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级冒牌高手》 第一章 三少爷林晨 “晨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林晨停下脚步从脑海的系统画面中收回心神，抬头望向面前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心中颇为无语。 我才当了你两天的儿子，哪有时间让你失望了？ “你武道半途而废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能够成为武者的人只是少数。被人陷害逐出青阳师门，错不在你，只恨人心险恶，防不胜防！”触到林晨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目光，林震南心中一软，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你不该这样自暴自弃，即便秦家撕毁婚约又能怎样？好男儿何患无妻，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走武道一途，你也可以经营林家诺大的产业，也可以开枝散叶，接续林家香火……” 林晨握紧拳头，静静地听着。 林震南的每一句话，都会触动一些前任所经历的过往，使他感同身受。 他是后世少林寺俗家弟子，自幼醉心武道二十余年，成为一代高手。却在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武风盛行的世界，成为林家三少爷。 那些触动的记忆化作一幅幅画面闪现在林晨的脑海。 种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杂陈其中。 有高傲，有雄心，有愤怒，有屈辱，有仇恨，也有不甘…… 三少爷林晨，少年天骄，资质奇佳，修炼速度令同龄人望尘莫及。 十四岁晋级七阶武徒，极有希望在十六岁前开出气海，炼出元力，成为黑石城最年轻的武者。 晋级七阶武徒不久，远近闻名的武道门派青阳门派出长老登门考察，随即被带回山门准备重点培养。 青阳门乃是名门大派，招收弟子向来极为严格，入青阳门如同一条金光大道铺在脚下，前途不可限量。 无数武徒都梦想拜入山门，却始终不得门径。 三少爷此去，可谓一步登天。 然而想不到，噩运却从此开始。 入青阳门不足旬月，林晨被诬盗取经阁武技，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被宗门实权人物私废经脉，又被人无端指证，坐实罪名，按门规逐出门墙。 几年来，林震南散无数家财，四处寻访高人名宿，希望能医好林晨经脉，重续武道。 只是，下手的恶贼手段极其阴狠毒辣，经脉被毁得一片糜烂，已是回天乏力。 武徒炼体，武者炼气。 炼体是标，炼气是本。 经脉被毁，不但无法开辟气海，修炼元力，便是炼体也大受影响。 致使林晨几年间，始终停留在武徒七阶，不得寸进。 或许一生都将止步于此。 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 一代天骄就此跌落尘埃。 更让三少爷痛心的是，向来倾心的情侣秦可儿随后无情斩断情丝，从此天涯陌路。 秦可儿是黑石城武道世家秦家家主的独女，资质虽不及林晨却也出类拔萃，而且天生丽质，艳名远播。 当年，林晨刚刚加入青阳门，林家主当即登门求婚，姿态何其谦恭。 可是得知林晨再也无缘武道之后，退婚的言辞又何其决绝。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再富有的人也需依附于强大的武者才能生存。 武是立世之根本。 林晨境况如此，秦家退婚原也无可厚非。 让林晨愤怒的是，他倾尽肺腑诚挚挽留时，秦可儿却恶语相向，把林晨贬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 连同武道之路一同跌落尘埃的，又多了一颗看尽冷暖的慕艾之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终，万念俱灰。 从此，林晨心灰意冷，日渐颓废。 最后终于生无可恋，投河自尽。 这才机缘巧合，使自己变成新的三少爷林晨，出现在林震南的面前。 真的再也不能成为武者了吗？ 前世与今生，林晨都不会放弃执着的武道之心。 既然占据了你的身体，那么就让我完成你的武道之路吧！ 一念及此，林晨又把心神投入到脑海中的系统画面中。 “晨儿，你到底听没听到为父在说什么？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看到林晨心不在焉的样子，林震南怒气再起。 “大概……咸鱼比我要咸一些吧！”想不到“咸鱼”一词在这个世界也通用，林晨展颜一笑。 希望自己的笑容可以给父亲带来些许安慰吧！ 林震南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过儿子笑过。 “咸一些？”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语气却依然严厉如故，“晨儿，听好了，我决不希望我林震南的儿子连一条咸鱼都比不上。” 林晨满脸正色，道，“父亲放心，咸鱼是翻不了身的，而你的儿子却一定会翻过身来。” 林震南心中默默叹息一声，经脉被毁之初，儿子也曾无数次说过类似的话。 然而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人力焉能胜天？ 难得林晨有了振作的苗头，他又怎么会冷了儿子的心。 林震南目露嘉许地点点头，“你放心去做吧，尽快熟悉家里的产业，以后你就是林家的支柱。为父承诺，不论陷害你的人实力多强，背景多深，为父都一定替你了结。” 无边暖意涌上林晨心头，有父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仇家实在是无法抗衡的存在，别说林震南，便是整个林家一族加起来都惹不起。 不然也不会就这样息事宁人。 “父亲放心，我自己的仇，就是爬着，我也要自己报完。” 林晨说完，抓起一把扫把，开始清扫宅院。 “晨儿，这是？”林震南愕然。 “孩儿要锻炼自己的心性，横扫天下，就从扫这宅院开始吧。”林晨头也不回地回答。 林震南注视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看着他渐扫渐远，终于摇头叹息而去。 察觉林震南离开，林晨神秘地笑了笑，开始查看起脑海中随身系统的画面。 那是极其简明的格式画面，上面分别是标注有功法、武技、阵法、典籍、兵器、丹药、材料、技能、杂物字样的九块分割区域。 每一块区域都秘密麻麻地存在着许多条目。 但这些并不是全部，随着林晨的意识指令，页面会按照他的意念自行翻页，显示出更多的条目。 这些条目，林晨之前已经翻看过多时，也只看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以浩若烟海来形容，毫不为过。 此时，林晨关注的是九块区域之外的一行醒目文字。 上面写着：步数，八万八千一百六十七步。 比之前多出了三百多步。 随着林晨挪动脚步，数字也在跟着相应增加。 这是一个以走步步数兑换各区域所列条目的兑换系统。 每个条目后面都标注着兑换所需的步数。 系统刚刚激活时，林晨还半信半疑。 为了验证真伪，他特意从杂物区域用三百步的数值兑换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结果，居然真的成功了。 消耗掉三百步的数值，一个红色的塑料打火机出现在一米见方的随身系统空间。 打火机会随着林晨的意念出现他的手上、腰间、怀里，总之身上任何一个他想出现的地方。 哪怕是鞋里，只要空间足够。 “距离十万步已经很近了！” 林晨低语一声，加快了清扫步伐。 清扫不过是掩人耳目，他的终极目的就是单纯要一个数字。 在府中不那么方便，回府之前他一直在偏僻的地方跑动。 但不能总在外边，这不，刚刚时间稍微长些就遭到了林震南的训斥。 目标，十万步。 达到十万步，就可以从典籍区域兑换一本名为《经脉全解》的典籍。 按照这本典籍备注的介绍，里面内容便是论述经脉出现种种问题后的解决之道。 （各位书友若喜欢本书，烦请顺手收藏，投推荐票，新书期间，恳请支持作者，拜谢了。） 第二章 以牙还牙 “砰……” 正清扫间，阔厚的府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随之跌跌撞撞进来一个青年，身上血迹斑斑，衣裳破裂，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此人，林晨穿越过来还是初次碰面，但在记忆里却是再熟悉不过。 正是二伯的儿子林涛，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二堂兄，今年二十岁。 “父亲……父亲……” 林涛进得府门便大声呼唤起来。 “二哥……” 林晨拖着扫把快步走过去，准备扶他一把。 “是你？” 林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仔细看了看。 先前视线模糊，只看到一个清扫院落的身影，误以为是府中的下人。 待看清是林晨时，脸上立时浮现出穷恶之气，一把推开林晨，“给我滚远点，你是想看我笑话吗？” 林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真是不可理喻！ 记忆中前任与林涛的关系素来不睦。虽然一起长大，二堂兄总是莫名其妙地无端针对他，时常恶语相向。 便是大伯的儿子，大堂兄林枫也看不出来有多少同宗之谊，对他虽然不像林涛那样恶劣，却也始终冷冰冰的。 致使林晨与两位堂兄之间的亲情日渐淡泊，久而久之形同陌路。 不但他们，就连大伯和二伯两位长辈，也对林晨很是冷漠。 或许是因为他资质过高，遭人嫉妒。 或许是父亲林震南一直在尽力为他争取修炼资源，令他们愤恨。 或许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只是以前林晨的私下揣测，具体原因却始终无法确定。 倒是林枫和林涛，二者之间的关系要好上一些。 林晨穿越成林家子弟，心里想着尽可能缓和彼此关系，至少在表面上过得去，也可以让林震南心里宽慰一些。 所以，他迈出了这一步。 在事实面前，他又决然地退了回去。 以德报怨是对待知道感恩的人，对林涛这种人，要他放下尊严，非要把热脸贴到冷屁股上。 即便经脉尽废，他林晨也还没有那么贱！ “涛儿，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闻声现身的二伯林震西快步过来询问。 看看扶着府门摇摇欲坠的林涛，又看看不远处悠闲扫地的林晨。 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喝问道，“林晨，你二哥重伤如此，你竟然不闻不问，连扶上一把也不会吗？” 二伯不问青红皂白，无端指责于他，林晨心里很是不爽。 他拄着扫把，淡淡地看了二伯一眼，而后用手指着林涛，模仿着他刚才的语气，“给我滚远点，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林震西气得须发皆张，暴怒起来，“放肆，这说的是人话吗？心里还有没有一点儿手足之情？” 林晨心中冷笑，依然指着林涛，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以为这不是人的话是谁说的，是他林涛，刚才我好意上前相扶，他却不知好歹，恶语伤人。这句话，我只是原封不动转告而已。” 林震西望向林涛，后者梗着脖子，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真相昭然若揭。 林震西却怒气不减，再次指责道，“即便是转告，你这样用手指着堂兄，态度骄横，眼中还有没有尊卑长幼之分？” 林晨冷笑，“我只是指着他而已，可我这所谓的堂兄，却是对我动了手！” 说着话，林晨手指捏着衣襟抖了抖，白色的衣襟上一道血色的掌印格外醒目。 “老三，看看你儿子成何体统，跟长辈说话，连句二伯都不叫一声。” 林震西自知理亏，却没训斥林涛半句，反而生硬地转移话题，对来到近前的林震南呵斥起来。 林震南与大哥，也就是当代的林家家主林震东前后脚过来，之前一幕，二人均看在眼里。 看到儿子一改往日的迁就隐忍，能够据理力争，以牙还牙，终于有了一些振作的模样，林震南心里大为赞许。 但面对林震西的诘责，他却脸色微沉，冷哼道，“我那侄儿，又何曾恭敬地喊过几声三叔。林家五根指头想要握成拳头，里面若是有钉子，还握得起来吗？打铁还须自身硬，还是在你宝贝儿子身上找找原因吧！” 林震西刚要再说什么，来到之后始终面无表情的家主林震东摆了摆手，“好了，还是先看看涛儿的伤势，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吧！” 林家三兄弟都已晋级武者，眼光毒辣，先前一瞥之间已经看出林涛不过受的皮外伤，看似凄惨，实际上并没什么大碍。 扶在大门旁做出站立不稳的样子，多半是故作夸张，以达到某种目的。 伤重不重倒在其次，但有人敢对林家的嫡系子弟出手，便是打林家的脸。 这件事就严重了！ 说完，林震东刚要迈步过去，突然停住身形，眼中精光一闪，穿过洞开的府门，望向外边。 林震南和林震西也是相继目光一凝，随之望去。 数息之后，脚步声响起，七八道身影出现在府门外。 “是他们，就是他们动的手。”那些人甫一出现，反应最为激烈的便是林涛，他歇斯底里地告起状来。 “孟家主，林、孟两家虽然在生意上偶有竞争，但以堂堂家主之尊欺负一个小辈，说不得今天你要给林某一个交待了。” 林震东疑惑的眼神一闪即逝，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孟家是一个实力不低的武道家族，距离林家三十多里，两家虽然在各种产业上明争暗斗，撕破脸发生冲突，却还是首次。 但事情已经发生，林震东自然不会示弱。 人群中一个锦服中年越众而出，迈进府门，面露微笑，春风和煦地说道，“林家主，你我两家同属武道一脉，又是近邻，向来休戚与共，孟家老辈岂会自降身份，此中因由，想必林家主尚未了解清楚。” 林震东闻言，扭头看向林涛。 “是这样，涛儿当时正在树林中演练梅花枪法，发现有人偷窥。偷学技法乃武道大忌，涛儿稍加指责，他们便大打出手，事情就是这样。”林涛当即解释道。 孟家家主孟铁鹰嘲讽一笑，“久闻林家二少爷擅长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真是闻名不如当面啊！想必林家主定不会偏信一面之辞，超儿，你且把事情经过如实道来。” “是，父亲。” 旁边一位青年躬身应道，此人正是孟铁鹰的长子孟超。 “我等去黑石城返程之时，在下与两位妹妹先行一步，途经树林，小妹看到有人舞枪，一时好奇，驻足看了几眼。想不到对方出言不逊，一言不合便下杀手。看到小妹岌岌可危，我与二妹才上前化解。此人出手招招险恶，我等又如何拿捏好分寸，一些皮外之伤在所难免。倒是家父等老一辈随后赶到，才止住打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孟超指了指身边两个容颜俊俏的少女解释道。 “那你就是承认，你孟家的人偷看我林家梅花枪法了？”林涛被人当面拆穿谎言，毫不以为意，避重就轻地逼问道。 孟超面露讥笑，“高深武技无不需要天长日久精研苦练，才能有所进境，小妹三两眼间就能学去，那你家的梅花枪岂不成了三脚猫的功夫？况且，林家梅花枪虽然声名远播，自认为威力非常，但在我孟家看来却不过尔尔，根本看不上眼的。” 前面所说在情在理，这最后一句话，性质却变了。 蔑视，对林家赤裸裸的蔑视。 林家三位老辈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超儿，只须陈述事实即可，不可对林家梅花枪妄加评论。”孟铁鹰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超儿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孟超再次躬身答应，退到了一边。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使林家人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林震西目光扫过孟家诸人，冷笑了几声，“此事无论因由如何，毕竟是你孟家以多欺寡，看看你孟家小辈，无一带伤，再看看我家涛儿，外伤累累不说，恐怕已经伤及肺腑，你孟家又怎么说？” 孟铁鹰看了一眼林涛以及不远处正在以清扫为名积累步数的林晨，呵呵笑道，“既然来了，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交待。此事由小辈引起，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我把小辈们带来，你林家的小辈只管出手就是。” 稍一停顿，孟铁鹰眸中寒芒一闪，“若是林家老辈想要亲自出手，那孟家老辈也并非无人！” 林晨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孟铁鹰。 这是来挑战了？ 第三章 约战 老一辈动手，不太可行，两家实力大体相当，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尤其为了这么屁大点事。 但是让小一辈动手打回去，林震西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孟家主是故示磊落吧？我儿林涛重伤如此，岂还有出手之力？” 孟铁鹰微微摇头，“咱们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伤势到底如何，林二爷心里没数吗？不过，既然你如此说了，孟某可以给你们半月时间恢复。到那时就让两家小辈一决高下，看看到底是你林家的梅花枪厉害，还是我孟家的霸王刀技高一筹。如果你们林家真有胆量，届时咱们也可以略压小注助兴，如何定夺，悉听尊便！” 事关两个家族声誉荣辱，林震西不敢擅自做主，拿眼睛看向家主林震东。 林震东脸色阴晴变幻，沉吟不语。 场面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当听到孟铁鹰提及孟家的霸王刀时，正在淡定清扫的林晨瞬间身形一顿。 他清清楚楚记得，孟家引以为傲的霸王刀法，在随身系统的武技一栏中居然也有，而且兑换步数并不太多。 如果同等条件下，熟知对手的底牌，胜算可不只是增加一成两成。 不过，此事尚无定论，他自然不会有任何表露，依然不动声色地迈动步伐清扫。 步数现在是他的命根子，没事就得抓紧时间走两步。 片刻之后，林震东终于有所决断，向孟铁鹰问道，“不知孟家主想赌何物？” “三千亩良田。”孟铁鹰伸出三个指头干脆地回答。 听到如此赌注，林震东瞳孔一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铁鹰。 似乎想要看破对方的心思。 能被孟家家主郑重其事提出来的赌注，他已然想到一定不会太小，但决没有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林家和孟家都颇有底蕴，家资不菲，除了各种店铺，田地也都有万亩以上。 但这些都是历代积累所得。 按一亩良田三十两银子的市价，三千亩良田便价值九万两白银。 无论两家谁输掉这三千亩良田，都可谓是伤筋动骨。 据他所知，孟家小辈中，最高修为境界不过是武徒八阶，与林涛相当。 而林家除却林涛外，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林枫。 孟家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或者他们只是虚张声势，料定林家不敢接战，他们不但可以轻松了结今天这场梁子，还能提高许多声望。 林震东能够预料到，若今天他不敢接这场赌斗，第二天，林家当缩头乌龟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黑石城。 就此沦为林家的笑柄。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审视片刻，依然没有从孟铁鹰从容不迫的脸上找到任何答案。 “怎么个比法？”林震东继续问道，详细了解之后再做决定吧！ “两家小辈之间的较量，当然是小辈们来一场混战，死伤不论，直到一方认输为止。”孟铁鹰笑着回答。 林震西勃然大怒，“孟铁鹰，你是在说笑话吧，你们孟家有七个小辈，而我林家只有三人，这……公平吗？” 孟铁鹰对林震西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他想了想又道，“既然林二爷有异议，那我林家也只出三人，这回公平了吧？” 林震西还是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三弟的儿子林晨经脉被废，已是废人一个，你没看到吗？现在只能干些扫地的粗活，如何能参与赌斗？要赌就你我两家各出一人，一场定输赢即可。” 听到林震西说林晨是废人，林震南心中猛地一阵刺痛，急忙看向清扫中的林晨。 见儿子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才略为放心，不过他对二哥的不当言辞却很是不满。 自从孟家的人到来，他始终未置一词。 一是此事由林涛引起，他懒得多管闲事。 另一方面，家主在此，更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但比斗的事能把林晨排除在外，却是他乐于见到的。 只是，对于林震西的提议，孟铁鹰却摇了摇头，“林二爷此言差矣，谁不知林家大公子乃是玄龙山的高足，修为高深，若论单打独斗，我孟家都是无门无派的小辈，自认无人能及，那自然是不用比了。若不是因为林三公子如此状况，孟某又怎会与林家对赌。若你们同意，你林家出一人也好，两人、三人也好，我孟家都是要出三人的。若你们不肯，比斗就此作罢，全当孟某没有说过。” 谈条件，林震西可以代家主回旋，以此试出孟家的底线。 真正决策，唯有做为家主的林震东才有这个权力。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震东的身上。 想想不敢应战的影响，三千亩良田的巨大诱惑，还有足以倚仗的底牌，林震东略一沉吟，道，“好，一言为定，赌斗半月后进行。” 孟铁鹰点点头，“林家主的气度令孟某佩服。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次是梅花枪与霸王刀之间的对决，比斗时只能使用各自绝学，若是用了其他武技便判定为输。我孟家不过是普通武道家族，还没有自大到能与玄龙山的武学对抗。” 林震东点头应允。 林枫自幼苦练林家的梅花枪，早已烂熟于心，若是其他新学的武技，还远没有梅花枪纯属。 真正比斗时，岂会弃熟而就生。 孟铁鹰的这一要求，正好打消了他对孟家可能新获得什么威力奇大武技的顾虑，又如何不答应。 随后双方就比斗的几点细节进行了简单约定。 一切完毕，孟铁鹰率着众人离去。 林晨回到自家院落继续走步，林涛也被下人搀扶着回去包扎伤口。 人去院空，林震西略显担忧地问，“大哥，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林震东微微笑道，“无妨，咱们林家胜券在握。今日接到枫儿飞鸽传书，内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他刚刚突破炼体九阶巅峰，晋入大圆满境。” “晋入大圆满境？”林震西惊呼起来，“如此自然万无一失，大哥何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担心。” 林震西这样肯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武徒炼体共分十阶。 一阶炼皮；二阶炼肌；三阶炼骨；四阶炼髓；五阶炼脏；六阶炼脉。 此六阶是为炼体低境。 六阶与七阶是一个分水岭。 七阶之前均是各部位单独锤炼，以元气以及各种药物通过炼体功法增强各器官力量、强度、柔韧等各自相关功能。 因为各部位单独锤炼，彼此间机能不会完全协调。 七至九阶便是各部位机能两两融合的阶段，也就是炼体的高境。 七阶是皮与肌融合；八阶是骨与髓融合；九阶是脏与脉融合。 抛却武技因素，每融合一次，晋入高一阶，本身的力量、速度、反应、耐力、防御都会极大提高。 完全可以碾压低一阶的武徒。 九阶之上，是炼体的极境，也就是所说的大圆满。 是把两两融合之后的脏器全部融合贯通，浑然一体。 达到大圆满巅峰之后便可以开辟气海，冲击武者境。 以林枫现在的大圆满，哪怕是刚刚晋入大圆满，也可以碾压九阶武徒。 像孟家八阶武徒层次的，林枫一人打四五个都不在话下。 当然，这是不使用武技的情况下，如果武技相差太过悬殊则又另当别论。 而林枫的梅花枪法练得也是可圈可点，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若赢得三千亩良田，该如何处置？”想到林枫此时的境界，林震西仿佛已经拿到了地契一般，迫不及待地问道。 “充做私产，按功劳大小进行分配。”林震东当即回答，随后想起什么似地，向旁边的林震南问道，“三弟可有什么意见？” 林家财产分为两部分，其一是公产，为家族共有。另一部分是私产，属于三兄弟各自的财产。 以林晨现在的状况，比斗应该没有他什么事了，所赢田地只会是自己与林震西瓜分。 故而，他才有此一问。 林震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孟家会不会有其它底牌？” 林震东摆了摆手，“三弟多虑了，起初为兄也有此顾虑，后来想想，不过是杞人忧天。” “但愿如此！”林震南仍有些不放心，“那万一要是输了，田地怎么出？” “怎么会输呢？赢了分做私产，若真输了，也是从私产出，咱们三兄弟，每人一千亩。不过，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林震东信心满满地回道。 “既然肯定会赢，那这样吧，赢了之后，晨儿不参与田地分配，我这一千亩土地，谁承诺替我出，晨儿的那一份奖励便奉送给谁。” 给林晨求医问药，用的全是林震南的私产，田地也变卖了不少。眼下剩余的田地也只有区区一千亩而已。林震南想着多给林晨留下一些家底，怎么会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把田地都押进去呢。 但他的提议并没得到任何回应。 反而林震东颇为不满地训斥道，“三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每人出一千亩，不偏不倚，绝对是一碗水端平。谁的功劳大，谁分得多，也是天经地义。若是林晨独占全功，那三千亩良田就都是三弟你的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二弟还有什么意见吗？” 林震西连忙迎合道，“大哥说的对，我没有任何异议。” 公平？表面的公平是真的公平吗？ 林震南见事情不可逆转，默默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第四章 五行塑脉法 夜深人静，月挂中天。 林晨毫无倦意，坐在案前仔细翻看着用十万步兑换而来的《经脉全解》。 一番努力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此书。 深浸其中的林晨时而掩卷沉思，时而敛目凝神，时而摇头叹息，时而眉飞色舞，表情不断变换。 此书不知为何人所著，里面内容却博大精深，把人体的经脉讲解得深邃透彻，常常语出惊人，见解独到，令人叹为观止。 其中很多内容是他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林晨逐字逐句地看着，经常会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奇妙感觉。 他对经脉的领悟和理解随着深入的阅读一次又一次地发生着质的飞跃。 单论经脉领域，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个懵懂的稚儿，那么，看完此书，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饱学的大儒。 晨曦初现时，林晨终于满意地将《经脉全解》收进随身系统空间，盘膝坐在榻上打坐休息。 按书中所述，经脉受损之后，可以根据损伤情况的不同，用复脉法、接脉法，续脉法进行修复。 但这只是适用于经脉损伤不是非常严重的情况。 像林晨这样，经脉已经毁坏得一片糜烂的状况，是无法使用以上几种方法的。 确切地说，他这种情况的确是无法医治的。 无法医治，不代表林晨就此沦为废人。 书中独辟蹊径，提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经脉不能复原，那就不去复原，而是把现有的糜烂经脉全部放弃，重新塑造经脉。 就是所谓的破而后立。 这种方法被命名为“五行塑脉法”。 人体的奇经八脉带有先天的局限性，修炼的过程中往往受到这样或那样的限制。 以“五行塑脉法”重塑经脉，却可以将这种限制减小到极限，极大地提高人体的修炼资质。 因为“五行塑脉法”不只是重塑八脉，而是同时打造另外八条经脉，使原有的八脉融汇贯通。 八脉变成十六脉。 不但如此，重塑的经脉因为具备了五行属性，再修炼相关武技，往往事半功倍。 从理论上讲，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这种方法重塑经脉。 但即便知道此法，也极少有人去这样做。 原因是此法需要的条件十分苛刻，不但要自废经脉，塑脉前在元气极为浓郁的地方蕴养身体到最佳状态。 更需要在火炎之地，以分别含有金木水火土五种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做为脉基，分五次塑造才能全部完成。 塑脉的过程所带来的疼痛，往往不是人类所能忍受的，一个细小的失误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而且一旦失败，再塑的难度何止提高了千百倍，几乎再无可能，会彻底沦为废人。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但凡资质尚可的人，即使具备了所有外部条件也很少有这个魄力。 而林晨则不然，他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只能去立。 这是他目前所知的唯一办法，再无选择。 至于重塑经脉所带来的疼痛，对林晨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他在系统的丹药区域找到一种名为解脱丹的丹药，可以在不影响人体任何机能的情况下，使人在一定时间内失去痛感。 需要解决的倒是浓郁的元气、火炎之地，以及那五种罕见的天材地宝。 这五种材料，林晨查遍随身兑换系统的整个材料区域，却一无所获。 而元气特别浓郁的所在本就稀少，又都被各大小武道门派占据。 火炎之地属于稀缺资源，功用非常强大，也大多是有主之物。 所有这些眼下还没有着落，只能慢慢寻找。 旭日东升，天光大亮。 林晨从榻上鱼跃而起。 习武之人恢复能力极好，一段时间的打坐，林晨已经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匆匆用过早饭，借口到黑石城内的店铺巡察，林晨向林震南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府门。 林家位于黑石城外，相距约四十里。 林晨想要从系统中兑换的东西很多，急需积累步数。 比如孟家的《霸王刀诀》，比如高级炼体秘法及炼体药物等等。 左右都要出去走，索性往黑石城一行，顺便找找五行塑脉需要的五种天材地宝。 到了黑石城，他轻车熟路地往各大店铺询问，但都无功而返。 那些商铺不但没有这几样东西，便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连城中向来以无所不有著称的最大商铺――万宝楼，其大掌柜也只是对其中的一样东西略有耳闻。 但具体如何，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林晨略微有些失望！ 黑石城还是太小了。 做为大夏国的边陲小城，黑石城远离繁华富庶的中心地带，虽然有着百万人口，但与一些大城相比，却是显得太过贫瘠荒凉。 找不到，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被称作天材地宝一类的材料，如果随随便便都能找到，也就显不出珍贵了。 漫步间，林晨经过一座高大巍峨的府邸。 以前的林晨到过城中无数次，自然知道这是黑石城最奢华的、最高贵的所在。 府邸主人是黑石城权力最大的男人――城主冷玄。 与以往不同的是，城主府前的街边排着一长溜车马，旁边的人个个鲜衣怒马，衣饰华贵，一看就不是等闲人物。 阔大的府门前也有着几个人，正在同值守的黑甲卫说着什么。 林晨好奇地到街边找人询问。 做为武道家族林家的三公子，林晨的穿着也是非常体面，再加上仪表不凡，气质出众。 他很容易地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武道门派昊天门将于下月开启山门，进行三年一次的招收弟子事宜。 昊天门是大夏国足以排进前十的武道大宗。比将林晨逐出门墙的青阳门强大不是一星半点。 其招收弟子的条件极为严苛，就连许多被誉为天骄的人物，也很难达到其标准。 无数想要投在门下的青年才俊都被拒之门外。 但城主冷玄与昊天门却有着特殊的关系，每次山门开启，都会给冷玄赐下一枚入门令。 此令不记名，持此令者不论资质如何，昊天门都会无条件接收。 眼看入门令赐发在即，这些人都是前来求见城主，希望以各种高昂的代价求取入门令。 然而不巧的是，冷玄有一独女，名唤冷小禅。早几年拜入昊天门下，前一段时间身中奇毒，昊天门诸多高人也束手无策。 眼看不治，昊天门遣人将其送回黑石城。 发生了此事，冷玄哪还有心思接见这些人。 众人又不甘就此离去，生恐有人捷足先登，便候在府门外，幻想着冷玄能够现身，也好上前相见。 按照指点，林晨到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府墙处观看。 果然，墙上贴着一张求医的告示，上面言明，若有人能医好城主千金，城主府必有重谢。 重谢？这倒是个良机！ 从前任记忆中得知，昊天门中元气浓郁，还有一座火池秘地，这两样都是重塑经脉必须的条件。 林晨心中一动，踱着脚步沉吟起来。 步数兑换系统中技能区域，有一个鉴定功能，按照备注所示，其鉴定范围极其广泛，像物品的名称、属性、用途，人的修为境界、数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鉴定不出来的。 甚至诸如生病、受伤、中毒这类医家的范畴也在鉴定之内，并且会给出相应的治疗方案。 只是系统激活时日尚短，林晨还从未使用过，具体效果如何，还无从得知。 不过，试一试总是无妨。 念头闪过，林晨迈步向府门走去。 几个想要入府却被黑甲卫拦住的人刚好返身回来。 双方正走了个碰头。 林晨对这几人浑没在意，却料不到其中一个女子轻咦一声，“是你？” 林晨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脸！ 第五章 入府 秦可儿？ 林晨一眼就认出了是她。 此女出落得愈发靓丽，的确算得上国色和天香。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晨一瞥间，收回了目光，漠然地擦肩而过。 “这人是谁？”秦可儿身旁一个眼神阴鸷的青年毫不避讳地问道。 “青阳门的弃徒。” “小宝贝，看来你以前的眼光并不怎么样啊？” “何止是不怎么样，她的眼睛已经瞎了！”两人的一问一答极尽嘲讽，令林晨很是不爽，脚步不停地回了一句。 既然解除婚约，就是青山绿水，两不相干。 而且记忆中对这个青年没有丝毫印象，萍水相逢何至于此？ “你是想求昊天门的入门令吧？告诉你也无妨，城主大人已经将入门令许诺于韩某，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想想，你得不到的，都到了我的手里，是不是很发狂？”姓韩的阴鸷青年笑了几声，又打击道，“城主大人今天任何人都不见，怕是你连府门都进不去。” 林晨没再搭理他，一条不可理喻的疯狗而已。 “来人止步” 林晨堪堪走到府门前时，两名黑甲卫手中的长枪立即交叉到了一起。 “我叫林晨，是来给府主千金解毒疗伤的。”林晨落落大方地说明来意。 “你？” 看到林晨如此年轻，两名黑甲卫有些不敢相信。 林晨郑重地点点头，“烦劳通禀。” “好，公子且稍候。”一名黑甲卫交待了一句快步进了府门。事关府主千金，无论真假，他们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很快，随着那名黑甲卫出来一名身穿黑色锦服，批着大红披风的中年将领。 “统领大人，就是这位公子。”黑甲卫向林晨一指之后，回归了原来的队列。 来人是掌管着黑石城两千黑甲军的大统领穆凡。在黑石城也算得上是一位大人物，林晨当然认得出来。 本来值守城主府并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但这几天情况特殊，担心发生状况，特意来此坐镇。 “穆统领，正是在下求进，给府主千金解毒。”林晨主动开口解释道。 穆凡对林晨认识自己丝毫没感到意外，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晨一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有解毒的把握？” 林晨摇了摇头，“中毒者尚未见到，所中何毒也不知晓，谁敢说有把握？” “几日来进府诊治的郎中已不下数十位，但这些人都是庸医，对小姐的病情毫无办法，还搅得府中不得清净，府主大为震怒。若你只是想碰碰运气或者有其他企图，我奉劝你还是马上离开。”穆凡对林晨的实话实说无形中产生了一些好感，为慎重起见他又试探着说道。 如果来人大言不惭地说有把握解毒，那么不是骗子就是下毒的人。 他会毫不客气地将其控制起来。 林晨眼睑微合，复又睁开，“既然穆统领信不过，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看看，我说他进不去府门吧！”阴鸷青年和秦可儿并未离开，始终站在稍远些向这边观望。看到林晨铩羽而归，阴鸷青年唰地一声打开一柄纸扇迎了过来，想要继续嘲讽几句。 “林公子请留步！” 看到林晨果断离去，穆凡心里吃不准对方深浅，他也怕真错过了良医，耽误小姐诊治，即便身为黑甲卫的大统领，他同样吃罪不起。 林晨闻言止步，转过身来，望向穆凡，等待下文。 穆凡只好放下身价，主动走到林晨近前，“林公子莫怪，只因还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年轻的医道高人，故而有所怀疑。若你能展现些许本事，即便担着罪责穆某也会带你进去。” 堂堂黑甲卫大统领已经说了软话，林晨倒也不为己甚。 略一沉吟，他伸出空空的右手在穆凡眼前晃了晃，随即握成拳头。 手掌再次展开，里面却凭空多出了一个条形的红色小物件。 正是林晨进行系统试验时兑换的那只打火机。 林晨握着轻轻一按，“啪”地一声，红色物件冒出了一道火苗。 火苗熄灭，手掌再次握成拳头，重新打开时，红色物件无影无踪。 手掌上依然空空如也。 “这样可以吗？”林晨微微一笑。 “可以……可以，太神奇了，果然人不可以貌相，不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林公子快随我来。”穆凡看得目瞪口呆，几句词不达意的话说完，拉着林晨就走。 “什么情况？居然进去了。”看到这一幕，远处的阴鸷青年大感惊讶。 “韩郎，我们走吧，一个废人而已，多看他一眼，我都嫌脏了眼睛。”秦可儿拉了拉阴鸷青年的袖子道。 “不对，有问题。”阴鸷青年摇了摇头，随即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个废物是想拿那个冒火苗的宝物交换入门令。入门令他是别想了，既然有此宝物，在他手里也是暴殓天物，咱们不着急走，那件宝物我要定了……” 由于距离较远，林晨和穆凡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到。 限于视角的关系，又只隐约看到林晨给穆凡看了一件能冒出火苗的东西，又收了起来。 因而才有了以上错误的猜测。 林晨随着穆凡穿庭过院，来到城主府后宅，在一座绣楼前停下脚步。 穆凡单独上去不久，回来把林晨带了进去，而后自行离去。 那是一间装饰淡雅的闺房，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房中来回踱着脚步。 榻边坐着一位衣饰华贵的妇人，云鬓起伏间用丝巾抹着眼泪。 “见过城主大人。” 林晨温文尔雅地向踱步男子施了一礼。 冷玄深深地看了林晨几眼，道，“听穆统领说，林公子颇有些不凡之处。小女中毒日久，公子好生诊治，若能保住小女性命，本府主必会倾力酬谢。不过，若公子无能为力，也切莫胡乱用药贻误病情，本城主不予怪罪就是，否则……” 林晨明白冷玄爱女心切，对他流露的威胁之意也不以为忤，遂颔首道，“晚辈必当竭尽全力。” 冷玄挥了挥手，那华贵妇人让出榻前空间，有婢女过来挽起缦纱。 林晨移步到榻前观望，只见上面静静躺着一个妙龄少女，眼皮浮肿，面色乌黑，呼吸细若游丝，若有若无，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随着婢女挽起袖口，露出其腕部，连同柔胰同样是乌黑之色。 林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系统发出意识指令，“鉴定此女病情。” 随着指令下达，系统画面中步数霍然一变，六万三千二百二十八步的数值，变成了一万三千二百二十八步。 紧接着出现一个全新的页面。 上面只有三个字。 “鉴定中……” 林晨盯着页面，紧张地等待着。 成败在此一举！ 第六章 系统鉴毒 大约十息左右，画面中出现密密麻麻的文字，如行云流水般流淌，拉动着页面。 待页面完全静止，林晨从头开始仔细看去。 “病情一，天葵失调，来潮时有痛感。诊治方法一，多喝热水；诊治方法二，早日完婚……” 看到这里，林晨大窘，这系统还真是……贴心暖男啊！ 草草看完这一段，继续往下读。 “病情二，左肺沉疴，呼吸不畅，致使经脉受损……” “病情三，身染上古奇毒九重恨，毒入肺腑，二十四个时辰后，毒入膏肓，五脏俱毁，将无药可医，此毒无色无味……” 第二段也是简单看完，林晨重点查看中毒的有关内容。 这段文字极多，讲述得也是非常详尽。 林晨越看越是心惊，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毒物，幸好自己来得及时。 反复看了两遍之后，林晨按照系统提示，花费了一千步数值，储存了这份鉴定病历。 同前两个病情不同的是，系统给出解毒方法只有唯一的一种，而且是两种丹药配合使用。 林晨紧接着仔细查看丹药区域。 终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解毒需要的两种丹药里面都有。 只是兑换的步数不菲。 从系统中收回心神，又看了一眼中毒前应该十分玲珑美艳的少女，林晨看向城主冷玄。 林晨诊治期间，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尽管他没有像别的郎中那样望闻问切，也没有使用任何器具，却无人敢出声打扰。 对这个已经被无数人宣告回天无力的病人来说，林晨无疑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承载了他们全部的希望。 哪怕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年轻。 “城主大人，可否有人看出冷小姐所中何毒？”林晨开口问道。 “倒是有人说出所中之毒，但却不尽相同，有的说是追魂散，有的说是三步断肠丸，有的说是无情蛊……” 冷玄一口气说出了七八种毒药名称，随后又补充道，“但都说只是疑似而已，也曾试着用药，但至今毫无起色，反而病情日重。” 林晨仔细听完，诸多毒药中并没有九重恨，不禁摇头道，“的确都是庸医，误人不浅啊，若再耽误二十四个时辰，就算是神仙再世也回天无力，幸亏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冷玄听音知意，眼睛瞬间一亮，“这么说，公子能够确定所中何毒？还有得救？” 林晨微笑点头，“不错，还有救。冷小姐所中乃是上古奇毒，名为九重恨，此毒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其症状的确与城主刚才所说那几种毒物有某些相似之处，极易误诊。而且此毒最为歹毒的地方在于毒性传播，凡接触中毒之人，均会间接中毒。若以元力压制或驱除此毒，施为者中毒更深。如不能解除此毒，身死者将不可累数，故名九重恨。” 冷玄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运功查看身体，片刻后脸色恢复了自然，“林公子，本城主多次以元力试着驱毒，但刚才检查，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林晨按照系统提供的信息解释道，“间接中毒者，均有潜伏期，根据体质不同，半年到一年不等，若体质极强亦可达三年之多……” 刚说道此处，楼外忽然传来一道喊声。 “东主，吴萧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吴老，请上楼相见。”冷玄眉头微微皱起，但他还是如此说道。 随着脚步声响起，一个须发半白的清瘦老者进入了闺房。 此人是冷玄延请的客卿之一，没有什么官职，算是他的幕僚。平时享受供奉，有需要才出手相助。 冷玄所请的客卿都是在某个方面有过人之处，做为东主，冷城主相待也是颇为客气。 “东主，小姐的病情有救了。”吴萧随意扫了一眼，看到林晨，只以为是冷家的什么晚辈，不待冷玄询问，毫不避讳地直接开口说道，“我在城中看到鬼手神医了。” “什么？鬼手神医到了黑石城，吴老怎么不把他老人家请到府上给禅儿诊治？”冷玄跺脚问道。 这鬼手神医久负盛名，被誉为大夏国岐黄领域的第一高人，一身医术神鬼莫测。传说这世上就没有他医不好的病，没有他解不了的毒，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冷小禅中毒之初，冷玄便派出大量人手苦苦寻访至今，怎奈这位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根本无缘一见。 骤然得到他的消息，冷玄如何不惊喜交加，以至于激动得这句话未经斟酌脱口而出。 吴萧闻言苦笑，“在下与鬼手神医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我认得他，他老人家却未必认得我。而且神医向来喜怒无常，脾气古怪，东主若不亲至，恐怕他是不会轻易来的。” “那好，前面带路，咱们马上去请。”说着话，冷玄抬腿便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房中还有一位正在给女儿诊治的林晨。 