇吧。” 夏泽看着莫雪晴转身出去关上厢门,想着已经修炼两年了,虽然感觉只是一须臾间,但是有些痛楚有些回忆还是冲击自己,让自己不断修炼。而自从发现体内的青色珠子每每在自己最困乏的时候给予支持,让自己能够每天更加修行,终于在今日突破蓬莱道宗。从今开始便是真正地修行了,夏泽感觉自己离深埋心底的秘密更近了,只是离过去却也已经远去了吗?然后一片空虚感涌上心头,沉沉睡去。 在外面等了一会以后,眼见大殿的人便都渐渐散去,莫雪晴便往大殿里进,一身撞到章新师兄,看见他神色匆匆,又想起他差点害的夏泽走火入魔,一转头也就没理会师兄,不过又转身想骂章新师兄几句。只是章新似乎颇有急事,却是下山而去。 第八十一章恶者 “师父,夏泽刚刚进入蓬莱道法了,比我们都强多了呢,你要怎么奖励他呢?不知此次该是几串糖葫芦呢?”莫雪晴在师父面前终于调皮的说道。 “嗯,是该奖励,这先欠着吧,你先和陆誉师兄出去吧,为师要往后山歇一歇了。”无为道长略有疲惫地说道。 “噢!”莫雪晴只得出去,却是小嘴气得鼓鼓。 “师父是为了章新师弟再次下山谋划另一根据而操心,你切莫烦他了!”陆誉说完便快步走开了。 莫雪晴听得大师兄也这样凶,更加气愤了,夏泽、师父、师兄都没有人愿意理会自己,想着想着,更觉难过。便想去折磨何大愚了,心情突然又好了些,想着因为自己也要进入下一层的修炼了,虽未进蓬莱道法,但肯定不会远了,也就高兴几分。不过以后自己不能教导夏泽师弟,也是挺可惜的,好在山下那么多旁门弟子,定然还有能够教导的,再说如果自己以后修炼的好,还能教导他,,莫雪晴便抛了所有不快,也是回屋修炼了。 自从那一日,夏泽突破蓬莱道宗搬进后山祠堂以后,楚云果然日夜教导,亲传蓬莱道法。而夏泽也不负众望在第二年清明时分,也就是蓬莱比试之前,达到了蓬莱道法第三层。不过,夏泽却仍然没能够修炼出本命仙剑,也没能炼出任何仙丹,连最基本的辟谷丸也得失措很多次方能练就一颗。 而这也曾让无为道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甚至又往祖师祠堂求解,才大约知道,夏泽真不是炼丹的料,至于本命仙剑,似乎是未到时机。无为道长想想楚云,又想想那些以前附属宗派的修仙者,有些穷极一生也未能够炼丹,不也一样承担起了蓬莱道观,他们也都是维护蓬莱道观安稳基石啊。不过楚云相反却高兴的多了,他一生便不曾炼制一丹一丸,反而在新兴的符阵上略有小成,而夏泽也明显在此道天赋秉然。年方十二早已学会了楚云教导的,并在祖师祠堂潜心的日子更是日夜探索而有成果,前途不可限量,当初那些没有实现的梦想便将在自己的弟子实现了罢,楚云看着勤奋修炼的夏泽,也满是希冀的眼光。 不过楚云却真的很少直接教导夏泽,两三年来师徒也没有多少交流,前期蓬莱道宗是莫雪晴教授的,后期蓬莱道法却是直接一股脑丢给夏泽,然后大致讲究真气如何在丹田积聚,灵气如何转变为蓬莱道根基。至于修炼的基础模式则完全是靠着夏泽自己的探索,而这其实也就是楚云当年修行的办法。 谈起师父,夏泽也并无多大了解,楚云希冀的眼光更是不知,只觉师父沉默无言而又功力高深、深居浅出,就是岛上年轻一代除了本门弟子,知晓的也是除了蓬莱道观这一派怕是没有了。而自己学习修行的符阵甚至在蓬莱仙观、临海观等蓬莱传统仙剑修炼为重门派视为旁门左道,不过自己却并没有多少机会去了解他们该是怎样的反对和想法。因为来年清明的比试,并不规定何种比试方法,甚至最后哪一层子弟相遇也不论,只要胜出便可。而对于夏泽也将此极为看重,因为这便是自己的第一次试炼,自己修行三年,该是回报师父、掌门、师兄们和师姐的时候了,甚至脑海中回旋不惜的爷爷临终的话更是每日每刻激励自己。 作为这次比试的主办的无道道长,早已以蓬莱之名广邀昆仑、青城、天山来此蓬莱顶与会,而实际上自从阳春花开的时候,天下豪杰修真之士便渐渐齐聚蓬莱。而临海客栈这一次终于是又生意火爆了起来。掌柜和老板娘都已上阵,至于林福和另一新换的伙计早已觉得这些修真仙人其实便如常人,甚至有些态度傲慢、丝毫不见仙风道骨,更有极者乃可称为恶者。 这一日,客栈终于人满为患,林福在房檐下又见到老乞丐,他一手撑地而睡、一手扶壶倒饮而卧。清明还没到来,雨水已经渐多了起来,林福也隐约知道这些所谓的仙人道家实乃去往蓬莱,可他自己甚至不信真有蓬莱岛屿,不过这门口的老乞丐怕是要淋雨受冻,一命呜呼。林福不忍,递了自己蓑衣给予老乞丐铺盖。 “要是能有温酒烧鸡,小兄弟,你便是我酒剑仙的恩人。”老乞丐看到林福,却是一副趾高气昂甚是无礼。“去去去,林福,赶快回去,掌柜喊你呢。”另一伙计大声喊着。 该又是一疯子,这几月来说着自己是天上仙人,欲往蓬莱,寻真求道的仙人多了去了,其实还不是骗吃骗喝。这又一位酒剑仙,其实这老乞丐林福早见在前些日子给过一些酒食,唉,都是那些痴人梦愿害人不浅呐。不过这老者也倒真可怜,于是趁着掌柜埋头算账,便果真从后堂顺出温酒烧鸡,另外甚至给了自己的半月工钱。 “小兄弟,果然与我有缘呐,日后若是逢灾遇难只消说自己乃酒剑仙老友便定能逢凶化吉。另外这半截玉简与你,若你有心修行,便到青城找我。”老乞丐边吃边说,令林福惊叹的倒不是什么仙啊,剑啊,倒是没老乞丐边吃边饮边说的功力,不撒半点,甚至鸡骨头也舍不得吐出。林福随手接过玉简便转身走开,可是低头一看,酒壶空荡荡的已经和工钱回到手里,蓑衣靠着门,未沾滴雨。老乞丐却早已不见,只有玉简上一行小诗隐隐发亮“我欲成仙奈何间,不若酒肉一夫凡。”亏的掌柜许多年来找的教导诗文,稍解这两句诗文来意,不过林福可妹妹闲工夫,收简入怀,回到客栈大厅招呼起来。 清明这一日,天却放晴了,一扫蓬莱氤氲,却更增几分阳春景色,雨后的蓬莱顶凌绝其余六峰,更是有种被还包围的居高临下之感,蓬莱众家道士便都齐聚于此,正待无道道长宣布比试开始。 第八十二章列阵 蓬莱顶前的仙恋台以丈许青石铺就,方圆里余,而两侧观光的天下门派远不止天下三派,很多近些年杰出涌现的小门小派都有使者,而无道道长也皆是来着不拒。当仙恋台蓬莱各家弟子列阵完毕,无道道长、无名道长、无为道长和昆仑若需仙人、青城虚清道人以及天山归灵仙子一起直接步入蓬莱顶正殿,居中“蓬莱”二字极尽张扬,锋芒毕露。 “我蓬莱古来是为一脉,直到数百年前,掌教居适时、令各弟子自招门徒、门户自立,于是大大小小曾有过数百蓬莱门派。如今天下即将大乱,群魔乱舞,想我蓬莱乃一方重派,自然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我无道道长便令蓬莱现存七派于此归为一统!往后总称蓬莱!”无道道长在正殿居中气势磅礴地说道。 “蓬莱!蓬莱!蓬莱!”蓬莱弟子早已在仙恋台上大声欢呼,瞬间沸腾。 无道道长举手,于是便安静下来,“为求公正,我特邀天下名门于此,共同亲历我派光辉!后面就请无为道长宣读这一次比试规则。” “第一条,凡我蓬莱门派,设蓬莱道宗、蓬莱道法、蓬莱道界三境弟子各三名参与比试第一阶段。第二条,天下名门以昆仑、青城和天山各两名,余者五名由天下门派角逐参试补齐第一段。第三条,此次比试以一局定胜负,最终不避门派,不避功力,胜出者点到为止即可。第四条,夺魁者将赠蓬莱清绝丹、羽化剑、归山甲之一首先挑选资格,另有其他丹药、仙剑、名甲若干以备比试胜出者挑选。” “哇!”台下一片欢呼,蓬莱七派中竟有蓬莱道观、蓬莱仙观和临海剑派均拿出镇派重宝,甚至惹得历来以好出法宝仙器的昆仑派门派弟子也是一阵欢呼。 “我派昆仑也将给予最终获胜者昆仑清心镜挑选。”若需仙人似乎无意地添加道。“那么青城就给居冠者无峰笔!”虚清道长说完直接瞪着归灵仙子。“那我就给你一米隽晴绣吧。”归灵仙子简简单单地说完,抬头看向下面蓬莱弟子,众人却只觉清风拂面,似乎清零一阵。 蓬莱弟子并不十分知晓其他三家的法宝,倒是无道道长略微笑了笑,若有深意。 这一年的比试该是多么精彩,那么多的法宝,我若能够赢得一件,师父定然十分喜欢,师姐想必也会欢喜。夏泽在台下想着,内心却早已涌动不已,渴望明日的试炼能够一鸣惊人,最终得以胜出,人生第一历练便该当如此开始。 归来峰后山祖师祠堂,楚云看着远处蓬莱顶若有所思。“师叔,你是在想蓬莱顶发生的事吗?”章新在清明前夜终于从外赶将回来,只是早错过了比试的人,就决定还回中州,只是看到师叔一脸愁容,便一用真瞳后接着说道,“那里是无道道长一统天下群豪,蓬莱诸派皆受号令,具体方得师叔自己去看看。” “无妨,我早已不顾尘世了,专心修炼,而那群老道更不能见我的。章新想必你早已知道当年那一战,可是黑白颠倒,真假难辨,我是今生难以面对天下了。”楚云知道章新竟然身在蓬莱道却因机缘巧合在中州得高人指点,习会一门看破世俗的法门。而曾经的那些往事,自己更是早已想找人谈一谈。遍观蓬莱,也只得被无为道长派出周游中州的章新可谈,今日时机正好,便说了一些感叹。 章新也是惊讶楚云师叔会与自己感叹一些关于他的往事。其实他也在意知晓一二,只是师父早有禁令,便是蓬莱道观一些旁门,也不可透漏半点关于楚云师叔事迹,而其实师叔也就平日里渐渐师父,最近只是教导了夏泽师弟和莫雪晴师妹,和自己历来无甚交集。“其实,师叔的那些事,请恕弟子直言,”章新眼见楚云点头接着道“师叔是有些执迷了,方今天下乱象渐生,师叔当得出山,统领我蓬莱道观!” “呵呵,师叔早已心死,功力几近全无,你是看不透,还是不若看,我乃是靠着一丝不堪方留俗世,早已风烛残年。”楚云落寞地说道,只觉却渐渐没了谈话心思,闪身进了祠堂,只剩下章新在外。而师父有命,非得他同意却是不予进入祠堂的。无耐,章新便又匆匆离开了蓬莱道观,离开了蓬莱岛。 章新这次回到蓬莱,却是没能见到师父师兄弟和师妹,又手了师叔冷遇,实在难堪不安。但又不愿见那几个天下名士,便飞离蓬莱顶,眼见飞到临海客栈,便欲讨些酒喝。 “客官,里面请,今日你可是第一人,菜价减半!”林福很热情地照顾到,自从清明开始,临海客栈却至今无一人,今日看到章新自然高兴,又见是一介修仙道士,更觉欣喜。 章新心里笑了笑,自己其实如果不想进食,靠着自己炼制的辟谷丸,根本无需进餐,但眼见小二热情,便要了两斤牛肉,一壶好酒。 就在林福转身离开,章新忽觉有身影一闪而过,待来细看却未及任何。隐约觉得不好,章新追出店外,一用真瞳,却是几分似妖似魔之气远离蓬莱西去。章新便想追去,却知自己功力尚浅,更何况那身影已经远离蓬莱而去,便回身客栈吃起酒来。 朝阳初升时分,无道道人再次伴着若需仙人、虚清道人和归灵仙子步入了蓬莱顶正殿,仙恋台早已站满了蓬莱弟子,其余门派的弟子则被一众安排到了正殿下的旁道。而那些参与比试的二十一位蓬莱弟子同昆仑青城天山各两人余者其他门派如九华、武夷等各弟子一名共计三十二名抽签对决胜负,最终夺魁者将获得法宝首先挑选之权利,并得见四家长老亲传指点。 仙恋台共设有十六擂台,朴实无华的梓木为边,镶以仙家法阵,同时微微结界,可令内里对决不波及外人,更不受外人阻扰。众家看到如此巧夺天工的擂台无不交口称赞。 第八十三章妒忌 其实更令夏泽兴奋的是这些擂台皆由蓬莱道观所构建,那些木料自己也曾打磨过。而这次能够和陆誉师兄、雪晴师姐共同参试为蓬莱仙观为蓬莱争光更令他兴奋不已。虽无仙家法宝,但有无为师伯给的仙丹足以笑傲其他弟子了,可是夏泽并不想在比试时依靠仙丹而胜,即使章新师兄早在很久以前便说过,这些比试其实就是各家家底殷实的比拼,胜负决定往后一统蓬莱的决定之权。 夏泽作为蓬莱道法渐入第三层的功力,实际隐隐高于这一次除外蓬莱子弟其他门派弟子,其他几派各有修炼道法,但与蓬莱道法相比,却得数年修炼中层实力水平以上,方可一战,毕竟蓬莱道观的丹药恢复,却是天下无二。而更重要得是那些弟子实则参赛,其实只是师门卖给蓬莱一个面子,而更为了一探蓬莱弟子潜力如何。而夏泽在蓬莱弟子中战力亦可排于前十。而外表清秀、年少有为、潜力未知更得众家师长称赞,那些难得一见的别派女弟子更是聚集在擂台,为夏泽加油鼓劲,更是惹得夏泽一阵阵羞愧难堪。 夏泽第一轮的对手是来自青城的张并,这一次虽说三家修仙大派均有弟子参试,然而更多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略派弟子与试,而这些弟子也似乎得到师门号令,几乎找找相让。在顶过张并的几番法决佯攻以后,夏泽略使灵力,一结为气剑,只取张并胸口,张并眼见装作躲闪不及,未加躲避,生生吃了这一气剑,一口鲜血喷出,却是认输。一招便胜。惹得众人欢呼,只是台上的青城虚清道人看着夏泽却是也越看越觉熟悉,似曾相识,弟子败局带来的直接羞愧也来不及装扮,直接传来身边弟子耳语几番,弟子匆匆离去,便若有深思起来,不问其他比试结果。 无为道长在擂台丙正在裁决九华与临海剑派弟子的比试,夏泽得胜,也并无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会心一笑。擂台中,九华一弟子手持赤红尺链,虽非刀剑却带剑锋刀气逼得临海剑派弟子不得不全力回击,而临海剑派弟子一身蓬莱道宗之气使得灵气附于剑上,刚猛进攻。然而那厢九华山弟子更加刚猛,竟然视比试若生死相拼,几番比试下来,临海剑派弟子便败下阵来。九华山弟子直接一声冷哼,转身离却。 一天的比试过后,将暂停一日,众蓬莱道观人便在无为道长带领下辞了无道道长,会往归来峰,当夏泽和莫雪晴回到蓬莱仙观祖师祠堂偏房,楚云竟然没有问及比试结果,直接抛给他一新的有关雷电符阵让他习练。夏泽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莫雪晴章新早已拉着夏泽到前殿来,述说前一日见闻。 “本来莫雪晴一招就可让武夷山的那小子败下阵来,不该的是那么急攻,应该与之周旋耗其真气,待几回合便可获胜。”钱月不顾莫雪晴不喜,直言起来。其实钱月观实查事倒是高于众人,可直言不讳总是惹得师长师弟师妹甚至一些旁门略有恼怒。 “钱师姐其实说的挺对的。雪晴师姐你今天也挺好的”夏泽看着莫雪晴就要爆发直接转接话题道,“师兄师姐,你们说师父为何让陆师兄不战而退?”“其实啊,师兄自己不愿,他才看不起这些雕虫小技的比试呢。”莫雪晴按捺脾性,终于接口道“那些法宝,他才看不在眼里呢,哦,我说的没有我们清绝丹!” “非也,其实师父和师兄是不想为了那虚名,而折耗了师兄的真气。你们不知,师兄这几日便要直达蓬莱道界了。功力直逼师父那一界,而师父觉得虽然无道道长说过要以比试修为轮高低,但是这番邀请天下众家,其实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包容大度和治交能力,而直接把几百年来蓬莱内分严重的事实透露给天下门派,更是向天下向蓬莱弟子说明,在无道道长治下,就是把家底全和你说,我也不怕,未来一统后怕是掌教就是无道道长了,而无名道长更是隐隐处处为着无道道长,看来其他几家也均是要以蓬莱仙观为首了。于是师兄师父便不战而将晋级直接赠与蓬莱仙观弟子。”何大愚竟然突加了一番高谈直说的自己颇为得意,可是夏泽早被莫雪晴拉走了,他们被这个何大愚深深吓到了,想找师兄质问何大愚怎么如此会说,一时就何大愚在钱月跟前笑得灿烂,嘴里却嘀咕着“章新师叔说,章新师叔说。” 钱月看着何大愚,突然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干笑几声,起身离开,去往自己的居处。 “今日一比,便剩蓬莱仙观三人、九华武夷山歌一人、我蓬莱道观一人、临海剑派两人,余者都是其他四家。而昆仑青城天山三家弟子皆墨,看来天下仙人已知我蓬莱趋势了啊。”陆誉跟着师父边走边说。 “不错。陆誉,今日过后,你也不必上蓬莱顶了,跟在后山楚云师叔闭关,争取在一月以内突破蓬莱道界。” “是,师父。还有,看来夏师弟果然奇才啊,触类旁通,不拘形式。幸得楚师叔指点,望他早日成才啊。” “对啊,师兄师父,夏泽是个奇才也是把双刃剑。如果这次比试他能够走得更远,自然为我蓬莱道观争光,但也难保不为其他门派妒忌,更是他若使出那些楚云师叔的招式,只怕师叔不好啊。这一次的比试,不仅较量的是我蓬莱内部七家弟子修行,更是我蓬莱与天下修真门派修为的比试啊。希望无道道长能够信守承诺,带领蓬莱重回巅峰。”陆誉继续说道。 “也罢,这等事情也不是一日可以算尽,我们暂且回居吧。”无为道长目送弟子回归住宿,自己却伴着月色向后山走去,昏暗的树影照得无为道长脚下的路更是隐隐约约,若失若现。 只是还未入殿,莫雪晴就拉着夏泽迎了上去,述说何大愚所说之事。一开始听得陆誉最为心惊。 第八十四章招风 只是一会过后,听见师父笑了笑,也都明白了。师父直接回殿,陆誉也准备走,却被莫雪晴给缠住了,“师父如何发笑,师兄你也笑!”莫雪晴竟是看看就要怒了。 “我的小师妹哎,有旁门弟子禀报师父说,章新师弟回来了,只是他没往蓬莱顶就走了。何大愚那些话,想必是听章新师弟在用真瞳所记的。呵呵呵。”说着说着陆誉竟也忍不住笑了几声。 莫雪晴甚觉尴尬,便拉过夏泽,想去山下找那个旁门弟子,“那个弟子叫什么名字?我要去问问他!” “哦,那名弟子只怕还在蓬莱顶呢。” “怎么可以这样,那夏泽你陪师姐再打几回合!看剑!”莫雪晴拉过夏泽,一松手,竟直接拔剑刺出。 “师姐,不可啊,师弟是打不过你的。”夏泽惊慌失控,其实他早能够挣脱师姐的手力,只是没有挣脱。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仙剑却让没甚阻挡的夏泽甚觉痛苦,难以招架。 于是归来峰山涧便响起了夏泽响如杀猪的哀嚎。 就是身处殿堂里的无为道长也是会心一笑,莫雪晴是他在十多年一次下山会聚老友归来途中,在宁国郊外拾得。无为道长看她生性可爱,翻遍包袱却仅留一手帕,上也只有女婴姓名八字。无为道长心怜,打算寻的人家赠与养之。只是不经意中,却待到了蓬莱,最后只得去往祖师祠堂一问,方得放心,安心抚养,视如女儿。而自从莫雪晴能够行走,倒真的是蓬莱道观的活宝,而那时的美好时光确是不再了。想到这,无味道长竟是一阵猛咳,虚弱地摊在了太师椅上,而莫雪晴与夏泽打闹的声音确是让无味道长略微宽心,竟然安稳地睡着了。 陆誉刚巧经过大殿,却听到师父一阵猛咳,慌的进来一看,却见师父竟然安稳地睡着了,便合上门,悄悄退了出去,这些时日师父的艰辛,也就只有陆誉能够体会。蓬莱顶那里确实勾心斗角,师父在那里所受的诸多不便,甚至比下山历练的日子还要艰辛而痛苦十倍,陆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后山而去。 第二天的比试,夏泽对上的是临海剑派的弟子林默。林默纵身一跃,一袭土黄道袍,携着一柄仙剑便直接登台。夏泽看着林默面容,只觉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一日的督赛是来自得道峰的无用道长,他示意弟子鸣锣开始,结界完成,比试开始。 林默使得仙剑果然凌厉,每次都要只取夏泽要害。夏泽小心周旋,虽然挨上一招半式虽并不致死,但眼见林默攻势如潮,若是躲闪不及,怕也得重伤不已。 夏泽并没有本命仙剑,只靠自身灵气与之周旋,大伤虽不及,却遇小伤不断。好在蓬莱道观仙丹也是如此灵验,一丸丹药入口即化,须臾间便又可功力如初。而来自临海剑派的弟子,一向攻势如潮便杀得对手举剑求饶,但今日遇到蓬莱道观夏泽的拉锯战,却惹得林默渐渐急躁,攻势中漏洞反而更多。只见夏泽躲得林默一次凌冽招式后,闪身而过,凝气化盾,左手捏诀、右手画符,却是使出了楚云传他的符阵道法。直接一道闪电劈向林默,擂台虽已是昨日两擂台合并,而林默又得及时闪避准备,但依然没能躲过。闪电过后,台下一片惊呼。林默心里更是惊讶不少,如此纯正的阳刚闪电之气,比之剑气却是高出不少,夏泽却也心里暗叹,原来此个简简单单地轻电符阵竟有如此功力。余人或赞符阵之神奇,或赞闪电之犀利,更有赞叹临海剑派林默之皮糙肉厚。但是夏泽却明白今日林默果然强敌,而林默也不再轻视夏泽、这个刚刚入门不及三年的弟子,终于耐心比试。 比试便进入了枯燥的拉锯战,只是有仙丹支持的夏泽却是越战越勇,林默却是渐有不支。于是两人攻守之势渐渐转变,林福到也果真实力不俗,在每每看似危险的剑气之下,均能安稳躲避。而自开始使得轻电符后,夏泽也不敢冒用,只得使着蓬莱道法的传统凝气为剑。不过无用道长却是明白此次比试胜负已定。 “嘭”的一声,林默终于体力不支栽倒。临海剑派看台处传来一声冷哼,却是无名道长拂袖而去,无为道长却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想。夏泽果然进入前八,自家丹药果然灵验,就算你仙剑如何厉害、如何刚猛,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只是那一手符阵非本门道法,却是楚云师弟的成就,而且这其中的干系重大,却如此展现,略有不该。想着想着,无名道长便觉该是不让夏泽使用符阵了。先前以为夏泽所习符阵皆是守符,也没想他能打得如此聪明,竟然十三岁却破了十七岁的临海第一年轻弟子林默,只是树大招风,会不会惹得人深究? 看到林默终于倒下离场,夏泽也觉得筋疲力竭,一下晕厥过去。台下守着的莫雪晴和钱月立马登台挽走夏泽,却是惹得天山归灵仙子的一脉男女弟子各自艳羡不已。 “师弟,这符阵虽说是你的成就,可最近十年来,天下无人不知符阵出青城,你教会夏泽,以后他该面对蓬莱之外的争议?”无为道长安排众人就在蓬莱顶准备明日下场比试,只身回到归来峰后山祖师祠堂。 “他于符阵能力、天赋全蓬莱无出其右,就是青城也难找第二,这等天才若是只让他习得蓬莱道仙法,怕是会埋没的。而以夏泽能力,假以时日,便是天下也能第一。师弟还望师兄三思。” “不可,如此就算天下第一,又能如意?”无为道长深纠的眉毛更加的浓郁了,“况且如果天下人追问他使得符阵所来,势必引起你的杀身之祸,当年好不容易救你,不可就如此断了。” 楚云不语,但无为道长却是明白陆誉已经退出,如果夏泽不能支持到前四,蓬莱道观便难以在一统之后如何立足。 “也罢,到是等到蓬莱一统之后,陆誉突破蓬莱界后,再让他废了符阵。”无为道长没有看着师弟,但已下了很大决心。 第八十五章自责 次日,夏泽又以符阵加丹药,在与无疑山的一个弟子比试中,惨胜。如今便剩蓬莱仙观两高徒,临海剑派一徒。 蓬莱道观以一蓬莱道法弟子连挫高过自己一层功力师兄名声很快传到了各个门派耳中,不过人气却是直逼此次蓬莱界修为最高陈获。蓬莱七家无不惊呼,如此能力的弟子仅有十三岁,蓬莱道法修为却有直逼蓬莱道界战力。更令人出其意料的是,一向不喜争斗的无为道长,却是培养出了如此弟子。年轻子弟,特别是七派中实力较弱的安居归化痴梦三派弟子和来自武夷九华的小门派格外仰慕夏泽,当然一些年轻女弟子更是为夏泽欢呼不已,这份人气其实也该全岛第一了。只是一些年老德尔长老,却是这些日子窃窃私语,看过夏泽的颜色饱含深意。 稍有休整了一日,夏泽对上的是蓬莱仙观无道道长门下弟子陈获。蓬莱仙观的弟子素以贴身护甲出名,争斗便也多以守代攻,耗尽了对手真气灵力,而一举击溃之。这些莫雪晴早已打探清楚,只是今日陈获一开始便全攻全守,直逼夏泽周身死穴,甚至直下杀手。却惹得有人惊呼,有人叹息。 “无道道长徒儿果然好功夫!”无为道长一声冷喝。 “呵呵,不用这么说,拙徒功力一般。无为道长有何深意便尽管说吧。其他门派看来,是无人关心我蓬莱家事了。”无道道长略有讥讽地说。 “哼,你以全蓬莱之名号召,又以沿将海有惊天地的法宝问世消息惹其他门派走了近半。这其中的居心怕是与你好徒儿一般吧。” “呵呵,无为道长这就怕是诬陷了,那沿海烟台古郡内有绝世名剑,却是世人皆知,与我何干。而我们可都是蓬莱一家,如何谈的上如此阴狠?无名、无用道长你两便说句公道话吧。” “这沿海有无法宝世出,我是不知。可令徒夏泽的符阵却怕是来历不清吧。其实前些日子,青城便有人来寻,我以试炼未定便一一打发了,只是最后还得无为道长给予答复,切莫伤了和气。”无名道长暗里藏刀的语气比之剑气果然更胜一筹。 “呵呵呵,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无为道长莫往心里去,看比试,看比试。日后我定然教训陈获。”无道道长却是成了和事佬。 正在这时,陈获打倒夏泽,打散其丹瓶,便欲直下杀手,众人解释惊呼,台上的几位道长仙人也似都惊讶无比,却眼见只有无为道长和虚清欲起身相救,只是有些身影却是若有若无地截住两人去向。 “放肆!”一身黑衣道袍,楚云于人群中以气化剑,以剑破风,凌冽逼开陈获,左手再施一决救回夏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功力看似极为深厚,博得众人惊呼,不知哪里来的高人能一下破了蓬莱擂台上的结界,并在众人之眼皮下救得弟子。 “楚云?!”来自归化仙派的一位道长猛然惊呼,无道道长和无名道长同时一惊,一起看向无为道长。无为道长也是惊讶不已,楚云师弟自从当初身负重伤,只身返回蓬莱以后,从不出山,当初修建擂台也是只画图纸,着人去建。众人只知蓬莱道观,早不知楚云了,想不到今日竟然出了仙来峰,只是能否全身而退,却是不比当初啊。 此时无人再管输赢结果,便都问向了楚云。楚云却只手夹起昏迷不醒的夏泽,不顾台上所有人的目光,御剑而去,留下众年轻弟子又是惊叹不已。只是,看台上的蓬莱仙观、临海剑派、归化仙派三家道长无不各自惊惧不已,青城却是赞叹不已。 “无为道长,这次比试过后,你该向众人解释楚云和符阵从何而来!”无道道长怒斥,毫不给无为道长颜面,说完直接转身而去。众人或于己无关,或满不在乎,一会见样便都散去,只剩无为道长眉峰却是浓郁欲结。 夏泽归山以后,便立刻得到了楚云和何大愚的轮流看护治疗。其实楚云今日看似风光,其实乃是符阵所化,自己用过以后,也是仅存的气息涌动不已,看到回来的师兄,沉默不语。 “你怎得如此糊涂?”无为道长深深责备道。 “早年我便有过类似抉择,可惜我错了,悔恨半生。今早,心里烦闷便想看看夏泽,却是刚到,便见如此,无奈当时紧迫,只得出手,还望师兄见谅。”楚云低首回答道。 “可是如此,你已是生命危机,你快快下山吧。” “不可,夏泽此次筋脉受伤,灵气四溢,我得见他安稳。况且,我若离去,师兄如何应对。我楚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当年是,如今更是,以后也绝对是!”楚云抬头坚毅地看着师兄。 “师兄,怎么不知你是何人?当初逆反全道观心意,救你归山,送到后山祠堂修炼。也罢,待我问问祖师。” “不可…你这个月不能再进入了!” “无妨。”无为道长示意楚云不要再说,便进了祖师祠堂。楚云不知夏泽在莫雪晴治疗如何,便在祠堂前站了会后,也不忍见师兄出来模样,就离开了。 比试终于还是继续下去了,此后果然让陈货获得了第一,拿了归山甲;第二来自安居道派何芊,得了清绝丹;第三便被蓬莱道仙观得去羽化剑;夏泽觉得青城无峰笔倍加亲切,便要了去;林默也得了昆仑清心镜;那晴绣则被九华山得去。 夏泽自从失了晋级机会,又惹得师父出手相助,虽得无峰笔,却倍加自责,只在祖师祠堂门外苦修。这一日,莫雪晴来看望夏泽,见得他一个月来还是面色枯槁、形容憔悴,“师弟,你不必如此,这次比试,前八除了九华武夷个一人,余者除了你之外便都是蓬莱道界的师兄姐,你不要再难过了。”“可是,师父此去蓬莱顶已经一个月多了,还没回来呀!” “没事的,师父和楚云师伯一起去的,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无道道长想必只是问问而已,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章新师兄刚刚从外归来得些天下奇闻怪事,邀我们一起去听呢。” 第八十六章一统 莫雪晴亲切地说道,“章新师兄说了,先到者更有礼物呢。” “我不想去,师姐你去吧,我想先。”夏泽说完便打坐修炼,不顾师姐了。 莫雪晴却觉得夏泽过于成熟,自己十五岁,却总是难以明白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为何越来越像他师父。只是莫雪晴不甚了解的更有许多,那些被埋藏的秘密。 翌日黄昏时分,无为道长三人终于都回来了,入夜以后,虚清道长带着徒弟张并却是亲自拜访,三人便是不断争论,而张、陆二人则是在外分各一方把守。 五人皆是一宿未眠,虚清道长在还剩最后一丝残夜时候回了蓬莱顶。无为道长却是命陆誉集齐大家宣布合教等事宜,自己却和楚云去了后山祖师祠堂。 “从今日起,我们便是蓬莱派,往后便无蓬莱道观了。无道道长是为掌教,无名道长为监教,余者皆为长老,不日将选潜力之徒送往蓬莱顶修习道法。”陆誉在大厅中高声宣布。 众人窃窃私语,“好了,此次蓬莱七派重新归位一统,我们原先掌教均在执掌那年归为教辈无字辈。往后弟子便都依次依辈而论高低,师门清规第一条便是尊师重道。‘无处仙道,便成天地,留德人世,归化寻间’便是各弟子辈分。已入门者无需改名,后者新入道者,便要录入监教名册,改辈归教”陆誉接着说道,“众师兄弟暂且回居处修炼,夏泽、章新、钱月、莫雪晴师弟妹留下。师父有话相商。” “这一次,青城邀你和楚云师叔一起去往,而也是虚清道长一片心意。所以明日你便随楚云师叔一起去往青城吧,夏泽。”陆誉对着夏泽清清淡淡地说道,“楚云师叔和师父一起去了祖师祠堂。” “师兄,听说这次,青城是众家逼得楚云师叔最凶的,他们一群人怎么如此放肆?”钱月问着陆誉。陆誉没有回答,反而转身对莫雪晴说道,“雪晴师妹,你今日回去便收拾收拾,明日便道蓬莱顶修行,你先带着夏泽一起去收拾吧。” “怎么,我要去那啊?我不,我要陪着师父!” “师父就在后山等你,你且和夏泽一起去吧。”陆誉直接说道。 见师兄不再理会自己,莫雪晴便拉着夏泽赌气似的跑开了,夏泽觉得师姐,没了当初刚入山的霸道,自己脸一红直接甩开了师姐的手。莫雪晴看着夏泽红红的脸,一时不知何故,便以为夏泽也不听自己话了,眼眶看着就噙满了泪水,不顾夏泽大步掩面向后山跑去。夏泽此时才觉得不对,就远远地跟着师姐也向后山跑去。 看见师妹师弟离开大殿,旁门弟子也都离去,章新说道“想来是青城看到楚云师叔的符阵道法与几类似,便想对质。看来师叔三十年前那年大战与青城必有关联。”章新最近三年功力是停留在蓬莱道法第八层,毫无进展,倒是真瞳似有提升。而他便一直在联络旁门,在中州各郡奔波,见识多了以后,脾气终于少了,也更加沉的住气,眼光也更加透彻了。实际上,这些年章新也就试着炼制清绝丹、余下时光便都在为蓬莱道观忙碌,是的这次蓬莱合并也气得最凶,但也都自己忍着了。 “师弟所言不错。青城便是念着符阵和三十年前一些恩怨,他们似乎对夏泽师弟也有所兴趣,师父想泱泱一大派,不会欺辱一个功力几近丧失和童子,便答应了青城。而此次蓬莱各家知道楚云师叔还在世,无不惊惧,便都要求严办师叔。而师父想着如果楚云师叔和虚清道长一起离开,一命可保,而曾经的恩怨也该是与外界清算。而师父也因此允了其余六家,辞了蓬莱长老职位。” “什么?!”章新和钱月一起惊道。 “好了,你们两也都回去吧,章新你今日便回去中州在那好生经营,师父说庐阳可为根据,中州就靠你了。日后,你便在庐阳等待师叔和夏泽师弟。钱月你也要和雪晴一起去往蓬莱顶修行,你也去收拾吧。师父说有你在那照顾雪晴师妹,他才放心。” “可,可,好吧。”钱月看着师兄满脸愁容,只能答应了。师兄本来就要突破蓬莱道界,但是适逢此次统教大事,虽辞得比试,却也迟迟未能进展。 “那师弟即可便前往庐阳,”章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师兄和师父在蓬莱不如意,便早日到中州,中州博大,如今盛唐更是万象保罗,我派即使分离,也定能成就新派。而如今蓬莱得小人掌教,我怕你们难有出头之地了。” “师弟,此话往后切莫再说!你且收拾下山吧,在外也要小心。”陆誉心中何不这样想过,甚至劝过,只是师父均是不予,劝到深处,师父只是告知自己,便是谁人统领一脉,又有多少能够如意自己呢。见师父落寞,陆誉也是不再提及,却也以师父之命令章新师弟。 看着师弟师妹离开,陆誉深深叹了口气,从清明比试开始到如今结束,再至此次统教,变故太多,往后的日子该当如何,他自己也无想法,想来只能顺着师父吧,也好在还有师父。盛夏的季节如期结束,气节并不如自己的修为寸步不前,只是已然迫近初秋,却没丝须凉意。陆誉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海上的黄昏,晚霞连海烧红了半边天,几只海鸥飞过,却是说不出的凄凉和肃杀。 “师父,你让徒儿前往蓬莱顶吗?徒儿不愿!,徒儿舍不得你!”一进后山祖师祠堂的偏房,莫雪晴就大喊起来,甚至有了几分哭意。 “小晴啊,你是三岁时我在游览天下于宁国郊外拾得,这么多年来视你为女,这次我又如何能够舍得啊。可为师这次是真的逼不得已啊!”无味道长这三月来的艰辛更似又老了三年,竟已老泪纵横,“如今你也十五岁了,你往后好生听你师兄师姐的话,切莫任性了!” 莫雪晴在蓬莱过了十一年,始终不知自己身世,曾经问起,也被师父责备而去。 第八十七章归天 只是记忆深处,始终有一古城郊外,却真有其事,不是自己梦幻。看着师父逐年老去的面容,莫雪晴顷刻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师父、师父,徒儿不想走,徒儿只想跟随你修行,徒儿要带你仗剑天下,施丹救人!师父!徒儿只想做你的女儿,随你一起,陪着你!师父…师父…” 无为道长看着莫雪晴痛苦不已,也是甚觉不舍,只能转过身,拿出三颗丹药和一木剑,“夏泽,这把木剑是你当年失落的,为师见其颇有戾气,又不知来历,念你年幼,就替你收得三年,如今戾气也少了许多。现在你十三岁,木剑还你,另外你体内的青水珠虽可辟水和凝聚灵气,但你根基未牢,不可贪进,否则走火入魔也不可知晓。此次,你往青城,寄人篱下,一切以你师父为尊,万事小心。这三颗蓬莱绝丹是我毕生心血,你和雪晴各持一枚,师弟,你也拿一枚。师弟,你此去定要小心,青城大派,想必不会太为难与你,师兄对不起你,不能照顾你了。咳咳咳…”无为道长一阵猛咳,“雪晴,往后无论怎样,你须以钱月师姐为上,照顾自己,这个手帕是你当年包袱中之物,等你修行可以,便下山寻你父母吧。为师,不能再教导你们了,你们且回去收拾吧,明日一早离去,不必再来见我。我要去好好陪一陪各位师祖了。你们走吧…” “咚咚咚”楚云接过蓬莱绝丹,跪叩九个响头,夏泽见着也拉着早已哭如泪人的师姐一起叩首。“咚咚咚”的响声随着祖师祠堂的门阖都关在了门外,烛光也渐渐暗了下来,剩下一老两小在院中伏首而泣。一阵秋风扫过,祠堂两边的银杏散落满院的枯叶。 次日未明,夏泽将木剑刻了自己的名字,送给了钱月师姐,让他转交给莫雪晴。自己便和师父随着青城众人离开了蓬莱,离开了三年的生活,往向了未来,往向了未知。 “师父,楚云师叔和钱月师妹他们都已经走了。”陆誉在送别了众人后,便来到祖师祠堂,向师父禀报。片刻过后,无人答应,陡来阵风吹开了殿门,陆誉见师父在师祖灵位前蒲团安坐,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师父!师父!”陆誉发疯了似的奔向祠堂,短短几步确如一生漫长。 无为道长嘴角含笑,眉梢稍解,左手拈的一书信,右手轻抚浮尘,却以归天,气息全无。 “师父!师父!”一炷香过后,陆誉按捺心情,拿过书信,“吾徒陆誉启,为师自从三年前便已渐渐病入膏肓,能得今日全凭口气支撑。现今派中大事已无,我也安心。祖师祠堂深得派中一谪仙建造,暗合天意。若得蓬莱道界修为便可知天命、晓人事、解前因后果,奈何此等泄露天机之能力须以施法者阳寿为媒,修为为引。故非情急大事,万万不可运用。今日蓬莱一统,但此为我门中机要不可外传,否则必得杀身之祸。蓬莱七派,无道道长小人之心,你需保师弟妹周全,若得排挤便携两师妹与何大愚去庐阳与章新汇合。另外无名道长看似忠烈,却也不得不防。吾逝以后,不可大葬,待到入冬时分方可昭告全派,火化归山即可。无为道长书”“师父,师父。”陆誉终取出安身丹,置于无味道长手里,仍旧久久不能自已。 这一年,蓬莱一统,其派归为一门,掌教原蓬莱道观无道道长,监教原临海剑派无名道长,长老四人皆是原安居、归化、痴梦和得道派的无字派掌教,无为道长隐退。 蓬莱居东海之中,却在无为道长归天之时,飘落了千年未遇的八月飘雪。 众人来到临海客栈,夏泽果然见到了小二林福。林福却没能认出,三年没见夏泽却觉得原来林默很像的是林福,只是林默年龄稍长也有几分修仙风范。这些时日,因为烟台郡早已沦为空城,其他各郡的渔民更少有途径客栈。而那些三年来不断往返蓬莱的仙人返程大多直接回山,少有歇脚。林福觉得这间古老的客栈似乎要在这些日子到了尽头,却要败在了掌柜的手中吗?我还梦想开自己的小店呢。而在夜深人静时分,那名老者给的玉简却不时会隐隐发亮,“青城…”林福也总喜欢默默念叨,“那该是怎样的仙家居地。”而每到这时,便会被掌柜巨响鼾声吵得清醒。于是转念一想,什么青城蓬莱昆仑天山,我小二林福过的可是逍遥,如何要去理会那甚。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看您们就是来往的仙人吧,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仙家就在小店留宿一宿,明日启程吧。”掌柜一看到十来人,甚觉欣喜,便亲自迎客。“小二,只上些饭菜,即可。”青城派张并冷冷应对,直接堵住了掌柜下面的话。掌柜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客官的严峻冷脸,便识趣地不再说下去。 “师父,其实我们要是直接回师门,虽有劳累,但明日即可到达,掌门可是急催我们回山的。”张并忧虑地说道。 “不急,这一行,楚云已经被蓬莱无道道长用定魂针锁了功力,我等也有些疲惫。而且回山的路上必然困难重重,你以为蓬莱会这样简单地放走楚云?你以为途径门派均能对我们以礼相待?并儿,如今天下乱象频出,怕是人心不古,妖魔横行,你还得好好跟为师学学。”虚清道人向着张并慢慢解释道。 “林福?我是夏泽。你还记得我吗?”夏泽看到林福从身边走过,轻声相问。林福看了夏泽很多时候,才认出夏泽,而其实亏了林福自小记忆超群。也正因林福如此才干,掌柜每日才念叨,而把另一个伙计名额招了辞,辞了招,就没有辞退过林福,甚至这些日子生意极差也还是留了林福。当然这些掌柜告诉他的,与老板娘说的却是不大相同,她说。林福是被自己收养,当然没能辞退,不然早撵走了。不过林福却不管这些,每天能够做做梦,想想未来便足够了。 第八十八章死气 “夏泽?!你竟然没死?还怎么这身打扮?跑去修仙了?”林福甚觉奇怪“你怎么也修仙了?修仙可没几个是好人,都是框框条条。当年的龙王祭,你忘了吗?随船烟尘观可是一个未回,据几个漂回来的说,死相很可怕呢。而据传就是另一伙修仙的干的。手段可是险恶啊!不过你竟然没死,那几个漂回来的却是没能活过一旬,便都暴病。而那次烟台郡的怪想有人便说是仙家作法,害死了可是三万的寻常百姓!” 夏泽没想到林福一见面竟然还能识得自己,还说了如此之多的话语。“我也是在那场龙王祭之后,才入的门派。”夏泽却觉自己不便与林福多说,也不想提及三年前的往事,只是淡淡地说道。 “小林福,林福!”老板娘又在后厨吆喝了,林福还想说点什么,见老板娘喊得急切,便走开了。 “夏泽,此人认得你?”一路上都未曾说过话的楚云,看到甚是热情地林福,便开口问道,却让夏泽大吃一惊。“是的,师父。他是弟子在那年龙王祭遇到的,有过一面之缘,难得他还记得我。”夏泽答道。 “夏泽,你的过往现在可有对为师说的吗?此去,若是入了青城怕是难有机会。”楚云落寞地说道。 夏泽正在想着能不能告知身上背负的秘密时候,客栈店门“嘭”的一声摔响,打断了思绪。 “掌柜的,快些上酒,若有怠慢,小心砸了店家!”一行黑衣大汉进了客栈。只见这些人长得是五大三粗,不过却捧得一年轻姑娘,视若神明。这群人看到居中还有位子,不顾青城弟子的一阵唏嘘,径自坐了下去,倒是挤走了两名青城弟子。掌柜慌忙上酒,这些仙家的争斗,自己是向来不问的。 只是张并看到虚清道人没有示意,便安然不动眼见,余人其实也许是他们更不屑与这群毫无修为的莽夫纠葛,那几个青城弟子却是挨了哑巴亏。 “师父,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教授我们青城御物诀和青城御剑诀,还有青城内法外功啊?”为首的一人向着那位年轻女子,几乎乞求道,“我们众兄弟可是愿意终身跟随你的。你看我们没甚法力,于你也挺丢人不是?” 此语一出,年轻姑娘还没说什么,青城弟子却是坐不住了,要不是张并拦着,有几个弟子便要上去教训这群莽夫,便要质问那位女子,如何知得青城道法之名。 “你们稍等毋躁,我百灵说的话便从不食言,今日定要让你们见识见识青城派,至于你们能不能学会,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还有符阵能不能得了一见,更要看你们的本事了。”素衣女子淡淡地说道,却似乎句句敲击心尖,惹得两派人士一阵骚动。那群大汉则兴奋不已,青城众人却是惊讶难耐。夏泽听到女子以“百灵”相称,觉得似曾相识,一想却是那一年船上便有一位道童自称百灵,只是不知是否真是那个小姑娘。楚云则似乎突然受了莫大的遭难,痛苦不已。 “这位百灵小姐,青城山远在川蜀,青城派的道法你又如何习得?”张并婉婉到来,想安稳了青城众人。 “这位仙人,怕就是青城三代弟子张并吧。那位老者便是虚清道人吧。小女子斗胆,若有得罪,还请见谅。”话未说完,那女子却是突然直接持一尺许法宝,径向张并直下杀手。那群大汉眼见素衣女子动手,也是纷纷动手。 青城众人躲闪不及,倒有几位弟子遭了暗算。虚清道长浮尘一击逼退袭击,护得门下弟子出了客栈,只是自身却也气息翻涌。夏泽没那份功力,只得守在师父身边,好在那群人直取青城派弟子,对自己没什么想法,夏泽才得以护住自己和师父不受双方法力波及。 虚清道人不愧为青城长老,一边御敌一边还能给予受伤弟子道法治疗。虚清道人左手结印,右手持决,青色阴阳鱼图隐隐而出,在周遭十丈结得结界,一时那群黑衣大汉也无可奈何。张并则不断变幻手势,织出符阵,引来了正如夏泽比试的青雷,伺机打击。 “师父,这群莽人是有备而来,竟然修为不浅”张并在素衣女子偷袭下得了暗亏,灵气涌动,竟然受了不轻的伤“更可恶的是那女子兵器更是犀利异常,众师弟小心了。” “那兵器怕是神兵紫电,”虚清也收紫电锋芒波及,但也因此认出,“楚云师徒呢?他们是想劫走楚云,张并你来和余下弟子支持结界,我去救他们。”“是!”一众青城弟子应道。 虚清让出阴阳鱼图,又引符化剑刺破凝聚的结界,逼退外围黑衣大汉,杀进客栈。夏泽和楚云还在桌旁,并无移动,虚清稍稍安稳,突然隐隐觉得左侧袭来剑气,慌忙躲避已然不及,仓皇间画的八卦图,竟然没能卸掉紫色剑气,阴阳鱼破,乾坤移位。虚清竟然受了重伤。 “我百灵使得紫电仙剑,又是你老道儿能够抵抗的?” “果然是紫电,你是魔教子弟?难怪难怪。”虚清似乎明白什么,直接引爆符阵,招来乌云透过客栈屋顶,到似要破了这粘稠空气,“妖女,竟敢伤我,吃我一雷!”说完,虚清随手拉过夏泽,楚云却是因为功力全失和莫大痛苦,和那女子一同埋进了紫雷中。“师父!”夏泽甩脱虚清却不得,大声痛哭。 店外的黑衣大汉看的,素衣女子被闪电埋没,不惊反喜。“虚清老道,金柳其外,败絮其中。紫电仙剑却是引电正宗,岂能是你符阵可破?真是笑话!”顷刻过后,临海客栈却是成了一废墟,对峙的两群人见如此威势,无不动容。 “虚清老道,交出夏泽,饶你不死!”百灵轻巧巧地从雷暴中走出,大声呵责,手中还轻飘飘地挽着楚云。 “楚云,想不到你竟然与魔教勾结!”虚清不顾百灵,大声骂道。 楚云不语,但却没了最初的痛苦,远远看着夏泽,脸上青紫相交,阴阳不绝,却是隐约透露着死气。 “师父!” 第八十九章哆嗦 夏泽已被张并紧紧拉住,青城众人服了蓬莱一行获得的丹药,渐渐支撑八卦流转,一时两方对峙,都没轻举妄动。 “咯吱”一声,掌柜拉着老板娘从地窖里带着行李爬出来,“咳咳咳!你们这群仙人,吃饭不给钱,也就罢了,还砸了我家小店,本来生意就不行,以后该怎么活!”老板娘看到满堆废墟,一声声咒骂“想来这千年小店也被我俩盘来十数年了,你们怎么赔我!” “我们是青城山派,今日损失,我们定会双倍赔付。此处不宜久留,二位还请快快离开。”张并在结界里大声呼喊道。 “我们二人在此接接受临海客栈,已有很久,如何走得开。你们都得赔我,这位阴阳脸以后定能作为迎宾小丑,不错。这位女子就做了我家丫鬟吧。这几个壮汉和老道便剁了喂狗吧。这位小哥做个小二,应该不错!那些个小道士便都作!”掌柜一边看一边打量着各位。 大家只当掌柜一时胡话,无人在意。却见,掌柜忽然就掏出一把菜刀,几下逼开百灵的紫电,回身又逼散了青城的八卦阴阳图。百灵本来修为不够,强引紫电吸收了虚清的紫雷,已然伤了筋脉,此时气血郁结,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青城众人和黑衣莽汉对峙,此时抵抗消失,也一时收不回灵力,也都各自受伤不轻。 虚清看到掌柜一把菜刀竟然使得另类道法,三两下逼散众人,开口道“我等有眼不识高人,若有叨扰,请高人原谅!青城虚清拜上。”“管他什么派什么门,还不是一样?”老板娘突然大喝,众人只觉振聋发聩,白光乍现,便失了意识。 “夏泽?你师父让你过去!”夏泽睁开眼,发现在一个破败的民居里,林福正摇着他,昏暗的烛光不停地摇曳。“我怎么在这里?掌柜的他们呢” “啊,掌柜跟你们开开玩笑,那群大汉和小姑娘已经被他送走了,青城山的道士也被老板娘送走了。他们让我跟你们师徒两离开,现在这个空城自从三年前的灾祸,已经很久没人烟了。” “真的吗?”夏泽很是疑惑,正在这时,门开了,楚云从外面回来了,脸上的阴阳气已经不见了,气色明显也好多了。“师父!你回来了啊。”“仙人,你回来了。” “这位小兄弟,千万不能这么称呼,我不过是凡人一个。此处便是曾经的烟台郡城,可惜已是空城了。不过也好,这些日子,我便传授你们道法。这位小弟,我愿传你道法,你愿意吗?” “这个,我林福是掌柜夫妇所救,我也知道道法能力,但我愚钝不愿习法,还是凡尘俗世适合我,就谢谢楚道长了。” “这样啊,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楚云很遗憾地看着林福,接着说,“林福,只要你愿意,往后一个月,只要不出这烟台郡,我便可授你些道法强身健体吧。” “哎呀,有些饿了,你们要吃些东西吧。”林福却是懒懒地转移了话题。 “也好,从蓬莱出来,就在客栈里喝了点清茶,是有些饿了。”楚云眼见林福却是不愿习法,只得接口道。 “师父,您?”夏泽觉得师父此次与往日非常不同,却不知哪里不同,便想问,却见林福不断使着眼色,转问道“您想吃什么?我来去找。” “不用了,为师刚刚随处转转。此处是空城,只剩一些残垣断壁,好在临海客栈掌柜离别给了不少吃的。给你们吃吧。吃了,就得修炼了。从今日开始一个月内便要你好生修炼。” “是,师父。”夏泽见师父满脸严肃,很多有疑问值得不提,应声答应。楚云拿出干粮,配以少许丹药给了夏泽和林福。林福吃了干粮,却甩了丹药给夏泽。 “蓬莱道法是蓬莱派修行宗法第二层,是正宗弟子入门开始。你于三年前入我门下,修炼不息,已入了第五层,实属不易。但是此后一个月,我要教授你下面五层道法和蓬莱道界的修炼法决,只是越往后便越困难,切莫贪进。至于蓬莱道界往上的蓬莱道境修炼法门,我将指点给你,你往后好生修炼。至于符阵,我们不是青城,只得自己探究,需以后更加演练和改进,另外一个月后,你便前往青城,不要再回蓬莱了。” “是!师父。”夏泽见师父格外严肃,倒是有几分苍凉。天色将晚,这一座枯城,秋风掠过,竟似鬼哭狼嚎。夏泽自引灵气周身走过一周天,又在青水珠牵导下行过了四个周天。此时浑身痛楚难忍,这才猛然想起,这座枯城是烟台,也算是故乡,沈小依和爷爷的回忆便都在这座城里,想着明日该是抽机会去见见往日的沈家大院,只是不知那里该是怎样了。 林福爬到房梁上,看着刚刚修炼打坐中极度痛苦的师徒二人,想着自己如此孑然一身,什么成仙,蓬莱还是青城,遭上次客栈破败后,更加觉得人生该当如此。至于那远处依稀可闻的怪异声音,自小在荒郊野外客栈习惯的林福,却倍加亲切。这一年,林福十五岁。 林福想着,要不是掌柜让自己一个半月后才准回去找他们,自己早离开这个破城了,离开这两古怪师徒。楚云竟似性格一日活跃一日,每日与夏泽不是修炼蓬莱道法,便是在烟台郡的大街上演练符阵。回来后,两人在夜晚来临之时,便都打坐静修,可在房梁上休息的林福,明显觉得两人哪是在修行,便都是在痛苦,楚云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恢复当日阴阳怪脸,四肢抽搐;夏泽则咬牙切齿,浑身颤抖。一看到修仙竟如此痛苦,林福便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拜师楚云,更庆幸没有听那个老乞丐的话,前往青城。 一个月以后,三人终于断粮,丹药也用完了,古城周围的一些儿飞禽小兽也被林福吃完。 这日,天色将明,楚云带着林福和夏泽两人来到原来的烟尘观里。经过三年的破败,烟尘观当初给夏泽的如仙缭绕境界好不存在。 几只大鼠奔过前殿,撞到一些雕像,轰隆轰隆让人觉得更加阴森。 第九十章出剑 林福明显觉得一阵阴风扑过,打了一个哆嗦。三人来到一后室,伸手不见五指,楚云点了墙龛里的长明灯,这里竟是烟尘观的墓室。林福突然觉得浑身如进了冰窖的刺骨,好在怀里的玉简暗暗发暖温暖,看见那一口口东倒西歪的棺材也不是那么害怕。 “这里是这座枯城里至阴之地。夏泽和林福你两不便久留,听我说完就速速离去。夏泽,为师其实在那天客栈破败时分就已经不行了。幸得掌柜给的我必死丸,又靠着这么多年的修为,才得以凝元神不散。而又得靠着这座枯城几万冤魂积聚得来的至阴之气才能支撑这一月。如今大限将至,我至此至阴之地,也不得活过三个时辰。你已至蓬莱道法第六层,虽未突破蓬莱道界,看来也是天意。往后,你得倍加勤奋修炼,不可懈怠,这是蓬莱道界和蓬莱道境的修炼秘籍;这是我于往日中州偶然所得符阵修炼法门,内有符阵三百六十一副。时至今日为师也只习得不及百则。这些符阵却是比青城更加巧夺天工,法力也是更加高深古朴。夏泽,你无本命仙剑,此次若能得不世出神兵,定要好生修炼。那一日与师兄虽未能算得你前生后世,但是你身心善良而阴柔,想必此神兵定能向你,而你必是日后天下苍生之砥柱。你身世不明,我算得林福也许知道你些许身世,也许并不知。但不可逼迫,他生性不羁,灵智未开,但浑身至纯,暗含仙气,而我也因他才不被鬼卒侵及。他甚有谪仙风范,日后必然也许能够领袖天下。临海客栈掌柜若能收留,你便随他,若不能,便往庐阳找你师兄章新,如果无处可去就前往青城罢。好了,就这样吧。你去把林福喊进来吧,然后便随他走吧。” 夏泽不愿,可是眼见师父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觉惊心,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是如何,只得退出墓室。 林福虽有玉简护体,但凡俗肉体又如何能够抗拒至阴之力,便早早退出石门前等待。正在林福急不可耐,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他们师徒二人的时候,夏泽泪眼惺忪,喊他进去。林福起初不愿,后来看着夏泽似乎要拿自己,只得忍受刺骨冰意。 只一会功夫,林福便出来了,两眼竟也泪眼婆娑。“你师父让我们赶快离开这座道观,离开这座枯城。走吧。” 夏泽不愿,但眼见墓室石门闭合,把师父、把很多事却是关在了里面。夏泽不知将会发生生么,可是使命难为,只得朝着石室叩了九九八十一下,轻轻转身离开。刚刚走出烟尘观,身后乌云突然就遮住了初升的朝阳,云聚雷起,一个个惊天紫雷便如人引起,轰在烟尘观墓室上空,并逐渐扩大,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师父!师父!师父!”林福竟然情急之下拉住了夏泽,还躲过一个个朝着雷心漩涡飞去的断砖残石。 就在林福感觉将要不支的时候,两人终于出了烟台郡的护城河。此时整个烟台郡都被笼罩在紫雷风暴里,而城河外阳光明媚,说不出的诡异。紫雷带来的轰隆巨响竟然也不出城墙,城门外几乎一切安然。须臾间紫雷湮灭,刺眼蓝光直冲云霄,逼开了漩涡,透过正在散去的乌云,朝着四周不断扩散,突破了沿着城墙的结界,四处逸散。蓝光迅速向着林福和夏泽飞来,然后安稳地停在夏泽面前,竟无半点声息。蓝光逐渐散去,露出一把古剑,如若霜雪、无刃无锋、寒气逼人。天上九霄乌云散尽,顷刻间便不复存在,风暴平息,千年古城烟台郡却已是完全废墟一片,但是晴空万里。阳光终于透彻地照耀了这片废墟。 “这是神兵清霜,是你师父以自身为媒,引来九霄紫雷,逼开阴气,解除封印而来的。夏泽你拿着这把神兵吧,你师父临终说,这把神剑是至阴兵器,与你暗合。”林福看着这把清霜剑淡淡地说道“你快快拿着,我们就去找掌柜的吧。你师父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说完,林福都觉得诧异,不解自己竟然说出如此高深的言语,更不解楚云怎么能让自己来相救修仙道士。 夏泽不语,看着清霜神兵,眼神浮动,然后朝着仙剑跪拜九下,拔剑而起,蓝光大盛!直逼天际。 林福却见夏泽眼神有异,便想起楚云嘱咐,顺手一拉。夏泽回头,满脸阴恶,却是吓得林福不清,可是林福硬了头皮不予放手。夏泽神色终渐渐淡去,清霜蓝光也渐渐淡去。“走吧!”夏泽将剑收入身后包袱,看了林福一眼,再望向废墟的烟台郡,大步而去。 至烟台郡往北千里一山洞,百灵看着南处蓝光,不言不语,手中紫电却兀自颤动势欲破鞘而去。“少主,看来我们在烟台郡烟尘观镇压的清霜已经出世。只是不知是谁这般逆势,屠戮三万冤魂,又引来九霄紫雷席卷烟台。少主,我们去夺神兵不?这把清霜可是紫电的对头!当日也是为此才被师父夺来,灭了烟台,伤的三万冤魂才予封印…”当日黑衣大汉为首者站在百灵身后,俯首相问。 “师兄,不必了,此人破了当初封印清霜所用的三万冤魂,自己也必然魂飞魄散。只是父亲也曾嘱托‘清霜一出,紫电退出,天下争锋,难得安宁’。那里必然会被正道重重包围,当初那对夫妇必然也会行加阻拦。我们还是不去了,你通知各部,我们即刻出关,到北方大漠与父亲汇合再做定夺。”百灵看着蓝光渐渐消失,不及大汉说完,便下令道。那名大汉点头不语,匆匆离去。 烟台郡往南千里,虚清道长看着北方的冲天蓝光盖过朝阳,暗自嘀咕“神兵终是一出,未破妖魔,却已屠戮三万冤魂。谁人如此狠辣,竟违天下之大不讳。大乱必将到至,苍生涂炭,可惜可惜啊。”看到身后一群重伤弟子,兀自叹息。 “夏泽,掌柜的说,你如果愿意跟随他们,便可以随他们住到十八岁。”出了城以后,林福竟似迷了方向。 第九十一章东家 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不断往复回旋、星夜兼程。一时夏泽甚至觉得他真迷了路,但是却在半个月后的早晨,终于找到了掌柜夫妇,不过却已经是钱庄的东家。 “哎呀,小林福,你终于回来了,这几日可忙坏老娘了,往后几日,你可得好生伺候那些个达官贵人。我们往后不比开店,还有人肉包子可赚,都得实打实的努力了。哟,不错,还带来了一个伙计,好这个月便多给你二钱银子,不过得记在账上呵。呵呵呵,这日子便该越来越好了。看来老头子还是有眼光,幸亏及时抽出银子,不然都随了那客栈,可就可惜了。老头子啊,去烧几个那手菜,老娘今天心情不错…” 老板娘还在喋喋不休,林福忙拉过夏泽躲到后堂,只见老板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持着算盘,嘴里还叼着还在流淌墨汁的毛笔。“吆,小林子回来了,你给我算算,庄东李府存了二百两银子,为何今日取了一百两,剩下的便不要了;还有西庄赵府怎么送来我给他的利息五十两?算了,算了。你带这位小哥先去后面你的房间歇歇,回头给我来烧把火。” “呵呵,老板娘和掌柜的就是这样,只是当初那些吃‘白食’的怕要亏了不少钱财了,哈哈。”林福直接穿过后堂来到东厢一偏房,脱了一双风尘布鞋,直接和着破马褂就睡了下去,“哦,夏泽,你自己随意啊,你就睡那床吧。嗯,不错,和临海客栈的床一样的坚硬,果然还是老板娘铺的床。” 看着林福那么自如地睡着了,夏泽也脱了一身的粗布麻衣布靴,躺了下去。林福过的果然自在,只是不知这掌柜夫妇该是怎么样的身份,师父让我跟着他们。也罢,就随着师父吧,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夏泽想起师父,便想起了那日的九霄紫雷,想起师父尸骨无存,想起了蓬莱无为道长师伯他们该是怎么样了,想起了雪晴师姐现在是不是也会挂念我们呢?想到这,夏泽却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便拿过包袱,里面的清霜神剑给人沉沉的踏实感。往后的日子该是怎么样呢,要不要回蓬莱呢?夏泽翻了个身抱着包袱终于是睡着了。 “小林子,让你给我烧把火,怎么睡到现在。也罢,快起来吃饭吧。” “这小林福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要不老头子把他辞了吧!” “别,别,别!,老板娘的我不是起来了吗?”林福突然从床上弹起,边穿衣服边答应道还忙中抽手拍了夏泽,夏泽睁开眼,只见一个身影已经奔了出去。 “掌柜的,我来了!”“别,以后开钱庄,你就称呼我为老板!”“好,好,好。”“那不行,你叫老板岂不是跟老娘平级了,不可,你还是掌柜的,难道想当家?小心贬了你作伙计跑腿的。”掌柜的刚刚笑眯的眼,只得又猛睁开,“对,怎么能叫我老板呢,小林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我能跟老板娘一样吗?”“是,是,是!”林福只能又答应道。 夏泽看到三人聊的那么热火,一桌丰盛的饭菜正散发着香气,不觉间,竟是红了眼睛,泪水溢出,没能忍住,竟是哭了出来。 “怎么哭了呢?”掌柜忙起身拉过夏泽,递过方巾。“不能哭,怎么能哭?”老板娘也忙安慰道。 “就是,哭多丑啊,想我林福从小就没哭过。夏泽,你这样多丢人?”林福在一旁幸灾乐祸。 “去,去,小心不给你吃,小林福,给我闭嘴!”老板娘陡然喝了林福一声,只吓得掌柜和林福一跳。掌柜慌忙拉过林福,一脚踢了出去,只是还没踢远,林福就又遛进来,只是趴在桌上,不敢再说话了。 “恩人请受夏泽一拜!”夏泽满脸泪水感激道。 “不用,你且安心地在这修炼,安心生活。我们既已答应你师父,必然好好待你,再说你这样听话,不想小林子,我们更会照顾你的。好吧,来吃饭吧,不然该凉了。知道你修仙不喜烟火,便多是一些平常饭菜,你且吃吧,另外,前些时日估计只能吃小林子烤的野味,应该多吃些肉食。你还小的,还要长身体的,不像小林子。”掌柜越加可亲地说着话,夏泽也渐渐安稳了情绪。 “对的,对的,你要好好吃,不要哭了,不好的。”林福终于插了一句。 “嗯,你也要听小林福的,以后你两要好好的相处,我们四人便好好过些日子。夏泽,吃饭吧,修仙也要吃饱饭的。”老板娘也接口道。 夏泽还是拜了拜,然后便坐了下来,看到掌柜夫妇和林福一家起了融融,都在等自己,一时难以自已,坚强却被掌柜夫妇几声安慰彻底击散,便哭了出来。 吃过晚饭,林福收拾碗碟,掌柜夫妇也回房了。夏泽,一翻身,却碰到包袱,清霜仙剑静静地躺着,夏泽起身拿出仙剑放入一个掌柜给的木盒里,但却再也睡不着了,又坐了起来,开始打坐修炼蓬莱道法,体内灵气涌动不止,今日竟然隐隐地想突破蓬莱道法。待引了灵力在周身运行九周以后,夏泽竟然没有任何强制牵引,于是又强制引导吸收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了十八圈,就连平日强制引导的痛楚竟也似乎淡了许多。 待到,林福回来已是二更天了,夏泽刚刚修炼完,浑身还是有些酸痛,不过较往日好得多,更能和林福说上几句话。“林福大哥,真的很感谢您们!不仅收留我,还是这般照顾我。我该怎么谢谢掌柜和老板娘?” “啊,不用!你若过分客气,小心没人要你了!掌柜和老板娘最痛恨的便是那些伪君子了,那一日便是使得蒙汗药,方解救你们,可惜,你师父有宿毒,未能抗住那素衣女子的毒祸。”林福把玩着炮竹,随口说着。 “小林子,谁用蒙汗药,又在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掌柜风尘仆仆地赶来推门进来,“看来几日没有教训你,你又偷偷溜出去逛夜市了?还敢带回来炮竹?看我不教训你!”说着,掌柜到真的一路跑过来抢夺炮竹。 第九十二章牌匾 只见掌柜和林福一跑一追,夏泽竟然也没法探究出他们下一步该往哪去,一步步看似平常无奇,却是变幻莫测。不过掌柜似乎体力不支,慢了下来,但是夏泽依然不能看清掌柜如何踏出下一步,也不能看清林福如何躲过一步。虽然掌柜越来越慢,但是林福渐渐堪堪躲过,最后掌柜随意迈出一步,林福却是直接被掌柜抓住,夏泽越看越觉得心惊,掌柜那一步,自己便是想得一天,不,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怎么躲过,至于迈出那一步,便更是走不出了。夏泽此时却是对掌柜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让我拿到了,那个今晚,我睡林福的,林福你便还是睡房梁吧。” “是,掌柜!你又被老板娘赶出来了啊,哈哈!”林福丢了炮竹,却更悻悻地笑道,说完,便轻车熟路地爬到房梁上。 “睡你的觉!”掌柜一脚踢空,也不介意,灭了灯跑到外面,只听“嘭”的一声,然后老板娘就吼了起来,“你个杀千刀的老头子,吵老娘睡!就等着睡一个月的房梁吧,别跑,给我回来睡房梁!” “吱呀”一声,掌柜直接跑回来,叉了门栓,夏泽隐隐看到他满脸黑灰,却是像被炮竹给炸了,但也没好问,就睡了下来。 “小林子,你这是哪家的炮竹?马上过年了,怎么有如此劣质的炮竹?”掌柜质问林福,林福不应,还装出鼾声阵阵。“再不说,小心让你睡柴房!” “别!是南庄王府的。弟子可是花了花了很大心思顺来的。” “竟然卖劣质炮竹,要是炸伤平民百姓怎么办?这王府看来是不顾人们死活了,改日我去会会他!睡觉!小林子,以后再拿劣质的给我,我罚你,罚你睡一个月柴房!”掌柜愤愤地说。 不一会,掌柜和林福竟然都鼾声阵阵。真的是好睡眠!夏泽淡淡地想,直觉林福不愿与师父修炼道法成仙便也是对的。每日如此,何不胜似神仙!可是我和他相别甚远,又如何能回得去呢?师父说林福有谪仙风范,怕是一疯仙,不过说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世,他倒是那日和爷爷聊过,明日得好好问问。 夏泽这一晚在掌柜和林福的鼾声中,渐渐沉睡。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夏泽突然觉得浑身压抑难受,一睁眼,四面皆是海。正在夏泽觉得浑身几近窒息之时,耳边响起了掌柜均匀的鼾声,竟渐渐让自己安宁。下一刻,夏泽便起身坐了起来,擦擦满头大汗,竟然全是梦。 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院子中的白杨树也被风吹的欢乐地响着,夏泽却没了半点睡意这半个月来还是没能忘记师门重变带来的伤痛,而爷爷临终时分的诀别也一日清晰过一日。起身推开门,夏泽轻叹,起身来到院中,月光勾画的树影隐隐约约,徐风阵阵吹动枝头,夏泽突然觉得掌柜开的这间钱庄却是一处满是世俗的地方,可这地方却远胜修真炼仙的洞天福地,倒想就一生随着掌柜三人在此安生得了。夏泽心里干笑几声,身负那么多秘密,便是自己不去找寻,终有一日该是清算的时候,就是能够躲得过初一,又奈何掉十五,夏泽终于在院中打坐,修炼了起来。 待到东方几近发白的时候,夏泽终于不忍一日再次迫使青水珠修炼带来的痛楚,回到了房中。夏泽浑身疼痛难忍,但是却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才是自己,先就随着师父临终心愿罢,在钱庄呆上些日子。 这时掌柜鼾声再起,夏泽终于是真正地沉睡过去。 千里之外的蓬莱顶,仙恋台前也凝立两人远望着月光下不断涌动的云海。“师兄,师父已经罹难,为何不凭吊师门?” “凭吊?笑话,师父就是被那群老道逼死的,我陆誉虽还身在蓬莱,便终有一日,定要清算每一个让我们师门不幸的人,包括无道老道!”这两人却是陆誉和钱月。 陆誉自从师父过世以后,尊师父遗命,并未告知仙人蓬莱掌教的人们,也想放下蓬莱前往中州,可是放心不下钱月和莫雪晴,便只身前来蓬莱顶,推说师父让自己跟随无名道长学习仙剑。 无道道长初登掌教,虽想无为道长绝不可能将身下大弟子送往蓬莱顶,但是想着一介浮游何能撼动大树,便令无名道长收了陆誉,只是严令弟子看管,不让陆誉和钱月与莫雪晴相见。 也是如此,两人才在夜色深时来到仙恋台前。此处名为仙恋台是因数百年以前,是由一对师徒相恋定情之处。两人共同从东海深处掘来相传为精卫填海的青石,铺就而成。只是铺成那天,蓬莱其他门派便以两人破坏蓬莱祖传门规,被双双禁了功力,夺了修为,投入了蓬莱更往东的深海海峡。师徒所在门派也被灭门,然后当时最盛世的蓬莱仙观便霸占了仙恋台,可是灭得了师徒二人,却始终不能抹去两人刻就的“仙恋台”三字,而甚至在夜半时分相传更有无法超度的不散阴魂萦绕。于是此处还是便被后人称为了仙恋台,只是半夜时分在也无人敢于此相会。 过了许久,钱月也不见师兄有何下文,只得告别。“师兄,待到时间一长,却是惹得耳目顾及,我这就回去照顾师妹了。你也早早离去吧。”未等陆誉表示,钱月便离开了。 陆誉看着月色夜光下起伏不定的云卷云舒,刚才的愤恨也压抑了许多,便也转身离开。倾刻过后,却是一道身影从仙恋台下翻上,自语道,“原来无为道长已死,正不枉费了师父亲身前往蓬莱顶的决心!”说完却从陆誉消失的另一方向,几步便隐入了夜色中。 此时,却是夜色突然更深,却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么? 夏泽看到从外面赶回来的掌柜正在安一个牌匾,老板娘在下面指挥,林福则扶着梯子。掌柜的稍显矮胖身躯在梯子上艰难地挪移着,一手扶梯子,一手拿锤子,对着牌匾就是一阵猛砸。“啊哈,好了,终于钉上了。老板娘不错吧,这个可是我五更从街头老张店铺扛回来的。” 第九十三章对联 “有这个牌匾,定能财源滚滚,在新年里,求个好兆头”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忽然看到夏泽“夏泽,起来了啊,看看这个牌匾怎么样?这个可是当初临海客栈最后的东西了。” 夏泽抬头细看,只见牌匾长六尺宽四尺各有余,上写了“临海钱庄”四个鎏金大字,倒是金碧辉煌,不过钱庄二字却似是后来添加的。“不错,掌柜的牌匾果然大方而金碧辉煌,定能引得来日财源广进!”夏泽想平日林福的口气,一阵猛夸。 “也就将就将就,好了,赶快滚下来吃饭!小林福去拿碗筷!”老板娘转身便走,林福也跟着。梯子一下没人扶,“咚!”却是掌柜直接摔了下来。“夏泽,快进来吃饭,老头子皮糙肉厚,就是摔倒也甚事情。别耽误了你今日的功课。” 夏泽看着掌柜果然没事,只是摔得人仰马翻,甚是狼狈,想来也不好什么举动,自己更不好说什么,便听从老板娘,进了里屋。 早饭过后,老板娘开口道“夏泽,你自小也没读过私塾吧。今日起你便与小林福学习琴棋书画,至于你的修炼成仙,若是不愿停止就自己安排。小林福,你今日便带他再去随草庐仙人学习,不日我可要检查你们的功课,你俩有一人不行,拿你是问!” 老板娘很是严肃地命令道,夏泽想自己前世学识与武学早已经登峰,只是师父交代自己要与掌柜夫妇,不可忤逆。自己先就学学,但修仙决不可停留,等到一日定要仗清霜,为爷爷,为小依,为烟台郡父老报仇!夏泽在心里暗下决心,却被林福一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片空白。 “走吧。夏泽!”林福倒似苦还笑,便冲出了钱庄。 夏泽又被林福拉着,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个胡同深处草屋门口,还未进屋,就听到“厦之将倾众人离,我欲寻她皆不知。一日冰封万里晴,便得天下自神识!”“好好好!啊哈哈”林福也不敲门,直接一脚踹开柴门,夏泽直觉整个茅草屋,也摇摇欲坠。 “林公子,唉,怎么我躲哪都不能躲过你们三人,哎,都是命吗?也罢,今日想学什么?吟诗还是作对?这位公子是?”夏泽见一花甲老者,左手持笔,右手拿着酒壶,看到林福,竟然一时自语不少。 “老板娘说,你就在此。我们躲过一劫,早几日在街头开了‘临海钱庄’,掌柜说还没请你吃酒,略是不安。今日让我带这位夏公子,随你学习。” “早说临海不恰是,依旧不知祸福倚。唉,也罢。你就和掌柜的说,那日酒水先欠着,你们就随我学习诗文吧,今日老夫颇得诗性,林痞子,去给我打二斤好酒!” “唧唧唧唧”只见一只泼猴接过酒葫芦,跑到林福面前,林福掏出二两银子,泼猴甚是欢喜蹦蹦跳跳出去。“你要是还叫他林痞子,哪日,我就把卸了,吃了猴脑。”“哈哈,你要是能拿住它,你便尽管拿去。”老者听到林福这样威胁,一下就乐了。 “好了,夏公子,老夫号草庐仙人,你若有甚不了解的天下大事,尽可问我,不过见你小小年纪又知道若何。今日我们便先习诗文,你们把我先前吟的诗句摘抄百遍吧。”说着,草庐仙人站在门口却是已经等泼猴不及。 只见林福,抄起大笔,就在案几上大书了起来,却是刚才老者所吟诗句。此时,夏泽甚是敬佩,为了不骇人听闻,只得也拿出无峰笔在一随身携带的宣纸歪歪扭扭地写着。 待到林福书完百遍,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夏泽也是倍觉疲惫。草庐仙人却是跑到前院胡同口等皮猴,等得甚是焦急。这时,夏泽,抬头才见极为简陋的草庐,却挂满了或为狂草或为行书,皆是一些安天下、定社稷的豪言绝句。“走吧,今日功课已毕。”夏泽,林福挂上草庐那支大笔,累得疲惫不堪。“好!”夏泽正觉自己与这般格格不入,满口欣喜答应。 泼猴喝得大醉不堪,提的酒壶倒是满满,滴酒未失,看到三人在门口,随手一抛酒壶,纵身一跃却是跑得远了。草庐仙人刚好稳稳接住酒壶,甚是欣喜,也不顾林福冲着泼猴大声咒骂。“好吧,你们且回去,今日二位功课不错,若是想与老夫对饮就留下吧,不愿就先回去把。就和掌柜的说,这杯老酒,老朽先谢谢了。”林福咒骂泼猴不及,便不顾草庐仙人,直接拉着夏泽飞奔而去。来往行人不绝,林福也不停歇,直接一路赶回钱庄,夏泽直觉回去到比来时快了不少。 日子如梭,时光若雪。待到夏泽在草庐能够写到七言律诗百遍的时候,已是大雪纷飞。这几日,林福被老板娘喊去随着要账,夏泽走在路上看着来往行人,热闹非凡,直觉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倒似最是平凡,却最是幸福,什么仙缘、什么长生不老都不如掌柜的一碗排骨汤来得温暖,来得实在,可是心里那份仇、那份迷从未湮灭。 “除夕去时其乐融融一家亲,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老板娘果然好功底。”林福读着贴在门前桃符上的对子,一脸真诚地夸赞。“那是,草庐仙人以为这样的小小上联能难得住老娘?” “那是,老板娘才高十八斗,岂是草庐一老朽能比?来,夏泽去把这对子挂好了。”掌柜也出言附和,满脸高兴。 “小林福上菜,夏泽来,待吃完饭随我们该是到处拜一拜的,那些达官贵人还在等我们呢。”老板娘接着高兴地说道。 雍容华丽的貂毛大衣,缝着祥云瑞兽,头戴金银首饰,便是老板娘的新装,掌柜的还是一身麻布粗衣,甚至还略有些油水污渍。林福一身华丽的棉袄跟老板娘倒是很搭,还穿着一双金丝镶嵌皮靴,倒是活脱脱的富家公子哥;夏泽还是一身寻常布衣,那身蓬莱道袍在刚来时分,已被林福扒去,至今未还,夏泽和掌柜的倒是很搭。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就朝着街上走去,拜访那些达官贵人。 第九十四章缘尽 街头雪花映着夜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夏泽最后还是没能忍受那些客套寒暄,告了老板娘,一个人来到街头在人潮中,走动。忽然一袭翠绿新衣女子从身前走过,夏泽只觉甚是熟悉,仔细看去却是晚了,那女子已经隐入人潮难寻。夏泽在回钱庄路上越想越觉得那身影甚是熟悉,后来回头,使出道法,在人潮在不断穿行。未几时分,已经将小小县城遍寻三遍,可那女子终于是不见了。夏泽茫然若失,在石桥上、在街头、在巷尾失魂落魄走着。 “已经四年了,不可能,那一日烟台郡水淹六月,后来的天山老道说无一幸免。夏泽,你肯定看错了。两日过后我们一起去往河边祭祭吧。那一日,虽然你爷爷与我只萍水相逢,但也一面之缘。”林福在一群达官贵人中周旋却越感烦躁,别了老板娘,回到钱庄,却看见夏泽失魂落魄,便安慰道。 “林福大哥,你说那一日,我爷爷在见你之前究竟见了些什么人,究竟是谁害了师父?那魔教竟是如此狠心,却为了一剑竟置三万冤魂不顾!我留此剑又是为何?”说罢,夏泽便要连鞘丢了清霜仙剑。 “仙家的事,我不了解,可那把仙剑是你师父心血所换,你万万不可扔了它,万一又引得世人争夺岂不是荼毒生灵。我虽无意于拯救苍生,但要是有人让这世间沦为阿鼻地狱,我林福却是第一个万万不答应。而且掌柜的说,这世俗凡尘若得仙人护佑,来去逍遥,自然胜过神仙!那些过去的纷争也就过去吧。”林福还是一口气说完这样一篇高论,一时间,竟然引得自己比夏泽更为惊奇,“这样吧,我生来掌柜说便无父无母,有个兄弟也不知沦落何处了,今日我们结为兄弟吧!”林福看着夏泽,突然觉得颇像自己失散的弟弟,就说了出来,心中却是无限豪情,与往日却是大大不同。 夏泽抬头看着林福,迟疑片刻、略有沉思,脆声答应“好!”。 待到两人对天起誓,结为兄弟以后,屋外的烟花四起,炮竹阵阵,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日子,便随草庐仙人口授的诗文长度不断增长中度过。这一天,当林福和夏泽写完一篇千字古体诗的时候,环绕着身遭的便是五年来的作品。起初简单,渐渐复杂,长短不一,却是婉转不惜。夏泽以无峰笔书写,字体阴柔而无锋自凛;林福却是一开始便有功底,直接大笔狂草疾书,锋芒毕露!二人眼见往日习练竟被摆上草庐四周,甚至屋顶、脚下也是,其排布倒有几分江山水墨之感;无风而自动,更隐隐有几分琴音绕梁;星罗排布的书卷笔墨,更有一盘古棋残局之势。 草庐仙人已经端出凳椅,林痞子拖着一个大大酒袋,石桌上几碟斋菜,“来吧,今日过后,你们便不用来了,我与掌柜此缘已尽,让他们夫妇也不要再去寻我。我当云游四海皆为家,岂是一池一地囊中物?来,今日我和林痞子,便当为你们也是为我送行!”草庐仙人见两人不出,还未说完,便拉过兀自发呆的夏泽林福,而两人竟然被草庐仙人轻轻飘地提了起来。 夏泽暗自惊心,自己蓬莱道界已经在没日没夜中修炼到第三层;林福虽无功力却十足一胖墩,略近七尺身高却重二百斤有余。夏泽抬头看看林福,也是一脸震惊。 “来来来,吃酒,吃酒,我们三人好生吃酒。我们虽无师徒之分,但五年相伴老朽也倍觉开心,来,喝!”只是话未说完,林痞子夺过酒碗不让草庐仙人喝酒,“对对对,还有我的泼猴林痞子,我们三人一猴,便好生喝酒!”夏泽和林福眼见草庐仙人,此时真有几分仙风道骨,说话语气却略有悲凉而不可抗拒,两人竟是真的就席地而坐,与草庐仙人喝起酒来。 三人一猴就围在院中石桌,以地为席,以云相伴,听鸟语、闻花香,喝得好生自在,其神情果真赛过活神仙。 两人半醉中是被林痞子送回来的,却是被老板娘一骂惊醒。只是,老板娘还未骂完,掌柜看出其中必有缘故,急忙向钱庄外跑去。顷刻间,掌柜便回,神色黯然若失。“走了,草庐仙人走了,连五年来夏林二人的习练之作业被布成了琴棋书画之局。看来我们与他果然缘尽于此。也罢,该是挪一挪位置的时候。树挪会死,人挪却活。这钱庄我也是开的倦了,也罢也罢。”掌柜像是对着老板娘说,又像是对着夏林二人,却更像自言自语。 “走便走了,此处我们也该到了走的时候。也该是夏泽和小林福出去闯一闯的时候了。我这就去收拾收拾。”老板娘这次说的却是温柔,便是林福也以为自己酒醉未醒,一狠心却掐的自己挤眉弄眼。只是老板娘看看林福,眼中似有不舍,但是转身回里屋收拾去了。 这时掌柜却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算盘出来了,系着围裙直奔屋外而去。夏泽觉得掌柜的模样甚是眼熟,却甚觉不解。“东庄和西庄各有几百两银子没还,王府也还有几十两利息没给。我去收了,晚饭已经做好,老板娘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了。” “你个死老头子,家都不要了,还有那些银子为啥!”老板娘倒不似责备埋怨,更觉是温柔袭人,夏泽和林福只觉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你们二人,明日即可前往青城,往后你们都得靠着自己造化。特别是你,小林福,虽然你长夏泽几岁,又是他义哥,但门派仙家的事,你可要多学!而且此去也不知我们能否再见,还有你小林福,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老板娘给林福整整了衣襟,原本就肥硕的身材,此刻满肚酒肉,林福看似又肥了一圈。“还是明日再走吧,小林福,呃,林福,我和掌柜的在十数年前烟台郡拾到你,那时我们刚刚接手临海客栈,没空照料你,不然你肯定也会长得高高大大。如今,客栈是不再了,我和掌柜也不知该往何处。只不过,你俩此后一定要相依为命。” 第九十五章狼狈 “在修仙界,我是已不甚知了,但是林福,你定要听听夏泽的。”老板娘今天果然格外富有人情味“还有的事,明早再说吧。小林福,嗯,最后喊你了,今天老娘亲自下厨,你俩去把厨房的那些整整,那些老头子做的先不要吃,你俩现在也肯定也吃不下。” “嗯,可是老板娘你也要吃点啊。”虽然还没完全醒来,可夏泽却替林福答应,拉着林福出去,林福早已哭成一气。两人回到里屋,换了身衣服,洗漱些许,便收拾东西,夏泽五年在钱庄的生活却是第一次要尝老板娘的手艺,最是认真。林福却知道老板娘的手艺,八岁生辰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草庐仙人,是老板娘亲自下厨,却也是最后一次。想那时自己还吵着要吃长寿面还要鸡蛋,还挨了骂。如今自己也已二十,想不到终于要走了。 天完全黑下的时候,掌柜回来了,两手却是空空。“掌柜,那几个大户不愿还钱吗?我林福一起前去讨账。”夏泽一见掌柜回来,便迎了上去。 “哦,不是。我照着超过三成收账,却不想那些人家听说我们要走,竟然多给了一倍。只是我想钱庄都不要了,如何还要这些钱财。于是便全散了去,这一路走来却是散了好几个时辰,渴死我了。小林子,去给我那些酒水来。”掌柜擦擦满头大汗,朝着里屋喊着。 “掌柜,你不是不能喝酒吗?”夏泽小心提醒着,上次老板娘和掌柜吵的,还是那么清晰。 “今日不同往日,我要先预热预热。想当年我…”掌柜还没说完却是眼见老板娘走进来,闭口不提。 “喝酒就喝酒,干嘛这么拘谨。还是老头子吗?”老板娘却是拿出了那一年刚开钱庄封存的佳酿“小林福,来坐,老头子先去上菜!” 林福从里屋出来,却穿着下午老板娘买来的新衣,只是肥硕的身躯全都是穿金戴银,活生生一暴发户的纨绔子弟。 片刻过后,林福和夏泽便陪着老板娘和掌柜喝起酒来。以前二人皆是少有饮酒,却是今日两顿连喝,于是才刚刚喝起酒来,两人都是醉得不醒人事。掌柜和老板娘的一些耳提面命却是忘的干干净净,只是似乎掌柜和老板娘还有些争吵。 夏泽醒来的时候,林福还在睡,只是老板娘和掌柜似乎走了。夏泽环绕钱庄几圈,前门关着,空无一人,只在桌上压着两封封书信,写着要二人分别拆开。 夏泽喊醒林福,便拆开了自己的一封,内有些许银两和页书信,却是掌柜的笔迹“夏泽,我和老板娘已经离去。那一日你的师父是已中了百魔教的痴咒,本身筋脉灵力全失又遭人封镇,加之之前他还强行运转灵力,是已难活一日。他便把些许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我俩,只是其中缘故无法与你相告。也幸得我早年临海客栈的生意交友广泛,得了那枚死药。你师父便与蓬莱绝丹交换,得了一个月的不死命。你师父让你在在我们这度过五年,便是不说,我们也会收留你的,只是你是听他的,今日你还是收了蓬莱绝丹,我和老板娘也不修仙,要之也无用,这不算违反师命。明日你就听从你师父的,前往青城,找寻虚清道人。其实你在修剑炼丹实在天赋有限,但是符阵修行却是前途无量,而你得清霜神兵,更也无需修剑,日后你便便以蓬莱道为基,交的那本符阵秘籍,入得青城习练符阵。从此往后,林福便要与你相依为命,若是青城愿意收留,你便定要助他,若是不收,你需得帮我们求的青城那群老道收留,总之,往后天下乱象依然浮现,你两万不可分离。这些银两便与你了做盘缠。这五年来,夏泽你是一个极为乖巧而坚韧的好孩子,只是日后行走,却是人心险恶,难以估摸,你该是要小心为上,切记切记。掌柜留” 寥寥几行草书,却是惹得,夏泽度过的五年最是安稳幸福影像不断起伏,虽已蓬莱道法第八层,但是内心的悸动依然。五年不曾泪流的夏泽,失声痛哭。那边林福又是哭得惊天动地,浑身颤抖不已,一页信封老板娘的字迹也被泪水晕开,模糊不清,究竟写得什么恐怕只能林福自己知晓了。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夏泽收拾妥当,前往集市买了马车。林福终于也安稳起来,沉默地收拾,再吃了老板娘留的一旬干粮后,疯笑几声,又恢复了先前的精神。夏泽看到林福好了起来,递过马车牵绳,两人共同驱车,驶出了五年生活的钱庄。 看到身后的已经没有没有名字的钱庄越来越远,夏泽只觉内心骤然又如童年的紧张起来,好在此时自己不再孤单,便是仅看体重,林福也给足了踏实感。 当人烟都被甩在身后的时候,林福终于完全缓过劲来,兴奋地大声一吼,却惊得马匹拉着车驾向前快速驶去。 这一年,夏泽,蓬莱道法修为第八层;林福二十岁,带着一身踏实体重。 当日二人即快马出了城关,夏泽说该直往青城,日夜兼程,不用一月即可到达。林福却不然,以自己乃肉身凡胎,受不得风餐露宿,定要每过城镇皆要停留,其实几次夏泽想说,就他的一身体重,便是数月不吃,也能支撑。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其实也是,自己修为也算可以,又可炼得辟谷丸,甚至御剑而飞,便是数日即可到达。但是即已答应掌柜和老板娘,林福与己怎可分开,便妥协答应每城逗留,却不可留宿。 这一日,林福却驶得远离大道,进了深林,待到寻到大路时,却是看见一小城。林福更高兴了,就也不顾在头顶盘旋的夏泽,径直快马进了小城,甚至连城池之名也没看。 幸亏夏泽看到跑向城池的马车,避过来往行人店家,撤剑悄悄而下,来到城池之前。这座城池朴实无华,南门书有“通淝”二字。只是未及入城,夏泽却见林福便被一群僧人赶将出来,连马车也不见,十数个毫无修为的僧众追得林福狼狈不堪,见状。 第九十六章大概 却是悄悄地瘾过身来,让过了他们,全然没有理会林福的呼喊。 直是追得僧人都跑不动回城去了,林福才气喘喘地跑到夏泽面前怒目而视,但是他依然装的不识自己,于是便也气得不再理会。 “这位大叔,你却是往这城中去吗?敢问此处是哪?”夏泽不顾林福,想是该打探一下地位何处,看到走来一中年老者驾着牛车向城关而去便问道。 “呀,这位小道,你怎么还敢于此?城里自从魏晋以后,便是和尚来此讲道宣法。我本是八公山牧羊村的王老,只因村子在传说中往年淮南王的道场周围,便被他们说是什么道士,竟被送往西去百里之地”王氏挥了挥手招来正在不远处买冰糖葫芦的女童和男童,又压低了声音接着道,“那是我的孙子和外孙女,现在我可都不能跟那群和尚说我外孙女姓刘!” 这只听得林福牙齿恨得响亮“那群秃子,追我就是了,还迫害平常百姓,正是可恶至极!” 夏泽看着老者,接着问道“那大叔怎么还往城里去啊?” “没有办法啊,我在那叫霍邱之地,既没田地,还得上缴大量赋税,只得捕鱼为生。这些时日,虽收些大鱼,却是无市可买,便只好,来此冒险一试。想看着小孩的份上,那群和尚就不会认为我是道士,只是不要不被认出就好。好了,待会有了钱财,我还得送外孙女前往淮南。” 就在夏泽和老者作揖离开时候,小女孩扎两个冲天小编一蹦一跳地跑将过来,看到爷爷和两陌生人说话,却不怯生,便递过来一支冰糖葫芦,夏泽还未说话,但是却被林福接过。林福也随手拿出了些银两,递给王老,便离开了。王老不要,却被小女孩拿去,“那个胖子拿了我们的礼,自然也要给我们什么。爷爷,我替你拿了,咳咳。” “这孩子,小道士,这个便给刚才的那位道士吧。”王老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灰黄珠子,“这个珠子是我在前日子打渔拾来,原本无奇,只是在些燥热日子和遇到火烤的时候会有土黄光芒,想来不是凡物。只是我们又用不到,你便拿去吧。”说完,王老害怕夏泽不要,便拉着小女孩和男孩离去。 小女孩走了几步却脱了王老的手,又跑了回来,指着那个小男孩道,“这位小哥哥,我在家都没大名,而小迪都有大名。能不能给我取个大名啊?” 夏泽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便想一字“欣”,“哥哥给你取名‘欣’,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也有名字喽!”小女孩欣喜不已,却发现爷爷已然走回,正怒视自己,却是强忍乐意,小脸却是憋红了。 “小道,你还是不要去往城里了,此去东南百里,有另一城池‘庐阳’,那里的张孟几家大户便是极为崇尚道教的。”说完,王老便拉着小女孩离去了。 “庐阳?那不是章新师兄所在的地方?也好该是去见一见了,在城里歇一歇了。”夏泽想着便找寻林福而去。 林福也已骑了一匹高大骏马,手拿冰糖葫芦走来,看见夏泽便说道,“走吧,我们去庐阳吧,那群和尚以为我是庐阳的,才追我的。哼,等我找到庐阳他们所怕之物,一定回来好好管管他们!这个冰糖葫芦给你,帮你要得!哈哈哈。” “这个是那老者给你的珠子,我也觉得不是凡物,便帮你收了。”夏泽收了糖葫芦,递过珠子,便纵身一越,几一瞬间入了云端,“看看是你先到还是我先!让你不愿修仙!呵呵呵。” 林福收珠入怀,未能细看,掣马直奔大道而去。 夏泽只能慢吞吞地御剑而飞,时而俯冲、时而疾飞,恨得林福很是气愤。其实,林福不愿早日前往青城,不愿刻苦修仙便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夏泽也因此有意显摆显摆些许仙家道法,希望引其入门。 两人便一天一地,一飞一骑却是赶在天黑之前奔到了庐阳城。 “你也不过如此,哈哈,我才不稀罕。若不是我让你,你的神兵也不一定跑得过我的老马。”林福在庐阳城外一边喘着气,一边还取笑着夏泽,只是这取笑却是非常没有底气。这时,才得空细看那颗灰黄珠子,这次马匹并不特殊,想来便是这颗珠子缘故。可眼见夏泽从远处走来,便一纵马,不管身后的夏泽,奔进了庐阳城。 夏泽无言,只得快步跟上。庐阳果然是座道教为上的城镇,林福被官兵拦在了关口,自己却是能够直接走过,这一下林福更是气愤不已。 “走,饿死了,找你师兄去,我若不是单知道中州内陆有个庐阳,也不会随口一说,却是惹得这么多是非,都是你们修仙念佛的人干的好事!这次你师兄一定要好生赔付我的损失。”这次在城里,林福迈着肥硕的身躯却是紧紧跟着夏泽。夏泽也没言语什么,只是默默地走着,隐约有些不安萦绕心头。 夜色渐渐降临了,二人终于在一孟家附近找到师兄往日所在道观,只是这次章新师兄却是不在,却回蓬莱已有三月之久,夏泽觉得自己不便叨扰道观清修。便去了孟家借宿,待一切安稳妥当,辞了孟氏主人的热情款待,回到房间修炼已毕的夏泽仍旧无心睡眠,便拿着清霜走出了房间。林福早已酣睡,倒是全然沉浸在席间,那些美食美酒。 夜光下的庐阳,沉静而清凉,天空繁星点缀,地面人声却已寂寥,万籁俱寂。虽无名山峻岭,亦没深川大湖,可依然养育数万人口,更因远离战略要地,慢慢倚着自己的速度发展着。仙家门派也少有在此修庙建观,只怕早年蓬莱道观的章新却是第一人看出此处好出。今日席间,孟家小女儿便很是热情地介绍了庐阳的各地风貌,甚至一些关于此地修道的小道消息也是如数家珍。夏泽听在心里,却明白一时半会,怕是不能明确身份,便是与众人周旋,什么于何处散修,因何故来到庐阳云云,当然只是说了个大概。余下便都是林福情节。 第九十七章叙旧 直是说的倒像两人果真凡尘散仙弟子,来此安稳凡间生息。 夏泽沿着护城河,慢慢地飞着,即便于隐秘,又便于欣赏景色。看着自己的倒影垂落水面,微风拂过,影影错错。这身影早与当初的自己很多不同,五年在掌柜和老板娘及草庐仙人的教导下,自己一些习惯也都改变。就说修炼也是慢慢循环渐进着,虽然五年来进展不大,但是对于蓬莱道的领会却是长进很多。夏泽被青水珠强行修炼带来的痛楚也或因适应或因自己克制修炼程度,这一年来竟是几近消失。 既然师兄不再,明日该是离开了。正在夏泽准备回去的时候。天空掠过几只剑影,虽然很淡,却是实实在在的,引得夏泽小心尾随,也想一探究竟。庐阳城西有座孤峰小山,这群十来人却是飞进了山里。夏泽正在考虑是否进山的时候,那群人纷纷使出法宝,直接攻将过来,将夏泽围了起来。 “各位道友,晚辈只是路经此地,并无它意,无甚想法,还望众人相助,让小道经过。”夏泽客气的说着,这五年来谈吐功力却早已今非昔比。 “请问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师出何处?”为首的一三十左右的黑衣男子问道。 “晚辈只是一介散修。还望指点。“夏泽今夜确是不愿多问,便非常客气地答道。 “你们听说过没?”“没啊。”“定是初出小道,无需担忧。”几位道士小声争论着。 “好吧,你走吧,只是今日所见却不可与外人所说。”开始的长者应声道。 “等等,你背上所负的什么?表哥,师父所说不世出法宝儿将入庐阳,此人看来风流倜傥,不似寻常修仙小道,倒像名门正派弟子。我们该是好好问问。”人群中忽有翠绿衣裳女子一声道出。 “只是小道平日所用的普通兵器罢了,并无什么特殊。你?”夏泽悄声答道,细看了一眼却是极为震惊“你,你便真的是她么?!” 夏泽只一听那女声便甚觉熟悉,仔细一见果是沈小依。虽然八年未见,但是她的面容却是从未忘记,总是在修炼中。眼前的女子虽不如小时候的沈小依那般稚嫩可爱,却也成了落落大姑娘,嘴边的两个酒窝却还如当初,一身翠绿长衣倒果如自己梦中萦绕的身影。只是这一切似乎太难令人相信,虽然夏泽一直在心里坚信沈小依还活着,可是面前真的是她吗? “小依?沈小依?”夏泽道“你是沈小依吗?” 那翠绿衣裳女子听见夏泽的声音,细细打量,竟是几近疯狂,“你是夏泽?!表哥他是夏泽!夏泽他还活着!表哥他还活着!” 夏泽仍旧慢慢向沈小依走去,嘴里还在不断嘀咕,全然忘了周遭的一群道人。沈小依表哥看到,却很是皱了皱眉。这八年来,他和沈小依遭了那场变故,便相依为命。每次无不是自己安慰她忘了过往,好不容易劝得她不去烟台故城。可如今夏泽竟然突然出现,竟然也入了修仙门派。真是人生无常,只是这次师命重要,也是自己第一次下山带领弟子,还该是快快寻到仙剑下落,如期回去。 众人眼见来人是沈小依识得,便渐渐散开,隐入了夜色中,寻找起来。沈小依的表哥快步走上前,拉过夏泽招呼道,“夏泽,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表妹这些年无没有多想你,我们还都以为你在那场龙王祭中遭了海难呢。那次海难可是没有一个人回来,你竟然真的逃脱,还习得一身仙法,了不得,了不得!难怪表妹总说感觉你没死呢!你……” 听得表哥把自己多年来的心愿竟是全都说了出来,沈小依只觉甚是羞怯慌忙打断,嗔道,“表哥!哪有那些事情!夏泽哥哥你切莫听她胡说!我只是觉得你没死而已,你那么好吃怎能随便就死了呢。” 此时夏泽才觉一切不是梦幻,只是陡然之间被沈小依和他表哥说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功夫才缓过神道,“沈小依,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这些年来我就相信你一定还活着,我们一定还能见面的!对了,我还不知你表哥怎么称呼呢。” “哦,他叫张从,”沈小依答道,便想拉着夏泽的手,却略有迟疑,终是没有拉住,只接着说,“夏泽哥哥,呃,夏泽,你快快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吧!” 夏泽便把八年来的遭难大致说了一遍,却是略去了很多细节和秘密。“有些秘密该是自己一个人承担,该是为爷爷为师门承担,小依,对不起了。”夏泽在心里如是想着。 “原来在蓬莱得救啊。”张从听得夏泽说完,却只说了一句,就转身走开了,这对青梅竹马该得他们一点时间吧,不然更加朝思梦想,小依肯定更加不愿回山。 “嗯,就是蓬莱,就是当初,我们想都不敢想得那些修仙大道。”夏泽听得张从在意蓬莱,便多说了一句,只是他已走远,却是不知他听到没有。 沈小依眼见表哥走开,痴痴望着夏泽,却是不知道了该说些什么。夏泽也是望着,就在那简简单单望着,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夏泽才想起问沈小依是怎么逃脱烟台大难的。沈小依却是难以诉说了,只是推说是天山一群的师祖救了自己和表哥。夏泽眼见她两脸通红,欲说还休,便猜她有所隐瞒,便追问道:“小依,就是这么简单吗?” 沈小依不理,却是慢慢踱开了,夏泽追了上去,见她不说,两人便就静静地在小山,脚踏实地地走着。庐阳西边小山底周不小,却是在天明之前,已经被二人走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来到山顶,东方已经渐渐有了朝阳,眼看便是日出。 “夏泽哥哥吗,你便陪我看看日出吧。”沈小依对着夏泽最是温柔地说道。 夏泽闻言也是不语,只是放下随身附带的包袱,垫于草地,便让沈小依坐着,自己静静地立在她身旁。这一刻,沈小依坐着看向夏泽,只觉漫天的朝霞也是黯然失色,便是初升的太阳,也该隐入云层中罢。 太阳终于完全升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红线 张从在很远之处就看到淡淡的二人,神色复杂,终是命一弟子,去喊沈小依回归宿处。 那弟子也颇懂俗世,只是站在远处,以自家联络法门,招呼沈小依。沈小依感到召唤,看看早已升高的太阳,只得告别道,“夏泽,我该回去了。” “现在么?”夏泽看看天色果然不早,接着道,“好吧,我送你。我在庐阳孟家借宿,今日,不,无论哪日有空你便可去那找我。可是小依,我怎么找你呢?” “这个给你,你只要摆动小指,我便知道你是找我了。此处相去西南三十里有一湖,名曰‘翡翠’,我便会在那等候。”沈小依将一截红绳一拆为二,一截系与自己右手食指,另一截则是系在了夏泽的左手小指。沈小依之后便随着那名弟子从西面下山而去。 夏泽看着沈小依消失在林间,无意抖了抖食指,却觉小指也似被人拉动,一想便知是那边也有人想念了,更觉心里安然。多年希望的人儿果真没有生死相隔、还能重逢,便拿起装有清霜的包袱,便向山的东面飞下,回往孟家。 沈小依和张从走在队伍最后,一言未发,只是沈小依看到表哥忧心忡忡模样,便知他又是担心自己了,只是自己真的就还要回师门吗?沈小依却是不知,只得跟着表哥一步一步走着。 当夏泽回到的时候,林福已经吃了早膳了,坐在门前院中像是等着自己,却是一脸坏笑。孟家小女儿也早早来到了居处候着自己,夏泽看到她却也头痛,只是推说早上起得早了,有些倦意,便回屋了。 这时,林福更加得意了,“喂,你看,是我说得吧,我弟他是出去晨练了,很是困意,你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便问我吧!我林福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孟家小女儿一看夏泽不理会自己,林福还在那里啰嗦,便一怒道:“就你,也只能骗骗家父等那些对于修炼毫无看法的人。还有我不叫‘喂’,我姓孟,単一个‘宁’字。我可不是随处的无名之辈,以后也要修仙除魔卫道的义气女侠!就你那一身肥肉,我都不好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孟宁,呃,孟宁女侠。我这是心宽体胖,你怎么又懂得我内心的绝大抱负,哈哈。不过你若是想和我弟聊天,便是跟我说几句好听的,我定相传,他听我的,也必然能够出来见你的。”林福无意孟宁的苛责,只是打着哈哈,得意地说道。 这时,孟宁不语,却显是在思索,片刻过后忽然笑道:“这样,便是真的好了,那就劳烦林福哥哥去帮我说说话,另外这是我做的一些糕点,夏泽定然还没吃,你也一同拿给他把。呃,你若是想吃,我明日再做。” 这下林福更得意了,又说道:“好啊,我马上就去相告。只是我们来这庐阳,本也不会多呆,却不知哪里有些好玩去处。俗话说‘认者乐山,智者乐水’,山山水水,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最爱了。” 孟宁见林福还加条件,一怒之下便转身欲走。这下,林福急忙说道:“好,好,我这就去转告就是了。” 林福见到夏泽正立在窗前,目光呆滞,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他定又是在思念。于是,林福开口大声说道:“别想那些可触不可及的事了,眼前门外就有一大美女在等你呢!”说罢就将糕点扔在了桌上,“这是她给你做的,还有让你一定要去见她一见。这个……那个,我也帮你答应了,你就去见见吧。” 夏泽听完,才明白林福用意,只是知道自己若是不去,便定一天也不得安宁,就走了出去。 林福见出,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却是嘀咕:“还以为又在伤感呢,原来就等我来喊他。哎,又是遭了道,这些个修仙的人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却见夏泽还在自己面前,没有走出去,赶忙接着说道:“那个,我就是随口说说,老弟,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我就是这样,你不是不知道,你一定要见那女子啊……” 夏泽没有理会,只是说道:“我昨夜见到很多修道人士。” 林福听他不是说不去和糕点的事,顿时松了口气,随意接着道:“那有什么要紧,你们修道的就是神神叨叨的,谁知道成天没事干,就是随处跑的命。你倒是快去啊。” 夏泽听林福这么一说,叹了口气,只是说道:“我觉得庐阳还得多呆几天,我师兄未回,得等等他。这么多年未见,是该等他一等。” 这下,林福乐了。他本就不愿去往青城,现在能在庐阳逗留,还有美酒美食佳人为伴,便很是高兴地道:“好啊,好啊,你说再多呆几天便是几天,最好是一直呆着。”其实林福昨日便打探过,夏泽师兄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蓬莱据说又发生了大事。不然章新也不会三月不归,而且门下弟子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看到林福高兴的样子,夏泽便走去见那女子,不再理会,也没有说关于沈小依的事。 林福看到夏泽走了出去,一下坐在了椅子上,直是压得椅子都要折断,便大口开吃那些糕点。 孟宁见到夏泽出来,很是高兴便笑着道:“夏道长,糕点味道如何?” 夏泽一愣,却是想起好像林福说过糕点的事,只是自己全然忘了,可是眼见孟宁神色,只好道:“哦,味道,呃,还不错,挺好的。” 孟宁一听却是更加高兴了,又问道:“那那个桂花蓉的味道好些,还是莲子的好呢?” 这下,夏泽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往日却是只随林福学了撒些谎,可是没想到一个谎言却需另一个谎言来弥补,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孟宁眼见夏泽似在沉思,便以为他在回味糕点的味道,也不说话,只是等着下文。 好一会,夏泽开口道:“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呃,我是说除了糕点的事。还有不要叫我道长,我只是个小道而已。对了,孟小姐,你却是知道翡翠之湖怎么走?” 孟宁只当夏泽是想出去游玩,自己最近也被父亲困得不能出门。 第九十九章暴露 如若有了这个理由,定能去外面游玩,最近可是听着丫鬟家丁说庐阳来了不少修仙道人。于是孟宁甚是喜欢地应道:“道长想去那里游玩吗?便是从此往一直往西大概五十里,道长要是觉得需要导游,我可是可以相陪哦。” 夏泽却是无语,“还望孟小姐不要多想,在下只是听的故人所说,想不日自己却看看。先感谢孟小姐了,只是还望不要再称我是什么道长了。” 孟宁一听不是邀自己,少有落寞,不过却是直说道:“只是,我想和也道长修习道法,我也想四海为家,我也想做一位救济苍生的绝世女侠!” 夏泽平日里习惯了林福的不修为,每天都想着怎么让林福修仙,陡然间,却又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孟宁只是接着道:“我也知道你们修仙门派看得却是极重,不得私传,更不能私收弟子,道长你便引荐我给你的师门,我自然便去争取。” 夏泽却是知道孟宁是如何地愿望修仙,与林福是极大的不同,也想教授她一些道法。可先不说门派之见很重,自己的修为还是停留在蓬莱道法,五年来进展极缓,师门原有规定,却是得蓬莱道界才能收徒,如今蓬莱早已一统五年之久,蓬莱岛上发生什么自己却是不知,一些规则却是如何改变,更是不清楚。虽说当初无道道长遣出自己和师父,人们都说是被逐出蓬莱,可是那里还有很多自己不能忘怀的人和事。 孟宁见夏泽又陷入了沉思,只当他是入定冥想,并不打扰,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夏泽身穿正统的海蓝道袍,边上镶有的淡黄祥云,腰间既无玉佩也没饰剑,虽不见是何门派,但隐隐的仙气确是很清楚。不似林福,浑身肥硕,却是全身的穿金戴银,比寻常人还要庸俗。只是林福这身装扮,特别是那身赘肉却是惹得孟宁父母叔父甚是喜欢,格外投缘。他们似乎便当他是仙家在凡间想走的替身。 就在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想法时,林福却是也出来了,嘴角甚至还有些没有擦净的糕点粉末,一看到二人,还未来得及招呼,却是打了一声巨嗝,一下惊醒了两人。 孟宁看到林福嘴边的糕点末却是明白刚才夏泽如何那么犹豫,竟是狠狠地瞪了夏泽一眼,便掩面小步跑开了。林福见孟宁那样,却以为是自己惹得她难过,伸手欲拦,可是一身赘肉却是没能追上她。只见林福摇摇头,甩甩身上的肥肉,倒似痛恨不已。 夏泽看见孟宁离开,却是陡然轻松了不少,便想感谢林福一声,小指却是不自觉地抖动不已,便知道沈小依是约见自己了。可是现在还未到午时,她该是才刚刚回去,如何能出来?只是夏泽便知有人思念定然也要前往,便弹了弹食指,小指却是又抖了抖便不再摇晃。 夏泽回屋拿出清霜,只是道“林福大哥,我去往外面有些事情,你自己今日便随意转转吧。”然后就直接往西御剑而去。 于是整个院子便剩的林福一人,林福感觉怀里玉简暗自发暖,土黄珠子也是似有暖意,听夏泽一说,便知道该做什么了,大步追着孟宁的脚步而去。 夏泽赶到翡翠湖之时,远远便觉远处湖心岛上有人争斗,也就下了仙剑,隐匿身子,连鞘拿出清霜,沿着浮桥轻轻走进。 夏泽只一眼便见得沈小依,却似受了不轻的伤,翠绿衣裳都有了点点鲜血。昨日的众人也都在,抵抗着一群黑衣大汉;沈小依表哥张从独自应付一素衣女子,却是渐渐不支。夏泽只一眼,便知道是那日的百灵,不再隐匿,直接拔出清霜,带着耀眼蓝光,迎向了百灵。 百灵手中紫电却是兀自不受控制,每次与清霜相碰都颤动不已,功力竟是弱了不少,一时间竟被夏泽和张从逼得连连后退,几次更甚堪堪从两人夹击中闪过。黑衣众人见百灵受迫,便都抽身过来护住了百灵,瞬时攻守之势颠倒。 沈小依看到夏泽到来,会心一笑,渐渐向夏泽靠拢,却摇摇欲倒。一时攻势渐缓,张从却猛然盯着夏泽手中绽放蓝光的清霜,神色复杂。更有余者天山弟子也是一时间更有几人忘了护住要害,发出阵阵惨叫,显是遭了暗算。 众人又打斗了一炷香时刻,百灵眼见不支,终得挥挥手,示意离开。一众黑衣人便护着百灵一阵猛攻,夺了同门尸首,慢慢离去。 张从也是受了紫电所伤,一时却也无法追击,却见沈小依身负重伤,便喊住了夏泽。这时,空中传来百灵传音:“紫电至阳,清霜至阴,阴阳所依,是为不弃。紫电即出,清霜亦露,便是人间苍生荼毒,社稷大乱。夏泽,你怎么能够拿得如此凶煞之物?” “妖女,休要胡说!吃我一剑!啊!”却是天山弟子有看不过,不顾张从阻拦,引剑直接冲天而去,却见天际紫芒轻略,身影便坠落下来,顷刻间便遭了难。 夏泽心惊,百灵所说正是自己那些往日听得钱庄所请说书人之辞,也只当了妄语,不想这一刻听来却是觉得格外诧异。而那名弟子的顷刻罹难,夏泽却是暗自庆幸,正是听得张从,关忧沈小依才得未只身前去讨仇。只是此时新仇旧恨终有一日,需得一报。 沈小依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调养几日即可,可是天山众弟子却是紧紧盯着还未散去耀眼蓝光的清霜,便似要扑了上去。 张从见沈小依没事,便问夏泽道:“敢问,夏泽手中可是神兵仙剑‘清霜’?” 夏泽却未想那么多,又忙于给沈小依疗伤,随口答应道:“正是清霜。” 人群中更是一阵惊呼,几位稍年长者互相点头示意,便喊了几名弟子嘱咐几句,那几名弟子神色肃然,领命后,或御剑或步行或坐骑而去。 张从看到那群老者并未理会自己,面上神色更是复杂了,却是只字未语。 “张从,张大哥,小依颇有些虚弱,夏泽斗胆,请你和小依到城里修养几日。不知可否?”夏泽担心沈小依,张从道。 第一百章无玉 张从听得夏泽如是所说,答道:“这个,我要问过师长才可。” 只见张从转身走向那群年老者,悄声说话。几人竟是讨论异常激烈,张从一会指指东方,一会指指百灵他们离开的地方,几位年老道士最后却是低首不语,竟似默许了什么。此时夏泽一心只想着沈小依,自然未加细听几人谈话。其实就是夏泽细听,也怕不能听到什么,那几人都暗暗使了天山派的密波传声法决,自是天山普通道徒也难得听清。 最后,张从过来道:“师长们同意了,你且带着沈小依回城吧,我还有要事,不便回城,就不去叨扰了。不过我们不日间将回山,那时小依是要一起回山的。” 一听张从答应了,夏泽欣喜地答道:“那是自然,我即可便携带小依就走,尽力早日送得小依回来。”夏泽背起沈小依。 一路上,张从只送到孟家后门所在的街口,看着两人进了大院,这才转身又出了城,只是此时张从的脸色却是简单,只是淡笑着。 张从重回翡翠湖心岛的时候,已经有一半的天山道士离开了,剩下的大多则是他的亲随心腹。一众人士也是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看到张从回来,纷纷行礼。 张从看着这些自己一手提拔的亲随,朗声说道:“此处已被魔教发觉,我等且分去入城,若是听得传音便直往孟家大院而去,切莫相忘!” “诺!”众弟子齐声答道。 就在夏泽带着沈小依回到孟家大院疗伤的时候,孟家上下都在找小女儿,见是夏泽并未多说,就放了进去。夏泽知道孟宁失踪,甚是惊讶。上午时分,自己还与她相见,虽然最后孟宁掩面而去,可一介大小姐怎么能说失踪就失踪?夏泽隐约觉得与己有关,此时并未多想,只想找出些五年间自己炼制的一些丹药,来给沈小依服用,不过却没能找到一直收管行李的林福。这时,夏泽回忆早间,却是大概知道孟宁如何失踪,只得轻叹一声,摇了摇了头,便打算只给沈小依输些灵力。 就在这时,沈小依却是,醒将过来。 沈小依醒了过来,夏泽正运转灵力,略一想,便知道在哪里了,就开口问道:“夏泽,这里可是你在孟家的居室?我表哥呢?还有师长们呢?” 夏泽见沈小依醒来,轻声答道:“这里就是孟家,你受伤不轻,昏迷了好久。我带你回来养伤,张从大哥他们在魔教的走了以后,也在那疗伤呢。莫说话,等我给你些许真气灵力,可以恢复的好些、快些。” 沈小依本想下床,可是听得夏泽这么说,便就不再动作,看着夏泽不言不语。夏泽与沈小依分属不同门派,内层真气灵力走行也是不尽相同,若想把蓬莱道的中层修为灵力传输给天山派的低层实属不易。待到夏泽把自身灵力隔空传输给沈小依,往往却是十去五六,但是夏泽毫不犹豫,仍旧一心一意地输出者灵力。沈小依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却是欲言又止,只得闭眼接受着夏泽而来的灵力,感受着幸福。 一盏茶的功夫,屋外突然吵杂不清起来,却是林福在呼喊着,像是抬着什么进来,一开门,看到二人,立马退了出去,却是留了一丝门缝。这时沈小依已经安稳地睡熟了,夏泽罢手,起身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夏泽眼见林福笑,顿时便知为何。于是沉声说道:“那是我一个故人,却是受了伤,我带她疗伤的!”只是他却憋的耳根都红了。 林福只是答道:“明白明白”,却是依旧坏笑不止,看到夏泽就要发作,慌忙接着说道,“这是我和孟宁去翡翠湖找你未果后,回程中在街上买来的,孟宁可是花了半年的月俸,只是是买来送你的。” 夏泽看见林福所指,却是一大大石块,不解,上前仔细一看,仍然没能见得什么,只是一块有着粗糙纹理的褐色石块,真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看到夏泽不解,林福终于是笑了,道:“这是昆仑褐石,内有白玉,早年我随草庐仙人却是每日研究这些玉山怪石。我料定这里定有千古美玉。不想,孟宁也是赌石高手,便出手从一群道士手中买来,那为首的年轻小道却是狠夸我识货呢!” 夏泽无语,便问道:“那又为何不再那里剖了开来,却是送到这处何为?” 林福却是无奈地说道:“孟宁说,这块褐石内中无论有无美玉,定要当你面,亲自剖开送来与你……” 夏泽更是满脸无奈,彻底无语。此时,孟宁却是一身工匠服饰,后面还跟着几个小童,浩浩荡荡地过来,还未走到近前,却是朗声骂道:“夏泽小道,你给我看着!我可不是寻常闺秀只懂得些花拳绣腿,今日你便给我看着,我如何也是赌石高人,也是有所作为之人,日后必是绝世女侠!你且给我看着!”骂完,孟宁便开始打磨褐石。 原来,早间夏泽惹得孟宁以为他是看她不起,她跑将出去以后,不久就又回来,想给他展示些许能力,却是不见。只有林福还在院中兀自自责体重,便与他商议,林福料得夏泽定是去了翡翠湖。二人于是就匆匆赶往,只是林福后来硬是被拽过去的,当然家丁也没能告知。可是到那已经太晚,什么人也没见到,两人无奈,只得回城,却在途中遇到一群赌石的,孟宁便一咬牙买将下来。 这些夏泽自然无从知晓,却是明白林福和孟宁两人这般却是不仅惹得孟家大惊,而且自己也要好生相伴,不然不知两人又会做些什么。于是一群人便是盯着孟宁把褐石打磨,只是待到孟宁累得满头大汗,也是没能磨得几分。夏泽想着不知何时能够看到玉石内容,怕是不见这姑娘便不会罢手。于是他暗中随手略施道法,褐石竟突然粉碎,却是哪见什么美玉,只炸的孟宁满脸黑灰,很是狼狈。 孟宁未见美玉,气愤不已,却在石中找得一宽大纸条:“赌石不为石,玉美却非玉!”这时那些拿着工具的家童早已溜得不知何处。 第一百零一章风雨 林福也想作势欲跑,但是一回头却见孟宁满脸怒容深深盯着自己,只得打住。 好一大会,孟宁才撕碎纸条,便要拉着林福往外跑去。夏泽看着两人,怕是又得闯祸,沈小依一时半会也是无忧,便也跟随了去。 孟宁直接踢开了大门,拉着林福就跑了出去,夏泽只得和那些家丁说着何故。家丁看是三人一起,孟宁又是那么暴躁,便转身去往后院了。 那些位道士却是还在街头摆摊,有说有笑,看到孟宁满脸黑灰,更是笑得不得自已。孟宁走过去,却是张口未能骂出声来,只是手舞足蹈,顿时那群道士更是笑得欢了。夏泽见状,随手一挥,便破了道法,定住了几个笑得最欢乐的道士。孟宁却是大口喘气,只是走上前去,拳打脚踢,只是那名小道却是依旧满脸笑容,只是身子被定,无法动身,顿时憋的不行。 余人见夏泽似有很高功力,便急忙跑开,那些个玉石也是不要了,林福却是从背后堵住了他们去处,只是奈何实在动作迟缓,却只是紧紧压住了两人,跑了一人,混入了人群。人群便渐渐围了上来,夏泽隐隐觉得周围道士修为很高人士也是越来越多,便想拉着孟宁和林福离开,可是两人此时如何愿意。 就在夏泽想拉走那两人的时候,人群中散开了一条通路,为首款款走来一年轻女道士。那名女道,身穿深色道袍,手持佛尘,远远便看着夏泽。 夏泽只觉浑身不自在,可是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想问道:“敢问这位前辈,可识这群道士?” 女道看看那几位被林福和孟宁折磨的小道士,却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却是蓬莱门下,敢问贵派无名道长却是你何人?” 夏泽大惊,想是遇到高人,便不隐瞒道:“小道正是蓬莱弟子,识得无名道长,只是我是旁门弟子,未曾得见道长。还想请问前辈师出何处,在下愚钝却是不明,还望指点。” 那位女道士轻轻答道:“我只是昆仑一介弟子,并不是你什么前辈,慧名林采雪。我那些位同门还望公子收下留情,便放了去。” 这时,周围人群听得女道报出师门慧名,却又是一阵骚动,有人更是悄悄离去。 夏泽知道昆仑是西方一大教派,当年也见过若需仙人,只是并不见过林采雪,但是隐约觉得此人功力深厚,便撤了道法,让林孟二人放了那几位小道。此时两人早已筋疲力竭,那几位小道却是依旧好端端的,并无大碍,只是他们看见林采雪却是不再玩笑,站到她身后。远处轰隆地来了一群兵甲,却是孟家大公子带来了县城守军和几位章新的门徒。人群见是官家走来便慌忙四散开来。林采雪看着夏泽说道:“若得时候,公子如是愿意,还望能得一叙。”然后便也带着众人隐入人群不见了。 孟宁还在大口喘气,看到昆仑众人离去,却是大声呵责孟家大公子不去追住那几人。孟家大公子赔笑几句,就转过身来对着夏泽说道:“夏道长,在下孟家大公子孟超,家父听说小妹又是招惹了是非,特命我来看看。现在看来没甚大事,家父便请夏道长和林公子去往迎松厅用宴。” 夏泽听得孟超如此说来,看看眼前这么大架势,一想孟家果然势大,而现今庐阳道派纷出,自己又住在孟家,便也为了师兄也该是前往,道:“孟公子,如此甚好,只是小道一身灰尘,还望能容小道现行一步,回居少许洗漱。林福大哥走吧。” 林福却是浑身不自在,特别那一招“泰山压顶”更是扭伤了左脚踝,也觉得一日还未甚进食,便只在早间吃的几个糕点,甚是饿了,便想直接去往迎松厅,只是一觉如此莫不是显得过于风尘,只好一瘸一拐追着夏泽而去。 孟宁不愿跟着孟超一起,便想也随着夏林二人,只是却被孟超拉住,道“夏泽果然有名门风范,可是林福这类庸人如何便成了他大哥?宁宁,父亲命你立刻回家,不可再四处乱跑了!” 孟宁不愿,却是被众人簇拥了回去,只得默然不语。 街头人群散去,张从却在街口胡同中走出,看着林采雪离开的方向,眼中全是一片阴影。 却在庐阳城北五十里的小山坡里,一农夫打扮的壮年却是在向百灵禀报道:“少主,今日在城中,又遇夏泽,昆仑林采雪竟也在城中。那天山张从在暗中也被我看见,看来城中却是道派越来越多,只是不知清霜仙剑如何可以截之?” 百灵只是道:“很好,很好。若得清霜,其实不难,只是我有紫电,二者相冲,难以发挥出我的完全功力,父亲只是命我监督的众位所谓正派道家。我们只需他们为把仙剑夺得你死我活,我等便可一网打尽。余者,父亲自有打算。你且去吧,注意护好自己。”那农夫领命便转身离去。 这时那大汉走了上来,道:“百灵少主,看来昆仑天山都已知晓清霜下落,更有不少浑水摸鱼的小门小派,可叹这些所谓正派自居!以逸待劳,掌门果然技高一筹!” 百灵转身看着连天晚霞,淡淡地道:“以逸待劳,那其是我的主意。父亲闭关已久,虽算的清霜会居于此,可又如何能够知晓那把清霜竟是惹得如此众人趋之若鹜。” 那名大汉却是一愣,不再言语。 晚霞却是烧的更重了,映的天地都已红了,却如西边残阳,如血。 回屋的时候,沈小依还未睡醒,夏泽看着她已经恢复红润面容,顿觉安心,又轻轻地合上门,到偏房去了。孟家给二人安排了一所别院。林福在孟家人面前大方地表示,自己苦修,便是柴房也可安身。只是当夏泽住了正房,林福却已经把自己摆,还道,反正夏泽平常夜里多是修炼,不过睡几个时辰,这样该是多么浪费。夏泽只能无语,便不管他。只是现在沈小依住了进来,夏泽是打算是让两人都住在偏房。 林福正拖着一瘸一拐的肥硕身材,刚刚走进院子,看到夏泽正拿着许多衣裳。 第一百零二章架出 正欲大声说些什么,却被夏泽两步上前捂住,“嘘!”夏泽小声说道,“她还没醒。” “她?!还没……”夏泽一松手,林福便大声呀道,只是还未说完便又被堵住。 “不要吵!林福大哥,别那么大声!”夏泽小声呵责,见他点头不语,才放开手。只是林福却没那么容易听话,不顾伤腿,径自往屋里看去,想一探究竟。 夏泽无奈,只得加力把林福拉进了偏房,然后详细地和林福说起了关于沈小依的事情,甚至昨日与魔教的争斗也说了,只听得林福甚是惊讶,道:“原来沈小依没死,我倒要去看看她究竟怎样的美貌,让你如此魂牵梦绕。”却是完全对于那些争斗没什么兴趣。 夏泽只得道:“她还没睡醒,而且孟公,对了,还有孟宁还在等我们。赶快洗漱,不要去打扰她了,又惹得孟宁急躁。”说道最后竟似想要发脾气了。 林福对于夏泽发脾气却是根本无所在乎,只是想起一天都没吃饭,该是赴宴先,况且还有孟宁也在,便说道:“是,该是先去赴宴,可不能怠慢了东家,不然又得流离失所了。” 夏泽见终于说动了他,便松了口气,稍加整理,换上了另一件比较稍新的道袍,便提笔开始写信笺。林福却是仔仔细细地好生打扮了一番,顷刻间便从落魄的纨绔子弟变成了颇有仙风的道人,只是拖沓的伤腿和雍肿的身材却是透露不少世俗气。当林福准备好的时候,夏泽也写好了信笺,正想着怎么折叠时,林福却是一把夺过,念了出来:“小依,今晚有宴,不便相聚,若是思念,小指轻摇,顷刻得见。” 夏泽挥手便拿住了林福,却又生怕破了信笺,只得轻轻拉住林福。林福读完随手一扔便箭似的冲出门外,倒完全忘了伤腿之痛。夏泽接过信笺,小心翼翼地折好,轻轻推开正屋房门,看见沈小依还是睡得安稳,悄悄放下信笺,就又退了出去。 走到迎松厅时候,林福已经在与众位达官贵人评论天下,夏泽听到却多是草庐仙人的原话,只添加了些许冗长的无用修饰。林福看见夏泽过来,便招得众人看向夏泽,起身欢迎。这时,夏泽才知道迎松厅是多么的大,修的是金碧辉煌,共近百桌,左右由三间房屋打开相连而成,落座的却是足有数百人之众。夏泽本想就那么简单地找个角落,等到酒过三巡,自己便可离开,只是林福这么一折腾,却是不得不来到迎松厅中间与众人一一示意,却是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夏泽目光渐渐掠过四周,发觉迎松厅中,除了寻常达官贵人,却有不少修仙人士,竟是些修真界中弱小或者刚刚兴起的门派,只在上桌坐着几位章新师兄的门徒,林福却是坐在孟公身旁。夏泽走上那桌,孟超眼见立马起身,让得夏泽与林福却是远远坐着。 林福看见夏泽落座,朗声说道:“这位是我义兄,却是修为极高。”众人眼见夏泽相貌倒算清秀,只是说的修为怎样,确是不少嘈杂,林福却不顾,见夏泽入座,接着说道:“我们行走天下,却在庐阳这块宝地逗留,全因此处的一些今年来逐渐增加的灵气四溢。而如今虽说天下还算太平,但后宫国亲掌权,却是残害不少忠良,已是渐渐不如早年的太平。我等修仙门派自是不会过问庙堂之事,只是庐阳地处也算中原一带,便是江淮之间,日后定也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我想众位大公自是不惧,但早一些准备应付却是应该,未雨绸缪定方能有备而不患。” 众人听得林福如此大胆说得众人想说不敢说,皆是惊呼,迎松厅一时竟是哗声四起,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安宁。只得孟公起身,略微咳嗽一声,道:“道长果然高见,只是当今圣上极为圣明,国亲当权更是无中生有,忠良遭难怕也只是道听途说。还望林道长日后不要再这么说,今日你也不便酒席,还望道长先去歇息吧。”说罢,孟公挥手却是招人架出了林福,一开始两名家丁还没能拖动,只是来了四人方得拖了他出去。 孟公眼见林福被架出,也说道:“最近庐阳却是渐渐入秋,昨日老朽不甚偶感风寒,难以陪客,还望诸位自便。超儿,你定要好生招呼!”孟公说道,便也起身而出。诸位皆起身相送,章新门徒最是贴近,围绕着他,不让余人靠近。只是,几乎所有人都起身相送,回来的却连一半不到,孟超小心招呼,却是酒未过三巡,人竟是渐渐散去,只剩些毫无名目之人在迎松厅饮食甚欢。孟超眼见众人十去八九,也就悄悄拉过夏泽,离开了去。 两人穿过好几层走廊,走过暗道,出了后门,上了抬轿,又经过几条大街,最后入了别处宅院。夏泽正在门前想着如何脱身,却是被家丁紧紧簇拥,走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落,比迎松厅却是小了十倍有余。只远远地,夏泽便听到了林福与人争吵的声音:“以我料得天意却是大乱必始,但是盛唐气数未尽,必能逃过此劫,延绵下去。你说的国亲掌权,节度使拥兵自重,虽是危机,却未必就胆敢造反,而我料得必是杨玉环是爆发点。当今圣上,必能逢凶化吉,只是这其中的内容,却有天机,不可说,难以说。” 却是孟公接口道:“林公子其实所言非虚,只是这其中因缘,可望详谈?” 林福还未答话,却是有人答话:“我等虽是愚昧,久居蓬莱,但是这问天知命的事却是信手拈来。林公子,怕是看得天下太轻。社稷大事,岂能随意推算,我师父却是知命高人,谪仙所想都能算出。如今天下大乱之象,却是只在夏桀、商纣出现,定要社稷移位,乾坤颠倒!” 林福大笑道:“这只怕是你错了,你师父何人竟然敢如此对天定论?” 孟公答道:“他师父便是蓬莱章新道长,在昨日夜间归来。今天本是打算邀他前来与你相见,只是章新道长甚觉疲惫。” 第一百零三章诧异 “未能前来,只得派来弟子代为议事。” 林福和夏泽听得章新回来,皆是惊讶不已。两人便想立刻相见,夏泽冲进里屋,未及细见,却是也拉过林福转身就走,只是说的,“孟公,今日款待,甚觉感激,却是不及相告,暂且回居。”孟公见得两人如此匆忙甚是惊讶,只是他也听的小女说夏泽不喜嘈杂,确是真的修为高深的道人,也未强加阻拦。孟公转身欲和章新弟子详谈,只是这小道却是气得不轻,也就告辞而去。 孟公见屋中只剩孟超,便小声吩咐孟超道:“方今往后如何,便是两位道长皆是说的天下即将大乱,你且去城中加紧操练兵将。无论往后如何,我等多些准备,多些兵马,定是对的。” 孟超领命而去,这时孟公身后却飘飘走出一白眉灰袍僧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孟公如此准备定是对的,只是方今天下,自从太宗玄奘大师取经而归以后,却是佛教日渐兴盛,孟公切莫着了所谓仙家牵强附会之说。只是待到一日我等佛家从西北寿春定会将他们皆赶出庐阳,还望孟公早日定夺。” 孟公不语,却是又点点头,便也出门乘轿离去,只留下白眉僧人在中暗自抚须。 夏泽也不顾林福脚伤,拉着他往孟家给予章新居处而去。可是章新并不在,于是两人来到孟府对面的蓬莱道观,却是大门紧闭。夏泽大声叩门,却无人来应,林福出主意两人从后门而去试试运气,只是当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却是有一不起眼小轿匆匆离去。有人相送,赫然便是章新,夏泽不顾林福,快步跑去,无形中竟是用了蓬莱法决:微步。章新警觉身后有人使道法而来,回身防御,一见却是夏泽,更是高兴不已。 章新走过来扶起正瘫在百步外的林福,却是几下,未能提起。林福面色无辜,不管他们师兄弟二人,自己慢慢蹒跚地向着前门走去。章新愕然,夏泽看着林福脸色,便知何故,却和章新耳语几番。章新示意,命弟子跟随,又招来另一名进屋而去。 夏泽便随师兄从后门,入了道观。两人穿过院落来到前门,林福却是不愿进来,只是盯着门上“蓬莱”二字相看,嘴里还振振嘀咕。 夏泽一抬头见的牌匾,“蓬莱”二字苍凉而不张扬,正是当年蓬莱道观殿前所挂。夏泽直觉陡然心伤,不忍看着。林福却道:“章新道长,只怕这牌匾却是今日早些时候才得以安上。” 章新看着林福,神色复杂道:“林兄弟难得竟有好眼光,不错,牌匾正是贫道昨夜从蓬莱岛上携带而来,今早才得安装。”章新说完颇有黯然,转过身不看林福,只对着夏泽道:“有些师门要事,我得转告与你,夏泽你且随我来后院。” 林福却是被晾在一旁,只是他见状,并未多言,便只身蹒跚离开。夏泽想追过去,却终是没有,便随着章新入了后院,又进了里屋密室。 章新命得弟子在守候,便也进了密室,和夏泽述说蓬莱之变。当听到无为道长竟是在自己离开之日离世,甚觉心伤,不自觉泪水满眶,只是强加忍耐才不致哭泣;可当听到陆誉师兄舍弃仙来峰,入了无名道长门下,也颇是不解,甚有气愤;而当听得雪晴师姐竟是在前些日子,在陆誉师兄钱月师姐媒下,许了无道道长门下第一高徒陈获,甚觉痛心。后面的一些师门的事情却是没能听得清楚了。 章新说完喊了几声夏泽,竟是无人应答,一看,却是夏泽气血上涌,兀自憋闷了过去。章新稍有不解,只得输给他几分灵力,方才见夏泽好转,只是却未能立即醒来。章新无奈,把夏泽背到道观居室,便托弟子照顾。自己却是又从后门走出,就着夜色匆匆往西而去。 当林福再一瘸一拐地回到孟家时,沈小依则刚刚醒来,正站在门口,手拿信笺四处张望。 林福看见这个女子,知道便是沈小依,只是却在气头上,走向偏房,毫不理会她。不过摔门之声刚过,却又打开房门,对着家丁喊道:“去给这位姑娘准备一份餐饭,呃,却是东海海鲜和几只冰糖葫芦最好,”然后又对着沈小依道“夏泽,他的师兄章新回来了,令人秉烛饮酒长叹,怕是已经醉了。而且他师兄也不让他晚上回来,你且吃些餐饭,歇息吧。等到明日她自然回来。”林福说完,就关上了门不顾兀自问着自己还吃不吃的家丁。 沈小依神色落寞,摇摇食指,果然毫无反应,轻轻一叹,只对家丁说道,“你且去吧,不用准备什么餐饭了。”家丁还想说些什么,沈小依却又是轻轻地幽幽一叹,“自从那年蒙难,我早已不吃海鲜,也戒了冰糖葫芦……”然后便合上了门,只是沈小依也不知,这最后一句却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家丁。 当夏泽醒来,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蓬莱,回到了初入蓬莱时候。简简单单的一间禅房,大大的“道”字前,一床一几一蒲团。夏泽推开门走了出去,看见屋外的道童听得声音跑出院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章新从外面走了过来,喜道:“夏泽,你终于醒了啊。来,吃午膳吧,师兄已经备好了酒席。小桃,你便去通知林福过来一起。”夏泽看着刚才那位道童确是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颇为有神,竟有几分当年莫雪晴的模样。 夏泽只记得章新师兄以前从来都是宁愿只吃丹药,也不要什么酒饭。八年了,看来都已改变不少,夏泽想与师兄说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章新似乎并不在意,径自带着他前往一座崭新的亭子,亭上牌匾赫然便是“梅兰亭”。 章新眼见夏泽诧异,便道:“这个亭子便也是归来峰上的,只是不知你还记得不?”夏泽点头,默然不语。其实昨日他也知道了,如今蓬莱一统,无道道长为了不让各家实力继续发展,多给一些新入门的弟子论资排辈,而且,都要收入蓬莱顶先行修炼三年,方得各归个人门下。至于旁门弟子。 第一百零四章来历 则是被他遣散了不少,只剩下有所潜力的。如此一来,自然惹得很多长老不悦,其他各峰施行起来颇为困难,却是从归来峰最先开始。可是原先无为道长门下,陆誉、钱月、莫雪晴早已归了蓬莱顶,章新回山,一怒之下,便几乎拆了归来峰,都带到了庐阳。 亭中已经有人等候了,却是夏泽相识的,青城虚清道人和徒弟张并。虚清道长看到夏泽很是高兴,竟起身前往亲自迎接,“五年不见了,竟是果然是生的越来越青年才俊了啊!来,来,快坐,快坐。” 夏泽只觉受宠若惊,便把当日师父所说告诉了虚清道人,自是隐了符阵秘法和神兵清霜不提。章新其实早已猜的师叔不再人世,并不惊讶,只是虚清道人却是叹息:“可怜楚云也是一代天才翘楚,只可惜啊,可惜啊。” 章新让得虚清入座,虚清拉着夏泽坐在一起,张并和章新则坐在两人对面。席间只是上得普通斋饭,谈得也无非是一些寻常修仙道法。只是分别时,虚清远远地先走了,张并则是颇有意味地看了章新和夏泽一眼。章新眼见张并回头,也是对视了一下,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夏泽不解,章新却未多说,只是带得夏泽入了与别日并不相同的密室,那里供奉的却是无为道长灵位。