他略一犹豫便对那华服妇人说道，“夫人好生招待一下林公子。” 说完，甚至没有和林晨打一声招呼，径直下楼而去。 一边是久负盛名的鬼手神医，一边是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如何取舍，自然无须考虑。 冷玄前脚刚走，林晨便向城主夫人拱手告辞，“既然鬼手神医到了黑石城，在下就不打扰了。” “怠慢林公子了。”城主夫人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对旁边的婢女吩咐道，“翠花，去拿一百两银子给林公子。”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告辞！”一句话说完，林晨迈步离开。 将行到府门时，正碰到一头雾水的黑甲卫大统领穆凡。 城主与吴萧不知何故乘快马冲出府门，在他身旁疾驰而过，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让他琢磨了好半天。 “林公子，发生了什么事？诊治情况如何？”穆凡生怕林晨闯下什么大祸，急忙询问。 “没什么，诊治刚刚开始，城主大人得知鬼手神医到了黑石城，立刻出府敦请。”林晨淡淡地回道，而后话锋一转，“穆统领，今日多谢大人带在下入府，无以酬谢，谨以此物相赠，万望大人莫要推辞。” 说话间，他将那只红色一次性打火机递了过去。 穆凡欣喜地接了过去，学着林晨的样子轻轻一按。 望着忽闪忽闪的火苗，穆凡眉开眼笑地说道，“如此贵重之物，如何使得？” 平日里，他们取火种都是用火折子或者火石，既笨重又不方便，何曾见过如此精美的取火用具。 林晨露出“诚恳”的笑容，“若是平凡之物，在下哪还好意思拿得出手！” “那就多谢你的美意了。”穆凡痛快地将打火机收了起来，“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就是。” 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句话，善缘已经结下，林晨又寒暄了几句，与穆凡分开，出了府门扬长而去。 第七章 鬼手神医 黑石城最为顶级的酒楼，太白楼二楼。 一个瘦小枯干的玄衣老者正凭栏饮酒，桌上一壶一盏，四五盘佳肴，其身旁一左一右侍立着两个粉雕玉琢般的童子。 分外引人注目。 脚步声响起，冷玄和吴萧踏楼梯而来。 吴萧悄悄朝老者一指，冷玄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恭敬唤了一声，“神医前辈。” 老者端起的酒盏没有丝毫停滞，顾自送到唇边饮下，眼皮也不曾抬起一下，仿佛面前根本就不曾站着人，根本就不曾有人同他打招呼。 “闭嘴！” “别吱声！” 鬼手神医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两个小童却一人一句呵斥起来。 其中一个童子挑了挑眼皮，瞪了冷玄一眼，又使劲地闭上，嘟着小嘴置气似的补充了一句，“主人饮酒不喜有人刮躁！”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冷玄却大为尴尬，奈何有求于人，即便堂堂一城之尊也无可奈何。 鬼手神医本身也是武者，无人知道其具体修为境界，一生交游广阔，号召力不可小觑，就连大夏国皇室也是以礼相待，不敢稍有轻慢。 纵然女儿病情危急，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候在一旁。 好在时间不长，鬼手神医一推酒盏，面无表情地问道，“何事？” 冷玄连忙施礼道，“在下黑石城冷玄……” 还未等说明来意，鬼手神医一拂衣袖，起身道，“原来是冷城主，要是请老夫喝酒，那就免谈了，没那闲功夫。” 说着话，便要离去。 冷玄看着桌上的残壶空盏，禁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道，“小女身中奇毒，天下无人能解，既然前辈敢称鬼手神医，可有胆量一试？” “奇毒？” 鬼手神医精神一震，卡巴着小眼睛瞟了冷玄两眼，又回复了先前的冷傲，“要是没有奇毒，做好准备吧，老夫到后就有了。” “有没有，那要看神医的眼力了！”冷玄壮着胆子顶了回去。 鬼手神医大笑了两声，飘然一纵，从窗口跃下酒楼。 半空中，传来他的声音，“走！” 冷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跟随两个童子下楼。 这一次算是赌对了，这位脾气古怪的世外高人，真不能以常理待之。 一行车马穿街过巷，径直进入城主府。 闺房中，鬼手神医站在绣榻前俯身观察着似黑炭一般的冷小禅。 先前淡定自若的神态逐渐凝重起来。 片刻之后，从小童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软巾，铺在冷小禅的腕上，手指轻轻搭了上去。 “奇怪……奇怪……”时间一息一息过去，鬼手神医眉头渐渐皱起，口中喃喃不停。 “恭喜了！” 终于，鬼手神医收回手指，脸色阴沉地说道。 冷玄与夫人对望了一眼，均是心头一松，神医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小女有救了？”冷玄面带喜色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老夫是说，果然是奇毒，就不用麻烦老夫另行出手了，阖府算是逃过一劫。”鬼手神医冷哼道。 冷玄的笑容瞬间凝固，急忙追问，“前辈可曾看出是何奇毒？” “辩毒岂是想象中那样简单，尤其是罕见之毒。”鬼手神医显得有些不耐烦，冷声说完，又取出十几枚银针，隔着衣衫在冷小禅身体的不同部位依次捻下。 几息之后，鬼手神医拔出捻在胸口的那枚银针。 随着银针离体，银针上现出淡淡的粉色。 “怎么会这样？”鬼手神医手指一颤。 “不可能的……”自语一句，他又拔出了小腹上的那一枚。 上面的颜色除了粉之外，又多了一种绿色，两种颜色迷离纠葛，掺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炫目。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鬼手神医反反复复只重复着这一句话，手指快速如飞，剩余银针顷刻间全被拔出。 银针上的颜色，一个比一个斑斓美艳。 “绝不可能的……” 当最后一枚银针拔出，鬼手神医脸上一片灰败之色。 以银针为女儿辨毒，冷玄看过多次。 大凡普通毒物，银针均会发黑，似这种颜色，也只有冷小禅身上才出现过。 再见之下，并未感到如何震惊。 但看到鬼手神医的表情，他立刻生出不妙的预感。 “前辈……如何？” 他问话的声音都有些胆怯颤抖。 “安排后事吧！”鬼手神医叹息一声，走到窗口仰望着天空，说不出的落寞惘然。 “到底所中何毒？神医前辈也无能为力吗？”冷玄艰难地挪动脚步来到他身后，不甘地问道。 鬼手神医顾自望着天空，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想不到此生还有幸见到此毒，恐怕普天之下，除了老夫，再无人识得这种上古奇毒。三千年啊，它已经三千年不曾出现过了……” “当年，老夫曾从一个上古遗迹中得到一本手札，其主人便是此毒的创造者。那个时代，被他毒死之人不计其数。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寿终之前，此人毁去毒方和所存毒药，并记录此事……” “老夫当年一时生出好胜之心，按照手札上描绘的毒性，闭关三年，研制其解药，最后还是功败垂成。此毒，无解。” “此毒再次出现，恐怕也是某个上古遗迹的残存之物，下毒者也未必知道其名如何。得见此毒，却不得解，此生之幸，又或是此生之憾……” 鬼手神医悠悠地说着，又叹息一声。 冷玄的心一点点沉落到冰冷的谷底。 此毒，无解。 女儿，无人可医。 原本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偏偏鬼手神医的出现又给他带来了希望。 想不到，希望再次破灭。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颗心仿佛在无边的黑暗和绝望中沉沦。 只可恨那位姓林的小子，还大言不惭的地说，他能解毒。 自己居然差点就相信了。 鬼手神医沉默下来。 冷玄也沉默着…… 只有冷夫人伤心欲绝的抽泣声在闺房中时起时落。 “前辈，可否让我知道，女儿到底所中何毒。”片刻之后，冷玄木然询问。这是给女儿一个交待，也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剩下就是倾尽后半生，也要找出下毒者，为女儿报仇。 “九……重……恨……”鬼手神医一字一顿报出了药名，“此毒异常诡异，会波及接触者，尤以元力驱毒者更甚，冷城主早做准备吧！” “什么？九重恨，居然真是九重恨？”听到这三个字，冷玄全身一震，失声惊呼。 “你听说过此毒？”始终望着天空的鬼手神医蓦然转身。 “神医前辈到此之前，曾有一少年前来给小女诊治，他一口道出此毒。” “不可能的，别人怎会知道这种上古奇毒？”鬼手神医断然否定。 “此事千真万确，到了这时候，在下怎会无中生有。他说出此毒时，在下并未相信，不但如此，他还说他能解毒……”说道这里，冷玄幡然惊醒，“他能解毒……他能解毒……” 口中念叨着，冷玄撇下鬼手神医，蹬蹬蹬快步下楼。 “穆凡……穆凡……快传穆凡见我……” 第八章 新仇旧怨 离开城主府之前，林晨心中对下一步已经有了打算。 甫一出府，便寻了一个方向，健步如飞而去。 城主府中的遭遇并未太过影响他的情绪。 自己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通过解毒换取昊天门的入门令。 然后凭此令加入昊天门之中，找寻塑脉材料，利用浓郁的元气和火池秘地重塑经脉，再续武道之路。 鬼手神医的出现，只是暂时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不太相信，鬼手神医就一定能够解毒。 即便有解毒的方法，二十四时辰的大限之期，他也未必有药。 就算有，城主府中还存在间接中毒的人，比如冷玄夫妇肯定是跑不了的，鬼手神医的药未必足够。 退一万步来说，城主府的毒全都解了，还有昊天门呢？里面肯定也有间接中毒的人。 自己的机会应该很多。 反而，当下来说，最为重要的却是步数值。 不然，就算方才没有出现岔头，自己当时步数值太少，也是拿不出解药的。 鉴于这个原因，他快步行去，身形闪了几闪，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这是去奔丧吗？”一直等在府门外的阴鸷青年见此情形撇了撇嘴。 “想是怕了韩郎，逃命去了。”秦可儿捂嘴轻笑。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跟上去。”阴鸷青年挥了挥手，带着秦可儿和两个跟班朝林晨离去的方向追去。 府前人流不息，待穿过人群，却已失去林晨的踪影。 阴鸷青年仍不死心，沿着大街四处寻找起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阴鸷青年陡然停下脚步。 一道身影沿街匆匆行来，不是他一直寻找的林晨又是哪个？ “真是冤家路窄啊！”阴鸷青年手握纸扇在林晨面前一拦，“有笔旧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时间就是金钱，步数就生命。 正忙着刷步数的林晨，厌烦地看了对方一眼，喝道，“滚！” “呀哈，敢跟韩某这么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阴鸷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又添了一笔新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城主府前，你说我的小宝贝眼睛瞎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你那件冒火的宝物交出来，再学三声狗叫，这事就算了了。” “韩郎，你还是太温柔了。”秦可儿娇嗔地说道。 “这叫先礼后兵，怎么能不教而诛呢？他有什么资格和你缔结婚约？这件事让我很不痛快，我就是要折辱他，就是要把他踩在脚下，就是要把他的东西都夺过来，我要让他死个明白。”阴鸷青年咬牙切齿地咆哮起来。 林晨目光扫过二人，突然间笑了起来，“韩郎？小宝贝？果然是一个狼一个狈，这算是狼狈为奸吧？” 而后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再说一遍，滚……” 阴鸷青年脸色一变，“不滚，你又能怎样？” “不滚吗？本来重要的事情应该说三遍，不过爷没有那个耐心了……”话音刚落，林晨身体一晃，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阴鸷青年的脸上。 料不到林晨竟敢突然动手，阴鸷男子毫无防备，根本不及躲闪。 “小子，你闯祸了，你闯下塌天大祸了。”阴鸷青年擦了擦唇边的血迹狰狞地吼道，“黑石城早有禁令，严禁动武，你就等着黑甲卫把你关进大牢，在里边好好享受吧！” “林晨，你太愚蠢了，你知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吗？韩郎家与城主大人是世交，就算你没有违背城规，送你进大牢也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你自己送上门来。你不但废，而且蠢。”秦可儿在旁讥笑道。 林晨逼视着秦可儿，“我想知道，你我已成路人，为什么还要像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为什么？”秦可儿毫无淑女风范地大笑起来，“就因为那天，你说我鼠目寸光，你说会让我后悔一辈子。我就是要让你因为说了那句话后悔一辈子。” “也许，你不仅会后悔一辈子，而且将来还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林晨扔下这句话，不再理会她，抬腿便要离开。 “给我拦住他，打了人还想走。”阴鸷青年向两个跟班下令。 他的武道修为是炼体八阶，比林晨要高一阶。 但他并不敢自己出手，刚才那一巴掌把他吓住了。 他感觉到自己不是林晨的对手。 林晨并非表面上的炼体七阶，前世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少林功夫炉火纯青，曾连续拿过三届的全国散打冠军。 打斗经验极其丰富，远非以前的三少爷林晨可比。 两者叠加，可碾压八阶武徒。 这也是他敢于出手的倚仗。 而且随身系统的技能区域，还有一项可使他短时间内实力暴涨的秘密武器，但需要消耗不少步数值，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的。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呢？ 他也并不介意再去多走几步。 阴鸷青年的两个跟班境界低下，都在炼体四五阶左右。 两人哪是林晨的一合之敌，铁臂横扫之下，两人同时躺倒在地。 阴鸷青年看着这一幕，突然啪啪啪地鼓了几声掌，“小子，你成功地把自己送入了绝境。” 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向空中弹去，圆球在高处发出一声巨响砰然炸裂，墨染似的黑烟喷薄涌动。 “召集令？”林晨驻足观望，记忆中好久没见到此物了。这是城主发给一些重要人物，遇到危险或有紧急需要，通过此物可就近召集黑甲卫援助。 因为此物一出，必会在城内造成一定的混乱，因而发出的数量并不多，寻常人根本拿不到。 “想不到你也有这种东西！”林晨的确有些意外。 阴鸷青年刷地一声打开纸扇，“怎么？害怕了？你再动手啊？召集令一出，黑甲卫顷刻即至，有关人等静候裁决，否则便是反叛之罪，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话音刚落，一阵轰鸣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渐行渐近。 “召集令果然名不虚传，黑甲卫这就来了！”看清来人，阴鸷青年颇为得意。 林晨扭头看去，果然是一队披着黑甲的铁卫。 当先一人，一袭大红披风随风猎猎拂荡。 林晨唇边现出一丝隐晦的笑意，回身双手并拢，向前一送，“可能这是个误会，你们绑吧，别绑太疼了。” “误会？现在你说误会是不是太晚了，给绑结实点。”阴鸷青年更加得意。 两个跟班从地上爬起来，解下腰带，反拢双手把林晨结结实实地绑上了。 “想不到穆统领亲自来了，真是给韩某面子。”望着越来越近的黑甲卫，阴鸷青年咋舌道。 “林晨，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心情……”秦可儿挽着阴鸷青年的胳膊嘲笑道。 林晨静静地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之色。 “穆统领，有劳了。是韩某发出的召集令，这个贼子公然违反禁令，当街行凶，韩某已经先行一步绑了。” 黑甲卫转瞬即至，阴鸷青年迎上穆凡寒暄起来。 “滚开！”穆凡袍袖用力一拂，一股巨力将阴鸷青年扫退数步，随后喝道，“把他们绑起来。” “穆统领，是我发的召集令，你们弄错了。”阴鸷男子急忙解释。 穆凡冷哼道，“错不了，抓的就是你，赶快绑了。” 身后的黑甲卫应了一声，朝阴鸷青年及两个跟班扑去。 秦可儿见状大惊，慌忙避到一边，躲到围观的人群中。 因其是个女子，黑甲卫倒也没有在意。 穆凡下完命令快步走到林晨身边，亲自解开绑绳，赔罪道，“穆某一时不察，让林公子受惊了！若不是公子临走时曾说过要到这里转转，还不会这么快找到公子呢！” 林晨握着手腕活动了几下，点头道，“多谢穆统领解围。”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林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此时黑甲卫已驱散围观的人群，穆凡亲昵地握着林晨的手走到一边，“奉城主大人之令，恭请公子入府为小姐解毒，城主大人已在府中恭候。” 林晨笑了笑，“穆统领想必是忘了，在下不久前刚刚从府中出来，冷城主不是亲自去请鬼手神医了吗？” 他特意把“亲自”两字说得重了一些。 穆凡如何听不出来，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林公子勿怪，城主大人深有悔意，让穆某以贵宾之礼，相请。” 林晨轻轻摇头，“算了，不去也罢，解得了毒还好，若解不了，不是平白惹祸上身。” 见林晨打起退堂鼓，穆凡当时就急了。临来之时，城主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找到林晨，不惜任何代价恭恭敬敬地把他给请回去。 请得回去，大功一件，请不回去就等着承受冷玄的怒火吧。 至于最终能不能解毒，却跟他毫无关系。 “林公子，别的先不论，看在哥哥的薄面上，跟我回去一趟吧！”穆凡近乎软语相求。 林晨觉得也差不多了，微微点头，“那好吧，既然穆统领如此说，那我就去一趟。不过，有件事情我得先处理一下。这几个人当街拦路，意图抢劫在下送穆统领的那件宝物，还极尽侮辱我，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穆凡冷冷地看了远处的阴鸷青年一眼，说道，“此事稍后定会给公子一个交待的。城主还在等着，咱们还是先过去吧！” 第九章 副统领 再次踏入冷小禅的闺房，冷玄夫妇起身相迎，热情得不得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林晨注意到房中多了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和两个可爱的童子，心中已是了然。 穆凡来到冷玄身边，轻声把林晨与阴鸷青年的冲突说了一遍，退到了绣楼之外。 鬼手医神一双小眼睛始终在打量着林晨，却没有说什么。 当此情景就连冷玄也觉得尴尬。 但这并不重要。 “烦劳公子现在给小女解毒。”冷玄直奔主题请求道。 林晨摊了摊双手，“城主大人，在下偶到城中，适逢此事，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解药。欲解此毒，得现行炼制解药。” “那就烦请公子立刻炼制。”林晨已经这样说了，冷玄还能怎样。 “炼药所需之物都在府中，需回府才可，而且炼制解药需平心静气才可。在下现在心静不下来，还有一口气出不去，恐怕炼药的成功率会很低啊！” “那好，公子随老夫来，你的气本城主给你出！”冷玄现在恨不得把林晨当祖宗供着，这么点小事怎么会不给面子。 “你真能解毒？老夫不太相信。”始终没有说话的鬼手神医突然开口。 “你相不相信和我有什么关系？”林晨毫不客气地回道。 冷玄嘴角一抽，估计大夏国敢这么和鬼手神医说话的不多啊！ “你……”鬼手神医没有像冷玄想象那样发怒，一个你字出口，噎了一会儿，才又说出下半截，“你很对我脾气。” 再看林晨，已经飘然下楼而去。 刚到前堂，穆凡迎面过来禀报，武道世家韩家家主求见。 “让他进来吧，刚好本城主要找他。”冷玄语气生硬地吩咐。 时间不长，一个长相阴鸷的中年人随着穆凡进来，同阴鸷青年有七八分相似。跟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美貌女子，正是当街跑掉的秦可儿。 “冷兄，冲儿受人欺负，被黑甲卫私自拘禁，你可要主持公道啊！”此人一进门便气吼吼地说起来。 “来人退到一边，不许刮躁！”冷玄是给林晨出气来的，怎么会给此人好脸色。 韩家主一愣，平日冷玄何曾有过如此态度，不知今日是何缘故。猛然他注意到客座上坐着一名陌生的少年，就连黑甲卫大统领都在站着，想来这个少年来头不小。 他向来精于世故，很是知趣的没再多言。 倒是秦可儿看到林晨在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很快，全身捆绑的阴鸷青年主仆三人也被黑甲卫带了进来。 “父亲给我报仇。”看到韩家家主，阴鸷青年立刻大呼起来。 “放肆”冷玄大吼一声，阴鸷青年吓得一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冷玄目光扫过前面诸人，神色威严地说道，“查实，黑石城武徒韩冲，违犯城中禁令，袭击黑甲卫副统领，着副统领当堂定罪。” “没有，我没有袭击黑甲卫副统领，我敢对天发誓。”堂堂城主查也没查，便即定个莫须有的罪名，韩冲如何能甘心。 冷玄朝林晨一指，问，“你不曾捆绑此人？” “这个人我是捆了，但我千真万确没有袭击副统领啊！他又不是黑甲卫的副统领。”韩冲理直气壮地辩解。 冷玄沉下脸，“那你还真说对了，林晨刚好就是本城黑甲卫新任副统领。” 此言一出，不但韩冲愣住了，就连林晨也是一愣。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不是有点玩大了。 “不对，他是副统领我怎么不知道。”韩冲似乎意识到被坑了，立刻质疑道。 “放肆，本城主任命何人还需要向你请示吗？来人，掌嘴十下。”生死攸关之际，冷玄可不在乎往日那点情分，毫不犹豫地下令。 啪啪啪…… 十个耳光打完，韩冲的脸肿了起来。 “副统领，这是误会啊，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副统领啊，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饶了我吧！”韩冲放下身价，跪爬到林晨跟前哭求着。 “误会？”林晨冷笑，“当时我也跟说你是误会，你怎么说的？你不是说，现在说误会不是太晚了吗？这句话也送给你吧。” “林副统领，请定罪吧！”见林晨不为所动，冷玄往太师椅上一靠，不想再耽误时间。 冷玄给了他这个机会，林晨又怎么会客气，当即清了清嗓子，“韩冲罪名一，当街拦路，抢劫副统领贵重财物……” 说道这，他问站在旁边的穆凡，“这个如何处罚？” “鞭一百，水牢拘禁三个月。”穆凡业务不错，张口就来。 “好，罪名一，鞭一百，水牢囚禁三个月。” “罪名二，当街辱骂副统领……” 知道林晨对城中律法不熟，没等他问，穆凡自动解说道，“杖三十，劳役六个月。” 林晨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第二项处罚算是定了下来。 “罪名三，指挥恶仆袭击副统领……” “皮鞭蘸辣椒水，鞭一百，土牢囚禁六个月。” “罪名四，当街捆绑副统领……” “杖一百，水牢囚禁六个月。” 两人一唱一和，韩冲主仆三人的刑罚就这样定了下来。 但是，一切还没有结束。 林晨看了秦可儿一眼，说道，“秦可儿罪名一，当街辱骂副统领……对，这个杖三十，劳役六个月。” “秦可儿罪名二，当街唆使他人辱骂副统领……” 见穆凡没有立刻接话，林晨看了过去。 这个律法里还真没有规定，但林晨都给定了罪，也不能不给个标准。 想了想，他说道，“视同亲自辱骂。” “好，再杖三十，劳役六个月。” 定罪到此结束，林晨想不出还能给安个什么罪名了，索性起身准备结束堂审。 “林晨，你公报私仇，你不得好死！”秦可儿见惩罚自己也这么重，疯了一样嘶喊起来。 林晨立刻又坐了回去，“秦可儿罪名三，当堂辱骂副统领，再杖三十，劳役六个月。” “秦可儿罪名四，咆哮公堂。” “鞭二百，水牢囚禁一年。”这是个新罪名，穆凡再次开口说明。 “我很想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 定完罪，林晨悠闲地踱到两人身前，笑着问道。 秦可儿脸色惨白如雪，却不敢再说一句。 韩冲咬着牙，却也不敢吱声。 林晨哈哈一笑，迈步朝外面走去。 冷玄急忙起身离座，跟了出去。 “城主大人，这副统领一职不过是权益之计，在下可没当真。”林晨并不想绑在黑石城，成为冷玄的下属。 冷玄笑了笑，“林公子乃世外高人，老夫怎敢让你屈居黑甲卫。不过，这枚监察副统领令牌你且收着，这不算任职，只是方便行走而已。” 说着话，冷玄递给林晨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那公子解毒的事情？” 听到冷玄如此解释，林晨倒也不再客气地收下令牌，答复道，“明日午时之前，必拿解药来府。” 送走林晨，冷玄朝后宅走去。行刑的事情自有穆凡料理，无须他亲自过问。 半路上，韩家家主急冲冲追了过来，“冷兄，今天这是……刚才是给那个林晨演的戏吧，不是真要按律处罚吧？” “什么演戏？当堂裁定的处罚岂是儿戏，韩家主，今后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宝贝儿子了……”冷玄拍了拍韩家主的肩膀，俩人虽然是世交，但地位不同，原有的交情也是越用越薄。 他倒也想演场戏，但他不能，也不敢。 解毒的事情都系于林晨一身。 就算女儿的毒解除了，还有自己和夫人。 对方能下一次毒，也就能再下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但不敢惹恼林晨，相反还得恭敬着，保护着。 可是这些他能说出口吗？ 韩家家主不明就里，不死心地追问，“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冷玄怜悯地看着韩家主，“只怪你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啊！不过，若想救出韩冲，先让他吃些苦头，等林公子气头消一些，再去求他吧！” 第十章 解毒与答谢 翌日午时，林晨如约而至。 冷玄夫妇如热锅上的蚂蚁，早已等候多时。 一起等候在绣楼之中的还有鬼手神医和他的两个童子。 身为蜚声天下的神医，或许他不在乎些许浮名，却醉心痴迷于医道，在某些方面，甚至近乎于偏执。 不然，也不会因为也许当时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次出现上古奇毒九重恨，而闭关三年苦苦研制解药。 他对有人能解此奇毒，根本不相信，才留在此处，静等结果。 林晨没有多予理会，径直到绣榻边，看了看。 冷小禅气息更加微弱，乍一看，应该已经到了奈何桥边，就差孟婆的一碗汤了。 “请公子即刻用药吧！”冷玄迫不及待催促。 林晨点点头，右手在虚空中展开，“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着话，五指互相捻动几下，轻轻一抓，握手成拳。 再伸开手掌时，里面多了一颗晶莹碧绿的丹药，清香四溢。 “丹……你说的炼制解药就是炼丹？”鬼手神医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样，蹭地蹿了起来。 他行医一生，无非是以汤石、药剂、针灸为手段，至多是搓药成丸，如何能与眼前这一颗真正的丹药相提并论。 他唯一见过的一颗丹药，还是从上古遗迹中所得。那可是传说中的道家仙物。 至于亲手炼丹，他想都不敢想。 “不错，此丹名为离恨丹。”林晨稍加解释了一句，将丹药递给冷玄，“送入小姐口中。” 冷玄惊喜地接过来，生怕被人抢走似的，立刻轻轻捏开女儿的颚部，塞入漆黑的唇间。 昨日曾听穆凡说此人可凭空变物，当时只道是什么奇淫巧技，方才亲眼所见，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吗？ 更何况，此人隔空取来的还是让鬼手神医都大为震惊的灵丹。 他对林晨的信心由此急剧坚定起来。 鬼手神医本想借丹药一观，奈何离恨丹顷刻已入病人之口，他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冷小禅身上。 只是一枚丹药用罢，林晨再次凭空取来一个精美小瓷瓶，交给冷玄，“此药还阳水，有起死回生之效，速给小姐服下。” 冷玄不敢怠慢，急忙拔下瓶塞将为数不多的几滴清液滴进冷小禅嘴里。 离恨丹，是林晨花费十二万步数值从系统中兑换所得。 至于这还阳水嘛，却是普普通通的清水。 假药一瓶！ 解九重恨之毒，不能让人看清根底，多用一味神药，鱼目混珠，也可以多一些讨价还价的筹码。 那边鬼手神医还没等开口，还阳水又已被病人服下。 这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心中遗憾不已。 还阳水，传说中的神物啊！ 离恨丹入口，药效逐渐发挥，到“还阳水”用后，药效已到了极明显的时候。 冷小禅身上的墨色一点一点变淡，逐渐显现出本来的肌肤之色。 呼吸和心跳也在逐渐的恢复。 冷玄夫妇惊喜交加，冷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女儿总算是绝处逢生，看样子，彻底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鬼手神医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想不到老夫此生不但见到九重恨之毒，还有幸见到此毒被人破解，想不到啊！”鬼手神医突然大笑起来。 笑完，他迈着碎步扭捏地来到林晨跟前，央求道，“小娃……解药如何炼制，可否告诉老夫？” “小娃……还撑小艇呢？凭什么要告诉你？”林晨非常无语。 “放肆” “大胆” 朱颜玉齿的两个童子见到林晨居然对向来敬若天人的主人如此语气，立刻齐嘟嘟地斥责起来。 “放肆，大胆，大人说话小孩别吱声。”鬼手神医过去一人一个爆栗。 然后回到林晨跟前，笑容满面地问，“要如何才能教我？” “不传之秘！” 林晨断然回绝，开玩笑，这东西自己都不会炼制，怎么教？你又没有系统。 “不告诉我，你就别想清净，不告诉我就一直缠着你。”鬼手神医好像突然改了脾气，倒像个撒娇的小孩。 林晨没再理会他，任凭他自己如何运气。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冷小禅呼吸和心跳都已回复了正常，睁开眼睛，剧烈呕吐了一番。 九重恨毒素随着漆黑呕吐物排出体外。 “九重恨之毒大体已解，但有余毒尚需半月才能完全清除。冷小姐脏腑受损严重，待余毒清除，还得以秘药医治脏腑，如此便可复原。在此期间，切不可用药，离恨丹药性尤在，会与其他药物排斥，切记。”林晨叮嘱道。 “那……秘药？” “回去后，在下会炼制秘药，届时会送来府上，如果小姐有什么异常反应，可差人寻我。”林晨嘱咐道。 “另外，小姐左肺尚有沉疴，久而不治，恐成大患，到时在下一并诊治。”想起这事，林晨补充了一句。 “你也看出她左肺之症？”鬼手神医惊问，他曾详细询问过林晨辨毒时的情形，知道林晨并未切脉，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鬼手神医这一惊一乍的，让他感到可笑。 鬼手神医一生浸淫医术，颇为自负，林晨看一眼就能道出病情，却是他远远不及的。 此子虽然年纪不大，展露出来的本事一样样都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那你可否看出冷家女娃另一病症？”鬼手神医还想再确认一下，继续追问道。 林晨似笑非笑地斜了鬼手神医一眼，心想，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个病也好意思问得出口。 旁边的冷玄爱女心切，听二人一问一答，感情自己女儿是个病秧子，一个病接一个病，他如何不急，“林公子，小女还有何病，严重不？” 林晨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女儿家的小毛病，不碍事的！” 冷玄还想再问，夫人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他才明白了一些，没有再说什么。 林晨觉得没什么，鬼手神医却是彻底呆了。 因为这个病，的确无关紧要，但却是出自气血。 若不切脉象，除非正疼得嗷嗷叫，否则凭肉眼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与这个少年相比，他顿时生出强烈的挫败感，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趁林晨辞别之机，冷玄避开闲杂人等，和他到了另一个房间。 千恩万谢之后，冷玄又问，“公子可否为我和夫人，还有府中间接中毒之人化解？” 林晨沉默了片刻才道，“从情理上讲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炼制离恨丹和还阳水的材料非同一般，所耗颇巨……” 冷玄自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布袋，推到林晨面前，“里面是五万两银票，不知够不够用？” 林晨不客气地收起来，“应该够用了，如此材料的问题已解决，待炼制之后，再交给府主大人。” 又一番道谢之后，冷玄道，“公子救命大恩，冷某万死难报，公子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林晨含笑将一张早准备好的纸张递了过去，“本来施恩并不图报，只是在下确需这几件东西，城主可否帮助解决？” 冷玄接过去，轻轻展开，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这昊天门的入门令，没有问题，虽说冷某已许诺给他人，只要公子想要，等入门令赐发下来，给公子送去便是。” “只是有一点，公子可能不知，凭此令可入昊天门，但半年之后，门中会进行考核，淘汰者将会离开山门。”冷玄目光带着不解，林晨的来历他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一个经脉被废的人进入昊天门又能怎样。深恐以后此人被淘汰后有所怨言，他特意解释了一番。 林晨摆摆手，“这点在下已经知晓。” 冷玄哈哈笑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至于这五种材料，虽然均有所耳闻，但黑石城却从未出现过，冷某手中也没有。只是其中玄金晶，听说昊天门中曾出现过一次。” 林晨颇感失望，五行塑脉的材料这么难找吗？ 昨天回府后，他又用系统为自己诊断了一回，经脉的受损情况比自己了解的还要严重一些。 而系统给出的诊治方法，恰好也是五行塑脉。 只此一途，别无他法。 看到林晨情绪不高，冷玄也觉尴尬，他又掏出一个布袋，“林公子，这是冷某城外一所别院的房契和奴仆的身契，略表一点心意。至于那些材料，冷某会着意搜寻，如果得到或有什么消息随时与公子联系……” 第十一章 别院 林晨快步走在返回林府的路上，心情特别烦躁。 不是因为塑脉材料的事，而是一辆马车像影子一样一直跟在身后。 车辕上，两个梳着朝天髻的童子不再像之前那么可爱，不时地呼喊着林晨，做着各种鬼脸。 曲柄华盖下，瘦小枯干的鬼手神医歪在车上捧着个大酒葫芦，喝一口酒，就唱上几句俗不可耐的俚曲。 一副老不修的样子，哪还有半点高人风范。 林晨特意绕了几段路，马车认准了似的，不离不弃。 “糟老头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晨烦得不能再烦，语气也就不那么亲切。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家的路啊，你叫着能答应吗？”鬼手神医喝了口酒嬉笑道。 “跟着也没用，炼丹是我的饭碗，我会把自己的饭碗砸了吗？” 又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林晨加快了脚步。 “饭不饭碗的无所谓了，老头子我有酒葫芦就行，不用管我，自己走自己的。”又哼唱了几句，鬼手神医摇头晃脑地自语起来，“我啊，到林府提个亲，小女年方五十八，貌美好像一朵花……” “糟老头子，你看我像缺少母爱的人吗？”林晨更加无语。 “亲事要是成不了，那就在林府，把这两个孤儿抚养成人……” “要不然就在你家坐诊，无偿诊病，这可是大善事……” “或者就在你家开馆授徒，想当我鬼手神医弟子的人怎么也得有万八千的吧……” 鬼手神医不停地说着，花样百出。 林晨彻底崩溃了，看这架势，糟老头子是死了心黏上了。 这样一个偏执狂，什么事做不出来？ 打又打不得，甩又甩不掉，还能真让他跟回家里？ 那样什么也甭干了，就天天哄他玩了。 终于，林晨妥协了。 花费了三万步，从系统典籍中选了一本最便宜的《三年炼药，五年炼丹》扔到了车上。 “服了你了，我会的全在上面，拿去看吧！” 鬼手神医如获至宝似的一把抢到手中，快速地翻看着。 “不对，这上面没有提到九重恨。”许久之后，最后一页翻完，鬼手神医发现了问题。 这糟老头子还真不好糊弄！ 眼珠转了转，林晨板起面孔，“炼丹如盖楼，须从基础起步，不修基础便想一步登天，无异于空中楼阁。此书三年炼药，五年炼丹，打好基础，八年之后，再来找我吧！” 鬼手神医把丹书塞进怀里，喝了口酒，脸上一副无赖的神情，“老夫说过要走了吗？就是打基础，也得在你林家打啊！” “我真怀疑，就你这德行怎么长出胡子的，我敢打赌，在小说里你活不过一百章！”林晨怒了。 鬼手神医翻了翻白眼，不再说话，哼哼着小调，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看看马车阴魂不散地又跟出好远，林晨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岔路。 起初鬼手神医还算淡定，到后来，他终于坐不住了，朝林晨喊了起来，“娃娃，你走错道了。” “看来你把我家摸得门清啊。”林晨说着话，脚下却是不停。 “那是当然了，就算你前脚跑掉，后脚你家老辈就会敲锣打鼓，大开府门把老头子迎进去。”鬼手神医更加得意。 林晨心里的阴影面积瞬间扩大了无数倍。 一路上斗着嘴，走出了四十多里。 林晨在一片相邻青山碧水的竹林前停下脚步。 望着竹林后一大片豪阔的建筑群落，林晨惊呆了！ 这就是冷玄所说的别院？ 看起来比整个林府还要大上许多，威风许多。 冷玄还真是个土豪啊！ “不错，不错，这个地方老夫喜欢，就在这里养老了。”鬼手神医跳下马车啧啧赞叹。 两个童子也是进到竹林去扑蝴蝶。 林晨还处在震惊之中，沿着青石铺就的大路向别院大门走去。 还没走到门前，府门突然大开，里面鼓乐齐鸣，紧接着两排队伍整整齐齐地从里面小跑着出来，在大门两边站定。 看样子，至少有一百多人。 “恭迎老爷回府！”当先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恭敬地唱诺。 后边的男男女女同样整齐地说了一遍。 看到林晨停住脚步，那中年人小跑着过来，恭敬地说道，“冷城主已经交代过，老爷从此就是府上的主人，小人连同那些丫鬟、仆役、护院也都是林家的人了。” 林晨点点头，向院门行去。 “此前门上匾额是松风别院，现在已经摘下，如何题写还请老爷示下。”那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晨身后，简单介绍了一番，询问道。 “此事不急。” 林晨一时还没想好，一句话打发了过去。 到别院中简单看了看，里面的奢华更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几天间，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诺大产业。 实力，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 自己也想低调，可是实力它不允许啊！ 想走出更广阔的天空，必须尽快增加自己的实力了。 “这间腾出来，老夫住这里……” “这间给我的童子……” “把这些花拔了，老夫要种草药……” 正思忖间，鬼手神医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管家小心翼翼地望着林晨，以目光相询。 林晨不由苦笑，吩咐道，“随他折腾去吧！” 林晨并未在此处停留过长时间，离开前，他将一张纸递给了鬼手神医。 上面有关昊天门入门令的内容已经撕掉。 “之前的那本书算是免费赠送，打完基础，后面还需钻研高深的炼丹之道。不过，却不能白白给你，想要后续的高深典籍就拿上面的材料换吧，一样换一部。” 鬼手神医好奇地接过来，看完内容，胡子开始颤抖起来，“这些都是传说之物，到哪里给你去找？这样老夫不是亏大了？” “灵丹也是传说之物，觉得亏，那就算了。”说完之后，林晨撇下他离开了别院。 只留下鬼手神医看着那张纸在发呆。 接下来的日子，林晨轻松了许多，时间完全自由支配。 林震南被迫押上了一千亩良田，林晨也能感觉到孟家的蹊跷，他自然不会把希望放到林枫和林涛身上。 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备战。 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到城主府解毒一事，并未出现任何余波。因为自身奇毒未解，冷玄严密封锁了有关消息，唯恐被有心人知晓，危及林晨性命。 两人生死系于一身，保护了林晨也就是保护自己。 坊间偶有传闻，猜测是鬼手神医解了冷家小姐所中之毒。因为有人看到，城主大人在太白楼恭恭敬敬地把鬼手神医请回府中。 对此，城主府并未辟谣，大伙也就理所当然地认同了这个说法。 关于别院的事情，林晨也未向林震南提及，其间种种实在不好解释。 白天时间，林晨大多到荒凉偏僻处习练一种叫“烟罗无影步”的高深身法。 这套身法自然是从系统中兑换所得，练到极致可使人轻如云烟，快若闪电，身形飘忽不定，神鬼莫测。 对敌之时使用此身法，绝对是一个超级大杀器。 习练之时，刷步数的效率也比之前快了许多，可谓一举两得。 晚上的时间，林晨便用从系统中兑换的丹药从头开始炼体。 以前的林晨修炼速度过快，基础打的并不牢固。 皮、肌、骨、髓、赃、脉的修炼存在许多瑕疵，留下了无穷隐患。 林晨用兑换来的外界难得一见的炼体丹药，把这具身体打造得日渐完美。 虽然还是武徒七阶境界，但他渐渐感觉，身体中充盈着一种爆发性的力量，直欲翱翔于九天才感觉痛快。 与之前相比，何止提升了一星半点。 此外，林晨还利用一部分时间研究兑换到手的孟家《霸王刀诀》，直至对它的攻守技巧，虚招与实招，以及刀法要领都烂熟于心。 原以为被孟家如此吹捧，必是了不得的武道绝学，彻底掌握之后，却生出不过如此的感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 眼看三天后就是约斗的日期，一早吃完饭，林晨又来到老地方。 这次他并没有继续练习烟罗无影步，而是专注地看着脑海里的系统画面。 今天，他要先试一试自己一直寄予厚望，却始终未曾一试的秘密大杀器。 第十二章 玄体灵液 这个秘密大杀器被划在系统的技能区域。 只要花费足够的步数值，宿主就可以兑换一门武技的施展能力，哪怕他根本没练过，甚至从来没听说过这门武技。 前提是，只要系统的武技一栏中有这种武技，而步数值也足够。 这一功能实在太强大了，到现在林晨也有些不敢相信。 但一直以来系统童叟无欺，信誉值满满，他倒是愈发期待了。 三日后的赌斗是梅花枪与霸王刀的对决，试验梅花枪自然是他的不二之选。 内视系统，调出梅花枪条目，上面文字标注一目了然。 文字共十行，分别从熟捻度百分之十、熟捻度百分之二十……一直到熟捻度百分之一百。 其中熟捻度最高的三项，分别有文字标注。 熟捻度百分之八十，标注的是“悟境”； 熟捻度百分之九十，标注的是“入微境”； 熟捻度百分之一百，标注的是“化境”。 每一种熟捻度后面都标明了兑换所需的步数值，更有详细说明。 熟捻度低的，并不是林晨的目标。 他重点看最高的三项。 悟境、入微境、化境每一式兑换步数值分别为一万步、二万步、四万步。 计算了一下，林家的梅花枪共有九式，若全部兑换化境需要三十六万步。 这个步数值对现在的林晨来说比较贵。 好在系统并不强制捆绑式兑换，而是以一式为基数进行，宿主确定兑换之后，便可以施展相应熟捻度的武技，每使用一式扣除相应步数值。 直到步数值不足一式所需或宿主主动终结兑换为止。 “试试悟境一招吧！”彻底了解之后，林晨非常抠门地做出了这一选择。 去除多日来的消耗，目前他的步数值还有十八万步多一些。 积累步数太费鞋啊！ 发出兑换指令，握着镔铁长枪的林晨立刻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他就是手中这杆枪，与枪生出血肉相融的感觉，梅花枪法的所有细枝末节都烂熟于心，以前生涩不理解的地方瞬间融汇贯通。 在这种感觉的催动下，林晨手中枪用力一抖，如蛟龙出海，枪杆幻化仿佛活物一般，化成九条黑影。 九条黑影仿若虚像，一颤之间九九归一，瞬息又化作一条。 然而九条黑影淡化的瞬间，其顶端各生出一道黑色枪花，盘旋飞舞直射向一条碗口粗的树木。 咔咔咔…… 树干瞬息断做几截，被黑色枪花盘旋冲击，散做漫天木屑飞飞洋洋洒落下来。 望着眼前情景，林晨无比震撼。急忙结束了梅花枪的兑换，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步数值都祸祸了。 此时那种奇妙的感觉瞬间消失，回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方才的悟境感觉再也记不得分毫。 如果不是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光看满地木屑他决不敢相信是自己一枪之威所致。 这还仅仅是百分之八十熟捻度的一击。 如果是化境的百分之一百熟捻度呢？ 令林晨震惊的远不止如此。 刚才出枪这式梅花枪名为寒梅吐蕊，以前的林晨曾练习过无数次。 他最多舞出两朵枪花，其威力比方才也是有着极大差距。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晨记忆中对梅花枪的认识只有达到化境，才可能出现九朵枪花。 就连老辈三兄弟中，梅花枪使得堪称出神入化的家主林震东，最多也只能幻出七朵枪花。 