然后章新才拿出了一纸信封,递给了夏泽。夏泽拆开,一扫而过,却是震惊不已。 章新看到夏泽格外惊讶,便道:“夏泽师弟,信上所说,我昨日便知道了。只是,这对你却是太过牺牲了,只是师父和你师叔大仇未报。雪晴师妹竟要嫁给无道弟子陈获,所以,师兄才出此下策,还望师弟能以大局为重!”说完,他竟是顺势欲拜。 夏泽看到信,却是仍旧震惊不已,看到章新拜向自己竟也无动于衷。过了好一会,夏泽终于抬头,看看师兄,点点头,然后默默走开了。 夏泽失魂落魄地走回孟家,林福看到他,昨天的气愤还没过去,只是说道:“沈小依已经走了。她说放心不下表哥,就先行回去了。”然后便“嘭”的关上了门,只是过了一会却不见夏泽来问,便又打开了门,林福看着夏泽傻傻地拿着沈小依留下的信笺,竟是呆了。 林福不忍,就开了门,踱过去,夏泽却起身又出门而去,却撞得迎门而进的孟宁痛得直呼。夏泽看看孟宁,没说什么,只是折转回来拿着清霜便出去了。 孟宁嗔怒:“什么人哪?真是!算了,算了!肥林呢?” 林福走了过来道:“我在这,我可不是肥林。孟大小姐请叫我林福,或者林道长,好歹我也将是一代天才。嗨嗨,嗨嗨。” 孟宁一听却是乐了,“你的一身赘肉,如何不是肥林。你想修仙?那恐怕得转世投胎再来吧,还是林道长……。” 林福原本就打算逗得孟宁开怀,这时见她不再阴郁,也饿只咧着嘴憨憨地笑着。孟宁一见,却也满脸无语,只是不再像先前的厌烦林福了,看着他的痴样,竟也微笑不已。于是,两人都在院中不停地各自笑着,却是越笑越欢。 夏泽漫无目的地在庐阳城中走着,生来第一次却是如此的迷茫。夏泽拼命摇动食指,却也无人回应,想找沈小依而去,可是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只是一遍一遍地默念信笺:“夏泽哥哥,此去当初五年已逝,今非昔比,感恩施救。今日过后,有缘相聚,勿念小依,别再关怀。”只是夏泽心中所想却总是会闪过莫雪晴的身影,救命之恩,三年情怀,总是难以忘记,相聚不知情谊,离别却感伤痛。只是这份感觉与和沈小依,却决绝不同。陆誉师兄如何能够将师姐嫁给陈获,这个逼死师伯的大弟子呢?该听师兄么?此番抉择,却是难以决断。 此番气候已是深秋,背负清霜,走在古树参天的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夏泽也是平生第一次厌倦了这世俗凡尘,甚至这浑身修为,却是格外怀念当初和掌柜生活的日子,就是清贫岁月也是好的,只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街道的尽头是庐阳城门,不知何时关口守卫更是严格,寻常百姓竟是不予只许入城,不允出城,夏泽心里烦躁,却是运了微波,准备直接冲出。 就在这时,关口进来一中年文士,却是拦住了夏泽的前路,说道:“这位小兄弟,形色匆匆,不知所谓何事?可否与老夫一叙?”夏泽不愿,转身又走,却听那文士又道:“若无清霜,若无修为,前世为何,今生何欲?这位小兄弟还是与我说上一说吧,看你愁忧不已,定是难得定夺。若想抉择,局外之人,怕是最佳。” 夏泽闻言,文士似乎话里有话,便收功停下来细细打量,文士一身青衫,颧骨颇高,浓眉大眼,只是满首白发,不似有功力修为,却颇有气势,气度不凡。夏泽问道:“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知道清霜?” 那文士朗声笑道:“紫电清霜,干将莫邪,绝世好剑。世人只知干将莫邪,却不知紫电清霜,当初干将夫妇二人拾得陨铁却只一半,另一半则落入了北方大漠,沉没许久。终于在此约是前朝未立之时,被世外高人拾得,历尽一世,花费数十年心血,历经九年炼得两把仙剑,便是紫电青清霜。只可惜那高人却也气数已尽,神兵未及开锋,便被他分别封印于荒野大漠两边。直到有一将军北游竟是无意破了封印得了紫电,而后竟是所向披靡,安定乾坤。那名将军功成身退后,便修仙炼剑。将军觉得紫电过于阳刚,应有另一把至阴仙剑予以牵制,便终身寻求,后来在紫电指引下回到大漠创立了紫陌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将军寻得另一把仙剑,却是难以破除封印,终是舍弃半世功力,方得清霜出世。” 文士见夏泽听得甚为认真,便到了一偏僻客栈,稍点小菜两碟,夏泽只觉若是知晓清霜来历,或许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也随了文士入了客栈。 第一百零五章醉酒 文士喝了两口浓茶,清清嗓子继续道:“可惜的是,将军的血却是亲自为此清霜开锋,将军此去带的亲传弟子,其一为大弟子沉若,另一便是小弟子沉落。沉落修为甚高于沉若,可惜不得紫陌教教主之位,甚至也不得爱慕的将军独女爱恋,历来怨恨,便乘师兄不备,重伤之,并弑师夺剑。” 夏泽听得只是恨恨不已,一时竟也忘了烦忧,便追问道:“那后来呢?” 文士又品了口茶,吃了些小菜,也不问夏泽是否喝茶吃菜,继续说道:“后来奈何,紫电清霜并不相容,清霜更是寻常人士难以使得,便是使得也是功力大减。沉落只得携带紫电远逃,后来回到紫陌教,告知了将军之女,并诬陷沉若,号召天下正道群起追杀沉若,沉若却是一时走投无路。好在天无亡人,就在沉落接掌紫陌教三年以后,与将女之女成婚之夜,竟是喜不自禁,无意梦中说出了真相。将军之女却是与他对质,沉若自是不认,推说梦中之话难以相信,只是以后便软禁了新婚妻子。后来幸得贴身侍女以命相救,逃出紫陌教,之后历尽艰险,与沉若相遇。” 文士再品了口茶,吃了些小菜,接着道:“后来沉若得将军爱女相助,号召紫陌教中年长道长,围攻沉落。那一此,却是紫陌教损失惨重,沉若和年老道长与那些沉若提拔的年轻道士历经三日三夜,惊天动地,最后沉落重伤而引紫电而刎。” 这时,夏泽却是不信了,如何这样惊天动地的门派之争,如何修仙界却无任何消息,便问道:“既是如此,前辈请恕晚辈无礼,这样的门派之争为何现在几无人知晓?” 那文士不答,喝口茶,笑道:“道长,你所在的门派无人知晓的事,便是假的么?”然后吃了口小菜,继续道:“只可惜后来,报的父仇,将军之女以身已是玷污之身,不得嫁与沉若,盼来世相恋,竟自刎而亡。沉若伤心过度,传了教主之位与大弟子,竟也殉情而去。直到后来前朝末代皇帝,大兴土木,失了民心,不受仙人护佑,遭到天下兵马围剿。但是紫陌教师门众人依照开教将军遗命,竟是战得几乎亡教,却是无一人退却、逃走。后来想必,你也能猜到了?” 夏泽一时震惊不已,只是说道:“晚辈愚钝,难以猜出。还望前辈明示。” 中年文士轻轻笑笑,道:“后来自然便是英雄辈出,改朝换代。而紫陌教则被称为了魔教,为天下众教不耻,特别是昆仑、天山、青城和蓬莱,那些光头更是痛恨不已。至于紫电清霜,后来的事想必,你便知道了。“ 夏泽此时已是难以言语,原来日常听得师门众人说的魔教如何残害忠良,荼毒天下。今日听得魔教却是如此来历,与自己以前的概念完全不同,他们竟也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甚至忠孝两全。 只是片刻过后夏泽却觉文人所述漏洞很大,首先当年烟台郡的罪孽就是他们做的,铁证如山,如此便是丧尽天良,便说道:“自是天下不知,前辈如何知道?而且若是陷于庙堂之争,受尽朝野逼迫。可寻常修真门派皆是不耻朝野的,况且寻常百姓也自当分清正魔区别的。前辈所言怕是一家之辞吧,更何况晚辈听得,八年之前烟台郡惨遭屠城,便是魔教所为,更是只为了那把清霜。” 中年文士又接着笑道:“小兄弟有如此看法,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重视。呵呵,我自是明白,至于如何知晓,却似天机,还望不要相问。至于朝野庙堂,哪有无关修真教派;至于寻常百姓则是往往只是三人成虎。至于八年前的烟台郡的惨案,你到得时候自然知晓。我也不便明说。” 中年文士见夏泽不语,又接着道:“小兄弟如有不信,也无需多心。只是你所思考之事却只是你此生一小小选择而已,淡看自然便可明了。” 此时一壶茶,几碟菜却被中年文士吃的干净,于是文士招过小二,指着夏泽道:“在下行路匆匆,身无长物,还望小兄弟略付钱财。” 夏泽寻遍全身却回忆起,匆忙外出,竟无携带任何银两,这时真是格外窘迫,正准备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却飞过一锭银两稳稳落在桌上,中年文士已经走得远了,却从远处传声而来,“小兄弟,出门在外,即使再是匆忙,却是有所必备。人生亦如此,前途如何,却在自己如何抉择。你我此一面之缘,自是无因,若得何果,全在一念之间。剩下的便给你做了酒饭钱,纵是天大的愁绪,佳酒入肚,也得片刻安宁。” 夏泽一想文士所言,颇有道理,一时似乎已然明了,有所抉择。这时小二找来了银两,于是夏泽道:“再些小菜,却是上得几壶好酒。”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百里开外,百灵正在听着一位樵夫道:“少主,今日我在城中似乎发觉教主踪迹,只是他看到在下并无言语,就让我回来了。” 百灵答道:“是的,我已知了。教主确实来到了庐阳,你且去吧。” 樵夫领命而去,那名大汉又从百灵身后走出,道:“百灵少主,教主,这次竟然也来了庐阳,看来这把清霜仙剑又得掀起一番风雨。只是,这水也是越来越深了。我们该是提前准备,邀得教主来此相聚吗?” 百灵深思不已,好一会才道:“也罢,李木易,你却去准备教中弟子,至于父亲,定然能够知晓我们的位置,能够寻来。此刻未来,他必有自己打算。”那名大汉听得百灵十年来第一次喊自己真名,深深看了她一眼,领命而去。 百灵望着天上翻滚不惜的阴云,玩弄长发,竟是不小心弄折,却是“嘶”的一痛,竟笑了出来:“来吧,该是风雨雨来,便是年少出英雄的时候了罢。” 当林福、孟宁和孟超两人带着百来人马发现夏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夏泽烂醉如泥。此时,孟宁颇为无语,听得修仙人士嗜酒的有,可见得喝醉的却是第一次看到。 第一百零六章平常 还是自己先前那么敬仰之人,脸面形容一时精彩万分。 林福推了推夏泽,未得丝毫反应,便尝试背起他,试了两次,却是失败了。孟超赶忙命两名士兵帮忙,但是却被他直接拒绝。林福终于重新准备,一咬牙,便背起了夏泽。 孟宁却还是愣在了远处,见林福一瘸一拐背负夏泽走得远了,才醒过来,慌忙喊道:“胖林福,你的脚伤未愈,为什么不找人帮忙?万一残疾怎么办。” 林福听到孟宁喊他,一顿,没有回头,接着背着夏泽一步一步瘸瘸拐拐地走着。孟宁见状小碎步跑过去,喊道:“胖林福,你还有脚伤,如何怎么能背他呢?而且谁背他不行,非要自己啊?更何况却是他自己一个跑去和醉酒的,还没和你说!” 林福一开始并不回答,听到后来却是淡淡地坚决说道:“他是我弟弟,便是终日烂醉如泥,我也是要照顾他的。”孟宁听后,明显愕然不已,看着林福渐渐远去背影竟是再次痴了。 孟超赶来,对着妹妹说道:“他们所谓修仙的,没有一个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他们的却是我们难以懂得的。走吧,父亲还在等你答复呢。” 孟宁一听孟超这么说,瞬间爆发:“不,你理解不了,父亲理解不了!但是我能理解!你跟他说,我才不嫁张家,要嫁,他自己去!”说完孟宁就大步追着林福跑去了。孟超只得带领兵卒,紧紧相随。 当林福把夏泽安稳在床上,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又盯着夏泽看了起来,夏泽静静地躺在床上,清霜仙剑紧紧握在手中,淡蓝道袍已有了不少风尘,眉头紧锁,只是嘴角似乎挂着微笑。从钱庄出来这些时日,看来夏泽竟又瘦了不少面容却已有了明显的棱角,林福又想到刚才背负夏泽,他的身躯竟是那么轻盈,也不知他是如何能够承担修炼带来的那样痛楚,还有那么多的仇恨恩怨;再想起以前每日老板娘拿此教导,自己竟是不齿,觉得那时是多么的愚蠢。结拜这么多年来,林福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明白了自己以前对待夏泽的不公。 林福静静地看着好一会,然后夏泽忽然翻了个身,紧锁的眉毛也舒展开来,也惊醒了正在沉思的林福。他轻轻地帮义弟掩盖了被子,关上门,一瘸一拐地走到偏房门口,前面孟家似乎喧哗四起,连寻常守候在这间小院的家丁也不见了,那里隐约是孟宁的吵闹声。林福仔细听了一会,没能清楚,只好转身入了偏房,拿出了铺垫又到了正房,轻轻关上门,便把一切喧嚣全关在了门外。 孟府巷口所在的阴影中,那名文士却是目送夏泽进了孟家,然后向着其他方向走去,只是此时却是满眼的冷光,看着周遭的夜幕冷笑一声,快步又隐入了黑暗。过了好一会,张从却是从另一边的街口走出,满头大汗,大口喘气,只是听得孟家对面的蓬莱观正门轻轻一开,只得立刻又隐了起来。那边却是闪出一个阴影,张从仔细一看,却也未能看清,无奈地干笑了一声,终是走开。 翌日,天还是没能放晴,深秋的寒意已经随着窗户缝隙刺人心神,夏泽翻了个身,渐渐醒来。从未饮过这么多酒的夏泽,却是早早地醒来。 还是微微隐痛的两面颞骨,夏泽起身坐起看到林福正圈缩在床前,安稳地睡着,却是很少见的俯睡,竟也睡得没有丝毫声息。夏泽想给林福也掩掩被子,直是刚下床的轻微动静却吵醒了他。 林福满眼血丝,看到夏泽醒来,口气竟有些颤抖,说道:“昨天在一家客栈,却是见你烂醉如泥。怕你下半夜起床难受,我就睡在了这里,其实睡在地上也挺好的。嗨嗨。” 夏泽看着林福冻得发抖,眼睛也是一红,想把这些时日遇到的事情,与他说了。只是,他想了半天,只是道:“林福大哥,你快些到床上睡吧。昨天有些不适,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也将不会有事了。” 林福见夏泽不和自己说,想说些什么,也只道:“夏泽弟弟,你知道自从那日结拜,我们便是亲人。无论怎么样,为兄都会好生照顾你的。” 夏泽不语,好一会以后,只是说道:“大哥,若是弟弟没了……没了……功力,你说该是如何啊?” 林福一愣,夏泽一身的功力却是他亲眼见了是如何痛苦才得到的,而夏泽的一身秘密,也要靠着这身修为来寻找真相。那已经是夏泽的全部,怎么能轻易没了?林福不解,只是看着夏泽不语。 正在此时,夏泽小指微微摇晃,便道了句:“大哥,你先知道一下就是了。未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这身功力即便不是为我,也要为你留下,至少要换得另一身法力吧。” 林福听得他说只是随口一提,顿时放松,然后也笑着道:“我去收拾一下,一起出去吃些东西吧,我可是饿的不行了。” 夏泽看着林福出去,转身随手写了寥寥数字,丢在桌上,拿着清霜仙剑,却是大步跨出了房门,只是不想差点又把远处来的孟宁撞了。这次夏泽很温柔地问道:“孟宁小姐,只是不知这么早,却来所为何事?” 孟宁看了夏泽一眼,只觉夏泽竟能入寻常人家一样温柔,很是惊讶。不过只是说道:“我是来找肥林的。嗯,这次是来找林福的。” 夏泽一听,突然觉得压力骤减,把一纸信笺放在桌上,匆匆离去。孟宁此时却是“扑哧”一笑,看着夏泽的背影也觉稀松平常。于是她转身踢开偏门,却见林福正在慌忙更衣,却是没来得及穿外衣,孟宁脸一红,立马使劲关上了偏门,却是小心狂跳不已。林福本来想马上换身衣服,就与夏泽出去,没想却在选择哪一件外衣上犹豫不止,终于却被孟宁打断。他也是满脸通红,若是有了地缝,定是也钻了进。 此时,夏泽已经出门来到师兄章新住处,虚清道长也和张并在那等候了。章新看到他,关切地问道:“师弟。” 第一百零七章神叨 “决定了吗?师兄对不起你!” 夏泽不语,只是对着虚清道长说道:“道长,还望您能允许晚辈和师兄一起去往蓬莱岛,救得师姐,为师叔报仇!” 虚清显是已经料到,说道:“这个可以自是可以,不过,你也得明白”,他一顿接着道:“你知道我们青城派也是不轻易收徒,亦绝少参与别派内部纷争,再者此番蓬莱内部事务多是你章新师兄筹划,你得了蓬莱道法浅薄功力,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依我看来,你最好不日便随我等先行回青城,待到处理诸项事宜完备以后,我等也必已助得你师兄成就大业,其时再回蓬莱一看。不知可否?” 夏泽听来,已知他们已经全部谋划好了,于是说道:“那不知道长能否收了我义哥林福作为我同门师兄?” 虚清笑道:“这个自然可以,不过林公子修仙天赋却是过于平庸。如果他不怕吃苦,便可尽管入了就是。” 正在此时,夏泽左手食指却是颤抖不止,心里明白沈小依终于想起自己。于是他向师兄虚清道长说道:“弟子还有些许小事,请宽限几天,再行回山。” 章新不语,虚清道长道:“你且去就是了,只是早一日回山,我们便可早一日回蓬莱为你师兄谋得大业。” 夏泽听得,望了师兄一眼,深深点头,然后转身带着清霜而去。 此时,虚清道人才对章新说道:“夏泽此去能否?我徒张并近些时日发觉庐阳很是不宁静了。” 章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昨夜我已使得真瞳推演,夏泽并无性命攸关。况且他们所来无非是为那把清霜,只是那仙剑却是极为烫手,是为虽然众人觊觎,但我料得他们一时也不会动手,况且清霜性至阴,若是寻常修为只怕即使夺了,也出不城。只要我们过几日尽快带得他悄然绕道回往青城,自然无事。”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并说道:“章新道长所言自然不错,可是若有几个跳梁小丑搅局,怕是前功尽弃。师父,你们还望三思。” 虚清道人听得,稍加思考,便道:“也是,张并你且暗中随的夏泽,若有什么不明,你且立即禀报,我自有定夺。” 张并领命而去,章新见得虚清道人作势欲走,便令道童小桃煮出春日所得绝佳好茶,于是两人便在梅兰亭,喝起茶来。 夏泽出了蓬莱观,却想起不知如何寻得沈小依,只得向前往翡翠湖。 今日庐阳依然阴郁不已,路上行人或许因为初秋季节,竟是少了很多,夏泽身负一把长剑,漫步街头,甚是扎眼。就在准备出城而去之时,夏泽却是见得了沈小依和表哥张从携带行囊也在出城。 夏泽赶忙上前,原来近来庐阳城甚是戒备森严,今日开始便是寻常修道人士也得详加排查,才给予放行,也亏得如此夏泽才得在门口见得沈小依。 沈小依见得夏泽,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夏泽轻声问道:“小依,你要离去吗?你却是真的离去吗?” 沈小依不答,只望了望表哥张从。夏泽这时才想起向张从问好,张从很是严肃,却不怎么理会夏泽。 夏泽只得又道:“张从大哥,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匆忙?” 张从又看了看夏泽,慢条斯理地道:“我等本就是无意经过于此,今日在城中逛了逛,便要回师门了。夏泽却是来送我们的吗?” 夏泽直觉尴尬,只得答道:“那个,呃,差不多吧。只是我想问的是你们为何不多逗留几日?” 张从微笑道:“时日已经不早,我等早该离去,而且天山派的规矩却是一向如此的。今天沈小依也该离去的,小依,是不是?” 夏泽看着沈小依,她是穿着平常并不多见的花衫道袍,绣些天山固有的雪莲图像,满头长发也缚了起来,虽不如莫雪晴师姐那么的大姑娘范,却也不似孟宁的阴晴难定,自有特别的气质。夏泽想开口,顿了半天只道:“小依,你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沈小依低头沉默不语,直是张从等人都已验身出关了,才抬起头,两个大眼睛却是已泪水盈眶,然后轻轻点点头,便踱出了关口。 夏泽想追过去拉住他,但是却始终没能走出那一步,只得远远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最终点。然后夏泽不顾官兵阻挡,却是两步飞上城楼,只是众人已然在大道上不见了身影。 他们的离去竟是这么急切吗?夏泽感受着深秋的寒意,心里不断地叩问着自己。 今日已是沈小依出城的第三天了,孟家这几日却是十分热闹,就是整个庐阳城都是热闹的。孟家的大小姐竟然要许给了张家的大公子,而且是下月就要媒娶,却是让庐阳其他几家甚是惊讶。原本庐阳是由四大家族共同协同官府掌管,甚至有时四家的氏族法规却能大过官府职能。而前些年顾家落寞,吴家遭人陷害,却是只有张孟两家势大。这一次两家联姻,直是震惊了整个庐阳城,特别是一些因为顾吴两家势败而上位的家族,却是更加让顾家残存的家族子弟惊恐不已,纷纷逃出;而吴家当年仅剩的姐弟二人早已沦落他乡,不知了踪迹。 只是在张孟两家联姻之时,庐阳的戒备却更是一日严过一日,那些逃出的顾家子弟却是没能走出庐阳城半步,都不明不白便下了大牢。 这几日的夏泽每日只是呆在蓬莱观,不出半步。而自从那天张家聘礼送来以后,孟家却是意味深长,直到后来章新点拨,二人才明白便搬到了对面蓬莱观,只是这些时日,林福却总是望着对面的孟家,拿着那一日的装糕点的桂花笼,沉默不语。 兄弟二人竟是一直就这么呆着好些时日,张并总想催着师父早日离开回山,但是虚清却总是推脱,也只是每日与章新谈经论道,消磨时光。蓬莱观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沉默中似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以至章新的道童小桃竟然常常在半夜被什么吓哭,每日也是神神叨叨。 整个庐阳城的气氛也是如蓬莱观那般诡异。 第一百零八章事多 常常在巷口街头人迹罕至之地有阴影飘过,而庐阳城此时的戒备已经基本所有人只进不出。而算一算,其实庐阳城已经阴沉了整个秋天,这些时日,几乎所有的枯叶一夜间全部飘落,连飞鸟也少了,气候也越来越凌冽,几乎就要下雪。 此时最为痛苦的便是那些寻常人家,有些家已是断粮多日,每天仅靠张孟两家的救济,勉强救济,而官府却也是闭门不再升堂。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却是格外的静寂。 明日便是孟宁出嫁的日子,孟宁却连新郎模样都不知晓,只是知道他是多年只在长安做一个大官的幕僚,今年却是特地回家迎娶她的。孟宁不忍、不愿,这些日子都被父亲软禁,每天有家丁重重看护。而随着婚期临近,孟宁却想去找林福、便是夏泽也行,那些三人在一起的日子便似她出世以来最为逍遥的日子。而今天,张家的日已经过来准备,孟家也备了酒席,迎接来往宾客,自然蓬莱观没能跳过,今天便在天井搭棚邀请,只是比那一日迎松厅大了很多。 夏泽本不愿前来,却被林福劝来陪自己看看能否见得孟宁最后一面,只是事与愿违,后院今日却是忽然护卫重重,全是官兵其中还夹杂一些不知门派的修道之人,而且道行却不低,若是换得蓬莱也有蓬莱道法第五层之高。 酒过三巡,夏泽眼见比自己酒量大得多的林福竟是要醉了,这时道童小桃过来,怯生生地递过来一张纸条。 夏泽拿过纸条,道童却不予,递给了林福。林福两眼泪汪汪地拿起纸条认真看了起来,然后便凝视不语。夏泽喊过就想跑开的道童,问道:“你拿的纸条是谁给的?” 道童立马停住了脚步,道:“小桃拿的是师父给您们的,他只说,要先给林福叔伯看过。” 夏泽看着道童这一会竟然憋的满脸,认真看来,果然颇有些莫雪晴的童年模样,只是眼睛略小,步伐更是轻盈小心,说话也是很有拘束。然后夏泽问道:“你叫小桃?可是真名?” 那女道童略有停顿,答道:“弟子入了道观,师父便依着弟子是师门无字辈下第二代弟子,按照师门辈分和原有姓氏起了名叫陶仙儿。只是后来师父也觉桃儿顺口,只是平常却往往称呼我小桃。” 夏泽接着问道:“那你如何却是入了蓬莱?”夏泽一想章新师兄这些年果然在中州广收门徒,只是其中标准令他不解,一来,弟子天赋却是一般;二来,这些弟子也多是些富家子弟,只是这陶仙儿却似贫家女孩。于是接着问道:“你先说说吧,为何不在家,却来做一小道童?” 陶仙儿对这句似乎准备已久,爽快地答道:“我本是一庐阳城城门守军卒的庶女,只是后来父亲随吴家遭了难,却是师父搭救,他说弟子与他一个师妹很像,就收了我为徒。” 夏泽此时才明白,让了陶仙儿离开,只是林福却不见了,遍寻四周,才发觉林福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一手持杯,一手舞蹈,竟似在狂放地痛诉着什么。夏泽仔细听来,却因过于嘈杂,只得运功细听。 原来林福见得章新给的纸条后,直接找孟公大骂起来,说他欺世盗名,为了自己狼子野心不惜卖了女儿;说他,虚伪无度,为了庐阳城池,竟是迫害忠良,暗藏祸心云云。只是后来夏泽越听越是心惊,赶忙上前拉过林福,赔礼道歉,自是不说。 只是林福挣扎不愿离开,孟公此时才令人不顾夏泽反对拉走林福。 林福边走却是边骂,只是暗地里却把纸条给了夏泽。夏泽一看,上面仅有:“今夜若非释手相救,明日孟宁则要嫁人,便是迟矣、休矣。” 林福又朝夏泽使了眼色,竟是一用力,脱了身,几步跑去,便开始挥舞自己的两只肉拳打向孟公。孟公年迈行动不便,自是不及,竟是一下便被打倒,眼看却是一时半会,难以起身了。 这时,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便是四周孟超携带官兵士卒、章新率领门徒弟子把大家围将起来。夏泽却是乘乱暗使微波,进了后院,来到孟宁闺房。 孟宁此时已是茶饭不思几近一月,形容甚是枯槁,若非章新给的丹药想必已是一命呜呼。她见得来人,紧张不已,靠着门,不让外人进来,只是听到是夏泽声音,颇为吃惊。 夏泽说明了来意,是欲救得她出去。孟宁犹豫半天,却是终于放了夏泽进门。夏泽看见她的模样,也觉不忍,便让她匆忙准备立刻出城。孟宁却是什么也没带,就只身跟随夏泽出了深宅,飞越了高墙。 此时,林福已是被扔出孟家,被打折两只臂膀,若不是昆仑林采雪说得几句,想必这世凡命也是没了。夏泽带着孟宁进了蓬莱观,又从后门出来想去营救林福,只见陶仙儿赶来一辆牛车,竟是拉着早已不醒人世的林福,来到后门,然后便匆匆离去。 夏泽看着牛车和陶仙儿的远去背影,一时竟是不知所以,只听一声惊呼,却是孟宁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林福,惊叫起来。夏泽赶示意嘘声,却是迟了,远处已有人声寻来。 “找到小姐,老爷重重有赏!” “找到小姐。将军赏千金!” “若是寻到孟家小姐,师门重赏!” 一时间竟是有了三群人马过来,夏泽赶忙示意孟宁进了牛车,使了隐身符阵,直是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当人们看见夏泽的时候,却见他满头大汗地照料林福,也就匆匆过去了。直到虚清弟子张并过来,质问两句,却是传来一纸便条。 夏泽看得众人走的远了,拉起林福和孟宁,出了牛车,然后御起清霜,直上高空,这时才看到纸条,上书寥寥数字:“此夜风雨颇多,万事小心。” 夏泽带着三人又不得持久高飞,过得一时半会,便得下来给孟宁和林福歇息。三人却是一直没能完全躲过追寻,若非清霜神兵,怕是早已被人追上,此时林福依然昏迷不醒。当三人折返飞往庐阳北面的时候。 第一百零九章证据 竟是有冲出了一只兵马,全是铁骑兵,堵住了三人的去处,高空也有了道士守住。 夏泽看着对方统领,淡淡地道:“让!” 对方统领并未答话,身旁的一道士却是飞来,喝道:“兀那狂贼,乳臭未干,还是放了孟家小姐,留你全尸!”然后便持剑攻来。 夏泽撤剑着陆,放下林孟二人,挥剑挡住了那名道士的攻击,然后又反手一挥,便破了他的道法,还连着道士臃肿的身躯,更是在地上留下了深达数尺、长约数丈的深坑。 众人无不惊呼,大家只知清霜乃为神兵仙剑,却不知有如此威力,一时竟也无人再敢上前。夏泽于是就一手拖着仙剑,一手和孟宁拖着林福向前走去,在兵马中竟是挤出了条小道。 当夏泽三人走到中间,有人高呼道:“一起上,大伙一起剁了这小子,夺了那把神兵!” 众人听得却是神情振奋,一时间皆或持兵器或持法宝攻将过来,甚至一时间,他们竟也不顾孟宁死活。 夏泽看到疯了一样的众人,满眼血红,如同清霜一样越战越勇,而且已是全然不顾生死,只是简简单单地来往挥砍。每一次的挥砍,却是几具飞将出去,惨叫声也是不息。一时间,夏泽竟似浴血战神。 只是听得庐阳城北打斗,越来越多的各式人士如潮水般涌将过来,于是整个庐阳城北一阵风声鹤唳。 这一夜的庐阳城显得格外的阴郁,但是还算宁静,只是凌冽的寒风吹得寻常百姓,好容易依靠救济才得的暖意全无,不知这一宿街道却是要添了多少冻死骨。 孟家的喧闹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全城便迅速安静下来,那些声喧哗都转移到了城北。 庐阳城北的夏泽仗着清霜,已经连破四支兵马,寻常道士也是斩杀无数,身遭到处皆是,血流如河。夏泽也是浑身皆伤,随身携带的丹药,除了一些给了林福疗伤,竟是已经被服用的所剩无几。 孟宁一开始自是惊吓不已,躲在夏泽身后,到得后来竟也拾得旁边一断肢所持兵器,靠着自学的微末道行,依着夏泽,与人诛死搏斗,一时间那些普通兵马也不能偷袭夏泽身后。 东方已是渐渐发白,多日阴沉的天上铅云散去不少,竟然似乎就要放晴。在孟家昨日开席的天井,却是倒了一片修为高深的道士,其中以昆仑林采雪功力为上,现在正慢慢打坐疗伤,而另一侧头戴纶巾的白眉老者却是已可勉强与身边同样戴头巾的门下低声细语着什么。周围则是章新蓬莱观的弟子,多是些仙字辈的新入门弟子。这些弟子却是嚣张跋扈,只要这些平日里的仙家有所行动,便是喂的不知什么丹药。不过昆仑派,他们却是没有折磨凌辱,想必是得了什么命令。 章新对着同样站在窗口的虚清道长道:“天下名门昆仑想必不会参与这场浑水,那些寻常小派虽是棘手,直接灭了就是。只是那群纶巾白眉老者,功力深厚,却是不知是何来历。” 虚清也在盯着白眉老者道:“他们形迹却是格外令人诧异,只是此时还是不可节外生枝的好,大事为重。既然你也看不出什么特殊,便先令人强加看守,即是。” 片刻以后,孟超急匆匆来到屋内,关上门,掩上窗户,看看虚清章新两人后,就佯跪在孟公床前,大哭了起来。孟公躺在床上,却是昏迷不醒。门外传来很多脚步声,却是听得孟超哭得伤心,又不得孟公声音,竟也哭哭啼啼离去了。 孟超此时边哭,边从窗逢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待到看不见以后,便歇了哭声坐下,大口大口喝了几下酒水。此时,章新则立着低头不语,似在沉思什么,虚清则是透着天边即将出现的朝霞,掐指细算。 好一会,章新道:“我这就去相救孟宁和夏泽,还望虚清能够携带众多高人能够约莫一炷香时候以后绕道庐阳城北,前去接应。孟公子,你立马召集城中和本家全部兵马包围庐阳城北,却是一个人不可放过。另外,以防不测,你再派许多的斥候分别去往长安、洛阳和临安,告得庐阳张家图谋不轨,邀来救兵;另外我会假借蓬莱无名道长之名派人前往昆仑、天山、青城,至于魔教我也会发份邀请帖,我会说得无道道长勾结僧人,贪图清霜仙剑,残害天下修道忠良,直至想屠戮庐阳,好在,孟家护城有功。” 孟超闻言却是说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长答应之事,何日能够应许?” 章新见他并未听从,立刻前去提点兵马,略有诧异,但仍旧直接道:“我章新答应你的那些事情自然帮你实现,不过你要先除了昨夜的那些修为高深之人。只待你父亲一过世,张家落魄,自然整个庐阳也都是你的!” 孟超听得,大喜,召集偏将而去。 然后虚清命得张并飞上屋脊,守护庭院,便与章新商议:“章新此计却是真狠,若是夏泽有所三长两短怎么办?” 章新笑道:“如若师弟这些磨难不能经历,如何能够配得上青城。哈哈哈!” “看来章新师兄竟是如此狠毒!全然不顾同门生死!”这时,窗外飞进一身躯,却是张并,然后正门“嘭”的一声被震开,林默走了进来。林默环顾四周,接着道:“只是如此恶毒之计,师父也算得你能做得出来。嘿,他的一纸文书,何以需要假冒?”说完,他拿出四封文书,却果然是无名手笔,发往四家,其中内容尽是谴责无道道长,暴虐无道,毁坏蓬莱根基,毁坏天下修道根基,甚至与僧众勾结也述说的极为详细,比之章新有过之而无不及。 虚清道人和章新看完,极为震惊,一时竟是认定无道道长果如书中所言,十恶不赦,甚至连弟子被封地上,也是不顾。不过顷刻,两人自是看出其中证伪,无道道长毫无动机,便是如此所欲为何,更是并无一处真凭实据。 这时,林默并不言语,只解开了张并所受道法,却是格外傲慢,并不睁眼瞧得三人,只是道:“没有证据?” 第一百一十章震天 然后,他指了指孟公。 章新恍然大悟,直接上前学得无道功法一剑了断孟公。虚清也是看着,一惊之后,忽然拍手道:“如此甚好,便是天下正道,也只知孟公死于无道道长手下。而天下皆是知晓孟公甚是痛恨僧人,如此竟‘遭’无道道长屠戮,天下名士自是群起攻之。” 这时,林默却是又上前丢了把染血的无道道长常用绸扇,说道:“如此方为更加真实。” 林默淡淡地道:“师父说道,无道道长死后,该是他掌教,监教可以让与你。另外有些小问题,却是等事成以后再商议。” 章新大喜,本来他就怕无名并不愿意,所以才傍来了青城,不想如此,自然格外大喜,只是一时竟忘了问哪些附加条件,只拉过林默,前往庐阳城北。 此时的朝霞已经不见,可是天却并未如想象中放晴,反而铅云漫天,竟似要挨到了地面。夏泽已经不似完人,只浑身是血,就连孟宁也如血人,不过林福身上却是还算洁净,昨晚受伤流的血也已经干固凝结在身上,不过脸很清净,应该是被人擦过了吧。 他便早已无力挥动清霜,只是本能地在尸首堆中护住三人要害,在人群中想杀向北方。其实他也并不明白,为何要前往北方,只是感觉那里,可能并不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自己。可是经过一夜的厮杀,满地早是尸首遍野,血流也入地三尺,终究没能前往二里,最后只能在三人脚下用尸首堆砌成了三堵尸墙,倚剑守卫。虽然他早已疲惫,虽然他早想放弃,虽然他想就这样倒下罢了,可是想起身后的人,却是又咬咬牙坚持着,挥砍任何一个敢于上前的人,无论是兵是道,怕是遇佛也会杀佛,遇神也会弑神。 只是随着天明,反而是更加的绝望袭来。一眼望去,面前仍是黑压压的人潮,闪耀兵器法宝,透露无尽杀气。 这时,夏泽发现前面围着的人群有些晃动,有人走近,却是沈小依的模样。夏泽笑笑,以为自己行将之死,竟是眼神昏花,只慢慢举剑对着渐渐走近、胆敢上前的来人,任何人。 那人却哭腔着喊道:“夏泽哥哥,是你么?是我啊!” 夏泽看的来人果然便是沈小依,她还穿着当日的花式道袍,只是眼中噙满泪水,身体一步一步机械地走着,渐渐地向自己走进。 夏泽又喜又惊又惧,但是看得远处围得水泄不通,便让过了身子,让她进来,进来这自己用尸首堆成的数尺高直径三丈有余的空地里,只是一句话夏泽还没来得及说,一个身影携带法宝竟是在他眼中慢慢变大袭击而来。 沈小依看着那身影朝夏泽直下杀手,却是没能动弹丝毫,只是面容都是扭曲,凄厉痛哭地呼喊:“夏泽哥哥!呜呜……夏泽哥哥!不要啊,你说过的!你们说过的!……” 就在这时,夏泽却是愕然,眼看那阴影越来越大,明显是仙剑的剑光带来的杀机也越来越重,一时竟然忘了该如何,只是呆呆地看着,不过身后却有身影似乎用尽了全力扑向了他的身前。 “噗……”鲜血开成花四处飘散。 仙剑透过身前的人儿,竟然还穿过了这具柔弱身躯,刺到了夏泽前,怕是又在心前刺伤,原来心前的伤更痛过其他地方吗?可他却觉得这心胸皮外的痛,却不及心内痛的万分之一。接着,便是血花坠落,模糊了夏泽的眼睛。 那人眼见一击未地成功,没能及时抽出仙剑,又以左手掏出匕首刺来。只是此时,夏泽已回过神来,用劲了最后的全力斩向了那偷袭身影。 那身影便被轻飘飘地斩断,向两边飞散,又是一朵血花在空中飘散,而那把仙剑也断成了两段,身前的人儿没了支撑,竟然就那么地颓了下来。夏泽满眼已是泪水和血水,耳中尽是沈小依歇斯底里的痛哭声。 这时远处围着的人马,也是骚动不已,竟是渐渐四散开去。 只是却没人能够走开,孟超已经率军围住了众人,那些跳梁道士也被虚清控制,章新看着眼前的人潮,突然狠狠地下了手势,便是屠戮的开始。 虚清也是点头不语,便携了张并出门而去,章新也欲离开,却是被林默拦住。 远处的山岗上,百灵正借着一书生模样递过的长筒道具,观察着夏泽的一举一动,心情却是激动不已,看着清霜仙剑竟然斩的那名偷袭者躯干直接裂飞两段,更是兴奋异常,仿佛,就如她亲身仗着紫电在那里厮杀。 那日的中年文士站在百灵身后,凝神而视,也是默然不语。那名书生却是与壮汉李木易低声细语着什么,不过这可难为了李木易,只见他神情紧张,却是憋的髶脸红。 好一会,来了小道递上一纸文书,中年文士接过来,略微一扫,冷笑一声,仍旧看着远处。 李木易和书生争论半天,终于还是那书生上前,略有犹豫地禀告道:“庐阳城北已经被人马匆匆包围,还望教主,还是快些下令,是杀人夺剑,还是撤却吧。” 中年文士回过神来,对着书生和李木易果断地下令道:“焕颜仙人,你率领本教二三代弟子,立刻快速后退一百里;木易师侄,还望你指挥寻常弟子,直接回北方大漠与原须道姑汇聚,沿途需多加打探,好生定夺。我和百灵要去开导开导夏泽。啊,哈哈,这些自诩正道,以为这样就能安稳局势?既然一把清霜不能惹得你们反目,那么再加一个谪仙呢?” 书生和李木易领命而去。百灵却是兴奋异常,对着文士道:“父亲,我们该如何去再搅浑这一浑水呢?夏泽竟是谪仙!” 中年文士笑道:“他是不是谪仙,不是我说的清楚,我自是不知,可是天下诸人多是宁可信其有,也不愿信其无的。而且那一日,我与夏泽深谈,知晓他性情坚忍,而此次若是知晓真相,却未必能够把持了,到时即使不能劝得他入了我们紫陌教,再杀他不迟。反正清霜本就阴戾之气很重,天下没有几个能够相持的。” 庐阳城北,厮杀震天。 第一百十二章动作 此时当初围着夏泽的那些兵马士卒和修真道士早已四处溃败逃散。可是,这一战将并无生还。 风暴中心却是难得安宁,全然不顾周遭变换不断的震天厮杀声。 几步之外,沈小依仍旧站着,仍旧一动不动,似乎仍旧在嘶喊这什么,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发不出声了。 夏泽身后,林福还是静静地躺在,还是面容安详,还是昏迷不醒。 于此,庐阳城北一片血的漩涡,风眼甚是宁静。文士和百灵两人在阵中不断变幻身影,竟似几步到了夏泽等人面前,若不是看他此刻宛如幽冥恶鬼挡路,文士是打算越过沈小依进了那尸首堆的。 夏泽依旧对此充耳不闻,脸上竟是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清霜静静地插在身旁,两眼盯着,只是温柔而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百灵看到夏泽竟似痴了,等了一会便率先说道:“夏泽,你还识得我吗?”见他不理,又说了一声,“夏泽,你可是认得我了?!”夏泽却似傻了一般,百灵怒道:“兀那小子,你竟不识得本姑娘了!”夏泽还是没有理会,只是拔起清霜,横在身前,对着怀中人儿嘀咕。 文士见夏泽依旧不语,看到沈小依,随手一挥,破去道法。沈小依看了看夏泽却是扑向了那偷袭之人,只是茫茫中,如何找见那两截残躯。一时间沈小依的身影就埋没在了尸山尸海中,全然不顾血污已经染得花色道袍变得暗红、腥臭,便湮灭在了炼狱尸堆。 文士略略走近几步,远远地默念法决,林福一声,竟是醒来。夏泽看到林福醒转过来大喜,便想抱着孟宁看着他。 林福却是看着眼前被血染红的夏泽,诧异不已。当看他怀中到黯然颓下的孟宁,两行血泪就流了下来,而周遭的腥臭尸堆竟似没有看到,奋力向孟宁身边爬去。林福双手已经被打折,只好用肩用脸用,用自己的臃肿的身躯,一点点拼命地朝夏泽身边爬去,却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不忍看。 夏泽看到林福投来的恶毒目光,才醒转过来,抱过孟宁放到林福身边,在此挥舞清霜,竟是冲天大吼,漫天蓝光便从风眼四散开来,直映的整个庐阳城北,乃至整个庐阳城都是耀眼蓝辉。 远处正在高坡观战的虚清看到耀眼蓝芒,微笑地对章新说道:“夏泽果然奇才,竟是一战突破了蓬莱道法,直入蓬莱道界,我们却是快些过去吧。” 章新也是惊喜不已,却是听到虚清所说,眼中忽然有所戒备,但转瞬就逝,轻轻笑道:“虚清道人看上的人,自然天纵奇才。不过,还应感谢您对师弟的教诲。” 虚清道人也是敷衍一笑,只是道:“这一战,夏泽却是超过你们蓬莱不少一辈子也庸庸碌碌的人。不过,战力可不是仅靠修为高低能够决定的。倘若你章新若是全力一击,老朽自然承受不了的。” 章新又是一惊,松开了仙剑,笑道:“前辈却是言笑了,晚辈对你可是一直敬仰不已的!” 这时,远处林默就轻飘飘地走将过来,并不施礼,只是走到章新身前耳语一番,就又远远走开。章新听了林默所说,眉头紧锁,然后轻轻一叹。 虚清看着林默走近又远去的身影,并未言语,只是含笑,眼中却是闪过一丝阴狠。 清霜蓝光大盛,百灵身上所负的紫电也是震动不已,似有所鸣。中年文士轻轻拂过,紫电顿时恢复如常。夏泽一时对于清霜的控制也是不能,只得任之吸取自己仅剩的一丝灵力,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只是突然出现不染血污分毫的百灵和当日文士,却是让自己不能放弃,向前挪一挪,靠着清霜,便站在林福身前,身体矗立,倒似要顶起一片天地! 看着夏泽突然强盛起来的气息,中年文士也是带着百灵后退三步,让过了清霜的一阵霸气。这时沈小依已经找到那两截尸身,撕了雍容道袍包裹了起来,血却浸得整个道袍都是暗红,然后便跪倒夏泽身前,深深叩首,更想走去轻抚孟宁此时已是洁净的面容。只是,夏泽清霜一横,挡住了去路。 沈小依盯着夏泽,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什么没有表示,只是抱紧了怀中尸首。 几人两剑就那么在尸山尸海中沉默不语。一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四起,天空铅云垂得更低,竟似要吞没这地面万物,怕是也惧了这人间炼狱吗? 中年文士看到这些,竟也不语,也是沉思,似乎也让他回忆起了些许往事。身边百灵看着夏泽的冷峻面容,一时也不知所以。 周围的厮杀声渐渐淡了,然后便是又有人潮涌动过来。中年文士听得来声,只是向百灵身边靠了靠,并无动作。 来人便是孟超、章新和虚清。张并率先御剑过来,看到堆积如山的尸首,竟是有些不适,当他感觉到些诡异的气氛,没有说话,只看了看在场的人,便转身而过。 此时清霜已经恢复如常,夏泽浑身没有一处没被血染暗红,全是褐色的血渍,但就那么立着,宛如战神,盯着周围的人,所有人,护着身后的林福。林福此时已是气息微弱,竟似伤心难为,可是仍然怒目看着夏泽,一言不发,脸上全是血污,只是宛如屠夫。 虚清道人和章新款款走过来,对于身周的血腥炼狱,竟没有丝毫在意,径自朝着夏泽过去。中年文士却是上前一步,挡住了二人前进,稍一横眉,直是让虚清和章新两人觉得心寒,似乎世间都失了色彩,然后中年文士又轻轻笑了笑,两人才觉得世间恢复如常。 张并一开始也说魔教教女百灵和一中年普通文士守在夏泽身前,不过他们都觉得不该节外生枝,况且魔教这次也没有插手争斗,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百灵。只是两人都万万没想到百灵竟然带着紫电,而且身边文士,有着如此高深修为和睥睨天下的霸气,一时两人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中年文士笑了笑道:“虚清道人、章新道长切莫紧张。” 第一百十三章绝 今日我只是路过,在下百济世乃是前朝紫陌教掌教。 章新拼命在心中回忆,却是没能想起到底哪个门派为紫陌教,看看虚清,他也是一脸惘然。于是章新开口道:“这位前辈,为何要来此人间炼狱,我们与你素无瓜葛,想来你定也不想与蓬莱和青城,和天下正道修真为敌。所以还恳请前辈就此离开。若有雅兴,还望能够前往庐阳蓬莱观,稍稍相叙。” 百济世笑道:“想不到我只是几年未下山,你们小辈竟是全不识得。也罢,今日我只是想与夏公子说的几句。奈何你们扫了我的雅兴,也就算了。只是我想说,夏公子甚有不凡,似有文曲星附体,便是小心修炼,切莫着了小人之道,误了庸庸尘世。” 然后,百济世,便带着百灵仗着紫电,化作紫芒消失不见。 夏泽看着百济世离开,却没有放松,依旧仗剑戒备章新和虚清等人,眼中竟似没了丝毫情感。 章新看到,百济世只随手一挥便轻轻破了自己和虚清道人门下近百人一起布置的结界,而又转瞬即逝,暗暗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他对着虚清道人道:“敢问道长可知紫陌教是何来历?那人功力竟是如此高深!” 虚清道人又想了很久道:“老朽并不知晓,从开朝往后正史野史,老朽都是熟烂于心,却是没有任何关于紫陌教的讯息,那名掌教百济世更是不知。不过似乎魔教前朝并不叫魔教,只是因为参与庙堂之争失败,坏了自身气脉,退居北方大漠,太宗却是极为痛恨,便称之为魔教,而他们亦为天下正道所不齿,便被广称为了魔教。只是这么多年魔教一直盘踞大漠,这些年便除了那年的烟台之乱,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居中原的迹象。不过感情刚才那文士竟是魔教中人?只是他一身浑然正气不似普通魔教教众给人乌烟瘴气之感,老朽却是一时难以分辨。不过可以肯之的是,这紫陌教定与魔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教主必定为魔教中人,说不定便是哪家弟子走火入魔。” 章新听得虚清分析,只是沉思不语,好一会才接着道:“这件事情,恐怕还得小心为上。”然后,他们二人才转过身来看着夏泽。 此时夏泽直觉自己突破蓬莱道界后,除了疲惫不堪,更是心神开阔,竟能听得周遭声音皆是清晰异常,却见师兄章新看到自己非但没有多少欣喜,反而只是与虚清说些什么关于那名文士的来历推断,觉得颇有些心痛,心里有些十来年的坚定却似有些动摇。 林福此时还在狠狠地看着夏泽,怀中抱着孟宁的尸身,兀自痛苦不已,双目布满血丝,流出来的也都是鲜红血泪。他几次想挣扎着站起,可两条完整地腿早也没有了什么知觉,甚至他怀疑是不是还有。终于林福猛地冲着夏泽吼道:“夏泽!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夏泽擦擦嘴角的血迹,正想着怎么解释,一看林福竟是一口气耗完,晕厥过去,而且气息已是若有若无。夏泽大惊却一时半会却不知怎么救援,抬眼向师兄望去,只是眼前的章新却完全没有了无为道长模样,全是无道道长的神似。想到无为道长,夏泽也突然想起了那一日无为道长给的蓬莱绝丹,于是慌忙取出塞到林福口中,让他吞服。好容易,林福终于服下。这时还剩一颗,夏泽看看,只是又放进了掌柜当年给装清霜的木柜。 林福竟然全身焕发白光,偌大的身躯竟似要脱胎换骨。林福嘴中痛苦的嘶鸣着,却无人能够听清。身边渐渐有白光散出,一会的功夫,林福竟被一个发着白色光芒的茧包住,看不到任何踪影,只有惨叫从其中突破出来,随着白光四处扩散,惹得众人惊呼。 这时周围的人都被这白光和惨叫惊得围了过来,于是偌大的尸首群中,人间炼狱中,除了鬼哭狼嚎,又多了些惨叫,却比之前所有死去的人来的痛苦、哀怨,更是充满了白如昼的光芒惨淡。 夏泽已是没了最后功力,只能看着林福被光茧包围,这时眼皮终于合上,带来了如周围涌上来的人潮一样的黑暗。 这时章新看到这边异变,两三步奔将过来,看着光茧和师弟沉默不语,竟似在狠心做着选择。虚清小心过来的时候,章新正直直地看着茧,手里却提着仙剑,正欲刺下去。 “哐当”一声,却是虚清一佛尘拨开了章新的赤色仙剑,然后紧紧地看着章新。 章新狠狠地道:“林福却是师弟在中州识得的纨绔子弟,道长为何不让我一剑杀了他。他可是服用我师父无为道长的一生心血:蓬莱绝丹!所不定便会脱胎换骨,倒是想必会是我等大敌。” 虚清道:“我已答应了夏泽收他为徒,你这一剑下去,我该如何向他解释?对一些贪官污吏说些诳语也就罢了,对于自己门下,特别是夏泽,我可难以做出。” 章新狠狠地道:“林福不杀,夏泽定然多是牵挂,也未必能够有所成就。所以,还请道长三思。”只是他说过,却是直接提剑再刺。 虚清沉默不语,这一次却是没有阻拦。 “突”的一把羽箭飞将过来,逼开了章新的仙剑。章新大惊,回头一看,却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脚踏碧绫而来,手中拿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倍的劲弓,只是一看之下,竟是更加震惊,立刻暗使真瞳,却是更加地震惊,一时竟连仙剑也落地了,嘴里不断嘀咕道:“便是追日弓?!这位小姑娘却是谁?” 虚清道长闻言,立刻注目,果然是一华丽的小姑娘,身穿紫金镶嵌的道袍,上绣防御符阵,而且上面的一些便是他也不能画出,只有掌门师兄能够作出;脚传红鞋,却是陨铁围边、白银纹饰;脚踏的碧凌一看便知该是昆仑法宝,而那把弓却是格外的霸道。虚清忽然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曾经叱诧风云的女人。若是算的年龄,她的女儿该是这么大了吧。 就在这时,那女童轻轻地从碧凌走下。 第一百十四章苦涩 稍微停留,便带走了林福和夏泽,向庐阳城中飞去。从头至尾,女童都没有理会周围所有人,甚至那些如同炼狱的如山的尸首都没有一丝不适,果然便如探囊取物,而这份坦然和气魄已是远非一些普通修真人士能够拥有。 张并正欲大喝一声,却被虚清封住,章新也是摇头示意不能动手,周围的一群久经沙场的修道真人也罢、普通将军士卒也罢,就这样看着小姑娘轻飘飘来,轻飘飘过去。 当小姑娘消失在庐阳城中的时候,章新才开口道:“这位小姑娘竟是如此奢华,定是来自昆仑,看来昆仑已经派来了高人。” 虚清苦笑道:“岂是高人,便从这小姑娘的霸气分明便是当年的那个女人,只是听说昆仑,那女人早已退隐十年有余。” 张并正要开口问道,却被虚清示意带走沈小依,沈小依早已昏了,可是怀中抱着的尸首却是他也无法掰去,无奈只好连着尸身一起带走。 此时孟超赶将过来,看到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躯,虽然也算究竟沙场,却是依旧没能忍住,吐了出来,只是无意间眼神却瞥见了极醒目的三面尸墙中孟宁的尸身。然后,他便疯了一样地下马,冲将过去,嚎啕大哭起来。 虚清眼见形势已经安稳,此时正在一旁示意门下赶快清理周围堆积尸身,切莫让血水流入护城河中,须得护住百姓最后的充饥之物。 章新对于孟超和虚清所为都稍有不解,不过看着孟超竟然哭得如此伤怀,一时半会也只是在思考如何应付,也不知该是如何向他解释。而孟超也怕是一个麻烦事,关键只是若没了孟超,庐阳城中普通兵马,又得自己重新培养统领,却是有点麻烦。 张并命弟子带着昏迷的沈小依回了庐阳城中一家普通民居,自己便又带来了一些人马,都是章新门下,不过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张并看到师父和章新略有尴尬,不过并没有说什么,那群仙字辈的徒弟却也没有一个向章新汇报,只是看着张并,满脸的苦涩。 章新这时正觉得心烦,看到弟子一个个都甚是狼狈,不知所已,便问道怎么了,却是无人敢答。章新更是烦扰,看到那寻常最是嚣张跋扈的弟子,此刻却最狼狈,于是叫道身前询问。那名弟子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出,原来看管林采雪等的众人,因为那几个纶巾白眉想逃,就强加殴打虐打,只是一顿恶气没能出完,院中来看了一小姑娘,本来无人关心,只想这个小女孩如何进的蓬莱观重地,竟无人知晓,而她浑身的奢华便惹得众人妒忌,于是便出言询问。只是小女孩几下打翻便众人,张并赶到的时候,她早救得林采雪一众远走,而那名白眉也带领门下趁乱跌跌撞撞地出了门。而等到所有人恢复过来,昨夜一夜收服的道人却是一个也没有了,众人遍寻踪迹而不得,便只好随张并出城来寻章新。 章新听完,暴怒不已,一脚踢的那名道士远远飞开,不过他生的皮糙肉厚,竟是没有再丝毫受伤。虚清看来,也是苦笑,只是安慰他道:“那些人跑却就是跑了。这位小姑娘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那身后的女人怕是我们掌教也得礼让三分。” 章新见他不愿说出那人姓名,也想不好多问,看到孟超,却和虚清道人一起陷入了深思。 此时,突然一个霹雳,鹅毛大雪终于铺天盖地,从几乎紧贴地面的铅云中倒将下来。几乎一会儿便给人间炼狱抹了雪,若不是有的几处暗红残肢,便是果然北国风景,只是其中仍然哭着的孟超却没有注意这一切,也一起被淹没在雪白的暗红世间。 百济世和百灵来到了庐阳城中一间破败庙宇,文士轻轻环顾四周,便知此处就是以前为救庐阳苍生而罹难的地方,后世为表纪念而修建的庙宇,只是看光景该是许多年已无人问津。百济世听到霹雳,又走到破旧庙门前,抬头看看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冷笑一声,暗自说道:“便是一个如此残局,看你们如何告知天下,如何收拾!九月庐阳霹雳而飞雪,该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异象。哈哈哈,大雪该是越大越好!哈……哈哈……哈哈哈……!” 百灵站在父亲身旁,看着满天雪花和庐阳城北的白光,突然觉得身上的紫电又是晃动不已。她一个不小心,紫电便乘着两人不备,竟是一下冲将出去,却是朝着庐阳城中心径自飞去。 紫电还没能飞过几丈,便被百灵追回,只是这一下,她已如雪人。百济世不解地看着紫电仙剑,然后示意百灵轻抚,过了很大一会,仙剑终于是渐渐安稳下来。 百济世看到女儿身影变换追上紫电,同时还能安抚,看来她功力已然大涨,想是可以修炼紫陌教的内功法则,只严肃地道:“百灵,你且过来。今日父亲便传你内功,以后千万注意多加修炼,不可荒废!” 百灵抬头看到父亲严肃表情,立时跪下领父命。 百济世只是轻轻一挥手,百灵感觉神灵深处有阵青光拂过,那些往后的内功法则如何修炼,便有了指引。 百济世看着屋外鹅毛大雪,对着百灵说道:“几年不世出,中原却是人才辈出,英雄年少。女儿你要好生修炼,教中大事,也靠你主持。这次回去,我且闭关,你便好生率领教众,休养生息,待得天下大乱之时,就是我教复兴之始。”说完两人便欲转身走入纷纷大雪中。 正在此时,远处有人声过来。百济世稍念法决,百家父女便都隐身不见。 “谁让你来的,还你母亲的家底。这把逐日弓你倒是能够使用,真是稀奇,可是为何还要其他那么的奢华?你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有人起了歹意,怎么办?”一女子问道。 “采雪师姐你有所不知,我娘说了,中原都是欺世盗名之徒,你若孑然一身、一贫如洗,定然是没人问津,而一个小小十来岁的女孩更是没人能够放到眼中,甚至一不小心便会遭了难,不过若是我带着逐日弓。 第一百十五章灾祸 穿的奢华无比,根本无需出手,就能够解决很多出手也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呢,我娘拿来了这把弓,给我配了真身行头。再说,你就比如这次,那些个道士还不是被我震慑了,只可惜浪费了我一的箭。那可是掌门给的,用了一只便少一只。唉,人生真是苦短贫穷啊!”一个奶声奶气女童说道。 原来来人便是昆仑众人,林采雪得救,就要带女童和她救得林福和夏泽回山。可小女孩怎么也不愿回山,还动不动就拿出她母亲的一些道理来劝说自己。无奈,林采雪只好携带众人一行便在庐阳城中随意闲逛。只是走到荒芜的这座小庙附近时,突降大雪,无处找的安身之处,便往这座破庙走来。一时倒也没有人注意先前的百济世和他女儿留下的浅浅脚印。 小姑娘却是丝毫不怕林采雪,反而伶牙俐齿地反驳每一句师姐说过的话语,死活不愿意就这么回山。这时,门人已经打扫好了破庙,小姑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直呼累死累死。 林采雪无奈只好讨好她道:“师妹、袁师妹、袁箬竹师妹,你就随我回山吧。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世人若知道你只身一人,你越是奢华,便越危险!小师妹,你就和我一起回去把。” 原来这个小女孩名叫袁箬竹,此时百济世已经和百灵隐在了房梁上,他看到那把逐日弓,突然眼前一亮,看到那浑身奢华的女童,更觉惊奇,当知道那女童便是姓袁,而且那此时冲天短辫,十足让他想起了另一女人。于是他就和女儿在房梁上,静静看着昆仑众人。 百灵此时还紧张地不得了,因为这却是她第一次离人如此之近的地方,还带着紫电在清霜附近运用师门潜行法则:隐没。她内心极为忐忑,深怕一个不小心,漏了气息,现了身影,惹得父亲不如意。 就在袁箬竹想反驳林采雪的时候,夏泽却是突然一翻身,抓起了身后负着的清霜,站了起来,横剑挡住众人,护住要害。 众人便都看着他,夏泽接着就看到了林采雪,稍微放松一些,但是依然横眉冷对昆仑众人,然后看到身旁的光茧,慢慢踱过去。 林采雪看到夏泽醒来,上前轻轻说道:“你醒了?夏泽,我是林采雪,你还记得吗?” 夏泽点点头,却是没了力气执剑,便收剑插入地面,倚在身旁,不过林采雪却是一眼就看出他站的没有丝毫破绽,完全护住了自己和林福化作的光茧,特别是光茧,根本无人能够靠近。而原先抬着照顾光茧的昆仑门人早已退了开,于是夏泽面前出现一大片空地,双方突然就对峙上了。 袁箬竹可不管这些,直接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累了,两步走过去,然后说道:“这位大哥哥,为何如此紧张,要不是我救得你们。怕是那光茧早已化作了碎片,不来感谢我,却是如此对待你的恩人吗?!“ 夏泽无言,觉得眼前的道童言辞虽然犀利,却似乎有些道理,不过说得救得自己,他却是不相信的。他想师兄章新便是如何,也不会弃自己不顾的。于是便散了一些威压,只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女童。 女童携带的逐日弓,却只如一把古朴巨石打磨而成的石弓,毫无色彩与不同,便是清霜也没有任何不同,不过房梁上的百灵却觉得紫电甚想脱手,随了清霜而去。当然百济世没有管女儿的异常,只是看着下面的众人,当看到袁箬竹竟是如此大方,眼中颇有嘉许之意。 这时林采雪上前有意无意地护住了袁箬竹,与夏泽说了些他昏迷之后如何。不过却被袁箬竹抢言不少,特别是她如何只以一箭便镇住众人,在万千尸山人海中救得二人。 袁箬竹越说越兴奋,竟是直接跑到夏泽身边坐下,接着道:“大哥哥,你可不要这么严肃,若不是我看你昏迷不醒,颇为可怜,我可不是违背师命也救你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特别是林采雪,只见她气匆匆过来,来走了袁箬竹,问她到底她为何来此处。 这时,袁箬竹看的众人都在看自己,颇为高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师父本来想让我娘下山带一个名叫林福的上山,说他算得天命,林福身份绝非一般。可是我娘并不愿,说自己已经十年没有下上,早已不想。掌门师父很不高兴地走开了,于是我就趁他们都不注意,偷偷下上。只是在准备走的时候,想起小的时候娘和我说的山下凡人,便又跑到师父那随意拿了几件法宝。” 袁箬竹于是把碧凌轻轻一转,只见其中包裹各式法宝、丹药、符阵和一些逐日弓所用的金箭。她见得众人吃惊,又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下山以后,却找不到出山的路,就偷偷藏在山门附近,想师父定然会派人前去替我娘下山。结果来的却是给你传令的道童,于是我便拿了文书,定了他的身法,大摇大摆地一路问着各个关卡守卫,寻到了庐阳。只是还没进城,就在城北看到了众人厮杀,我好奇便又偷偷隐在普通军士中,然后有人过来说什么去夺剑杀人。我随便几个禁制就问出了,原来他们是张家的人马,要去杀夏泽和林福。接着,我就去救林福啦,然后就顺便带了夏泽。咯咯。” 也许是袁箬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这多人看着她,她竟然很流利很随意地述说,此时众人已是哭笑不得。百济世在房梁上面要不是功力深厚,恐怕早已笑出声来,不过百灵一直暗使隐没,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语,只是眉头紧皱。 林采雪此时则大怒,喝问道:“那道童是谁?可是小师兄?你这样知不知道会惹多大的灾祸?!” 袁箬竹却是四顾,显然一副事不关己关的无赖模样,半天后道:“反正是他技不如人的!” “你!”林采雪天赋极高,在年青一代中已然为翘楚,师门各级弟子无不敬仰三分,无奈地是只有这十来岁的袁箬竹丝毫不认,反而偏偏与她为敌。 第一百十六章承诺 这时夏泽仿佛在袁箬竹身上看到师姐曾经测模样,于是想起来自己还有呢么多的承诺没有去做,一时就迟疑了起来。当他转身看着光茧的时候,此时白光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白白的茧,就若蝶蛹一般。林福大哥此番该能够浴火重生,化茧为蝶了吧。然后夏泽忽的戒备地看着昆仑众人,又颇有礼节地道:“敢问林采雪前辈、袁箬竹小姑娘,你们昆仑如何要带得我义哥林福回山?” 袁箬竹听到夏泽说得颇为正式,也一本正经地答道:“这个我不是说过吗,林福乃是掌门师父推算出乃是谪仙下凡历劫而来。师父在文书中说,白日飞升百年难得一见,若是收的谪仙不到百年师门便会再出一真仙,同时他用过的一切便是寻常物品,也是有了仙家之气。正如古语有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呢,你就知道了。” 这时林采雪却是冷笑了一声,道:“这怕是师妹没有看清林福的原本模样,那可是好肥的真仙,此刻虽有破茧成蝶,那是他服了蓬莱无为道长一生心血所炼的蓬莱绝丹,寻常百姓服了便可筑基修炼,脱胎换骨。而林福已二十岁了,修为可是半点也无,这份改变必然较大。而你真的是童言无忌!” 袁箬竹扑哧一笑,道:“真的什么也瞒不过师姐,不过师父却曾真的说过这些时日,朝堂将为大乱,必有什么仙人下凡历练。这一句可是真的,哎,哎,你们不信也不要这样么。” 这时,那包裹林福的白茧悄悄地裂开了一缝,众人只觉耳中似有千军万马从远处而来,可仔细凝听却什么也无。破庙外的寒风更大,夜色早已席卷而来,鹅毛大雪也是越下越大。 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隐藏的百家父女已经不在房梁之上。 那边厢,当虚清道长指挥门下清理完庐阳城北,才携带一旁仍旧哀哭不已的孟超回了孟府。章新已是早早地以师门有变,回到蓬莱观,此时自是备好了酒宴,等待诸人。不过虚清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饮食,而孟超则直接在家给孟公和孟宁守丧。此时孟超已在章新的暗地里动作下,成了孟家之主。 于是章新摆的酒席却成了独角戏,不过这并没有丝毫影响他的心情,关山梅兰亭四周的走廊,一个人静静地也不食菜,只是喝着清酒。突然林默又是从远处高空纵剑而来,冷冷地看着章新。便是章新也觉得这个林默师弟给人的感觉也是过于刺眼了,不足二十五岁的年龄却已在前些年步入了蓬莱道界。现在究竟如何,章新只觉深不可测。于是他拿起酒壶,亲自斟了递给林默。 林默既不接酒,也不言语。这时,小道陶仙儿却是从外面一路碎步跑过来,神色慌张。章新眉头微皱,此处早已下令,不予任何人过来骚扰,连最是谨慎的陶仙儿竟然过来报信,定是出了些大事,不过此刻在林默面前,他只呵责道:“小桃,为何如此慌张,不知师父在此静修吗?” 陶仙儿听得师父竟似有些暴虐,小声儿颤颤地答道:“弟子,弟子早前跟着林默师叔,在偏僻破庙处,寻到了夏泽师叔身影,还有昆仑众人的踪迹。” 这时章新明白原来陶仙儿不见多时,竟是被林默带走,不过他并未过问,只是淡淡地道:“这,为师知道了,你且下去。” 看到陶仙儿远去,章新才起身向林默道:“师弟却是如何看待此事?” 林默不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漠地道:“我只尊师父所命,他命你在庐阳平定以后,便回蓬莱。你亦许诺,这一诺师兄怕是不能反悔的。不然,你就舍弃的不只一个师弟了!” 林默说到最后,已然是为威胁。 章新沉思,想给林默再添些清酒,他却转身而去,离别还道:“依我看来,昆仑既然救得夏泽还顺带劫走了他的结拜大哥,其中必有渊源。不过你给家师的诺言,你也得遵许,还望师兄能够定夺。” 雪花坠地并无声息,章新觉得自己听的却是清清楚楚,声声叩打自己心神,只是一时间倒是迟疑不定,许多事其实便是他也是难以抉择的。 第二日,孟超提出要把妹妹与父亲一起安葬在孟族之冢时,一片反对之声,说得未出嫁的女子不可归于族谱,更有甚者,说便是孟宁灾祸,惹得夏泽和林福来到庐阳,直接害死孟公,还有城中无数军士。自然这些人,都有意无意地绕过了夏泽便是蓬莱观章新师弟。不过那些反对的人,只在当晚第二次家族族会之时或赞许不已、或消失不见。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与鹅毛大雪一起充斥整个庐阳城的除了哭声,还有全城披麻戴孝,哀声遍城。庐阳城北一役,几乎各家军士,特别张家死伤殆尽,要不是张家公子逃得早,此时想必也成了剑下亡魂。 那一战,清霜一夜成名。 寻常蓬莱道法弟子,只靠清霜仙剑竟斩万人,修道军士无数。夏泽一时也成了庐阳公敌,城中都是孟家贴的通缉告示。章新在庐阳城中声望也一时无二,作为孟家幕僚,虽然孟家家主更迭,却维护城中安定。不过在寻常百姓看来虚清道人则成了下凡仙人,他命门人开仓放粮送碳救济平常人家,保得大雪封城中无人挨饿受冻。章新并不认同虚清作法,觉得安抚那些名流乡绅即可,管甚寻常百姓死活,不过他自知无法说服,而虚清也是他日重回蓬莱得关键,只好把整个张家财物都给了虚清道人自行安排。 时辰便和大雪一起飞逝,这一天算得林默已经携带陶仙儿回山许多时日。 章新虽然寻常所说并不关心夏泽,但若是就放下这个从小就孤苦伶仃的师弟,却真的做不出。于是只好推说这些时日庐阳城中依然大雪封城,昆仑派行踪不见,局势并不安稳,无法归山,让林默密知无名道长。当然,为了安稳无道道长之心,便把最爱的徒弟陶仙儿送到了蓬莱道蓬莱顶修炼。 只是这一切,这些时日焦急万分的夏泽却并不知晓。 第一百十七章法宝 那日,白茧裂了一缝以后,便没了甚么变化。百济世则带着女儿使了‘远遁’出了破庙,然后让女儿冒雪回大漠,自己则留在庐阳城中又使了‘易容’,化作一年轻散修,因为张家没落,无处可去,又回到了破庙门前。 一时百济世就感觉到小小破庙气氛就有所不同,他才走到门前便被昆仑弟子喝出。百济世颤颤巍巍道:“这位师兄,在下是九嶷山的散修,是张家幕僚,因为那一日庐阳城北之战,一时无处栖身,此时大雪封城,还望能够收留。”说着,百济世变出小小法宝,倒似青城无峰笔递了过去。 原是一派正义凌然的小道,接过法宝,喜道:“这个既然都是修道之人,当然应该相助。只是,大师姐有严规,还望在下通报。” 百济世看着那小道进门,心里暗暗冷笑,“都说昆仑常出法宝,殊不知,他们更是嗜宝如命,几十年前如此骗的那个女人,现在还是如此,哈哈哈……” 片刻以后,林采雪亲自出来相迎,手中拿着那件法宝,道:“这位道友,小庙便是寻常安息之地,我等也是路经。这法宝,兀那小道不知俗世,还望前辈收回。” 百济世听了颇觉惊讶,仔细看了看林采雪,约莫花季年龄,身穿雪色道袍,纹有雪莲修饰,自有一身清清淡淡气势,与当年的那女人却没有丝毫类似。百济世未接,只回礼道:“那是在下小小心意,还望能够不嫌弃。”百济世稍稍停顿,见林采雪并未收礼入怀,只好接过,继续说道:“在下九嶷山小道,白无才,还望师姐照顾几日。” 林采雪也回礼道:“小道昆仑林采雪。道友还是进来相谈,外面风雪过大。” 百济世让了林采雪之后进门,一下便看到角落里的夏泽倚着清霜沉默冥想,只是白茧并不见了。不过他只随意一扫,就见白茧藏于夏泽身后,为清霜掩盖了气势。然后他开口朝着另一边紧紧盯着自己的袁箬竹说道;“这位小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在下?” 袁箬竹不答,只是回头在自己的碧凌里随手翻着,然后小心翼翼地离着夏泽大概三步远地方坐着。 外面的风雪依然暗无天日的坠落,呼喊。起初白茧破裂带来的千军万马之呼啸,也早消失,众人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误把风雪之声误听。 这时,百济世走到袁箬竹跟前,蹲下来,盯着夏泽看着。夏泽这几日经历生死,体验阴阳两隔,早已是精瘦不已,此时他双眼瞑目,似在冥想沉思,但是眉峰紧锁,似在承受着莫大痛苦。而清秀的脸上已经长出的淡淡青须,也是随着稍有纠结的面容,有所扭曲。 夏泽此刻也正在心中回想那一日的惨烈,自己该是用清霜斩杀了千人有余,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暴虐?为何沈小依要助人谋害我?为何孟宁却那么傻为自己付出年轻性命!为何会成为这样? 百济世眼见夏泽越来越痛苦,便知他刚刚遭了大难,又升入蓬莱道界,灵力气息不稳,若是一不小心,必将着魔道,失心智。于是他轻轻一咳,在袁箬竹跟前坐下,这时袁箬竹却是全神贯注着夏泽,并未反对、 夏泽听得外人轻咳,猛地惊醒,逃脱梦魇,抬头看看身前的袁箬竹和一年轻小道,那名小道气息倒似颇为熟悉,不过一时半会却又觉得并不曾相识。夏泽感激道:“多谢贵人相救,我俩可曾相见?” 百济世笑笑道:“小道初下九嶷山,未得入及张家为幕僚,便遇到这大雪封城,无处栖身,幸得昆仑相救。料想我二人并未相见,只是,天下兄弟如何必须得相识,即使今生不识,前生后世又如何知道并不相识?天地茫茫,大道永存,只是如何识得,小道却是愚钝,不过料想师兄必是近些时日灾难不断。” 夏泽沉默不语,点头称是,轻轻放松了紧握的清霜。 百济世见夏泽不语,又见周围昆仑弟子似乎都有意无意相听,便接着道:“奈何,大道虽是长存,能够得者却是万里无一。而像兄台如此轻轻年龄,便有如此修为并不稀奇,可是这份生死经历怕是天下无二。小道自是不知师兄遭了何难,但是逝去之事,便已斯去!即存之事,还当为重。” 林采雪听到这位小道却能有如此高深而浅显见解,觉得甚是惊讶,虽说,世人皆知的道理,可天下真正能够参透的又有几何?于是林采雪也侧身过来,细细凝听。此刻,袁箬竹竟也侧耳细听。一时破庙却是寂静异常,只有外面的风雪坠落之声。 夏泽听得格外心惊,自己又何曾不是,身负秘密无数,欠着爷爷、师伯、师父、师姐太多。此番又欠了孟宁一命,可是斯去之事如何奈何,自己该是找得这世间罪源!了却那些所欠诺言,即使粉身碎骨亦不得怕。想完,夏泽便想转身离去,就在这时风雪中依稀有大批兵马前来。 百济世说完,众人都是不言,于是大批兵马声音更觉清晰,震得破庙也是摇摇欲坠。 此时庙外小道士匆匆进庙禀报道:“此去二里,缓缓而来众多军马,领头便是青城虚清道人。” 林采雪沉思,道:“昆仑自与青城交情尚好,此时虚清既然并未与章新同行,想来无事,我便出去相迎。” 此时百济世轻轻一咳,并未言语。 林采雪料得他定有所说,念在他谈吐不凡,便出言问道:“不知师弟却有什么高见?” 百济世这时才起身走到林采雪身前,耳语一番,林采雪恍然大悟。然后林采雪才道:“夏泽,你是答应过虚清该去青城,可你此刻还有许多大事并未完成。不知你可愿前往与我相见虚清道人?” 看到夏泽面露难色,林采雪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还请众位师弟随这位九嶷山师兄,共同施了结界,隐了庙宇。”众人闻言便都上前相助,袁箬竹原本不愿,不过听得是相助那位年轻九嶷山小道作法就欣然,还冲着林采雪做了鬼脸。 原来虚清是带了兵马大军前往张家开仓放粮。 第一百十八章清扫 救助平民,一时也无注意,就那么从庙前走过,不过他此刻正与土地张并详谈甚欢,却是没有得见任何不同。 外面风雪颇大,只一会虚清便带着大军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此时虽是仍然风雪不断,但天色渐渐亮了。庙里众人却是紧张不已,特别是袁箬竹,更是童心大盛,若不是百济世命她勿动,却是定然招了破绽。当大军走完,几乎所有人皆疲惫不已,于是林采雪命得众人歇息,自己巡视。 夏泽见得昆仑众人纪律严整,虽然数十人的修为除了林采雪,便是袁箬竹依靠法宝尚可,但是众人在一起结成阵型,怕是自己那一夜遇到,定然不敌。他又想到,外人对自己下杀手,无非是为了身负的清霜仙剑,此时已过几日,若是他们愿意抢夺,早已动手,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于是对于昆仑戒备也渐渐弱了,至于白无才,人士一身正气,该不会是什么歹意。于是在无意间,在历经了生死以后,夏泽只觉这群生人,却是最为安心。只是想到这,夏泽便打算,自己天意大亮,该是和他们告别,即使不回师门,也该和林福一同遵照掌柜意见,入了青城,只是走之前,该是找到沈小依,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躲避,直面的好。 此时,众人已经睡下,袁箬竹也安稳地躺在林采雪身前,睡得香甜。林采雪看到师妹,觉得此时的袁箬竹才是她的本性,也是最惹人爱的小姑娘。她给袁箬竹盖了盖被子,就提着一柄仙剑,冒着风雪查看而去。 此时百济世,也熟睡了,却是一心的坦然,面容舒展,微笑轻鼾。 夏泽修炼完后,依然无心睡眠,就蹲着看着白茧。他知道林福大哥就在里面,可是从自己给他服用蓬莱绝丹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可是只破了一小缝,何时,林福大哥才能破茧而出呢?他会不会真的如师父所言,便是谪仙呢?夏泽最怕的便是无事可做的孤寂了,每当这时,他都会想起身负的秘密。而每当这时,也是他最痛苦的时候,甚至比修炼带来的痛苦十倍。 夏泽就那么的盯着,一时竟是痴了,而连百济世蹲在身旁也没看到。百济世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出去相谈。 夏泽闻言想现在外面风雪甚大,也定然不会离的太远,于是便答应了。二人果然如夏泽预想的一般,也就来到不打扰众人安歇的地方,百济世率先坐下,接着夏泽看到他如此不拘小节,也是一下就坐了下去。 百济世看到他做好,就开口道:“夏公子,不知下步如何打算?” 夏泽知道自己毕竟不识他,只是模糊地道:“明日待得风雪稍停,便回程中吧,寻得伤害孟宁的凶手。”说完便有解释了一遍,看到百济世不再摇头才停止不说。 然后百济世说道:“夏公子也该回城一回,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师兄章新现在可是庐阳不二之主,若是他想识你,便是你藏的太深,也会被抓将出来。况且,你亦不知,以后林福会如何,你就那么安心地把他交给了昆仑。你两可是义结金兰,歃血为誓的,便是如何能够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夏泽沉思许久,冲百济世一笑,道:“多谢前辈指点,在下知道该是如何应对这一切了。” 百济世却是一愣,以为自己易容法术出了破绽,后来一想便已明了,夏泽就是迂腐不堪,见人都可喊前辈。 天完全亮了以后,大雪依旧没有停歇,庐阳城中已是积雪三尺,而且看得样子,若无几日,怕是天上的阴云不能散去,也无法晴朗。这几日,大雪封城,林采雪不顾袁箬竹反对,执意回山,可是连续派出了三名昆仑玄境的弟子,均是无人回来。到得后来,只好作罢。于是,一时间数十人就挤在了这座破庙中,每日过着枯寂的日子,等待雪停开城,偶尔避一避来往行人,剩下的便是看包裹林福的光茧裂开的缝有没有变大一些。 这些时日,林采雪想得自己遵师命下山前来找寻清霜传人,只是寻到夏泽,本已完成,不想袁箬竹过来插了一手,弄得自己也不知道林福该不该救,如何救。若是青城不放人,自己该如何是好,袁师妹可是全派的掌上明珠,更何况还有一个厉害的娘亲。不过好在有白无才每日与自己辩道谈古论今,甚至江山社稷也能聊一聊。 此时,正是李隆基在位已久登基,改国号“天宝”,社稷在寻常百姓看来还是政通人和,天下太平,不过百济世每日都能够找出祸乱隐患,与众人评论。若是林福醒来,定会发现这些大道理其实与草庐仙人所说正是不谋而合。 夏泽却是每天被袁箬竹缠的厉害,甚至有些时日修炼都受到影响,自从那一日与百济世谈过,二人竟是再也没有言语。于是,夏泽每天就是修炼、照顾林福和与袁箬竹瞎扯。此时他的修炼,体内的青水珠已经从三四年前便毫无效果,只能依靠灵力悟性,一步一步根基扎牢。可惜的是,大雪封城,似乎这座也算千年的城,竟是突然失了灵力,满是冤魂不散。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夏泽每天话的一两个时辰与白茧聊天。他有时看的白茧,半天也无一句;有时确实喋喋不休,只是述说一些曾将和掌柜夫妇的相处琐事。一开始袁箬竹还有兴趣,到得后来,每当这个时候,她便老远老远的听着、看着,也不说话,也不调皮。 大雪足足下了半个月,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城中已经积雪数仞,有些地方甚至有数丈之深。好在的是,寻常百姓得了青城虚清道人护佑,竟是少有冻亡饿死,而路上的积雪也因为每天张并带的众弟子清扫,竟是没有沉积多少。 这一日,大雪刹停,湛蓝天空万里无云映得冰天雪地满是洁白纯净,便是久居荒漠的百济世也觉得难得一见。他觉得此行目的已达,便率先告辞了众人,出城而去,林采雪直送得他到城门口。 然后夏泽也欲带着林福离开。 第一百十九章好笑 不过袁箬竹说什么也不愿,说得师命要林福和他回山,到得后来,见他还是不愿,便只说道,她不想回山,独自回山,最后竟是哭了。他只得安慰,于是便拖到了林采雪回来。 林采雪拍拍靴子上的残雪,看着夏泽,说道:“夏公子,今日得知,掌门邀你携带林福上山,更是允你两为徒。” 夏泽看看白茧,直接道:“我自是不能允你了,还望林师姐能够原谅,至于林福大哥,不论他是谪仙也好,屠夫也罢,这一生我便和他一起了。所以,师姐还望替我谢谢你门掌门的好意。” 林采雪眉头微皱,只是说道:“夏公子,你便明白,你的章新师兄已经把你卖给了青城!你过去以后,定要散去功力,重新修炼!这样做你是很不值得的,师父说了,你若是愿意归了昆仑,无需散尽功力的。还望公子深思,你可是还有很多的事情没能完成!” 说的后来,林采雪竟声色俱厉,口气颇为威胁。不过夏泽只是非常肯定,并无多言。 袁箬竹此时却没空理会林夏两人争执,今早开始她便觉得白茧颇有些不同,缝隙虽说没有变化,但是隐隐似乎又有白光外露。 忽的袁箬竹惊喜地喊道:“夏泽,夏泽,你快过来,你义哥要出来了。他就是吗?” 夏泽闻言,立马从屋外阳光下奔进屋里,看着义哥。 渐渐地,白茧果然有些不同。其实半个多月过去,白茧从最先的光茧开始历经了微光白茧、白茧、茧,四个颜色明显由亮到暗时期。夏泽一开始并不知晓,只道是因为冬天雪冷茧也是有些不同,不过若不是茧外依稀的呼吸声,怕是他早就拆了这茧。 刚刚下过千年难得一见的九月大雪,庐阳城中到处都是凌冽寒冰,气候也变得十分寒冷。不过外面在怎么冷,也没有林福所在的茧破裂给人的气息寒气阴冷;而从茧中出来的人却似明显没有适应这个新环境,只是喊冷、喊饿。夏泽远远地守护在旁,只是觉得身影仍旧相似,可是声音、那些骨折之处也好了。 而当夏泽看到看到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林福面容,心头悬挂的大石才终于掉了下来。 林福醒来后的很长时间,夏泽才指点他回忆起自己的名字,不过他并不承认,只是朦朦地说,自己原名不是如此,但是究竟是什么却如何不能回忆起来。林福唯一还如当初的便是那肥硕身材,众人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肥硕也比较有用。 夏泽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林福,他现在就如一年轻婴儿,几乎不动任何世俗,不染一丝凡尘,若是无人护佑,与昆仑人士在一起,却怎么也说不清会怎么样。两人义结金兰,该是同生共死,夏泽轻轻的想到。 此时大雪骤停,城中一时军队占据殆尽,来往巡逻,竟一直没有停歇,虽然只是说的为了清理积雪,排查死伤民众,但是虚清却是一眼就看清章新是想和孟超一起铲除异己。当然,虚清只管现在找到夏泽,带他回山。于是在巡逻军士中,多一些道士用来巡查,寻找夏泽下落。其实虚清也明白夏泽如果远走高飞,自己定然是找不到了。而此时张并则很应景地说些,若是夏泽连这点坚持都没有,掌门定然也不会强求。 庙宇的结界因为无人支持,终于破裂。好在没人注意,大军走的远了后,袁箬竹直接便跑将出玩了。晴空万里,虽然很是寒冷,但是已有商贩平民活动,这些人便是庐阳的根基,便是这大唐盛世的基础,一个个在灾后最先出来劳作而不辞辛苦。当然这些人对于修仙的人来说,自然不提。 城外则基本都是数米高的积雪,道路也不见了,有的地方甚至直接从护城河堆到了城墙高度。昆仑众人已经收拾得当,准备御剑飞离,那些寻常路上积雪是难为不了他们的。不过林采雪却依旧为两个人为难不已,袁箬竹是一点回山的想法都没,夏泽则是根本就没想过去往昆仑。终于她决定找夏泽好好谈一谈。 夏泽此时正与林福“交流”着,林福自从破茧而出,周身的伤已愈,体型如初,可神智却似乎混沌不堪。虽然百济世在之前便以白无才的身份暗示过夏泽,林福可能在蓬莱绝丹作用下有出人意料的反应。不过当真的看到义兄如此,他还是倍觉心痛。于是,只是耐心地教导着林福。林采雪看到二人在庙前阳光下,孤苦伶仃,而当看到林福的稚嫩模样,有些话终于没能说出口,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便又回去查看门下准备。 正在这时,袁箬竹却是拿得了一包刚刚出炉的冰糖葫芦大量其他小吃,分发给众人吃,只是她未想这些她的同门昆仑修仙小道一向不爱饮食,便是有些乐于小吃,却多碍于情面,没有接过。这时,夏泽看到冰糖葫芦,突然就想起了在烟台郡的生活,眼前又浮现了那一日她面容的扭曲和最后的无情和恶毒。她该是也逃脱了吧,只是不知她似乎能够想起自己,当林福身体状况好些该要去了却这份情。 沈小依那一日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被是章新带回来给软禁了,表哥张从的尸身也不见。后来度过很长时间,章新才从外面回来,说她表哥的尸首已经被自己送往了天山,让她不要再提要求,便是从此一心一意对夏泽好,就放了她。 可是沈小依心里却明白,章新如此行为不过是为了安稳夏泽,更何况自己自小遭受灾祸,是表哥一直照顾,但是两人却是不得天山寻常弟子待见,也未得真传,修为一直甚低。这一次寻找清霜下落便是表哥一早就准备,向师父请缨而来。没想他竟然就把自己性命失了,留沈小依形单影只。原先还有个夏泽哥哥,可是,如今她最不愿见到的人便是他了。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和他还有很多没有说。可是她不知道到底是她对不起他,还是他负了她。而每当章新说得他两人该是白头到老时候,沈小依都觉得好笑,自己与夏泽已是八年未见。 第一百二十章开席 当初的青梅竹马之情,自己也不知如何想对;而章新让她嫁了夏泽,她更觉得荒唐,如果自己便如当初寻常闺秀,想必便可交易了吧。可是如果自己是大家闺秀,自己便早已化作了烟台三万冤魂了。 而有时,沈小依则想,若是当初便入了亡魂,该是没有这些悲伤罢。 夏泽终于在昆仑众人离开的同时,叫了辆马车,掩饰了面容,带着林福悄悄前往蓬莱观。当虚清看到夏泽经过那一役,果然比城中各处通缉画像要冷峻的多;而当虚清看到林福痴呆样,顿时明白了蓬莱绝丹极为强盛,寻常人士使用一丸,便会脱胎换骨;普通修仙弟子,则会化了内力才能吸收,至于吸收其中波涛灵力却是难以说清。先不说寻常人士脆弱体质能否承担,倒是蓬勃灵力引往何处,并不是每一份体内的灵力能够都会聚丹田的。而那些修仙弟子有些也往往获得得天独厚的机遇,获得莫大灵力,可是如何能够不走火入魔却是每派共同的难题。总之,修仙历经几千年,寻常人士自是难以平步青云,都得步步为营。 就在虚清思考着这林福混沌原因时,章新带着沈小依也来到了梅兰亭。 沈小依看到夏泽直觉心中莫大的苦,想倾述,但是最终只是浅浅地道:“夏泽哥哥,你,你还好吧。” 夏泽抬头看看沈小依,一些时日未见,沈小依不是花色道袍,却是黑褐道袍,其上没有任何装饰,天山门派在这道袍已是看不出来了。夏泽也觉得那一日对她有所愧疚,但是一想到孟宁的死,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目光,复杂而沉默。 一时间,梅兰亭中死一般的沉寂。 章新为了不让这份尴尬延续,便让人带走沈小依。离别时分,沈小依才深情地看了夏泽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待到过了拐角,沈小依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碎步离开。 夏泽此时才道:“师兄,沈小依你还是放了她吧。” 章新不解道:“她不是你当年的青梅竹马吗?我虽是不知男女之事,但是你们自从再次相见,我便知道了你们会在一起。嗯,虽说天山不允门下婚娶媒嫁,但是她当初和张从都是不招人待见,如今她孤身,还不如便入了蓬莱,与你相依到老。师兄就替你做媒,待到腊月便办了这件事吧。” 虚清听得章新这样,起初暗暗惊心不已,后来便明白了。夏泽就要前往青城,这是他应允之事,而章新想得若是成全了夏泽和沈小依,那么夏泽定会难忘蓬莱,甚至青城也不会去了。夏泽当初一战斩杀数千兵马,已是天下皆知。虽说世人感叹清霜的更多,但是其中夏泽也是家喻户晓的潜力无尽。于是虚清接口只淡淡地道:“虽说男婚女嫁天经地义,但是就如此匆忙,更何况未得天山消息,恐怕甚是不妥。这件事,老道觉得还得从长计议。更何况此刻最重要的除了尔等在蓬莱岛的后患。” 夏泽一听便明白了,虚清道人是给自己台阶,接道:“师兄美意,师弟已然心领。可是师弟学艺未成,未及立业,如何成家?师兄还望放了沈小依回天山吧。” 此时章新已觉心惊,一者,虚清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参与蓬莱家事;而来,夏泽竟然知晓是我软禁了沈小依,并且对自己也不如当初的敬仰。不过章新面色依然,只是圆场笑道:“看来此事,却是我鲁莽了。只怪我一心修仙,不解男女之情。也罢,也罢,来人,摆酒设宴!” 正在这时,从远处跑将过来小道,章新一看又是颇为恼怒,却又是当初被自己踢得甚远的小道。 那名小道看到师父满脸怒容,战战兢兢地道:“孟家公子,邀得众人前去赴宴,这是请帖。”然后他小心地呈上了帖子。 虚清看到了小道,颇觉好笑,便随口问了一声,道:“这位道童,却是如何称呼?” 那名小道正想离去,被人一叫,顿时吓得一阵,不过听得是虚清道士,也就松了一口气,答道:“弟子姓俞,名霸天。” 章新看完请帖大怒,看到俞霸天还没走,直是直接挥手将之甩除了门外。那俞霸天却是皮糙肉厚果然非同常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立马就站了起来,退了出去。若是林采雪看到,必然会感叹,当初最为嚣张跋扈的小道,却是也如此卑躬屈膝。 这些被林福看到,他顿时高兴异常,跳起来拍手道:“好,好,好!”他近两百斤的体重直是震得石桌不停摇晃。众人看他痴样,一时无人理会。 章新把帖子递给虚清,原来孟超为了犒劳三军,请章新和虚清过去一同庆贺。这本是喜事,不知何时无名道长来到了庐阳,,孟超竟是在帖中名言要以无名道长为庐阳道家之首,全然没把章新放在眼里。而他觉得更可恨之处在于,此行自己必须得去。 夏泽自是不愿前往,可是林福听得有酒宴热闹可去,定要前去,于是便在虚清指导二人都施了符阵,二人略略易容,掩人耳目,便去找章新。 于是一行四人分作三批,稍作休整前往孟府赴宴。 晚宴还是在迎松厅,这一次孟超邀请的宾客比上次要少很多,皆是名门世家和个别散修修炼高人。其中很多夏泽记得当初蓬莱比试都见过,不过今非昔比,夏泽看着诸人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些敬畏和向往。 此时,坐在首席的便是孟超,右边是青城无名道长,而后依次为昆仑若需仙人、天山归灵仙子和空着一个位置及其他一些。左边依次则为洛阳、太原、范阳和长安世家年轻弟子,这些族中弟子求道修真,所以才能在大雪封城,依然能够来到庐阳。 虚清到的归灵仙子旁空着椅子坐下,章新则非常自然地向无名道长身后走去,夏泽则带着林福在偏远处与几位并不识得的普通氏族弟子一起坐着。 孟超看到章新走将过去,立马道:“章道长,你终于来了,来,快来坐在我的位子上!立马开席。” 章新也是毫无停顿地答道:“不用了,孟公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无言 “小道自是外人,岂能喧宾夺主?你这样让我坐在诸位前辈高人上座,可是折煞了小道!” 孟超闻言,想着其中耐人寻味,看了看众人,又坐下不再过问,只回头跟下人说的开席准备。无名道长此时却只和昆仑若需仙人详谈,没有理会。而虚清则淡淡地坐着,归灵仙子只是看着。 丝竹声渐起,一群婉儿少女款款而来,走到厅中翩翩起舞,更有丫鬟家丁端上佳肴美酒无数。屋中有着靠着道法维持的地热,一时间迎松厅自是暖意融融、歌舞升平,列坐的高人也大都颇为陶醉。 只是虚清道人自是有些不悦,城中积雪颇深,百姓温暖不饱,这些众人聚此饮酒作乐,既不谈修仙也不论道,更不要说体察民情。不过这些虚清道人也是明晓,道貌岸然之人往往是无关他人,特别是寻常世家。奈何自己便是一道人,若是给予众家评价,无不说自己凡尘不绝,难成大器。想到这,虚清道人却是自嘲不已,算得掌门提醒,自己已是十年功力寸步未尽,于是便深深叹了口气,只是不知他是叹自己,还是叹给庐阳苍生。 孟超自是知道虚清道人往往杞人忧天,不喜繁复礼节,而无名道长也有些不乐于此,于是叫的众人退下,只留下倒酒侍奉。一时间,觥筹交错,杯光灯影,恍若安宁。 此时夏泽却不在原处,林福神智混沌,对这些美酒佳肴甚是喜爱,只是不得一会便已吃饱饮足,于是他就四处闲逛,夏泽也只好随着陪伴。 两人一路潜行,随意行走,遇到丫鬟家丁便是躲过,无意间来到一偏僻厢房,林福好奇,手只一推,却是破了门栓。一间清雅淡爽的闺房,摆设简单,洁净非常,该是每天有人打扫。不过明显已经无人居住许久,少得许多人气。林福进了里屋,夏泽只听“扑通”一声,慌忙进屋,发现林福已经晕倒在地。夏泽大惊,赶忙把脉,才发觉原是他饮酒过多,醉了过去。只是却醉倒这么突然,让他难以理解,忽然孟一抬头,墙上所挂赫然就是一少女画像,不是孟宁又是何人? 夏泽只见上面还题有一则小诗:“如花时节何,似雪气候怯。一日不知归,终是阴阳隔。”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吾之小妹,怜之不得,念之不再,为兄何为?”然后便是孟羽联题名。此时夏泽才明白,这便是孟超所题,孟超为学便有字称羽联,只是想不到他一介武夫,竟能题得一手小诗。恍然间,又想起那日种种,只是觉得隔世,原来便离自己这么遥远了吗? 就在这时,夏泽听得院中又有人过来,他赶忙带着林福隐没身形。 “归灵仙子,你们天山派之前劝得来人据说是依附张家,没想到却遭了孟家屠戮,据说为首张从更是不得全尸?”忽有一老道问道。 然后,传来似有似无的回答:“若需仙人如何这么说,若不是你们昆仑过来搅局而参与,这一场本事我们天山十拿九稳之事。不过听说你们也是没有丝毫所得,更听说你们已经派了那女人的孩童,仗着逐日弓过来抢人!” 夏泽听到后来,只觉归灵仙子便是三分责备。 若需仙人清清淡淡地笑道:“老朽已经深入道家一生,仙子还是不要使伤人了罢。至于抢人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如今他们也都已回山了。” 归灵仙子闻言,冷哼一声,道:“此番我派欲得清霜而不能,想来总是与你们昆仑自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据说夏泽和林福便被你们收入门下。只是奴家不知真否?” 若需仙人哈哈一笑,说道:“这个自然不是,高徒林采雪不日已经归山,只是却未能得夏泽和林福,更不用清霜仙剑了。仙子切莫听别家谣传,坏了你我两家和气。” 归灵仙子此时却是笑了,只是道:“奴家自然知道他们胡说八道,不过是挑拨罢了。此番该是快酒过三巡,我们还是得快些回去,不可逗留时间过长。若需仙人却是快说,如何才能得清霜仙剑?” 若需仙人正要相说,归灵仙子却示意以天山传言,于是夏泽也听不到了。过得一会,若需仙人和归灵仙子一先一后地离开。 夏泽听得两人走远,才敢撤了隐身符阵,这时林福酒已经醒了。夏泽心里感叹道:“果然他还是一样的如当初那般海量,只是如何才能让他恢复最初的灵智?” 林福只是盯着孟宁画像不言不语,到得后来竟是一下便窜上高台取了下来,收入怀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得夏泽根本无法阻止。 夏泽想得,席间无趣,还是远远地离开的好,于是便想带着林福离开。但是林福却似酒瘾来了,只是拉得夏泽一路飞奔又回到了迎松厅。 此时,救过三巡不止,众人才开始评天论地,忽的一年轻俗家道士,说道:“茫茫大道,难以追求,天下修道成仙者稀少,如今看来昆仑顶峰,蓬莱博大,天山近仙,青城符阵方兴。现时该是道家兴盛,我唐大兴啊!” “卢兄,此言差已,不是我说得道教衰退,但是自太宗佛教玄奘西行取经归来,天下便隐隐是佛教日渐兴盛。更何况后经武后推广,天下多数豪门已有多人吃斋念佛,我等道教信徒还当谨慎为重!”另一公子小道起身慷慨激昂地道。 “我觉王兄所言极是,但佛教想超越我道,怕将难以成就。除非天下大乱,朝野更迭,而这更是天大的笑话!”又是一名子弟道。 只是他一言而出,整个迎松厅突然便安静了下来,此时萦绕每一个人心头的便是天下大乱的迹象,比如九月大雪封城的庐阳。而东都洛阳更是相传,去年盛夏时分,三个月滴雨未下,每日便是如血般得诡异,寻常百姓甚至。若不是关键时刻佛道联手救济,怕是要饿殍遍野,而这些灾祸,圣上却是不知,全被口蜜腹剑的宰相李林甫全然阻隔。如今李林甫已死,天下振奋,只是不想是“全然不顾天下”的杨国忠上任宰相,把持朝政。众人一时自是无言。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呆 庙堂之事从来不语他们高深道人相关,自然关心不多。 这时林福却是大声叫道:“说的好!说的真好!说的真的跟街头说书的一样好!” 紧接着,在迎松厅另一右侧,也传来附和之声,“哈,老朽也是这么认为,哈哈哈,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那几名名家公子一听得终于有人称赞,颇觉高兴,只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明事理,该是赏他一番,可是听到后面一句,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见,都在寻找这个刺耳杂音。迎松厅霎时又喧哗不已,顿时都在找这两道刺耳声音。 自然他们一无所获。 那名老者,听得就在厅中,可仔细听来,却不知声音何来,虚无空渺。 林福天真好奇,其实他此时神智并不清楚他们到底讨论什么,只是之后席间鸦雀无声,甚觉奇怪,便大声地把一跟前人所说了出来。夏泽顿时也是一惊,立刻把林福拉过。因为之前林福便经了易容,此时他是富家子弟打扮,只稍稍走得几下,就没人找出。一时间,除了虚清竟无人知晓。而众人早觉这番饭局过于压抑,也乘此机会好生喧哗。一时间迎松厅甚是热闹,比寻常闹市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超见得迎松厅一片狼藉滑稽,咳了几声,无人问津说道:“国事还是莫谈,道佛也别相争,今天切让我这个东家好生招待你们。来人啊,给诸位倒酒!”只是孟超说过依然无人问津,一时间这些有所修道之人却比孩童还要顽皮,而林福则是如鱼得水,在人群中左窜右跳,格外欢喜。 无名道长眼见众人是越闹越欢,更是不顾孟超言语,只得开口道:“众位道友,此次聚会,自是有大事商议,还望诸位谨慎。 于是,顷刻间便安静下来,然后那些歌姬迅速上到厅中,献歌敬酒,便是一番歌舞升平,丝竹之声绕梁不歇。 夏泽觉得此席只能如此,便带林福离开。林福童心大悦,玩的累了,终于是答应了。 两人顺便还到庐阳街上了逛,寒风凌烈,虽是有白日艳阳高照,奈何积雪并未融化,依旧是冰封万里,月光洒满大地,却是一片苍白。 当夏泽二人回到蓬莱观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无名道长、虚清道人和章新也刚好进观。夏泽想带着林福经后门进观,可林福死活不允,于是只得等得诸人进去以后,才从前门带着林福走了进去,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夏泽回到住处,林福便又打开了那幅画卷。果是栩栩如生,孟宁似乎就在画中,浅浅地笑着,目不转睛地地看着两人。林福似乎也觉画中人物格外熟悉亲切,把画卷轻轻颠来倒去,始终不舍得放手,最后看得欢喜了,竟就抱着画卷拍手高声大笑起来。 此时已过三更午夜,夏泽眼见义兄这般,又见孟宁画卷,心中郁结难以抒发,竟是潸然泪下。不过这些,都只有自己知道,夏泽背过身来,默默修炼。自从上次经历那场惨烈一战,突破入蓬莱道界,始终有些疲惫,不过夏泽依然强加修炼,体内青水珠已经不能提升修炼,而师父楚云给的指点也未达此层。一想到往后的修炼,此刻的瓶颈,夏泽也是心知肚明,每当这时当日章新给他所说之事,总会盘旋脑海。可是还有那么多他并不想放弃,但是还是该要抉择,等到蓬莱之事解决了以后,见到师姐,就该了断吧。 夏泽感到越是修炼越是来得有些烦躁,难以安宁,只能不再修炼,便轻轻起身,拿出了清霜轻轻擦拭。此刻林福已经安然入睡,鼾声震天,夏泽看得眼里,心里稍稍宽慰:“义兄遭此大难,全因这把仙剑,为见孟宁一面,更是愿意舍弃性命。孟宁却因我而逝,往后无论如何也该当好生报答义兄。” 夏泽正想着,突然发现林福怀中画卷下有白光闪耀,两步走过去只见是一玉简,缓缓发着光,闪烁着一行字:“梅兰亭中会,林福不日归。” 此一看,夏泽大惊,竟有这等之事?立马拿起清霜,赶往梅兰亭。 梅兰亭是章新依着蓬莱归来峰所建,平时只是接待一些贵客故人或者他自己散心之处,都是有些禁制,不予寻常弟子经过,更不允许逗留。夏泽已然不再顾及,只想着林福能够好转,便是有了希望,即使浑身碎骨也不怕。 夜色很浓,夏泽来到梅兰亭,小心戒备,周围很是安静,那些禁制似乎都已失效。一阵寒风拂过,苍白的雪透着凌冽吹得院中腊梅竟然提前好几个月开了,透过来沉醉的香。夏泽无心赏花,只凭着修为四下放出灵力,找寻每一处阴影,想找出有何不同。 就在夏泽以为自己误会了玉简含义时候,忽然一阵酒肉香味飘来,更有两个个身影几下就掠到了亭中。其中一人高兴不已,竟是吟诗道:“我自无谓天下事,孑然孤身自安良。酒肉便是穿肠过,人生终是一皮囊。” 另一人便对道:“皮囊若是无人故,此世便得安然度。行乐自在三界外,超脱腑脏一生路。夜色正美,佳酒正醇,老友相见,怡情得遇,酒剑不仙此时见过老友。席间那些竖子如何与我所得?暗中小道莫非也要我亲自相请,才会现身?” 夏泽闻言便知是在说自己,听得第一人吟诗风格却是非常熟悉,不是草庐仙人又是何人!于是便两步走出所画隐身符阵,大声道:“草庐仙人,我是夏泽啊!” 那人也是一惊,却只大笑道:“我可不如师兄那般逍遥,在下可只号青莲居士,李白,字太白是也。这位小兄弟便与我师兄有些交往?想来我已自从下山便已许久许久不见他了。不过他定然比我逍遥自在的多,啊,哈哈哈!” 夏泽凝神细看,才发觉面前之人果然不是草庐仙人,他要年轻得多,更是一身仙侠豪气,超凡脱俗,身穿白衣长袍,腰间别着一柄轻盈长剑和系着酒葫芦,青丝略缚,眉清目秀,果是非同常人。一时间夏泽竟然看得呆了,似已全然忘了其他之事。 这时,酒剑不仙道:“这位小兄弟若是看得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相助 “我便撤了这点点灯光,虽有结界相隔,音声不外传,可是亮光持久也终归不好,毕竟是他人之处。” 夏泽此时才回过神来,道:“前辈还望请勿见笑,弟子一时痴惘。前辈便撤了亮光罢。” 酒剑不仙却不高兴了,道:“这位兄弟就是不对了,我虽你年长些。可英雄无辈无岁,何来前辈所称?” 此时,还未待夏泽接口,青莲居士道:“酒剑道友,此言差已,我等如何称的英雄?该是既非英雄,更是无辈无岁才对!” 夏泽听得两人相谈,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见酒剑不仙和青莲居士两人不停饮酒食肉,竟也不管自己。过了许久,夏泽才想起此行目的,不顾打断两人雅兴,道:“前辈,呃,酒剑不仙,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能够指点一二。” 酒剑不仙听来倍加不高兴了,冷冷的道:“小小年纪如何如此?此时人生豪迈该是应该年少轻狂!尔却如此迂腐不堪!” 青莲居士却是劝慰道:“年少自是该当轻狂,若想我等岂是蓬蒿之人?不过小小年纪便是如此谨言慎行,日后定然也是前途无量。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夏泽此时才朗声说道:“我是蓬莱小道夏泽,前些日子以为若何事情,义兄出些事故,今夜见得他随身携带一玉简显异象,便来梅兰亭寻找恩人。”他见二人安静细听,便接着把这些时日所遇事情,甚至困惑都说了。直到后来却是感觉两人颇有渊源,竟是把自己清霜来历说将出来。 只是说的东方略微发白,酒剑不仙和青莲居士到得后来只是侧耳倾听,饮酒食肉,听到兴致之处,便看着夏泽却并不言语。 到得后来夏泽终于说完,酒剑不仙高兴道:“那个玉简便是我还未易名之前所炼,想不到竟然真随了那位小二。哈哈哈,他我认得,命主富贵,绝非凡人,遭此大劫,也没什么大事,明日半夜时分,你便带他还是来此处,我看看,当年的那一面酒肉之缘我也该还了。哈哈哈,太白,你说呢?” 青莲居士爽朗一笑道:“我天一明该是还要前行,自从那一年出了长生殿,看透那些权贵勾心斗角,我该还要好生歇歇,纵情山水了,据说敬亭山不错,我该是要过去看看的。既然酒剑你与他有一面之缘,自是多逗留一日,解了他的烦忧。这位小兄弟,你我萍水相逢,颇有缘分,便授一套无名剑法与你,只是如何得来,却是不要外传,平时也是少些使用为上。” 酒剑不仙说得淡淡几句话,却让夏泽奔将过去,直拉着酒剑不仙之手,恩谢激动万分,待到许久,依然失神落魄。酒剑不仙提醒,他才回过神来,细细看着青莲居士舞剑。原来李太白不仅诗文甚好,剑法更是天下第一。若是不论修为定当也是全无敌手。但自因高力士等小人奸恶小人作祟,便被发配出了长安,如今途径庐阳,亦遭大雪封城,索性能得相遇老友,虽然那时酒剑不仙还不作此名,时间久远,但如何阻挡故友重逢?两人便是相约饮酒作乐。不过这些便如萍水相逢,对于青莲居士,这世人皆传的谪仙,就是老友酒剑不仙还是小道夏泽都只生命一过客。 当夏泽看清青莲居士所舞剑法,还未请教其中奥妙,如何修为,他已身影一纵隐入了无尽夜色中。 酒剑不仙看到青莲居士已走,轻叹一声,道:“青莲居士李太白,一声豪放不羁,他授你剑法,却是你一生难得机缘。想不到你两竟也得草庐仙人指点,却不知他指点了你们什么?这次你可不能称呼我为前辈,不然我也就即可离去,你义兄我也不过问了。” 夏泽听到酒剑不仙笑着威胁,却只得小心应答,一五一十地把五年钱庄生活如实相告。到得后来,他想起那些时日,情到深处,竟是无意间泪水盈眶。 酒剑不仙并未细听,显然对于草庐仙人教授什么并无兴趣,只拿过清霜稍稍看了看,便又放下,细细听夏泽述说。听到后来,眼见夏泽动情若有哭泣,酒剑不仙似乎烦恼不已,便道:“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男儿当是顶天立地,如何可以哭哭啼啼?迂腐不堪便是罢了,如此这般却是如何便好?”一时间,酒剑不仙竟似颇为慌乱,不知何为。过的一会,他忽道:“也罢,也罢。你明日带得义兄来此,我来好生看看。今日你便处理这些残局,,对了,那些禁制被我不小心破了。明日千万不要让他人来此,若是被人知晓,随也无事但毕竟也是麻烦,就像席间那些酒囊饭袋。我可不想再改一名。好了,我且去了。” 夏泽只是一时动情,稍加强忍,便已无事,可却不知酒剑不仙为何如此作为。天边东方颇是苍白一片,与夜色四周堆雪甚是应景,天该是有要亮了,于是夏泽匆匆稍加整理,便匆匆离去。 当夏泽回到屋中,眼见林福依然睡得颇为香甜安稳,想得义兄明日便可得救,很是欣慰。只是此时他已是睡意全无,想想还是得想些理由护住梅兰亭,于是又提起清霜,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突然天色陡然变黑,该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天刚朦朦亮,漫天云霞甚是好看。虚清道人已经哼着小调,从庐阳全城巡过归来,查得各处道路积雪在这几日化得甚快,想来再一日九月堆雪当已了然无踪迹,然后便可清理除却城外道路积雪。虚清道人回到门前却发现夏泽已经守在门前,焦急等待。 虚清道人迎上前去问道:“夏泽今日为何这么早就来找为师啊?”他自从那一日说得要带夏泽回青城,便早已视他为自己弟子,寻常遇事也是当亲传弟子看待。而夏泽也是如此,觉得虚清道人比得章新师兄好的许多,此次为了拖住章新,护住梅兰亭,便找虚清道人商议, 夏泽拜过虚清道人后,道:“前辈,弟子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道人能否答应?” 虚清道:“夏泽,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为师有什么能够帮得上的,当然相助!” 第一百二十四章黯然 夏泽道:“今日想恳请虚清道人做东,请章新师兄到观外游玩一日。” 虚清道人奇道:“这是为何?”不过他看到夏泽殷切目光,又道,“这个自然,为师今日刚想除去城外积雪,便邀得名流乡绅共同前往。” 夏泽再拜了拜道:“多谢前辈,不过一定让师兄章新一日不要回观。其中道理,过些时日,我随你如青城之时,自然相告,还望前辈不要过问。” 虚清道人看的夏泽如此,答应道:“这个为师定然劝得章新一日不回道观,不过这几日庐阳城中依旧卧虎藏龙,夏泽你定要小心。为师教授你的那些保命符阵定要记得施用!” 夏泽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虚清道人看着夏泽的背影,轻叹一声,便朝章新住处前去。 夏泽来到住处,给林福捎了些小吃玩具,嘱咐他不可四处行走,便把他锁在了房中。夏泽来到章新软禁沈小依住处,这些时日,他也知道她就在道观中,可是他还是不愿前来见她一面,而沈小依也没有说过要见他。 夏泽此时已换得一身黑衣,使了潜行符阵,绕过看守,进了沈小依住处。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原是章新的书房,此时改作了软禁之处,不过仍旧飘散书墨香味。 此时沈小依刚刚醒来,这些日子,想来她也是颇有些颓废憔悴,竟是格外忧郁,一时夏泽也有些不忍,想着面前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人儿,从此以后可能终于天涯两隔,一阵阵心痛不已。 夏泽上前也不敲门,直接隐身进入,道了声:“沈小依,你今日就走吧,我护送你出城,然后直接往天山去,不用在回头了。” 沈小依看到夏泽突然出现,甚为惊喜道:“夏泽哥哥,呃,夏泽”不过开心只一瞬,便改口,接着道,“你要放我离开?” 夏泽点点头,道:“你准备准备,一炷香以后,我来接你。”不等沈小依回答,他便又潜行而去。 夏泽返回住处,见林福依然吃玩甚欢,便来到章新住处,见到了一名身穿蓬莱仙字辈道袍的弟子,手拿厚衣,匆匆外出。夏泽道:“这位师侄,却是何去?我师兄呢?” 那名弟子一见是夏泽,立马拜道:“弟子是师父贴身随从,今日随师父出城狩猎。弟子修为甚浅,师父便命我回来添些衣物。” 夏泽又道:“他们是从哪个门而出?” 那名弟子有些怯地道:“弟子还没能走到城中,便被冻得不行,并不知得。不过听说是受青城虚清道人所邀,城中昆仑若需仙人、天山归灵仙子和一些王公贵族、名流乡绅都出城而去。孟家公子携带兵马已经出城,据说是从西门而出,去往西边三十里外的山岭。” 夏泽听得清楚,便让这名弟子离去,心里暗暗称赞:“虚清道人果然是对我恩宠有加,待到若是真入得青城山,便定要相报。” 夏泽之后便返回沈小依住处,此时路上来往弟子果然甚少。他见到沈小依已经焦急地守在门前,穿的也是甚厚。此时,夏泽才注意到她的修为,果然格外浅薄,看来天山派果然并未予他们真传,不然张从也不会被清霜一剑毙命。此时夏泽颇有些悔意,当初自己已经迷了心智,早是只知杀戮,却是下手太重,那一战杀气太重。想到这里,手中清霜竟似乎有所感受,杀唳之气散发,直似乎要上前一剑斩杀沈小依。 夏泽压住清霜势头,浅浅地道:“沈小依,走吧。”沈小依轻轻点头,并未言语。 一行二人在城中阴影里,暗暗潜行,很快便出了北门,在城外,夏泽知道该是回去了,虚清并不一定能够拖住师兄章新太久。 临别时分,沈小依默默地看着夏泽,欲说还休,只是看着他,直到夏泽道:“沈小依,你功力甚浅,此番北上,定要小心为上。我也该回去,有人还在等自己。” 听的夏泽向自己告辞,沈小依要说什么,但是仍旧未说,直到夏泽转身离开。沈小依才突然像疯了一般,大步追过去。夏泽听得身后沈小依追过来,有些愕然,紧紧看着她。 沈小依竟似鼓足了莫大勇气,小声道:“夏泽哥哥,此番北去,也不知能否再有缘与你相见。表哥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这些时日,我每天向孟宁祷告,也是日夜不得安稳。今日有些话还想与你相述。” 夏泽听得沈小依如此说来,一时也不知该是如何,只是漠然点头。 沈小依接着道:“夏泽哥哥,当年听说龙王祭的人遭了海难,我便一个人偷偷赶到海边寻找你们踪迹,甚至沦落为了乞丐,后来是被表哥发现。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带我回府,而是租赁船只,与我一起在海上找寻你们痕迹,我们依着那些回来的痴傻之人所说,在大海上漂流许久。直到淡水饮完,才不得不返回。只是到了烟台郡,那里已是一座死城。幸得天山门人相救,我和表哥才有安身之处。那一段日子,我和表哥相依为命,而且颇受天山门人新晋弟子欺辱。直到清霜出世,师门算得将在庐阳出世,表哥亲自领命,但是我们都没想到是你成了清霜传人,那些时日,我和他都是倍加折磨,甚至一度决定就出城离开算了。可是,可是……” 沈小依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夏泽轻轻一挽,她便就靠着自己肩头哭成了泪人儿。一时,夏泽都有些动容,原来这些背后都有这么多故事吗?原来她也在找寻我吗? 就在他将要决定是否挽留沈小依时候,她忍住了哭泣,整整黑褐道袍,转身大步踏入了前方冰封世界,留着夏泽在残雪中黯然。 沈小依走得决绝,其实她还有一句没有说,天山明里暗里严令女弟子是终身不可婚娶,她们都必然要孤寂一生。沈小依觉得这些已经不重要,前方依旧冰封万里,朝阳从东面升起,天空湛蓝没有意思云朵,彻骨寒风阵阵侵袭,明日该是又一番天地。 夏泽看到伊人就这样化作一滴墨色隐入了前方无尽苍白中,眼角也有一滴泪珠划过,不过他只看得片刻,便转身回城。 第一百二十五章激活 当夏泽赶回蓬莱观,有些寻常弟子已经多了起来,不过一个个都是冻得甚是狼狈。夏泽自然无心顾及,他又带了些庐阳小吃,看到冰糖葫芦也要了几串。 当他把这些给林福时,也许是因为昨日熬得太久,他又睡熟了。夏泽心道“如果义兄只是这般一觉睡着,然后醒来,一切如常,还在掌柜身前,该是多么幸福?” 夏泽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嘀咕:“过去的便都过去了罢。”然后又轻轻关上房门,从外锁上。来到了通向梅兰亭的甬道,隐没下来。 就在夏泽冥想时候,章新爽朗笑声由远及近,听着竟直接往梅兰亭过来。 此刻章新竟然打得硕大猪獾,原来九月大雪封山,连些野兽也没准备,这些时日没有食物,这次天一放晴,都跑将出来觅食。原本寻常人士见这些猛兽,也都得让行绕道,不想却遭了这些修为之人捕杀。于是一个上午都是满载而归,章新兴奋不已,前些日子的阴郁一扫而过,便想邀了虚清道人等到梅兰亭中烤食饮酒。 夏泽大惊,赶忙前去迎接章新。不过却被先前的那名弟子拦住。那名弟子道:“师父有令,今日人多眼杂,还望师叔自行隐藏不要露面。”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了街口。天山归灵仙子向蓬莱无名道长道:“今天收获颇丰,不过我还要回去换身衣衫,等会再去。”于是一时间众人都入了孟家,只有虚清道人匆匆入了蓬莱观。章新自是于虚清相熟,也不阻拦。 虚清入得观中,直接像夏泽居处奔将过去。夏泽此时还没打开屋门,只急的。虚清道人便把为何诸人回来,甚有歉意地说道。夏泽见虚清道人过来,便把关于梅兰亭今日不可让师兄进入的事说了。自然关于为何依旧未提,虚清道人也没有细问。虚清道人想了一会,忽然道:“你此刻便小心前去偷偷放了沈小依和捕获的猎物全部释放。这样你师兄一时必然大怒,也许就不得宴请诸人了。” 夏泽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便手提清霜走出,却不知似乎是因为赶将时间,竟然没有和虚清道人述说关于自己已经放了沈小依,也没有打开房门。 虚清道人本还想说的几句小心之类,可看到夏泽匆匆离去,也没来及。他看着锁着的房门,也未多想和停留,直接又出了庭院。 此时院中安静,只听喀的一声,一个身影纵身一跃,轻轻一弹,铁锁打开。那人直接进屋,又从里面合上了门。 夏泽在观中后门柴房,找到众人打的猎物,原来这些仙人为了吃得新鲜,都是以道法控住猎物。夏泽只轻轻一一喝,道法皆破,只见百兽在领头一娇小雪狐带领下蓬莱观后门出去,猪獾断后,最后那只雪狐竟然又返回,深深地看了夏泽一眼,便又转身出了后门。夏泽觉得甚是奇怪,不过天下大事无奇不有,一时并未放在心上。 章新首先得知的是观中猎物悉数逃跑,然后便是知道沈小依也不见了,果然大怒,把屋中一切事物皆是摔得粉碎,更是把那些名看守弟子打得半残。 夏泽回到住处,发觉门锁已断,林福也不知了踪影,顿时慌神,就在他要跑将出去的时候,有指轻点要他噤声。 夏泽一愣,看着那指,会心一笑,不再说话,片刻以后,身影竟也不见。 夏泽一见果然便是酒剑不仙,只见此时他把整个内屋都施了结界,外人若不使法,真是狠难一眼看出。 酒剑不仙看着睡得格外香甜的林福,并不言语,只是眉头微皱,似乎在沉思什么。夏泽不好打扰,也就在旁边看着。过了很大一会,酒剑不仙抬头,自语道:“这小孩,跟上次我见他,人还是一样,只是似乎今世宿命被人更改。这,这怎么可能?那时我以乞丐貌,无意中给他推算过。他可是一生平坦大道,甚至便是得道,也是可能。可是何人竟然能够篡天改命?这真是千古奇闻。夏泽你可知晓?” 夏泽不知酒剑不仙说什么,只得摇了摇头,便把这些年和林福一起的经历告诉了他。 不过酒剑不仙却觉得这个天命之事很难说,只道:“那两掌柜夫妇,我自是不知身份,可是他们修为并不高深。至于草庐仙人虽未曾蒙面,可是听青莲居士李太白描述,也只是散修,他们恐怕都难有这么大的修为。更何况,这些都可遭天谴,何人竟敢如此猖狂!” 夏泽见他甚是严肃,觉得昨日才明朗的世界又昏暗下来,于是颇为紧张地道:“那么不仙人,我义兄该怎么救呢?” 酒剑不仙忽然大笑道:“不仙人,这个名字好啊,可惜我改名不久。啊,那个虽然林福天命似乎被人篡改,但是这些并不影响,此番帮他恢复灵智。只是……” “只是什么?”夏泽紧张地问道。 酒剑不仙忽然不语,盯着夏泽看了许久,问道:“夏泽,你可知道救得其实也不难,只是因为林福重伤又伤心过度,更在一夜间受外丹冲击所以迷失心智。老道遍历神州,只是听说,当年有人曾用五行珠中三珠救醒活死人。这五行珠相传为当年女娲补天炼石时,坠落凡间的原石,颇有仙家灵气。相传若是得了五珠复合,即可肉白骨,活死人。我若是猜猜得不错,你们二人已有木行青珠和土行黄珠。” 夏泽听得他这么说,才恍然大悟道:“便是林福身边的那颗土黄色珠子?我的是木珠?莫非就是那颗青珠?”他格外惊讶,原来救得自己义兄办法就在自己身边,只是那颗青珠,不是都说是水珠吗?如何便是木珠? 酒剑不仙见夏泽有些茫然,并未回答,只是道:“你的那颗青色珠子,想必世人十有八九会认为是水珠,再加上它可辟水、生力,更让人相信无比。不过,它其实是五行珠中木行青珠,真正地水行珠是蓝色的。而火行珠是赤色,难以现出本身色彩,需得外力激活;金行珠平日则多是金色,同样需要激活才得显白色世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计划 要让林福重得灵智,只需再得一珠即可。而林福不若你的阴性体质,他是土命,该是金珠最佳。而刚好我便知道,庐阳孟家就有这颗金行金珠。” 夏泽喜道:“不仙人,你所说的是真的吗?那我立刻就去把那颗珠子拿来。” 酒剑不仙笑道:“你可知道,金珠被孟家藏到哪了?” 夏泽则傻了眼,只得问道:“还请不仙人明示。” 酒剑不仙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夏泽觉冷汗直冒,心道:“比即知道五行珠这么详细,定然知晓。”于是接着道:“那如何才能拿到这颗金珠呢?若是能够拿到,我便给你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酒剑不仙哈哈大笑道:“我也不要你做甚牛马,只需陪我饮酒作乐即可。” 夏泽欣然答应,就在这时章新派了弟子邀他前往议事。这也让他很是吃惊,因为章新从来没有邀过议事,而夏泽一想也不怎么爱过问什么。想必此次定与自己有莫大关系,便让那名弟子先走,可那名弟子并不离开,只是道:“夏师叔,小道姓俞,名霸天,不过弟子还并未被师父正式收徒,平日只做些杂事,所以这次他让我定要入你房间看上一看,还望师叔能够成全。” 夏泽看到此人,长得虎背熊腰,自是皮糙肉厚,但功力甚浅,应该不会识得酒剑不仙道法,便让过了身子。俞霸天看得一眼,立马掉转头,对着夏泽感激一声便匆匆离去。 夏泽却有些矛盾,心道:“如果自己不去议事,师兄定然会以为是我所为。可是五行珠刚有消息,怎么能放酒剑不仙前辈一个人呢?” 酒剑不仙看到夏泽面露难色,便笑道:“你且去吧,我自会照顾林福。而且夺那金珠也不是一时能够强来,得靠巧力,得有周详计划。而这计划,我已经有了,你回来的时候我便告知与你。” 夏泽闻言高兴不已,感激道:“在下夏泽感谢酒剑不仙人爱护!” 酒剑不仙乐呵呵道:“快去吧,若是迟了,定然你师兄要着急了。而且这些时日你的画像已经满城都是,你害的注意,切莫遭了道。” 夏泽觉得此时的酒剑不仙几句话说的话,果然颇有道风仙骨神情。于是“诺”了一声,便随手把清霜放下,陪着林福,大步离开。 酒剑不仙看到夏泽远远离开,拿起清霜,看了看,便有放了下来,心里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还敢试探我。就不怕,杀了这个痴呆,夺剑而走?不过这一次算他赌对了。这把仙剑可不是凡物,满是戾气。”然后酒剑不仙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酒,也不吃菜,慢慢品了起来。 夏泽来到梅兰亭,却发现亭中只有无名道长和章新两人。夏泽向两位请了安,便站在一旁。 章新看到夏泽过来却无清霜仙剑,便问道:“师弟,你的清霜仙剑呢?” 夏泽回答道:“这几日城中并不安宁,师弟怕清霜招惹事端,便存了起来。” 章新面色有些不悦,只看着无名道长如何发话。 无名道长道:“夏泽,我们又见面了。呵呵,当初你在蓬莱比试可是一鸣惊人啊!” 夏泽道:“那是弟子侥幸,而且众位师兄相让。” 无名道长拍手称赞道:“好,年轻人就该多谢谦虚。不要像陈获那般,目空一切。你陆誉师兄和钱月师姐一同做媒,他竟然不愿取你师姐莫雪晴。不过无道道长,呵呵,早已昭告全蓬莱,要在腊月腊八那天让他们二人成婚,至于通告天下也就在十月底。到时他可能会全天下广发英雄帖。有些事情,拖到最后,当着太多人的面还是比较难办的。” 章新待无名道长说完,便道:“这件事情自是越早越好,虚清道人也催的很急。可是弟子夜观天象,真瞳视得无道道长本命星辰并未没落,恐怕若是稍有闪失,便难成大事。” 无名道长道:“那些观天之命,不过是些依着天上众仙飞升之前留下后人牵强附会得来。况且,天上可不止一名真仙!呵呵呵。” 章新听得大惊,心道:“人说无名道长狂放,竟然连对仙家都敢出言不逊。”此时的章新全没了早间的暴怒,其实他的那些暴怒便是给外人看的,他这几日深深思考回蓬莱计划,早已烦躁不安,没了与众人吃喝之心。如何便可一击而成,早已烦扰他许久,可是算来算去,便都是在陈获与莫雪晴当天成婚之时,胜算最大。 夏泽听得无名道长说陈获并不愿意娶莫雪晴,甚至在有些激动。可是当听无道道长已经有了计划,想依次在此号召天下,也是恨得牙关紧咬。一时情不自禁,他开口便道:“无道道长素来无道,早一日为师父报仇,便早一日安稳。还望师兄能够听得无名道长,而我也愿仗剑回山,为师伯师父报仇!” 无名道长开口道:“小小年纪怎的如轻狂而嗜血?不过这性格我喜欢。章新,虽然他并未带清霜,我不看也罢。以我说来,我先回山,安排林默把这些日子在山上准备妥当,就在这月底无道道道长赶在昭告天下之前一月,动手。整个蓬莱此时早已载声怨道,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自然百应,蓬莱上下无不是盼得早一日除了他。” 章新听得无名道长甚是和蔼亲切,却言辞凌冽,又想起天下谣传,无名道长最是亲切之时,便是最危险的时候。于是章新点点头,准备带着夏泽离开。 无名道长却突然道:“这间小亭如何周遭机关禁制却被破的如此干净?庐阳又来高人了?” 章新此时才注意到,不过他只道:“这个想必是沈小依逃跑之时所造成的,庐阳小城,又得大雪封城,而且城门各处皆有布置暗卡,不会有什么人进来。此时定是师叔,你功力最为深。” 听得章新夸赞,无名道长并未高兴,反而眼里闪过一丝阴影,只是爽朗的笑声中,不曾有人注意。 之后,两人便一起好生研究,章新竟然对沈小依逃跑、猎物潜逃,没有丝毫表示。而无名道长对这些琐事,更是无心相问。 第一百二十七章配角 无名道长便和章新深刻商议起来。 夏泽觉得两人之后不再理会自己,又一心牵挂林福,便请辞而去。章新此时头也没抬,只是道:“夏泽你去把俞霸天喊来,师兄有话跟他说。” 夏泽起身告辞,出的院子,喊过俞霸天小道,便径自回居处。此时酒剑不仙喝得,竟是像极了猴子后腚。不过夏泽觉得这只猴子也该是草庐仙人的林痞子。 此时酒剑不仙已经把计划写到了信笺,夏泽拿过看来,竟颇有不忍,似乎并不认同,看了好一会他才道:“酒剑不仙前辈,如此取金珠,定然时分轻巧,可是似乎很有不义。” 酒剑不仙,大声呵责道:“叫你不要喊我前辈,我有那么老?”然后他打了饱嗝,接着道:“你若觉得不好,我便改了就是。只是这却是最好的计划,取金珠,最为轻巧。” 夏泽被骂一声,陡然想起酒剑不仙忌讳,刚才确是想得太投入了,忘了。夏泽听得酒剑不仙说完,更是犹豫了,又拿起信笺读了一遍,然后便是默然不语。 酒剑不仙见他还有迟疑,说道:“好了,好了,小小年纪,就是知道犹豫踌躇,这计划是死的,到时候还可以改的。你好好想吧。真是的,年少比我当时差太远了!”然后酒剑不仙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壶酒,自饮自酌,不再理会夏泽。 过的许久,夏泽才默默点了点头,想在询问一二,只是此时酒剑不仙已然睡熟。夏泽好奇林福怎么如此能睡,便轻声呼唤,才发现林福竟然也是满身酒气,该是早醉过去。只一想,夏泽便明白了该是酒剑不仙所为,他看着两人睡得如此安稳,便也拿起酒壶,猛喝几口。只是一口还未下肚,便又呛了出来,这酒该是夏泽饮过之中,最浓、最烈。夏泽觉得突然压抑难忍,顿时豪情大发,一口气便喝光了酒壶中所剩的所有烈酒。然后,夏泽便是天旋地转,坚持了一下,就醉了过去。 当夏泽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酒剑不仙和林福都在看着他。 酒剑不仙面有疑容,问道:“你,你可是喝了我所有的酒?” 夏泽点点头,酒剑不仙顿时惊恐不已,狠狠咬着牙说:“那壶佳酒可是我好几十年的状元酿!是我前些日子刚刚偷,呃,顺来的。一直没舍得喝,每次都是也是喝过许多酒,才取一小杯,慢慢细品。这瓶我只喝了几口!” 夏泽看着酒剑不仙精彩万分的面容,只战战兢兢地道:“我喝得时候,只有一半了。” 酒剑不仙奇道:“只有一半了?怎么可能?”然后他回头看看林福,此时他正对着状元酿的空酒壶闻个不停,似乎在回味。酒剑不仙一下就明白了,道:“这小子竟然喝我酒也不说,现在跟没事人一样,真是海量。哼,就知道你俩不是好东西,走。赶快取了那金珠,救林福,我立刻就走,这里果然是非之地。哼。” 夏泽看着林福酒剑不仙此刻就像个老顽童,跟自己呕着气。于是他便道:“酒剑不仙人,此酒如何能够取到,小道就去取了。” 酒剑不仙本来都打算撤结界,不过问酒的事情。此时听的夏泽所说,突然勃然大怒道:“状元酿是我前些日子经过临安府在一名家所得。这酒那是每个名家生的公子,便会埋下百坛,等到科举中第,高中状元之时才取出。你知道吗?!这百坛往往只能得一坛,而且这壶可是前隋朝临安一家公子的状元酿,埋下已有几十年了。后来战乱不为人知,直到这些年太平,临安重新兴建,才被人发现掘出。你却从哪给我买?还有不仙人这名字我也不喜欢了!” 夏泽也是被酒剑不仙骂得呆了,不知该做什么。 酒剑不仙可不管他,大摇大摆地拉着林福就出去,连结界什么也不管了。 夏泽无语,只得收拾下房间,匆匆跟上去。此时他才发现原来酒剑不仙是带着林福直接从院墙飞出的,不知所踪。没办法,夏泽只得自己打开院门,走出。却发现俞霸天已经在门口等候着。 俞霸天看到夏泽,立马上前道:“师侄见过师叔,师父章新让弟子在此守候已经很长时间了。师父让你一起便前往密室议事。” 夏泽一时难以决定,只得道:“你且回吧,我先要出一下门,之后便会去。” 俞霸天只看着他,并未离开。夏泽看到以后,有些恼怒道:“你就回去跟你师父说,他做的决定,只要我夏泽一日未离蓬莱,便是为蓬莱拼死也不足哉。” 对于夏泽突然的暴怒,俞霸天始料未及,只得悻悻而去。不过在他拐了走廊以后,见到有另一队弟子过来,就恢复往日一副嚣张跋扈,而且还洋洋得意地哼着小曲,去见师父章新禀报。 夏泽依着酒剑不仙所说,来到了孟府,稍使道法就准备上前叩门。这时突然旁边有人用石子打了一下,他一回头却见酒剑不仙正在巷口狠狠看着自己。酒剑不仙一定还是对那壶酒耿耿于怀,夏泽想着,不过当酒剑不仙老顽童形象浮现在他面前,又是颇为好笑。 夏泽收步,走向了酒剑不仙,便问道:“酒剑不仙,你们怎么还在这?” 酒剑不仙听得夏泽终于只喊他名,又该怒微笑道:“大白天,你还从正门,就是能够巧取金珠,你也带不出来,你个傻小子。” 夏泽一想也对,就站在酒剑不仙身旁,这时林福一个人从远处过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花样玩具,脸上满是笑意。林福一见到夏泽,便递给他一些,不过见到他果然伸手接过,又立刻收手。看到夏泽吃惊样,林福立刻拍手笑了起来。这时酒剑不仙也乐了。 “两个疯子……”夏泽想着。待到好一大会,他们两才安稳下来,幸亏现在是正午时分,又因积雪融化,满街都是污水,四下无人,才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傻笑的一老一小。 酒剑不仙顿时戛然而止,林福也学着。然后酒剑不仙对夏泽使了眼色,道:“走吧。” 夏泽问道:“林福也带去,似乎有些不方便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跪下 酒剑不仙道:“此去的关键就看林福呢,你也就是一配角。当时候你还能不能露面,还不一定呢。” 夏泽听得无语,酒剑不仙又不愿多言,只得同意道:“好吧。”然后便画了符阵,使了道法,酒剑不仙又强化一次,三人顿时不见踪迹。 三人等了一会,正门大开,若需仙人和归灵仙子先后从里面出来,走到对面蓬莱观,然后便是一众弟子。此次来庐阳赴约都是看在了无名道长面子上,所以大家都很放松。本来若是真如孟公和章新求的救兵,只怕是一半也不会到来。现在庐阳可是晴空万里,湛蓝无比,是谁都想来看一看这衰后重建的城镇,自己能不能也做出些奉献,其实是顺便谋得什么当然更好。庐阳居天下之中,中原之喉,可是历来仙家兵家必争之地。 直走了大概一盏茶时候,一众弟子才完全走出。只是竟然少了孟超,酒剑不仙大喜,传言道:“真是天助我们,这些烦人的苍蝇都走了。我们更可容易取出金珠。” 原来孟超发觉孟宁画像丢失,一时难以自已,便对无名道长和众位仙家请病不出,暗中寻找画像。 这些酒剑不仙当然不知,三人便进了孟府。很快也就找到了孟超居处,不过他并不在,于是夏泽想起孟宁原先住处,便一起过去。孟宁果然便在此,然后三人退出,酒剑不仙把夏泽和林福都深深地“画”了妆,一时夏泽竟也不认得自己,果然奇丑无比,也真是“画”出来的。 这时酒剑不仙作了一得道仙人,倒是玉树凌风、仙风道骨自是不说。他轻轻扣着门,孟超正在安然心伤,根本没听到。于是酒剑不仙突然使劲把林福一推,夏泽正想扶起,但是林福两百斤的体重“扑通”一声便惊起了孟超。 孟超大惊,立刻拿起身旁一短刀,随手别在腰间,倚着门道:“何人在外?可是家丁?我不是让你们都退去守候?怎么,下个月的工钱都不想要了吗!” 这时酒剑不仙轻轻道:“在下酒剑仙,途径此地,愚徒饥渴难耐而摔倒。渴望这位公子能够给些救济。若是说可以老道自然能够圆你一梦。即使阴阳两隔,也可聊上一聊。不知贵公子可愿开门相见。” 这几句直说的夏泽感觉搞笑异常,这么样也能让孟开门相见,那才真神奇了。 当然,孟超并未开门,道:“你如何使得阴阳两隔之人一面相见?” 酒剑不仙答道:“这个老道自然知晓,可是天机不可泄露,正如我师徒路经此处是否有因,也是不可相告的。另外老道听闻,你近失父亲和爱妹,甚为伤痛,说不然,我便可帮你一帮。” 这时孟超依然难以相信,父亲和妹妹罹难自是天下尽知,只冷冷地道:“小生并无什么忧愁,还望前辈,且出去离开吧。小生就不过问你们为何闯孟府。你们且回吧!免得伤了和气,说我孟府界天下之事伤了和气。” 今日是孟宁和孟公祭日,孟超原本打算大行祭奠,邀众仙家作法超度。奈何孟宁画像丢失的事被章新听说,知道孟超定又会颓然不堪,而夏泽竟然没有允他与密室商议。他便和无名道长所说,请无名道长相邀各家道法高深、名流乡绅一同前去蓬莱观议事。 这时,酒剑不仙见孟超不再说话,便喝道:“就是真仙见我一散仙也要客气万分你却。如何能够闭门不出?徒儿拆了这道门!” 然后孟超便听到一阵破门声音,只得拿紧短刀,打开了门,不过见门外却见酒剑不仙一人。孟超看酒剑不仙果然有几分仙气,便道:“晚生见过前辈仙人,不知如何光临寒舍?你说的与阴人相见却是真否?” 酒剑不仙挥一挥手,烟雾骤起,然后孟公便以背影出现,孟超向前拥抱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看着孟公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酒剑不仙随手一挥,云雾皆失,四下明亮。孟超还保持这看父亲离去的身影,然后他突然跑到酒剑不仙面前跪倒,大声喊道:“仙人还望能够让我与妹妹孟宁再得一见。” 酒剑不仙随意地一看,淡淡地道:“见当然自是可以,但是你以金行金珠锁了妹妹三魂七魄中的一缕阴魂,她却不得往生,此刻还飘荡乱葬岗中,是为孤魂野鬼。你却知道吗?” 孟超大惊,自己相邀一名西域和尚,用祖传金珠偷偷招了妹妹一屡阴魂,收入画中,自己便可每天看到她,与她说话。后来他无意听的那西域和尚与人感叹,才知道自己害了妹妹。而那西域和尚竟然不会还魂归魄,孟超一怒之下,便连西域和尚的门徒弟子尽数杀害。可是,孟宁依然不得往生投胎。今日丢了画卷,孟超更是大惊,自己一颗这些时日磨练的狠心,又是软了下来,才没有听从无名道长建议去于蓬莱观会议。自己一人苦守府宅,暗中求高人指点,而这些他却不敢与那些寻常老道相说。 酒剑不仙接着道:“孟超你害亲妹妹不得往生,虽是受人蒙蔽,可是仍算罪孽滔天。你便把金行珠交予我,待我我作法后,就可超度孟宁往生投胎、转世为人。” 孟超一直是为妹妹之死深深自责,而为此蠢事更是伤心不已,此刻突然听得解救之法,竟连短刀掉落也不知道,立刻回屋取金行珠。 寻常道士皆是一群顽固不化、墨守陈规的所谓正派道士,对这些年比符阵兴起更加猛烈的鬼门之说,从来视若离经叛道。于是孟超只得遍寻西域和尚或者鬼门中人。 这两个门派便是在百年来突然涌现高手甚多,顷刻崛起,多以操纵僵尸亡灵、幽魂孤鬼为法。可惜的是庐阳地及中原,一般鬼门弟子并不喜至中原,只在南疆活动。而西域和尚自然多行走西域,也少有踏进中原。而这两个门派与北大漠的魔教一同称为鬼魔三派。中原除了一些行走经历极广的散修,寻常道士甚至从来不知鬼道。 而酒剑不仙却是周游四海,到过西域、去过南疆乃至北大漠也游玩过,一生交友无数,从不分鬼魔道僧。 第一百二十九章坠落 只随缘分。他甚至对于鬼门之法也有过修炼,不过与体内固有道法相冲,险些走火入魔,而神智也从那时开始有些不若常人。自从那以后,酒剑不仙便频频易名,只求安宁,也是这几年,他才稍有安稳,专研天道,才知晓林福天命为人更改。 这些,夏泽自然并不知晓。此刻他隐在暗处,看着孟超惊喜交加,竟似疯狂,而酒剑不仙此刻真的便如天地一仙,拯救天下苍生一般,不过他玩笑的面容,却出卖了他的仙风道骨。夏泽只当酒剑不仙刚才所说全是胡诌,也未深思魂魄之事。 而隐身中的林福此刻又打开了画卷,孟宁肖像栩栩如生,突然夏泽发觉画中肖像似乎动了一动,眼中却颇有些痛苦、萧然之意。夏泽大惊,心里暗道:“原来便真的有可以收魂纳魄之道!” 夏泽紧紧盯着画卷,但是却再无所获。他只得抬头一看,孟超已经回来,手中拿着鸡蛋大小金色珠子,若是不看仔细,便真的便如金子所炼金珠,虽然富贵,但并无特殊。 酒剑不仙接过金珠,示意孟超远远离开,然后,双手指天,又不知哪来金色佛尘,一把被他握住,金行珠便化作一缕金光渐渐化作炽白化进了佛尘。酒剑不仙挥舞佛尘,嘴中嘀咕不绝,顷刻间,竟然在庐阳城上空惹来一群积云。他继续一手持佛尘指天,一手拿过符阵瞬间使出,嘴里默念口诀,目光呆滞,神情萧索,一时间竟似乎是死尸一般。 然后酒剑不仙突然一闭眼,又立刻睁开,已然多了些金色目光。佛尘继续指天,酒剑不仙似乎又焕发无限生机,天空积云迅速崩塌,庐阳上空,瞬间便是阴沉一片,伸手难见五指,在孟府以孟宁住处则为中心,慢慢形成漩涡,远处看来竟似那柄佛尘甩开了黑色漩涡。一时间,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大起,庐阳城也几乎顷刻间便成了死城,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接着酒剑不仙佛尘一挥,指着一混沌不堪的无形黑气,大声喝道:“凝!”然后那块黑气竟然渐渐有了人形模样,接着,酒剑不仙引着黑气来到佛尘面前,白光渡着人形黑影,说不出的诡异。此刻竟连皮糙肉厚的林福也狠狠地打了冷战,接着,酒剑不仙手指林福。林福一个趔趄,并未扔出画卷,却被那不知何时赶来的黑影残绕着。黑影终于化作了丝丝缕缕,围绕着他。 林福此时一脸愕然,在他眼前似乎正在发生什么极不可思议之事。忽然林福随手一挥,画卷就出了隐身结界。在孟超看来,天地异动也不算什稀奇,但是画卷自空中突然出现,他却突然难以相信,狠狠跳过来,想抓住画卷,只是终于没有伸出手来。 画卷在半空中,被阴风吹得竟不再下落,黑影渐渐凝成,又分散开来,没入了画卷。酒剑不仙佛尘一挥,天地安静,漩涡散去、由阴转晴,只刹那间,艳阳高照。 画卷突然飘到林福面前,看的好大一会,画中人竟然似乎流出了眼泪,然后画中人与夏泽对视良久,接着画卷对孟超跪拜一番,孟超已是以泪洗面、泣不成声。 画卷转过身来,看着酒剑不仙,“嘶”的一声,画卷自内而外的燃烧起来。画中人嘴角带笑,只顷刻间便整个画卷都在烧,发出耀眼白光,但是连林福都对着空中泪水交加,喊着:“孟宁,孟宁……呜……” 在孟超听来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有人喊出还是鬼哭狼嚎,朝着那卷燃烧的画卷深深一拜。便如瘫了一般,孟超又抬头看着燃烧的画卷,最后烧的便是他的小诗,然后就是落款题名。当孟超的落款学名燃烧完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眼中露出坚毅无比,也并不言语,向酒剑不仙连叩了九个响头。然后他也没要金行珠,便拿起短刀,大步而去,竟没了一点点的软弱。 画卷燃烧后的灰烬全落在了林福身前,他一下就拿衣服把这些灰烬全盛起来。林福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早已现身,不过孟超早已走出院子,并未看到。林福茫然地抬头看着酒剑不仙,只见他胸前土行珠,也是黄光大盛,夏泽竟然忽觉恶心难忍,吐出了木行珠,酒剑不仙则把佛尘抛下,金行珠也显了出来。 三珠渐渐合并融合,黄白青三色便渐渐融合,最后化为了同样大小的一珠,却非纯色,而是黄白青花色。然后这颗珠子便围绕着林福缓缓旋转,不到一会林福朗朗跄跄地晕倒在地,夏泽想过去帮忙,却被酒剑不仙一把拦住。 珠子围绕着林福转了很大一会,终于停止在他胸口不动,然后珠子“啪嗒”一声坠落,又裂成了木行珠、土行珠和金行珠。酒剑不仙拿起三颗珠子,一把拉过痴迷的夏泽和昏睡的林福,重新躲入阴影中,暗使隐身术,夏泽回过神则使了隐身符阵。三人终于得以在众多仙家弟子面前溜过。当他们三人堪堪消失的时候,无名道长带着众人已然出现。 当甩开众人人的时候,酒剑不仙也不再严肃,把木行珠和土行珠给了夏泽,然后说道:“好,我酒剑不仙与你们缘分已尽,待得一日林福那小子自然醒来,灵智便开。今后你们若是去往青城,也不要和他们说起我。其实他们也已不知我酒剑不仙是谁,就是那虚静可记得我。唉算了,我走了,你们还是不要和虚静说起我。这一次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惹得众人议论纷纭,我得即可就走,那群苍蝇太烦人了。你我若是有缘那玉简自会提醒你们。我们从此别过!”说完,酒剑不仙便疾步向前飞去,夏泽此时才发现,原来酒剑不仙已经到了无需御剑而疾步便飞的境界,功力竟是如此之高,比自己高的太多。看着酒剑不仙消失的背影,他忽然又想起自己和酒剑不仙还有很多的答应,就这样被他给略过了。 不过更让夏泽哭笑不得的是酒剑不仙把他们二人留在了百米高空,好容易才缓缓落地,林福却是直接坠入了庐阳城外的树林里。 第一百三十章赴约 连夏泽也没能抓住。庐阳九月飞雪下得甚大,只是世人都没想到得是,融化更快,此时的丛林早已难见雪痕,幸亏一堆枯草阻挡,林福这一摔并无甚大事。 刚一落地,夏泽就感觉危险异常,立刻祭出清霜,前方丛林里传来悉悉索索、越来越近之声,而且慢慢几乎有万兽奔腾之势。不过夏泽等了许久,也没有什么靠近过来。他仔细凝望,却见对面五十丈的丘陵坡上,似乎有一雪狐正盯着自己看。雪狐看到夏泽也望去,仿佛有所察觉,一转身便进了丛林。此刻林中又响起万兽奔腾之势更胜,不过是愈来愈远。 夏泽有些惊讶,一时只觉这雪狐甚为熟悉,不过他难以细想,很快就收起清霜,背起林福,便往庐阳城中走去。 此刻大家都聚集在孟府,包括庐阳所有的名流乡绅、王公贵族和大小道士,他们都在为刚才的天空异象讨论,有人说此乃大吉预兆,天有凝云落而不雨不雷,自是上天眷顾,护佑庐阳不再灾难;也有人说的,这乃大凶之兆,白日乌云,阴风阵阵,必是庐阳还得多灾多难,往后一年怕是难得安生了。 此时的孟超一脸安宁,对于众人议论也不上心,其实知道真相的整个庐阳城中也就只有他了。不过其中牵涉鬼道,干系重大,孟超自是不会,也不需要告诉众人。他只在一旁听着,很快议论便有了结果。寻常不曾修仙之人,多是畏惧上苍,说的此番必是天地异象,庐阳恶兆;而修道特别是无名道长说得此必是佳预,庐阳城中受前些日子大难而不遭破败,九月大雪封城,又很快消融,庐阳定会在以后兴旺。 无名道长一开始只是说的预兆祥瑞,听的后来,大家便都知道,他是想回蓬莱了。然后一些名流乡绅便挽留,而那些离家已久的范阳、洛阳和长安等地弟子也是早有离意,于是又是一番议论争辩。 这些对于孟超来说,他们走的越早自是越好,如今张家也破败,曾经庐阳四大家族便只孟家为主。一时间孟超也觉该该是他掌权,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新天地了。 而章新整个席间并不曾言语,双目半睁半合,只静静地看着众人,若有所思。 在夏泽回到蓬莱观第三天,章新收了俞霸天正式为徒,论资排辈将他改名俞仙丕,甚至把整个道观,准备在他们归岛时候都让他打理。俞天丕拜师的整个过程则很简单,是随着整个蓬莱观回蓬莱岛准备结束之时开始,也无什么人参与,甚至章新也没到场,更别说无名道长。章新只命夏泽代劳,夏泽看着俞天丕在师祖画像前跪跪拜拜,一时也想起来了当年他入观拜师场景。“那是的人儿,此时却没几何。”夏泽感叹道。仪式已毕,他便悄悄离开,抬头一看殿上“蓬莱”大字熠熠生光,古朴而苍凉。 蓬莱观,密室深处。 无名道长、虚清道人和章新三人在其中商议。三人在道徒选择上,有了分歧。本来无名道长的意思是,回蓬莱岛与无道道长一战必须得好的计谋,而且关键是需要一些修为高深之人能够与无道道长周旋,才有胜券,寻常人士去得多了,反而可能累赘。 不过章新对着无名道长道:“虽然此一众人修为不高,但是更能以进奉为名在蓬莱顶修炼,麻痹无道道长,而且他们也是一些颇有潜力之才,无道道长看他们入了蓬莱顶修炼,更不会怀疑。这样待他毫无准备之时,便可一击便杀。” 无名道长闻得此言,稍作沉思接着道:“章新此计甚佳,如今以我二人再合陆誉修为定然能够胜得无道道长,而他门下以陈获为首的二代弟子,有了令徒林默和夏泽配合清霜仙剑,定然也能一击取之。另外还有钱月等人在蓬莱顶上接应,此一战定然十拿九稳。虚清道人还望你能够到时也能携带高徒张并前往,给以支持,震慑其余几家。” 虚清道人点点头,并未说话,算是答应了。不过此刻他却颇有诧异,暗自心道:“张并道法并不如何,此刻早已被命得离开庐阳多日。无名道长却为何要我携带高徒?此中怕有深意,往后还得多加小心行事。” 夏泽从正殿回来,便直奔住处,林福这几日依旧沉睡未醒。但是他体内的勃勃生机,每时每刻都在似乎提醒着,哪日就将突然醒来。夏泽细细看着义兄安详的面容,这几日林福沉睡的日子,全无饮食,要不是他体内的强大生机,夏泽还真担心不已。 逝者如斯,夏泽也把自己关在屋里,每日就陪着林福。林福仍旧不能进食,日渐消瘦。庐阳却是在三天内,气温骤升,甚至又有些初夏的味道。化尽了每一处积雪。也不知是雪水滋润、还是天气陡然由寒转热,庐阳竟然出现万物复苏、四季并存的奇特景象。 寒冬腊梅早在半个月的大雪纷飞中,凌寒盛开;初春青草也在当初寒风此时暖风里,历经枯荣;盛夏小荷已在这几日的艳阳高照下,暂露尖角;金秋晚菊则一直在冰雪中盛开,极尽磨砺。于是一时间,庐阳城中四季盎然,花团锦簇,天下称奇,引得不少奇人过来观光盛赞。 但凡修仙为道之人无不惊奇好怪,而天山归灵仙子便借赏花之名,邀夏泽去往翡翠湖心岛一同赏花。这让夏泽甚是惊奇,一来,自己从未与归灵仙子有过交集;二来,第二日便是无名道长商议回蓬莱的日子是,突然邀约会不会别有深意;三来,夏泽一直以为全庐阳便只有章新、无名道长蓬莱等人和虚清道人知了自己和林福下落。但是,夏泽念在归灵仙子是沈小依长辈份上,看着还未醒来的义兄,决定还是赴约。 虚清道人听得归灵仙子邀请夏泽,也想相陪,但是却被若需仙人拉去,说的什么要以看庐阳全面目,此一生怕是再不来此城。若需仙人一直以来,素以清高闻名天下修道界,从不相求他人,而这一次为了邀得虚清道人,更是亲自前往。于是两人便。 第一百三十一章游玩 在庐阳城东开始细品这四季一日的神奇,而走到城北的时候,往日的惨烈早已不见,只有一些平淡的依依青草,格外茂盛。若需仙人却每一处都细细相看,后来还拿出了法宝拨开青草,细细查看。这一片竟比城东一带多用了三倍时光。约莫三个时辰过去,若需仙人才停下动作,问虚清道人:“此处便是当初清霜一剑直斩一万生灵的地方?” 虚清道长在一旁相陪,并不言语,只是回想着当日的惨烈,到得后来则干脆什么不做,自行冥想。等到此时若需仙人相问,他也似乎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此处便是当初战场。不过其实那一夜,清霜只斩一千有余生灵,余者都是些自相残杀罢了,与夏泽却是干系不大,就是那些以前剑下亡灵也是受人指使,充作马前小卒。只是以讹传讹,便是那一万生灵都算在了清霜仙剑身上。” 若需道人却答道:“如此惨烈仙剑,定然戾气过剩,想必那夏泽也未必能够持的长久。这把清霜,怕是难以使得一方太平。虚清道友,我听说,夏泽却是随你一起?” 虚清道人似乎已有准备,轻轻巧巧地答道:“这个夏泽随师傅楚云到青城修炼,是天下皆知。可惜的是楚云竟半路归天,夏泽突然现身庐阳,又消失不见,听说最后是与你门下林采雪呆过一起。不过这夏泽,我若是能够得以相见一定带他回山。” 若需仙人听得,冷冷一笑道:“林采雪何德何能,更加留不住夏泽,她早已带着其余门下一起回山了。不过我听说,怕是这次去往蓬莱加害无道道长,便会有他,”稍稍停顿,如需仙人抬起头,接着轻轻笑道:“纸终究是包不住好的,道人还望莫怪。另外无道道长素来飞扬跋扈、狂妄自大,外树劲敌,内惹非议,虽你青城决定参与,而我们昆仑却不想参与这回浑水。我明日也就回山,培养弟子了。掌门早已有约,天下虽是乱象频出,但也当是他们年轻一代的天下了。老道此生不得飞升,早已厌倦啦。” 虚清道人却没想到若需仙人会与自己说些修道感叹,一时也是有些惘然,自己的修为其实也是今生飞升无望,便接着感叹道:“天下大道,飞升者却是百年难得一遇,你我想必都只天地一蜉蝣。可叹可叹啊!” 若需仙人此时看着虚清道长,两人相视,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天地之间便是回声,笑声中却满是苍凉和无奈。 却说另一边,夏泽看着林福沉睡平静的面容,便欲跟师兄说了去往翡翠湖心岛之事。可是却只找见俞仙丕,便让他替自己照顾看守林福。俞仙丕这些日子,终于被收入蓬莱光,早已怡然自得,听得又将掌管一段时间庐阳蓬莱观更是高兴异常,甚至面对一些比自己还差的弟子也是和蔼可亲。此刻听得师叔夏泽竟然要他帮忙,顿时感觉受宠若惊,便跑到夏泽居处外面好生守护。 夏泽想着仙剑清霜定然会惹人嫉妒,于是便收了仙剑放入掌柜给的木柜之中,徒步赶往与归灵仙子相约地点翡翠湖心岛。此时的夏泽经过多日休整,体内灵气澎湃,修为又是蓬莱道界,自是今非昔比。虽是徒步却也熠熠生风,只在一盏茶时分,到得翡翠湖心岛,奈何却没有一人。 夏泽是来过这湖心岛的,当日总总依旧清晰可见,但是所留痕迹早已同那些人不知所踪,只在脑海中盘旋。他遍寻翡翠湖,却仍未见到归灵仙子,一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夏泽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远处飘来一婉约女子,轻轻盈盈地落在夏泽跟前。 那女子,便犹如水珠坠落玉盘、空灵婉转,甚是动听,只听得她软语道:“我家仙子说了,等你多时。因为天山有事,已回了去。只是觉得对你不住,便让小女过来通报公子一声。” “夏公子还是不要这样看着小女,小女却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你这样,倒似我是怪物一般。”那女子接着道。 那女子却并不气恼,只是走进夏泽,悄悄依过去,细眉凤眼本是夏泽不太喜欢面容,此刻竟也觉得倍加优美,夏泽忽然便想搂过女子。 那女子飘飘然躲过,但又若即若离,嗔道:“夏公子,你真好坏!不问小女子姓名,却想如何,便真像那些臭男人一般么?” 夏泽一抱不得,有了些清醒,但是看着那名婉约女子,渐渐又是不知所以,只轻声细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那名女子却“扑哧”一笑,佯怒道:“真笨!小女子此时又并不想告诉你了。哼……” 林福,还在沉睡。 意识似乎就在无限的混沌之中不停往复,突然一丝炽白金光陡然亮起,点燃心间意识,心中便似火一般燃烧。炽热火焰仿佛要燃尽一切意识事物,然后便是玄黄扬尘漫天盖地铺卷了过来,湮没炽白火焰。一切便都沉寂下来。 不得多时,又是一番轮回。 也不知轮回几何,林福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一丝打斗之声,越来越响亮,但又似乎虚无缥缈,只是这已刺破了不知多少次的轮回沉寂,“喀哒”一声,似乎什么已然破裂。 林福猛地睁开双眼,醒将过来。。 这时窗户上透过的残阳光辉也映得屋内,一片浓郁似血。 旭日已然西沉,晚霞仍在燃烧,似血庐阳却一片安详。 若需仙人和虚清道长游玩一日,单单少了城西未去,慢慢地从庐阳南门归来,两人一番感叹之后,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两人一路深刻探讨道法真理,感叹世俗万事,竟然不知不觉中,走过了一天的时光。这时虚清抬头看看天空残留如血般得晚霞,猛然想起明日便得去往蓬莱岛,于是只得告辞,别了若需仙人,匆匆赶往蓬莱观。若需仙人看这虚清道人背影,轻轻一叹,却转身又向西边,直奔那边小山而去。 虚清道人是直接到的蓬莱观,连章新也没见,便直奔夏泽住处。但是院中明显有人,虚清道人走进才发现,是无名道长和章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惊叹 院中还躺着一人,不是俞天丕又是何人。章新看虚清道人过来,轻轻道:“清霜不见了,林福也不见了,俞天丕也被人打得筋骨寸断,没了一丝修为,早已昏迷不醒,夏泽也不知踪迹。” 虚清道人大惊道:“清霜仙剑不见了?林福也不见了!” 章新点点头,只看着院中和屋内凌乱的一切默然不语。 一时间整个气氛便是死一般萧瑟,半天无名道长才道:“这把清霜仙剑,却是非得阴性体质才能随意想得。而若想几下便把这名小道伤的如此不难,但却还留他一命,却是太难。庐阳城中果真来了如此高人?“ 这时众人又是一段沉寂。 过的约莫一炷香时刻,无名道长安排道:“今日之事,大家切莫声张,须得先找出夏泽下落。章新你便用真心看看此处,曾发生什么。” 此语一出,章新和虚清道人皆是大惊不已。虚清道人惊得:“章新竟然修成真心,他便能够看得穿这般还原当初吗?不过也好,能够看清自然更好。” 章新默默看着无名道长,一时也不动作,他心里却暗自惊叹,自己刚刚能够勉强使得真心,却必须以功力为引,而且还原越是详尽便越损失巨大,甚至可致天谴。 不见章新动作,虚清道人有些惊讶,不过这些却是他们两人之事,自己难得参与。于是他决定打破这尴尬,道:“我却是听得夏泽在城西三十里外翡翠湖心岛,我们便去寻的他吧!”无名道长和章新两人却似没有听到,这时虚清心里才明白,所谓两人无甚动作,便是林福与他们并无干系而夏泽虽然还是蓬莱之人,但是他是谨遵师命的必然也会归与青城。他们担忧的其实只是那把清霜仙剑。虚清道人轻轻一叹,转身自己前去找寻夏泽。 这时无名道长和章新还是一直对视。又过的一会,章新一声叹息,低下头,稍稍施法。无名道长见他服软,则伸手拍了下章新,嘴角微笑。章新觉得功力燃烧,痛苦不已。不过内心顿时心中一片黑白世界,出现了些图像:有一阴影飞跃进了院中,还未站稳,此时俞天丕已是一剑刺出。那阴影看的该是一女子,也是御剑使出,稍作法决,化了凌冽剑光劈向俞天丕。俞仙丕在蓬莱观已经修炼日久,虽然一直未得章新真传功力,但是剑法招式却是每日修习,在剑法气势之上竟是不输于她。那名女子身形少有停顿,嘴角冷笑一下,使出了杀招,虽无甚功力,但是也逼得俞仙丕接二连三地迎接难挡,一时危机四处。 随着章新使得真心功法渐渐稳定,他以能在心间看出人物黑白表情。俞仙丕嘴角皆是血色,但是依然护住了屋门,他执剑以身挡着来者前进方向。那女子看是有些焦急,终于在剑法中加了道法,只手一挥,俞仙丕则摔倒在地,一时难以起身。那女子便从俞仙丕身上踏过。只是却不想被俞仙丕一手抓住了他的黑衣道袍,死死不放。那名女子明显是烦躁了,侧耳一听,竟似多了些顾忌,便以单单剑法刺的俞仙丕浑身是血。女子之剑是一柄软剑,缠绕俞仙丕身子,但是他还是没有让开半步!而且俞仙丕竟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嘴角抽搐,满口是血,但是依然似乎在述说什么。那女子虽然蒙面,但那一双凌冽眼神,明显有了杀意,顿时念诀,于是软剑之上满是刺眼白光,顿时化作了剑光血花。俞仙丕终于颓倒下去,四肢松软,看来似已没了生机。 章新虽然在心中重现,但是依旧觉得惨烈异常,于是他看了一眼俞仙丕,此刻的他正颓在地上,想来无人关照的弟子竟然能够如此硬气!但是此刻俞仙丕虽然四肢寸断,但是体内生机无限。于是章新也想知道后来发生什么:那名女子厌恶地从俞仙丕身上终于踏过,不过一柄蓝光仙剑又刺将过来,不是清霜又是什么!后来那名女子眉头紧皱,竟然全使道法,杀意四起,软剑犀利缠绕清霜,一时兵器上的优劣之势便显将出来。虽然软剑剑法犀利精绝,但是清霜只简简单单地粗犷之至地横批刀砍,完全随着那使剑人心意。而直到那女子浑身道法映得身形影影错错,却依旧没能逼得使清霜之人突出屋门半步!章新想看清那人面目,便慢慢将视野引入屋中,可是正在此时他体内虚脱,竟然耗尽了功力,虚脱下来。 无名道长看到章新虚脱颓废,也觉惊讶,不过他也急不可耐地相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于是便输了一些灵力给他。章新慢慢恢复过来,慢慢说着他回原的场景。无名道长惊奇不已,缓缓道:“这庐阳城中竟还有如此修为之女,如果不是外来,必然就是天山归灵仙子,可她如何来?竟然还有人能够使得清霜,却是如此粗犷霸道,又该是谁?” 翡翠湖心岛。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呵斥:“喝!!” 夏泽,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一雪白女子疾步使着狼牙棒冲杀过来。硕大的狼牙棒甚至比女子身长还要长,根根尖刺獠牙竟颇有血色洋溢,满是杀气凛然。 那女子走到跟前大声喝道:“夏公子,你快些醒过来!” 夏泽听得爆喝,终于醒将过来。于是也大喝一声,便立马退却几步,警戒以对。 那名女子本想拉住夏泽,却不想他竟然撤得如此之快。突然她婉转一笑道:“夏公子如何这般迂腐,也罢、也罢,兀那小妖,本女子就先走一步。说完那女子就几步隐入丛林,一时林中猛虎惨叫异常,看来是遭了诛杀。那名女子后来又折返回来,把虎心扔到雪白女子面前,同时哈哈大笑道:“夏公子,切莫焦急!我们不日还会见面的!小女子定然会与你再次见面的。” 此时,夏泽正想与白衣女子交谈,只见那女子轻轻一拜,深深看了夏泽一眼,便捧起鲜血淋淋的虎心,回身一纵,进了丛林之中,消失不见。过的片刻,从中又是一阵悉悉索索,万兽奔将而起,只是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醒了 夏泽就站在翡翠湖心岛,无知无觉中,夜色竟然降临,月光袭人,夏泽一时间不知为何,不愿回城,想就这样归隐罢了。可惜每到这时,那些个秘密背负在肩,却压得他回不了头。 就在夏泽默默看着湖水的时候,他内心翻涌不已,这些年月修炼的功力竟然有些根基浮动之感。当虚清道人找到夏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虚清道人见夏泽沉醉站立,不顾他冥想还是疲惫,直接上前。 夏泽此时听得有人过来,压抑内心的内力涌动,见虚清道人过来,道:“前辈,您来了啊。” 虚清道人见夏泽没甚大事,便急切地道:“蓬莱观遭袭,林福不见了。你的清霜你也没有带着吗?” 夏泽道:“我被归灵仙子约到此处,却是不得见他,只是遇到,遇到寻常女子。后来就没事了,现在正打算回去。我义兄林福竟然不见了?那我们快些回去!”有意无意间,他便跳过不提。 虚清道人道:“此刻他们恐怕已经不再庐阳城中,夏泽你说你没遇到归灵仙子?” 夏泽答道:“是的,弟子便是没能见到她。只有一年轻女子过来禀报天山有事,她早已回山。” 虚清道人道:“如此说来定是天山派所为没错。竟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声东击西,夏泽你没事就好。料想他们只是想要清霜仙剑,应该不会加害林福”于是虚清道人便详细地把今日所见告知了夏泽。 夏泽此时形色焦急,问道:“真的便是天山所为吗?” 虚清道人稍稍点头,道:“这个为师料想很有可能。不过此刻我们还是回观,与无名道长和章新一同汇合,再做打算。” 夏泽听得劝告,点点头,便和虚清道人一起向庐阳城中飞去。为了以免耳目,两人都没有使道法,就这样像寻常人士向城中奔将过去。 此刻章新已经有些好转,但是依然虚弱不堪,突然他道:“那使剑之人事若归灵仙子,应该不错。那使清霜之人并不懂得剑法、道法,难道便是林福?” 无名道长听了一惊,又俯身看着仙剑劈杀痕迹,却无言语,眉头紧皱。 当夏泽和虚清道人两人赶到蓬莱观的时候,无名道长正在夏泽屋中给俞仙丕疗伤。虽然无名道长原是蓬莱临海剑派掌门,一心修剑,但是也能稍稍炼制一些丹药,虽然比无为道长差的多,但这样刚好能够给一些功力浅薄的弟子。 无名道长还是惊疑不定,此时俞仙丕体内生机旺盛,完全不似重伤,但是全身四肢筋脉寸断,即使能够好转过来,怕也只能终身残疾,更不要说修炼了。无名道长也是感叹俞仙丕竟然也能如此刚强,不顾生死,义气至上。他虽然在蓬莱观任职监教,但是许多年来,都是压抑自身,默默修炼,甚至在有些道义上也不得不随着无道道长,做了不少阴暗不义之事。当年逼死无为道长、楚云便是一二,但是他内心从来没有忘却自己的根本,一直想营造一个侠之大者,义气邴然的蓬莱。于是这一次便假借庐阳救援,辞得无道道长,来到此处,与众人商议,除却无道道长的暴虐。 无名道长剑气凌然,但是在丹药上面却是差的果然太远。夏泽看到俞仙丕,又因自己而遭的如此大难,心头不忍,但是看到无名道长医治,没有什么好转迹象。突然想起了自己蓬莱绝丹还有一颗,翻找起来。 夺剑之人果然非同一般,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打斗痕迹,该放着清霜仙剑的木柜,静静打开,夏泽打开暗格,便拿出了蓬莱绝丹。此时无名道长和章新看到蓬莱绝丹,都是惊叹不已。 蓬莱绝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谁都能感觉到,其蕴含的汹涌蓬勃灵力。这时虚清道人感叹:“这便是无为道长穷极一生心血,所炼制的蓬莱绝丹吗?你要给他使用?” 夏泽点点头,轻轻道:“正是,俞仙丕只是因为我的一言,便是奋力如此,我定然要好生挽救!” 无名道长此刻也停止了医治,无力地道:“恐怕也只有这丹能够救他一命,甚至为他打牢根基,说不定能够一下突破蓬莱道宗,只是他却能否承担,实在不敢想象。”章新为了广受门徒,便对弟子正式收徒标准降为蓬莱道宗第五层,不是突破蓬莱道法,而且严格执行,这才出现了俞仙丕也是刚刚得以入了蓬莱。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天赋极佳,机缘巧合,像夏泽一般,能直接被收为徒弟的。 夏泽喜道:“那现在就给他服用吧!真的希望他能够即可醒来,告诉我们真相。” 这时无名道长也道:“这个很难说,我对于修丹却是所知甚浅,难以明了。” 章新此刻从院外走出,容光焕发,该是刚刚出去吃了些丹药。他闻得夏泽要给俞仙丕服用蓬莱绝丹,立刻便道:“这个万万不可,俞仙丕的功力可是难以承担蓬莱绝丹的,如果他服用,恐怕凶多吉少。” 夏泽三人都看着章新,章新又接着道:“这样吧,我且拿出这些年炼制的回魂丹,说不得可以救他醒过来,再以塑身丸替他续骨。想来如此,定然便能够救得俞仙丕了。想不到这小子竟也这么有骨气!当初我的决定真算理智,也值得这些丹药的。” 说着,无名道长便让过来,给章新腾出空来,取出两颗丸药,先后塞入俞仙丕口中。不一时就有些反应,“扑通扑通”狠狠折腾了两下,俞仙丕突然醒转过来,但是神情颇为激动,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不过倒不似恐惧,反而是一些兴奋。 夏泽走上前,俞仙丕盯着他身肩不断抖动,然后突然他挺直身板,大声喊道:“他醒了,醒了!”然后,他就不再动弹,沉睡过去。 夏泽听得大喊,只听清“醒了”,然后陡然一惊,转过身来朝着他们三人看来,大喜喊道:“他是说我义兄林福醒了?!” 无名道长、虚清道人和章新三人似乎也想到了,听得夏泽都未什么表示,皆在若有所思。过了很大一会,章新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急功近利 “从我‘真心’再按打斗场面看来,那使清霜之人,十有八九必然是林福,看来他是真的醒来了。只是他为何不在此等我们呢?如何能够抵挡住袭击?” 这时虚清道人道:“夏泽今日被天山归灵仙子约出,却并未见到。我想这些必然与天山派有莫大关系。” 章新道:“好,那我立刻就去找孟超问上一问。不过我们却是还得多加准备罢,回蓬莱岛还是不能推的太晚。” 无名道长接着道:“归岛之事确实大事,我们就两相准备。章新你命门下弟子,好生准备进奉之品。我们一旦找到林福下落就立刻归山。” 章新答道:“诺!”便出门而去。 虚清道人看在眼里,颇有不解,恰好无名道长看过来,对着他很有深意地一笑。然后无名道长也大步而出,屋内一时就剩下昏迷的俞仙丕、夏泽和虚清道人。 过了一会,虚清道人暗自嘀咕道:“看来,无名道长却是真的收服了章新。蓬莱派的浑水果然太深。” 夏泽只顾照看俞仙丕,自然没有听到。此刻俞仙丕呼吸匀畅、四肢隐隐有“咯咯”之声,一时是不得醒来。于是夏泽轻轻走到虚清道人面前,道:“弟子也想到孟超居处一探。” 虚清道人听得,答道:“不可,此时你若现身,定然一样会被是若庐阳大敌,不会有好下场,甚至把事情变得更糟。这样吧,你且随我到城中四处走一走吧。说不定,林福过些时候,便会自己回来,更何况他还手持清霜。”其实这几句毫无说服力,但是往往很多时候,人们便是为了这一点的理由,便可放弃心中所想的很多事情,或者选择。 翌日,庐阳城中。 庐阳城小巷四通八达,把这座城镇割得四分五裂,来往也是商旅闲人不断。此时天山归灵仙子正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大气,忽然又一阵破风声音传来。“这小子竟又如此能耐!”然后,归灵仙子便又侧身转过另一个巷口,快速隐去。 片刻过后,果然一个身影追来,速度之快,步伐之奇,竟是常人难以看清,手里果然拖着的便是清霜仙剑。而清霜仙剑也在巷口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深深划痕,留得寻常百姓感叹又见庐阳异象。 这几日庐阳城中慕名前来之人甚多,一时便都看到了青石板上划痕,聚集起来议论纷纷。而很多庐阳城人便都会在人潮中,过来给这些人送来吃喝方便,以挣取钱财,贴补家用。几乎此次所有来过庐阳的人,都会感叹这次庐阳人竟然如此勤奋,其实这些只有庐阳人才能知道,只有历经生死几番的人才能理解。 当虚清道人和夏泽从人潮中,看到这道深达三寸、宽两寸的新鲜光滑划痕时,夏泽只觉内心“咯噔”一声。然后夏泽疾步向前奔将过去,完全不顾身边行人,虚清道人看着惊喜万分的夏泽,也加紧步伐,跟了上去。 此刻庐阳上空,旭日普照,说不出的暖意洋洋,不过夏泽可没有心思感受。虚清道人和夏泽很快便顺着剑痕,找到了打斗之声,似乎就在前方。夏泽突然便想追过去,但是却在巷口迟疑了很久,终于他迈出了似乎艰难一步。 夏泽内心扑动,果然看到了打斗双方和清霜仙剑。这两人都是认得的,其中的女子便是天山归灵仙子。此刻打斗正是白热化,夏泽看到另一人。 虚清道人也追过来,看到打斗双方,也是有些惊讶。 “眼前的人果然就是他么?真的便就脱胎换骨,得到新生了。”他在内心里深深地感叹道。 天山归灵仙子看到夏泽和虚清道人过来,顿时更加紧张,小心防备。林福也注意到了夏泽和虚清道人。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过来的两人,仿佛在回忆什么。这时清霜突然挣脱,飞到了夏泽跟前,如此却是四人都没想到。 虚清道人说道:“原来清霜竟然还能认主,果然是一把天降神兵。敢问这位女子可是天山归灵仙子吗?” 归灵仙子“咯咯”一笑道:“想不到,堂堂青城一派长老,竟然为了一介别家弟子,如此卑躬屈漆!也不怕世人笑掉了大牙?” 虚清道人闻言,却并不在意,只淡淡地道:“这般,却是你这妖女不能理会的。” 归灵仙子听得自己被骂妖女,顿时大怒:“兀那老道,竟敢说我!也不看看你们青城都是什么,一群群疯子和傻子!呵呵,我便就是天山归灵仙子,今日想不到栽到了你们这些个跳梁小丑手中!” 虚清道人皱皱眉头,想说什么,可一时半会没能想到什么合适言语,索性不说。夏泽还在惊疑不定中,眼前的林福给他的陌生感实在太多了。 这时林福终于又有所表示,只轻轻抬起头,道:“你只要说得为何定要清霜,我便放了你去。” 归灵仙子却是笑道:“我便想取,就取。与你何干?你又能奈我何?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时只见林福几步上前,步步紧逼,但是没了清霜仙剑,归灵仙子也并不忌惮,手持软剑与之见招拆招。 此时巷子这边是三人,另一边到头却是死胡同。巷子围墙约有三丈之高,其实对修道之人并非难以逾越,可是谁也不知高墙之内又是什么,于是一时间归灵仙子倒似走投无路。 只见林福两三步上前,归灵仙子不躲不让,只以水汪汪大眼。不过林福身形却没有任何停顿,归灵仙子只觉自己面前是石头一块,不起任何情感波动,一时身影轻飘飘地后退,却招了闷亏,突出一口鲜血。 本来天山派是修仙四大家,可是这些年派中弟子却多急功近利、投机取巧,不愿认真修炼,但正因天山派能够速成,往往被一些富家门派,以重金送得弟子修炼。如此一来,天山势力几百年年来却从未衰弱,更在前朝今朝皆多出嫔妃,如此一些富家女子或者貌美女子都被愿入天山门下,而那些作为嫔妃的女弟子则也可脱离不可婚娶的禁令,受得宠幸几年以后,便会脱身回师门,好生修炼。且这些天山弟子且在实战之时。 第一百三十五章恢复力 多能魅人心神,甚至夺人心智,往往也能十战九胜。 可是归灵仙子不知道的是,林福虽然年方二十、血气方刚,但是自小便被掌柜夫妇懵懂教育,少见同龄女子,更是不解。而前些日子孟宁之死又给他极大的打击,今日又是突然醒来,所以心若磐石一般,是以归灵仙子难以侵及。 只见归灵仙子银牙一咬,似乎下了莫大决心,竟不怎么相守,一时间攻势凌厉。好不容易,林福抓住机会欺身上前伸手一抓,无意间使出了与掌柜平日里比试的步伐。不过归灵仙子毕竟是天山长老,身子稍稍一侧,便躲过了这一抓,还回身还了一招。林福此前毫无临敌经验,自是没想到,前臂顿时就出现了两条血印,鲜血淋漓。 想不到,归灵仙子此时竟然下了杀招。她又转身反守为攻,伸手抓向林福颈项,林福上身一弯,却是在胸口又挨了一抓,顿时衣衫便被抓破,又在他留下几道血痕。 之前包括在蓬莱观,归灵仙子都顾及清霜威力,不敢欺身上前,此时又值生死存亡,似乎下了莫大决心,全使杀招。眼看林福虽然多能够躲过归灵仙子第一击,但归灵仙子却往往四五连环杀招,一时间,林福竟然浑身都是伤痕,血肉模糊。 夏泽和虚清道人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里,一时难以上前相助。正在这时,归灵仙子猛又使道法:天山仙诀攻之十九式,以连环不断杀招,威力不断叠加。若是此番仙诀十九式完全使出,就是金罗大仙也难以轻易脱身。这般凌冽攻势,虚清道人也只见过一次,早已过去几十年,就在世人皆要遗忘之时,归灵仙子竟然对林福使出! 虚清道人大惊,再也不顾其他,顿时上前念诀画出符阵,飓风便出,卷起风沙,阻止了归灵仙子继续施法。归灵仙子却是哈哈大笑,一转身,却是顺着风气扬沙飞过高墙而去。 这时,虚清道人却是才回过神来,那式杀招便是天山在当年也没几人能够完全使出,今日归灵仙子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但如此她却借此空隙,逃将而去。这时夏泽便欲纵剑追去,清霜也是兀自震动不已。 不过却被林福虚弱地喊住,“夏泽,你不要追了。你的功力是不能与她抗衡的,更是难以抵挡魅惑之术的。” 夏泽收住脚步,林福说的确是实话。自己是难以与她相抗的,便撤剑回身问道:“大哥,你身上伤怎么样?”其实他还想问的是林福如何有了这般功力。 林福浑身是血,虚弱地答道:“不妨事的,只是些皮外之伤罢了。”然后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夏泽,你怎么这样看着我,真的只是皮外之伤罢了,咳咳。我们先回去把,你便与我说说我沉睡不醒已经过去多少时日了?。” 夏泽此时才认真地看着林福,他过了许多时日没有进食,果然瘦了很多,就像精简了两套。所以夏泽和虚清道长才会觉得非常陌生,而眼前的林福不仅精瘦,而且非常冷静,完全给人一脱胎换骨之感。如果说之前的他完全是个纨绔子弟,那么现在的林福反倒因为清瘦有了几分谪仙的气势。夏泽并不知晓林福想知道从哪个时间段算他沉睡的日子,又怕他想起关于孟宁的种种,便含糊的答道:“已经很久了。还有最迟明日我么那就要回蓬莱一回了。” 林福轻轻应了一声,便摇摇晃晃地走向前去。 这时虚清道人也过来搀扶,林福看了他眼,便跪下身子,磕头道:“道人,请您收我为徒吧!” 这一下,虚清道人甚为惊喜,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夏泽此时却像个小孩一般,拉起林福的手,兴高采烈地道:“大哥,你终于愿意修道了!” 林福顾不上伤口被夏泽拉扯的痛,点点头道:“这些时日我已明白了许多。孟宁的死是我的错,如果我有无上修为,定然便能力挽狂澜,救得她了!” 这一句说的夏泽和虚清道长都黯然不已,林福接着道:“那师父给弟子起个道名吧!” 虚清道长乐呵呵地道:“这个不用,入得青城是不用改名的。” 林福听得以后答道:“那我就给自己起个新名吧,林落尘。从此便没有林福,只有青城林落尘。” “好,林落尘好!这名字甚好。走我们便回观吧。”虚清道人拉过还在激动不已的夏泽和林福,不,是林落尘。 庐阳城北百里,天山归灵仙子眺望着远处依稀的袅袅炊烟,半天都没动,忽然猛地一阵干咳,却是咯出大量鲜血,摇摇欲倒。旁边一女子赶忙上前扶住她,归灵仙子挣脱了一下却是没能,就倒在了她怀中。 要是夏泽在此,一定能够辨出这女子便是那天翡翠湖心岛遇见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轻声地道:“师姐,你便睡去吧,那把清霜仙剑,看来是不能归属于我们天山了。正应了我们师父临终遗言。这都是缘分啊,走吧,我们且回去把。” 归灵仙子还是想挣脱而起,却是依然没能起来,只得点点头。 那年轻女子轻轻环抱起归灵仙子,两人便轻轻在山林里逐渐隐去,一路北去。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候,在归灵仙子二人所在的林地上。两边树木悉悉索索,走出了拖着狼牙大棒的白衣女子,显出婉约身形,静静地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这时,又有一颇为丑陋男子,从丛林里挤出,轻轻地走到女子身旁,却不言不语。秋风萧瑟,便是在这些四季如一日的反常气候里,年轻女子似乎也颇感风寒。 过的一时,女子向庐阳城方向,淡淡看了一眼,便折返入了丛林深处,那男子也是紧随而去。 夏泽、林落尘和虚清道人则返身,在道法掩护下朝蓬莱观走去。此时三人都已明显觉察到,周围人群中,已经不单单是平常百姓了。三人相视,都是颇为紧张,都暗自点头。于是虚清道人领路,夏泽扶着林落尘,加紧脚步,向蓬莱观走去。 林落尘恢复力果然惊人,虽然还有一些虚弱。 第一百三十六章期待 但是明显已经好得多了,眼中更是坚定,该是充满了对未来征途的无限期待罢。 当夏泽三人回到蓬莱观时,无名道长正在密室给敬奉无道道长的贡品做最后的检查,章新刚刚从孟府回来,他看到夏泽和林福一同回来,自是惊奇不已。 “你,你是林福?” “是也不是,我是林福,不过从此我便是青城林落尘,家师虚清道人。师兄还望往后能够指点自己。”林落尘对着章新简短地说道,便转身向夏泽住处赶去。 夏泽的住处在蓬莱观最北面的住处,颇为偏僻,若非激烈打斗,或者使些道法,是很难让人觉察里面发生什么。不过里面自是非常安静,院中的四季花开,林落尘轻轻地摘了一枝,放在手心。 两人还未进屋,无名道长和章新便从外面赶过来。无名道长看到夏泽和林落尘二人,特别是林落尘,眼中全是惊讶,开口道:“你便是林福,哦,不,你是林落尘了。看来你精干了不少啊。哈哈哈,听说你拜虚清道人为师、入了青城?这是好事啊,好事啊!好得很啊!” 夏泽皱皱眉头,这几句却是说得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讥讽挖苦之意。林落尘也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过他抬头看看无名道长,眼里却满是无意。无名道长盯着林落尘,却也不能知晓他眼中到底蕴含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了虚清道人的爽朗笑声,“我是收得一徒,无名道长既然称赞,我们自要感激不尽。落尘,还不好生谢谢无名道长!”虚清道长边走边说,手中竟然还拿着一身崭新的道袍。 这时林落接过道袍,才走到无名道长面前,浅浅鞠躬地道:“前辈夸赞,晚辈感激不尽。请受晚辈一拜!”说完他便要相拜,却被无名道长和从外紧随虚清道人进院的章新一同拉起。 无名道长朗声笑道:“这一拜,我蓬莱却是怎么也不能接受你青城的。我无名道长更是难以承受。恭喜你们师徒。我们还是谈谈归山之事吧。” 这时章新两步上前悄悄道:“走到后院,怕是隔墙有耳,还是大家分去密室一同在那商议吧。” 大家便都应了。无名道长、章新和虚清道人便都一起向后院过去。 夏泽匆匆进屋,俞仙丕正安稳躺在 ,睡得颇为香甜而安稳。夏泽想把清霜仙剑放进木柜,却是迟疑许久,终于还是没有。 林落尘换下满是血污的衣衫,换上干净的崭新道袍,瘦了不少的身上伤痕累累,看的夏泽也是触目惊心。道袍果然很合身,这身道袍其实便是今日虚清道人托人紧急定制的,甚至还镶有一些金丝银边,现在林落尘便躺在椅子上,正一条一条地撕着那些镶嵌。 夏泽看到义兄疲惫不堪,轻声道:“大哥,你便不去了罢。” 林落尘道:“不可,我若不去,他们定会不准我回蓬莱岛了。此番为兄定然不会让身边的亲人离开的。只是我想在回来之时,我们能够去孟宁居处再看一眼吧。” 夏泽黯然,点头答应。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三人又和孟超一起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夏泽心惊,一时想不通孟超怎会知晓他们二人已经回来。不过他抬头看看林落尘却是仍在撕着最后的镶嵌金丝银条,丝毫没有上心。 孟超轻声叩门,笑道:“在下孟超来给两位道别,还望能够开门相见!” 夏泽正在迟疑,林落尘已经从椅子上谈起,打开了门,迎面就笑道:“林落尘,亦是先前林福见过给孟家之主,在下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孟超细细打量林落尘两眼,也笑道:“林道长果然风流倜傥,在下虽是不懂修道炼法,但是以前也从先妹得知,成大道之人都是目光炯炯,铿锵有力。看来林道长和夏道长都是年少有为啊!在下之前多有得罪,此刻惶恐不安啊,惶恐不安。” 林落尘道:“孟公子,不必如此。我只是一粟小道,在茫茫道海却是刚刚启程。前些日子还多靠你的关照,才有小道今日。还是小道感激你才是!” 孟超目光流转,慌忙答道:“在下听说,修道之人是极看重时辰的。也就不多做叨扰,院中是在下一些新意,还望二位不若嫌弃。” 说完,孟超不等回答,便匆匆离去。自始自终,夏泽和孟超都没有说上一句。 二人便紧跟着送了孟超出屋。孟超和无名道长、虚清道人和章新三人分别打了招呼,便带着家丁,又和他们一同匆匆离开。这时,夏泽才见院中地上一些法宝堆积如山,却没甚特别突出,只是一些寻常法宝。他只稍想便知,这些该是那一夜的道士亡命掉失的。夏泽一时厌烦的很,正要离去,林落尘却是拉住了他,道:“还是挑的几件,才离去的好。” 这时夏泽随手取了几件,便进屋去,这时他发现俞仙丕竟然已经起身,而且竟和往常一般,毫无大病初愈迹象。俞仙丕看到夏泽顿时高兴不已,道:“师侄见过师叔,这次没能守住院门,却是让师叔失望了。” 夏泽看到俞仙丕醒来,惊叹不已,便道:“哪里的话,你做的很好。只是以后要记得不可随意那么冒险。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又随手把那些法宝递给他,后来想了一下,便把曾经蓬莱比试所获的无峰笔赠送给他。 俞仙丕慌忙正欲感恩叩首,看到林落尘进来,便大声喊道:“恩人!你也回来了。” 林落尘看到他轻声笑道:“你小子,醒了啊。当初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倒下,顺便给你些灵力,还能承受吧。不过当时你却为什么这么拼命,要是没了命你怎么继续自己的那些愿望!这样,去把院中的法宝都带到你师父,定然会有更多好的赏赐。” 俞仙丕高兴不已,朝二人拜了几拜,便跑将出去。 这时林落尘道:“这小子不错,日后必然也能有所作为。走吧,他们三人该已经等我们了。对了,你带上清霜,那是你师父以命换来,你又是少见的与其切合,不可再让别人夺了去!”夏泽答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心魔 “是,大哥说的是。”然后他便拿出清霜,与林落尘一同前往密室。夏泽跟真林落尘身后,觉得这位结义大哥,却真的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同。只是夏泽的心里却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然他也埋在了心底,加紧脚步跟着他走下去。 无名道长、虚清道人和章新本来已经快走到后宅的密室,结果弟子来报说,孟家之主孟超过来请安,更送来法宝无数,还邀得三人一同前往相陪看望夏泽和林福。三人霎时便明了,孟超看来已经得知他们将回蓬莱岛,过来一探虚实。而更让三人惊赞的是,,孟超竟然也打探到了,林福已醒的消息,还指名要见他们二人。第一次,毫无修为之人让这三位法力高强的人,也有些不知所以,甚至有些紧张和危险感。于是三人便带着孟超来到夏泽居处院中,又和他一同离开。 当然三人是不愿向其他二位说明自己关于孟超的看法,一进屋中,便开始商议何时启程。何人留守、何时动手甚至是何时昭告天下。三人闻得夏泽和林落尘进来,便把已经商议出来的结果给他们二人相看。 夏泽读道:“明日启程,五日进奉,十五日动手,二十五日昭告天下。你们都计划好了,我便和义兄出去准备了。” 章新却是很无语,便跟他说,那些是一些简简单单地计划,真正的计划在下面,需要施法才能看清。于是夏泽便使了道法,也就须臾之中,便清楚了计划,这时林落尘也照葫芦画瓢,知道了计划。 夏泽道:“弟子一向便是听从师门,此番定然能够缠住陈获等年轻弟子。只是恳求师长能够让我义兄林落尘一同前往。” 无名道长笑了笑,率先道:“这时自然,这时自然。” 然后林落尘赶忙和夏泽一同感激,便共同离开。这时密室三人又开始讨论。 第二天拂晓时分,俞仙丕送得诸人离开庐阳,去他也向往无比的地方:蓬莱。而当一行众人都隐入了苍穹中,俞仙丕看看偌大的蓬莱观其实就剩他一人了。 此次前往,章新竟然把所有弟子除了俞仙丕都带往蓬莱,有些人甚至根本无法御剑,便都靠着师兄师长相助,更有甚者都憋的满脸通红。林落尘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却也痛苦不堪。 高处不胜寒,九十月的秋风除了萧索,更有几分刺骨。一行人终于隐入了虚清道人画得符阵中,向蓬莱岛飞去。 漫天朝霞,形态万千,仿佛便如相传的洪荒巨兽将要要吞没乾坤一切,不过只是却映红了东方半边的天地。终于红日喷薄欲出,但还未完全天明,谁也不知东方深海里究竟有没有便如传说隐藏着什么。 一行众人终于在第三天黄昏时分,来到了烟台城废墟外。章新命大家退后十里,在烟台枯城外十里外安营休息,这一路虽然顾及一些弟子修为已经飞的很慢,但是仍然有很多吃不消。虚清道人、夏泽和林落尘三人便乘着这空闲时间又入了烟台枯城。 九月刚过,这一路上来自四面八方龙王祭的痕迹,在此是会聚一起延伸往东方大海。那一场引起烟台城灭的灾害没能阻止人们的生生不息。原先四海之内的烟台郡人,都又回到故土,枯城不能安息,他们便在废城往南五十里重建了烟台城池,而且还在每年海上雾气缭绕的八九月出海祭祀龙王,如今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更是烟台郡的首府亲自前往,这更是激励了周围方圆百里的渔民农夫,每年也都会四面八方会聚而来,共同祭祀,而后还多了对于城中的当年冤死亡灵的祭奠。 这些对于天下世人都是莫大的鼓舞,国库也是丰盈有余,圣上更是闻得龙颜大悦,赏了千两黄金更有万石粮食十年赋税,只是这些却因当朝宰相杨国忠,延迟一直未能施行。烟台郡城民却是不在乎了,当初回到故土的目的便是重建,就是得不到支持也没甚要紧。 蓬莱道众人都对此惊叹不已,只是无道道长却说一方蝼蚁何足可惜,并未派出弟子相助,不过后来他听从了无名道长的建议,便在那设立了蓬莱观,一举取代往前的烟尘观。观中弟子也多是他的一些嫡传弟子,便是为了监视天下能人异士是否暗中谋略天山,危及无道道长的低位。所以一行众人并未如烟台新城,只在枯城外宿营。而枯城虽然自从清霜出世以后,阴气大散,但是禽兽横行,寻常人士是不会在此。 夏泽站在街头,眼前的所有都已与记忆不同,房屋倒塌、残垣断壁和禽兽横行。三人往前走着,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大门已经倒塌,只是依稀而现的“沈”字却交待了府宅的归属。不过如今早已物非人非,伊人远去、往事难提。虚清道人看到夏泽有些惘然,便挥手让林落尘拉过他,接着向前走去。 一路上的焦黑痕迹越往烟尘观越是明显,这里到处散落的都是碎石,房屋是一点模样也没了。当众人来到焦黑的中心时,却是一片洁净,什么都没,平坦的丈许方圆中只有光滑的石板,周围有很多石棺四处散落,看来这里便是烟尘观当初的墓室了。 一声清脆“扑通”,夏泽猛地跪下,紧接着又是一声沉闷“扑通”,林落尘也跪了下去。夏泽向着那片中心深深俯首而泣,不停念叨着:“师父,师父……”林落尘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叩首。 一旁的虚清道人看的也有些动容,便也朝着那里拜了几拜。心里暗暗道:“此处便是蓬莱百年难得一位天才陨落的地方?可惜天妒英才啊,可惜啊!” 过的一会,夏泽奔将过去,所有挡路石棺都被他用清霜扫开,竟如疯了一般。清霜蓝光大胜,映照着整个当初这风眼中心,一时间夏泽双目血红,阴气缭绕,凌冽杀气直逼虚清道人和林落尘,惊得那些禽兽也是奔将不已,往城外逃去。 虚清道人看在眼里,难过心里,夏泽此时心魔丛生,又有清霜在手。外力若是强行救援。 第一百三十八章螳螂 一不小心便会惹得夏泽生死相搏,一把清霜竟然能够把夏泽侵蚀如此。 忽然,林落尘起身迎着那凌然阴气和耀眼蓝光,一步步坚定地走将过去。夏泽回过头来,清霜一剑劈下,倒似要斩了眼前之人。林落尘轻声道:“夏泽……” 这时虚清道人大呼:“不可!落尘不可过去!”到得后来已是凄厉不绝。 但是清霜依然斩下,夏泽血红的双眼满是泪水,额头也满是汗珠,道袍无风鼓舞。 这时,无名道长和章新也赶将过来。看到发狂的夏泽,章新立刻便向前冲去,无名道长则细细观察了附近的事物,甚至风水排布都暗中考量一般。 “嘭”的沉闷一声,清霜依然没入了青石板中。林落尘睁开眼,才发觉清霜从右侧擦肩而下,右臂上的青筋暴突,其上的道袍早已不见。 夏泽又费力拔出清霜,不过好似耗进全部灵力,有些颓然。不过此时他才缓缓散尽了气势,清霜蓝光也是淡去,口中还在混乱地念叨着:“师父、师父……大哥、大哥……”然后便颓倒在林落尘怀中,眼中还是血丝,却已是泪水盈眶,全是歉意。 林落尘拍拍夏泽,也是不断念叨:“没事了,大哥在这呢,大哥在呢。没事了。” 清霜“叮当”一声掉落在青石板上。 无名道长、虚清道人和章新都是深深松了一口气,都明白此时才知晓夏泽已经度过了此劫,却是没人敢去捡那把清霜仙剑。 林落尘环抱起夏泽,又一只手拿起清霜,一步一步地朝城外走去,全然不顾三位师长。 章新回到营中便命的众位弟子,要为回岛好生准备、多加休息,便随无名道长和虚清道人议事而去。 “这把清霜,固然杀伤能力巨大,但是反噬能力竟也如此厉害。夏师弟还能不能带他回岛,弟子用尽功法也难以明了。无名师叔、虚清道人却是怎么看?”章新一见到他们二人,便急切地问道。 “这确实格外棘手,清霜仙剑果然双刃剑,如何能够使得真的难以定夺。虚清道人你看呢?”无名道长倒似许久来第一次流露出犹豫,不敢定夺。 虚清道人有些紧张又有些平淡道:“此般最好,便是不带夏泽,可他定然要为了师父报仇,必然不愿。而这说不定便激得他内心涌动,再次走火入魔。依我看来,最利于夏泽的,便是我立刻带他回青城山,求的掌门相救,也许能够除得他心魔。” 无名道长和章新都是冷笑一声,并不接话。 听得冷笑,也不气恼,只是不再表态。 沉默,三人在这取舍夏泽很是难以定夺。不过这些对于林落尘倒是并无所谓,与修养的夏泽谈着昔日在钱庄与掌柜夫妇生活的日子。 夏泽也就每当这时才觉得最是安宁而幸福,心中满是平静,也不觉急躁和狂放不安。而每当想起草庐仙人的泼猴林痞子,更是觉得欣喜不已。 终于在第二天正午,无名道长和章新决定还是带着夏泽一同回蓬莱。众人便都穿过海面浓浓大雾,向蓬莱前去,很多庐阳弟子是没见过海的,此时是格外兴奋,有的还大喊大叫,极尽心中无限感慨。 云开雾散尽,蓬莱岛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七座山峰没入天际云霄,各有特色。如今却是以蓬莱顶最为大气蓬勃,苍茫而有力。 林落尘是第一次来到蓬莱岛,曾经无限向往的蓬莱便是如此,心中倒似有些失落。身边的夏泽却有些激动不安,因为今日刚入蓬莱,便有消息,会是无道道长首座弟子和他师姐莫雪晴共同在山门迎接。 林落尘安抚了一下他,便带着夏泽和虚清道人前往蓬莱顶山下别院。此时三人为了掩人耳目都是易了容,而无名道长和章新带着一些别有才华的弟子抬着贡品,进了山门。莫雪晴等人便在那里等着众人,只是夏泽却见不到了。夏泽身上功力流转,目光紧锁,似又所思。终于还是到了别院歇息,也没做出什么。林落尘和虚清道人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在烟台古城,魔教少主百灵和壮汉李木易及渔夫模样的焕颜仙人都在看着地上的那道清霜划痕。 焕颜仙人道:“看来清霜反噬,果然便是夏泽也要走火入魔了。” 李木易也是喜道:“看教主和少主这一棋果然下的好啊。” 百灵并不答话,只是命令道:“一位谣传谪仙既然忍不动这些正道懦夫,那么一位走火入魔的嗜血之人呢?走吧,我们且去烟台新城转转,待到时机成熟,自然便能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什么人!”李木易突然一喝,却是完全与身形不符的敏捷,纵身一跃而出,不过抓住的却是一只硕鼠。 这惹得焕颜仙人大笑不止,李木易闻得笑声,大怒,一下把硕鼠摔得血肉模糊,最后还踏上几脚。百灵也看的眉头微皱,虽然她早习惯了李木易的残暴。 百灵、李木易和焕颜仙人便出了城,向新城而去。突然,又一只硕鼠探出身来,看着三人背影,眼珠灵转,小步跑到那只早已没有身形的硕鼠闻了一闻,便也向着城外而去。百灵他们三人若是能够看到,定然会惊讶不已,此时,大群的硕鼠从烟台枯城各个方向奔出,竟然是黑压压一片,都往着丛林深处奔将而去。 “章新师侄,看来中原果然地大物博,几年之间你竟然收集到这么多的瑰宝。不过你也没有必要完全送给老夫的么,你便给其长老也给一些啊。”无道道长看到这些法宝灵物,果然是欣喜异常。此时在蓬莱顶的正殿内,无道道长正居高看着堆满大殿的法宝,对着章新高兴地道。 “蓬莱道全靠师伯一统振兴,当然掌门是第一等的重要伟大之人啊!其他长老哪能得你十分之一?”章新在殿下半跪地道。这几句章新说得自是惹其他四位长老鄙夷无比,不过倒是没有一人敢说什么,都是纷纷跟上夸赞无道道长无限功力,果然便如把他捧为了人间帝王。章新心里冷冷地道:“把此称为贡品,竟然无人敢反驳。” 第一百三十九章隐身 “我极度阿谀奉承也是没人能够说得一个不字。看来无道道长威果然太盛,此一番定然惹得不少人嫉恨。哼,他们恨得越多,便定容易得多。” 受得一番奉承,无道道长直是觉得兴奋异常,便朗声道:“今天无名道长长老和章新师侄归山,晚上摆得宴席,我要好好犒劳诸位。去和那些旁门弟子也要叫来,为师今日高兴陈获你就把一些蓬莱道法的修炼方法给他们说上一说。” 在无道道长身后站着的陈获便走出,应一声就快步出去,行走中却有意无意间多看了章新一眼,只是一眼匆匆,并无其他人看到。 章新看到陈获向自己使了眼色,一时也不敢断论,只接着道:“掌门,弟子有一事相求,还望能够答应弟子。” 无道道长听得章新有事相求,虽然很高兴,但仍未立刻答应,只是淡然地道:“你且说一说,若是掌门能够答应,自然便会答应的。” 章新毫无迟疑地道:“弟子与陆誉师兄、钱月师妹、莫雪晴师妹,许久未见,还望能够容许弟子与他们相见,叙一叙旧。” 无道道长却是很随意地道:“你和师兄妹重逢,老道自然便要允了你。”咳了一声接着道:“多年未见的海上浓雾,前些日子又起,似是海蜃作怪,陆誉去调查,一时半会却是难以回来的了。这样吧,你且和钱月、莫雪晴一起叙叙旧吧。好了众位到老弟子还有琐事禀报吗?没有就暂且回去加紧修道吧。另外,诸位只要想要都可拿些去。好东西要一同分享,才好,是罢。”说完,无道道长却是无顾那些法宝,就转身入了内殿,丝毫未理会还未起身的章新。 无道道长已转入内殿便是满脸的怒容,暗自恨道:“一些小小法宝就想讨得我的欢心,怕是你章新太天真了。哼!” 章新等到无道道长完全消失,才慢慢起身,往殿外走去,心里还在对无道道长所说,不断反复思索,最后得的结果却是让他颇为忧虑,便想立刻找人商议。途中,陈获已经回来了,还和莫雪晴一起。莫雪晴看到章新却是极度不高兴,只狠狠瞪着他,该是嫉恨着师兄。 陈获看到此景道:“师兄好不容易回山一回,你们就好好聊聊吧。我先去向师父禀报了。” 章新作揖,答道:“同门之间,陈获师兄当然是第一位的,我这师兄二字,可担当不起,别折煞了小道。是我该叫您师兄的。” 陈获见他推辞,却没再说什么,只是作揖告别,便匆匆进了正殿。 章新看着莫雪晴气鼓鼓的样子,只说了一句:“师妹,许久未见。还望能够与师兄一叙,有些莫大大事,还望师姐能够给些指点。” 莫雪晴今年芳龄二十,若非修仙,早已成家生子,现在被许给了无道道长首座弟子,她却是决然不同意。她更听说整件事情便是章新出的主意,所以章新回山,她从来都没有好言相待,师兄章新往前也从没有理会。只是这一次却不同,章新竟然主动邀她共叙“大事”,请他指点,却是让莫雪晴吃了一惊。便在这短短时间,章新已经走出,向蓬莱顶下走去,莫雪晴只好一路小跑跟过去。 下山的路上,章新并不与莫雪晴答话,遇到一些相识的同门弟子也是以礼相待,径自向山下走去。在山门时被一些新入门弟子阻拦,不过他们虽很多并不识章新,但没有一个不识首座弟子陈获的未婚妻,莫雪晴的,也未多做阻拦,便放了二人下山。 章新向别院一路走去,遇到不少未能入门的旁门别院弟子,不过这些人便都被他忽略了。莫雪晴却是一个个地好好和众人说话,此时章新就在前边不远走着,只冷冷地听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仿佛在这是一件与己毫无关系的事。 莫雪晴跟着章新进了一间别院,什么也没看到,甚至连师兄章新也不见了。就在莫雪晴惊讶之时,自虚空中探出一只手,招呼她往前走。莫雪晴突然见到这只手,开始直是吓得不轻,甚至便要使出道法攻击。如今她的道法也有蓬莱道法第六层了,也能算得一方高手了,若是突然动手,怕是屋子也难以承受,于是她又稍稍冷静,待仔细看了这只手,莫雪晴竟然忽然呆住了。 莫雪晴不顾那只手的招呼,就在那静静仔细地看着。突然她几步上前,猛地抓住了那只手,一把便想拉出手另一边的人儿,不过却没能拉得动。莫雪晴“咦”了一声,又加了把劲,那边人儿稍稍一让仍然没有现出身形,不过明显也是惊讶不已,但是却紧紧地握住! 莫雪晴感受着手中的那份熟悉,身子一探,便也在屋中消失不见。 “呵呵呵,莫雪晴,你不要这样。弄得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虚清道人也是笑着道,这样青葱的岁月,对于他已经太久远了,但是他看到章新和林落尘都是顾左右而无言,便还是打破这份尴尬吧。 伸出的那只手便是夏泽的,他原先只是想与师姐打个招呼,引个路,不想却被一把抓住。现在的夏泽明显是比莫雪晴更加紧张。不过他内心却是一片清净,连日来因怀念师父、感叹物非人非而生的心魔,终于消失不见。 莫雪晴当然难以回答,只是低头不语,更像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章新看到莫雪晴和夏泽的尴尬一时难以消除,便清了清嗓子,道:“呵呵,雪晴师妹,你过来,夏泽师弟你也过来,师兄有话与你们说。” 虚清道人也说道:“是啊,你两好好听着,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落尘,你也过来,这件事事关重大。好好听章新说一说。” 章新接着道:“是的,是的。落尘,你也好好听一听,之后的事情甚至关乎我们大家的性命。” 林落尘一直对章新没甚好感,但是自从醒来以后,倒似真的开窍,每日与虚清道人认真休息符阵,更是突飞猛进,今日的隐身符阵,便是他所画,所施。而林落尘在为人之道,更是比当初店小二时更加涵养。 第一百四十章智取 更加不喜怒以外了。这番却也是章新和无名道长最担忧的地方,只是大战在即,便都没有说做什么。 莫雪晴终于好了过来,对着章新道:“师兄,师妹好生听着呢。”却是声细如蚊蝇。这时夏泽也道了声“诺”,只是一不小心抬头有意无意又看到了师姐,两人目光相触而一闪而过,却是一番悸动不已。 虚清道长看到眼里,却是笑在心里,“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也是如我们那一般,啊哈哈。只是胆量怕远远不如我们当年。哈哈、哈哈。” 章新却是有些烦了,这番眼见更是证明了他曾经坚持的理由,“相恋果然是误人,修道该是六根清净。”然后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林落尘却是淡然地看着四人,他很多想法其实便早都随着孟宁,埋葬在了那一夜的庐阳城北。如今很多都看得淡了,甚至当日最终孟宁坟冢未能得去,也未觉有多少心痛,如今他想得唯一大事便是最快拥有高深修为,保护自己的亲人,找到掌柜夫妇或者开间小店。 就在四人各有所想,将要陷入尴尬之时,无名道长脚步匆匆赶来,“咦”了一声,便突进隐形结界。他走进看到众人都在,便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在这,甚好、甚好。”他似乎也感受到众人神情有些异常,不过并未表示什么,只是又叹了一口气,才开始朝着五人述说。 “今日无道道长在正殿的所作所为,我在山下也有所耳闻。看来,他实在是狂妄而霸道。只是他的威还是挺大,不知其他几位长老到底如何所想。今夜,章新你便和我分头过去暗中联络诸人吧。”无名道长眉头紧锁、神色黯然地道。 章新闻言道:“依我看来,无道道长早已惹得众人嫉恨,我今夜便前往得道峰、安居崖和痴望山打探,师叔你且去其他两派一探虚实。弟子料想此番他们应该都会透露所思,应该会不甚困难。” 无名道长沉思了一下,道:“好,便是如此,但是切不可让无道道长有所察觉。若是能够有些结果我便让林默,过来通知你们。莫雪晴,你现在该是明白,你师兄从未想把你嫁给陈获的,那你说一说无名道长他们师徒,在我们不在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莫雪晴听得无名道长问着自己,安稳了一下心情答道:“师叔,弟子这些时日往往随着……随着陈获,在蓬莱顶没什么大的作为。无道道长则把陆誉师兄送往了海上,去打探海上蜃雾之事,恐怕一时难以回来。弟子愚钝,不知无道道长是否还有其他所想,但是蓬莱顶仙恋台这些时日又要翻修兴建,他好像心思都在那上面。” 虚清道人此时闻得接口道:“难怪我觉得此次蓬莱顶远远地就别有一番特色,原来是翻新重建。如此舍弃祖传规矩,甚至是破坏了师祖相传,无道道长所为之事果然便都算得上蓬莱第一人罢。其实,他的这番行为果然像极了前朝末代帝王。落尘你是怎么看?” 林落尘此时想起曾经草庐仙人和他两说的天下大事,其中对于前朝兴建土木,甚至把扬州通向幽州河流打通,形成古往今来第一大运河。可是却是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最终伤了大隋气脉而亡国。于是他便道:“师父把无道道长比为前朝帝王,真的颇为恰当。他们之间也却有几分类似,暴虐而大兴土木,虽有些功绩,但是却是功不抵过。弟子斗胆,说的一句,我料想,无道道长是见不到今年腊月了。” 夏泽一向对于庙堂朝野、权谋并无什么注意,此时突然觉得豪迈不已,也开口道:“我觉得现在该是暗中把陆誉师兄接回,然后一击击败无道道长。弟子并无大才,但是愿意甘愿仗剑第一个与无道道长拼个玉石俱焚!” 莫雪晴闻得夏泽突然说得如此豪迈,不想这个当初最小的弟子,一向多只听长辈安排的师弟,竟然变得颇为狂放而霸气,却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其中更多的却是一些陌生感。她抬头看看夏泽,此时夏泽拿出清霜连鞘摔在了桌子上,神情激动。 这几句话说得无名道长也有些愕然,然后接着道:“夏泽如此,自然是好。不过我们这次是智取为上,尽量少些干戈、少些性命伤害是最好的。” 虚清道人也是赶忙说:“夏泽,你不是无道道长对手,正如无名道长所言,我们是智取而不是强夺。你却要好生听师长的话。” 夏泽见章新师兄和林落尘也想说些什么,便稍黯然道:“那么师叔师兄动手之际,一定要告诉弟子。弟子早已想手刃了无道道长,给师父和师伯报仇!” 林落尘怕夏泽又是遭了心魔,便拉了拉他,不过发现夏泽除了神色激动,并没什么,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时无名道长看到事情也就只能商议如此,开口道:“好吧,今天且就这样。我们回头各行其是。莫雪晴你也快些回去吧,监视无道道长他们师徒。虚清你就带着林落尘和夏泽在此等待,切莫别泄露了行踪。走吧,章新。” 众人答应,章新便跟无名道长走了出去,莫雪晴还想跟夏泽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什么也无法说出,便把当初夏泽赠与的木剑又还给了他。夏泽傻傻接过木剑,却是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师姐走出结界,出门而去。 莫雪晴则在心里有些恼怒,一路嘀咕:“这个木头疙瘩,真的便要师姐嫁给陈获么?也不知道多说几句!” 反复掂量夏泽的除了莫雪晴还有无名道长,这般他觉得此弟子果然重师重义飞,修为十八年岁便蓬莱道界第三四层,虽不及蓬莱历史上的一些天才,但也远超平常弟子许多。更重要的是夏泽有仙剑清霜在手,又敢于拼搏,定然前途无量。只是他那般听师父遗命,若真的入了青城,日后定然便是大敌,却要早些除了他。无名道长想到这,眼中阴影一闪而过,便加紧向蓬莱其他峰而去。 果然如章新所料,其余长老。 第一百四十一章奉承 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几分对于无道道长不满,若是真的起事,虽不一定能够出手相助,但是必然也会闻风而动。如果众人胜了,必然都会群起攻无道道长;而要是负了,定然他和无名道长等人都会万劫不复。 在诸人回到蓬莱岛第四天凌晨时分,陆誉浑身是血地连夜只身赶回来。无道道长则立刻召见,见到以后,便带到了蓬莱顶内殿,好生询问关于海蜃之事。 无道道长开口道:“你所带十人蓬莱道法第五层弟子,全部遭难?那真的是海蜃所为?” 陆誉负伤不轻,断断续续地道:“那海蜃……不知为何今年……颇为活跃,已经伤及周围生灵无数,师伯有空……有空还是去看一看吧。弟子无能,还望师伯责罚。” 无道道长听得陆誉如此,也颇为高兴便道:“这般没什么,明日师伯便去看一看,定然是什么扰了海蜃,惹得它休憩,况且就是荼毒生灵便是让它荼毒几日罢了,只要我们蓬莱众人避一避,不伤自己也就行了。你且下去歇息吧,若要丹药疗伤,你尽管找陈获,要多少有多少。” 陆誉俯身道:“谢师伯,弟子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事,弟子先去了。” 无道道长点点头,便让陆誉下去,自己则沉思起来。 陆誉出殿以后,回到自己住处以后,便换身衣物,隐没入还未完全天明的夜里,向着蓬莱顶别院而去。此时无名道长、章新、虚清道人、林落尘和夏泽也在别院屋中沉默不语,像似等待着什么。 陆誉轻轻扣了扣门,便进屋入了结界,稍稍拜见了诸人,便道:“无道道长连夜召见了我,看来对海蜃之事也是颇为重视,他也答应也亲自前往查看。我想我们便在那里突然袭击,并借海蜃之力,将之除去。然后嫁祸海蜃,便可大事成矣。” 无名道长道:“陆誉你身上伤势如何?却使得这样的苦肉计。” 陆誉接着道:“无道道长颇为惊疑,若不使些苦肉之计,难以让他相信,只可惜那些弟子都葬身海蜃,是师兄对不起他们!” 章新道:“那是他们的造化,日后定然能够往生投胎,修身成仙。师兄不要自责的罢,况且也是师弟的计谋。他们死得其所,师兄你也好好歇息,待得那一日还要师兄定夺的。” 夏泽闻言,只觉陆誉师兄身上比当年多了许多杀气,也陌生许多,早已不若当初的师兄了。 虚清道人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和林落尘不停画着符阵,多是一些防守缚人的符阵。而他心里则在暗自感叹,章新计谋之狠辣。原来章新在前日便偷偷前去找了陆誉,然后二人便以十名弟子为饵,把昏睡中的海蜃惊醒。甚至让陆誉也受伤不轻,只为能够把无道道长引到海上。 此时天已快亮,陆誉、无名道长、章新便又辞行,分别出门,向蓬莱顶山上而去。迎着初升的朝阳,三人都觉得,新的一日便要开始了。 无道道长对于海蜃之事非常关心,就在见过陆誉当天下午,便邀得无名道长等几位长老全部到蓬莱顶议事。自从无道道长一统蓬莱,整个蓬莱顶便是蓬莱中心,无道道长就在正殿一直居住。而无名道长直到前些日子到庐阳之后,才结束了五年的蓬莱顶生活。这几天便都跟无道道长说,是回到一些嫡传弟子所在的临海座歇息。章新告知无名道长:无道道长越老越多疑,若是他此时还在蓬莱顶,定然会起无道道长疑心。而无名道长考虑再三便听从了章新建议。 不过无名道长此次回来,还是对无道道长仍然如往前那般,并不如章新那般奉承。很快六位长老都来到蓬莱顶正殿,现在正殿被无道道长重建,仙恋台便可尽收眼底,整个金碧辉煌难以言尽。九九八十一根琼脂白玉柱矗立在仙恋台。据传可以镇压一些地脉灵气,自然无人考证,但是自当初仙恋台建成就有的半夜鬼哭却是没了踪迹。殿上的牌匾二字也被重新书写,换上了无道道长的真迹,他以剑为笔,在五尺长、三尺宽、半尺厚的大理石上,狠狠地写上了“蓬莱”二字,锋芒毕露、行云流水,竟然若有威压。其实这是因为无道道长在上面邀了人刻上了符阵,可以收取天地精华灵气,是与仙恋台上玉柱自成一体。到得关键时刻还可一起慑人心魄,夺人心智,不过自从落成至今也有三年,自是无人能够见识是否有如此能力。 无道道长眼见众人齐聚,朗声道:“昨夜陆誉师侄已经回来,述说海蜃近日又有些活动,这可是距今有多年,此怪没有动作了吧。” 无名道长见无道道长停顿,便接着道:“当初海蜃活动距今确实有很多年,也是当初陆誉周历中原,归山发觉。当年那可是耗费了蓬莱各家不少心血,才能够打得它沉睡,如今海蜃虽然醒来,但我想合如今蓬莱一统之力,根本无需担心,也定能够不如上次那般使它沉睡,而是一击毙之。师弟恳请掌门允许,做的先锋,一剑斩之!为生灵除害!” 无道道长在上面看着其余长老,却没有一个说话,便道:“这个师弟做得先锋自然是好的,不过师兄自从坐上掌门并没什么大的功绩,此番,定然需要我来亲自前去。” “那恳请师兄能够带上师弟,一同除害。”无名道长恳切地道。 无道道长还是看了看诸人,其余四位长老依然没有表态,怒道:“掌门我邀众位来,可不是就听你沉默的。各长老,同不同意监教与我一起去斩杀海蜃?” 这时另外几位长老,立刻便附议赞同,还有人夸的无道道长有方、雄才大略自然手到擒来,但是监教一同前去,自然也不错。 无道道长被捧得更是喜上眉梢,便令道:“好吧,如此明日正午时分,我和无名道长一起就看看,众位长老如若有空,也一起去看看,不过要乘早,去的迟了,可就看不见完整的蜃了。啊,哈哈。” 众位自然答应,又是一番阿谀奉承之声。 第一百四十二章飘飘然 无名道长待众位安静,说道:“掌门师兄,弟子该是去准备一番,就现行告退了。” 无道道长笑道:“你就去吧。你们诸位长老也都各自回山吧,到得我回来,一起听我喜讯!啊,哈哈哈。” 无道道长立刻便下山而去,命林默暗中去把虚清道人、夏泽和林落尘接到临海座。章新则是早已到了,正在临海座等着诸人。他看的众人,便立刻就前去接他们。 这时林落尘正和林默交谈甚欢,他们二人都觉各自天然亲切,虽然第一次相见,却都被对方给彼此的相似感震惊。若不是此番大战已近,两人定然会好生深谈。夏泽跟着虚清道人,看的他们两也觉得很高兴,当初林落尘还是体态丰盈之时,他便觉得林福和林默颇为相似。如今看来他的眼光是对的,而且为了他们能在仅有的时间多聊些,夏泽就跟着虚清道人默默走在了后面。 此时无名道长也觉弟子林默与林落尘很相似,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观察这般,见诸人来到正殿,便给诸人分配任务,“我和无道道长一同前去海上,虚清道人你和章新、林落尘带着陆誉先去雾中埋伏。如果陈获并不前往,那么林默你便和门下弟子协同夏泽一起到蓬莱顶,暗中监视陈获及无道道长嫡传弟子。如果谁有异动,诛杀无赦!今日钱月也该到烟台新城,城中的无道道长弟子也应该能够缓上一缓,并不影响了。” 虚清道人觉得无名道长所言极是,只是对林落尘跟随自己去大战无道道长有些不满。但是他也只得感叹无名道长果然是蓬莱掌教的最佳掌门。一时,他倒也不清楚自己推翻无道道长,对青城是好还是不好了。不过既然青城掌门下令,他定要全力相助。 章新闻得无名道长已经把自己和他商议的计划,和盘推出,便开口道:“如此,我们就立刻准备去吧。”他看得夏泽有些不满接着道“夏泽你就听着林默师兄的,虽然你不会亲自手刃无道道长为师父报仇,但是还有师兄呢,而且你解救莫雪晴也是非常重要的。” 夏泽这才安稳下来,便掏出木剑递给了林落尘:“大哥,这木行珠能够辟水,你就带着吧,在海上可以不用担忧水的。” 林落尘笑了笑道:“夏泽,你错了。他们所说的海上可不是真正地海上二十夹在蓬莱岛与中原大陆之间海峡,那有暗礁无数,大哥不会有事的。难道你在蓬莱这些年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在哪吗?真有点不可思议。” 夏泽摇了摇头,他可从来没有听师长说过海蜃由来,和那些浓雾究竟和自己那一日与爷爷诀别的浓雾一样。现在确实听大哥说出来,陡然想起,也觉得自己没有想那般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无名道长和章新也有些惊讶,这地域形式表面上看来确实只是海面,也自是一些蓬莱岛的秘密,少有门人知道来历,外人更是罕有知晓。于是他们都看着林落尘,就差直接问出来了。 这时林落尘看到他们疑问,便简单而随意地又道:“这些在古书就有记载啊,夏泽那些年我们一起读的那本书啊。” 这时夏泽才想起草庐仙人有一半专门述说天下异志的古书,不过他却从来没有认真读过,早忘了去。 无名道长和章新自然还想知晓草庐仙人和那本书的来历,但是考虑到身份和特别是即将到的大战,还得看着虚清道人一臂之力,便都没有言语,出殿而去,其他人也都随着而去,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虽然没有按照无名道长和章新最初计划的那般,就在蓬莱顶上大战,而是来到海上雾中。但这样反而更好,他们便都按着各自计划埋伏和相随而去。而无道道长这一次确实托大了,果然只身和无名道长两人到海上去了,更叫陈获在蓬莱顶摆酒设宴等自己凯旋。 一场很浓的雾就那么挡住了两人前进的方向,其中白雾中更是掺杂一些淡绿颜色,看来果然与与夏泽遇到的却不是同一类白雾。无名道长道:“看来前面就是了,那些淡绿浓雾,难道竟然有毒,怎么颇似南疆瘴气?” 无道道长也是神色凝重,不过只稍停歇,取出仙剑。这是一把淡绿软剑,不过却比天山归灵仙子的软剑少些,多了些杀气和霸气。软剑如何能够给人大剑感觉,无道道长所炼制的仙剑便实现了这般。而这把仙剑也随年少无道道长而成名,当时人们听到“翠竹”想起更多的就已是杀气和屠戮。年轻无道道长便是行事毫无道义,残酷不已,有些旁人便称他无道。 后来无道道长闻得,便把那些给他起绰号之人,全部以翠竹凌迟处死,一时灭了百人,震惊中原,而无道道长的名号就被叫响了,后来他当了蓬莱仙观掌门,改称无字辈,更是名正言顺地自称无道道长,不过就很少出手和去往中原。白衣苍狗,如今中原门派,已经没有几人能够记清说起无道道长了,就是蓬莱也没几人真正见过翠竹了。 就在两人迟疑片刻后,打算进入浓雾中时,陆誉从后面御剑而来。虽然他还有些虚弱,但是神情却颇为激动兴奋。 无名道长看到陆誉,喜道:“陆誉师侄来了,看来,我们也不需担心浓雾迷途了。掌门,我们等他一起吧。” 无道道长看着陆誉身形,颇有意味地答应道:“那是自然,不过陆誉重伤未愈,竟然不顾所有而赶来。若是没有其他想法,真是让人感动啊!” 无名道长听得无道道长画中似有深意,便开口道:“陆誉肯定是感激你,他随我这么几年,可从来回岛见得都先是掌门,我这个监教的徒弟,可对你忠心耿耿啊!” 无道道长闻得,似有些飘飘然,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呵呵,我们就等陆誉一起吧。”只是无名道长却没有见到,无道道长手中翠竹被握得更紧了,翠竹上更是隐隐有绿芒萦绕。 陆誉直接御剑停在二人面前,他可还没有能够如无道道长和无名道长功力,只得在剑上不断施法。 第一百四十三章出手 才能不掉落下去。 陆誉赶到无道道长身前就在剑上拜道:“弟子陆誉见过掌门和监教师父.弟子未能及时跟随师伯,还望师伯能够体谅。” 无道道长把翠竹淡绿光芒稍稍压制,对着陆誉道:“陆誉师侄啊,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大伤未愈,怎么能够再遭此罪,你回去把。” 陆誉道:“掌门师伯,弟子无能,但是真愿能够将此海蜃诛杀,为师弟报仇,同时也能够为师伯献自己微薄之力。” 这时无名道长一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旁看着。无道道长便问他:“无名道长你是真的觉得我们应该带着陆誉吗?” 无名道长这才开口道:“师弟以为若是有人指点,这海蜃围杀处之应该更能简单。但是陆誉重伤未愈,一不小心若是落入海蜃口中,怕是难以逃脱。所以,师兄还望三思。” 这时陆誉听得急了道:“监教师父,弟子绝对不会托你们后腿的。还望掌教师伯能够允我,只要能够为师弟报仇为师伯效力,我陆誉便是粉身碎骨也是不怕的!师父!”然后陆誉一下子就在空中剑上叩拜起来,仙剑左右摇晃不止,直往下坠,但是他依然没有起身,就等无道道长应允。 无道道长眼见陆誉这般激动,还直往下坠,若是不出手相坠,陆誉必然会摔得粉身碎骨。就在陆誉将要坠入海面之时,无道道长身子一挥,翠竹施力加紧下坠便追上了陆誉,一把救过他,道:“你这时为何?为师答应你便是了。” 陆誉激动不已说道:“多谢师伯答应!” “好了,你且好好御剑,也是蓬莱道界第五层弟子了,若是摔死在海面,传出去,还不笑掉其他门派弟子大牙?好了,到雾层上方吧。”无道道长对着陆誉有些恼怒地道。 陆誉有些歉意,道:“弟子一时心急,所以未顾得御剑,多谢师伯救命之恩!” 二人回到无名道长所在高度,陆誉一稳好身形,便对着无道道长道:“此番浓雾与那据说的南疆瘴气成分颇像,而且是越往海面越浓越有毒。那海蜃便在浓雾最中心之处,具体是什么样子,弟子上次却是无能见清。” 无道道长淡淡一笑:“这不用怕,其实我年轻时分便斩杀过一只海蜃的。” 无名道长和陆誉都是一惊,齐齐看向无道道长。 无道道长意料到他们二人表现,接着淡淡地道:“那已经很多年了,该有三五十年了吧,很多故人也不在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快些走吧,我们得快些去斩杀这只海蜃了。陈获等一众弟子还在等我们早些回去庆功呢。” 闻得无道道长这样说,无名道长和陆誉便都加紧往前赶去,一行三人终于没入了无尽的浓雾之中,周围只有妖绿的浓雾越来越厚。不一会,三人都觉得脸上都是浓雾结成的浅绿色水珠,即使有功法护体,他们也觉得脸上厚重无比,该是中了些毒。 这时在浓雾的最中心反而是一片清明,大概三十余丈的空地满是大大小小的水泡,一个个破裂以后便都是淡绿色的浓雾,却不往上飞,而是都向两边汇入了周遭的浓雾中。在此处下面已经是浓绿色。而章新、虚清道人和林落尘便都埋伏在最浓绿的地方,若不靠近运功细看,是极难以看清的,而他们都在都等着无道道长赶来。林落尘怀中有木行珠护体,竟是浓雾不及,而土行珠也护得百毒不侵,倒似三人中最为轻松的。 其实这浓雾却与南疆瘴气不同,下面虽然最浓绿,却是毒性最轻。而陆誉带的他们三人,自然便想让无道道长中毒。而当他听得无道道长斩杀过一只海蜃,顿时吓得不轻,若是被识破,必定会引起众人都遭难。不过好在无道道长却似并没有注意到,只是一路往前赶去。 三人往前飞了大概半个时辰,浓雾忽然就到了头,突然出现光明,虽然加不到阳光,但是突然出现的阳光也是刺眼不已。无道道长还没有适应光线,只是祭起翠竹,正欲往前细看那一个个大大气泡。 说时迟,那时快,无道道长突然感觉背后隐隐的极大危险感,便随手使翠竹反手一档,只听“叮”一声,偷袭之人的兵刃便被打落回去。这时无道道长才回过身,发现身后无名道长和陆誉已经消失不见。 无道道长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我没有看出你俩早已串通,想谋害我吗?陆誉,我救你性命不过是想让你死得那么轻松。无名道长,你的居心我也早已知晓了,你以为你就能这般得我信任?” “无道道长,你错了,不是他两,而是我们大家。”章新、无名道长和陆誉三人便从浓雾中现出身形,各自祭剑防备。 无道道长大笑一声道:“便是你们三人一起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无故添得我翠竹仙剑三个亡魂而已。章新你个跳梁小丑,以为你能隐藏得连我也看不出你的不轨之心吗?你们真是笑话,哈哈哈!” “那也要打过之后才知!先吃我一剑!”无名道长道袍无风自鼓,祭起一把赤红仙剑:烈焰。无名道长作为曾经临海剑派佼佼者,一生专心炼剑,也是炼剑无数。这把烈焰便是他最近刚刚磨练而出,以陨铁打造、再经北海极冰冷淬。这是一把经过极冰而充满炽热火性的仙剑,自来霸道惊人,但御剑之人也会受其牵制,使用一次便要歇息很久。而这次便是烈焰第一次出世,无名道长也想打个无道道长措手不及。 “好啊,无名道长,我待你不薄,你竟然使得最新炼制仙剑与我争斗。来吧,何必一个个人上?便都来吧,速战速决,看我翠竹可如当初般嗜血如命!” 这时无道道长已经冲将过来,人剑竟然合一,就直接杀入了三人凝结的结界之中,而且毫无阻滞之感!甚至他们三人都没能够感受到无道道长是否用了道法,而只有简简单单地剑法! 无道道长翠竹一横,挡住章新法宝攻击,而且顺带还破了陆誉的口中仙诀,一时他们来两人便都身处翠竹绿芒中,堪堪危机。 第一百四十四章侥幸 无名道长眼一横,祭起赤焰,化作火龙冲将而去,势如破竹,更逼得翠竹绿芒也黯淡不少,可惜火龙杀到无道道长面前,却被他轻飘飘地一口气吹散。 这一下,刚刚鬼门关走遭的陆誉、章新和无名道长都是惊心不已,想不到无道道长竟然功力如此深厚,怕是已经进了蓬莱道境多年,而无名道长其实已经在蓬莱道界第九层僵持有十来年,寸步未进! 无道道长突然脸色阴影拂过,祭起翠竹,带着无尽杀戮之气杀将过来,而他更是口中念念有词,看似在念诀,周围突然阴风四起,渐渐便卷来不少气泡中绿色雾气。口诀念完,无道道长冷笑一下,便把形成的翠绿漩涡和此时妖绿的翠竹杀机施展而去。 无名道长还未能恢复,第二次使出烈焰,陆誉和章新也各自喘息不已,三人竟然被层层杀机围住,一时间竟然都面对死亡,这却是三人万万没想到,原来无道道长功力竟然如此高深。这时,无名道长大声喊道:“青城虚清道人,你还不现身吗?!” 漩涡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淡绿色,而那把翠竹也还是妖绿不已将三人身影完全被吞噬。眼看就要把三人完全吞噬,但是漩涡变小到半丈见方后便不再缩小,似有什么阻挡住那道漩涡和翠竹。无道道长听得无名道长喊虚清道人,也有些心惊,一时心神不宁,未能制住,翠竹回身,漩涡也轰然间崩塌。 无道道长召回翠竹,便凝神看着周遭,朗声喊道:“什么时候青城也要参与我蓬莱得家事了?虚清老道竟然无耻偷袭!还不现身受死?” 虚清道人这时才带着林落尘从浓雾中出现,二人皆是口中念念有词,在不断施法催动符阵。虚清道人嘴角轻轻一笑,却是没有回答无道道长,而是便把一座百丈高山搬到了面前,悬在众人头顶。 这时无名道长、陆誉和章新也都是惊心不已,都不明白虚清道长要干什么,不过刚才受浓雾之毒和翠竹侵蚀,三人都是面色苍白,一时看是难以迎战了。 这时无道道长也注意到头顶大山,笑道:“怎么虚清道人你倒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吗?” 虚清道人这时才开口道:“无道道长,你一生暴虐无度要是能够葬身海蜃口中,便是最好的结果,你受命吧!不过却不是我们与你同归于尽,你且受死吧!”说完,虚清道人佛尘一挥,林落尘也是打出一道符阵。 无道道长只觉被符阵缚住,难以移动身形,而头顶却是传来大山飞速传来的呼呼声。 “轰隆!”一声,大山下落以后,溅起的浪花足有丈余之高。无道道长果然消失不见,好似被压入了海面。这时又是一阵“嗡轰……”虚清道人刚刚松了一口气以后,又是神色严肃地看着大山坠入的海面,而溅起的浪花早已把五人打湿得格外狼狈,然后那片不断散着气泡的区域,竟然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而且是异常少见的妖绿! “是海蜃被惊醒了,我们快些离开吧!”陆誉大声对众人喊道。 “想走!没那么简单!兀那虚清老道,你以为区区大山便能把我压住?!真是太不自量力!”凌空中,不知何时,无道道长又御剑在空中盘旋,而且身上毫无水珠!翠竹更是妖绿异常,绿芒不断闪烁,竟似毒蛇一般吞吐着蛇信,仿佛要把面前的五个人全部吞噬掉! “轰隆!”后面无道道长还在咒骂着什么,不过却全被海蜃的轰鸣声掩盖了。浓雾渐渐向中间挤过来,不一会中心最后的清明,也终于消失不见。 众人便全部被妖绿色的浓雾包围,谁也不知将会发生若何,都只得凝神持剑小心戒备,应对下方海面和周遭浓雾。 这时,林落尘怀中木行珠陡然大***出一片清亮区域。他隐约看到虚清道人在前方与无道道长对峙。林落尘便祭出木剑,怀中的玉简白光也是大亮,而他浑身散发着玄黄色光芒,便持着木剑,横冲直撞过去。 无道道长皱皱眉,退了几步,对着这个面前的毛头小子有着很强的危机感。无道道长想了一下,讽刺道:“想不到青城泱泱大派,竟然要依靠一个黄毛小子,虚明竟然是这般无用吗?” 林落尘在入得青城当日,便了解了青城派大致情况,此时一听便知无道道长说的是青城掌门虚明道长。于是停身,大声地讥讽道:“你真是笑话,在下是青城弟子林落尘,前辈竟然不知么?也难怪,你每日就在蓬莱岛龟缩,如何能够了解中原瞬息万变?” 无道道长闻言,这个黄毛小子竟然大言不惭,对自己如此无礼,有些恼怒,祭起翠竹立刻便飞驰而来,直下杀手。 “落尘小心!”虚清道人大声喊道。只见林落尘使出了连虚清道人,也看不清的步伐。翠竹软剑虽然妖绿蛇信不断翻转,但是竟然也追不上。 林落尘虽然摆脱翠竹,但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于是他随手把木行珠往怀了塞了一下,顿时妖绿浓雾又挤过那片清明湮没众人。这下无道道长只能靠着直觉在雾中感受林落尘踪迹,这般自然更加难得多了,往往好不容易算到林落尘位置,却是又堪堪地被他逃去。 翠竹略过霎时便可把浓雾切割的四分五裂,但是浓雾很快就又会聚一起。纵然无道道长功力深厚,但是他也明白,如此下去,定然也会耗尽自己灵力。于是无道道长召回翠竹,闭目冥想,突然翠竹向前疾驰,“嘭”的一声,黄绿光芒大盛。林落尘终于是因为自身功力太差。虽有变换莫测的步伐,还是被翠竹重伤,不过好在有土行珠护体,挡住了翠竹大部分杀力,才侥幸逃脱。 “咦!”无道道长见这一剑,竟然没能斩杀掉这个初入道行的小子,也觉惊心。而且他一时防御也变得微弱,此时若是有人来攻,定然难以应对,后果不堪。于是无道道长闭目感受周围的气流变化,果然有人抓住此空隙,无名道长的烈焰破空袭来,稍稍调节便竟然是直接对着无道道长丹田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追杀 不过这稍稍调节空隙,无道道长已经有所准备,只见他只轻飘飘地往后退了一步,而且还顺带挡回了章新这时乘隙攻来的法宝犀利杀气。 无道道长竟然一战四人还是游刃有余,五人都是吃惊不少,没想到会出现这般情况。不过好在无道道长消耗也是巨大,一时只能使些寻常道法与五人不断攻守,也没能够使出更为杀伤的道法。 此时下方的海蜃咆哮更加厉害了,下方海面气泡大盛,竟似浓绿汤便要滚沸一般要吞噬一切。浓汤上妖绿色气泡不断破去,向上冲来汇入浓雾中,更似要淹没这一切。 这时陆誉面色竟然都是妖绿的,他本来大伤未愈,此番几次攻杀,竟已中毒不轻。他狠狠一咬牙,眼神凌冽,透露杀气,似要做出莫大的决定。突然陆誉向前一动,便引体内的灵力燃烧,大声喊道:“师父,弟子为您报仇了!弟子来找您了!” 声音凄厉,章新和无名道长都觉惊心,无道道长也是眉头紧锁,密切注视着陆誉。道法燃烧是蓬莱道界弟子能够使出最厉害的杀招,陡然间依靠体内灵力燃烧,把功力提到蓬莱道境,然后便可使出蓬莱绝技:蓬莱斩。只是这样代价更为惨烈,施法之人若是不死也是自断修行。 这道法燃烧法决其实便是千百年前蓬莱遭遇危机,将要为外敌侵占之时,当时的掌教突然构思出来,却被门下得知。后来外敌攻入蓬莱顶,在那一战,掌教坐下八十一弟子竟然有六十四人全部是强行使用蓬莱斩,最终六十四人无一得生,全部阵亡,气势如虹夺回蓬莱全岛,他们便是以命保住了蓬莱。不过此后,道法燃烧便成了禁术,若是无心之人,是一般难以接触到的。 只见,陆誉仿若天神附体,手中仙剑挥舞,瞬间浓雾中都是他的残影。“轰!”陆誉快速地撞上无道道长。无道道长竟然也没能及时闪避,竟然就被陆誉撞进了那浓汤之中,瞬间就没了身影。 两人的气息立刻便被海面阻隔,翠竹失去控制,直接便也向海中掉去,无名道长伸手一抓,拿起翠竹。起初翠竹仙剑还有些震动,不过后来,就安稳地被无名道长握在了手中。 刹那间海面浓雾中,便只四人的气息。妖绿色的浓雾翻滚不息,倒似要淹没这一切,其中轰鸣传来,说不出的凄切之感。 “完了吗?竟是这般?陆誉师兄!陆誉师兄!”章新虽然历来与陆誉有些分歧,但是此般却是也觉颇为心痛。 林落尘也停下来,动动有伤的身躯,与无名道长和虚清道人一同顺着下方海面低飞,浓雾未散,他们几乎是贴着气泡,那些炸裂的气泡的浓雾水珠,都要众人,但是却什么也没能看出。 无名道长看了半天,握着翠竹道:“如此这般看来,确实算是完了,海蜃就要醒来,我们快些离开吧!” 众人应允,不过他们还未离开,突然有黑影从海里冲出。“想走?笑话!如此雕虫小技如何能够制住我?你们太单纯了。” 众人一回头发现无道道长竟然能够冲出海面,手里还提着一具骨架,他浑身妖绿环绕,颇似鬼神一般。不过无道道长招了几下,翠竹却没能飞过去。众人闻声,无道道长声音有些颤抖,知道无道道长受伤不轻,便都引仙剑刺来,而且全部使了各自最气盛的道法,向无道道长追去。无道道长看似有所准备,便赤手空拳地迎着众人飞驰而去。 无道道长气势一胜,众人有使用一惊便都散开,不过等待半天却没有见到有人攻来,雾中也没任何道法使出,只听一会以后传来无道道长长声大吼:“你们这般小丑,等我歇息好了,我便都会收了,把你们碎尸万段!” 众人正要追去,飞来一具骨架,一看还剩的装饰,竟是陆誉的尸身!章新双手接住那具骨架,大声喊叫:“啊!啊……”便仗剑向前追去,无名道长立刻跟上,只留下一些话语:“此番若是无道道长逃却,定然放虎归山。青城必然也是受到牵连的,虚清道人还是好事到底,一起去截杀了无道道长!” 虚清道人其实是打算带着重伤的林落尘,接过夏泽便回山的。闻得无名道长所言有些迟疑不定。这时林落尘道:“师父,无名道长所说有理,况且如果无道道长不死,夏泽定然也不愿前往青城,我们还是快些赶将过去,杀了无道道长。”虚清道人闻言,便立马打出一符阵,掠过在御着木剑飘摇的林落尘,向着无名道长追去。 突然下方海面起了数十水柱,竟然不断吸收浓雾,眼看这一片浓雾便以肉眼可见速度消逝着,而海面则有阴影渐渐显出轮廓。 烟台郡新城,钱月看着眼前的弟子,一个又一个地专心修炼,觉得无道道长虽然暴虐,但是他的嫡传弟子都是勤奋有加,忠心不二,自从无道道长令他们听从自己,他们竟然全部都是敬畏不已。 忽然她内心有些烦躁,只觉心里似乎有些什么破碎,在渐渐地与自己越来越远。钱月一下便想到了陆誉师兄,不过每年进入九月下旬,蓬莱岛与大陆的海峡只见,海蜃往往都会吞云吐雾。这次无道道长派他巡视应该也没什么,毕竟这海蜃已经很多年没有动作了。钱月喝了一口淡茶,但是内心的烦躁却不断加重,接着想到,难道真的是因为陆誉师兄吗?这些年师兄一心想着报仇,虽不如当初那般照顾自己和师妹,但他过得太辛苦了,这些都怨不得他的。 突然钱月看着东方海上乌云密布,又要起风暴了,便摒弃那些烦躁,回身到屋中拿起仙剑缘起,命令众弟去城中帮助那些民众收拾,预备暴风。她盯着缘起,缘起竟然不断颤抖,难道不是陆誉师兄,因为莫雪晴?钱月凝视东方,却是不断回想起师兄的那句:今日你便在烟台新城好生呆着,没有师兄命令,怎么都不可回岛,要监视这一群无道道长嫡传弟子! 钱月只好打消念头,带着这群依自己为尊的弟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秘史 慢慢向城中走去。 海上浓雾快速消逝,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完全没了痕迹。阳光还未来得及照射下来,下方的水柱消逝,浮现巨大的黑影足有几百长方圆,上面隐隐有粼光闪现。无名道长大呼:“海蜃就要破水而出,大家快些上飞,万不可碰到它喷出的那些水箭,那是弱水会化骨伤身的!” 一行四人便勉强向上飞,不一会,果然下方黑影不断喷射水箭,一些飞鸟躲闪不及,竟然顷刻间便坠落下去。 “呜!啊!”黑影发出巨大呼啸,掀起层层巨浪,一时间又是风起云涌,看着便要乌云盖天,一场风暴正在形成。 无道道长的身影飘飘欲坠,但是却快要飞出黑影乌云范围,这时章新紧紧追随,无名道长也在身后,虚清道人带着林落尘小心躲避,林落尘看得被落地越来越远,急道:“师父你不用管我,先去把无道道长追上吧,千万不能让他逃脱了。” 虚清道人干脆地说道:“不可,这样吧,我教你轻身符阵,你念出学会,我们应该能够追上无道道长的。” “好,师父,您说吧。”林落尘挺一挺身,便凝神细听。 “身形若无重,体态自然清。引气入涌泉,化力归心中。前收不是飘,内里纵横间。你听懂了么?”虚清道人问道。 “呃……弟子不解。”林落尘想了一下,还是干脆地答道。 “算了,一时半会你也难以理解。不过这确实有些困难了。这样吧,你到我剑上,我们一起追去,等回到青城山,你再好生修炼。”虚清道人想了一想,便对林落尘道。 林落尘不语,便收起木剑,跨上虚清道人剑上。两人向前赶去,虚清道人施法,果然快了不少,只是却堪堪左右躲避那些水箭,只是离前面无道道长却是越来越远。虚清道人见况,只好加紧施法,又是一张符阵打出。这张明显与那张不同,二人就像离弦之箭,向前快速冲过去,只是虚清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无道道长终于冲出阴影照应的海域,没了阻滞,向前更加疾驰而过。这时虚清道人竟然靠着那张符阵,紧紧跟着就在他身后十丈,但是明显已经遥遥晃晃,体力难支。无道道长冷笑一下,回过头来,凝气为剑劈向了虚清道人和林落尘。 看着飞来的气剑,林落尘挺身向前,祭出土行珠,勉勉强强挡住,只是他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无道道长是受伤不轻,可那气剑还是如此霸道,却出乎了林落尘意料。 无人知晓在海里究竟发生什么,但是陆誉尸身竟然在顷刻间被吞噬成了骨架,而无道道长墨绿道袍也变得破烂不堪,很是狼狈。不过无道道长却没有什么太多迟疑,用尽仅存的五层功力,凝出气剑,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凝成的气剑竟是被林落尘抵挡足,只好加紧朝蓬莱岛方向驰去。 这时,章新已经追赶上来,陆誉的死对他打击太大,此刻还难以平复,上来便祭出仙剑,使出了“蓬莱劈”,这一下却是让无道道长惊心不已,只好调转身子躲过往内陆飞去。章新也没有想到无道道长会逃避而去往内陆方向,但是强行使了蓬莱劈以后,也无力再追了。 这时无名道长也是拼命追赶,赤焰此时就萦绕身边,往着无道道长那方疾驰而去。无名道长手中翠竹随着无道道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不安宁,妖绿光芒又闪烁不止,竟似要逃脱一般。无名道长只好凝尽全身灵力,祭出赤焰,化作火龙追去。火龙卷起风起云涌,呼啸而去终于盖过了无道道长身形。 无道道长此时手无仙剑,难以抵抗,竟是硬生生地吃了这一剑,身形急速向下方掉落,但是就在快要跌落海面的时候,他竟然又左摇右晃地渐渐飞起,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时四人均都无力追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道道长飞往内陆,而此时乌云已经欺压过来,看来新的风暴就要产生。章新看着无道道长消失的方向,无力地说道:“也罢,该是天命。这般风暴就要开始了,好在我们有了翠竹软剑为证,定然能够镇住诸家道长。等到我们把蓬莱重新变格以后,就算无道道长还能够回来,也是无力回天。” 无名道长此时还在兀自喘息,点点头,便御剑而回了。 章新把自己道袍撕开一段,裹住陆誉尸身,在一行四人中最后慢慢前去。而虚清道人则依着林落尘的木剑,走在中间。四人绕过风暴,也绕过了海蜃所在,才往蓬莱岛而去。 自从无道道长离开,陈获竟然立刻就前来找到了夏泽。虽然夏泽不知为何陈获能够知晓自己的下落,但是看到林默在旁示意无事,便见了陈获。而陈获看到夏泽顿时热情异常,就如多年好友一般。这也让林默有些出乎意料,夏泽想着现在不能和陈获撕破脸皮,便也都顺着他。 陈获似乎与夏泽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三人无所不谈,更多是一些蓬莱秘史禁言。而无意中便聊到了蓬莱剑法和道法燃烧,这个无需灵力配合道法燃烧可越级使用的剑法道法。当然这是禁术,但是陈获眼见夏泽爱听,便侃侃而谈起来。 陈获穿着的竟然是暗花色道袍,手中似乎捏着兰花指,腰间仙剑是跟无道道长一样的软剑,说话有些尖锐,一直都是欣喜异常,款款而谈:“蓬莱剑法无需道法,是前辈一天才祖师创作。只是当时无人问津,他们都觉得没有道法的剑气,是无法伤人,直到被后来他的弟子结合道法,创作出了‘蓬莱刺’、‘蓬莱劈’、‘蓬莱斩’和‘蓬莱旋’四招。而这四招往往对应着蓬莱道综、蓬莱道法、蓬莱岛界和蓬莱道境四层的弟子。这般创造以后,习练的人越来越多,而直到后来我蓬莱派遭遇灭派危机。这结合上了道法燃烧的禁术,便因蓬莱弟子纷纷以命搏击发扬光大。那一场,也是蓬莱名扬天下的开始。呵呵,你们以为,就靠着我们师门的修为能与其他几家抗衡?蓬莱道理境界!” 第一百四十七章干脆 “已是有十来各派代掌门没能够跻身了!” 看着夏泽大惊,林默又接着道:“陈师兄所言甚是,我们蓬莱本有无上法门。奈何,当今已经很少能够修炼到蓬莱道理那一段了。闻得师祖前辈最多曾有七人同代先后进入蓬莱道理,他们便是打下了蓬莱根基,而其中有一脉,夏泽你肯定比较熟悉,就是在你们仙来峰后山建设仙迹之人。而据传他们七人众竟然全部飞升,位列仙班。” 夏泽却是听得茫然,此番的蓬莱剑法和蓬莱道理七大祖师,自己还有所耳闻,但是说的仙来峰,自己在后山住过许久,却是不曾得知。于是他颇为茫然地看着林默。 林默奇道:“你竟不知?那就算了,时辰该是未到。我们还是出山看一看师父们回来了没有?” 陈获显然也不知仙来峰的秘密,也想知晓,便道:“师父们肯定还要一会。林默师兄,你便说一说阿。我那个,人家也想知道仙来峰的那处仙迹哦。”本是简单几句,却被他有意无意中说得。 堂堂掌门大弟子,此时竟然嗲声不已,直说的夏泽有些难以接受,于是他看了看林默。陈获此时是缠着林默不放,而林默自然也知晓陈获是什么样的人,脸色虽有些异样,但是还能与陈获周旋。 夏泽觉得胃里一下便汹涌澎湃起来,于是想出去。陈获却是一把抓住了他,夏泽,他浑身毳毛似乎全都竖立起来,便闪电般地甩开了陈获的手。陈获却没想到,也没松手,于是陈获长指甲顿时抓得夏泽前臂出现四个血印,鲜血忽然一下就冒了出来。这下把陈获也惊吓到,稍稍停顿,但是一回过神,他立刻拿出手绢要给夏泽包扎 夏泽却是吓得不轻,连前臂上的血也不顾了,逃将出去。这陈获身边却是再也不敢接近了,他便想立刻去找一个人好好问一问关于陈获的事。 这时陈获看着夏泽离开背影似乎有些嗔怒,便把手中手绢甩给林默让他去给夏泽包扎。林默则轻轻拍了拍陈获,拿起手绢走了出去。 林默未闻手绢便已感觉浓郁香气扑鼻而来,眉头也是一皱,加紧脚步出了殿。陈获则默默地在殿中,望着仙恋台二人不断远去背影。突然,他想起什么,狠狠地唤来一弟子。 那名弟子素来知道陈获怎样,立刻前来,便俯首相待,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陈获喝道:“你怎抖的这般厉害?我有这么可怕吗?抬起头来!” 那名弟子缓缓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不是,不是。是弟子一时有些紧张,所以才颤抖不已,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大师兄你今天看来气色好极了,不知道有什么要说的。” 陈获“扑哧”一声笑了,真是笑靥如花,便道:“你去把这个膏药交给林默,让他交给另一位公子。告诉他,要立刻擦用。” “弟子知道了,弟子一定做到!”那名弟子唯唯诺诺的接过膏药,立刻便出了正殿,甚至还差点绊了一跤。 这一跤,却把陈获也是吓得不轻,唯恐膏药被摔破。不过这时又有弟子觐见,告知师父们已经到了山脚。陈获闻言,忽的,便是满脸愁容,匆匆下山迎接。 陈获刚一出门,就被半路折返回来的林默给拦住,并且被他施法擒住。林默对着陈获有些歉意道:“对不起了,这都是师祖之命。你先受些委屈,等见到师父,我一定帮你说说,莫怪啊,师父。。” 这时,无名道长和章新已经走过蓬莱顶,来到殿前。他们明显已经换了装束,倒还神采奕奕。无名道长见到陈获被林默制服,立刻上去解开道法,说道:“师侄,你怎么如此啊?” 陈获并未感激,只看了无名道长一眼道:“你们果然便把我师父弑杀了?” 四人均面有惊讶,章新立刻回过神来,肃然道:“掌教师父是为民除害,不想竟然葬身海蜃,我等相救未及,无道道长掌教已经归天了。” “叮”的一声,无名道长见陈获还是安然自得,便随手把翠竹插进了殿上的花岗岩中,软剑竟然只剩剑柄,这下却镇住了旁边的一干小道。 只听陈获道:“无名道长监教以软剑入石,不费吹飞之力,果然修为惊人。不过若是这般就能吓到我确实不能。看来,师父真的被你们谋害。不过这也难怪,我早已算到了。” 众人听得陈获话中有话,便都看向他。陈获笑道:“众位师弟,师叔,青城虚清道人,家师为民除害而献身,还望诸位能够为他立得牌坊,铭视后人。我提议,愿听无名道长监教为首,以他为掌门,执管蓬莱!” 这时众人听得也都有些惊讶,不过无名道长和章新却是松了一大口去,如此兵不血刃便得掌教之位自然最好。无名道长立马大声说道:“老道无才,却是难以执教蓬莱的。” 章新紧接着道:“无名道长,您谦虚了,这般掌教全蓬莱自然便只有您能胜任,还望能够统领我们,共创蓬莱!复兴蓬莱!”然后场中众多弟子,一听章新欢呼,便都立刻呼喊道:“监教执掌,共创蓬莱,复兴蓬莱,蓬莱!蓬莱!” 无名道长乐呵呵地看着众人,又拔出翠竹,走到殿中,举手间众人便安静下来,“掌教无道道长不幸蒙难,我等定要好生铭记他的丰功伟绩。既然诸位都希望执教蓬莱,我便先代任掌教几日。待得和其他几位长老商议好,才做定夺,来人去把钟声敲起,号召其他长老来蓬莱顶商议。” 众人听得无名道长答应,都兴奋异常,继续高声大呼:“蓬莱!蓬莱!”顿时殿上人声鼎沸,振聋发聩,和钟声远远传向其他几峰。 无名道长和章新其实已经料得陈获定然能够如此,但是他们都没想到陈获竟然说得做的这般自然,便示意他到内殿详谈。 于是无名道长在前,章新、林默和陈获都一起走入内殿。 蓬莱顶内殿,无名道长对着陈获严肃地问道:“你为何如此干脆答应我?还号召弟子听从我的号令?你可有什么企图!” 第一百四十八章守 是不是无道道长事先交待了什么!”说到后来,竟然是声色俱厉,杀气凌冽。 陈获苦笑一下,跪拜,恭谨地答道:“弟子其实早已预料到师父会有这般下场。而门下的弟子也十有八九对无道道长有些恼恨。这些只怪我师父他行事太过于武断而残暴。其实我也早想不听他号令了,不愿与他同流合污。所以弟子,今天这般镇定而不无惊讶。” 虚清道长和章新都有些诧异,门中一直都流传无道道长弟子忠心耿耿,视师如若仙灵。想不到他的一些近身弟子却是这般,果然谣传甚过杀气。二人一时都是迟疑不定,不知能否相信。 这时林默看到师父和章新不说话,便插话道:“陈获所言,其实弟子已经查明属实。所以弟子也能够立刻制住他。而且弟子是有证据的。” 无名道长和章新一听竟然还有证据,章新便问道:“怎么?你有如何证据?” 林默看了看陈获,便在师父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接着又对章新耳语一番。然后他们两人都看向陈获,眼中却是神采丰富,脸上甚至有些不解。陈获看到他们如此,倒似也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反而起身站的笔直,脸上满是坚毅,似乎泰山崩顶也不怕的决然。 好一会以后,无道道长才换转过来,对陈获道:“你且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了。” 陈获便手持软剑而出,消失不见。这时无道道长突然一改严肃面容,强忍笑意,道:“想不到,无道道长英明一世,竟然在此毫无眼光,做出如此庸碌之事。我取代他也是天理。哈哈哈……” 这时章新答道:“原来陈获竟是这般。我也对夏泽有所交待了,如此甚好啊!”然后他猛地跪下,大声道:“师侄,恭迎师叔掌教蓬莱!”林默也紧随跪下恭喜师父。 无名道长此时又是变得镇静,对着章新道:“这也亏了你的大力支持,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不过现在无道道长生死未卜,我们还是快些昭告蓬莱诸人,再防无道来袭。林默你去看一看其他门派,让他们立刻前来,这群墙头之草定然还在观望。我们一定要先下手,占得上风。” 林默其实想去看一看陈获,想知道林落尘到底有没回山,他到现在都未敢惊扰师父,也没能问一问关于虚清道人和林落尘下落。但是师命难违,他只想着快些能够通知邀来其他几位长老。 陈获此时正神色黯然地在向别院走去,他知道夏泽被自己从别院邀来,又惊吓而去,也许就在别院里。不知为何,陈获却觉得自己现在最想见的人却是无为道长门下的弟子,哪怕见一见陆誉也行。只是他才靠近别院,一阵轻微的呜咽之声便传到耳中。陈获细听,虽然被人以道法限制,但是莫雪晴的哭声还是清晰传来,而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夏泽的凝噎。 陈获祭起软剑,快步向前走去。 陈获走进别院,顺着隐约的声息,便踏入一间别院,屋中一切如常,并无什么特殊。他凝听半天,便大声说道:“陈获在此渴望得见,还望能够撤去结界。” 半空猛地探出一手,把陈获拉进结界。陈获眼前一黑,发现这里果然不同,莫雪晴哭成泪人一般,夏泽也默默地跪着,床上躺着一具尸身。 “这是陆誉?!”陈获认出也是震惊不已,他默默走到床前,俯身欲拜,却被莫雪晴一把推开。 “都是你,都是你师父!他害的我们还不够吗?如今大师兄也罹难,还未得全尸……呜呜,都是你们的错!你走,你走!”莫雪晴凄厉的嘶哑着喊道。 只见林落尘又是一手便把陈获提了起来,陈获看着眼前的人儿如此伤心、沉默不语,也是有些感慨,就任那只手把自己甩出结界。陈获安稳落地,挠挠头,只觉内心烦躁不安,只好离开。他突然想起烟台新城的弟子,想来自己作为无道道长嫡传大弟子,必定是难以在蓬莱岛待下去了,便往岛外飞去。结果却发现此时全岛都已被封锁,只好折返回来。 第二天,陆誉的死便传遍蓬莱岛。那些寻常小道除了感慨海蜃之狠毒,便都义愤填膺地说道要去给前任掌门和陆誉报仇,擒了海蜃。但是这群小道说归说,却是无人愿意前往的,那里现在还是风暴中心,再说无道道长等一行都不能擒拿,自己的微末道行如何能够与那怪抗衡。他们不过是过过,互相调侃罢了。 虽然陆誉对待他接触过的晚辈弟子一直不错,但是最多只是不让这些弟子在死后并不毁誉,而相反,无道道长则在一夜间便被众人推上了无尚高度,甚至有人都开始将他比作开派后建立基业的七位飞升先辈。毕竟死了的人,怎么称赞也不为过,只要都愿意去推崇,特别是自己长辈夸赞过、认可的。 无名道长却是有些心惊,如果此时无道道长突然杀将回来该如何是好。于是他命得弟子把所有入岛道路全部封锁,同时还派了弟子连夜赶往烟台新城,去那里暗中调查无道道长是否逃到那里。 在众人不断推高无道道长的过程中,蓬莱风云稍变,掌教易位给了无名道长,而其他长老也都不变,只是把章新推为监教,成为无字辈之后第一任长老,不过他名字也没有遵循无道道长规矩而改。 陈获则被赶到临海座,其他所有在蓬莱顶被无道道长羁留的弟子,全部放行回到自己所属峰脉。无名道长如此行为,全岛又都是一番感慨和称赞,把他也奉承夸赞高歌得厉害。 不过自从成了蓬莱一主,章新也觉得无名道长已变得多疑和暴躁了一些,虽然比无道道长要好得多,但这毕竟是一个苗头。章新也时常在想,难道这蓬莱掌教之位竟是这般能够腐化一个人吗?但是也只是想一想,章新其实已经满足长老之位。如果可能,他更想的是师父、楚云师叔和陆誉师兄能够活转过来,而他自己便还是那个可以尽情炼丹修炼。可,所有逝去的便已逝去。 夏泽这几天都在和莫雪晴为师兄守孝。 第一百四十九章精彩 陆誉的死对莫雪晴打击太大。若不是夏泽拦着,怕是她便一个人追到风暴中要与海蜃一决生死。而夏泽强加阻拦也让莫雪晴也不再理会夏泽。这些天,她只是哭。 这其间陈获也偷偷来过几次,不过都被林落尘打发。余下的时间林落尘不忍看着夏泽悲伤,但又担心他心魔又患,只好也守在陆誉灵前。虚清道人却是有些焦急,掌门虚明道人给他的最后期限也快到了。不过好在无名道长允他能够把莫雪晴带走,这样虚清道人终于能够确定夏泽将可以在蓬莱没什么牵挂,才能够让他得以回山有所交待。 到得第七天,蓬莱众人给无道道长立了衣冠冢,却是整个蓬莱岛第一。因为蓬莱讲究火化而海葬,但是这几日无名道长并不开山放行,于是陈获突发奇想,给师父立了衣冠冢。 而这时无名道长却渐渐又坐不住了,因为心腹弟子告知无道道长并未去烟台新城道观。而对无道道长下落的无知,半夜的一丝风吹草动便会把他惊醒,无法修炼,倍加折磨。 第七天晚上,无名道长和章新一起在暗中赶往蓬莱顶别院。这时还有不少别院弟子都在打扫别院房间,因为监教已经提前告知开山以后,蓬莱便会广收别院弟子,这些别院将被重新全部启用。不过这些别院弟子都是蓬莱道宗五层以下,对于掌教和监教的到来毫无知觉。 莫雪晴看到来人是无名道长,也有些愕然,道:“监教,来此也是给陆誉师兄祭奠的吗?” 章新听到眉毛一皱,立刻呵责道:“是掌教师伯了,还说什么监教。不懂事!” 无名道长明显也是一愣,轻轻地道:“无知者无罪,掌教不要呵责这般。我却是来给陆誉师侄上香的。”说罢,他拿起一柱焚香,给陆誉点上。 这时林落尘和虚清道人都已到了屋中,林落尘打出一张符阵,瞬间便营造了隐形结界。于是几人就都在陆誉灵前隐了身形。 章新见众人安静下来,神色黯然地道:“今日是陆誉师兄头七,该是落海为安了。我和掌教师伯已经商量好了,今天由我护送师兄尸身火化散入海中。” 莫雪晴闻得此言,便趴在棺木上并不离开,嘴里大声呼喊:“不!不!不!我不要!” 章新又接着道:“师妹你看看你的缘灭剑是不是也有些暗淡了?陆誉师兄若是一天不得落海为安,便一天难以往生投胎。你的缘灭和钱月的缘起都是由师兄所炼制,如今你见他暗淡,便是一种暗示啊!” 莫雪晴闻言,依然不让,这时夏泽听得也觉有理,便上前想拉过她。只是莫雪晴一甩手,便脱将而出,夏泽茫然,全然不顾林落尘和虚清道人给的眼神,就那么看着师姐哭着跑出去的背影。 无名道长见莫雪晴跑将出去,低声说道:“老道近些日子总觉不安,无道道长一日未见死尸,我们便一日不能大意。” 夏泽却是刚刚回过神,正想着要不要追师姐,听到这句,便站住脚步回头道:“你是说无道道长还未死?!我要去找到他,给师父、师伯、师兄报仇!” 夏泽竟是一字一字说出,顿时清霜蓝光又是大剩,众人都是暗中防备,只有林落尘向前,一把拉住他道:“大哥陪你一起去!”然后林落尘回过头对虚清道人道:“我们去把无道道长找到,报了仇就立马回去青城。” 虚清道人面有难色道:“这个,可是天涯茫茫,如何能够找到无道道长?我们已经等不及。掌教虚明道人也是早早就定了归山的时间。” 这时无名道长道:“章新已经用‘真心’看过,他料得无道道长就在烟台新城周围。” 众人看看章新,只见他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点了点头。其实只有章新才知道,他看到的其实更多的还有那一日海面以下发生的一切。不过这些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说,那份残忍画面他是不愿再来伤害人了。 夏泽看到章新点头,立刻对着林落尘道:“大哥我们走吧,早一日除了无道,早日报仇,早日去青城。” 林落尘点点头,便拉过夏泽作势欲走。这时章新又道:“夏泽师弟,先和我们一起安葬了师兄吧。” 无名道长也是道:“是的,夏泽你且稍安勿躁,林默已经被为师秘密派去了烟台新城。 夏泽因为林落尘紧紧抓住,只好不动,便和众人一起给陆誉超度,然后无名道长使出赤焰化作熊熊大火淹没了陆誉尸身。不是何时莫雪晴又回来,看着师兄身上滚滚火光,泪水不断流淌,一颗一颗掉落在缘灭剑上,缘灭也是兀自震动不已。 蓬莱仙来峰山脚海上,夏泽和莫雪晴共同抱着陆誉的骨灰,一起慢慢撒向海面。众人都是黯然不语,面有动容。陆誉以道法燃烧配合蓬莱斩一击重创无道道长,并欲与他同归于尽的画面依然清晰回旋在每个人的脑海。 海上的风暴依旧没有消散,但既没有往内陆而去,也没往蓬莱而来。夜色朦胧,众人看着陆誉骨灰消失与海面,终于把已经哭成泪人儿的莫雪晴带走。 第二天一早,夏泽、林落尘、虚清道人、章新和无名道长一起悄悄离开了蓬莱岛,往烟台新城而去。 烟台新城与古城之间,百灵正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无道道长,李木易站在她身后,焕颜仙人则拿着什么器物法宝,不断刺激着无道道长。无道道长此刻则是似乎没了神智,就瘫坐在地上。焕颜仙人此时是农夫模样,手中的法宝不断闪光,却是似乎抽取着什么。 过了一会,焕颜仙人道:“少主,看来此人果然便是无道道长。他在海上遭了大难,应该与海蜃有关,似乎是遭了什么莫大道法,不过如何过程在下却是看不出了。可能是一种禁术,强行施用而致。” 百灵听了以后道:“这样么?蓬莱如何竟有如此法力之人,难道便是道法燃烧加蓬莱剑法。嗯,这般禁术也有人使出,却是越来越精彩了。” 百灵说完,不再言语,看着远方盘旋的风暴,若有所思。 第一百五十章透露 无道道长因海蜃而亡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烟台新城蓬莱观,观中弟子一时都没了主意,不知该何去何从。钱月此时则担当了安抚的角色,她给每一名无道道长嫡传弟子都分配任务,交待一些事情。若是忙起来,该就不会六神无主,钱月总是这样想的,而她自己这几天早已经忙疯。 钱月手中的缘起剑,这几日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光彩,竟似丢了魂一般。可是一把普通的剑如何能有自己的魂魄,就算是仙剑清霜紫电或者干将莫邪,都没听说有魂魄。而传说中拥有魂灵的洪荒时代神器早已失传数千年。钱月无奈地笑了一笑,想着,该是自己的心在失去色彩,才会看缘起剑如此罢。 当夏泽轻轻跟着林落尘到了观中的时候,钱月依然忙个不停。烟台新城百姓都对东方海上盘旋不离的风暴,惊心不已。而她这几日每天都在炼制一些丹药,来预备万一发生的洪灾瘟疫,同时还会炼制一些捎带抚慰人心的法宝,给寻常人安身养性,敢于面对那近在眼前的灾难。 “钱月师姐?钱月师姐?“夏泽轻声不断呼唤着。 钱月一抬头,发现窗口有人影,立刻抓起缘起,奔将过去。只是突然眼前之人的面容那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看的一会,缘起“啪”的一声掉落,钱月口中呢喃道:“夏泽,你是夏泽?!” 夏泽走了过去拾起缘起,递给钱月,轻声道:“师姐,师姐。我是夏泽!” 钱月接过缘起,惊喜不已,拉着夏泽快些进屋详谈。十月的天对于烟台已经很冷,钱月每日与寻常百姓交往多了,自然也关心夏泽不被寒冷侵及。夏泽咧嘴笑一笑,拉过林落尘跟着钱月进了屋中。 “你说无道道长会没死?而且就在烟台新城附近?”钱月诧异地问道。 “不错,而且章新师兄说,很可能他会来此。”夏泽答道。 “好,我知道了。对了,那你师兄他们呢?” “他们马上就到了。我是跟着大哥先来的。无名道长现在是掌教,师姐也知道了吧。” “你大哥?” “噢,是我结义的义兄,他叫林落尘。现在已经入了青城,在虚清道人门下。” “你便是林落尘吧,我是钱月。”钱月示意,林落尘也轻声回应道。 “那你陆誉师兄呢?”钱月终于还是没忍住单独地问起了陆誉。 夏泽则一直都在极力回避谈到陆誉师兄,来之前莫雪晴已经警告过他,不可把师兄陆誉的死告诉钱月师姐。而夏泽也想了很多类回答,可是直到现在他明白,之前的准备都是没用。 钱月看着夏泽没有回答,神色一下就颓然了。缘起又一次地掉落在地,夏泽拾起给她,钱月却是怎么也拿不住了。 这时无名道长、章新和虚清道人都到了。章新看到钱月如此憔悴,料想他定然是知道了陆誉师兄的死,于是道:“钱月,你就不要伤心难过了。如今之事,是找到无道道长为师父、师叔和师兄们报仇!” 钱月却是像没听见一样,也没有问陆誉如何之死。不过她似乎已经料想到,只是暗自神伤,不言不语。过了很长时间,就在众人又默然准备离开的时候,钱月突然一把从夏泽手中夺过缘起,“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到无道,杀了他,为师兄师父报仇!” 众人竟然感觉到了凌冽杀气,想不到一向在教众最为温顺而亲切地钱月竟然也能如此,此时却无人回应。 过得些许时候,虚清道人道:“好吧,我们便先从烟台新城城外找起吧。” 无名道长却道:“不可,我们应该先在城中好好找找,无道道长身负重伤,如果在野外一定难以长久,但是如果他躲在城中得到休息,恢复过来,就不好对付了。” 正在两人分歧难定的时候,林默也来了,多日他在城中城外不断潜行游走,对着附近的情况已经很了解了。见过师长以后,林默道:“弟子近日发现魔教踪迹,而且还发现了魔女百灵的痕迹。” 夏泽猛然问道:“在哪,在哪?那魔女在哪?” 林默听到夏泽急切想问,看了师父一眼后答道:“便在城外往烟台故城去的路上。” 夏泽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那魔教魔女百灵也是我们的仇人!是她直接害了我师父!” 无名道长又道:“此时,无道道长还未找到踪迹,不可节外生枝。夏泽你还是耐耐性子吧,先找到无道道长。” 这时章新也道:“是的,是的。夏泽我们不可节外生枝。” 夏泽看着他们二人,突然想起过去庐阳的遭遇种种,丹田灵力翻涌,却是一下便跑出了屋。看得众人阻拦不及,林落尘和虚清道人也一起追过去。 虚清道人和林落尘追上夏泽以后,都未说话,只是陪着他往城外而去。而无名道长则带着其他人在城中寻找起来。 次日傍晚,夏泽终于在烟台新城外找到了魔教踪迹,在逼问了一些普通弟子以后,他们三人终于大致知晓百灵等人就在故城外十里外。 “我们立刻就追上他们,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夏泽狠狠地道。 虚清道人皱皱眉道:“不可,那名弟子虽说大致道出了魔教只有百灵、李木易和欢颜仙人在此坐镇。但是他们三人都是万万不可小看的。” 夏泽看到林落尘点点头,赞许虚清道人,便不再言语,只是拿出清霜,慢慢擦拭。虚清道人和林落尘都知道夏泽心事,可对他的急切有些不解。 丛林深处一片空地上,百灵此时轻抚紫电道:“看来清霜就在附近了,焕颜仙人这招引蛇出洞,果然甚好。我们就此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焕颜仙人道:“少主英明,那我们要不要把无道道长下落也透露给他们呢?” 百灵道:“不急,现蓬莱众人已经分开,而虚清道人并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忌讳的不过是那把清霜。而教主严令要保得林落尘和夏泽活命,还要让夏泽清霜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所以,这一仗,我们肯定要输的。但是我们要输的有价值,要让这两人对我们化恨为恩。” 第一百五十一章玉 李木易沉闷地答道:“可是少主,我们这般如何才能做到输的有价值呢?” 百灵并不理他了,不过李木易显然非常习惯,只是对着焕颜仙人骂道:“你再在那傻笑,小心你的蓑衣,让你变不成农夫!” 焕颜仙人却是不怕,笑道:“那你也要试试以后才知道。哈哈!” 百灵突然祭起紫电,想着城外而去,并不理会李木易和欢颜仙人两个的拌嘴。 李木易看着百灵远去身影,却是突然呢喃不已。焕颜仙人道:“你抛却那么大基业,跟随少主。但是,哎,你先天条件太差,你看你一身剽悍,如果我是女的也不愿意跟你?” 李木易怒眼看着他,喝道:“管你甚事?!”便不再理会。 百灵暗中使了“远遁”却是一路往夏泽所在而去,手中紫电紫芒大盛,倒似乎在等着见老友一般激动。夏泽手中清霜也是兀自蓝光大盛。