要知道幻出枪花数目不同，其威力差距极大。 每多出一朵枪花，威力几乎倍增。 化境的梅花枪又能幻出几朵枪花呢？ 按常理，肯定是要多于九朵，而这又与林家祖传的梅花枪谱所记载的化境为九朵枪花自相矛盾。 难道是…… 想到这里，林晨热血澎湃。 但他没再舍得花费两万步数尝试，而是毫不犹豫地耗费了八万步数值从系统中兑换了梅花枪谱。 一番细读之后，弄清了原因。 果然如自己所猜测那样，系统中的梅花枪谱与牢记于心的林家枪谱并不完全相同。 两本枪谱都是九式，招式名称也一模一样。 但系统中的枪谱要多出一些内容，这部分内容更玄奥，更精深，是枪谱的精髓所在。 如果说系统中的枪谱是完整版的，那么被林家视若珍宝的梅花枪谱，只能算是简化版的。 正在林晨犹豫着要不要再花费四万步试试化境梅花枪的威力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林晨顺着蹄声看去，只见林震南快马加鞭，身形随着马势一起一伏波浪般涌动，荡起一路烟飞一般驰来。 林晨将梅花枪谱收进系统空间，看了一眼满地木屑，抓起镔铁枪快步迎了上去。 “晨儿，你让为父一顿好找。”看到林晨，林震南到了近前飞身下马。 “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林震南焦急的神情，林晨急问。 扫了一眼林晨手中的镔铁枪，林震南原本焦急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为父只道你每天游手好闲，原来你却是躲在这里练枪，不错……不错，急着寻你是有一件大好事……” “为了与孟家赌斗更有胜算，你大伯用了十多天时间往返天南城，花费两万两银子买回了炼体圣药――玄体灵液。” “服用这种灵液，可以弥补以往炼体的缺陷，增加融合度，实力提升十分明显，更可以提升进阶炼体大圆满的机率……” 说道这里，林震南突然想到林晨的经脉状况，跟他提大圆满的事，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他急忙住口，转换了内容，“两万两银子都用的林家公产，因而你也有份，为父就是急着寻你回去服用圣药。” “哦，是这样。”林晨淡淡地应了一声，要说提升炼体的药物，有什么能比系统中兑换的丹药更好呢？那所谓的圣药，肯定是不及丹药的。 “快，上马，咱俩同乘一骑回去。”林震南见林晨反应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兴奋，只以为是因为经脉的原因，立刻催促道。 虽然看不上所谓的圣药，林晨却不忍辜负林震南的一片心意，反正不是什么毒药，服用一些也无妨。 他没有和林晨南一起骑马，而是施展烟罗无影步跟在马后。 速度之快令林震南大为惊讶，快马加鞭也未甩下丝毫。 这还是在他手拿沉重镔铁枪的情况下。 十多里的路程，用不多久便回到府前。 “你这身法从何处学来？”林震南跳下马问道。 “前些日子晨儿碰到一位前辈高人，给了我一场造化，这身法便是其一。那位高人告诫孩儿，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便如数收回。” 为了解释以后种种无法解释的事情，林晨开始撒谎了。 林震南闻言面露惊喜神色，拍了拍林晨肩膀，“好好珍惜！” 别的再没多问一句。 进得府中不远，正看到林震东和林震西并肩而立。 “大哥，二哥，让你们久等了，我把晨儿找回来了。”林震南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 林震东和林震西互相看了一眼，林震东清咳了一声，道，“回来就好，晨儿肯定累了，洗洗去睡一会儿吧！” “还是先服完玄体灵液再睡不迟。”林震南坚持道。 迟则生变，他对两位兄长非常了解。 “玄体灵液不能久置，林晨久久寻不见，那灵液已经分给枫儿和涛儿服下，怪只能怪林晨回来得太晚。”林震东脸色阴沉下来。 林震南怒火陡生，质问道，“什么不能久置，不过是托辞，难道这一时半会儿还等不了吗？灵液是家族公产购买，自然有我儿子一份，你们怎么能独吞？” 林震东面色不悦地回道，“既然说到家族，这灵液本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购，给枫儿、涛儿服用，赌斗胜算会更大一些。你儿子服用，恐怕也是暴殓天物……三弟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林震南还想再说什么，林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孩儿不要什么狗屁灵液，那玩意喝下去怕是会拉稀的。” 说完，看也没看林震东和林震西一眼，径直走向自家院落。 林震南袍袖一甩，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下注 黑石城西南二十里处，有一座闲置的军营。 供黑甲卫招收新军时训练之用，偶尔也在此处进行为数不多的演武阅兵。 平日里只有几名军士把守，寻常人等不允许靠近。 今日与往日不同。 军营的演武场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林、孟两个武道世家的赌斗便在这里进行。 无论前世还是后世，永远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三千亩良田的赌注吸引了无数眼球。 其中也有一些是孟家请来观战的客人，这些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贵宾。 一场豪赌。 两个武道世家。 究竟鹿死谁手，一时间成了热议的话题。 黑石城最大的赌场――豪门赌城更是不失时机地在此设立赌局，企图从中大赚一笔。 参与押注的赌客分属于两个阵营，各自摩拳擦掌，两个武道世家的赌斗演变成了无数赌客的博弈场。 也有的人并没有急于下注，而是精明地观察着两家人神态表情，想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只是怀着这样心思的人，最后都无功而返。 林、孟两家都怀着必胜的信心而来，一个个神情淡定，气度从容，根本无迹可寻。 有了解两家根底人，凑在一起的高谈阔论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参考。 “我认为，孟家必胜，其一，据我所知，赌斗是孟家主动发起的，若无必胜的把握，孟家怎会如此豪赌？” “其二，赌斗规则是两家各出三人的混战，孟家武徒八阶修为以上有四人，林家小辈总共只有三人，其中三少爷经脉已经废掉，不过是武徒七阶的废人，有他没他一个样。以二对三，还有胜算吗？” “再透露你们一个消息，我已经下注八千二百四十六两，押孟家胜。” “也未必吧！” 旁边当即有人出言反驳，“我承认林家三公子确如兄台所说，但据我所知，林家大少爷林枫已经拜入玄龙山两年，玄龙山虽然比不上青阳门，到底是正宗武道门派，林枫这两年进境如何，谁又知道呢？” “而且，林家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会应战呢？我可听说，便是林二公子林涛，孟家也是三人联手才略胜一筹。” “我押的是林家胜，下注六千九百九十九两，唉，没办法，不是故意差一两不下整注，身上就带这么多了。” 两人说得各有道理，旁边诸人一时难以决断。 正纷纷议论间，突然有人“嘘”了一声。 众人停下议论，顺着发出声音那人的示意向不远处望去。 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神情倨傲的青年正朝赌台这边走来。 “这就是林家大公子林枫” 有人小声介绍起来。 “他也要下注？” “应该是吧！”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林枫的身影，想要一看究竟。 林枫淡定地走到赌台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往案上一拍，“我代表林家下注两万两，赌林家赢。” 主持赌局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地接过来清点起来，而后解释道，“按赌局规矩，若林家赢了，赌城将从中抽取五厘水子，两万两的水子钱也就是一千两，公子若无异议，这就开具凭证！” “无所谓，反正林家必胜，快开具凭证吧！”林枫倨傲地看了围观众人一眼，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待林枫离开后，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林家获胜的呼声再次被提高。 虽然是在赌局中下注，也相当于提升了赌斗筹码。 有的人开始行动起来。 林家席位中，林晨低调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脑海中却把孟家霸王刀的种种细节处又回想了一遍。 “父亲，枫儿已经下注。” 听到林枫向林震东禀报，林晨起身离开座位。 “赌斗一会儿就要开始了，你去哪里？”林震南不解地问道。 林晨笑了笑，“我也去下个小注。” 林震南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林晨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小打小闹的，就当取个乐了。 倒是林枫冷哼了一声，训斥道，“你可别去给林家丢人现眼了。” “放心，我以个人名义。”林晨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自前几日回来，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林枫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林晨更是将他视若空气。 “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在替人做嫁衣啊？” “无所谓了，些许便宜，占也就占了，他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身后传来两位堂兄的嘲讽，然后是林震南的呵斥声。 林震东和林震西却是谁都没有吱声。 林晨把冷玄送的五万两银子全部押了进去，当然也是林家胜。 五万两的豪赌，是目前最高的下注，立即在赌台引起了骚动。 很快，更大的骚动出现，孟家大公子孟超，代表孟家压豪华赌注白银十万两。 至此，大多数人开始倾向于孟家。 比斗还没有正式开始，场中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峰。 石制的日晷上阴影凝聚成一点，聚在晷心处。 午时已到。 临时搭建的宽敞擂台上，稳步走上一名身披黑甲的中年将领。 “本人黑甲军都尉段青山，受黑石城民间武道监察衙署委托，做为林、孟两家赌斗裁决使，下面由本裁决使宣读赌斗规则……” 那将领上得台来，没有一句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林家、孟家各出三人混战，直到一方全部认输为止，若有认输者，不得再对其出手，否则除判输外，另依城规处罚。” “林家仅限于使用梅花枪法，孟家仅限于使用霸王刀法，若使用其他武技，判定为输方。若有争议，由本裁决使裁定。” “赌注为三千亩良田，输方于赌斗后十日内将地契交于本人，由本人转交给赢方，民间武道监察衙署自赢方提取三十亩或折价银两做为裁决及场地费用。” “本次赌斗双方自愿提请，死伤自行负责，无论死伤不得寻仇，不得讼官。若无异议请两家家主签署生死书。” 段青山逐条地宣读着，台下诸人静静地听着，再无人敢随意喧哗。 这位黑甲卫的都尉在黑石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黑甲卫共两千人，分为四部，每部五百人，由四名都尉分别掌管。 其地位在黑甲卫中仅低于正、副统领。 民间禁止武斗，除非向官方提请，提请后的武斗也就相当于有了官方的影子。 在官方一家独大的态势下，很少有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 当然禁令也仅仅是禁令，私斗永远都会存在，在威胁不到官方利益的情况下，民间武道监察衙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双方家主爽快地签完生死书，两家赌斗人员开始入场。 孟家三名小辈率先登上擂台，人手一把刀，但奇怪的是那刀并未显露明晃晃的刀身，而是用黑绸包裹着，看起来颇有些怪异。 “孟家大少爷孟超，你见过的，那是二少爷孟霸，那个是四少爷孟坤，境界都比你高，晨儿务必小心。” 林震南逐一介绍后，叮嘱道。 林晨微微点头，“父亲放心！” “林晨，你就不用上去了，比斗并非人多才能取胜，你上去反而碍手碍脚，无法施展。” 便在林晨持枪方要登台之际，林枫镔铁枪在其身前一横，如此说道。 林晨脸色阴沉下来，心中明白，不让自己上台，林家胜了之后，所赢良田不会给父亲丝毫。 这是怕自己浑水摸鱼，分一杯羹啊！ “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林晨并未和林枫做口舌之争，而是转向林震东，“家主怎么说？” 林震东清咳了一声，“晨儿，你大哥也是为你好，如果你在擂台上出现危险，你大哥是救你呢？还是继续比斗？你自己斟酌吧！” “既然家主也这样说，随你们吧，希望他们两个别丢了林家的脸。”林晨面无表情地重新坐下。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梅花枪。”林枫冷哼一声，同林涛登上擂台。 林震南拍了拍林晨的肩头，安慰道，“不上去也好，刀枪无眼，咱们在台下助威就是。” 话是这样说，他的脸色却显得格外阴沉。 第十四章 秒败 宽阔的擂台上，林、孟两家选手相距四五丈站定。 一方三人，一方两人。 台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林枫倒拖镔铁枪傲然凝视着对面，对林涛低声说道，“孟超、孟霸是我的，你坚持个十息八息，我便去助你。” 林涛原本受的皮外伤，十余日调理早已经痊愈，闻言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也许大哥取胜时，小弟也拿下了孟坤，当日我可是以一对三的。” “小心无大错，千万不可轻敌。”林枫还是嘱咐了一声。 对面孟家的人也在轻声低语，看样子因为林家只上来两人，他们的策略也在进行着调整。 “比斗开始！” 段青山高声说完，退到了擂台边缘。 林枫倒拖镔铁枪缓步向对面行去，三四步之后，只听得其身上骨骼咔咔做响，身体瞬息粗壮了一圈。 “啊！林枫居然修炼到了炼体大圆满境。”擂台下有人惊呼起来。 晋入炼体大圆满境，身体各部位开始统一融合协调，便可以激发出体内潜力，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身体变得粗壮正是晋入大圆满境的明显特征。 “看，孟霸居然也晋入了大圆满境。” 正当押注在孟家的人暗暗后悔时，又有人喊了一声。 只见擂台上，始终站立不动的孟家二少爷孟霸，衣裳无风自动，身体也是明显变得粗壮起来。 “原来两家都隐藏得如此之深……” 台下正议论间，台上已经动手。 林枫眼神已从先前的淡定多了几许凝重，他脚步越来越快，某一刻，倒拖的镔铁枪尖划过青石台面，激起一串火花。 枪身腾空而起，如苍龙盘旋，林枫身随枪动，长枪幻出五条枪影，绽出五朵枪花，向孟超、孟霸当头刺下。 正是梅花枪九式中威力最大的一式――梅压百花。 在其身形方一发动之时孟家三人几乎同时抽掉裹在刀上的黑绸，待林枫长枪刺出的一瞬，孟超、孟坤运起刀势直奔林涛。 只留下孟霸一人应对林枫。 “找死” 林枫爆喝一声，调整枪头攻向孟霸。 孟霸始终气定神闲，面色不变，待五朵枪花距头顶只有三尺之际，手中刀电闪般向空中劈去。 一柄刀化作五重刀影，分别迎向五朵枪花，所施的正是霸王刀中威力奇大的一式――力劈九天。 刀枪相遇，并未出现想象中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重重枪花刀影中黑影纷飞，五重刀影骤然合为一道，在空中斜斜劈出。 枪花散。 刀影消。 擂台上现出两人的身形。 林枫跌坐在擂台上，胸前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已将衣襟染红。 那把镔铁打造的长枪已化为六截，凌乱地散布在四周。 孟霸提着未染丝毫血迹的黑刀，缓步走向林枫。 “我认输……” 林枫脸色惨白，艰难地开口，他毫不怀疑，若晚说一时半刻，孟霸绝对会再次挥刀。 另一边，林涛也是胸腹间受了一刀，不过伤势看似稍轻一些，还能勉强站得住。 “我也认输！” 毫无意外，林涛拄着长枪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颓败地说出这几个字。 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 两个武道世家的赌斗，沸沸扬扬半个月之久，只一个照面便尘埃落定。 这个结果可以接受，确切地说什么结果都可以接受，可是这个过程，却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瞬间，林震东和林震西呆住了。 片刻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扑上擂台，将受伤的两位林家子弟抱到旁边的军营中上药包扎。 林震南叹息一声，随后跟了上去。 欢呼声，咒骂声纷纷响起。 或输或赢的赌客在发泄着或庆贺着。 “孟霸不但晋入大圆满境，霸王刀法也练至悟境，要知道霸王刀到化境最多才能幻出七重刀影，他不过二十出头就已能劈出五重，比之林家大少爷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林家输得不冤。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不错，想不到孟家一直深藏不露，那柄黑刀又是罕见的神兵利器，林家到底失策了。” 听着旁边的议论，林晨暗暗摇头。 谁说林枫输得不冤？ 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又能怎样？ 那孟霸所使的霸王刀破绽百出，较之从系统兑换而来的霸王刀诀大是不如，想来也是霸王刀的简化版。 如换做是他，刚才那一刀，至少有九种方法化解。 一个眼高手低的家伙，真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此时孟家家主孟铁鹰已经登上擂台，向段青山拱了拱手，“有劳都尉大人了，此番大人辛苦，稍后定有重谢，咱们是否可以宣布赌斗结果了？” 段青山微笑作答，“孟家底蕴深厚，青出于蓝，确是胜局已定。不过按照规则，还得走一个过程，林家第三人开口认输，赌斗才算正式结束。” “如此全凭都尉大人安排。”孟铁鹰无所谓地回道，也没下擂台，只是往后站了些，只等林晨认输后便向大家谢礼。 “林家三公子林晨，是否认输？”参加赌斗人员在段青山这里均有报备，所以直接点名道姓询问，在他看来，这的确只是一个过程而已。 听到问话，林晨握着镔铁枪向擂台走去，“还没有打过，当然不会认输。” 众人望着他的身影，一时间竟呆住了。 这……还上去？ “晨儿……不可，不要比了。”便在林晨刚要登上擂台之际，从军营出来的林震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晨儿，不可意气用事。” 其身后不远，林震东也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查看伤口之后，知道林枫和林涛没有性命之忧，便留下林震西一人料理伤势。 这个残局，他得出来了结一下。 林晨知道林震南担心自己，心头暖意陡生，他俯在林震南耳边低声道，“父亲放心，忘了晨儿遇到高人，得了一场造化吗？保证万无一失。” 林震南半信半疑地松开手，但还是殷切叮嘱道，“若是不敌，及早认输。” 林晨轻轻点头，登上擂台。 “赌斗继续。”段青山没有废话，直接宣布道。 押林家赢的那些赌客，眼中瞬息现出一丝希望，心里暗暗为林晨打气，只要赌斗没有结束，一切就都有可能。 万一孟家出招失误，自己砍了自己人呢！ 万一擂台塌了，把孟家人都砸在里面，筋断骨折了呢！ 万一天上突然一道惊雷，把孟家人全都劈翻，唯独不劈林晨呢！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一些胆小的少女，也悄悄地捂上眼睛，只从指缝间隙中偷看林晨。 “这么俊俏的郎君，真是可惜了。” “别砍脸，千万别砍脸！” 唯有那些押注孟家获胜的赌客在气定神闲地看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林晨倒拖着镔铁枪走到擂台上，在距离孟家三兄弟有六七丈远时停住。 他这种拖枪较之林枫的拖枪又有不同。 林枫是右臂绷得笔直，枪也笔直，枪和手臂在一条直线上，枪尖在青石上划出火花来，随时准备出枪一击。 而林晨只是随意地拖着，胳膊一晃一晃地摆动，就像拖着一根扫把。 在这方擂台上，做为一个比斗者，这样的拖法实在是……没有灵魂。 仿佛不是来进行一场生死搏杀，而是扫地来了。 押注林家的赌客，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林晨静静地站在那里，既不进攻，也没做出防守的架势。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三人。 短暂的对峙，孟家队列里，孟坤倒握钢刀走了过来。 “我劝你还是认输吧！”孟坤在一丈外停住，缓缓将钢刀横在胸前。 “我劝你们三个还是一起上吧！”林晨姿势不变地回道。 “那就别怪我孟坤以强凌弱了！” 话音落处，孟坤稳稳地向前迈出一步，钢刀舞起一片光影，幻出四重刀锋，向林晨席卷过来。 第十五章 裁决 四重刀影搅动空气呼啸生风，气势骇人。 林晨脚步岿然不动，倒拖在台面上镔铁长枪好似突然有了灵魂一般，从青石上弹跳而起，划出一道冷冽弧线，扎入重重刀影之中。 “噗” 枪尖不偏不倚自右侧锁骨下方刺入，力透肩部，从后面看去，三寸长染血的枪尖清晰可见。 刺骨剧痛，孟坤手中刀把持不住掉落在青石台面上。 清脆的撞击声，如同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演武场中一片寂静。 “怎么说？”林晨单手握着枪杆，冷酷地问道。 自始至终，他的双脚未曾移动半步。 “我认输。”孟坤别无选择，咬牙说道。 三个曾经以为代表着无限屈辱的字眼，此时却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了。 林晨问话时，肩头的枪尖已在缓缓抽离，下一刻绝对会从任何一个他想要的部位再刺进去。 “说过让你们一起上的。” 林晨拔出镔铁枪，望向疾奔而来的孟超、孟霸，意识中对系统发出指令，“兑换梅花枪悟境施展能力。” 刚才对孟坤一击，完全凭借自身实力，对一个八阶武徒，又熟知对方刀法，足够了。 “你会付出代价的！”孟超看了一眼孟坤冷冷地对林晨说道。 孟坤捂着肩头，拣起掉落的钢刀，惭愧地低头，与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说道，“小心，他很强。” 孟超和孟霸均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开始认真对待了。 擂台上，三人对峙着。 孟家两兄弟没有动，林晨同样没有动。 场面压抑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接下来孟霸绝对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果然，某一刻，孟超与孟霸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欺身而上。 一人四重刀影。 一人五重刀影。 九重刀影呈排山倒海之势将林晨笼罩其中。 蓦然，林晨动了。 只要对方出手，他便可以看出破绽。 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化为一道残影，侧滑数步，几乎同时镔铁枪中绽放出九朵枪花，再次刺入重重刀影中。 依然是寒梅吐蕊。 枪花一出，刀影散乱， 眼花缭乱的刀光枪影中，血光迸现。 待看清擂台上的情形时，所有人无不震惊当场。 只见林晨单手持枪，镔铁枪狠狠穿透孟霸的右肩，这还不算，枪尖透体而出，穿出身体的那截铁枪又刺透孟超的右侧肩头。 两人紧贴在一起，犹如糖葫芦上的两颗山楂。 鲜血正一点一点浸染着衣袍。 “你们怎么说？”林晨握着枪杆喝问。 “我认输” 就在孟超话刚出口，被穿在前面的孟霸忍着剧痛，左手紧紧握住枪杆往后一带，身体顺着穿肩而过的枪杆猛地向前一窜，右手的黑刀突袭林晨。 够狠！ 林晨唇含冷笑松手弃枪，身形飘忽闪动，瞬息到了孟超身后。 握住其肩头被孟霸强行穿肩而过的半截枪杆，快速抽出一截随后猛力刺出。 并不如何尖锐的枪尾脱离孟霸的肩头，在林晨重新炼体的巨力催动之下，再次狠狠刺入孟霸的左肩。 如此林晨并未罢手，其力量并没有半分收敛，手握枪杆推动孟超的身体，将两人重新紧密穿连在一起。 几步到了前面，林晨握着枪尾逼视着孟霸缓缓抽动枪杆。 枪杆穿体滑动，铁器摩擦着伤口，其疼痛无法想象。 枪杆抽得越慢，痛感越会成倍地放大。 孟霸此时已经站立不稳，他绝不甘心认输，但已是回天乏力。 “我认输！” 当镔铁枪全部抽出，染血的枪尖抵在咽喉之时，孟霸看了一眼垂落在手中的黑刀，无力地接受现实。 好不甘心啊！ 空有一把神兵利器，碰不到对方的铁枪，徒呼奈何？ 擂台上惊天逆转，演武场中立刻沸腾起来。 孟家人上台将受伤的二人扶下去救治。 孟铁鹰没有亲自过去，呆愣了片刻，他才靠近段青山轻声说道，“三万两酬谢，请都尉大人主持公道。” 段青山错愕的看了孟铁鹰一眼，没有说话。 战局已经非常清晰，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纵是三万银子令人眼热，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见段青山并未立刻拒绝，孟铁鹰不再多言，迎向受伤的两个儿子，慰抚一番。 台下，林家席位中，早已懊丧无比的林震东，看到这场意想不到的胜利突然间欣喜若狂。 他从林晨一抖手就是九朵枪花的震撼中宁静一下心神，哈哈大笑着登上擂台。 “孟家主，承让了！” 他看也没看林晨一眼，反而盛气凌人地向孟铁鹰炫耀起来。 孟铁鹰冷哼一声，袍袖一挥转过脸去。 “林、孟两位家主，对赌斗结果可有异议，若无异议，本裁决使宣布赌斗结果。”依照程序，段青山做最后的询问。 林震东自然毫无意见。 反观孟铁鹰却忿忿不平地说道，“裁决使大人，孟某有异议，林晨比斗过程中两次违反规则，请大人明察。” “讲！”段青山大有深意地看了孟铁鹰一眼，心中暗想，但愿你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孟铁鹰方才之言刚一出口，立即引起台下一片嘘声。 孟铁鹰团团一揖，道，“其一，规则讲明，若一方已认输，对方不得再行出手，如若出手，便判定为输。犬子孟超已然认输，林晨不但掌推超儿，还以枪杆反复损害伤口加重伤势，此乃有目共睹。其二……” “慢着”段青山打断道，“逐一裁决，先辨其一。” 说完，看向孟铁鹰的目光带了无限钦佩，是个人才啊，这个说法很有创意啊！ 听孟铁鹰说完，林晨噙着冷笑，没有辩解，而是看向林震东。 林震东一听就急了，暴怒道，“孟铁鹰，你输不起了吗？你大犬子认输了，二犬子却没认输，比斗依然在继续，你二犬子认输后却不下台，有所误伤在所难免，绝不是林晨有意为之。” 孟铁鹰辩解道，“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规则言明认输之后不得继续出手，孟超认输了吧？认了。林晨出手了吧！出了。裁决使大人明鉴。” 所有人都听得明白，都知道孟铁鹰这是无理取闹之辞，可偏偏这无理取闹之中还占着一些歪理。 林震东自然不依，紧接着又辩驳起来。 俩人一来一往，一个说过程，一个说结果，各自据理力争。 一场紧张的赌斗就此演变成一场紧张的辩论赛。 林晨自始自终静静地看着，不是看孟铁鹰，也不是看林震东，而是看向段青山。 半晌之后，段青山挥了挥手，“好了，本裁决使都已听明白了，既然是裁决便得依规则判断……”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裁决结果，但这句话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林震东心中大急，赌斗不但涉及到三千亩良田，他还额外押上去两万两银子，明明赢了却硬要判输吗？ “不行，只能判我林家赢……孟家无理取闹。”林震东不甘心地怒吼道。 “大胆，林震东，你无视赌斗规则，藐视本裁决使，来人给我轰下台去。” 随着段青山的喝声，立刻过来两名黑甲卫，把林震东给拖下了擂台。 大夏国习武成风，世代传承，仅黑石城就有二十几家武道世家，不过那只是民间家族，其影响力仅在民间。 对官方来说，却并未放在眼里。 林震东被轰下擂台，台上立刻静了下来。 段青山再次开口，“下面我宣布赌斗结果……” “慢着……”始终未置一辞的林晨突然开口，“请问段都尉，裁决之前，你就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有没有话要说吗？” 第十六章 比斗结果 段青山淡淡看了一眼林晨，“如果你说的还是林震东那套的话，就不必开口了。” 他对林晨的华丽逆袭是有着一些欣赏，但与三万两银子相比，这点欣赏却又不值一提了。 林晨背负双手缓步踱到段青山跟前，似笑非笑地回道，“是不是那一套，听过之后不就知道了。” “有话就说吧。”段青山为示公允自然不会落人口实，他不信林晨还能说出花来。 林晨转过身，朝向孟铁鹰，“孟家主，你今天真是让天下人长了见识。” 说这话时，林晨负在背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非金非木的令牌，随意地翻弄把玩着。 起初段青山并未注意，当林晨向前轻轻迈出一步时，那令牌刚好在身前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再瞎，他也无法视而不见。 当看到此牌时，段青山蓦然一震。 黑甲卫副统领令牌？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令牌仔细看去，林晨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手指反复翻动着，给看完反面，又给看正面。 反反复复几遍，段青山终于百分之一千地确认，正是副统领令牌无疑。 而且是副统领令牌中最为特殊的监察副统领才能拥有的那种令牌。 持此令牌者，便是黑甲卫的监察副统领。 专缉黑甲卫中违纪、徇私、扰民、勒索、行恶等不法事，有当机处罚之权。 历来监察副统领均是由城主亲自任命的亲信，有的是秘密进行，身份并不公开，以便暗中行使监察职权，可以和城主直接对话。 难道林晨竟是黑甲卫的监察副统领，自己的顶头上司？ 能不能是偶然拣到的？ 这一想法刚一生出，立刻便被他否定了。 监察副统领令牌何等重要信物，岂会轻易遗失。若真有监察副统领遗失令牌，黑甲卫内部肯定予以通告，以防有人冒用。 而自己并未曾有过半点耳闻。 那就是说，林晨的的确确是监察副统领无疑。 一经确认此事，段青山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凝神细听林晨所言。 “……事实上，孟超认输之后，依然用身体霸占着我的铁枪不肯离开，使我无法灵活出枪，此举形同他认输后还与孟霸联合对我出手。” 林晨的声音到了这里停住，转身看向段青山。 一看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段青山认出了令牌。 如此最好，不然所有的损失都将从此人身上找回。 林晨这一番话的确别出心裁，但也同孟铁鹰的理由一样，是个歪理。 就看怎样解读。 看着段青山，林晨再次开口，“我要说的，已然说完，段都尉裁决吧！” 他两次都是以都尉相称，这是黑甲卫中的军职，而不是称呼民间武道监察衙署临时委任的裁决使。 第一次这样称呼，段青山还不觉得怎样，这一次又是如此称呼，他已经听出了其中明显的警告意味。 如何裁决已无悬念，关键是如何自圆其说。 片刻之后，他想好了措辞，“听完林公子所言，本裁决使仔细思量。孟超认输后没有及时叫停比斗，孟霸趁孟超占据铁枪之时悍然出手，在事实上形成联手之势。林公子岂能因铁枪被占便弃枪待毙，是孟家违规在先。” 段青山一言定论，情况完全逆转，演武场上顿时人声鼎沸，分外精彩。 孟铁鹰虽不知段青山何以突然转变态度，他却不甘就此认输。 “裁决使大人，之前孟某说过，林晨有两点违规，第一点也就罢了，容我道出第二点。” 孟铁鹰说到“第二”的时候特意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不过他伸的不是两个指头，而是三个。 段青山装作没看见，淡淡回应道，“既然孟家已经违规，便判做输了。” “不是，孟某说的可是林晨违规在先，若他先违规，我孟家之后违反规则与否并不重要了，裁决使大人还是听上一听吧。”孟铁鹰急忙申辩。 “说吧” 略一犹豫，段青山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林晨，见他正用手抚摸着枪尖，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便点头应允。 孟铁鹰道，“赌斗规则规定林家需使用梅花枪法，孟某怀疑林晨所用并非梅花枪。” 居然在这上说事，段青山眉头微皱道，“那你说林晨施展的是何枪法？” 孟铁鹰轻轻摇头，“我也不知，但应该不是梅花枪法，据我所知，梅花枪练至化境才能幻出九朵枪花，就连林家家主林震东浸淫梅花枪数十年也只能幻出七朵，林晨小小年纪，焉能超过家主练至化境？” 段青山脸色沉了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人家练至化境你便妄自揣测，诬人用的不是梅花枪，除非你能举证林晨所用是何枪法，否则……再行质疑，本裁决使定你无理取闹之罪。” “可是，他小小年纪把梅花枪练至化境，是绝不可能的……”孟铁鹰依然强辩道。 “来人，孟铁鹰无视赌斗规则，藐视本裁决使，给我轰下擂台。” 随着喝声，那两名黑甲卫又上来把孟铁鹰拖了下去。 段青山偷眼瞄了一下林晨，心想，两家各轰一次，理由也一模一样，监察副统领应该不会在这上面怪罪了吧？ 果然，看到林晨唇边露出笑意，他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接下来顺理成章宣布林家获胜，两家家主签字画押。 赌斗一波三折，终于尘埃落定。 众多赌客，几多欢喜几多愁。 孟家人把伤者抬上马车，率先黯然离场。 此时，整个演武场最为繁华热闹处当属赌台。 赌赢的客人聚在案前排队领取银两，一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林晨领受了林震南一番夸赞后，独自一人远离热闹，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 时间不长，婉拒了林震东高额谢礼的段青山也故作悠闲地跟了过去。 一阵掩人耳目的寒暄恭贺之后。 段青山低声道，“下官参见监察副统领大人，请恕下官失礼之罪。”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身为裁决使，绝对不方便给林晨行跪见礼的。 “段都尉，今天的事情，你需要给我一个交待。”林晨并未计较礼节之事而是脸色阴沉地说道。 “下官知罪，改日必当登门谢罪！”段青山有些惶恐起来。 “谢罪就免了吧！”林晨冷哼道，“此事暂且记下，你先替我办一件事。” 段青山心头一松，急忙低声道，“大人请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孟家的三千亩田地，你要确保都是良田，拿到地契后必须亲手交于我本人。”到此时，林晨才说出真正的意图。 段青山自然一口应承，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事。 屏退段青山之后，林晨又在此处逗留了片刻，看看赌台前已经人客稀疏，便朝那边走去。 未行几步，便看到有两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联袂朝自己行来。 林晨停下脚步，微眯双眼盯着对方。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一个是秦可儿的父亲，武道世家秦家的家主秦万龙，自己前身曾经的准岳父。 另一个则是韩冲的父亲，武道世家韩家的家主韩啸风，韩冲的亲爹。 两人都是武者。 第十七章 胜利果实 “贤侄，恭喜啊，这一手梅花枪使得出神入化臻于化境，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本来就生就一副笑面的秦万龙离着林晨还有一段距离，便眉开眼笑地夸赞起来。 便是一向神情阴鸷的韩啸风也是露出笑脸不住地点头附和，“不错，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晨淡漠地看着二人，面无表情说道，“如果二位为韩冲和秦可儿的事而来，那就请回吧！” “贤侄……”秦万龙再欲开口。 林晨唇边现出一丝讥笑，“如此称呼担当不起，那日秦家主不是已经说过，从此与我这个废材是路人吗？” “好吧！”秦万龙腮边赘肉微颤，“林公子，可儿和韩冲如今鞭刑、杖刑已如数受过，现在凄惨无比，求公子高抬贵手不要让他们再囚于牢中。” “免谈” 林晨断然拒绝，迈步行去，走了几步又回身冷冷说道，“若林某是一坨屎，恐怕早被他们踩在脚下了，可是想不到，自己踢到铁板上了吧，那就得去承担后果，就算后果是陀屎，他们也得给我一口一口吃完。” 秦万龙和韩啸风无奈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秦万龙接过韩啸风的银票，两下并在一起递到林晨面前，“这是两万两银票，算是给他们赎罪的，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两万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在平时林晨或许也会眼热，毕竟还没有谁怕钱多咬手。 不过，此时他却对之不屑一顾，“你们还是留着给他们买棺材吧！” 说完，林晨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万两啊，够你吃一辈子了，你再考虑考虑……” 秦万龙的话并没有使林晨的脚步减缓分毫。 韩啸风脸上现出阴鸷之色，喝道，“林晨，再是把梅花枪练至化境，你终究一辈子止步于武徒，城主也不能永远保护你。如果你再要坚持，等冲儿晋级武者，他会亲手把你所赐与的一切还给你。” “林某接着便是……”声音传来，林晨已去得远了。 秦万龙和韩啸风面面相觑，两人空为实力强悍的武者，却是拿林晨一点办法都没有。 软硬不吃啊！ 城主冷玄曾毫不避讳地警告过韩啸风，如果他敢动林晨，必灭他满门。 如果林晨出了什么事，又找不到真凶，韩冲和秦可儿也做好在牢里关到死的准备吧！ 冷玄，他们惹不起。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联袂朝着林震东走去。 林晨到了赌台附近，又等了片刻，直等到所有赌客都已离开，他才上前。 将下注凭证往案上一放，等着收麦子。 “林公子真是威武啊……”主持赌局的中年人极热情地打着招呼，拿起凭证看了看，确认是真实凭证后，数清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十万两，五万本金，五万赔付。水子钱就不收了，若不是公子惊才绝艳的一枪，恐怕赌城今天赔大了，这算是给公子的答谢吧！” 林晨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谢了一声，查点无误之后收了起来。 刚离开赌台几步，迎面碰到家主林震东。 “怎么还在这里逗留，准备集合回府。”林震东说了一句，匆忙去了赌台。 “掌柜的，林某来领取赢资。”面对赌台的主持人，林震东露出了笑容。 “恭喜林家主，此战林家一举成名啊！”那中年人依旧笑容满面地恭维着。 见林震东没有后续动作，他才提醒道，“请林家主出示参注凭证。” 林震东摊了摊双手，“我儿林枫前来下注，凭证被他揣在怀中，比斗时枫儿胸口受伤甚重，鲜血浸透了凭证，现在已是一摊纸泥，哦，你看……” 说着话，伸出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小团鲜红的湿纸。 “烦请林家主打开凭证。”那中年人见状心中暗喜，脸上却丝毫不露痕迹说道。 林震东依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打开，纸团却已浸得如烂泥一般，手指一碰就化为碎渣，根本看不到任何可辨认的笔画。 “对不起了，林家主，凭证是不记名的，赌城规矩只认凭证不认人，只拿这个，按规矩不能赔付，本金也不能返还。”中年人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这凭证是用特殊纸张所制，本来就极薄，遇水成泥。就连贴身放着，遇汗水也会损毁。 赌城靠着这种凭证，每年都额外白吞了许多银两。 如此良机，自然得按规矩办事。 林震东哪里肯依，当即据理力争，“林枫下注大家有目共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林某可以找人作证，即便是豪门赌城也不能罔顾事实不讲道理吧！” 中年人也变了脸色，“赌城的规矩历来如此，随便几个人过来就得赔你银子，我们豪门赌城在黑石城立足百年，可不是吃素的。” 这一点，他并没有说谎，赌城向来只认凭证不认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在没有凭证的情况下，空口白牙拿走银子的。 林震东又争执了几句，终于惹恼了那中年人。 喊过来几个镇场子的打手把他轰走。 想到赌城强悍的背景，林震东不敢再去纠缠。 本来自身也有过错，实在讨不回来，说不得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去。”看到林晨站在不远处，应该目睹了自己吃瘪的过程，林震东没好脸色地呵斥起来。 林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回到林家席位，刚和林震南说了几句话，另一边林震西炸了锅。 “什么？没有凭证就不给银子，本钱也吞了，我找他们说理去。” “回来！” 林震东喝道，“二弟不用去了，该说的讲的争的，我都没落下，豪门赌城是城主的产业，别去惹祸上身了，咱们惹不起。” “可是这口气咽不下。”林震西嘟囔着，还是停下了脚步。 “好在还赢了三千亩良田，少赚一些而已……”如此自我安慰着，林震东吩咐队伍启程。 众人骑马而来，现在林枫和林涛却躺在马车里回去。 林晨没有跟在队伍里，和林震南打了个招呼，自己一二一刷步数去了。 回到林府，安置好两个伤者，林震东把林震西和林震南唤到了房间。 “今天虽然赌斗获胜，但枫儿和涛儿受伤不轻，可谓得不偿失，再多的良田也弥补不了他们的损失，两位兄弟议一议，那些田地如何分配吧！”林震东率先开口。 这个开场白让林震南心头一沉，林枫和林涛看起来伤口惨烈，却只是皮肉之伤，未曾伤及骨骼脏腑，将养三两个月，一样和牛犊子似的生龙活虎。 这是要拿伤势说事啊！ 在他思忖间，林震西抢着表态了，“大哥，你是家主，但凭你做主。” “好！”林震东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林震南。 林震南平定一下心绪，对林震东说道，“如果大哥已有腹案，不妨先说出来听听。” “既然这样，我就行使家主之权了。”林震东顺势说道。 “我的意思，三千亩良田，枫儿一千五百亩，涛儿一千亩，林晨五百亩……” 第十八章 极度隐私 “什么？” 林震南腾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林震东，“大哥，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你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三弟你反应这么激烈干嘛？看起来是对为兄的分配方案有异议啊？”林震东也一拍桌子站起身。 “异议？何止是异议，我觉得你这种行径很无耻！”林震南用手指着林震东怒火中烧。 “放肆，三弟如何跟大哥讲话呢？”房中唯一还坐着的林震西紧接着起身斥责林震南。 林震南指向林震西，“闭嘴，你们两个都是一丘之貉，这么多年，我都忍了，今天我不会再忍了，这样分配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即便是家主我也不从。” “那好，我便说一说道理，林震东踱着脚步说道，“这样分有三个理由……” “其一，枫儿和涛儿率先上台，消耗了孟家人的体力，到林晨上去时，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其二，枫儿和涛儿先行出手，以自己的伤势试出了孟家的刀法套路，林晨才能一举获胜。” “其三，是枫儿试出了孟霸所用的乃是宝刀，林晨上场才能有所防范。” “枫儿和涛儿做出如此牺牲，居功至伟，林晨不过是坐享其成，这样分配不合情理吗？” 林震南怒极而笑，“大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黑白的功夫当真了得，我看你应该去开染房，而不是在这当林家的家主。” “这些个理由，你自己信吗？林枫和林涛当时落败，若不是晨儿上场，林家的三千亩良田已经输给孟家了。” “晨儿胜后，段青山依然要裁定孟家获胜，大哥你上去说理，还不是被人轰下来了？若不是晨儿上前据理力争，你还有机会在这和我扯淡吗？” “你总拿伤势说事，当初你就定的按功分配，还说若晨儿独占全功，那三千亩良田就都是晨儿的了。若是林枫和林涛受伤就必须多得，当初你何不直接定为按伤分配呢？” “玄体灵液你们独占也就罢了，开始以为必胜，你们又把林晨撇开。到林晨力挽狂澜，你们又这样那样，一出一出的，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全部占为己有，但若不给晨儿五成以上，我绝对不答应。” 林震南连珠炮似的一番话令林震东和林震西哑口无言。 半晌之后，林震东才叹息一声，“三弟，为兄不过是从林家的利益出发，林晨毕竟是外姓人，田地被你拿走还不是要变卖填他那个无底洞，即便经脉不治了，他也是个废人，以后家产传给他，就不再属于林家了。” 林震南闻言色变，“大哥，咱们有约在先，此事不可再提只字，你怎么毁约？” 林震东摇头道，“还不是因为被你逼到这个份上？” “那也不行。”林震南决然道，“晨儿现在还姓林，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以往你们大大小小有所针对也就罢了，这次我绝不姑息。” 林震东脸色再次沉下，“如果你一意孤行，以前的约定就此作废，林家的利益不能损害分毫。” “你敢，你要敢说出来，咱们兄弟就情断义绝。”林震南怒喝。 “那要看你如何选择了？”林震东说完拂袖坐下不再吭声。 