两把剑闪烁的频率竟然隔相呼应,一蓝一紫,甚是明媚。 百灵“隐没”在他们身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夏泽,眼中神采飞扬,倒似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 夏泽看着手中清霜不断闪烁的蓝光,又回想起了百灵的面容,那一张印象格外深刻的脸。虽然一开始听到百灵在此,夏泽是想一下便找到她,可是现在他竟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就真的能下手杀她了。 突然夏泽看到眼前有紫光闪烁,他一下便追了过去。连虚清道人和林落尘都没来得及阻拦。 原来百灵紧紧看着夏泽,竟然忘了压抑紫电,紫色光芒便突破“隐没”,虽然只一瞬,却被夏泽发觉。百灵暗中使着远遁,身形却是渐渐浮现,夏泽则不顾一切的追过去。 虚清道人对林落尘道:“你去城中报信,就说无道道长和魔教在一起。让他们立刻赶来。” 林落尘不允,但是看着师父已经追了出去,只好领命朝着另一个方向前去。 百灵终于在一山洞口被夏泽追到,紫电现在反而没有了紫芒,而清霜也没了蓝光。百灵轻轻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夏泽狠狠地道:“魔女你害死我师父,我爷爷之死定然与你有关。你快快交代,我给你留个全尸!” 百灵听到,却不恼怒,笑道:“夏泽你为何如此呢?你爷爷的死与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你师父也是受无道道长迫害。不过这些可都是与我无关哦。还有我可不是魔女!” “少废话,剑下见真招吧。”夏泽仗剑就冲将而去。 这时百灵皱皱眉,又使了“隐没”气息顺时全无,躲过夏泽这一剑,然后又突使“远遁”一下便甩的夏泽远了。 “夏公子若是如此不讲情理,就枉费了我的一片痴情。难道你就真的忍心杀害与你一见如故的人吗?公子要是想我了,就看看这个吧。”百灵声音和一只玉佩一同透过层层丛林,传到了夏泽身前。 虚清道人也赶来了,看到夏泽欲走,便一把拦住,还接住了百灵所掷之物。听到百灵之言,看着眼前一袭身影消失不见,皱了皱眉,似乎在深思什么。 而夏泽虽然脚步被拦,未往前去,但是心里却是起了波澜,想道“自己便真的能够杀了这个女子吗?真的便能、便可一见如故了吗?” 夏泽竟是就默默看着百灵消失,连那掷来之物,都没能接住。 无名道长和章新等人很快就赶来,全都祭起仙剑,其中无名岛人的赤焰最是杀气凌人。经过这些天的折磨,无名道长虽然不得安宁,但是每天都把自己调整为最紧张地时候,时刻准备与无道道长决战。 没有看到无道道长,无名道长显然有些恼怒,喝问道:“虚清道人,你命弟子说这里有无道道长,可是哪有他的踪迹?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城中就快搜遍全城,这下又得重新开始!若是逃得无道,看你怎么和我交待,你青城又是怎么说!” 虚清道人还未回答,林落尘却是看不下去了,反问道:“无名道长,你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没看到无道道长,怎么能武断地说还有,还有你如何能够把无道道长的逃脱跟青城、跟我师父相关?” 虚清道人待林落尘说完,才慢慢地道:“无名道长,你痴望太深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魔教就在此附近,不知你是否愿意与他们为敌呢?” 无道道长听到虚清道人所言,先是一愣,然后却是仍旧气势凌人地道:“魔教与我并无甚瓜葛,而且在这般寻找无道道长时候,怎么能够半途而废?我等都不会节外生枝的。” “那我告诉你,无道道长就和他们一起呢?”虚清道人若有若无地道。 “你说什么?”几乎一霎那,众人都盯着虚清道人。 虚清道人突然乐呵呵地道:“这是那魔女,掷来之物。你们且看看是什么?” 无名道长远远看了,却让林默去接过。林默看了一眼道:“这是一枚女子玉佩,弟子看不出什么特殊。” 虚清道人笑了笑道:“这你就错了。你好好想一想无道道长是否便有这般玉佩?” 这是林默恍然大悟道:“是的,这确实是无道道长之物。他每次凝望窗边都会拿着的玉佩。” 夏泽却是惊喜不已,他自然便知道那是百灵给他的玉佩,可是怎么能够是无道道长的? 无名道长立刻拿过来,细看道:“不错,确实是他的。好吧,我就再信你一回,去端了魔教!”这时那些烟台新城之中一同前来的弟子,都和无名道长嫡传弟子赶将过来,足有上百人之众,此时一听无道道长喊,立刻大声呼喊:“端除魔教!端除魔教!” 这时虚清道长听得,心里暗暗道:“蓬莱尽是这种弟子?若是蓬莱有的几万弟子,还不气焰滔天!真的是好门派,哼!” 这时无名道长已经让章新分配好弟子行走,一行几百人便都往丛林赶去。 百灵看的慢慢过来的蓬莱众人,笑道:“看来这个无道道长,还是很有价值么,算了,就便宜了夏泽。焕颜仙人,你把无道慢慢叫醒,哦,不,不用唤醒,就带到此去往东五十里,我俩就在那汇合。 第一百五十二章答应 余人便随李木易快快立刻返回大漠,此番我们已经完成教主密令。” 魔教众人顷刻间都往丛林深处远去,百灵却使“隐没”,往西而去,只是在地上留了一行字“若见无道,感请夏公子往西五十里。” 众人看到地上的字,夏泽几乎是立刻就告知了无名道长,他愿意前往。无名道长思索半天,便答应了他。 章新满脸愁容,觉得这其中必有阴谋,但是又实在没有理由反对,只好道:“掌教,弟子愿远远跟随夏泽。既好照应,又好通知你们。” 无名道长却是道:“不,你且随我。我们两一起且看那些跳梁小丑有什么诡计!” 而最终却是林落尘陪着夏泽,后面则是无名道长、章新、林默和虚清道人,再往后便是一大群弟子,为了以免林中有埋伏,除了后面的弟子,余人都御剑而起。 李木易此时已带了弟子北去百里有余,正在一处休息。他叫过一名弟子,让他带领一众门人回大漠之后。李木易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南赶去。 百灵在东面二十里之处潜藏,看着夏泽等人从头顶御剑而过,心里冷笑道:“果然如此,哼,一群懦夫!”然后她在紫电上迅速刻画,紫芒大致亮了几下,百灵便迅速往东边赶去。 清霜突然蓝光大盛,夏泽只觉有一行字浮现脑海:“得见无道,还请公子孤身一人,此处往东八十里。若否,无道失踪。”寥寥数句,夏泽却看得心惊,然后一个趔趄掉落下去。林落尘看到立刻往下飞去,而余人则继续往前,此时据相约之处只剩二十里。 林落尘追到地面也没能看到夏泽,远处被丛林挡住之处,却是看见一道蓝光闪过。林落尘看看脚下木剑,有些无奈,便接着向前追去,这时虚清道人却是一把便把他拦住,摇摇头道:“夏泽定是得了那魔女密令,他才如此不愿无名道长知晓。我们就不要去追了。而且那魔女其实对夏泽也并无歹意。” 然后虚清道人便把林中所听百灵和夏泽的谈话告知了林落尘。林落尘听了以后,也就不追了,只是看着夏泽消失地方,满脸的担忧。 众人追到五十里之处却没得见任何关于无道道长的踪迹,无名道长一怒,不想把那玉佩捏的粉碎,掉落一纸条,上书一行小字。无名岛人无心细看,让林默看。他看过以后,便道:“是关于一个叫袁箬竹的生辰八字,并未提到无道道长,其他便是一些咒骂已故师叔楚云的话。” 无名道长一听,也觉有些不可思议,便拿来细看,也是震惊不已,想了半天才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无道当初一定要置楚云于死地。好了,我们快些散开方圆百里,好生寻找,这无道必然就在此,慢着,你交待下去弟子若是遇到,格杀勿论。另外不可告知弟子那人便是无道,只说是叛逃弟子。” 林默答道:“弟子早已安排妥当,他们都只知这次是在追杀一名叛逃弟子。” 无名道长听到后,显是欣慰不少,又看过纸条心情陡然好多了,嘴角也流露一丝冷笑。 夏泽终于赶上了百灵,一时间两人都默默看着对方并不言语,只有两人手中的紫电与清霜,紫芒与蓝光遥相呼应。 百灵忽然“扑哧”一声笑了道:“你便还要逃走吗?就如那年?” 夏泽只是看着,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魔女,你快些告诉我无道道长下落,不然,不然别怪我清霜无情!” 百灵又是“呵呵”一笑道:“无道道长就在前边,我马上就告诉你他下。不过你得答应不叫我魔女。” 夏泽道:“魔女便是魔女,你们魔教便是魔教,没什么说不说的。你看你们的行事还不算魔教?” 百灵此时似有愠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魔教,你有什么证据?你看过我门下弟子做过什么了!” 夏泽果然便想不出了,那些关于魔教的由来,他是知道的,魔教却也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过他突然想起八年之前的事,便问道:“那么烟台故城的三万冤魂与你们无关吗?” 百灵看着夏泽脸都憋红了,说道:“那次虽与我门派有关,但是其实天山天池派才是幕后推手?” “天山天池派?”夏泽只听过天山、天池,却是并不知道天山天池派。 “哦,天山天池派其实就是天山,只是这几年他们这群道貌岸然之徒都以天山自称罢了。” “不是说是他们救得人吗?那我爷爷的死呢?” “他们作法便是想得到清霜,不过却被我们利用而封印了清霜。你爷爷的死,我门虽经历,但我却真不知了。”百灵顿了一下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什么无道道长下落,你答应我不?” 夏泽想了半天终于道:“好吧,百灵,你就告诉我无道道长位置吧。” 百灵听到夏泽喊出她的名字,顿时是真的笑靥如花,便轻声道:“你且随我来罢,呵呵呵。” 这时焕颜仙人已经从相约地点赶到了,他把刚刚有些醒的无道道长一把扔了过去,夏泽两眼看着无道道长狼狈模样,一时也是不知怎么说,竟是看得呆了,眼前的人儿便是逼师伯、师父和师兄罹难之人。夏泽祭起清霜,却是半天也没能刺下。 百灵看到这一幕,轻声叹了一口气,还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和焕颜仙人一起破空而去。 夏泽听得破空之声,才看到他们已经走了,口中不断嘀咕着:“百灵,百灵……” 就在这时,突然北面而来的林中深处,传来阵阵沉闷的脚步声,慢慢向这边靠近。夏泽只觉很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背起无道道长瘫软身躯,便往来的路赶去。但是那沉闷地脚步声却是越来越清晰。 无名道长此时已经发现虚清道人、林落尘和夏泽的失踪不见,大怒不已,令弟子一定要找到这几个人,便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蓬莱众人悉数散入丛林中细细排查。 这片密林自从八年前的灾难便没了樵夫打柴,而来往的行人更少,早是人迹罕至。 第一百五十三章恩 甚至因为烟台古城的缘故时常传来“闹鬼”之说。修道之人虽然并不害怕“闹鬼”之说,他们相信所谓鬼怪不过是是人死以后,不得往生,阴魂不散,聚集而来。 但是此刻,身在密林深处,这些普通蓬莱弟子,只觉阴气逼人,更觉得看不到的阴暗处便隐藏着什么,一个个却是向前踌躇不前,排查甚慢。 闻得阵阵沉闷声音终于渐渐追近,夏泽只好放下瘫软的无道道长,祭起清霜面对丛林深处,却是没有任何人,而那脚步声也突然停了。 夏泽大声道:“敢问哪一派前辈,竟在此紧紧跟随晚辈?为何又不现出身形,难道便是怕了吗?” 夏泽的声音回荡着,可是却无人回答,但是气氛明显凝固下来,夏泽放下无道道长,左手拿出符阵一张,嘴里不断念着咒语:“阴天暗地,借力无形!隐!”同时符阵打出,夏泽身形连带无道道长一同消失不见。 “哼,雕虫小技!”突然从密集丛林里传来一声冷哼,然后便是一片树枝断裂的声音。接着“轰”的一声,有着庞大体型的身影从林中窜出,夏泽虽是隐了身形,但是也好不容易才躲过一众树枝的袭来。那身影夏泽觉得足有八尺有余,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夏泽也能感觉到那张脸上的凌冽杀气。 那身影突然用力踏了地面,“嘭!”一道无形的力场向四周扩去。夏泽却是站立不稳,一下便被破了隐身符阵。紧接着,夏泽就觉得头顶飞来一物,细看之下竟然是巨大的铁锤,上面倒刺密布、寒光闪烁,呼啸而向夏泽砸来。 夏泽大喝一声:“移形换影,借力而去!遁!“堪堪躲过这锤。 那巨大身影顿时也一跃而过,却把砸出的几尺深坑也震出大量灰尘。铁锤又是呼啸而去砸向了夏泽。 夏泽没想到自己在紧急时刻打出的遁形符阵,竟然又被识破。这一下,夏泽感受到身后紧追铁锤带来的巨大力场,竟然没法动弹。 突然蓝光大盛,夏泽手中清霜顿时大亮,竟然“轰”的一声逼开了那柄铁锤。可是那人又是几步欺到夏泽身旁,竟然一把就抓起了他。 “啪!”的一下,夏泽竟然被狠狠地摔在了两丈之外,清霜则被摔到三丈之外,一闪一闪蓝光渐渐消失。夏泽一口鲜血就漫将出来,再也站不起来。 不过那人还是不死心,大声吼道,又冲过来,夏泽已经明显感觉到铁锤带来的寒光和死气。“去死吧!”那人怒吼道。 铁锤落地,砸了大概一丈见方的空地,带起的冲击还还摧折了好几棵树木。灰尘落地,那人慢慢走过去,拔出铁锤,却是没见到意料中的血肉模糊。 那大汉横起铁锤,环顾四周,小心警备,突然他一冷笑,铁锤就呼啸而去砸向一株连体树。足有三尺宽的连体树被拦腰锤断,那名大汉又极为敏捷的飞跃过去,双脚同时碾过。 那株树后五丈之后,突然奔出一道身形,与那名大汉猛的撞到一起,“轰隆!” 陡然接触以后,两道身影都向两边倒飞而去,只是那撞过来的身影一落地就猛地弹起而去。 那名大汉猛地也喷出一口鲜血,只是整个过程,他也甚至没看清到与他相撞的是何物!“敢问是谁在此,竟然阻拦我?为何又不现出身形?” “你不是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何说的我们?”却是清脆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伴随四周传来的女声,却是不断增大的悉悉索索声,那名大汉听到周遭声音,明显骇然,冲到铁锤那边,拔出铁锤,深深喘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远遁而去。 悉索之声也渐渐消失,这时从密林深处,挤出两个壮汉,一人抱着无道道长,一人抱着夏泽,后面跟着手持狼牙大棒的女子。 “姬公主,您已经救过这位公子两次几条命,早已经还了那次救命之恩。我们该走了,离殿下还在等我们呢?”女子身后又走出丑陋至极的男子,虚弱地说道。 女子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擦拭夏泽身上的血迹。只是一些血迹既然凝固,怎么擦也不能擦净。 “姬公主,请恕属下多言,但是按照陛下旨意,我们该在明天到达的。可是……”那名丑陋的男子接着道。 “你怎可与李木易硬拼?他可是魔教说一说二的年少高手。这次伤的很重吧!”那名白衣女子仍旧没有回答,只是亲切地问到他的伤情。 “还行,姬公主,我们这就走吧。”男子恳切地道。 “桓卫长,你直接叫我姬就可以了。护卫丙丁,你们便在这待蓬莱众人发现这两人,才可离开。”姬命令道。 那两名护卫并未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们便不再说话。就在这时护卫丙手中的夏泽翻转身子,慢慢醒过来。 “你……到……到底是谁?为何……为何……总要救我?”夏泽于朦朦胧胧中陡然醒了,刚好看到姬正在他面前。 姬又上前轻轻一抚夏泽眉间,夏泽稍稍挣扎,便又沉沉睡去。 “桓卫长,走吧!”姬目光依然看着夏泽,轻轻说道。 “姬公主,属下还是不解,你救他为何还要沉睡他呢?”那名丑陋男子问道。 “有些人,如果我这辈子只能见见,想想。那么就让我活在他的梦里便足够了。”姬很轻很轻地说道。 这一句之轻,连姬公主也不知是说给夏泽所听,还是说给桓卫长所听的,还是只说给自己听。 桓卫长勉强听到,却是明显身形一震,但是只摇摇头,并未言语,只是紧跟姬公主轻盈而沉重的步伐而渐渐离去。 蓝光、轰隆、打斗声,每一下都让林落尘惊心,他拼命地往前冲去,为了不错过每一处可能,便在密集的林中奔跑穿行,完全不顾层层叠嶂的枯枝树干。 终于在一片惨烈狼藉的空地上,林落尘看到躺着两个人。突地,他的一颗心都激烈地跳动起来。一步一步,林落尘艰难地向前走着。 忽然夏泽翻了个身,林落尘欣喜若狂还有几十步,看到如此,一下便扑了过去,压到了夏泽。“啊!”夏泽惨叫一声。” 第一百五十四章异常 醒将过来。看着林落尘一脸的欣喜,也颇为不解。他,还是有些虚弱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落尘答道:“我看到这边有耀眼蓝光,又有剧烈的碰撞声、打斗声,就一路追过来了。师父也该就在后面。” “那你见到一位白衣女子了吗?约莫和我一样的年纪,然后……然后……” “然后,是不是她救了你,但是她又突然不见?”林落尘轻笑道。 夏泽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落尘,道:“你也看到了?” 林落尘一脸无耐道:“这你都信!那些肯定是你梦里见到的吧。你怎么找到他的?” 夏泽一看,原来林落尘把无道道长也拖到了跟前,此时无道道长还是昏迷不醒。夏泽道:“他是,魔,呃,无道道长是百灵让给我的……” “交给你的?!”林落尘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他,然后伸出一只手试了试夏泽的额头,又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脑子糊涂了?那魔女能够把这位残暴之人让给你?而且你还一身的重伤?唉!” 夏泽回想过来也觉得今天之事非常不可思议,但是他记得就是真的。一时,觉得有些虚脱,刚刚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是摇摇欲坠。 林落尘轻轻扶住他,有些心疼地道:“走吧,回去找师父他们罢。” 夏泽点点头,便在林落尘的搀扶下,慢慢向前走去。无道道长则被林落尘背着,依然能昏迷未醒。 此时无名道长正在往这边赶着,一路百般刁难虚清道人,不过他突然看到林落尘背上之人,立马狂奔过来,手中赤焰也是火苗蹭地一下,燃烧起来。 无名道长奔将过去之后,却并不靠近,只远远地隔着一丈左右看着林落尘背上之人,手中赤焰却已是烧的火红火红。 虚清道人则几步奔将过去,从林落尘身边扶过夏泽。林落尘放下无道道长,看着无名道长满脸惊惧,想了一下便大声道:“我义弟,从魔教手中夺回这人,蓬莱掌门,你可要好好对待夏泽!义弟这番可是受伤不轻,你们蓬莱这下可就更亏欠我义弟了!” 无名道长并不回答,只是慢慢走近,盯着无道道长,眼中满是阴影,却并未理会林落尘。章新则命令身边弟子立刻退却五里,自己也和林默一起上前。 突然,无名道长来到无道道长身前,赤焰挥起、刺下和出都只在一刻间完成。“嗤”的一声,赤焰刚刚从无道道长身前出,鲜血便四散喷射出来。 虚清道人看到无名道长有些异常,早一把拉过林落尘和夏泽才堪堪躲过鲜血。无名道长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任无道道长鲜血喷到他身上,而赤焰也早如血浸,一时间无名道长宛如修罗。 章新看到已是血人的无名道长,眉头稍皱,走将过去,想了一下,也祭出仙剑也欲狠狠刺下,却被赤焰拨开。无名道长收起赤焰入鞘,怒视着众人,卷起无道道长尸身,凌空而去,毫不理会众人诧异目光。 林默看着师父几如疯狂的一系列动作,立刻便招呼所有的弟子全部回城。 于是莫大的林中又只剩林落尘、夏泽、章新和虚清道人。 “师兄,我就走了。”夏泽过了很长时候醒转过来,第一句便对着章新如是说道。 “你走了?往哪而去?去青城?那雪晴师妹怎么办?那你怎么跟钱月说?你要先回岛的。”章新正在运用“真心”重现此处发生之事,才推到夏泽与百灵对峙,便听到夏泽所说,立刻停了推演,有些急切地反问道。 “师姐么,可是……”夏泽早已想好的回答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泽,我们还是先回烟台新城再作定夺吧。”虚清道人看到夏泽欲言又止,想来无道道长已死,该是回烟台新城也没甚。 “也是,我们先回烟台新城,夏泽,我们不用这么急的。”林落尘闻得师父那么说,也接口道。 夏泽不语,章新却是一把拉过他,两人向烟台新城疾驰而去。 林落尘和虚清道人落在了后面,林落尘问道:“师父,你这次为何要让夏泽回去?” 虚清道人轻轻答道:“无道道长已死,我们便是不走。无名道长也要赶我们了。我们已经回不了蓬莱岛。” 林落尘一听,稍加思索便恍然大悟,不再说话,跟着师父向烟台新城走去。 烟台新城蓬莱观一间内室,钱月和莫雪晴正在屋中来回踱步。 “夏泽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师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不行,我要出去找他们!” “不可,我没有跟他们出去,便是因为你偷偷跑来,你这般要是被无名道长知道,必然会一番重罚的。” “师姐,无名道长掌门已经走了,林默过来说过了!这都已经过去有快一个时辰了,他们还没有回来,不行,我要去找他。” “呃,是的,掌门是走了。但也不能出去!再等等!”钱月只觉自己被这个师妹折磨得头疼。莫雪晴那日并没有被无名道长等人带来,而第二天竟然就偷偷下山,好不容易才躲过风暴,却在烟台新城迷了路,直到前天钱月才城中一家包子店门口发现她。她却丝毫不顾身上的脏乱,吵着要出去找夏泽他们。可是这是莫雪晴第一次下山,而且钱月怎么也不再能任她胡闹了。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有弟子过来禀报,章新和夏泽已经回来就要到正殿。 莫雪晴立刻便要推门出去,钱月却是一把拦住。“你,扮作是新入门的男弟子。” 眼见钱月神色严肃,莫雪晴只好依言男扮女装,然后跟着师姐出门往正殿而去。 “林默,你师父已经直接回蓬莱岛了?”章新一进观,听到一些初入观弟子说,掌门无名道长重伤回去蓬莱岛,所以一见到林默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问起无名道长的消息。 “不错,师父是回去了。他让我在这安排事宜,好了以后,我也要立刻回去。”林默答道。 “这样啊,那他是带着无道道长尸身吗?”章新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林默并不回答,示意他们往内殿而去,于是一行人往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舞剑 便迎到了钱月和莫雪晴。 “师兄,你们回来了?可找到那老道?”钱月问道。 林默却抢先答道:“你不知道?那跟我们一起到里面吧。这位是?等下,你怎么出岛了?” 莫雪晴虽是男扮女装,却一下便被林默认出,不知该怎么办。 林默虽然认出,却没说什么,示意她一起到内殿去。 这时夏泽听到林默惊讶,也注意到了师姐莫雪晴,她一身稍大的男子道袍甚是滑稽,刚想和她打个招呼,不过却被莫雪晴狠狠瞪回去。 到了内殿,林默对着虚清道人直接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礼,今夜过后你们师徒便回青城吧。” 虚清道人显然也是一愣,有些不解,抬头看看他。 林默接着说:“我师父现在已经是蓬莱掌门,全派上下也非常敬仰他,但是他的气量却是越来越狭隘。还有今日这般行为,便是很难让人理解。我担心你们在这时间过久,我师父会和你们翻脸。” 虚清道人稍稍思索道:“其实,我们也没打算回岛。若不是今日都过于疲惫,我们便早已离开了,叨扰太久,已是很不心安了。” “好!你们离开最好。监教师兄你也不要回岛了,你就直接回庐阳吧。”林默转过身对章新道。 章新少有苦涩地道:“那些我新收的弟子,还望师弟好好照顾。我明日一早回庐阳了。” “那么我们明日启程吧!还有我也不要回岛了!我要出去修炼!”莫雪晴突然大声说道。 “是的,你却也不能回山,师父这次知道你偷偷下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直对无名道长脾性十分熟悉的林默,忧心忡忡地道。 “如此甚好,莫雪晴师妹,你就陪我到庐阳吧,刚好那里我缺些人手,我这次也不回岛那些弟子也不知还能有几人愿意回庐阳,你且先过来帮帮我。”章新却是对着林默道,而林默显然也是如此想的,立刻便点头示意。 “不,我才不去庐阳!才不要待在你身边了。”莫雪晴一声清脆,果断拒绝。 “那,那你要去哪?愿不愿意……随我?”夏泽突然开口问道,莫雪晴却是支支吾吾答不上。 “那你便和我们一同回青城吧。”林落尘说道,然后又对着虚清道人说道“师父,你看行不行?” “这样当然可以,甚好。对了,莫雪晴你就和我们一起回青城吧。我们青城也是一方福地,值得你去的。”虚清道人也劝道。 “师姐、师兄你们怎么看?”莫雪晴显然是动心了,便回头问他钱月和章新。 “你私自出岛,已是破了无名道长掌门的严令,而他以监教立身,以师兄看来,你若回山必然受重伤。师妹,你,你就去青城吧。”章新颇为不舍地道。 “你去了青城一定要和夏泽一起相依为命,不可再任性了!而且你还比夏泽大些呢。”钱月本就不想莫雪晴回岛了,此刻就直接教导她以后该怎么样。 莫雪晴听见一众人都是劝自己去青城,心里却是不知是喜是悲,便告知要出去收拾行囊,出去了。 林默眼见众人都决定好明日离去,却是觉得放心不下师父,便告辞,连夜回蓬莱岛而去,接着众人也散去。 翌日天未明,众人乘着漫天朝霞,各奔东西而去。只是第一次出岛的莫雪晴显然还是紧张而激动不已。不过虽然眼中噙满泪水,但是这一次她终究忍住,没有哭出。夏泽回头看看那片似乎在渐渐消散的风暴,心里已做了决定,定要一日修为大成归来,除了那厮海蜃。 就在众人离开烟台新城,钱月还未回到蓬莱观中,她却发现东边海面盘旋的风暴,终于在无知无觉中消失不见,只觉前方一片光明透彻! 是夜,林默还未回到蓬莱岛上,就看到无名道长在海面上黯然端着一捧骨灰坛。林默本想绕过,但是最后还是决定过去。 无名道长此时身穿一袭洁净墨蓝道袍,面色凝重,看到林默过来有些惊讶,但显然并不惊讶。 “茫茫修仙界,能有几人飞升?你看我蓬莱只这十年来,却是没落多少才子能人?人这一生又是求何?我一生追求,今日终于安稳坐上蓬莱掌门,可,这是我最初的愿望吗?”无名道长颓然地道。 林默却是不答,只是静静地站在师父身后,其实他明白,此刻师父只是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一生茫茫,我却真的追求什么?大道通天,可我已是蓬莱道界顶峰,依然毫不领悟。我追杀无道道长现在想来又是为何?为甚我当初一切明晓而深藏的道理,经过半生追求,终于能够有所能力实现之时,我却不愿再去追求?” 林默依然不语,只是接过师父递来的骨灰坛,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你说无道道长虽然功力甚高,甚至是我派数十年来第一位进入蓬莱道境之人,可死后不过化为这坛骨灰。而且他还死的不明不白,虽是我曾是幕后推手,但是我现在却不知到底他如何变得如此?而我等这样究竟为何?苍生天下,我等修为人士却又未必真能够比得过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百姓来的幸福。”无名道长稍稍一停顿,又接着道:“林默,你便前去替我把无道道长的骨灰撒入这片海域吧。为师适才突然有感,要为无道道长再舞一剑,送他最后一程。” 林默听命,便往海域深处飞去。无名道长祭出仙剑,赤焰暗红而无光,气息内敛而无芒。无名道长然后身形变换,向着月光霎时起舞。 初冬寒月,海面浮动,剑光闪烁,无名道长有感而发,便在此海边舞出了一生最是凝重的一套剑法。 林默过了许久才散完骨灰回来,发觉师父却似乎更木然了,便轻声喊道:“师父,师父,无道道长已经入海安息了,我们便可回去罢?” 无名道长却并不答话,好在气息平稳。过了足有半烛香过后,才忽道:“林默,适才那一套剑法为师便起名为冬月,为师刚刚已经入了蓬莱道境境界。”林默正要恭喜师父,却被无名道长噤声,只好和师父一前一后在月色中渐渐步行上山。 第一百五十六章掂量 这一夜拂晓时分,蓬莱无道道长入海为安,新任掌门无名道长有感而发,悟出冬月剑法,这便是日后甚能决定天下的一套剑法,而他本人则一举突破蓬莱道理,成为了蓬莱派几十年来第二位步入蓬莱道理之人,更是第二位掌门,并再往后开拓了蓬莱一段新的历史篇章。无名道长勇于追求正义、匡扶天下,成了蓬莱再次名扬天下,震惊修仙各门派的绝对砥柱。 当然那是后话,却说那厢虚清道人一行众人径直御剑飞往青城山,刚刚途径宣城宁国郡外,夏泽突然想起这处便是无为道长所言,莫雪晴出生之地,便向虚清道人请求歇息。而虚清道长也觉这一天一夜的御剑飞行,过于劳累,便带领众人在此停留下来。 莫雪晴不知为何似乎并不想找到知道自己身世来历,只是说已经丢了那卷手帕,要立刻往青城而去。众人自然不信,但她坚定立场,却并不想去城中打探。而最终一行人也不得不都没有进城,就在城外露宿过夜。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远处便传来马蹄声,虚清道人猛地惊醒,依次喊醒众人。 莫雪晴正要问发生什么,却被其他三人人的严肃表情给镇住,也细细听着越来越明显的阵阵马蹄声。 虚清道人闻得那一行人朝此而来,便打出一张符阵,口中默念几句,便带着莫雪晴的身影消失了。夏泽和林落尘见况也各自打出符阵,隐身不见。 片刻过后,一共九骑出现在虚清道人隐身的区域旁边,为首的是一名县令,其余该是他的幕僚和家丁。其中一人便是夏泽相识的,正是青莲居士李太白。 一名家丁踩着刚刚熄灭的灰烬道:“主子,看来那几个修道的人就消失在这。我们要不要请些修士过来查一查?” 那名为首的县令道:“不,不了,如果这几位道长不愿见我,我等也不好打扰。我们这就回去把,也不要惊动这里的县令了。我们且去前边那边的小山,歇息会吧。这昼夜赶路,马怕是要吃不消了。” 这时李太白上前道:“那小山我是熟悉的,名叫敬亭山。那里风景可是甚好,叔父,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那名县令点头,便令一众家丁骑马过去。 那九人掣马而去之后,径自向着那边小山。直到已经走得甚远,虚清道人才率先现出身形,望着众人的身影道:“那人却是真的一身仙风道骨啊,如此错过其实也许有些不该啊。” 夏泽听到虚清道人感叹,便猜测说的是谁,便应道:“那人号青莲居士,名叫李白,字太白。弟子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该是一名功力高深的散修。” “噢?他也修仙?可为何我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仙气,却没什么修为功力?”林落尘接着说道。 “为师其实也感受不到,世人所称的‘诗仙’便是他?难道他竟有莫大修为功力?”不过感叹几句之后,虚清道人眼见他们终于消失,也未再多想,只是转过身道“雪晴,你便再想一想那卷手帕,除了你的生辰八字还有什么罢?我们也好些线索。” “虚清道人前辈,我是真的不记得了,那手帕我早已丢失了。谁还记得上面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莫雪晴几乎是无力地道。 “雪晴啊,你知道这次我们去往青城,怕是往后再难来此了。你真的不愿寻找你的身世?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了吗?”虚清道人还是竭力劝着莫雪晴。 “父母从出生便把我丢弃了,是师父把一手拉扯长大。后来,后来又是师兄陆誉和钱月师姐一同把我抚养教导到现在。可是,如今?如今呢!我找到父母又怎样?!他们好好活着自然很好,可是当初小的时候都不要我?如今还能认我?而且谁知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们早已不在人世,我又该怎么办!呜呜呜……”莫雪晴被说的急了,终于答道,可是越说越急,最后竟然就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下林落尘和夏泽都愕然不已。而虚清道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本来他是好意,结果却没想女孩家的心思如此细,而教育弟子自己还行,劝人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 莫雪晴却是哭得越来越厉害,林落尘示意夏泽过去安慰他师姐。夏泽也知道师姐性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林落尘一看马上拉过师父走的几十步之外,本来虚清道人还不愿。他总觉得此事在自己,该是自己解决不过林落尘却不断示意师父,这是只有夏泽才有可能解决的事。虚清道人这才离开。 这时虚清道人才深深地抒了一口气,也转过身不再看他俩,让莫雪晴哭泣,而他心中却不停在回味着莫雪晴的那几句,心里此时也在不断感叹:“是啊,对于夏泽和莫雪晴,蓬莱是从此一别再难回首了。即使找到雪晴父母又能怎么样呢?” 这时远处前边又有一骑奔将过来,虚清道人立刻凝神细看。一见正是那名颇有仙风道骨,腰间别着佩剑的文士。而那文士显然也渐渐看清了他们,甚为焦急地快速向这边赶来。 虚清道人犹豫半天后,决定不再远遁,就在此等那文士过来,不过一手已经探入怀中,捏到了一张符阵。 “这位道长,可是青城虚清道人?”那来者一到虚清道人跟前,翻身下马问道。 “正是老道,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虚清道人没想到文士竟然能够认出自己,便反问道,手中的符阵却是捏的更紧了。 “道长莫要惊讶,在下散修李太白是也。今日路过此地,有幸与尔等偶遇。是看到君所穿道袍和所携佛尘,在下妄加猜测,若有得罪,还望道长勿要怪罪。”李太白作揖,恭谨地答道。 “哪里哪里,老道也是久闻阁下大名。只是不知仙人为何去而复回?”虚清道人双手作揖,也是颇为恭谨地答道。“在下是随族叔而来往当涂而去,却因此故地重游便多停留了几日。而昨夜闻得此处有修道之士,族叔则起早前来渴望一见。若不是族叔掂量。 第一百五十七章深思 “料得道长必定不愿世俗,让鄙人孤身赶来,怕是难得一你们。”李太白接着道。 “噢?那还请阁下替老道问候令叔。奈何我等还要赶路,相见是来不及了。而且我等一介道士又有何德何能可值令叔相见。”虚清道人并不想耽搁,此刻听莫雪晴已经安稳下来,便作势欲走。 李太白闻言道:“虚清道人果是谦恭,名不虚传。也罢,族叔也没甚大事,不过是想与你说些养生之道,回头我便和他想说。今日在相爱颇觉与你有缘,我们呢为何不煮酒为幸,稍稍小叙?” 这时林落尘也走将过来,见是刚才的文士,又听可以煮酒,肚中也是饥肠辘辘,便喜道:“好啊,好啊。晚辈这就去沽酒。” “不用,不用。你且去捡些干柴,这酒可不能不随身携带。我这虽不甚好酒,但也算得农家佳酿浊酒!”李太白颇为兴奋地道。 顷刻间,柴火旺盛,酒香四溢,众人便以天为穹,地为席,荒郊野外之处兴起评古论今。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李太白看到夏泽终于过来,见他面色略有尴尬,便招呼他过去。 “前辈,您又回来了啊。晚辈有礼了。”夏泽颇为恭敬地答道。 “哈,来,来,一起吃酒,且看我们这酒煮得如何,能否配得上古今传奇?能否比得上那长生殿的佳酒美酿?”说完,李太白突然豪气大生,狠狠地从马匹包袱取出几壶美酒倒入炉中,又取出一包小菜。 “嗯,这酒果然清新超俗,虽是浊酒,却是先甘再辛而余味无穷。长生殿我没去过,老道品过之酒,却一次为至佳。阁下果是一绝,浑是仙胎仙骨,却不知在哪修行?”虚清道人品着酒,心有所想,便轻声道来。 “我?仙胎仙骨?在哪修行?茫茫天下修道,皆不是我青莲居士狂妄,也不怕得罪你虚清道人,包括你青城,也都是没有能够静心修为的洞天福地。我是散漫而修,早已无心为仕,无心入观修道了。”酒劲上扬,李太白却是愈说愈兴起,接着侃侃而道。 “天下正道不过四大家,若干小门派。四大家却各有特色,西域昆仑素以法宝道法灵妙而为上,等级模糊,门中弟子多是个人能力强盛,却纪律不整,但往往数十年便有天纵奇才,而传言这一代掌门更是飞升在即。”李太白仰天饮了一大口浊酒,看了众人一眼,接着道。 “天山也成天池,原本谣传有西域王母行宫,但是却已于千百年前举教迁至东北长白山天池。而门中风气也已变换,弟子多肆意过度,当然这些都是天下人多加妄测了。其实门中那些修行妖之术弟子不过十之一二,奈何却被天下人以偏概全,尽骂之。不过他们骂是骂,却没人敢轻视这个门派,一个个都是面前恭敬不已,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门中弟子是四家女子最多,言传今日明皇宠妃杨贵妃便曾在天山修行过。” “这,太白你可不能乱说。我等修仙虽不受庙堂影响,但是也不可说出这般啊。”虚清道人忧心忡忡地道。 “修仙不受庙堂之争?虚清道人,这可是天大的笑话。我在长生殿却是见得太多了。不说也罢!你说天山掌门为何要求门下女弟子不可婚娶?” “这个,老道却是不知。” “天山掌门女弟子众多,却在天下得一片美名势力。修仙不理庙堂,虽然每一个修仙道士都说,可不是每一个都能如道长一般,再说,就是道长也不能肯定以后就能够不与朝野。”李太白示意他们饮酒,自己却是又灌下一大口。 “还有那蓬莱,本是世外桃源,奈何门中弟子近百年多是凋零,也不得不与俗尘凡世。这百年来好不容易出个无道道长一统蓬莱,却是突然暴毙。而他一身蓬莱道理修为竟然死于海怪,却是天下笑话不堪。” 总人闻言都是大惊,想不到无道道长死难之事竟是传的如此之快。而夏泽更是震惊不已,无道道长竟然真的已是蓬莱道理修为,比自己竟然高的太多。特别他竟是蓬莱百年来第一人。 李白摇摇空荡荡的酒壶,笑道:“看来天公不作美,我这番言论怕是已经惊天动地。众人听听即可,至于你们青城我就不妄加点评,那些鬼魔三门,此时也没了机会。也就不提,却是我又痴望了。也罢,今日酒干菜竭,我们就此别过。”李太白正要离开,突然看到莫雪晴衣袖有一缕极为熟悉的纹饰。于是又开口道:“敢问这位姑娘,你这纹饰可是自己所绣?” 莫雪晴看到那纹饰被人发现,赶忙折返衣袖,并不理会李太白。 李太白见况朗声大笑道:“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觉得那纹饰有些面熟,并没其他意思。不过想来该是我又痴望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不止,不会这样的。也罢,也罢!对了,此处前方小山就是敬亭山,众位若是想欣赏这出动深秋景色,现在正是时候,我去也!” 众人看到李太白翻身上马,一骑而去,都是感慨无限。 “比的青莲居士,我们可是修仙真的桎梏啊!”林落尘便开口道。 “是啊,他诗剑侠义,豪情恣意,却是天下第一人。人称‘诗仙、谪仙’果然如此啊。他却是配得上天下第一散修,看他该是年仅半百,但是却毫无怠意和老迈之气,这份潇洒、豪放果真比我等高出太多!”虚清道人也不住感叹道。 夏泽和莫雪晴却是都直直望着李太白消失地方,目光流转,似有所悟,连虚清道人示意前行,都没注意到。 “好吧,我们也去前方那处敬亭山看一看,再走吧。若是能够遇见,你两再和他好好说说话。”足有一炷香的时候,夏泽和莫雪晴竟然都还在深思着什么,虚清道人便对他们两道。 “好!”却是林落尘答应最快,夏泽和莫雪晴还是没有多少动作,只是已是开始收拾行囊。 虚清道人四人赶到敬亭山的时候,走到四人石桌便,却早已曲终人散,偌大的山中,竟然没有任何人家,无一丝烟火。 第一百五十八章礼品 举目望去,山间满是红叶,晨霜还未融尽,又蒙上一层雪色,甚是好看。微风拂过,满是霜叶枝头招展,林中悉悉索索传来虫鸣,伴着的是阵阵晨钟不断沁人心脾。细细听来,竟然还隐约夹杂着瀑布冲刷山石的声音,人立于此,凝神之时听到这冲刷之声,却让人感受到的便是那声声冲刷的不是磐石而是自己的心灵。于是天地安静,心身空灵,神游物外,便是真的人间仙境。 四人都若痴了一般,就那么静静站在山间石桌旁,细细凝听。 过得许久,莫雪晴突然朗声道“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其余三人听到都是惊异不已,齐齐看向莫雪晴。莫雪晴脸一红指了指石桌上刻着的这两句小诗,虚清道人、林落尘和夏泽便都看向石桌。 “石桌上的小诗是纯以剑气刻上,精细无比,却又豪放不已,如此功力果然若是之论剑法,绝对是天下第一。而那落款明显是凝结上了功力,却是格外的沉凝,这李太白不简单啊,不简单啊!”虚清道人抚摸着石桌上的几行字,慢慢地感叹道。 “是啊,师父。这敬亭山也是一片福地,我们且走吧,师父。”林落尘看到早已不见李太白等人踪迹,便提醒师父。 “好吧,雪晴、夏泽,既然此番不得相遇,该是天意,走吧。”虚清道人对着那两个还有些痴醉的人说道。 夏泽还在沉浸在诗中,想着虚清道长所说,当日李太白所授的剑法招式也不断在脑海盘旋,自己却怎么也不能领悟。然后,轻叹一口气,便也跟着师姐御剑破风而去。 四人一路往师门御剑飞去,终于在第七日黄昏时分到了青城山。一座巍峨的高山横在了众人面前,令夏泽没想到的是,原来山可以这么陡,树木可以这样高大,石梯可以这般狭窄,山腰隐隐约约有炊烟袅袅,看来青城派便隐在这座云中深山了。 虚清道人撤剑而降,对着诸人道:“入得青城山域之后,便不可再御剑而飞。我派自数百年前有符阵以来,每一任掌门便会花费十年时间加固镇山符阵。如今这符阵已经强大如何,早已有百年无人知道了。而教中历来有严令不可在青城山御剑,在空中飞行更是不许。另外,在乡民面前万不可随意卖弄道法,当然这是我要求的。夏泽、落尘、雪晴待会到得正殿,掌门一定会详细问你们的来历和修为功力,你们只需如实回答即可。” “诺!师父,弟子一定。”林落尘答道,自从他跟随虚清道人修行,至今尚不足三个月,但是功力大涨,如今怕是夏泽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够在一炷香时间跟他分出胜负。而随着他功力大涨,减轻的却是体重,如今体型也快要接近夏泽,早已不是当初的矮胖子了。 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大笑,“啊,师弟,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还是如此耽搁,赶快随我一起上山吧。” 就在夏泽和林落尘、莫雪晴一同接着听虚清道人讲述青城的准则不同之时,突然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夏泽抬头就看到一身粗布麻衣的道士,如果不是此时虚清道人跟过去,还真的以为这就是寻常农夫。 “掌门师兄,我把夏泽和林落尘都带过来了。您不是说要闭关吗?怎么又是一身农夫打扮?” “呵呵呵,我本事打算好好参一参天命。只是无意算到今日你们将要回山,就过来看看你们。如果不穿成这样,那可躲避不过那些弟子和寻常山中百姓啊。夏泽、林落尘,咦,你是莫雪晴吧?你们仨一起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夏泽三人便走过去,看着这位传说中威震一方的青城派掌门虚明道人,齐齐叩首相拜。 “不用不用,你们先不要急着拜啊。我今天下山突然,也没带什么法宝,我可受不了啊!快起来,快起来。”虚明道人慌忙地道,“哎,虚清你快让他们不要拜了。” “呵呵呵,好吧,夏泽和莫雪晴,你两先起来,林落尘你好好叩九个响头。”虚清道人说道。 “别,别。先回正殿再说。别惊动这些农家劳作,虚清你已经收林落尘作弟子了吗?这可神奇了,你可不是说永远不愿不收徒的吗当初接过虚静弟子张并还一万个不同意?”虚明道长掌门道。 虚清道人还没回答,却是看到周围已经有几位农夫提了一篮又一篮的礼品过来。虚明道长却是突然向前跑去,道:“虚清师弟,我先走了。你打发一下他们罢。” 虚清道长看了看越来越多的农夫,又看了看早已不见踪迹的师兄,大声笑道:“你们且回吧,今日我刚刚回山,师兄还不知道呢。你们靠着微薄山田养家糊口已经很不容易。这些礼品,我们青城实在不能收了。” 领头的农夫约莫已经花甲年纪,蹒跚地走到虚清道人面前,在子孙的搀扶下,向他深深地叩了一个响头。然后才起身道:“多谢虚清道人保佑,多谢青城掌门保佑,今年收成格外为好。我们村子今年又多了五十口,如今已经足有千人,而这些都是我们进奉给您们这些仙人的。可是已经很久都不见你们道观弟子下山,而那山路却是我们一介农夫难以爬上去。所以,今天有人看到掌门,我们立刻就来了。不想还是迟了啊。” 老农歇了歇,咳了两声,接着道:“虚清道长,你一定要帮我们把今年的进奉带上山啊。我代表村子九百九十六口人,给您们跪下了!”说着,那老农竟然直接就跪下来,也没要子孙搀扶,不过刚磕了一头,就没坐稳而跌倒。 虚清道人赶忙扶住他,有些不忍道:“好吧,您就带着村民回去吧。我这就令弟子带些上山。” 此时村民一听,马上便把各种篮子递给夏泽、林落尘和莫雪晴,但是礼物太多,他们似乎都想要把三人浑身上下都挂上这些竹篮。 “好了,好了,你们且回去吧。剩下的我们实在拿不下了。我代掌门好生感激各位了,祈愿每家每户都能安康。” 第一百五十九章篮子 “来年平安、人丁兴旺!弟子我们且走吧。”虚清道人对着各位村民祝福道,同时喊过早已不是“完人”的林落尘三人,便转身欲走。 “等一下!”那老农突然又大声喊了一下。 连虚清道人都觉得是老农在呵责自己,忙又转过身道:“怎么了,老人家?” 那老农眼神一使,两边又有几个年轻小伙手提满满的竹篮过去。 虚清道人更是惊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林落尘、夏泽和莫雪晴也是看着虚清道人和那几名年轻小伙,很是不解,不过手中的物品却是累得他们也顾不得其他。 老农看到年轻小伙走到虚清道人面前,才接着大声道:“虚清道人,你还两手空空呢,也要拿上几个袋子吧!” 虚清道人听了明显是愣了一下,瞬间身上也挂满了各种装满粮食、蔬果和鸡蛋的袋子。这下林落尘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老农则拜了拜,就在子孙搀扶下快速离开了。 “你再敢笑,林落尘!我罚你一晚上的修炼!”虚清道人也是哭笑不得,值得呵斥林落尘。 林落尘却不管师父,小心稳定满身的篮子,大步前去。夏泽和莫雪晴也学林落尘,大步而去,不管落在后面的虚清道人。但是他们忍不住的笑声却是都传到了虚清道人耳中,虚清道人苦笑一下,慢慢地往山腰深处而去。 到得山腰往上,高大林木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些枯草碎石,坚持了一会,却是再也没什么路能够容易攀爬了。林落尘、夏泽和莫雪晴就不得不等着虚清道人。 远方的山脉却是直耸入云霄,三人都看得有些头晕目眩,却再也没路往山上而去,完全不知道怎么能够到达山顶。三人便停留下来,偶尔看到丹顶仙鹤从云霄中飞出,夕阳已经沉下,云彩也镀上了漫天的红霞,甚是壮丽。 看到这番与蓬莱海山天相接景色完全不同的景色,夏泽也轻轻地在心里道了一声,“从此往后也该是与不同了吧。” “哈……哈……哈……”林落尘突然大声喊道。远处山间也传过来阵阵回音“哈……哈……哈……哈……” 夏泽听到林落尘喊声,也没了那份惆怅,觉得豪情陡生,大声呼喊道:“青城,我来啦……”山中传过来一阵阵回声“青城,我来啦……来啦……啦……” 莫雪晴觉得两人好无趣,便大声打断他们道:“你们两无聊不,虚清道人怎么还没上来啊,这后面的路怎么走啊?我们怎么上山啊?”山谷也传来回声:“上山啊,山啊………” 林落尘、夏泽被莫雪晴打断,本来有些不解,此刻听到山中传来莫雪晴回声,都又哈哈大笑起来。 莫雪晴一开始显然也是一愣,听到他们二人笑得灿烂,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一时间,山谷都是三人欢快的笑声“哈,哈,哈……” 虚清道人在后面听到也是会心一笑,不过后来像似想起什么,眉头狠狠地皱了一皱。 三人等了很久,虚清道人才慢慢从后面赶过来,他一看到三人便佯似厉声道:“别喊了!你们怎么不走了啊!还在这不知天高地厚地吵闹,小心惊动虚静道人,你们三个就都吃不了兜着走!哼,你们这几个,几天不教训,就不知道我虚清道人的厉害了!” “呦,虚清师弟,你什么时候这般霸道了?一把年纪还搞的像个小道一样。真是又一个老不尊。唉,我们青城派就是败在了你们手中。”一道女声从天而降。 夏泽、林落尘和莫雪晴三人同时抬头看从天而降的身影,这时却听虚清道人已道:“呵呵,虚静师姐,不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竟然能让你过来?不师姐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还不是你的虚明师兄,这个老顽童说你们被困山下了,让我过来看一下。什么嘛,你们不是还挺好的?”虚静道人有些痛恨地道。 夏泽抬头看了虚清道人,只见是一个大概半百年纪的中年女道。穿着以青色为底的道袍,上面除了绣了些青城记号再无任何标志,女道使得也是一柄佛尘,却是明显亮丽的橙黄色。 这时林落尘已经回过神来,放下那些篮子道:“弟子林落尘拜见虚静师叔,这是我的义弟夏泽,这位是好友莫雪晴。”说着夏泽他俩也在林落尘招呼下拜俯身欲拜。 “慢着!”虚静突然道,然后她取出一个破布麻袋,只见三下五除二便把所有的篮子连同里面的物品都装呃进去。 夏泽看到她装完了他们三人的,便拜倒,不想虚静道人却转身走了,并不理会。 “这份叩拜,等你拜了师,能入青城再说吧。对了,以后的山路,你们不可学我,这里是山中禁区,不可御剑。你们要一步一步地从下面爬上来。虚清师弟,呵呵,你就好好地反省一下吧。”说完,虚静道人大步走出,就沿着悬崖峭壁“踏”上山去。 虚清道人尴尬一笑道:“你们把这些篮子帮我拿了一些吧,我就带你们一块上去。” 夏泽三人顿时失笑,林落尘立刻上前便把师父身上的篮子拿去绝大多数。这时虚清道人才说道:“哎,呵呵,还是回到青城山中好,这份自由真是难得,在外面的这些日子可压抑坏了。这虚静有空无袋,也不替我装一下。唉,走吧,跟我一起走吧。这已经是算你们的考验了。” 虚清道人也如虚静道人那般,三五步便蹭上了几丈之上,等着他们三人,闲来无事他便随手从篮子里拿出了也不知什么水果,就大口吃起来。 他们三人里以夏泽功力最高,只见他画了一张符阵打出,口中念道:“借力踏物,起!”然后夏泽便每一步都踩在了稳当的石块上,却是几步就蹭到了比虚清道人还要高的山坡。 林落尘此时取出土行珠,在山上轻轻滑过,便延伸出两尺高的三层阶梯,一步一步跳的过去以后。土行珠便黄光大亮,向上延续新一段的阶梯。如此林落尘竟然几步就登的比夏泽还要高。 夏泽看到师姐莫雪晴还在原地驻足,不知奈何。 第一百六十章争论 夏泽打出一张符阵,莫雪晴就在外力左右上直挺挺地向山上跑将而去,那速度竟然比林落尘还要快。 这时虚清道人又加紧几步,向上而去,不过却也在一旁保护,又防的三人摔下。不过好在,他们到了道观山门之时,也没发生什么状况,不过青城大殿却是一场足以改变青城历史的争论,正在被众位道人长老争论不已。 “这夏泽身负蓬莱道界修为,莫雪晴也有蓬莱道法第七八层道法。我们不可就这么让他们入得青城,会对我们在修仙门派,造成极大的影响。若是蓬莱掌门无名道长过来要人,我们怎么办?”一位瘦削的老道一边紧紧盯着大殿中放着的一颗直径两尺大铜镜,一边说道。 大铜镜不似凡物,映出却是夏泽、林落尘和莫雪晴往山巅行来的身影,不过却没有虚清道人身影。 “虚逸道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青城立派几千年可从来没怕过其他门派,更不怕给别人造成的影响。而且你看夏泽不仅天赋奇才,性子温顺,还对同门关系甚好。如果散尽他的十年修为却是不是太不仁义?这与我们的师父所说的天地不仁,有何区别?还有是他夏泽投奔我们,再说也不能因为夏泽身负蓬莱道,入我青城就是我们的责任。他们蓬莱无能动荡,留不住人才,投奔我们,可不是我们的过错!”另一位矮胖的中年老道驳斥道。 “但是虚为师弟,带功修行可是师门教规明确禁止,是无论如何不可违背的。”另一位道长提醒道。 “虚备道人,你这就错了!依我看来,这夏泽却是以前蓬莱干系甚大,但是如今我们收他作弟子,我想他十八年纪却只有勉强的蓬莱道界功法,是难以说得在修行还有什么大的作为。即使入我青城也不过庸庸碌碌而已,就算蓬莱会来此要人,我们再归还他们便是。这样的弟子,我们门下可是一抓一大把。”又一位道长若喜若悲地道。 “虚情道人,你这么说,可就大错了。我以为收不收夏泽,首先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入我青城,还有他是否愿意为我派付出什么诚意。最后关键是听掌门虚明道人意见。” “诚意?!”众位道长长老却是一时都被虚静道人所说吸引,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虚静道人最后的话。 青城掌门似乎都是有着历史惯性,一旦有人执掌,几乎不过三五年,便都闭关不断。而且并不喜管理教中大事,同时还渐渐地越来顽性越大。而这些事宜便都指定给下一任掌门管理。而虚静道人其实就是现在青城执掌之人,更早有人已经预言,青城将出修仙世界第一位女掌门,而曾经因此天下门派无不多耻笑青城。不过虚静道人却是雷厉风行,只要不是大的门派,凡是敢说这般言语小门小派,便一一被灭了门。青城也因此在近年蜀川区域气势最胜,除了一直深藏苦修的蜀山,其他门派便是无一不听青城号令。 这时众人都望向虚静道人,听她所说“诚意”。 “门下弟子早在八年前蓬莱比试之时,便发现夏泽会画一些符阵。后来虚清道人弟子所说是蓬莱楚云所授夏泽。而楚云这个当年叱诧中原的蓬莱奇才,正是三十年前与我派虚凌和虚珩一同闯荡中原之人。而当年我派的他俩其实早已在十五年前被一大魔头所杀,而起因正是一本古符阵秘籍!”虚静道人轻轻道来,却早已引得殿中各位长老震惊不已。 “那么敢问虚静师姐,那本古符阵秘籍可是落到楚云手中?”虚情道人在一片喧哗中问道,更是引得一片鸦雀无声。 “这个,我却不知,但是当初楚云所习符阵、夏泽所修符阵与此古符阵秘籍必然有关。你们看他刚刚使得轻身符阵却是如何古朴?与虚清道所爱风格确实完全不符。”虚静道人一言提醒,惹得众人都看向那片大铜镜,引得一片喧闹。 不过却没人敢问,都被心中的震惊与激动摄住,如果真有这样的符阵,那么青城这些年在符阵上的瓶颈说不定必然能一举突破。 这时虚静道人接着道:“夏泽这‘诚意’便是告知我们楚云所习符阵的真实来历,而他如果真的能交出这本古符阵下落,那么就足以证明他的诚意了。不过这些都是我派机密,在座众人万不可告诉自己门下弟子。定要坚守秘密,不然可就会像他们两人一般!”虚静道人霎时一说完,杀气突地浮现,陡然发力,竟然只在一招之间血花四溅,便连取了虚逸道人和虚备道人的性命。 众人这下更是震惊了,一时都是噤若寒蚕,都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徒一听躁动,便立刻就从殿外冲进,上前护着两位道长尸身。 “这个懦夫虚逸,这个顽固不化的虚备,掌门师兄却是早就发觉他们有所图谋不轨。他们可都是我派渣滓,众位道长可都是我派根基,若是无所虚心之事,大不需担心。虚情道人你且去看一看他们身上可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虚静道人对着虚情道人说道,而自己则在非常细心地擦拭着橙黄佛尘,其实上面是一点血渍也没有。 虚情道人满头大汗,冷汗不止,刚才虚静道人取虚备道人性命之时,显是先对他冰冷地微了一笑,虽然只一瞬,却在他心里深深烙印。那样的面容,那样的动作毫无表情,但又确实是实实在在对他笑了一笑,虚情道人还是后怕不已,只得听从虚静道人,向正要被拖走的尸身上搜去。 这些殿中发生之事,早已被众位道长层层结界包裹,殿外寻常弟子毫不知情,更不要说经过山门一路向上的林落尘、莫雪晴和夏泽,他们看着眼前的几乎是埋在云霄中的高山,都在惊叹于这般宏伟而挺拔的峻岭。 虚清道人倒似乎看出他们神情,稍稍得意地道:“这青城主峰,虽是天下第二的峻岭奇峰,不过若是单论云霄挺拔奇特,这青城主峰却是天下第一!而我们青城主殿就在那片云雾山顶。” 第一百六十一章立威 莫雪晴抬头看去,竟似完全呆了一般,却是问道:“那天下第一的峻岭奇峰是哪?竟能比下去这座高山,这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丽的高山,比蓬莱顶实在是高大太多。” “那天下第一的峻岭,哼!便是中岳嵩山,那座山不过是落得中原之心的好地域和几个大和尚的聒噪罢了!走吧,不能让各位师长等得急了。”说着虚清道人似有不服,一甩佛尘,率先走出。 林落尘不断对着莫雪晴指指点点,这些日子莫雪晴和林落尘越来越熟悉,两人交流也甚多,但是对于夏泽却是越来越冷漠,似乎有着隔阂正在发生。但是夏泽却没有任何感觉。 莫雪晴自然想问,却是被夏泽一把拉住,让她跟着自己,莫雪晴有些恼怒,甩开夏泽,跟着林落尘随虚清道人往上而去。夏泽一愣,但是也没想太多,也大步向上攀登。 除了刚刚的那段极为陡峭的山阶,往前却是平整的多,一路向前,几无阻碍。虽然此时还未能看到正殿,但是夏泽已然觉得那前方便是一条康庄大道。 虚情道人仔仔细细地搜了三遍,那两位长老身上除了一些寻常符阵和普通法宝器物,却是什么也没有!冷汗再一次瞬间就流了下来,他抬头看着虚静道人,还是淡淡地笑着看着他。忽然虚情道人突然想到一物,便扬起两把已经失去主人的仙剑,硬着头皮大声说道:“这两位道人确实是叛变了青城,叛变了掌门,叛变了虚静师姐。这两把仙剑便是明证!” 众人一听都是看向那两把仙剑,却只能看出普通寻常,并无任何特殊。 “这两把剑便是证据,虚逸和虚备两人便是找蜀山派打造的这两把仙剑。话说那个千百年并不世出的门派,如何能够给他们两人炼剑?众位且说是不是疑云重重?”虚情道人强烈压制内心的毫无底气,故作镇定地说。 沉默,无人敢于理会,殿中全是完全的沉默。 “啪!”虚静道人轻轻拍了三声,然后“啪!”的全殿都鼓掌不已。 “说得好,说得好。张并把这两尸身拖下去吧。好,众位道长都回去修炼歇息吧。掌门师兄料得天下一个月内必定大乱,到时你们好好地变现,我们可要为天下苍生做些许贡献的!”一得虚静道人示意,众人缓缓退下,虚情道人则是最后一个走出大殿。刚一出门,便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却不知是不是只因山顶寒风。 这时虚明道人却是从殿上三清像后跳了出来,看着殿上隐隐的血迹,跪在了蒲团上,口中不断念叨。 虚惊道人上前轻轻的道:“师兄,为了一个夏泽,却杀了两位道长,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虚明道抬头看看她,示意她噤声,继续兀自念叨。 虚静道人却是接着道:“那虚逸虚备之死虽然对于我派实力并无甚影响,但是虚情道人明显早已不服你我。而且他口辞凌厉,门下更有不少修为高强的弟子,虽然我不一定能够一击而杀,但是你若现身联手,我们必定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诛杀。如今他逃出大殿,怕是再也不敢回来,若是放虎归山,怎么办?师兄。” 虚明道人恭敬地朝着三清像叩了九个响头,看了虚静道人一眼,才淡淡地道:“教中事物已经早交给你了,这番权利我已无心,若不是夏泽,我也不会令你杀两三位道长立威。你看着办,就是了。我累了,要出去逛逛了。” 说完,虚明道人转身欲走,但是还没走出两步,便又想起什么接着说了两句:“那虚情道人倒确实与其他门派有些勾结,但是是不是蜀山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蜀山这千百年来早已不世出,眼下的这番浑水,想必也不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虚情道人只是一枚棋子,杀不杀都没甚关系,关键是他门下弟子众多。你自己好生定夺,就是了。好了,夏泽上来以后,无论交不交出古符阵秘籍,我都会收他为徒。林落尘已经被虚清道人收入门下,至于莫雪晴,你自己看着办,该是也入了我派最好。” 这番话语说完,虚明道人就径自走了,虚静道人则立在原地独自思索。 过的片刻,张并又上前禀报他师父虚清道人已经带着夏泽、林落尘和莫雪晴已经到了山门前。 虚静道人看着眼前的弟子张并,这个虽说名下是虚清道人的徒弟,但其实是她自己的弟子,只是看在虚清道人不喜收徒,便交给他管教。奈何虚清道人并无心收徒,虽然对世人、对张并都说是自己徒弟,但虚静道人明显感觉这个师弟并不喜欢张并,而且打心底也没有认张并为徒。 这时又一名弟子上前相说,虚清道人已经进了山门,正在登云阶梯往殿中而来,张并才又轻声说道:“虚静师父,我师父他们已经上来了,就要进殿了。” “嗯,好的,你且带他们去歇息一番,明日再议!”虚静道人突觉有些烦躁,便打发了张并,一个人也往内殿而去。 登云阶梯是青城山一大景观,四季长春,且都有游云浮动,远远看去正殿在上,却是被一片祥云顶起。而这阶梯便是通往殿上的唯一通道,是以青城最常见的青石铺就,但是却能散发玉一般的光泽,虽然不知经历几代几世,但是如今人们行走其上还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当然这要在风吹云散的时候。 林落尘向上跑去,望着远方,突然便大声吼道:“青城,青城,我来啦………” 却没有他意料到的回声,回应的只有无尽的沉默。林落尘觉得奇怪,便又大吼起,“青……”只是还没喊完,却被虚清道人用道法制服定住。 虚清道人看着林落尘道:“走了,走了。喊什么喊,惊动御山大阵,你就别想进入殿中了。” 夏泽和莫雪晴此时也从林落尘身边走过,还踹了他两脚。林落尘却被完全定住,只能怒目看着他俩高兴地过去。 虚清道人也经过了之后才解开林落尘道法,只是一步步向上攀登,并不理会林落尘。 第一百六十二章变卦 林落尘此时则不敢声言,便随着师父也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正殿终于尽在眼前,却是完全不同蓬莱的气势,大殿有着自己独有的风格,大气磅礴,傲视苍穹,对着登云阶梯,不畏浮云。正殿居中大匾上工工整整四个大字“青城正殿”若是从书法角度,这四个字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简单至极。但是细细看来,却又正是这简单令人感叹。而看的持久,夏泽竟觉威压渐重,莫雪晴也是看得有些不同,而林落尘却是神色自然,并没什么特殊。 “夏泽,不要看那牌匾!你现在还不是青城之人,功力也太差,看得久会不行的。”虚清道人突然发现夏泽有些木然,才大声喊道。 夏泽惊得一下,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再看向那十扇木门,这是不知以何木打造的门,沉稳而简约,门槛修得却是很高足有两尺有余。夏泽看到后,心理也在想:“若是自己五年前就来,还不一定能够迈得过去呢。” 这是林落尘已经和莫雪晴一同迈过门槛,进了青城正殿。虚清道人正在门口示意夏泽和他一起进去。 夏泽快速走过去,却是难以迈出脚步。他抬头看看等得焦急而折返回来的林落尘,又看看不断示意的虚清道人,突然直觉时光飞转,回到了八年前: “夏泽,你愿意做我门下吗?”楚云高高在上的问道。 “我愿意!” 夏泽突然泪水盈眶,心思翻涌:“八年如斯,当初拜师蓬莱的师父师伯竟然都不在了。我踏过这门该就是青城之人,这怎么对得起师父师伯。如今我已是蓬莱道界上层修为,也马上要突破至蓬莱蓬莱道境。虽不知这一生能否真的入得蓬莱道理大圣境界,可是我就这么入了青城吗?” “想我当初为了修炼蓬莱道综、蓬莱道法、蓬莱道界的各个阶段,我怎么能够放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已没了父母,没了爷爷,怎么能够便还没了最初的坚定?” “可我千里迢迢赶来青城,不就是应了师伯、师父之命,而且如今蓬莱早已我的栖身之处!我怎么能够违逆师命,我便踏过这一步,便是对的!” “可,我如此做真的是我愿意的吗?” “真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吗!” “便是我的意愿吗?” 想到这,夏泽全身如受电击,浑身颤抖,猛然惊醒,口中还在念叨“便是我真的意愿?!” 夏泽抬头发现一只脚,已经迈进过悬在半空,这一刻虽是须臾一瞬,却似沧海桑田。 夏泽收回脚,猛地跪下,朝着虚清道人和林落尘深深跪下猛然叩首,又对着也回来的莫雪晴深深留下一行眼泪,毅然转身下山,走到登云阶梯,甚至御起清霜。 只是刚到半空,青城山防御结界瞬发而至,一道九天玄雷带着雷霆之钧,便把夏泽劈落。夏泽便如若一片枯叶向山下轻飘飘落去。 这一切,太过突然,几乎只在一瞬,虚清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还没看清,夏泽已经坠落云霄,不见了踪迹。 这时虚明道人和虚静道人也从内殿大步出来,眼神竟也有了不敢相信之意。虚明道人掐指一算,却是脸色猛然一变。虚静道人显然也推断到发生何事,只是对着云霄感叹不歇,却不知是感叹御山大阵还是夏泽。 虚明道人竟然表现出了真正掌门的镇定,马上下令道:“虚静师妹,你立刻带领教中九大掌门下山找寻夏泽,务必要弄清夏泽到底为何如此。虚清道人,虚清道人?” 虚清道人一路顺风顺水,此时突生变故,正在极力拦着林落尘和莫雪晴,虚明道人呼唤两次才回过神来。 虚明道人接着严肃道:“你且带着林落尘和莫雪晴立刻入殿!” 林落尘和莫雪晴便被虚清道人作法,带进了殿中。 御山大阵突被激发,青城各派弟子本已歇息,此刻却都出来,惘然看着天山来去匆匆的九天玄雷,惊叹不已。不知发生何事。然后便见虚静道人带着九大长老各自飞向山下。 夜色已浓,青城山却丝毫没受任何影响,九天玄雷过后,依然是无尽的黑暗迷漫。 夏泽感觉自己就仿佛漂浮的枯叶,笔直向青城山下坠下。清霜只在最开始在青城山御山大阵中护住了夏泽,之后便似乎受了重创,没了任何的蓝光。 风,无尽的风,不断地刮在夏泽耳边。夏泽还未丧失意识,但是受了凌冽的剑气所伤之后,却是浑身颤抖麻痹,而且与清霜也没了任何相连的感觉。 “若在青城山顶巅,便可星辰随手点。”古人便曾有如此感叹青城山之险恶高大,虚清道人便曾亲口告诉过夏泽,当时莫雪晴还说虚清道人骗人,惊讶而不信。而此刻,夏泽才明白原来青城果真便有如此之势。 虚静道人已经带着九位道长,向山下跑去,可是夜色太浓,夏泽又是被九天玄雷劈的不知落向何处,而且众人不得御剑驾雾,他们比夏泽坠落之势却是慢了太多。 “嘭!”夏泽只觉浑身都已经散架,意识也终于丧失,不过他在朦胧之际却能够感觉到清霜正在不断闪烁,并且蓝光越来越重。 这个夜晚,便被虚静道人带着九位长老,在茫茫的青城山中度过。 第二天拂晓,林落尘和莫雪晴直挺挺地坐在地上,眼中满是血丝,憔悴不堪。虚清道人也是颓然地坐在一旁,与同样疲惫不堪的掌门虚明道人,一起不断的推演占扑。 凶!大凶!血光之灾,灭门之凶! 又一次占扑过后,虚明道人连看三遍结果,却是越来越凶险恶。 “扑通”一声,虚明道人也跌落地上,嘴中还在不断念着:“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本是大吉之兆,为何一夜变成大凶?是谁竟然能够逆天改名!” 虚清道人在旁一听,也是“扑通”一声,却是跌倒在地。 青城山北五十里,山洞内。 火把摇曳,夏泽慢慢醒来,看得前面身影影影绰绰,传来说话之声。 “少主,您说教主为何令要救得这夏泽啊?属下着实不知啊。”一中年男声道。 “这个,教主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第一百六十三章搜索 “我也不知啊,不过我想教主必定是有原因的。这样吧,你且回去禀报,就说夏泽已救。我稍等两日便回,尽量带夏泽回去。”另外一道年轻女声答道。 “这个,少主,这不妥吧。您孤身在此离青城如此之近,是不是太过危险,这些青城老道都是一些顽固不化的老道,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却是十足的险恶。这次夏泽突然消失,他们必定把这青城山方圆五百里都会掘地三尺的。”一男声答道。 “这样吧,焕颜仙人,你去把夏泽衣衫扒了换上另一具尸体,摔烂扔到我们发现他的地方。然后我带夏泽另找一处,等他能够好些,就带他回大漠。” “少主英明,属下这就去。”男声答道,便往夏泽这来。 夏泽虽有一些朦胧意识。然后焕颜仙人便匆匆离去。 这时百灵走了过来,轻轻地凝视夏泽,然后轻轻背负起他,往外而去。外面果然漫山全是青城弟子,百灵使了莫大的精神灵力,才压住紫电和清霜的光芒,才能够使出“远遁”往山外悄悄而去。 这日傍晚,虚明道人、虚静道人、虚清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都来到了一处山崖下。莫雪晴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众人皆是神伤,默哀不已。原来午时便有弟子发现了“夏泽”的踪迹,却是早已摔的不成人样,不敢确定,便上山通知虚静道人,而虚明道人闻言便立刻赶来,虚清道人则把林落尘和莫雪晴也一并叫来。 这些普通弟子都是怕的虚静道人,却很少看到过掌门虚明道人,便为了见一见掌门也是越来越多。而夏泽则被传的神乎其神,更有弟子已经相信,夏泽便是突袭青城,妄想暗算虚静道人,但是却被镇山符阵直接引出九天玄雷劈得不成人样。 林落尘本想为自己义弟辩论,但是却被虚清道人亦“谣言制止智者”为由拒绝。莫雪晴却是伤心欲绝,早已不能说话。 最后却是三天后掌门虚明道人强势介入,说夏泽是一代大侠前来为天下苍生请愿,邀请青城弟子前去效力皇室,保得明皇一片山河。但是不想,却是与青城祖辈旨意不符,便引出镇山符阵,更因夏泽知此处山中禁令,才遭的如此大难。却既不是夏泽之罪,也不是青城之故,而是天下运势所致。 接着虚静道人便号召弟子前往范阳,相助安禄山起事,逼得明皇斩杀奸相、除了贵妃。那是在登云阶梯第一次由派中老大实权掌握之人共同号召,也是青城数千年来第一次堂而皇之地介入了庙堂之争。派中弟子自然激情万丈,纷纷要求前往范阳。最后竟有三中又二弟子,在以虚情道人为首的五大长老率领下,前往范阳。 最终,“夏泽”便被葬在青城那片山崖之下。掌门还是收了他作为遗弟子,而虚静道人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点名要了莫雪晴作为闭关弟子。 于是一时间,教中三大几乎不再收徒的的掌门虚明道人、虚静道人和虚清道人都收了新徒。青城更是为弟子北去范阳和掌门等长老收徒庆贺,在山脚摆了流水席,宴请几乎所有人,无论是修道者还是凡俗人士。青城山的一时热闹之势怕是也是千百年来也难得一见。 终于到了新年,青城也是张灯结彩,庆贺这一年青城的丰收。而这一天对于莫雪晴更是特别。 新年第三天,莫雪晴一个人静静地跪在虚静道人屋中。忽的门“咯吱”一声开了,虚静道人轻飘飘的进来了。看到莫雪晴跪在地上,虚静道人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漠然走到她身前,盯着她。 足有半柱香的时候,虚静道人才开口道:“莫雪晴,你是决定好了?” 莫雪晴也不抬头,咬紧牙关道:“是的,虚静道人,晚辈决定好了!” 虚静道人看着莫雪晴坚定面容,点点头,眼中颇有欣赏之意。只见她拿出自己橙黄佛尘,足足经过了一个时辰,莫雪晴都感觉自己是否已经痛得不在人世,虚静道人才停了下来,道:“好了,从此以后你便是青城的纯正弟子,再与蓬莱无任何瓜葛!” “再与蓬莱无任何瓜葛!”就像一句魔咒不断重复在莫雪晴脑海,她也觉得越来越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虚静道人看到莫雪晴已经坚持不住,便迈出脚步,关上门,便把外面的热闹和光明都关在了外面。莫雪晴最后的意识里,却感觉自己的过去,那些人、那些事便也都关在了门外,终于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唐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以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携兵二十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之藉口,在范阳起兵,霎时天下震动,此为乱象之始。 南疆地处偏南,少有中原人士足迹,关于天下大乱的迹象传到南疆之时,已是新年初始。南疆多是蛮夷,相传再往南便是十万大山,弥漫瘴气,并无生灵,是天地至尽头,而在蛮夷口中倒有传言,十万大山中有洪荒巨兽妖魔无数出没,是绝对不可踏足之地。 而如此种种,对于此刻正半卧在榻上沉睡的夏泽,却是丝毫不知。那一日百灵救得夏泽以后,青城众位道长便依次赶来,越往北向越是人多密集,无奈之下,百灵便只好带着夏泽逃到了南疆。而这几日,南疆甚至也出现几位青城道士活动。 青城自从派中昭告夏泽已亡之后,反而找寻更加厉害,在一两个月内,除了那些往范阳的弟子以外,其他约有八层之多的弟子便没日没夜在山中寻找,最后竟然以青城为中心,四散不断搜索,甚至掘地三尺有余。 百灵也偷偷抓过一名弟子相问,告知是找寻什么古符阵秘籍。而这使她更为迷惑。百灵原先以为是清霜惹得众人贪心,见了夏泽“尸身”却不得见那把仙剑,便掘地三尺地在方圆千里之内遍寻。 但其实却为了什么符阵修炼秘籍,百灵自然想不通,那一日帮夏泽收拾行囊,也确实发现了几部书籍,什么蓬莱道界修炼方法秘籍、蓬莱道境修炼方法秘籍。 第一百六十四章振兴 一些普通辟谷丹药,然而除了这些和仙剑清霜,便没了任何其他事物。最后百灵料想,该是青城众人是为了能够找到仙剑清霜,而故意使得借口。 夏泽此次遭受青城镇山符阵攻击,受伤颇重,若不是清霜救主,怕是早已没了性命。如今过了一两个月之余,夏泽体内依然气息翻涌,灵力大失,而在逃亡中又一直不得好生安稳歇息,意识一直模糊,不断呢喃地尽是些如烟往事,而也有不少芳名被他不断提及,虽然百灵听不清,到底是哪些事情让夏泽如此放不下,但是她却清楚不断在沉迷中重复却要有多大的痴愿。 而那些呢喃中的名字却如根根肉刺,狠狠扎的百灵心口难受,无力而神伤。有的时候她甚至就想自己为什么要救这个傻瓜,为什么父亲要让自己救这个傻瓜,更有多次,百灵甚至就想一走了之,再不论眼前的这人,就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一向果断的百灵,却一次次地被自己的软弱打败,每一次跑将出去都会妥协,只是跑到街上给夏泽买些冰糖葫芦,回来后还会在他身边轻轻吟唱那些儿时的歌,而每当这时夏泽才会渐渐在梦靥中平息。可是每一次百灵都会听到那些人的名字,一个月的时光能有多长?百灵人生第一次觉得人生竟然能够这般无力,而眼前的这人竟然内心有这般多的故事。 新年初三,南疆之地也是爆竹声阵阵,百灵倒觉有些诧异,南疆多是蛮夷民族,不喜中原节日,但是这新年却被他们极为隆重的庆祝。她走到房屋门口,轻轻关上窗户,怕是想隔绝那份喧嚣,让夏泽能够更宁静一些。 这是一座民居,不同于中原的砖瓦结构,也不类大漠的蒙古包,而是木制吊脚楼,走在上面会有轻轻的树木被挤压的声音,甚是宁静自然。百灵看着榻上之人,觉得该是时候回大漠去了。这人儿竟然还是梦靥不断,不愿醒来,他心中该有多少的痴愿,那两名叫“沈小依”、“莫雪晴”的人儿又是伤害了夏泽多些,还是夏泽伤了他们更多一些。百灵轻轻摇摇头,这些夏泽的私事又与自己何干? “嗯……”夏泽在榻上一声,竟要醒来,却惊醒了还在兀自沉思的百灵。 只见夏泽立刻翻身下床,随手拿起身边清霜,面对眼前之人,眼中满是疑惑和戒备。 “你终于醒了啊!还记得我吧,我是百灵。”百灵有些欣喜地道。 “你,怎么是你?我,我在哪里?”夏泽稍稍收敛防备,略是虚弱地问道。 “这里是南疆,你已经睡了很多很多天了。”百灵淡淡地道。 “南疆?这里距离青城有多远?我怎么会在这?”夏泽更是迷惑地问道。 “你完全不记得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了?”百灵走向夏泽身前,取了椅子,自己坐下。 “我,我只记得那一日我从青城上顶坠落,好似被什么闪电劈中。”夏泽面色痛苦地回忆道。 “唉,你那一日被雷劈中,被青城镇山符阵引来的九天玄雷狠狠劈中,若不是清霜仙剑护主,你早已没了性命!”百灵感叹道。 “是你救的我?”夏泽细看清霜,却发现果然清霜剑柄上也有了一丝焦黑痕迹,又看了百灵轻轻问道。 “你说呢?呵呵。”百灵轻声反问道。 “你,为何救我?”夏泽盯着百灵道。 “看你有利用价值,死了,太可惜了呗!”百灵笑着道。 “利用价值?”百灵的回到却让夏泽更加迷惑,又问道:“我有什么价值,能够让你这魔,呃,你能够利用的价值?” “你价值大了,这番年纪轻轻却死了好几回也没死成,就是拉去展览,也能吸引不少平民百姓,让他们一笑。而到时候,我再按人头收费,定然能够转个盆满钵盈。再来,你身强力壮,就是卖了给人做苦工,也能有不错收益。还有你这般俊俏面容,卖到宫里,当太监。嗯,这样想来,你价值更高了,我得在好好算算到底要不要卖到宫里去。”百灵俏皮地答道,却是让夏泽刚刚醒来的面庞一阵青一阵白。 过的好一会儿,夏泽才又问道:“魔,呃,百灵姑娘,你到底为什么救我?” “你就叫我魔女吧,一口一个‘魔’字。我为什么救你?我不是说了吗?”百灵笑着跟夏泽说。 “呃,百灵姑娘,我是说真的。”夏泽坦然地道。 “好吧,我跟你说。你走近一些,我就告诉你。”百灵俏皮地看着夏泽道。 新年初三,北大漠中,大雪纷飞,在一不起眼的毡帐之中,百济世、李木易、原须道姑和焕颜仙人等魔教人物正围着火炉,大声相谈,庆贺不已,其了融融。 “恭喜教主出关!属下先饮为敬!”焕颜仙人站起身来,便是一饮而尽。 百济世乐呵呵应道,也是一饮而尽。 原须道姑也站起身来,尖声尖气地道:“属下也敬教主一碗。恭祝教主能够带领我们魔教重新复兴,振惊天下!” 百济世站起身来,应原须道姑,一饮而尽,然后说道“道姑言重了,这番振兴要靠各位上下齐心,一同努力!我就权且以教主之名,敬各位教中英豪三碗。我且先饮为敬!” 在座教众也都齐齐起身,连饮三大碗,豪气万丈。 看着各位都已喝完,百济世轻轻咳一声,顿时安静下来。 焕颜仙人看了百济世一眼,便朗声说道:“如今天下已然大乱,据传青城已经派弟子入了范阳,怕是要助安禄山一臂之力;而天山依着贵妃宰相把持朝纲已久,蓬莱无道道长暴毙,元气大伤,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我料想必然将会有所动作;昆仑最近掌门飞升在即,想来该是一时半会并不会参与庙堂之争。而西域和尚如今似乎并不安稳,纷纷有弟子往进中原;南疆鬼门则也是不满南疆贫瘠,进军中原之心也是人皆尽知;所以我魔教……” 焕颜仙人稍稍停顿,众人一起抬头,这时他才接着道:“所以教主有令我魔教,也将正式踏足中原,振兴魔教!” “噢!振兴,振兴!”众人齐齐高呼。 第一百六十五章卜算 百济世看着众位教众精英,乐呵呵地却并不说话,只是轻轻晃动酒碗,宛如琼露的酒水便起了漩涡,旋转不断,似要吞没天地一切。 青城山青城正殿,众多新入门的弟子正在静坐冥想,林落尘和莫雪晴也跪在三清像下的蒲团之上,此时他们二人穿上了青城道袍。青城道袍多以青色为底色,纹饰一座巍峨高山,其余则是每个人个人爱好添加色彩。不过大部分初入门的弟子,修为低微,是不得过于张扬的,林落尘和莫雪晴此时则是标准的青城服饰,不过只在上臂围了黑纱,想是纪念夏泽,虽然他的“死”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掌门虚明道人慢慢走进正殿中央,咳了一声,便在三清像前,讲述青城历史:“我派青城,乃天下道教之始祖,道法严明,古朴新颖。我教是天下少有供奉三清祖师的道教。这三位始祖,想必你们都知道吧?林落尘,你且说一说。” 林落尘恭敬地站起身来,朗声答道:“三清乃是我道教之鼻祖,有元始天尊、太上大道君和道德天尊。” 虚明道人左手抚须,右手轻甩佛尘,点头微笑:“不错,元始天尊是我道教,尊称玉清圣境虚无自然原始天尊,其实我们更喜称玉清大帝或天宝君,是我道教之高之神灵,为上古盘古氏尊谓。太上大道君原称上清高圣太上玉皇大道君,通天教主便是我道教寻常称谓。而第三位道德天尊才是我派之根基,才是我派鼻祖,我青城便是道德天尊一日感悟而飞升之前兴建。” 这段道教三清鼻祖来源称谓,是每一位青城弟子入教必知的。青城不若其他门派,相传第一任开派立业教主,便是道德天尊也即太上老君。而今大唐国姓为李,太上老君飞升之前,凡尘俗世之名便是老子李耳,与帝王同姓,唐便视太上老君为上为尊,而青城一派出的茅山也因此广受天下敬仰。但自太宗临终前与西去取经而回的玄奘,日夜为伴,青城茅山便不再如当初,更到其后武媚娘夺位称帝,遵照太宗遗风,重视佛教而轻视道教。于此,青城更是一怒之下,召回了所有的青城茅山教众,全录入原籍,归为青城教众。 掌门虚明道人并不喜讲道,但是虚静道人和虚清道人都分去青城山下,一时偌大青城山便只有他一位虚字辈,他只好召集仅剩弟子在青城正殿传道。可虚明道人却不喜讲述初入门的道德经,只爱说些道教来源与野史。初听之人,只觉他对自教创派鼻祖太上老君较为尊崇以外,其余便充满不敬之意,但是熟悉以后,便都渴望虚明道人多说一些道教野史。而这些初入门弟子自然最喜听的便是三清鼻祖如何关系,鸿钧道人如何教导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太上老君又是如何显灵一举挽救大唐,保明皇登基等等。当然这些虚明道人也只点到为止,留下太多的空间要弟子自己去冥想。 林落尘在之前便好好地记下了这一段,不过虚明道人也只让他开了口,便自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一段又一段野史八卦。就在虚明道人说得就更要兴起之时,虚清道人和虚静道人一起入得了正殿。 “各位高徒,今日道教基础功课倒此为止,你们好生回去修炼,明日再听我教新兴符阵学说。”掌门虚明道人看到师妹虚静道人走进,便正襟危坐,高声宣布。 虚静道人看到坐下弟子失望神情,便能猜出虚明道人所说何道。不过她显然有更重要的之事,看到弟子走完,只剩下她和虚明道人和虚清道人之时,才开口道:“我派送去范阳的弟子,相助安禄山已经攻入东都洛阳,如今安禄山已经在自称雄武皇帝,国号为燕,建元圣武。” 虚明道人显然也是预料之中,只说道:“这些我都已经卜算而出,那安禄山有猪龙之象,又得我派修仙弟子相助,自然视如破竹,而明皇听从杨国忠谗言,潼关必定即将失守,西京长安必定也将不保。天下生灵涂炭,气运也已改变,终是一片混乱之治。” “只是掌门师兄,我还是不知,我青城秉承开派祖师太上老君,该是保得明皇,为何要相助安禄山?”虚静道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问道,这个师兄,也许全青城无人畏惧他。但是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尊崇,而如今虚明道人已经顽皮性格大减,更让她能够全心全力扶持。 “这个,师兄也是不知,只是偶然算得师祖之命所得。”虚明道人含糊答道。 “师兄,师姐,弟子在青城附近找寻许久,并无任何古符阵痕迹,而那个发现夏泽尸身的弟子也已被审问得不省人事,该也不是他取了古符阵。而清霜一样没有踪迹,如今我已经把弟子甚至派到了南疆,还与那边的鬼门弟子有了些冲突。”看到掌门不想再论天下,而那些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之事,虚清道人自是不喜,便大声说道。 “噢,看来这古符阵秘籍难道真的便消失了,虽说夏泽不一定有古符阵,但是那清霜仙剑却是那么显眼,该不会轻易消失,这说不通啊。”虚明道人说道。 “我也早已在往中原前去的关口,命了大量弟子把守,该是不会有人能够飞过蜀道而入中原的。难道?”虚静道人突然低声下来。 “难道如何?”虚明道人追问道。 “难道那尸身却不是夏泽的?!”虚静道人一语点破,虽然众人早有如此想法。 “不是他的尸身?”虚清道人说道。 “不错,那具尸身,被砸的血肉模糊,并不能靠面部特征辨别。而仅靠那些服饰,就判别其实是颇为武断的。不过当时也是为了安抚众人。”虚明道人分析道。 听到师兄如此分析,虚静道人会心一笑道:“那师兄你卜算一下,看夏泽是否还在人世?” 虚明道人却是面露难色,道:“师妹啊,如今天下气运大变,混乱至极,很多人便都是天命篡改,星辰移位。” 虚清道人惊讶道:“夏泽也被篡改天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验 虚明道人接着道:“本来我料得他们二人必有一谪仙,如今却是林落尘天命篡改,夏泽本命星辰移位,他们已经不是我等能够推演卜算可以得知的命运了!” 虚清道人大惊,不知如何接口。虚静道人突然道:“我看不如这样,今夜便去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虚明道人和虚清道人同时惊讶道。 片刻之后,虚明道人才道:“如此也好。”他想了一下又接着道:“虚清师弟,你现在立刻前去洛阳,与虚情道人汇合,告知他若是安禄山破了潼关攻入长安,便令门下弟子不再相助安禄山,静候师命。而今战事紧急,你现在就去吧。” 虚清道人霎时便明白了掌门师兄之意,于是立刻出殿下山而去。 虚静道人看看师兄,眼中意味深长,并未说话。 虚明道人道:“师妹,待到今夜三更,我且与你一起前去开棺验尸。你才回山,且去休息吧。” 虚静道人并不答话,只看了师兄一眼,便也出去了。 看到师妹走出,虚明道人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三清像右边的太上老君画像,暗自道:“祖师在上,弟子便是如此,却是对与不对?” 自是无人应答,虚明道人看了一会祖师画像,似有所得,便也转身入了内殿。 南疆吊脚楼,百灵看着夏泽过的许久才道:“你,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夏泽,无法起身,也不好答话。过的许久,才点点头。 百灵等到夏泽点头,便转身欲出,这时门外却出现了身影,敲了敲门,便开口说些夏泽无法听懂的言语,而整个过程,夏泽便只能听到,似乎只提及“百灵”和“夏泽”的话语。 百灵手提紫电,走到门前也对了几句夏泽并听不懂的话。那身影得了答话离开以后,百灵才放松了下来,转过身来对着夏泽道:“南疆鬼门的一位师父,知晓我在此,他与家父有些交情,想邀我过去赴宴相叙。” 夏泽此时才恢复过来,答道:“你去就是了。” 百灵看了他一眼道:“他还特意提到了你的名字,让你同去。” 夏泽有些震惊,答道:“他是鬼门中人,如何能够认得我?” 百灵道:“其实我带你来此,一路小心潜行,包括家父也是没人知晓我们的踪迹。这位鬼门师父,我也不知为何他竟得知。而且刚刚这传言之人言辞颇为凌冽,听到我拒绝带你前去,他竟要冲进来。所以看来,我两是必须去的,你准备准备吧。” 夏泽还是不愿,一来他想起,当日在庐阳孟宁之死却不得往生投胎,便因鬼道,心生厌恶;二来,百灵虽然救了他,但是内心明白正魔不两立,绝不能与其同流合污;再者,鬼门与魔教显然是有交往,无论为何,自己也不该趟这回浑水,且不可越陷越深。 但是百灵显然没想那么多,递过来张手帕,说道:“这时上好的敷药,你且用了,不用半个时辰脸上便可消肿。那名鬼门弟子还在下面等着,你快些收拾,我们需快些前去,此番寄人篱下,我们已经是逃不掉了。” 看到夏泽没有接过膏药,百灵才意识到他还是没法自便活动,于是给他擦了敷药。然后百灵小心扶起夏泽,架起他往门外而去。 南疆是中原人士,特别是那些修仙人士的称谓,而南疆本地人则称自己为南诏。而修仙的鬼门则随中原修仙仕自称南疆,与普通民众则大不相同。不过在新年便是对于鬼门的教主也是颇为看重,每到新年初三初四,便邀请各处名人志士于鬼门堂晚宴。而更因南诏王年少时,游历于此受了鬼门教主器重,并在后来建国御敌都得到了鬼门上下的大力支持,此处便赐称鬼门坡。 夜色已经慢慢降临,夏泽渐渐也恢复,能够自己独立行走了。两边都是吊脚楼的街道,布置的格外鲜艳,与前面带路的鬼门弟子墨黑布衫完全不同。而鬼门坡因为有修仙教派坐镇,往往有南诏国的达官贵人,过来敬奉。此处千百年便不曾有战火侵蚀,和平的氛围吸引了大概已有接近南诏五分之一的苗裔前来居住。所以鬼门坡便是南疆最大的一所重镇。 街上人头攒动,夏泽也不知百灵,如何能够跟上前面领路的鬼门弟子。两边的小贩不断吆喝,虽然天色已黑,但是热闹依旧非凡。百灵毕竟是女孩家,对这些商铺都颇为好奇,特别是一些胭脂香料手绢,虽然一面要紧跟鬼门弟子,但还在不住回头看那些物品。夏泽闲来无事,就在百灵身后走着,看着每一件她看过的物品。眼前人儿的背影不似任何一个他曾遇见的女子,百灵无处不透露着活泼、有力、大气和镇定。 夏泽走着想着,脚步不免慢了,百灵一见又以为他是体力不支,便伸过手来拉夏泽,夏泽本想躲闪,不过最后却没有闪躲。 整个鬼门坡满街的大人小孩,便似没了一般,没了任何阻碍,百灵拉着夏泽不断穿行在这人山人海之中,但是却怎么也赶不上眼前的鬼门弟子。 绕了三个街道,又穿过几个吊脚楼积聚的弄堂,经过若干山寨关卡,当鬼门弟子告诉百灵到的时候,鬼门堂里早已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两边高达一丈的重甲守卫看到百灵和夏泽携带的兵器,便要上前取,他们二人自然不愿,那带路的鬼门弟子见状,便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百灵闻言,也同样叽里咕噜地答了几句,夏泽见来他们倒似在争论什么。 百灵和那鬼门弟子都不退让,僵持不下的时候,鬼门堂走来一位也是浑身穿在墨黑衣衫里的高大中年。 重甲守卫和鬼门弟子一见,便立刻半跪。只听那人道:“什么事,却是如此喧哗?”说的倒是中原汉语。 夏泽和百灵一愣,便知道这中年是问他们二人的。百灵略一想,忽的一笑道:“诡二叔,是你吧?我是百灵。” 那来人一听,细细打量,开怀大笑道:“原来是小灵儿,我可有十几年没见你了,进来吧。” 然后那中年和鬼门弟子和重甲守卫收了几句苗语。 第一百六十七章跪拜 便带着他们二人进了鬼门堂中。 中年带着二人坐上了角落的桌子上,问道:“小灵儿,你娘亲和百济世还有紫陌教如今可还安好啊?” 百灵一听却是有些低落道:“父亲现在是紫陌教教主,不过因为紫陌教之名与娘亲之名忌讳,又因天下迫害骂为魔教,紫陌教已经被父亲索性改称魔教,而且只退守北大漠,已经有百来年没有踏入中原了。” 中年一听略有讶色,只是眼中却有些不忍流过,便接着问道:“我也是大半辈子没有踏出这南疆半步了,那,那你娘亲呢?” 百灵并不答话,只低头不语。 “她,她怎么了?”中年有些颓然追问道。 百灵不答,却只是小声抽泣。 “通”的一声,中年竟然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百灵在旁边不停喊着“诡二叔。” 响声霎时便惊动了鬼门堂众人,另外一位老者从上方一步步蹒跚而下,众人便自觉退后三尺,让出了一条道,直往夏泽和百灵这桌。 “诡难常,你怎么了?”那老者也是浑身墨黑衣衫,不过却镶嵌暗金色丝边,慢慢走过来,问道。 已经来了许多鬼门弟子奔将上来,把夏泽和百灵围在中心,一时杀气凌然。 夏泽和百灵相互看看,手中紫电清霜紫芒蓝光不断亮起。 “没事,二弟只是有些伤心难过,你们且下去吧。”那老者道,掏出什么丹药塞到诡难常口中。 “是!教主!”鬼门弟子大声应道纷纷退下。 “你们便是百灵和夏泽吧,这便是紫电和清霜仙剑吧。果然是天生一对,啧啧,果然举世无双!”那老者一会盯着百灵和夏泽面容,一会盯着紫电和清霜,不住赞叹道。 “这是紫电与清霜?这是紫电与清霜!”一听鬼门教主说的那两把便是紫电清霜,整个鬼门堂便都慢慢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已经跪下,而且是以中原礼仪双膝跪下,而不是南疆半跪礼仪。 夏泽不住看着百灵,两人本来因为鬼门教主所说什么天生一对,都是,此时眼见众人都跪了下来,不知发生何事,都是迷惑不已,但是手中仙剑却是越攥越紧。 青城山,一处无名山崖。 “师兄,其实你不必过来的,这开棺验尸,便是我就可以看得清了。”虚静道人佛尘轻抚,便露出了一副棺木,然后对着虚明道人说道。 “不,这般事情,若是结合卜算,说不定便可能够知晓是何人掩盖真相,篡天改命。”虚明道人严肃答道。 这样的严肃面容却是虚静道人,足有十来年没有见过。她看了一眼虚明道人,见师兄点头,便用佛尘推开上面的棺盖,铆钉是根根断裂,竟似没有一般。“咯讥”一声刺耳的木头滑行声音过后,棺盖打开。虚静道人伸头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虚明道人看到师妹表情如此,便也探过身来细看,也是大惊失色。 虚明道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过的片刻,忽的冷笑,轻轻挥了佛尘,道:“师妹,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竟然有这等事情发生。此人来头可真不小啊!” 虚静道人显然还是难以置信,听的师兄所说以后,才回过神来道:“不可能,我派了弟子强加守护,这一两个月来,别说是人,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如何竟然能够出现这般偷尸行为?更何况夏泽便是谪仙,也不至于有人偷他这一世的皮囊。难道竟是因为这样?” “不错,我料想比试因为这两种可能。要么是我派弟子安葬之日便一取了这具尸身,这本就是一座空棺。要么便是夏泽并没有死,那救走夏泽之人担心我们开棺验尸,便盗了假尸身。”虚明道人眉头微皱,推理道。 “师兄英明,我想第二种可能最大。我派弟子自从那日杀人立威以后,无人敢做出这般忤逆之事。这夏泽定然没死!而且我料想这些日子中原气候大雪封山,又有我派弟子把守,他必定是逃到了南疆!”虚静道人接着分析道。 “不错,这南疆定要是前去的。虚静师妹你在教中处理日常事务,这般远去南疆,我亲自去。先前的弟子据说已经和鬼门弟子,我且去会一会鬼门教主。而且这番弟子不宜太多随行,我且带林落尘和莫雪晴一同前去。” “你要带他俩同去?”虚静道人有些迷惑地道。 “不错,夏泽是一个性情中人,不可用强,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林落尘和莫雪晴好生相劝,所不定就可重入我派。”虚明道人答道。 “可是,你这般前去南疆,风险颇大啊!”虚静道人答道。 “那有什么,虽然我青城与鬼门素无甚交情,但是也谈不上为敌,而且就算遇到了那篡天改命之人,我青城一派掌门也是不怕他的。我明日一早便携带他们二人前去南疆。好了,此处已经没甚,我且先行。师妹你把这些恢复如初,无论那人是谁,定要掩人耳目,不让他知晓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了。”虚明道人说完便匆匆离去。 余下便是虚静道人又把此处照着之前记忆,恢复如初。 而此时,夏泽和莫雪晴正在被一众鬼门弟子和南诏国达官贵人跪拜中,不知所以。足有一炷香时间,才有人慢慢起身,但是依然没人说话,都望着鬼门教主。 “这么公子和姑娘,老朽还请借一步说话。”鬼门教主客气地对着夏泽和莫雪晴说道。 夏泽和莫雪晴点点头,便随着鬼门教主在众人让出的五尺宽的通道走出鬼门堂,向堂后走去。 走得大约一盏茶功夫,绕过不少弯和暗道,终于到了内殿。内殿风格与外殿决然不同,漆黑的殿中看不到边际。只有殿中上方是一座漆黑的似狼又似虎的雕塑,张开血盆大口,目露凶光,怒气冲冲地俯视苍生。夏泽只看了一眼,清霜便蓝光大胜,而百灵手中的紫电也是略有紫芒。 鬼门教主看到如此情形,轻声道:“感情公子和百灵压一下剑气,若是惊动了兽神,在这样的时节就不好了。” 夏泽和百灵闻言,便各自压抑。 第一百六十八章阴谋 但是却始终不能压制反而因为两人共同施礼,紫电和清霜有了照应反而越来越耀眼。 这时鬼门教主也是不解,忽然想起紫电和清霜仙剑来历,便说道:“此两把仙剑,已是神兵,但紫电阳气至胜,清霜阴气最纯。” 百灵闻言。夏泽也是迟迟没有动作。 鬼门教主进盯着兽神雕塑,颇为紧张,欲打开一道暗门,但是从兽神口中传出了声声低鸣,轰隆轰隆地传来,三人都觉灵力涌动,气息紊乱。只有紫电清霜两把仙剑还在兀自震动,倒似在向着兽神雕塑不断示威。而兽神雕塑传来的轰隆声也是越来越大,夏泽和百灵已经没法动弹。鬼门教主已经盘腿而坐,口中不断念着咒,面色凄然。 这时夏泽一咬牙,抓过那只玉手,似有灵力涌动循环在夏泽和百灵之间。紫电和清霜两把仙剑竟然一下便安稳下来,失去光芒。兽神雕像发出的轰隆声也渐渐安稳下来。 夏泽和百灵身上已经,刚才在威压之下的感觉,夏泽是再也熟悉不已,那样的死亡感,短短的八年余,早已遇见很多次;而刚才那股灵力涌动,却是这辈子不曾体会。 鬼门教主自然不知夏泽和百灵心中所想,他见兽神威压而去,便带着二人来到了兽神雕塑面前,然后查视一周以后,才开口指着一处道:“夏公子、百灵你们且看看这是什么?” 夏泽和百灵上前看着鬼门教主示意之处,只见刻着一行黑底草字:“阴阳至极,途径于此,混乱之治,天宝十四。紫电清霜,神兵无敌,护得南诏,神兵合璧。大唐宰相,贵妃妖媚,祸国殃民,荼毒生灵。奋起除之,天下安宁。”然后便是一些无人能够看得清的苗裔文字,看形式该是一些日期。 这几句诗文,对于夏泽自是毫无难度,自然便解出寓意:手持紫电清霜的两位阴阳传人,共同诛杀宰相和杨贵妃,护卫大唐,保得南诏。而百灵显然也明白其中含义,面上也是震惊。 鬼门教主两人说完,才开口道:“这是二十年前便出现的诗文,初始,我并不相识,后来甚至为此深入通晓了汉文,才明白是一首预言,是兽神下的预言。而我想二十年前,两位该是还没有出生吧!这才是令人惊奇之处。而近日兽神突然又下了神谕,老朽才知晓原来便是你们二人,将成为我鬼门、成为南诏、甚至是大唐的救世主!” 夏泽和百灵听完更觉不可思议,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咕咚”鬼门教主竟然当着兽神雕塑之面,给夏泽和百灵双膝下跪。 夏泽和百灵慌忙拉起他,但是合两人全力,鬼门教主竟也纹丝不动。 夏泽道:“前辈,我夏泽本是平凡一小道,怎能有如此功力,拯救苍生。我要不是靠着他人三番五次相救,早已入了黄泉,往生投胎而去。” 鬼门教主,低头不起,兀自说道:“老朽等了二十年,以为今生不得相见预言传人。而老朽其实早已向兽神续了五年,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不知何时便会随兽神而去。感情二位便承受了这重担,我鬼门所有弟子便都愿意听你们差遣,任你们调度!” 百灵眼见如此,轻声答道:“可是前辈,不是我们不愿,只是我们的能力实在有限。如何能够救得苍生,况且如今的帝王更与我派有世仇,如何必须得拯救这气数殆尽的没落王朝?” 鬼门教主道:“百灵姑娘,前些年明皇便曾在杨国忠的指使之下,屠杀了不少了南诏子民,我鬼门弟子也是损失惨重。可是,此番兽神神谕,若是唐亡,南诏不存,便是人间炼狱!” 鬼门教主说出这些话,竟似陡然间老了十岁,一头漆黑竟然渐渐地枯萎便灰。鬼门教主喘了一口气,接着道:“我教兽神与你等天上众仙不同,是来源于天下苍生,来源于南疆所有子民,包括人、甚至还有妖。而昨夜更是有神谕,天下乱象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阴谋?!”夏泽和百灵异口同声问道。 “不错,不过此番涉及天机,只要你们答应老朽,率领鬼门弟子、保护南诏闯过难关,老朽便是死也要告知!咳咳咳………”鬼门道人虚弱地答道。 “好吧,我们答应你!”夏泽看了一眼百灵,不忍又接着道,“不过这阴谋便让我两共同找寻破解吧,前辈你身体重要!” “好,好!这是鬼录,上面均是鬼门长老弟子名录。你们拿到便能号令全鬼门弟子。咳!”鬼门道人欣喜异常地道,然后猛地咳出血块,却是暗红色,倒似凝固已久。这时只见他脸上渐渐浮现异常血色红润,竟已是满头白发!只是他又接着气若游丝地道:“那惊天阴谋便是,咳咳咳……便是这些乱象,都是……都是,他们……他们的阴谋,他们就是,就是,就是天……天……” “扑”的一声,鬼门教主倒在地,已然没了气息。 翌日天刚蒙蒙亮,虚明道人便带着林落尘和莫雪晴前往南疆,自然他们二人并不在知晓所谓何事,只以为是掌门带着他两,前去南疆新年拜访友人。 青城距离南疆并不遥远,只是路途多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普通百姓若想攀登越过,自是格外的困难。不过这并难不倒修仙人士,这也是为何自古以来天府之国巴蜀之地,修仙门派林立、修为高强之人辈出。但自从青城强盛、蜀山派沉寂,那些小门小派便多被各种理由或为兼并、或举派迁往别处。当今号称天下第五门派的九华山道观便曾是依附蜀山派的附庸,但因蜀山派沉寂而受到青城打压,举派迁出。 而多年的内耗,也让天府之国很多高强修为之人陨落,只青城便有一半以上的长老死于内斗。而直到近些年,青城在虚静道人地狠辣治理之下,巴蜀之地修仙门派和人士数量大减,此处才得以太平安稳。 不过南疆位及十万大山,虽北依天府之国巴蜀之地,但土地贫瘠,常居苗裔凶狠,鬼门踪迹难测,青城是历来并不与其有多交往。 第一百六十九章敬意 而此番虚明道人虽为青城掌门,但是这些苗裔并不相识,而寻常鬼门弟子也没几个能够相识。而他们多对来自中原修仙派系的人士,素无好感。此刻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便被几个鬼门弟子围住。 “他说,你要是听不懂,我可以帮你翻译!啊,哈哈。”以为身穿鲜艳苗服的鬼门弟子,趾高气扬地对着虚清道人等人大呼小叫。 林落尘见况,便欲上前与之理论,却被虚明道人阻拦。 虚明道人上前也用苗语与那些人说了几句,他们先是小声议论一会,然后便是哄堂大笑。虚明道人面不改色,又说了几句,那些鬼门弟子却是突然止住哄笑,吵吵嚷嚷地冲出门外,只留下那名扬言要翻译的鬼门弟子,警惕看着他们。 林落尘眼见,便小声问道:“师伯,他们为何便走了?” 虚明道人笑道:“开始我说我是青城掌门,他们自是不理狂妄如斯。后来我说我要与鬼门教主诡难非当面相谈,以道相会,不死不休。” “啊?不死不休?虚明道人我们不是来相会老友的吗?”莫雪晴问道。她师从蓬莱无名道长,如今虽入了虚静道人门下,但是在和蔼可亲的掌门面前却很少喊他为师伯,只喊他虚明道人。 “呵呵呵,我与鬼门教主诡难非还是有些交情的。这些弟子是连教主的名字也恭敬不敢提及的迂腐,一听我喊出他们心中崇敬无比的名字,便都大惊回教,该是请示他们教主了。”虚明道人有些说不出的得意道。 “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前去山门,而来到这座街头小客栈?”林落尘向前走近窗口,又接着道:“吊脚楼的客栈视野还是不错的,那些鬼门弟子正在往前走去,边走似乎还有一些争论。师伯,我们又为何不跟上前去呢?”莫雪晴道。 “跟是跟不上的,就算跟上,也进不去。那鬼门正殿有重重护卫,据说守在门口的重甲卫士,高达一丈有余,力大惊人,功力高强,便是你们无法匹敌,而鬼门的长老,便是我进的他们殿中也是不能够轻易胜出的。”虚明道人淡淡地道。 林落尘闻言大惊,不知如何回答,而那名趾高气扬的鬼门弟子则守在了客栈下楼阶梯,看样子是在守住他们。 林落尘觉得可笑,这名趾高气扬的弟子功力低微,便是他也能轻而易举赢他。“难道这功力越低微,脾气便越大?师妹你看那位鬼门弟子?” 莫雪晴听到林落尘小声嘀咕,便多看了一眼,虽然她没法探出那名弟子功力修为,但是也能感受那名弟子修为弱。不过,莫雪晴显然是有心事,并没有回答。 林落尘走到她跟前,猜想莫雪晴该是又思念夏泽了。他便想着当初儿时行为,学着这间客栈小二尖声道:“这位貌美客官,便是打尖还是住店?要不要先来份尚好的二斤牛肉,几壶美酒?” 莫雪晴抬头一看他滑稽模样,“扑哧”一声便扫了阴郁,笑了出来。 虚明道人看着林落尘和莫雪晴,心里暗道:“若是他们知晓这次是来找寻夏泽,该还会不会这般能够高兴起来呢呢?” 鬼门内殿,在兽神雕塑下,夏泽和莫雪晴被一众鬼门长老紧紧围住。 兽神雕塑乃是虎狼模样,是修建在一处类似祭坛模样的平顶之上。此刻兽神雕塑没有了夏泽和百灵最初进入时候的漆黑,反而有些黯淡无光,而紫电清霜两把仙剑也没了光芒,就似普通剑器罢了。鬼门教主诡难非已经被夏泽和百灵相扶,靠在兽神雕塑之下,那一行诗文却以看得见的速度快速相融。 夏泽示意百灵看看那诗文,但是已经很难辨认,不过突然兽神雕塑四溢黑暗,竟连那些长明灯也不能照亮,内殿霎时便是一片漆黑。虽然紫电清霜也是突然霎时光芒大亮,但是也是没能突破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如潮,来去匆匆,须臾之间,便无踪迹。夏泽和百灵却是更为大惊。那原是诗文的地方却是出现了八个漆黑大字:“负担鬼录,拯救苍生。” 这时突然有人匆匆赶来,鬼门弟子便都看向,诡难常在那名接引夏泽和百灵的弟子扶持之下,却是跑将过来。一看众人合围之势,和兽神雕塑之下的俯身的诡难非,诡难常便似明白,大声说道:“师兄之前便有密令,要全鬼门教众受得手持鬼录之人号令。众位长老弟子,还望容许我上前好生相看。” 百灵听到诡难常所说,便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时夏泽却是面有疑问,便轻声道:“鬼门之中,为何这些全是中原汉文?而不用苗语?这些恐怕都是阴谋!” 百灵听得也是深思,并不回答。 诡难常一步一步蹒跚拾级而上,看到师兄已然没了呼吸,并没怎么动,仿佛早已心中预料。他上前轻轻阖上师兄双眼,看到师兄嘴角含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是不解,全部注目于诡难常。夏泽更是无意间已经运用了蓬莱道界的功法,紧紧防备,上前一步,下意识中把百灵护在身后。 “师兄,你终于得以安息!”诡难常大声吼道,然后看了夏泽手中鬼录,便又陡然跪下。 下面凝视的弟子见况也是“哗”的一声,齐齐下跪! 夏泽不解,抬头看看百灵,她眼中也是一片迷惑。两人便成了鬼门内殿中,除了兽神雕塑之外,仅仅站着的两个人。 “咚咚咚!”在诡难常的带领之下,众人向夏泽和百灵深深叩首。然后他才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向着众位鬼门弟子,用中原汉语道:“教主已经追随兽神而去!得以安息!而他也找到了能够手持鬼录之人,便是紫电清霜传人!”然后便紧紧盯着夏泽和百灵,不过眼中早已是虔诚和敬意。 夏泽看着众人仰视目光,满是希冀和渴望的目光,又不断回想鬼门教主,看了一眼百灵。她也似乎也懂得夏泽所想,对着他点了点头。夏泽一咬牙,狠下心来郎声道:“众位鬼门弟子,我夏泽从此将与你们共生死!将与你们同存在!” 第一百七十章惊醒 “将在以后与你们一起守卫南诏!” 诡难常应声高呼道:“鬼门弟子便听恩人号令,守卫南诏!”然后便是齐齐的振聋发聩之声,只剩“守卫南诏!”余声,不断回旋在内殿之中。 诡难常看着夏泽,也满是微笑。 过得许久,诡难常才又大声道:“众位弟子听令,今日而起,我鬼门便听这位公子和姑娘号令,共同守卫南诏!二位在上,请接过这鬼门传世玉符。”说着便从怀中掏出玉符,递交过去。 百灵并不伸手,只让夏泽接过。 夏泽想了一下,接过玉符,如果说身前的兽神虎狼雕塑,给人震撼的话,那么这玉符给人的感觉就是绝对的压抑了。小小玉符大概只有一寸见方,并无甚特殊之处,也是漆黑一片,与虎狼雕塑模样完全一样,但却满是灵力汹涌之感,夏泽轻轻握住便觉灵力充沛,满身的力量之感。这汹涌澎湃之力与外形带来的冲击,便让夏泽震惊不已,而他的反应也让百灵好奇,这样的玉符竟有如此不同。 诡难常见夏泽接了玉符,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安心,便准备带领其他长老弟子走出内殿,却被喊住。 夏泽朗声喊道:“方今天下大乱,南疆之地,我此前并不曾踏足,很多风土人情,我并无了解。所以教中事物该是仍由诡难常管理。” 顿时,一片失望喧哗之声,这些鬼门弟子完全接受不了,夏泽只好接着说道:“那么待到熟悉门中规矩、南疆形势,我自然便会带领各位,共同守卫南疆!现在还望众位先回去歇息!” 听到夏泽所说,鬼门弟子才少许安稳,慢慢离去,而最后剩下了诡难常等四位长老在场。夏泽向四位长老叩拜,那玉符又交还给了诡难常,便拉着百灵也想走出去。 诡难常想了一下,又接了玉符,半跪下去,但是也挡住了他们二人去处。诡难常道:“夏公子、百灵,你们不可就这样走,难道你们的诺言便都不顾了吗?” 这时其他三位长老也上前,半跪不起。 夏泽见况道:“各位前辈你们赶快起来,千万不要这样啊!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有很多私事并未完成,并无心带领教众,更别说什么拯救苍生了。而且南疆之地,向来不受外族侵及,定会万世护佑的。能够允许晚辈先处理完自己事宜,再来吗?” 诡难常仍旧跪着道:“夏公子,你错了。前几年我们南诏平民百姓和我鬼门弟子,就曾因唐军追杀,死难不少!”余人也不起身,只是低头不语。 百灵说道:“那么这样吧,我和夏泽一起先回被大漠去见我家父。然后再帮夏泽处理个人事宜,之后便来此,定居南疆鬼门坡。” 诡难常闻言,想了一会,才道:“也罢,你们年轻,却是难以守的一处。好男儿志在四方,那么你们就先行去吧。不过你们先认识一下我鬼门四大护教。这位是南疆之主诡难得,守卫十万大山入口;这位是北疆之主诡难取,护卫巴川蜀道;而这位是西疆之主诡难获,护卫吐蕃关卡;最后便是我了,东疆之主,捍卫东方海域。” 夏泽一一见过,不过四位除了诡难常此时露出了脸,其他便都是深深埋在自己所穿墨色衣衫之中。夏泽示意之后,除了诡难常其他三人便都离开,莫大的内殿便只有夏泽、百灵和诡难常三人。顿时又陷入一片孤寂之中。此时夏泽才仔细想看清内殿构造,但很快就发现完全是徒劳,除了一些长明灯光辉照耀之处,其他地方便全是深深的漆黑,吞没了所有的光芒,而探出的一些灵力也是去而不返,似乎也被黑暗所吞噬。 夏泽竟然对这个地方,完全看不清! 诡难常看到夏泽环视四周,而有疑惑,便道:“夏泽公子不用看了,这个地方你是看不透的。此处乃是我教祭坛,只有每一任的教主能够看清,而此处更因往年祭祀牺牲累积,活物也难生存长久。我们且出去吧。”说着,便带领他们二人往外走去。 这时,百灵突然问了一句:“诡二叔,那你们教主的遗体,就放在那吗?” 诡难常面色黯然道:“他其实早已死去多年,完全是鬼道之术,向兽神续借的命,早已没了生气。这其实也是为什么传世玉符在我这,而他仅有鬼符。此番时辰差不多到了,应该是已经开始飞散了。” 夏泽和百灵闻言,回头一看,在无尽黑暗中,竟然有了点点荧光,全是鬼门前教主身上逐渐解离发出的灵光,然后几乎只是“哗”的一瞬,便湮灭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三人都有些惘然,刚刚走出内殿,那名引接二人的弟子又来了,在诡难常面前,神色颇为慌张,用苗语说了几句。 诡难常听了也是大惊失色,用苗语似乎命令几句。那名弟子便下去,整个过程并连看也没看夏泽和百灵一眼。 这时诡难常道:“适才的弟子便是下一任教主,但是他功力不够,而且还没能习得汉文,也没能在兽神面前开灵,所以还没名字。生性多少有些孤僻,百灵、夏公子,你两还要莫怪。而他刚刚说的话,你们定然会比较感兴趣。他说青城掌门虚明道人已来到了鬼门坡,就在街上的无常客栈。” 百灵大惊失色道:“想不到,虚明道人竟然亲身前来,而且追得这么快!诡二叔,我们还是快些结束这边,我还得带着夏泽北去大漠呢。这虚明道人可是有些难缠。” 诡难常道:“百灵,你不用担忧。弟子只说他来是拜访教主师兄的,与你们应该没甚干系。这边现在倒也没甚大事,潼关战事紧急南诏一时无人顾及,也能够安宁一些时日。只是你们定要在长安城破之日,回到南疆。据我师兄遗命所看,兽神也暗示,长安城破,西南大事。还望你们到时能够务必前来,带领鬼门弟子,共同保卫南诏。” 百灵答应道:“诡二叔放心,我见过父亲,必定就早日前来。难么我们现在就走了。夏泽,走吧!” 此时夏泽正在想着什么,听得百灵呼唤,才猛然惊醒。 第一百七十一章坠崖 诡难常见状道:“百灵,你回去以后,还要给你父亲说我的问好。跟他说,我恭喜他有这么出息的女儿。” 百灵一听,知是夸赞自己,便答道:“那是我娘亲的功劳啊!” 不想这时,诡难常突然哼道:“不错,这与你父并没甚功劳,当然都是因为你娘亲。好了,你们现在就走吧,到时候一定要回来啊!记住,西京长安城破,便是我们相约之日。” “我们会的,诡二叔!”百灵此时已然使了远遁,带着夏泽从山的另一面,飞下山去。 在夏泽央求之下,两人又来到鬼门坡街道,不过已经易容,换做其他打扮。夏泽是一中年商贩,身穿南疆服饰,满脸花白胡须,驾着两辆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百灵则化作夫人,坐在马车之中,两人就慢慢顺着人潮在街上超前走去。 这时莫雪晴也等得焦急,心生烦躁,走到窗前看着满街的色彩,突然似乎便看到了朝思暮想之人的身影,虽然那人已然不再人世。莫雪晴并无做声,只是等着那人回过身来,或者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即使她明白眼前之人定不会是他。 新年初三夜色深浓,也许整个中原,都在雪下不停,但是南疆因为青城等诸多山脉阻隔,仅如深秋一般。夏泽盯着这座吊脚楼,牌匾上有四个苗文大字,不过下面竟然写着汉文注释:无常客栈。夏泽感觉惊奇,想不到在南疆鬼门坡还能看到这样的客栈。其实他更想进了客栈与虚明道人说清这一切。只是就那么看着,始终没能做出这一切。 百灵感到夏泽停了下来,便在车内咳了一声,虽然人声吵杂,但是显然这声轻咳已经叫醒了夏泽。夏泽叹了一口气,转欲过身,向前走去,只是忽的感觉有人注视自己,便往吊脚楼无常客栈的二楼窗户看去,只一眼便见到最为熟悉的两个脸庞。 林落尘看到莫雪晴在窗户前发呆,便走了过去,顺着莫雪晴的眼光果然也看到熟悉背影,顿时两人都有些紧张,而此时虚明道人明显也感觉到一些不对,走到窗口,见了那身影便要大喊。 不过,当那背影转过身,抬起头的时候,三人看到面庞是为中年陌生男子的时候,三人都是深深叹息。 夏泽却是内心涌动不已,结义大哥和师姐就在自己面前,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头上,他是真的就想就几步蹭到楼上。可是经过鬼门内殿,又突然间增加的责任和原本就有的沉重秘密,压得夏泽只得一下便低下头,避过他们视线,两行清泪却是瞬时就流了下来。夏泽不及擦拭,扬鞭驾马北向逆着人潮而去,徒留给三人一个落寞至极的背影。 终于出了鬼门坡,夏泽脸庞流过的泪,才渐渐止歇,也不说话,只是一鞭一鞭地赶着马车。 百灵已经坐在马车前边,看着伤心的夏泽,关切地问道:“夏泽,不然我帮你解了‘易容’,你回去跟莫雪晴他们好好地告别一番吧。” 夏泽并不理会百灵,只是仍旧埋头赶着马车,速度越来越快。蜀道自古难于上青天,这一出鬼门坡更是是崎岖坎坷,马车因为速度过快,突然一个颠簸,百灵差一点就甩落下去。 百灵看到死气沉沉的夏泽有些怒意,呵斥道:“夏泽,你太过分了!没看到差一点就把我甩下去了吗?” 夏泽依旧不语,只是稍稍变慢了速度。 百灵看到之后,语气稍好,接着道:“夏泽,我知道,你不愿随我去大漠了?但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夏泽抬头看了一眼百灵,停了马车道:“百灵姑娘,百济世真的便是你父亲吗?他便是魔教教主?” “你不是都早已知道我们魔教来历了吗?”百灵看到夏泽异样,轻轻答道。 “但是我并没有完全相信,我总觉得魔教不该就单单是紫陌教那么简单。不应该就是改了个名字,就让天下皆不忆紫陌教而只知魔教了。”夏泽答道。 “你若入了我教,父亲已经说了,便大力培养你!甚至以后把教主之位也交给你。到时候,你自然明了。”百灵答道。 “我夏泽今生只求弄清身世,找到爷爷死因,报的父母深仇,再除了蓬莱海峡的那只海蜃,最后找天山为烟台古城三万冤魂报仇、讨些解释便此生无憾了。什么天下苍生、什么飞升成仙、什么长生不老,与我有甚干系!我早看得透了!” “那如果你入得我教,父亲便大力扶持你,让你了足那些心愿呢?” “我,有些原则还是有所坚持的。我可以随你同行,随你到北漠见你父亲。但我不会入你魔教的。你若逼得急了,休怪我无礼!”夏泽有些怒意地道。 “那你答应的那些南疆和鬼门弟子呢?他们怎么办?你可是亲口答应过要率领鬼门,拯救南诏的!”百灵见夏泽甚至有些不可理会,便接着问道。 “我……他们……等我完成这些我许下的诺言,我定然会去实现的!”夏泽又想起鬼门教主,想起自己的承诺,只觉头疼不已,眉头微皱答道。 “唉……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还是要先陪我前去北漠,这个承诺你便是要先做到的吧。”百灵叹了一口气道。 “这是自然,当我送你回了大漠,就算与你两清了。我再也不会与你同行了!”夏泽狠狠地答道。 “你!”百灵也是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便夺过皮鞭,照着骏马就是几鞭。马车突然便被带了出去。夏泽一个没坐稳,幸亏及时抓住缰绳,才没有被甩下身子,只是百灵忽的一声近似惨叫地呼喊,惊得他又是一震。 夏泽还没来得及问百灵怎么回事,马车已经坠落悬崖。事发突然,两人都不曾遇过,竟都忘记使些道法,就这样骤然掉落下去。 百灵便使出道法,夏泽则马上使出了李太白所授的剑法步伐,御剑而飞。电光火石间,两人身形终于渐缓,在马车坠落之际,堪堪跳出马车,但是没想到在悬崖近底之处有株古树,只挂住了夏泽。而陡然增大的力度,使两人都没抓住。 第一百七十二章充饥 到了崖底夏泽本来是打算随意说的两句,但是还没开口,见百灵竟然就笑了出来,便嗡里嗡气地道:“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百灵答道。 “咕”的一声,夏泽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而那些辟谷丹等丹药都已经遗失不见,一事竟没有充饥之物。 百灵听到夏泽的饥肠辘辘,便笑着道:“我们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吧,翻过这座峨眉山,我们便算出了青城包围圈,便可御剑而去了。” “峨眉山?”夏泽有些惊异道,“此山是叫峨眉山?” “因为我觉得它长得像一个妙龄女子的峨眉。呵呵呵,逗你的啦。”百灵笑着道。 夏泽环顾四周,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山那一块像峨眉山,只得提起清霜向林间走去。 这时百灵又笑问道:“你打算用清霜劈些野兽过来啊?!” 夏泽一愣,也是尴尬一笑,这打猎之事,他却是真的丝毫不懂,便看着百灵,并不说话。 百灵又是笑道:“这打猎之事,北方大漠还没有人不会,便是寻常妙龄女子也能一天打得几头麋鹿的哦。你在这等我,拾些柴火,等我回来烤野味给你吃。”说罢她便钻进了林中。 夏泽只好四处找寻干柴,不过刚刚拾得一些,百灵就回来了,还提着三只野兔。 “这些兔子太呆了 “离殿下,那年轻男子便是夏泽,蓬莱修仙道士,蓬莱道界中上层修为。白衣女子是当今人界魔教少主百灵,功力高深,也是教中的高手,但是她父亲百济世却是一等一的修为。”桓卫长恭敬地对着姬公主身边的男子说道。 “噢,那比你若何?”离殿下淡淡地道。 “属下无能,远远不是百济世对手。”桓卫长答道。 “竟有如此高深修为之人,呵呵,看来这凡尘俗世却是真的越来越精彩了。这样吧,这次我们且先回去.那鬼门要选新一任教主,我等可不能错过,不能误了大事,这两人就让他们回去吧。走吧,姬?”离殿下说道。 “据说鬼门教中鬼符便在夏泽手上,你不想拿?”姬公主问道。 “咳咳,那鬼符只是一象征,若是能够寻得值得我教扶持的弟子,坐上鬼门掌教,我们便可顺利占得南诏,进而便可真正进入中原了,又为何要那象征意义的鬼符?”离殿下意气风发地说道。 “殿下英明,那鬼符虽能明晓鬼门弟子,但与兽神沟通太弱,倒是鬼门兽神玉符不错。若是能够得之,必然,大业指日可待!”桓卫长附和道。 “那你为何还要给他们送去几只兔子?”姬公主问道。 “我见那百灵便心生,你又如何能够管的到我?你看那夏泽不也是眼神一般?”离殿下坏坏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救过我、我们的性命!”姬公主答道。 这时桓卫长看到气氛有些不对,开口道:“殿下,此番据说南诏国王子和公主也来了鬼门教,我们还是快些回鬼门坡吧。” “呵呵,听到没有,姬公主,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把。”离殿下说完便大步而去。桓卫长牵过姬公主也跟了过去。脚步如风,三人很快就融入了林中,不见了踪影,而此时兔肉香味也是散尽了。 此时,夏泽和百灵已经吃完了三只兔肉,向前大步走去。自从朝阳初升直到申时三刻,二人才翻过了最后一座高山,眼前豁然开朗,便是一片坦途。夏泽正想大声呼喊抒发这些日子压抑,但是此时远处却走过几名青城道士。 百灵马上给二人加施了“易容”,顷刻间他们便成了一对七老八十的散修,而紫电清霜也被化两把普普通通的佛尘。 那几名青城道士小道路过二人竟然看也没看,便让两人走过去。这新年时分,便是很多隐修老道也常会出山看看终年未见的父母祖辈。特别是在巴蜀山川隐修的道士数不胜数,一开始虚静道人还下令验证身份,可到得后来,特别是这段时间前方战事吃紧,据说潼关明皇中也出现不少修道人士,与之对敌。青城不得不加派弟子,便撤了许多关卡,而遇见那些年老隐修也不再详询,甚至有的弟子便如这般,看也不看一眼。 夏泽和百灵见那几人走开,便立刻御剑而起,直往中原而去,整个巴蜀之地便都在二人身后慢慢隐去。 南疆那处悬崖边上,林落尘和莫雪晴正看着山下奔流不息的江水。虚明道人有些疑问地道:“难道那两人竟然是掉落下去?” “师伯,看来必是如此,我们要不要飞下去看看?”林落尘问道。 “也好,我们就下去看看,也好确定那鬼门弟子有没有对我们胡说。这紫电清霜传人竟然来此山中,而且谁竟然抢走夏泽的清霜,还大言不惭自称清霜传人!”虚明道人边说,边仔细用余光看着林落尘和莫雪晴。 林落尘和莫雪晴听到夏泽的名字都是突然间有了不少落寞,但都没有说什么。 虚明道人见状,便率先纵身一跃,落向了山涧。他轻轻一点,便落在那棵挂住夏泽的树枝上。上面还有一截衣裳正是夏泽当时穿的商贩服饰,而那些新断的枝条,更是提示这里就曾真的有人坠落下来。不过虚明道人又有些不解,一介商贩如何能够劫走清霜?而若是高修为之人,又如何能够坠落山涧,甚至还挂在了枝条之上,竟是这般狼狈? 这时林落尘和莫雪晴也御剑缓缓下来,虚明道人道:“走,我们顺流而去,他们落入这山涧,该是漂到其他地方了。” 三人便一起缓缓向前飞去,很快就到了当时夏泽和百灵烧烤野兔的滩头。 “看来确实是两人。”林落尘说道。 “哦?落尘,你怎么知道的?”虚明道人问道。 “这里有三只野兔的残骸,一个人是不会吃三只。而且三只野兔同时在这悬崖下面该是太难出现。要是一人,必定好不容易抓住一只,就会烤了的。”林落尘答道。 这时莫雪晴从河边过来,说道:“其中一人还是女子,年纪应该在二十左右。” “噢?你又如何知晓?”虚明道人问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玉佩 “你看,这是我在水边找到的胭脂叶,像这样的胭脂叶只有南疆街市中有,而且多是一些二十般年纪的女子所用。”莫雪晴答道。 “师妹果然观察入微,真是好眼力!”林落尘一听也是感叹,自己的那点饮食经验,也只是在儿时身为店小二学会的,比这般见识,却是差的远了。 莫雪晴不答,只是轻轻看了看眼前也算玉树凌风的夏泽义哥。 “好!你们两人都不错。看来他们确实是坠落悬崖,我再卜一卦,看能不能探出他们去向。”虚明道人说完,便施法不言。只见他用佛尘扫落一枝枯叶,却是排成了一支中平卦,没能见得任何特殊预兆。虚明道人只得道:“卦象并无特殊,也未能算出事何人于此,也罢,无论他们去往那里,只要出了南疆,必定要路经蜀道,经过青城。我们且回去把。” 林落尘和莫雪晴一见虚明道人竟然没能卜算出结果,也都是惊讶不已,这一路来便是多靠着他的推算,而到了接近真相的时候,竟戛然而止,两人便都有一些失望。 而虚明道人则是惊心不已,这番卜算竟然因为这特殊的一线天地势,被压抑了自己功法,无法深入卜算,只得中平签。这该不是有人而为吧,宁愿坠落悬崖,也都是为了躲避自己的追寻。想到这,虚明道人只觉身上满是冷汗,这幕后之人竟有如此能力,竟能算的这么清楚?后来,他便深想,抬头看看这一线天的地势,便和林落尘和莫雪晴朝着青城山方向飞离而去。 而此时夏泽和百灵早已不在巴蜀之地,一路往北而去。其时依旧冷冬,高处不胜寒,便是夏泽和百灵也觉得飞的久了,有些疲惫,便落到了一处大江南滨。虽然四处都被雪堆覆盖,但是夏泽还是一眼就认出这里便是敬亭山。想不到半年之内,竟然又回到了敬亭山。 虽是雪景,但也颇为冰,一片冰封世界。夏泽想起那刻着青莲居士的亭子,便带着百灵在雪地向当初记忆中的亭子走将过去,不过还未靠近,远远地便看到有一身影。夏泽以为是李太白,一时不顾其他便在尺许深的雪里,奔将而去。 那里孤寂地立着一个人,带着斗笠,浑身神色道袍,便与一山一亭一石桌浑然一体。不过夏泽已然看清,那位道士却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敬仰之人。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那道士忽然开口对着山涧似唱似吟,声音不大却在山间不断回旋,于是四面八方传回来的余音,皆是这首诗。 夏泽听到所念诗文,其中包含的意蕴更为深长,竟与自己当初体会完全不同,便慢慢立在道路雪中,尽情聆听。百灵也似有感悟,一边侧耳倾听听着。 夏泽完全陶醉其中,草庐仙人教的对诗鉴赏品味之法此刻又被重新演绎,竟在道士所吟唱中有了新的感受。过的片刻,他才慢慢走近开口道:“敢问这位前辈,也是非常欣赏太白前辈的这首独坐静听上吗?” 那道士一听才从自己的一片世界中回过神来,慢慢道:“小兄弟,你也知道这首诗文?你也相识青莲居士?”却是温和且富有气质的中年女声, “竟然是、是女道士?”夏泽心里暗自惊叹道,一看百灵明显也是没能想到,刚才那么悠远的吟诗之人竟然是女道士,可是甚至刚才的声音与李太白明明还有些相似。不过一听那位女道士相问,便开口答道:“晚辈曾与他见过两面,也就在此敬亭山与他相见。这首诗也在去年深秋时节读到。而晚辈一直对于太白前辈是格外崇敬。甚至刚才,晚辈还把前辈当作了他。” “哦?你叫什么名字,竟然把我当作了他?我与他也许多年没见了。”那女道有些黯然道。 “我叫夏泽。晚辈听前辈吟唱其中颇有李太白风格,而且声音也比较相似,只是他从不穿如此深色的道袍。我一走进,就知道不是了。”夏泽恭敬答道。 “呵呵,我也是很崇敬他的,想当初还是我引荐他于如今圣上的。这些都是往事,不提也罢,我那圣上哥哥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了。”那女道士自顾自地嘀咕道。 “敢问前辈如何称号?”这时百灵看两人相谈甚欢,便也走近问了一句,不过她该是没听到她的嘀咕。 “哦……这位姑娘,眉清目秀,也是高修为之人罢。想不到今日竟然遇到你们,我便是玉真公主,往后也将在此修炼。”玉真公主偶遇两位修道之人,颇为高兴,便摘了斗笠,也看清了面前的二人。 此时夏泽和百灵也早没了“易容”,完全便是自己的原先容貌,自然是风华正茂,而那玉真公主也虽然有些衰老迹象,但是依然动人,想其年轻也该是一方绝世美女。 夏泽此时想到李太白,便问道:“那敢问公主,近些时日可知太白前辈下落?” 玉真公主有些落寞道:“我于别处修炼便是听说,他在此间。来此间修炼,他却又离开已久,不在此间。于是我到了此处却是只见诗文不见人,该是我与他依然有缘无份。不过我见你二人颇觉有缘,今日我送你俩一块玉佩,各自带好,他日若是得见我皇兄,你们便告诉他不要再思念我了。那皇宫深院,我是回不去了。我将终老山涧,一生求道。” 夏泽和百灵本都觉这女道有些神神叨叨,那明皇是何人,怎会让妹妹孤身在野外求道,不愿接过那对玉佩。但是无奈玉真公主竟似毫无察觉他们的不悦,只是一片殷切,两人这才接过这对玉佩,但是百灵却怎么也不愿自己带上。 玉真公主看到以后,笑着道:“你看你们二人竟是如此!而且你一个男子也是,竟如此迂腐!快些给她佩戴上,别搞得也像那李白当初一般。” 两人一听却都是脸霎时红了,不过在玉真公主的注视下,夏泽只好给百灵戴上玉佩,然后自己也别在腰间。这时两个玉佩与清霜紫电互相触碰,“叮叮当当”之声,却是格外悦耳动听。 第一百七十四章大漠 玉真公主一见便道:“嗯,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若是他欺负你,你便来此跟我说,我来斥责他,为你讲理!” 百灵听来玉真公主竟是对她说的,慌忙答道:“我叫百灵。我和他才没有什么干系,只是路过相逢而已。” 玉真公主闻得回答,笑道:“呵呵呵,百鸟朝凤、灵儿不绝。嗯,好名字,好名字!比夏泽、李白什么好的多了!”她歇了口气接着道“没有干系,没有干系,‘路过相逢’这般话语我便也说过,我也知道其中含义。只是后来说的多了,竟然就真的没了关系,从此再难有缘分相见一面了。你们二人还是珍惜的好!” 夏泽和百灵见玉真公主竟然有些落寞,便知该是离开了,就告辞欲行。 玉真公主也不挽留,只是说些祝福话语,便不再理会他们,看是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玉真公主是谁啊?敢称当今圣上为皇兄?”夏泽问道。 “你都不知,我怎么知晓?不过她修为倒是一般,只是性格有些怪异,说的话也是颠三倒四。你能听出哪些是真的,哪些却是她自己臆断的吗?”百灵反问道。 “她功力虽是不怎么样,但是这玉佩倒真的不一般,是为上品。如果此时能够见到李太白就好了。”夏泽却并不回答,只似乎自言自语道。 百灵见他顾左右而言其他,有些气鼓鼓地便御起紫电“唰”的一下,便直入苍穹,也不顾高出风寒,直接往北方而去,夏泽见况,也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御剑向百灵追去。 此时玉真公主见到他们二人消失苍穹的背影,似乎有所感悟,留下两行清泪。 这时突然便是一群归鸟返巢,阵阵鸣鸟飞来,而深冬黄昏,晚霞并不如何灿烂,但也是有着几分,天地皆是雪白。 玉真公主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此番景色果然与此诗已大不相符。”便突然拔剑出鞘,将石桌上的诗文,一阵胡乱劈刺,很快就模糊不清了。最后就剩下落款,“啪”的一声,终于泪水划过玉真公主脸庞坠落在那落款上,而她竟是看得痴了。 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坠落,最后,玉真公主终于还是舞起剑花,挑落了这处题名,最后又是狠狠舞出一番剑光,竟然就劈碎了石桌。 然后她便朝着深山走进,脚步轻盈,竟然几乎没在雪上留下足迹。雪过无痕,人去亭空,也不知这天地间是否还有人知晓这一幕?而令人思念的人儿,此刻又在何方? 南国的雪颇为冷,而一过黄河便是另一番景象。在北方大漠更是说不出的寒风凌冽,此时在一处略小的毡帐之中,百济世正和焕颜仙人、原须道姑等人相商议事。 “此番李隆基竟然还是听从杨国忠,斩杀了高仙芝、封常清,如此庸庸之主,我们如何扶持?我们此去的弟子已经死伤一半。那些青城子弟果然修为高强,特别是虚情道人为首的五大长老。教主,我们是否要召回弟子?而且这唐朝可是残害我教,害的我教入魔的元凶,属下还是不知为何要这么守护?”焕颜仙人道。 “焕颜仙人,你放心,这我心里有数,自有定夺。我们的精锐弟子在这场有没有折耗?”百济世胸有成竹地答道。 “这个道没有,可是属下敢问教主,我们真的便要相助朝廷到底吗?”原须道姑尖声尖气地说道。 “呵呵,此番有天机,我也说不清啊。不过若是能够挺过这番磨难,我教定能重新复兴的!你们二位且不要多问,就让李木易那小子在那边好生磨练磨练。对了,我料得少主百灵明日也要回来了,你们也好生准备一下。这次她应该会与清霜传人一同归来。好了,你们下去吧。”百济世说着说着,竟有些意兴阑珊,便令他们二人各自回去。 此刻夜色已浓,焕颜仙人和原须道姑除了毡帐以后,各自看了一眼。焕颜仙人是农夫模样,看到原须道姑似有话说,便问道:“道姑,你说教主这番到底为何?自从他出关以后,便支走了百灵去找什么清霜传人。而那李木易甚至杀了清霜传人,结果就被他派去与厮杀。这真的与以前教主大不相同了啊。” 原须道姑冷冷地道:“不过有一点却是还没任何变化。” “哦,什么?”焕颜仙人道。 “就是教主还一样的爱才如命,不然就冲你这两句,便可诛杀了你我二人!”原须道姑尖锐地回答道后,便脚步匆匆,走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原须道姑所言却是让焕颜仙人一惊,突然又换做了樵夫打扮,也融入了夜色中。 魔教大营本在深山之中,不过现在大雪封山,而天下局势动荡不安,百济世便一反常态,率领教众优秀子弟,都到了山前的平原,建了毡帐居住。而更因教中多是道行高深,且营地偏僻,营中便连守卫巡逻也没,甚至毡帐也分散的格外开,都是一个个孤零零地坐落在夜色中。 这一夜过的甚快,当夏泽再次能够看清脚下风景之时,已是翌日天明,满是大漠荒凉。 掠过几无生机的萧索景色,百灵却是格外的激动,这里便是生长养育她的地方,这里便是埋藏娘亲的地方,这里便是湮灭紫陌教传奇的地方。百济世便曾经对百灵说过,每一个从大漠走出的人才明白什么是纯洁,什么是生命。夏泽也跟着百灵撤剑落入大漠雪中,,徒步走向魔教大营。雪已凝为冰,如岩石般坚硬,行走于上又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嘎吱声。 “今天是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之首,从今天开始便是新的一年。我们快些去营中见我父亲吧。”百灵对着身旁的夏泽说道。 夏泽点头不语,紧紧跟着百灵身后。这些日子夏泽和百灵两人昼夜兼行,只在敬亭山歇息过,如今都是非常疲惫。而一路来所见的不平之事也有不少,自从安禄山起兵,整个黄河以北地域便都是战乱不断,家破人亡、饿殍漫山,甚至已有不少平民百姓已经。 这一日,阳光明媚,倒果真有几分立春景象。 第一百七十五章阴谋 百济世正孤身一人望着西南方向,兀自掐算,眉头微皱,似有甚不解。 等得一会,焕颜仙人上前禀报:“斥候来报,少主已经和一少年来到了营前十里之地。教主,我们是否前去相迎?” “他们果真就到了,焕颜仙人,此刻是什么时候?”百济世问道。 “答教主,现在是辰时未到。”焕颜仙人拿出一小巧沙漏答道。 “如此看来如此卜算,并无错误。只是怎么现今这一卦怎会有这样结果,难道前面都是错的?”百济世听到回到,自语道。 “那教主,那我们是否前去迎接少主?”焕颜仙人见百济世自语不答,想到十里太近,如果不去迎接,怕是来不及迎接,便开口道。 百济世自语被焕颜仙人打断,有些不悦,抬头看看焕颜仙人,便直接道:“你和原须道姑随意去一人,便可。”说完,百济世又掐指细算。 焕颜仙人听得百济世所言,突然想起原须道姑所日所言,冷汗便留了下来,立刻辞退,向百灵所在方向而去。于是在这一处小丘,便又只剩百济世愁眉苦脸地深深掐算。 过的大概半柱香时候,原须道姑便带着百灵和夏泽走来。 百灵双膝下跪,朗声道:“父亲,我回来了。夏泽也带来了。” 百济世此刻已是一副自在而稍有得意之人,微笑地看着站着的夏泽。 夏泽看着他的面容,惊道:“是你?果然是你!” “哈哈哈!不错就是我。我们已经见过三次了!”百济世开怀笑道。 “嗯,是的,我们已经见过三面。贵教易容之术果然是功力深厚!令人难以察觉啊。”夏泽想了一下赞叹道。 “呵呵,那是必然。我们受世人唾骂,若是不花些装扮,必然还未行走天下,便死于非命!这你也能够理解吧。”百济世笑着道。 “你为什么要见我?”夏泽问道。 “这个,我先不答。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够手持清霜而不减功力吗?”百济世反问道。 “因为我是至阴体质。这个我却是知道的,与清霜剑气相容,所以往往十分功力能够多出两三层。”夏泽答道。 “那你想过你为什么是至阴体质吗?”百济世又追问道。 “这,这是天生的。”夏泽吃顿一下,随口答道。 “天生?这些尘世便没能有几件事情能够天生。除了传说中历劫而生的谪仙,但是这也万里无一,而且谪仙有的是早早能够看清肉眼凡胎,飞升回天;但是更大多数还需不断修炼才可飞升!”百济世看到夏泽听得甚为清晰,便又接着说:“我是无缘也是难以与飞升谪仙相遇。不过那些下凡历劫而未开窍的谪仙便见过几人。” “并未开窍的谪仙?那感情前辈明示你见过那几位?”夏泽突然想到一些关于结义兄弟林落尘的传说谣言,便急切地问道。 “这个,呵呵,却是天机不可泄露。”夏泽小兄弟,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天机不可泄露?”夏泽紧紧盯着百济世问道。 “放肆!教主跟你说这些便是看的起你,你怎得如此无礼!”原须道姑喝道。 夏泽看了一眼原须道姑,说道:“我认得你,我爷爷在海难之日,你也在场。你叫原须?” “不错,我确实叫原须道姑,不过你爷爷的死,我可不知晓。”原须道姑听得夏泽想问,竟然有几分慌乱。 “你不知晓?你那一日和百灵都在船上,你们竟然都不知我爷爷怎噩梦死的?那我们到底是受了什么袭击?”夏泽接着问道。 “那一日确实是受了海蜃影响,但是你爷爷的身份我们可不知晓,不然那一次我教也不会所有参与龙王祭的烟台弟子,都死难那场海难。那一场只有原须道姑和我逃将出来。”百灵听到夏泽言辞有些刻薄,便出言说道。 “这么说,你们也是受难者?”夏泽看着百灵道。 “不错,那一场可能真的是一场阴谋。我只能告诉你,而那烟台冤魂死难更可能只是整个阴谋的开始。”原须道姑稍稍平复慌乱,慢慢答道。 “阴谋?”算上在鬼门内殿,听诡难非所说,这已是第二次听得阴谋,夏泽有些颤声道。 “不错,那次烟台之难之后,我也亲自前去探究深查,遗憾的是,我却也没能找出什么线索。只是知道,与天山派干系莫大,而我教众多弟子便也一个不留,甚至连镇守的清霜也被封印于烟尘观中。”百济世答道。 “真的与天山有关?如我师父所说?”夏泽自语道。 “怎么,青城道人也知晓?”百济世闻言,便又反问道。 “我并未入得青城。”夏泽淡淡地道。 “好了好了,夏泽。那些陈年往事,你又提为甚?这一次来,有什么不懂的便可问我父。”百灵走到夏泽身边,悄悄地道。 “不,这便是我想问的事情之一,原须道姑,你倒好好解释,那一日到底了发生什么?。”夏泽不顾百灵所言,又问着原须道姑。 “好吧,我就和你说一说。这些年,我也埋藏心底太久,该是说一说了。不然真对不起那些死了的弟子。”原须道姑一阵落寞,然后便慢慢道来: “那一年那些日子,我还是有着一腔热情,便带着少主偷偷遛出烟台郡,作了烟尘观的弟子,跟上龙王祭的船只,并且还抢夺一艘,带上我教的弟子。对,就是你和你爷爷所在的船上。出发的开始并无什么,只是后来,突然便起了浓雾,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然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打斗之声,接着便是惨叫之声。我和少主当时正在船尾,一开始也是以为是遇到了海蜃。可是那海蜃往往都会在龙王祭之后才会出现,而那时还有好些天。事后想来,大概是海蜃被人激怒,并且可能不止一只。 “不仅一只?”夏泽知道师兄陆誉便是因海蜃而亡,而且一只海蜃已经让蓬莱众人伤痛不已。 “对,我后来听得道姑所言,便特地查了一下古籍。而据《洪荒异记》所载,只有很多海蜃才能产生那么样的浓雾。”百济世对着夏泽解释道。 “那后来呢?”却是百灵问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会谈 这么多年百灵也问过,不过原须道姑始终没有告诉,那年到底发生什么。 “后来,我就想起你,然后拼命想着要救你出去。但是外面的惨叫越来越重,血腥也越来越浓,最后我们所在船舱的几位年轻弟子,突然便如疯了一般,互相砍杀。最后无奈,都被我杀了,是的,都被我杀了。” “当时我把你定了气息,让你晕了过去。而我一开始也还好,但是后来也渐渐觉得有些嗜血残暴。而最后在那样苍白的船舱里,该是祖师显灵,我突然倒下,埋在血之中,结果竟然顿时清醒不少。原来鲜血便可解了那白雾之毒。然后我就,全部用鲜血浸透包住脸上。我就如一个血人!是我教弟子的鲜血!!”原须道姑说着说着突然便似难以压抑,就大声痛哭道。 百灵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原须道姑。 “夏泽,后来我便拼命带着昏迷不醒的少主,凭着记忆直飞了两个时辰才出了那团浓雾。我身上的血全部干涸凝固,最后因为体力不支,便与少主坠落海中。不过还好已经接近海边,最后才侥幸逃过海难!你能体会吗?你能吗!夏泽!”原须道姑虽被百灵抱住,却是还狠狠地说道。 夏泽却听得也是颇为惘然,不过却更迷惑不清了。最初他见到百灵,便知道她当日在那船上,可是他算得这般女子当年比自己还小不少,该是原须道姑相助。时光荏苒,而他今日一见原须道姑,却也没能立刻认出她,直到后来才慢慢想起,便顿时想她该知道当日的真相,却没想到,果然是得到了真相,却是于己无关。 “夏泽!你该知道如何了吧,不要再喋喋不休了!原须道姑,我们走吧。”百灵冲着夏泽喝道。 夏泽此时却是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决定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原须道姑和百灵,他总感觉原须所说有些隐情,只是又想不出来。 “好吧,原须道姑你回营中歇息吧。百灵,你去给夏泽也安排一间营房,你们昼夜赶路,该是太疲惫了,便好好歇歇。还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百济世对着原须道姑、百灵和夏泽说道,然后就慢慢走开了。 “走吧!你一来便把道姑伤的如此。你,你不累吗?”百灵对着夏泽怒道,然后就也走开了。 夏泽想了想,自己却是好像有些过分,虽然正邪不两立,但是也不该如此草率,思绪混乱,索性便不再思考原须道姑所言,跟着百灵走将过去。 百济世走向了营中另一侧,那里焕颜仙人正在教导众位弟子。 魔教因为来自最初隋朝将军所创的紫陌教,所以教众多以行军管理,特别是在北漠大营,所有的弟子都在的时候,更是仿照行军,设立中军帐,斥候,哨骑等等。而此时焕颜仙人正在是在教授弟子一些基本格斗道法。 魔教因为地处北漠,多是突厥百姓居住于此。如今魔教门中弟子来源较于天下正派更少更难得,所以入教要求较低,有些弟子功力道法低微,有些则真的便是一些恶贯满盈的匪徒,而更多的则是长久居住于此的突厥子弟。 魔教与这些民族有着更为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因为行事较为隐秘,又已百年为高调进入中原,所以朝廷并不看重、甚至不知这只修炼门派,而这亦是在中原已经少有人知道紫陌的原因之一。 但这些弟子往往性情坚忍,一旦入教便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在这一次唐大军退守潼关征战中,便有一大批魔教弟子身在军中,与一些追击的青城教众同归于尽。 百济世看到眼前的弟子,颇觉欣慰,这些全是近几十年的魔教精锐,虽然修为并不突出,但严整,气势滔天。虽然一个高修为之人可以决定一次战斗,但是只有这样纪律严整的弟子才能决定一场战役。 焕颜仙人看到教主前来,就让弟子自行修炼,自己走将百济世所在的小山坡。 “教主,您怎么来了?”焕颜仙人恭敬地道。 “我今日见过了夏泽,心中有些烦闷,就过来看看。”百济世随意地答道。 “嗯?嗯。教主,您看这里是我教最精锐的弟子,足一千八百人。我把他们分为九队,每队又分为二十组。教主,只要您随意指出一组,便立刻就有弟子出来。”焕颜仙人恭敬道。 “哦?好!看来祖师所传的兵法,你学的还不错。好!如此甚好!终有一天,我们要让当初迫害我教的所谓正派,付出代价。”百济世说道,接着又停顿一下,问道:“焕颜,今日你为何对我如此恭敬?” “对教主恭敬,自是应该的。我会好生教导这群弟子,让他们能够早日撑起我教复兴责任!”焕颜仙人道。 “好,既然如此,你就加紧修炼他们罢。我先四处转转。”百济世闻得焕颜并不告知为何如此,便索性让他先恭敬着。 焕颜仙人候着教主走开,并没急着回到营中,站在这样的山丘高坡上,俯视着这群极有前途的弟子。寒风吹过,一片冰天雪地中,厮杀之声回响不断。 夏泽随百灵回到教中营地,已被这么多的毡帐所折服。一座座的毡帐若雨后春笋蘑菇,立在苍凉中,夏泽突然有感,湛蓝天空,寒风阵阵,天地均无言,似乎在述说一曲关于这只独立与修仙界的教门。 从百灵安排的毡帐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这时百灵又在门外喊道:“夏泽,家父找你。” 夏泽答应一声,便匆匆整理,走了出去。 如果说早间见到的大漠还有透彻的天,那么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已是一片荒芜。夏泽看到那些雪白中间还隐藏不少岩石,经过几天的风吹日晒,其上已经显出来了岩石的纹络,显示着荒凉的灰。 夏泽在百灵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小毡帐之中,正是当日百济世与焕颜仙人和原须道姑的小帐。看着夏泽一脸的不理解,百灵道:“这里便是我父亲起居的地方,也是平时举行秘密会谈的地方。父亲称之为中军帐。”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病 “夏泽,你来了啊。来来来,到这边来。”百济世正在帐中忙碌着什么。 夏泽听得百济世招呼,便走将过去。而百济世刚好转过身来,却见是一座沙盘,夏泽细细一看,竟是神州中原的地图,上面几近详细地描绘着各处地形轮廓。 “你看此处便是蓬莱七峰,与你印象是否一般?”百济世道。 夏泽一看有吃了一大惊,果然七峰每处细节格外详尽。 “你使些道法灵力进去。”百济世见到夏泽惊讶,又道。 夏泽依言,便是些道法进去,这时他发现竟然蓬莱景色极为详尽,甚至何处奇松怪石都如真的一般,只不过那上面的蓬莱顶仙恋台还是修葺之前的景象。夏泽又看向庐阳地界,果然山丘、翡翠湖泊和城墙也是如真的一般。然后他又看了看南疆方向,沙盘中记做南诏,南疆一草一木吊脚楼便如摆放在明前。不过青城山则是有些轮廓,而昆仑山之地则全是模糊,至于天山则根本没有什么记载,只有一些普通的节度使、太守等军备信息。 看到夏泽震惊中又有些迷惑,百济世便道:“这座沙盘是我花费十年阴所造,只要是我去过、我在意的地方,便都记载入内,如今天下该有八层能够涵盖进去。我称之为小神州。你看,此处是范阳,安禄山起兵之地;此书是东都洛阳,现今安禄山便在此;此处是西京长安,唐明皇在此。还有这里是潼关……” 夏泽对于这番天下大事却是真的摆放在了修仙之后,而修仙之前还有身世之谜、父母之仇和爷爷之仇,于是他对着“小神州”只看着烟台郡区域,那里还是原先古城模样。 百济世看到夏泽并不停他所言,只是盯着烟台郡,便有些气愤,怒道:“男儿家岂能如此迂腐脓包?你盯着再怎么看,也回不到当初了?难道你便不救民于水火,然后建功立业,成就一番霸业?!” 夏泽慢慢抬起头,紧紧看着百济世,深深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晓,家仇未泯,身世未解,我如何能够拯救这什么苍生,建什么功?立如何业?” 百济世也是紧紧地看着夏泽,半天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国破山河,如今多少人是身不由己?你且回吧!好生想想,以后如何?你可是蓬莱难回,青城难留,难道你愿意随着一些连言语都不同的蛮夷为伴?想好之后,再来吧。” “可是百灵答应说我来之后,你就会指点我的。我还要回到南诏,要去履行我的承诺。”夏泽答道。 “这份承诺可是你最不符合的目标,但是你却决定最先处之。其中道理,你便也好好思索。况且,你此一生究竟所为何?竟就如此庸庸碌碌而暗自终老?十九岁本该是年少轻狂,可是你呢?你走吧,去好好歇歇想想,明日再来见我。”百济世一说完,夏泽便被他运功推开于毡帐之外。 月光如华,寒风凌冽,夏泽被百济世说得一通,又被赶出中军帐,格外惘然,此刻凝望无边的夜空,心中满是惆怅,忽的有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茫茫人生的错乱之感。夏泽经历种种纷涌心头:独身而入蓬莱,统一而重创,出得掌柜夫妇而入庐阳,离却义兄而浪迹天涯,深陷魔教而死难以自拔。 突然夏泽觉得:“这一生,真的便是一无所有,十九年少轻狂,竟成了笑话,我这一生究竟奈何?” 夜已经很浓了,刺骨寒风吹的他打了一个冷战。夏泽突然就仗剑狂奔而起,还好有清霜为伴,虽几经生死,但是依旧能够相伴甚至挺身救主,生死相依。 夏泽就如疯子一般,向着大漠深处狂奔而去,向着那无尽的黑暗狂奔而去。 在往大漠深处坚硬冰层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巨大剑痕,刺耳声音甚至惊动魔教营中的马匹受惊,嘶鸣不已。 “父亲,夏泽如此而去大漠,该不会出些问题吧?”百灵站在一处高坡,问着身旁一样看着夏泽的百济世。 “我的那般话语是说的有些直接,可这是他一生必须度过的坎,无论他是否愿意入得我教,我也会逼得他好生思考。我初次见他,就为他卜过一卦,此人日后必成大器,但是过程该是有些坎坷。而这一次竟然卜算不出,我料得其中定与他自己也有关系。”百济世说道。 “那他现在是不是就在一个坎上,我们却又如何能够帮他度过这样难关?”百灵问道。 “女儿啊,他这时内心,外人没法多加相助,而且若是强求,怕会揠苗助长,而且若是今夜他葬身大漠,那么我们都不必再管了。因为他这一生的命运星辰已经被人移位,我也不知他日后将是怎么样归宿了。”百济世有些伤感地道。 “他的命运星辰为人所更改?这是真的吗?那他到底能不能度过此番。那荒漠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啊?相传那里有些洪荒巨兽,我们怎么能够就让他一个人去面对?他人生地不熟的!不行,我要去找他!”百灵越说越激动,竟就要起身追赶。 “不可,此夜你绝对不可见他。灵儿,你可以与其有好感,但是你知道吗?你千万不能有情生出,你见过诡难常了吧?他当初和你母亲与我便有一段故事,你知道怎么样的结果吗?”百济世看着眼前的女儿,突然便觉得太想一个人了,虽然那人早已不再人世。谈后他一挥手,便定住了百灵身形。 百灵挣扎不得而有些啜泣道:“父亲,你知道母亲让我怎么称呼他吗?她让我称呼诡二叔,她是想让你和他作为兄弟啊!虽然我不知你们三人发生何事,但是如今都过去太久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后悔吗?” “后悔?让你母亲跟着一个纵身鬼道之人?整天阴气沉沉,连半天阳光也不能给与的人?你妈不会幸福的!”百济世显是触动了什么,不断反问道。 “那我妈与你在一起就真的幸福么?”百灵也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触动,激烈地反问道。 这些年这块便是心病。 第一百七十八章巨兽 百济世从不愿提及,只在百灵母亲祭日那些天独自失踪,独自祭奠。谁也不知道他把百灵母亲葬在哪,有人说百灵母亲平生最敬佩王母,定葬在昆仑天山脚下;有人说她后半世吃斋念佛,该葬在了香山之巅;更有人说她与百济世都生于大漠,应葬在了大漠深处。可是无一人知道,只有亲手安葬的百济世知晓。 而百灵这些年,甚至怀疑他是否还记得,因为足有三年百济世都不曾祭奠她母亲。 “你不懂!你不懂!你是我女儿,你如何能够明白,我对你母亲是最好的,是所有人都给不了的。她该是最幸福的!你不懂!”百济世竟然有些歇斯底里,也是几近疯狂地不断反问女儿。 “父亲!真正不懂的人是你!”百灵也是哭喊道。 “不,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为陌儿选择她最能够幸福的轨迹!灵儿,你错了。我是为了陌儿好,我真的是为了陌儿好!”百济世双眼已然通红,但是看了一眼还欲说话的百灵,突然提起她,边走边喊道,“走!你跟我走!你是我女儿,你不能跟夏泽,即使他入得魔教也不可!” 焕颜仙人和原须道姑一听到百济世和百灵争论,便出了大营,径自过来,但是看到此景,却是谁也不敢上前说的一言半语。 焕颜仙人是听的原须道姑那一夜所言,便心思缜密,不再多嘴。 而原须道姑却是明白,百灵母亲便是教主百济世一生度不过的伤,是他最脆弱的部分。而如果没有这般牵挂,说不定百济世这一辈还飞升有望。 而百济世甚至曾就为了百灵母亲放弃了一次渡劫机会,据说那是一场决定中原的正邪大战,均是一些修仙年轻高手参与。而且据说其实不止人界,连妖界也有参与。那一场,虽然百济世和百灵母亲生还,但是随身带去的紫陌教十九位年轻高手,尽数死难。 无奈最终百灵母亲还是伤重,关键是她还怀有身孕,而百济世便四海求医,终于到了南疆,得到秘法,延缓了她十年阳寿。但是百灵母亲只在,整理留下许多信笺遗命给百灵以后,便把生机全部给了女儿,以死换得百灵正常出生,让她因十年怀胎依然能够出生如常人一般。 这一段故事是永远说不完的伤痛,原须道姑也不清楚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回忆了一会之后,便黯然地默默走开,焕颜仙人看到,也跟着走开,只是还说着:“原须道姑,你不去安慰教主和少主。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一找夏泽,万一他真的死难于大漠,怎么办?” 原须道姑不答,只是加紧往自己营帐而去。 焕颜仙人自语了一句:“哼,那小子命硬着呢,我才不管呢。”便也赶往自己的营帐。 百济世加固了一些道法,更禁其言语。然后他便走到“小神州”旁边,一心关注推演。 忽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猛地一扬手,便把沙盘长安前的潼关砸的粉碎。接着百济世轻轻走到窗前,今夜的月光却是很好,几乎没有云朵,天上星辰倒是非常稀少。他伸出手,便把月光抓紧了手中,可是一收手,手中却满是黑暗。百济世倒似,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 北大漠深处,却是众鸟高飞,走兽四散,夏泽仗着耀眼蓝光的清霜,便在这冰天雪地尽情砍劈。但是如此要是能够解决,那么夏泽早已疯了。 过了一会,夏泽终于累了,倚着清霜,突地威压渐生,那无尽的模糊黑暗中,竟似乎有低声沉闷的轰鸣踏足声一步一步靠近。夏泽凝视声息传来之处,只见一大团黑影从远处快速冲来。夏泽突然咧开口鬼鬼地笑笑,又轻轻拂过清霜,耀眼蓝光顿时消失,然后又凭空画符,喝道:“潜移默化,隐!“ 夏泽和清霜便于原地消失不见。只是那团黑影依旧快速冲来,看阴影增大速度,该足有数丈之高,而敏捷速度更是直追御剑。 夏泽此时双眼血红,已然入魔狂化,御剑悬在空中,心中呐喊不止:“来吧,来吧。便是心魔还需妖魔治!杀!杀!杀!” 那团黑影果然不同一般,追到此处发现无人,它猛地一震地,那向上的冲击波,差点就把夏泽震落在地。 夏泽虽然没有被坠落坠地,但是已然便显出身形,那团黑影一见,便又喷出刺鼻气息,向着他冲去,不断踩踏冲击波振向夏泽。 一见直扑过来的刺鼻气息,夏泽御剑猛地转过身形,堪堪躲过这一击。而他眼中早已完全血红竟似要与这怪一决生死! 夏泽仗剑直上云霄,才借月色看清这团黑影。这是一只身形巨大状类猿猴怪物,赤色足蹄,苍白额首,疯狂踩踏地面,而从地面传来的冲击波不住向四处传播而去,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夏泽好几次身形不稳,几乎差点就从仙剑上掉落下去。 那怪看到夏泽在半空盘旋,陡然之间身形竟然又长了两丈有余。此刻便足有近十丈之高,它怒气冲冲地睥睨着眼前这渺小之人。而它似乎也明白夏泽御剑,自己难以企及,便在变换身形之后,双足突然狠狠地践踏地面,接着借着反冲力,竟然就在夏泽的退路上,双爪直接抓住了夏泽手持清霜仙剑。 夏泽心惊,此刻狂暴虽未完全消散,但是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又哪能有巨兽力大? 可夏泽心里明白这把仙剑清霜是此刻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只得用尽仅存的戾气死死抓住仙剑清霜。 而那边巨兽虽然抓的是清霜剑刃,却是仍旧够不到另一侧灵活摆动身躯的夏泽。不过它的双爪竟对剑刃没有任何不,夏泽一见更是心里震撼不已,没想到这巨兽的防御竟如此强悍!就连清霜也不得伤及巨兽双爪分毫。 巨兽持着清霜便如常人捏着牙签一般,忽的停顿一下,又似乎想到什么,开始不断上下左右狂乱地挥舞清霜,巨兽便似乎要把夏泽摔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夜色很浓,夏泽虽被巨兽甩的头昏脑胀,但是依然死死抓住清霜,没有松开唯一的希望。 第一百七十九章暗淡 但是随着巨兽挥舞速度越来越快,剑柄上传来的大力也在不断加强。夏泽心里知道,如果这般下去,迟早会坚持不下去。可是此刻一片天旋地转,别说使出符阵,便是蓬莱道界的普通功力口诀也没法念出,夏泽便真的就如鱼肉一般,静待巨兽宰割。 也许便是上天眷顾,夏泽灵光闪现,在灵海中遍寻道法不得以后,突然便想起了李太白所授剑法步伐。虽然此刻招式他基本上,已然记不清了。但是情况危急,夏泽便依着感觉,在被巨兽不断施压之下短暂瞬间,堪堪使出其中一招剑式,“凌空”。 清霜蓝光本已暗淡无华,此刻也是突然光芒四溢,而那巨兽双爪也似被火燎一般,也是突地就松开双爪,结果夏泽便随着清霜被远远甩开。 “嘭,啪!”夏泽被巨兽摔落,狠狠地跌倒在地,气血翻涌,一股甘甜鲜血便喷将而出。而他好不容易平复一些,那巨兽又紧紧跟随过来,一声声沉闷的踏足声不断震动着夏泽。巨兽一边奔跑,一边不断轰鸣,声音传的很远,但夏泽觉得更难受的,反而是巨兽喷出的无尽腐蚀气息。 这一刻,夏泽终于首次感受到了死亡之意,真正是一个人面对死亡。 “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吗?”夏泽心中无力地想着,耳旁已经满是巨兽冲击而来的飓风。 可是他此刻灵力尽失,四肢乏力,适才凝聚的最后一丝灵力也已被那一次冲击彻底打散。夏泽无力地趴着地上,一些人的身影不断浮现:爷爷、无为道长、楚云师父、陆誉师兄和鬼门教主便都死在笑着向他招手,而且似乎还在招呼“来吧,夏泽。来吧,夏泽!从此便可解脱!生已何求,死又何忧?赶快过来吧!”。 就在夏泽无法抉择的时候,突然又有另一群人出现,在他身后不断呼唤“夏泽,回来去!回来啊!你欠我们的还没能还清呢!”“你还有南疆的承诺,还有南诏人的希望,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不行,不行!”“夏泽,你不能就这样死,我和你还有很多没能说完。”却是莫雪晴、百灵和沈小依等人站在一众人前不断呼喊。 “是的,我不可就这么窝囊死去。我就是死也要此怪陪葬!”夏泽忽然又进入狂状态,双目赤红,却是比那巨兽双足还要热烈的红!夏泽一声长吼,竟然使出了蓬莱禁术:道法燃烧,瞬间一身蓝光闪耀而过,威压陡生,功力大升,直逼蓬莱道境巅峰水平。 夏泽看到巨兽分心,紧接着甩开清霜,狠狠劈刺而去。这一招便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仅仅是简单至极地一招,但是危机四伏。那巨兽显是也颇为忌惮,想要躲过这阵剑气,可是巨兽身形涨大以后,行动便有些迟缓,还是没能完全躲过。清霜仙剑化作一柄似刀似剑,带着呼啸而来的呼啸,斩到了那只巨兽。 “扑!嗤!”妖绿色的鲜血从巨兽被清霜劈开的巨大创口喷散而出,溅得夏泽浑身都是。夏泽不顾其他,又仗剑直上前去,简简单单地劈砍。此刻他已然在不知不觉中,使出那套无名剑法中的“破空”式。呼啸而过的是磅礴宏大剑气,向着巨兽颈项斩落。巨兽猛地长鸣,身形骤小,却是额上一鬃白毛被完全斩落。 巨兽哀鸣不断,夏泽却是剑气如虹,又分别使出一些他也不知招式的剑法,而这剑法已与李太白所授甚至也相差甚远,更像是刀法,而且是最粗暴至极的刀法,几乎有些市井无赖群殴所使一般。不过一时间,那巨兽竟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竟然不断躲闪,身上也是受伤越来越多。 道法燃烧所带来的功力增长渐渐淡去,夏泽知道最后,必然无法战胜那巨兽,终于还是使出“蓬莱斩”。不过这一剑之击却是当初陆誉所使完全不同,竟然使得毫无剑气,但是那巨兽此番却是被剑气完全笼罩锁定,毫无逃脱能力。 赤足白首之怪,此刻已是狼狈不堪,身上虽只几处伤痕,但受清霜压制无法凝血,喷溅而出的妖绿鲜血。夏泽这一式“蓬莱斩”落下之时,它就蹲在哪里瑟瑟发抖。 只是夏泽斩下这一剑的一瞬,突然看到了它的眼睛,那是一双满泪水的双睛。夏泽竟然陡然心软,清霜一颤,落在了一旁,没有能杀这只巨兽。 被剑气放过,也脱离了清霜锁定,那巨兽猛然翻身,便双足双爪一起奔将而去,只是跑到一处高坡,又停了下来,回首望着夏泽久久不肯离去。夏泽也是倚着清霜紧紧盯着那团黑影,唯恐那只巨兽又奔将袭击而来,只是体内道法燃烧过后的空虚感一阵一阵用上心头。 突然那兽仰天长啸,声音高亢而凄惨,回旋在被大漠之上,啸声穿过苍穹,往四周不断逸散。 接着,那兽忽的便伴着沉闷脚步声消失于无尽的夜色里。 魔教营中中军毡帐,百济世正在“小神州”里细细推演,突然便听到了那兽的呼啸。百济世猛然惊心,却是不小心打散了沙盘中潼关两边安禄山和唐军的布置,不过他并未来得及整理“小神州”,立刻便冲出毡帐,却是再也听不到那声呼啸的起源。 百济世仰天看看天上星空,那颗象征夏泽的星辰却是格外暗淡,竟似要陨落一般。此时原须道姑和焕颜仙人也匆匆赶到了中军帐前。 “教主,刚刚是何兽竟呼啸从北漠传来?”焕颜仙人恭敬地问道。 百济世让他噤声,便接着细细卜算。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夏泽有难,该是遇到洪荒巨兽了,恐怕这番凶多吉少,天上那颗对应夏泽的星辰已是格外黯淡。” “洪荒巨兽?!虽说我教地处北大漠,但是洪荒巨兽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这夏泽竟会这般厄运。那我们需要前去救援吗?”焕颜仙人接着说道。 百济世想了很久才道:“不,我们不要去救了。这该是夏泽此生之一凶劫,定然九死难得一生,我们现在赶去也没什么用。我听那兽声音凄惨,想必也是遭了重创。 第一百八十章梦 “想不到夏泽竟然能够重创洪荒巨兽,可是他最多也只能耐。若是能够吓退洪荒巨兽,必然就好了。今夜你们也不要睡了,加紧防备,一定要护住教中弟子不受惊吓!” “诺!”焕颜仙人答道,便往营外而去。不过原须道姑却并没有离开。 “这般夏泽九死一生,属下本不该相问,可是我觉得少主对那小子颇为有情。而且少主体性至阳,与那夏泽也是天生一对,如果那小子就此而亡,我们该如何与百灵少主所说?”原须道姑忧心忡忡地道。 “如何说?哼!那小子如果连这点坎都过不去,那么根本不配我女儿。而且灵儿与他不该也不能有任何结果的。这些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百济世狠狠地道,但是却不顾原须道姑的眼神。 “可是教主,你不是说过少主可以与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吗?而且当初也是你让她去接的夏泽。为何现在却是如此?”原须道姑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坚持相问。百灵被父亲百济世禁制以后,不得动弹,只得尽力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心中已是焦急如焚。到得后来,听得原须道姑与百济世的对话虽越来越深入,但是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百灵终于是听不到了。 百济世压低了嗓音,沉声道:“在灵儿去了南疆以后,我又卜算一卦,得知夏泽几无可能是谪仙,而甚至他命中星辰已乱,无人知晓夏泽将是有怎么样的未来。我可不能把女儿托付给他!托付给一个未来好不清晰之人,而且他父母身世不明,过去又是如何,也无人知晓。原须道姑,这件事情,你切莫再说了。此番我心意以决。你且下去歇息吧,我们还得有更重要的事。” 原须道姑紧紧看着百济世,还是兀自幽怨地说了一句:“教主,您这真的便是为灵儿着想吗?不要忘了当初你和陌儿的事!” “够了!够了!你走!快走!我不想听,不想再说了……”百济世怒喝道。 原须道姑闻言,深深感叹一句,便幽幽地转身离去。 百济世见到原须道姑消失在夜色中,只觉心中惆怅不已,仰首望无尽星辰,深深叹了口气,突然还是大步迈进那怪呼啸传来方向的夜色之中。 模糊视野中那巨兽终于不见,道法燃烧之后的虚弱涌上,夏泽意识空白,陡然倒下。 一片阴云遮住天上残月,雾气笼罩在这片北大漠,渐渐似有梦境之声传来,依稀间竟是越来越清楚。 “醒来啊,醒来啊……这里不是你的安眠之地,你还有莫大使命,醒来啊,醒来啊!”朦朦胧胧中夏泽听到声声呼唤,便也努力地渐渐睁开双眼。 “你是百灵?你终于来了啊。那巨兽已经逃走了,能够见到你真好!”夏泽睁开眼看清眼前之人,竟然便似百灵,虚弱地笑道。 “百灵?你也认识我的女儿?”那女子笑着答道。 “百灵使你女儿?你是陌儿?”夏泽虚弱地说道。 “是的,我是他母亲,我全名叫司昂陌儿,你是我晚辈,可以就叫我陌姨吧。”那白衣女子淡淡地道。 “你,你不是死了吗?”夏泽惊叹道。 “唉,这一言难进,我确实是已经死了,而且死去很多年了。此刻的我,你醒来应该就看不到我了。”司昂陌儿默默地道。 “您已经死了?可您是这么真实,您和百灵如此相似。”夏泽有些疑惑和心惊地问道。 “是的,我已经死去了。不然你也不会在此见到我了。”司昂陌儿道。 “不然在此处见不到你?这里到底是何处啊?”夏泽问道。 “此处?你摸摸自己的脸就知道了啊。”司昂陌儿答道。 夏泽摸了摸脸颊,却是一触而过,毫无实感“这,这是假的?” “也不能说是假的,这里便是北漠虚幻梦乡,说来话长。今夜,天也要亮了,我就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而且你一定要带领南诏存在下去!”司昂陌儿大声说道。 “那,那陌姨,你有什么要对百灵和他父亲说吗?”夏泽眼见司昂陌儿身影渐渐消失。 “不!不用了!你千万不要和他们说起我。不过我和你还会再见面的,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便会见他们。而你千万不要和他们说起我,不然你肯定有性命危险的。你要记住你自己的承诺,带领鬼门,守卫南诏,保护那一处苍生!记住你的承诺……”司昂陌儿声音终于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如身影一般,完全没了踪迹。 夏泽突然感觉又是一阵疲惫,意识完全沉寂下来。 白衣苍狗,这一夜很快就结束了,而昨夜的纷争打斗将此处的所剩残雪完全践踏除去。 “夏泽,你醒醒!你醒醒!”来人看到夏泽躺在一片狼藉的残雪中,大声喊着。 “嗯,你又回来了吗?陌姨?”夏泽含糊地答道。 “‘陌姨’?什么‘陌姨’?!”来人惊喜问道。 夏泽努力睁开双眼,却见并不是司昂陌儿。 “夏泽你怎么成了这样?”来人问道。 “啊?啊!竟然是你!”夏泽终于完全睁开双眼,不过看到的却是百济世,而此刻天已经亮了。 “‘陌姨‘?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百济世突然听到“陌”字便惊心不已,开口问道。 “‘陌姨’?不是,不是。我是说我逼走的一只巨兽妖怪。”夏泽想起司昂陌儿,便说道。 “巨兽妖怪?”百济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 “这该是那兽的鲜血。我竟然没死。”夏泽说道。 “妖绿色鲜血?”百济世不顾虚弱的夏泽,又跑到四周细细擦看。当他看到那掉落的白色毛发,又见不少妖绿鲜血随着散乱的脚印四处都是。 “那怪是不是赤足白首?是不是状如猿猴?”百济世忽的对着夏泽问道。 “嗯,不错,正是这般形象。你却知道这妖兽为何物?”夏泽也是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还不确定,我要回去查查古籍,《洪荒异志》等古籍该有介绍。你先说说怎么赶跑它的。”百济世问着夏泽,却丝毫没有注意他虚弱的气息。 “那前辈,你为何便在此处?” 第一百八十一章大乱 “我可还不知与你到底是敌是友。您可是天下魔教之主!”夏泽这次醒将过来,似乎便觉看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具体为何,但是心中这番想法却被他完整说出。 “我为何来此?呵呵,我便是魔教之主,可是与你必不会是敌,最起码现在不是。而我生来于此大漠,为何不能来大漠闲逛?更何况在我的领地还有一只妖兽,我自然便要过来看看。不过你也真的很能跑,几个时辰竟然跑出千里。”百济世见夏泽并不回答,只得先说些其他的。 “这时仙剑清霜的功劳,与我卑微修为是没有关系的,百教主!咳咳咳咳!”夏泽也是与百济世周旋,并不打算完全说出详情,只是后来却猛地咳了四声,更让人担心,似乎心肺便也要被咳将被咳出。 “你伤的自己如此之重?却是如何赶走这只妖兽的?”百济世问道。 “我使了道法燃烧。咳咳咳!”夏泽说得一句,又是一阵猛咳。 “道法燃烧?那不是蓬莱的禁术?据说施法之人,功力下降不说,往往九死而无一生。你怎么可能会使出?”百济世明显有些难以相信,接着详问道。 “这,咳咳,我却是不知的。咳咳咳!”又是一阵猛咳,夏泽突出一大口鲜血,便想用衣袖擦拭,却发觉他浑身上下都是妖绿色干涸的血渍,值得作罢。 “不过,你竟然没死?也好,且随我一起回营。我要好好深入调查一般这妖兽究竟是何物。”百济世似乎终于想起什么,便说道。 “好,我会的。我也想知道。”夏泽出乎意料地干脆答道。 “好,我们就回去把。”百济世虽然心中灵海满是质疑,但是依然满脸微笑说道,仿佛刚刚还动了杀机,想杀夏泽的人并不是他,与他毫不相关。 夏泽听后没有说话,紧紧随着百济世往大营而去。 正在这时朝阳透过漫天朝霞,照耀而下,百济世抬头看看天上云彩,又余光里瞄了一眼夏泽。 百济世得道的却满是陌生,这一夜仿佛若于夏泽竟似有一世的改变。紧接着百济世又在心中卜算一卦,却是空签,既无凶兆,也无吉示,毫无征兆,却又不是废签。 不过显然百济世已有心理准备,面容并无惊讶,只是默默地领着夏泽往大营方向走去。 百济世还未赶到大营之时,夏泽终于是坚持不住虚弱之感,而再次晕倒。 在百济世正要进中军帐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便吩咐弟子安排夏泽到了别处毡帐歇息,然后才进了毡帐,解开百灵禁制。 百灵正想问,百济世示意她在一旁候着,而自己则开始翻身查找一些携带的古籍书册。 “嗯,在这里,‘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天下大兵’,果然是‘朱厌’这洪荒十大巨兽之一。看来果然自己如此卜算并无错误。百灵啊,我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百济世终于查到了昨夜那只被夏泽击败的洪荒巨兽为何物,才回过神来,想起跟女儿说话,只是百灵早出去。 此时已近正午,夏泽体内之感还是一阵一阵难以平复,而且头昏脑胀、灵海错乱,终于还是沉沉地睡下去。 百灵从中军帐已然已经听清,百济世提到弟子带领夏泽别处歇息,便趁着百济世一心找书之机,悄悄离开。 而她不断明里暗里打听,才好不容易找到夏泽所住的毡帐。但是她就站在毡帐门帘之外的时候,却犹豫了。 守卫弟子看到是少主以后,正要询问,却被她制止。百灵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大步进了毡帐之中。 夏泽确实是累了,正在歇息,果然是毫无知觉,不过手边依然抓着的还是仙剑清霜,而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的则是玉真公主所赠的玉佩。百灵不小心触碰腰间的玉佩,“叮”的一声清脆,然后毡帐之中也是“当”的一声回响,不过是来自夏泽腰间的玉佩。两只玉佩竟然能够通灵,百灵也有些惊讶。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便抓过,把百灵抓到了毡帐之外。 百灵也一看是百济世,有些复杂地道:“父亲,你昨夜去找了夏泽?还把他带回来了?” 百济世看看她,没好气地说:“我也只是顺便。想弄清到底昨夜的是什么兽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百灵看到父亲那般,便有些俏皮地说道。 “好了,好了。夏泽这此居然能够打跑一只朱厌。真的有些了不起!不过,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却是,他成为蓬莱使了道法燃烧依然能够活下来、甚至功力也未降低的第一人!”百济世感叹两句又接着道:“你跟我一起走吧,先让他好好歇息。他这番却是灵力耗尽,估计可能要进入虚幻梦乡了,你也不要打扰他了!” “朱厌?虚幻梦乡?”百灵显有些惊讶地问道。 百济世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朱厌是为洪荒巨兽之一,赤色足蹄,白额须眉,一旦出现便会预示天下大乱,而且将有大范围杀伤战争,我让你在一旁候着,你就是不听我的!还有平常让你多看古籍,也不曾听过。而这虚幻梦乡,你也不知?” 百灵点点头,正要回到。 百济世却是不等百灵回答,便带着女儿又回到了中军毡帐。而此时焕颜仙人、原须道姑和一些魔教其他出类拔萃的弟子长老已经在中军毡帐中等待。 众人见到教主和少主进来,一起同时起身相迎施礼。 百济世便朗声问候道:“众弟子近来可好?” “托教主洪福,弟子如今功力精进,盼得一战!”众位弟子长老竟然异口同声道。 百济世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显然有更重要之事要说,对这些话语其中深意也未放到心上,而他说道:“此番朱厌现身,天下果然大乱,而且大的战争就要到来!” 众人呼声震天,正要应答教主,突然营外传来一声声喧哗。而一股莫大杀气同时便笼罩上了营中。百济世也是有些想不到,便带着众人到了毡帐之外。 不过百灵则是又偷偷地遛到夏泽所在的毡帐中,而此时刚巧夏泽也已经醒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逃离 两人竟在那一刹那相见又是四目相望,不顾却让人感觉已仿如相隔一世。 “你便醒了?你昨夜到底遇到什么了?”百灵率先开口道。 夏泽自从昨夜的濒死经历之后,便对潜在的危机和杀气格外敏感。此刻营中蔓延的莫大杀气便惊醒了他。夏泽看到百灵心中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想了一下只是轻轻道了声:“嗯!” 百灵见他简简单单一字“嗯!”却并不回答自己问题,有些恼怒,但是看到他的虚弱,只得接着问道:“你就是不和说一说昨晚的见闻吗?” “你就是不说吗?”夏泽听到耳中,却在心间流动,曾几何时似乎也有人这般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而自己是否也对伊人说过类似的语气。 过的好一会,夏泽终于开口道:“我其实昨天没什么的。我已经活着回来了,那些便不算了。不过我不打算入魔教,我就要走了!我要去鬼门见诡难常,告知他,我会和他一起共同率领鬼门弟子,护卫南诏!” “好啊!当初诡二叔说的便是紫电清霜传人,其中也有我的。你可不能撇开了我。”百灵见夏泽语气有了些松软,便细地说道。 “那你父亲怎么办?你可毕竟是魔教少主!”夏泽终于有些情感流露,有些忧心地问道。 “那是我在父亲闭关时候,不得已扛起魔教重任,如今家父已经出关,而且现在功力更为高深,他定能够带领中弟子前行,不会让魔教没落的!我便也就能不管这般重任了。而且去我,你……”百灵欲说还休地答道。 “而且你我什么?”夏泽觉得百灵有话没说完,便细声问道。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走?”百灵转移话题道。 “嗯,明天一早吧。”夏泽道。 “不可,这次大漠深处,依旧冰封,而御剑施法过于招摇。我两必定还没走出半里,便会在一开始被家父推算出位置方向,便被找出。这般吧,后天下午是父亲练兵演练的时候,我们就一起瞧瞧离开。”百灵想了一下道。 “可是,你就真的愿意抛弃魔教而去鬼门统领弟子?”夏泽郑重地道,“你就真的忍心你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 “家父已经满脑子的战争和算卦,他甚至都不再给我母亲祭奠悼念,我又如何能够与这般的父亲相处?”百灵似乎话里有话地说道。 夏泽听得百灵所说,有些问题还想问,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然后过的一会,他才点点头道:“好,我们就后天下午走。我和你在一起过去南诏。” 百灵听到不禁喜上门梢,便又说道:“好。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准备准备。而我此刻就回去,不能让父亲察觉我们的计划。我走了啊!” “嗯,你走吧。”夏泽也有些缓和地道。 此刻营中的磅礴的杀气也消失不见,代之是一声沉闷的坠落声。 百灵偷偷回到中军帐前,发现李木易正十分狼狈地躺着众人面前。 “李木易,是谁竟把你伤成这样?”焕颜仙人说道。 “回教主,我随门下弟子在潼关与安禄山大军对峙,难奈何来了一个边公公。此人小肚鸡肠,而且最痛恨修道人士。此般,他便鼓动明皇命令我们前去和青城弟子决一死战。而当他知道我们不是修仙四大门派,更是嘲笑我们不堪,最后,我们在哥舒翰统帅之下,不得不先给唐军当先锋。” “拿修仙者当先锋,这可是更古不闻。那其他的弟子呢?”百济世淡淡地问道。 “他们,他们已经全部在那一次出潼关的时候,阵亡了!”李木易一个高高大汉,竟然泪如雨下,悔恨不已。 “是谁竟然这么霸道?”百济世有些恼怒地问道。 李木易不答,只是难以自已,依旧大哭。 这时在座的所有人中,百灵却是最为触动,李木易原先身为当涂县令李阳之弱子,但是自小偏爱修道。而自从百灵在十年前与之相遇,他便紧紧相随自己,而且身高近八尺,身高近八尺,是十足的大汉,从未有人见其如今日一般痛哭。 “是青城那群老道所为?”百济世看着李木易如此伤悲,眉头微皱,便问道。 “教主圣明!弟子无能,恳求教主责罚!”李木易此时才有些好转,还有些虚弱地答道。 “原来是那群老道所为,那就难怪了。那他们留你肯定是有话留给我吧。”百济世接着道。 “那群老道说,说此番天下大乱,苍生荼毒,让我们不要再与他们、与自己相悖,相助朝廷。”李木易恭敬敬地答道。 “噢?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告知自己的身份吗?他们如何能够知晓?”百济世一听觉察出更多不对之处,淡淡问道,但是言辞间已经有了丝须冷意。 在座的魔教众人也有些疑问,此刻也都觉得李木易所说似乎并不是真相,但是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教主百济世一向宽以待人,现在却是突然间有了些冷漠之意。 “这?”李木易努力抬起头,环视众人后却没有说下去。 “这什么?是不是有些难言之隐?”百济世越问越凌厉,竟似有些怒意了。 “教主,今日操练功课还未结束,我等先回营中了。”众人看出李木易似乎有些话要单独对教主百济世所说,都有了辞退之意,不过那些道法低微而行军打仗功力高超的率先辞别。 “教主,深山殿中还有些事情,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也就先回去了。若有事只需再击鼓传音相告,我们即刻赶来。”不等那些说完,也未等百济世说话,那些教中的老一辈长老便说道。 “唔!好吧,你们先回去吧。原须道姑、焕颜仙人你们两先留下。百灵你也不要走。”百济世吩咐道。 虽是先请辞,但是他们却是等到一贯长老走出之后,才严整地纷纷离开。 百济世看到此情此景,颇觉欣慰,虽然那些长老功力高超,但是真正愿意亲身跟随自己,愿意为魔教甘愿奉献的还是这些年收的心腹弟子,虽然他们也许功力修为不高。但是他们严整,在真正两军对垒,持久作战中,还是这群弟子值得依赖。 第一百八十三章影响 而李木易和焕颜仙人则是早年跟随百灵之人,若得关键时刻,百济世还不知他们两个是否能够相托,也就对他们与原须道姑并不相同。 百济世看到早先拥挤的军中帐,此刻只剩下李木易、焕颜仙人、原须道姑和百灵,才开口道:“灵儿,你去把夏泽接来。你们二人坐吧,李木易,你也坐下吧。” “诺!”百灵不知父亲有何用意,便应道,小碎步走出。 焕颜仙人本想坐下,但是眼见原须道姑并无坐下意思,而李木易则是突然跪在了百济世面前。 “李木易,你倒是如实相告,你们在潼关到底发生什么了?”百济世问道,不过显然也没了刚才的冷漠之意。 “回教主,刚才殿上人多,弟子不得已,才说些不敬不信之言。还望教主原谅。”李木易毕恭毕敬地答道。 百济世却又是眉头微皱,只说道:“噢?那你说说什么便是可敬可信之言。上次你私自暗杀夏泽之事,我帮你压了下来。这般,那么多弟子死难,你一定要给我些解释了,不然确实没法服众。” 李木易却抬头看了看百济世,才接着恭敬地道:“秉教主,青城确实是知道了我们是魔教教徒。而他们在虚情道人的授意下,竟然偷偷告知了杨国忠奸相。而杨国忠奸相一直便忌讳现今潼关守关哥舒翰将军,怕其权势超过他自己,便向明皇谗言有前朝余孽在军中,伺机。明皇虽未有表示,但是忠心耿耿的哥舒翰将军却是迂腐不堪。” 李木易看到百济世几人都在倾听自己详述,歇了一下便接着道:“哥舒翰将军迂腐不堪,他明知杨国忠是忌讳他,而且想置他于死地。而且他也明知军中无修道之人,战力必然下降不少,将难以与安禄山大军匹敌。但是仍旧把我们一众弟子连夜送出潼关。” “这么说潼关,现在并无修道人士坐镇?”焕颜仙人听得,却是没忍住插问了一句。 “不错!潼关已经只剩下哥舒翰将军的一些普通兵马。”李木易答道。 “那么后来呢?”百济世悠悠地接着问道,似乎对潼关守军不怎么关心。 “后来我们还没出得潼关太远,虚情道人就带着青城五大长老和若干高修为弟子一起赶将过来,与我们厮杀!而门中弟子均奋战至死,无一人退却!而这些老道竟然是真的心狠手辣,他们看出我是统帅,便以道法控制住我,意图谋得我教大本营。”李木易悲怆地答道。 “嗯,那后来呢?你如何逃脱?”焕颜仙人接着问道。 “后来,我见一山涧悬崖,便想就是死,也不能对不起我教。我一投身,便坠入万丈深渊,不过侥幸坠落进了一深潭而未死。我才日夜兼程,而也才如此狼狈。”李木易答道。 “嗯,算来也确实如此。好吧,你过来,我细看你伤势究竟如何。”百济世在无意间又卜算一卦,得知却是正如李木易所言,才示意他走近身前。 “嗯,也亏的你自小体质优越,历经这般磨难也未受重伤,好好调养几日便可恢复。你且随焕颜仙人相陪下去休息吧。”百济世为李木易把了脉道。 “谢教主!”李木易俯首相拜,便随焕颜仙人走出。 “原须道姑,你怎么看?”百济世见他们二人离开,便紧紧盯着小神州上的那一处潼关位置,突然开口道。 “我不知天命卜算预示,但是我听得李木易所言,应该至少八成真吧。”原须道姑却似无意地道。 “不,我不是说他。你怎么看潼关?你说何时将关破,又是何时将西京长安沦陷。”百济世依旧对着小神州不断比划着什么。 “行军打仗,我是丝毫不懂的,你又不是不知。不过这答案想必教主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原须道姑看到百济世一副胸有成足之意,便随意说道。 百济世听到原须道姑随意回答,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道姑。” 原须道姑也看了看百济世一眼,只是开口道:“教主如果无事,我也就下去歇息了。” “不,我有事相求道姑。还望道姑能够应允。”百济世突然也毕恭毕敬地道。 “你要派去我前去南疆?”原须道姑听得百济世口气,便问道。 “咦?道姑你也会卜算的嘛。不错,这番我正是要让百灵与夏泽一起前去南疆,统领鬼门和南疆的弟子。”百济世答道。 “你答应灵儿与夏泽在一起了?”原须道姑见百济世心情大好,本以为他是让自己随夏泽前去南疆,却没想到是让自己与他们一起,甚觉惊讶。 “我见了夏泽以后,回到营中又占卜一卦,却是一副好签。我料得这般定然让我相助夏泽。而李木易我自然无法派遣;焕颜仙人现在是我的得力干将,自然也没法前去。如此便只能劳烦道姑前去了。”百济世有些十足客气地答道。 “属下定是不负教主所望,敢问何时能够启程?”原须道姑眼见教主如此所说,但料想,这般定然对灵儿不是坏事,便答应下来。 “这个,待会问过百灵和夏泽,你再与他们商议。最好在三天之内。”百济世又去细细比划小神州中的潼关、长安等地,目光流转,最后却紧紧盯在南疆之地。 “如此这般,属下谨遵教主决定,请容属下先行告退。”原须道姑作揖辞道。 “嗯,嗯,你走吧。”百济世随口应道,却又是连头也没抬。 “教主,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原须道姑突然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又接着说道。 “嗯,你说吧。”显然百济世现在心情还不错,那些潼关弟子之死,似乎也没有再丝毫影响他的心境。 “教主,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属下斗胆进言,教主还是不要全听占卜,要有自己的决断!如今,教主,你可是有些痴迷了。还有,教主,你不要呼我道姑,还是称呼我原须道姑,或者原须……”原须道姑说完,不待教主回答,便起身出了毡帐。 百济世此时听来却是愣了一下,抬头相看,却发现原须道姑已然走出。 第一百八十四章相斗 夏泽打了一个盹,就又醒将过来,这时百灵刚好来到毡帐外面,喊着他的名字。 而当夏泽,刚走出这座毡帐,百灵就迎了上来:“夏泽,走,父亲喊你过去有事相商。” “又有什么事?”夏泽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李木易从潼关回来了。该是一些重要的事情罢,我们还是立刻去吧。”百灵答道。 “好!”夏泽想了一下,进屋又拿起了清霜,和百灵向中军帐赶去。 突然,夏泽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危险气息,清霜仙剑也是突然就大亮起来,而紫电仙剑也跟着闪烁起来。 夏泽心随剑动,便也望向了前边不远处。夏泽原本没有从道法燃烧的虚弱中恢复过来,但是此时觉得前方的气息,却是当初曾给他死一般的气息,顺间就把夏泽的防御提到了最高点,而杀气也随着清霜的蓝光蔓延出去。 百灵受紫电影响,也明显感觉到夏泽骤然间增加的杀气凌然,同时也望向了前边不远处。 首先出现的是焕颜仙人,此刻他是作书生打扮,他见是少主和夏泽便想上前打招呼,但是看到夏泽整个杀气腾腾的模样,却是又停下来,暗地里防备起来。 夏泽手中清霜指向焕颜仙人之后,就指向了后面的一个人。而那人却已仗剑杀将过来,欲一招擒杀夏泽。 夏泽经过大漠与朱厌相斗而不死以后,此刻眼光自然非同一般,身形变幻,使出无名剑法,瞬间分身九处,却是无名剑法“分身式”。 那人便是李木易,此刻也是浑身杀气腾腾,他一进营中便听得焕颜仙人所说夏泽来到营中,于是便思考再三,而此刻与夏泽狭路相逢,那清霜蓝光也刺激了他。李木易便立刻仗剑刺杀,但是面对夏泽无甚道法的分身剑法,却也只是一顿,便已分清夏泽真身。 不过只在这一顿须臾,夏泽也已使出杀招,无名剑法“旋斩式”。夏泽人剑合一,旋剑起舞刺向李木易。这般却是李木易又没想到,不过他见剑法上并无甚道法,便硬生生的抗了这一剑。 电光四溢,火花溅射,夏泽与李木易便在营中碰撞开来。夏泽招招剑法旋斩而至李木易身上各处弱点,可毕竟道法深厚差别太多,而且夏泽剑法并无甚功力相加,虽然清霜实乃神兵,但是却仍旧没能给李木易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只是一些皮外之伤。 而此时,夏泽“旋斩式”剑法渐弱,而李木易竟是直接欺身上前,只在电光火石间便把夏泽,一柄短刃就刺将而下。 “哐当”一声,夏泽奋力推开那柄短刃,堪堪从颈项处滑过,而已经有鲜血渗出。这一招,李木易已然使出杀招。 夏泽被李木易压在身下,虽是推却那把短刃,但是体内却无灵力,一时只得不断防御,但是却是身上受伤不断,已然浑身是血。 赤红鲜血染红了淡蓝道袍,夏泽怒吼一声,突然爆发,便推开李木易,翻身不逃,反而有仗剑直上云霄,鲜血从半空坠落,夏泽的身影却是不见。 李木易见到夏泽直上云霄,却是嘴角微微冷笑,左手持起短刃,右手又抽出一柄长剑,双剑微举,稍稍抬头。 夏泽已经又和清霜合二为一,从天而落,却是无名剑法:“破空”“凌空”和“落空”三式融而为一,斩向李木易。 李木易却是冷冷一笑,“哼”的一下,根本没把这种不带道法灵力的纯剑法放在眼里,就随手举起长剑,随意格挡。 不料,“叮当”一声清脆。清霜竟是轻巧巧地斩断李木易手中长剑,又朝李木易命门刺去。 李木易似遭大难,痛苦不已,面容已然纠结。但是生死在即,他勉强使出短刃,长长的一声“当”,短刃终于拨开清霜仙剑,夏泽也“咚”的一声坠落在地。 而此长剑乃是李木易精血凝练而为,刹那间李木易受了重创,喷浆一口鲜血。此长剑名为“木易剑”是李木易在潼关近几个月,在西域和尚辅助之下修炼而成。西域和尚建议李木易用了“凝血炼”法,抽出自身精血,化入剑中,从此这把长剑便拥有剑灵,化名“木易”剑。 此类长剑最大的特点便是与主人心灵相同,能够心随意动,而且剑灵可以随主人强大而强大,同时还能够自己恢复一些磨损。但是最大的缺点便是需要长时间护佑,而且与主人心神相通,若是剑断,那么剑主虽不一定会死,但也将遭受大难。而此剑放得几十年,也该能够成为一柄准仙剑,但是却不想却在此夭折于清霜之下。 而李木易轻敌,料得夏泽剑法并无道法,便祭出这把未曾出世的“木易剑”,更是想以夏泽之血来祭剑,为其开锋。而如果能够战胜清霜,那么这把“木易”剑就将名扬天下。此名声将稳稳压过清霜,将比初露锋芒的斩杀数万普通兵士谣传更广。 奈何,一把潜力无限的准仙剑便就此夭折。而李木易也受了重伤,不过却执着短刃就上前紧紧防备。而这把短刃其实是李木易,在机缘巧合所得九天玄铁,历经四十九天所打造,却是能够与清霜争锋,而即使与之硬碰硬,也没甚大碍。 一时间,两人都没法更进一步使出道法,但是两人显然已经视若对方为生死大敌,都在凝力渴望再一决生死。 李木易虽受了心脉折损重伤,但是功力深厚此刻便体现而出。他狠狠一口吐出鲜血,而虽因长剑断作两截,气血翻涌,面色赤红,但是“啪”的一声,李木易又接着重重吐出一大口鲜血,竟就弃了手中半截长剑,只执短刃上前刺杀。 刹那间,李木易手中墨色短刃便迎上夏泽手中的稍显黯蓝光的清霜。 夏泽和李木易已经对弈几招来回,甚至便也都经历生死,但是旁边的百灵和焕颜仙人却是呆了,更是始终难以近身,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生死相斗。 “住手啊!”百灵见两人非要决出生死才会停下来,便又大吼一声。 李木易不顾百灵呼吼,手执短刃上前,眼中早已疯狂,几招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生机 而夏泽终于不及,便被逼入绝境。 不过夏泽靠着无名剑法中,与众不同地脚步终于是在须臾间使出一招,堪堪避开李木易欺身短刃。 而此刻李木易显然是料到夏泽可以逼开一刃,霎时他又刺杀出第二刃,却是舍弃夏泽颈项而直刺胸前。 而此刻夏泽终于难以避让,更是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刃刺向心前。这一刻,夏泽却是觉得生死似乎已定,但是手中仙剑清霜依然横收内劈,变剑为刀,倒是想与李木易同归于尽。 可是这一剑招,却软绵无力,毫无杀意。李木易甚至没有躲开,又是硬生生地吃了这一剑招,而且显然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之伤。 “不!”百灵和焕颜仙人眼见李木易杀招,而这招定然能够刺杀夏泽,便同时大吼起来。但是李木易显然杀意已决,猛地又来了戾气,用力刺下。 此时两人打斗之声早已震惊整个大营,百济世立刻赶将过来,见到李木易和夏泽都多下杀招,而两人都已有负伤,眼看李木易最后占得上风,刺出短刃,直逼夏泽,便远远地念出一段道法,好在终于阻止李木易刺出短刃。 可还是晚了,谁料李木易虽然被百济世道法限制拨开,但仍旧奋力一刺,将短刃刺向夏泽。于是整把短刃几乎全部没进夏泽前,只剩刃柄兀自。 “咚!”李木易狠狠衰落在地,两侧嘴角皆是鲜血,但是却露出诡异的笑意。 “夏泽!”百灵声音凄厉,如疯了一般,扑身上前,再也不顾其他。 夏泽前“噗!”的一声血柱就喷射而出,百灵想以手掌堵住,却怎么也不能,依然血流如柱,顷刻间来两人宛如血人。 此时百济世也上前抓过夏泽脉搏,仔细把测,脉搏却是渐渐弱了下来,然后竟没了跳动。百济世摇摇头,便想带走百灵,但是百灵依然伏在夏泽身上,紧紧抓着。 百济世见自己竟然无法拉走女儿,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回过头看了看李木易。李木易此刻满脸血迹,浑身是伤,瘫软在地,却满是诡异的笑容。百济世看着就有些心烦,于是示意焕颜仙人先把李木易带走,自己则守在百灵身边,默默掐算着什么。 “夏泽,你不能死啊!你不能啊!我们说好的,我们说好的!”百灵歇斯底里地呼喊,突然间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蓬莱绝丹”,便大声喊起来,“蓬莱绝丹!对了,蓬莱绝丹!” 百灵又如疯了一般,扑在夏泽身上到处翻找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就在众人都觉夏泽,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的时候,“啪嗒”一声,他手中清霜仙剑滑落,顺带出剑鞘落地,跟着则带出了一只不起眼的木盒,木盒打开露出一颗朴实无华的丹药。 虽然百灵不知这是什么丹药,但她的天生直觉此丹绝不寻常。藏在清霜剑鞘中,而且历经那么多的挫折,甚至是历经生死大事,夏泽也能够保留下来,必定不是凡物,很有可能便是“蓬莱绝丹”。 百灵自然没有那么多功夫好好细想,直接就把这颗丹药塞进了夏泽口中。而此时夏泽其实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宛如死人一般。而众人听到百灵口喊“蓬莱绝丹”,又看到这颗似乎并非凡物的丹药,也许便是凝聚蓬莱无为道长毕生心血的“蓬莱绝丹”,他们便赢下来,细细看着这颗丹药是否真的能够救得夏泽一命。 可是足足过了一炷香时辰,夏泽浑身上下仍旧没有任何改变,除了他前已经没了血柱流出。众人终于等的有些不耐,看到百济世并无什么表情和示意,便有人开始悄悄离开。 原须道姑看到痴迷一般的百灵,终于走了过来,满视野都是夏泽地上和百灵身上的鲜血印记,而地上那么一大滩已经暗红的血迹,也似乎在证明着刚才瞬间发生之事,但是整个过程还是太快了,实在不可思议。 顷刻间一死一重伤,原须道姑摇摇头,便轻轻近安慰百灵,想把她带走。 百灵一看原须道姑过来,却是猛地,大肆哭了出来,再也不顾身上沾染的干涸鲜血。 而百济世此刻则仍在一旁默默卜算。不过终于有了结果,但经过了一炷香所得之卦,却又是一只中平签,既无明示夏泽生死,也没能昭示他如何处理李木易。百济世有些迷糊,但又思考一番,便已明白这只中平签含义:要么夏泽并无大碍,要么李木易价值将大于夏泽。 百济世没有动作,仍旧又把整个过程好好思索一番:整个过程实在太快,几乎只在须臾间,李木易便与夏泽生死相战。只是他到现在也没能够明白为何两人竟然如此血海深仇,到夏泽已经完全没了气息,百济世便欲转身离开,而其他余下的人见教主转身便纷纷离开。 夏泽虽然“服了”“蓬莱绝丹”,但是依然没有任何气息,果真宛如死去一般。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都会深深叹息,再看夏泽一眼,但是他们更忧心的却是李木易,未来该要如何处置。毕竟李木易是魔教的得力青年大将,但已两次不顾教主命令,刺杀夏泽,而且还没有动机。虽然百济世一向礼贤下士,但是在此危难之机,没人会为夏泽而怂恿教主,对这个可能将是魔教一大支柱的李木易直下杀手;但是估计也不会有人为了这个桀骜不驯之人,而拿出自己前程作为注。当然对于与李木易同期入教的焕颜仙人也许是那个少数的几个人。 在百灵的呜咽声,终于众人离开,只剩下她和原须道姑,躺在地上的夏泽胸口血迹斑斑而干涸,但是却依然还没有任何生机气息。原须道姑轻轻安抚百灵,但是少主却是越哭越不停。虽然原须道姑料想百灵对夏泽有好感、有丝须情潮,但她也没想到这份情感竟能够如此深切。朦朦胧胧间,原须道姑忽然间只觉,百灵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故人。想到这般,回忆故人,原须道姑竟然也是泪水模糊,有些难以自已。 就在百灵也要哭不动而力竭声息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六章感觉 天地陡然安静,大营中一贯有的吵闹声也几乎停了下来,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而此时也不知已过了若何时辰,正是“寂夜临降满营苍,寒风吹过残月霜”。 但,突然轻轻一声,便打破这份死一般的沉寂,然后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惊醒了百灵和原须道姑。 百灵突然如遭雷电击中一般,猛地弹起,扑向夏泽。 “哎!疼!”夏泽在竟然呼喊而出,不过却丝毫没能阻碍百灵,而百灵似觉得还有些不够狠,两只拳狠狠捶落纷如雨下,不断捶打拍击夏泽。不过好在夏泽胸前的伤口什么时候已经好了,而那把短刃更是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夏泽一旁。百灵看着短刃碍眼,于是便一脚踢开。 原须道姑显然也是吃惊不少,看到百灵捶打夏泽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灵儿少主,你再这般打下去,估计夏泽还是要被你打死过去了!” “打死过去算了!这负心之人!”百灵口中咒骂道,却是不再捶打。 夏泽意识刚刚恢复,听见百灵所言却有些不明所以,怎么这一番生死之后,就成了负心之人?当然夏泽也没心思相问,此刻他内里灵力涌动不断,虽然他曾有蓬莱道界中上层功力,但是上次使了道法燃烧,又和李木易大战,体内已经完全空虚。此刻他浑身空荡荡的无力感萦绕,但是“蓬莱绝丹”带来巨大的灵力涌动心中,使得夏泽更不知如何处理体内这股汹涌灵力。 夏泽本被短刃伤及心脉,心血流失,若不是百灵瞬间把“蓬莱绝丹”塞入他口中吸收,那么夏泽定然早已死去。不过“蓬莱绝丹”是前蓬莱夏泽师伯无为道长的毕生心血凝练,虽然有气死回生之效,但是往往难以有人能够完全承受,当初林落尘便是因为服用一颗,甚至灵智也丧失。 不过好在夏泽有蓬莱道界中上层功力,灵智又足够强大,并没有迷失心智,但体质却是被“蓬莱绝丹”的绝大灵力汹涌不断地冲击摧残。 “蓬莱绝丹”化作蓬勃汹涌灵力溢满夏泽丹田,然后又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完全没有约束。而夏泽体内已本无任何自身修为灵力,自然完全没法限制,只好任着这股灵力横行霸道、大肆冲击心脉。而他也不得不忍受这番痛苦,已经宛如重生的撕心裂肺之感。 此夜后半,百济世感到夏泽气息陡然出现而且更为强盛地充斥营中,便又走将回来,把夏泽和百灵各带到一间毡帐。再给夏泽把脉诊疗,也探得一二,虽然他不是什么名医,只懂一些心脉皮毛,但是这些皮毛所得的夏泽体内一二变化,却让百济世惊心不已。 夏泽竟然已经完全康复,而且体内生机无限。百济世对于蓬莱道法颇为熟悉,他更明白这是每次突破一层蓬莱道的之前的必然预兆,难道夏泽竟要因祸得福,而突破蓬莱道界? 于是他看看夏泽,只见夏泽此刻似乎气质也有些不同,便问道:“夏泽,你似乎觉得将要突破蓬莱道界?” 夏泽有些虚弱地躺在榻上,但是体内的蓬勃灵力经过一夜摧枯拉朽地侵蚀,已经完全化作无限无限生机。这种感觉夏泽已经许久未曾经历,自从他跟随掌柜夫妇,便已多年修为增长甚慢,也正因此曾被蓬莱无名道长抛却,才得以随着虚清道人去往青城,才有了这番种种因果俗缘。 而此夜之前,夏泽已经认定自己一生,便只能是蓬莱道界修为,没想到一夜间竟然似要突破蓬莱道界,进入蓬莱道境。 此刻,天色微明,一缕朝阳光的透过毡帐的门前缝隙,照耀在夏泽眼前,光线浮动,影影绰绰,只觉已是恍然若为隔世。夏泽深感这整个大漠之行,似乎欠一个人的情谊更深了,忽的他又有些疲惫,便沉沉睡去。 百济世看到夏泽对自己已经如此没有防备,一时不知如何竟然有些触动。而这是一种久违的触动,百济世显然便想起些往事,但他似乎压抑了一般,突然想起什么事,便匆匆出了毡帐。不过在出了毡帐之后,还在上面施了道法,却是只有他的允许才能有人接近毡帐一丈之内,而如果有人强行进入或者出来,他便可立即知晓。 百济世赶去了百灵毡帐,原须道姑正在照顾她。百济世看到原须道姑满眼通红,摇摇欲坠,疲惫不堪,便知她也有些支持不住。昨夜百灵是在见夏泽安稳之后才因疲惫而沉睡过去,而原须道姑则一直照顾着她,彻夜未眠。 原须道姑见到百济世,便要施礼,但是差点没站住而倒下。 “你下去休息吧。今夜,你还要带着夏泽和百灵赶往南疆。”百济世伸手欲扶,却不得,几乎是很随意地说道。 “今夜,就走?”原须道姑挣扎着行了礼以后才吃力地说道。 “不错,这李木易似乎遭了什么心魔。估计他和夏泽相见,定然还要争斗。未免夜长梦多,所以你还是早些带着他们走吧,连夜而去南疆,帮助他们安稳南疆。”百济世忧心忡忡地道。 “好吧。”原须道姑想了想,便答应下来,然后看了百灵一眼,便慢慢摇摇晃晃地走出毡帐。 就在这时,突然夏泽一声清啸隔空传来,百济世细细听来,便哈哈一笑,自语道:“果然便是突破了蓬莱道界,入了蓬莱道境。这小子看来真的命中星辰纷乱,无法预计未来啊。看来我这次真的是赌对了,啊,哈哈哈!” 青城山青城派,地处西南天府之国,此刻已经有了些许春意,在林间枯叶埋藏之下已经有了点点青绿。 不过此刻功课堂中弟子正在细心修炼,无心关注这些季节的悄悄变迁。但是林落尘此刻却颇有些烦躁,而莫雪晴似乎更加坐立不安,两人便一起辞了虚明道人,共同出了功课堂,来到林间小路慢慢走着,却并不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远,林落尘终于开口道:“你,也感觉到了?” “嗯。”莫雪晴答道。 “这么说,我没有感知错误,可这说不通啊?”林落尘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审问 “不知道,师兄,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心里挺烦躁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些什么事将要发生。”道。 “可是,又有什么事会发生呢?”林落尘说道。 “这,林师兄,我也说不出。其实我觉得与夏泽有关。”莫雪晴道。 “嘘!不要乱说”林落尘想了想有四下看看,才接着道:”其实师妹,我也有同感。我总觉得义弟还活着!” “可,那一日,我们都见到了尸首了啊?”莫雪晴反而又有些不相信了。 “也许那一日的根本就不是夏泽,而是被人调换了。”林落尘道。 “可是,可是……”莫雪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些天从前面回来的师兄越来越多,受的伤也是越来越重。而道观里的弟子有不少师弟去了,可我们都没有被师父征召过去。”林落尘说道。 “应该是虚明道长对我们还信不过!”莫雪晴恨恨地道。 “师妹这话切莫不要再说了。自从夏泽死后,掌门师伯可是对我们,把所有关于青城的历史都告知了。而且也是对我们的修为颇为看重……”林落尘还没说完便被莫雪晴打断。 “哼!如果真的如此,为何又不让我们下山呢?”莫雪晴说道。 “这,这个。唉!也许掌门师伯认为我们的修为还不够罢。”林落尘有些落寞地说道。 “嗯,希望如此罢。师兄我们回去把,不然虚明道人又要找我们了。”莫雪晴说道。 “是啊,走吧。不过也不知道你师父这一次去南疆结果如何,听说那里很不太平啊!”林落尘忽然想起,又说道。 “嗯,师父自从那一日散尽我的功法,倒是传授我一些道法,可惜的是我还没有掌握,她便离开了。”莫雪晴微微漠然地道。 “师妹,要不,我们今日向掌门师伯述说,让他允我们下山去南疆吧。”林落尘忽然也想下山出去看看,便说道。 “嗯,好吧。希望这一次师伯能够答应。”莫雪晴答道。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走在林间小道,很快到了正殿。此时虚明道人刚刚到了殿中,看到他们二人过来,便招手让他们过去。 “落尘、雪晴你们来了,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虚明道人说道。 林落尘和莫雪晴走了过去,施了礼,便跪在虚明道人面前的蒲团,静静候着。 “是这样的,我打算近日去一回南疆,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虚明道人说道。 “是,师伯!”林落尘和莫雪晴答道。 “其实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雪晴你师父说那里有些事情,让我们一同过去看看。”虚明道人对着两人解释道。 而林落尘和莫雪晴都有些意外,因为这一次虚明道人竟然不若平常,把去南疆的目的也说了出来,虽然很随意,而这已却让他们两人颇觉兴奋。 北漠魔教大营,依旧寒风肆虐。 “李木易,你为何三番两次违抗我命?”百济世有些怒意地问道。 “是夏泽该杀!”李木易狠狠地说道,而他脸上还有伤口未愈,这一下,伤口崩开,顿时满脸鲜血。 “你!你!你!”百济世也是恨恨地说道,“你知道,夏泽对我们魔教的复兴崛起很重要吗?” “属下知道。但夏泽确实该杀!”李木易虽然跪着,但是依旧抬头看着百济世目光,毫不退让。 “那你倒说说他为什么该杀?!”百济世怒道。 李木易不答,只是紧紧盯着百济世毫不怯懦,而他早已满脸鲜血横流,顺着脖子流到了。 “来人!”百济世几乎是怒吼着命令道,“去把这厮给我绑了!我要亲手砍了他!” 众人大惊,焕颜仙人大喊道:“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那两名进来的弟子,却是不知所以,只好在那立着不动 “不杀?不杀!那你们给我说说为什么不杀?”百济世怒吼道。 “教主,此番我们初战大败,如果杀了李木易,定然会让普通弟子对于前去军中,有些担忧,日后定然不能全心为我教奋斗。而且大战在即,大军未出便杀大将,不符兵法啊,教主!”焕颜仙人说道。 “你们看呢?”百济世环顾四周说道。 顿时教中长老弟子分成了三派,却是人数大致均等,一派是以焕颜仙人为首的赞成不杀李木易;一派是以教中老长老赞成杀了李木易;另一群则多是居中将领,并不赞同也不反对。 如此,却让百济世有些为难。本来他就是一个爱属下的教主,却没法决定。 “属下恳请能够给予李木易戴罪立功机会!”焕颜仙人立刻便跪了下来,身后也跪了许多人。 “你,你们。好!好吧!我不杀你。但是你要答应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再杀夏泽!而且从此你要听我号令,戴罪立功!”百济世说道。 李木易虽听到百济世不杀自己,却是仍旧毫无表情,在焕颜仙人的提醒和示意下,才低下头来,深深扣了一头,算作了答应。 “夏泽,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一等天黑就要上路了。”百灵在夏泽毡帐外喊道。 夏泽不答,过了很久才应道:“好了,好了。” 百灵未答,过了一会才道:“那你好了就到我的毡帐等我。”百灵依着毡帐说着。 “嗯,我知道了。”夏泽在毡帐中答应道。 百灵回到自己毡帐之中,原须道姑已经在等着她。 “你父亲正在审着李木易,你不去看看嘛?不想知道他的死活?”原须道姑轻轻问道。 百灵装作没有听到,并不答话。 “唉……”原须道姑轻叹了一声,便帮百灵收拾起来。 “道姑,你说我父亲为什么要我们立刻就去南疆呢?夏泽伤还没痊愈,你也是很疲惫。”百灵突然问道。 “这个,教主这些年已经有了新的卜算之道,行事多有依据,你也莫要问了。”原须道姑避重就轻地道。 正在这个时候夏泽来到毡帐之外,隔着毡帐道:“百灵姑娘,我好了,你呢?” “走吧,原须道姑!”百灵说道,然后他们二人便一起了毡帐。 夏泽向原须道姑稍稍示意,便御剑而起,直向南去,看来伤也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试探 百灵也祭起紫电,御剑紧随而去。 原须道姑也跟在后面,看着夏泽急速前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此刻,因被李木易之事折腾而疲惫不堪的百济世,正站在星空下,默默看着三人远去的黑影越来越模糊。 夏泽、百灵和原须道姑三人星夜兼程,中途毫无停歇,便直接飞到了蜀道边。此时三人都是疲态尽显,原须道姑想着进入山中,该又可能遇到青城重道士,便撤剑下来,在林中歇息。 “夏泽,你不恨我了?”原须道姑看到夏泽在自己身边坐着,说出了这句她思索日久的问题。 “呵呵,恨你又有什么用?”夏泽干笑两声,反问一句。 “如果还有恨的话,你可以把我杀了。反正现在你已入蓬莱道境,功力早已突飞猛进了吧。”原须道姑试探着说道。 “噢,你也知道我已步入了蓬莱道境?”夏泽稍稍有些吃惊道。 “这个,蓬莱道分为蓬莱道宗、蓬莱道法、蓬莱道界、蓬莱道境和蓬莱道理,我还是知晓一二的。不过像你这般十九岁就已步入蓬莱道境,倒也算的上是天赋秉然了。不过也不能说的上奇才,毕竟你们蓬莱派高手如云,天才众多。比如你的师父楚云便是其一。”原须道姑有意无意地说道。 “原须道姑,还请你不要再称呼我为蓬莱道之人,我已被逐出师门了。”夏泽落寞地道。 “不过听说,蓬莱道新人掌门无名道长一年以前深入蓬莱道理,更创了冬月剑法。这些年他励精图治,蓬莱道俨然已经从内乱中恢复。而且据说他性情大变,很多在无道道长时期受到排挤名人志士,均得到了他的赏识。现在蓬莱道可是数百年来最为圣明的时候,难道你便不想回去了?”原须道姑把自己如常打探和听说的关于蓬莱道的事情,挑出较为重要的说出。 “我当初不入青城、不入魔教和今天回往南疆,便都只有一个目标。而且我师父过去怎么样,我也无力关怀。原须道姑,你也不必说这些关于蓬莱道之事,我也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夏泽了。”夏泽淡淡说道,“而且原须道姑你放心,我不会落井下石,我与你本就没什么,现今更没什么了,你就安心随我们吧。” “是啊,道姑,你就不要说了,那些事情,本来我们也是受难之人。夏泽此般能够起死回生,便不是一般的造化。夏泽,你不会再怪我们当年没有营救你和你爷爷吧?”百灵见原须道姑还是有些疑惑,便圆场说道。 “那些事情,本就与你无关罢。日后鬼门事情解决好了,我定然要找害死我爷爷之人,为他报仇。一个也不放过!”夏泽竟然把这句说得颇为霸道,倒让她们两人都有些吃惊。 “说不定到时候,你又性情变了呢?大言不惭!”百灵突然非常没缘由地嘀咕了一句。 夏泽却是一下便听到,不过只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百灵一眼,并不说话,就往前走去。 “走吧,灵儿,这番进入林间,道法能不用,就不要用了,这里是青城管辖,万一被他们发现,说不定又要杀人,倒是有些麻烦的。”原须道姑见到夏泽走开,便小声与起说道。 林间悠悠,青草几乎便在一夜间已经长出,满是春来泥土气息。三人便在林间快步走向南疆,不过更令他们惊讶的是,整座林中竟都没有任何一个青城派弟子守关,设卡。 “难道这些青城派弟子竟是这般托大?一个关卡也不设?”百灵看了以后,自语道。 “依我看来,听李木易所言,青城在前线军中必然战事吃紧。教中无人,而这些蜀道本就是天堑,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如我们一般幸运的。走吧,这正好利于我们快些到达鬼门坡。”原须道姑说道。 于是三人便又匆匆赶路,很快就穿过青城山脉,远处的十万大山竟然依稀可见,鬼门坡就在眼前。 但一入鬼门坡,三人灵海中便满是说不出的诡异气息。整个鬼门坡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门窗大开,甚至有几家还有袅袅炊烟不断冒出,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整个街道,所有的事物都是摆放安然:透着香的胭脂,冒着热的肉包,乱着排的蔬果。而甚至好几处几处摊位上的蔬菜还解开了细绳,似乎正在被摘分,更令人无法相信的是,还有不少文钱就在菜摊上面! 整个鬼门坡倒似一瞬间,人去楼空,而且这些人行的过于匆忙,连日常所用甚至钱财都没拿,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整个过程却是格外整齐,秩序井然,而这里似乎就留给后来人疑惑。 静,死一般的静!整个鬼门坡都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回荡,传的很远很远,然后又慢慢传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百灵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夏泽和原须道姑同时抓起,从窗户跳入一间客栈,掩藏起来,这时才有人声传过来。 “虚明道人,明明刚才这里有脚步声的。”是个青年女声说道。 “是啊,掌门师伯,弟子刚刚也听到这里有脚步声,而且应该是三人。”另一男子说道。 “我也听到了。不过这一次的南疆鬼门坡怎么这般诡异,刚才如果有三百人脚步都不够数啊。”虚明道人说道。 夏泽此时觉得内心激动,他稍稍看向街道,果然发现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三人正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走着。 “这里便是我们当初在的无常客栈啊,师伯,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林落尘说道。 “虚明道人,是的啊。那无常客栈的掌柜最是小气,如果他的钱财还在,那肯定说明这里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莫雪晴说道。 没听到虚明道人答道,但是“咯吱”一声门开,明显三人已经进来。 “这里便该是那掌柜的账簿了,虚明道人这也太诡异了,你看!”莫雪晴凄厉的说道。 “什么!”林落尘大喊过去。 夏泽一听也立刻转过身子看去,却是被柱子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了?”虚明道人问道。 “哦,没什么,我是看到一些饭菜竟然还在冒着热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蹊跷 “有些惊讶罢了。”莫雪晴说道。 “那落尘,你大喊什么?”虚明道人问道。 “噢,师伯,我是以为师妹遇到什么了,就想立刻过去看看。”林落尘有些尴尬道。 “我还以为怎么了,我可是老了,经不起你几回吓了。”虚明道人笑着说。 夏泽听到莫雪晴回答,又听到虚明道人说笑,才也松了一口气,便接着仔细听了起来。而百灵和原须道姑已经手执兵刃,防备以待。夏泽伸手按了按清霜,对着他们三人摇摇头,她俩便也稍稍放松。 “师伯,你看着算盘还是打着数,该是记录什么。等等,等等。雪晴今天是什么日子?”林落尘言辞已经颇为惊惑。 “今天是正月二十吧,怎么了?”莫雪晴答道。 “今天是天宝十五年正月二十,对吧!师伯你也来看,这个算盘的数目。”林落尘喊道。 “一五一二零?这,这正是今天的日期啊?”莫雪晴问道。 “什么人?!”林落尘大声吼道。 夏泽三人隐在柱子后面,以为被他们发现,却突然发觉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气息瞬间也隐了起来。 但没过多久,很快便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响起,双方互有攻守,但是听来明显莫雪晴和林落尘功力有些不够,一时似有受伤。夏泽本想探出营救,但是看了看身边之人,只探出身子仔细盯着打斗双方,一方是虚明道人护着林落尘和莫雪晴,另一方却是几个隐在阴影中,身穿黑袍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如此?”虚明道人怒道。 来人并不答话,然后便又是一阵打斗之声。忽然更有阴风袭来,夏泽三人虽也在暗处,也不觉打了冷战,不过这感觉却让他辨认出来人定然便是鬼门弟子,虽然有些妖异。 “大胆!落尘、雪晴快到这边来!”虚明道人喊道。 夏泽透过缝隙见到莫雪晴、林落尘和虚明道人正被一团黑气围住,而四周则是一群几乎是被黑布包裹的形色诡异之人,却与鬼门弟子又明显有些不同的妖异。 “你们竟然如此狠辣!”虚明道人怒喝道,忽的画出一张符阵,引来明火从天而降,刺眼白光照耀,竟是逼的黑光散去。 林落尘和莫雪晴竟然是一招未出便招了暗算,这群来人果然心狠手辣,一上手便使出杀招。 那群人见偷袭不力,立刻秩序井然地又翻身出了客栈,林落尘作势欲追,却被虚明道人拉住。 “这些人过去阴狠,此般偷袭不成,必然还会跟随我们,我们也不需去追他们。而且这几个可不是单纯的鬼门弟子,看来鬼门定然与这鬼门坡一般,遭了大的变故。”虚明道人说道。 “师伯,如何看出?”林落尘问道。 “往日鬼门弟子虽然也会阴狠,但他们从不会在鬼门坡随意动手,而且鬼门坡是南疆是重镇,已有许久没有战乱。那些鬼门弟子多为狂妄,必然不会在自家门口做出偷袭之事。不过最重要的却是他们所用功法,已不仅仅是鬼道之术。”虚明道人有些忧虑地说道。 “那虚明道人,那些该到底会是哪些人?”莫雪晴终于调整过来气息,问道。 “这,却是不好说。整个鬼门坡的人便如突然失踪,而分外匆忙,却又不慌乱,这本已诡异,而此刻又有阴气阵阵,同时还有妖气缭绕。这个我也是不敢如何定论,不过这一回南疆之行定然困难重重。好了,我们立刻走吧。”虚明道人命令道。 “好!雪晴师妹,走吧,走吧。”林落尘招呼莫雪晴,却不见她答应。 “嗯,好!”莫雪晴听了两声,才应道,匆匆离开。 “你怎么了?”虚明道人问道。 “弟子没事,只是弟子突然想起师父,她早已来到南疆却为何不给我们任何讯息?也没留下任何记号,告知我们。难道她也与这群人有关?” “她没事的。虚静道人功力可高深着。走吧,不用为你的师父担忧的。她一定在哪等我们。”虚明道人答道,然后便是一跨门槛之声。 又过了好一大会,没有任何声音之后,夏泽、百灵才和原须道姑走出。听到刚刚打斗之声那么激烈而短绌,却发现似乎客栈几乎没有任何痕迹,除了一些凌乱的脚步。 “他们怎么也来了?”百灵看到夏泽面上疑云颇重,便问道。 “夏泽,你在想什么呢?”原须道姑也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不解。你看怎么便会如此巧合,我们刚来鬼门坡,鬼门坡便又异变,这些原来居民都到那里去了?而且虚明道人竟然在我们刚进城,也就跟来。还有你们听到刚才那群后来之人,他们琐所使道法虽然也是鬼道,但是明显不正宗,还有一股妖气。这些都未免过于蹊跷,看来这一回在南疆必然不会太平!”夏泽感叹道。 “不太平,本姑娘还没与兴趣了呢!”百灵忽然调皮地说道。不过这一语气却是缓解了夏泽和原须道姑的紧张,三人都是会心一笑,然后便小心翼翼走出客栈。 这时夏泽才觉得客栈似乎与第一所来,很有些不同。他仔细凝足细看,才点点头道:“百灵,你看这间客栈,与我们第一此路过有何不同?” “我哪知道,我上次只匆匆透过车窗,哪看得清啊!”百灵答道,不过也在细细看着客栈整体,试图找出什么不同。 “你看那牌匾。”夏泽指指牌匾,说道。 牌匾是用南疆苗文所写的“无常客栈“四个大字,不过百灵却不识,只得说道:“这,我可不识苗文。该是一家客栈,等等,夏泽,你上次是不是说这家客栈名叫无常客栈?你当时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时我透过汉字注释看出来的。”夏泽微微笑着答道。 “你是说这一次的牌匾与上次不同,没有了汉文注释?”百灵恍然大悟道。 “不错,这里看来确实是经历一场巨变,而且明显极为强调苗族自身。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防备,这南疆如今定然已大不同往日!”夏泽道。 “啊!”突然前面的街角,传来一声惨叫,夏泽一听就知是莫雪晴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章变故 然后他便立刻御起清霜,奔将过去。 百灵看到夏泽不顾一切赶过去,心里微微一酸,原本那丝还因夏泽,没有现身见莫雪晴和林落尘的高兴顷刻间覆灭。不过也只稍稍迟疑,便也祭起紫电追着他过去。 而原须道姑,则是又细细看了看周遭环境,才不紧不慢地跟着百灵而去。 那声惨叫过后,便是激烈的打斗之声,夏泽听清打斗之声就在眼前,不过他却迟疑了,并没有立即就跨步迈出。而是细细听着,这时夏泽突然才感觉到不对之处。这声声打斗却是少了什么,夏泽细想,便想到是杀机。如此惨烈的叫声,却没有任何杀气和杀机,这是一个圈套!可此时百灵已经风驰电掣而来,而且直直没能停住,忽地便冲过街角,落到另一侧。 几乎在同时便出来一声“啊!”,却是百灵惨叫,接着便是“咚”的一声沉闷坠落。 “百灵!”夏泽在心里默念道,只是此时他的心态早已不若当年,稍稍想了一下,他打出易容符阵,便化作了普通魔教弟子,扛着翻着黄芒的金杵就冲杀过去。 夏泽立刻就觉得至少有几道凌冽至极的危机感,出现心头。自从夏泽步入蓬莱道境,灵力虽然增长多为“蓬莱绝丹”的功效,但是他对于危险提前预知、对于御剑的重新理解和自身所有的道法修为掌控更加精纯。这种临场危机的应变倒是强化不少,如果这时再与李木易相斗,夏泽非常自信,李木易再轻敌的话,定能够绝对胜他。 虽然便有几道法宝带着刺耳呼啸飞来,但是清霜化作的金杵却是轻巧地反拨回去,只剩一把木剑继续环绕夏泽一周,才慢慢飞回。夏泽只随眼一看,便知那把木剑便是当初他送给林落尘的。 不过夏泽却没有更多时间来回味木剑绕身的意味,便有一股黑风袭来,突破而至。夏泽翻身一把拉过百灵,然后轻点脚尖,顺势飞出,到了街角另一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无名剑法”的无常步伐,便令众人都是始料未及。 夏泽落地之时,又有几件法宝追将过来,夏泽纵身一跃,便进了一间吊脚楼。进去以后,夏泽才发现这间吊脚楼与其他明显与其他不同,里面格外地阴森。不过倒是无人追来,难得清静,夏泽把百灵放下,检查她的伤势。好在百灵伤势不重,只是有些突然灵力翻涌、气血翻滚,晕厥过去而已。 夏泽仔细查看这间吊脚楼,突然便觉有生人气息,而地上则有无数凌乱脚印,就隐藏在屋中角落。夏泽祭起清霜仙剑,小心查找,猛地指着一个角落。 一团黑影猛地散开,现出黑影中的身形,却是一位背过身子的中年人。 夏泽走上前,用清霜仙剑小心翼翼的翻过那人,那是一张苍白而死气的脸。“救我!救我!救……”那人道。 而夏泽看清楚面容以后,却是更为震惊不已。 夏泽想了一会,又看了看屋外并没人追来,才终于还是决定立刻上前问道:“诡难常前辈,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夏公子?夏公子?是你么?你们终于回来啊!”诡二叔一时气若游丝,但是闻得夏泽,竟然悠悠醒来。 “是我,是我们!我们回来了。这,这里怎么了?”夏泽见诡难常似乎好转过来,急切地问道。 “这里遭了大难,此番说来话长,现在来不及了。我与只你们说一些重要的吧。”诡难常说道。 “遭了什么大难?”夏泽又是急切打断道。 “夏公子,我时间不多了。我说着,你听着就行了。这里你们走了不久,便来了一些诡异之士,他们控制住普通苗民,进驻了鬼门外殿和内殿,还砸了兽神雕像。这些民众不知为何竟是如此听从这群诡异人士的话,他们除了每隔几天回到这里补给,便整日浑浑噩噩,根本不再相信兽神,简直简直就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诡难常,只得停下来稍稍歇息。 “而我们四大护教则与这群异士抗争,奈何对方实力太强,我们几位疆域守卫除了我重伤,悉数遭了暗算,竟然也被控制住心智,互相争斗,其他几人现在已经全部阵亡了。而我拼尽全力才护住余下心智未受控制的弟子,护送南诏公主回到了南诏都城。咳咳咳……”诡难常勉强坚持了几句,便又大声咳起来,却是吐出大块大块的暗红色血块。 “诡难常前辈,你先歇歇吧,歇歇罢。”夏泽说道。 “不,不可,我时间真的不多了。昨日我得兽神示谕,得知夏公子你们会近日归来,便回鬼门坡等待。结果没想到竟突遭暗算,好不容易才躲在这间吊脚楼,一时难以动弹,便只好在这等你们。没想到,兽神显灵,你们真的来了,而且刚好就来此,看来冥冥中兽神已经安排好了。对了,百灵,灵儿怎么了?”诡难常奋力坚持说完一大段话。 “她,嗯,没什么事,只是路上疲劳,受了点风寒,休息休息就好了。”夏泽想了一下道。 “那就好,你告诉她,她还可以和她母亲司昂陌儿相见的。你一定要照看好她,一定要带她见到陌儿。好,好了,我接着与你所说南诏之事,此番南诏遭了大难,一些妖异之人夺了兽神内殿,还把约一半弟子迷惑,作了自己弟子。而余下的我都带到了南诏王宫里,夏公子你们且去南诏都城罢,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你一定要带领所剩的弟子,对抗这群妖异之徒,抗住这般灭国之灾,护住鬼门,保护南诏!一定要……”诡难常一阵长叹,情愤激动,但竟就此没了气息。 夏泽满心伤神,回头看看百灵,却见她也不在原地!夏泽大惊,猛地环顾四周,下一刻他看到原来早已哭红双眼的百灵默默叩首,低声哭泣,颇为伤心。 顷刻间,屋中阴风陡起,诡难常尸身竟然也如当初诡难非一般,化作点点星光,慢慢飘散,最后消失在这处吊脚楼中。 未及伤感,吊脚楼窗户中又窜进一身影。 第一百九十一章两路 夏泽慌忙防备,却见是满脸苍白的原须道姑。 “想不到诡难常竟然还是为了鬼门牺牲自己。唉,鬼门的这一代的长老竟然都死绝了吗?”原须道姑一进屋中,就有些气短地感叹道。 “原须道姑,你怎么也来了?”夏泽问道。 “我看你背着少主进了这件吊脚楼,便跟进来。不想也遭了那群妖异之徒的攻击,不过他们应该是对这间屋子,颇为忌惮,都没有追来。结果却是见到了诡难常,想不到跟楚云和教主一般的南疆奇才就此陨落,唉……”原须道姑深深叹息然后接着说“少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道姑,刚才只是受了些轻伤,但是那群妖异的黑袍弟子倒真的不同一般,他们却是能够迷人心智,刚刚只一照面,我竟觉得有些昏沉嗜睡,直到现在才好些。却没能和诡二叔说上一句话。”百灵默然的道。 “诡难常前辈,一生追求自己的理想,为了南诏而付出终身,拼尽全力,也该此生无憾。如今又归入兽神,我们也该是为他庆贺!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哪些人,竟然如此霸道和残忍,把整个鬼门,还下手如此狠辣。”夏泽静静地道。 “是啊,门外至少有三股势力包围了这间吊脚楼,虽然不知他们为何没有冲杀进来,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夏泽,诡难常临终可对你说些什么?”原须道姑问道。 “他只让我立刻前去南诏都城,护住南诏王宫,另外那里有着鬼门剩余的弟子。不过我觉得我应该前去鬼门内殿一次,去调查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如此残害鬼门。”夏泽说道。 “你要去鬼门内殿?那里可是山寨关口颇多,你如何能够突破?我们走吧。”百灵关切地说道。 “不,你先随原须道姑一起前去南诏都城,去那里的鬼门弟子。他们如果见到紫电传人必然也会神情振奋,然后你和南诏王室述说,我也会立刻就会前去与你们汇合。”夏泽说道。 “可是你一个人如何能够对抗那群黑袍人士?不行,绝对不行的!”百灵急着道。 “百灵,你此刻身负有伤,行动并不方便。而我们若是一起就这么前去南诏都城,也只能糊里糊涂。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根本不知晓,又如何能够赢得了他们?百灵,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全身而退,那么多的生死之坎,我不都是过来了?”夏泽说道。 “可是,可是……”百灵支支吾吾地道。 “不用可是了,百灵,我答应你,我一定完好地前去南诏都城王宫。好吧!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再见到你的!”夏泽坚定地说着,然后便示意原须道姑。 “是啊,夏泽如此决定确实也是一个好办法。少主,你还是听他的吧。唯有知道我们需要的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我们才能有的放矢,我们才有可能赢得了他们啊。”原须道姑看到夏泽示意,想了想说道。 “那,我在南诏都城王宫等你。你一定要完好地回来!”百灵说着。 “会的,现在,我们走吧。我给你们易容,然后我们兵分两路,逃出吊脚楼,你们在南诏都城等我!”夏泽颇为冷静地道。 吊脚楼一侧,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正隐在暗处,紧紧盯着眼前的暗波涌动。 “师父,刚才又有一位道士进了那间吊脚楼,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那里到底有何不同?”林落尘小声地说道。 “不,那处吊脚楼你看着似乎挺一般,但那其实乃是整座鬼门坡最为阴气会聚之地。而鬼门多以慑人心魄为道,动人心智为法,所以我们切不可贸然现身,说不定这也是一陷阱。而且在暗处至少还有两股力量,虽然我不确定那两股势力是否便是一家,但是足够强大,便是师伯也没把握能够与之一战必胜!”虚明道人仔细看着那间吊脚楼说道。 “那,虚明道人,我们该怎么办?”莫雪晴问道。 “等,现在唯有等了,看那冲进之人是否会有所变故,和这吊脚楼外面之人比,看谁的耐心更多一些。如果现在谁先动手,谁必然会落入被动,”虚明道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你们要紧紧跟住我,这群妖异之人实在是过于狠辣,你们两功力都还不够啊。” “是!弟子谨遵!”林落尘说道,然后又轻轻推了一下莫雪晴,她才反应过来,也附和道。 正在此时,原须道姑和百灵冲破窗户往鬼门坡之外奔跑而去,百灵手中刺眼紫芒,几乎吸进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夏泽则趁此间隙,扛着暗色金杵敏捷地躲过众人视野,悄悄隐入了阴影中,往鬼门慢慢潜行而去。 “是紫电仙剑!”虚明道人突然对着有许多黑袍人士之处,大声喊道。 而这时那一边几乎所有黑袍之人明显一阵骚乱,便都紧紧跟随而去,而还有一群身穿黑衫的弟子也紧紧跟将过去。 虚明道人却示意林落尘和莫雪晴和他一起,往另一侧的鬼门殿方向而去。 本要经过一道道山寨关卡的鬼门内殿,却是再也没了夏泽和百灵初次来的那些层层守卫,夏泽小心翼翼地往鬼门正殿而去,已是格外诧异,这般进入似乎太过于容易了。“难道这些人已经不在鬼门殿中了吗?”夏泽心里默默想着。 很快就到了殿前门口,当初这里该有重甲守卫,此时却只有破败漆黑大门。忽的听到有沉闷脚步声走进,速度确实颇为惊人,夏泽急忙隐身,几下窜上了吊脚楼的二层,才堪堪躲过。 “你们听好了,这些鬼门弟子已经被我们控制。还有鬼门最后一个长老诡难常也已经死了,你们快些告诉离殿下。”一高大丑陋男子说道。 “是,桓卫长!我等立刻就过去!”那群黑袍弟子齐齐说道。 “等等!”桓卫长突然停下,使劲嗅了几下,然后猛然开口道:“何人竟敢偷听,看杵!” 夏泽猛然一惊以为自己被人发觉,但是他却觉那杵是砸向另一侧。 “好刚猛的一杵!好丑陋的男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逃跑 那暗中之人微微一笑道。 “你是何人?竟行事如此鬼鬼祟祟?”桓卫长示意众位弟子慢慢散开,悄悄包围过去。 “啊!”却是一名弟子遭了暗算,瞬间便被烧成了干尸! “你,竟然如此恶毒!”桓卫长大声喊着“看杵!” 呼啸而过的杵带着凌冽气势,劈向那名弟子被抛出的阴影之中的吊脚楼。 “轰隆!”阴影那处的吊脚楼猛然爆裂,激起大大小小碎屑到处崩的都是。 “呵呵呵,你何故如此大怒?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身份和你们为何要来此控制鬼门,我们就放了你!不然,哼哼,那被烧成干尸之人,就是你了!”那暗中之人声音从四周传来。 夏泽大惊,因为明明有一声似乎就从他身边发出,吓的他猛地看着四周,却是没有任何不同。 “分身符阵?!你是青城派的?”桓卫长问道,“你是虚明道人?我们不是和虚静道人约好了,你为何又来此袭击我们?” “笑话!你仅凭此就想知道我的底细?会符阵的有青城,可不是仅仅只有青城一家!”暗中之人说道,“等等,你们不是凡界之人?!” 夏泽听两人对话,然后看向那具烧成干尸之人,却是明显不是人!虽不至毛骨悚,但更觉有些不可思议。而他更明白一旦此刻出去,必然就会被两边人发现,说不定便会遭难,于是便躲着,并不动弹。 “那该是前辈了,我等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我们一介小妖,还望前辈能够网开一面!”桓卫长大声说道。 “果然不是凡界之人!哼!你们可是来自十万大山?那九尾妖狐与你们是何关系?”暗中之人厉声问道。 “前辈说得只要我们说出身份,便对我们网开一面,为何一定要追问到底?”桓卫长大声答道,却是不断号召弟子回到自己身边。 “我是谁,你们自然便不知晓。你们都是一般小辈,按理说我应该放你们一条生路,奈何今日我要插手南疆鬼门之事,若是你答应立刻带领弟滚子出了南疆,我必然会放过你们!”暗中之人大声说道,却有了几分讥讽之意。 “哼!真是笑话!你自然知晓我们是修练为人形的妖,为何就不能放我们回去?这鬼门我们也不想插手,奈何他们占住十万大山出口,我等也是不得已啊!”桓卫长大声说道。 “人妖不两立。你们还是回到十万大山之中吧。算了,今日之事我就不再过问,放你们一条生路!” “好一个‘人妖不两立’,神州茫茫,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为何只有我们任人宰割?你们把我们几乎赶尽杀绝,都逼近了十万大山之中。便是前任九尾狐主便是遭了你们联手,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我们妖可是从不杀平民,而你们呢?动辄就是几十万大军决战,死难之人却是比我们多多的了。前辈为何不去把那些将领杀了,保得一方太平?为何来此为难我们?”桓卫长声音凄厉的吼道。 “这却不是我酒剑不仙所要想得,但是南疆鬼门与我有恩,我不可见不救。你们还是回到是十万大山吧!”暗中那人慢慢走出,夏泽一看果然便是酒剑不仙,许久不见,酒剑不仙竟然也有了不少沧桑之意。 “哈哈哈!那前辈管的也太多了!布阵,杀!”桓卫长大声呼吼道。 “哼!一群跳梁小丑又能如何!万剑如金!”酒剑不仙猛地甩出金珠,却是那一日从庐阳孟超取得的金行珠。 “哗”的一声,众人手中刀剑武器便都飞向酒剑不仙周围,排成了一座大圆。 夏泽手中清霜甚至都有了远离之感,他赶忙施法安抚。 “金行于斯!去!”却是那些刀剑纷纷倒飞,刺向每一位黑袍弟子,而桓卫长功力较高,手中之杵也非凡物,终于打落几柄倒飞而来的刀剑,护住身边几位弟子。 但是远一些的弟子更多,顷刻间,竟然已有十数人弟子遭了难,桓卫长唏嘘不已,瞬间化作一只大獾,向酒剑不仙冲去! “雕虫小技!酒剑不仙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只酒葫芦,从身边飞去,打向那只獾。 獾体型颇大,但是颇为灵敏,一招之间竟然躲过那只酒葫芦,依旧冲向酒剑不仙。 “咦,不错,还有几把式!”酒剑不仙说道,忽然又换转身形,让过这只大獾的冲击。 “嘭!”却是那一间吊脚楼被这只獾硬生生地撞得倒塌! 獾的速度极快,瞬间便折返回来,还躲过酒剑不仙的几张符阵,然后才折返回到一众弟子身旁,又激化一大片黑雾,笼罩住众人。 黑雾却是有些恶臭刺鼻,酒剑不仙平步青云,一跃而起后这番下来,拉过夏泽纵身飞上半空。 过的片刻,黑雾散尽,却是不见了大獾和那群弟子,而且那些尸体也消失不见。 夏泽被酒剑不仙抓到半空,却是毫无反手之力,心中正是震惊不已,此刻见到黑雾散尽之后,竟然没了一个人,更是震撼。酒剑不仙推了一下夏泽,他才回过神来,猛地相拜道:“晚辈夏泽拜见酒剑不仙前辈!” “哼!”酒剑不仙狠狠地一声,却不理会。 夏泽一抬头,发现酒剑不仙竟然是满脸怒容,他才想起,酒剑不仙与自己的“英雄无辈”之约,便赔笑道:“夏泽见过酒剑不仙!” “嗯,这才对的,不要再叫我前辈,我有那么老吗?”酒剑不仙乐呵呵地道。 “呵呵呵,酒剑不仙?你怎么来这了?”夏泽干笑几声又问道。 “我?呵呵,你猜?不过你又是怎么来此的?”酒剑不仙不回答,反问夏泽。 “我是受人之托。来此相助鬼门的。”夏泽简单答道。 “我也是受人委托。不过你的这点功力,能干什么?”酒剑不仙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也是这般和他们说的,不过他们认定我了,说是兽神神谕。”夏泽谨慎地答道。 “嗯,兽神?哼!那个老家伙竟然又来祸害鬼门,难怪南疆会如此混乱!”酒剑不仙嘀咕道,“那你隐在此处却是为何?” “鬼门四大长老尽数逝世,而那些黑袍之人却是能够摄人心魄。 第一百九十三章顽童 “夺人心志。我不知如何相抗,便觉也许秘密就在鬼门内殿,就来此看看能否进入,得些线索。”夏泽恭敬地细致答道。 “嗯,其实你小子功力也还不错了,才多久不见你竟然突破了蓬莱道境,前途还是不错的。”酒剑不仙见夏泽有些落寞,便安慰道。 “可我对上刚才那怪物,一样的毫无反手之力啊!”夏泽无奈的说道。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人,而且他们不是怪物,你只是没有找到对付他们的方法。”酒剑不仙随意地说道。 “他们不是人?!”夏泽虽然一直也有如此感觉,但听到就酒剑不仙证实,还是让他有些愕然。 “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啊,他们只是小妖而已。茫茫三界,你以为神州大地便只有我们庸庸凡人吗?”酒剑不仙笑着道。 “可他们为何会出现于此,还每个功力都如此强悍?”夏泽问道,“难道说他们也是冲着南疆而来,而且这南诏的混乱也是他们所为?” “他们是一些出自十万大山小妖,不过其中为首的应该是来自北狐岐山。它们修炼成人身形,自然便是有不低功力修为。只是他们一向都是隐藏于十万大山,或者潜伏在北狐岐山,为何如今会突然聚集于此,还妄图控制南诏,却是我不知晓的。不过这南疆的混乱,鬼门的失控的必然与它们有关。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小子快跟我说说,你入了青城,那几个老道怎么样,怎么样?”酒剑不仙突然又嬉皮笑脸地道。 “这个,我还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南疆的事情。我现在还是感觉很糊涂!”夏泽说道。 “不用担心,有我在,那群小妖是没有办法的,我们会好生解决它们的。你只安心与我述说最近的青城见闻好了,特别是那几个虚字辈的小道。”酒剑不仙继续问道,甚至还有一些兴奋。 夏泽看了看酒剑不仙一脸的期待,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得实话实说,落寞地道:“我没入青城。” “你竟然连青城山都没能爬上去?不会啊,那挺容易的啊,你也太无能了吧。等等,等等,难道另有隐情?快说快说,是不是那几个老道脑袋又抽了?不愿意收你啊?也不对啊,你身负古符阵秘籍,他们就是不要你,那也是万万舍不得那份秘籍的。”酒剑不仙几乎在自言自语道,不过反而更感兴趣了,接着不断嘀咕。 “不是,不是。是我在迈入青城那一步之际,突然便放弃了。然后我就御剑遭了九天玄雷从山上坠落下来,没入得青城派。”夏泽想了想,再不管酒剑不仙与青城什么关系直接答道。 “你竟然还能如此?敢在青城山御剑,还终于做了会自己,嗯,你小子看不出来啊!”酒剑不仙听到夏泽回答,紧紧盯着他细细打量,突然兴高采烈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果然符合我的脾性。哈哈哈,那群青城小道,这样吧,你拜我为师,气死他们!” 夏泽却是一时不知如何,灵海还没能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过来。 “你不愿意吗?那就就算了啊!”酒剑不仙突然又严肃地道。 “不,不是,不是!”夏泽猛然说道,便欲叩首拜师。 却被酒剑不仙拦住,他说道:“怎么又变迂腐了?我们师徒名义,是给你归属感。如今你不受蓬莱待见,又没能入青城,与天山有仇,总不能入昆仑或者魔教吧。” “那师父,呃,不是。酒剑不仙,我们是哪门哪派?我以后如何与人所说啊?”夏泽也算了解酒剑不仙脾性,刚一开口就改口问道。 “我们啊,门派啊?这个,我还没想好呢。这样吧,以后你要是遇到草庐仙人、李太白之流,你就说是我的徒弟,嫉妒死他们,哈哈哈!若是遇见青城那几个虚字辈老道,你就说是我的门下,就足够恨死他们了,哈哈哈。他们一个个老道气得胡子都该歪了。”酒剑不仙竟然如顽童一般,似对夏泽,更似自娱自乐。 “是!夏泽谨遵酒剑不仙所说……”夏泽大声应道。 不过却是被酒剑不仙突然便拉了过去,猛地跳上几丈之高的吊脚楼。 “掌门师伯,刚才明明就是这里有剧烈的打斗之声,怎么现在什么也没了?”却是林落尘小心走来,小声说道。 “不错,弟子也是感应就在此。”莫雪晴也出现在了夏泽的视野之中。 “是啊,这里刚才明明有烈火符阵使出的气息。我还以为是虚静道人。但是我回想一下,那符阵却是与我们青城颇有不同,少了份约束,使得有些随意而霸道。绝不会是虚静道人的,可那又会是谁呢?”虚明道人说道。 一时间,三人都不在说话,慢慢查找着线索,但是最初的一些痕迹已经被桓卫长化作的黑雾带走,而酒剑不仙所使道法,却又不能给他们更多的启示。就连青城掌门虚明道人也是无法断定,到底是什么符阵竟然能够明显让他也看不懂。 “唉!走吧。我们接着往前去看看吧。”虚明道人似乎有些不甘,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师伯!”林落尘答道,三人便一起往前而去,瞬间便没了身影气息。 夏泽在吊脚楼上,就想着要不要下去和义兄和师姐打招呼,却是犹豫间,他们已经走开。而现在正要下去,却是被酒剑不仙紧紧抓住,竟然动不得分毫,而一看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熟了。 “酒剑不仙?他们走了……”夏泽刚开口说道,就被酒剑不仙给捂住了嘴,并手指示意往下看。 原来虚明道人带着林落尘和莫雪晴又悄悄折返回来,虽然他们都使了隐身符阵,但夏泽对这符阵太熟悉,一眼便看将出来。 他们三人找寻一会,又等了一会,才现出身形,虚明道人突然对着头顶两侧高高的吊脚楼大喊一声:“啊哈,前辈!我发现你们了!为何还躲躲藏藏?不现身形?” 夏泽大惊,一看酒剑不仙,他是稳如泰山,并不丝毫理会,自睡自的。 “前辈为何竟然不现身?难道一定要兵戎相见吗?!”虚明道人又冲着头顶吊脚楼喊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审 不过却是另一侧。 不过这一次,夏泽却是明白了,原来虚明道人都是假装的,他根本并不知晓,只是“诈一诈”罢了。 足足过了半柱香时辰,虚明道人才带着林落尘和莫雪晴默默离开。 而他们气息一消失,酒剑不仙医伸懒腰,就把夏泽仍落下去,亏得夏泽功力也是今非昔比,终于在落地前一瞬,翻正身形,不过也是落得颇为狼狈。 “唉,你小子反应也太慢、太慢!好吧,他们走了,往鬼门内殿去了。我们也走吧。”酒剑不仙说道。 夏泽无语,但更感叹酒剑不仙对于虚明道人的熟悉,说道:“酒剑不仙,我也觉我们呢该要去看一看鬼门内殿。”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去了还要遇见那缠人的小虚明。不去不去!”酒剑不仙说道。 “可是那里是鬼门的图腾,兽神祭坛所在啊!不去我们怎么知道为何鬼门弟子变得如此脆弱,变得这么容易便被迷心智?”夏泽解释道。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想去。”酒剑不仙干脆地答道。 “可是,好吧。那我怎么再找到你?”夏泽问道。 “唉,你这小子。算了,算了。你回头给我到江宁一带给我多弄些状元酿,我就陪你去。” “是,夏泽回头一定给你弄一大坛!”夏泽高兴地说道。 “这般才好,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可是要三十年的状元酿!”酒剑不仙突然一脸狡诈,甚至有些阴深地说道。 夏泽只觉得遇到奸商,似乎刚刚做的什么不平等交易,便把自己也卖了。 往鬼门内殿而去的路上,果然便没了任何阻碍,夏泽和酒剑不仙很快就来到了内殿门前。而这里早已不若当初的古朴模样,却是说不出的破败,到处是暗褐色血迹,到处是刀剑痕迹,甚至还有一些不知何处掉落的石块,散落的到处都是。 “等等!”酒剑不仙看到夏泽就要进去,突然伸出一只手便拦住了他。 夏泽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正要相问,却被阻止。 “听,内殿有打斗之声。”酒剑不仙突然严肃地说道,却是与他往常截然不同。 夏泽靠在石门前细细凝听,却是什么也没有,便又疑惑地看着酒剑不仙。 酒剑不仙见他疑惑,也不见施法,不过二人却隐了身形,悄悄打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内一片漆黑,当初夏泽相见的长明灯也不见了,但是暗中阴影之中果然便似有激烈打斗之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夏泽细细凝听辨别,没有听到林落尘和莫雪晴声音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酒剑不仙伸出一只手,在夏泽眼上点了两下,然后悄悄说道:“这下你往四周看看。” 上一次夏泽和百灵来此,因为是何鬼门教主诡难非一起,周围又有长明灯照亮,他是完全没有机会看清周遭环境。而此刻经过酒剑不仙道法,夏泽竟然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好一间天然洞穴!洞穴顶部是一根根类似钟乳石的墨黑石柱,呈倒立的圆锥样,其中有很多已经被打断。而落在了地面上则是一大片零碎石块,而石块中间还几乎都躺着一个个包在黑袍里早已风干的尸身,夏泽定睛一看却都不是鬼门弟子,而是那些小妖! 周围的墙上则是各式各样凹凸不平的石块,石块上满是褐色血迹,扑着一个又一个手掌大小的蝙蝠,也不知是活是死。四周石块下面围着一圈水渠,而那水渠的颜色颇为漆黑而浓稠。夏泽仔细一看,却是发现黑水里面全是。而那水似乎还在不断涌动,微微有水气上冒,更像一汪就要煮沸的温泉,但是配合上浓墨的黑,却是更加诡异。 夏泽找寻半天却不见打斗者的身影后,便看了看酒剑不仙。他也是满脸疑惑,只是已经在紧紧盯着祭坛,一动不动。 “你紧紧随着我,我知道他们在哪了。跟我来!”酒剑不仙低声说道,便拉过夏泽往祭坛飞去。 眼看就要撞上祭坛,但是酒剑不仙依旧没有停止,直直撞向。夏泽正想说话,却是感觉已经进入一片虚幻之中。 一片刺眼亮光,夏泽好不容易睁开双眼,便觉有一种危机之感袭来。未及反应,又是一只大手抓过,堪堪躲过了一粗大的妖绿法宝攻击。 夏泽被酒剑不仙抓过,扔在一旁,然后他便又上前忽的便抓来一位女子。这时酒剑不仙又是大吼一声,那女子竟然渐渐舍去人身,化作了一只雪狐。酒剑不仙此时才开口问道:“你可是北狐岐山的雪狐一脉?” 夏泽疑惑地看了看酒剑不仙,眼中皆是不解,刚才那一幕难道也被迷心智了? “这是北狐岐山的一只小妖狐,看来这祭坛结界内都是被这群妖孽占据了。我们得让这只狐妖开口,才能知晓这几究竟是发生什么。”酒剑不仙答道。 “夏泽一听确认这是一只妖,心里稍有安慰,但是依旧嘀咕了两句。 “你说什么?”而这嘀咕显然便被酒剑不仙听到,“你知道么?夏泽,我跟你说,你亲眼见过的未必便是真的。这就是我的目的!你还是太幼稚了。”酒剑不仙接着说道。 夏泽不置可否,但是已然不再说话,只是看这这只妖狐。 “说!不然我废了你五百年修行,今生不得再修炼为人!”酒剑不仙喝道。 那只妖狐显然是被这句所震慑到,突然开口,果然便是女声:“这位长老,我只是一只普通小妖,绝无恶意的!” “哼!绝无恶意,那你为何要伤害夏泽?”酒剑不仙继续问道。 那小妖不答,却是伏在地上。 酒剑不仙却不顾这些,猛然便要画出符阵,劈了这只妖狐。 “你们就说了吧,酒剑不仙一定会放过你的。”夏泽却是突然上前开口道,而这一下却是让酒剑不仙明显也是惊讶不已,不过看看表情就只夏泽显然更是诧异。 那小妖狐听得夏泽所言,突然便是身形一震,开口道:“您是不仙人?您便是拯救我们的恩人?” “酒剑不仙依然收起功力,也不答应,只是问道:”那你们为何在此?” “那是,那是因为我受了十万大山。” 第一百九十五章不安 “妖王之子离殿下的指使,真的与我自己无关啊,我,我真的只是一介北狐岐山的小妖啊!道长,您肯定不记得我了,但是如今我已经修炼了五百零一年,才刚刚能够凝出身形!不过与姬公主相比,这一世皮囊又如何?”那小妖几乎有些混乱地答道。 “可你是北狐岐山的雪狐,如何能够被十万大山控制?”酒剑不仙又接着问道。 “那是,那是因为我家主子强使姬公主与妖王之子离相联姻,我们是一众送嫁的小妖!是要陪着姬公主的,可是却迷失于此!”小妖怯生生地答道。 “噢?你们两家竟然联姻了?这般却是为何?”酒剑不仙似乎对于妖界之事也颇为熟悉,接着问道。 “道长便是,便真的是不仙人吗?我家主子经常提及你的,姬公主也要亲自感激你呢。”那妖狐眼球一转,显是想起什么,便接着说道。 “你识得我?你们主子还记得我?”酒剑不仙终于说道。 “嗯!我们被狐岐山都是特别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呢!”那妖狐竟然越说越流利,然后还长嚎一声。 阴风明显已经小了很多,暗中妖物便似得了什么讯息,全部停了下来,不再绕着酒剑不仙和夏泽旋转。 “大胆,你竟然还敢跟你的同门联系!小心我一掌劈了你!”酒剑不仙喝道。 “呵呵,不仙人,您是我们北狐岐山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等葬身于此,也要报您一命!”那妖狐竟然大着胆子说道,慢慢直起身来。 “好吧,你把其他小妖都叫过来。我有事问你们。”酒剑不仙见其越说越多,便也有些不忍。 “啊哦,啊哦。嚎!”那妖狐直起身来,不断吼叫道。 一阵悉悉索索之声过后,从刺眼白光之中走来七只几乎与这只一模一样的妖狐。 “哗”的一声,八只妖狐突然一起俯首在酒剑不仙面前,似在感激什么。 “不仙人,你们是怎么进入这座枯结界的?”为首一只更大的妖狐问道。 “我们听到这里有打斗之声,又见此处似有不同,便冲进了这处结界。这里难道都是幻觉?”夏泽看到这些妖狐,竟然就上前答道。 “唉,这里其实已经是一个死的结界了。我们八个便是被离殿下为了抵抗这具兽神雕塑强行封印于此。我们只有打破这具祭坛数千年的信仰力量才能突破出去。”另一只妖狐补充道。 “而我们在困死之前,便被离殿下威胁,要是敢于放过任何一个闯到此之人,他都会杀了姬公主。所以我们不得不一开始便下狠手,这些都是不知道道长,您便是酒剑不仙啊!”又是一只妖狐接着道。 “这么说你们都是被妖王逼的?还有姬公主被控制了?妖界竟也如此混乱了?”酒剑不仙疑问道。 “姬公主被离殿下带到征讨南诏了,已经走了很久。我们被封印于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有我们已经决定了救您们出去。不仙人,您们出去以后,一定要救我们的姬公主!”最开始的那只妖狐说道。 “什么?”酒剑不仙也有些不知这只雪狐再说什么。 “这里被封印了,唯有我们八只妖狐可以以命解除封印!不仙人,您出去以后,一定要救出姬公主!”那只妖狐凄厉一声说完,便是八只妖狐猛然一起头尾相聚,一起碰撞而去,只在一瞬之间迸发耀眼白光。 “轰”的一声,祭坛崩落,白光瞬间湮灭,八只妖狐身影消失不见,整个过程须臾短暂,几如梦幻,夏泽甚至怀疑刚刚那一幕是否真实。 