房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震南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许久之后，他才心灰意冷地说道，“万万想不到，林家如此狭隘，没有丝毫容人之量，你们赢了……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林震东终于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看来三弟还是能以林家大局为重，五百亩已经不少了，林家也算是割肉饲虎了！” 林震南黑着脸，懒得再和他说话，拂袖欲走。 “慢着”林震东唤住他，“三弟喊林晨一起过来，为兄有事要说。” 林震南顿时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大哥，我可有言在先，你若提那事，咱们兄弟当真情断义绝。” 林震东呵呵一笑，“看你紧张的，是另有一件小事要林晨去办。” “好，记住我说过的话。”林震南又警告了一句，回自己院落去找林晨。 刚好碰到他正在院中走来走去。 “晨儿，随我来，你大伯有事找你。”拉着林晨走向主宅，林震南事先打起了预防针，“那三千亩良田，你大伯要分给咱们两千亩，为父见枫儿和涛儿受伤严重便没同意，只要了五百亩。晨儿去了之后，别提两位兄长的伤势，免得大伯伤神。” 林晨嘿嘿笑道，“那什么狗屁灵液他们都能自己独吞，父亲说这话，晨儿三岁时或许会信。” “总之别提就是。”林震南知道瞒不住林晨，只得如此嘱咐道。 “早料到他们会这么干，晨儿不提就是。” 痛快答应之后，穿庭过院，到了林震东一脉居住的主宅。 林晨还是第一次进长房家主的院门。 宽敞、气派、富丽堂皇，远非自己家的院落可比。 不过较之他名下的那处别院，又是大有不如了。 看到林晨进房，林震东坐在太师椅上摆起了家主的威严，“林晨，我问你，是不是和秦家的丫头和韩家的公子有些矛盾，就把人家告到牢里了？” 听林震东这样一问，林晨立刻猜到是那两家大人请托到了林震东那里。 只是不知道对方具体怎么说的，应该没有说出自己是副统领的事，也应该没有提到冷玄，否则林震东未必敢接下这事。 林晨心中反感，便大大咧咧地答道，“大体上差不多吧，他们确实是我弄进牢里去的！” “去，到官家那里走一趟，就说你不追究了，让官家把他们放了。”林震东哄鸡似地像林晨挥了挥手。 “凭什么啊？”林晨一下就上来了犟脾气，反问道。 林震东一拍桌子喝道，“就凭我是林家的家主！” 林晨眯起眼睛看着林震东，冷哼一声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行，你是家主，你厉害，你自己去说吧！” “好大胆的林晨，你敢如此目无尊长？”林震东气得脸色发青。 “晨儿，到底怎么回事？”林震南不明所以地问道。 林晨轻轻拍了拍林震南的手背，“父亲不用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后转向林震东质问道，“你是家主，可是你问过我怎么被他们欺负吗？你问过我怎么被他们侮辱吗？我刚一惩治他们，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让我去放人？” 林震东沉默了片刻，才过去拍了拍林晨肩膀，“晨儿，是我这个当大伯的思虑不周，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算是给你的补偿。大伯不明其中就里，已经答应秦家和韩家了，你就算给大伯一个脸面，把这个事情给圆过去，好吗？” 林晨哈哈大笑，“一百两？他们给你多少银子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倒是拿两万两银子来找过我，两万两银子都被我拒绝了，你拿一百两银子来弥补我？脸面都是自己去挣的，想要脸面就别办不要脸的事。” 林震东的心思被林晨毫不留情地撕破，犹如无形的耳光狠狠打在脸上，他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林晨大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收养你，就该让你喂了狗……” “大哥……” “你说什么？” 林震南和林晨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第十九章 决裂 一句话出口，石破天惊。 隐藏多年的秘辛，被林震东一口道出。 林晨只是感到有些意外，却不如何难过，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赝品了。 反应最为激烈的却是林震南，他急的大声哀求着林震东，“大哥……不要再胡说了。” 随后立即转向林晨搪塞遮掩道，“你大伯故意开玩笑的。” 他不想视若亲生的林晨心里承受如此巨大的伤害。 不过事情未必如他所愿。 愤怒到极点的林震东却继续撕破了他最后的希望，“三弟，你也不用再隐瞒了。此子越来越目无尊长，连我这个家主也不放在眼里，要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要懂得感恩，别好像林家都欠着他似的。” “林震东，够了，收起你的威风吧。我已经有言在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咱俩兄弟情断义绝，以后互不相关！晨儿咱们走。”林震南彻底怒了，说着话，拉着林晨便要离开。 “父亲！”林晨轻轻拍了拍林震南的手背，看向林震东，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一直针对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在林家，我不欠你们一分一毫，我唯一欠的只有我的父亲，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你们可曾给过我半分温暖。” 林震东冷哼道，“大言不惭，若不是借着林家的名头，借着林家的庇护，你还当什么三少爷，没有林家的庇护，你屁都不是，有志气的话，你给我滚出林家。” 林晨冷笑，“放心，我不会赖在你们林家，我这就走。” “等等，我可把话说清楚，林家的东西你不能带走一件，那五百亩良田就此收回。如果你现在去官家把那两个人放出来，回来再好好认错，或许我还会收留你。”林震东继续说道。 “做梦！” 林晨说完这两个字，和林震南出了房间。 撵走林晨并非林震东现在的本意，至少要在释放出秦可儿和韩冲之后，否则两家家主送的两万两银子还须一分不少地退回去。 见林晨走得如此决绝，林震东急忙从房间里追了出来，继续拿话语刺激林晨和林震南，希望对方主动服软就范。 “林晨，离开林家，没有强大武者的庇护，得罪了韩家和秦家，你会死得很惨，到时但愿你别再向林家张口求援……” “你终究是个废人，这一辈子都别想成为武者，你只觉得在林家受了委屈，等将来韩冲和秦可儿晋级武者，你就知道什么是绝望了……” “三弟，你要想清楚，你们离开家门，所有的公产再没有你们一丝一毫……”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只是他的一言一辞不但没有挽留住林震南父子的脚步，反而更坚定了对方离开的决心。 两万两银子本来已经是煮熟的鸭子，眼看又要飞走了。 他还想着以此来弥补赌局上的损失呢。 可终究是黄粱一梦！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哭着喊着回来求我的……” 林震东气急败坏地跳着脚大叫。 便在此时，管家林安匆匆忙忙小跑着过来。 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便大喊起来，“老爷……老爷，黑甲卫穆大统领到访。” “现在何处？”林震南惊问，黑甲卫大统领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接触到的，突然到访，如何不受宠若惊。 “小人已安排到前堂奉茶。” “好，做得好。”林震东夸奖了一句，急忙赶往前堂。 经过已经驻足的林晨旁边时，林震东一甩袍袖，奚落道，“要滚还不快滚，没有你，看我能不能放出那两个娃娃。” 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林晨脸上露出极为精彩的表情，如果没有猜错，穆大统领应该是找自己的吧！ 他亲自前来必然不是寻常的事情。 林晨拉着林震南也朝着前堂行去。 前堂中，穆凡和林震东客气地寒暄了一番。 他此番前来本可以不必见林震东的，但考虑到对方是林晨的伯父，又是林家的家主，也就赏了这个脸面。 穆大统领始终没说明来意，只是对林家的赌斗不住夸赞，林震东心头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求穆统领放人。 便在此时，房外突然想起林晨的声音，“穆统领，请出来一见。” “住嘴，有贵客在此，不得无礼。”林震东习惯性地呵斥了一句，紧接着向穆凡赔礼，“林某家教不严，穆大统领莫怪。” 穆凡笑了笑，“无妨，穆某就是来寻林三公子的。” 随着话音，他已出了房间。 见到林晨，穆凡大为高兴。因为那次给林晨重新请了回去，冷小禅毒性驱除，冷玄对他重重赏了一回。 银钱不算，又同意黑甲卫扩编一千人，穆凡的品秩也提升一级。 这一切都是拜林晨所赐。 “这是昊天门的入门令。”见旁边都是林府家里人，穆凡也不避讳，直接把此物拿了出来。 林晨接过来，随意看了几眼便揣进了怀里。 这件事他已经想到了。 他做的轻松，旁边的林家三兄弟却是目瞪口呆。 昊天门的入门令不是今年才有，每三年一次，黑石城都会得到一枚。 每一枚无不引起诸多势力争抢，无论花落谁家，都会轰动全城。 以林家这样的武道世家，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染指的。 就是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贵之物，穆凡却亲自到府上，送到林晨手中。 为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画了个巨大的问号。 第一件事办完，后面要说的事却不宜让其他人知晓。 穆凡和林晨勾肩搭背地走远了一些，一阵窃窃私语。 完事之后，穆凡返回来，做足礼数，和林晨的几位长辈告辞。 “穆大统领，林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林震东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开了口。 穆凡并不知道不久前林府所发生的一切，看在林晨的面子上对林震东还是很客气的。 他急忙笑着回应道，“林家主有事但讲无妨，穆某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心竭力。” “是这样，秦家和韩家两个娃娃，现在关在大牢之中，穆大统领可否通融一二，将他们释放回府。”林震东直入主题地说道。 “这还不是林三公子一句话的事……” 穆凡这句话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看向林晨。 如果林晨有放人的意思，刚才自然就跟自己说了，还用得着林震东张嘴。 “穆统领，从今日开始，我与父亲已经脱离林府，除父亲外，林家任何人都与我无关。”林晨面无表情说道。 穆凡点了点头，道，“穆某明白了，若公子有何需要随时找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又和林震南寒暄几句，出了林府。 至于林震东和林震西，穆凡却再也没看一眼。 林震东失了颜面，一甩袖子回了自己房中。 始终在侧的林震西却没有动，见林晨要离开，他终于拉下脸说道，“晨儿，你那枚昊天门的入门令，二伯用一千亩良田换，可好？” “免谈。”林晨毫不犹豫地回绝。 别人都傻？就你林震西聪明吗？ “晨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经脉已废，就算进了昊天门也无济于事，不如让与你二哥，待他晋级武者，武道有成，就是你的靠山。而且二伯还可以求家主，不再驱逐你们出府……” 林晨大笑着和父亲离去，真的，对这种人，他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真是白眼狼……” 林震西愤怒自语。 “昊天门的入门令可是不记名的。”林震东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 “不记名……不记名……既然你忘恩负义，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自语了几声，林震西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 “另外，林晨何时与穆凡如此熟捻，里面定有内情，没弄清楚之前不可擅动。”林震东心里始终疑惑未解。 “我会尽快查清楚，未必有什么交情，多半是利益驱使。”林震西不以为然地回道。 第二十章 赠物 “晨儿，咱们这是去哪里？” 通往别院的官道上，林晨纵马疾奔，林震南催马赶上，大声问。 “到那就知道了，黑石城的那个小院，咱们就不去了。离开林家，咱们怎么也要比以前过得更好。” 一问一答间，两匹骏马风驰而过，卷起一路烟尘。 “你说……这是你的？” 半个多时辰后，富丽堂皇的别院在夕阳的余晖中遥遥在望。 望着别院巨兽般的影子，林震南瞠目结舌，“你说，冷城主把松风别院送给你了。” 林晨点头，“是的，当然都是那位高人成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我不是做梦吧？”林震南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修建这诺大的一片豪宅，少说也得耗银三十万两以上。 这样一笔产业，说送就送了？ “晨儿，你能告诉我，冷城主到底为什么送你别院，还有昊天门的入门令怎么回事？你不说，为父心里不踏实。”林震南开始刨根问底。 “这样说吧，晨儿救了城主千金一命，这些都是城主大人答谢所赠。此事涉及到那位高人，父亲知晓就好，千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不然高人一怒，晨儿恐怕造化尽失啊！”林晨半真半假地解释着，有些事实在不能和盘托出啊。 “原来这样……原来这样……冷小姐竟然是你救的……”林震南应该对外边的传闻有所耳闻，口中喃喃说着。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府门前。 豪华的府门再次大开，管家带着几名仆役迎了出来。 得知和林晨同来的竟是老爷的父亲，管家立刻组织全府仆役再次列队迎接。 “恭迎老爷回府。” “恭迎老太爷回府。” 百多人一起唱诺，气势磅礴，较之林府的排场还要大上不少。 林晨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看到林震南一直笑容满面，也不忍拂了他的兴。 待屏退诸人，鬼手神医从院中快步出来，急着什么似的对林晨道，“你总算来了，有事找你。算了，明天再说吧。” 话说一半，看到林震南，鬼手神医又退了回去。 “这位是？”看出鬼手神医不是府中下人，林震南不经意地询问。 林晨无奈地摇摇头，“前几天认识的糟老头，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什么糟老头，我家主人有名号。”恰巧两个童子过来凑热闹，听到林晨这话，忍不住嘟囔起来。 想不到这老头竟然是两个粉雕玉琢般童子的主人，林震南意识到这老头也许并不普通，忙开口问道，“你家主人名讳可否告知？” “主人名讳我们也不知。” 其中一个童子挠了挠后脑难为情地说道，“不过主人有个名号，大家都叫主人鬼手神医。” 鬼手神医？ 林震南大吃一惊，这个名号不是一般的响亮。 他立即想到林晨所说的高人，加上给冷小姐解毒的事，林震南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鉴于鬼手神医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林震南真怕因为自己的多嘴毁了林晨的造化。 他只是很隐晦地问道，“晨儿，那你的经脉？” 林晨点点头，“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以后定能复原。” 一个那么一问，一个那么一说。 有了鬼手神医这个前提，林震南又想当然了。 儿子结交了鬼手神医，又有希望治好经脉，林震南老怀欢畅。 丰盛的晚宴上，他禁不住开怀畅饮了几杯。 夜深人静，林晨独自在房间中专注地看着一本功法。 这是一本炼体的功法，名为《纯元炼体诀》。 里面的内容彻底颠覆了他对炼体的认识。 按里面所说，炼体不仅是要修炼皮、肌、骨、髓、脏、脉六个身体部位，从炼体第七层开始，可以借助浓郁元气和一些奇物，修炼出强悍的六感。 即视感、听感、嗅感、味感、触感、悟感。 普通人所具有相应能力叫“觉”，比如视觉、听觉，特殊修炼之后，这种能力可以极大的提高。 比如视感的能力不但可入微，可看得极远，可夜视无碍，到一定程度还可看破幻像。 未修炼六感的修武者，其身体只能称作是凡体，而修炼出六感的身体，却可称为道体。 成就道体甚至有可能突破武者境，晋入另一番天地。 到了那一个境界不但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寿元也有着成倍甚至数倍的提升。 林晨一时看得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好像就连父亲也从未有所耳闻。 而这《纯元炼体诀》最适合从炼体七层两两融合阶段开始修炼，而晋入武者的人反而无法修炼。 这条件与自己刚好相符。 祸兮福兮，似乎冥冥中一双看不见的手，送来一场天大的机缘。 有此机缘，他自然不会平白错过，等进入昊天门，有了浓郁的元气便可以寻找所需奇物修炼六感。 正在琢磨时，房间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晨急忙把炼体诀收入系统空间。 很快，林震南推门而入。 “父亲还未歇息？”林晨起身沏了杯茶，请父亲坐下。 林震南笑了笑，“我啊，睡不着，在宅子里转转。晨儿，你真是不断地给为父带来惊喜啊，尤其是经脉可以修复……” 林晨赶紧嘘了一声。 林震南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 林晨不想跟林震南一个接一个地撒谎，但穿越和系统的事，他能说吗？ 他只好来这么一出，其余的就靠林震南脑补了。 “晨儿，本来以为你会去找我。”林震南转换了话题。 “父亲今天很劳累，应该好好歇歇，晨儿也没什么事，怎么会这么晚去找父亲。”林晨微笑作答。 林震南抚摩着精美的茶杯，却未饮下，低头沉吟半晌，才又抬头，“晨儿，你就没想过向为父询问过你的身世？就没想问问，为什么为父一直向你隐瞒着？” “晨儿只知道，我只有你一个父亲，其他的都不想知道。” 林晨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这个问题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问题，但对林晨这个穿越者，却不重要。 “你不问，我也要说，以前想着不用这些事烦你的心，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一定告诉你真相。” 林震南将一块古铜色的盾型小牌放到林晨面前，“为父是在大炎国澜安州的葬神山拣到你的，当时你应该也就出生几天，身上唯有这个东西。为父提供的也就这些了。” 林晨扫了一眼小牌，只见浮雕着复杂的图案，中间还斜斜地雕着一把宽剑，这一面却没有任何文字。 林晨拿起来看了看另一面，雕刻着一面三角小旗，上面一个篆书的“令”字。 林晨把小牌还给林震南，“晨儿不会去寻查身世，此物于我无用。” 林震南把那牌子重新塞在林晨手中，郑重说道，“此物为你所有，理当还你，这也了却为父多年的一块心病。” 林晨无语地摇了摇头，把小牌收在怀中。 随后，林晨转身去了内间，避开林震南的视线后，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个木匣。 木匣在林震南面前打开，里面有三粒丹药和一本书。 “这是武者修炼使用的丹药，名为大元丹……” 林晨刚介绍到此处，林震南已经莫名震惊起来，指着那浑圆的丹药，“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灵丹。” 林晨点头，“正是，父亲且听我说，这两颗都是大元丹，这颗名为破壁丹，可突破境界壁垒，帮助晋级。父亲拿过去，练功时服用。” “这灵丹……”林震南还想问什么。 “嘘……”林晨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 林震南立即会意地点点头，不再问了。 林晨又拿起那本书，递到林震南手里，“先看看……” “梅花枪谱” 林震南扫了一眼封面，看到上面的文字字体、图案和自家的枪谱截然不同，禁不住讶然道，“林家的梅花枪谱流落在外了？” 林晨微微笑着摇头，“父亲，你继续看……” 林震南疑惑地翻开枪谱观看，开始时还神情淡然，然而看着看着他却睁大了眼睛，无比震惊，快速向后翻去，将要翻完，他口中喃喃不停，“真的……真的……难道传说居然是真的？” 第二十一章 再入城主府 林晨莫名其妙。 此梅花枪谱不过更为完整，更为强悍，如何又扯上什么传说？ 失神片刻，林震南才向满脸狐疑的林晨道出原委。 “林家原本并非此地土著，传说林家的根基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两三千年前，林家强大无匹，一场波及极广的武道浩劫之后。林家的梅花枪谱失落在外。似乎那本枪谱涉及到什么惊天之秘，林家派遣十三支族人到各处寻找，若找不到不许返族。” “咱们这一支便是十三支族人之一，你爷爷隐约和我提及。后来你四位爷爷大约得到了一点风声，联袂外出寻找，却就此失踪，半点音讯皆无。”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族中所传梅花枪谱，据说是当初留下的残篇，威力寻常。但浩劫之后，武道凋零，凭这本残篇，林家也立足至今。之所以世代习练，当年祖训就是要以此为参照，寻那本真谱，晨儿，这本梅花枪谱，你又是从何处得来？还有这灵丹？” 听到此处，林晨恍然，原来还有此秘辛。 “都是那位高人所赐。” 林晨又把虚构出来的高人抬了出来。 丹药自然又是从系统中兑换所得，而且价值不菲，想多兑换一些，目前步数值不足。 “我想也是如此，看看来晨儿这场造化当真不小。那本真谱无人见过，到底是不是为父也无法确定，想来应该是真的。晨儿准备如何处置？”林震南问道。 “自然是送与父亲了，全凭父亲处理。”林晨道。 拿着枪谱和丹药，林震南唏嘘良久。 两人又说了会话，见夜色太深，林震南才感慨万千地离开。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时，林晨离开别院动身前往黑石城。 “这是三颗离恨丹，城主及夫人各一颗，另一颗以水化开给接触过小姐的仆佣分别服下。” 畅通无阻进入城主府，见到冷玄，林晨将一个木匣放到了他的面前。 “九重恨毒性未发之前，无须服用还阳水。本来以城主和夫人的状况，服用半颗离恨丹足够了，但城主既出了材料费用，一并交给你，如何使用城主大人自行做主便是。” 见冷玄打开木匣微露诧异表情，林晨如此解释道。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拿到解药，冷玄心里才踏实下来，“还请公子移步，给小女医治脏腑之疾。” 林晨跟着冷玄径直去往后宅，进了冷小禅的闺房。 绣榻之上半倚被褥，坐着一位清丽少女，与中毒之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冰肌玉骨，气色如常。 伶俐中透着几许俏皮。 “小师弟，你进了昊天门就是我的小师弟了，你解了我的毒，师姐我会罩着你的。” 上次解毒时，她已清醒，故而认得解毒之人。看到林晨，冷小禅将手中布偶一扔，叽叽喳喳说起来。 林晨摸了摸鼻子，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女，讪笑了几声。 这和以前看过的套路不一样啊，不是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以身…… 再不至于也是衔草结环，做牛做马啊…… “禅儿，不许胡闹……”冷玄喝止道。 “我怎么胡闹了，我这是给小师弟庄严的承诺啊，再不行，我们一帮师姐都罩着你……” 冷小禅兀自嘴上不停。 林晨对此女并不反感，倒能看出其城府不深，本性流露。 取出一颗准备好的丹药，交给冷玄给冷小禅服下。 叮嘱了几句，林晨告辞而出。 “小师弟，你等等，我暂时先不回宗门，我给几位师姐写封信，你需要什么，她们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满足你的。”冷小禅急忙挽留。 什么都能满足？ 林晨哑然失笑，“多谢小姐美意，信，我自己写就成。” “喂，你自己写，你知道要写给谁吗……” 林晨几步下了绣楼，把声音抛在身后。 解毒之事已了，冷玄把林晨邀至书房。 “林公子，此去昊天门，路上恐怕并不太平。历来入门令都会引起一番争夺，因此而丧命的得主也并非没有出现过。冷某想派出黑甲卫一路护送……”冷玄斟酌着说道。 林晨摆了摆手，道，“不麻烦城主大人了，在下自会小心。” 林晨并不确定黑甲卫就是铁板一块，最难防的往往就是身边人。而且人数过多，目标更加明显。 自己准备徒步而去，又有系统这个秘密，路上多有不便。 冷玄显然并未就此放弃，沉吟片刻，又道，“历来得到入门令之人都讳莫如深不事张扬，只有韩冲那个纨绔还没拿到手就四处炫耀。昨日入门令送来之时，冷某是秘密接收，之后即刻让穆凡送到公子府上。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公子拿到入门令之事，已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冷某怀疑，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想把水搅浑……” 林晨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立刻就想到了林震东和林震西。 冷玄既如此说了，肯定确有其事，他能想到的人中，这两人嫌疑最大。 越是这样，林晨越不可能和黑甲卫一起上路。 消息已经传开，不知道有多少家势力惦记着入门令，黑甲卫被渗透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几分。 甚至他们不用亲自动手，只需暴露自己的行踪，已是防不胜防。 林晨再次拒绝了冷玄的好意。 冷玄有些犯了难，想了想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公子还请恕罪，此番昊天门来人是一位长老，外出执行公干顺路送来入门令。据那位长老所说，昊天门除小女外，还有其他人中毒。甚至其他门派亦有多人中此奇毒，波及甚广，已有多人身亡。” “得知小女所中之毒已被公子化解，那位长老特别重视。除意欲争夺入门令的人，冷某最担心是那帮下毒的人。依那些人中毒时间和地点来看，下毒之人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背后定然有着惊天阴谋。冷某虽然一力隐藏公子解毒的消息，但知道者不乏其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对公子下手。毕竟，冷某动用隐秘力量查询多时，对下毒者依然一无所知。” 这倒是个麻烦，林晨心中警惕起来。 片刻后，林晨问道，“解毒之事，未必就已传开。既然昊天门有求于我，想必没有入门令，宗门也会招我为弟子。若把入门令让与他人，危险不是自行化解？” 冷玄摇了摇头，“公子得到入门令的消息既已传开，哪怕你当着全城人的面给了别人，人家也只当你释放的烟雾弹，以此混淆视听。入门令非比它物，哪有到手之后无故放弃的道理？肯定会有人留意你的行踪，只要你往昊天门方向一去，别人依然会认定入门令还在你手中。” 想了想，冷玄继续说道，“不若这样，公子可暂不去昊天门，先行炼制九重恨解药给门中中毒之人服用，以解毒为重。待日后，由昊天门中人护送公子前往山门，一样列入门墙，可好？” 林晨叹了口气，“城主大人，实不相瞒，炼制解药的材料中，有几种非常罕见，一时难以搜寻。在下现在就是想要炼制也是不成的，既然门中有人毒势严重，城主大人可将手中离恨丹送去，待日后在下寻到材料再给城主炼制。” 冷玄到手的解药岂会轻易送入，闻言摇头道，“只有离恨丹，没有还阳水，送去也于事无补。冷某将此事相告，是想提醒公子着意小心，若有什么需求可随时找我。” 几次接触，冷玄知道林晨年纪虽轻，但其精明与城府远超同龄人。凡事不可强求，太过着于痕迹，反而适得其反。 虽然将此人底细已自认为打探清楚，但其身上的神奇之处却始终不得解。 不敢轻易触怒。 “如此，林某多承城主之情。”林晨客气地说道。 先给昊天门解药，那是不可能的。人是要救的，但他并不介意凭借解药与对方讨价还价。至少几种天材地宝或者地下火池这几样得有所收获。 至于昊天门派人接他护送过去，前身受青阳门那位实权人物所赐，经脉沉废至今，任何人，他都不会轻易信任的。 尤其冷小禅还是在昊天门内中毒，细思极恐啊！ 路上真若遇到不轨之徒，凭他的底牌，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林晨并没有告辞离开，而是再次开口说道，“还有一事需要城主帮忙解决。” 冷玄满口应承，“但说无妨。” 林晨将自家在帝豪赌城押注两万两，因凭证损毁无法兑换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小事一件！”冷玄呵呵笑道，“之前只听说两个世家比斗，却未留意，想不到竟是公子家族。冷某这就叫穆凡去办。” “来人，传穆凡。” 随着话音，进来一名侍卫，躬身道，“禀城主，穆统领外出办理扩军事宜，今日当值的是都尉段青山。” “传……” 冷玄只说了这一个字，很快段青山报名告进。 进得书房，段青山瞥见林晨坐在客座，以为是告他的状，顿时心头一紧，冷汗涔涔而出。 一般下属在冷玄跟前是没有看坐的资格，即使城主偶有恩典，也是下首之位。 林晨坐于客座，基本上是与城主平起平坐。 即便是城主的亲信，也没有这个待遇。 段青山不禁深深庆幸昨日弥补得还算稳妥。 待冷玄在他耳边轻声说完，段青山心头的石头这才落地。 辞出时，向冷玄施礼后，又向林晨一揖。 这一揖，两人心照不宣。 过不多久，帝豪赌城的大掌柜连同当日在军营主持赌局的中年人被段青山带了进来。 看他们个个头上冒汗，便知这一路走得很疾。 “林家下注因何不予兑现？”冷玄沉下脸喝问。 “因为参注凭证……” 大掌柜刚刚解释一句，冷玄便即打断道，“不必解释，马上兑付。” “是” 中年人不敢怠慢，立刻取出银票恭恭敬敬地放到林晨面前，“这是本金加上赔付共计四万两，请公子查收。” “不行，再拿两万两，双倍赔付。”冷玄拍案喝道。 中年人一句话不敢辩驳，立即又取出两万两给了林晨。 林晨摆摆手，“城主大人，不必了，在下只取应得的数额。” “不行，这是赔罪的，公子务必赏脸收下。” 林晨又推脱了几句，见冷玄执意要给，他也就再不客气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给林公子赔礼，从今天起停职三个月反思，手上事情交给副手处理。”冷玄再次冷着脸说道。 银票已经到手，这本是意外之财，若赌城那日赔付给林震东，这些银子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不但这两人无过，反而有功，林晨也落得送个顺水人情，便开口替二人求情。 冷玄一番做派只是为了交好林晨，毕竟那边昊天门解毒的事情，只提供消息他所得已是甚巨，而且下一步必将有求于林晨。 又呵斥了二人几句，冷玄才借坡下驴免去对他们的惩罚。 事已办妥，林晨辞出。 冷玄送出书房。 “副统领，地契的事情，下官已经责令速办，明日必送至府上。”段青山落下半步，一路恭敬着相送，书房中所见，冷玄对之如此客气，他已看出，此子能量极大。 大到可能一句话，自己官职不保。 “不必送我府上，直接送到松风别院吧，现在我住那里了……” 段青山心头又是一震，口中连声应着，客客气气地将林晨送出城主府老远。 第二十二章 神医拜师 出了城主府，快步行走在喧闹的街头，在一间杂货店里，林晨买了顶斗笠戴上。 昊天门的入门令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林晨没费任何周折，随便找个人群聚集的地方一站，谈论的肯定是入门令花落谁家。 果不其然，黑石城中，哪怕是老幼妇孺都知道了林晨的名字。 不过，让他尴尬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为那枚入门令惋惜。 此时他正站在一群人身后。 “要说那林家三公子，一手梅花枪使得出神入化，只可惜经脉被废，再也无法成为武者。” “经脉都这样了还霸着入门令，要是我能进入昊天门，假以时日，必是黑石城的骄傲……”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得到入门令未必就是好事，我可是听说当年龙傲天拿到了入门令，还没走到山门就被杀人夺宝了……” “也许他还不死心吧，老夫很替他难过，若是经脉不出问题，恐怕现在已经是黑石城最年轻的武者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林晨没有再听下去，压低了笠沿，快步离开黑石城。 回到别院时，已过午后。 刚一进入大门，早已等候在院中的两个童子，用稚嫩的童音一起高呼，“小老爷回府了！” 随后，一个身着玄衣的瘦小枯干身影闻讯从某个敞开的窗户中一飞而起，踏着重重屋顶轻飘飘落在林晨面前。 “小娃，今天心情如何？”鬼手神医干笑了两声问道。 林晨盯着房顶一块被踩碎了的琉璃瓦，脸色有些发黑，“本来心情不错了……” 鬼手神医顺着林晨的目光望去，笑容依旧，“身外之物……身外之物，万般皆下品，唯有炼丹高，如果你心情不是很糟糕，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炼丹的事……” 大门附近，奴仆众多，林晨不想在此地多谈，迈步向里面行去。 鬼手神医亦步亦趋跟上，“你给的那本书已经看得滚瓜烂熟了，你说的更深奥一些的，可以给我看看了。” “滚瓜烂熟了？”回到自己房间，林晨坐到黄花梨木椅上，“那你背一段听听。” 鬼手神医从怀里掏出那本《三年炼药，五年炼丹》，往桌上一放，翻了翻眼珠，“你看看，这么厚一本书，谁能背得下来？能完全领悟已经很不错了。” 林晨拿起书翻了翻，这本书说实话，他一眼没看过。但此时书已起了毛边，明显比之前厚了许多，看样子这糟老头的确看得很用心。 这一点，比自己强多了。 不过他还是故作高深地说教起来，“不把此书熟记于心，其中细微处便不得要领，里面要点也不能融汇贯通，基础打不好……” “老夫知道，基础打不好，楼就会盖歪了……”鬼手神医接口道，“小娃，你炼丹厉害，老夫问你，此书你可能背下来？” 林晨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问道，“你怀疑我？” 鬼手神医倒背着双手，在地里踱了几步，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不然你搬进新府，如何没看到一样药材，炼丹的器具也未曾见到。” 林晨哈哈大笑，“你真说对了，我还真就不会炼丹，你可以离开了。” “想把老夫骗走，没门，你不给我新书，我还就缠着你了。”鬼手神医又耍起了无赖。 对这个一生钻研医术的老头，林晨还是很敬佩的，至少一生里医人无数。 但要说烦人，的确又挺烦人。 真要赖上了，也是打不得骂不得。 “那好吧，那我就给你背一段，也教你知道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林晨眼珠一转，有了应对之策。 “你真能背得下来？”鬼手神医的表情写满了两个字――不信。 林晨将书拿在手中，启动了系统技能栏中的一个记忆功能，花费了两万一千步，瞬间完成了记忆。 此时林晨脑海里，此书的内容如印进去一般，清晰可见，可以张口就来。 这个记忆功能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没来及试验而已。现在刚好用上，记下这本书内容，总归是益处多多，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遗憾的是，系统中诸多未曾兑换过的书籍却是无法使用这一记忆技能的。 林晨把书还给鬼手神医，“看好了，从头给你背。” 鬼手神医半信半疑地打开封页，离开林晨六七步，确定他偷窥不见才看向书中内容。 “总纲：丹始于天道之心，聚阴阳之变、五行生尅、天人合一……纳外气、养内气、和阴阳、通经络，集合百草万物，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林晨一口气读了五六百字，直把鬼手神医听得目瞪口呆。 这么多内容，竟是一字未错。 “这是前面，不算，背后面的。”鬼手神医犹未完全相信。 林晨叹了口气，“我便是随便背，你一时也找不到，你随便翻到哪一页，我便背哪一页吧！” “八十七页，背吧！”鬼手神医随手一翻，读出了页数。 林晨意念中调出该页的内容，如行云流水般念了出来。 “九十六页”鬼手神医有些傻眼了。 林晨依然照本宣科念出了这页内容。 鬼手神医又说了几页，林晨无一例外，依然一个错字都没有。 最后，鬼手神医把书一合，疑惑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晨叹气道，“想学炼丹，就得吃苦中苦，连书都背不下来，何谈其他，当初我背的时候，不但正背，倒背也是如流啊。” “四十三页，你倒背看看。” 林晨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不过是倒着念有些拗口而已。 最后一个字念完，鬼手神医颓然坐在椅子上，“炼丹这么难吗？” “其实你能正背即可，至于倒背，我只是怕正背有所遗忘而加以印证而已。”林晨不忍再继续打击他，开始给他解压，就是正着背肯定也够他喝一壶的。 其实林晨说的并没有错，武学也好，丹道也罢，如果不能把纲要、心法、细节烂熟于心，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鬼手神医蹭地一下跳到椅子上，蜷坐在上面，拿起茶壶茶杯，连喝了三杯凉茶。 “听说你要去昊天门？”放下茶杯，他突然转换话题。 “你也知道？”林晨讶然问道，似乎这个糟老头子并未离开过别院。 鬼手神医嘿嘿笑道，“这也不是秘密，府中上下全都知晓了，府中采买的仆役带回的消息。” “那又如何？”林晨反问。 “你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到时老夫需要的炼丹典籍向何人拿去？”鬼手神医面带怜悯地叹息着。 “这就用不着你老人家操心了……若我回不来，说明你我缘分已尽，你大可以找别人玩去。”林晨知道他的意思，怎么会上当。 “不行，你走之前得把典籍给我。”鬼手神医大摇其头。 林晨伸出手去，往他面前一放，用手背敲了敲桌面，“我要的东西呢？” “小娃，你能不能厚道一些……”鬼手神医当时就跳了起来，“你要的那些东西都是传说之物，想要得到需看机缘，你让老夫一时间到哪里去寻？不若，咱们换个条件……” “说！” 鬼手神医摸了摸稀疏的山羊胡子，颇为自傲地说道，“老夫与昊天门门主交情极深，老夫可以修书一封与他，让其多给你一些关照。” 林晨笑眯眯问道，“极深是深到什么程度，若我骂他，他会不会杀了我？” “杀你倒不至于，打残废倒极有可能？”鬼手神医皱眉道，“你没事骂人家做什么”。 林晨表现出失望之色，“那还是算了，一封信我也不稀罕，除了那几样东西，别的都不行。” 鬼手神医瞪着林晨开始运气，没多久又在林晨灼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只是片刻，他的眼睛又突然一亮，“娃娃，老夫要是拜你为师，师父教徒弟，不就天经地义了吗？你还好意思要这要那了？” “开什么玩笑……”林晨霍地站了起来，“你这么大的糟老头子拜一个娃娃为师，你不怕人家笑话，我还害怕有人吐我口水呢！” “别生气……别生气……”鬼手神医连忙倒了杯茶水，递给林晨，“压压气……压压气……” 林晨白了老头一眼，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别说，走了大半天还真有些渴了。 “哈哈……”鬼手神医突然大笑起来，“娃娃，这拜师茶都喝了，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跟金刚葫芦娃似的，林晨一时弄得哭笑不得，急忙说道，“你这不算，拜师茶都是跪着奉茶，你这个不作数。” 话音刚落，鬼手神医扑通一声双膝落地，大喊道，“奉茶……跪拜……拜师礼成。” 三个词喊出来，鬼手神医把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到林晨面前，“师父……传道吧！” “你……简直就是个无赖。”林晨怒斥了一句，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当师父就该有当师父的样子，不能和徒弟斤斤计较……”鬼手神医还想继续说什么。 恰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林震南走了进来。 “离老远就听到晨儿拜师敬茶，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想当面谢过，晨儿顽劣，还请神医前辈以后……” 林震南话到此处，鬼手神医扑通一声给林震南跪了下去，一本正经地喊道，“拜见师祖” “这……这……”林震南瞬间懵出二百多里，急忙扶起鬼手神医，“前辈这是……” 鬼手神医袍袖掸了掸膝盖，扶着身体僵硬的林震南坐下，“刚才拜师是不假，不过不是师父拜老夫，而是老夫拜师父。” 林震南目瞪口呆。 林晨一看这下玩大了，起身袍袖一甩，道，“你这个年纪，还如此顽劣，典籍可以给你，所谓的师徒也就罢了，我是不会当你师父的。” “反正茶也喝了，师也拜了，你不认也不行，等以后你还得给我传道，还得手把手教我如何炼丹……”鬼手神医算是赖上了。 三言两语，林震南大体听出个大概，心中大为震惊。 原本以为林晨所说的高人就是鬼手神医，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 能让这个久负盛名的前辈屈膝下拜，抢着认师，晨儿到底遇见的是什么高人，得到了多大的造化？ “算了……随你吧。”林晨说完，转身去了内间，花费了十一万步数值，兑换了一本名为《丹途道解》的典籍。 拿着这本自己像驴一样刷来的典籍，他叹息一声，好像遇见这个医痴就开始在他身上破财了。 至于能不能有所悟，有所得就全凭他自己了。 拿着此书，他来到鬼手神医面前问道，“当徒弟的是不是得听师父的。” 鬼手神医恭敬地应道，“这个自然。” 林晨将丹书交到鬼手神医手中，“这个也需全部背下，另外，给昊天门门主的信别忘了写。” 鬼手神医虔诚接过，道了声谢，叹息而出。 “我说过，不用违背内心，师徒只是一场玩笑。”林晨看其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强调了一句。 鬼手神医回头勉强笑了笑，“拜师岂是儿戏，老徒弟只是遗憾师徒名分已定，我那五十八岁的女儿得另寻一个下家，不然辈分就乱了……” 第二十三章 最强一枪 “晨儿，你真是给了为父太多的惊喜，我有一种预感，林家将会迎来一个辉煌的时代，从你身上，为父看到了林家中兴的希望。”鬼手神医走后，林震南神情激动万分。 林晨微笑点头，“父亲，上苍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让你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晨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林震南拍了拍林晨的肩头，说不出的欣慰满足。 “为父仔细研读了你给的梅花枪谱，里面精要博大精深，各式浑然一体，生生不息，可以确认应该就是祖上大费周章寻了几千年的正本。为父猜想，与孟家赌斗之时，你用的便是正本招式吧！”片刻后，林震南又感慨道。 林晨道，“正是，那位高人告诫晨儿，此谱暂不能交于家族，但父亲却是私人关系，不代表家族，习练无妨。” 听林晨这样一说，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为了家族利益将此谱交出的心思也就熄灭了。 家族，原本是一个温馨的字眼。 因为过往种种，令他爱恨交加，心中矛盾重重。 林震南摇头叹息道，“为父武道荒疏多年，看此谱艰涩难懂，一时半会也无法速成。” 林晨心中酸涩，林震南所说的武道荒疏确是实情，原因正是因为自己经脉的事东奔西走，费尽心思。 自己哪还有精力钻研武道。 “走……”林晨拉着林震南出了房间，走向府中的小演武场。 “晨儿蒙高人指点，梅花枪上也算先行一步，父亲有何疑难，晨儿这就帮你解惑。” 林震南老怀甚慰，能把梅花枪练至化境，幻出九朵枪花，说这句话，自然有资格。 看到儿子有此成就，真比自己强大还要高兴许多。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所认为的化境梅花枪，在正本里不过是百分之八十熟捻度的悟境水准。 “兑换梅花枪化境施展能力。” 小演武场中，林晨对系统下达了系统指令。 立刻，一股汹涌而来的枪意蕴含在体内，含而待发，人枪合一的奇妙感觉比之前的悟境还要强大得多。 林晨喜欢这种感觉，这才真正是强者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系统中的步数，十二万多一些。 按系统说明，兑换步数是一式四万步数值，按使用招式的多少扣除。 如果进入兑换状态，拥有化境的能力，却不真正施展招式呢？ 又会怎样扣除，或者不予扣除步数值。 如果真的不用花费步数值就可以进入化境状态，那么在那一刻，系统中所有的武技，他都可以不受步数限制而拥有化境的施展能力。 他就可以在这些武技上以化境指点别人，甚至把当时的感悟记录下来，等到退出兑换状态，自己习练时参照领悟。 想到这些，林晨激动不已。 林震南此时拿出枪谱参详了片刻，闭目感悟了一番，手中枪开始缓慢划动。 而后又停下来，摇了摇头。 “晨儿，你看这里……”林震南指着枪谱中某处文字，“这凝而不惑，发使四维，乱动于机心，幻梅于无常，如何理解？” 化境梅花枪已经深融于心，这个问题在林晨看来非常浅显，林晨随口解答着。 但他却未摸枪，深恐一时控制不住，把步数值糟蹋了。 他的解释深入浅出，平白易懂。 等到林震南听完，细一琢磨，兴奋地一顿枪杆，“原来如此。” 随后林震南边看枪谱边演练枪法，但有不懂之处，林晨随时解答指点。 许多晦涩难懂或模棱两可之处，林晨都一一解答。 练习之中，林晨随时纠正林震南出枪的不足之处。 枪技中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等基本动作，也按化境水准练得可圈可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每一次指点，林震南的枪法都有所进境。 