酒剑不仙却是站在崩塌的祭坛边缘,泪光闪烁。 夏泽是第一次见酒剑不仙如此动情,回想刚才几乎只在一瞬的梦幻,也觉动心不已。 此时,南诏宫城之外五十里一所营帐中,姬公主的心猛地一痛,陡然醒来。 姬公主轻轻地打开帷帐走出,营外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离殿下正在沙盘边与几位头领商议着什么,他看到姬公主望向这边,就停下议事,走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离殿下问道。 “你们明天一定要攻进南诏都城吗?那里的南诏子民怎么办?”姬忧心地问道。 “你不是想问这个吧。我告诉你,留在鬼门内殿的你八位雪狐族人,已经被夏泽杀了,你与他只有真仇,再无什么救命之恩。明日你可要亲自上阵!为我们即将而来的婚事来个好彩头!”离说道。 “她们都死了?!”姬有些感慨道,原来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好,现在距我们攻城还有两个时辰,你若是无聊,就听听我们的战术计划吧。”离看到姬默然模样,说道。 姬没有回答,却是走了过去,但是她满脑子的想法,却均与明日攻城无关。这些日子来的杀戮已经让她疲惫,但是离却越来越兴奋,仿佛整个南诏便已在他的控制之中。 南诏都城内,百灵也是猛然惊醒。南诏的春比大漠的要早上许多。刚刚过去的这几日,春风已经把整座城内的鲜花,都吹开了。姹紫嫣红的院中,芳香四溢,然而却更映得屋中之人满是愁容,百灵转身坐下,轻抚紫电,叹了口气。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原须道姑走了进来,看着百灵默然脸色,也想说什么,却是终于没有开口。 百灵看看她,说道:“道姑,你怎么来了?也睡不着吗?” 原须道姑答道:“是啊,今夜月晕很深,明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啊!” “是啊,这几日来,都城里人心惶惶,据说那群黑袍军已经兵临城下。明日可能就是一场守城恶战!如果不胜,可能城破,鬼门就会灭绝,我答应诡二叔的承诺也就无从谈起。只是……”百灵低声念叨着。 “只是,你担心夏泽是吧?是啊,他和我们分开已经有三天了,却没有他任何消息。不过百灵你放心,夏泽已经几历生死,不会就这般不回来的。而且他也答应过我们了,别担心!”原须道姑说道。 “嗯,道姑,我没有担心。只是,只是有些不安罢了。”百灵支吾着答道。 原须道姑说道:“你不担心就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暗门 “你要对自己和对夏泽有信心。紫电清霜,却是如今天下数一数二的神兵仙剑。而你两的体质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必定能够不像古人那般。好了,还有三个时辰,天就亮了,百灵你歇一歇吧。明日夏泽如果不能回来,你还得亲自带领鬼门弟子守城。” “嗯,道姑。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百灵答道,“这样吧,我还是到女墙看一看守卫的鬼门弟子吧。” “走吧,我们一起。”原须道姑说道。 百灵看了看原须道姑,便点了点头。 出了门,百灵举头看看天上的玉盘,果然有很深的一周月晕,接着两人就慢慢走向城墙。 鬼门内殿,夏泽和酒剑不仙被一大群蝙蝠围住。 “这些是什么蝙蝠啊?怎么这样难以解决?”夏泽紧张地大声喊道。 “这是吸血蝙蝠!就是你见到那墙上趴着的啊!他们靠饮弱水,食人血为生,刚才祭坛崩塌,怕是惊动了它们。我可是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这般更好玩,更有意思了。”酒剑不仙全然没有夏泽的紧张,反而是颇为兴奋。 “那,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啊?”夏泽又大声问道。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需要一个饵。比如说,我把你当做饵,等那群蝙蝠飞过来,我就可以趁其不备,放出一把真火便会把他们全部烧了。”酒剑不仙盯着夏泽,全然不顾那群纷乱飞行的蝙蝠。 夏泽明明听出了酒剑不仙之意,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咬紧牙关,狠狠点点头。 酒剑不仙却是哈哈大笑,一把抛起夏泽,惊得那群蝙蝠非但没有飞开,反而直接扑了过来。 夏泽紧张得还没来得及喘气,酒剑不仙又是一把抓过他,打出一张符阵。本是漆黑的内殿,突然便燃起熊熊大火,只烤的夏泽也觉要闷死过去。 “啪!”一阵阵落水声,夏泽笑道:“酒剑不仙师父,你果然好计谋啊!” “那是自然,你有没被那群蝙蝠咬啊?”酒剑不仙竟然关切地问了一句,却让夏泽颇为惊讶。 夏泽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酒剑不仙却是像个小孩一般,已经向鬼门内殿之门奔去。 而此时,夏泽却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出水声音,一回头,借着酒剑不仙点开的双眼,猛然大惊,那一群群吸血蝙蝠竟然从弱水中,又爬了出来,向两人这边爬来。初出弱水的蝙蝠,一时难以飞起,但是依旧似乎受了什么指使,顽强地爬着。 夏泽抬头一看,酒剑不仙已经跑到了内殿门口前沿,却是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夏泽也是几步奔将过去,看着酒剑不仙停在门口,面露惊讶地地盯着师父。 “怎么了,酒剑不仙?”夏泽问道“那群蝙蝠就要来了!” “可是外面还有更烦人的呢!”酒剑不仙满脸与阴沉地道。 “外面还有更烦人的?酒剑不仙也有害怕的事?”夏泽终于挤出一点笑容,对着师父笑着道。 “去去去!是虚明道人几个人追来了。他最烦人,这般一定难以躲开。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让他看到我。”酒剑不仙却是急的满头大汗。 “我知道着了有一个暗门。”夏泽想起第一次来鬼门内殿,诡难非为了让他和百灵躲过兽神压力,便要他们去旁边的暗门。 “暗门?这里哪有什么暗门?”酒剑不仙说道。 “当初就在这啊。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夏泽如实答道。 “等等,这里如果有一个暗门,会通往哪里?一定便是通到门外,此处其实是鬼门坡的中心。那么一定是向着另一侧。”酒剑不仙自言自语道。 “那么也就是说,一定是面对着鬼门内殿正门,这样才能在挖掘的时候最为节省。而这里遭了妖族的洗劫,定然有些面目全非,这些弱水其实我第一次来也没有。也就是说,这里在兽神雕塑被毁以后,内部构造出现了变化,但是在那群蝙蝠之后一定便是……”夏泽接着推论道。 “那么一定是在那群蝙蝠之后了。好,夏泽且看为师怎么真正对付这些蝙蝠的。”也不见酒剑不仙有何动作,那群蝙蝠身上就突然起了大火,那群蝙蝠被烧的连惨叫几乎都没有发出就“扑扑”的掉落在地上。 夏泽是看的痴了,足有数百只吸血蝙蝠竟然就这般轻巧地被酒剑不仙一招化为灰烬! “快看,夏泽,门出现了。就在弱水的后面。”酒剑不仙兴奋地道。 “可是那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怎么能够悬空过去,还要开那一扇门啊。”夏泽问道。而那群蝙蝠趴着的墙壁上,果然便出现了一扇门。 “这哪能难到我?走起!”酒剑不仙一把抓过夏泽,直直地飞去。 “借你的清霜一用!”酒剑不仙一把夺过仙剑,朝着墙上狠狠的一劈,不过什么反应都没。 眼看就要撞上石壁,“嘭”的一声巨响,石门被劈开,出现了一条幽暗的通道。 就在酒剑不仙和夏泽进了通道的时候,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进了内殿。 “你们看到了吗?”虚明道人问道。 “嗯,掌门师伯,刚才有一道亮光,就在那边,有两个身形。不过这里怎么如此漆黑?”林落尘答道。 “这里是鬼门内殿,已经有数千年了吧。只是不知何人竟能如此狠辣,将此破坏成这般。你两过来,这样便能看见了吧。”虚明道人说着便拂过林落尘和莫雪晴双眼。 “师伯果然好道法。这里竟然是如此模样!这里似乎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你看那里有不少灰烬!是蝙蝠?”林落尘看清了四周环境,一眼便看到了北燃烧殆尽的蝙蝠。 “这是阴火?”虚明道人道,“鬼门覆灭,阴火再现,兽神毁坏,祭坛崩塌。我们且出去吧,看来这里已经不是我们青城一派能够参与的浑水了!” “虚明道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莫雪晴从进门以后,便没有说话,此时却突然开口,让虚明道人和林落尘都颇为惊讶。 “嗯?你说。”虚明道人只在细细看着周遭环境,随口应道。 “掌门师伯,我刚才似乎看到了夏泽的背影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逻辑 莫雪晴以一种自己似乎都不相信的语气说道。 “嗯?什么?什么!”虚明道人听得莫雪晴第一次喊他师伯,而所言更是让其猛地一惊。 “弟子似乎见到了夏泽背影了,掌门师伯,就进了前面的那个倒塌的小道。”莫雪晴再一次说道。 “你说,你见到夏泽背影了?”虚明道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也不能说一定就是他,只是我见的很像夏泽。而且掌门师伯,其实我一直便觉得夏泽可能并没有死。”莫雪晴并不顾及林落尘不断使的眼色,自顾自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虚明道人故作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夏泽当初之死,我们都看到了。不过这里是鬼门,他们颇为精通鬼道,你见到一两个阴影,也很有可能的。” “可是,弟子真的似乎看到了,我对他的特殊感觉是错不了的。”莫雪晴接着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那座暗门边看一看吧,落尘你说呢?”虚明道人看了莫雪晴一眼,说道。 “弟子觉得这里过于蹊跷,我们还是好好看一看这里,之后再做打算。”林落尘中肯地答道。 “还是落尘所言甚是。我们好好看看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再看看能不能进那个暗门。”虚明道人吩咐道。 “是!”莫雪晴和林落尘两人齐声答道。 “此处是鬼门几乎数千年的信奉之地,如今竟然遭此大难。能够把鬼门灭了,这个门派的实力真的是不可小觑。甚至可以这么说,很可能不是一家,就说我们青城,也是无能为力的。”虚明道人捡起一块漆黑石块,低声说着。 “师伯也就是说,这里是被很多家门派联手做了?”林落尘问道。 “这也说不通,因为这么多门派要是进入南疆,怎么能够不经过我们青城。不过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鬼门都要灭门了,为何也不向我们求救?难道这群弟子还是忌惮于那些修仙框框架架?” “框框架架?修仙还有很多框框架架么?”林落尘越听越糊涂,就问道。 “就是所谓的正邪之分。比如说北漠魔教、西域和尚和南疆鬼门便是鬼魔三门,而我们青城、蓬莱、昆仑和天山便是正派四家。其实划分也就是根据各自的修仙法门,以及平民百姓的一些流传,当然朝廷的褒贬也是很大的区分依据之一。”虚明道人解释道。 “修仙法门?弟子知道了。魔教修仙过程往往不择手段,伤天害理常有。而西域和尚和南疆鬼门都是以鬼道起家,所以为天下百姓所不齿。不过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请教师伯。” “你是不是想问,每个门派各自的修仙法门,如何能够被我们外人知晓。总之,你大致明白就是这般区分即可。这具体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虚明道人说道。 “掌门师伯,您看这里是什么水?”一直都在细细查看内殿环境的莫雪晴说道。 “这难道便是弱水吗?”虚明道人也是有些诧异地道。 “弱水?”林落尘和莫雪晴一起问道。 “弱水相传源自九幽黄泉,不可载物,至阴至毒,阻尽阴阳。只是这里怎么能够出现,却是难以让人一时难以明白。”虚明道人答道。 “可是那小道被乱石覆盖,毫无落脚点,我们又如何能够趟过?”虚明道人接着道。 “轰隆!”突然上顶一块打石锥掉落下来,惊得三人都是一震。 “走吧,这里就要崩塌了,那边的小道,看来我们是进不去了。刚才那两身影也不若真实,我们且出去吧。”虚明道人突然便意识到此处内殿就要崩溃,便当机立断道。 “可是,可是那真的可能是夏泽啊!”莫雪晴说道。 “不会的,师妹。你肯定看错了,我们听师伯的,快些出去吧。”林落尘此刻眼见鬼门内殿确实将要崩塌,便附和虚明道人劝道。 “走了!快!”虚明道人便在前面开路,带着两人往前而去。 鬼门内殿的石柱便一个接一个的掉落下来,“轰隆隆”在此封闭的环境中不断往复,震得更多的石柱坠落。不过好在虚明道人功法高强,举手投足间便把每一个可能落下的石块全被化为了齑粉。 暗门通道,一样的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通道极为狭小,仅能相容酒剑不仙和夏泽前后慢慢爬将出去。夏泽有些疲惫,但是前面开路的酒剑不仙明显兴奋异常,边爬还边哼起了小调。 后面内殿崩塌之声也传了进来,“轰隆隆”却是让酒剑不仙更为兴奋。 “听来,拿出内殿已然崩塌,我们这处也根本不是什么暗道,应该只是通风口。不过应该也能通往外面。哈哈哈!”酒剑不仙大声说道。 不过夏泽满耳都是内殿崩塌之声,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这处通道确实只是一处通风口,内还有一些吸血蝙蝠,不过都被酒剑不仙随手间便抹去了。两人大概爬了接近一个时辰,才隐隐约约见到了亮光。 酒剑不仙加速往前爬去,不过已经没了最初的兴奋,突然停了下来。 在后面的夏泽明显没有觉察,直接就撞上了酒剑不仙,但是却如撞上了一处硬石块。 “怎么了?”夏泽问道。 “外面还没有天亮。我们进来也没觉过了多久,怎么已经这么漫长了呢?时辰对不上啊!”酒剑不仙忧心忡忡地道。 “是的啊,那酒剑不仙,这是为何啊?”夏泽问道。 “这说明我们在哪‘丢失’了一段时光。”酒剑不仙阴深地说道。 “‘丢失’了一段时光?这,这怎么可能?”夏泽也觉有些毛骨悚然地问道。 “我们好好回忆,就在这通道里面,不可随意就出去了。” “我们这一路都没什么特殊,便是在内殿也没有什么特殊,只是进了一次残破的祭坛,然后灭了几只蝙蝠,爬到了现在。”夏泽回忆道。 “啊哈,我明白了。走吧,没什么。这甚至应该不是我们进入内殿的第一个天明,南诏都城估计已经快要破城了。我们快些走吧!”酒剑不仙突然便似明白了,率先除了通道。 夏泽却是听得满头雾水,酒剑不仙的逻辑实在跳跃太快。 第一百九十八章忧心 一时让难以企及,只好也跟在他身后,爬出了通道。 扑面而来的是鬼门坡另一侧漫山的野花清香,夏泽深深呼吸,似要把在内殿呼吸的腥臭污浊之气全部吐出。 而酒剑不仙则望着南诏都城方向,双眉凝结,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看来我们在鬼门祭坛内部确实流失了不少时辰,我们快些赶往都城罢。那里该要支撑不住了,走吧,夏泽。” 夏泽一听,眼前的酒剑不仙竟然又是一副严肃模样,让人实在难以捉摸。 两人便御剑而飞,直往南诏都城。 而此刻鬼门坡另一侧,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正看着从内殿到外殿的崩塌,神色黯然。 “看来,很多秘密便要埋没于此了。唉,想不到这样一座千年修仙门派竟然就此陨落!真是让人惋惜啊!”虚明道人叹息道。 “师伯,其实鬼门弟子还没有全部灭绝,据说在南诏都城还有不少残余。”一向谨言慎行的林落尘突然开口道。 “那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鬼门教主诡难非其实在我们第一次来鬼门坡便已死难。而从这里的废墟来看,鬼门四域护教该是也已死难。这派千年门派就此该算在南疆灭门消失了。”虚明道人稍稍停了一下道“你也想去南诏都城看一看?” “真的什么都瞒不了掌门师伯,听说南诏都城已经被围,弟子也想去看一看。”林落尘笑道。 “雪晴,你怎么看?”虚明道人看了看几乎已经痴迷的莫雪晴,随口问了一句。 莫雪晴果然没有回应,虚明道人稍稍叹了一句,说道:“那么走吧,不过你可要护住雪晴。那里该是在进行一场真正的战。” 于是林落尘带着莫雪晴,虚明道人押后,三人也是往南诏疾驰而去。 百灵和原须道姑便来到都城墙上四处巡查,天已将明,月落却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鬼门弟子、南诏守军和一些南诏王室护卫组成的城墙守军,几乎全部在城墙上准备。东方隐约开始发白,而这些王室卫士,其实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被南诏王子叫醒,来此备战,不过一个个却是视死如归,情绪高涨。 南诏王子看到百灵和原须道姑,便和身边的一名鬼门年轻人士走过去。 “原须道姑、百灵姑娘,你们怎么也来了?”南诏王子说道。 “噢,王子,我们心忧,就随处看一看防备如何。对了,诡易平教主,鬼门弟子都已经起来了吗?”百灵答道,然后便对那名鬼门弟子述说。 那名鬼门弟子便是那一日带领夏泽和百灵之人,当初被认定作为鬼门接任教主之人。而他在那天鬼门内殿沦落之际,四大长老护卫而出,躲过离的追杀。据说那一日,兽神显灵赐予他真名,另外才保得诡难常最后生。而几乎是在那一夜,诡易平便能够说中原汉语。在百灵和原须道姑没来的时候,便是他和南诏王子一起指挥御敌。 “紫电传人,鬼门弟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明日那些黑袍会不会来。我们都会与其生死相拼的!”诡易平说道。 “你叫我百灵即可,不用喊我紫电传人的。”百灵说着。 “那好,百灵姑娘,不过我想问下,为什么清霜传人怎么还没来?”诡易平接着说道。 “噢,他就要来了。”却是原须道姑抢先道。 “噢,原须道姑,那就好,那就好。我得到的最后一条神谕,便是让我带领鬼门弟子紧随紫电清霜传人,才能度过此灭门之灾。如今百灵姑娘来了,清霜传人也来,弟子必然都会安心。也一定能够安稳度过这番劫难。”诡易平对着百灵说道。 “百灵姑娘,你看我们此刻共有精兵五千之众王室守卫,五百鬼门弟子,能否与那群黑袍一战?昨夜父王来信,他再过得三日便可从回讫归来,到时候大军救援,一定便能够解了都城之围,一定就可为了妹妹报仇!”南诏公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百灵放眼望去,没有说话,只是道:“王子,这般还是可以的。但是明日一定要命兵卒紧随鬼门弟子,那群黑袍明显便是有修为的。万不可放松乱了,不可害怕!” “百灵姑娘,那是必定的。这群卫士其实早已签了生死契,一定会生死相拼的!”南诏王子答道。 正在这时,城下远方的阴影之中,隐隐约约传来整齐至极的脚步声。百灵凝眼望去,大声喊道:“敌袭!敌袭!王子你快些让士卒进入墙之后,一定不能失了位置!诡易平,你去把城中所有的鬼门弟子都召集来,这一次定然便是生死大战了。” 原须道姑听到百灵有条不紊地指挥道,也觉欣慰,对百灵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子,紧紧盯着那一片涌来的一大团阴影。 轰鸣的脚步声,整齐传来,这边卫士果然便如南诏王子所说,都是紧紧抓着手中兵器,凝神望着前边越来越近的黑影。 “你们已经灭门了。还不赶快下来迎战。不然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时!”黑袍大军之中,为首一人,骑着一匹说不出名字的诡异战骑大声骂战。 “高挂免战,小心提防,倍加注意!这边,那边还有另一边!不要让那群黑袍太靠近护城河了!”南诏王子已经走了过去,大声命令道。 黑袍大军足有上万,几乎只在瞬间便把南诏都城,除了依山的一侧其余三门全部围住,一时间南诏都城便成了死城。 瞬间便是茫茫多的弓箭漫天射来,顷刻间卫士百年倒下一大片,但是很快便有其余卫士扑命补上。果然便是如南诏王子所说,这时一群不惧生死亡命之徒。百灵见到以后,也是赞许,但是更多的却是忧心。而此时修为的强悍便显现出来,这一番密集的箭雨过后,鬼门弟子只有几个轻伤。 这时,突地便有呼啸而来的巨大石块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城墙上,又有一批卫士从下面递上,接替了死难兄弟位置。百灵却是越来越惊心,暗道:“这些石块都有三尺直径,却被对方在箭雨之后轻松投砸而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攻城的经验。” 第一百九十九章逃亡 “原须道姑,你看这群人士会不会是一支军队,而不是我们最初预计的一家门派?”百灵悄悄地说道。 “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修仙门派,如此严整的准备。这却是让人难以想象,今天却是凶多吉少啊!”原须道姑直接传音过去。 “可是我们说好的,承诺过的啊。”百灵也是传音过去。 突地,没了声音,然后便是击鼓之声,伴着沉重而节奏的鼓点,一排重甲兵卒开道,身后便是扛着云梯的轻甲兵卒,其中还混合着几只巨大妖兽驮着的攻城锤。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百灵少主,你过来。”原须道姑神色颇为紧张地道。 “什么事?原须道姑?你知道黑袍大军的来历了?”百灵问道。 “你看那几只巨大的妖兽,有没有印象?”原须道姑指着那几只妖兽问道。 百灵定睛一看,那是几只大过正常牦牛数倍,另外长着六只足蹄的妖兽,身高足有一丈,若不是南诏都城城防坚固,搞过五丈,又是南边依山而建。百灵甚至怀疑,就靠着几只这般妖兽,便可把城墙撞塌。百灵想着,突然也是神情一震,大声喊道:“全部对着那几只妖兽射箭,投砸!一定不能让它们靠近城墙。另外去把城门全部封死,不要再退路了!今晚便是生死一战!” 众人听到百灵所喊,立刻便纷纷反击,可是箭雨、石块对那些重甲兵卒完全无碍,而那些轻甲则是举盾轻松躲过。这时百灵忽的灵机一动,又下令道:“射火箭、用硫磺、撒石灰!不要留了,全部倾倒下去!” 众人听到纷纷照着百灵所说,这下城墙下才是一番骚动,那几只妖兽更是横冲直撞,甚至踏死不少步卒。 百灵、原须道姑、南诏王子和刚刚从城中返回的诡易平,见到火攻有效,稍稍宽心。 对方营中突然传来一阵笛声,悠扬地和着鼓点,而那些重甲卫士则渐渐又稳住了阵型,往前踏来,终于逼到了城墙脚下。轻甲步卒随后即到,把云梯一靠,重甲卫士扶住,源源不断的轻甲步卒便借着云梯,向上攀爬。 “稳住,稳住!接着撒石灰硫磺,点火!不要让云梯靠上城墙!”南诏王子大声命令道。 可是那群轻甲步卒身形矫健,竟然几下便冲上城墙,甚至把几个正在往下射火箭的王室卫士甩到城下。 百灵看到,大喝一声,紫芒大盛,冲入人潮,便把那几位轻甲步卒斩杀。但是轻甲步卒却是攀上城墙越来越多,而且明显是习练过法术,更有几个轻甲步卒做出一系列反常人动作,躲过紫电仙剑砍杀。 虽然鬼门弟子逐渐替补了死伤惨重的王室卫士,成为对抗这些轻甲步卒主力,但是却还是没能阻挡,眼看越来越多的黑袍轻甲步卒攀上城墙。那些轻甲步卒,一上城墙,便是不顾其他,奋力斩杀周围的一切,颇为嗜血。鬼门弟子和王室卫士完全不是敌手,眼看城墙便被黑袍军士淹没。 百灵突然大吼道:“撤守王宫!”但是周围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王室卫士和鬼门弟子。原须道姑一把拉过百灵,紫芒一闪,跳过城墙落入大街,向王宫而去。余光中,百灵见到一名王室卫士长对她微微一笑。 那名卫士长身负藤条,手举火把,带着同样装扮的约有五百甲士,奋死冲上了城墙。“轰!”的一声巨大爆炸声,城墙坍塌,大火蔓延,围着南诏都城的城墙全部燃烧起来,便是一道火墙! “他们是?”站在王宫阁楼上,百灵问道。 “他们是飞卫士长带着五百敢死队,前去以死引爆了城墙上埋藏的硫磺!”南诏王子说道。 “都是一群热血的汉子!不愧南诏子民!鬼门弟子听令,就是战至最后一名弟子也要与那群黑袍军奋战到底!”诡易平大声命令道。 “是!”所剩不到两百鬼门弟子大声应道。 “现在我们还剩多少力?”百灵终于还是决定问一下鬼门教主诡易平和南诏王子。 “王室卫士死伤三千余人,还能作战的再加上王宫最后侍卫不到三千。”南诏王子稍稍算了一下,便答道。 “鬼门弟子还剩两百二十人,其中修为较好的不及百人,余下的便与常人一般。”诡易平惘然地道。 这时,宫城阁楼下聚集不少民众,朝这边跪拜似在相求。 “诡易平,你和南诏王子带着下面的平民经过后山逃难而去,我们到巴蜀之地峨眉山下相聚!”百灵看着这群民众对着诡易平说道。 “什么?百灵姑娘,你要我们逃亡吗?这不可能!我等誓与南诏共存亡!”诡易平大声说道。 “百灵姑娘,这绝对不可以!我作为南诏王子,必然是与南诏都城誓死同归。今日若是城破,便是我葬身之日,我不会舍弃这儿,独自逃生!那样我会无颜面对父皇,更无颜面对南诏!”南诏王子凄厉地说道。 “那边火墙定然维持不久,而且那时飞卫士长和五百年卫士以死拼来的机会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诡易平,我命令你带着南诏王子赶快从后山离去!”百灵大声命道。 “不可,不可!那百灵姑娘,您怎么办?您要抛弃我们!”诡易平紧紧盯着百灵问道。 “你们先走,我断后。另外我还要等一个人,只要你们逃出,鬼门就不断绝,南诏就有希望!等到你父王回来,为我们报仇!”百灵低声说道。 “不!绝对不行!我们不会抛弃您,我们更不会走!我们要誓死守卫!”南诏王子和诡易平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百灵听到他们二人所言,已知他们早已做了如此生死决定,便是这些话语也提前想到。她长叹一口气,便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紫电仙剑,却是没有任何关于清霜的回应。 “报!”一名卫士跨上阁楼大声喊道。 “什么事?”南诏王子问道。 “楼下的民众要见您,另外他们请愿要参与守卫王宫,要与南诏都城共存亡!”那名卫士说道。 南诏王子听到以后,眼中突然便噙满泪水,命道:“你告诉他们且去后山逃亡吧。” 第二百章控制 “那里虽然不易通行,但是其余三坐城门已经被黑袍军控制,这里已是死城了!” “等等。”那名卫士领命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诡易平喊住。 “你们护送这群民众逃出此城,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诡易平接着又对着身旁的百来名鬼门弟子命令道。 卫士和百来名弟子接着便领命离开,宫城阁楼上一片死寂。 “报!”那名卫士又转身而来,身后还跟着那一百名鬼门弟子。 “他们说什么也不愿走,甚至以死相逼。他们说若是没了南诏都城,便是到哪一样也是死!他们要与南诏同生共死!要与我们共同对付那些犯南诏的黑袍军!” “这样么?这样么!那放他们进来,每人发些兵器吧。”南诏王子稍稍动情而落寞地说道。 “唉!”却是百灵深深叹了一口气,紫电仙剑放在身边,紫芒闪烁,却是还没有任何关于清霜回应。 “快点回来啊!夏泽,这样的重任,我如何能够一个人坚持。快些回来啊!”百灵心里呐喊道。 一声轰鸣,城墙倒塌,一道道黑影从豁口处奔将进来,瞬间便把王宫阁楼围得滴水不漏。 看到下面黑压压一片重甲步卒,原须道姑目光紧锁,似在不停考量着什么,却并不说话。 黑袍军围住王宫,却没有立即进攻,似在等待着什么。突然朝阳一跃跳到地平线以上,有一个身着白衣男子便在黑袍军士步卒的簇拥下,往着宫城缓缓而来。 到了以后,他轻轻拍了拍手,身旁便有侍奉走出对着宫城阁楼喊道:“离殿下让你们快些投降,给你们留个全尸!而那些逃入王宫的平民也都会留个全尸!” “敢问足下究竟何人?为何一定要置南诏灭国,一定要让鬼门灭门?”却是百灵对着离喊道。 “那怨不得我!你下来,我和你面谈,我告诉你。对了,还要带上你们的紫电清霜仙剑。还有,让夏泽出来见我!”离虽是低声说道,却是让所有人直抵心底,听得清清楚楚,这番功力更是让众人心惊不已。 百灵听着,正要答话,却被原须道姑拉了一下。 “百灵少主,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原须道姑小声对着百灵说道。 “嗯?原须道姑,什么事?”百灵跟着原须道姑避过诡易平和南诏王子视线,小声问道。 “少主,你真的便打算与南诏同生共死了吗?”原须道姑问道。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至真至情,我又答应过诡二叔。而且我还要在这等人。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对了,道姑,你先回去把,把消息告诉我父亲。如果这次能够侥幸逃生,我一定会回去亲自向他请罪的。”百灵默然地道。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回去!你决不可在此次亡命。况且夏泽如今生死未卜,你便真的愿意为了这座死城而送命吗?”原须道姑问道。 “若是真的就这般为这座城而死,我便是没有什么遗憾。夏泽,他是死是活先不说,其实我都知道他根本就忘不了一个人。而且他是否有意于我,更是说不准的。”百灵有些混乱的道。 “那你就打算这般去见那人,就这样送死吗!”原须道姑突然高声说道。 百灵轻声对着原须道姑道:“这几日为了准备守城,为了等他,我已经有些疲惫了。我想如果就此终结一生,也该是冥冥中注定。而这些必有终结,我母亲便是因为与诡二叔不得在一起,今日该是我替母亲、替父亲把亏欠诡二叔的债还了。道姑,你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你口口声声说你要跟你母亲一般,可是你这性格都是源自父亲!你根本就没怎么受到母亲教导,反而她差点就不愿生下你。你这样是不值得的!便是为夏泽不值得!还是为母亲不值得!还是为诡难常都是不值得的!”原须道姑不忍百灵这般与南诏共同湮没,便把这几天一直犹豫的咆哮,一股脑地大声喝出。惹得诡易平和南诏王子都是望向这边,所幸重兵围城、喧嚣异常,他们都没能听清。 “道姑,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事情已经盘旋我深深灵海许久,我明白这些存在的价值。我已决定!”百灵坚定地说后,就转身又走到阁楼上,远远望着那边坐着的白衣男子,而他身边不知何时又站着一为同样身着素衣的女子。 “你是谁?我是清霜传人,我可以向你臣服,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放过南诏民众、放过鬼门!并且答应我终身不再踏入南诏半步!”百灵对着那白衣男子说道。 “好,好一个紫陌教少主百灵!我可以放过你,不过南诏和鬼门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的。对了,还没和你说,我的名字叫离。”离依旧平平稳稳地道。 “离?你为何就不能放过这些无辜之人?”百灵几乎痛诉道。 “无辜?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当初你们可想过放过我的族人?既然你不愿意放弃这些衰亡的亡国,衰弱的门派。那么你便随他们一起吧。”离继续淡淡地道。 而那些越过城墙的甲兵步卒已经打开了封住的城门,黑压压的一群黑袍大军便都冲了进来。此刻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离的手轻轻一挥,重甲兵士未动,却是其中明显高超功力的黑袍修士御剑飞上高空,便封住了王宫的上空,此刻王宫便是一座真正的死城。 而城外屠杀已经开始。 “杀啊!杀啊!南诏王子再也受不了打击,不知何时已经下楼打开宫城大门,带领仅剩的王宫侍卫和一些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打开正门,杀将出去。 “以卵击石!哼!姬,你去把他们解决了。”离淡淡地道。 “这种小事,如何要劳烦公主大驾?离殿下,我去把他们解决就是,顺带把攻城也抢占了,夺来紫电仙剑。”桓卫长却是上前,主动请战。 “王宫自然是要破的,但这门口的几个人中有南诏王子,又没什么修为,他们的公主已经被我杀了。这王子嘛,自然要我们的公主去杀了。” 第二百零一章到来 离轻轻说道,却是冷冷地看了看姬。 “这般事情,我且去把他杀了就是。”姬也是冷冷地看着离,却是颇为温柔说道。 “好,我给你沏壶茶。等你灭了他们,回来好喝茶。”离还是淡淡地道。 姬身形变换已经到了王宫门前,只见她竟是一招便挑落所有的护卫。只剩下南诏公子气呼呼地手执一把普通大刀,喘着粗气。 “对不起你了。”姬上前,只见她指甲突然伸长,一下便滑过他的颈项。 没有预想中的雪花飞溅,姬返身来看被削落的指甲,只见百灵手执仙剑紫芒四溢,便如九天玄女一般。 “你?便是紫电传人百灵?”姬问道,“为何要参与这般浑水?” “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百灵看着姬。 “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让开!不然你定然会后悔的!”姬厉声喝道。 “笑话,我什么时候后悔过?看剑!”百灵知道此处王宫楼下,时间越久就将越不利于己,便猛然间使出杀招。 “哐当”一声,姬竟然随手使出狼牙棒,便迎上了清霜。 百灵看到突然出现的狼牙棒,甚觉惊讶:这狼牙棒原本不在姬手上,也不见她何处携带,却是突然使出,而更为惊讶的是狼牙棒对上清霜,竟没一丝弱势。 这时桓卫长突然便使杵冲来,大声说道:“公主,殿下说茶已刚好,让你先回去,我来应付。” 姬看了看百灵,却是莞尔一笑,便收了狼牙棒,大步走开。 百灵也不追,眼前的丑陋男子给他的危险感要远远超过刚才的公主。百灵想着该是先救了南诏王子为上,便欲带着他先走。 桓卫长冲到面前却也不追,就让他们回到了王宫。然后他微微冷笑,轻轻一举手,众多黑袍修士便从营中、从空中冲向王宫城内。 除了原须道姑和百灵还能苦苦支持,其余便都是一触即溃,很快只剩下百灵、原须道姑、诡易平和南诏王子以及几名鬼门弟子。而他们却被众人紧紧围在中心。 “殿下最后问你们,想是怎么死法?”桓卫长转述,却是眉头微皱,而其他的除了几位年长修士皆是一片狂妄笑声。 百灵看看原须道姑,又看了看诡易平和南诏王子,仗着紫电便上前厮杀。 紫芒大盛,百灵拼死而去,原须道姑紧紧护卫,诡易平和南诏王子却是只能招架几个平常修士。 百灵虽然功力稍弱于桓卫长,但紫电毕竟不是凡物,逼的他也只能守势,不得反击。原须道姑则是一边对付眼前弟子,一边还要相助着诡易平和南诏王子。 离终于出手了。他轻轻放下茶杯,赤手空拳上阵,便来对上百灵的紫电仙剑。 百灵猛然被离偷袭,停下身来,怒气冲冲地看着离,“无耻小人,竟然这般偷袭暗算!” “我本非人,怎算无耻?哈哈哈!看招!”离双目一挑,满是笑意。 百灵自小便是魔教少主,功力又是非同一般,另有清霜仙剑在手,自然无人敢激怒她,紫电猛地光芒再次大盛,迎上离,而离竟然是不闪不躲,便要挨上一击。 百灵自觉有诈,但招式已出,难以更改,便又加把力道,猛劈下去。这一剑却是刀法,百灵完全学自无意间。 一剑劈下,却没任何阻滞,离便被劈成两半,但无一丝鲜血!百灵上前细看,幻影消失,但在她身后重新聚而为人,朝着百灵突袭一掌。 百灵躲闪未及,硬生生吃了这一掌力,体内骨骼却是咔咔直响,然后便是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离闪过一边,脸带微笑地看着百灵。 而百灵背后却是一双黑手印,而气息更是紊乱,灵海也为混沌,竟是摇摇欲坠,就要摔倒。桓卫长突然上前一步,朝着百灵便挥下木杵。 “不!”原须道姑余光看到,便不顾对手,朝着百灵飞跃而来。终于就在巨杵就要着落一瞬,原须道姑用自己双手堪堪抵挡弹走巨杵,但是却是一阵密密麻麻的手臂骨骼碎裂之声。 原须道姑双手便无力的垂落下来,而身后又紧跟着传来几声长剑刺破身躯的贯通之声。 便是一朵灿烂血花在百灵面前绽放,离看到如此景象,却是毫不留情又是欺身过来,想要抓住百灵。 紫电护主,猛地发出一阵耀眼紫芒,却是映得众人一时间皆是失明。 离一击不得手猛地退后,眼见紫电闪烁,便施法护住双目。而这阵紫芒对他没甚影响,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等到紫芒散尽,才又慢慢向百灵走去。 百灵此时已是无力支撑,仅靠一手倚着紫电才得以站住,朦胧中眼见离轻轻地走将过来。 就在离要抓住紫电仙剑的时候,突然紫电闪了一下蓝光。离大惊之下,却是碰倒了仙剑,百灵便摔倒下去。 离笑了笑,自语道:“哼!已是半死之人,我又何必如此谨慎?”便伸手去拿。 “你敢?去死!”天空中突然响起几乎便是呼啸而来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漫天蓝光。 离突然便移位十丈之外,躲过这一击。然后周遭便响起沉闷的坠落声音,却是一位位本来守卫在王宫都城上空的黑袍修士。 离凝望那踏着蓝光而来之人,大声道:“夏泽?” 蓝光散尽,夏泽已然落地,正在给百灵输送灵力,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周围黑袍修士。 这些修士显然也有些惊惧,便都慢慢散开,重新把夏泽和南诏王子等人围了起来。然后便看向离等待号令。 而此时在远处一座华盖之下的姬,看到夏泽从天而降,竟然一不小心将手中茶杯成齑粉,不过这些都没能遮住她双眼中的复杂神色。 百灵得了灵力,慢慢好转过来。她轻轻睁开眼,看到夏泽显然颇为激动,不顾虚弱“大声”喊道:“你终于回来,终于回来了!快救道姑!快就道姑!” 夏泽却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百灵所言,便看向倒一旁的原须道姑。 原须道姑已然气绝,双手无力垂落在身边,不过却是微微含笑。夏泽担忧百灵见此一幕,伤心不已,便横抱起原须道姑放到一边,然后才对着百灵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暴戾 “原须道姑只是一时晕了过去,这里不透风,我放到这边,她应该会好受些。” 百灵稍稍安稳,慢慢踱起身,将过去拾起紫电,环视一旁众位黑袍修士,却是满眼冷漠,就连桓卫长也打了个寒战。 又是一阵笛声传来,黑袍修士似得命令,纷纷退出王宫。夏泽回到王宫阁楼上远远看着白衣男子,而他身边的女子却更让夏泽觉得熟悉。不过此刻身后一片狼藉,却是让夏泽没法分心。 “夏泽,城墙破了!鬼门弟子死伤殆尽,南诏除了出征在外的南诏王,余人皆已死难!原须道姑也是晕了吗?我要看她!我要看看她,刚才那群人实在太。”百灵见众人离开,终于松了一口去,倒在夏泽怀中,却是不住伤心泪流。 “都怪我,都怪我!我来的太迟了,太迟了!”夏泽不住自责道,然后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接着便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我是清霜传人,现在已经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了!我们必然会为南诏奋战,至死方休!而且我们必将打胜这一次!” 众人静静看着他,却无一人应喝。 诡易平搀扶着南诏王子,望着夏泽眼中满是泪水。他们慢慢跪下身来,俯身相歇,过了许久才齐声说道:“紫电传人已经深受重伤,原须道姑也昏迷了。清霜传人,您带她走吧。只要南诏王健在,必然能够为复兴南诏国!这是鬼门玉符,与你的鬼门名录合二为一,便能找寻下一任鬼门教主。只要你们能够把那些迷失的鬼门弟子救援回来,我们就可安息了。” “不可如此悲观!教主诡易平、南诏王子快快起来。我和酒剑不仙人已在鬼门内殿知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放心有我在,有我和酒剑不仙在,一定不会让他们攻破王宫。你们且带着剩余的鬼门弟子、侍卫和寻常百姓回宫歇息。过不得多久必然又是一场大战!”夏泽看着他们满脸失落,便相劝道。 “就是嘛!堂堂南诏王子和鬼门教主怎可如此悲观?!”却是酒剑不仙从天而降,然后又是“嘭”的扔下了一个鼓鼓的麻袋。 “这是你抓的?里面是人?”夏泽看到麻袋一动一动,便问道。 “那当然,你们看!”酒剑不仙把麻袋打开,却是一只幼山虎,但是长达二尺的獠牙,却是让人都知这不是普通的山虎。 酒剑不仙略略施法,那只幼山虎便幻变出人形,却是一位少年,面露凶恶地看着众人。 “你们这群懦夫!我们离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会给我报仇的。”那少年竟然猛地往前撞去。 众人不及,不过酒剑不仙便只手又擒住少年。那少年脚步不稳,便跌落在原须道姑尸身旁边。 “啊!道姑!”百灵却是一阵凄厉声音。她本是看向那山虎少年,但是却无意间见到微笑的原须道姑,她猛地扑上前去,泪滴不住落在原须道姑身上,却发现原须道姑早已没了气息。 “道姑,道姑……”百灵不住呜咽,泣不成声。 夏泽上前安慰,却被百灵一把推开:“你不是说,不是说道姑只是晕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众人不语,却是那山虎少年哈哈大笑起来,猛然的兴奋样,酒剑不仙也没能控制住。 百灵目光顿时严寒,抄起紫电仙剑,一剑斩向那少年。 “叮!”的一声,清霜与紫电相碰,百灵怒气冲冲地看着夏泽,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原须道姑是因为那几名黑袍修士联手暗算,再加上从北漠开始就操劳过度,所以才重伤而逝世。我们要为她报仇!可是杀了这只虎妖少年,又有何用?我们要通过他,知晓我们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百灵!逝者斯矣,我们不可因为一时气恼,便葬送了这仅剩的南诏子民和鬼门门徒!我们是清霜紫电传人,这是巨大的责任!我们已不是当初的我们了!”夏泽突然也歇斯底里地喊道。 酒剑不仙闻得夏泽的咆哮,也有些皱皱眉,但只把那山虎少年又狠狠拉了一下,慢慢走开。南诏王子和诡易平都是默然不语,紧盯着夏泽,而所剩无几的南诏子民和鬼门门徒都已跪了下来,默默祈祷。 “可是,可是,可是!道姑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吗?我自小便没了母亲,是她照顾我长大!我,我……呜……呜……”百灵终是泣不成声,掩面而泣不成声。 夏泽适时上前,道:“没事的,没事了。你看道姑是含笑而终的。她的一生也无任何遗憾了!我们现在还要履行我们的承诺,还有无数生灵等待我们去拯救呢!没事了,灵灵……” 百灵听到夏泽安慰,哭声渐息,却是一时没能起来,呜咽不停。 酒剑不仙示意南诏王子和诡易平带着众人回到王宫歇息,自己则把山虎少年带到了宫城墙边,远远眺望那边交相呼应的大营。 冷冷的夜风吹来,一天的宫城之战终于画上了句点。 前些日子里颇为明亮的月盘却是被阴云覆盖,整个南诏一片狼藉,除了还在燃烧的民居住宅,便是无处不在的鬼哭狼嚎,伴着夜风四处游荡,阴冷不堪。 离也遥望着南诏王宫,看了许久才转过身对姬说道:““姬,你说这夏泽怎么能够偏偏在此回来?而他又是怎么逃脱的祭坛牢阵的。你的那几位发小妖狐又是如何葬身于他手,竟然也未能够让他受伤分毫?就这般安稳回来了?这里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啊。” 姬暗自看着手中的狼牙棒,默然不语。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离突然大怒,一掌甩过去,姬却未躲分毫,便被打飞了很远。 “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能够对你下狠手?你怎么不躲,怎么不躲!”离又是上前拉起姬,拿出丝巾擦拭自己双手,才用指尖抹去姬嘴角的血线。 姬就那么被离拉了起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离的暴怒瞬间变得温柔。 “你说啊!你说啊!你不知情?你真的不知情?!”离想用指尖擦拭完姬嘴角血线,却是毫无用处。 “好,你不说!”离又是暴怒。 第二百零三章不语 取出一只翠绿竹笛,便打在了姬的脸上。 “啪”的一声爆响,姬的脸上立刻便出现了一道血印,离却是又拿出丝巾细细擦拭竹笛。 姬依然没有反应,便如木偶一般。 离见到她不死不活模样,又是猛地一耳光扇飞姬。 姬便如失去了丝线的风筝,飞起又坠落下来。 离大概是累了,怒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受父亲派遣从北狐岐山而来,便是为了和我们十万大山妖王联姻。如今我和你一起在此良机出征南诏,便是为了日后登基。你呢?我答应你攻下南诏之后才与你完婚,可是你却丝毫不相助于我!你难道便想等南诏王回来前后夹击我们吗?” 姬依旧沉默不言,不过却抬起了头,任着眼泪在眼眶打转。 “哭!哭什么?你这般无能,我如何能够在争夺继承中胜的兄弟姐妹?如果不成,我们将任我的那些族人摆布,特别是你,我的北狐岐山公主,你,能忍受吗?”离大声骂道。 姬无言以对,两行清泪却是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这时的离见到姬如此,又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却是扇飞了姬的贴身丫鬟。 离有些惊讶,走将过去,一手提起她,怒视着她道:“你敢!” “啪”的一声,那名丫鬟却是果然清脆的给了离一个耳光。 “你!”离还未曾遇见如此境况,惊怒不已,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这个懦夫!我们公主如何也不该理会这个妖渣!你……呜……呜”桓卫长却是上前却是一把捂住了那名丫鬟。 “你竟敢骂我?你看,你看。这就是你们雪狐一族的嚣张,桓卫长,我要亲自了断她!”离大声骂道。 桓卫长本是姬的手下,被姬的父亲护送女儿出嫁,便是让他终身保护姬的安全,跟随了离。听到离的怒喝,桓卫长便一步一步缓缓上前。 丫鬟却是猛地说道:“姬公主,我们来世再见!”撞向了桓卫长的杵之上,瞬间头破血流,没了气息。 “哼,竟然如此懦弱!还想要来世?真是笑话!来人呢,把这小妖投给那几只妖貌所食!今天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离有些意兴阑珊,在几名侍女地搀扶下边走边说道。 姬听到丫鬟的尸身要给妖貌所食,身躯一震,便要说话却被桓卫长,制止。 桓卫长看向姬,摇了摇头,示意公主不要说话。 离却当不知身后所发生之事,负手而去。小丫鬟的尸身被人拖走,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迹,姬终于忍不住了,泪如泉涌一般。 在王宫都城之下,酒剑不仙或许是觉得太过无聊,便把山虎少年,推入了城墙下面。然后在他行将落地的时候,堪堪拉住少年腰间缚住的粗绳,又慢慢提起。几番之下,这山虎妖少年便已头晕脑胀,没了意识。 而此时,夏泽和百灵正看着面前穿戴一新的原须道姑尸身,沉默不语。 “此离北大漠太远,我们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最后活命,我们还是葬了原须道姑吧。入土为安啊!”夏泽静静说道。 “不,我要带着她回到大漠。我们是来自大漠,死的时候只有归根,才能重新得以为安。只有经过了虚幻梦乡,才能往生投胎,这是我们千古以来,亘古不变的传统!”百灵经过休整,神情终于平静,但是看着原须道姑尸身,又是强忍泪水,慢慢说道。 “可是,我们未必能够逃出啊!如果那边的妖族强攻而来,我们哪能一定护住原须道姑尸身?”夏泽听到百灵回答,便忧心的应道。 “唉!”百灵深深叹了一口气,“那这样吧,我们先火化了道姑。待到回到北大漠,再葬了她。让她经过虚幻梦乡,往生而投胎。” “也只能这样了。”夏泽答道,心里却是不断嘀咕:“虚幻梦乡,怎么这么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突然夏泽身形一震,想起了百灵娘亲司昂陌儿就在虚幻梦乡,他抬头看看百灵,见她也是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百灵轻声问道。 “没事,没事。灵灵,我去拿来明火,我们要用至纯的天然火来为原须道姑送行。”夏泽想起司昂陌儿嘱咐,忙得转移话题道。 “是的啊,那你去吧。”百灵说了一声,就有默默地凝视着原须道姑尸身,不言不语。 大战前的夜总是特别漫长,百灵从噩梦梦中第三次醒了以后才发觉,天色微明。 夏泽这一夜,就在百灵身旁守候,此时见她醒来,便轻轻地道:“灵灵,你醒了啊。这是刚刚熬好的姜汤,你趁热喝了吧。” 百灵受到夏泽的第一次关怀,却是来的这么突然,她轻轻尝了一口嗔道:“呀,好辣啊!” “辣!嗯?怎么会?我放了好多糖的。”夏泽说道,又拿出一支汤匙,稍稍喝了口,也是有些皱眉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前只练过丹,这姜汤却是第一次熬制,没想到糖还是放少了。我这就给你倒了,重新熬制一些去。” “夏泽,别,没事的。夏泽,我忍一下喝就行了。”百灵温柔地道,一屏气便把所有的姜汤,全部喝了下去。 夏泽看到以后,却是面有难色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熬制姜汤,你没必要迁就我的。” “没事,我死都不怕,又怎么回怕苦。对了,夏泽,道姑的骨灰你收了吗?”百灵故作轻松地问道,经过一夜的休整,再加上夏泽的灵气,气色果然便好了许多,有些话也可以轻轻说出。 “收了,灵灵,昨日你晕以后。我守着你等到原须道姑火化,然后收殓后我才回来的。我知道,她是要带到北大漠荒原葬的,所以我都小心翼翼的。给,都在这里呢。”夏泽说着便递过一只骨灰坛。 百灵看着骨灰坛,并不接过,只然又有些泪眼汪汪,难以自已。 “灵灵,我先收着吧。你,怎么样?”夏泽又收下骨灰坛,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没事。夏泽,谢谢你!”百灵对着夏泽感激道。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嗯,对了,你感觉好些了吗?天亮了,今天就该是要决定生死的最后一天了。” 第二百零四章责任 “呵呵,今日便是终结一些的时候了。”夏泽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和百灵述说这些责任。 “嗯,我没事了。走吧!去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挽救南诏。不过,”百灵盯着夏泽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有你在身边就是好!” 夏泽似乎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慌忙走出,而在他心中却是起了些波澜。 崩塌的城墙阴影一处,虚明道人正细细凝视着眼前的大营。 “师伯,前面的大营很可能就是那些灭了鬼门的门派。您看他们会是那些?这些残破焦黑的城墙又是怎么一回事?”林落尘站在虚明道人身后问道,而莫雪晴却是望着南诏王宫,一动不动。 “他们可能,不是人族!”虚明道人着城墙,面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师伯!不是人族?”林落尘惊讶地叫道。 “那么大声作甚,小心被他们听到。”虚明道人说道,“我一路想来,都觉得如今能够悄无声息地灭了鬼门的门派,实在太少了。而蓬莱、天山、昆仑都各自无暇自顾,而且毫无动机,定然不是他们。而实际上,我们四大门派也没有一个,能够如此有实力干净利落地灭了鬼门。而现在我见到这些营帐,这些焦黑的城墙,我才能肯定,他们该不是人族,确实是异族,而且从那几名哨兵看来,他们该是妖族,来自十万大山。” “妖族?十万大山?这不是传说之地吗?”林落尘有些难以理解的道。 “对,我观察这些天。记得年幼的时候,虚为道长曾经跟我们说过,四海之外便有异族,或妖或魔。在洪荒神魔之战以后,人界便没了能够与人一战之魔了。”莫雪晴突然接口道。 “这样啊,真的就有十万大山,有妖族啊!”林落尘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十万大山当然就存在了,这也是鬼门和南诏历经千年依旧存在的缘故。落尘,你竟然不知么?不过,看来这番南诏浑水还是太深,我们还是先回青城山吧。这趟浑水,我们青城是不许参与了。”虚明道人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采取最为保守的办法,几乎以着商量的口气与二人商量道。 “可是,那些南诏子民呢?”莫雪晴抬头看看虚明道人,又说道:“还有,还有那身影呢。” “他们好便是一群为开化的苗民。那身影也许只是一些障眼法,或者就只是你的幻觉。而此番就我们三人在此,我派在潼关还有大战,不可意气用事!雪晴,你不要说了,趁着天还未亮,我们快些回去。这番妖族入侵南诏,该是能够随意逃出十万大山,这已经不是我们一个门派能够支撑的。我们要回去通告天下,号召天下名门异士过来,一举消灭这些大逆不道的妖族。”虚明道人吩咐道。 “是!”林落尘和莫雪晴眼见虚明道人格外严肃,只得不作其他,一同答应道。 天色渐明,三人便已悄悄御剑离开了南诏都城,往青城山而去。 而就在三人刚刚消失之际,妖族大营之中,响起了阵阵鼓点,然后便是大军从残破的城墙涌进入城,往都城王宫逼来。 夏泽、百灵、诡易平和负伤较重的南诏王子,此刻早已都站在阁楼之上,望着涌来的黑压压的人潮。而他们身后则是几十名鬼门弟子和一些百姓都在暗自祈祷。 酒剑不仙此时却是在王宫紫色大门前,擒住山虎妖少年,推着他道:“走吧,你看你的族人来了,你把这封信递给你们的殿下。另外告诉他,不仙人就在南诏王宫门前。而若是他还想灭了鬼门、屠戮南诏,则定然要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那山虎妖少年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酒剑不仙,看来受的折磨却是他不今生不愿提及的苦痛。 “走了,快走!不要让我反悔哦。”酒剑不仙威胁道。 山虎妖少年终于回过神来,立马便往黑袍营中跑去,边走还边回头,唯恐酒剑不仙又追将过来,不过直到了妖族大营,都没人再阻拦他。 “啪!”的一声,离狠狠地把酒剑不仙的信摔在地上,但是他又想了想后,轻轻捡起,慢慢地撕得粉碎。 “把他拖下去,就在王宫城前斩了!”离怒气渐消,却几乎以一种颇为温柔地语气命令道。 山虎妖少年此刻则明显是被下了禁制,不得开口,只是瞪着双眼,对离的命令,震惊不已。 桓卫长却是立刻上前,拖走山虎妖少年,带到王宫城前,从身旁的黑袍修士手中抽出仙剑,便是一剑便斩了这少年。而那少年却是自始自终也没能说一句话。 “五大护卫,下令前营作后营,徐徐归山,众人撤退,即可班师回山。立刻返回十万大山!”离见到桓卫长暂未回来,对着自己的亲随护卫,却是有些疲惫地说道。 “可是南诏就要拿下了啊!”桓卫长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颇为不忍的说道。 “唉,酒剑不仙不知何时来到了宫城之中。紫电清霜传人本来我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今加上酒剑不仙,我们却是必然胜少负多。而我们出自十万大山已经日久,却是已经输不起,也等不起的。”离慢慢地说道。 “那用迷魂阵呢?”桓卫长提醒道。 “那可不行的,桓卫长你来自北狐岐山,那迷魂阵可是来自十万大山的瘴气,只可能对普通民众有用。而对于夏泽他们功力颇高,已经没什么效用了。走吧,等到南诏王回来以后便更难处理了。”离的贴身护卫长看了一下主子,稍稍解释道。 那些还未进入的妖族兵卒,就缓缓离去,这时忽有一位黑袍修士,逆着大军方向,往南诏都城王宫飞去。 离看到以后,随口问道:“那是谁?不知道我已经下令撤退了吗?等等,不对,姬呢?她现在在哪?快来人呐,去把姬招来!” 只见那黑袍修士迅速逆着人潮,往南诏王宫径直飞去。 “殿下,姬公主不见了。”离的一位贴身护卫答道。 “什么?什么时候?怎么一直没有人和我说?”离大声骂道。 “禀告殿下,公主的丫鬟被绑在了她的营帐之中。 第二百零五章袭击 我们赶去的时候,您给的丫鬟已经被人杀了。”其中之一的护卫颤颤地答道。 “什么!嗯!先不管了。而那个人是谁?怎么现在还敢去王宫。去把他给我带回来!快!快!快!”离怒道。 全军已经开拔,此刻的命令却是难以传达下去,离见况,直接自己腾空而起,甩出玉笛疾驰而去,“嘭的”就打倒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被此一冲击,身子下坠,黑袍掉落却是一位女修士。 “是姬公主!殿下,那人是姬公主!”离的贴身护卫对着他大声禀告道。 离大声吩咐道:“你们带领众人先回十万大山边界等我。我去去就来!”然后就朝南诏王宫快速飞去。 姬一见离从身后追来之后,跌跌撞撞往南诏王宫跑去。 南诏王宫阁楼上众人见离带领大军进了城中,却是不战而退,都有些不解,现在看到他又回身追一位女修士,颇为不解。而酒剑不仙显然已经看清,不过看到往这边跑的女修士,刚刚还得意于自己的威名面容却是突然严峻起来,似在思考什么。 酒剑不仙看了半天,女修士距他不过十丈,而离已经离女修士只有不到十步之遥。酒剑不仙笑笑,纵身前去说道:“离,你快些滚回十万大山,我不仙人就不追究了。” 离并未回答,只是紧紧看着眼前的这位女修士。 “不仙人,救我,救我!”姬大声呼喊道,离给她的刺痛感已经非常强烈。 “离,你此刻就十万大山跟你父王说,我可以不追究他祸害南诏之罪,但是你得先放了面前的这位女子,还有那些被你迷魂之人。”酒剑不仙平平淡淡地说道。 “不仙人,这是我十万大山万妖之王的家事。难道你也插一手吗?”离大声反问道、 “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关于南诏,我奉劝你们一句,现在就离开,一切既往不咎。”酒剑不仙随意地说道,身子却是往姬那边移动而去。 离定盯着悬在空中的姬,大声喝问道:“姬,难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十万大山?难道要随着这群修道士?你可别忘了你们狐岐山的没落原因,你来十万大山的责任,和你自己的身份!” 姬,缓缓落到不仙人面前,并不理会离,只是对着酒剑不仙俯首相拜。 “不仙人,我已经照你信中所言,不谋南诏了。但是你为甚还要管我的家事?”离也是落到了酒剑不仙人面前,低声问道。 “这个,离殿下,你有所不知,我与狐岐山前些日子有些交情。所以姬现就随我住几日吧,你先回去把。小两口吵架,没什么。过的几日,如果我高兴,我甚至亲自前去十万大山送她回去。”酒剑不仙也是低声说道。 离却是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显然被酒剑不仙这句话气得不轻。 阁楼上的众人看着三人情景都是颇为不解。诡易平和南诏王子听说酒剑不仙是随紫电清霜传人相救南诏,可是此刻却是和对方营中之人聊得开来,于是他们一起看向夏泽。 夏泽也是不解,说道:“你们好好守着,我下去看看。百灵你且先好好在此歇息。”纵身一跃而下,落到了酒剑不仙面前。 “酒剑不仙,这是?”夏泽轻声问道。 “噢,夏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北狐岐山公主姬,这是十万大山王子离。”酒剑不仙随意说道。 清霜仙剑却是蹭的就亮了起来,“你们就是妖族,就是毁灭鬼门坡,就是屠戮南诏都城,就是害死原须道姑的残暴凶手?!” 离却是冷冷一笑道:“夏泽,你为何如此激动?若不是我们,鬼门南诏现在能听你指使?可笑可笑,姬,你看看这夏泽却到底是什么人,哈哈哈!” 姬并不开口,抬头看看夏泽,在酒剑不仙相扶之下,慢慢站起身来。 “夏泽,好了,好了。这里面有些复杂,你先上王宫里。我和他们谈谈,你看那些妖族子弟已经离开了。你先回去安顿好鬼门弟子和你南诏子民。嗯,你回去就和他们说这里是与我的私人之事。”酒剑不仙扶起姬,然后又对着夏泽说道。 “可是,酒剑不仙,他们都是狠辣的凶手啊!”夏泽却不愿就这般离开,眼中怒火却是越来越重。 “夏泽,你别太嚣张,你以为仗着一把清爽仙剑,就能让我们十万大山怕了?真是笑话!不过既然你不愿滚开,那么我就给你指点一二吧!哼!”离轻蔑的道。 夏泽并不答话却是仗剑而上,蓝光闪耀,迎上了离的竹笛。 酒剑不仙见况让开身形,让他们就在王宫门前争斗起来。 “姬,你为何不回十万大山?”却是桓卫长不知何时出现,到了姬的面前,问道。 “桓卫长,你不懂。”姬却是不想回答,转过头来,细细看着夏泽和离的打斗。 两人却是以死相争,瞬间便使出杀招。离身为十万大山王子,修为自然颇高,但夏泽蓬莱道境的修为此刻配上李太白的无名剑法,把他逼的难以招架。 而且夏泽有时还能配合一些符阵之术,却是让离根本难以是敌手。当然这其实与离开始的轻蔑之意最有关系,从一开始便得压制,而无法反击。 桓卫长见到公主姬并不答话,而她只盯着夏泽紧张不已,有看到殿下离似乎难以支撑,一咬牙,本就丑陋不堪的面容更加可憎可怖。接着桓卫长挺身而上,一杵祭出,便打向夏泽。 南诏王宫阁楼上站着的百灵,见到夏泽与一黑袍修士争斗,而此刻又以一敌二,便是有些焦急。可是她想起夏泽嘱咐,而酒剑不仙就在下面,所以只在上面盯着三人打斗场面,手中的紫电仙剑却是攥的越来越紧。 夏泽的招式剑法渐渐被离,就没有了一开始的优势。他突然使出一招“凌空”,猛地向前突进,然后又使了符阵“移形换影”,瞬移到离的身后,然后却直挺挺地挥起清霜,斜刺而上。 离的身影又被劈成两部分,却是渐渐融化在地,而又迅速凝而为人,然后便缠上来,竖吹横笛一道气浪波便冲了出去。 夏泽堪堪躲过离行云流水的一套袭击。 第二百零六章离开 却是被桓卫长一杵偷袭击中背部。 酒剑不仙眉头紧皱,大怒,便要上前,姬的身形却是抢先而去,狼牙棒使出,带动风声喝喝。 夏泽遭了袭击,离就此间隙,却是不依不挠,欺身上前,而竹笛却是不断在夏泽身上打。 一道血线就从夏泽嘴角流出,离却是攻击越来越凌冽,姬也无法相助,而整个过程风云突变,形势急转而下。夏泽竟然便如进了死胡同,被离不断打击不得还手。 酒剑不仙见到姬对上桓并无什么优势,便轻轻念叨句:“定!” 姬、桓卫长和离便被定住身形,整个过程却是无人看清。 紫芒闪烁,从王宫阁楼飞驰而下,却是一剑穿心,便贯通了桓卫长,百灵也是从上而下,又接过回转过来的紫电。 紫电与清霜相互照应,紫芒蓝光陡然便照亮了南诏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虚明道人、林落尘和莫雪晴此时刚刚又返回到鬼门坡,站在如此的空城,也被如此紫芒和蓝光想照。虚明道人注目紫芒蓝光,好一会才说道:“这是紫电与清霜的光芒啊!快,快!看来我们还是要回去看看。落尘和雪晴你们先回山!我去去就来。”却是无人应答,他们两人都是紧紧看着那耀眼紫芒蓝光照射来的方向,自想心事。 酒剑不仙显然也没预料到事态会如此,皱皱眉便撤了自己设的定身道法。 “嘭!”桓卫长便直挺挺地到了下去, 姬颇为惊讶,默默地走到了桓卫长身前,泪如雨下。 桓卫长似有所言,姬便俯下身来只听到:“公主,你不能和他们走下去,不能!” 一声凄厉过后,桓卫长身形一震,便没了气息。 姬闻言,却更像是一句诅咒,她轻轻起身,背负桓卫长,驾驭狼牙棒便往北而去。 除了姬无人知晓桓卫长说了什么,却见她小小身躯负起桓卫长,往北飞去。如此突然,一时间,竟无人想起前去阻拦,就这么看着她渐渐消失。 直到姬的身形几近消失,酒剑不仙似乎才有些于心不忍,便不顾其他所有人,疾驰飞去。 离看到酒剑不仙消失的背影,也不管身边的夏泽和百灵,思考了许久,便也起身而飞,却是十万大山方向,一路往南。 百灵一击杀了桓卫长,也是有些惘然,此刻默默地看着夏泽,不言不语。 而夏泽显然也没法明白面前几人的这些莫名行为,只是看着他们消失地方,却是一会看看南方,一会望望北向。 而王宫中却是突然爆发了欢呼声,原来众人此时得到斥候回报,黑袍大军完全离开了南诏,那些被控制的民众百姓也回到各自家中。不过鬼门弟子几乎全部都被废了修为,而且终身难得再施法鬼道。当然这万幸之中的唯一不幸,自是无法阻挡众人劫后余生的激动。 然而夏泽和百灵还没走到阁楼,又有斥候回报,他们两人便都带到了王宫内殿。 “南诏王外征归来,身负重伤,命不久矣。”高将军短短几句,却是让浩劫后的南诏王子和诡易平震惊不已。 高将军随南诏王本事南征一些更小群落,实际上据说却是往北之缘唐明皇而去攻打吐蕃。而南诏王到底去了哪里,想必除了高将军便无人知晓,而即使有生还者知道一二,但是肯定早已难以记得了。这是诡易平和南诏王子分析讨论而得。 关于宫廷庙堂之争,夏泽毫不明白,他只记曾有过烟台传说,有一任烟台县令从中原带来了中秋时令与祭龙王合并,成了烟台最大的节日。而据说那任县令便是因为庙堂之争而被迫害流放。 百灵却是稍稍知晓一二类似,她便曾在百济世闭关的时候,为了巩固自己再魔教的位,曾使了手段诛杀了教中几位长老。但是百灵却是再也无心关注,此刻她所想便都是关于原须道姑。 南诏王子见到紫电清霜传人并不表态,也不好打扰,只得站在宫殿中等。诡易平则是站在一旁,也是恭敬守候,同样全然不顾殿外吵吵闹闹的南诏仅剩的文臣武将。世上便没有透不过的墙,而坏事更是传的甚快,不到两个时辰,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知晓了南诏王暴毙的噩耗,此刻都守在殿外紧紧等候王子谕诏。 过的许久,夏泽被殿外的吵杂打乱了思绪,所有关于烟台古城和自己的童年记忆,便都又迅速尘封起来,而就在他突然便想说一下自己关于南诏未来时候,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食指轻轻动了动。这一动却是牵动全身,更是让夏泽大惊不已,伊人身影渐渐浮现灵海,夏泽只觉如若九雷轰顶,脑海一时便没了主意,一些回忆便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百灵也注意到了夏泽不同,关切的看着他,但一时并未开口。 夏泽举手细看,却没任何的特别之感,刚才食指的抖动太过不真实,想必该是一些臆想吧。夏泽暗自苦笑,微微摇头,又看了看百灵便道:“此番,王子殿下,南诏已然没了外患,我和百灵也没有留下必要,就此离开,还望王子勿要挂念。而这里的所有关于鬼门的事,诡易平教主便要靠你一个了。” 夏泽看了看诡易平,接着道:“诡易平教主,鬼门遭此大难,几乎死伤殆尽,所以你在未来定要重建鬼门,开门纳徒。而我本就非鬼门弟子,如今这般离开,是最恰当的时候。不过,若是又有妖族进犯,我们便会回来的。对了,你们以后便说是其他蛮族入侵,不可直说是妖族,免得惹的百姓恐慌。” 南诏王子和诡易平显然没有预料到夏泽竟会说到离开,一听到如此一段决定,都是惊得呆了。 而百灵此时已经拿两人行李归来,夏泽稍稍示意,便大步出了宫殿,两人一同飞离南诏,往北大漠而去。 直到他们二人身形消失,诡易平和南诏王子都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夏泽和百灵一开始还是直接不顾其他而御剑,显出紫芒蓝光,后来便都无形中各自易容。而夏泽修为大涨,对于一些易容之术,结合魔教道法,所绘制的符阵颇为有效,更能隐藏施法痕迹。 第二百零七章遇见 便是如青城掌门若是不被肉眼相见也是难以识别。 青城虚明道人终于是带着莫雪晴和林落尘悄悄进了南诏都城内。三人漫游其内,才发觉紫芒蓝光早已没了踪迹。不过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是在街头巷陌得知了南诏王身殁远征,高将军摄政,劫后余生的南诏王子不日登基,护教则依旧是鬼门。虽然鬼门只能说还剩一个空壳。 而这些却让虚明道人有些难以理解,而所有关于这些的占卜,却没了任何作用。 “掌门师伯,紫电清霜两把仙剑完全没了踪迹,会不会是已经不再南诏了啊?”林落尘站在一处街角,问着默默占卜的虚明道人。 “此处南疆竟然是高人扰乱,没了一丝平衡,占卜毫无用处。你们看此时竟连往日所得中平卦也没有了,完全就是一片混乱至极。你们怎么看?”虚明道人指着占卜所得签卦,问着莫雪晴和林落尘。 本来虚明道人是不愿带着他们两人来找紫电清霜传人的,但是终于是耗不过他两,便不得不答应了。而此番没了任何关于两把仙剑的踪迹,至于他们所想的那个人更是没有踪影,所以他们便也想离开此处南疆。南疆经历大劫,鬼门没落,很多死灵冤魂不得安生,便四处游荡,甚至白日间也有厉鬼扰人。 莫雪晴毕竟是女孩家,对这些天生格外反感,她便出去打探,这时刚刚回,便说道:“掌门师伯虚明道人,先不聊此挂,我得知紫电清霜传人确实走了。但是理由和去向平常百姓均是不祥。而当日见过他们二人的,也不知他们身份,只是说一男一女。弟子料想,女的必定便是魔教少主百灵,至于,人们形容修为更加高强,能够独身相斗黑袍军的将军和护法。” “雪晴,紫电清霜之事,却是更加没了卦签能够解释,所以你也不用猜测了。”虚明道人看了下莫雪晴然后接着道:“如今的大事便是弄清楚南疆未来的形势,雪晴、落尘,我带你们来其实更想的是让你们能够明白,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要以教派为重,要以‘青城’二字为重。” “嗯!弟子明白了!弟子必当谨记。”莫雪晴和林落尘同时答道。 “好吧,我们回山吧。凡事当须有备而无患,无论南疆未来如何,鬼门依然是破壳,我们只要注意一些,必然能够以不变应万变!”虚明道人又如往常一般,慢慢说道,却是已经准备离开。 莫雪晴和林落尘明白,便什么也没说,紧紧跟着虚明道人离开而去。 “夏泽,你累不累啊?我们下去歇歇吧。”百灵见到大江于脚下奔流湍急,一时兴起,便想下去游玩歇息。 “下面该是大江吧,灵灵,我们就此下去看看吧。歇歇也好,毕竟这长途跋涉实在有些劳累。”夏泽听出百灵言中之意,又想起自己这个时候确实最需要的便是,清空一下这段时间的心情。 百灵却是笑了,这么天来首次轻轻莞尔一笑。两人便是御剑而飞、急转直下。 “神仙啊!神仙!” “快看,快看!神仙啊!” “是两位神仙,先生看啊!快看啊!来了,来了!” 大江滨畔民风朴实,生活闲暇,历来便是江南鱼米之乡,更为人口稠密。江口一群黄口小儿从来所知修仙,便是长辈口中的仙灵般能够保护一方平安。而此刻夏泽和百灵两人御剑而飞,凌风而下倒真有了些许仙气,让众生瞻仰。 “哪呢?哪呢?我来看看,什么仙人?不是,不是,就两位小道士而已。咦,我还认得呢。你们不要看了,快些给我好好背书!”一老者佯作怒道。 “青莲居士李太白前辈?是您啊。您怎么在这?”夏泽从上而下,便是一眼看到了此时便是先生打扮的李太白 “噢,果然是你啊。你,是魔教少主百灵?”李太白对着二人说道。 “呀,仙人竟然认得李先生。” “先生,先生,快些让这两位仙人也教我们一些仙方,我们就能够轻松应举中第了啊。”这群小儿还是缠着李太白,不得夏泽和百灵与他相谈,便躲在他身后偶唧唧咋咋地颇为兴奋地说道。 “去去去!一个、两个不好好努力,这么小就学会取巧!”李太白呵责道,但是那群小儿显然并不害怕,依然缠着他。 “你们不要调皮了。你们看!”百灵忽然上前,双手变换,绘制仙诀,幻作若干玩具。 这群农家孩子又如何见得这般有趣之事,便是上前接过,争先抢玩。 “不要抢,每个人都有的,给,给,给。”百灵温柔地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办法。”夏泽对百灵说道。 “呵呵呵,这都是小的时候原须道姑哄我用的,不过我那个时候却没有这么好骗。你看这群黄口小儿却是多么有意思。”百灵笑着说,这些天看来是真的放下心情,对原须道姑放得下了。 “太白前辈,您怎么在这,作为夫子教授这群黄口小儿?”夏泽看着乐呵呵的李太白,手指那群黄口小儿问道。 “噢,这其实真的便是一个莫大讽刺。呵呵呵。”李太白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故人相见,怎能没酒?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一边饮酒一边相谈。啊!哈哈!” 夏泽和百灵见到李太白如此简便好客,一起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悄悄离开,那群黄口小儿却是依然玩的兴起,也没有注意到三人的离去。 三人转过几个山坡,便来到了一处酒剑,却是没有题名招牌。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颇为壮观,是不是豪气蓬勃啊!店家,今天我故人重逢颇为高兴,来几壶上好美酒!”李太白带着两人来到一处江边酒家,大声对着长江说道。 “掌柜的,掌柜的。那教书穷先生又来吃酒,还带了两人一同前来。”一小二朝着埋头算账的掌柜小声嘀咕道。 “那你还不赶快去后厨取些好酒,不都跟你说好了吗。”掌柜却是头也不抬,继续算着帐。 “可是,老板娘说那穷先生再来,就不要管他,不要再给他吃酒了。” 第二百零八章惶然 他欠我们很多了呢。”那小二突然大声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听我的还是谁的。快快快!”掌柜突然也大声骂道。 酒家本来就小,夏泽听到掌柜声音却是突然一惊,往里看去。 夏泽突然便奔进酒家中,大声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听着有人呼喊,便也缓缓抬头,“啪”的一声,手中算盘也掉落了。 “当”的一声呼应,夏泽竟也没能抓住清霜,而他却是无法表现的心情,在脸上不断流转。 “夏泽?夏泽!老板娘,老板娘!夏泽,是夏泽回来了!”掌柜突然跑将过来。 “夏泽!你怎么找来了!”老板娘突然便从里屋蹿出,手中还拿着酒壶,一看到夏泽,便是大喊,连酒壶也随手扔掉了。 三人紧紧相拥,颇为感人。 李太白、百灵和店小二却是都紧紧盯着他们三人,显然便是无法理解。 “夏泽,你怎么来了啊?你怎么不在青城修仙?你知道这里是哪吗?”过了很久,掌柜已经亲自下厨,而老板娘还是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说来话长了。老板娘,我没能入青城,与义兄林落尘也分开了。”夏泽答道。 “林落尘?是林福吗?他把自己名字改了?”老板娘突然有些严肃地问道。 “是的,我们离开您们二老以后,便道庐阳遇到了一些事,义兄受了点刺激,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了,然后心甘情愿拜了虚清道人为师。这全是因为他收了一点刺激,才改名的。不过有时候,他还是自称林福的。”夏泽看到老板娘突然严肃的表情,想来老板娘是因为林福私自改名,便慌忙掩饰道。 “夏泽,你不要惊讶,只是我想起了曾经一位故人的预言而已。不过你们两人终于还是分开了,唉,这个小林福,哦不,林落尘不来就不来了,不管他。我们今天好好聚聚。来,来,来,青莲居士,今天给你几壶好酒,我们一醉方休。小福气,去拿出十年的女儿红来。”老板娘对着店小二吩咐道。 “啊哈哈,这才是老板娘么。这些日子,你可没这么大方。”李太白打着哈哈说道。 “这位是?”老板娘没有理会,只看到了百灵,上下打量,慢慢问道。 “哦,老板娘,她是百灵,嗯,魔教少主。”夏泽想了想,也不打算相瞒,实情相告。 “嗯,魔教少主百灵?嗯,坐坐,我去看看掌柜有没有弄好呢。今天他怎么这么慢,我来去看看。”老板娘招呼一声说道,便往里屋而去。 “掌柜的,掌柜的。你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老板娘喊着掌柜,急切地说道。 “怎么了啊,我很快就好了。你再和他们等等,我就好了,今天给你做我最拿手的……”掌柜正一边做着饭,一边说着话,不过却是被老板娘猛地躲过铲勺,便慢慢看着她。 “怎么了?老板娘。”掌柜轻声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闻得的预言吗?”老板娘低声严肃地道。 “你是说‘小子改名时,义弟分离际。魔教少主随,正道沧桑矣’?”掌柜也是皱眉说道。 “是的,就是这句草庐仙人曾经给的预言。如今都是应验了啊!你不觉得这是在太诡异吗?”老板娘忧心忡忡地说道。 “哎呀,没事的。老板娘,你自己算算,此番已经是天下乱象纷出,据说潼关已经失守在即,西京长安也是立将城破。而我们怕什么呢?不过是多搬几次家。那‘临海酒家’也该换换地了。不要担心了!夏泽好不容易找来一回,我们今晚呢好好聚聚,别难过了。”掌柜安慰老板娘道。 “唉,我不知道,就是觉得我们都知道往后该会怎么样的沧桑,可是我们却跳不出这迷一样的局。我们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越陷越深,我们到底对是不对呢?”老板娘接着说道。 “唉!老板娘,没有办法。我们都是无奈的,尘缘轮回,谁又能够跳出这般迷局?不要多想了,我们只是这棋盘上最普通的棋子,一不小心,便会被舍弃的。便是应天顺命,未来到底怎么样,还是留给他们去拼、去努力吧。以后怎么样的繁华世界,就让他们去创造吧!”掌柜默然地说道,轻轻地安慰着老板娘,两人却是更惘然了。 人静夜深,东去大江浪滔滔,故人相逢,情益浓时愁入酒。 “夏泽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酒过三巡,掌柜见到众人都已喝得不少,便对夏泽问道。 “先回大漠,葬了原须道姑。然后可能去找寻自己的身世和爷爷的死因,可能会去回天山吧。其实,掌柜,我也不知晓。”夏泽似有些醉意地答道。 “嗯,也该是的。如今想必你也体会到了世间炎凉,人生百态。其实当初让你和林福离开,我们也是非常的舍不得,但是无奈啊,人生总是充满了不如意。不过夏泽,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下去。我和掌柜流浪了这么多年月,便还是最初的临海客栈最让人安心。而也正因如此,掌柜的这么多年来,那块牌匾都还一直带在身边。”老板娘却是不住感叹地对着夏泽说道。 “是啊这采石矶过于陡峭的一侧,难以修建大的阁楼,放不下那块牌匾,于是我就把那匾放起来了。你们看就在那里呢!”掌柜接过老板娘所言,指着牌匾所挂之处。 夏泽和百灵两人一起回头,看向掌柜所指之处。只一眼,夏泽便看清了那块牌匾,“临海”二字便是当初客栈、钱庄的字迹。一些熟悉的记忆,便回涌心间,竟然隐隐作痛。而夏泽突然感觉小指、食指一起不自觉地颤抖。而这一次的感觉先是清晰无比,甚至还有些交相呼应。于是夏泽就盯着自己的食指和小指,不断强加感受,却又没了任何感应,恍若是又出现错觉。 夏泽抬头,发现众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样,便自饮自酌一杯,掩盖内心的惶然。 当众人看着牌匾之时,李太白却是在一旁自顾自的饮酒,口中不断呜咽,似吟似唱,并不理会其他人。此刻突然听得众人不再言语。 第二百零九章嫡仙 便也转过头来,看着牌匾。 掌柜接着说道:“这块牌匾便是这些年来一直无法忘怀之物。如果说我们两夫妇有何留恋,那肯定便是这块牌匾了。” 见众人皆是不解其意,掌柜便接着说道:“此处采石矶是一块风水宝地,日后定能临起一座名楼。不过我两已经决定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此处。” “离开?”夏泽惊讶道。 “不错,我和老板娘飘零惯了。此处我们待得已经过久,该是离去的时候。今夜我们与你们告别。不过有缘我们还会在冥冥中再见的,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今夜必要一醉方休啊!”掌柜拉过老板娘对着众人说道。 “可是,我怎么办啊!”店小二小福气问道。 “你啊?这里么,当然就留给你了。”掌柜淡淡地道。 “啊!可是我怎么能够打点好?”福气有些惊喜道。 “你,不想要吗?”掌柜问道。 “噢,不。掌柜你真的太好了!我一定好好打理,等你们有朝一日再回来,这里一定会起一座名垂千古的高楼!”小福气高兴地说道。 “啊哈,这就对了!不过你可是还要给青莲居士吃酒,当然他得先好好地做夫子。”掌柜笑着道。 “好了,好了。说的就像是你们要赴死一般,要我说来,今夜却是皓月当空,大江滔滔,掌柜老板娘,我们便是一醉方休?你们可是说过不少次了,可是这才刚刚开始啊。来吧,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太白大声笑道,一饮而尽。 “好!好!哈哈!”却是老板娘举起酒壶大声笑道,率先喝起来。 众人见状却是喝得更加起劲,特别是店小二福气更是一壶一壶地畅饮。名酒女儿红,相传便是江南人家最初在闺女出生之日,于院中花树深埋,直到嫁女之日方才取出。如此佳酿便有十数年窖藏,酒香四溢,更是颇受江南大家赞誉。 而后,一些酒家以此酿制、窖藏,最终便成流传极广名酒,更是比状元酿而出名。不过如此美酒即使香飘十里,余香三月,也是无法遮掩的是此番六人的一时兴致。 夜月斑驳,涌动,大江东去,采石矶上,一醉不休。 翌日,夏泽和百灵醒来的时候,李太白迎江独立,望着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风景如画,壮丽山河。 “太白前辈,掌柜和老板娘已经走了?”夏泽问道。 “是的,天还没亮,他们便已经离开了。你也不要神伤,他们有他们的追求,你强求不来。你们来看,此处何等壮丽,却是一派江山如画。而你们知道,白云之上便真的有大罗真仙?前人飞升便是都到了九天云霄吗?” “这,我曾听父亲说过,我们如今所习道法便是来自古人。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以来,神州大地修仙门派四起。每一个门派都说自己即是正统传世,也往往便有飞升仙人,更有传言,每一派系所算之卦便依据飞升仙人遗留古籍推演而来。但是至于那些仙人飞往何处,却是有去无回,无人知晓。”百灵便把自小所听,想了一下简便地述说而出。 “呵呵,百灵姑娘所言甚是,不过这些仙人却真的便是位高人上,至于究竟如何,自然无人知晓。但普通修仙者却都在依据那些所谓飞升之人遗命行事。你们听好了,这便是修仙者众而飞升者少之又少缘故。至于其他详尽,那些飞升之人竟于何处,或是飞升之人为何不回,该是世间最大之谜。而这也非我等凡尘俗世之人能够知晓,也是无人能够逆。”李太白神色复杂地说道。 夏泽却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原本蓬莱便是和昆仑、天山共同相传为仙人所居之地。但除却昆仑还因深居山中、法宝道法秘籍极多,而更因相传昆仑掌教飞升在即而仍有仙境之称,其余两派早已没落。教中自是对人间仙境缄默其口,是以夏泽对这些仙界传说知之甚少。 “好了,我们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够明了。而我也该回敬亭山几日。你们呢?”李太白问道。 “我们今日该也继续前往北大漠了。”夏泽看了看百灵说道。 “你们都不再留下来过几天了吗?这处酒家掌故除了带走牌匾,昨日舍了不少女儿红之外,还能过很多日的。呵呵呵,你们不如多过几日吗?我刚刚掌柜,虽然还有很多要我去熟悉、了解,不过青莲居士,你先在这帮帮我打点打点,以后可以再此白吃白喝的。哈哈哈!你们看,我要是想打点好此处,首先得吸引更多人……”福气从酒家阁楼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显然昨日酒劲还未完全散尽,一看到站立的三人招呼之后,再侃侃而论,却是足足说了好一会儿。。 三人却是听得无语,一夜而过,小福气俨然成已了客栈掌柜,甚至意气风华地跟他们谈起了酒家未来。 三人冲着福气小小,便都或御剑或直飞而去。福一见颇为惊讶,大声喊道:“你们真的便是神仙吗?噢,我知道了,你们是谪仙,对吧,对吧!谪仙!” “谪仙……”山谷回音,却是不断往复,三人身影早已隐没入了云霄深处。 “唉,你们终于还是走了。不过这么大的酒家却是怎么掌管呢?得先起一个响亮的名字。”福气望着众人离去,又回首看看立在悬崖之上的酒家,突然便想起一个响亮的名字“谪仙楼”。 福气心中笑笑,便大步往酒剑走回,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一路北去,在数日之后的一个傍晚时分,夏泽和百灵终于回到了北大漠中。夕阳西下,寒风飕飕,此时北漠未及早春,前些日子的大雪还没融尽,万物也才复苏,一副萧条中透露新生的色彩。 “夏泽,你看北漠荒原也将要入春了,不过比之南疆却是迟的太久。夏泽,你还记得南疆此时的景色不?那里新燕早已筑巢。而我们这里却依旧还是有些许雪皑皑,只有几许青葱点点。”百灵望着远方无边无际的大漠荒原,对着夏泽说道。 夏泽却是不明白百灵想说什么,几乎是呆呆地看着她。 第二百一十章现身 而手中抱着原须道姑的骨灰坛。 “好了,我们终于回来了。原须道姑生于荒漠,如今我们历经数千里赶在春暖花开之前,带她回来安葬。也算是我能够尽的最后一份孝心吧。嗯,夏泽,来,我带你去一处和我一同为道姑安葬吧。”百灵对着夏泽说道。 “去哪?嗯,好,走吧。”夏泽见百灵并不解释,只好答应道,两人便往大漠深处慢慢走去。 百灵则带着夏泽经过了很长的一段路途,本是豁然开朗的视界,突地却因陡然变得更加辽阔而平添许多压抑。这是一处内陆大湖,水天相接,映着已经西沉红日之后的漫天晚霞,两人身形便只是苍茫一墨点。陡然宏大与微小的比照,极大地冲击了夏泽视野,便是一时心中所想的杂念全然消逝。 “这里便是我们北大漠生灵的最初来源之地:‘漠湖’。自当初紫陌教开派将军在此创立紫陌教以后,再经历沉若和沉落前辈的波折,这里已经很少有人知晓了。这里已然归为自然的荒漠了。不过我在小的时候,却是原须道姑最喜欢带我来的地方。而据她说,我母亲便是生于此、没于此。”百灵对着眼前茫茫大湖说道。 “那,我们把原须道姑就葬在着吧。”夏泽说道。 “嗯,我看一下,就在这吧。被天披水,原须道姑也得安心往生投胎。”百灵眼眶红红地说道。 夏泽看到百灵心伤,和她一起用双手挖掘坚硬的地面,几番下来便是血和泪融尽如此大漠泥土。在没有任何道法的支持下,两人却是如此的脆弱,然而他两同时选择了这样这般磨砺来纪念原须道姑,待到坟墓成型,两人之手都是血肉模糊。 “好了,走吧。原须道姑也该能够安息,经历虚幻梦乡而往生。夏泽,走吧”百灵看着眼前的小小坟堆,轻轻站起身来,慢慢说道。 夏泽还未回答,突然便是一阵东风吹来,带来的全是北大漠泥土气息。百灵张开双臂,迎风而立,长发飞舞、玉佩叮铃,合着夏泽腰间所带的玉佩一般交相呼应。 这,便是一种自然。 东风转瞬而过,百灵索性坐了下来,面对茫茫漠湖,若有所思。夏泽则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不言不语。 过的好一会儿,百灵突然痴痴说道:“夏泽,你说是否真的便有虚幻梦乡存在?” “前些日子,既然李太白前辈说九天云霄有飞升仙灵居住。那么我想必然也有一处供普通百姓往生投胎中转,而此处想必就是虚幻梦乡了。”夏泽答道。 “不,夏泽,这你就错了。虚幻梦乡是我们魔教与鬼门所说之一,而并非你们这些所谓正道所承认。这些正道则是说人得渡过黄泉、喝了孟婆汤,再走过奈何桥,便是一世了结。不过,无论是虚幻梦乡,还是黄泉奈何桥,一旦经历,一世尘缘是否终结,便是新的凡尘俗世。”百灵对着夏泽又有些惘然地说道,然后又挽了头发,露出这些时日稍显疲惫的面容。 “噢,是这样的啊。我以前可没怎么听说过。”夏泽说道,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百灵。 “唉,这些都是原须道姑说给我听的。如今却是生死相隔,阴阳为界!却不知她是否已经了结这一世。”百灵接着说道。 夏泽听得有些迷茫,再不知百灵今日为何在此还不愿意离去。 而百灵似乎知道夏泽心思,接着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不走吗?” 见到夏泽摇头,百灵接着道:“因为我就要和你分别了。这些日子我们共同经历生死,我已经深深记得你了。此番回到大漠,我已经得到消息。我父亲已经带领所有的前去潼关,而我不日也将赶去。而你将要身往天山,我们想必缘分已尽,今日过后,我们就此别过吧。下次相见,若是有缘,我们再见吧。” 夏泽正想回答,百灵却是突然起身,几乎只在一瞬之间便御起紫电,直往西南而去。 徒留夏泽一个人望着眼前的茫茫大湖,心神不宁。 百灵御剑直飞,两行清泪止不住地留下,心中更是似乎缺了一块,而且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便是心痛吗?”百灵心中默默念叨。 夏泽看着百灵身影消逝,终于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东风间歇,突然湖面上起了散不尽的浓雾。夏泽正觉朦胧间,有个熟悉声音隐约出现。 “夏泽,我们又相见了。呵呵呵!”从湖中渐渐凝出一道身影,立在水面对着浓雾缭绕中的夏泽述说。 “你是司昂陌儿,灵灵的母亲,你刚才为什么不现身?她就刚走,你知道原须道姑之死对她打击多大么?你为什么不出来看看她?不安慰她!为什么!”夏泽说道最后,却已然便是质问。 “呵呵,你不懂。我和她们父女还没到时候,不能相见的。其中道理,日后我便与你解释。不过你为什么不追她而去?”司昂陌儿问道。 “我,我。我有自己的使命,南疆之事好不容易处理好了。我自己九年来的混沌岁月,也该有些结尾,我的身世、我的血仇,我的未来,我不能追随她而去了。而且,我对你女儿便只感激,没有理由能够说服自己前去!”夏泽对着水面上飘摇欲坠的身形说道。 “呵呵,你还没理由吗?你难道都没注意到,此次和上次,你已经变了吗?”司昂陌儿问道。 夏泽盯着她,却是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南疆的真实情况。而在他心中很想,脸上却满是犹豫。 “是不是诡难常死难?鬼门濒临灭绝,南诏王死难,妖族横出,南诏差点亡国?”司昂陌儿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带夏泽详述便开口问道。 “这个前辈,正如你所说。”夏泽无力地答道。 “呵呵,也难怪,自从我被囚禁于此,便是难得一死,更是无法求生。诡难常他必然会早晚死难的。”司昂陌儿说道。 “你不伤心?灵灵可是说你和原须道姑很好,和诡难常也很有关。难道你不想知道得更多一点吗?”夏泽问道。 “啊?呵呵!我已死难,死者便是死了。” 第二百十一章故人 “我也无法可说了。不过夏泽,你还不赶快去追我女儿回来?” 夏泽却是仍然犹豫。 “好一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华的男子,竟然是这般迂腐,难道你没注意到你现在每次称呼她的便是‘灵灵’,而此称呼,却是除了你之外,也绝对找不到的第二人敢说或者说能够说的。你便真的不喜欢灵儿吗?”司昂陌儿对着夏泽说道,言语中则似有责备之意。 夏泽慢慢低下头,先是轻轻摇了摇头,后来却又点点头,最后则是又在心中默默点点头。 “那你还不赶快去?好男儿志在四方,等你带着我女儿回来,我就现身与她重逢。夏泽,你记住,很多东西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如何珍惜!”司昂陌儿缓缓说道,甚有悲伤,浓雾渐渐散尽。 夏泽看着司昂陌儿身影渐渐隐入湖中,想了很久,忽然猛地祭起清霜仙剑,御剑直起飞往西南,紧追百灵消逝地方而去。 却是到了潼关城下,夏泽也没能再追到百灵,而此刻进了城关,更是有些迷茫,不知下一步如何。而最近时日,潼关中却是不允道人修士任意进出,夏泽为了行走方便,就化为了一位武举落榜的世子。 夏泽无处可去,便在潼关里四处游荡,可是整个城中都是人人自危,有些名门望族更是在杨国忠宰相来到之后,哥舒翰将军出城迎敌以后,尽数搬迁,逃向西京长安。 不过来往人士却是颇多,酒家客栈便是格外热闹。夏泽便到了一家客栈,是一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但仍旧坐的人满为患。 酒肉菜香,来来往往的行人颇多,夏泽就刚巧坐到一处角落里的空桌子,自饮自酌。 “姥爷,你看那里有座!我们去那吧。和那位叔叔一起坐坐吧,这些天你该累的不行了吧。”却是一位小姑娘,指着夏泽坐的地方,对着一位老者说道。 “嗯,也好。欣子,我们就过去坐吧。迪儿,你也别玩耍了,过来吃些饭菜,我们还要赶路呢。”那老者说道。 “叔叔,我们能坐在这吗?”那小姑娘怯生生地道。 “嗯。”夏泽含糊地应道,却是独自暗暗思索。 “姥爷,这位叔叔答应了。小迪,还不赶快谢谢这位恩人!”小姑娘老气横秋地对着那小男儿说道。 “谢谢,叔叔!”小男儿颇为乖巧地说道。 “小二,给我们来份家常菜,多谢米饭,再备些干粮。我们急着赶路!”老者说道。 “好嘞!这位丈人,您稍等。马上就给你送来!”小二热情洋溢地答道。 “爷爷,我也想吃些牛肉。”小男孩指着夏泽盘中牛肉对老者说道。 小姑娘见了以后,紧紧地看着夏泽,忽然道:“这位仙人,我认得你!” 夏泽却是一愣,这才抬起头来细细看着眼前的祖孙三人,不过这一看却是更惊讶了。眼前三人竟然便就是他去庐阳之前,在寿春古城之前遇到的祖孙三人,也就是当初给林落尘土行珠的老者。 “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他乡遇故知,便是人生快事,此时夏泽心中烦闷,偶然遇到故人,更是高兴,便问道。 小姑娘却是和他姥爷一样有些惊讶了。半天那小姑娘才支支吾吾地道:“噢,我们,我们来躲难的!”她姥爷却是在一旁紧紧皱眉,不过并未说话。 “哦,你们不认得我。噢,等下。”夏泽一想不对,自己已经易容,他们是不可能认得自己,不过难得一见,便略施道法,恢复了本来的容貌。“这样,该真的认识我了吧。” 小姑娘紧紧看着夏泽施法,只觉实在神奇,过了半天忽然说道:“你是夏泽?哇,想不到我们在这见到你了!” “夏泽?噢,你就是当年我在寿春南门口遇到的年轻少侠。你怎么到这来了?”那老者也回忆起,便也高兴地问道。 “噢,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我是无意间路经此地,来店家吃些斋饭而已。王老,你们呢?”夏泽把椅子往旁边挪一挪,更靠近他们三人。 “哦,我们在老家过不下去了,小迪他爹和小欣的爹。于是我们便来河北投奔一个亲戚,不想如此战乱时分,他们的娘亲便都在年前被安禄山的属下杀了,唉!”王老俯下身子,小声地痛苦说道。 “噢?那你们来到潼关岂不是更加没地而去?”夏泽说道。 “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不死就好了,谁现在还能想那么多啊。我们逃到一处是一处,可惜的是苦了这两个孩子。唉!”王老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眶却是红了。 王老接着又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可怜了小欣和小迪,他们两人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两家四人,都因为战乱而死了。唉!” 夏泽却是听得气愤不已,又问道:“那安禄山为何要杀手无寸铁之人啊?连他们的娘亲都不放过。“ 王老看到夏泽满是疑问,便答道:“夏公子,想必你并不知道安禄山这个猪龙皇帝吧。他嗜杀暴虐,便曾纵兵屠杀了整座洛阳城。如今那里十室九空!他根本不论平民百姓还是将士!我们无不想将其碎尸万段,为亲人报仇。” “竟有这样的事?安禄山不是也信奉道教吗?如何竟然如此狠辣恶毒?况且他军中不是有很多修道士,为什么不劝劝他?”夏泽想起了青城派弟子便是又很多在虚清道人带领下,相助安禄山。 “这个,夏公子,老朽就不明白了。也不是我等平民能够知晓的,于是我们便逃啊逃,走到哪是哪。”王老悲怆道。 “客官,您要的饭菜。不知道这么一些够还是不够?要不要再来些牛肉,这位小公子可是要吃的足够多,才能在以后顶天立地哦。”店小二对着王老说道。 “啪!”夏泽对着店小二随手扔了一小锭黄金,抢在王老说话前,淡淡地笑道:“给他们组算三人各来,一份你们店家最好的酒肉饭菜!” “谢谢夏公子,谢谢夏公子。这些天来,我们早已把盘缠花完了。平常都不敢进城,只在荒山野岭自行打猎觅食。这是我们几个月来第一此吃到牛肉!” 第二百十二章麻烦 王老慌忙便要叩首相拜,却是被夏泽拉住。 而刘欣和王迪两个小孩则已经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夏泽盘中的牛肉菜羹,他们却是真的太久没有吃过荤食了。 一锭金子的好处就是,能够比其他人都早先上菜。店小二很快便端上了一盘足有十斤牛肉,然后便是一些小菜搭配,倒反而都是潼关此处的家常菜。 夏泽本来已经吃好,此刻看到刘欣和王迪这两个小孩,吃的如此之欢,也多了些胃口。而王老却是在一旁看着孙女和孙子,眼中满是对夏泽的感激之情。 酒家虽小,吃饭之人却是颇多,人声自然格外嘈杂。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而人一聚集便是有了不少话语,而现在谈得最多的自然则是关于潼关形势。 “唉!如今城中守备空虚,哥舒翰将军率军却出了潼关,想在城外与安禄山生死决战!这实在太错了!我虽然未读兵书,可先前明皇杀了高仙芝和封常清两元大将,自断臂膀。如今又听信谗言,把哥舒翰将军逼到关外与安禄山正盛兵芒决一死战,潼关不保啊!潼关不保啊!”以为年轻文士侃侃而谈。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潼关易守难攻,又是西京长安的屏障,若死守,必然不用担心安禄山,可如今明皇怎么把哥舒翰将军逼到关外!”另一位老者说道。 “你们不知道?相传就是杨国忠这个奸相从中作梗!迷乱了圣上,才做出如此决断的!”另一位教书夫子模样地痛斥道。 “嘘!夫子,这里耳目众多,不可说的这么直白。要是进了奸相的爪牙耳中,就不好了!”刚刚那位老者说道。 “我怕什么,我活这么大还没怕过。奸相杨国忠,我就骂了,又怎么样?想我大唐又何不是葬送在奸相杨国忠和祸国殃民的杨玉环手里。今日便是他们来,我也要骂!……”突然外面便有一支飞剑袭来,刺得老者剩余的话都化作鲜血喷射出来出来。 “杀人了啊!杀人了啊!”众人一段惊呼,老者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飞剑一刺而过,在众人惊呼中,落入了一位年轻花袍女子手中。 夏泽一见却是极为震惊,想了想,便把头低了下来,躲过了她们的视线。 旁边的王老看到夏泽低下头来,便也把哈痴痴看着的孙子王迪和外孙女刘欣。而为了不让他两出声,连刚刚上来的饭菜也不许他俩吃了。 众人还在惊呼,而门外却是又进来几位修士,再杀了年轻文士和那老者以后,众人由惊变恐,才渐渐平息下来。 总共进来八位修士,三女五男,但是明显却是女的为首者。在全部安静下来,居中的一位女士才说道:“诸位不要担心,我等便只是路过于此。只要你们好好听话,不再诋毁杨宰相和圣上宠妃,那么你们说什么都可以。不然,他们三人便是你们的下场,而且无论你们在哪一酒家,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的。呵呵呵!” 来者见到众人都安稳下来,便大声命令店家把尸首送到午门鞭尸凌迟,然后才慢慢离开。 就在众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王迪却是被一只牛骨卡在喉咙,再也没办法,拼命咳了起来,声音尖锐,颇似嘲笑。 那五名男修士便走将过来,想要提及王迪看,刘欣却是一把推开,护住表弟。 那几位男修士回头看到三位女修士并没说什么,便上前。 王老自然不许,上前护住孙女、孙子,却被他们一招便甩开,砸反了饭桌。看看王老额头被碗碟刺破,鲜血便淌了出来。而那群弟子还不停歇,想上前踩踏王老。 夏泽坐在一旁,终于冷冷地抬起头来,却是让五位男修士,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于是他们便不顾刘欣、王迪和王老,把夏泽紧紧围住。而那三名女道士明显也感觉到夏泽所散发的威压,也向这边走来。 夏泽又是抬头,冷冷一笑,清霜出鞘,蓝光大盛,一击“破空式”,五位男修士便都或断脚、或掉胳膊,五把飞剑却是全部折断落地。整个过程便是千钧一发,甚至在座无一人能够反应过来,接着便是五人的痛天惨叫。 李太白所授无名剑法“破空式”瞬间激发剑术,而不用道法强力支持。此刻夏泽竟然便是随心所欲地施展出来,打得五位男修士措手不及,都吃了暗亏。 但是那三位女修士却没那么容易击倒,更何况夏泽护王老和刘欣及迪三人。夏泽一想,便揽过三人,从身旁的窗户直飞出。 “咦?”三位女修士其中为首惊讶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看刚刚那人所使兵器是否有些熟悉?还有他逃走的身形熟不熟悉?” “师姐所说,那是仙剑清霜的蓝光?”其中一人问道。 “不错,当今天下,便只有清霜能够如此霸道。小依,你自小便是相识夏泽,你看那人可是他?”被称为师姐的便是归灵仙子。 此处潼关,天山便由归灵仙子率领归宁仙子、沈小依等驻守相助唐军此处。不过此番哥舒翰将军率大军出关迎敌,天山众人却是都没有相随,只在潼关秘密排查异己。 “弟子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弟子曾听闻,夏泽已于去年年冬死难。而且刚才那人修为颇高,弟子愚钝,无法知晓。”沈小依低声答道。 “也是,刚才那人修为颇高。虽然我一时看不出他的道法来历,但是修为均在你们二人之上,我曾与夏泽有过照面,但是此番看来,我也无法确认。不过那清霜仙剑风波可是让我派在整个修仙界也是颇为丢失颜面。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得找到他。”归灵仙子抬头看了看师妹和沈小依。 见她俩细细相听,归灵仙子便接着道:“这番他带着三个负担,想必也无法逃得远。这样吧,我们一起顺着线索,一起先去寻找他们下落。只要找到他们,自然便可知晓到底是不是清霜仙剑,而那人的真面目自然便也知晓了。”归灵仙子说道。 王老血流不止,夏泽尝试以自身灵力相助。但因王老并无修为,体质又差,却是不能承受大量灵力。 第二百十三章闯 而少许灵力又是毫无作用。此番四人已经逃出街市,逃到了一处寺庙后山处,夏泽心道:“佛道势不两立,或许,能够出手相助。”便径自带着三人往寺庙赶去。 刘欣跟着夏泽不断地按着爷爷流血的地方,王迪却是不断哭泣。而不知不觉中三人就走到了寺庙后门墙角边。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怎么这般狼狈?又为何来此?”远远走来一位老僧,立在一丈开外抚须相问道。 夏泽一见是僧人,颇为忌惮但转念一想,心道:“适才勉强逃到此处,身形疲惫。这位僧人也许对于修道之人有偏见,但他们常常自称‘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或许能够救得王老一命。而我只要不亮出道士身份,或许便是无事,躲过一劫。” “这位高僧,我们四人被仇人追杀,王公深受重伤,又因潼关兵荒马乱无处栖身,能否借贵寺歇息一晚?”夏泽恭敬而形容低落地问道。 那位老僧细细查看王老伤情以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进来歇歇吧。” 夏泽刚带着他们祖孙三人进入寺庙,天山归灵仙子、归宁仙子带着沈小依便跟到了寺庙的山脚下。 “师姐,你看!据血迹,他们该是到了此山上。而且他们或许便进了山上寺庙中。”归宁仙子蹲下身来,拨开杂草,指着山上依稀可见的寺庙说道。 “嗯?他们竟敢上童山,看来还颇有魄力。我们也上童山看看,大不了会一会那几个大和尚。”归灵仙子说道。 “可是,师姐。掌门在这次临行前,嘱咐过我们,不可节外生枝,是要相助守卫潼关。这番我们没有跟随哥舒翰出去征战,便是违了师命,这番要是上山与那些大和尚相斗怎么办?掌门会不许的。”归宁仙子对着师姐归灵仙子道。 “归宁师妹,当初你救我的时候魄力,这个时候怎么没了呢?你以为潼关还能守得住?我们若是出去,便是送死!而如果我们能够得到清霜仙剑,自然便会将功补过。所以这般,童山定然是要上的,而且若是这童山寺庙的大和尚不喜欢,我们离开就是了。虽然他们不通情达理,但是相比也不会贸然生事的。走吧,我们就上山看一看。”归灵仙子见归宁师妹面有愁容,便说道。 “那好吧,师姐,我们这就去吧。”归宁仙子说道。 “嗯,哦,对了,小依。你即刻回观,带弟子来把这座山给围了,不要让一只苍蝇逃下去。否则格杀勿论!”归灵仙子对着沉默无言的沈小依说道。 “诺!弟子明白。”沈小依答道。 “好,若是得到清霜仙剑,我一定便为你好好记上一功,向掌门推荐你到宫中服侍太子。”归灵仙子说道。 沈小依却是没有回答,便转身离开。 归宁仙子看到沈小依离开甚远,才开口道:“你真的便要她送到太子那里去?” “呵呵,小依倒是一个好胚子,奈何只是掌门的一枚棋子,如果真的能够被太子看上,便真的不错了,若是能够如她一般,就自然前途无量。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些上山看看吧。”归灵仙子说道。 二人便随着血迹来到了寺庙后山,往上却是再也没了踪迹。 “师姐,这怎么办?我们若是这般上山到寺庙中,没有证据,如何能够让那些大和尚听我们的。而且最不好的是,血迹至此没有,我们也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就进了童山寺。”归宁仙子皱着眉毛说道。 归灵仙子想了很久道:“不妨,无论那几人到哪去了。我们便是去童山寺看一看,也该没关系的。若是不许?哼!我们天山派倒还真的没怕过谁!” “师姐,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是要听掌门的好些吧。况且节外生枝,在这般潼关城破将亡的敏感时候,也不该吧。”归宁仙子道。 “要是都听掌门,那还要我这个天山左护法作甚?”归灵仙子突然便有些怒意道。 “师姐,上次在蓬莱青城众人手中救你,便是因为你未听掌门师命,才落得那般危机。你为何定要一意孤行?这番道佛之争,便是哪一个门派也不愿最先撕开脸面的!师姐!”归宁仙子不顾归灵怒意,接着说道。 “哼!这寺庙我是闯定了。如果他们真的敢窝藏清霜仙剑,那么我一定便要灭了这小小的童山庙!”归灵仙子怒道。 “可是……”归宁仙子还想说什么,但归灵仙子却是不顾她直直往童山寺走去,归宁仙子只好不说话,跟了上去。 归灵仙子和归宁仙子走了很久以后,突然便从旁边一棵满是新叶的树上,跳落下来一位小和尚。只见他选择一条小径,抄着近路往童山寺正门前去。 而当归灵仙子和归宁仙子还没到童山寺后门的时候,那小和尚便已然到了正门口,只是身上全是荆棘刺破的血迹。 “师父,师父!有两个女道士上山入寺来了!我,我。”那小和尚才进寺门,便大声呼喊道。 那位老僧刚刚出了王老房间,心情满是郁结,此刻一见派出去打扫血迹的弟子又回来,便是骂道:“什么女道士,男道士的。童心,让你打扫清理一路来的血迹,你怎么倒回来了,还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师父,师父,弟子童心听你所言,便从后门一直往山下清理一路来的血迹。岂知刚刚到了寺庙后山,便听到有两位女道士过来。我便依照您所授的龟息之法,屏气微行,躲在一处树上。而她们竟然果是随血迹而来,说是什么天山派的道士,其中一位说是什么天山派左护法归灵仙子,还说什么还要灭了我们!口气极为狂妄!我一听,就猜测这两位妖女必定不干好事,我就提前沿着小路回来了。” “噢,难道他们竟然遇到了天山派弟子,难怪如此惊慌。”老僧心道,慢慢拿盘想,过了好大一会才接着道:“这样吧,童心,你把那几位伤者带到密室了。我且会一会这天山的道士,怎么如此狂妄!连我少林寺下属童山寺,也看不起!” 第二百十四章命不久矣 “我童山寺方丈却是不答应!” 小和尚一听,也是颇为豪情,神色兴奋地直接领命,便去接送夏泽他们。 正在此时,童山寺庙正门前,归灵仙子和师妹归宁仙子已然到了,正在对着紧闭的大门,小声商讨。 “这门进去以后,可就身不由己了,这关乎道法佛理相争。师姐,你可要真想清楚啊!这番其中争端,若是我们天山也不能够完全平息,这却是关系往后千百年的正道兴衰啊!”归宁仙子上前忧心地说道。 归灵仙子不言,过了一会才道:“这样吧,我们躲在树上,等到他们有和尚出来,我们便冲击去。一旦问出了清霜仙剑下落,我们便结果了童山寺方丈,当然还有那群小和尚。” 归宁仙子听来,眉毛却是凝结得几乎可以出了水,但她却是没有就这句相问师姐归灵仙子是定真要如此行为的,只是紧紧地攥住了手中仙剑。 归灵仙子却是一笑道:“傻师妹,你怎么这般傻了。我天山派是那般卑鄙无耻吗?我们便是大摇大摆地进去!看他们这群大和尚又能怎样!”说完她便上前叩门。 “咚咚咚!”的叩门声,很快便传到道观每一处,众僧人便都丢下手中之事,直接到了正殿,拜见方丈。 而小和尚童心此时走到了夏泽等人本该歇息的院落,却是空空,并无一人。 童心“咦”了一声,听到响起的一阵钟声便要走开,却是遇到了正从外面走进的夏泽。 “你是谁?”夏泽一看是位小和尚,问道。 “我是童山小僧童心,施主是不是今日入住的公子?”童心问道。 “是的,正是在下。不知童师傅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夏泽却是有些意外,因为他和童山寺方丈说得自己姓木,只是随口所说,更特地嘱咐他不要相告他人,但是随意来的小僧竟然都知晓。 “是这样的。追杀你们的几位道士到了门口。不过方丈让你们放心,他会处理的。现在他让我们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童心答道。 “这样吗?那好吧。王公得了方丈所赐膏药,已经止住血流。这番刚刚被孙子搀扶去小解,我来去看看他们好了没。”夏泽见童心面露疑惑,说道。 “噢,好。你们快些,我还要去正殿看看呢。”童心眼望着前殿说道。 夏泽立刻往屋后而去,然后又走了窗户进入屋中,撤去结界,让他们三人噤声,接着又携着三人从窗户中出去,来到童心面前。 童心正在焦急地数着颈项所挂的佛珠,一见他们四人便很高兴地说道:“快,快!走这边。” 王公此时还有些意识模糊,刘欣和王迪却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随着童心扶着王老朝着密室所去。 说是密室倒真的是密室,一般人果然想不到。夏泽刚刚还在为自己骗童心而自责不已,此时也被这“密室”所吸引到。 从表面上看,这是建在茅房之于伙房之间的一条长约三十丈的围墙,而入竟然在茅房里。而这密室里空间也并甚大,只有一排屋子一条走廊。但是这也远远不是那条围墙几尺宽能够容纳的,而这当然无人知晓。 童心一见他们惊奇,便解释道:“你们是一介凡夫,这其实就是我们佛家最简单的缩地之法,其实很简单的。不过我不能跟外人说的太多了。不过这里肯定安全,我先出去了。有事你们可以叫我,这里有条细绳,可以通到大殿。你一摇,我们便知道了。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再往下一层去了。” 童心说完,便给他们指了一间屋子,便快步离开,而当那扇门关上以后,外面的喧嚣便全没了。夏泽此时才细细观察起“密室”。 夏泽看到这番构造,却是惊心不已:这番佛家果然便是四大皆空,无所无谓。连避难场所也建的与众不同,而且毫不在意。这密室的构造却是运用什么缩地之法,在道教却是从来未曾见过。不过最让夏泽惊叹的是,佛家竟然如此大方,便对他们这种萍水相逢的施主也没什么防备,这番却是现在的道家无一家能够做到。 夏泽惊叹,心里却是渐渐浮现一个疑问:如果连小小的童山寺都有如此不同一般的成就,那么嵩山少林寺和香山白马寺,如今天下寺庙独领两大家,会不会超越了修仙四家?而它们会不会将压过道家,成为天下正派砥柱中流,而佛法道家一直并不相合,以后道家会不会没落,甚至被取代? 夏泽想到此处,便叹了一口气,自己那么多的事都没有解决,此番又落入这般狼狈,如何能够想得那么多了? 这时密室深处传来一声叹息,夏泽起初以为是自己叹息的回声,并无在意。 “青葱年少,为何这般郁结?”一位奇怪的老者声音从地下传来。 “什么人?”夏泽记得童心嘱咐地下一层不能相去,便稍稍喝道。 “呵呵呵,不用紧张的,青年人,我可没恶意的。我也是来童山寺避难的。”那怪声答道。 “那你为何不上来?怎么会在下面?”夏泽接着问道,声音凄厉。 一阵风吹来,刘欣和王迪都觉刺骨寒心,然后才接着照顾王老。本来王迪是有些疲惫,不愿再照顾,但被刘欣怒视一眼,才不断地着王老心前。而王老虽然血制住了,但却怎么也不能醒来,依旧昏昏沉沉,而且现在情况却是直转而下。现在则靠着刘欣和王迪照顾,才不至于太低。 夏泽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其实他都知晓,而王老一辈子受尽欺凌,最近时日又是遭受兵荒马乱、白发送黑发,早已心力憔悴。而流失过多鲜血,让王老依然不能承受。虽然得了童山寺方丈膏药,但是夏泽还是明白,王老命不久矣。但看到两位小儿,夏泽和童心怎么也不愿说出。 下一层之人似乎也知道,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从下层传上来吃力的脚步声。夏泽细细听着,其中甚至还有拄拐之声。 过得很久,那人终于慢慢走了上来,从往下而上的楼梯口门“咯吱”一声开了。夏泽、刘欣和王迪望到上来之人。 第二百十五章护 一时间都是震惊不已。 童心回到了正殿的时候,童山寺方丈已经带着众僧人出了寺门,紧紧围住了归灵仙子和归宁仙子二人。 全场死一般的沉寂,便是往日童山林间的鸟鸣也不见了。 童山方丈终于开口道:“二位女道友,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清霜传人。我们佛家自来不与道家打交道。你们还是走了,免得伤了二位。” “刚问方丈,为何如此?我知道他们就在里面。方丈又为何要为萍水相逢之人这般,若是惹得寺灭人亡就不好了。”归灵仙子轻蔑地道。 “兀那狂徒,方丈和你好好说话,你怎么这般无礼?摆阵!”居中一大和尚喝道,众位僧人却是已经布阵,十八罗汉阵紧紧把二人围在了其中。 “不可造次,童闵!你们二位施主今天还是早些离开了吧。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你也不该如此这般兀那张狂。”方丈说道。 “呵!这就是嵩山少林十八罗汉阵吗?我倒要看看那有如何莫大功力!”归灵仙子便是欺身上前,身若游,绕着童闵为首的十八罗汉,妖媚之功瞬间而发。 “非法不可依。屏气歇意!稳住阵型!”童闵在外大喊。 然而童山寺毕竟是嵩山少林小分寺,十八罗汉阵自然只得皮毛,又难以找到十八位功力皆如童闵的之人。归灵仙子妖媚之功却是在天山派也是数一数二,自然瞬间便引的几位罗汉佛心已破,吐血而重伤。 “化大为小!我来领教领教!”却是童山寺方丈亲自上前与归灵仙子相斗。 方丈便是嵩山少林嫡传弟子,功法修为自然便是普通弟子无法相提并论,也只一回合便破了归灵仙子功力。 归灵仙子一笑,又惹得童山寺几位与童心同期弟子佛法破去,吐血而亡。 “大胆!”方丈对着归灵仙子吼道。 这一吼却是惊醒众人,警醒世人,便是远处山涧也有阵阵归鸟被吓得离巢而去。 “狮吼功?!哼!”归灵仙子心中难以平复,显然便是遭了大难,但是仍旧强忍难受,怒喝道。 这番较量之下,归灵仙子吃了暗亏,不过也让童山十来名弟子佛心破而重伤。 佛家便以苦修心禅为上,佛心自然牢固,只有若何佛心不够,难以自觉才会遭受归灵仙子之功。而此番童山寺弟子天赋修为自然不比嵩山弟子,归灵仙子才能够以修为上压倒,得以破了几位童山寺弟子,而也只是几位,像童心便是无事。 归宁仙子一见,便仗剑而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山修为剑气。逼退众人以后,她便护着归灵仙子,往后缓缓而退。 “这位道友,你便带着她下山,我们童山寺便不再追究。”童山方丈看到归灵仙子受了伤,眼见自己也有弟子受伤,便相劝道。 归灵仙子看了看归宁仙子,却是坚决反对。 归宁仙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方丈,你还是交出清霜传人吧。” 方丈听后大怒道:“你们二位实在太过欺人太甚,我们佛家以慈悲为怀,你们却步步紧逼,而且丝毫不为自己可惜。童闵,今日定要拿下这二位,便是引发与道教的争斗,我也意承担这番历史的开端!” “是!”童闵得令,立刻带领几乎所有的弟子一统上前把二人紧紧围住,然后便是众位使出法宝,皆是清一色的铜棍。瞬间便是金黄闪烁,一时便把二人埋没。 此番全阵中虽然每个人功力并不甚高,但是积少为多,一轮铜棍闪过。归宁仙子猛地起身护住归灵仙子,所有棍点便都击打在归宁仙子身上。只在这一波之间,她却是已然便遭了重伤,一大口鲜血便猛地喷将而出,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童山寺方丈眼见归宁仙子起身护住归灵仙子,念了一句佛语。便示意童闵继续围攻。 又是一番金黄棍雨而下,不过归宁仙子身上突然便是一阵白光闪过,一声悠悠之声便在天地之间响亮。“天山呦鸣”,归宁仙子竟然便以自身修为为引,使出天山正宗道法,召唤出了一只大鹏。 茫茫天色陡然便暗,“啊!”大鹏鸣叫,却是最简单的凄厉,童山寺众人皆是头昏脑胀,性命攸关,却比方丈狮吼功强上百倍!童山寺弟子便一个个在黑暗入夜中,纷纷倒下。 童心此时心中默念佛法:“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赫然便是梵语大悲咒,但是威压渐胜,灵海意识便也渐渐消失。 就在童心觉得神识便要消失之时,漆黑如暗消逝,再回白昼。众人心头都是一缓,童山寺方丈环顾一看,寺中竟有一大半弟子已经亡故,而童心一辈,便只剩下他。 归宁仙子强行引来大鹏身形幻影于此间,直击每一个童山寺弟子心神,威压之下便灭了几十名弟子。而若不是归宁仙子修为不够,再支撑一时,定然便是童山寺方丈也将身殁于斯。 归宁仙子七窍流血,神识破灭,已然便要离世。只见她此刻身躯一歪便归灵仙子,嘴角微动,归灵仙子俯身凝听,却是声细如丝,只得一句:“……师姐,快走!” 归灵仙子见状,泪水盈眶。然后只见归灵仙子猛地起身,不断念诀,身形起舞,赫然便是天山剑法十九式。 所剩童山寺弟子此时也是大怒,都奔将而上,甚至有几个还没冲到归灵仙子身前,便又倒下不再气息,依然亡了最后一丝命。童山寺方丈狮吼再起,却震得归灵仙子意识恍惚,便破了天山十九式起式“挽剑”。 归灵仙子受此波折,却是硬着支撑,甚至不惜也是强行使出。而此番筋脉受损依然不能,发挥她自身实力。而归灵仙子自然未达天山巅峰水平,剑法十九式,只得形似而不得神似,并不能危及童山寺方丈。 归灵仙子看着虎视眈眈的童山众人,猛地抽出自己一贯不喜使用的软剑,却是狂笑不已:“哈哈哈,想不到我归灵仙子现在便要如此亡命。对不起归灵,早年,此番却是又得你相护。师妹,我这便来找你!” 第二百十六章惨重 童山寺方丈拦住童闵,便是紧紧盯着归灵仙子,口中便是不住念叨佛法禅语。 剑光闪烁,软剑便是向归灵仙子颈间横刺而去。 “哐当!”一声,便是另一把炽火仙剑飞来,弹开软剑。归灵仙子看向来人,却是蓬莱无名道长。 “仙子,何须如此轻生?你师妹好不容易救你一命,那你又为何践踏?”无名道长看着归灵仙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名道长?你怎么在此?”归灵仙子看到来人便是无名道长,悲喜交加,却是担心他的动机。 “我?我和弟子出蓬莱云游四方,便被大鹏身形吸引如此。奔将过来,却发觉你们这般死拼,,刚至此又见你轻生,只好便出手相救于你。还望仙子勿怪!”无名道长缓缓而道。 归灵仙子却觉无名道长已然便与当初相见,万万不同,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你,已进入你派所说蓬莱道理至高境界?” “仙子过奖了。老道却是已入蓬莱道理境界,但是却不能说是至高境界。我派却是修道茫茫,便是前任掌教无道道长,虽然功力修为已至蓬莱道理,但是心境未及,便是亡命,不得长久。”无名道长对着归灵仙子说道,目光却是看着童山寺方丈。 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见过蓬莱掌教无名道长,但是我派与天山左护法归灵仙子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还望无名道长要以天下佛道两家和气为上,不要插手。” 无名道长笑道:“方丈却是错了,生死茫茫,大道惘然,若是便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我道便做了顺水人情,今日两家血海深仇便是如此,不要深究!” “兀那老道,你们道教狼狈为奸!我们怎么相信你们?再说我寺死难这么多人,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能相信你?真是笑话……”童闵上前说道,却是没说完,便被一把仙剑阻止。 那把仙剑在童闵身前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一位青年道士手中。那人身穿天蓝道袍,玉树而立,似笑而非地看着童闵。 童闵被打断的话却是已然无法说下去,因为他正看着被仙剑剃落的胡须。接着童闵紧紧看向林默,林默却是冲他一笑,轻轻转一下仙剑。 林默这番轻描淡写间的形容,童山寺众僧都看在眼里,却是齐齐看着方丈。方丈目露凶光,半天才道:“关门超度,回寺!”一行众僧人便抱起同门尸首,沉重的往寺门而去。 归灵仙子也抱起师妹归宁仙子尸身,勉强对着无名道长笑了笑,然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童山寺,便蹒跚而去,却是一路的血迹。 几乎便在归灵仙子转身之际,童山寺门“嘭的”一声关上。 霎时间,便只剩无名道长和林默站在满是血迹的空地上,又是一个残月如弦。 “走吧,这天地之大,终有一日,我们便是能够找到他的。”无名道长怅然地道。 众人离去,夜色暗淡时候,童山悉悉索索之间,又想去了阵阵低微人声。 “便真的如此吗?” “是!必须这样!只有这般我们拼命,才能有出头之日。而且侥幸不死,我们一定便能够受掌门器重,所以今日也算升迁的好机会!” “好,我们都听你的。这般生死在天,我等也顾不得了!这一票我们就拼了” 在夜色的掩盖下,悉悉索索之声便往童山寺后门围去。 方丈带领众人于大殿超度亡魂,一时间梵语鸣唱,大殿木鱼之声回荡,不断敲击每一位僧人心灵。此刻,他们便都相信自己是笼罩在佛祖显灵之中,眼中满是极乐世界的佛法普照、金光灿灿。 而童心则被派到密室给夏泽等人送去斋菜。残月如弦,在这般夜色之中,童山林间除了四周隐隐约约的悉悉索索之声,便是安宁,便是一番风雨过后的清净,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童心进了茅房,打开密室之门,轻轻进去又关上门,最后的哪一点悉悉索索之声也都已消失。童心听到的却是夏泽等人的相谈甚欢。他抬头看看,猛然便是地下一层的那人身影,坐在众人之间,而夏泽也与之指指点点,手舞足蹈。王老却是在一旁虽然有些虚弱,但是明显已经醒了过来,在刘欣和王迪的扶持之下,细细听着。 “你们在谈什么呢?难道都不饿了吗?来,来。吃饭了。”童心招呼道。 “噢,吃饭了。终于能够吃饭了。”王迪欢呼道,却是不管表姐刘欣的怒目而视了。 “呵呵呵,来来,我来帮你扶着王老。王老,现在感觉怎么样啊?”童心笑着说道,问着王老,却是不顾地下一层上来之人。 “啊,呵呵,在这位文士神医相助疗治之下,我好得多了。现在感觉很好了,便是也能赶牲口犁地了。哈哈哈!”王老大声笑道。 “你也会看病?还是神医!看不出来啊。也不枉方丈舍命救你了。”童心终于对那位文士说道,确实懒得看他。 “呵呵,在下到现在还为方丈救我感激呢。我也确实学过郎中皮毛,不过恰好王老失血过多,我有偏方而已。王老多夸了,多夸了。”那文士说道,声音听起来确实比王老还要沧桑。 “对了,童心。现在什么时候了?那来追杀我们的人走了吗?”夏泽在这里密室确实丝毫不觉是何时辰,便问道。 “现在大概二更了,木公子。追杀你们的人都走了……”童心惘然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现在就出去谢谢方丈恩人吧。”夏泽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就出去谢谢恩人吧。”王老对着童心感激地说道。 “等等,你说的不是真的?这番童山寺伤亡颇大?是也不是?”那文士说道。 童心不答,只是让他们好生吃饭。他默默地站在一旁,并不说话,也不回答。 “童山寺是不是伤亡太过惨重?是也不是?”夏泽大声问道。 “没事的,没事的。等到天亮,我再跟你们细说。现在你们把饭菜吃了,不然都凉了。”童心说道。 众人见童心确实是不想说,便只好默默地吃起斋饭。但是显然个人都是心有所思,无人说话。 第二百十七章噩梦 便是低声吃饭。就连平常吃饭最不安稳的王迪,也是颇为乖巧地伏在椅子上。刘欣平常最是善解人意,便也在喂着姥爷吃饭,没有过去安慰童心,这个跟自己一般年龄的小僧人。 那文士寥寥吃了几口,便示意自己吃好,往地下一层而去,笑着道:“我吃饱了,我睡去了。明天天亮以后,我也该能够起身了。我虽然嗓音暂未恢复,腿脚已经很方便了,你们看。”说着他,提起拐杖,往前走去。却是突然一个趔趄,他差一点便跌落阶梯下面。不过如此窘态,那文士对着童心笑笑,便又坦然地往下而去了。 然后,童心看了夏泽等人之后,说道:“你们今天好好歇歇,明天应该就能走了。歇息吧。” “童心哥哥,你没事吧。”