与之前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小演武场中，林震南不知疲倦地练习着。 他原本基础就很牢固，只是略微生疏些，再加上林晨随时指导，他越练越是兴起。 以前，林震南最多只能幻出六朵枪花，随着练习，终于第七朵枪花出现。 林震南愈加兴奋。 第八朵！ 第九朵！ 到日暮时分，林震南终于一枪刺出九朵枪花。 枪花消散，林震南将铁枪往地上重重一插，兴奋地看向林晨，“晨儿，为父这是晋入化境了？” 林晨也没想到林震南进境如此神速，不禁由衷夸赞了几句。 但最后他不得不如实相告，“以前的梅花枪谱，化境可幻出九朵枪花，但这本正谱，九朵绝非化境，应该还不到悟境。” 林晨的悟境是九朵，但林震南的九朵枪花却未达到悟境水准。 这是林晨以化境的水准衡量，因为林震南此时对枪法的掌控远不如自己悟境时精妙。 一样的枪法，一样的枪花，却不是一样的境界。 其间唯一的差别在于林震南是武者，而林晨只是武徒。 梅花枪谱真本上并未写明化境可幻出几朵枪花。 也就间接印证了不同修炼境界达到化境所能幻出的枪花并不一样。 如果自己晋级武者，可能会幻出更多的枪花。 武者高境，或者武者之上呢，肯定还有不同。 化境的意义，只在于自己现在的身体，现在的修炼境界所能达到的化境。 林震南听林晨如此解释，没有想象中的失望，反而兴奋异常。 一直以来，林家枪化境是九朵枪花已成铁律，那不是说，自己可以打破这个铁律，幻出十朵、十一朵甚至更多。 想想也是，达没达到化境，自己心里最为有数。 儿子林晨在梅花枪上的造诣，说是宗师水准也并不夸张，他这样说，自然就是这样的。 林震南擦了把汗水，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对林晨说道，“晨儿，你使出最强的一枪，让为父看看。” 林晨摸了摸鼻子，心中苦笑，看来这四万步是省不下了。 不过，他也想看看自己最强的一枪究竟会怎样。 发出意识指令，结束了此次兑换。 林晨查看系统步数值，不但没少，反而多了一千多步。 这一千多步是刚刚刷的，虽然少得可怜，也聊胜于无啊。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了兑换武技施展，只要没真正施展就不扣步数值。 这是重点！ 再次发出指令，重新兑换梅花枪化境施展能力。 一招寒梅吐蕊，铁枪若条条游龙爆发出强大的气势，重重枪影中，朵朵枪花爆射而出，撞击在演武场边的一块巨石之上。 铿…… 一声巨响，碎石飞溅，灰尘四起。 坚硬的巨石上被击出许多海碗大的深坑。 枪影起时，林震南目不转睛地看着。而后敛目感悟，口中不住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这一枪寒梅吐蕊居然可以这样施展……” 片刻之后，眼睛睁开，林震南从感悟中回过神，奔向巨石。 “十三朵……居然有十三朵之多……”林震南略一清点，震惊说道，“这一枪，就连为父也无法从容接下，那不是说晨儿可以与初元境低阶武者有一战之力了？” 同武徒一样，武者也是有着境界划分。 自低至高分别为初元境、凝元境、真元境、小成境、大成境。 统称为武者五境。 每一境界又分为十重，分别是一至九重，以及该境界的最高一重，大圆满境。 林震南现在的境界就是初元境四重，而且久困此境一直未曾突破。 无法从容接下，并不是接不下，只是麻烦一些而已。 武者是修炼元力的，这是一种特殊能量，十分神奇，其威力远非武徒的纯物理攻击可比拟。 林晨看着十三个光滑的石坑，心里也颇为满意。 若真是对上低阶武者，再配合烟罗无影步，当可一战。 林震南既高兴也有些感叹，“为父不能落下太多，今晚便服用灵丹修炼，希望能有所提升。” “我想不仅仅是提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有所突破。大元丹还在其次，那破壁丹就连大境界突破也可提高几分机率，小境界自然不在话下。父亲尽管服用，以后再给就是。”林晨微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武者境界哪怕突破一小步也是千难万险。”林震南摇了摇头。 “不信？那明日便知道了。”林晨哑然失笑。 林震南轻轻颔首，“为父倒希望是真的，真想看看突破后能幻化几朵枪花。” “我也期待得很。” 说完，林晨向府门方向走去。 “晨儿，要吃晚饭了你去哪里？”林震南唤道。 “出去走几步。” 随着话音，人已去得远了。 第二十四章 神奇的丹药 翌日，日上三竿。 林晨从府外竹林刷步数回来，到林震南的房间看了看。 自昨晚林震南进入密室修炼，一直到现在仍未出关，密室的暗门始终紧紧关闭。 密室具有严密隔音功能，里面声息全无。 不知具体情形如何。 修炼之时最忌有人惊扰，轻则中断修炼影响进境，重则可致走火入魔遭受元力反噬。 静等了片刻，密室依然如故。 林晨向守在房间外的府中护卫交待了几句，转身离开。 自习练高级身法烟罗无影步后，刷步数的速度快了许多。增加系统步数值的同时，烟罗无影步也倍加纯熟。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不知林震南何时出关，趁这宝贵的时间林晨准备继续到竹林再折腾一会儿。 刚出别院大门，便见一队甲骑纵马而来，当先之人身后一顶大红斗篷在风中猎猎拂荡。 看到此人，林晨有些意外。 “林老弟，难道未卜先知，竟然出府相迎，为兄真是倍感深情厚意啊！”看到林晨的身影，穆凡快马加鞭绝尘而至，热情地打着招呼。 林晨也是热情迎上去，“林某掐指一算，知道有贵客临门，出府一看竟然是穆兄这等贵客，真是蓬荜生辉啊。” 穆凡跳下坐骑，打量着豪气冲天的松风别院，道，“老弟若说此等豪宅还是蓬荜，那黑石城中也就没有什么宅邸能入兄弟法眼了。恐怕林老弟还不知道，这松风别院乃是城主大人亲自督建，用工用料皆是上上之选，冷城主喜爱非常，等闲之人恐怕难得一领风骚，想不到城主竟然拱手相送。” 林晨随便地客套了几句，把穆凡让进客堂。 此人如此盛赞别院，应该是替冷玄买好之意，听听也就算了。 他真正关心的反而是对方的来意。 “为兄此番是受城主大人委派而来……”方一落座，穆凡直接开口说道。 林晨微微点头，静待下文。 “今日城主大人得到消息，距此三百余里的麻星城中也已盛传林老弟获取昊天门入门令一事。” 穆凡继续说道，“而且黑石城中，出现大量兄弟画像……” 说着话，穆凡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轻轻打开，送到林晨面前。 纸上所画之人从长相表情到穿着打扮都与林晨极为相似。 林晨拿起画像仔细看了看，嘴唇微翘，“这画工该罚，竟然连本公子的一分神韵未曾画出。” “画工自然是功力粗劣。不过，如此短时间内能拓印许多画像，据冷城主揣测，肯定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其用意恐怕不只在于入门令，而是想给老弟制造麻烦。也许不只麻星城，想来别的城属也有人散布消息。”穆凡担忧地说道，“因而冷城主派来二十名黑甲卫保护兄弟。” 林晨微微摇头，“城主和穆兄有心了，黑甲卫就不必留在此处，林某自会小心，请穆兄代为向城主致谢。” “林老弟客气了，不过黑甲卫来此是城主钧令，为兄只是奉令而行，若是老弟不允，为兄实在是吃罪不起。”穆凡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另外，此事城主已向昊天门飞鸽传书，老弟可以稍候几日，等宗门来人护送老弟前往昊天门。这也是城主的建议。” “这个……我会考虑的。”林晨含糊其辞回道。 穆凡又叮嘱了一番，匆匆告别而去。 二十名黑甲卫硬是被他留了下来，并严令一切听从监察副统领调度。 林晨倒也没再坚持，他猜测冷玄此举除保护外也可能有监视之意，唯恐自己孤身赴险。 安置好二十名黑甲卫不久，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朗笑，声透宅邸中气十足。 林晨闻声，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奔林震南的房间所在。 房门被推开，林震南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挥手屏退旁边的护卫，林晨上前打量了林震南一番，满面笑容说道，“恭喜父亲突破壁垒再晋一重。” “一重？” 林震南哈哈笑道，“晨儿，那你可小看了那三枚灵丹了。” 林晨目现惊喜，看来林震南所得比预想中还要多。 林震南也不多说，拉着林晨去往小演武场。 自兵器架中抽出镔铁长枪，林震南敛目凝神。 某一刻，虎目蓦然睁开，手中枪游龙出水般带着呼啸之音，幻出重重枪影，裹挟着朵朵枪花刺向巨石。 一声巨响，大石砰然崩裂，化作十余块碎石，。 “十一朵枪花……” 林晨惊呼。 望着碎石，林震南心旌摇曳，感觉激动得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半晌之后，才轻轻低语，“十一朵，竟然威力如斯。” 林晨心中莫名安慰，乌鸦反哺，能让林震南有所受益，也可减轻占据人家儿子身体的心结。 “如果梅花枪法逐渐精进，境界日后再有突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那些高手也可一较短长。”林震南豪气陡生。 林晨微笑附和，“父亲必能如愿，改日晨儿会再求灵丹，助父亲一臂之力。” “好丹啊……”林震南脱口赞道，“为父停留在初元境四重巅峰多年，始终无法突破壁垒开出五重天，服用大元丹竟一举突破。为父感觉还有余力，接连将另一枚大元丹和破壁丹服下。虽然过程艰险，还是终于再次突破，晋入初元境第六重。” 说此话时，林震南一脸神往，似乎还沉浸在突破时的美妙感觉之中。 “你大伯父至今犹困在初元境五重巅峰，如果他知道为父一夜之间突破两重境界，不知会做何感想。”突然林震南幽幽一叹。 林晨默然无语。 “晨儿，为父刚刚突破，气海内元力陡暴增，一时还无法完全掌控，需沉淀一些时日，打实基础，否则对日后修炼不宜。若再有灵丹，你可留待晋级武者后自行服用。”林震南叮嘱道。 他所说确是实情，借外物提升境界必须锤炼基础。 丹药本身用步数兑换所得，想要获得并不困难。 从林震南身上验证了这种辅助修炼丹药的妙用，林晨心中有了底数。 通往强者之路已经隐隐铺在脚下。 一切只待晋级武者，不断变得强大。 他日实力足够之时，定杀上青阳门手刃一干宵小，报那经脉被废之仇。 至于丹药问题，突破的境界越高需要丹药的数量越大，他嘴上没再多说，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黑甲卫被冷玄派到府上，这事林晨得和林震南说上一声，还有府中的仆妇护卫原来都是冷玄的人，虽说身契都在自己手上，但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有没有眼线。暂时虽然不能有所举动，林晨离开在即，也提醒父亲多加留意。 两人边走边说，还没走到居所，管家匆匆过来禀报，黑甲卫都尉段青山在府外求见。 不错，办事还是很勤勉的！ 林晨暗自嘉许一声，此时到来，应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父亲和晨儿一起去看看吧！此事还需父亲出面。”林晨对林震南轻声解释起来，边说两人边迈步向院门走去。 等候在别院门外的不只是段青山一人，除了他的两个亲随外，还有林震东和林震西。 段青山之前赶到林府，并未道出任何因由，把林氏弟兄带到了此处。 与林晨不同，林震东和林震西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松风别院。 只是他们依然以为这所别院仍是城主冷玄名下产业。 林震南和林晨那日一怒离开林府，林氏两兄弟只以为他们到城中旧宅居住，虽然在旧宅中一时没有找到二人，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是这所豪宅的主人。 别院门口，四名黑甲卫手按腰刀威严伫立在大门两侧。 段青山恭恭敬敬站在门侧等候。 眼前情景，林震东兄弟以为必是城主在此，遂不敢失礼，也是恭恭敬敬地垂首站立等候。 只是心里狐疑不定，不知城主如此身份之人，会因何事召他们来此。 随着脚步声响起，林晨和林震南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前。 “林震南、林晨，你们怎么在这里？”两兄弟情断意绝，便是称呼也有所改变。 林晨对揭开身世虽没有过激反应，林震南对林震东还是非常失望。在他的一再告诫下，林震东依然说穿此事，至少说明，这个所谓的大哥并未顾念着兄弟情意。 因而他很是冷淡地回道，“我就住在这里，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林震东偷眼观看，见段青山和众黑甲卫并无异常反应，心中不禁狐疑起来，揣测着说道，“你在这里是管事还是护卫？” 第二十五章 擅闯者死 两人说话时，林晨朝段青山一使眼色。 段青山立即会意，当即说道，“二位的私事稍后再叙，容我先处理几桩公务吧。”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走到林震南跟前交到对方手中，朗声说道，“受黑石城武道监察衙署委托，送达黑石城武道世家林震南授权令，自今日起，林震南为衙署授权林家唯一代表。林家所有有关武道事务均需林震南亲自办理，其余人衙署概不受理。” “段都尉，在下不是林家唯一代表吗？如何又授权他人。”林震东疑惑地问道。 “这就涉及到第二桩公务了。”段青山面无表情说道，说着从怀里又取出一张纸，“受黑石城武道督察衙署委托，送达武道林家林震东林家代表授权作废令，自今日起取消林震东林家唯一代表资格。” 林震东接过作废令仔细看去，上面白纸黑字一如段青山所说，写得非常清楚。上面还加盖了武道监察衙署鲜红的印章。 历来各武道世家的家主才会被监察衙署授权，这是族权与事权的统一。许多年来，还未听说过有哪个家族的家主和衙署授权的代表不是一个人的先例。 那不是说，从此以后凡是和官家打交道的事情，自己决定之后，还需要林震南去代办。即使林震南改变自己的意思，一样得到官家的认可。 如此一来，自己还是家主吗？ 武道世家与官方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少见，比如协助剿匪缉盗、出丁务工、领赏认捐、资源调配。官方需要武道世家，武道世家同样也要借重官方。 尤其官方每年举办一次武道大会，做为家主无权带领家族参加，在黑石城武道圈子里岂不是大跌颜面，成为别人的笑柄。 林震东自然不甘心如此，握着作废令问道，“请问段都尉，因何做此变更？” “经武道监察衙署考察，一致认为林震南更适合代表林家。”段青山如此答道。 此时，林晨突然摆了摆手，说道，“段都尉不用打官腔了，直说了吧，这是我的意思。” “你有什么权力做出变更。”林震东怒道。 段青山接口道，“不错，正是黑石城黑甲卫林监察副统领提议，经武道监查衙署核准变更的。” “监察副统领？”林震东和林震西同时喃喃地重复一句，满脸惊惧地看向林晨。 “好了，进行下一项吧。”林晨看也没看他们，不耐烦地对段青山下令。 段青山应了一声，再次掏处一包东西交给林震南，“与武道孟家赌斗，林家获胜，这是孟家三千亩良田的地契，请您老人家查收。” 林震南将地契收了起来，微笑到，“有劳段都尉了。” 段青山连忙客套了几句，恭敬地问林晨，“副统领，还有何吩咐？” 林晨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属下告退。” 段青山和两个亲随同时单膝点地，行军中跪拜礼之后离去。 林震东和林震西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竟是愣在当场。 大门前除了站岗的四个黑甲卫，只剩下林家四人。 林震南倒负双手望着两位兄长，心中感慨良多。 曾经的亲手足，一步步走来渐行渐远。 两个成名武者，竟没有一丝容人之量。 自小就视林晨如仇寇，生怕他占了林家资源，分去林家财产。 而且向两个儿子灌输林晨是外人的思想，使林晨自小倍受冷落欺辱。 两位兄长从未易地相处，体谅他一片爱子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处处针对他们父子。 实在让人心寒！ 见林震南面如严霜却不说话，林震东脸色一沉，“老三，还在磨蹭什么？把两千五百亩地契交出来吧！” 说完，又对林晨眉头一挑，“这是家事，就算你是什么副统领也无权干预吧？” 林晨微微一笑，“有官方授权的代表在此，我悉从裁决。” 听到林震东这般咄咄逼人，原本心头还顾念一丝手足之情的林震南已是失望到极点。 他冷冷说道，“官方既把地契交到我手中，自然我就有全权分配之权。与孟家赌斗，林晨以一己之力获胜，我决定，按功分配，三千亩良田全部分给晨儿，林枫和林涛一亩不给。” “你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林震东怒指林震南喝道。 林震南冷笑，“到现在你还耍家主的威风，若不是晨儿，别说孟家的三千亩良田，林家的三千亩也成了孟家的。没有晨儿震慑，段青山已经裁定孟家为获胜方。林家的两万两银子下注，就算赢了你依然把本钱折了进去，你这个家主够格吗？” 林震东闻言并未生出反思之心，反而怒气更盛，“好……好你个老三，你们一个倚仗不知怎么得来的什么副统领，一个仗着衙署的授权令，不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我就不信还没有评理的地方了，我要见城主大人，让城主主持公道，让城主制裁你们这些公器私用的小人。” 说着话，便向别院大门走去，想要让守门的黑甲卫通禀。 林晨漠然伸手一拦，“找城主，出门向左转，到黑石城去。” “怕了吗？怕我见到城主吗？”林震东嘿嘿冷笑，推开林晨胳膊便往门前去。 “黑甲卫……”林晨暴喝。 守门的四名黑甲卫知道这是林家的私事，开始并没有任何反应，听到林晨招呼，四人一扑而上，腰刀拔出半鞘拦住林震东，齐声大喝，“擅闯林府者死……” 这一嗓子，院中立刻有了反应。 十几名黑甲卫鱼贯而出，将林震东和林震西团团围住。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林晨掸了掸林震东碰过的衣袖，踱步到林震东跟前，“忘了告诉你，这里以前叫松风别院，不过，现在松风别院的牌子已经摘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府邸。” 林震东兄弟闻言望向门额，果然，松风别院的牌子已然不在。 “管家……”林晨吆喝道。 院内的管家立刻小跑着出来，躬身道，“老爷，请吩咐。” 林晨吩咐道，“明日订制一块门匾，上面就写……武道林府。不许四处张扬，以免将来贺客过多。” 管家离开后，林晨望向林震东，“至于你那里，就改成林家别院吧。” 林震东默默地听着，他还在震惊于松风别院已经变成林晨的府邸的事实。 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难怪他会得到入门令，相对于价值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府邸来说，入门令还要逊色一筹。 想到林晨与城主之间神秘的关系，林震东彻底熄灭了找冷玄的心思。 林晨怎么会与冷玄扯上关系，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关系。 林震东百思不得其解。 呆愣片刻，他换上一副笑脸，小心地从黑甲卫包围中走出来，到林震南面前，说道，“三弟，不管咱们兄弟有什么误会，关起门来毕竟是一家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林家家主是一人，衙署代表又是一人，岂不是让外人耻笑。三弟去衙署说一声，把代表职权重新转让回来。为兄承诺，以后凡事都与三弟商量，一定重新振兴家族。” 林震南摇了摇头，轻蔑一笑，“用得着了就三弟、三弟叫得亲切，这么多年你何曾顾念过手足之情。你的话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什么振兴林家，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欲。我倒是担心林家会毁在你的手里。” 林震东笑容收敛，脸色再度阴沉下来，“那以后府中事宜如何处置？” “你当你的家主，我当我的代表，如此而已。”林震南当即回答。 “如果衙署事务与族中事务相左，又如何处置。”林震东继续逼问。 林震南道，“各行其是，衙署我说了算，族中你随便折腾。” 除了衙署之事，族中只剩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林震东甚至不能对外公开代表林家办理事务。 他又如何肯干。 想了想，他又开口道，“林家祖训，若家主之位空缺，嫡系族人可以比武争夺家主之位，谁的梅花枪法更胜一筹，谁便是家主。现在咱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事权零落，家族分崩离析，形同家中无主，正合这一祖训。若你赢了，我便正式交出家主之位，若我赢了你也要把衙署代表名分归还于我。” 林震南闻言，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这是欺负自己境界低微，梅花枪法不如他林震东啊。 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只可惜，自己已非昨日的林震南。 见林震南不说话，林震东气势嚣张起来，“老三，身为林家子孙，难道你胆敢违背祖训不成？” 第二十六章 家主之争 林震南微微摇头道，“既有祖训，身为林家后人，我自然不敢违背。然而祖训是为林家变得强大而定。一旦比斗也算是同室操戈，若我万一失手误伤了你，岂不是更增仇怨，违背祖训之初衷。” 林震东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老三你多虑了，枪法比斗受伤再所难免，我若受伤是我实力不如人，绝不会怪你。同样，若你受伤也不要怪罪为兄就好。” 林震南依然摇头，“实不相瞒，这两日我修为暴涨，梅花枪法也大为精进，元力激增过快，一时还无法掌控，手下也就没有了深浅……” 林震南是实话实说。 林震东却如何肯信，只道林震南在恫吓于他。 不等林震南说完，便即打断道，“我都说了，不予怪罪就是，老三尽管全力施为。” 林震南轻轻一叹，看向林震西，“比斗结果，二哥承认否？” 林震西向来与林震东穿一条裤子，明知此举大哥有十成胜算，又怎会不赞同，当即连声表态。 “既然如此，那就依家主所言。” 林震南不再多说，让人抬出镔铁枪交与林震东，自己则取了一根木棍握在手中。 “老三，你这是何意？”林震东哑然失笑。 林震南道，“为防你受伤过重，我便以棍代枪。” 林震东被人如此看轻，怒气陡生道，“好……就依你，不过，你若输了，可不能在兵器上找托词，丢咱们林家的脸。” “你多虑了。” 林震南面无表情地握着木棍走到府前的广场中。 两人站定，林震东铁枪缓缓抬头，蓦然身如矫兔，铁枪划出丈许黑旋，七朵枪花倏忽绽放罩向林震南。 林震南强大的元力运于木棍之上，棍影幻像丛生，有若群星忽起，凝聚成花，飘忽透入枪影之中。 林震南对林家枪法了如指掌，林震东一枪攻来，种种变化，攻防所在无不在掌控之中。 手中虽是木棍刺出，其速度、威力、变化，绝非突破之前可比。 竟是在对方梅花枪的诸多破绽之中，后发而先至，十一朵棍花俨然形成绝杀之势。 林震东对正本梅花枪一无所知。 其势在必得的一击还未得手，对方重重棍影已到身前。 快速、精绝、狠辣，竟然令他生出无法抵挡之感。 林震东暗叫不好，瞬息脚尖轻点地面青石，身形极速向后飘飞。 林震南也是凌空跃起，眨眼间已到近前，木棍发出嗡嗡的破空之声，似赶着十数朵棍花落下。 电光石火之间，棍花已是刺到林震东身上。 元力加持之下，木棍竟坚似钢铁，生出摧枯拉朽之势。 林震东只感觉肩头一阵剧痛，下一刻便有洞穿之危。 林震南想不到以往在其眼中极为强悍的林震东，现在竟似孱弱无比。一条棍几乎没遇到任何阻挡便突破重重枪花刺到林震东肩头。 一蓬血花飞溅，平平的棍端刺破衣物，又刺入皮肉之中。 此时木棍上余力甚大，林震南急忙撤力回带木棍，化解攻势。 饶是如此，林震东肩头已是出现一个窟窿，鲜血奔涌，染红衣襟。 一条镔铁枪也是拿捏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在青石地面之上。 林震东手捂肩头，愕然望向林震南，“你……竟然幻出十一朵枪花。” 林震西过来扶住大哥，也是震惊地看着林震南。 扫了一眼染着刺目血色的棍端，林震南轻轻摇头，“我都说了，最近梅花枪大为精进，修为暴增，出手力度无法掌控。若不是方才收手还算及时，你的肩膀最轻也要像孟家几个少年一样。” “梅花枪化境最多幻化九朵枪花，你缘何能幻出十一朵？”林震东对伤势反不在乎，却急急问出此话。 “十一朵稀奇吗？十一朵也并非极限，待我境界再行突破，或许会幻出更多的枪花。”林震南没有正面回答。 “那你现在是何境界？”方才一招之间，林震东已感觉到林震南比以往强大得太多，很显然，他所说的突破的确是真的。但以他的眼界，又看不出对方的具体境界。 “六重”林震南看了一眼旁边抱臂微笑观望的林晨，而后淡然回答。 “六重……六重……” 林震东口中喃喃重复着，他亦是困在五重巅峰多时而始终不得突破。倒是林震南，之前只是四重而已，竟三两日间一举跨越五重，突破至六重，后来者居上反超自己。 这样的突破情况，他还是从未听闻过。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震东喉结滚动着，艰难问出这几个字。 林震南傲然笑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晨儿给我的一场造化，也许你们现在还意识不到曾经错过了什么，等以后咱们的差距逐渐拉大……你们就会知道曾经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愚蠢。好了，你认输与否，不然再战一场？” 林震东怔怔地看向林晨，费解之色极其显眼，转回身颓然道，“不打了，为兄认输，多谢三弟手下留情。明日为兄便把族中一干事务交给三弟，从此潜心修炼。” 这个留情不仅仅是肩头一击的留情，而是林震南坚持用木棍。若换了铁枪，他必定重创当场。 人家宅心仁厚，可笑自己一再言语挤兑嘲讽。 用木棍，那不是狂妄，而是善良，即便是狂妄，人家到底有狂妄的本钱。 林震西也在旁边默不作声，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句话交待完，林震东又深深看了林晨一眼，翻身上马，想了想对林晨说道，“晨儿，此去昊天门，一路多加小心，恐有人对你不利。” 说完，不待林晨反应，催马与林震西绝尘而去。 “父亲，没想到你会答应比武。”待二人去得远了，林晨走到林震南身边轻声说道。 林震南收回遥望的目光无奈叹息道，“非是为父好权，你大伯父格局太小，心胸狭窄，绝非统领林家的最佳人选。尤其纵容林枫、林涛，使其戾气日重，目中无人，这些都可能为林家招致祸端。祖业积累不易，林家香火亦需代代相传，但愿为父能对他们有所约束，使林家繁茂昌盛，百年之后，也不愧见列祖列宗。” 沉默片刻之后，林震南又道，“晨儿，你大伯父、二伯父虽说对不起你的地方很多，但毕竟是为父的一母同胞，日后看在为父的面上，不要有所针对。” 林晨正色道，“这样说，倒是看不起晨儿了。若他们林家父子日后不再做出什么太过份的事情，我就当以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或者，他们已经做出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也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林震南欣慰地拍了拍林晨的肩膀，“晨儿，为父今生最大的成就便是外出游历时拣到了你。” “看来多走走还是有好处的，那我现在就出去走几圈，看看能不能拣到个林小晨。”一句玩笑说罢，林晨运起烟罗无影步，几个纵跃之间已经消失在苍茫的竹林中。 林震南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府。 接下来几天，尽管外界关于入门令一事愈加风起云涌。 松风别院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林晨没日没夜地刷着步数，不管是花前月下，还是柳梢头、黄昏后，都有他的翩翩身影。 不但烟罗无影步日趋熟练，炼体上也有所进境。 比斗第二天，林震东竟意外的没有食言，将林家一应事务交给了林震南。 关于三千亩良田分配之事也只字未提。 林震南执掌孟家，林晨送出十万两银票，另有一颗破壁丹和两颗大元丹，做为贺礼。 让林震南震惊之余又大大感动了一番。 此外林晨花费了二十万步数值，将系统空间的长度扩大到三米。 此时空间长度三米，宽高各一米。每一立方米十万步数值的价格并不算贵。 目前来说，基本够用了。 抽时间，林晨又往黑石城去了一遭，大肆采购武器及各类物品，放进了系统空间。 这些东西，系统里当然也能兑换，但林晨比较珍视步数值，反正银子有的是，能用银子办到的就绝不浪费步数值。 诸事准备妥当。 第八天正是月黑风高之夜，林晨给父亲留下一封书信，于夜半时分，自别院僻静处越墙而出。 踏上了前往昊天门的旅途。 第二十七章 拔刀相助 昊天门位于黑石城东北方向，建在延绵千里的天缺山脉，距黑石城约七千多里。 黑石城只是大夏帝国的一座边陲小城，处于多山的荒凉地带，与大炎国接壤。 大夏国幅员辽阔，大小城池五千余座，与其他城池相比，黑石城要显得偏僻、落后、荒凉，属于最末等的城池。 林晨此去昊天门算是走向帝国繁华富庶的腹地。 为隐藏行踪，他白天在山野间穿行，只有到了晚间才寻回大路，一路上鲜与人接触。 系统空间里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清水，夜晚困倦的时候便寻个安全的所在，取出从系统中兑换来的睡袋歇息。 路上也曾遇见几个不长眼的山贼，都被林晨轻易打发掉了。 其余倒也没什么异常，并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 现在已经是他出发后的第三天，远离黑石城约三四百里。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 林晨踏着连绵的杂草快步行走在山野林木间。 所有的杂物到放在系统空间，身无长物，因而脚步格外轻快。 一路走来，一路欣赏山间秀色。 蓦然，林晨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树林中隐约传来打斗之声。 此等荒凉所在，人迹罕至，便是人影也难得见到一个。 到底是什么人在此争斗？ 林晨借着粗大树木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树林深处靠近。 林中树木稀疏，行出二十余米，踏上一处缓坡，激烈的打斗场面映入眼帘。 三十米外，两伙人正在凶险地混战。 一方有四人，均穿着褐色的甲衣，个个身上伤口惨烈血染衣襟，看着已是强弩之末。 手中兵器却是迅猛攻击，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 另一方有六人，衣着杂乱，也是身上带伤。虽然攻势凌厉，却是攻守兼备，采取这种缠斗的打法，似乎在拖延着时间。 更远处，躺着十几具尸体，零零落落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从那边一路拼杀至此。 战局之外，另有一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少女，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头关注着战况。 偶尔有人想要脱离战局奔那少女而去，褐色甲士立刻现身阻拦，用疯狂的攻势将对方逼退。 打斗之中，树木接连折断，木块纷飞，声势好不浩大，双方不时有人又添新伤。 林晨能够看出来，那些人的修为境界远高于自己。 双方身份不明，林晨无意牵扯其中，便欲借着树木掩护悄悄后退。 恰在此时，战局之中异变陡生。 一名褐衣甲卫竟不招架敌手刺来的长剑，反而迎之而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钢刀刺入对方小腹。 他自己则毫无意外的也被长剑刺穿。 “小主人，快逃，我们挡不住了。” 喊出一声之后，这名褐衣甲卫与对方几乎同时栽倒在地。 蓝衣少女闻言，不但未走，反而一瘸一拐地走向战局。 手中竟也握着一把柳叶刀。 “小主人，不可……快走。” 其余三人手中兵器攻击不停，却几乎异口同声喊出这一句。 “死便死在一处吧！”少女脚步蹒跚，却没有停下，只是没走几步便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战局中，双方以五对三，三名褐衣甲士明显已是抵挡不住。 “小主人，我等受伤太重，就算现在停手医治也活不成了，你快走，报仇之事全指望你了。”一名褐衣甲卫声嘶力竭大喊着。 几乎同时，身旁一名同伴被对方一刀横着切开小腹，此人却也颇为强悍，受此重伤却是抓住对方手腕，手中钢刀连捅对方几刀才不支倒下。 蓝衣少女从地上爬起来，略一犹豫，转身便走。 其方向恰是林晨所在位置。 蹒跚十余步，身后几道叫声，突然静了下来。 少女扭头看去，眼中现出绝望之色。 仅存的两名褐衣甲卫亦已战死，不过他们临死前又拼掉了对方两人。 但对方依然还剩两人，正举步朝蓝衣少女追来。 他们虽然有伤在身，却不严重，速度较之蓝衣少女要快上许多。 少女心知必无幸免，为保清白，已生了断之心。 便在她方要举刀之时，却看到不远处的林晨。 “傻小子，还不快逃命，不想活了……你快跑，我给你挡着。” 蓝衣少女俊美的脸露出担忧之色，眼看着这少年眉清目秀，像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对方意在自己，左右是必死，又何必牵连无辜呢。 “倒是个多情种……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其中一人冷哼一声，与另一人快步迫近。 刚迈出两步，那人猛然有所感应，身形迅速向旁边漂移，一枝羽箭堪堪从身旁呼啸射过。 便在惊诧之时，锐器破空之声又连续响起。 嗖……嗖……嗖…… 一枝枝羽箭几乎不分先后射至，速度奇快无比。 射箭的正是他欲击杀的青年。 他不敢稍做停留，一边用手中刀拨打羽箭，一边持续闪避，想要到旁边不远的一棵大树后躲藏。 奈何对方似知道他的意图一般，竟用羽箭封住其退路。 堪堪躲过七八枝箭后，因身体有伤活动不便，竟被一箭射中肩头。 身形略一停顿的瞬间，另有一枝羽箭奇准无比地射中心窝。 他艰难地抬头看去，只见那名貌似书生的青年，正手握着强弓不停地拉动着弓弦。 空中，一枝羽箭在瞳孔中极速放大。 怎么这样快？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林晨箭射此人之时，竟还有余力同样给了他的同伴几箭，将其逼在一棵树后不敢现身。 蓝衣少女也藏在树后，忽闪着大眼睛看得呆了。 这个看似文弱的青年，箭法竟如此神奇，一枝箭射完，也不见他如何取箭，箭却在手中凭空出现，搭弦弯弓，又一枝箭紧接着射出。 真是神勇非凡！ 敌方只剩一人，被青年弓箭压制着不敢露头，除掉此人自己暂时便可脱离险地。 只是大树遮挡，又如何射得？ 正琢磨之间，却见林晨脚尖挑起一块石头飞向远处。 落地之声响起，树后之人急忙探头查看。 便只是一探头间，一枝箭倏忽而至，朝他头上射去。 那人听到风声慌忙躲闪。 林晨踏着烟罗无影步，手中弓箭连发。 “噗” 终有一箭，那人躲闪不及，太阳穴被一箭洞穿。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 林晨意识一动将强弓送回系统空间，走到蓝衣少女身前问道。 “你的弓……”目睹那张弓凭空消失，少女再次震惊，一时竟忘了回答林晨的问题。 “一些小手段而已，姑娘因何被人追杀？”林晨避重就轻询问道。 晴空之上，白云悠悠，几声鹰啼远远传来。 林晨并未觉得如何，那蓝衣少女却勃然色变，“他们追来了？” 林晨举目望去，高空中一只雄鹰在头顶徘徊不去，不停高声鸣叫。 这鹰肯定是对方驯养的的眼线。 “他们……是多少人？”林晨问。 “可能几十……也可能上百。” 我去，听到蓝衣少女回答，林晨一把将蓝衣少女横抱在臂间，脚踏烟罗无影步向林木茂密处飞奔而去。 少女陡然被陌生男子托住，不禁娇呼一声，桃花点燃双颊。 不过，来不及羞涩，她立即再次把目光投向空中。 那只雄鹰竟如影随形，紧跟不去。 “公子是初元境还是凝元境？”蓝衣少女目光焦灼地望着飞鹰，问道。 “武徒！”林晨脚步丝毫不缓，简洁回道。 “啊，武徒？”蓝衣少女掩唇惊呼，“你竟然射死了两个武者！” 说着话，她的身体用力扭动想要落地，“快放开我……放开我……他们人多势众，公子快放开我，赶快逃命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别挣了，影响速度。”林晨胳膊回带赶紧拢住她的双腿，使其老实下来。 “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人太多，求求你走吧，有这只鹰在，咱们两个逃不掉的。”蓝衣少女的语气近乎哀求，“你走吧，公子已经救我一次，如何还能再牵连于你。” “鹰吗？”林晨抬头看了看紧随不舍的飞鹰，“射下来它还怎么飞？” “飞得太高，射程不足，射不下来的。”蓝衣少女还想挣脱。 “那就看一看，到底能不能射下来。”随着话音，林晨闪身进了密林。 第二十八章 大炎豪族 这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林荫华盖遮天蔽日。 纵深不知几许。 这里与林外不同，树木相连紧密，杂草丛生，行走间大受阻滞。 林晨并没有横穿密林，而是入林不久，斜下里向林外另一侧方向行去。 将近树林边缘时，林晨将蓝衣少女放下，再次取出弓箭。 “稍等片刻。” 林晨嘱咐一声，闪身冲出密林。 果然如他所料，林荫遮挡住飞鹰的视线，不得不降低高度搜寻，看到林晨出现，那鹰立刻飞了过来。 但它的目标是蓝衣少女，反而对林晨不予理会，只在附近低空徘徊。 某一刻，当飞鹰飞临头顶之时，林晨突然举弓一箭射出。 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 电光石火之间，林晨连射七箭，封锁住飞鹰所有可能的退路。 禽类到底是禽类，虽有逃生的本能，却远不如人类心思缜密。 七枝箭快如闪电，织成圆形的罗网，将飞鹰笼罩在其中。 只听得低空中一声哀鸣，飞鹰身中两箭，飞速坠落下来。 快速收起强弓，林晨飞身返回树林，双手拎着少女的胳膊往背上一搭，出树林远离此地而去。 虽说背着抱着一般沉，但托抱时间太久，手臂便会酸软，接下来情形未卜，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 “你真厉害，果然射下了老鹰。”奔行间少女好听的声音在脑后响起，紧接着一只带着淡淡幽香的白色手帕印在林晨的额头，擦去渗出的汗珠。 林晨没有说话，认准方向选择有利地形，一路隐蔽着朝山野深处飞奔。 鹰既已现身，追兵虽然还未露行藏，看情形距离必定不远，若对方细心观察必定会发现一路踩踏的痕迹。 因而林晨尽量选择往石头或者枯木上落脚。 “你为什么要救我？”蓝衣少女忽然问道。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林晨速度不减地回道，“从你提醒我逃命的时候，你就已经救下了自己。尽管我非常不喜欢傻小子这个称呼。” 蓝衣少女噗嗤笑了一声，“人家当时是口不择言嘛！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武徒境界就敢向两个武者出手。如果他们欺到近前，弓箭就没有作用了” “有时候，怕是没有用的，我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对我好的我十倍还之，对我心怀歹意，我也不是什么善人。本来他们可以留得一命，不过，从他们想杀我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难得林晨在快速奔行之中，还说了这许多话。 这一会工夫，他们已经远离密林六七里。 身后山峦重叠，转折迂回，纵然有人极目远望也无法发现他们。 林晨并未就此掉以轻心，对方付出如许代价追杀，想来即便失去老鹰也必然不会就此罢手。 又行出一段距离，绿色植被渐渐稀疏，连接着一片光秃秃的石砺之地，其间怪石嶙峋，寸草不生，俨然一片石头的海洋。 林晨毫不犹豫进入其中，不一刻便消失在茫茫石海之中。 “前面没有路了。”许久之后，伏在林晨背上的蓝衣少女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深渊惊呼出声。 林晨默不作声放下少女，到附近看了看，的确是走上了一条绝路，除非从原路返回，另走其他方向。 林晨自然不会这么做，略一沉吟，他到远处一块大石之后，从系统中耗费一万多步兑换了八百米粗麻绳和一桶汽油。 绳索盘卷起来，汽油均匀浇于其上。 一把火将塑料油桶点燃，踢下深渊。 “你这是从哪弄的绳子？”看着林晨抱着麻绳回来，蓝衣少女满脸惊诧。 林晨没有解释，将绳子一端牢牢系在深渊边一块大石上，绳卷扔到深渊云雾之中。 通过观察地势，八百米应该足够了。 用布带把少女牢牢缚在背上，林晨抓住绳索攀爬而下。 蓝衣少女紧紧环住林晨脖颈，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下降的速度很快，不一刻二人已深入云雾之中。 蓦然，林晨点在石壁的脚尖陡觉一空，竟没挨着石壁。 手势向下连续倒动几下绳索，下降了一段距离想要再次用石壁借力。 想不到，这一脚居然又踏空了。 林晨急忙稳住麻绳，持续下滑。 下落一个身位之后，他才看清，光滑的石壁上竟然有着一个直径近两米的洞口。 方才落脚之处，正是洞口位置。 望着黑漆漆的洞口，林晨稍一沉吟，立即用脚一蹬洞口边缘，身体借力荡离。 在荡回来的瞬间，林晨单手扣住洞口，稍一用力，身体已是进入山洞之中。 按亮打火机，林晨手握钢刀向洞内探索。 山洞约十几米长，末端是一个约二十平米的石室，里面有着石桌、石椅、石床。石床之上竟有一副骸骨，旁边放着一把剑。 林震知道，这应该是哪个前辈高人的洞府。 仔细看了一遍，看看没有什么蛇虫盘踞，林晨解下蓝衣少女，“先在这里躲避几天吧！” 少女脸上现出喜色，若不是误打误撞遇见这个山洞，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林晨并非询问她的意见，只是通知一声。 说完，回到洞口，握住麻绳从中切断。将下半截拽回洞中，崖上半截用打火机点燃。 麻绳顷刻变成一条火绳，向上方燃烧而去。 片刻后化为几截灰烬，散落在深渊之中。 林晨并未就此停歇，又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大量的铁蒺藜，洒在洞口附近，覆盖住五六米范围。 简单防护做完，林晨才长长出一口气。 返回石室，林晨点燃了几根蜡烛，昏黄的光氤氲着狭窄的空间。 一男一女脱离险境，共处一室，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趴下” 林晨取出睡袋，在地上放好，对蓝衣少女轻声说道。 少女立刻脸色绯红，用双手护住裙摆，“你要干什么？” 对于少女的误解，林晨哑然失笑，却不得不解释几句，“腿上的伤也该包扎一下了，难不成要一直让我背着？” 少女脸色更红，心中思绪起伏。 好没羞，怎么尽往歪处想。 她大腿后侧受了一记刀伤，好在伤口不深，血已凝固，只是走路牵扯着疼痛，不敢吃劲。 林晨此时已将一堆疗伤之物放到了地上，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少女，轻笑道，“这里并非绝对安全，希望你的伤快点好起来。要是你能自己包扎，我也懒得动手。” 蓝衣少女略一犹豫，趴在了睡袋上面，伤在后面，看都看不见还怎么包扎？ 林晨将裙子掀起一些，露出伤口位置。 “忍着点……” 提醒一声之后，用棉签蘸着酒精给受创处清洗消毒。 少女倒也算刚强，咬着嘴唇忍着刺痛一声不吭。 “你真是一个神奇的人，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却好像需要什么就有什么，像弓箭、麻绳、铁蒺藜、蜡烛、还有这被褥、药物，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疼痛稍减，少女趴在睡袋上燕语莺声地说道。 “这是隔空取物……一种强大法术。”林晨胡诌道。 “太神奇了，好像你无所不能啊，这个隔空取物能教给我吗？” “这个只有男人能学，女人学不了的。”林晨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一句话断了对方的心思。 消毒之后，上了极品金疮药又用纱布仔细包扎好。 “好了，你可以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你以及他们的身份，小主人。”林晨在旁边坐了下来。 少女抿了抿嘴，秋瞳剪水，绝美的姿容似乎有着颠倒众生的魔力。思考了一下才道，“我名叫玄霓裳，并非大夏国人，而是大炎国……算是大炎国的豪族吧……” “竟是大炎国的皇姓。”林晨记忆里有着这个知识点，玄姓很特别，大炎国的很多豪族都是此姓。 “至于追杀我们的人，我也实在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们的武技，有一个用的伏魔剑法，一个用的五虎断门刀，一个用的陈家风云棍，还有大力开山斧……他们用的武技很杂，却又是一伙的，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来历。” “他们的招式你都认得？”林晨大感震惊，玄霓裳一口气说了十几种武技名称。要知道他当时也看了半天，却是一种没有认出来。 “嗯”玄霓裳轻轻点头，“我自幼过目不忘，教授武技的师父也多，尤其我真正的师父学冠天下，我也有志于看遍天下武技，除了一些独家秘技和失传绝学，普通招式应该都认得的。” “人才啊！”林晨由衷感叹。 玄霓裳不好意思笑了笑，“还有，你射箭的手法应该是连珠穿云箭吧，没想到你箭法如此高超。” 林晨这一下才是真正大吃一惊。 玄霓裳说得一字不错，这种手法正是从系统中兑换后才能施展的武技。 名字正是连珠穿云箭。 此箭技化境级别需要五千步才能兑换一箭。 之前射杀两人一鹰总计近二十箭。 他也是下了血本。 并不是说，化境箭法不够厉害，如果射静物，自然百发百中。 可是射移动的东西，却也需要运气，因为你不可能完全准确判断出对方下一步会移动哪里。 化境连珠穿云箭之下，林晨能做到的就是想射哪射哪。 “你再看看这是什么武技。”林晨起身根据他掌握的霸王刀法武动了几下。 玄霓裳看完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应该是孟家的霸王刀，不过细微地方不太对。” “你再看看这个。” 林晨花费了三百步兑换了百分之十熟捻度的一种武技，名叫旋风斩龙刀。 “这是赵家的旋风斩龙刀，你这招式还对就是太生疏了。” 听到玄霓裳的回答，林晨心里当时就跪了，“你是不是有个表兄叫慕容复？” 第二十九章 冰魄神剑 这句话当然是玩笑。 面对这样的问题玄霓裳自然毫不意外感觉一片茫然。 林晨没有继续问玄霓裳被追杀的原因，那都不重要了。 救人只是基于那个最简单的原因，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理。 他开始在狭窄的石室里踱起步来，神思融入系统之中。 目前还有六十三万步多一些，步数值当然是多多益善。 