刘欣终于放下饭碗,颇温柔地问道。 “没事的,我还有几句话要问那下一层的文士。我也下去了,你们早些睡吧。”童心说道。 夏泽和王老同时示意,童心便关上往下去的门。密室里便只剩王迪轻轻的吃饭声和悠悠的油灯光不断摇曳。 夏泽也不吃了,心中却满是难过。 夏泽心中颇为烦闷,这几日的经历让他觉得很无奈,便打算把这些都好好地浏览一回: 先是为了救王老,而不得不出手重伤天山的五位门徒,然后便是受到了天山归灵仙子等的追杀,心中曾经不断怀念的伊人似乎就在身旁,但是却终究不得相见。而更让夏泽不明白的是自己是否会去见一见她呢? 而如今在这间童山寺的迷失里,又是因为自己的欺骗,骗了童山方丈、骗了年幼的童心,如今又是以自己伪造的身份与天山的贵客相谈甚欢。夏泽终于是觉得这些,从来到潼关开始自己几乎都是在被动中,甚至一开始来此找百灵的目的也忘记了。 密室隔绝了屋外的一切,包括光亮、包括声音。夏泽看看身边已经吃好睡着的王迪,心中似乎渐渐安稳下,这样无忧无虑的孩童,爷爷便是他生命中最伟大的依靠。曾几何时,夏泽便也是如此,如今触景生情,然而更多的却是当初最美好的回忆。那时还有暖暖安详的海风,微微腥臭的海鲜,滔滔不绝的海浪;说不完的关于遥远海天相交的期待,道不尽的关于深海蔚蓝的梦想。那时的梦也是明亮的。 如今,夏泽已经不做梦了。 夏泽上前给王迪掩了被子,正要走开,小刘欣却是瞪大了双眼看他。 “怎么了?你姥爷睡下了吗?”夏泽问道。 小刘欣虽然比王迪大不了多少,但是奔波不息的颠沛生活已然把这般的小女孩。这一次相见,她便没有强求夏泽教授他习练道法。 “姥爷睡下了,只是现在还有些虚弱,我想请你去问那人再要一些灵药,好让姥爷好的快些。”小刘欣说道。 “这个,那文士不是早和你说了吗?王老身体有些虚弱而已,过的几日救好了。你不要担心,现在不早了,快点睡吧。”夏泽对小刘欣说道。 “我就是有些担心而已,大哥哥,其实我都知道,爷爷这一次身家性命全靠你。请您受我一拜!”小刘欣说着说着救要拜向夏泽。 “不要这样,这是谁都会出手相助的。你还小,不懂事。不过我呢,确实也能做你的大哥哥。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夏泽慌忙拉起她,说道。 “那就是说,我可以不叫你叔叔,叫你大哥哥了?”小刘欣异常高兴地说道。 “嗯,是的。只要你现在好好睡觉!”夏泽突然变觉得自己,然后便给小刘欣掩了掩被子,接着说道:“不过你要是还不睡的话,小心,明日一早,你就看不到了我噢。” “不,我不!我现在就睡过去。”然后便是小刘欣的假装酣睡声。 夏泽笑笑,便起身离开。接着到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更刚才那一间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夏泽却似乎感觉又略有些不同。他便细细看了起来,只是过的很久也没什么所得。夏泽对着自己又是笑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好不容易闲暇下来,也不好生修炼了。 可是一提到修炼,夏泽更是有些无奈。自从那一日入得了蓬莱道境,自己的修为便是增长甚慢,甚至这些天来几乎毫无变化。但是聊胜于无,夏泽还是打坐入定,冥想起来。 这般密室竟然也割断了灵气与外界的交流,不过这方密闭的空间却是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发散出来,夏泽贪婪地吸收着,但是收效却是甚微。其实也难怪,蓬莱道境本来蓬莱岛也是百里无一,但是如今夏泽侥幸突入,却是再没任何指点,甚至因为他所学有些驳杂,再想精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夏泽觉得无事便打算好好想想自己的一些规划:无父无母,甚至除了一个几乎不得再相见的义兄,便是孤独于世,身负父母血仇、爷爷嘱托、南疆希望和身世来历。如今要再自己的身上加些重量,那便是那个曾经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人,可是她又在哪呢?还是不经意间,想起了她么? 夏泽回过神来,轻抚清霜,接着心道:“我便是被蓬莱‘逐’出,未入青城,不进魔教,不领南疆;又是至阴体质、身负清霜仙剑,蓬莱道境修为、所习太白无名剑法,能绘普通符阵、又有古符阵秘籍...本也该是高手了吧。” “高手了吧!哼!”夏泽却是狠狠地自嘲了一番,“如果我便是高手,却又为何总是不为自己而活?” 突然夏泽又被自己吓的,“我便是没有为自己活过吗?”一想到此处夏泽又是冷地,“那这么多年,我是为了什么而活?” 夏泽却是不敢想了,猛地从自己灵海中推出,却是头昏脑胀。 “你怎么了?木公子?” 夏泽又是一惊,几乎便要抽出清霜,不过细看之下,却是童心,于是他安稳一下心情答道:”童心师傅啊,我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好了。” “噢,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方丈说梦魇由自心中,心中提及身外,木公子,可是最近遇到什么揪心事情。” 第二百十八章眼光 “怕不是武举落第那么简单吧?” 夏泽一听,却是又紧紧抓住了清霜仙剑,而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然露出了清霜仙剑真面目,而一种想法却也浮上心头,而让他纠结。 “木公子不要紧张,若是我们想害你,方丈早已害了你,也不用等到现在了。”童心看到夏泽面上露出冷光,变又补充一句、 “你们怎么知道的?”夏泽问道、 “其实你以到童山寺,方丈便知道了,只是他看到木公子并无什么坏心,又是受人追杀,还带着受伤的王老和王迪、小刘欣。方丈便动了恻隐之心。也没想到这会给童山寺带来如此大的灾难。甚至便是对于佛道两家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争斗!”童心缓缓说道,却是说不出的冷静,完全与他表面上的稚嫩不符。 夏泽听的眉头紧锁,却是无言以对。 “哦。木公子,不知该称呼你为木公子呢?还是夏道长?还有你知道你便是曾经庐阳惨案的一把导火索吗?呵呵呵!”童心冷冷地道。 “等等,你不是童心,你是谁?”夏泽突然变觉得眼前之人完全不是童心给他的感觉,便大声喝道,却是惹得那边王迪和刘欣也翻了翻身。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道长,你为何不依着我给你的思路接着想下去呢?你的这一生究竟何求?又是为什么不为自己而活?!” 夏泽无法回答,却是无法忍受,便挥动清霜,一剑刺去,童心的身影便被刺穿,不过却是没有任何鲜血,甚至还有冷冷的笑意。 “啊!”夏泽便横劈侧击,知道眼前童心的身影已然破碎,才停下来。夏泽紧紧地闭了几下眼睛,才猛地惊醒,原来还是梦啊! 不过眼前的幕帘却是被劈的粉碎,夏泽再也不敢打坐立定,只是呆呆地坐着,但是刚才的梦却是太真实了。甚至夏泽也怀疑,心里暗暗想道:“刚才那真的只是梦吗?童山寺方丈真的看不出来我的身份吗?”夏泽却是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轻轻扶过仙剑清霜。 这时,下一层的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空旷的密室里,这一声却是如此的清晰。 夏泽安抚一下心境,探出身去,看了一下,却是没见到任何人。夏泽决定往那边看看,手中的清霜却是攥得更紧了。 “吧嗒”一声,突然在夏泽身边响起,而他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夏泽却是见到原来只是手心的汗落到了地面。 夏泽舒了一口气,往前走了走,发觉王老、王迪和小刘欣都是安稳地睡着。而夏泽却觉得此时却与一开始,没有其他任何的不同,但又似乎全部都不同了。 夏泽觉得这间密室却是说不来的诡异,而这里似乎不止他们几个人,便在这些阴影中,隐藏的便是说不完的秘密。 可是这些夏泽却又觉得无从查起,于是他左手抓过清霜,上前给王迪和小刘欣掩掩被子。此时王老呼吸也算平稳,夏泽便决定这一夜便守候在他们身边,无论是什么,挨到天亮,童心他们起来,便一定离开这里。 果然是没了什么其他声息,夏泽朦朦胧胧中就要睡着,这时突然便是密室的门看了。 夏泽猛然惊醒,一抬头便看见,地上有一条通向密室门外的脚印,大概比他自己的小一些,却满是水印,而那源头赫然便是来自楼梯门口! 夏泽终于忍不住了,提起清霜,便冲出了密室门口,冲过茅房。冲进了黎明前的黑暗。 夏泽在黑夜中借着微弱亮光,却发觉水印的脚迹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了。夏泽却闻到了极为浓烈的血腥味,他猛地冲进了大殿,方丈为首的童山寺众尽数倒在了血泊中。 夏泽上前,半抱起童山方丈,只听他手指密室,几乎是尽了全力:“救、救他!”便已然气绝。 天却是陡然亮了,夏泽借着清霜仙剑,起身,抬头看看密室方向,却发觉童心、王老、小刘欣和王迪正呆呆地看着他。 潼关城中,朝霞漫天,又是新的一日浮生。 “师父,您说我们就这般四处云游,又如何能够寻得到清霜传人?”林默端起一杯清茶,敬给无名道长,同时说道。 “这番云游四处,你我都知道再找到夏泽的可能很小,但是我们为什么没有放弃呢?林默,你可知晓?”无名道长问道。 “弟子愚钝,不得知晓。”林默答道。 “自从平定无道道长留下来的蓬莱道教,我教早因内耗过于厉害,已经不能与天下其他几家并存为正道前四门派。如今我们若是能够找到夏泽,定然就能寻回一个潜力无限的弟子,同时也可以让那些因为无道道长迫害而离开我教的弟子回归门派。”无道道长接过茶,轻轻品了一口说道。 “可是青城派早就放出消息,夏泽师弟早已陨落,清霜仙剑也落入了别派。我们这般四海茫茫地找寻,却是不是只若大海捞针,又如何能够找得到?而且万一夏泽师弟真的便就离世,我们又如何能够找得到?”林默立在师父身后说道。 “若是万一如此,那么也就是天意。可是你想过没有,天山归灵仙子这次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与童山寺交恶?”无名道长淡淡地道。 “听说是为了一些无所谓的琐事,而且天山在潼关便是为了相助唐军哥舒翰将军,此番大概是因为童山做了一些不利于唐军之事。”林默毫无底气地说道。 “呵呵,林默,你如今也到了蓬莱道境,却又为何遇到了瓶颈?你想过没有?”无名道长不说其他,反而问道。 “师父,弟子该是功力天赋不够,此番瓶颈该是我阅历不够,底蕴不足吧!”林默自然不敢谈其他,而恭敬地回答道。 “错了,错了。这其中的缘故便是眼光。你师父我,本来也是眼光视野不够,直盯着眼前的寸许,却不能够看到别处的不同。这番为师不如蓬莱道理境界,却是明白了决定一个人潜力最大的缘故,便是眼光。”无名道长接着说道。 “眼光?”林默疑惑地重复道。 “不错,你好好想想,感悟一番。” 第二百十九章毒 若是能够明晓,定然便可看破这世间凡尘俗世。不过遗憾的是为师只触探到皮毛,但也就是这番皮毛,却是以前我所不能相较。好了,我们且去关外看一看吧,我料定不出一个月,哥舒翰大军该要败了,潼关难守,长安待破,盛唐便是危在旦夕!”无名道长放下茶杯,却几无减少,然后便大步出了这间小小茅草庵搭架的茶棚。 林默匆匆付了钱,便也紧紧跟随而去。 就在二人离开的时候,沈小依跟着归灵仙子来到了茶棚。 “师父,童山寺的那群老道尽数死了。弟子昨夜赶去的时候,发现你们不在,便偷偷进了童山正殿,但是已然发觉,那群老道竟然全部被人杀死!”沈小依压低声音对着归灵仙子说道。 “哦?!竟有这事?难道便真的是报应?啊,哈,哈……”归灵仙子虚弱至极的说道。 “是的,师父!我昨日大概在子时赶去,但是那里满是血腥,而且童山方丈也倒在血泊之中。想来是命不久矣。我为了不给门派难办,便带着弟子一起瞧瞧离开,但是想来,现在他们死于非命之事定然便会传遍整个潼关,到时候,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告知掌门,我们为何不出城,而最重要的是,归宁师叔大仇也得报了!”沈小依接着小声地说道。 “哈!哈!哈……”归灵仙子狂笑道,却是让整个茅草庵茶棚都摇摇欲坠。 “师父,您身体不佳,这是店家刚刚送上的茶水,您喝了吧。他说这是今春刚刚采摘的新茶,便是能够修身养性的。师父喝了以后定然能够早日康复,长命百岁!”沈小依递上一杯浓茶道。 “啊,哈哈!长命百岁,我也不要了,康复如初也很难了。不过这番虽不是我亲手杀了这群秃驴,但是也能够为师妹报仇,也是一件幸事。咳咳!为师这番与童山寺僧相斗,功力已然不能够恢复如初了。但是,小依,回到山门以后,我定然便要推荐你给教主,让你得到亲传!”归灵仙子说道,然后便在沈小依相扶之下,把这杯新茶一饮而尽。 “师父,其实你不用这般的。弟子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教主的亲睐。不过小依,还是非常感谢师父,您这些年的救命之恩,弟子今生无以回报。但是,归宁师叔,弟子还是能够知晓的,所以弟子也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你们九泉之下得以团聚吧!黄泉之下,师父若是你走得快些,定然能够在奈何桥前追上的。”沈小依淡淡地说道,却满是杀机。 归灵仙子一听,双目瞪得颇大,然后便是双手紧紧抓住颈项,接着即是七窍流血,满脸怒容,已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沈小依才扶着依然气绝的师父离开了这间茶棚。然后,便是一番刀剑之声,几个身影浮动闪过,茶棚的火光便映着漫天的朝霞,预示着不安宁的一天,即将到来。 童山寺一夜间灭门,却是在未到午时,已经传遍了潼关,而一些探子便也把消息传到了安禄山军中。 “竟有这等事?哈哈哈!”高坐之上,一个干练的将军笑得格外狰狞,对着两边军士道人笑着道。 “不错,将军,探子来报。便是昨天,潼关城内天山派归灵仙子攻打童山寺,几乎两败俱伤,但最终还是天山更为狠辣,童山百来人,便是一夜间尽数死难。相传便是无一生还。而据说天山归灵仙子也是重伤,已经离开,带领门下弟子回往东北天山,想必是不会保得哥舒翰,潼关便是唾手可得。将军,老道斗胆,我们即可便可,前去将那群唐军的乌合之众,击溃,夺了潼关,再一鼓作气拿下长安!”一位老道轻抚佛尘,缓缓而不失气势地说道。此老道赫然便是随青城虚清道人相随的虚情道人,只见他此番立在席上,拱手劝道,等着席上的将军回话。 “呵呵,虽然我门与青城自来不和,但是在这战机的选择上,我焕颜仙人也是觉得青城所说极是,我等附议!”焕颜仙人抢先说道,虚情道人却是有些不悦,但是依然恭敬地对着座上将军,拱手相待。 “哈哈哈!两位道长所言极是,我安某人必然便会好生考虑,明日定然便会给你们结果,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如饮酒作乐?”座上之人赫然便是安禄山,如今将天下生灵付与荼毒之人,可是所见却是有些平凡,生的却并非凶恶至极,反而有些猪龙危象,倒是一方将才。 “将军还是立刻定夺,如今潼关空虚,哥舒翰受奸相相逼,如今贸然出关,已然九死一生。如果我们还是相待,必然便会贻误战机,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因此,将军还是立刻便下令与哥舒翰将军决战吧!”虚情道人却是有些激动地说道。 “咳咳,道长,应该记得我其实已然称帝。不过我未能够拿下西京长安,便也不算帝王。呵呵呵,我就是随便说说。道长,你还是好好歇歇,来人呐,给道长上酒!”安禄山却是突然几乎,便如威胁而平静地说道。 虚情道人却是一惊,立刻便是入席,接着便有侍奉为其斟满浊酒。 焕颜仙人余光中瞟了以后,却是嘴角含笑,举酒敬道:“我焕颜仙人且替门主,敬帝王一杯酒!在下先饮而尽!” “呵呵,来!来,来!喝喝喝!”安禄山冲着座下道人、军士大声笑道。 这一酒席却是觥筹交错,酒菜喷香,恍若太平;然而童山寺里却依旧一片血腥,童心正默默地跪在原地,对着师父尸身,不言不语,宛若便是痴呆。王老、小刘欣和王迪也陪着跪在他身边,默默看着,几人却是被或围观、或祭奠而来的潼关寻常居民团团围住。 夏泽双眼血红,隐在寺外的一株参天大树之上,静静看着童山寺院,却是浑身战栗不止,形容枯槁,宛若死灰。 远远地天际有金黄光芒飞将过来,夏泽猛然便觉得杀机,便是不得不提及仙剑清霜。隐身而去,徒留两行血泪顺着粗糙的古树缓缓而下。 第二百二十章不肖 “师兄啊!当初让你不来,你又为何一定要来,如今却是这般!到底是谁,让你死得这般!我戒声定然不会放过他!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将这番孽帐碎尸万段!”金光而逝,落在童山寺院中两位僧人,其中一位身高体胖之人,便已痛声哭骂道。 “阿弥陀佛,师弟,你也不该如此。师兄,他既然选择来此弘扬佛法,便是忘却生死。你又何为如此悲恸难忍,反而动了孽障。我等出家修行之人,便是找到这些人,也要普度。先让大方丈给他超度,然偶便是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相待,才能除了他的孽心,为师兄度化。”其一精瘦僧人缓缓说道,却是让院中众人之人都是感觉到深深阴冷。 “对的,师兄所言甚是,甚是!”那胖僧人点头喝道,接着便又说道:“你是童心吗?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是师父的少林同门师弟?师叔们好!我就是童心。”童心见到来者僧人相问,应道。 “那我就是你师叔戒声,他是你大师叔戒息。我们前些日子便来潼关,却在第一天入城便得知师兄罹难。你快说、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胖僧人急切地问道。 “戒声、戒息师叔,是这样的……”童心便把方丈怎么遇到夏泽众人,怎么和天山派的争斗详细复述,直说道夜至黄昏时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这里也有密室么?”瘦和尚戒息停了一下接着道,“你带我们去看看。” 童心看着师父的尸首,久久不肯离开,而其他师兄师弟的尸身早已被潼关一些好心施主落土安葬。此刻,他就默默地看着戒声、戒息 “唉,差点便把正事忘了。就是你,戒息师兄,我们说好的,你怎么此时又是这般急切?你忘了我们的……”胖和尚戒声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戒息打断。 “走,带我们去密室看看。”高瘦的僧人戒息说道。 “不,我们先收了师兄尸身,看来这番我们是与天山、与天下道教结下了梁子。我们要把这里的一切,如实告诉方丈长老。童心,这番好了以后,你也随我们而去吧。”戒声迈着身躯往茅房那边,边说边去,全然不顾身边的王老、小刘欣和王迪。 “等等,这几人是谁,怎么还在这里?”瘦高瘦高的戒息僧人问道。 “哎呀,师兄,他们肯定就只是师兄救的那几人,又有什么相干!我们还是快去密室看看,可能还有什么线索。管他们作甚?”戒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师弟。这其中的要害,就在乎这几人的身份,到底是怎样的,又如何恰巧引来天山道士追杀?”戒息稍稍停顿一下,背过身来接着道“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童心所言可是最开始又四人,其中一个壮年,但最后他却没说为什么只有三人……” “你的意思是,童心在说谎?”戒声突然也低声问道。 “不错,我们师兄的这个弟子,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们。”戒息是要弯身才能够凑到戒声,此番说的几句却是有些艰难,于是他挺了挺身,看看还是有些呆呆的童心。 童心此刻却宛若失魂,只是呆呆地抱着师父尸身,眼神游离,冲着童山寺墙,不言不语。 “师兄,那你看那小子几乎都有一些痴呆了,要不要使些手段?”戒声说道。 “这样吧,我们让童心那小子带我们去密室看一看,其他再说吧。至于这三人,不论也罢。”戒息说道。 童心在痴呆中,便被他们打断。他们看了以后,就这般把他拖到了殿外。 “师叔,师父的尸身还在那,我不能就这样离开!”童心说道。 “这样吧,我和戒声一起带着你师父离开,便到了嵩山才葬了他,毕竟叶落才能归根!”瘦高僧人戒息说道。 戒声便又进了大殿,看了看王老迟疑的目光,便把方丈尸身收进了一个宝葫芦中,王老带着刘欣狠狠地看了看他,却是什么也没说。 “走吧,这般宝葫芦便可收了师兄尸身。童心小师侄,你便跟我说一说密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戒声对着被戒息摇醒的童心说道。 “嗯,二位师叔,这边走。”童心终于是变得正常,带着他们边走向密室边说道。 戒声和戒息便没有说话,两人默默地走向密室。穿过茅房进密室的时候,童心指了指夏泽等住过屋子,便不再言语。 “这里距离正殿很近,如果照着你所说,正殿发生血案,你们怎么能够不知道呢?”戒息问道。 “师叔,你有所不知。这间密室是师父亲自修建,却是使了‘龟缩之法’。关上那扇门,便是外面天崩地裂,这里也是稳如泰山。”童心答道。 “这样么?也就是说,师兄对这些的了解竟是这般深厚?”戒声轻轻拂过密室之门,又关上,才说道。 “等等,那么这扇门却是通往哪里的?”戒息问道。 童心慢慢走过去,拉开通往下去阶梯的门。突然“咯!”的一声,便是吓得戒声和戒色都防备异常,看到无事,然后他们才慢慢放下手中兵器,随童心一起来到密室地下一层深处。 “这里本来住的是师父的一位好友,因为他受了重伤,便一直在这修行,只是自从师父罹难,他也离开了。我想他该是因为太过于悲痛,便没有与你说。”童心指着一间普通的禅房说道。 戒声和戒息并不说话,只是稍稍看看这地下一层,索性并无什么不同,接着便又回到了地面一层。 而在地面一层满是碎裂的帘幕之前,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说道:“童心师侄,这里应该就是那你最怀疑的地方,我想你现在该是有话和我们说。” “师叔,弟子不肖!”童心猛地下跪哭诉道。 “怎么了?你起来说话!”戒息说道,戒声却是迈着矮胖的身躯慢慢地看着夏泽离开时候劈碎的幕帘。 “是这样的,我本该随师父一起,但是却不想因为给这几个住在密室之人送饭时候,外来之人便趁着师父师兄,下了狠手!如果我没来密室,一定能够知晓到底是谁害了师父!” 第二百二十一章击倒 童心悲痛的说道。 戒声和戒息都不说话,只是上前稍稍安慰这两个师侄,然而两个和尚却是并不了解到底该是怎么宽慰,只是拍着童心,并不说话。 “师叔,你们带着我也一起走吧。我一定要好生修行,定然要在一日能够找到凶手,为师父报仇雪恨!”童心咬牙切齿地恨道。 戒声和戒息并不说话,只是带着童心离开,往嵩山方向而去,便是废墟之中默默沉寂下来的童山寺庙也不顾。 王老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到他们三人离开,便拉着王迪和刘欣一起离开,前面的路和喝着黑夜却是像一个吞没地妖兽,黑暗地朝着他们袭来。 归鸟少许几声啼叫,夏泽从林间深处现出身形,便是几下纵越间回到了寺庙庭院之中。 夜色总是降临得很快,曾经木鼓鸣唱的童山寺,如今却满是乌鸦鸣啼,倒是有不少萧瑟寂寥之意。而血腥之气还是满院皆是,夏泽静静地立在庭院之中,回想着那一日发生所有。 朦胧月色之中,夏泽蹒跚地顺着记忆,一遍又一遍地走在庭院之中,而用龟缩之法凝练的密室,却是已经宛如常态,只剩稍稍宽厚的城墙。 夏泽想着灵海里那些不在的已经不再的身影,默默驻留。时光便在夜色中慢慢流过,一团乌云却是迅速盘上高空,轰然间大雨倾盆,便把整个潼关埋进了雨线之中。 乌云累积,在整个夜色雨线中,黑暗无限蔓延,突然轰的一声,便是一瞬时的明亮照亮了雨夜中的童山寺。 夏泽立在雨中,任凭雨水和雷光一起笼罩这座深山古刹,几乎便在呼吸间,天地便是一般的凄冷。 夏泽心中不知再想着什么,却是不愿再挪动一步,就那么呆呆地立着。是愧疚、是忏悔。还是无奈的痛诉,却都成了沉默,慢慢地在这仿若要淹没天地一切暴雨之中,静静地沉寂。 一把伞,却是那般突兀地递降过来,遮挡了无尽无穷的大雨。 一声霹雳过后,夏泽看到眼前之人,突然便是“哇”地一声哭出声腔,身子一歪,这几日的疲累便将这个貌似坚强之人狠狠击倒。 “这番雨却是真的及时啊!想想,这几日的对峙该是很多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吧。”一番略显苍老的百济世淡淡地道。 “教主,这番雨其他我不知,但是肯定是浇灭了一些人的骄纵之气!”焕颜仙人伴着百济世,接着道。 “呵呵,那个虚明道人,想来该也是聪明一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让虚情道人这庸才作为青城之首。如今看来,他们定然便要栽一个狠狠的跟头了。哈哈哈!”百济世大笑道。 “教主,据属下所知,青城于此的最高统帅却是虚清道人,虚情道人只不过是一名傀儡,是青城当初整顿之后剩下受到排挤的长老,早已没了实权。”李木易立在另一侧,却是冷冷地道。 百济世看看李木易,却是懒得说一句,只是默默地看着夜色之中漆黑的雨。 焕颜仙人朝着李木易使劲看了看,闪电稍纵即逝,两人对视的目光,也是一闪而过。两人都是默默地看着对方,然后便立在百济世身旁,望着漆黑夜色之中不知未来的地方。 “唉,灵儿,你又是何苦呢?唉!”百济世深深叹了一口,便轻轻关山窗,示意焕颜仙人和李木易离开。 焕颜仙人此刻是农夫打扮,戴着的蓑衣斗笠倒是不怕漫天的雨线,猛地便冲进黑暗之中,丝毫不顾身后的李木易。 李木易立在房檐之下,望着半空不时闪过的霹雳,终于是狠狠地一咬牙,便冲进了雨夜之中,却是朝着与颜仙人完全不同的方向。 夜色伴着雨纷纷扰扰,阻挡尘世喧嚣,李木易就这般静静地站在雨中,雷声渐小,大雨依然倾瓢,略显沧桑的脸上却满是雨水和泪的织交,蔓延着眼前的童山寺庙。 一把油纸伞,两人而立,无声无息,只有这般大雨依旧无所顾忌。 雨水冲刷而过,已经无人能够透过映着夜色的青石板上,是否还有当初的血腥。似乎时间便也停歇,走了吧,醒了罢! 一声霹雳突然闪过,李木易就那般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心却是更痛了。 “走!”焕颜仙人却是突然出现在李木易隐身的树后,一把拉过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走吗?就这般走吗?”李木易不顾身边突兀地出现的焕颜仙人,只静静地看着,听着,想着。 焕颜仙人见状,一用力,不想李木易就这般被拉走了。他也是一愣,没想到这般暴虐之人,却有如此脆弱时候。焕颜仙人轻叹一声,便轻轻拖走了李木易。 大雨依旧,顷刻间便把两人的痕迹湮没,而童山寺庙里暗暗夜色中,光影依然。 雨水是在无声无息间停歇了流动,青石板上的光泽和晨间林中的味道一般,沁人心脾。 不知何时,夏泽躺在了正殿之下,略显稚嫩的脸上还有一丝水珠,却早已淡然。他轻轻翻了身,便慢慢醒转过来。清霜仙剑此刻却是这般平凡,就静静地倚在他身旁,不离不弃。 “灵灵?”夏泽呢喃两句,昨夜如梦,了无痕迹。 就在童山寺外的一株参天大树上,百灵收了焕颜仙人曾经给的透视镜,一转身,便没入了清晨之中。 寺院的花,姹紫嫣红,仿佛这间早已空荡的寺庙也有了光彩。夏泽拂过清霜,昨夜之事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仿佛一夜如梦,但那梦中的伞,梦中人,却又在哪里? 夏泽看着青石板中冒出的杂草,便低首一株一株地摘除着,心里却有了打算。夏泽挽了衣袖,来到蒲团上,默默沉思。 从这天开始,童山寺周围的居民便常常看到一位道士打扮之人,每天就徘徊在埋葬着童山寺众的浮屠塔边,或立,或听,或凝望。一开始还有人上前相问,那人却如疯子一般,赶走了每一个上前之人,渐渐地便也没人理会这个疯癫之人。而后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童山寺已经是座空城,也就没什么人来了。春天的雨水总是特别多,而林间生长的树木也是格外茂盛。 第二百二十二章笑话 几乎便在三个月里,便长得结结实实,若是外人甚至不知道这座小小的童山之中曾经还隐藏着一座寺庙。 而这三个月里,潼关之外的唐军也与安禄山僵持着,大战一触即发。 安禄山营中,中军帐里,一片沉寂萧杀之意。 “主公,今日便是黄道吉日,我等恳请上前杀敌,破了潼关,拿下长安!”为首一员大将,浑身重甲,气势雄浑,沉沉地说道。 安禄山居坐其上,一脸如刀割般的冷酷面容,却是比当初刚来此处,更多了些坚毅和棱角。不过,此刻的他却似乎毫无心情,只是默默地对着铜镜,神色恍惚地凝视着自己的面容,眼神之中满是游离。 自从起兵之日以来,安禄山眼疾却是越来越重,身体状况反而每况愈下,虽说每日操练军士、采购军饷,也无需自己亲身,而他自己的每天也是越来越清闲。但是遇此攻打潼关之役,这位戎马将军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那员大将述说以后,见安禄山并不回应,只好便退回席中,一阵繁重的锁甲之声之后,四下便又沉寂下来。 安禄山心中却是热闹起来,而在心中的纷扰之中突然便颇有些烦闷。这些日子以来和魔教与青城接触越多,反而却越是充满了对权势的渴望。而这份渴望却是再也与当初那份起兵的纯粹愿望,越来越远。 甚至在有的夜深人静时候,这名令人胆战心惊的猪龙危象之主,却是更加地怀念当初华清池边的回眸一笑,和轻啖荔枝的恬静。然而,如今虽然离长安越来越近,却是让他更加觉得远了,甚至这番逼关之后,反而更加身不由己,两人相见怕是更加的难了。 “不能再等了!”安禄山心中突然便迸出这个想法。 “咳!”一声咳嗽打破了几乎便如死一般的沉寂。两旁军士道人,纷纷抬头相看上座。 “明日起兵,我亲率先锋,攻取哥舒翰大营!”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却是如附了魔力一般,透过了众人,穿过营帐,直达营中,甚至一些正在操练的军士也清晰地在心间听到。 “万岁!万岁!万岁!”振聋发聩之声,瞬间便传到了营帐之中。 安禄山轻轻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座下将军道士则已如煮沸之水,瞬间到了最。 两个时辰以后,一份详细的行军计划,便递给了安禄山手中,而此刻坐下则只剩青城虚情道人、魔教焕颜仙人、起初开口的重甲将军和另外一名年轻军士,连侍奉也被遣走。 “如此甚好!你等青城善于符阵,辅助左将军攻取哥舒翰大军右翼,而魔教弟子更善埋伏打援,便在潼关关前埋伏,诛杀逃兵!我亲率先锋破了哥舒翰这个老不死的防御。我们便要一击而破,势如破竹!”安禄山站起身来,对着座下四人说道。 虚情道人似有不满,不过终于还是忍了忍,没有说话。焕颜仙人却是颇有意味的看了看他,嘴角冷冷的笑意,便是让虚情道人也有了几分寒意。 “好!你等各自准备准备,我们今夜三更起兵,兵贵神速,希望明天这个时候,便是我们屠戮庆功之时!哈哈哈!”安禄山不顾左右将军似有所言,大声笑道,之后便示意他们离去。 虚情道人本事还想上前少说几句,但是却被左右将军直接使了眼色,带走。而焕颜仙人则没有说什么,大步离开,只留给一个背影给虚情道人默默嫉恨。 “如此青城如何能够与我相抗?哈哈哈!他们还想参与这番天下运势,此次定然便要他们损伤惨重!焕颜仙人,你这次做的太好了,明日起你便是魔教护法,统领魔教众位弟子!待到潼关城破,我等复兴之时,便对深山中的那几个老不死的说一说,让你也能够到的魔教北漠大殿修行时日。 “谢教主!这番功劳其实是教主的功劳,属下不求其他,只求教主能够让李木易兄与我同往潼关城下伏击。”焕颜仙人猛地叩首应道。 “呵呵呵!这个自然,这个自。明天你们两个便一起前去吧!”百济世说道,眼中却是有几分阴影一闪而过。 “谢教主成全!属下先行告退,前去告知李木易!”说罢,焕颜仙人便缓缓退出,往李木易所在营帐而去。 焕颜仙人一离开,百灵便从帐外,手提紫电而来,神色萧索。 “你又去看他了?”百济世恨恨地说道。 百灵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擦拭着仙剑紫电。 “他当初是那般迂腐,如今却又是这般,难成大器!难成大器!也不知道当初占卜又是如何得来,竟然预示这样无用之人能够身为谪仙!真是笑话,笑话!”百济世看着百灵眼神,不断说道。 百灵却是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立在百济世身边,擦拭着紫电。 “唉!灵儿,你知道吗?自从南疆回来,葬了原须道姑,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甚至都不像我百济世的女儿了!我堂堂魔教少主怎能这般儿女情长,俄日一个毫无上进心之人?!”百济世突然提高语调骂道。 “你这样又是何必呢?他为那群秃驴老和尚守灵已经几个月了。可是你看夏泽可有一丝上进之心?每天他只是拔拔草,护一护寺庙,如何能够还记得你?你又是何苦呢?灵儿!”百济世看到女儿并不理会,只好接着说道。 百灵依旧如没听到一般,只是抬起来了头,冷冷地看着父亲。 “明日起,我们便要去灭了哥舒翰那个老将,潼关应该也要失守,而长安不日也将城破。若是明皇也被擒住,那么唐便走到了尽头。明天起,你不要再去见他了!”百济世说道,到得后来便是声色俱厉。 百灵却是依旧不理会百济世,只是看着父亲的眼神之中,除了冷漠甚至多了些不屑。 “唉!跟你娘一个模样。我真服了你!你明天便和焕颜仙人和李木易一起前去,潼关关前埋伏吧。如果能够生擒哥舒翰,便也是大功一件。依据占卜,擒得哥舒翰之人便得天仙护佑,今生便可飞升有望。如此良好时机。 第二百二十三章回答 灵儿,我希望你切不要错过!你父亲我已经来不及了,但灵儿,你才是我们魔教复兴的希望!你要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有的时候很多抉择真的不是我们一时间自己能够决定的!”百济世稍稍安抚心情,慢慢说道,反而更多了些语重心长之味,甚至还有丝须无奈之意。 百灵闻言以后,终于低下头,接着也是慢慢地点了点了头,算作答应,便起身离开。 百济世看着眼前的女儿,两鬓略显斑驳的白发,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又展开卜卦,细细卜算起来。 这一夜的宁静反而有些肃杀之意,充斥着这样的盛夏前夕。 夏泽,倚着清霜,若有所思:几个月来的沉积和磨练,也该是有了尽头,眼看曾经的新坟如今也满是绿油油地芳草丛生;曾经的额血腥之味,也在青石板上渐渐没了任何影踪。而浮屠塔上摇曳的七角铜铃,依然漫漫地敲打着每一处夏夜的虫鸣和花香。 “是时候该做些努力了罢!”夏泽不住的思索着。 终于一道几乎毫不起眼的蓝光一闪而过,便是夏泽祭起清霜,映照寺庙高墙外的星空,忽的冲天而起,往潼关方向而去。 童山寺庙的虫鸣似乎并未受到打扰,依然喝着七角铜铃,在浮屠塔边、在寺庙中、在深木林间,漫漫回荡,宛如当初。而一切往日的痕迹,早已了无踪影,仿佛无人能够知晓,当初这间寺庙是否曾有谁来过。 “哼!”夏泽隐在子夜之前的云中,冷冷地看着剑下沉寂的唐军大营。 “便是你们这般官府养了那样的天山教众,才不顾其他杀害无辜,残迫忠良!”夏泽凝望,心中暗暗地道,眼中早已满是杀意。 清霜蓝光略胜,便是往下而去,直逼唐军大营,只是突然“咣当”一声,紫芒忽地一飞而来,推开了夏泽。 蓝紫相交,两道身影直直坠下,不过也因为这般意料之外的折转,两道身形也躲开了下方唐军大营,坠到了野外林间。 “轰!”的一声,两道身影均狠狠地坠落下来,而唐军大营也几乎在同时响起了巡视吵闹之声,一行骑兵迅速往这边赶来。 “你真的那么想死吗?”来者仙剑是为紫电,来人自然便是百灵,而此刻她正狠狠地看着夏泽,冷冷地骂道。 “你,灵灵?灵灵!真的是你吗?”夏泽见到百灵,支支吾吾中,一时间竟是不能言语。 “是我!百灵!哼!你什么人呐?就这样要独闯唐军,这里卧虎藏龙,你是想死吗?你的性命就这般不值钱吗?”百灵不顾夏泽所想、所问,只是接着骂道。 “我,我……”夏泽一时间聚集起来的勇气,如同心中很多话语霎时消逝。 “别说了,快走!”百灵紫电一御,便迎风而起。夏泽依她在身后,也紧紧相随。 “快去敲锣示意!警醒军士,另外即刻禀报将军。其他人,且随我前去诛杀这两人刺客!”骑兵居首一人大声命令道。 不时间,唐军大营一片喧闹,几乎所有人都已起身,慌慌张张地集结完成。 “主公,前方唐军大军大营,突然有人劫营,一时间守卫颇为严密,我们是攻,还是不攻?”一名重甲偏将,眯着双眼借着夜色慢慢问道。 “嗯?有人劫营?怎么这般巧合?兵贵神速而出其不意,此番我们已然失了先机啊。”安禄山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双手则不断地掐着刚硬的胡须,心中该是颇为纠结。 “属下看来,我们布置已毕,唐军虽为一盘散沙,但毕竟是二十万大军也非虚传……”偏将接着说道,只是说了一半,便抬头看着安禄山。 “接着说!”安禄山一声喝道,心中则是慢慢沉寂下来,自觉眼疾又患。 “主公,依属下看来,还是撤军,择日再战!”那名将军果然也非凡人,并不胆怯淡定自若地说道。 “择日再战?”安禄山故作疑问地道。 底下众人自然无人应答,安禄山借着月光,看到前方几乎便是近在咫尺的大营,终于还是挥一挥手,道:“中众军听令,前营作后营,后营作前锋,即刻撤军!此去缓缓据离五十里安营扎寨营,择日再战!” 众军士齐齐答道,缓缓退军。 而此时若是有人仰望苍穹星河,天空中闪烁而过的蓝光紫芒却是空中互相追赶,当然自是百灵和夏泽,他们二人从一升空便不曾停歇,你追我赶。 夏泽心中暗暗心惊,百灵功力竟然精进如斯,这次御剑而飞虽说未必及得一日千里,但是早已比前些日子快上太多,而夏泽已然追不上了。 百灵猛地不顾身后紧紧相追的夏泽,看到一处茂密野岭,便是直接俯冲,落入了离两方军营颇远的一个山坳之中,稳稳着地,然后就静静看着夏泽慢慢而来。 “灵灵,当初你为什么离开我?”夏泽心中这般想着,但犹豫半天,终于只说道:“灵灵,你怎么来了?” 百灵看到夏泽能够说上一句完整完全的话稍显诧异,不过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把紫电往地上一插,便倚在一旁。 “你,累了?为何这般呢?”夏泽看到百灵不理会自己,问道。而这问题,甚至夏泽自己也觉得颇为白痴。 “唉!”百灵长叹一声,泪就那么看似简简单单地,流了下来。 “灵灵,你怎么了?你知道吗?我找你找的好苦呢?我从北大漠而来,一路不见你踪影。你知道,我是一个往往会被外界干扰的人,就想我要寻找自己身世一般。”夏泽看到沉默伤感的百灵,只是心中杂乱地想着,不过半天也没能迸出一句。 “你啊!”百灵突然破涕为笑。 夏泽猛地,那么多杂乱思绪瞬间化为乌有,甚至让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喜欢我吗?”百灵盯着夏泽,轻轻呢喃道。 轻轻的这声呢喃,宛如阴云之中一声霹雳,霎时就刺穿了夏泽的灵海。 “你,喜欢我吗?呵呵,夏泽,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轻轻的这声呢喃,宛如阴云之中一声霹雳,霎时就刺穿了夏泽的灵海。 “你,爱我吗?呵呵,夏泽,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字 “你知不知道我自从那场海难便认定了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百灵不等夏泽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慢慢呢喃道。 “我……”夏泽就要开口。 “别!不要说……”百灵突然,泪水又涌出。 几乎便是顷刻间,甚至夏泽还没能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份决然几乎就如,那不得阻挡的泪声突破这荒山野岭,穿透周遭早已沉静的午夜。 时间宛如停歇,思维也停顿,夏泽也是泪水婆娑。 良久以后,百灵猛地,一擦泪珠,狠狠骂道:“夏泽!你给我听着,我百灵爱你!我百灵愿意随你!你怎么想法?!我不管,我只要你知道,我来过,我百灵来过!呜呜呜……” 夏泽看着眼前之人,竟然也能够迸发这般强悍的力量!但是,这番相问只是如同不断回复林间朦胧的声音一般,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夏泽竟然愣住了,一个个身影纷至沓来,伊人、师姐的两人形象尤为突出,而梦中救得自己的白衣女子也不断往复。但是对于陌生的词“爱”让他呆呆地立着,无法抉择。 只这短短的出神之时,百灵已然止住了声音,但是两行清泪更加如泉涌一般。百灵终是不顾眼前之人,祭出紫电,紫芒须臾之间就漫过她的面容,谁也不知是否还曾有泪珠滴落过。 夏泽好不容易,清除了心间杂念,正要说话,百灵却是已经御剑而起。夏泽猛地跃起,想抓住百灵。 百灵一咬牙,就堪堪躲过了夏泽。一滴泪珠就那般落了下来,紫芒也是大盛,忽然远去。 夏泽想祭起清霜,然而才发现被百灵下了禁制,一时间难以施展。眼看紫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夏泽终于大声喊道:“我愿意随你!百灵!灵灵!百灵……” 紫芒环绕的百灵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差点便从天上坠落,只是耳边响起的却不是不断回荡的夏泽声音,而是父亲百济世的嘱托。百灵狠狠地擦拭一下泪水,牙关紧咬,月色朦胧之中林间的人儿便消失了踪迹。 夏泽喊得后来,嘶哑了嗓子,终于破了禁制,冲天而起,但是空中又何有百灵身影?蓝光黯淡,便直坠地面而去。 此时坠到地面的不仅是有夏泽,还有安禄山这个猪龙天子的心。 他冷冷地环顾着帐下众人,特别是狠狠地瞪了道袍有些破烂的虚情道人。 “说啊!为什么我说了撤军,你们还是上前与他们纠结?虚情道人,我看你青城是一方大城,才让你们在我军中战贼立功,可是你却不顾我的命令!哼!你走吧,这一次我饶你一死!”安禄山暴躁的喝道。 原来安禄山下达退军命令以后,虚情道人还不顾军令,独自率领青城修士,上前与唐军厮杀。虽然这本是断后之功,但安禄山这番突袭未成,只好找个替罪羊,而一直建功心切却有些莽撞的虚情道人,自然便成了最佳选择。 虚情道人面色凝重,显是想为自己辩解一番,但是左右将军早已来到他身边,而虚情道人看了看他们二人武力,对比自己在帐中关系,一丝阴狠渐渐浮上心头。 而这番虚情道人思考之时,安禄山又是大声喝道:“虚情老道,请你快快离去,你们青城这座古城,我可是不在乎,真是笑话!来人呐,架走他!” “呵呵呵!若为帝王,何以这般,与一介小小道士生气责备。虚情啊,你还不谢罪?噢,对了,我青城可不是什么古城古市,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修仙门派!”中军帐外,一道声音款款而来,一阵兵器掉落之声,中军帐便被掀开,然后便是一张清瘦刚毅的脸,赫然就是林落尘;接着另一侧掀开而露的则是莫雪晴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最后出现的才是慢慢踱进来的虚明道人和虚清道人。 一阵威压袭来,座上军士收都只能伏在到剑柄上,不得动弹,甚至有几人身弱,便俯下身来,吐出鲜血来。 安禄山似乎并没收到威压影响,只是抬头冷冷地看看来人,狠辣的目光之中早已没了发作时的闪烁难忍,反而满是杀机。 渐入仲夏的夜,潼关林间萧索寂寥,天上星河流转,地面伊人憔悴。 “真的就这般一瞬而过吗?真的就是无缘相依吗?真的就让见到听到找不到吗?”夏泽心中不断思索,不断问道。 而百灵此刻则站在百济世毡帐之中,静静地听着父亲与自己相商议事。 “这番想不到青城老道倾教而出,看来他们是一定相助安禄山了,这下却是有些棘手了。灵儿,你可有什么办法?”百济世忧心忡忡地问道,丝毫不顾女儿红肿的双眶。 百灵装作思索之貌,却并不回答,心中所想的是那荒郊野外之人,全是惆怅,恐怕如今便是相见不得见。 百济世见女儿不答,只得换个语气,温柔地说道:“灵儿,你真的决定了啊?这才是我的好女儿!那夏泽有什么好的?到时候我给你找最好的郎君,能够相助你复兴魔教,名垂千古!” 百灵闻言,颇有些幽怨地看了看父亲以后,只道:“这真的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也做出了选择。父亲,你也不要说了!” 百济世闻言,道:“女儿啊,不是父亲逼你,而是你与那夏泽不可能走到一起,也不能够走到一起!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从今天起,你千万不要在心里留他的位置。正邪不两立,既然他自诩为正道,那么就让他追求自己大道罢,你,百灵,是我的女儿,我们必然记住的是复兴大业,什么儿女情长。哼,点到而止!与这些名扬教史绝不相提并论!” 百灵闻得父亲所言,眼中也早已是冷漠,点点头道:“父亲,孩儿知道了。” 野外倒在夜色之中的夏泽,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已然破碎,恍然若失。他吃力地依靠清霜支起身躯,蓝光淡淡散发,夏泽只见到一行隽秀的紫色字迹“夏公子,你我有缘无份,就此别过。勿念勿挂,今生尘世,聊已如此,灵灵供上。” 夏泽捧起清霜仔细看时,蓝光消散,紫字化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断 他狠狠地抓起清霜仙剑,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刻着,手指被仙剑割破,鲜血流落渗入清霜之中。蓝蓝光芒之中,一行血字浮现:“灵灵,我要找到你。你为何如此?等我,等我!” 百灵手中紫电之上,浮出一行血蓝色的字迹,但还未成形之时,她心中烦闷,一手拂过,紫电恢复如初。百灵觉得紫电还是不得清闲,终于是一狠心,运力入剑,毡帐的寂静之中似乎便想起了一声清脆的断裂。 百济世也是一顿,问道:“你断了两把仙剑联系?” 百灵不答,只是,颇为疲倦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自废功力,就为了那个小子?不值得啊!”百济世叹道。 远方的夏泽心中也是一痛,只觉清霜与紫电的联系已然离断,而上面还未成形的“灵”字,终于是差了一划,戛然而止。 夏泽抬起头,看看远方,夜色袭人,虫鸣不及,心中的痛却是格外清晰,特别关于情感的那一层那一人,缺了很大一块,失落落地痛。 心痛的自然不仅只有夏泽,此刻还在百灵,借着紫电就那般立在父亲百济世身前。毡帐之中,无人说话,父女两人互相对视,气氛略显尴尬。而这时一阵阵轰轰之声传来,沉闷的步伐慢慢逼近毡帐,百济世上前打开毡帐,便露出了身披重甲、满是肃杀之意的李木易。 百济世看到他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事?这番没能够打上一仗了吗?” 李木易双膝下跪,格外恭敬地道:“教主,属下得知少主遗落清霜仙剑,恳求能够替教主夺回。恰巧属下,现在知晓夏泽那厮在哪里。所以恳请教主允许,属下戴罪立功。” 百济世闻言,并不回答,只是看了看女儿,百灵也恰巧看着父亲,此时并无示意。 百济世嘴角流过一抹微笑道:“好!那就这样吧。你既然有心,那么就这番前去,天亮以后归来。无论能不能得到那把仙剑,你都一定要快些回来,今晚我要你和焕颜仙人和我一起去见安禄山。” “诺!”李木易答道,便大步离去,只是临行前看向百灵的眼神之中,皆是情谊。 百灵自然并不理会,待到他离开说道:“父亲,我累了。女儿先下去了,明天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那安禄山吧。” “好!如此甚好!”百济世听得这句,细细看了看女儿,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百济世在待到女儿离开以后,双指轻点双颞,封了自己一些意识,决定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该是新的一天。 同样奢求歇息和明天的可不止百济世,中军帐里的对峙,一直还在僵持之中。 安禄山高座龙椅其上,环视下方怡然自得的虚明道人众人,并无言语,但显然也是一样撤了些许威压,待着来人相说。 “呵呵呵!雄武皇帝,你为何这般戒备呢?我青城众人可是一直奢望大燕皇帝能够给些信任的,至于虚情啊,他虽然有时候过于性情,但可是忠心耿耿,怎么能够就这般赶他走呢?”虚明道人乐呵呵地说道,言语之中洋溢的喜悦,可是比毡帐之外的夜色还要浓郁不少。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我只是看他年龄稍大,且出去歇息。青城掌门亲自深夜前来,相助于我,未得远迎,还望道长勿怪。”安禄山在龙椅上慢慢道来,身子则已经站了起来。 “呵呵呵,陛下不必如此。我等这番前来其实也只是来看一看虚情道人修为怎么样了。这样吧,虚情道人,你露一两手让我们看看吧。”虚明道人接着笑道。 “属下得令!”虚情道人几乎毫无思索便答道,“只是我一人显露一无甚意思,陛下能否派出一人与我相较?两人相斗,才有意思嘛。” 安禄山环视军士,思索着人选,但是内心想的更多反而是虚明道人此行真实目的。面色依然,但是他心中告思索:“其一,他们为何在此时候来到;其二,既然贵为青城掌门,修仙门派为何这番如此公开参与庙堂之争?必有隐情;其三,他们前来是否就是一定是相助与我。” 安禄山见属下军士稍有疲惫,并不应战,也是有些倦意,只说道:“今夜已晚,这样吧,道长你们先下去歇息,我今夜好好想想你的敌手,明日你们好好比试一番!” 虚明道人眼中含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安禄山,便笑道:“既然陛下如此想法,我等就先行告退!”说罢,虚明道人便带着林落尘和莫雪晴先行离开,然后才是虚情道人等。 安禄山见他们离开,才开口道:“诸位将军有什么看法?” 左将军率先答道:“陛下!属下以为,青城这群老道深夜前来,其中深意颇多。疑点有三:其一,为何在此两军僵持之时来到;其二,为何他们来此便耀武扬威,给谁看的狠意;其三,为何他们修仙众人什么时候这般热衷与庙堂?” “嗯!左将军所言甚是,深得我意。那你们有什么看法吗?”安禄山听得左将军所言,竟与自己所思颇为相近,心中感慨颇多。 这时右将军上前说道:“属下认为,他们此行无论目的为何,一定是有所利益驱使,而既然他们申明要相助与陛下,那么无论他们怎么想,我们都该做的就是借着这股力量。属下听说,唐军营中自有修仙高人无数,我们该是小心为上,一面要防,另一面要用。”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用他们?”安禄山听得属下所言,询问道。 “不错!父皇,我也赞同右将军所言,他们修仙且不论心性如何,是何动机,但是既然是名门世家,便有无上法力,据说移山填海也并不罕见,更有甚者能够白日飞升。父皇你想想,如果我们能够有一个仙人相助,那么定然能够拿下李隆基,我们大燕自然昌盛,四海之下无不庆贺称道雄武皇帝。”其下一重甲青年将军,轰然站起,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将军身穿黄金甲,头戴赤金羽翎,脚穿紫金战靴,手拿丈八长矛。 第二百二十六章乱 自然便是安禄山留在身边之一子安庆绪。 安禄山听得亲生儿子也附议利用虚明道人,也有了主意,下令道:“寡人知晓了。你们退下吧,明日午时过后,来此继续谈谈这些!管他什么动机,要是想和我一起,那么就要为我做出一些实际的事!” 座下将士纷纷下退,安庆绪本愿与其父亲安禄山谈得几句,不想被其挥挥手便示意离开。 待到众人离开以后,安禄山突然便觉得眼疾难耐,痒疼不止。侍奉从毡帐之外鱼贯而入。 等到李木易找到夏泽的时候,已近四更,甚至都有了不少早起的鸟儿已经飞出巢穴。仲夏黎明时分,万物都在渐渐醒来,一片晨霭寂寞地散落在林间。 李木易看着眼前颓废至极的人,心中感慨万千,只觉与自己似乎也曾有过一般相似,但他心知此时绝非心软之时。稍稍运势,只见李木易作势直上,欺身近前,便欲一剑杀了夏泽。 夏泽本能地醒将过来,听闻呼啸而至的飞剑,直觉中身体堪堪左移,躲过李木易致命一击。李木易一击未成,化剑为刀横扫而过,连斩十来下,剑剑带风,声声霹雳,剑尖轻点卷带锋刃掠过夏泽。 夏泽眼见似剑似刀而来的锐利,左闪右避,这时才真正醒将过来。而李木带来的刺痛感觉,则使他顷刻间就回想起当初那一日的生死相战,然后就认出可此时重甲包裹的李木易。 夏泽翻身而起,祭出清霜,迎风而立,借着略微夜色,辨别着李木易深藏之处。 林间一片沉寂,不过当夏泽心中最开始本能的恐惧完全淡去以后,他轻画符阵,心中喊道:“移形换影!”瞬间身影残散,没了踪迹。 “咦?”李木易黑暗之中一声惊讶,暴露了行踪,而夏泽早已不是当初功力,祭起清霜带着湛蓝光芒,直逼而出。 “哐当”一声,清霜遭遇兵器折返而回,但是光芒更胜,照亮了周围林间的夜色,甚至逼走不少雾霭。李木易也渐渐透出模糊身影。夏泽冷笑一声,御剑而起,直刺那道残影。 残影瞬间而遁,李木易的气息再次消失,但有声息不断从四周传来“夏泽,交出清霜,留你全尸!” 夏泽大笑一声,回答道:“本来我随波逐流,自是看破生死。但是突然想起你这小人,我可不能就这般沉沦,想取我性命?笑话,你且看看我的清霜答不答应!”话虽如此,但夏泽仍万分小心、全神贯注地凝听四周动静,然而完全还是不能够确定李木易所藏之处,自然也不能使出无名剑法。 “你想和我斗?你还嫩得太多!哈哈哈!这次百灵少主让我前来取你性命,你还是不要躲了罢!”李木易狂妄地道。 “你,说什么?!”夏泽大喝一声,前半夜的痛再次袭上心头,眉头一皱,便胡乱刺出一剑,配合上无名剑法原有的散乱,自然在夜色之中只能碰碰运气,而夏泽的运气一直都是很差,或者说非常差。 李木易躲在一旁,透过焕颜仙人发明的小玩意“夜镜”,不运道法,便可把夏泽的踪迹清晰辨别出来。甚至夏泽因心态,被用密度不同的白影表现出来,而最白区域则是代表灵力聚集之处,比如那一处清霜仙剑在夜镜中,就是白得刺眼。 李木易冷冷一笑,一跃而起,换了居处,接着空灵地说道:“夏泽,你无赖攀上我教少主,如今少主早已明了你是什么人。所以,她才命我来杀你!你还是交出清霜,我留你一个全尸!” “不会的!不会的!”夏泽喃喃地说道,“百灵不是那样的人,不会的,不是的!你这个……” “哼!怎么不会?就是因为百灵少主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她才命我来杀了你。所以我还是奉劝你快些交出清霜仙剑,饶你全尸!”李木易眼见话语有用,便接着骂道。 夏泽听到以后,心中早已冰凉,胸中郁结难以抒发,便是不少鲜血从口中漫出,喷散四处。心伤竟然只在须臾之间重创夏泽,但是清霜蓝光并无暗淡,反而愈加明亮。而他灵海意识之中,混乱中渐渐被嗜血杀气所扰动。 李木易透过夜镜见到以后,不惊反喜,心中暗暗道:“哼,这番傻小子也想配上我们少主。我定然要让你死无葬生之地!”只见他又换了一处,接着虚构关于百灵怒斥夏泽话语,说到后来,也越来越难听。 而夏泽每听到“百灵”名字,便是心伤愈深,意识也就更混乱一些,到得后来连行动也开始迟缓,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在林中胡乱地挥舞清霜。 李木易见得后来,便运剑直刺夏泽心尖。而那痴去的人则眼神迷茫地看着刺来仙剑,而不能动弹分毫。 “叮当!”一声,一把翠绿仙剑斜刺而来,拨开了李木易所使仙剑,然后才是稍显稚嫩女声说道:“你真无耻,打不过他,就扰乱他的心神!你当蓬莱无人了!” 李木易仙剑出手,本事致命一击,不想被人拨开,毫无防备之下,甚至也没能够刺中夏泽。他收剑,淡淡地问道:“敢问阁下是蓬莱何人?难道只知道暗剑伤人吗?” 此时自是过了五更,看看便烧起了漫天的朝霞,而这荒郊野外林中,一簇浓密的丛林处,过了许久,才悉悉索索地走出两人,却是一位女子,年龄并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手中拿着便是一把翠绿仙剑。 “这是?”李木易此时目光完全被那把仙剑吸引,甚至都没看清来人似乎就只有两人。 “不错,这是我蓬莱前任掌教无道道长遗剑,不过此刻她已归了我,名为‘翠情’。掌门有令,我们不会伤你,你还是走吧!”那女子说道。 “哼哼,就凭你?你便是拿来无名道长仙剑,也是无用的!”李木易冷哼道。 “那么再来一个我呢?”另一边的丛林散开,林默款款而来,身后则是毫不怯生的小刘欣。 李木易见到来人之中,竟有蓬莱无名道长大弟子林默,眉头则皱道一起,看了看双眼血红的夏泽,终于还是御剑而出,径自离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反常 那小女子还要去追,但被身边另一男子拦住,而林默也同时说道:“陶仙儿,不要追了!” 原来这女子就是当初跟随林默,去到蓬莱修行的陶仙儿,她身边的男子则是俞仙丕。这次他们奉章新之命来寻掌门无名道长,结果一路寻来,直到潼关附近碰巧遇到了林默,而他正从一拨土匪手中相救王老祖孙三人。 听得王老相诉,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童山寺,不巧的是夏泽刚刚离去。后来关外唐军大营纷乱,他们就顺着喧闹一路找寻,林默就带着俞仙丕一路先前赶来林间。陶仙儿抗不住小林欣央求,只好带着她慢慢赶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俩落到后面反而更先找到了正和李木易大战的夏泽。可是陶仙儿功力尚浅,只好等到了林默到来。 林默到来以后,反而就只远远观看夏泽和李木易争斗,并不出手,直到陶仙儿忍不住,才显出身形,逼走李木易。 李木易虽然离开了,但是夏泽心魔已生,难以自禁。而林丛之处悉悉索索之后,又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位青年道士,其中一人看到痴迷的夏泽,不顾旁边之人相拦,几小步跑将到了夏泽面前。 夏泽注意到来人,举剑对准眼前之人,那青年女道并不畏惧,只是盯着他,毫不退后一步。他一剑挥下,终于止住时候,距离青年女道额头不及寸许。 夏泽口中喃喃地道:“钱月师姐……” 而那女道闻言。 夏泽双目血红渐渐淡去,转而就是嚎啕大哭,毫无顾忌地哭声外人听来,竟有几分凄然。 “陈获,不要去!”林默对着和钱月一起走来之人,狠狠说道。 陈获一听只好背过身来,不再想上前去,安慰他,也只能够在一旁看着夏泽。 时光流逝,东方的天赫然便亮了。陶仙儿忽的想起什么,便祭出翠情隐入了林间,过了好久才出来,手中则多了不少红扑扑的野果和几只山鸡。 林默见到陶仙儿顷刻间便找来这么多吃的,也是点点头,稍露赞许。 而陶仙儿把一些熟透的果子递给小刘欣,不过她并没有接过来,只是接过山鸡,打理起来。陈获一见似乎也知道自己该干嘛,跑到丛林之中,一会儿也找来不少柴火。 火很快就堆了起来,感受到温暖,夏泽情绪渐渐平稳,这处小小空地上洋溢的都是山鸡焦香。他环顾四处,眼见都是自己蓬莱旧相识,心中满满皆是感动。 “无,无名道长呢?”夏泽接过野果,没有咬上一口,先开口问道。 “噢,难得你还记得为师,上次你可是不辞而别哦。呵呵,我在这呢。”无名道长瞬间从天而降,还带着王老和王迪。 夏泽陡然看到无名道长,一直萦绕心中的忐忑感觉反而宁静了不少,而此刻真的再次见到蓬莱这一任掌门。他甚觉眼前之人气息并不是无名道长,不过未及蓬莱掌门走进,夏泽还是犹犹豫豫地跪了下来行礼。 无名道长则是乐呵呵地接受了,只是说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可让我们找的太辛苦了。” 夏泽闻言,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泥泞,“哇”地一声哭出,不过已与刚才的哭明显不同的味道。 天边朝霞漫天,更加灿烂而红火了,一轮金黄的朝阳光照透过树缝,照射在众人脸上,山鸡焦香,野果芬芳,满满的皆是幸福的模样。 “呵呵,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夏泽,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来,快吃些东西了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蓬莱掌门无名道长对着夏泽,和蔼可亲地说道,宛如慈父一般。 夏泽强忍情绪,稍稍安宁望着这个与先前印象之中完全不同的无名道长,大吃起来。而此刻一个十九岁的青年道士就几乎真如饥民一般,大口大口地吃起野果和山鸡。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沉默不语。无名道长看到这般情况,抬头看看天际,对林默钱月说道:“好了,天亮了,接着赶路吧。钱月,你带着俞仙丕和陶仙儿及王老祖孙三人待夏泽饱食以后,一起赶往唐军大营。林默,你与我先行。想必,今天定然是一个热天,我们要分批前去。至于陈获,你现在即刻回教,向章新述说,让他好生训练弟子,做好全教进入中原的准备。” 听闻无名道长所说,并无商量口气,众人皆点头允诺。林默更不多说,略一看夏泽,就率先消失在晨曦之中。无名道长看看夏泽,也没有打扰他,默默离开。陈获本来还想说上几句,被钱月狠狠一瞪,也只好离开不说。 夏泽则是自顾自地吃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没有理会无名道长等人的离去。 陶仙儿又递给夏泽一只盛满水的葫芦,他喝了以后,心中的烦闷难过才渐渐停息。只是看到无名道长和林默已经不见,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夏泽心中依旧满是失落,渐渐回想起这两天发生之事,从遇到百灵表白到李木易生死相逼。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不能知晓、不能分辨、甚至不能再想象这些那些到底是真实。夏泽随手,突然便把一葫芦的水直直地倒在头上。 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之中,夏泽反而觉得放松了,也渐渐冷静下来。虽然他心里更明白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只消稍运功力,一切都会毫无用处,那些烦扰便又会萦绕心头,但有的时候,人又何尝不是就追求一些虚构? 钱月看到夏泽反常行为,虽然不知晓这个小师弟究竟发生什么,但让她忽然间想起一个人的身影,心中恍惚,并不说话。 而陶仙儿两步上前,又递给夏泽一条干绸,夏泽抬头看看她,略略一笑才接过,盯着她想了半天才道:“你是陶仙儿?” 陶仙儿一愣,一时间明显是没有想到,耸耸肩,才应道:“师叔,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就是陶仙儿。咯咯。”“呵呵,当初在庐阳,你还是很小,想不到如今竟然这般大了。嗯,功力修为也也不错,这把仙剑更不是凡物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舞剑 夏泽看到眼前的陶仙儿,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时光真的是一把刻刀,慢慢地说道。 “噢,师叔,你不知道吗?这是前掌门无道道长生前所用仙剑,前些日子掌门送给我了,并改名‘翠情’,最近我才发觉原来这把仙剑配合上掌门所悟冬月剑法,格外顺手。”说着,陶仙儿便要挥剑起舞。 “哦,我想起来了,不错正是这把仙剑。嗯,当初我还见过,只是想不到,唉!”夏泽说道,不过下半句却被自己吞到心中,那是关于伊人、关于岁月飞逝的感慨,不过如何又能够与这般刚刚起步人生女孩所说呢? 陶仙儿并未注意到戛然而止的夏泽异常,只是一招一式地演练着冬月剑法。 “师妹一个人舞剑,未必过于无趣,这样吧,我来陪你!”俞仙丕看的陶仙儿剑舞格外投入,在一旁难耐说道。 只见他说罢,便挥剑与师妹齐齐舞剑比试起来。两人一个颇为优柔,便似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而且还要优雅温柔,流畅而不失锐气;另一人则是格外刚猛,几乎招招简练、式式狠辣,虽说对上师妹也是明显有了收敛,但依然锋芒毕露。 “想不到同一种剑法,竟然在两人身上表现不同,嗯,完全不同!甚至剑意也是全部不同。”夏泽习练李太白所授无名剑法,对于剑法剑意有着深刻领悟,这时观摩冬月剑法也觉颇为神奇,称赞有加,不断感慨,对于无名道长的敬佩是越来越强。 ”而实际上,陶仙儿和俞仙丕都只是蓬莱道宗修为,若是在以前根本都不能算得上是蓬莱弟子。但是有了冬月剑法,他们的内功灵力虽然不高,但是外功修为已然可以与不习练蓬莱道界弟子相比。如今方才入世,过的些时日,冬月剑法一定能够改变世人的一些看法,无名道长实在不愧是一代奇才。而如今他心境大变,该是步入蓬莱道理所带来的大彻大悟。”夏泽看着陶仙儿和俞仙丕两人舞剑,心中暗暗的称赞道。 陶仙儿与俞仙丕越打越开心,招式也越来越放的开,冬月剑法的独到之处也越来越令人称赞。夏泽如痴如醉地看着,而一旁同样痴迷的还有小刘欣,自幼便是十分男孩子气的她,此刻当然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王老和王迪的吆喝她也不理会。 钱月听到剑击之声减重,从一时纷扰回忆中走出,就看到夏泽终于平静下来,也就没有打扰,在一旁静静地看起陶仙儿和俞仙丕的功力修为来。 无名道长和林默到达唐军大营的时候,前边一队黑袍道士刚刚过去。 “师父,我们为何要提前所来?”林默想了一路未得结果,在将要进入唐军大营之前问道。 “呵呵,默儿,因为我们两人前来已经能够代表整个蓬莱道的意思了。”无名道长说道。 林默更有些难以理解了,虽然他也能想得通和师父无名道长确实能够代表蓬莱道,可是又为什么要这般匆忙呢? 无名道长见林默仍然疑惑,慢慢道来:“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的立场是站在唐军这边,我们又不得不与天山众人相见。为据我所知,夏泽的身世如今其实只有天山和青城能够知晓一二,夏泽与天山已然被人挑拨得生死相抗!默儿,你说如果我们贸然前来,就是我们能够镇住夏泽,但是天山派呢?” 林默听得师父这么一说,突然便恍然大悟,不过他又想得一件事情,犹豫了一会接着问道:“师父,您说夏泽身世与天山和青城有关,那您知晓夏泽为什么至今没有去真正的找寻呢?反而就这般随波逐流?” 无名道长也是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才道:“这个为师一直也在疑惑,本来想夏泽若是想知晓身世,定然回来蓬莱,但实际上,至今若不是我等找到他,他一定还不会去找我们。不过默儿你知道年冬时候发生的两件大事,南疆复国和鬼门重建吧。其实在其后,就有两个中原修仙人士一个门派,你知道是谁吗?他们就是夏泽和魔教少主百灵!而那门派就是魔教!夏泽这番差一点沉沦便是因为心魔,这心魔其实就是起自魔教少主。夏泽呢,其实一直都是在被操纵着!” “被人操纵着?师父是说魔教?”林默露出一番难以置信的表情,躲过巡逻的哨骑说道。 “是不是魔教,为师就难以定论了。再回头说夏泽,原来我想或许无为道长和楚云能够知晓夏泽身世一二,结果他们未能说上什么就英年早逝。夏泽的身世,恐怕世间如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知晓了。唉!这个可怜的孩子。”无名道长感慨道,然后就往唐军大营而去。 林默听得师父所说,也是有些惘然,不再说话,就跟着无名道长似慢实快的走去,几步之间,闪烁而过便越了巡骑,进了唐军大营。 唐军大营之中已是熙熙攘攘,将士都在训练备战,但是怎么看都有一些懒。虽然无名道长和林默从他们身边走过,但这些普通士卒竟也无人发觉。他们师徒二人,身形换移,便来到了最大的营帐之外,也不见无名道长有何动作,两人就直接从营帐的围墙突破进去。 此时,陶仙儿和俞仙丕才刚刚练的有些累,众人发觉日上三竿,夏泽一把抓起清霜作势欲走离去,说道:“师姐,无名道长掌门他们去了唐军大营,我们也立刻就去吧。” “不妨,我们还是吃些东西吧。这里离唐军大营可还是有些距离的。”钱月答道,心中所想的却是无名道长所嘱托,这些时日的相随,自然也在忖度着他所想,觉得应该让夏泽等等才去,托一些时辰,定然是掌门无名道人所想本意。 夏泽看看疲惫陶仙儿和王老几人,觉得也是。冷静下来的夏泽自然能够明白自己该立刻作甚,便语气安宁地道:“好,一切都听从师姐的。”心中则是不断向着去往唐军大营,将要发生之事。 钱月看了看恢复正常的夏泽,点点头,就进了丛林之中,寻找野味。 第二百二十九章势 陶仙儿一看,紧紧跟着她,也消失在丛林之中。 午间要食野味的可不止夏泽等人,不可一世的雄武皇帝野性大发以后,便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此刻他正呆立在铜镜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之后,满口的血腥,原来一夜之中,他又抓破了肩上的伤痕,手上都是干涸的暗紫色血污,而口中的血腥该也是来自手上。不过这份鲜血反而更刺激了他,想生啖些野味,只见他看了一眼两旁,眼光毒辣,这些侍奉已然知晓主子想法。 一只五花大绑的野猪就被带了上来,獠牙之上甚至还残带一些不知何物的鲜血。安禄山扑身上前,把一整只野猪生生血淋淋的生吞之后,几乎只在一盏茶间,吃得不剩分毫。而光滑的石桌上则满是血污。 站在一旁的并无什么不适,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残暴血腥之事,显然已然习惯。 这时安禄山之子安庆绪从毡帐之外匆匆赶来,半跪道:“父皇,青城众人求见,现在已经侯在操练场上。而焕颜仙人也回来了,等在一旁,不过儿臣发觉他们关系似乎并不是很融洽。您看怎么处理?” “呵呵,原来他们果然不和。这好啊!甚好啊!果然如寡人想得一般。告诉他们全部在操练场好好候着,让他们就在那等寡人,为父很很快就去。”安禄山擦拭着身上溅落的野猪鲜血,大声说道,心中则是由一番血腥大餐带来的安宁异常,此刻正默默地算计着怎么运用这来两方修仙门派的力量。 不过安禄山似乎突然又想起什么,未等安庆绪远走,又喊道:“绪儿,不急,你且陪父王再食啖一些生肉吧!” 安庆绪头上长长的毛翎微微抖了抖,身形一转,便点头答应下来,几步又返回。 安禄山一见儿子答应走来,便吩咐下人再上一只野猪。野猪很快就被送来了,安禄山这一次故意没有先从野猪头部下手,鲜血则喷的到处都是,安庆绪身上自然也无法避免,不过他是动也不敢动,只小心翼翼地挥手抹着脸上鲜血。 未及等到安庆绪抹净脸上血污,一只猪腿,就被他的父皇递来,可是他才勉强咬上几口,未能咽下,终于还是一阵感呕,差点吐了出来。 安禄山看到儿子的狼狈样,皱皱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便让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离开。而在看着安庆绪背影时候,安禄山更怀念那个已经死难在长安的孩子,心中又是有些烦闷,便大口大口咬起血淋淋的猪腿,才仿佛回到了茹毛饮血的旧时,才稍稍心境安宁。 安禄山食啖野猪完,心中才稍稍安宁,穿戴整齐以后,赫然便是一代帝王,隐隐之中透露威压。他冲着眼前铜镜,微微冷笑,渐生猪龙威象,大步踏出。 还未到操练场,安禄山已经远远看到两方站位:青城以虚明道人为首立在左侧,余下以林落尘等人静静地站在身后,身前则是兴奋异常的虚情道人。魔教在焕颜仙人带领下站在远远的另一侧,其中百济世、李木易等人易容以后混在弟子之中,暗地里地盯着虚明道人等人动静。 “哈哈哈!众位道长好雅兴这么早就来了?”安禄山人还未走到,便朗声大笑道。 众位不论将士还是道长听闻安禄山之言,皆是身躯一震,各有心思。安禄山一向拥兵自重,兵法也得深道,少有施展个人功力修为,如今虽是寥寥数句,但依然使上内功震撼人心。 虽然先前虚明道人等也暗自忖度,但毕竟未见安禄山展现实际修为,甚至有些人便认为安禄山其实只是一方勇将,只是幸运天下,攻得大片山河罢了,而他自己并无甚功力修为。更有人为此找出佐证无数,其中便又原因称安禄山常年居于胡人之中,而又在长安华青池受杨国忠屈辱而毫无反抗。 可现时安禄山在操练场前大笑三声,威压之势极盛,震得几乎每个人心中底部都为之折服。那群将士自是为统领雄姿所折服敬佩,而虚明道人也微微蹙眉,不过他明显要更熟悉一些帝王之道,待到安禄山问完,便大声答道:“雄武皇帝好不威武,果然便是四海之内第一猛将帅才,功力修为也让我等修炼几十年的老道自叹不如。来,来,且让老道喧宾夺主,请陛下来此高坐,指点山河。” 青城众人闻言,皆是高兴不已,虚明道长掌门一回话,声虽不大,但已然比过了安禄山的高声。而焕颜仙人眯缝着双眼,看着青城众人,并不打算接话,座下百济世也只是安安稳稳地闭目养神,并不理会。 安禄山听闻虚明道人所说,面上自是高兴,但心底俨然已经有些不满。他略略看看魔教一派的镇定自若,便又接着笑道:“道长言重了,寡人何德何能,怎能够与你们坐在一起。来人呐,操练场上居中摆席设宴,两方道长都落座,先让我们看一看我方胡人舞蹈吧。” 未等何人回答,安禄山略微一挥手,军士纷纷设席,甚多美女侍女上前斟酒,接着便是一些胡人将士上前自舞自蹈。虽有一些杂乱,不过满是浓浓地杀戮之意,直逼这些来自中原世家之人心目。 安禄山将士无不久经沙场,品味当然与这群清心寡欲的道士不同。 营外的一些兵卒和营中各处兵士纷纷往里围进,偌大的操练场外圈挤得水泄不通,安禄山缓缓放下双手,营中渐渐安静下来,数万大军便都如待猎的雄狮,屏气待动。 “寡人!等这一刻,太久了!奸相误国,昏君当权!方今天下,唯我雄武,唯我大燕!”安禄山双眼瞪着半空,震声喝道。 “唯我雄武,唯我大燕!万岁万岁万万岁!”军士跟随喝道,心中澎湃,情不自禁呼喊而至,声势滔天。 “我等,今日囤积于此原因,无不过于潼关,无不过于长安!午时已过,申时三刻将至,寡人今日号召众军众将听令!破潼关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入长安者,都城一切都是你们的!想得钱财?想?还是想得名扬千古与荣华富贵?” 第二百三十章问 “西京长安那里要什么有什么!就等我们兄弟前去争夺!”安禄山接着大声喊道,声嘶力竭间尽是狠辣之意。 “啊!啊!噢!”这群将士已是兴奋难以成声,胡乱地应和着心目中的绝世明君,神情愤慨,恨不得现时就杀进长安,而双眼似乎依然看到那里的一切都在朝自己招手。 安禄山眼见众人如此兴奋激动,更加意气风华而神情激动,但是看到虚明道人和焕颜仙人果然便如自己所料得冷静之后,神情之中还是有些阴狠难以压抑而流露,心中暗暗恨道:“哼!一群伪君子,一群假老道!”待众位将士神情激动不已,安禄山才吩咐左右道:“左右将军听令,让他们两方能够说上话的,拿定主意的,即刻随我来中军帐议事!多时不候,否则就让他们滚开吧,我安禄山可从来指望这群无甚律之人能够帮我攻下一城一池!我的江山都是靠我们自己拼下的,都是弟兄们的性命换来的!” “诺!”左右将军神情激动,齐声应道,便大步往两方门派所处而去。 “对了,绪儿,你好好在此与将士多些相处,你即为我子,身为胡人之后,怎么能够如此懦弱不堪?待会你再顺便去杀几个俘虏!取几好生祭旗!不日,我们可就要与那群唐军的乌合之众来个大决战了!”安禄山对着呕吐不止的安庆绪骂道,自己拂袖离开,刚刚积聚起来的雄武之气,又被自己的儿子羸弱模样给消磨殆尽。 当左右将军各自通知虚明道人和焕颜仙人的时候,这两方修道之人都还在感慨,更还有几个自忖正义之士,便想上前杀了这个暴虐之主,作势欲动。然而在虚明道人和百济世的威压之下,自是无人异动。但此处操练场所的气氛明显与其他之处颇为不和。 左右将军各自走在两方群道之中,虽处在青城和魔教弟子之间,但都一样感到了阵阵杀意。不过这两位将军都是与安禄山一起厮杀甚久之士,如此小小杀机,自是毫不在意,只见他们两人各自上前与青城虚明道人和焕颜仙人转述安禄山所言,便都大步离开,,往两人预计地方前来,根本不把这些道士放在眼里,也自然并不顾及各自身后的一些非议。 虚明道人闻得所言,思索再三,慢慢说道:“虚清道人,你且带领弟子出得大营三十里安营扎寨。莫雪晴、林落尘你俩随我去会一会他们,这番能不能打入安禄山大营就靠今天了。” “掌门,弟子不明,为何我们一定要依附安禄山。他是如此残暴待人,又是……”莫雪晴大声说道,但还未说完就被林落尘大声咳嗽而打断。 “师父,我们走吧。”林落尘不顾莫雪晴反对,转而说道。 虚明道人看了看他们二人,也未说什么就大步离开往中军帐而去,林落尘赶忙拉过莫雪晴,躲过众位师长们严厉目光,紧紧相随。 那厢,焕颜仙人先撇过右将军的目光,来到百济世身边,与其稍稍语一番,接着就随几步相右将军离开,往中军帐去了。 中军帐此时已经被打扫干净,完全没了先前的血腥之气,安禄山嗅着还有一丝的檀香味,想着:这群老道就是麻烦,还要自己如此准备,而今天在操练场杀俘虏祭旗的时候,明显就发觉有一些道士似乎对自己有所不满,露出莫大杀机。 左右将军各自来到中军帐之后,让他们在外等候,两人先进了去。而焕颜仙人本是先到,不过此刻是恭敬地候着虚明道人先进毡帐。 虚明道人见状,并不细看焕颜仙人,只带林落尘和莫雪晴先进了营帐之中,然而见安禄山并不理会,也未说话,心中已然明了焕颜仙人刚才之意,不过并未作声,就立在一旁。待到焕颜仙人一个进了中军帐时候,虚明道人才若有若无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焕颜仙人的回绝只是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安禄山看到虚清道人与焕颜仙人之间,嘴角含笑,心中暗暗道:“什么狗屁修仙者,不还是一般的世俗。哼,真是笑话!” 一阵华丽的金属碰击之声传来,然后便是安庆绪带着浑身血腥之气赶来,伏在地上拜跪不起。也不知是对父亲的战栗,还是对刚才祭旗时候血腥的难忍。 “好,绪儿也来了啊,快些见过这些位道长!他们可都是你以后的牢固靠山!”安禄山大声说道,只是略有讥笑之意。 安庆绪这时才慢慢起身,低首作揖,一张稍显阴柔的脸上满是敬意地与众位道长示意。安禄山眼见儿子如此,自是有一些不满,冷冷地哼了一声。 莫雪晴也跟在虚明道人和林落尘之后稍稍回礼,只是一见到安庆绪,就觉十分熟悉,直有一份难以说明到底的熟悉之处。 “哈哈,青城虚明道人,来请上座!魔教焕颜仙人也请上座!我可是好生敬仰你们!”说罢,安禄山便拉着他们二人分别坐在一旁,而左右将军则立在安禄山身后,静待不提。 此时虚明道人心道:“这个安禄山果然是非常之人,远看便有猪龙之象,仅看也多有几分人主模样,就拿今天操练场到现在一开始撇开我们不请座,再到现在让我与焕颜仙人之争,其中就有颇大深意。我还是大意了啊!”不过稍稍想过就只面上堆笑坐了下来。 焕颜仙人眼见虚明道人坐下,也是乐呵呵地坐下来。 安禄山看到他们坐下,“霍”一声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虚明道人、焕颜仙人,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召见你们吗?” 虚明道人和焕颜仙人皆是不答,心中自然清明,不过也只故作疑问的看着他。 “我只想听你们一句话,你们是真的愿意与寡人相随,破了潼关、攻下长安、振兴大燕?”安禄山严声问道。 “说来愿本我青城世代祖训不论庙堂,特别自从茅山分观被召回以后,我教更是无心朝野。但是旧年秋时,不过我受得先祖梦示朝野更迭,将有新主中原,特命我出观辅佐,老道自是遵照,知得天下有如。 第二百三十一章感慨 之才,自然便是雄武皇帝了,奈何教中事物繁琐,知道今日才得以亲自出关相助陛下了!”青城虚明道人迎着安禄山目光大声答道,然后稍稍瞟了一眼焕颜仙人接着道:“不过有些门派,自是天下尺斥骂,却也想浑水摸鱼,讨得功名利禄。” “呵呵,虚明道人所言差已,我等魔教,虽自称魔教,但是却是天下修仙一大派,想必突厥之主历代都有所听闻。而我等世代与突厥贵族相处融洽,而我也是突厥族哈赤王正裔第十八代孙。如我一般之人,在我魔教还大有人在。而我等魔教自是好生辅佐陛下!也并不求的一官半职,官爵封地,只是奢求一份追求大道的乐土罢了。”焕颜仙人面色如常地说道。 “呵呵,这倒是真的。寡人自是半个突厥,当然自幼知晓魔教。所以寡人才相信你们的,哈哈!不如这样吧,既然你们都有心助我,不日以后,将是我与哥舒翰那老贼的决一死战,若胜,天下唾手可得,若败,我等都将尸骨无存!你们若是都好生辅助与我,现在我就封你们两教分别为护国左右重教,可以在我领下州郡各自传道。绪儿,你再看看那个门派,你喜欢哪个,到时候功成也就择一修炼吧,得个白日飞升就是真的为我争光了!”安禄山大声说道,然后便不容分说地接着命令道:“好了,你们走吧!” 安庆绪自是不敢说的一二,慌忙俯身相拜,也不说话,也不就真的相拜。 虚明道人和欢颜仙人此时虽都是相谢安禄山,但心里都不是滋味,兴师动众地招呼几人来此中军帐议事,结果成了寥寥几句听诏,而且还未给分出两家高低。谅是虚明道人功力修为深厚数倍与焕颜仙人,此刻也是有些难以忍耐,便也紧随焕颜仙人,随意辞别安禄山而去。 而莫雪晴此时走在最后,临行前,还看了一眼安庆绪,但直到走出毡帐依然没能够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唤起了她的熟悉之感。 安庆绪刚好也抬头,余光之中也瞟见了平日难以得一见的女道士,望着莫雪晴,心中一阵惘然。 安禄山此刻则坐了下来,冷笑之中,阴阴地看着他们缓缓离去。 莫雪晴随得虚明道人回到青城所居营帐,才想起原来安庆绪给他的熟悉之感,是来自夏泽。一个沉睡在心间许久许久的名字,但是此刻她自然知晓不能提及,在那次贸然相问师伯为何要依附安禄山之后,虚明道人已是一路归来都还没理过她。虽再无人提及自己的顶撞,但是莫雪晴已然明了。 八十里的距离说远,真的不远,但说近虽不过修仙之人御剑须臾间即到,但对有的人几乎便是永生。百灵遥望着远方的唐军大营,此刻她已知晓夏泽与蓬莱众人汇合,入了唐军。虽说有些事物,自己万分强调和明白,已经无法回头,但是就是放不下,更何况曾经最想的人,曾想执子之手的人儿,甚至也只几日间的离别,再相逢竟将是各为其主,生死相战。 百灵想想便觉恍惚,值得紫电仙剑,但是冷冰冰的仙剑早已没了一分一毫关于清霜、关于那人的讯息。百灵一时惘然之后,李木易匆匆赶来,汇报一番关于近些时日魔教弟子修炼结果。百灵看看这个大汉,心中也有几分感慨,有些事情真的是强求不来,他弃家追随自己很久,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毫无特殊感觉。 李木易自然无从知晓,看着少主如此呆呆看着他,也就痴了。直到焕颜仙人走进,他也不知。 “少主,教主命你即刻回大漠,说的大漠深处大殿有几个长老做了些举动,让你和李木易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焕颜仙人稍稍施礼,半跪说道。 “好吧,李木易,我们走吧。”百灵百无聊赖地说道,心中所想却是关于父亲百济世的动机,“明显他也不愿让我和夏泽相见了,不见就不见了。相见难如怀念,夏泽,我先走了。希望你保重!”百灵在心中默默祈祷道。 李木易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难得自己朝夕思念之人。 “李木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我先走了!”百灵才说道,便大步而出,御剑而去。 李木易才回过神,赶紧一步追了过去。 远远地夏泽望着唐军大营,心中感慨万千,“那一日童山寺众死难,便是因为伴随唐军的天山归灵仙子,如今竟要自己归属,与天山众人一起相处,做不到!”虽不是夏泽生平第一将要委屈于世,但是这一次的排斥颇为强烈。 “什么唐军叛军,什么天山青城,与我本无关,奈何要自己承担?”夏泽凝视眼光,紧紧地望着大营,却始终无法迈出这一步。 “夏泽哥哥?”夏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惊醒了他,猛地回头见到之人,又是一脸的悲喜交加,甚至还有不少的仇恨之意。 “夏泽哥哥,是我啊,我小依!”来人好似一女子黑袍道士,赫然便是一袭黑袍的沈小依,袍上纹饰则是天山一脉长老标记。原来她护送师父归灵仙子尸身回了天山,还未歇息,便被天山教主提升为最年轻的天山长老,立刻命令回来提领天山众弟子,相助唐军。 “小依……”夏泽艰难地突出这两个字,目光如炬,盯着沈小依,仿佛便要把眼前之人看穿。突然之间,夏泽一只手指稍稍一动。 “咯咯,夏泽哥哥,还以为不管用了。”沈小依笑着道,不断摇着手指,浅笑着看着夏泽。 “你……”夏泽不顾摇曳的手指,更为艰难地说道。 “噢,夏泽哥哥。你是惊喜我吗?我升任天山最年轻的长老了,我来统领天山弟子相助唐军的。黑袍是因为我师父归灵仙子重伤不治,为她守孝。本来我是她的嫡系该要在门派待到三年以后的,但是教主说得前方战事紧急,我便来了。”沈小依笑着道,看着夏泽的目光竟是如此的天真无邪。 夏泽看得沈小依,心中满是恶寒,而已经无法回答。这一刻,他是多么地怀念一个人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恶寒 “可是她又在哪呢?天下如此之大,我们能够相遇,潼关如此之小,我们不得相遇。难道真的便是有缘无分么?”夏泽心中感慨道,忽地下了决心,一把抓住摇曳手指,紧紧看着沈小依眼睛深处。 天真无邪,如水的目光里满是无辜。夏泽看得心头一软,心中无限感慨便化为乌有:“你好啊!” 这一句问候,沈小依显然也是未能料得,但是也只一瞬的惘然:“夏泽哥哥,你知道么,我回来后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就在这,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够相见的。” 夏泽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你知道,蓬莱无名道长在哪吗?” “你是说蓬莱掌门?噢,你终于还是没有入青城啊,好的,真好的。这样,你且随我来。”沈小依说罢,带他进了大营。 “师叔,那黑袍女道士是谁啊?怎么跟夏泽师叔这么熟悉啊?”陶仙儿和钱月远远地看着夏泽,小女孩毕竟事多,便问道。 “噢,她是你夏泽师叔的发小。”钱月想了一下淡淡地,然后又稍稍思索接着转移话题道:“你说俞仙丕能不能照顾好小刘欣和王迪呢?” “师叔啊,为什么不能啊。你别看俞仙丕有的时候挺霸道,但是心挺细的。”陶仙儿说道,不过脸已经通红通红的。 “呵呵,能够送他们祖孙三人回去自然很好。走吧,我们去看看掌门与哥舒翰将军聊得怎么样吧,你夏泽师叔一会可是看不到了。”钱月看着陶仙儿红扑扑的小脸,笑着道。 陶仙儿不答,只紧紧跟着钱月师叔进了大营,本来还有卫兵盘查,但是很快就来了一名黑袍的天山小道过来接引。片刻之后,二人便被送来到了一座毡帐之中,其间无名道长左右焦急地踱着步,林默着恭敬地守候在一旁。 “嗯,你们来了啊。夏泽呢?”无名道长看到二人进来,开口问道。 “师弟,没来吗?天山的沈小依刚刚就把他引来了啊。”陶仙儿嘴快,抢先道。 “嗯?可他们没来啊。”林默看着师父思索不说话,便答道。 “沈小依回来了?她不是应该为师父守灵吗?”无名道长过了好一会问道。 “据说是她们教主担心这方局势,所以就让她回来提前过来,统领天山弟子,相助唐军。”钱月如实答道。 “只派了沈小依?难道他真的放弃了吗?还是受的杨国忠之意?”无名道长暗自嘀咕道。 “师父,你说是不是……”林默抬头,迟疑地说道。 “默儿,你也觉得这其中意味深重?不错天山掌门真的是居心叵测啊!我们蓬莱到底要不要纠缠这番庙堂之争?难道祖辈之命被我理解错了,还是有更为深刻含义?“无名道长看了看林默,接着说道。 “唉,要是章新师兄在,就好了。”林默说道。 “是啊,可是蓬莱毕竟需要一个压得住场面的镇守,不然那几个老长老,定然要闹事。”无名道长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掌门师叔,我们到底该怎么办?”钱月面露焦急地说道。 未等无名道长回答,夏泽在沈小依。 无名道长和钱月看到以后皆是眉头紧锁,林默也紧紧看着夏泽,目光不断在那两人打转。陶仙儿看到他们二人进来,稍稍施礼,便接着歪着头,思索着,想必是在体会着刚刚掌门师祖的话语。 沈小依迎头而上,天真无邪地看着他们,只是似乎不知不觉中把牵着夏泽的手又晃了晃。本该是挺可爱的模样,连夏泽在内都觉得颇为恶寒。 夏泽手被沈小依紧紧抓住,不好挣脱,略有尴尬无奈地看着师叔、师兄和师姐。林默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无名道长有意无意间看了一眼之后,也接着沉默了。 钱月眼见如此自然也不好说,便望了望无名道长,缓缓走到他身后,静待其变。无名道长满脸堆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沈小依。 “前辈,哦,不,盟主。”沈小依答道,看到众位一头雾水接着道:“无名道长前辈,我临行之前掌教便让我来此将所有天山弟子交给您。而您将为所有唐军门派修仙道士的盟主,号令天下!” 无名道长并不回答,只是捋须而笑,稍稍点头。 沈小依并不意外,笑了笑地道:“前辈,晚辈有些招式要请教与人。如今遇到发小夏泽哥哥,想问您借几日,您看?” “呵呵呵,那你问问夏泽的意思罢。”无名道长看着夏泽说道,目光中并无任何意味。 夏泽则想在其中找出一些意味,然而并不能,而这短暂时候,沈小依接着已经拉着痴痴的他离开,只留下声息道:“前辈,夏泽我带走了。对了,我和哥舒翰将军说好了,他并有些重,想让你带他操练军士。他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可还只能算乌合之众,完全不会安禄山敌手。” 无名道长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特别是该没有料到临行的沈小依能够说出这么多的话。而同样惊呆的还有林默和钱月。 陶仙儿则似乎还在理解着什么,过了一会才道:“夏泽师叔怎么被那女子拉着啊?” 众人皆是无语陶仙儿的迟钝,但这一问也刚好化解沉闷气氛。 无名道长想了想便示意钱月带着陶仙儿离开,然后缓缓拿出一张笔墨。 林默看到师父如此,也是神色紧张地上前,问道:“师父?” 无名道长说道:“看来天山掌教已经放弃了唐军了,我也该看一看值不值得我们蓬莱再躺这浑水了。” “可是,师父,您不是得到祖师爷的喻示了吗?”林默问道。 “也许真的便是我理解我错了。你想一想天山掌教是何等聪明狡猾,此番他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显然便是放弃了唐军。而那些安禄山将士,如何能够被这群乌合之众所击败?而且,默儿你看,哥舒翰将军重兵并不能够在中军帐指挥,他任命的那将军竟然都不和我们说上一些话语。同时你看营中有多少将士不服气于他。仅靠这些,唐军便是必败无疑! 另外舍弃雄关潼关而欲与安禄山决一死战,潼关必不可保,长安城破也是指日可待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天 “那师父,您的意思是?我们该怎么办?”林默急切地问道。 “我拟一封书信,你立即派人发往昆仑。求救于若需仙人,说不定能够劝得青城和魔教一起不参与这场天下逐鹿。如果这番,就让他们安禄山和杨国忠折腾,应该也不会惹得众仙大怒,惩戒凡间。”无名道长解释道,已是龙飞凤舞写了起来。 林默闻得师父解释,虽然不知师父如何能够知晓众仙之意,但是此刻师父所说的便是真理,看着师父撕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无法下笔。 “唉!这支无锋笔看来废了!默儿,你给我拿些普通笔墨!”无名道长竟是写不出任何一个字,便对着林默说道。 林默很快就拿来几只普通笔墨,但是又废了好些宣纸,依然无法写成。无名道长忽的感到一阵恶寒,大叫一声”不好!”,便径自倒下。 林默赶忙上前扶住师父,无名道长摇摇晃晃几下,才终于站住身形,神色疲惫地慢慢说道:“天意啊,天意啊!看来只得我们蓬莱独自面对天下大事了。林默,今日起,你好生操练弟子,连带天山的弟子一起训练。若是有人偷懒,便军法处置!” 林默上前掏出一些丹药欲给师父服用,不过都被无名道长摆摆手拒绝。 蓬莱掌门无名道长接着道:“不用。我没事,只是我刚好在此时适逢天劫,我可能随时随刻就要面临天劫。” ”天劫?这是好事啊!啊,只是这个时候……”林默转喜为忧地说不下去了。 无名道长也是干涩地一笑,不再说话。 天劫是传说中每一位修仙者飞升之前,必须经历之一劫。形式虽是各种各样,但无一不是九死一生,纵观古今飞升者如此至少,很大一部分便是因为渡不了仙劫。 天劫是为飞升之前修人道士必渡之难,往往近得天劫之人皆是闭关,或隐居、或云游,专心数年至数十年,为求一过。至于蓬莱掌门无名道长也是无意探知,自己竟然能够由蓬莱道理境直接入得渡天劫。而在此潼关一战迫在眉睫之时,本该是令人欣喜之事,却不得不令人揪心,难以言明的担忧。 “师父,那您说怎么办?”林默对着师父颇为忧心地说道。 “默儿啊,这番也许就是我的天劫形式之一,我自是命中注定这一次劫难。如果能够保得住潼关,自然便好,但是此番看来,怕是凶多吉少。唉,为师也颇为纠结。但是祖师之命也不可违背,因故我还是与你们共同在此相抗御敌吧!”无名道长慢慢地说道。 “可是,可是师父万一您真的在战时或虚弱时候,须渡天劫的话,那该怎么办?”林默走到师父跟前问道,形容中满是悲伤。 “不用可是了,是祸躲不过的。我们就平常心吧。只可惜我也无法下笔,请来昆仑派过来相助了。我们为了祖师喻示而如此也是无奈。好吧,默儿,你好好地去吧。”无名道长招招手,示意林默离开,便不再说话。 林默见到师父如此,只好离去。无名道长看到弟子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是无限感慨,轻声嘀咕道:“还是太小了啊,如何能够承担起一方门派啊!” 林默自是无法知晓师父所言,但想着勤奋该是能够避过此劫,便直接赶往召来蓬莱所有弟子和部分天山弟子,加紧指挥操练。 往后的几日,林默就在没日没夜地教授两家弟子,但心中的忧愁越来越重:安禄山兵分三路,中军前锋由安禄山率领,对峙这唐军大营。 左右将军各带领余下兵卒,一路然后断其后源,另一路则是紧逼潼关城池其下。三路大军总人数虽然没有唐军多,但是气势滔天、毫不怯意,狠狠地震撼了唐军的乌合之众。近些时日更有不少逃兵,不愿再为哥舒翰将军亲自提携的接班将军卖命。 唐军军心涣散,此刻虽然二十万之众,被安禄山十五万大军包围,却无人敢于直接突破,而哥舒翰将军病重,无法亲自指挥,唐军战力能够有数目原本蕴含战力的十之一二都是不可能。安禄山应是就抓住这一点,敢于直接与唐军决斗于潼关城下。每一个胡人、突厥都是洋溢在统帅雄武皇帝之威,相比将与唐军信心百倍。 不过这些丝毫没有能够影响沈小依的心情,她每日都带着夏泽窝在毡帐之中,谁也不见,只是聊些回忆和看不清道不明的未来。 “夏泽哥哥,夏泽哥哥?”沈小依见到夏泽又有些分神,便大声喊道。 “嗯?什么事?”夏泽此刻心中所念,其实只是关于自己到底是什么缘故与沈小依相聚和相处。 “是因为喜欢?不是!怀念?是有一点,但是也没能到那般深刻;那么是同情?羡慕?憎恨还是其他?”夏泽心中不断不断地反问,但只得一个接着一个的否定。 “没事!咯咯,只是想跟你说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些天窝在这,我都要疯了!”沈小依上前拉过夏泽,不断摇晃,说道。 “去哪?”夏泽想思被打断,关于沈小依的一些成型的意识也消失不清,只是简简单单地问道。 “到外面逛一逛啊,比如说夕阳下的潼关、朝阳的雾霭和黄昏是的归鸟等等,世俗凡尘都是我们能够体验的。”沈小依痴痴地道。 夏泽皱皱眉头,并不说话,也没有看沈小依。 沈小依看的夏泽如此,不管其他,便要拉过夏泽要走,嘴里轻声嘀咕道:“这些平凡的尘世,便是他们所说的爱恋和浪漫。呆瓜!” 夏泽轻轻甩开沈小依,大步而出了毡帐,自然无法听到。一看到营中与往日一般忙碌得有些混乱的军士兵卒,也有些暗暗揪心,大战在即,军心惶惶,如何能够胜过此战? 沈小依并不在乎这些,满心所想皆是夏泽,“走吧,夏泽哥哥。”然后便带着夏泽大步往外而去。 夏泽在营外看到了林默,但他只稍稍示意,便接着一脸严肃授教着无名道长所创的冬月剑法。无人问津的情况,沈小依自是颇为高兴,说道:“夏泽哥哥,我们走的更远一些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够了 夏泽点点头,然后便又离开了,但是看到沈小依无所谓的表情,一直寻思的问题渐渐地强烈起来,而后又费力很大的劲才压下,跟着沈小依御剑而去。 然而令沈小依失望的是,几乎四处都是将士,早已没了一丝丝的美,虽然她也痛恨这些安禄山的兵卒,但似乎并没有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 夏泽越看越是心惊,见到沈小依还要拉他走的更远,终于一甩手,便甩开了沈小依,怒目而视。 “够了!”夏泽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沈小依显然没有预料到,被吓了一大跳,而他自己似乎也是如此。 “为什么?”沈小依半天才回过神来,便要哭出声腔地道。 “你知道就要有一场大战了吗?我们可能会输!会死很多人!便是潼关不保,长安不保,大唐灭亡!”夏泽又是一阵吼骂道,而他心里也觉得太多有些难以相信,一向温柔内敛性格的自己也能爆发这般脾性,而且是对着沈小依,一个柔弱女子,一个自己发小女孩儿。 沈小依自是不信,并不回答,只泪汪汪地看着夏泽,一脸委屈无处可说的形容。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两人对视,夏泽心中隐藏的倔强突然爆发,就那般和沈小依在一处林间默默对峙。 许久以后,沈小依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拂袖而去,只递给他一纸信笺。 夏泽茫然的看着沈小依往大营而去,良久以后才打开信笺读起来,是一则很短的随笔札记。但是夏泽迟迟无法挪开眼神,忽然便就热泪盈眶,紧紧盯着沈小依离去方向。 初入仲夏的风热辣辣地烧烤着大地,远处的兵马厮杀声依稀可见。夏泽听得终于收信札御剑而去。清霜在风中疾驰,几乎便只片刻,夏泽看清其实是打着安禄山旗号的叛军。虽是操练,军中军士对抗并不稀松,反而颇为狠辣,便往往有些兵卒重伤,而至于拿俘虏作为假想之敌,更是常见。 夏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军士,突然便觉有一来者强悍气息迅速接近。夏泽想了一下,并不退下,只是使得易容符阵,再隐没于此,但是不想直接被来人拉出。夏泽这时才看清楚来人身影,不过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掌门师叔?你怎么来了?”夏泽一见无名道长过来,便散了施法问道。 “沈小依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无名道长并无不回答,只是问起了沈小依。 “她回去了。”夏泽答道。 “回去了?是指唐军大营?”无名道长眼光直视远处熙熙攘攘的兵营,问着夏泽。 “嗯,她回去了。”夏泽接着说道。 无名道长一听夏泽还是如此而说,砍了他一眼,接着道:“既已如此,那我们呢,也回去吧。” 夏泽点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默默地往唐军大营而去。 无名道长看到夏泽离去背影看,微微一笑,几步便已追了过去,然后说道:“夏泽,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这番定然是必败无疑的,你看到的安禄山兵卒有什么想法?” 夏泽听闻无名道长跟上,颇为诧异,而他开口询问自己关于唐军和安禄山之战,更是惊讶不能。 “师叔,我不能知晓。”夏泽并不多说,只简单地答道。 “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你看两军交锋,安禄山虽然并没有全军聚集于此,但是哥舒翰明显不能完全调度,他身患重病,亲定将领又不得人心。所以,此战唐军必败!潼关也将是难守,长安也是城破在即!”无名道长有些萧索地说道。 “那师叔,你的意思是?”自从夏泽这一次再见无名道长,俗话虽说仙者无情,但是师叔给的感觉却是一次超过一次的亲切。 “夏泽,你知道当初为何哥舒翰将军身负重伤还要来此吗?你又知道为何将军明知出城与安禄山大战是不对还要来此一战吗?”无名道长眼望九天,一片高积云飘摇摇曳然后迅速塌陷,接着便迅速转化为了乌云,向这边由远及近地欺压而来。 夏泽摇摇头,并未回答,而他心中也在感慨着天边的那朵云的坠落。 “呵呵,夏泽,你今年多大年龄了?”无名道长转过眼神问道。 “十九岁了,师叔。”夏泽不知为何只好如实答道。 “十九岁了。当年你师父如你这般年龄的时候,他已能够和昆仑、青城的几人一番搅得天下大乱了。那时候可是群英振奋的年代啊!就连我也差一点不能压抑,而下山参与而去。”无名道长感慨道。 “是说楚云师父吗?”夏泽听得无名道长语气又有变化,接着说道。 “呵呵,我告诉你这些的意思是,你也该好生为自己做些决定了。”无名道长说道。 “嗯!”夏泽答道,然后便等着无名道长后文。 “再说哥舒翰将军吧,他本在家中养病,自是不愿这番天下之争,只愿在家养老。但唐明皇一诏而下,便抱病而来,至于后来出关迎敌,更是因为唐明皇受奸相杨国忠挑拨,抱死之心出关迎敌。这份豪迈便是天下只有两人能够如此。”无名道长寥寥几句说道。 夏泽听闻,便觉其中韵味深长,甚至不知是褒是贬,想了一下问道:“那另一人是谁啊?” “噢,那人就是名将郭子仪,不知你可听说过。好了,我们回去吧,且去看看林默今天授练弟子如何。”无名道长淡淡说道。 夏泽稍稍迟疑,便被无名道长超过,赶忙加紧御剑,心中却是起了波澜,关于哥舒翰将军的形象,已不是一番病怏怏的模样,瞬间伟岸起来。但他心底渐渐浮现出另一份思想,便是哥舒翰将军愿意如此,可跟着他的二十万将士怎么办?不过这一句想法,夏泽狠狠压抑之后,便不再想,这时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已经坠落。 无名道长和夏泽一起在雨中飞驰,雷声霹雳萦绕四周,天已经是被乌云压得黑如暗夜一般。 夏泽紧紧随着无名道长,心中却想起了一个人,宛如当初南疆一样的压城之难,可她又在哪呢?但沈小依的身影也不断反复出现,那一双无辜眼神之下。 第二百三十七章对持 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颗心了。 夏泽狠狠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撤去道法,任凭雨水倾倒在身上。而还有人虽被暴雨压得抬不起头,但是丝毫没有延缓他们前进的步伐。整齐划一的步伐也很快就在大雨瓢泼之际,把无名道长吸引。 无名道长挥一挥手,夏泽凭着道法,在如黑一般的雨中,依旧看如白昼。 “听,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夏泽,今天是什么哪一天了?”无名道长仔细凝听步伐之声地慢慢临近,反而问道。 “师叔,今日是初五了。”夏泽答道。 “五月初五还是六月初五?等下,我想起来了,是六月初五啊。看来明天过后就真的很难讲了。我们快些回去吧,看来大战是如期而至啊!”无名道长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忍之意。 夏泽听得无名道长所说,似乎对于潼关一战的一切都预计道,但是此时自然无法询问,便也匆匆往唐军之中而去。 大雨纷纷,大战将至,突然之间夏泽已然明白心中一直进行的天人之战,哪一方胜出。而这将决定自己在战时的追求,或者说往后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能够支持自己走下去。 夏泽笑一笑,一直压在心中的那些秘密暂时便被封存住,往后就该是顺天安命,眼前自己活着才是最应该的使命,而如果能够为的天下一邦安宁,更是值得自己奉献一生。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中,夏泽和无名道长身影消逝不见,远方则不断传来的是隐隐厮杀之声。 蓬莱无名道长和夏泽赶到军中时候,骤雨初歇,已然盛夏的潼关之外,即时恢复往日的。 空中弥漫的满是泥土清新,然而气氛无不紧张肃穆,唐军大营此时的将军正争得你死我活,皆为着先锋偏将,既互不相服,又互不相信。而哥舒翰将军依然未能够出现,此时他亲定的将军,也只能埋没在众人的口水之中,无人问津。 无名道长看到这般以后,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只带了夏泽和林默悄悄离开。众位将眼见他们离开,稍稍暂歇以后,就又喧闹起来。 “师父,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林默问道。 “唉,走吧。你听安禄山军士几乎已经追杀而来,他们还在这争,争什么争啊!”无名道长怒道。 “可是无名道长师叔,我们就这样走了吗?那他们怎么办?他们可定将是有去无回啊!师叔,你还是三思啊!”夏泽关切地说道。 无名道长一听夏泽想说显然也是未及预料,眼神颇为满意地看了看他,然后才有接着说道:“林默听令,你去把所有的弟子全部带到中军帐,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共同御敌,那就让我来逼他们罢。夏泽你先与我一同而去,让我们教训教训这群莽夫!”无名道长说道。 “诺!”林默得令立刻便大步而去,刚好遇到了钱月和陶仙儿一同进来。 不等她们二人向无名道长请安,蓬莱掌门已说道:“你们两人来的正好,你们即刻绕行潼关,把哥舒翰将军今夜偷偷地送回。然后折返庐阳,想来章新应该也到了那里,接着让庐阳守军的孟超携带所有的军卒日夜兼行来此。不,不要来此,让他们到长安往蜀川而去的马嵬候着。现在就去,争取在一个月内把我们所有能够邀得相助,全部带到马嵬这个地方!” 虽然她们二人颇为不解,但也是马上领命而去,甚至至始至终没能够与夏泽说上一句。 顿时就剩下夏泽陪着无名道长,站在毡帐之外,蓬莱掌门说道:“走吧,夏泽,这番天下大乱之际,我便是拼了天劫,也要助的唐军!护住一名子弟便是一名!” 夏泽看着无名道长被岁月磨砺出来,心中满是感慨,先前雨中的想法更是坚定,然后他深深地跪了下来,向无名道长深深地扣了一头,接着起身随无名道长又掀开毡帐门帘,大步进去。夏泽心中已是与往日不再相同境界,紧紧地握了握清霜,面向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哈哈哈!大家何不听老道一言?”无名道长大笑三声说道,而在这其中已经加入修为威压,逼迫众人安静了下来。 自是无人能够答,无名道长接着说道:“你们知道吗?安禄山兵分三路已经断了我军所有的退路!你们却还在这争吵一些无谓。知道吗?你们将是十人中也不得其一二能够活着下去!” 无名道长歇了歇声息,接着道:“所以老道以蓬莱掌门之位携蓬莱与天山两家,共计千余名子弟相助诸位,但是这不是一两个道法能够左右的战争!我要二十万大军皆听我一人号令!这把仙剑是我得道仙剑,名为‘赤焰’,若是有人有什么异议,便说说吧。” 无名道长说罢,就撤了威压,而此时人们方才,其中一位老将军勉强地大声说道:“老朽无能,我睁眼看您这个数月来一直陪着道长,而我真的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原来传世的蓬莱仙界掌门就一直在营中,相助着我们!”他,气息渐稳,便又说了起来,“您这传说中的蓬莱仙界虽说让人痴迷,可是也得有命才能够敬仰啊!所以若是二十万大军交到你们的手中,我是第一个有异议的。老朽顽命一条,便是真仙下凡,我也敢说上一言两语!” “呵呵呵。”无名道长随意地连笑三声,稍稍示意,夏泽清霜挥起而落地,鲜血喷溅。而那老者已是人头落地,人群已是哗然,但无人敢于上前异议。其中一些年轻将军,已是怯生生地交上了自己所持兵符。 又是对峙片刻而后,这个面容如年若古稀的蓬莱掌门,已经掌握了二十万唐军的调度生杀大权。他又施了道法,将那名老将军尸身完好如初,只是没了气息,人死无法已然无法复生。夏泽稍稍祷告几句,便算了超度,让那名老将军的侍奉收了尸身离开。 “好!既然你们都听我的,我就好好带你们拼搏奋斗一番!也许不能与安禄山争锋赢得了天下,但是定然也能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无名道长对着众位将军说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阴谋 但这些将军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应答。 这时无名道长大声说道:“请诸位将军好好地听我号令,如今兵符于我手中,若是有人不依,定然犹如此座!” “哗!”的一声,原本居上放着给哥舒翰将军坐的椅子,轰然间已如齑粉。 众位将军一时间噤若寒蝉,均是俯身相拜,再无人敢看无名道长一眼。 夏泽心中暗暗赞叹道:“看来无名道长功力果然非同一般,这把椅子是为铁石打造。虽不说坚如磐石,但是若想一掌之间,轻声声地化为齑粉,难得修为高深!哼,真是可笑,这群莽夫竟为这配的声息,惊动不已,唐军在他们手中又如何不败?” “好,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么老道就依着自己的想法,来排兵布阵迎敌了!诸位请到我这边的沙盘来。”无名道长换做客客气气语调说道。 诸位将军听得无名道长客气下来,本是还有些犹豫,但眼见夏泽慢慢地朝他们看了看,才纷纷往无名道长那边看去。 也不见无名道长施法,一座形势极尽的沙盘便凭空出现。而这一招,已然令一些将军赞叹不已,夸赞不歇,不过是否便是折服就无从知晓了。 “好,你们看!我们便处于此地一处盆地,四面环山。这三面虽是小山,但是定然也能够挡得安禄山之辈的铁骑无法长驱直入。我们只需在此埋下每一处五千伏兵,半疑惑之,半引杀之。而我们布防十万重兵把守便是此处唯独的一所入口处余下的接近十万伏兵呢,我们就在此等候包围安禄山的前锋营,不管他们如何强悍,只要我们能够挡得住他们第一波及,定然便能够保有战胜的希望!而只要我们能够战胜这一波的冲击,便是可以退守潼关,择日再战,胜出也是之日可待!所以你们一定要带好自己的兵卒,听我号令,耐得住安禄山之贼强盛兵锋!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还是希望你们每一人能够不惜生死,争得朝夕间的胜利!能够活下去!”无名道长把心中想的许多时日的一些补救之法,慷慨激昂地大声说出。 夏泽在一旁听得,终于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是卷入了这一方的征战,卷入了争斗之中,虽然前方的路定然将不再平坦。不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意,已经让他激动,这一刻,他反而更期待这样的厮杀能够更早一日到来。 然后无名道长便接着说了一些关于可能出现的战况,只是一遍遍的推荐结果,都无人敢于接话。只见蓬莱掌门紧紧凝视着沙盘上,人山人海攒动,然后猛地沙盘粉碎,便是推演结果。 “败!”夏泽只稍稍看一眼,便清楚地了这推演的结果,血红的大字,在他脑海深深浮现。 无名道长请退各位将士,只剩下夏泽一人,才默然地说道:“如果就依靠这些军士,我们必败无疑。” “那师叔,如果再加上我们蓬莱和天山的弟子呢?”夏泽也觉心间有些难忍,忽地想起无名道长没有计算进去的这些弟子。 “呵呵,夏泽啊,我们蓬莱自来人口并不昌盛,如今呢,出去蓬莱岛内和庐阳之中的弟子,所有能够上阵杀敌的弟子全来了。而天山不过由沈小依带领,弟子也只是刚入门或者潜力并不大之辈。而对方呢,来自魔教和青城弟子两剑足有数千之众,而青城掌门虚明道长和魔教教主百济世都来了。所以道法相交,我们也是必败无疑。”无名道长干涩地笑道。 “他们都来了?不过师叔,想来我们蓬莱本也与青城关系不错啊。为何今日会兵戎相见,各位其主?难道是因为弟子么?”夏泽眼看无名道长问道。 “夏泽,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两家虽都属道家,但我们其实并不是一系。如果要论,我们与魔教还有些瓜葛。不过这一次道家纷纷入得军中,争夺庙堂,其实我想都是因为一个缘故。”无名道长说道。 “什么缘故?可请师叔明示?”夏泽往前一步,接着问道。 “夏泽,你今年十九了呵。从那一日我救得你,你就是我们蓬莱之人。我告知你一些门派密令吧,虽然你师叔我也不知这个秘密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无名道长低声说道。 夏泽并不作声,只是细细听起无名道长所述。 “实际上也没甚特殊之处,只是这关系我派兴旺,所以夏泽你知道以后也不可跟其他所说,而这需要你起誓!”无名道长严肃地说道。 夏泽点点头,说道:“我夏泽是现蓬莱二代弟子,对祖师爷起誓,若是泄露一二,定然不得好死!父母之仇不报,身世难明!” 蓬莱掌门闻言,稍稍点点头,说道:“青城派来自太上老君,想来你是知晓的。而我们蓬莱其实并不依照太上老君那一套,我们是有自己飞升的祖师爷,每每在关乎教派兴衰的时候,便会下预示,告知我们应该所做之事。” “师叔,您是说:我们与青城本不是一家,甚至在修仙之道的最后飞升之时也不相同?”夏泽惊骇道,心中已是震惊不得暗暗忍不住又说道:“如此这般说来,蓬莱是按照祖师之命,那么青城、天山和魔教都有自己的上天预示。也就是说我们这些追逐大道的凡俗世子只是一只棋子?” “唉,其实也不尽然如此。比如天下尽知临将飞升的昆仑掌门,便是将位列仙班,而昆仑在最近数百年来也往往有弟子飞升成仙,但是却无一人下凡而来,所以说这谣传至于是不是真的也就无人知晓,也无从考证。不过就拿我教说来,我们就可以与祖师沟通,而仙来峰的后山祖师祠堂便是沟通所在之地。所以当初前任掌门一心想把你师父赶走,甚至不惜逼死。要知道你师父若不是受了些迫害,如今的成就决不在我之下。”无名道长听到夏泽惊叹,便又接着道。 “师叔,我知道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吧。”夏泽此时终于闻到了些许阴谋味道,而这味道越是往天上想,越是浓烈。 第二百三十九章包围 “撤!只有这一方法子!”无名道长说道。 “可是现在几乎便是箭在弦上,即使撤也只能是我们能够离开,而二十万的无辜军士将是难以幸免啊!”夏泽忧心道。 “唉!师叔又何曾没有想过,但是我想留有青山,不愁无材。所以我们准备撤退!”无名道长感叹道,而正在此时毡帐之外想起了钱月的请安之声。 “师叔,哥舒翰将军不愿意走!他说他就是死也要把病重之躯死在沙场,绝不退让,而且,而且……”钱月并未进账,只是在外说道。 “而且什么?”无名道长一听钱月所说,突然就格外纠结。 “而且他说我们这些修仙之士,本该游离世外,这番随军而争,为一个庙堂更迭如此大动干戈,必然便是受得了仙家指点,而这番道家分两派,另有坐山观虎斗门派等等散修小派,说明便是当今乱世,苍天难立,九天之上的仙人恐怕也有分歧,所以有的保佑,唐必不亡!”钱月一口气便把一路思索良久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噢?看不出来,这老将军竟有如此眼光,真的值得一见!夏泽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前去看看?”无名道长说道。 “诺!”夏泽心中也在感慨,刚刚与无名道长相谈,便有隐隐想法,想不到这病入膏肓的老将军竟然能够看破。 “师叔,恐怕不行。老将军已经召集了二十万大军统领全部在中军帐中议事,而他们竟然没有邀得任何一位道家教主长老前去。”钱月如实说道,然稍稍停顿歇息后接着道:“哥舒翰大将军最后说道,大丈夫之名虽受父母,但是兴亡,便是应该每一位唐军所要做的。最后老将军还名人一副棺材,他说道:“如此虽是不归路,但是均要臣死,臣不得不以死谢陛下恩情。“ “这样吗?哥舒翰那老将军已经决定这番不准备睡去了吗?那我更要去会一会他!对了,夏泽,你和天山沈小依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吧,你去找找她,我来去见识见识这群所谓的视死如归将军。”无名道长说道,然后就转而叫进钱月,喊来侍奉,送夏泽前去另一所营帐,相见沈小依。 “钱月,命你前去庐阳,为何如此就回来?”无名道长说道。 “弟子担忧前线战事,所以就随着哥舒翰老将军回来了。”钱月本还想说的更委婉一些,但是最后还是就那般如实道来。 “唉,天命啊,天命啊!看来便是我们的祖师爷也难以领会预兆啊!”无名道长叹道。 “那师叔,我们该怎么办?我让陶仙儿先去往庐阳,想来应该是快到了。但我们这里营中的守卫是不是太少了一些?”钱月看到营帐之中的一切,突然便也觉得术业专攻真的很重要,而她心中可不似夏泽难办无意,此刻早已担忧最后的结果。 “唉我们必败无疑!”蓬莱掌门无名道长看着眼前的女弟子终于忍不住,发自肺腑地痛苦地说道。 钱月看到无名道长也是难受,便找得其他命令离开而去。而无名道长终于是忍不住,喷出一番鲜血,心中对天劫的感受越来越明显和不安。 “若果死,便要死在沙场上!”简单几句,真是颇为简洁不得地宣传起誓,无名道长拔出赤焰,“唰”的一声,便在心中做了决定。 盛夏之下,一整天的潮热烦闷终于停歇下来。但是远处火光四溢,看似就有一条火龙飞扬跋扈而缓缓地走来,便似一只洪荒巨兽,要吞吃了眼前的一切。 此时的无名道长走出毡帐,也无意前往中军帐,看着眼前忙碌不堪的众位将士,突然老泪纵横。 而那厢夏泽竟在自己所居的毡帐之中见到了沈小依,不过此刻已然满脸险峻,道:“夏泽道长,你见过我为何不拜?不拜就算了,为何呆立不语?” 夏泽心中一片焕然,轻蔑地一笑:“哼!天山长老,为何如此这般于我毡帐,而不去看一看四面所为之敌?你真的便把门派弟子和寻常将士性命在心中想挂记吗?” 沈小依遣开众人然后,才开口道:“夏泽,你看过那扎随记没有?关于你的身世、关于烟台古城惨案,你以后必须要往天山掌教要得说法!我是不行了,便是能够侥幸逃生,但是回答门派也是九死而无一生!” 夏泽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又为何如此假惺惺?这扎书信如果有那么大的能力,你又为何还来这送死?” “呵呵,这便是我取来这纸信笺的筹码。天山掌教可是比青城掌教虚明道长、蓬莱掌门无名道长和魔教百济世均要狡猾,我只有押上了自家性命才能够换来这纸陈年往事的些许端倪。”沈小依失落万分地说道。 夏泽不言不语,只是在心中默默辨别着沈小依其中正假。而无意间他看了沈小依一眼。沈小依自是并不理会,而是已经抽泣起来。 “你不要哭了吧!”到得沈小依哭泣之声传来之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她,虽然这些年知道最近都不曾和沈小依,与相同于那人的感觉。但是此刻,他还是狠狠一咬牙,晴空灵海,轻轻拍了拍她。 本是勉强能够忍住的伤痛,经过夏泽轻轻一句劝慰和安抚,沈小依终于爆发,大声痛哭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色厉内荏。 夏泽拍了拍沈小依,心中暗暗想到的是,年少那般如今的感觉和冰糖葫芦的记忆,可惜那些早已随往事沉沦,不过好在前方的路终于在一片泥泞之中见到了些许指引。 就在沈小依痛哭不歇的时候,唐军已经完全被安禄山大军包围。而此处本是三面环山之地,易守难攻之地,此时只能如瓮一般,紧紧地把二十万大军牢牢地困住。 无名道长还是没能够与哥舒翰将军好生详谈,原来当他赶到的时候,二十万军士的老将军,还是因为心力憔悴而倒下昏迷了。甚至哥舒翰老将军没能下令能不能让众人相听无名道长号令。而这样无名道长自然更是不在乎,直接便使起兵符,调兵遣将,在军营前方唯一的。 第二百四十章水火 开阔之地与唐军展开了殊死相争。 双方兵戎相见,剑拔弩张,大战便是一触即发。 夜色未央,时光苍茫,无名道长凝视高空远方,默然不语。 夏泽从一旁赶来,看到师叔,便慢慢走到一旁,说道:“师叔,我们被包围了。该怎么办?” “是啊,哥舒翰老将军还是病重,军士也无甚斗志,终于还是陷入绝境了,可怜了这二十万生灵。”无名道长感慨地道。 夏泽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在一旁细细相听。 “这样吧,我还是去一回安禄山大营吧。” “去他们那又能怎么样?能够劝得他们退军么?弟子听说他们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人,如今站到上风,肯定是不愿撤军,也不会撤军的。” “夏泽,我没想过让他们撤军。只是想着能够让双方的道士都不出手就好了,我想听天由命,或许是这几十万的军士的归宿。” “可是祖师不是下了预示要让我们相助唐军吗?” “我想相助唐军也未必一定要在此役。安禄山反唐也不是一日而来,乃是日久积来。所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而且奸相不除,我们也没法真正地相助大唐。所以既然这一仗,无法避免的失利,那么我们还是为这些兵甲求来更好结局。希望这二十万将士能够有更多可以活下去。” “那师叔了,那我和您一起吧。青城和天山我都相识,或许能够帮祝您。” “好,我们一起前去看看也好。”无名道长说道,结果正在此时其外亮如白昼,然后便是惨叫声传来。 “报!报!”一名传令兵神色慌张地跑来,跌倒在两人身前,然后便是一阵惊恐万分地禀告:“道长,道长!对方来了贼将,掳走了统帅!还丢下了这个作为记号。我们无法追上,您赶快救救我们罢!” “噢?!竟有这等事?什么东西?”无名道长上前相看,结果那兵士突然狂起,一把将匕首刺向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立往后退,虽是将那兵士劈死,但是仍旧没能躲过这一刃匕首袭击。只见他稍稍趔趄一步,差点倒下,然后才道:“唉,还是大意了。这兵士被迷惑了心智,匕首上也有毒。真是想不到这群人竟是如此卑鄙!” “什么?师叔,那现在如何?营外厮杀声是真的震天了!”夏泽凝听大营之外,厮杀声震天,对着无名道长说道。 “嗯,我没事,只是这匕首之毒想来该是青城配制,看来他们是想我与我蓬莱好生一战啊!”无名道长说道,然后稍稍歇歇,接着道:“这般,我想我去也是没有用了。夏泽,你先出去看看到底外面战事如何了,我只要一夜休息便好了。” 夏泽听得,便领命而去。这时,无名道长忽地便是一大口鲜血喷将而出,心中却满是担忧,而且无法排解,他便打坐入定好生调息。 夏泽还未出了大营,已经觉得浑身有颇多危机直觉,均来自四周不知名的黑暗之中,而亮如白昼之地,只是这方唐军大营。他接着到了中军帐之中,群将已经出去迎战了,只有一些少年侍奉在那低声哭泣。 “你们在干什么?”夏泽问道。 “道,道长,你不知道么,我们命不久矣。能逃得侍奉都逃了,只剩下我们。我们是老将军从小带大的,我们都不愿离去。只是此刻,老将军也被带走。我们实在心里难过,道长,你神通广大,能不能救得了恩人?”为首的一名侍奉说道。 夏泽默然,无言以对,只好黯然走开。他心里很明白,这番哥舒翰将军必定凶多吉少,而这些毫无出路的侍奉也定然是死亦。而他死亦。而他也根本就无能为力。 夏泽对这些侍奉略施安神道法,他们才稍稍安宁下来,然后就默默走开。看到这群安然入睡的侍奉,夏泽心中所想,也许这就只能是给他们最后的慰藉。 夏泽离开了中军帐,来到大营入口处,才第一次见识什么叫战争: 两军交锋已到了生死之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入困境,唐军大营的二十万将士并没有完全逃离,反而剩下的皆是抱着必死之心,奋勇杀敌。这时的安禄山大营之中也一时难以攻破这样的钢铁守卫。 夏泽心中稍稍抚慰,只是突然唐军大营上方,风云会聚,看看是要雷击而下。 “轰隆!”并没有天降玄雷,反而是满营天火,一时间唐军大营皆被烧起熊熊火焰,而这边的天山和蓬莱弟子显然也没能都预料到这么霸道的火攻,一时间竟无人组织应对。 对于修士来说,这群兵卒便是手无寸铁,而这些天火自然就成了营中几乎一半兵卒最后见到的事物。 夏泽往前以上,对着众位修士大声喊道:“快用水攻,灭火救人!” 这时满营之中才普降大雨,只是对方修士显然也预料到,他们纷催起寒风,瞬间便是化雨为雪雹。阴冷之风阵阵,这些弟子也无能为力,甚至也有不少受伤坠地。 夏泽心中烦闷,升天而起,可当他看到大营已然无法守卫,而冰火两重天的时候,便突然觉得大势已去。 中军无人,群龙无首,修士不敌,便是置之死地而无后生,夏泽心中突然想起了师叔,便去找他。 回到当初之地时候,林默正解救着已然昏迷的无名道长。 林默听得夏泽过来,并不说话,只是示意一起把无名道长带走。夏泽点头,而天空又是一阵爆喝,九天玄雷劈将而来,几乎便携着天地之危。 夏泽上前和林默一起紧紧护着无名道长,奈何玄雷之势过剩,他们也是难以自保,而无名道长就被埋没在紫雷之中。 林默和夏泽被紫雷劈开,一时便昏迷而去,夏泽在意识丧失之前,似乎便听到有人惊呼“天劫紫雷”,可这一切均有自己无关了。 紫雷并没有因为劈倒了无名道长就停歇,反而越发雄伟,几乎在一时间就吞噬了唐军大营,而且还继续往外扩张。 上连天际,下进地心。便是在包围圈之外的百济世的想法。而焕颜仙人和虚明道长正和安禄山一起远远地关注着眼前的厮杀交锋。 第二百四十一章奇 而天上的这一奇观更是让他们兴奋不已。 “看来,蓬莱又要陨落一名天才了!想不到无名道长竟是这般厉害,如此年纪竟然便能够经历天劫,只是可惜他生不逢时,又偏偏也有眼无珠,敢抢我等雄武皇帝的庙堂。真是不自量力!哈哈哈!”虚明道长大声笑道,言辞之中尽是嘲讽。 “这,道长说得就有些偏颇了。如果没有无名道长坐镇,其实我们完全不需要出手,我们的雄武皇帝可是身经百战,自然便能够灭了这群不知天命的匹夫!”焕颜仙人此时是为文士打扮,话语之间也是文绉绉,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们认定了这场必胜之战,所以无形之中也说得安禄山有些不满。 “啊,哈哈哈!二位道长均是有理。