他重点关注的是系统中武技一栏，一项一项武技翻看着。 玄霓裳刚才所说的那些刀法、剑法等武技一项一项被找到了。 林晨突然灵机一动，生出个奇妙的想法。 这些武技他都能兑换化境的施展能力，如果临敌之时知道对方用的何武技，自己便施展相同武技。 以化境对化境之下的境界，优势实在太大。 毕竟一种武技能够练至化境的人实在微乎其微。 从林家的梅花枪和孟家的霸王刀上看，系统中的武技远比他们家传的强大，如果别的武技也存在同样的情况，这又是一大优势。 毕竟九重恨是三千年前的东西，梅花枪正本也是两三千年前的东西，谁敢肯定系统里面的武技不是千年前的存在。 如许岁月，依然流落在武道上的，谁又保证有多少不是残本。 又或者使用克制对方的武技，也会横虐一片。 这自然是个好想法。 不过实际操作还存在困难，虽然他有系统，系统里有各种包罗万象武技，但都需要步数值兑换才能翻阅、习练。 林晨没有那么多步数值，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对武技的见识阅历并不如玄霓裳那样丰富渊博，不可能对方一出招就看破所用武技，也就无法进行相应兑换。 除非这个丫头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坐在睡袋之上的玄霓裳。 此女的目光正追随着林晨的步伐不停转来转去，心里充满了好奇。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变出那么多东西，似乎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蓦然碰到林晨射来的目光，她慌忙转过头，心如小鹿乱撞，脸颊一片绯红。 暗自啐了声，怎么这样傻乎乎地看个男人，还看得呆了…… 林震摇头一笑，继续踱他的脚步，心思又回到系统之中。 “记忆各区域所有可兑换条目及备注。”林晨向系统发出指令。 系统中立刻显示出一行文字：兑换需要步数值三十二万六千一百步，是否兑换。 “否” 需要步数值太多，林晨放弃了。里面内容太多，当初兑换《三年炼药，五年炼丹》也只用了两万一千步而已。 系统画面恢复，林晨再次发出指令，“兑换武技栏所有武技条目。” 这次系统给出的需要步数值四万三千步，林晨确认了记忆。 至于其他板块，只能等以后再行兑换了。 记忆结束，那些武技条目清晰出现在脑海里，免去了在系统中查找的麻烦。 踱步依然继续，外面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只有山风吹卷着云雾翻腾。 玄霓裳双手抱膝，安静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踱步之时，林晨不断看向石床上的骸骨，骨骼已经枯朽，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从骨骼的姿势上看，应该是坐化，颅骨已经从身上脱离，滚落到石床上，压在那把剑上。 某一刻林晨按捺不住好奇，对骸骨拜了一拜，轻轻移开颅骨，将剑拿在手中。 看似平常的一柄剑，入手却是一沉，竟有二十多斤重。 林晨更为好奇，仔细看那剑鞘，颜色暗红，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 虽然年深日久，上面只是蒙了厚厚的灰尘，却不见有破损和锈蚀之处。 林晨手握剑柄，轻轻抽剑。 只露出黝黑的少半截，顿时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石室温度陡然降低。 再看那剑，原本黝黑的剑身已然变得雪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 神兵！ 只此一眼，林晨已然判断出此剑绝非凡物。 玄霓裳衣裙单薄，寒意骤显，感觉最是敏锐。 如水眸光四顾，落在林晨身上，又落在那把剑上。 林晨继续缓缓抽出，寒意更重，一柄剑完全抽出，白光闪耀，冰寒刺骨。 林晨手指轻轻抹在剑身，霜屑簌簌落下，手指落处，化作薄薄的一层寒冰，剑身的黑色依稀可见。 草草看了几眼，林晨归剑入鞘。 不但他对如此寒意大感不适，似乎冰寒之气要透过肌肤将血液凝固一般，另一边，玄霓裳已是抱着双臂在瑟瑟发抖，脸色一片苍白。 剑鞘收敛住寒气，石室温度又渐渐转暖。 “公子可认得此剑？”玄霓裳抱起半边睡袋轻声询问。 林晨轻轻摇头，虽然不认识，但系统却有一项鉴定功能，不知道能否给出答案。 玄霓裳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却听师父说过，有一柄剑是以冰寒著称，不知是否此剑。” “说说无妨。”林晨从系统中兑换了一条薄毯给玄霓裳披在了身上。 玄霓裳冲林晨莞尔一笑，继续道，“师父提及百年前，有一位世外高人，名叫北溟神君，身具纯阳之体，经脉极其特殊，一身火属性功法出神入化。此人有两柄剑，一柄赤炎神剑，一柄冰魄神剑，两剑剑性相生相克，所向披靡，其中那柄冰魄神剑便是冰寒剑体。” 林晨轻轻点头，论见识自己较之玄霓裳相差太远。 到底是不是冰魄神剑，验一验便见分晓。 启动系统鉴定功能，果然系统给出了答案。 文字很多，林晨凝神仔细看去。 其神色不断变化，眉宇时展时舒。 片刻后，林晨从系统中收回心神。 再次拔出那柄剑，往石壁上刺去，不见他如何用力，那剑轻易地刺入石壁直至剑柄。 拔出剑，林晨仔细看了看，上面没有一丝划痕，顷刻间又覆满寒霜。 冰魄神剑，果然是绝世神兵。 这柄剑不但锋利无匹，其散发的寒气还有凝滞敌人真元，破毁经脉的神奇效果。 只是林晨现在还无法使用。 需要五行塑脉之后经脉具有火属性，修炼相应功法之后才可。 否则持此剑时间稍长，对身体损失不小。 再次插剑入鞘，对着骸骨拜了三拜，林晨将冰魄神剑收入空间之中。 此剑既是冰魄神剑，骸骨应该就是北溟神君。 受人之物，理当还之以礼。 本来林晨想掘坑葬其骸骨，想想其实不妥，这洞穴其实已如墓室，本已下葬，不宜再移骸骨。 接下来，林晨将石室包括石洞过道一一仔细检查了一番。 无论墙壁还是地面，没有发现暗格或者机关。 甚至石桌、石椅、石床也没放过。 遗憾的是，再未有所发现。 看来那柄赤炎神剑果真没在这里。 不知北溟神君到底经历了什么，致使两剑分离，独守一剑埋骨此地。 也许，这将是一个永远的谜。 除非……赤炎神剑重新出现。 林晨寻找赤炎神剑之时，玄霓裳盖着薄毯沉沉睡去。 这丫头不知被人追杀了多久，实在是太困倦了。 醒来时，洞外深渊中已是漆黑一片。 想是夜色已深。 其身前放着许多千奇百怪的食物，还有不知名的酸酸甜甜的饮品。 再看林晨，却是坐在远离自己的一条被子上闭目打坐。 填饱了肚子，玄霓裳再次酣然入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石室里蜡烛换了一茬又一茬，各种食物源源不断地出现。 林晨在地上一圈又一圈地踱着脚步。 外面始终很平静。 玄霓裳的伤势恢复得很快，痛感减轻了许多，新的肉芽已经长出，创口正在愈合。 这种效果神奇的金疮药，一看就是异常珍贵之物。 玄霓裳时常在林晨打坐的时候悄悄看着，越看越觉得这位英俊的青年满身的秘密。 一个神奇的男人。 她开始习惯了，石室里看似枯燥的日子，一想到那件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她甚至觉得就在这里终老也是美好的。 石洞外，深渊颜色交替变换，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已经是进入山洞的第四天。 玄霓裳已经能正常走路，只是还不敢快速奔跑。 此时她已换了林晨给的男装，正坐在睡袋上，抱着双膝想着心事。 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膝下。 猛然，她惊觉地望向山洞外，方才似乎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蜡烛被散步中的林晨快速吹灭。 朦胧的石室中，他化作一道黑影，手中的弓对准了洞外的深渊。 第三十章 灭敌 山风拂荡着雾气，氤氲弥漫。 洞外一片白茫茫。 说话的声音只响了一声，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 林晨并未因此有所放松，他依然警觉地关注着外边的动静。 一块碎石磕碰着崖壁，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自洞口外呼啸着坠落深渊。 紧接着，又传来说话的声音，比之前还要近了一些。 林晨身影一闪，到里面把玄霓裳拉到了临近山洞通道的崖壁后。 随后便是一番忙碌。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石头坠落的位置看，正有人从崖上下来，只要滑落到洞外，这么大个窟窿，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到。 而且他们彼此间还在交流，至少是两个人，甚至更多。 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个可十次连发的军用强弩，递给了玄霓裳。 石室中光线虽然极为黯淡，由于视觉的良好适应性，玄霓裳却也看清了强弩的轮廓。 拿在手中，心里添了不少底气。 “会用吗？”林晨轻声问。 玄霓裳嗯了一声，手指摸到了发射扳手位置。 林晨随手又递给她十枝弩箭，以做备用。 这种军用连弩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他让段青山从黑甲卫中拿来一副另带了几十枝弩箭。 连弩的射程只有三四十米，精准度和射程远不如他使用的弓箭。 但送给玄霓裳防身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手握连弩，看着林晨鼓鼓叨叨的不知在干些什么，玄霓裳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是一个会创造奇迹的男人！ 很快林晨停下手，贴在石壁上听着外边的动静。 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此时说话的声音更近，似乎有人在烦躁的咒骂，还有人在提醒着什么。 林晨贴在玄霓裳耳边耳语道，“不要打草惊蛇，把他们都放进来。” 玄霓裳轻轻点头，双颊如染桃花。 好在石室中光线黯淡，不易被人察觉。 林晨却没注意这些细节。 他只担心一旦外面的人走脱哪怕一个，对方若占据有利方位封锁住洞口，那他们就危险了。 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鞋底摩擦着岩壁的声音消失，一个声音传进石室，“有个山洞。” 接下来却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一阵尖锐的暗器破空声呼啸而来，射在石室的墙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外面的人江湖经验应该非常丰富。 林晨瞬间意识到对方恐怕十分棘手。 一阵试探刚刚结束，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暗器雨。 甚至有几颗铁蒺藜或者钢珠类的暗器打在石壁上差点反弹到林晨身上。 “里面应该没人。”外边再次有人说话。 “进去看看，都给我小心一些。”这个声音有些沙哑，方位在刚才那人之上。 林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啊” 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有人轻呼了一声，“有铁蒺藜，扎脚了。” “注意防身，都小心点。”沙哑的声音也到了洞口。 随后，又是双脚落地的声音。 暗器不停地向洞内倾泻，却没有人再踏入洞口。 应该只有这三个人了。 咔…… 一声轻响，有人燃着了火折。 微弱的光在缓缓移动。 林晨从洞壁的凹处看了一眼，三个人正手握兵器，小心地踢开铁蒺藜，向洞里摸来。 其中一人不停地弹射着暗器。 林晨摸起一个石块，向那石洞扔去。 石块打在石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便在对方三人惊疑的刹那，林晨手势连续挥动五六道黑影砸向三人。 三人听风辨起，立即躲闪格挡。 猛然呼地一声，洞内亮如白昼。 林晨身体悬空斜扑，手中弓箭连发，嗖嗖射出羽箭。 瘆人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冲进石室。 便在他刚一在石室露出身形之际，玄霓裳连续推拉扳手，一枝枝精钢所制的弩箭射进了对方身体。 那人脚步踉跄间，又被一枝羽箭贯穿头颅，仆倒在地。 林晨持弓望向山洞通道内，却没再射出一箭。两个火人舞蹈一般，跌跌撞撞向洞内蹒跚而来。 未行出几步便跌倒在地，翻滚着，惨叫声不忍卒听。 玄霓裳骇然地望着这一幕，转头时却看见林晨面无表情的脸。 “如果落在他们手里，恐怕你要比这还惨！”林晨收起洞内的物品，说了一句。 “我知道，只是感叹你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玄霓裳咬了咬嘴唇。 “扔了一些助燃的东西而已，本来还想我给点燃的，活该他们拿着火折。”林晨略微解释完，又道，“山洞不安全了，赶快离开这里。” 地上二人已经蜷在地上一动不动，火势渐小。 林晨肩扛绳索与玄霓裳从火苗上飞身越过，来到洞口。 一条绳索正悬在洞外。 林晨快速探头看了看，四面再无一人。 林晨挥刀斩断对方借力的绳索，同样点燃毁去。 而后取出冰魄神剑，几下之间在洞口切出一道石墩，系上自己的绳索。 用对方的绳索固然省事，却不安全，一旦上面有人断其绳索，自己和玄霓裳将会非常危险。 尽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林晨也不想冒这个险。 准备完毕，林晨背着玄霓裳顺绳而下，大约四百多米之后踏到深渊底部。 底下云雾反倒淡了，视野开阔，树木杂草重生，一如寻常山间。 借着一丛灌木，林晨二人隐蔽住身形，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异常的声音。 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啾啾啼叫，声音婉转悦耳。 不过，林晨却从地上的杂草中看到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杂乱明显，而且不止一处。 “想不到杀你的人这么执着。”林晨将垂下来的麻绳再次点燃，回身说道，“你始终居住在大炎国，从未踏入大夏半步，何以这么多人要杀你，应该是与你家族有关吧？” 玄霓裳轻轻嗯了一声，“应该是吧，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有那些死士护卫于你，应该你家族在大炎国权势不小，能不能有人前来救你？”林晨再次询问。 玄霓裳犹豫了一下才道，“大炎国的军队无法进入夏国领地，应该我父……我父亲已经得到消息，会有一些强者微服入境，只是近几天应该到不了。” 林晨点头，“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没有如实说来，不过我也不想多问。咱们还是寻个安全的地方再做计较。” 玄霓裳脸色有些不自然，手指搅了搅衣襟，低头沉默片刻才低低说道，“有些烦恼事，是不想多提而已，我对公子相救非常感激，日后公子自然便会明白。” 林晨没再多说，挑地面没有踩踏痕迹的方向和玄霓裳潜藏身形离开深渊底部。 两人边走边商量着此去方向。 玄霓裳断定回大炎国方向，肯定是对方重点堵截方位。 往东，深入大夏国，应该会松懈一些。 刚好林晨此去昊天门是往东北方向。 俩人目标基本一致。 此山面积极广，延绵五六百里，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对方即便人手再多，若是分散搜寻，如果不是太过倒霉，也许可以安然出山。 然而倒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行出二三十里之后，俩人正坐在一片人许高的草甸里休息。 忽然，听到一阵衣袂飘飞之声，然后脚步落地声传来。 距离俩人藏身之地也就三四十米。 “怎么样？”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没发现踪迹。”另一个声音回答。 “哼，西边已布下天罗地网，小丫头从那边走是自寻死路，咱们还是往东边追。”冰冷声音再次响起。 “这边荒草茂密，有可能藏人。”说这话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冰冷的声音道，“好，一起搜，然后再分头找，事情办不好都等着掉脑袋吧！” 另两人答应一声，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自他们现身，林晨便和玄霓裳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稍一动作便会被对方发现。 原本希望对方只是稍做停留便会离去，见对方竟真过来搜这片草甸，林晨还好说，即便是面对武者，他也有把握逃脱。 可是要在对方三个人手上保护玄霓裳，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对方刚一开搜，林晨急忙在玄霓裳耳边细若蚊丝地说了一句。 然后起身趟着长长的杂草斜刺里跑去。 几乎同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小药锄，另一手斜挎着一个竹筐，筐里几样奇形怪状的蔬菜。 第三十一章 偷袭 林晨以七阶武徒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拨开杂草穿梭而去。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远离玄霓裳。 这边骤然发出的动静，立刻惊动了那三人。 三人不约而同向杂草涌动处扑去。 林晨很快钻出草甸，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依然逃也似地飞奔。 “站住……”那三人追出草丛，看到不是要找的人，其中一个爆喝一声。 声音响起，三个人速度加快，连续几个纵跃追至林晨身前。 “大王饶命……” 林晨满脸惊慌地停下脚步。 “你是什么人？”一个马脸大汉冷冰冰地问道。 “我采草药……”林晨胆怯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声音算是对上号了。 “那你跑什么？”马脸汉子追问道。 “我害怕！”林晨用正常人面对歹徒应有的紧张神情战战兢兢地回答。 此地离玄霓裳藏身处不过六七十米，不知这丫头逃没逃。 反正他是没听到逃跑的动静，这三人应该也没听到。 “心里没鬼你怕什么？”马脸汉子上下打量了林晨一遍，看了看他的小药锄，又朝筐里扫了一眼问道。 “我胆小。”林晨耸了耸肩膀，声音低得有若蚊蚋。 “胡说，深山老林的，怎么到这里采草药？”马脸汉子骤然捏住林晨的脉门喝问。 其动作迅捷如电，林晨想要躲闪却是来不及，只得任其握住。 “我和师父就住在这山里……”林晨放弃了挣扎，滴水不露地回答。此时绝不能露出破绽，不然自己会有危险，就连玄霓裳恐怕也逃不掉。 马脸汉子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眉头皱了皱，松开了林晨的脉门，“就你这修为，这经脉还敢在山里出没，胆子其实不小啊。” “为了讨口饭吃啊……”林晨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不知用什么秘法查探自己的修为并发现了经脉的问题。恐怕自己在对方眼里不过是蝼蚁一枚，对方连些微挟制的手段都懒得施了。 马脸汉子终于解除了对林晨的怀疑，这种修为和经脉肯定不会和目标人物有什么关系。 但他依然不死心地问道，“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小姑娘。” “没有没有……”林晨急忙摇头。 “没有？那你就去死吧！”旁边另一人说着话便要动手。 “等等……”林晨急忙喊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蓝色衣裙的小姑娘的确没看到，但是却碰见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还有两个男的，叫她小主人……” “在哪里？在哪里看到她们的？”马脸汉子猛地抓住林晨的胳膊，从出现开始，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失态。 “疼……”林晨呲牙咧嘴地喊了起来。 “快说。”马脸汉子急忙松开手，却是目光咄咄地逼视着林晨。 揉了揉胳膊，林晨才四下里看了一圈，向南边一指，“是那个方向。” “赶快带路。” “好……我带路，你们别杀我。”林晨怯怯地看了一眼马脸汉子恳求道。 “哪来的废话……快走，保证不杀你，走慢了……哼！”话未直说，马脸汉子威胁之意已是毫不隐藏。 林晨不再废话，迈步向方才所指的方向行去。 “快点……刚才不是挺能跑吗？”另一个稍胖的中年男子喝道。 “大王，刚才的劲都用差不多了。”林晨敷衍着，脚下却真的比刚才快了一些。 路上，看到一棵与众不同的植物，林晨挥锄挖下，扔进了竹筐。 马脸汉子恨得牙根直痒痒，一把夺过竹筐和小药锄远远地扔了出去。 心里暗自发狠，你个兔崽子，等你带完路，就算是灭口也不能让你痛痛快快地死。 林晨似乎毫未觉察到他的杀意，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竹筐和小药锄，“挖不回去草药，师父会责骂我的。” “给你” 白光一闪，马脸汉子扔过来一块碎银，“这下行了吧！” 林晨接过来，喜笑颜开地点点头。 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小子，演得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这三人仅存的一点戒心彻底放下了。 林晨装作轻车熟路地向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地点快步行去，始终暗暗观察着前面的地形地势，寻找着最佳的下手地点。 之前听到自己说没有看到蓝衣姑娘时，他们的杀意已经暴露无疑。他不会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上。 离开藏身的草甸之前，他便已经兑换开启了一种化境暗杀类武技，名为鬼影刀，随时准备出手。 当时马脸汉子扣住他脉门之后，若是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出手。 “还有多远？” 又行出五六里路后，马脸汉子忍不住问道。 林晨扫了眼前方一大片怪石嶙峋的石林随口说道，“快了，马上就到。” 说完，还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一行人悄无声息来到石林外，林晨猛然停住脚步，右手向空中一举，随后左手一挥，右手也是一挥，示意身后三人从两侧包抄，俨然成了三人的首领，开始发号施令。 以马脸汉子为首的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真的立刻按照林晨的意思扑向两翼。 林晨自己则径直进入石林之中。 来到一块大石之后，看看此处是那三人视线的盲区，林晨手势一动，将玄霓裳换下来的蓝色衣裙丢在脚边。 “快过来……” 随即林晨大声高呼。 三道人影飞扑而至，林晨退后一步指着衣裙，“你们看……” 三人均是被地上带着血色的蓝裙吸引住目光，没人再理会林晨。 马脸汉子眼中精光闪烁，拣起蓝裙刷地一下抖开凝神看去。 便在此时，其身后的林晨右手中悄无声息出现一柄尺许长短刃。下一刻，短刃电闪般刺入马脸汉子的背心位置。 而后弃刀飘然后撤，避开马脸汉子回手的凌厉一掌。 掌势击空，拍在大石上，打得乱石纷飞声势骇人。 另两人此时也已反应过来，飞扑林晨而至。 林晨施展化境烟罗无影步向后漂移退让，对方二人如影随形追杀不弃。 眼看当前稍胖的中年将要追至林晨身前，他手中蓦然出现那柄军用连弩，射孔位置几乎顶在对方胸前。 “砰砰砰……” 一枝枝精钢弩箭喷射而出，无一落空地射了进去。 踉跄了几步，此人仆倒在地，其背后数只弩尖透体而出。 其身后另一人，骤见形势突变，第一时间躲在一块巨石之后避让。 林晨朝着他躲避的位置又射了两下，精钢弩箭射在石头崩起无数石沫。 “绷……” 最后一次扳动把手，发出空弦的弹音，再无弩箭射出。 林晨随手将弩箭一扔，向石林外跑去。 躲在石后的那人听到声音，探头看去，正看见林晨仓皇逃跑的背影。 扫了一眼地上的连弩，此人面罩寒霜施展轻身术纵跃追去。 其心头狂怒不已，想不到自己几人误中奸计，竟栽在一个山野小子手里。不将此人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 直到此时，他还一厢情愿地以为短刃和连弩是林晨事先藏在石林中的。 眼看林晨奔跑时手臂摆动，空无一物，而且对方逃命之时还扭身看了一眼，胸腹间一览无遗，并没挂有连弩或其他兵器。 “去死……” 此人将速度催至极限，堪堪距离林晨时候六七米时，身体弹射而起，手中刀向林晨后背猛然劈下。 以手持兵器的武者攻击赤手空拳的武徒。 这一击…… 他势在必得。 第三十二章 荒野寻踪 便在他身体滞空扑杀之时，却看见前面山野小子猛然转身，手中不知如何多了一张弓，正拉得圆如满月，其上一枝羽箭正离弦射来。 “是他……” 此人猛然想起树林中死于箭下的两名同伴，心中一阵骇然。 不过仅此而已，他没有时间想更多的事情，那枝箭已闪电般射至胸前。 右手钢刀正举，回挡不及，此人打斗经验也是极其丰富，仓促之间，空着的左手猛力一拂，胳膊恰好撞在箭杆上，将其击得斜着飞了出去。 只是刚刚躲过一箭之劫，另一箭便已射至。 不，是两箭…… 还有更多的箭。 只见那山野小子飘身后移，连续拉动弓弦，本已空空如也的弓偏就射出一枝枝凌厉无匹的箭。 那些箭封锁了身体所有下落的方位，避无可避。 还是大意了…… 此人无边悔意油然而生，一边调集元力护体，一边挽起一片刀影试图击飞羽箭。 但这只是痴心妄想。 箭太快了。 “噗” 元力还未及运转，一箭正射中他的大腿，另一箭射入他的小腹。 紧随而至的又一枝羽箭，在瞳孔中极速放大，世界一片沉寂，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临死前地唯一念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受对方麻痹做出凌空一击。 险之又险地射杀此人，林晨抹了一把额头冷汗。 经此一役，他对武者的手段更多了些认识，也大概判断出自己的战斗力。 低级境界的武者，炼体再如何圆满，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也不能刀枪不入。 即便炼出元力，防御、速度、攻击力再强，和你玩阴的，还不是一样翻船。 但林晨并未因此自大。 此战带着几分侥幸的成分。 这三人境界都远超自己，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幸亏各个击破，否则即便他手段众多，面对三人的围攻，恐怕也难幸免。 就算是与其中任何一人堂堂正正地单打独斗，使用化境武技恐怕也未能够讨好。 毕竟马脸汉子仓促间反手那一掌如果挨着，就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林晨并未过多耽误，很快搜了此人身上，除了一些银票和杂物，并没有发现可辨认身份的物品。 返回石林，收起军用连弩，同样搜了被连弩射杀的这名武者。 与刚才那人相同，除了银票，没有其他收获。 来到马脸汉子尸体前，林晨蹲下身。 使用鬼影刀刺入其身体的时候，林晨就知道他完了。 施展这种化境暗杀武技鬼影刀之时，那种玄妙的状态似乎能让他感觉到刀尖刺入心脏的情景。 此人是三人中的头领，功力最高，威胁最大，被他列为第一铲除目标。 从此人身上，林晨除了搜出厚厚的一叠银票，还有一个雕刻着狰狞鬼头的黑色金属牌。 先后杀了对方八个人，林晨必须得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后得着意防范。 而且弓箭和连弩也不能再轻易使用，以免暴露。 只是这个金属牌被贴身携带应该是某一势力的标志，林晨从来没有见过，自然认不出来。 花费两万步数值，林晨给鬼脸金属牌做了鉴定。 “大晋国……凌云宗……外务长老……” 片刻之后，林晨结束鉴定，口中喃喃自语。 系统给出的答案是，此牌是凌云宗的外务长老身份令牌。该宗设在另一国大晋国境内，是一个实力极强的武道大宗。 他的记忆里有着大晋国的一些简单信息。 大晋同大炎国一样，也是他所在的大夏国的邻国，大炎国在大夏的西边，而大晋则在大夏西北侧。 三国两两接壤，其中大晋的综合国力最强，大夏次之。 大炎国比大夏还要弱上一些。 边境相邻，大晋国与大炎、大夏历史上都发生过战争，但近些年还算平和，但小的摩擦却也不曾断过。 大晋国的人在大夏国追杀大炎国的豪族。 这事看来很有意思了。 林晨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卷入的不仅仅是私人恩怨，恐怕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收起鬼头金属牌，连同玄霓裳的蓝裙一同送入系统空间。 林晨顺原路向北返回。 从草甸诱敌出来之前，他曾在玄霓裳耳边告诉她，让她在北方十里处等自己。 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情况怎样。 本来几个人的尸体，他想一把火烧掉，又担心烟火会招来对方的人。 索性弃之不顾，施展烟罗无影步全力赶路。 山野荒芜，风吹草低，树动叶摇，一个人在旷阔的山间奔行，如同一副寂寥的动感老画。 一路上，不见丝毫人迹，只有来时踩踏过的杂草，已经伸展开来，痕迹渐渐地淡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他们重新挺立起来，没人会注意到，它们曾经承受过的脚印。 林晨猜测，当日离开密林时，情况也大致如此，否则对方必然会第一时间跟上。 而不会让他们在山洞安然度过三四天。 毫无波澜地回到与玄霓裳分别的草甸，寻到被他们踏平的那一方草窝。 人去草空，唯有一行仆倒的蒿草痕迹向北方延伸。 林晨顺着痕迹寻去。 十里的路程，用不许久已经走完。 沿途他也在认真地搜索。 只可惜路上的痕迹从淡不可察到杳无痕迹。 自始至终没有看到玄霓裳的身影。 担心喊声会引来大晋国的人，林晨并没有出声呼喊，而是扩大范围，更仔细地向前搜寻。 暮色渲染着山野，夕阳已经垂落树梢。 又寻出三四里的距离依然没有玄霓裳的踪迹。 林晨意识到小姑娘肯定出事了。 再对路程没什么概念，大体距离也应该估量得差不多，否则没有理由不在这里等他。 到现在林晨真正担心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向前寻出里许左右，折向一处高坡。 想要到身边四处瞭望一下。 想不到才行出十几步，猛然看到草地上静静躺着一方白色手帕。 这手帕似曾相识，似乎当初背着玄霓裳时，她便用过一条白色手帕给自己擦过汗。 林晨拣起来，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是熟悉的味道。 玄霓裳的！ 手帕在此，她的人也一定曾经到过此地。 林晨仔细辨认着地上的痕迹，只可惜天色已经发暗，一无所获。 若不是手帕的白色极为显眼，恐怕换了别的颜色，他未必就能发现。 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林晨悬着的心反倒放下了一些，应该不是被人抓走了。 如果被人捕获途经此处，至少得两人以上，男人比女人要重，踩踏之后留下的痕迹应该更明显一些。 是遗落在此处还是故意给自己留的记号？ 念头一闪而过，林晨快步登上高坡，举目四顾。 霍然，他身形一闪，一道残影扑向半山坡一棵小树。 树下，一具狼尸体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脖颈裂着血色的伤口，鲜血流成大大的一滩，染红了绿草。 林晨弯腰用手摸了摸狼尸，身体还带着温热，应该死去没有多久。 他又扒开脖颈处的伤口看了看，正是刀锋所致。 与玄霓裳分开时，此女手中不正握着她那柄柳叶刀吗？ 事情已经很明显，小姑娘不是遇见了大晋国的人，而是遇见了狼。 狼是群居的动物，通常成群结队觅食捕猎。 偶尔也有孤狼单独出现。 可若是孤狼，玄霓裳杀了此狼也应该回约定地点等自己啊。 林晨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玄霓裳肯定遇到了狼群。 林晨心急如焚，返身回到高坡之上再次张望，视线之内却没有任何发现。 不知她去了哪个方向。 怎么解？ 猛然，林晨想起系统中有一项技能。 口技！ 根据系统介绍，这种技能可以模仿出各种声音，风声、雷鸣、雨落、水流，虫鸣、鸟啼、兽吼，还可以模仿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凡是存在的声音都可以模仿出来。 当时他觉得没有什么用处，因而并未留意。 死马当活马医，暂且试试吧。 花费少许步数值林晨兑换了口技的施展能力。 而后一声狼嚎从高坡上响起，远远地传了出去。 声音高亢悠长，与真狼嚎叫一般无异。 “哗……”不远处草丛一阵晃动，一只野兔受惊逃窜而去。 只可惜，除此外，却没有任何一只狼回应他。 林晨并未死心，向着山坡下飞身而去，一路奔行，一路狼嚎。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距离太远听不见，就是那群狼知道他不是一窝的不鸟他。 林晨判断，只有这两种可能。 无论哪种可能都很棘手。 而且，现在玄霓裳的安危还不知如何，莫不是狼已经吃了她回去睡觉了。 林晨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片刻之后林晨再次运足中气，一声震动山野的虎啸从喉间发出，向四方扩散。 随着这声虎啸，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叫声，猿啼、熊吼、鹿鸣…… 处于口技兑换状态的林晨，分辨得极为清楚。 “嗷……” 一声高亢的狼嚎掺杂在各种声音之中，从远处传来。 第三十三章 战狼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狼嚎声方起，林晨已化作暮色里的一抹青烟，向声音起处电射而去。 中途，他陆续发出几声虎啸，回应他的狼嚎又多了几道。 随着不断地靠近，林晨对他们的位置有了准确的定位。 登上一座山梁，下方山坡处一群狼影赫然入目，许多只狼眼朝着林晨发出幽幽的绿光。 下一刻，其中大部分恶狼向他飞扑过来。 “霓裳……” 林晨顾不了许多，呼喊了一声，弓箭握在手中，朝着幽绿的狼眼射去。 一只狼颈部中箭，在斜坡上翻了两翻再也不动了。 林晨依然是连珠穿云箭，手上箭雨不停。 几只狼中箭毙命，狼群发出震天的嚎叫，疯狂冲向山梁。 “公子小心……” 渐深的暮色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呼声，语气急迫，却依然有若莺啼。 玄霓裳！ 听到这个声音，林晨悬起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循声望去，发现声音发自斜坡下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黑影重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很安全……” 似乎感受到林晨的目光，大树上再次响起玄霓裳的声音。 “留在树上，别下来……” 林晨嘱咐的同时，又射出几箭，运起烟罗无影步，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连续踏动几步，跃到一根横枝上。 “五千步……” “五千步……” 居高临下，已是再无危险。林晨每射出一箭便念叨一声，心中肉痛不已，对这些狼更添了许多冰冷的恨意。 一只只狼中箭倒地，狼嚎声大起，围在玄霓裳所在数下的狼也飞扑过来一些。 向着林晨站立的位置腾空飞扑。 狼，凶恶、阴狠、狡诈。 但绝不愚蠢！ 又有几只狼死于箭下，狼嚎声更为急躁。忽然，一声高亢的嚎叫响起，狼群像听到了命令一般毫不犹豫转身向坡下奔蹿。 与下边的那群汇合到一处，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晨眺望了片刻，确定它们真的离开了，才一跃落到地面，来到玄霓裳所在的树下。 “下来吧……” 明月渐起，树影依稀，林晨仰望着枝叶间玲珑的身影招呼着。 很快，玄霓裳倒握着柳叶刀从树上滑下来。 落地的瞬间，娇躯带着一缕淡淡的幽香扑进林晨的面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声音如泣如诉，欲语还休。 林晨木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好一对同命鸳鸯，老夫送你们上路吧！” 蓦然了，一道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林晨快速转身将玄霓裳护在身后，弓弦绷响已是向声音响处射出一箭。 “收起你的弓吧，那东西对老夫没什么作用！” 羽箭射空，声音又在另一个方位发出。 只闻其声却未看到人影。 林晨手上不停，在声音源头附近连射数箭。 “都说了……没有用的……”一道身影从另一边十几米外的灌木飞身腾空而起，在空中几个翻卷朝林晨电射而来。 其速极快。 “听到狼嚎，老夫便知此处有人，果然此行不虚……” 林晨再次几箭射空，那人口中说着，人已经到了林晨近前，手中一片刀光如匹练般映着月色袭来。 此人身法很快。 一个念头闪过，林晨弃弓，手里也是一片刀影迎了上去。 正是化境孟家霸王刀！ 两刀相撞，林震只感觉手臂一麻，钢刀脱手而飞。 林晨自系统空间又取出一刀，戒备地望向对面老者。 武者果然不可小觑。 这是他第一次与武者短兵交锋，境界之间的差距果然不可忽视。 老者眼见林晨钢刀脱手，手中却瞬间凭空出现另一把刀，不禁轻咦一声，攻势停了下来，眼神狐疑不定。 只是几息时间，他又冷哼一声，重重刀锋压迫过来。 林晨化境烟罗无影步，开。 化境霸王刀，开。 两种化境同时使用，凭借玄妙的身法与对方缠斗，不再与对方硬磕。 如此情形，很明显，林晨处于下风。 他的优势在于烟罗无影步比对方的身法高明一些。 不足之处却是境界低微，化境霸王刀威力难以发挥，又没修炼出元力，不如对方强横。 另外还有玄霓裳需要保护，打斗起来很是掣肘。 “退后……” 又一次以攻代守逼退老者的进攻，林晨爆喝一声，喝退想要挥刀助战的玄霓裳。 此女武徒八阶境界，上去如同送死。 玄霓裳亦有自知之明，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明知自己上去也于事无补，却只是不忍林晨独力支撑。 听到林晨的喝声，急忙退得远了一些，不过她也做好了准备，一旦林晨危险，便是死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那老者手中刀虎虎生风，罩住林晨。 林晨虽然抵挡得有些狼狈，却并未受伤。 “你挺让老夫有些意外啊……”老者声音冰冷地说了一句，重重刀锋再起。 化境在入微境之上。 林晨倚仗着化境烟罗无影步的绝妙身法，身形淡如青烟，让过对方的连绵攻势，偶尔还出几刀。 说来话长，两人的打斗虽只是几个照面之间，却兔起鹘落凶险异常。 “他用的什么刀法？” 一招“霸王开山”在诡异偷袭之下迫退老者，林晨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就是五虎断门刀。”玄霓裳回道。 “结束兑换化境霸王刀施展能力。” “兑换化境五虎断门刀施展能力。” 两个指令相继发出。 五虎断门刀吗？ 拼了！ 林晨不敢让玄霓裳先逃，对方意在此女，暂时应该是想先了结自己，再对付玄霓裳。 如果见玄霓裳逃走，他弃自己而击杀玄霓裳，自己未必就能保护周全。 一个老者已是如此恐怖，林晨担心对方再来几个同伴。 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拥有了化境五虎断门刀施展能力的林晨，与方才有了明显的不同。 刚才面对老者连绵的刀势既不敢硬拼，也无法摸清其套路。 而现在的不同之处在于，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林晨都似未卜先知。 即便光线再暗，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知晓对方用的哪一招，也知道重重刀影中哪些是花招，哪些是虚招，哪些是杀招，接下来还有什么后招。 看似密不透风的刀影中，那些微不可查的破绽也尽数落在林晨的眼中。 尽管老者刀法纯熟，招式凌厉，可以弥补一些破绽。 但破绽依旧是破绽，虽然很少也很小，但它依然存在。 林晨并没有急于进攻，更没有贸然使用五虎断门刀招式。 他依然脚踏烟罗无影步与之缠斗，时不时还上两刀。 但用的依然不是化境五虎断门刀，而是普通招式。 他在寻找着最佳的机会，务求一击而竟全功。 否则对方有了防备，将会功亏一篑。 又缠斗几招。 老者久战不下，心气有些浮躁，招式开始大开大阖，攻势更显凌厉。 林晨被刀锋逼迫得连连躲闪。 老者手中刀如影随形看样子随时可将林晨毙于刀下。 一式“断山填海”，老者刀锋斜劈而下，刀锋所向，按常理对方应该逆向避开刀锋。 而后老者这一式刀锋将会改斜劈为横切，攻向对方必退之路。 这种招式在于千百次演练，料敌先机，环环相扣，攻敌于必救。 这一招老者烂熟于心，即使闭着眼睛也得心应手。 眼看林晨在凌厉的刀锋面前，身体一晃要往逆着刀锋方向躲避，老者气势连贯地调转刀锋回切。 料不到对面的青年，身形也仅仅是一晃而已，下一刻竟迎着先前刀锋劈砍方向欺身而进。 瞬息之间，快如电闪雷鸣。 一柄闪亮的钢刀直插入肋下空门。 老者动作一窒，林晨手腕一拧，反握刀柄用力一带，远离了老者。 手中刀却是将老者腹部横着切开。 此人必死无疑。 “你也懂得……五虎断门刀……” 老者眼中一片灰败之色，咕囔一声翻倒在地。 第三十四章 青山镇 林晨上前刀锋一抹，断其咽喉，送了他一程。 而后快速摸向他的怀中，将随身之物收回系统空间。 此人实力应该比马脸汉子还要略高一筹，恐怕也是大有身份之人。 果然，触手之间的确感觉有牌状之物，但此地不宜查看，只能等回头再说。 做完这些，收起地上的弓，连尸体也来不及处理，林晨拉着玄霓裳匆忙离开此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两个时辰之后，五十多里外的一座土崖前，林晨和疲惫不堪的玄霓裳走了过来。 手势一动，两个睡袋出现在崖下的暗影中。 “休息一下吧！”说着话，林晨坐了下来。 玄霓裳拖着沉重的大腿也是缓缓坐下。 “给……”林晨将剥了一半塑料皮的火腿肠和矿泉水递了过去。 自己也灌了几口水，大吃大嚼起来。 “谢谢你……”玄霓裳接过肠和水放在膝上，却没马上就动，沉默了片刻才咬了咬嘴唇，低低的声音说道。 “我真的以为见不到你了……你是怎么从那三个人手里逃出来的？” “逃？”林晨嘿嘿一笑，“都杀了。” “都杀了？他们三个人，你自己杀的？”玄霓裳震惊地问。 “要不然呢？你帮我杀的？”林晨嘴里东西太多，说话有些含混不清，火腿肠几口吃完，又从系统杂物栏里买了个袋装烧鸡，撕下一条大腿递给玄霓裳。 玄霓裳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真的谢谢你，我能想象到肯定很凶险，这几天你都救我好几次了。” 这些东西，在山洞石室里，她早已经吃过，对林晨这种隔空取物的手段也见惯不怪了。 “快吃吧，吃完赶紧离开这里……”林晨催促道“对了，再遇见仇家，他们用什么武技，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玄霓裳轻轻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忽然问道，“你以前学过五虎断门刀？看你对敌之时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最后一刀应该也是五虎断门刀里的招式，好像叫倒转乾坤。” 林晨摇了摇头，“现学的，不然之前怎么会问你。” “不对……不对……”玄霓裳扭过脸看着林晨，“你骗我，这一招对方还不曾使过呢，你如何学得来……” “好吧，实话说了吧，是我悟性奇高，从前面招式里推演出来的，这下总该信了吧” 玄霓裳又嗯了一声，“这个我信，你身上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我都信，你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男人，你是……” “行了……行了，别夸了，说说你怎么遇见狼群的！”林晨赫然，这小姑娘也太好糊弄了吧！怕她越说越不着边，急忙转换了话题。 说到狼群，玄霓裳脸上出现了几许惊悸之色，平静了一下呼吸才道，“你出了草甸和那三个人答对时，我没敢动，怕出了动静连累你。你们走后，我就按你说的向北走，谁知半路上碰上了两只狼，我杀了一只。另一只就一直尾随我，还喊来了一群，然后我就上树了……对了，为了躲避狼群，我慌不择路，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晨取出那条白色手帕扔到玄霓裳的腿上，“忘了？我可是你见过的最神奇的男人，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在哪里。这条手帕，是遗失的还是给我留的记号？” “我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回来。那只狼一直跟着我，杀也杀不着，撵也撵不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见到你，就留下了它，想着万一你寻我时看见了，就算留个……念想吧！”玄霓裳声音越来越低，如果月色再明亮一些，就会看到她的颊边已是绯红一片。 林晨亦是轻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啃他的烧鸡。 玄霓裳也从鸡腿上撕下一条条肉丝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月亮穿云而过，时明时暗。 风吹树叶摇曳做响，偶有蛐虫发出细微的叫声。 两人一时间都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唯有大自然的声音回响在这一方静谧的土崖下。 过了好一会儿，玄霓裳才打破沉默道，“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我想还是和你说说吧……” “你有故事，我也有酒，可是这里不太合适，还没有脱离险境，回头再好好听你的故事。你吃饱没？这就走吧！”烧鸡已经被啃得剩下骨架，林晨把所有垃圾都收进塑料袋，很是环保地送进了系统空间，不再留下一丝痕迹。 玄霓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跟在林晨身后出发了。 玄霓裳腿上的伤还没有彻底恢复，经历了长途跋涉一经歇息，反倒更加觉得酸痛，连带着走路也像是拖着大腿在走似的。 这样速度上不来，还会留下很多明显的痕迹。 林晨很想把她放进系统空间，只可惜空间里不能存放活物，否则事情就简单了。 最终，他再次把玄霓裳背到身上，施展烟罗无影步，很快又融进浓浓的夜色里。 为了防止暴露行踪，俩人一路上没有任何交谈，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山外行进。 晨曦初起。 林晨和玄霓裳终于没再遇到半点波折，经过一夜的奔波，顺利出了大山，来到了一条官道边上。 尽管林晨身强力壮，在负重的状态下也觉得非常疲惫。 林晨和玄霓裳在官道边的树林中重新换过干净的衣服。 再凑到一起，俨然两个翩翩佳公子。 一个气度不凡，一个俊秀清丽。 略有不同的是，林晨神色自然，玄霓裳却面带红晕。 出于安全考虑两人换衣装的位置相隔并不远，只是各自背过身去。 但毕竟是在男人旁边宽衣解带，玄霓裳明显有些不自然。 也幸亏两人多日共处石室，逃命之中背也背了，抱也抱了，对于大防之事，玄霓裳不再那么敏感。 否则她宁愿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也不会在这里更换。 因为时辰太早，官道上暂时还看不见行人。 两人扮做普通行旅模样，沿着大路向东行去。 大约行出六七里路，遇见了一个早起放牧的老者，驱赶着一群羊在官道边啃食青草。 林晨过去给了老者一块碎银，攀谈起来。 很快，林晨辞别老者，继续沿官道赶路。 从老者口中得知，前方十多里路有一个镇子，名唤青山镇，隶属于楼西城管辖。因位于交通要道，行旅贩夫多在此歇脚打尖，也算得上繁华。 一夜奔波，林晨找的就是这样的所在，好好歇上一歇，再买辆马车继续东进。 离此地越远才越安全。 到得青山镇，林晨才发现此处虽地处山区，却比想象中还要繁华。各类商铺已经开门揖客，街边一些临时的摊铺冒着热气，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几个打扮精致的姑娘还打开阁楼的窗户，向楼下一下一下地挥舞着花手绢。 其中一个竟是朝着林晨和玄霓裳招呼的。 林晨看了一眼面如寒霜的玄霓裳，露出一丝苦笑，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最让林晨感到奇怪的是，镇边空地上竟搭建了一处临时军营。 看其旗号，竟是楼西城的黑甲卫。 大夏国每一座城池都设有黑甲卫，辅助城防、治安，另外执行一些特殊任务。专属城防的另有一种军队建制，名叫护军。 镇一级的地方虽然设有管理衙署，但并不配备驻军。黑甲卫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执行任务。 林晨大概看了一下帐篷数量，五六十座左右，按每个帐篷十人算，也有五六百人，应该是一部的编制，与段青山统领的人数相当。 他们有他们的任务，林晨虽然好奇，却也没放在心上。 经过打听，林晨和玄霓裳径直来到镇上最繁华客栈――贵宾楼。 早晨时间，正是客人退房结账踏上旅途之时，罕有人在这个时候登门住店。 伙计急忙过来热情地招呼。 “要一间最好的上房。”林晨直接说道，他和玄霓裳都做男人装扮，如果各开一个房间除招人怀疑外，发生什么事也不好照应。 “好嘞，天字一号房刚好空闲，一天房费十两银子，贵客需预留押金二十两，结账时退还。”伙计一看是大生意，顿时眉开眼笑地介绍起来。 要知道普通房间也不超过八钱银子，除了少数豪客会花天价入住天字一号房，寻常人家即便能拿得起房钱，也没有那个魄力。 因而这间房一年里也没几个客人入住。能住的起这样房间的客人，如果伺候得好了，一份打赏是少不了的。 林晨闻言，微微点头，十两银子，小意思，要知道他身上有海量的银票，具体数目还没来得及清点。 把手伸进怀里，准备从系统空间里取一张面额最小的银票。平日里，他根本用不到银子，也就没带有现银。马脸汉子那伙给的碎银也已经答谢给放牧的老者。 看到林晨的手探进怀里，却没有立刻拿出来。 伙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却现出极明显的嘲讽神色。 第三十五章 云月公主 “这位客官，若是银两不够，再看看别的房间，我这里很忙的。”又打量一眼林晨，见他衣着并非多么华贵，伙计开始不耐烦起来。 话刚说完，却见林晨的手从怀里撤了回来，往柜台上一按。 “这是？”林晨拿回手，露出下面的银票。伙计盯着那张银票，有些迷惑。 “银票没见过吗？”林晨对这样势力眼的人没什么好感，却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伙计的确见过银票，但没有摸过，他见过的都是拿在别人手里的。 银票通常都是大额的，至少百两以上，方便携带，而不用随身带着大量现银。 那些都是做大生意用的，住店都是用现银，伙计还从来没碰到过押银票的。 尤其他一眼看到了上面“壹千两”的字样，这个数字太大，伙计倒是被惊住了。 “贵客稍等一下，小的去叫掌柜。”毕竟经常与人打交道，伙计脑筋转得还算快，随后恭敬地说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堂。 很快，一个中年人从后面走过来，伙计殷勤地跟在后面。 “就是这位贵客。” 不用伙计介绍，中年掌柜也知道是林晨，因为柜台前就林晨和玄霓裳两个人，玄霓裳还一副以林晨为首的样子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中年掌柜春风和煦地朝林晨微笑点头，低头看向柜台上的银票，只是他的目光刚落到银票上，立刻又抬头看了林晨一眼。 这才重新拿起银票审视起来。 银票是大夏国汇通银号的，这家银号信誉度极好，实力强悍，不但本国各城都设有分号，就连大炎国和大晋国也遍布分号，流通范围广，承兑方便。 银票上面印鉴齐全，暗记也没有问题。 中年掌柜很快就确认了，这张银票是真的。 “给贵客开具收据吧！”随后吩咐伙计道。 紧接着又向林晨问道，“不知贵客预计住几日？” “看心情吧，心情好也许多住几日。”林晨随意地回答，他是准备下午便即启程，并不想暴露行止。 “掌柜的，楼西城的黑甲卫因何到了这青山镇。”借伙计书写票据的空当，林晨问道。 中年掌柜微笑道，“幸亏贵客问的鄙人，若是其他人恐怕未必知晓呢。虽然这是黑甲卫的军机，这一两天可能也就公开了，说说也无妨。听说大炎国的云月公主到咱们大夏国与三皇子完婚，本来两国联姻这是桩大喜事，想不到刚进入咱们国土数百里就遭到不明身份的歹人偷袭，大炎国五百多铁卫，大夏国一千名神龙军竟没能保护住云月公主，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黑甲卫是奉命前来搜寻云月公主的。” “哦！”林晨淡淡地应了一声，“既然是搜寻云月公主，又因何驻扎不动？” 中年掌柜叹口气道，“这事已经过去了五六天，那云月公主要是脱险也已经脱险了，要是遇险，估计已经没命了，军中已经不太抱有希望，朝廷上也不得做做营救的姿态。” “贵客，收好了。”这时伙计写好了票据，用嘴吹了吹，墨迹稍干后双手递给了林晨，“贵客请随我来。” 林晨接过票据看也没看，拿在手中，与玄霓裳跟随伙计上楼。 楼下，中年掌柜目不转睛盯着林晨的背影，又扫了一眼玄霓裳婀娜的身姿。 一见面他便看出来玄霓裳的女伴男装，为了方便行走，如此装扮者大有人在。开店做生意，也不会多管闲事，他重点看的还是林晨。 等林晨和玄霓裳都消失在楼梯口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在柜台上铺展开来。 这是一副人物画像，画中是一个手持铁枪的青年，眉目英挺，气宇不凡。 看其相貌，与林晨有着八九分相似。 “嗯，就是他……” 中年掌柜自语了一句，朝楼上天字一号客房位置望了一眼，收起画像匆匆出了客栈大门。 “天字一号客房，被褥、用品都是全新的，里面装饰豪华，分里外套间，空间宽敞，家具……” 楼上，伙计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着。 “好了，什么样的房间我没住过，我们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没有招呼不必过来……” 林晨挥挥手打断道，难不成当伙计的都是话唠，银子都已经付了，再夸还有什么用。 伙计弯着腰点了点头，撇了一眼玄霓裳，陪着笑脸，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打开天字一号房，伙计便知趣地离开了，这货也看出了玄霓裳的女扮男装。 看看伙计走远了，林晨将房门反锁上，对这间宽敞豪华的房间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径直和玄霓裳进了里面的套间。 “公子，外间也有床榻……” 玄霓裳显得有些局促。 林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自己携带的矿泉水，目光落在玄霓裳的脸上。 “姑娘，现在我该叫你霓裳呢？还是叫你云月公主呢？” 面对林晨似笑非笑的表情，玄霓裳轻轻低下头，旋即重新看向林晨，“其实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故事，可是你说你有酒，但没有时间听……” 林晨笑了笑，“我并不是在责问你，只是想不到你所说的豪族竟然是大炎国的皇室，大炎国第一豪族。而且是大夏国未来的三皇子妃。” “不，我不是大夏国未来的三皇子妃。” 说话向来语气柔和的玄霓裳语气突然强硬起来，“我不认识什么三皇子，和他从来就没见过，是我父皇逼迫我的。我一弱女子，虽贵为公主，又哪有力量反抗。刚好队伍遇袭，云月失踪，从那一天开始再没有云月公主这个人了，她已经死了。” 林晨没有说话，他完全理解玄霓裳的心情，按后世来说，这是包办婚姻，是乱点鸳鸯谱，是两国联盟的牺牲品。 “我死了，也就无所谓联姻。大夏和大炎的联盟只是为了应付北方的大晋国。所谓的联盟向来都是利益驱使，相比之下，联姻这个纽带就显得极为脆弱，近乎可有可无。我不会为这个可有可无的联姻而牺牲自己。当时我被迫妥协，而现在我后悔了……”玄霓裳继续情绪激动地说道。 林晨叹了口气，“我不是对你们的联姻发表任何个人意见，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没有联姻，两国也可能缔结盟约，可是大炎国的公主死在大夏国，大炎国自有大炎的骄傲和尊严，这种情况之下再联盟，不但皇室颜面受损，恐怕朝中、军中和民间也会出现反对的声音。那个联盟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而且，这就是大晋国所要达到的目的，因为这次刺杀就是大晋国一手策划的。”林晨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玄霓裳惊问道。 林晨取出从马脸汉子身上搜出的身份牌，举起来给玄霓裳看了看，“这就是他们身上的，大晋国凌云宗的人，他们的背后必然有大晋朝廷的影子，不然你们一千五百人，还保护不了你？” “他们是夜袭，而且军中大部分人饮食中毒，又有一些神龙军做内应……” 林晨大感震惊，大夏的神龙军中居然有大晋的人，晋国居然渗透如此之深。 要知道神龙军是京营的一支劲旅，主要职责便是拱卫京都，选拔神龙军，身家清白，对大夏忠诚是首要条件。 大晋不惜暴露这些人，可见他们非常重视炎、夏的联盟，不惜一切代价破坏双方联合。 而且，他们不会孤注一掷把所有神龙军的卧底都暴露出来。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出，神龙军或者其他军队里肯定还有大晋的人。 如果云月公主死于神龙军之手，那还联个屁啊。就算大炎以大局为重，依然联盟，恐怕大炎内部人心就先散了。 这将会被看成是软弱和耻辱。 会有多少人认为，大炎难道已经沦落到需要巴结大夏才能生存的地步了？ “恐怕大晋国将会有什么大动作了，不然大炎、大夏不会如此急着联盟。”林晨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大晋国已经在炎国边境陈兵三十万，而且还在增兵……”玄霓裳声音低沉说道。 林晨点点头，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更严重。 大炎、大夏，一唇一齿，唇亡齿寒。 沉吟片刻，林晨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玄霓裳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终于她下定决心似的抬头望着林晨，鼓起勇气说道，“遇见公子之前，我已经向命运妥协了。可是遇见了你，天下男人没有谁再能入我的眼，我要同命运抗争，我不回大炎也不嫁什么三皇子，我要跟在你身边，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会嫌弃我这个累赘吗？” 第三十六章 林晨的选择 这一番话。 石破天惊！ 林晨非常清楚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能对一个相识才几天的男人坦白心迹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里边又蕴含着多少期待！ 说实话，林晨对玄霓裳并非没有感觉，但那种感觉是淡淡的，朦胧的，是和风细雨，况味悠长。 他以为这感情会像酒一样，多年酝酿，历久弥香。 一个少女怀春，一个少年慕艾。 以至于在土崖下，她柔情话语中淡淡的情愫流淌，只能在沉默中珍藏。 他没有想到突然之间，那层纸被这个姑娘家亲手捅破，使自己直接面对是与否的单项选择。 自己能给得了她所需要的吗？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但在你有了答案之前，我会跟在你身边。我希望你将来的回答是深思熟虑的，我还要告诉你，也许接受了我，可能要面对我父皇的怒火，也可能迎来大夏皇室的报复。除非我的身份永远都不泄露，面对两个庞然大物你怕不怕？”看到林晨一直沉默着，玄霓裳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但她还是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只是一个武徒，经脉又受到重创，能不能修复还是未知之数。也许跟在我身边，会漂泊，会吃苦，会有危险，也可能会失去生命，你考虑过吗？”盯着玄霓裳的眼睛，林晨反问道。 玄霓裳走到林晨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已经死过几次了，我的命是你给的，能多活多久都是额外的馈赠。至于其他，我能放弃公主和皇子妃身份，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那好！”林晨反握住玄霓裳的手，“那我就等着迎接你父皇的怒火，等着大夏皇室的报复，即便是三皇子的女人……我也抢定了！” 做出决定这一刻，林晨只问自己，如果拒绝了，自己会不会后悔。 答案是，会的！ 这就足够了！ 这就是自己的本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本没有对错。 生死又算什么？ 最怕是人间只道有情已无情。 从回答玄霓裳那一刻开始，林晨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 “谢谢你，傻小子……”得到林晨的答案，玄霓裳笑了，眼里有泪光流淌。 林晨也笑了，“人这一生如果不傻过一次……岂不是虚度了？” 两人执手相看，奢华的房间中一时间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林晨才又开口，“不管如何，大晋狼子野心，大炎和大夏的联盟还是要一力促成的。我觉得把这枚凌云宗的身份令牌交到炎国手中，你父皇一定有办法让大炎子民相信这是大晋策划的的阴谋。或许炎国已经开始在做这件事情。大夏也会乐于接受这个结果……” 说着话，林晨又从系统空间取出得自老者身上的那枚金属牌。 这一枚却不是凌云宗的鬼脸图案。 上面的花纹很简单，只是几个线条勾勒出云朵的模样。 林晨同样不认识，启动系统鉴定功能予以鉴别。 “嗯，还有这个，大晋国迷云教的。看来大晋的武道宗门涉入挺深，也得提醒一下。另外，大夏军队中能被渗透，大炎估计也不能幸免……” 林晨一层一层地分析着，玄霓裳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回应。 越听她越感到震惊，想不到几个蛛丝马迹，林晨抽丝剥茧竟分析得如此之深，这种嗅觉也太敏锐了吧？ “砰砰……”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然后是伙计的声音，“客官有人要见你。” 林晨朝玄霓裳轻嘘了一声，取出军用连弩交到她手中。 化境鬼影刀开启！ 化境烟罗无影步开启。 做完这些准备，林晨和玄霓裳低声说了几句，又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向外边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才带好里间的房门，来到外门前问道，“已经休息了，什么人要见我？” “楼西城黑甲卫都尉罗虎到此公干！”门外响起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黑甲卫？ 林晨眉毛一挑，略做沉吟，轻轻打开门栓，退后了几步才道，“请进吧！” 房门被推开，进来五个身披铁甲的黑甲卫，当先一人中等身材，长着一副笑面，甲胄样式正与段青山相同。 五人之后，那个店伙计正站在门外向里观望。 “是你……你是林晨。” 笑面将领正是楼西城黑甲卫都尉罗虎，他定定地看了林晨几眼，一口道出了他的名字。 “咱们以前见过？”林晨戒心更重，脑海的记忆里没有此人的任何印象，他确定与此人素不相识。 罗虎摇了摇头，露出颇耐人寻味的表情，“见倒是没见过，不过，罗某却是见过你的画像，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吗？” 林晨双手负在身后，掌中瞬间出现一柄短刃，他神情冰冷地问道，“看来罗都尉是为了昊天门的入门令了？” “非也……”罗虎再次摇头，“公然劫掠的事情罗某还做不出来，有人到本都尉驻地检举，说你拐带大炎国云月公主住到了此店。” “是店家举报的吗？”林晨冰冷的目光射向门口的伙计，他确信玄霓裳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否则就不是眼下这个架势了。 店伙计被林晨充满杀意的目光看得一哆嗦，急忙退到了林晨视线之外。 “想不到堂堂贵宾楼竟为了一千两银子干出如此下贱的勾当，罗都尉，说我拐带云月公主你信吗？你见过云月公主吗？你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吗？”林晨语气不停地连续逼问道。 罗虎嘿嘿笑了两声，“见倒是没见过，不过，既然有人检举，说不得你们得跟我走一趟，若真不是，到时再还你清白就是了。” “大胆罗虎。”林晨猛然喝道，“无凭无据随便抓人，你们黑甲卫就是如此公干吗？” “大胆草民！竟敢跟都尉大人如此说话，这就是一条罪状。”旁边一名黑甲卫大喝道。 林晨大声笑了起来，“罗虎，现在你们若退下，本座恕你们无知冒犯之罪，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话，林晨手势一动，将黑甲卫监察副统领的令牌扔了过去，“你知道我叫林晨，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另外的一个身份吧！” 罗虎疑惑地接过令牌看了看，当他认出此牌所代表的意义时，不禁勃然色变。 急忙单膝跪倒，行军礼道，“下官参见监察副统领大人，下官不知大人驾到，请恕我等冒犯之罪。” 说着话，将副统领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旁边四名黑甲卫士兵也是吓得身上一颤，急忙随着罗虎跪倒，连声请罪。 林晨是黑石城的监察副统领。 罗虎是楼西城的都尉。 表面看起来两者似乎没有隶属关系。 实际上，林晨的监察副统领虽是冷玄心头一热临时委任的，但令牌发出，必须得向黑甲卫总督府报备。也就是说，林晨从拿到令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黑甲卫的正式将领，只是冷玄对他不做约束而已。 而黑甲卫军中等级森严，林晨与罗虎虽然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城池，但就黑甲卫来说，林晨的品秩高于罗虎，就是罗虎的上司。 罗虎此举的罪名叫做以下犯上。 闹到了上面，肯定够他喝一壶的。 更主要的是，罗虎之所以能来到此处，只是因为他熟识的贵宾楼掌柜去找他，说是有一个外地的肥羊，光住店押金就押了一千两。此人还带了个女扮男装的同伴，如果将此人羁押，毁掉收据，一千两银子两人平分。 至于罗虎能不能敲出更多，掌柜的都分文不取。 正是这样，他才找了这个由头寻上门来。 林晨取过令牌，目光扫过面前几人，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使气氛更加压抑起来。 罗虎几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有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 又过了一会儿，林晨才出声，“起来吧，此事暂且揭过，不过，你需要给本座一个交待。” 有玄霓裳在身边，林晨不想把事情弄大，但这口气却是一定要出的。 第三十七章 四面楚歌 罗虎谢罪起身。 在林晨面前陪着笑脸，转过头却是面如寒霜地喝道，“伙计……” 门外的伙计早已听清了里面的情形，知道事情坏了。可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听到招呼，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进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罗虎的一个耳光已经扇了过来，打得他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副统领大人，便是这个伙计的掌柜前去检举的，他立功心切，不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云月公主就贸然前去军营，以致冒犯了大人，实在该死。” 罗虎指着嘴角流血的伙计解释道，然后冲伙计喝道，“滚下去，把你们掌柜喊上来。” 三言两语间，他已给了伙计暗示，串通好了说辞。 伙计连连答应着，爬起来飞奔下楼。 林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未有所表示。 很快，这名伙计独自一人苦着脸回来，手里拿着一张银票，“大人，掌柜的不在，已经出去了，这个是在他房间看到的，这位大人押的一千两银票。” 罗虎接过来，恭敬地递给林晨，“大人，请收好，这店大人住多久，不会再收一两银子。回头下官定会好好收拾那个掌柜。” 林晨接过银票看了一眼收了起来，将押金收据扔给了伙计，淡淡说道，“住……我是没有心情了，掌柜的不来，他的店不是还在吗？把这个天字一号客房给我砸了。 罗虎神情一窒，四名手下也是望着罗虎，没有立即动手。 “砸！” 看看手下四个犹豫着在等自己发话，罗虎咬着牙下令。 只要这位爷能解气，别说砸个天字一号客房，就是把整个贵宾楼拆了又能怎么样！ 四个黑甲卫得令，不再犹豫，立刻抄家伙上去，什么瓷器架、桌椅、屏风，什么花盆、花架、字画……反正能砸的，顷刻间砸得一塌糊涂。 把店伙计看得直跺脚，心都要碎了。 看看外间已经狼藉一片砸无可砸，几人还要去砸里间。 林晨伸手将他们拦住，“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就此揭过，你们军务繁多，都去忙吧！” 罗虎凑到林晨跟前抱了抱拳，“多谢大人海涵，有一件事情下官觉得须向大人禀明。” “讲”林晨轻轻点头。 “下官在楼西城时便获悉，有人散布大人的画像，还有人专门花银子收购大人的行踪消息，甚至有人开设赌局，赌大人能否平安抵达昊天门。听说有人押上了二十万两银子，赌大人到不了。”罗虎说道。 “这些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你的情本座记下了。”林晨神色如常地回答。 罗虎达到了与林晨交好的目的，不再停留，带着手下告辞离去。林晨说知道这些事，他并不奇怪，现在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并不是秘密。左右一句话的事，不论林晨能不能活着到达昊天门，告诉他这个消息对自己都没有坏处。 待罗虎等人离去，林晨站在原地沉吟片刻，才进了里间。 罗虎带来的这条消息很重要，眼看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昊天门入门令所能带来的影响范围了。 是有人想要自己死啊，至少押自己不能活着抵达昊天门的人肯定会动手。 而且，他一定很自信，不然不会下如此重注。 设赌局的人意图又何在呢？ 是想借刀杀人吗？还是想把水搅混？ 有没有人重金押自己活呢，若是有，押自己的人会不会坐视自己被追杀？ 想要自己死的又是谁呢？ 因为信息太少，林晨联想了很多，却始终确定不了答案。 “我是该叫你公子呢，还是叫你副统领大人呢？”林晨刚进里间，思绪还停留在赌局的事情上，玄霓裳过来拉着他的手，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嬉笑道。 林晨揉了揉她的脑袋，“副统领就是随便当当而已，我从来没当过真，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你也听到了，有人想要我的命呢！。” 玄霓裳脸上突然现出奇怪的表情，幽幽开口，“我觉得那个老头说得的确有些道理？” “什么？” “咱俩还真是一对同命鸳鸯，不过，押二十万两银子赌你的命，还真是大手笔，我喜欢的男人身价果然不凡，要知道大炎国通缉的朝廷要犯最多才五万两。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说你的故事，我也准备好酒。我还真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玄霓裳看着林晨调侃起来。 林晨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赌坊也许是为了增加知名度在炒作，他们自己当托的，吸引别人参赌，实际上押没押，鬼才知道。不过，跟着我，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啊……” “才不怕呢，和你在一起，吃一辈子苦，我也是甜的。”玄霓裳抿着嘴含笑回应，这一笑娇羞半隐，有如桃蕾初绽。 林晨对玄霓裳回以一笑，相偕向楼下走去。 楼下果然没有发现掌柜的行踪，只有脸颊红肿的伙计小心地陪着笑脸。 “两位爷，小的备了一桌酒席，替掌柜的赔罪，二位爷用了再走吧！” 这话说得好似自然，但眼神闪烁间，林晨还是看出了异样。他冷冷地盯着伙计，突然问道，“你们掌柜的去了哪里？是不是到楼西城报信了？” “没有……没有……掌柜的怎么敢呢！” 伙计回答得很快，但一闪而逝的慌乱却没逃过林晨的眼睛。 “哼，想拿酒席拖住我还是想酒里下毒，总不会砸了你的天字一号房，你还感恩戴德吧？” 林晨冷哼一声，没有丝毫停留，在伙计惊恐的目光中径直出了贵宾楼。 到了楼外，林晨四下里扫了一眼，走向离客栈大门不远处的一个煎饼摊。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摊前已没有了顾客，只有一个老者和一个模样普通的村姑在不停向过往行人吆喝生意。 “老丈，烦劳打听一下，刚才可曾看见贵宾楼的掌柜出去？”林晨很有礼貌地询问。 “你是说樊掌柜啊，看到了，不久前他骑马朝那边去了。”说着话，老者朝东边一指，“看样子有什么急事，去得很匆忙。” 又打听了几句其他的事情，谢过老者，林晨和玄霓裳奔车马行而去。 东边正是楼西城方向，贵宾楼掌柜匆忙去了那边，林晨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怕受报复躲着自己，以青山镇之大，何处不可藏身。 青山镇只有一家车马行，但并不出售马车而是出租，给客人代步拉脚。 有钱能使鬼推磨，开车马行最终目的就是赚钱。林晨出了高价，顺利地买下了一辆马车。 最好的脚力，最好的车厢，最顶端的配置。 青山镇只有一条大路，西边通往麻星城，再往西就是林晨的故乡黑石城。黑石城西边则是玄霓裳的故乡大炎国。 往东则是楼西城，去昊天门须向东行。 林晨略一盘算，还是选择了继续去昊天门。 车辕上林晨头戴斗笠，充当着临时司机。玄霓裳半倚在舒适的车厢里打着瞌睡。昨晚一夜未睡，到贵宾楼又没睡成，她实在太困了。 在她的身边同样放着一个斗笠，紧靠车厢还静静地躺着林晨的镔铁长枪。 等玄霓裳入睡了，不再东一句西一句问这问那的时候，林晨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前路可能遇到的危险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可能有几方面的人想自己死。 秦可儿、韩冲的父亲，秦万龙和韩啸风必然想让自己死的，只有自己死了，秦可儿和韩冲才能从大牢里放出来。当前局势太过混乱，只要不暴露，他们两个都可能亲自动手。 孟家的人也是希望自己死的，赌斗中自己伤了他们三个精英子弟，仇肯定是结下了。 给冷小玄下毒那股势力肯定也希望自己去死，当然前提是他们消息足够灵通，知道是自己解的毒。 所有押自己到不了昊天门的那些人，肯定都盼着自己死。 另外还有那些意图昊天门入门令的人，这些人还没有浮出水面，究竟能有多少还不清楚。 身边还有一个逃婚的公主，大晋那边的人得防着，大炎和大夏的人也得防着。 真是四面楚歌啊！ 第三十八章 断你一臂 两匹马拉着的双驾马车行驶在通往楼西城的官道上。 在这条交通要道上，车马川流，行人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一些比林晨所驾马车还要华贵得多的，毕竟青山镇终究是个小地方，比不了其他大城。因而林晨的车辆并不如何显眼。 开始时，林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两个多时辰后，有几人引起了林晨的注意。 这几人的共同点都是单人独骑，先后从楼西城方向而来，他们都尤其关注路上的车马行人。 凡有垂下车帘的马车，无一例外地查看一番。 不断引起摩擦。 策马驶过林晨的车辆之后，他们又都折马返回，貌似返回楼西城的样子。 如此模样已经引起了林晨的足够警觉。 更何况，他们离开后又先后折返，或远或近地缀在林晨车后。 不用多想，林晨已经能确定，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晨同时开启了梅花枪和烟罗无影步的化境施展能力，随时准备血战。 既然身份行踪已经暴露，梅花枪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又行出十余里路程，预想中的麻烦终于来了。 六骑快马荡起一路烟尘从前方飞驰过来，拦在了林晨跟前。 这六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个个跨刀佩剑，服色斑杂，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身份。 但其中一人林晨却一眼认出来，正是来回往返探路的几人之一。 林晨停住马车，右手探进车厢，抽出镔铁枪站在车辕上，枪尖指向来人喝道，“让开。” 当中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坐在马上，看了林晨一眼才冷冷说道，“林晨，交出昊天门的入门令便不取你性命，否则让你死无全尸。” 林晨不屑地说道，“凭你们也敢拦路抢劫，爷只说一遍，马上给我滚……不然别怪爷爷心狠手辣！” 林晨虽然看不出这几人的具体修为境界，但他与武者动过几次手，能够确认的是六人中并没有人具备武者的气势。也就是说里面并没有武者的存在。 普通的武徒嘛，哪怕是大圆满境界的武徒，他也并不放在眼里。 只是玄霓裳在车中，能不动手会减少一些麻烦。 六个人听到林晨的语气都禁不住大笑起来，白衣青年笑了几声，才停住，“这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大笑话，林晨，黑石城人氏，青阳门弃徒，武徒七阶……入门令于你无用，最后劝你一句，否则……” “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晨说着话，人已踏上马背，化作一条淡影踏在马头腾空而起，手中镔铁枪幻出十三朵枪花罩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想不到林晨孤身单枪竟敢以武徒七阶的修为率先向他们六人动手。 大惊之下急忙在马上躲闪，面对化境梅花枪，他又如何躲得过。 如孟家少年一般，镔铁枪以迅猛之势贯穿白衣青年肩头，随着铁枪拔出，鲜血奔涌而出。 这还是车后已经聚了一些行旅的缘故，林晨并未下杀手，否则这一枪便可取其性命。 白衣青年手捂肩头，神色怨毒地瞪着林晨，对几名同伴喝道，“给我杀了他，有什么问题，由我独自承担。” 正因为官道上行人不绝，白衣青年才没有贸然动手，只是先威胁恐吓一番。 白衣青年乃是楼西城武道世家厉家子弟，厉家在当地颇为强势。听他如此说，其余五人立刻跳离马背，各持刀剑在手，向林晨包抄过来。 林晨此时已返身跳回车辕，玄霓裳还在车中，他得就近保护，不敢离开过远。 睥睨着围拢过来的几人，他右手持枪，枪尖指向众人，“再不滚，一人废你们一条胳膊。” 这里不比荒郊野外，荒野里没人看见，杀也就杀了。在这里杀人终究是个麻烦，即便林晨不怕，他也得顾虑着背后的林家。 不过，面对拦路抢劫，废一条胳膊却不是大问题。 只是那几人却并未因为林晨的一句话而住手，几人轻声商量了几句，便向林晨包围过来，其中一人舍了林晨却是向着车厢而来。 林晨唇边现出一丝冷笑，便欲动手。 忽听得前方响起暴风雨般的马蹄声，那几人听到马蹄声也是停住了脚步纷纷回头观望。 只见一队人马荡起滚滚烟尘而来。 这些人都是身着黑色盔甲，林晨对这种装扮很熟悉。 黑甲卫！ 只是不知是哪一城的黑甲卫。 骑队速度飞快，很快靠近了许多，林晨看到当先一人一道红色披风随风拂荡，当看清此人的相貌时，林晨唇边泛起了笑意。 竟然是黑石城的黑甲卫，大红披风者正是黑甲卫大统领穆凡。 只是不知他们是去了何处，又这般急匆匆而回。 因为六个青年拦住林晨的车辆，后面的行人不敢通行，这里的车马行人堵成长长的一溜。 穆凡狂奔至此，勒住坐骑，眸眼开阖间打量着场中情形。 尤其多看了肩头受伤的白衣青年几眼。 当他看到手握镔铁枪威风凛凛站在车辕之上的林晨之时，不由大喜地跳下马，快步过来。 尽管林晨带着斗笠，但他细看之下还是认出了他。 “兄弟你可让为兄一通好找啊。”穆凡不胜欣喜地打着招呼。 林晨握着铁枪跳下车辕，顺手把枪杆插在地上，对穆凡笑吟吟说道，“穆兄别来无恙啊！” 穆凡打量了林晨几眼，见他并无伤势，心也放了下来，没有继续叙旧，而是询问道，“这里怎么回事？” 林晨冷冷看了那几名青年一眼，“碰到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抢入门令。” “是这样！” 穆凡脸色沉了下来，向驻马在身后的百余名黑甲卫下令道，“把他们拿下！” “我是楼西城历家的人，厉家你们没听说过吗？是他先伤了我。”身后的黑甲卫立刻下马缉捕，众人面对众多黑甲卫不敢反抗，均束手就擒，只有受伤的白衣神情倨傲地抵抗着，却被黑甲卫生生擒住。 “厉家很了不起吗？一个武道世家而已，兄弟，如何处置？是交给楼西城，还是直接处理？” 虽然穆凡是黑石城的黑甲卫，但在大夏疆域范围内，遇不法事，凡黑甲卫所属均有执法权，也是为了保护地方，涤清不法。通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以将歹徒移交楼西城的黑甲卫，若情况紧急，也可自行处置，事后在当地黑甲卫报备。处罚的伸缩性很大，故而穆凡有此一问。 林晨当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对待要抢劫他，并且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又怎么会客气，想了想，他说道，“每人断一臂吧。” 穆凡当即冷笑一声，喝道，“歹徒拦路抢劫，拒捕，全部断其右臂。” 那几人纷纷骚动起来，若直接移交到楼西城，以家族在黑甲卫的势力以及和城主府的关系，自然平安无事。一旦手臂断了，就算是伤愈也对武道之路影响甚大。 这种影响可能是一生的。 白衣青年并不知道林晨在黑甲卫中的身份。 不过，此时他却已经看出来林晨与黑甲卫交情匪浅。 惊慌之下，连忙高声喊道，“你们敢……我是厉家的人，我姨丈是……” 白衣青年话未说完，两名黑甲卫已压住他的肩头，一拉一压，一条右臂已咔嚓一声硬生生折断。 第三十九章 我是四皇子 几乎同时，其余五人均被黑甲卫毫不留情地折断了右臂。 几人疼得不住地嚎叫。 白衣青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没有说。 只是眼神怨毒地盯着林晨和黑甲卫们。 事情处理完，六人被押到了一边，黑甲卫让开道路，堵在后面的行旅得以陆续通行。 那些人之前大都替林晨捏着一把汗，眼前情形，再看这头戴斗笠的青年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敬畏。 穆凡拉着林晨来到路边不远处的草地上，“兄弟，你如何才到了这里，哥哥我追出好远便是为了寻你。” 林晨微笑道，“路上遇到一点麻烦，耽搁些时日，穆兄寻我可是为了何事？” 穆凡无奈地看着林晨，“要说你的心可真大，之前城主一再提醒你，要你小心行事，不可独自犯险，既然你已经上路，有关事情相信也有所耳闻。你偷偷离去之后，令尊也离开黑石城前去寻你。冷城主更是安排为兄带人一路追赶，想要找到你护送到昊天门。” “多谢城主和穆兄美意，此情兄弟记在心里了。穆兄此去可曾见到家父？” 不管对方是从各自利益出发还是真心回护，他们的确对自己帮助许多，这一声道谢，林晨还是很真诚的。 可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林震南，只身寻子，恐怕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 穆凡摇了摇头，“为兄与城主大人都欠兄弟的情，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至于令尊，他先行一步，这一路却是未曾遇见，应该在前面一路急赶，恐怕是去得远了。听说令尊前几日境界有所突破，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倒是兄弟你……” 林晨点点头，微微苦笑，“想不到穆兄消息如此灵通，这就寻到我了，如此一看，我隐匿行迹的功夫还差得远了。” 穆凡哈哈大笑，“其实只是误打误撞而已，在寻你的路上，为兄接到城主传书，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为兄这才带人回去处理。倒不是听到你的消息才赶过来的……” 穆凡虽然没有说朝廷发生的是什么大事，林晨却敏锐地感觉到，肯定是玄霓裳遇袭之事。 唯恐此时与穆凡接触过久，暴露了玄霓裳，林晨便接过话头说道，“既然穆兄有大事要办，那就以公事为重，赶快返回处理吧！” 穆凡叹了口气，“这事发生在黑石城境内，一旦处理不好，恐怕城主大人和为兄也得受到牵连，只是事情很棘手，现在回去恐怕也已经晚了。不过终究要去处理的，这一百多人不能全部护送兄弟了，我给兄弟留下二十名精锐……” “穆兄公干需要人手，就不必留人了……”林晨急忙推辞，有玄霓裳在身边，他怎么会留下黑甲卫的人呢？ 只是话刚说到这里，便看到前方一阵大乱，方才过去的行旅纷纷回头向这边慌乱涌来。 远远的有十几骑追在后面挥刀砍杀，不断有行旅被砍倒在地，生死不知。 “上马迎敌……” 穆凡大喝一声，留下几人看守住六名断臂青年，率领其他人朝十几名凶徒杀去。 林晨望见那些滥杀路人的凶徒，禁不住瞳孔一缩，手握铁枪跳上车辕，把车帘挑开一道小缝对里面的玄霓裳轻声说道，“那些人穿着大炎国铁卫的褐色甲衣，他们不会是因为你的事在此大发狂性吧？” 一路上，玄霓裳都按照林晨的嘱咐安静地待在车厢里没有擅自抛头露面，即便那六人拦路，她也是没有露出行迹。 听林晨如此说，玄霓裳借着车帘缝隙望了一眼，轻声道，“绝不是大炎的人，一定是有人冒充。我的人是皇宫禁卫，大多战死，即便活下来的也一定在找我或回去报信。怎么会到这里蓄意报复呢？” “那就是大晋国的人……” 林晨喃喃说了一声，又嘱咐玄霓裳几句，便提着铁枪跳下车辕，骑了白衣青年的坐骑追向黑甲卫。 直觉，这些人定是大晋国的人，刺杀玄霓裳不成，又扮作大炎禁卫滥杀大夏平民。 两件事加到一起，大炎和大夏的联盟恐怕真要泡汤了。 前面，黑甲卫与十几名身着褐色甲衣的凶徒并未发生激战。 那十几人已经停止追杀行旅，勒马站在官道上，与黑甲卫相隔百余米对峙着。 两者之间的官道上，正有七八个步行的老者和妇人以及身上带血的伤者向黑甲卫这边踉跄靠拢。 有十多名黑甲卫已经上前接应。 林晨看到穆凡时，他身边正有几个百姓涕泪横流地向穆凡诉说着什么。 林晨看了看十几名凶徒，静静地停在那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既像挑衅，又像是对黑甲卫的蔑视。 其身后，长长的官道上躺着许多具尸体，与杂乱的车马交映，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受其屠戮者不知凡几！ 此情此景令林晨怒火中烧。 见林晨过来，穆凡稍一安抚旁边的百姓，转身对林晨道，“此事为兄自会料理，兄弟不必在此犯险，那十几人不急着逃走，一看就是硬茬子。” 在穆凡眼中，林晨只是一个武徒七阶的弱者而已，其所擅长的只是疗毒之术而已。 如果他知道林晨已经杀死过多名武者，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林晨听得此言，凛然说道，“身为大夏子民，此事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穆兄却因何按兵不动？” 穆凡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凶徒，脸上现出一片杀气，“这些人都该千刀万剐，除兄弟眼前所见之外，前面还有一村庄惨遭屠戮，百余口仅幸存几人。”说着话，他朝旁边的几名百姓一指。 “只是，这些人应该是大炎国皇宫禁卫，最好是生擒活捉交于朝廷处理。若贸然动手有所杀伤，在大炎和大夏议盟期间，恐另生事端。但若要活捉，以目前武力恐怕难以办到，即便想要击杀他们，就算付出惨重伤亡，也难以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因而才没有即刻动手，想着楼西城那边也许会得到消息派人前来，两边合击或许可以一奏全功。” 听到还有村庄被屠，林晨怒火更盛，看了看几个正怒视着凶徒的青壮，开口问穆凡，“目前军中有几名武者？” “只有两人，为兄与黄都尉。”说着话，穆凡向不远处一位将领一指。那人正在队伍前带人戒备着凶徒。 “对面十三名大炎禁卫，看服饰应该都是一等禁卫，他们……都是武者。”穆凡凝重地补充道。 林晨微微摇头，“楼西城距离此地有百里之遥，现在已经过午，那边接到消息再派人过来，天黑能到已是最快了。更何况，那边未必能及时得到消息。青山镇倒是有楼西城一个部的黑甲卫，现在去搬援兵恐怕也来不及了，对面的凶徒不会那么傻傻地等在这里。” “而且，据我分析这些凶徒虽然穿着大炎禁卫的甲衣，却不一定是大炎的人，大炎禁卫，没有理由这样明目张胆地滥杀无辜。” “可是……这只是猜测，如果能确定真不是大炎禁卫，拼却死伤也要把这帮王八蛋全都留下。”穆凡咬牙道。 “那好，就让我试上一试。” 林晨自然不能直言说这是大炎公主的判断，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后续安排对穆凡低声说了一遍。 “兄弟一定要小心……” 林晨答应了一声，把镔铁枪交给穆凡，赤手空拳策马出了黑甲卫的队列，距离凶徒四五十米时勒住坐骑，高声喝道，“对面可是大炎国禁卫，本皇子在此，过来相见。” 褐色甲卫中为首之人是一名四十余岁的精壮汉子，听到林晨喊声，不禁一愣，低声问旁边的人，“这人自报皇子身份，听他的意思，是大炎国的还是大夏国的？” 没等旁边的人回答，却又听到林晨怒喝道，“大炎国四皇子在此，你等还不过来拜见！” 为首之人身边一白净面皮的中年人这时说道，“牟兄，既然他们已经把咱们当成了炎国的人，目的业已达到，不如就此撤走为好。” 那个被称为牟兄的为首者却摇了摇头，“此人不知是真是假，假的倒还罢了，若是真的，可比云月公主份量更重。大夏国的黑甲卫都是酒囊饭袋，今日要是能杀了他，定是大功一件。” “那还等什么，速战速决吧！”白净中年人附和道。 姓牟的头领露出冷笑，回头吩咐一声，带着诸人策马向林晨行去。 “下马跪见……”林晨大喝。 那些人非但没有下马，更没有跪见，反而快马加鞭向林晨冲杀过来。 第四十章 神箭助战 林晨拨转马头，催马如飞奔向黑甲卫阵营。 “保护四皇子……” 穆凡大喊一声，带着黑甲卫迎了上去。 林晨此去一是辨别大炎禁卫真伪，另一目的便是诱敌深入。 之前一切，穆凡已然看得明白。 如果对方真是大炎禁卫，他们必定第一时间辨出真伪，而不是交谈观望。 真的禁卫不会冒着巨大的危险来杀假皇子，以证明他们本应该去极力掩饰的禁卫身份。 只有假禁卫才会在辨不出真伪的情况下冒死追杀。 他这一声喊，假戏做得太真。追在后面的凶徒更加确认了林晨大炎国四皇子的身份，立刻纵马狂追。 林晨将要奔至黑甲卫队伍前时，手在马背上一按，脚尖在蹬上一踏，身体腾空而起，施展化境烟罗无影步，在几名黑甲卫肩头几次轻点，人已经落到黑甲卫队伍之后。 此时十几名凶徒已经距离黑甲卫不足二十米。 “冲阵”姓牟的头领纵马大喝，带人向黑甲卫队列冲击。 “放……”穆凡几乎同时突然大喝一声。他就担心凶徒不战而走，若是追杀，不能占尽人多的优势，对方冲过来是最理想的对战方式。 前面的黑甲卫听到声音，立即弯腰贴在马脖子上，露出后队的弓箭手。 “嗖嗖……” 十几枝箭自他们的头顶射向凶徒。 仓促之间，只有两名凶徒中箭，都不是要害部位。 林晨暗叫一声可惜，可惜军中只有十几副弓箭，否则战果还会扩大。 此时人多眼杂，林晨自然不会从系统空间取出弓箭，而暴露自己的秘密。 他从一名黑甲卫手中抢过弓和箭壶，几个腾跃跳上路边一辆马车车厢上，放眼战场。 此时黑甲卫已与十几名凶徒短兵相接。十三个凶徒冲进队列之中，勇不可挡。 就连两名中了箭伤的凶徒也是凶悍异常。 林晨之前在山里先后与多名武者交过手，凭借着种种出入意料的手段取胜，但有的打斗也是凶险异常。 那些与他交手的人，林晨只知道是武者，具体修为境界却始终不曾知晓。 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竟误以为武者也不过如此。 黑石城的黑甲卫在当地也是威名远播，个个是精挑细选的强悍之辈。 