不过还望你们扯了道法,鸣金收兵,待到明日我来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安禄山豪迈地说道,但是明显之间已经命令起来。 这句一说,虚明道长笑一笑,并不说话,只是举止之中显然便颇有些不满;接着焕颜仙人只对安禄山笑笑,拜手离开。 而战场上空便已鸣金,道法争斗也消失不见。 夏泽和林默这才带着无名道长到了山涧之中,正在考虑如何带领身后的弟子突围而去,这番对方撤军反而让他们安稳离开了这一处战场眼前逃将而去,消失在林中,浑然不顾身后的众军惨叫之声。 这一晚的突袭,安禄山大军大获全胜,虽然先前一时还能鏖战,但是随着道法加入,很快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而在胜负几乎一定的时候,安禄山反而鸣金收兵,虽然很多兵士并不解,但虚明道人和焕颜仙人却是心知肚明,安禄山只是想尽量化去道法在他获得江山之中的重要程度。 不过虚明道人和焕颜仙人几乎便是默契一般,连夜只见带走了所有的弟子,偌大的包围圈,完全便成了两军的之地。入夜时分,鬼哭狼嚎从营中传出了,四处游荡。 而唐军毫无斗志,但是心中所想的皆是安禄山一贯对俘虏的饿了手段,他们反而平静下来。这时有一位年轻将领把所有的溃军都收在一处,也召回了林中埋伏之兵。 这时唐军共剩八万,拥挤在一处瓮中。这一站枯燥而无力,几乎便是屠杀。明天如何,他们心知肚明,侥幸活了这一夜也毫无意义。可就是自尽又能如何? 翌日黎明很快就到临了,安禄山钦点兵马,命子安庆绪为先锋,杀向了唐军大营,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没有了任何的道法参与。 鼓声震天,夏泽和林默在一处林洞照顾这昏迷不醒的无名道长,昨夜的雷击之上一直沉寂在蓬莱掌门灵海之中,但他们都是无法救脱,此时又是呐喊声临来,他们两都摇了摇头,默默念叨几句,然而无人听清。 天明时分,青城派和魔教众人竟然都已离开潼关之外的战场,且一夜之间散的毫无无声无息。原本安禄山还度算邀得他们想看自己的战术,然而忽如其来的变故,此位雄武皇帝也是颇为不忍和难堪。 安禄山心中烦躁,便让安庆绪领兵前去,自己只是来见昏迷不堪的哥舒翰。 “你啊,好好在家养老又为什么不愿意呢?非要来此遭此大醉?领兵打我,难道不知我是龙象于身,将是统领四海、开创纪元之主吗?哼!李隆基那一句话,就让你乖乖听命,你真的太傻了!”安禄山此刻对着哥舒翰仿佛就对着自己多年的老友,随意质问着。 哥舒翰将军自然不答,只不过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讥笑:“你又为何如此呢?想不想救得哥舒翰老将军?” “出来吧!就知道你们不会这般容易离开!”安禄山并不回身,自顾自地说着。 “果然是比李隆基那崽要懂是非啊,果然便是一代明君啊!”来人在安禄山身后赞叹道。 不过安禄山显然并不理会,只是说道:“道长如此夸赞,我可是承担不了啊。不过既然你能够相救哥舒翰,我想他还有点用。你还是救了他罢。” “救他,很容易,不过呢……” “有什么你就说吧,道长,我们也不是第一天相识,还是老价位。”安禄山说道。 “呵呵呵,还是将军爽快!我酒剑不仙最喜欢,我也不要你什么新奇之物,只要你放过夏泽一行即可,直到你攻进西京长安为止。”来人便是手提葫芦的酒剑不仙,只是他几乎便是突然出现,声音更是有些虚无缥缈。 “好说好说,道长,我可不是就嗜杀无度,如果你能够救得哥舒翰,我答应你,绝不伤害夏泽!”安禄山答应道,甚至连酒剑不仙并不称呼他为帝,也不在意。 酒剑不仙听闻,颇为高兴,只见他把携带酒水往哥舒翰将军口中猛地一灌,然后挥出仙剑在哥舒翰头顶百汇、足下涌泉处各刺一剑,三股黑血涌出,哥舒翰将军便猛地咳嗽起来。 “淤血已经排除,你好好给他一些补品。不出三日,他就会醒来了。老夫就先走了!”酒剑不仙爽快地说道,便御剑而去,不再说话。 “哼,真的是散仙过得自在。”安禄山说道,“来人呐,好生服侍老将军,让他早日恢复过来!” 侍奉答应之后,安禄山便大步而去,前去相看最后潼关,另一边已经在思考如何攻破潼关,攻入长安。 一边倒的屠戮,十万意气风发的胡人铁骑屠戮五万几无斗志的唐军乌合之众,安禄山直看的有些犯困,然后他便挥挥手,回到中军之中,在沙盘上演示起来。而不知觉中,中军帐两道气息闪过,便出现了虚情道人和焕颜仙人身影,只见他们二人并不说话,便各自往沙盘之中输入灵力。一阵厮杀之声过后,只见沙盘之上的安禄山大军仿佛平推一般,碾压过了潼关,扫清了长安,只是在河北山东之地有些难以推进。 “郭子仪?”安禄山默默念叨道,然后才说道:“你们二人不是走了吗?又为何回来?” “我是回来以个人名义相助与威武皇帝,只是不知其他人是不是有一样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二章认同 会不会是求的一官半职,啊哈哈!”虚清道人说道,无形之中言辞竟是挖苦和讽刺。 “虚清道长此言差矣,此番我前来可也是以我自己名义给陛下做幕僚,至于官职,若是真的开源济世,我可是愿意相助陛下治理天下,或者我并不做什么,只是收的几名弟子与我一起相伴就可。此生将是无憾。”焕颜仙人说道,而他心中则暗暗地道:“好犀利的青城老道。” 安禄山闻言自是高兴不已,暗示突然眼疾复发,难以忍受,便匆匆退了焕颜仙人和虚清道人。 此刻已经深入潼关的夏泽和林默等人正在匆匆躲避着追杀而来兵卒将士,潼关已是人去楼空,到处都是破败。 “师兄,你带着师叔和众位师兄弟姐妹,先回岛吧,我会紧紧听从刚刚师叔所授之事,前去马嵬坡与你们相见的。”夏泽说道。 然后便是两人告别,众位弟子朝夏泽作揖离别,几乎在刹那间,夏泽只剩一人默默地望着西京长安方向,而通过直觉,夏泽已经知晓潼关外的一片屠戮场景,定然一番阿鼻地狱。 夏泽匆匆离去,几乎在第三日天明时分,才赶到了西京长安。 而显然西京长安中人都没完全纠结与远方的战乱,一副歌舞升平之象。夏泽找到一家客栈,想打听一些消息,而他还未坐定,客栈中双方已经打了起来。 官兵很快就赶来了,阻止了进一步的混乱。但是官兵离开之后,喧哗并没有结束,其他侥幸的食客,又高谈阔论起来。 “你知道吗?潼关已经城破了,听说安禄山之贼便是几乎一夜间破了哥舒翰将军的兵士,而潼关也顿时城破人亡。我更听说哥舒翰老将军,投到了安禄山门下。”一麻脸文士说道。 “呵呵,麻脸,你说的对。你看我们每天其实也是非常为担忧,但是又有什么用?难道真的要让我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前去与胡人相抗?”另一位瘦高之士说道。 “呵呵,你们都错了,其实这就怪两个人。我想你们都知晓的,就是那两人误国啊!”另外一几乎便是浑身破烂之人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过显然便是熟客,也无人来赶他走。 “你是说宰相杨国忠和贵妃杨玉环?是啊,误国啊,误国啊!”麻脸谁然是小声说道,但是夏泽就在他身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是啊!就是他们两,他们不除,盛唐无救!”瘦高之人说道。 “嗯,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三人几乎又是异口同声说道。 夏泽听来,虽然他之前并不关心庙堂朝野,但是自从听了无名道长师叔的话,此刻也是颇为义愤填膺,提提手中仙剑剑鞘,离开客栈,往皇宫长生殿而去。几乎就在他要看不见客栈时候,一大群的兵甲围住了那客栈,然后便是惨叫之声传来。 夏泽猛地往回赶,但是还没到,客栈之中的血已经流到了街道之上,众位兵甲匆匆离开进了客栈对面的赌场,然后便是有一阵惨叫。 “我们这样,究竟对不对啊!”兵甲之中有人说道,而夏泽闻得此言之后便收了已经凝出的道法。 “可是我们这些小兵卒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够那人手指!走了,走了,好好听军令。不然丢了性命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另一位兵甲说道,满是无奈语气。 夏泽闻言,觉得或许不该先去长生殿,也不管这些兵甲决定,立刻决定转身决定赶往宰相府。 一路而来,宽阔的街道两边,阵阵血腥之气吹来,夏泽越往宰相府,血腥之气越重。而他想得其中缘故,也不问路,已经料定在血腥最浓郁之处,一定能够到了宰相府。而夏泽在一处宏大宅院前一看牌匾,果真便是宰相府杨国忠居处。 夏泽正想着如何进了其中,一位嫔妃打扮之女从宰相府出来,临行前还与前来送别的一位面容颇为英俊的男子,一时无法告别。 “走吧,师哥,我该回去了。不然他要怀疑了。”那女子说道。 “嗯,师妹,你走吧。在宫里好好帮我打探一番,那老不死的真正想法,还有太子李亨等人的想法。高力士也要好好巴结巴结。这一次能不能灭了那老不死,就看这一次了!”那眉目清秀男子嘱托道。 “师哥,我知道了,但是你下次也要做的干净一些。你闻闻这里都成了什么样,血腥之气多么严重!如今潼关已破,我们若是能够得手,就除了他,然后迁都蜀川吧,再谋后路吧!” “师妹,这你还不放心?这些血腥就是给那些不懂事,怎天在街上喊得人、乱说的人警示的。长安城中几十万人,死了一个两个也没甚大不了!”那男子说道。 “反正师哥,你在宫外要准备好,待到一声令下,我便用道法除了明皇那老不死的。你控制住太子李亨,我们便可如千百年前之人‘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嫔妃答道。 夏泽细细听来,忽然心中大惊,原来这两人敢于在街道之前对话,便是因为用了天山传言,若不是沈小依曾教授过夏泽,他还没听得懂。夏泽好好想了想,更是震惊不已,立刻便判定面前两人便分别是贵妃杨玉环和奸相杨国忠。 夏泽想了想之后,便立刻赶往长生殿,眉间皆是焦急。 但是见到了明皇,夏泽的心里满是失望。醉醺醺的一位老者毫无生机,伏在榻上鼾声震天,丝毫没能如已过帝王之相。而如果没有其外的重病把守和他身上龙袍以及一位谄媚至极的宦官高力士,夏泽真的不能想象一国之君竟是如此颓废! 等了多时,众人皆散去,只剩下明皇一个,夏泽才进了殿中。 夏泽眼见如此形象的明皇李隆基,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油然而生,然又想起对无名道长的承诺,只好下了决心,稍稍易容潜行,躲过重病,入了长生殿,到了已经昏然入睡的帝王面前。 看着李隆基苍白的面容,夏泽默然,定然便是往日来所致。虽然来之前听得林默说得不少关于明皇之事,但夏泽真的见到明皇还是没法认同这般的老头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拜 便是安邦定国、繁荣盛唐之君。 就在夏泽想着怎么能够好唤醒李隆基之时,刚才那位老太监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位略显孱弱的青年,看装扮倒似太子李亨。夏泽瞬间隐身,细细对照着两人在与自己心中记忆的形象,便认出了那孱弱青年便是太子李亨,而那太监该就是高力士。 只见那太监先进了屋中,然后又轻轻阖上了门。“陛下?陛下?”老太监轻声唤道,李隆基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然后高力士打开房门,对着李亨说道:“太子殿下,有些事情还得果断啊!” “可是,这我如何能够下得了手啊,高千岁,这般不行啊。”李亨唯唯诺诺地说道。 “太子殿下,我都知道,可我们没有选择啊。你看,如今朝野被奸相把持,后宫又被杨玉环掌控。如果不趁着他们二人今日不在,稍晚他们回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啊。”高力士小声劝道。 “可是,唉!你先让我见见父皇吧!”李亨进了房中,细细相看熟睡的父亲。 宫殿富丽堂皇,金碧辉煌,摇曳的烛光和檀香萦绕殿中屋中,案几上摆放的是一叠,岭南而来的新鲜荔枝在无言地述说着贵妃回眸一笑的无奈和美丽。榻前挡着的是盛世太平祥和画卷,旁边放着是一把琵琶,然后再一侧是一轮如玉盘的铜镜立着,梳妆台上都是一些金叉玉簪胡乱地摆放。 李亨在铜镜前细细凝望着自己的面容,旁边高力士焦急地守候着,等待李亨的下文,手中则是一把锐利的玉簪已经被握在手中。 良久良久,李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天下虽是因为父皇的倦怠,可是遭受天谴之事,我还是无法做出来!公公,你还是不要这样逼迫我了!” 说完,太子李亨匆匆离去,不再理会高力士。而这位服侍明皇几十年如一日的老太监,也是如释重担,然后他朝着梁上一看,悄悄一笑便也大步离开。 夏泽心中一震,原来高力士那一望,正见到了他。而直到高力士离开,他也长长歇了口气,松松紧紧握着清霜的食指。 夏泽从梁上一落,沉思不已,然后终于是叹了口气,翻窗而去。不过还未在他完全离开,一股熟悉气息又慢慢而来。于是他折身进了一旁的假山,隐去气息,静静等着出现之人。 果然便是世人痛骂的奸相杨国忠进了宫中,往长生殿而来,而前边细碎脚步的则是明媚天下的贵妃杨玉环。两人形色匆匆,身前身后簇拥的则是一群太监和宫女。虽有十数人通行,但是无人言语,沉默之中满是诡异之气。 到了殿前,宫女和太监侍奉杨玉环进了殿中,而杨国忠则守在外面,并不再近一步。 夏泽无法听清,然后就往前潜行,细细凝听,沉默伴着死一般的沉寂。 “咯吱”一声,门开了,杨国忠便进了去,然后便是门被悄无声息地阖上。 不知过了多久,夏泽几乎便想着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殿门开了,穿戴整齐的明皇李隆基踏将而出,完全没了先前的颓废,一身正气,果然便是堂堂明君,在他身后则是贵妃和宰相。高力士匆匆赶来,听得明皇明令便又匆匆而去。 夏泽看来并无甚大碍,便悄悄离去,在皇宫之中慢慢游荡。。 第二天五更时候,夏泽从皇宫一隅醒来,初升的朝阳被云霞遮蔽,漫天都是璀璨。 而宫中已经开始陆续地有人进去宫门,一车又一车的辎重被运走,然后便是六军鱼贯而出,分列道路两旁,长安城中的老百姓都被强制在城中不予离开,而最初探路的哨骑已然回来。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夏泽不知若何,抓来了一位太监逼问道:“这是怎么了?” “别,别杀我。这是因为明皇有令,考虑潼关城破,长安难保,便要迁都。”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 “迁都?怎么回事?好生说来!如何迁都,迁到何处?”夏泽喝道,心中则是突然浮现一处地名“马嵬”。 “是这样的,昨夜陛下和宰相商议以后,便立即下令迁都,可能是迁到巴蜀之地吧。恩人,恩人,你可千万不要杀我!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好不容易才知晓的,想着提前离去,才来到此处偏僻之地的。不要杀我啊!”小太监答道。 “噢,不可告人?那你怎么知道的?”夏泽问道。 但是远处突然袭来一只短箭,夏泽也无法躲闪,小太监立时毙命。而慢慢地对方十丈之处出来一个身影,赫然便是大太监高力士。 “你!”夏泽喝道,小心戒备。 “呵呵,道长是夏泽吧,不要惊慌,我是特地过来开导与你的。”高力士浑身并无甚功力,除了手中一把暗淡无华的铁弓。 “开导与我?”夏泽疑问道。 “不错,我特地受了酒剑不仙嘱咐过来,指导你一二。给你一些事情做,便是,铲除祸害。”高力士淡淡地道,完全不顾夏泽已经展现出来的杀气。 “你不用这般,我是有信物的。”说着高力士拿出一壶,打开喷香四溢。 “状元酿?”夏泽疑惑地道,清霜蓝光渐渐暗淡。 “不错,正是。酒剑不仙想着你无法能够一定相信与我,而他抽不出身来,所以就给了这壶酒。你相信我了吧。”高力士说道,甩过来了酒壶。 夏泽接过酒壶好好闻嗅一番,点点头,收了清霜仙剑,看向高力士。 而高力士已经慢慢吞吞地走到了夏泽身边,猛地跪下,拜道:“夏道长,你一定要救救大唐,救救明皇,救救太子殿下!” 夏泽本是因为高力士看慢实快而惊讶,此刻老太监突然一拜,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 “夏道长,我服侍陛下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可是如今他已经不是他了。外被奸相杨国忠把持,内又被杨玉环,也将难以长久了。而太子殿下又不愿弑取之,将来大唐必然会被杨家把持,而重现周武后混乱的!”高力士痛哭道。 见夏泽并不回话,高力士接着道:“如今迁都巴蜀,便是杨国忠和杨玉环商量而来,如果真的入了巴蜀之地。 第二百四十四章挽救 太子将永无出头之日,而明皇一世英名也就真的没了。这迁都之事真的便是一个天大的奸计啊!夏道长,如今真的只有你能够救得与了!你一定要以天下苍生为上,挽救大唐啊!” “这是真的?那我能够怎么做?”夏泽终于点头,问了一句。 “如今安禄山乱臣之心已然称帝,而潼关破败失守,长安也将不日于胡人铁骑之下。而现在又是杨国忠最为警醒时候,我们也难以下手。所以老夫昼夜打探消息,知道一处该是能够除了杨国忠和杨玉环最佳之处。” “哪里?”夏泽问道,心中的那处地名越来越清晰。 “马嵬!”高力士起身说道。 “果然便是此处!”夏泽一听果然如自己所想,便随口道来。 “夏道长真的是神机妙算,竟然早已料到。大唐之幸,明皇之幸,天下之幸啊!”高力士说道。 夏泽并不多说,细听远处车马之声,好一会才道:“那我又能做什么?” “夏道长,只要你在马嵬制住杨国忠就可。其他就交给老夫吧,对付这些道人我没法,但其他我是可以解决的。”高力士突然便似有了自信一般,大声说道。 “噢,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动手?”夏泽说道,但是刚出了手,便觉得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得这么匆忙。 “估计半个月后,我们能够到达马嵬坡,到时候我自会联系与你。而道长只要来到随军大营西北之角,如此对出一座金子石堆,我便能够在第二日黄昏时候,相见与你,其时我们便可共商大计,斩除祸国殃民的杨玉环和奸相杨国忠!大唐就有救了!”高力士说道。 “那安禄山怎么办?他们若是破了长安,一路杀来,我们怎么办?就靠着这些羸弱六军能够抵御胡人铁骑?”夏泽想到一处,便又问道。 “不妨,安禄山那贼只是猪龙之象,无法长久,只要他多下长安,必然就将陨落!这些我都与酒剑不仙商讨过,他亲口相说。 “噢,这样啊,那果真是好。”夏泽说道,心里暗暗想着的是酒剑不仙和眼前的阴气笼罩之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力士看了看夏泽,该是已经说完所述,便离开而去,夏泽也不甚阻拦,一跃而出高墙,到长安城中去矣。 远在庐阳孟府,林默正照顾着无名道长,突然蓬莱掌门猛地睁开双眼醒来,极为突兀地说道:“历史车毂终于动起来!便是一方新的纪元,从今开始才是真的天下大乱,无人能够预测了!凡界之幸啊!” 林默也被无名道长之说,吓了一大跳,但是还未待到想问,蓬莱掌门无名道长口漫鲜血、咳不停,然后示意弟子莫要相问。 良久以后,无名道长才从虚弱的咳之中恢复过来,然后才淡淡地说道:“林默,你也赶去马嵬坡,立刻就去。我如今天劫即到,无法与你们相随,不然说不定还会惹得你们殃及,我需要回到蓬莱岛上闭关。不过若是我能够安然渡过此劫,必会尽早回来。万一若是不能,你们也一定相救夏泽回来。方今天下混乱之治,已完全不是当初的卦象,我料定此番已经无人能够依据前人仙法推测进展。既然有人搅入此番,那么为师相信奸相杨国忠和贵妃杨玉环必定命不久矣,太子李亨必能够顺利即位。天下必将还能够归为太平,仍为盛唐。” 林默看看师父苍白的面容,不可抗拒的表情之中满是严肃和认真,只得点点头,并未说上之言片话。 “我知道你肯定难以明了为何如此,其实我也是一样。不过我要你相信的是,为师当初能够入得蓬莱道理境界,此番又能将历天劫,都是高人推动了历史的车毂,而我也为了天下苍生,做了一些参与庙堂之争的努力,虽然说现在没法预测对于为师可能的飞升有没影响,但是我还是带领你们做了。现在你也就依着我去吧!直到那一日到来,为师若能够度过此番天劫,必会告诉你的。默儿,你也一定相信为师!”无名道长起身慢慢而坚定不移地说道。 林默点头答应,附身相拜。蓬莱掌门无名道长会心一笑,也算交待完毕,也不见如何御剑,便冲天而起,消失在东去的苍穹之间。 昆仑山崎岖不堪的山道上,若需仙人和袁箬竹两人一先一后,慢慢往前走着,留下的身影都被下山的石阶化为破碎的断断续续而曲曲折折。 若需仙人走到了半山腰,缓缓地停了下来,回首望着身后巍峨昆仑山脉主峰昆仑峰,四周烟雾缭绕,其中往往有几只丹顶仙鹤翱翔其中。不过林间其中几声古猿鸣叫又把他带回了眼前。眼前的是一约莫豆蔻模样的女孩儿,正是袁箬竹。她是是昆仑山教监若缘道人之女,具体年方无人知晓,但是这一年来功力修为蹿升极快,几乎便在一年的时间隐隐赶上了昆仑另一位才女林采雪。 “师伯,怎么不走了?”袁箬竹在上次到了中原庐阳,历练之后,此番与功力一起蹿升的还有身高,如林采雪再见到她,必然也会惊讶不已,因为袁箬竹已经有若需仙人高了,几乎就要赶上林采雪 “竹儿,你看,我们的身影虽是融入了粗糙的石板之上,但你看断断续续模样,又像不像你听掌门所说的破碎山河?”若需仙人慢慢地说道。自从上次中原回山以后,似乎也受了些许刺激,拼命修为,功力大涨,但人们更注重的往往却是他越发矮胖的外形,不过若需仙人倒似从来不曾在意。 “师伯,中原大事朝野之争,真的如师父所说一般,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了吗?”袁箬竹一本正经地问道。看来这数月以来的修炼真的让她增高不少心智成熟,这几句问话,就让若需仙人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竹儿,你要知道掌门师兄已经为了飞升闭关多年,但是昨夜突然出关,便立刻诏我,让我即时下山。而你也因为你娘亲第一时间托付于我,起先我是不得不带你。不过,现在你也该明白的是这次下山。 第二百四十五章悲 “我们可不是真的不如当年那般,特别你也绝对不能入当日在庐阳一般胡闹了。因为这一次是真的天下大乱,至于破碎与否,你自己下山以后看看就明了。”若需仙人看着身形虽然颇高但面容依旧娇小的袁箬竹说道。而他也不确定为何袁箬竹竟然在一年时间里,竟是真的心智成熟如此之多,不过他也正因此才最终决定卖给袁箬竹娘亲和掌门一个人情,愿意带上袁箬竹。 “那师伯我们先去哪?林采雪师姐现在应该在哪啊?”袁箬竹问道,甚至表情之中都没能让人辨别出其中的喜或是笑。 “我想你猜的到!”若需仙人转过身,慢慢一步一步下山,只留了这么一句话。 “师伯,咯咯,我猜是去马嵬坡,对不对?”袁箬竹笑道,此刻才如面容一般悦耳的少女欢笑。然后袁箬竹挽起头发,稍稍绕指盘旋,便是一条马尾辫。 若需仙人听闻,会心一笑,也不回头,大步下山而去。他心里明白山下的一片破碎山河,正如炽烈地烧烤大地的六月骄阳,此时正等着身负掌门之命的自己去探索。 西京长安,闻名于世,然而帝王之都如今却是被明皇李隆基抛弃,大小文武无不仓惶而出,有些紧紧相随着明皇,有人则是四处奔逃。 夏泽孤身而立,在长生殿之巅望着其下芸芸众生,心中满是感慨。可是却又如乱麻一般无从说起。此刻他就那么高高而立,俯视众生,心中豪气积聚,手抚清霜仙剑。突然他远远地望见了只如黑点一般的人,一个曾经那般让他思念的佳人。虽不知是否真的确定是他,但夏泽已经行动,直往那处而去。 夏泽纵剑之下,直往那般黑点而去,遗憾的是,身影如斯,况且混乱尘世之中,又有谁能够不随波逐流,能够就那般等着一个人,更何况人群中并不知情的那被寻找之人。 夏泽轻叹一声,转身离去,,便想着也许只是幻觉,只在人群之中随意游荡。心中感慨还在继续,无法停歇,然而匆忙的红尘过往却不能遮掩满是拥挤街道,他就索性到了角落冷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来人往,无人能够知晓下站到底在哪里,无人能够明白何处是最终归宿,不过最为迷茫的是平民百姓。他们终于在清晨过后的中午时分,才能够得以出长安城,然而天下茫茫,谁能够知晓往哪里去,又有几人能够拖家带口逃离这座都城。”夏泽心中感慨而混乱地想着。 正在夏泽思维混乱时候,突然前方一处混乱喧哗。 “不,我不走!老夫在这座城生活了一辈子,为什么要走?李隆基那破小子如果能够有一点像他祖上,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被胡人欺凌,我不会走的。你们走吧,我要守着这座空宅,相守到老。”一声苍老从街角而出,夏泽听闻慢慢赶来,眼看是一座大宅后门口,一位老者坚持不愿离开,正与儿女争吵着。 “老爷子,你不走不行啊!家里就靠你照顾全局呢!唐皇都在今天四更时候离开了,我们还在等什么?宫里的叔父已经交代了,我们一定要带你走的。”一位青年略显无力地说道。 “不,不,不!这座宅院可是永远地躺着你的奶奶,我怎么能够离开?!我身为耄耋,还有什么好怕的?咳咳咳!”老者愤然说道,又蹒跚地回到了院中。 夏泽听着略显苍白的对话,却是迟迟难以离开,不知是因为什么在触动着他。 那青年焦急地又进了门去,过了良久才疲惫地离开,最后才骑上一匹高头大马追着家眷而去。接着一盏茶之后,刚才引来的混乱完全消失,大宅后门突然一开,刚才的那老者在另一位老者管家扶持之下,慢慢地依着大宅之门,望向逝去的家人。 夏泽在角落里虽然隔的很远,但是他已能够明显感受到了伤悲,看清了那位老者老泪众横。夏泽终于是不忍,默默离去。 人潮涌动甚慢,几日而后还没有出了长安的平明百姓大有人在,而他们甚至能够感受到了身后安禄山兵马前来的震动声音。这一路相随许久的夏泽看了人生百态、世态炎凉,还是决定赶上前去,再也不忍与这些在社会最底层相随。 而令夏泽真正于心不忍的只是因为他的无力,对于天下苍生遭受兵马战乱的无力,对于难以言喻心中情感的无力,终于是该离开了,夏泽心中想着、念着。 十日过后,六军开道的皇家早已出了长安,走在一路并不颠簸的大道上,先前的骑兵斥候已然到了马嵬坡。 夏泽御剑潜行,远远地望着这一路南行的人潮,心中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这群开始的和最后都是最可怜的人,但他们也许也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他们从未失去过的是心中的梦罢。 “唉!”夏泽叹心中感慨无限,对着这茫茫混乱的尘世只化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叹息。然后便隐身入了军营,想问问高力士,马嵬就在前方,但是为何还不见有何动静。 不过找了半天也没能够找到大太监,夏泽想起曾听闻无名道长说过要让庐阳的孟超等来马嵬坡这个地方。于是他御剑赶到了马嵬坡,这是一块很平常的道坡,只是很贫瘠的土地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茅草矮屋,甚至有的周边村庄已经因为长安城破而难逃得十室而九空。 七月流火,往日热几乎一夜间散得无影无踪,化为铅云压低众人视野,马嵬坡这一处本是格外平淡的小山庄驿站,将因往后的这件事,注定要在日后的盛唐朝野之争更迭中,留下属于它的最为浓厚的一笔痕迹。 此处马嵬坡土地贫瘠而匮乏,并不能养育多少的百姓也早已奔逃得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一些实在无法逃脱或者不愿南迁的家居。但村中几乎没有多少物资留下,这些留下来的民众已是前途未卜,便是不因天灾,也会因为人祸难以苟活。夏泽一直随意地在各处庄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慢慢的嗅着,感受着,甚至总觉这一处村。 第二百四十六章略同 有着幼时渔村一样的贫穷,有着一样的味道。 徘徊到了前方一处石桥,夏泽诧异地看到很多村民聚集一处,吵吵闹闹地与皇家六军对峙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与重装披挂的皇家六军,任谁都能够知晓结果,而有几名兵士,显然已经有些难以忍耐。夏泽正要想着要不要出手相助时候,半空之中破空袭来一支短箭。 夏泽侧身躲过,伸手也就抓住。他识得这一支短箭,这是同当日高力士杀得小太监一般的短箭,于是夏泽环顾四周,但混乱的周遭,并没有任何所得可疑之人,或者说愤怒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有可能。夏泽细细看来短箭,随手一折竟然折断,然后落出一纸便条。其上写着:“奸相狡诈,老朽未能脱身,此去往南三十里孤庙相见。” 夏泽看得以后,想了想,见这些军士长该是也不会真正伤害这群请命的百姓,便直往南而去。不过临行前,他似乎见到了一位混在百姓之中,非常熟悉之人的面容,然而细细看来,却又不得踪迹。他心中焦急,无暇思考,匆匆而去。 百姓之中的那惹得夏泽细看的女子,悄悄地在人群中隐去,也往南而去。而这些民众也不再激进地上前争吵,慢慢地平息下来。 阴云密布,荒郊野外的一座孤庙几乎埋在林间的腐朽之中,满是破败的味道。夏泽四处相看,隐隐约约觉得此处颇为诡异,但是又无从说起,只全神戒备,将清霜仙剑祭起。 “师弟不用紧张,进来罢。”一处呼唤惊醒了夏泽,他四处寻找着声音来源。 破庙之处升起一团明亮的火光,照明了略显昏暗的阴天,夏泽纵身一跃,便进了其中。 “哈哈哈!夏泽,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多时候了。快让师兄看看有没有瘦了!”夏泽还未站稳便被人抓去,但此时的夏泽早已不是当年难般,身体本能释放的威压即让那人惊呼一声,并未能够抓住他。 “章新师兄?你怎么来了啊?”夏泽粗看之下,原来屋中满满的都是人,刚才呼唤他的便是章新。 “呵呵,可不仅只有我哦。你看!我想这里大部分你也该认得吧。”章新拉过夏泽,手指其他人,乐呵呵地道。 夏泽慢慢看来,庐阳孟超等人、陶仙儿、俞仙丕和小刘欣等人也在庙中盯着他,冲他笑着。这些人也是识得夏泽一个个地见过夏泽后,示意问好。 “你们都在这啊,原来你们真的来了啊。此处马嵬坡可是将要有大事发生啊,你们能够来真的是太好了!”夏泽看到旧人相逢,心中也颇为高兴,想着也不是外人便对着众人乐道。 “嗯,其实我们也都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你们都识得夏泽吧,陶仙儿、俞仙丕和刘仙欣,你们三人该要行师叔之礼吧!”章新想起一事,对着仙字辈的三人说道。 “噢,小刘欣天赋不错,已经被你钱月师姐收为弟子。这一次钱月因为需要回山准备无名道长闭关之事,她便把刘仙欣交给了我,带她历练。”章新见夏泽有些疑问地看着刘仙欣,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一路走来见明皇真的该退位了。”夏泽直接说道。 “嗯,我们还要等几个人,不急的。而且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来了。”章新望望天色说道。 阴沉的天,浓郁地便要挤出大暴雨。 在一片混沌的天际,两道剑光闪烁,昆仑若需仙人和袁箬竹从天而降,飞落在了破庙之前。 章新已经转身接了出去,朗声说道:“蓬莱监教章新见过昆仑仙人若虚道长,来,快些,快些进屋罢!嗯?这位是袁姑娘?” “不错,在下正是昆仑袁箬竹,见过道长!”袁箬竹作揖答道,然后退到若需仙人身后,并不再说话。 “你就是袁姑娘?上次庐阳大难,多亏你相救,我才能够保得住更多属下安稳。他们这一次可都是要我如果能够见你,向你请安呢!在下庐阳孟超见过姑娘。”许久并未说话的孟超,眼见袁箬竹而来,颇有些激动地说道。 袁箬竹点头应道,并未说话,这些动作其中自是透露着让人难以相信的成熟,而这些被夏泽和章新看到,不过他们并未对此说些什么。 “敢问若需仙人,贵派的林采雪道长为何还未出现?”章新轻声咳了咳,对着若需仙人说道。 “噢,呵呵,她应该很快到了。我们早已约好就在今天,她可是从来不会迟的!”若需仙人胸有成竹地轻松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如我们先谈谈怎么计划的罢,这可真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一定要有详细的计划。“章新听得若需仙人所说,急切地相谈道。 “不急,还望章新道长能够等到采雪赶到。另外,他们是?”若需仙人环视众人说道。 “哦,他们都是我派年轻弟子,没事的。仙人尽管放心,我的这几位徒弟可都是我的亲信,无论什么事都可但说无妨。”章新明白若需仙人意思,对答道。 “好,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擒贼先擒王,必然先要解决掉杨国忠和杨玉环这一对师兄妹。而此处马嵬坡是一处绝佳地势,所以我们才会决定这里,而今天黄昏之时想必明皇便会带着宰相杨国忠和贵妃杨玉环到此歇脚,而那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候。另外,明皇李隆基也难以,我们应该尽快相助太子登基,兴国安邦。还有,日后反贼安禄山也是必须要除却的,我们不能就单单辅助太子李亨登基再不顾。”若需仙人坐在席间,清清淡淡地边品着清茶边说道。 “英雄所见果然略同,我也正有此意。如此真的正好,我们现在最需要除掉的便是奸相和宠妃杨玉环。虽然如此所做,有些不符我等茫茫众生追求大道,但是也所以此番特殊时候,我们一定要特别应付。对付他们的党羽,最好也就是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章新慢慢地答道,只是言辞间明显已经有了不少狠辣之意,听得众人也是认真。几乎除了若需仙人无人知晓。 第二百四十七章打击 破庙之外又来了两位修士。 “章新道长所言甚是,我自营中而来,这些兵卒多不适水土,患病难以力战者众!呵呵呵。”一位白衣蓝边雪峰纹饰之人从天而降,人未进屋便高声说道。 “你终于来了啊!请请请,你们还不快快请林采雪入屋相谈!”章新对着陶仙儿等人貌似高兴地说道,让他们立刻给林采雪开门相迎。 林采雪大步踏入,进来以后,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小道。她施礼见过若需仙人,接着高声说道:“弟子这几日隐入唐军大营,营中军士多是疲惫不堪,心力憔悴又水土不服。而其中最关键的是他们都不在信服宰相杨国忠、痛骂杨玉环。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发动他们,必然能够除了杨国忠和杨玉环的乱党,至于他俩本人,我们自然要先发制人,而今日那些马嵬坡的平民百姓自是药引,那些军士就是最好的先入手处!话说牵一发动全身,想必能够引发一场新的青史进程。我建议今天待到皇帝行宫刚刚落地安好,我们便要出手!” 众人望向林采雪,无不赞许,原来这位修为功力颇为精湛之人也能够甘于潜入普通军士只见打探消息,又能如此细心观察。 章新甚至鼓手说道:“好!那我们定位今夜便着手行动!不过首先,这里我提议若需仙人统领我们!” 若需仙人并不拒绝章新,点头说道:“好!这事一件惊天地、动鬼神之事,老道愿意出这风头!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详尽的计划,这样吧,章新道长你拟个出来罢。” “我已经拟好,仙人您先看看吧!”章新说道,掏出并递给了若需仙人一纸书信说道。 “嗯,不错。就这样按照章新的计划。蓬莱等人混入那群平民之中,引得他们。孟超带着自己的兵士化作六军之中的神武军,兵乱杀进行宫,逼迫明皇赐死奸相。我等昆仑等人则控制各个隘口,不让杨国忠能够想逃。你们先各自准备,今夜三更动手。去吧!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明日往后我们就能回山了!哈哈哈!”若需仙人接过书信,稍看几眼,颇为满意地大声说道。 众人还未领命,天降大雨,瞬间便把世间万物笼罩了一片朦胧之中。夏夜大雨暴降,漫天霹雳乍现,一身黑衣的百灵,默默看着瓢泼大雨中对峙的平民百姓和军士,身后则是李木易若隐若现地守在一旁。 狂风暴雨之中,两队人群均是互不退让,在如此瓢泼大雨中任凭,不过大雨凉不仅没有,反而还让他们心中渐渐烧起一堆熊熊大火。就在即将爆发边缘,远处奔将过来一匹盛装装扮的高头骏马,其上坐着位身穿黄金甲的将军,虽然是黑夜雨中,但依然是金光闪闪,他一见到此处被人群堵住,便大声呵责道:“尔等快快退去,今夜过后,明日圣上和宰相杨国忠就要经过此处了,如果此处在明日天晴以后还是泥泞,小心尔等狗头!如果你们执意惊动了圣上,本黄金甲将军也不介意即刻赐死你们!” 百灵眼见如此飞扬跋扈的将军,心中厌恶也是骤然升起,一阵阵恨意便在他身上,也只稍稍施法,那将军所骑乘马匹陡然受惊。不过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黄金甲将军竟是外强中干,那匹高头骏马微微一个跳跃便把浑身黄金甲将军甩落到泥泞之中。百灵看到那人狼狈模样,稍觉宽慰,但是陡然感觉身后挥出冷冷杀意,只见身后一直在暗中的李木易,突地狠狠用手拨出一记自空中坠落的雨滴。 雨滴瞬间凝而为冰锥,虽不大,但直直破空而去,径自入了黄金甲将军眉心。 刚刚爬起的将军未能够发出一声,便再次悄然跌进了泥泞之中,而他手中的镀金软剑也被周边的平民完全踏进了泥中,没了丝毫模样。 另一侧的军士眼见宰相杨国忠的黄金甲将军倒入泥泞之中,也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混乱,但是片刻之后醒转过来纷纷举起兵刃,小心戒备眼前的这群平民百姓。 黄金将军的猝然而亡果然激起了这群民众多年来积压的暴怒,大家一时神情振奋,纷纷挥舞起携带而来棍棒农具等物,狠狠地砸向了前方的皇家六军。 先前皇家六军还能忍耐,但是突然后来有人大声喝道:“剿除奸贼,护卫大唐!” 寥寥几字,不知是来自民众还是来自军中,但让两方众人皆是神情振奋,于是什么兵啊、民啊都不再对峙,纷纷会聚在一起,共同往着明皇将要来的路上涌去。 百灵擦擦额头上的几滴水珠,看了一眼李木易,毫无表情地转身而过,包括身边相伴这些时日的李木易也是无人知晓她究竟在想什么。本来这一次从北大漠魔教内殿刚安抚各位老道长,百灵便只身一路向西南而来,若不是李木易跟的紧,便没人能够知晓魔教少主究竟去了何处。不过李木易虽然如此相伴,但两人交流甚少,此时他也未说什么,紧紧地跟在少主身后,转身入了林中,便把那边军民之众拥走而去的混乱喧哗别在了身后。 顷刻间,众人皆是离去,本是拥堵不堪的大道,除了少许的泥泞,一片安静。暴雨现在也停歇,风轻云淡以后,一轮新月挂在树梢,繁星满天,银河之上,星宿点缀着九天苍穹。几片残云掠过,认真看来,又有几只黑影迅速往明皇行宫那里飞去。 “这些民众怎么和皇家六军一起先走了?他们不是你的人扮作的吗?孟超?!”若需仙人御剑其上,带着众人飞速而去,路过此处见到混乱不堪的人群朝前方拥挤而去,面露难色问道。 “这,我也不知。我让他们在这里守住皇家六军,不让他们走,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们现在会突然不听命令!在下知罪,立刻就赶去把他们叫了回来!”孟超靠着章新才得以飞翔天空,只是现在完全没了一开是飞天的喜悦,这临战前失威信,可是对他巨大的打击。 “嗯,我觉得不必了。这,这样做想必是也不错罢!” 第二百四十八章死 章新尝试运用真瞳之术,但是发觉当初能够清晰看透前景之术,如今已是完全没了任何用处,关于未来和过去以及现在联系完全断绝,只好这般模棱两可地向若需仙人解释道。 “不如让弟子先下去看看吧!”夏泽在清霜仙剑上隐隐约约地觉得泥泞大道上有自己熟悉的地方,就想若需仙人和章新师兄请命道。 “也好,老道料定他们今夜必然要前往明皇寝宫,逼迫于李隆基。所以也是如此,你若是看不到什么线索,就立刻前与我等汇合,我们还等着应付明日可能招来的天山派的反扑。”若需仙人说道,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命每一位剩余的弟子,不论是昆仑还是蓬莱新入教的刘仙欣等快些离开。 夏泽落到地上,细细看来,那身穿黄金甲的将军此刻几乎已经被碾成了,完全看不出一个人形,更别说当初此人的飞扬跋扈。 “人生便是这样,也许在生前曾经能够风光无限,但这一切终将过去。”夏泽心中略略感叹,便凭着感觉慢慢体会少许时间之前发生之事,试图复原当时情景。 毫无意外的是,夏泽就随意地走了走,停在当他到了当初百灵所站在的树下,几步跳跃其上,就落在了百灵所在的枝桠交叉处。 如果夏泽早到半个时辰,如果百灵晚走半个时辰,也许结果不同,可那又会是怎么样?无人能够预测,但人生就是如此,往往错过了毫厘之间,便错过了许多的未来。不过这些究竟会错过什么样的未来,对此处曾经有何人落脚都毫无所知的夏泽,自然更是无从知晓。 夏泽停留之中,过得片刻,树上枝桠坠落一滴水珠溅到他的脸上,才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看天上新月的位置,已知午夜三更已到,夏泽带着似有似无的感悟,御剑而出,破空离去,朝前方人潮赶去。 几乎就在夏泽离开的瞬间,已在前方的军民,包括后来越来越多的皇家六军和民众一起汇合的兵马,重重围住了明皇李隆基的行宫,而此时李隆基、杨国忠和杨贵妃才觉得事态的严重性。 高力士从行宫大殿外一路慌慌张张地赶来,形似惊恐万分地跪拜道:“陛,陛,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六军之首的神武将军带着众人赶来,说要勤王除贼云云!” “放肆!除什么贼,这有什么贼?哪来虾兵蟹将也敢自称神武?看我立刻就先去除了他们!”杨国忠听得高力士所说,心中担忧之事还是发生了,但仍旧几乎是抢在了明皇之前大声喝道,一来,为一向偏袒自己的明皇李隆基壮胆;二来,也可以压一压高力士平日来的嚣张;三来,也能够向师妹杨玉环传达一些讯息。 高力士心中则是高兴不已,这番杨国忠竟然还是担忧自己在明皇心中低位,还在继续向一些可能对自己低位威胁的之人施压。不过,高力士仍旧稍稍低头,然后抬起来,已是无限的谄媚之貌地说道:“你们切莫担忧,近日来沿道的民众进贡不少新茶美酒,我来给圣上取来!好压压惊啊!” “好好好!还是高力士懂我的心,快快取些那些酒来!贵妃,你就给我们弹奏一曲吧,也好好驱一驱这寂寞的行军时日。”李隆基朝着大太监高力士高兴赞道。 “诺!”杨玉环得了明皇之令,琵琶已经不知从何时拿出,清一清嗓音,玉手一拨,一缕清新乐音便传了出来。接着她双手抚过琵琶,乐音层次分明地在行宫之中飘荡绕梁不歇。 但这一曲已是冲破众人心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在神武将军的领下,情绪暴躁地往行宫深处赶来。 高力士已经端来了进贡的一壶美酒,给明皇和杨国忠各斟一杯,之后缓缓退到一边,慢慢注视着两人饮酒,进贡的酒香四溢伴着贵妃的绝世美乐。 明皇一饮而尽,杨国忠也是迫不得已尽杯饮之。一杯美酒进肚,本是颇胜酒力的杨国忠竟然觉得头昏脑胀,浑身软弱无力。他看一看高力士见正坏坏地笑着自己。 明皇也杯酒入口,但心中更觉烦闷,又在宠妃的琵琶曲中听到一浪高过一浪地吵闹,他一恼怒便拂袖意欲离去,才发现此处并不是西京长安,口中才又呢喃道:“长安长安!” 杨国忠见得圣上不安,便上前与之继续饮酒作乐,你来我往很快一壶美酒已是见了底。但他们二人都没有如往常一般,继续要添酒。 “圣上,今日过于嘈杂,能否让奴婢隔日再为您奏一曲?您看宰相已经不胜酒力,让我把他带下去醒醒酒吧!”贵妃一曲作罢,竟更似满串珠玉倾落在玉盘之上。 “也好,你就先把他待下去歇息。不过这小子一直酒量不错,为何今日如此狼狈?难道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你看,今天暴雨说停就停,根本就不影响寡人啊!哈哈哈!”明皇混乱而几乎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 “陛下,您忘了娘娘今日还没能够食些饭菜。还是让她先陪圣上用餐吧。杨宰相,就让小人去送吧,小人自然能够好好照顾周全!”高力士半蹲身躯,向李隆基、更像杨玉环相劝道。 “嗯,如此甚好!来,来,刚才那些暴民真够讨厌,你再为寡人高歌奏得一曲!高力士,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说要是惊得我今晚休眠,明日,明明日,我一个一个,一个都要给他杀,杀了!反,反了!”李隆基醉醺醺地冲着高力士胡乱地命令道。 “小人这就去!”高力士答道,然后再两名小太监的扶持之下,也不顾贵妃脸色,匆匆把杨国忠带出了行宫正殿。 这厢刚出行宫正殿,高力士便往外间赶来,略一示意,他身后的两名小太监一松手,杨国忠便倒下滚落到了皇家六军神武将军面前。只见他稍稍犹豫,便下定了决心。 然后便是在皇家六军神武将军的带领下,数十人的兵器尽数齐齐刺入了杨国忠身躯。 一代奸相口吐血沫,抽搐几下便这般窝囊死去。众人还是不甘,也是无法相信。 第二百四十九章星 一波一波的军民上前斩刺,而奸相杨国忠便在瞬间成了泥一滩,而他至死也没能够知晓为什么自己一身天山修为,竟然会被人乱刀乱剑砍杀而亡。 夏泽匆匆赶在路上,天际银河一道星宿瞬间流星而逝,然后整个星空似乎都活跃了起来,隐隐旋转起来。 夏泽虽对于星象并无甚了解,但如此亲眼见天上星河快速流转,也能知晓该是发生若何大事,要不就是若何人物死去了。他心中想着星河异象必然与前方之事有关,加紧往前快速赶去,一时脚下仙剑清霜蓝光更甚。 此时若需仙人和章新等人已经到了大营之外,看着营中的混乱,无人说话。他们看到夏泽到了以后,让出了一处让他站立。 若需仙人看到他,轻声说道:“夏泽,你也来了,在那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啊?” 夏泽摇摇头,并未说出自己当初感觉,转而说道星象:“不过,前辈,您看看天上星河是否今天有所不同?” “嗯,你也看出来了?不错,天山弟子杨国忠‘死了’。不过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天上星宿转世,如今放要陨落,星象大乱。”若需仙人答道,并没打算把这些隐瞒。 “就是奸相杨国忠死了?!他,他是天山的?是天上星宿转世?”夏泽诧异道,满脸的震惊。 “不错,杨国忠即是天山如今掌门下一代的佼佼弟子。想来他与你师父还有些瓜葛呢。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莫名‘死’于乱兵之手。”章新对着夏泽答道。 夏泽听来反而更觉有些难以相信了,但见章新和若需仙人一脸严肃,只问道:“那他真的是天上星宿吗?可是这番‘死’去也真的足够窝囊了罢。” “我料想这些也许与高力士那老太监必有关联,不过杨国忠竟然是天上星宿转世,倒真的出乎我们意料。看来,这场战争已经不是单单安禄山反唐了,很可能是与九天神仙有关。只是不知道我们是否会遭受天怒,虽说我们不是真的‘杀’了他,但我们毕竟也成了帮凶。”若需仙人忧心忡忡地道,又稍稍停顿接着心内暗暗道:“也许我们都错了,是不是因为天上大罗真仙之间的不和,才导致如此结局?可是,身为仙界也不能轻易染指凡间,这是掌门所说啊。说不通啊,说不通啊。” 章新见若需仙人神情流转,不好问他只是接着道:“无论怎么样,奸相死了,这也是天下的大好事!陶仙儿,你带着刘仙欣等人连夜一起去把这个消息散到长安城中,然后暗中观察安禄山乱军动向,要随时向我们汇报!” 陶仙儿不好说些什么,领命而去。 然后袁箬竹示意林采雪接着道:“师叔,我们想着是否进去看一看行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您看?” 若需仙人此时才回过神道:“不,你带着师兄一起去洛阳散播这个消息,密切关注守在那里的安禄山叛军,然后往河北之东,去找名将郭子仪,问他何时来此勤王?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一场单单的平叛之战,这其中一定有着更严重之事。” 袁箬竹并未想问,匆匆领命而去,她的师兄也紧紧跟着,两人化作天际流星飞逝消失在无尽的星空之中。 林采雪此时才猜测道:“师叔,章新难道这一场真的这么危险吗?你把他们这些年轻弟子都遣走,难道真的说杨国忠没有死了?” 若需仙人听闻林采雪猜测,显得格外诧异地答道:“你以为杨国忠真的就这般容易死去?不过他可真的是天上星宿转世。而最严重的是,我们无法卜算确定他到底是哪一宿转世,只能确定的是他不是破军,但这些已经涉及天地法则。随意的一丝天怒,也不是袁箬竹他们能够承担的,所以我才把他们遣走,这些我和章新也已经商量过了。如今我身为盟主,自然便要为你们负责。” 夏泽听得愈加有些迷茫了,原本他以为身边的都是被人控制,但现在才越来越感觉到的是,是被很多人之手在暗中默默操控着,而自己也许就真的如同棋子一般。自己心中的那些秘密反而一点也不重要,于是开口道:“师叔,那不若弟子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我曾与高力士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他能够告知一二。” “夏泽啊,夏泽,你还是了。你要知道,没有萍水相逢这一回事,你们年轻人,门派之间的交情更是,没有永远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就比如说我和你们也是啊。啊!哈哈哈!”若需仙人突然乐道,倒是惹得章新也有些难看,不过他只干笑几声。 夏泽颇觉惊讶,没有想到若需仙人会在这样的节骨眼,说什么门派之争,于是潜意识中,他悄悄地往章新跟前挪了挪。 “哈哈哈!夏泽,你放心。我们两门派之间的利益关系还没有结束呢。不会这么容易翻脸的!”若需仙人见到夏泽挪动,只对着章新说道。 章新脸色尴尬,只好说道:“夏泽不急,杨国忠虽然没死,但是这番擅自强行改变星河移动,就不是我们动手,他也难以逃脱天帝责罚。而且他必然也是耗尽星力,若是突然现身,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也能灭了他。而且他为相这么多年,可是立了不少仇家。倒是贵妃杨玉环,真的是一个棘手问题,不知会怎么样。我可完全没有把握。” 夏泽一听,心中更觉复杂,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听闻天帝之事,以前他可从来不相信天帝真的存在,但现在显然是他错了。而且这一次他还是从章新和若需仙人口中听来,便料想该是真的有九天天帝存在。接着夏泽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便道了嘴边,那便是从当初便想着的关于谪仙事,反而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秘密,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问道:“那师兄,星宿转世与谪仙是不是同一个意思呢?” “呃,呵呵。这可真的不是同一个意思,谪仙虽下凡历尽劫难,最后便会在最后一世回归九天,然后论功而重新位列仙班。而星宿掌管天上宫阙。 第二百五十章死 却不能够私自下凡和独上九天。他们更是往往因为天帝命令,转世而辅佐明君。也就是说星宿转世和谪仙下凡的使命皆然不同。”章新回忆着以前曾经看多的《洪荒异志》,慢慢答道。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得到什么时候?”林采雪并十分相信若需仙人和章新所说,双眼眉目一簇,有些不耐地问道。 “若是无真仙下凡处理这事,那黑夜白日交界之时,便是凡尘仙家星宿最弱的时候。其时,我们就可以掳了杨国忠这厮魂魄,即可知晓天地星象大乱缘故了。”若需仙人胸有成竹地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监视贵妃杨玉环和明皇可能做的。另外这群暴民和乱兵也要多加提防的。万一真的让他们杀了明皇李隆基,那么就真的不好了。”若需仙人掐指一算,接着道。 “这好办,我们潜进去细细看看就是了。”林采雪答道。 “怎么说呢,这其实也不好。这样罢,林采雪你和夏泽一起扮作军民,如果杨玉环或者暴民乱军有什么异动,一定要护住明皇和太子李亨。我和章新两人守在这座行宫之外,我们里应外合,想必可以镇得住了。”若需仙人轻叹一声,说道。 林采雪已经和夏泽一同易容,化为兵卒进了行宫军营之中。 行宫之中,众人正吵吵闹闹地往行宫正殿挤去,若不是六军将领压制,想必早已经冲杀进去。 “红颜祸水,败坏朝纲!红颜祸水,败坏朝纲!”六军将领虽然能够镇得住,但是众人的高声呼喊依然进了李隆基和杨玉环耳中,此时他们二人都是相依啼哭,面容憔悴。 李隆基是因听闻自己的宰相杨国忠死难而难过,不过更多的忧心贵妃性命。反而杨玉环更是因为是师兄死难而痛苦不堪难忍。 高力士慌慌张张地跑将进来,一个踉跄便扑到在李隆基面前,悲痛地道:“陛下,陛下。反了,反了。他们杀了……杀了杨宰相,还要……还要……” “说!”李隆基听闻一向唯唯诺诺的高力士如此慌张,心中躁狂,喝道。 “是!是!他们还要杀了杨贵妃!”高力士声音颤抖地答道。 “什么?什么……”李隆基忽地便瘫在了龙椅之中。 杨贵妃反而很坦然地说道:“陛下,若是奴家能够以死谢天下,奴家也愿以死谢天下!” “可,可是!”李隆基口中呢喃地道。 “请赐奴家一死!奴家以后不能够为君高奏一曲了,还望来生能够再和君相逢!”杨贵妃热泪盈眶,跪拜其下悲痛地道。 “报……报!守,守不住了!”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一路滚将过来,痛哭道。 “滚下去!”高力士冲着小太监喝道,然后转过身望向明皇。 李隆基双目血红,含着泪,朝着高力士点点头。 “奴家谢主隆恩!愿来世再与君相逢,与君相识,相知,相恋。”说罢,杨贵妃慢慢退出身后,回到自己屋中,高力士紧紧随着她身后。 “娘娘,请吧!”高力士在她身后淡淡地道,然后递过一条白练,整个过程无喜无悲。 “哼!”杨贵妃怒哼一声,接过白练,轻轻甩上横梁,然后打了个死结,便要自缢。 高力士在其下紧紧相陪,只见杨贵妃踢开椅凳,然后便悬在梁上,整个过程都在死一般沉寂之中进行。 突然杨贵妃拼命挣扎,双目血红狠狠地瞪着高力士,但终究没能够下来,过了片刻,香消玉殒。 高力士并不吃力地从横梁上拖下杨贵妃尸身,白练则被他紧紧缠绕在她身上。待一切稳当以后,高力士深深舒展了一口气,轻轻自语道:“师父,弟子忍辱负重,终于完成使命!哼,还想魂魄出窍!” 忽然屋门被轰然推开,李隆基如疯了一般滚动而冲将进来,伏在贵妃尸身之上,好几十岁之人哭得如同孩提,完全没了一代帝王威压,只有无尽地惘然和痛苦。 过了许久,明皇李隆基渐渐平复心情,神色颓然地道:“着亨儿来见我,让他准备登基事宜……” 高力士守在一旁,早已是神色悲恸不堪,但听闻这一句,嘴角略略留露出无人能够察觉的笑意。 当高力士来到太子李亨行宫时候,太子正在自己寝宫阅览各地来的奏章。烛光摇晃,光色灰暗,投在墙壁上是一个不知疲倦身姿,稍显瘦弱。自从明皇南迁以来,宰相杨国忠为了安抚太子李亨,便把寻常日间由于明皇怠政而来的奏章全交给了他。于是李亨就像一个被囚禁的雏鸟,在自以为是的牢笼里筑造属于自己的一方鸟巢。 不过高力士匆匆赶到以后,只轻声叩门,门就自己“咯吱”一声地开了,而太子李亨对此并无任何感觉,自顾自地批阅各地而来的奏章。 “殿下,圣上诏你前去。”高力士施礼之后,淡淡地道。 “噢?父皇今日怎么想起我了?”李亨显然颇为诧异,因为一般这个即将天明时候,父皇可是一直在慢慢地寻找着属于自己。 “贵妃死了!杨宰相也死了!太子,圣上让您不日登基!”高力士往前凑到李亨耳前,念叨两句。 “什么?!”李亨明显惊讶不已,于是翻身而起,匆匆找出外衣穿上,一夜通宵的疲惫也消失不见,瞬间容光泛发,似换了个人一般。 这本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土地庙,虽然颇为破旧,但是好在格外的宽大,在李隆基走到此处的时候,因为暴雨大道,体恤贵妃的柔弱,便下令不再前进,在此过夜。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就成了贵妃陨落之处,而且宰相也就此被乱军杀死。 此时天色欲明,李隆基重整神色在皇家六军狠狠地站立着,虽不说话,威压却自然而然流露。自是无人敢在喧哗,无人敢在真龙天子前造次。 皇家六军此时见奸相已经被杀,贵妃也被除,卫国目的已经达到,便匆匆忙忙地抓住几名暴民,等待明皇安抚放落。但明皇李隆基对此并无甚想法,更不理会,只是坐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 “父皇,孩儿拜见!”李亨一路匆匆忙忙地赶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倦 扑将在明皇面前,不能起身。 “嗯!亨儿,从今天起,大唐就交给你了!”李隆基简简单单地道,甚至都未睁眼相看自己的这个儿子。 “可是,孩儿不知……”李亨在一旁颤颤巍巍地道。 “不要再说了!以后大唐就交给你了。父皇倦了,天亮以后就离开了。”李隆基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接着不由分说地回到了行宫内,高力士则在他身后,吃力搬着纯金打造的龙椅。“圣山谕诏,太子李亨即位!”也不知哪一位史官大声喊道,军民均是一片哗然。 李亨心中澎湃,激动地朗声喊道:“诸位今夜将尽,天已欲明,还望安歇,诸位事宜,明日再议!” 皇家六军的统领神武将军闻言,也觉甚是,便下令六军带着众人离开。 顷刻间,行宫前便是安宁一片。李亨,初登皇位的兴奋全化为了疲惫猛然袭上心头,接着便是一阵眩晕,踉踉跄跄地要倒了下去。幸而高力士从宫内出来,一把扶住了他,正如帮太子李亨扶住了一片江山。两人便一起蹒跚而去,留下一片狼藉与黑夜默默相伴。 “父皇怎么样了?”李亨有些虚弱地问道。 “太上皇睡下了。太子殿下,从此往后,您就要登基了。以后天下大事就要归你亲自掌握了,呵呵。”高力士答道。 “是啊,唉!可怜父皇本是想着在平乱之后,再把社稷交给我,但是贵妃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李亨茫然若失地道。 “是啊,奴家服侍他数十年,这一次是见他如此颓然。不过江山美人从来都不能兼得,殿下以后说不定也能够切身感受到的。好了,奴家只能送您到这了,以后的路还要太子您一个人走下去了!”高力士送李亨到了他的行宫之前,寥寥说道。 李亨看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两人一老一少就那般互相望着。朝阳突然从东方铺来,一缕金光普照,李亨心中似乎也就明朗,微微一笑,不再看高力士,轻轻打开宫门,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如同走进一片新的天地。 高力士抬头偶看看如华盖一般大小的朝阳,也是大步而去,远离这一处的喧闹,回往明皇身边。 “这大太监是什么来头?”若需仙人问向章新,轻声问道。 “看起来并不一般啊,难道是什么门派独门弟子?”章新答道,却更像自言自语。 “真的看不出来啊,你看他并无甚功力修为,奈何能够除了杨玉环,而奸相之‘死’必与他有关。可是如见四大修仙门派,我真的看不出来他的身份啊。不过现今开来,他知道夏泽,也并没有阻碍我们。先不论他,多注意吧。嗯,初日如同华盖,章新,你能够看出杨国忠是否还魂了没?天山又有没有人过来?九天之上又有什么异样吗?”若需仙人说道。 “杨国忠魂魄应该是被禁锢了,天山无人赶来,九天之上还是那般,不过星河更加混乱了。”章新掐指感受,慢慢说道。 若需仙人想着或许自己多虑时候,夏泽从行宫之中赶来道:“若需仙人前辈、师兄、林姑娘,那边似乎有所异样。” “噢,怎么了?”若需仙人问道。 “那边李隆基已经在高力士服侍之下入睡,不过太子李亨依旧在那批阅奏章,而他所居屋外,似乎颇有些诡异。”夏泽遥指着那边李亨住处说道。 “诡异?”章新念道,已经往前赶去,若需仙人、林采雪和夏泽三人跟在之后。 果然是有些诡异,初升朝阳普照而来,破旧的土地庙此处本是后院,高高的墙挡住了一切,不过高墙之上的缝隙穿透几米阳光。 几米长的阳光又穿透窗户的缝,照射进去,本该是金黄的美丽,但此时隐隐透露着死气。 章新率先赶过去,手指轻弹那束阳光,然后甚至嗅了嗅,才退身出来。 “那几米的阳光之中满是鬼道味道,充满沉沉死气。看来是有鬼道之人在此施法。夏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章新说道。 “师兄,我曾在南疆鬼门遇到些如此类似情况,但我也无法确认。原来真的是鬼道之术啊!那这到底是什么啊?”夏泽目睹了太子李亨,对其颇有好感,此刻知道有鬼道之术缠绕过来,显得颇有些忧心。 “鬼道之术?南疆鬼门几近灭门,应该不是他们。难道是西域和尚也来掺和了?他们绝少踏足中原,如今赶来,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吗?”若需仙人也往前取了些阳光,慢慢品味道。 夏泽想起自己在南疆鬼门遇到之事,此时竟然有些怀念,不知诡易平和南诏王子是否重建了那里,恍然只见竟有些出神。 “夏泽,你是否见到了什么不同?”章新见夏泽有些恍惚,便问道。 “呃,嗯?师兄没有。我只是想起了南疆的一些旧事。”夏泽醒悟过来,说道。 “这样啊,看来我们的意料又有些偏颇,想必杨国忠未能还魂必与此有关。看来还是得等,看看到底怎么了啊!唉!”若需仙人说道,最后轻叹一声。 这时已经日上三竿,明媚日光很快转走,此处是重归略显阴暗的冷。若需仙人等四人听得人声涌起,远远离开。然后李亨在两名小太监的扶持下,穿戴整齐,赫然便是龙袍加身,四方大步赶去上朝。 而行宫之中已是嘈杂起来,就在土地庙庭院之中,文武官员已经站好,静静地等着明皇上朝。这些大臣基本上都听说了杨国忠死难,此刻心中满是忐忑。但又有些期待,不知道是否如传言的那般,明皇退位,太子李亨即位,那么下一任的宰相又会是谁? 在李亨站好之后,明皇在高力士的搀扶之下,蹒跚而出,然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便坐在龙椅之上,群臣皆是安静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看到明皇坐的安稳,都是神情振奋,高声赞颂道。 而守在土地庙之外的皇家卫军也是齐声高呼,而马嵬坡剩下未走的民众经过昨夜的逼宫,此时也是格外卖力的呼喊,对于一个能够接受普通给民众想法的帝王。 第二百五十二章退 可不是每个朝代能够赶上的。 李隆基似乎有些疲倦,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才慵懒地道:“寡人自从当初登基至今,已是很多年了,本来寡人早想退位,奈何安禄山那厮竟敢叛于我。不过寡人现在真的是有些倦了,而且朕想你们在亨儿的带领下,一定能够手刃那忘恩负义的叛贼。此时想来,冥冥之中也许就是天帝之意,还是交给你们吧,寡人今日退位,太子李亨即位登基!” 说罢,李隆基便在高力士扶持之下蹒跚走开。然后李亨便在一片高呼之声之中,深吸一口气,整整并不甚合身的龙袍,大步走到龙椅面前坐下,然后环顾四周,举止间竟颇有帝王之相。 “这小子怎么看起来也你安禄山那厮有帝王之相,看来我们是对的。如果大唐能够被安禄山那厮覆灭,那才是天理不容!”若需仙人在远方马嵬坡之外一处,慢悠悠地道。 “不错,听说安禄山那厮对西京长安烧杀掠,丝毫不顾民意。现在就看李亨这小子怎么来镇压了。”章新说道。 “他还缺一个人,一个能够安邦定国的名将。”若需仙人说道。 “是啊,前辈。只是不知那人是否会立刻赶来。那我们要现身去相助于李亨这小子吗?”章新询问道。 而夏泽和林采雪显然也对这个问题颇为感兴趣,细细聆听。 “呵呵,我们本就是因为掌门之令才来此。我想我们两家的将要飞升的掌门对天下凡世,该有比我们更为深刻的见解。”若需仙人看了看其余三人,接着道:“所以我们昆仑还是会在此随着李亨,不过呢,我们毕竟是修仙门派,如今杨国忠魂魄下落不明,我们又不好亲身插手。因此林采雪,你和袁箬竹等到郭子仪将军见了李亨,做了元帅,你们就一同入了那就名将门下,相助于他成就一番大业。” “如此甚好,道长果然明鉴。夏泽,你也就陪着林采雪吧!”章新在其后赶在林采雪之前回答之前附和道。 “诺!”夏泽和林采雪几乎是同时答应道。 而此时关于太子李亨即位,皇位交接的琐事也已经进行差不多了,高力士又从明皇行宫出来与李亨耳语一番。李亨听来,面容气色大变, “不行,父皇这样不可啊。我们怎么能够再入蜀川?不行啊,不行!”李亨对着高力士说道。 “奴家也劝过了,可是太上皇说贵妃生前愿往蜀川,如今香消玉殒。但太上皇说答应了就要做到,定要到蜀山之巅,为其埋葬。老奴最后又强行劝过,他才愿意留下满朝文武和两千军士供圣上你镇压。”高力士身子越俯越低,此时几乎都俯首帖耳。 “唉!那千岁你以后要好生照顾好父皇,他年龄大了,不能让他吃苦,而且蜀山又在何处,你一定要好好护卫他!”李亨有些惘然地叹道,充满了对父亲的眷恋之意。 “诺!老奴定会的!”高力士俯身领命道。 李亨看看高力士,招招手,示意他离开,然后才转身而来接着道:“众位爱卿,有谁敢于率军领命作为前锋,前往抵抗安禄山叛贼?” 沉默,许久无人应答,李亨接着道:“那众位爱卿能否给朕推荐一个人选?” 死寂,依旧无人答应,直到良久以后,有一青年文士上前一步答道:“微臣有一人选。” “嗯?是谁?是谁?快说,快说!”李亨问道,甚至都没有问其下回答的青年姓甚名谁。 “常胜名将郭子仪!”那青年文士抬头,迎着李亨期冀目光,轻声答道。 “郭子仪?”李亨一听也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过又坐下道:“可是郭将军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就算他赶来有如何能够来得及?” “圣上,微臣得到探子来报。郭子仪已经赶往此处,该是不日就要到来。”青年文士信心满满答道。 “好!如此甚好!”李亨又从龙椅上站起,不过似乎觉得不甚合符礼仪,又轻轻坐下想了想接着问道:“卿乃何人?如何称呼?” “圣上,微臣祖籍庐阳,如今是西京长安人士……”青年文士絮絮叨叨地说道。 “好了,好了。朕赐姓你为李,以后就叫李如弦吧。”李亨听得青年文士说个不完,有些不耐烦,打断了青年文士之言,但一想朝中大臣多是杨国忠余党,该是自己培养心腹之时,便对其赐名赏封道。 “微臣谢主隆恩!”那青年文士立刻俯身相拜,举止间皆是自足,一片感激涕霖。 夏泽在远处看的倒也清楚明白,此刻已经看出那青年文士原来,就是当初在长安城中所见之人。此刻见他文士打扮,一袭青色长袍,腰间别着一尺羽扇,眉清目秀中无不透露着英姿勃发。 “夏泽,你认得此人?”林采雪在一旁轻声问道。 “嗯?噢,林姑娘,我并不认得,只不过曾有一面之缘而已。”夏泽对着林采雪答道。 “嗯,夏泽,我们快些走吧。今日郭子仪应该能够到此处马嵬坡了,我们快些去看看他怎么样,如何能够早些争取早日入了他帐中。”林采雪说道,早已忍不住,御剑而去。 夏泽眼见以后,回头看看李亨还在与满朝文武商议着什么,但已是一些琐碎,才转身离开。 那一边,高力士则带着一众皇家卫军,在土地庙后门悄悄离开,而李隆基则着贵妃尸身,在一轿中默然不语。其时七月,仍旧未及流火,贵妃尸身却能够保存完好,也是颇为神奇。而此刻李隆基正陪在她身边,于一辆车轿之中。同样式的车轿一共有八辆,夹杂在急匆匆又默然行军的队伍之中。 这众人的离开,李亨完全不知,而满朝文武也是不知,唯一知晓的只有留守在其外的皇家六军,但是李隆基已命他们不可声张。如今明皇虽然退位,但太上皇之命自是无人敢于忤逆,此刻剩下的两千之众在屋外慢慢守候,并无人前去行宫禀告。 此去马嵬坡二十里,百灵正依着一枝碗口粗的树丫,闭目养神。身后则是若隐若现的李木易轻踮于树枝上,默默相随。 第二百五十三章出手 高高的身子在这般丛林深处之间看似颇有些别扭,但李木易倒站的格外悠然自得,丝毫没有因为他高大身躯而摇摇晃晃。 “他们来了!”百灵突然睁开双眼,淡淡地说道。 “来了啊?那我们?”李木易轻声问道。 “抢!”百灵吱声说道,峻冷之气瞬间而发,身形一转,消失于密林深处。李木易自未答话,只跟着隐入丛林深处。 一声骏马嘶鸣,斥候轻骑飞奔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隐藏此处的百灵和李木易两人。接着大批人马急急匆匆而去,其中夹杂八辆一模一样的高大车轿。 金碧辉煌的车轿被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疾驰往南而去。整个行军过程匆匆忙忙,百灵和李木易两人神情严肃地望着,隐在暗处一时间并未急着出手。 待到行军过半,突然百灵手指轻弹,施法捏诀,易容潜行而去。不过李木易跟在她身后,只是粗暴地踏步而去,轰轰隆隆之声中,踢飞几名挡在路上的几名兵卒。那些兵卒或撞在树上,或从空中掉落,一个个甚至都未挣扎,便抽搐几下而亡。 顷刻间,本是秩序井然的行军队列,陡然大乱。四下到处都是喊着抓刺客之声,八辆车轿次第停了下来,百灵已经潜行而进,在每一辆车轿中如鬼魅一般搜索。 当她搜到第五辆的时候,见到了唐明皇。他正如同一个干枯的老人,更令百灵意外的是李隆基竟然是一夜之间白头,此刻正抱着琵琶,对着贵妃遗容,暗自流泪而神伤,连车轿停了下来也没甚注意。 高力士在一旁服侍着,紧张地四处张望,又不好打断,当他看了看进车轿之中的百灵,并不甚担忧只是传言道:“你,终于来了啊!” “你,辛苦了。家父让我好好感谢你,感谢你对我们魔教的支持。”百灵施礼传言答道。 “不用,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不过百济世他怎么能够想起了老夫,倒也稀奇。这其实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老夫忍辱负重这么久,什么事情没见过。灵儿,你可骗不了老夫!呵呵!”高力士上前拂过李隆基斑白两鬓之上的太阳穴位,然后太上皇就地倒下昏去。 “你,果然聪明。不过这一次确实得好好谢谢你,帮我们除了杨国忠和杨玉环。我们魔教闹得天下大乱的目的已经达到,往后凡尘俗世与我们已经无关了。而这多亏你了,往后该是能够还天下太平。”百灵说道。 “不用客气。这是为了我的师门,而且我也是受人点拨。与你们干系并不大!你还是自己说吧,这一次来想干嘛?你的那位同伴可是不可能能够撑得久的。皇家卫军也可不全是吃素的,老夫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去罢,不要把人逼急了。”高力士答道。 “这一次我是想来‘借’一样东西。”百灵说道。 “噢?难道是贵妃体内的水行珠?”高力士看着百灵手抚而过杨贵妃身躯,便明白事故,只是仍旧有些诧异地道。 “不错,正是此物!”百灵听到高力士所答,料想他该是知道,稍稍喜道。 “可是百灵,你要知道。如果拿了这颗水行珠,杨玉环的尸身是难以送到蜀山之巅的。你让我怎么能够向明皇交待?你能否等到我送他到了那里,葬了杨玉环,再取?”高力士询问道。 “不行,我没时间了。我一定要拿了这水行珠,然后便要离开。”百灵面色有些焦急道。 “那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罢?如果我能够通融自是可以通融的。”高力士见百灵急切目光,想着是无法堵住她,只能想着能否疏导。 “你知道,水行珠的来历吧。”百灵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不知你要水灵珠又是为了什么?”高力士答道。 “水行珠只是我想得之一。我要聚齐全部的五行珠,然后复活我娘亲。”百灵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自己目的告诉给高力士。 “噢?那这么说,你已经有了其余四颗了?”高力士说道。 “我知道其余三颗来历,不过此刻这水行珠是最为关键的。如果它跟随贵妃葬在蜀山之巅,那么再取就太难了。”百灵说道。 高力士则明显在思索着,过得良久才道。好吧,不如这样。你先去取了其余金木火土。这一颗,我得了以后自是回到北漠的那湖泊亲手交给你。我答应你,一定不让水行珠随贵妃入葬。只是此刻我真的无法再伤明皇的心了。”高力士神色黯然地道。 “本来,我是可以的。但是我真的时间不久了,如果这一次不能拿到水行珠。我真的没有把握还能够拿下其余四颗。那么我就等于前功尽弃,你,还是体谅体谅我吧。”百灵也是神色颇为默然道。 ”哐当!”一声,高力士抽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一柄匕首,摔倒地上,大声道:“百灵!如果你真的要在此刻拿水行珠的话,你还是杀了我吧!” 百灵也是祭起紫电仙剑,“唰”的一声,在了高力士的脖颈之上,但却怎么也不能刺下。最终百灵还是作罢,只说道:“但愿你说话算话。一个月后我在北大漠魔教之殿等你,你一定要带来水行珠!” 接着百灵纵身一跃,除了车轿,招呼过李木易便匆匆离开。 李木易此刻浑身是血,但一见百灵示意,立刻抽身而出。 百灵见到李木易如此,心中完全不是滋味,但还是无法言喻的难受,最后只是加紧了脚步,匆匆离去。 高力士从车中探出身来,大声道:“明皇有令。既然此刻逃脱,我等立刻上路,决不可耽搁!” 于是一众行军又在蜀道之上蹒跚而进。 相较于蜀道的崎岖坎坷,夏泽和林采雪所在的小道真的宽阔平坦得太多了。夏泽得知郭子仪为了尽快赶到马嵬坡,甚至便是只身单骑往这赶来。而且为了省时间,他甚至没有沿着大道,只是在林间小道疾驰赶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急而不乱,夏泽和林采雪听闻却还未来得及想着如何阻止,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骑从眼前跑将而去。 “那便是郭子仪名将?” 第二百五十四章指导 夏泽询问道。 “这我也不能确认啊。不过看他气质非凡,定然是郭子仪,只是不知他为何竟如此匆忙,而我们竟然都没能够来得及拦得住他。更何况,他也不像有修为的样子!”林采雪有些懊恼地道。 夏泽上前细细相看那匹骏马踏过蹄印,沉吟半天才道:“原来竟然是汗血宝马啊!难怪如此,丝毫不怕生,行去如风。” “汗血宝马?”林采雪问道:“夏泽你说这便是传说中的世间名驹?我可只在昆仑典籍《洪荒异志》中有读过记载,是可未曾想果真能够见到。” “不错,我五年前曾见过一风流倜傥年轻武将骑着此马。那匹马给我的印象太深刻,甚至我和林落尘还争相想看一看,耽误不少事宜,而被老板娘骂了一通。我记得当时眼见那匹骏马,并未完全长成,但奔走起来,汗如血红,鬃毛长过尺许、身轻如燕、日行千里。”夏泽回忆道,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时日。 “唉!”林采雪看着夏泽那般痴迷往事,不再询问汗血宝马之事,反而叹息道。 “林姑娘为何叹息?”夏泽一听林采雪叹息,才回过神来,已觉失态,便问道。 “噢,夏泽,没有,我没有叹息若何。只是心中有些烦闷罢了。”林采雪并不想回答夏泽,只是随意说道。 “没有?林姑娘你还是说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有的时候比较愚钝,难以猜测女子心事。”夏泽一见林采雪模样,颇为突兀地想到当初还在身旁的百灵。那时的他,便往往因为难以猜测她心思,而惹得百灵心生难过。 于是此刻,夏泽便想着该是要好好询问林采雪叹息缘故,便追问着。 “我只是觉得,你还是太容易分心了!往往会在生活中有些迷茫。”林采雪被逼问以后,本来性子就不易耐烦的她,还是说了出来自己一直想着的事。 “分心?”夏泽显然并没有意料会是这样的答案,此刻满脸诧异地望着林采雪。 “夏泽,我说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只是给你一些我的见解罢了。本姊姊跟你说的,也就是你的若干不甚好的地方。”林采雪难得停下来看了看夏泽形容,才接着道:“不过你确实太容易分心了。比如你曾经应该做的事,现在要做的事,未来要做的事,你却往往混为一谈,几乎毫无规律和计划,分不出轻重缓急。” 夏泽听闻,也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林采雪也不打扰他,只是细细掐指算着。 良久以后,夏泽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姑娘,我们还是走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可是夏泽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一定要在人生给自己有了规划,才能够明白如何能够进行人生。凡间俗世该当如此,我们这些修仙之士更要如此。只有这般,我们才能够顺应天命,才能够早日求得大道。” “夏泽感请林姑娘给些指导!”夏泽听闻林采雪所说,甚觉有理,便停下说道。 “我,呵呵。我可没有这般能力,我跟你说了都是我们掌门曾经跟我们说的。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见一见他吧。”林采雪难得笑靥如花,答道。 夏泽沉默不语,有些失神,这几句还是触痛自己心中的那一处迷茫。 “唉!夏泽,也怪我多嘴。不过,你要记得的是,你现在是蓬莱的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年方十九,已是修为蓬莱道境。但是越大的能力,便有越多的责任,而活得越是身不由己。”林采雪似有感悟地道。 “林姑娘,你的意思是?”夏泽抬抬头,看了看林采雪,只觉面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如自己曾遇到过的人,与莫雪晴不同,与沈小依不同,与百灵更是不同。 “我是说,我们还是快些去找郭子仪吧。如果晚了,我们可就是违背师门之命了。”林采雪说道。 “我明白了,林姑娘!我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一位名将到底如何吧。”夏泽说道,他心中则是明白了此刻最重要的便是回报门派,甚至这些在天下未定之时,都不能说终结,至于心中的使命,也许该要顺天应命罢。 林采雪已经御剑而去,夏泽祭起清霜仙剑,也大步跟了上去。 汗血宝马虽是时间名马,但毕竟是凡马,那能够比得上修仙之士。夏泽和林采雪在那人一骑将要入得马嵬坡之前,赶了上来。 眼见就要进了马嵬坡,林采雪终于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拦住了郭子仪前去之道,然后立刻说道:“敢问阁下是否就是名将郭子仪?” 那人停了下来,安抚一下马匹,细细打量着林采雪,良久道:“你是昆仑派弟子林采雪?” “嗯?是啊,是啊。你真的是世人传言的不败将军郭子仪?”林采雪亦没想到来人能够认出自己,不过还是问道。 “常胜将军那是人们吹嘘出来的,行军打仗,哪有不失败的,但是败了能够立刻起而再战,才是真的常胜。在下正是郭子仪!见过林道长!”郭子仪翻身下马恭敬道,完全没有一代名将的架势。 “呵呵!在下昆仑林采雪,见过将军。想必他,你也识得吧。”林采雪让过身子,说道。 “噢,我听闻陶仙儿所说,那你定然就是夏泽夏道长了吧。”郭子仪只看了一眼,便答道。 “在下正是夏泽,见过将军!”夏泽客客气气地道。 “呵呵,不用,不用。你们这次是为了跟随我一起平乱,护佑大唐?”郭子仪也不问其他,直接单刀直入地道。 “将军爽快,我等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将军意思……”林采雪一听郭子仪如此爽快,便也痛快说道。 “好!安禄山乘乱起兵反唐。如今奸相已除,贵妃也亡。正是我等真正为吾等大唐乱世出力的时候!”郭子仪豪迈地道。 “好!那在下夏泽愿意为将军做先锋,平乱安国。”夏泽适才心乱已除,此刻明了自己该做的事,便也是豪迈而生,跟着附议。 “好,好!如此甚好!既然如此,那我想请二位道长先入了我帐下。” 第二百五十五章淡忘 “我们共同为大唐江山而拼!如今我虽只身单骑入得此处,那是因为其余兵马正与安禄山另一手下大将史思明对峙,难以抽身。不过,一旦我见过圣上,必定能够积聚更多的兵马!对了,你们两家蓬莱昆仑的袁箬竹和陶仙儿等人想必不日也就能够赶来。”郭子仪说道。 “袁箬竹和陶仙儿?将军已经见过他们了?”林采雪本只是料到郭子仪与他们见过,不过并没想到郭子仪言语之间似乎对袁箬竹等人颇为熟悉,又问道。 “呵呵,其实说来也巧。来此之前,我本在东号令天下群豪来此勤王平乱,但路途遥远,一时还没有太守刺史愿意立刻出兵至此。我便想着能够来此早些时日见一见明皇,然后若是能够有了帝王之命,定能够早日把天下兵马归于一起,接着挥军之上,也就能够除了安禄山那厮!”郭子仪说到此处,无意间停了下来,然后才道:“不过没想到的是,刚巧那一日遇到了大风暴雨,在一处荒山野岭的破庙之中,我遇到了陶仙儿等人,我们便在一起相处了几日。如今他们该是在河东李光弼将军帐下,想必不日也能够赶来了。” “噢?我还真想不到他们几个竟然与将军有缘。甚好,甚好!那我们快些觐见圣上吧。”林采雪说道,但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间,略去了太子李亨登基不提。 “是啊,我们快些去吧,想必现在登基事宜已经商议好了,说不定御敌之策也有了。”夏泽并未听出林采雪可以隐瞒明皇退位之事,接口道。 “噢?哦!”郭子仪听到林采雪和夏泽所说,只如此应道。 “将军,你骑马前去,我两可以跟上的。”林采雪见郭子仪并未相问皇位之事,转而道。 “好!你们可要跟住了,这可是汗血宝马!驾!”郭子仪将军翻身上马,大声说道。 夏泽和林采雪两人自是紧紧跟着不提。 到了马嵬坡帝王行宫,李亨颇有些疲惫地瘫在了龙椅之中,毕竟他已经接近几日几夜未能够好好睡上一觉了。 “报!有一将军来觐见。”传令兵大声地从殿外呼喊而来。 “噢?将军?他带了多少人马?”李亨一听有将军觐见,又来了精神,赶忙问道。 “禀圣上!”那传令兵稍稍停顿一下,环顾四周大臣脸色,才道:“只孤身独骑!” “什么!”李亨又是猛地瘫了下来,神色颓然。 “那他可有说自己姓甚名谁,祖籍官职?”日间被李亨赐名的年轻文士李如弦问道。 “噢!他说他是郭子仪!”传令兵大声说道,似乎也对自己见到的将军颇为自信。 “什么?!郭子仪?”李亨几乎便从龙椅之中弹了出来,几乎便是喜上眉梢地问道。 “回圣上!他说自己就是郭子仪!”那传令兵也是惊讶不已,有些颤颤巍巍地道。 “好,好!快,快。朕要亲自去接他!”李亨仍旧是喜不自禁,然后看了看周围的文武官员。这才接着对着众人高声道:“众位卿家,你们也陪朕一同见郭子仪将军吧!” “诺!皇上圣明!”满朝文武亲眼所见李亨喜若疯狂,本是有些忌惮郭子仪的官员也是同声应道,更莫提原来就忧心忧国和敬畏郭子仪的文武大臣。 当郭子仪将入行宫的时候,新登基的帝王正像普通兵卒一样急匆匆地赶往迎接。而他身后则是一群混乱的文武大臣,慌慌张张地甚为滑稽。 “啊!将军,卿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啊!”李亨扑上前去,几乎是俯身相迎。 郭子仪见状,感动异常,立刻下跪行君臣之礼。 李亨受了一拜之后,立刻便拉起了郭子仪,然后两人几乎是肩并肩一起入了行宫。 夏泽和林采雪两人隐在远处,看着众人滑稽模样,并未前去。 “你说郭将军为何要行如此大礼?”夏泽问道。 “那你想过为何李亨也要行如此大礼?”林采雪并未回答,只是反问道。 “那是因为如今盛唐摇摇欲坠,而李隆基又几乎带走了所以可以一战的军力。据说如今镇守此处的只有两千军士,如果此时安禄山追杀而来,那皇室想必必然难逃此劫。”夏泽答道。 “不错,正是因为李亨想要他帮助自己安稳这风雨飘零之中的大唐,才以恩惠于郭将军,好让他安心为大唐拼命,南征北战。”林采雪说道,但言辞间已有了倦意。 “你不进去看看嘛?”夏泽听出林采雪倦意,问道。 “不了,这段皇室事宜,还不如明皇和贵妃之间来。我要先去修炼冥想了。”林采雪说道。 “嗯?林姑娘,你还要冥想?”夏泽听闻如此自己颇为有些意外。 “是啊,难道你已经不再修炼了吗?”林采雪一听也是有些诧异。 “我已经很久没有修炼了。如今我只觉自己入桎梏,很难在有所突破了。”夏泽说道。 “噢?其实也是,你们蓬莱如何修炼我是不知,但是蓬莱道境之上就是蓬莱道理,即你们至高境地,不是没一人能够突破的。世间百家都是一般的,你看我们昆仑虽说是法宝如云,但是个人功力能够渐入飞升的,也只有掌门一人,而且准备了这么多年也未见有所突破。”林采雪见夏泽有些沮丧,安慰道。 “多谢林姑娘点拨,且去修炼吧。我要进去看看他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夏泽谢过林采雪便要离去。 “等下,夏泽!有件事,我一直想询问,但是考虑道是你的个人隐私,我也不好想问。不过我想说的是,听闻你拥有关于如今青城符阵起源的符阵古秘籍,你为何多加修炼呢?”林采雪教主夏泽,终于一咬牙也就是问了出来。 夏泽不语,只是有些出神,关于那符阵古秘籍。有的时候,自己也不知其中所云,所以也歇了很久而没有修炼其中符阵。当初被百灵救出青城山下,便被自己醒来之后,隐入了清霜剑鞘之中。若不是提醒,甚至自己都已经淡忘了。 “呵呵,我只是说一说,你不要进了心中。这些天来,想必你也知道本姑娘有的时候,还是容易。 第二百五十六章忌惮 “说一些不入耳的话语。”林采雪见夏泽不答,回想自己所说,也觉得有些失礼,便又说道。 “噢。没事,只是那古符阵秘籍是师父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丝纪念,而且其中内容晦涩难懂,我也是无法完全理解。如今我虽入了蓬莱道境,但是根基未牢,而还有一些剑法没有时间好好琢磨,所以修炼符阵一事也被我淡忘了。”夏泽想了许久,又看了看林采雪清澈的眼神,终于还是决定说一些事实。 “噢!夏泽,我只是想说符阵之法和鬼道关于魂魄的操练之术是如今最让人们惦记的修炼法门,也是方兴未艾,如果你有条件,就好好取练一练。好了,姊姊要去修炼了。”林采雪说完,便悄悄隐了去。消失不见。 “唉!”夏泽看着林采雪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一般的女子有的时候真的心直口快,而且给自己清如水的感觉,把关于古符阵秘籍告知她又是对不对呢? 夏泽正胡乱想着,行宫之中突然传出一阵猛烈地争吵声,于是他潜行易容,绕过守卫,进了去。 “不可,如果这般,便是引狼入室!圣上三思啊!”郭子仪高声道,一时间竟是压过了众人的喧哗。 “可是过将军,如果不这样,你哪有兵马来应对安禄山反贼?随然朕知晓你兵法高超,可是如果你只有两千军士怎么能够敌得过二十万大军?”李亨有些颓然地道。 “是啊!是啊!郭将军,你也不能太托大!民间都有言‘巧妇无米也难成粥’,你又如何能够抵抗安禄山?”以为年长大臣说道。 “崔大人,所言甚是!可是如果我们引来回讫兵马?万一他们挥兵与安禄山合而为击,我们怎么能够抵御?!”郭子仪依然大声辩驳道。 “可是郭将军,我们已经遣去使者,而且安禄山是胡人出身与回讫素来不和。朕想或许并无大碍吧!”李亨接着说道。 “将军,你还是听从百官意见吧,顺从圣上之命吧!”李如弦两三步走到郭子仪面前,劝道。“你是?”郭子仪并不识得李如弦,此时见他面容甚觉厌恶地道。 “在下圣上赐名李如弦!见过将军。”李如弦客气地答道,言辞间多了些敬意,他可不想让能够让自己上位的将军,就这般惹恼圣上和文武百官。 “嗯,郭将军,可就是李如弦举荐你的。回讫兵马是借定了,回来以后一定交给你统领,好了吧。好今天就到这吧,且等使者归来,看一看回讫会有什么条件,我们再商议。”李亨有些疲惫地道。 立刻碎步跑将过来一名太监,只见他轻轻扶住李亨,两人慢慢离去。 于是只剩下依旧为此喧哗的文武百官,郭子仪冲着他们,深深叹息,然后在心底默念道:“误国,误国!”才不顾其他一些想要上前巴结的官员,自顾自地离开了。 夏泽在暗处见着众人的争辩,突然便感觉滑稽可笑,面前的这些官员是多么的虚伪啊!虽然很多人想着,如果能够有兵马了,定然能够惹得名将郭子仪高兴,然后便可趁机拉帮结派。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却都撞刀尖上了,惹得名将强烈反对,反而很少有人真正关心回讫兵马入了中原将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众人见圣上李亨和名将郭子仪都已离开,想着也没甚好争辩的,便都匆匆离开了。 马嵬坡这一处终于重归宁静,夏泽见众人都已离开,盯着李亨寝居之屋,想了许久,还是打消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念头,默默离开。 这一夜过得甚快,也是李亨自从南迁来以后,睡得最深沉的时候。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近了午时。 “现在何时何刻?”李亨对着身旁服侍的太监询问道。 “禀圣上,已是未时初刻。”那太监说道。 李亨拍拍额头,叹道:“想不到一个郭子仪竟然让朕安眠如斯。今天神情倍为清爽啊!快去召集文武大臣,朕要议事!” “是!”那名老太监匆匆而去。 然后便是,而他眼中则满是自信,仿佛安禄山已是,自己已经回到长安。 门“咯吱”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人。 “朕不是让你快些去召集文武大臣吗?怎么回来了?”李亨背对着来人说道。 “哗哗啦啦”一阵盔甲着地之声过后,那人才说道:“圣上,微臣昨夜彻夜难眠,难以入睡。此时见过鱼公公,知道你已经醒来,未及通报而入,还望圣上恕罪!” 李亨回头一看是身穿重甲的郭子仪,本是有一些恼意,但好在初起心情甚好,便道:“卿请起身,寡人正要去找你呢!哈哈哈!” 郭子仪起身,随手把佩戴的一柄大刀,轻轻放在在旁边的案几上,说道:“圣上,不知太上皇此时在哪?是否要明示他能否借回讫兵马?” 李亨眼见郭子仪提着佩刀,神色间已是不悦,又见他把刀放在案几上,却并不离手,未多言摇了摇头,紧紧盯着郭将军,想知晓他又有何下文。 “圣上,既然你未请示明皇,如果回讫兵马并不退军,你可是要担当全部的罪责!你就是大唐自高祖、太宗的罪人,就是大唐的罪人!”郭子仪大声喝道,突然挥起那柄大刀,朝李亨颈项砍去。 李亨猛然间觉得天地旋转而昏厥,只是强行镇定住,才发觉周围除了几名为其更衣的宫女,并无他人,更别说郭子仪和大刀了。 “原来是梦啊!怎生如此惊险!”李亨心中默念道,但已经对一代名将有了忌讳。 李亨平复以后,已穿上了一身颇为合身的龙袍,帝王危象凌然天下,油然而生。 这时,刚才的那名太监已经回来了,叩首道:“禀告圣上,文武百官已经候着了!” 李亨应道,然后大步而出,到了行宫议事正殿。 文武百官正要请安,又有传令兵前来,大声禀告道:“报!回讫使者求见!” 前夜睡眠颇为不好的还有夏泽,自从行宫离开以后,他就去见了章新和若需仙人,然而他们两人这几日下来,并没有关心其他事,只是依旧对为何行宫中阴魂归处不解。 第二百五十七章天机 特别是对杨国忠魂魄去处不知让他们揪心不已。 于是夏泽这一整夜几乎都是听他们在谈论着如何能够杨国忠魂魄,反而关于李亨将向回讫借兵,皆是隐去不提。后来夏泽甚觉无聊,最后还是修炼已好的林采雪过来见过若需仙人才解了他的尴尬。 夏泽后来就伴着林采雪一同离开。 “林姑娘,你说为何若需仙人和章新他们两,要一直纠结于杨国忠的魂魄归往何处呢?反而对李亨借兵回讫这么大的事都几乎漠不关心呢?”夏泽随着林采雪,随口问道。不知是否是因为上两次两人聊得较多的缘故,夏泽现在一有问题就想着要和林采雪说一说。 夏泽也颇合林采雪性子,她也颇为乐意为夏泽解答一些自己所知的事,甚至往往会引据昆仑掌门言语,几乎并不怎么看重一些诸如青城门派的若干门户之见。 但林采雪对这个问题也是想了很久才显得有些迟疑道:“这个,姊姊也是不知。不过其实好好想想也对,你说回讫兵马若是能来此处,但是与安禄山大战之后,有如何能够安然无恙,不说他们死伤惨重,且说之后各地保皇而来的兵马也是能够与之一战。而且你也不要忘了我们啊,昆仑和蓬莱两家现在可是已经结为同盟,区区一些回讫兵马,师叔和你章新师兄还不是绝对有自信手到擒来?” 夏泽听后点点头,并未说话。 林采雪见夏泽并未说话,想来是在等自己接着说,于是道:“反观杨国忠这人是前任宰相,而如今宰相之位还是空缺,谁也不知道是何人。更何况他知晓这么多大唐机密。若是能够让他复生,转投安禄山帐下,那么大唐可就不保了!” “嗯,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夏泽听了林采雪一席话语,又点了点头。 “对了,夏泽,你知道吗?据师叔所说,他们已经看出杨国宗其实就是天上星宿破军旁边的伴星星宿之一!”林采雪想了想又接着道。 “破军的伴星星宿之一?”夏泽对星宿学说了解不甚多,而这关乎九天之上星辰排列,以及其中的天机。故而一旦有门派能够知晓都属机密要闻,极少外传,所以夏泽听来也是颇为惊奇。 “破军星宿主战事,而杨国忠虽是天上星宿下凡而陨落,但仅是伴随破军星宿之一……”林采雪说道此处停了下来,看向夏泽。 “也就是说杨国忠作为转世星宿,对如今天下操戈有所干系,但并不重大?”夏泽试探地接道。 而当他见林采雪先点头后摇头以后,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杨国忠即使作为星宿也只是一颗伴星星宿,他其实只是一个傀儡星宿?呃,不,只是一个一个小小棋子?而他幕后还有更多的……” 林采雪听闻夏泽推算,也是颇为高兴,只是当他将要说下去的时候,阻止了他,轻声道:“有些事,你自己先知道就好了。而这件事更关乎天上星辰运转,星君使命和不可漏的天机,不可言,不可言!” 夏泽默然,一想确实如此,杨国忠作为天上星宿转世,陨落却没有仙家自九天之上下凡调查,这其中已是有些不符合自古以来的仙迹传说,所以自己也该是少说出来的好。 林采雪接着道:“好了,师叔和你师兄两人不管唐军是否有回讫兵马可以,我们可是答应了郭子仪将军,走吧,看看今天他们又能商议出什么结果了。” 夏泽不语,不过率先前往马嵬坡的行宫而去。 当夏泽和林采雪赶到的时候,回讫来使已经见过大唐皇帝李亨,并同众位官员寒暄完毕,正待说出此次出使的真正目的。 李亨坐在龙椅上思考良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再参与,最后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 夏泽一见李亨离开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后来想了想,也就明了了。但是对于他们商议之事显然,夏泽和林采雪均不是很热衷。 郭子仪本就是不愿向回讫借兵,眼见皇上李亨离开,便也起身大步离去。 郭子仪的离开正好让夏泽和林采雪都觉得没有留下听一群大臣的讨价还价,于是他们便跟着郭子仪离开。不过郭将军行走如风,倒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林采雪和夏泽跟着郭子仪一直走出行宫,来到两千皇家卫军驻守之地,眼见他就进了营帐之后,他们二人才现了身形,一前一后地往军营走去。 “什么人?报上名来!”军营守卫一见夏泽和林采雪大声呵责道。 林采雪一见就是颇为不高兴,便想直接冲进去。 而与林采雪比,夏泽曾在庐阳、潼关接触了不少军营军卒,自然知晓守卫职责,于是上前一步,隔住了林采雪和守卫只见的对峙。不过夏泽也只稍稍说道:“我们是郭将军幕僚,还请通报,就说夏泽和林采雪求见。” 郭子仪入了行宫以后,几乎立刻就获得两千皇家卫军的兵符,并改造之,特别是对军中职责的要求,纪律几乎突然之间便严整起来。 此刻一听夏泽所说,他也就立刻眼神示意另一名并未说话的守卫,然后就前去通报。 那名不通报的守卫,看了看他们二人,在那守卫离开以后才开道:“守卫小王这刚入军营不久,还望二位官人见谅!” 林采雪一听显然也高兴了不少,但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点头而不说话。 夏泽正想说话,那名称呼为小王的守卫跟着郭子仪出来了。 “啊哈哈哈!你们二人到哪去了?听说李光弼也就要赶到此处了,你们的同门就要赶来了。来来来,走!我这几天一直忙于整顿这两千皇家卫军,有些耽误。唉,说来这两千军甲,虽然有些华而不实,但是基础还不错,应该能够成为一支铁血之师,只要能够给我时日,我一定能够让他们日后能够成为军中砥柱!”郭子仪显然对自己和皇家卫军颇为自信,有意无意间高声道。 林采雪点头称许,夏泽说道:“郭将军所言极是,不妨现在我们一起前去看看,以后我们也好能够更好地抵御安禄山那厮叛贼。” 第二百五十八章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走,我们立刻就去看看!来来,走吧!“郭子仪将军见夏泽和林采雪也是颇为感兴趣,又大声笑道,邀请他们前去一同见两千皇家卫军。 夏泽和林采雪此时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随着郭子仪将军而去。 待他们三人离开,那稍稍年长的守卫才说道:“王小,你今天有些贸然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啊,特别我们作为守卫,若是不能够分清来人,可是很可能被重新赶上战场的!” “哼!可他们不该那般嚣张跋扈的!不过就算把我送上战场,也未必不可!我可是也想去杀一杀那些反贼!”那名轻守卫显然是没有完全明白年长的意思,只是意气风华地道。 “唉,你要知道,作为大营守卫,可是你爹拼了多年才留给你职位,你是家中的独子,怎么能够这样?”年长守卫接着说道。 “知道了,义父!但是我也想上阵杀敌,为大唐而战!特别是能够跟在郭将军一同上阵杀敌!”年轻守卫看了看年长守卫,眼望天边漂浮高云,大声说道。 “唉!其实你这般,当初我有何尝不是呢?”那年长守卫叹了口气,并不说其他,只自语道。 “噢,对了,郭将军还让我去行宫打探一下,想回讫借兵怎么样了。我去了!”年轻守卫说道。 “噢?”年长守卫显然有些诧异,拉住了小王守卫,说道。 “郭将军说我刚才拦住那两人做的很对,而将军又没有护卫,便想让我给作他的护卫。今天去行宫打探回讫借兵事宜,便是第一件,从今天起,我便不是答应守卫了噢!义父!”年轻守卫见完全不见了夏泽和林采雪背影,才低声对着自己义父说道,然后便匆匆离去,赶往行宫。 “噢?看来这郭子仪将军真的是名不虚传啊,才进军中几日,便懂得量才为用,整顿军纪了。”那年长守卫说道,不过眼看又是有些忧虑:“只是我以后怎么能够向义兄义嫂交待呢?我可是承诺过要保护他的呢?唉!” 当然这些军中士卒的忧虑小事,郭子仪将军是并不知晓得,此刻他正和夏泽和林采雪走过一队一队的皇家卫军。此刻只从表面上看,这真的是一支军容整洁的队伍。 然而,郭子仪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下来,显然非常的不满。 “怎么了?将军?为何如此难过?”夏泽想了想,便试探地道。 “唉!我只是有些担忧,这些军卒竟然还没有领会我的意思,竟整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郭子仪将军有些恼意地道,言辞间已是有了几分冷峻。 夏泽看着皇家卫军,只是有些不解,便问道:“将军,他们不是挺好?为何出此言?” 郭子仪还是有些愤慨地道:“你看他们一个华而不实,虽有组织,但无律。如果此时把他们送上沙场,必死无疑。而我这几日跟他们说的,他们几乎一个都没记住!” 夏泽一听,心知自己对于行军打仗,几乎完全不识,也就不好评价,于是便也沉默不语。 林采雪在他们身边自始自终都没有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此时更是径自默默沉思,一时间,三人也就静了下来。 “不行,今日我要好好训一训他们!不知你们二位有没有兴趣?”郭子仪将军似乎有意无意间说道。 夏泽和林采雪两人自是听得清晰,不过显然已经明白其中意味,郭子仪并不想让他们两人过多参与道军中之事。于是,他们二人也就向郭子仪告辞不提。 夏泽和林采雪离开以后,郭子仪立马换上了另一幅模样,重重地踏进军中,怒吼道:“你们听好了!今日起,要好生操练!也从今日起,军中赏罚分明,以军功论军职!尔等曾皆是朝中大臣子弟,但自从安禄山反叛而来,已是国之不国,你们的那些亲人想必也是自身难保,故而你们自愿意跟从于我,我自会好生训练你们!而结果就是活着!” 这几句怒号而过,军中鸦雀无声,无人知晓为何郭子仪将军会生这么大的气,因此一时间均是噤若寒蝉,便是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也能够听闻。 “好!既然你们都对本将军没有意见,那么从今天起,军中都要有舍生忘死的心,不仅要在对阵杀敌时候勇往直前,还要在平日间训练中,狠辣决绝!”郭子仪狠狠地向着这群皇家护卫训斥道。 这是皇家卫军两千多人成立以来,第一次被骂地如此彻底,但自是无人敢于说一句。 夏泽和林采雪虽然告知郭子仪将军离开,但两人才出了军营,便又潜行而回,只是一见便是此时的郭子仪满脸怒容。看着他这般与先前不同表情面容,夏泽和林采雪均是若有所思。 这些皇家卫军可没有那般闲暇。现时的两千军甲上阵,分为三支队列互相拼杀,下手狠辣而简略,虽无致死,但颇有不少体弱兵卒重伤在地。不过郭子仪显然还是没能够满意,仍旧破口大骂着一些表现甚差的军士。 “想不到,郭子仪将军竟然也是这么狠辣,我还以为他是是儒将呢!”夏泽盯着军营中较为惨烈的对决,心中满是感慨,开口对着林采雪道。 不过林采雪显然也是没什么意外了,此时正认真看着手中玉简,听闻夏泽所言后才道:“那是,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强调,那么又如何能够让这一群纨绔子弟上阵杀敌?而且最关键的是哪一个功成身就的将军背后,没有一颗狠辣决绝的心?夏泽对于这些世俗,你我了解还是少了,不过以后应该能够救回越来越多了。” 夏泽点头不语,此时只默默看着,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照着郭子仪身法,模仿一番。 林采雪看后又说道:“夏泽,给你看看这个吧,我们以后可能要在军中呆些时日了,不一点兵法不知。毕竟几万几千大军对阵,可与我们平日里门派争斗相差太多。”说罢,她便随手一扔,将刚才看过的玉简抛来。 夏泽接过以后,输入几分灵力,便将其中所载看清,原来是一本古册,名字较为普通,只为《兵法》二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条件 “这是?”夏泽一见其中兵法颇为精要,而玉简更是制作精良,于是便开口问道。 “噢,那是掌门早年巡游天下,获得一块千年美玉,便把当时正在研究的几部凡世兵法,融而为一,再加上一些个人领悟写了进去。”林采雪答道。 “噢?这么珍贵?那林姑娘怎么能够随意送给我?”夏泽又有些不解问道。 “呵呵,我看你和本姊姊有缘,再说只是接你看看,以后我们分开之时,还要还给我。你大不必如此惊讶!”林采雪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夏泽口中呢喃道。 此时已过午时,夏泽和林采雪虽是修为颇高,但他们至今仍旧乐于食些五谷禽肉,而不若其他修炼之人,甚至习练什么辟谷之法。于是他们两人皆是想些该是要离去,往别处去寻些美味佳肴。但才出了军营几步,便遇到了那年轻守卫匆匆而回,于是两人又紧紧跟着回来了。 在军营之中,郭子仪仍旧狠狠地操练着军中士卒,不过已不若早先的那般混战,而分出了一个个小统领互相合作对战。这下小统领各自领些十个八个兵卒,然后再十个八个小统领在一个中统领指挥,而十个中统领又归为一个大统领,然后这些大统领作为将领则直接受命于郭子仪。 几乎只在两三个时辰,两千军士终于是凝而为一体,严整,更重要的是这些各层统领,几乎便都是直接受控与郭子仪,而且这些将领都是属于郭子仪根据操练水平提拔而来。 然而,郭子仪仍旧不能高兴起来,毕竟这离心中所想所差甚远,其实今日之前,本来他是想着或许不用这么自己教授这些军士,毕竟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过该怎么大致分出单元作战,可从现在看来,这些皇家卫军完全没有听进去。 郭子仪明白还是需要雷厉风行一般的狠辣,才能够把他们束缚住,才能够让他们完全听命自己好生练,才能够在以后上阵杀敌,无所畏惧。可是这样练出来,战斗力也只能够在数月之后才能有战力,同时损耗极大,很多体质较弱的几乎便是被淘汰。 不过正在郭子仪忧愁的时候,被他遣出的年轻守卫回来禀告。 “报!将军,与回讫借兵之事已经有了结果。”年轻守卫说道。 “说!”郭子仪本本就是有些烦闷,此时几乎是喝道。 “我大唐将向回讫借兵十五万人,出兵征讨安禄山反叛之贼。”年轻守卫战战兢兢地道。 “十五万?噢,那还不错。”郭子仪一听有这么多兵马,心情也好了一些,不过想了一下又问道:“那回讫那边有什么条件?” “回将军,还没能够商议出来。我就记着回来禀告了。”年轻守卫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说的稳当一般要好,便没说出自己的一些道听途说。 “还没有给出条件,就愿意借兵十五万?回讫会有这么好?”郭子仪显然有些难以相信,不过他回身看了一眼这些皇家卫军,又是气不打一处出来,愤然离去。 年轻守卫赶忙追了上去,说道:“另外,将军,圣上诏您前去觐见!” “噢?竟然是圣上还要我去啊?难道是商量领兵之事,还是说回讫开的条件太重,让我过去看一看商议一些?”郭子仪心中暗暗道,并未与年轻守卫想说。不过他想了一想,还是对着年轻守卫夸赞道:“噢,我知道了。对了,小王?你这样做的很好!嗯,你看不如将军我,还是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吧!这小王可是不好说出口啊!” 年轻守卫一听,颇为高兴,立刻跪拜道:“谢将军恩惠!不知赐给属下何名?” 郭子仪稍稍想了一下道:“不如就叫王羽劲?” “王羽劲?!”年轻守卫念叨道。 “不错,你说自己父亲在军中过世太早,只是做到了一个普普通通守卫,有若轻羽。但是我要你知道的是,便是一片轻羽也有自己的重量,也能够表现自己有劲一击,为我大唐!”郭子仪豪迈地说道。 “是!是!”年轻守卫显然是没有预料郭子仪将军会这般看重自己,一时之间难以自已,便是激动万分,泣不成声。 “男子汉!哭什么哭?!”郭子仪又喝道。 王羽劲听到郭子仪喝声,才停了下来,紧紧随着郭子仪往李亨皇帝行宫而去。 夏泽和林采雪两人显然在暗中把这些看得清楚,对于那位年轻守卫颇有感触。 “夏泽,你看那年轻守卫熟悉吗?”林采雪说道。 “嗯?什么林姑娘?”夏泽只是觉得那年轻守卫是有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的好感,但是还没能够让他感觉到熟悉。 “他很像你啊!咯咯!”林采雪笑着道。 “嗯……”夏泽自是没能够想到林采雪是这个意思,很是有些无语。 不过林采雪倒并未放在心上,随着郭子仪匆匆往行宫赶去,夏泽也只好大步跟去,一边回想着林采雪到底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西京长安所有的财物都给他们,甚至还包括一些普通民众?!圣上,那可是我们的帝都?如何能够让回讫那群蛮夷随意处置!”郭子仪大声骂道。 “可是只有这样他们才愿意出兵相助我们,郭将军,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真的没有兵力与安禄山那厮一战。如果不借兵回讫,那么安禄山把长安掠夺殆尽,挥军南下,我们如何是好?而且吐蕃这些时日也是极为不安定,听说他们已经准备出兵南诏,然后便要挥军直上,杀到我们这里。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结果就真的不好说了!”以为老文臣对着郭子仪也是大胜说道。 “可是,你们怎么能够看蛮夷践踏我千年故都?我们的民众怎么能够任其宰割?!”郭子仪还是义愤填膺地争辩道。 这回,却是无人回应他。第一次,郭子仪从军几十载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独! “咳咳!郭大将军,尔不要再说了。这一次朕诏你进宫,只是跟你商讨如何能够安排这十五万回讫兵马。其他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李亨从行宫外和回讫来使走在一起,看到众人商议。 第二百六十章颂 便往这边赶来,对着郭子仪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文武大臣一见圣上驾到,瞬间下跪,大声称颂道。 并不甚大的行宫,郭子仪的身躯孤零零地站着,几乎与李亨面对面地站着,只如一棵挺拔的劲松,苍凉而孤寂,却满是伤悲。 焦躁的风从行宫之外一路吹过来,几片枯叶飘落昭示着季节与时光的悄悄更迭,数只空灵麻雀在低声鸣啼,这是看似宁静的夏日。 无人知晓下一刻,初登皇位的李亨会不会同眼前这个挺立不屈的大臣妥协。 但是两人的对峙是越来越沉默,带来死一般的寂静。 忽地,阵阵“哒哒”马蹄声息,由远及今地奔袭而来,甚至未有兵马阻拦,来人便一路直行,入了行宫之中。 来人翻身下马,郭子仪将军的传令王羽劲自是识得来人,于是立刻上前把马儿牵引而去。 夏泽和林采雪此时正站在暗处默默看着来人,不过看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并没有仔细看着所来之人。 突然之间,林采雪开口说道:“夏泽,你说来人是干什么的?” “嗯?”夏泽此时仍旧沉浸于自己对郭子仪将军所行之事的思考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采雪所说。 “你看到来人怎么样,你猜一猜他是干什么的吧?”林采雪又重复一遍道。 “他是?李隆基的特使?”夏泽终于听清,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随意答道。 “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林采雪说道。 “你看他身穿的是皇家卫军,看制式该是护送李隆基往蜀山而去的六军中的龙武军。林姑娘,你看他器宇轩昂,神态斐然,必定是在最近干了一件让其极为自豪之事。所以我想他肯定是得了当今太上皇的口谕,来此传命的。”夏泽一听林采雪询问两次,细细打量一番来人,然后才说道。 “噢,看起来,果真是。看错不来,夏泽,你竟然还有这般能力,竟然能够以貌辨人。呵呵。”林采雪笑道。 而这一笑,反而让夏泽很难以理解,只好问道:“不知林姑娘对这个人,为何这般感兴趣?” “夏泽,你知道吗?这个人名叫陈玄礼,是皇家卫军之中龙武将军,是在前次‘马嵬兵变’斩杀杨国忠而扬名天下。”林采雪说道,“后来,李隆基执意入蜀,他便随着明皇一同而去。只是算起来该是还未入蜀,想来他应该是在半路而回。而他又这般意气风发,定然不是被李隆基赶回来,那么必然是赶回来传命告知一些太上皇诏令的。” “噢?那他会说些什么呢?”夏泽此时已经开始对眼前的将军产生兴趣,接着又问道。 “不过,我现有一计。只有些不是太好,但或许他能够帮我们相助郭子仪。”林采雪有些神秘地道。 “嗯?林姑娘。你的意思是?”夏泽并没有完全理解她的意思,想了半天还是问道。 “你看郭子仪将军此时几乎便是以一敌百,而且全无胜算。而我们作为他的‘幕僚’,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你?”林采雪提示夏泽道,目光则是紧紧注视着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一举一动。 “噢,林姑娘,我明白了。这样啊,果然是不错的计谋。让我来去去就回。”夏泽答道,已如离弦之箭而去。 “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觐见!”以为宦官几乎都在陈玄礼踏进殿中才喊道。 李亨显然也是一愣,并没能够想到当初相助自己除掉奸相杨国忠的大臣又回来,而且是一个人回来,从自己父皇那里回来。 “见过圣上!”陈玄礼也算恭敬地答道,俯身相拜。 “卿家,免礼!”李亨撇开郭子仪,走回龙椅之上坐下后,朗声说道,声息颇大,似乎便在宣示着谁才是大唐之主,人间天子。 众位文武大臣几乎便如约好的,几乎是立刻之间应承而俯身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自然整个行宫殿中只剩下回讫使者、陈玄礼和郭子仪三人并未立刻跪下,直到后来才跪拜。但太子李亨只狠狠地盯着郭子仪,仿佛便如生死大敌。 郭子仪初时依旧在气愤李亨不愿听从其意见,而为长安百姓担忧,而后看到众位大臣如此,才行君臣之礼。 李亨嘴角微微上扬,接着高声道:“众爱卿平身,我等且听听太上皇有何旨意。” 陈玄礼立刻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纸诏书,款款开口道:“吾受太上皇之命,特地于此传达此命!” 忽地一阵阴风吹过,陈玄礼稍稍摇了摇头,接着朗声道:“太上皇有命,长安千古名都,不可弃废,更不可让蛮夷之族趁火打劫。回讫之兵不可借!长安不可丢!定要听从郭子仪将军之令,早日平定四邦!” 众人忽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可顷刻间便安定下来。因为李亨已从龙椅上几乎是跳出,前去扶起郭子仪,让其站到自己龙椅之边,接着他清了清嗓子道:“房琯听命,即日起领宰相,郭子仪将军,你为朔方节度使。尔等二人,分别领兵前去讨杀安禄山!” 文武百官之中走出一名作武将打扮中年文士,跪令宰相,然后退到郭子仪相同位置,一同谢恩道:“微臣谢主隆恩!” 李亨看了一眼回讫来使,又说道:“还请尔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日朕将亲派特使前去见过你家主子。” 回讫使者眼中满是疑问,几乎是立刻便转身离去,甚至没有与这些日子与自己关系甚好的官员招呼,当然全场文武官员也没有一人上前与之说话。 “好了,众位爱卿。朕还有一个想法,虽然我已算登基,但是毕竟四海并不清楚,只知道我是太上皇所册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东、平卢节度使。朕本是决定回到长安再号令天下而登基。但今日不同往时,寡人决定明日起赶往灵武,在那里正式即位,另改年号为‘至德’。房琯,你和郭子仪一同准备准备吧,明日就启程!”李亨稳稳坐在龙椅之上,慢慢说道。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一片阿谀奉承之声之中。 第二百六十一章七寸 李亨在太监扶持之下下朝而去。 只留下依旧阿谀奉承的文武百官,不多时,众人离去,只剩下四人。郭子仪将军和房琯宰相想上前与陈玄礼相说,另外李如弦则在一旁听着,显然是想插话,却没法能够说上。 但是令郭子仪将军和房琯两人颇为惊诧的是,陈玄礼并没有理会刚刚受到册封的两人,径自走开。 郭子仪将军和房琯宰相目瞪口呆,不过二人此时颇为高兴,也不再理会,就各自离去,徒留从头至尾无人看上一眼的李如弦默默无言。 陈玄礼一路跌跌撞撞离开,直到了无人之处,颓然倒下。 过了许久,夏泽又回到林采雪身边,笑着道:“林姑娘,你看到当时那些人脸上的诡异表情了吗?” “我当然看到了,他们几乎都是愣了。可是受君臣之道束缚的他们怎么能够不听李隆基的呢?本姊姊的计谋不错吧。”林采雪颇为俏皮而得意地道。 “那是自然,不过李亨看来也挺有心计的。如此一来,他有了宰相,而也在告诉郭子仪将军和其他全部的文武大臣,自己的威信是很高的。他还是想在群臣之中有自己的想法的,只不过想来借兵回讫该是胎死腹中了。”夏泽顺着林采雪说道。 “那是当然。不过在你离开的这些时候,我又想起了其他的事,你看我们稍稍施些道法啊,便是影响了一方局势,那么如果我们再去安禄山大营做些什么,也该是可以的。”林采雪说到此处,又是满脸严肃。 “你是说,我们去安禄山营中做些事情?”夏泽问道,不过显然也是颇为感兴趣。 “不错,我都想好了。我们或许不需要直接相助郭子仪将军,而是去叛军之中做些也是可以的。”林采雪说道。 “嗯,可是我们要不要和郭子仪将军说呢?”夏泽思考良久,接着道。 “这个绝对不可,你想郭子仪将军是多么正派的人,如果我们和他说,他一定是不同意的。我想如果我们把控制陈玄礼之术告诉他,他肯定不会接受,甚至还会赶我们离去。”林采雪有些忧虑地说道。 “嗯。不错。那我们要和我师兄他们说一说吗?”夏泽似乎已经习惯让林采雪来决定,又以询问的口气说道。 “不必,我了解若需仙人,他现在一定还在纠结杨国忠魂魄之事,所以我们还是直接去长安吧!”林采雪说道。 “不过,林姑娘,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符合道家,是不是有些……”夏泽看道就要启程,还是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 “夏泽,你知道吗?俗世有云:兵不厌诈。而我们亦又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凡尘俗世这便是绝对的,我们不可能毫无牺牲地完成师门给的使命,而有的时候牺牲便如我们这般。”林采雪忽然十分肃穆地道。 “嗯!我大致明白了,我们走吧!”夏泽心中几乎是突然便悸动了一番,仿佛一些很久没有看开的事,,轰然间明了。 “不,等等。夏泽,你心中是不是还在想着我所说的?我告诉你吧,这些也是我们昆仑掌门平日里教导我们的,只是从不外传。你是第一个听到的。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吧!”林采雪没有如同夏泽所想离开,反而站定身姿,接着道。 “是,我心里确实是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我刚才所为,和将要所为都不是正义之事。可是我又想到何为正义,何为道?便觉得大道茫茫,难以言喻。不过,我想先为了郭子仪将军做一些对他有利的是总归是为了天下百姓是好的。我们这些所为也许就是牺牲了……”夏泽说道。 林采雪终于不再说话,只是上前示意夏泽离去。于是两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悄悄离去,前往长安。 虽然夏泽和林采雪终于决定在默默无言之中离去,但毕竟事在人为,最后的两人还是一致决定在去往沦落的西京长安之前,再看一看若需仙人和章新,两人各自的门派亲人。 因为这一走,他们突然就觉得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毕竟那里是有魔教和青城等高人坐镇。两人将去做的事,很有可能受到他们的强烈打压,甚至便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在天下修仙界,一些附属于蓬莱、天山、昆仑和青城的小门小派早已经是剑拔弩张,更有不少小附庸门派已然惨遭屠戮,弟子死伤无数。 而能够坐收渔利的便剩天下几乎为一脉之佛家,特别是在嵩山少林寺和香山白马寺两大家合二为一。实际上,其余山野之处的孤庙独寺除了个别方丈只愿苦守山野,其他已经早早回到此而家,时刻戒备天下道派。而这些其实都要从潼关童山寺那一次的屠杀开始,不过显然在背地里,又有不少佛门子弟游走于个豪门明绅之间,传扬道法。 似乎一切都与天下朝野争夺无关,但又似乎佛道两脉明里暗里争斗不断。而这些,一直为天下道缘自称、睥睨佛家的道家,始终难以放在心上,更是鲜有名门高士问津。 那些长老掌教无暇以顾,夏泽和林采雪之流就是有心,也无力为之。更何况,夏泽曾遇到的僧众也只让他产生怜悯和莫名的同情。 此时,夏泽和林采雪刚刚找到若需仙人和章新,他俩正在一幅辽阔的地图上标标画画,口中兀自说个不停。 但当他们一走进,两人几乎同时住声,然后才抬头,若需仙人笑道:“你们俩终于来了啊!快来看看,你说如果安禄山死了,唐军能否立刻攻下长安,平复叛乱?”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弟子以为若是能够早日除了安禄山那厮,想必叛军群龙无首,再加上如今如今天下群雄愤慨,必然能够一击而溃!”夏泽还在迟疑之时,林采雪已经抢先答道。 “噢?看来林姑娘兵法修习不错啊!对,若需仙人,以我看来,我们就应该大蛇在于七寸之间,一定要先除了安禄山那厮!”章新听闻林采雪所说,接着道。 “嗯,其实老道也有此想法。 第二百六十二章谈论 “这样吧!夏泽、林采雪听令,我命你俩先去安禄山大营,打探消息。等到我和章新和青城魔教两家商议之后,再行下一步之事。”若需仙人老气横秋地道,此时风格倒是颇为盟主之象。 “弟子得令!”林采雪立刻答道。 夏泽在一旁,也是很快答道,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之上。“怎么?师兄,那里是南疆吗?怎么会有一个‘兵’字,那里发生什么了?” “噢,那里没什么。只是南疆过往对于大唐不甚有好,我派了弟子去见见到底若何。没甚大事。你们两还是早些上路吧。”若需仙人目光转过地图之上,眉目间略有不满,不过并没有说些什么严厉话语。 “是!”夏泽听到只好答应道,但在心中隐隐有了对南诏的担忧。 “夏泽,林姑娘,今日已经不早了。这几日唐军也要前往灵武,估计明日才能够出发,你们也好好歇息一夜,明天再走吧!”章新看到他们两人要走,迟疑一会,才开口说道,只是言辞之间颇为不舍。 “不了,师兄。我想我们早些日子到长安,了解那里情况,也就能够早一日帮助郭子仪将军平定四邦,造福百姓!林姑娘是不是?”夏泽拒绝道,多日来心中所想愿望,也顺带说出。 “那是当然,夏泽,我们趁着夜色赶路还可以免除平日间的‘秋老虎’的燥热。呵呵,虽说我们施些道法也就可以了,但毕竟凉爽一些更好,啊,呵呵!”林采雪答道,惹得若需仙人和章新皆是干干笑了两声,夏泽则笑的格外爽快。 干笑两句而后,章新显得更是有些担忧,终于道:“好吧!你们去吧。路上小心,切勿自己单独行动,那里可是潜伏的杀机无限……” “知道了!师兄……”夏泽答道,还未说完,已经和林采雪踏步而出,御剑远去,顷刻间在天际留下两道淡淡光芒一闪而过。 若需仙人和章新也顺着走出,远远地望着天际夏泽和林采雪消失痕迹,许久未能说话。 最后,若需仙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章新啊,我们还是去看看杨国忠这厮,到底魂魄归于何处了吧!” 章新恭敬地点点头,又走回屋中。 两人还未详谈,屋外有弟子过来汇报事宜。 “报!前任奸相杨国忠家室被官兵找到了!”原来是郭子仪亲点的传令兵王羽劲跑将过来禀告。 “噢?那现在他们在哪?快带我们两过去!”若需仙人一听,甚感兴趣,便几乎是立刻开口道。 “禀告二位道长,杨国忠长子大常卿兼户部侍郎杨暄以及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早在那一日被乱军杀死!”王羽劲大声答道。 “这,我们知道啊!快说其他人,特别是杨国忠的原配妻子呢?”章新大声问道。 “噢,杨国忠原配妻子裴氏、幼子杨晞以及沈国夫人等逃到了陈仓。然后裴氏被杨国宗令一小妾刺死!那名小妾自刎未死现已往此处押送!”王羽劲依旧大声说道,言辞间不悲不喜仿佛那几人的性命于己毫无相干,甚至还有丝丝得意。 “噢?看不出来这些女子倒是些烈女子。只是我想问一下,那整个过程有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尤其是一些奇特天象?”若需仙人似夸似贬地说了两句。 “嗯……在下虽未亲身前去,但是也并没有听闻什么特别之处。想来是没有罢!”传令兵王羽劲说道。 “好!那你带我们二人前去看一看那没能自尽而亡的小妾吧。”章新见若需仙人似乎有些失望,但是又不好不说什么,便如此说道。 “是!只不过,二位道长。那名小妾还未押到此处。而且明日我们该就要前往灵武,说来那名小妾该是要被押到那一处了。”王羽劲大声说道。 “呃?呵呵,是啊。知道了,你回去和郭子仪大将军说,我俩知道了。让他好好准备攻打长安。”章新笑着道,心中已是明白为何这个眼前的传令兵前来说这些话语的真正目的。 “是!”王羽劲大步而去。 “咳咳,看来我们当日为了方便把自己行踪告知郭子仪将军,似乎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我们或许能够从这名小妾身上下手,来一探究竟。”章新待那传令兵离开消失,才对着若需仙人说道。 “是啊!希望能够有所进展。只是现在看来这个郭子仪很不简单啊!如果依照我这么多年修行而算起的话,这郭子仪可是我见过最难对付的凡夫俗子,希望日后我们不要和他为敌。”若需仙人并没有太在意杨国忠妻妾亡命逃难之事,反而夸赞起郭子仪将军。 “嗯?我们会与他为敌?”章新显然有些意外。 “噢,呵呵,我只是随口说说。不然你用真瞳真心看一遍未来吧,看一遍这层层隐藏背后的真相罢!”如需仙人打着哈哈道,并成功转移了话题。 “道长有所不啊!如今天下大乱,事迹难以预料。我这双修炼几十年的真瞳已经废了,而真心也是难以运用,便是算一算明日的柴米油盐会不会涨价,也都不行了!”章新在此试了试修为功力,却已经毫无回应,只好落寞地道。 “是啊,这天和地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几乎所有的预示卜卦都看不清、算不准了、特别是每一次得到的签卦都不一样,便是大相径庭也常有啊。”若需仙人接着感叹道。 “难道说这九天之上,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章新眉头紧皱,仰视苍穹慢慢问道。 “不知啊,不知道啊!不过那里发生如何,就是我们两家几乎便是半仙的掌门,恐怕也是毫无所知。我们还是不管了。先好好找到这个杨国宗到底是真的星宿转世还是本就没有魂魄!”若需仙人听着章新所质疑于九天,赶忙又把拉回到眼前的愁绪之中。 “那,我们去见一见杨国宗的小妾?”章新也是陡然间明白自己刚才的那句天问,或许有失九天之命而大不韪之事。甚至说得重一点,便会招来天谴。 于是章新也赶紧不再谈论,想着转移话题,然而一时间竟是无从说起。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