但在十三名凶徒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林晨虽然是七阶武徒，但在施展化境烟罗无影步和化境攻击武技的时候，其战斗力却不能再以一个普通武徒来衡量。 那时候，他是一个足以与低境武者抗衡的存在。 而现在的黑甲卫中，除了穆凡和姓黄的都尉可以与对方周旋一二，其他人却都是普通的武徒。 武者有元力，武徒则没有，一有一无，这就是差距。 十三名凶徒冲入黑甲卫军中，如虎入羊群，顷刻间冲乱了黑甲卫的阵型。 还有三四个黑甲卫在短暂的交手间身上已见了血迹。 林晨脸上现出凝重之色，略一扫视，弓如满月，撒手就是一箭。 他这一箭正是射向最前面一名凶徒。 目标，那人的大腿。 选择这个部位却是担心对方躲过之后误伤黑甲卫，他居高临下的角度，即使被躲过也会射到马身上。 只是，对于骑马盘战者，这个部位令人防不胜防。 那人听到羽箭尖锐的破空声，想躲已是不及。 劲力奇大的一箭正射中他的腿部。 剧烈的疼痛使他身体猛地一窒。 战场之上，胜负，乃至生死往往只差一毫一线。 便在他身体一窒的瞬间，两名黑甲卫的钢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身体。 而此时，林晨的第二箭也已出手。 这一箭朝着凶徒密集处射去，羽箭被人用刀磕飞，然而他的第三箭却正中那人前胸。 “分散突围” 牟姓头领再发出命令，本来双方混战是决不可能使用弓箭的。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能有多少准头，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然而这场看似有惊无险的对战中，对方偏偏使用了弓箭，而且还那么准。 随着他的命令，战场已经逐渐扩大，不仅仅是在官道上，官道两侧的荒野都变成了战场。 林晨又一箭射向姓牟的头领，此刻他已调转马头奔下官道，穆凡催马追赶，两人已经交上手。 这一箭，林晨射的是姓牟肋部，此人身手灵活，听到羽箭破空声，瞬息之间判断羽箭所射位置，立即离蹬起身，让过此箭。 林晨眉头微皱，再起一箭，目标是战马。 果然一箭建功，羽箭深深扎入马的脖颈，战马受痛人立而起，那姓牟的首领手按马鞍飞身脱离马背，施展出轻身功法便欲抢夺一匹无主战马。 穆凡纵马过去，挥刀拦杀，那头领几个纵跃远离穆凡。 战阵冲击，骑军占优势，但贴身缠斗，在马上却不如地上灵活。 穆凡也舍了战马，二人一来一往战在一起。 林晨见穆凡暂时并无败象，便不再管他这边，朝着被普通黑甲卫拦截住的凶徒接二连三射去。 有的射中了凶徒，有的射中了马匹。 有了林晨的神射助战，战场上形势当即发生逆转，黑甲卫如虎添翼，一众武徒境界的黑甲卫接连砍落五六名强大的凶徒。 其中有三个受伤的凶徒被黑甲卫生擒了去。 空出手来的黑甲卫纷纷支援其他袍泽，很快又有凶徒被陆续击杀。 到后来，战场上只剩下两处打斗。 一处是姓牟的头领被穆凡追杀，他这一处，普通黑甲卫伸不上手。 曾有几人过来帮忙，却被对方砍伤。对付穆凡比较吃力，但对付武徒级别的黑甲卫，却是不在话下。 穆凡喝止了还想过来助战的属下，挥刀全力追杀此人。 另一处则是姓黄的都尉带领众多黑甲卫围攻那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凶徒。 此人不但身手了得，而且身法极好，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看似必杀的一击，有时甚至在围攻之下稍一借力便飞身离开马背另夺战马继续缠斗。 林晨射了几箭，因此人身法过于灵活，都被其避过，有一箭几乎伤到黑甲卫。 黑甲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此人，竟被此人层层突破，杀到了最外一层。 待林晨刚要施展化境烟罗无影步上前肉搏。 那人手中刀在黑甲卫的兵器上几次借力，腾空挪移，落在包围圈外一匹无主战马上，落荒而走。 林晨心头一动，拦在想要追赶的黑甲卫身前，亮出副统领令牌，低声说道，“都不许跟来，我追的时候，你们喊几声四皇子，这是军令。” 交代完，林晨催马追去。 因为林晨在此战中表现极为出色，这些人之前跟随穆凡接应林晨这位副统领时，他们都不太服气，只觉得他是凭借关系才身居高位的。 经此一战，从只身诱敌到箭射多名凶徒，他们内心里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位副统领。 虽然这位副统领看起来年轻得有些过份，但在崇拜强者的黑甲卫眼中，林晨却已然赢得了他们的敬重。 林晨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们都知道肯定不是纵放凶徒，而是副统领另有计较。 他们心里也清楚，能在重重包围中逃出去，就算他们去追也是无济于事。 果然，他们很听话地在林晨追出去时参差不齐地喊了几声四皇子。 并如愿以偿地传进了白面中年人的耳中。 听到喊声，他飞马逃奔之中，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林晨只身一人追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他马速却没有丝毫放慢，朝着荒郊野岭侧马狂奔。 一路逃一路回头观望，黑甲卫已远得看不见踪影，那位头戴斗笠的四皇子依然穷追不舍。 此时，他已完全相信了林晨的四皇子身份。猜测着，应该是得知云月公主遇袭，此人微服到了大夏国，碰巧在此处遇到。 为澄清滥杀百姓的并非大炎禁卫的人才穷追不舍以证清白。 哼，他还是太自信了。 又逃出两三里路，前面不远便是进山的道路，唯恐林晨放弃追赶，此人勒住战马，转回身。 对随之停在不远处的林晨嘿嘿笑道，“四皇子，你看这里的风水可好？” 第四十一章 诱敌与杀敌 林晨端坐在马上，箭在弦上，箭头对准白净面皮的中年人，将弓缓缓拉开，“你竟敢冒充我大炎禁卫，坏我大炎清白，既然你选定了风水宝地，本皇子这便成全你。” 说话间，强弓已逐渐拉满，下一刻羽箭将会离弦射出。 便在强弓如月的那一刻，林晨手指瞬息微微一动，不知何时夹在指尖的一枚小刀片割在了弓弦上。 “绷……” 弓弦断裂，林晨的身子在马上猛地一闪。 如此情景，落在白净中年人眼里正是弓弦不堪承受重力，在拉满之时崩断的样子。 他正全神以待准备躲过即将到来的这一箭，然后伺机杀掉面前的大炎四皇子。 谁知竟然天送良机，四皇子弓弦竟然崩断，只余空手，再无兵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下意识地刀面一拍马股，坐骑猛地一窜，瞬息拉近了与林晨的距离。 与林晨相距十米之时，此人身形飘忽而起，踏着马背向前腾空一跃，手中刀幻出重重刀影袭向林晨。 林晨所做的种种假象，正是为了麻痹对方，赢得最佳的时机。 那人身形刚一腾空，林晨手中立刻出现一只强弓，箭搭弦上，射出一箭。 随后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连射五箭之后，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踏着马背向后飘跃，身体滞空后退之时又是连射三箭。 如此情形，正如当日在石林之外射杀那名武者。 白净面皮中年人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运起元力，用兵刃拨打羽箭。 林晨的化境穿云连珠箭，岂是一般弓手可比。距离又近，力量狂暴，所射位置都是心中所想。 那人拨开一枝，却无法拨开射向其他部位的另一枝。 林晨的第九箭搭在弦上，却没有射出。 此时白净中年人肩部、腿部、前心各中一箭，跌落在草地上。 他右手钢刀拄在草地上，半跪着望向林晨，左手指着正从容走过来的身影，想要说些什么。 “你……你……” 两个你字断续出口，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支撑身体的钢刀猛地一歪，此人身体随之仆倒在地。 受地面一压，射在心口那枝羽箭从后背又刺出长长的一截。 林晨过去，脚背一掀将此人翻过身来，在其怀里摸索了一番。 当手中触及一块牌装物体时，他脸上露出欣喜神色，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身份令牌。 上面刻着云形图案，与得自老者身上的一样，都是出自大晋国迷云教的。 林晨将其揣在怀里，有了这个东西，这些人的身份就可以确定，大炎禁卫的脏水也可以澄清了。 至于怀里的其他东西，林晨略看了一下，里面除了银票还有几件玉饰，一并送进了系统空间。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林晨翻身上马，向官道战场处飞驰过去。 那边不知战况如何，穆凡他们是否把最后一人拿下。 如果还没结束战斗，自己该如何出手。 林晨喜欢单打独斗，没有别的旁观者，那样才能最大限度发挥穿云连珠箭的威力，随时从系统取箭，连珠而发。 像之前在官道上，自箭壶中取箭，速度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奔行不过一二里的路程，远远地林晨望见自官道战场方向一骑飞奔而来。 其身后相隔不远，三四十骑紧紧追赶。 从黑压压的服饰上，林晨很容易辨别出正是黑甲卫。 那么前面身着褐色甲衣的是什么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林晨握弓在手催马迎了上去，更近了一些，从容貌上可以看出正是与穆凡交手的最后一名凶徒。 林晨看清了此人，此人也看清了林晨。 出入意料的是，此人看到林晨时，竟然没有倚仗武力横冲过来，而是一带马头偏离了一些角度斜刺里逃去。 林晨微觉意外，似乎以对方的修为境界应该不会害怕自己，而且他也没有理由不过来顺路斩杀一个大炎国的四皇子。 如此念头快若惊鸿一闪而逝。 他手上却是催动坐骑斜着前去拦截。 不要说此人参与屠杀百姓，就是凭他看到自己放箭这一点也是不能放其安然离去。 虽然箭射得准的大有人在，但林晨也决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联想的空间。 林晨连续催动坐骑，两匹马很快拉近了距离。 看看彼此相距不过百米，已到了有效射程。 后面的黑甲卫距离更远，根本看不清自己如何射箭。 手中强弓拉开，林晨连射三箭，这三箭的目标都是那人坐骑，马的目标比人大，更容易射中。 快速奔行之中，三箭落空两箭，倒有一箭却是射中马颈。 那马受了箭伤，嘶鸣几声脚步慢了下来，任凭马上的牟姓头领如何催打，却也不复有先前的速度了。 林晨靠得更近，三只羽箭接连射出，每只箭相隔一段距离封住那人的前路。 “噗……噗……”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未离鞍躲避，三箭中竟有两箭射到他的身上。 一箭射在胳膊上，一箭射在肋部。 巨大的穿透力，射在肋部那枝羽箭竟穿透褐色甲衣刺入体内半尺余深。 那人身中两箭，在马上颠簸了几下终于脱鞍滑落到马下。 林晨手中箭瞄着侧卧在草地上的这名凶徒，放缓马速慢慢靠近。 这人看着林晨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神色，拣起身边的钢刀在颈间一抹。 一蓬鲜血飞溅，钢刀随着胳膊平摔在地上，人也缓缓仰面倒下。 颈肩的鲜血奔涌而出，染红了一方绿草。 可惜少了一个活口！ 林晨端坐在马上，没有复仇的痛快感觉，反而更多了一些愤怒。 不一刻，随后追来的黑甲卫到了近前。 “副统领……” 领头的是都尉黄秉，他看到林晨招呼道，“副统领可无恙？” “我没事，穆统领受伤了？”林晨扫了一眼来的诸人，没有看到穆凡，便知道情况不妙。 “是” 黄秉叹了口气，“穆统领中了此人一掌，但没有什么大碍。” 林晨点点头，朝着马下尸体一指，下令道，“搜身” 黄秉应了一声，仔仔细细在其身上搜了一遍。 搜到的物品被人拿到了林晨面前。 林晨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令牌，禁不住眉头皱起。 之前从白净中年身上可是搜到了令牌的，此人修为境界应该还在那人之上，也应该是个大有身份的人。 而且，似乎这些人非常自信，并没有避讳把身份令牌随身携带。 事情不应该这样啊！ 实际上林晨猜测的所谓自信却是有着些许偏差，这些人携带着身份令牌，除了自信以外还因为他们之间并非全部相识，令牌也是彼此碰头时确认身份的凭证。 林晨在地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对黄秉道，“以此处为中心，十五丈范围内仔细搜索，凡有可疑之物全都搜集，如果没有找到身份令牌，顺原路仔细搜寻。” 说着话，他又朝远处那匹孤零零的战马一指，“那里还有一具尸体，一并带回去。” 黄秉恭敬领令，指着搜出来的银票等财物，“这些东西？” “交由穆统领赏赐给兄弟们……” 随着话音，林晨已催马去得远了。 “谢副统领！” 齐整的欢呼声在他身后遥遥传来。 第四十二章 你猜 凶徒或伏诛或生擒，勇者凯旋，本应该意气风发。 林晨却不停地催动坐骑狂奔返回，官道上玄霓裳还在车中，不知有没有意外发生。 他最怕的是黑甲卫与玄霓裳接触过多，一些蛛丝马迹引发不必要的怀疑。 而且穆凡伤势如何尚不清楚。 将要回到官道时，穆凡却带着十几人迎了过来。 “兄弟，你回来就好。”两下汇合到一起，穆凡咳嗽了几声说道。 “穆兄伤势如何？”林晨见穆凡脸色略显苍白，关切地问。 穆凡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那厮不知道使用什么秘法，功力大增，为兄一时不敌竟挨了一掌，可能肺腑受了震荡，当时浑身无力，现在好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晨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人竟是使用提升功力的秘法。想来施展秘法要付出很大代价，否则那人早就用了，而不必等到最后关头。自己遇见他时，应该是受了秘法反噬才显得那么虚弱。 倒是让自己拣了个现成便宜。 如此想着，林晨伸手摸在穆凡的脉窝处，感受了一下，跳动得还是很有力的。 他本身不会诊脉，这么明显的内伤也用不着系统诊病。 借着摸脉的时间，他花费了三万步自系统中兑换了一枚专门治疗内伤的丹药，名为还元丹。 “穆兄服下此丹，其功效固本还元，些许内伤不日即可痊愈。”将丹药递给穆凡，林晨如此解释道。 穆凡大为欣喜，道了声谢放进口中。林晨医术通神，他是非常清楚的，对方所赠药物又是传说中的灵丹。 服下还元丹，穆凡顿时感觉浑身一阵清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 肺腑间的隐痛竟也减轻了许多，其功效比林晨描述的还要神奇。 受此灵丹，这一份情可就大了！ 因为这一颗丹药，两人的关系在实质上又拉近了许多。 说话间，一行人等已到了官道上。林晨朝自己的马车方向望了一眼，却见车帘正掀开一条缝隙，一张小脸凑着缝隙在朝这边张望。 林晨彻底放心了！ “弟兄们伤亡如何？”看到一些或坐或躺的伤兵，林晨皱眉问道。 “伤十一人，苍天佑护，不，是多亏兄弟神箭相助，幸无一人战死！” 如此多人受伤，穆凡却是笑着说了出来，随后感慨道，“原本为兄估计与对方硬拼，这一百多弟兄最少得扔在这一半，战场上哪有不流血的，这已经是大胜了。想不到兄弟神箭如此威猛，如果不是兄弟在此，恐怕……” “穆兄谬赞了。” 林晨不想在此事上多谈，便即说道，“我马车上有些金创药，这便去取来。” “如此甚好，我等出来匆忙，并未携带疗伤之物。” 在穆凡的道谢声中，林晨独自一人返回马车。 掀开车帘，林晨探头进去，看着毫不掩饰欣喜之色的玄霓裳，问，“担心我没？” 玄霓裳好看的小脑袋摇了摇，“才不担心呢，你的本事大着呢。” 林晨无奈地笑了笑，她这是盲目崇拜啊。 随后他说起了正事，“那些人是大晋的，已经拿到了他们的令牌，与大炎国无关。” “谢谢你……” 听到这个消息，玄霓裳高兴万分，虽然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大炎国的禁卫，但空口无凭得需要证据。 而林晨却真的把这事办了。 她虽然逃婚在外，暂时不想回到大炎，但只是因为联姻的事，或许还有林晨的原因。 但她是大炎的人，生在大炎国，长在大炎国，那种血浓于水的家国情怀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谢谢你。” 玄霓裳认真地致谢，“好像我欠了你太多，都无法报答了！” 林晨微微一笑，没在此事上多说。 随后他问起了之前被废掉右臂的六个人，原来就押在不远处，现在却已不见踪影。 玄霓裳告诉她，与大晋国的人开战后，看押这几人的黑甲卫前去助战，只留下一人看守。 结果被他们夺了马匹跑掉了。 一人断其一臂，已达到了惩戒的目的，对于后续如何处置林晨并不在意。 但这几人都是楼西城的势力，尤其那个姓厉的似乎应该有些来头，林晨在心里将这些人列为了重点防范对象。 因为惦记着黑甲卫的伤员，其余闲话并未多说，林晨兑换了一大包金疮药和几卷纱布便回到了穆凡那里。 今天这一顿祸祸，他系统中的步数值只剩五十万多一点。 看来还得多积累一些步数值了，林晨暗自琢磨着。眼下这些步数，如果兑换化境梅花枪施展能力，也就是十多式而已。 黑甲卫受伤是常事，如何包扎都是内行，林晨只管把药和纱布交给他们，其余的倒无须操心。 死伤的百姓和善后，穆凡也已安排人去料理，俘获的三个活口同样有人重点看押。 林晨看了一圈，对穆凡的处置能力还是颇为认可的。 此时，返回来的那些黑甲卫们已经出现在视野中，行进速度不是很快。 穆凡瞭望了一会儿，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看来又有两个兄弟出事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一命。” 林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因为距离太远，林晨也只能看到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横搭在马背上，甚至连衣服的颜色都分辨不清。 “也许那两个人不是你兄弟呢？”林晨笑吟吟打趣道。 “不是我兄弟？难道是……”穆凡眉头一挑，随后又落了下来，有些沮丧的说道，“不会的，逃走的那两人很强，一个是初元境七重，打伤我的应该已经达到八重，手下这些兄弟绝对应付不了。对了，你能从那人手下毫发无损地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林晨笑而不语，自怀里掏出那枚迷云教的令牌，扔给了穆凡。 穆凡下意识地接在手里看了看，惊呼道，“大晋国，迷云教！” 林晨微微点头，“那个白净脸的。” “你是如何拿到的？”穆凡讶异地问道。 林晨笑了几声，才道，“当然是灭了此人搜到的，不然还是他主动给我的？” “那……另一个是打伤我的那人？”穆凡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惊问，此时他已经能够看清楚，横放在马背上的两个人都是穿着褐色衣服，与黑甲卫区别很大。 林晨再次点头，“是被我射了几箭摔下马的，本想活捉他，想不到他倒是个狠角色，先自己了断了。” 穆凡怔怔地看着林晨，面皮抖动了几下才又开口，“他本来就是初元境八重的武者，施展秘法后接近初元境十重，便是为兄都不是对手。你才是七阶武徒，就算是神射手也不可能射中，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晨笑眯眯地看着满脸求知欲的穆凡，眉开眼笑地说了一句“穆兄，你猜！” 第四十三章 龙虎卫 “我就是实在猜不出来才问你的。”看着林晨一副欠揍的样子，穆凡有些无奈。 林晨呵呵笑了几声，“穆兄不必如此惊讶，你知道他达到了初元境十重，可是我不知道，箭也不知道啊，我就是那么随意一射，结果稀里糊涂地就射下来了。” 穆凡看了林晨半天，最后才摇了摇头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说便不说吧！ 想到林晨的身体状况，他的手按在林晨的肩头，颇为惋惜地说道，“只可惜你经脉已经损坏，否则武道天下必然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放眼整个大夏，如你这般年纪能把武技练至化境，能把弓玩得如此出神入化的还从未听闻有过先例。” “穆兄过誉了。”林晨谦虚了一句，随即岔开话题，“大夏国的人扮作大炎禁卫屠杀百姓，肯定意图嫁祸大炎。而他们的禁卫甲衣却是从何而来呢？应该是截杀了大炎公主的队伍，如此公主遇袭案也将水落石出了。” “兄弟也知道大炎公主遇袭一事？”穆凡真的有些吃惊了，此事已经被封锁消息，他记得同林晨说起时也只是以发生了一件大事草草代过。 “此事并非什么秘密，我是从青山镇一家客栈的掌柜口中知晓的。”林晨如此解释道。 穆凡并未再理会消息来源，他仔细回味了一下林晨的话，随后兴奋起来，“兄弟，你真是立下奇功了。大炎公主遇袭之事，咱们大夏百口莫辩，弄不好真得背了这个黑锅。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朝廷压力减少了许多，神龙军反水之事也找到了大晋国这个源头。而且，咱们百余名黑甲卫一举拿下大晋国十三名武者，这在大夏历史上都是未曾有过的辉煌战绩。你我，包括城主以及手下的兄弟，都等着上边的重赏吧！” 林晨回以一笑，赏不赏的他倒不在意，不过他却借着这个话题说道，“今天是黑甲卫众兄弟劳苦功高，从大晋国人身上搜到了一些银票，穆兄觉得应不应该赏给兄弟们一些？” 穆凡当即点头，“这个自然，他们可真是富有，身上最少也有个几千两的身家。” 说话间，那些黑甲卫已经到了近前。 都尉黄秉一马当先来到林晨和穆凡跟前，翻身下马，“见过大统领、副统领，下官找到了这个。” 说着话，他将手中银票呈了上去，上面压着一块方形金属牌。 随后向林晨感叹道，“副统领真是料事如神，离那人七八丈左右的草地上居然真有令牌。” 林晨轻轻点头，应该是对方落马时借马匹遮挡视线扔出去的，但并没有去接这块金属牌，只是在上面扫了一眼，见此牌呈金黄色，上面雕刻着一条龙，张牙舞爪，似在云间飞舞。 他没见过此牌，记忆里也没有丝毫印象。 可穆凡见到此牌却是神情大变，一把抓过金属牌翻看后面，只见上面刻着一只腾云驾雾的斑斓猛虎。 看到这个图案，穆凡放声大笑。 笑了片刻，穆凡才将此牌举在手中，对林晨说道，“方才我还说咱们立下了奇功，但现在看，究竟奇到什么程度，为兄也不好说了……兄弟可知，此为何物？” 林晨摇头。 穆凡亢奋地解释道，“这是大晋国御林军龙虎卫金牌。若是他们的寻常武道宗派之人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大晋或许死不认账，但有了这个金牌，那就是铁证如山。难怪这人如此了得，想不到竟是龙虎卫的人，咱们黑甲卫竟击杀了龙虎卫强者，奇功啊！” 他这边说话声音很大，远近的黑甲卫都听得分明。 立刻爆发出如山的欢呼声。 穆凡趁热打铁，登上路边一块大石，高声说道，“现黑甲卫林副统领提议，诸位兄弟劳苦功高，每人赏白银五百两，伤者另加一百两，照此执行，回营后统一发放。” 黑甲卫平日里挣的是饷银，一年总数也不过一百五十两。另外还有一些犒赏，那些都微乎其微。 骤然听到这个数目，他们先是一愣。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立刻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声。 “谢大统领……” “谢副统领……” 喊声交替变换，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林晨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这是穆凡卖了自己一个人情。他是提议要赏黑甲卫，却没想到数量如此之多。 听着喊声，他不得不跟着跳上大石，说了几句客套话，解散了众人。 穆凡拉着林晨走到一边，递给林晨一沓银票，“今天缴获颇丰，此战兄弟居功甚伟，这一万两兄弟务必收下，算是黑甲卫内部奖励。” 林晨再三推辞，实在推辞不过才收了下来。 这边事情已了，剩下的事林晨也插不上手，他便向穆凡辞行。 穆凡将都尉黄秉喊了过来，“黄都尉，挑选二十名精干兄弟随副统领去昊天门。” 黄秉领令而去。 林晨立刻意识到，刚才所送的人情竟是为这里埋下伏笔。这是让他与黑甲卫建立起感情，好方便路上照应。 他身上秘密那么多，怎么会同意与别人同行，当下推辞道，“穆兄，眼下你正是用人之际，不宜分出人手。而我这边人多了，目标太大却未必是好事，不如轻装而行……” “不行！”穆凡断然打断道，“别的事情为兄可以依你，此事万万不行，这也是城主大人亲自安排的，若此行遇不见你倒也罢了，既遇见，不派人随行，兄弟是想为兄丢官罢职吗？” 说话间，黄秉已经带了二十名黑甲卫来到身边。 穆凡不再理会林晨，直接对黄秉说道，“黄都尉，此行你等一定保护好副统领，副统领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如果有任何差池，你也不用回来了，听到了吗？” 黄秉，包括二十名黑甲卫凛然应声领令。 “穆兄不要为难黄都尉，此去昊天门山高路远，沿途我还要办些私事，不知要耽搁多少行程，此事万万不可……”林晨寻找借口坚辞不受。 而穆凡铁了心似的，无论林晨如何说，他只一概驳回。 两人正争执间，猛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自二人身边奔驰而过。 此时的道路已经畅通，两边行旅得以通行。但此处是刚才的战场，地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过往行人无不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像这样快马飞奔的，还是第一个。 林晨和穆凡不禁同时望去。 只见马上之人是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汉子，正快马加鞭朝青山镇方向而去。 穆凡看后不觉得怎样。 林晨看清此人模样时却不禁瞳孔一缩，脸色阴沉下来。 这贵宾楼的掌柜就这么怕我看到吗？ “兄弟识得此人？”见林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此人的背影，穆凡问道。 “应该算是旧相识吧！”林晨收回目光道，“穆兄，想拜托你一件事。” “兄弟外道了，有事尽管开口。” “在青山镇有一家客栈，名叫贵宾楼，来时我把他们的天字一号房给砸了……” 林晨还没说完，穆凡摆了摆手，“没有关系，此事我去摆平，保证没人再找你麻烦。” 林晨讪讪一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光砸一个天字一号，我已经不解气了，穆兄途经青山镇若得空，帮我把那个贵宾楼都给砸了……” 第四十四章 凶案 通往楼西城的官道上，林晨驾车快速行驶着。 后面，黄秉带着二十名黑甲卫紧紧跟随。 林晨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刹住马车跳了下去。 “黄都尉，请回吧，权当你们已经送到了昊天门，可好？”林晨的语气近乎在商量。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停车与黄秉对话。 委托穆凡代为拆掉青山镇的贵宾楼之后，两人就此分开，之后，黄秉这些人就像黏皮糖一样死皮赖脸地跟在车后。 前两次林晨或拿出副统领的令牌以上司的身份下令，或大发雷霆予以呵斥。 奈何黄秉生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论林晨如何说，他都嬉皮笑脸，继续跟着。 现在听林晨如此一说，他又搬出了用旧的老理由，“副统领，这是大统领的死令，就是死在去往昊天门的路上，我们也不敢抛下你独自回去。” “那就耗着吧……” 林晨不再理会他，也不再驾车，而是牵着马的缰绳徒步赶路。 他也知道黄秉不会就此返回，但他得刷步数值，就用这个由头吧！ 黄秉不由苦笑，讪讪地跟在后面。 他倒是很好奇，有黑甲卫跟随护送，一般人都会乐于接受，甚至是求之不得。这是既风光，又安全方便的事，不知副统领何以如此抵触。 林晨运起烟罗无影步，即便是走路，也不低于马车的正常行驶速度。 入暮之时，他们已经行出五十余里，距楼西城还有一半的路程。 虽然不喜黑甲卫这样跟着，但他毕竟不是不识好歹之辈，人家的用心良苦，他也是颇为感慨。 之前他们长途奔波，又经历一番苦战，行到这里应该早已腹中饥饿，疲惫不堪了。 看到前方距离官道不远处有一座村庄，林晨牵着马车过去。 不管怎么说，先填饱他们的肚子，马也需要饮水喂料。 还未走到村口，忽然村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 紧接着数十个青壮男子手持刀枪涌到了村口。 后面陆续有人过来，男女都有，手中兵器参差不齐，甚至还有人拿着铁制农具。 民间兴武成风，朝廷除对弓弩等军用器械加以管制外，其余兵器均不在管制之列。 像这个看起来并不太大的村庄，存在这些兵器也属正常范围。 眼见村民兵戈相向，林晨停止了脚步。 “他们反了不成？下官前去交涉！”黄秉来到林晨身旁，说了一句，便要过去。 林晨将他唤住，“还是不要扰民了，这里接近大路，想是村中已从过往行旅口中知道有村庄被屠之事，岂能不格外小心？” 现在林晨随口一句话便是军令，队伍当即折返重新上了官道。 沿途又遇见几个村庄，林晨却没再有进去投宿的想法。 一路行来，这个队伍说起来有些好笑。 一群正规的黑甲卫，跟着一个莫名其妙得来的副统领。 这个副统领黑灯瞎火孜孜不倦地牵着一辆马车。 马车正坐着那群正规黑甲卫所要寻找的大炎公主。 然而事实却并不好笑，经过一番长途奔波，夜半时分，队伍终于抵达楼西城下。 此城位于交通要冲，官道穿城而过，城两侧皆是崇山峻岭。 记忆中，林晨往返青阳门都是从此城经过。 凭着黑甲卫令牌，顺利叫开城门。 到城中，寻了一家上好的客栈，黄秉包下了一整个清净的院落。临行前穆凡给了他充足的盘资，并嘱咐他，路上所有花销均由黑甲卫承担。 林晨自然不会在此等小事上计较。 至于从车中下来的玄霓裳，黄秉及其他黑甲卫都没有多嘴。 一路上，他们都知道车中有人，但副统领从不提及，他们也就选择性忽略了。 虽然着了男装，但看到玄霓裳斗笠下苗条的身姿时，他们暗地里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尤其是看到副统领与“四公子”共居一室，更加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按照林晨的吩咐，他们称呼玄霓裳为四公子，对于林晨本人，他要求必须以三公子相称。 因为被他废掉胳膊那伙青年正是楼西城人氏，黑甲卫对他们动的手，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就是黑甲卫的人。 黑甲卫便从执法者变成当事者，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未必就能遇见他们，林晨还是想谨慎地把这种可能消弥于无形之中。 匆匆用过饭食，林晨到房外看了看。 黄秉已安排六个人值守这座三合院，院内三人，院外三人，彼此呼应，若有事可随时示警。 林晨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尤其是在这楼西城中，可是有人押上二十万两银子赌自己到不了昊天门。 只是这样一来，却也没有机会偷偷溜走摆脱这些黑皮膏药。 回到房中后，林晨取出睡袋放在外间，和玄霓裳打声招呼倒头就睡。 他实在太疲惫了！ 只留下里间的玄霓裳抱着双膝，坐在榻上毫无睡意。 马车里，她已经补足了觉，水果、零食也吃了不少以至于刚才林晨狼吞虎咽的时候，她只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听着林晨匀称的呼吸，她掏出了那方白色手帕，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双手按在胸前，望向窗外月色下摇曳的树影…… 一夜好睡。 林晨起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树梢。 看到房中明亮的光线，林晨翻身起来收好睡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黄秉已在院中等候多时，看到林晨出来，第一句话便说道，“三公子，出事了！” 林晨眉毛一挑，干脆说道，“讲！” 黄秉道，“昨天后半夜，城中先后发生了数起凶案，死者有武道世家子弟，有衙署官员，有青阳门的两个弟子，听说还有值夜的城军，现在城门禁闭，全城缉拿凶手！” “这么巧？偏偏是昨晚。”林晨心中警惕起来，“这个消息从何而来，楼西城往日治安如何？” “是客栈的伙计最先告知的，我又到街上看了看，护军和黑甲卫纷纷出动，外面很乱，城门也确实关闭了。平日里，城中虽然偶有凶杀案发生，像昨夜那般密集，死者又都是敏感人物的情况听说从未发生过。”说到最后，黄秉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嗯……” 林晨沉吟片刻，果断下令，“立刻用饭，准备启程！” “兄弟们都已吃完，饭菜马上给三公子送到，只是城门已经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城，是……任何人！”黄秉特意强调了一下。 林晨点了点头，“饭我就不吃了，立刻启程，行不行总得试一试，若实在不行也不能硬闯，看情况再做安排吧！” 第四十五章 我来指点你 昨夜凶案诡异迷离，林晨隐隐感觉有一只手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其中种种竟让他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难道是针对自己？ 林晨越发警惕。 与玄霓裳戴着斗笠钻进车厢，队伍向东城门行进。 街头巷尾百姓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不时有成队的护军在大街上纵马喝道狂奔。 更有三三两两的楼西城黑甲卫手按刀柄逡巡游弋，目光鹰一样地四处扫视。 一些看起来有着武道身份的汉子竟被当街拦住盘查。 林晨放下挑起的车帘，缓缓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楼西城远非边塞小城黑石城可比，城区比黑石城要大上许多。 队伍行了好一会儿才抵达东城门。 此时门前的城军以及协防的黑甲卫看起来竟有二百余人。 一个城门所在，派遣了这许多人手。 可谓是兴师动众。 “来人止步。” 队伍到了禁闭的城门前停住，门军还是多此一举地喝了一声。 黄秉下了坐骑，径直朝对面一位黑甲卫将领走去。 从甲衣样式上看，也是官居都尉，黄秉与他并不相识，但同属黑甲卫一系，共归黑甲卫都督府辖制。 硬往上靠，也算得上是一家人，怎么也比护军来得亲。 黄秉与对方寒暄了几句，通报了身份，而后说道，“我们奉黑石城冷城主之令外出执行紧急公务，恳请程都尉放行。” 都尉程飞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城主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黄都尉既然有紧急公务，请出示令函，在下会呈给城主大人，请城主亲自定夺。” 黄秉眉头微皱，解释道，“如此紧急公务，城主的令函自然有的，只是此行由穆统领带队，令函在统领大人那里。” “既然这样，只有把穆统领那份令函呈给城主，才能有希望出城。”程飞继续打着官腔。 “那也好，我这便派人去取，请程都尉开城吧！”黄秉也意识到楼西已经成了险地，想借这个由头把林晨和部分兄弟送出去，以后再想办法会合。 不料，程飞嘿嘿笑了几声，官气十足说道，“我已经说了，任何人不得出城，这是城主大人的死令。” 跟我玩死循环，你刚才的话是在放屁吗？ 黄秉为之气结，但心中清楚再这样说下去也肯定毫无结果，却又想起林晨的交待，不便发火，只得继续问道，“那何时可以放行？” “也得等城主的命令，城主通知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 “程都尉，请借一步说话。”知道正常交涉是出不去城了，黄秉把程飞请到了一边，往他手中塞了一张银票，小声说道，“你我份属同僚，还请程都尉通融一二。” 程飞接过银票，扫了一眼上面“壹千两”的字样，眉眼柔和地将银票塞进了袖中，“好说好说，不过现在还是不能放你们出城，在下会到城主大人那里求个情，成与不成，我尽力就是了。” 此话黄秉一听便知道是谎言，他在黑甲卫已久，里面的道道清楚得就跟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一般军务都是由普通军士到都尉，由都尉到统领，再由统领上报给城主。 这样一级一级逐级进行。 除非是私事，私交不错的下属可以与城主直接对话。 显然，这并不是私事。 收了银子却不办事，办不了事却又收了银子。 黄秉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程飞的所有女性家人问候个遍。 他很想把那张银票索要回来，但一想到这样反倒把关系弄僵，也只好硬着头皮忍了。 “那就有劳程都尉了，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黄秉笑容满面地拱手告辞，转过身走回队伍时脸色却格外阴沉。 城门不开，队伍只得重新返回客栈。 途中，黄秉靠近林晨的马车，不甘地说道，“三公子，下官无能，还让他黑去了一千两银子。” 车里传来林晨淡淡的声音，“嗯，我看到了，此事并不怪你。他叫程飞是吧？等有机会，我会教教他怎么做人的，先回客栈再说。” 黄秉不再说什么了，但心中郁闷之极。虽然林晨并未有任何责怪之辞，但毕竟是自己办事不力，丢了颜面。 回到客栈，他越想越是愤懑。身为黑甲卫都尉，在黑石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今天不但对同样是都尉身份的程飞低声下气，还被对方阴了一道，而他却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叔可忍，婶不可忍？ 黄秉操起自己的厚背砍山刀，便出了房间。 他倒不是去找程飞寻仇，而是到院中大开大阖地劈砍起来。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也算得上是一个毛病。 但凡生气的时候就去练刀，把需要发泄的愤怒劈砍出来，把空气当成了发泄的对象，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 林晨正在房中来回踱着脚步，试图从纷乱的局面中寻求一个稳妥的应对之策。 等，是被动的。 并不是一个办法。 但眼下，似乎除了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正思考间，听到院中黄秉挥刀的声音。 林晨推开房门，站在门里看了一会儿。 猛然，他灵机一动，轻轻唤道，“霓裳你过来。” 正在擦拭柳叶刀的玄霓裳闻声将刀放下，走了过去。 “你可识得他的刀法。”林晨问。 玄霓裳随意看了几眼，回答道，“是黄家的乱披风刀法。” 林晨轻轻点头，他已经将系统中所有的武技通过兑换技能全部记在脑中。 这个乱披风刀法，里面有。 当下，启动随身系统，林晨兑换化境乱披风的施展能力。 以化境的修为再去看黄秉练刀。 此时他的眼界已与之前有着天地之别，先前只不过是看个热闹，而现在完全的宗师的境界，化境乱披风刀法烂熟于心，看的却是一丝一毫的细微之处。 虽然这乱披风刀法在黄秉使来虎虎生风，也有些可圈点之处。 但林晨却发现了很多不足，无论攻守都存在着许多破绽。 待黄秉将一套乱披风刀法练完，收住刀势，心中怒气也消了许多。 “好一个乱披风刀法……”林晨笑着走到他身边。 见林晨过来，没等他把话说完，黄秉接口道，“三公子谬赞了，想不到公子也知道我黄家的祖传刀法。不过，论修为境界，在下进境缓慢，但若说这刀法，在下苦练二十余年，不谦虚地说，也算引以为傲了。” 说此话时，脸上不自禁现出几许傲然之色。 林晨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不谦虚啊，我刚才下半句还没有说完，我想说的是，好一个乱披风刀法，却被你使成这个样子！” 黄秉一脸茫然，“三公子何出此言啊？” 林晨正色道，“原本你这刀法用得还算可以，但许多细微之处都不到位，临敌之时，差之毫厘，牵系生死。你且从头使来，不对的地方，我一一指点给你。” 林晨对黄秉这帮跟随自己而来的黑甲卫还是非常欣赏的，别的不说，单在官道上敢与大晋的凶徒一战，就可以称为是好汉了。 自始至终，林晨也有意无意地观察了他们一番，言语举止以及品性都得到了林晨的认可。 能力所及，林晨并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好处，尤其目前形势混乱，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还是未知之数，尽快提升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么便从黄秉开始吧！ 可是听林晨这么说，黄秉依然一脸懵，有些不确定地问，“三公子莫不是说笑凑趣，在下只知道你梅花枪已臻化境，却是从未听说会乱披风刀法，此刀法乃家族不传之秘。” 看他如此模样，林晨不禁哑然失笑，“你如此年纪，我又怎会以此事调笑，我是看你刚才演练，从中有所领悟，你不妨再使上一遍，看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你看一遍就能指点我这个在乱披风刀法浸淫二十多年的老手？ 黄秉犹自不信。 但林晨既然如此说了，他还是握刀在手，一刀一式地演练起来。 第四十六章 你们还很渣 “停，别动！” 黄秉只练了两式，便在林晨的喊声中停住招式，保持着现有的姿势望着走过来的林晨。 林晨握住他的肘部抬高了些许，捏住刀头微调了一下角度，踢了黄秉后脚的脚跟，让他又挪前了半寸…… “刀锋这样的角度是最佳的，可以与下一式完美衔接……这个步距可以将力度提高三成……这样可以提高刀锋劈下的力度……这样即便招式用老也可以瞬间化攻势为守势……” 林晨给做的纠正幅度都不大，有的甚至微乎其微。每纠正一个部位，他都详细地解说一番，将调整前后的差别也指了出来。 起初黄秉只是抱着敷衍的心态姑且听上一听，但随着林晨不断地调整，不断地解说，他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惊喜、沉思…… 他的神情不断变幻，最终所有的表情全部消失。 这个年近四十的汉子就像后世沉迷于某种游戏的孩子一样，深深沉浸在林晨的指引之中。 心无旁骛，如醉如痴。 他一招一式地演练着，随时都会被林晨叫停，然后又纠正一番。 其中林晨还增加了乱披风刀法里原来所没有的一些变化，使这种刚猛霸道的刀法突然就有了灵魂。 比之前不知要高明了多少。 其中原因便是系统中的乱披风刀法比黄秉所学的强悍，应该就是简化版和正版的差距。 到现在，林晨很好奇，为什么系统中的武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只这种武技如此，他所接触的其他几种武技也都存在如此状况。 难道和三千年那场武道浩劫有关？ 林晨不得而知。 十八式乱披风刀法演练完，林晨的指点随着最后一句的讲解也告一段落。 “三公子，请受我一拜，经公子一番指点，在下的乱披风刀法进境千里，不知比以前要强大多少。公子大恩，黄某没齿难忘！”说着话，黄秉弯下腰去给林晨深深一揖。 林晨伸手相搀扶，刚要客气客气，却发现黄秉保持着作揖这个姿势，却是已经走了神。 似乎突然灵机一动有所感悟，竟忘了自己还在给林晨行礼，林晨还没有跟他说些虚头巴脑的话，他便径直走到一边比划了起来。 林晨再次哑然失笑。 这一次指点，信息量非常大，黄秉未必全部都能记住。 但仅是记住的这一部分也足以使他受用终生了。 更何况林晨以化境的感悟和眼界，为他打开了一扇从来就不曾开启过的大门，使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乱披风刀法竟可以这样用。 再经以后慢慢琢磨领会，终会登堂入室达到一定的境界。 看看黄秉沉迷于刀法之中，林晨转而望向旁边围观的黑甲卫。 这些人都是住在院中的，目睹了林晨指点黄秉的整个过程，现在大多处于感悟状态。 他们中有使刀的，也有使用其他兵器的。黑甲卫招收军士，都是各有所学，带艺而来，凭优选用。 不同的武技虽然所用兵器，招法套路各有不同。但所有武技都是一本同源，相融相通，都存在着尺度把握和攻防理念。 理念是本，套路是纲。 林晨对乱披风刀法的指点，有很多东西也同样可以应用在他们自己所用的武技上，只不过得需要揣摩和领悟，融会贯通，而不是生搬硬套。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都受益匪浅。 发现林晨在看他们，这些黑甲卫回以敬畏地目光。 毕竟，他们可是听林晨说过，这位副统领只是看了一遍乱披风刀法便可以指点用了半辈子乱披风的黄秉。 副统领不只是人才，而是奇才啊！ “你们有谁需要本公子指点吗？”林晨含笑相询。 系统中武技浩如烟海，他倒不担心有人用出什么武技而自己指点不了的情况。 众人听说林晨愿意指点他们，呼啦一声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就算反应慢的也不甘人后，跟在后边呼喊着报名。 要知道从乱披风刀法领悟，和针对自己的不足进行专门的指点，其效果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也有的人心里很是好奇，难道副统领任何一种武技都能指点？ 毕竟他还不曾问过他们所用的是何武技呢。 见人数太多，林晨随手指着一名面色黝黑的军士，“王皓，你先来，昨晚值夜的优先。” 林晨昨天晚上出去时，同几名值夜的黑甲卫都聊了几句，故而知道他的名字。 听到林晨点了自己的名，做为众多袍泽里的幸运儿，王皓非常欣喜。 其他人也没有感到失望毕竟林晨这样安排有这样安排的道理。 众人让开场地，王皓抱剑而立。 待林晨回到房门口，坐到椅子上便开始演练起来。 “撩云剑法” 看了几眼，旁边的玄霓裳轻声告诉了林晨剑法名字。 林晨当即兑换了这种剑法的化境施展能力，反正只兑换而不出招便不扣步数值，相当于是免费的，对林晨没有任何损失。 王皓的剑法还算不错，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但对于化境水准的林晨来说，却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林晨过去精心指点了一番。 然后是下一个……再下一个。 无论那些黑甲卫使用什么武技，使用何种兵器，林晨都给出了极其高明的指点意见。 并且每一个人都学到了原本技法里所没有的精髓。 在这一点上，林晨丝毫没有藏私。 用了许多时间，二十名黑甲卫，林晨一一指点完毕。 同时往返于院中与房门口，他还刷了一些步数值。这多少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此时的黑甲卫一个个异常兴奋，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被选中，跟随副统领走了这一遭，而没来的人，却错失了这个天大的机缘。 对每一个人来说，林晨的指点都使他们在自身武技上有了质的飞跃。林晨在指点的过程中还渗透了如何有效地进攻，如何严密地防守。 这不再是武技的套路形式，而是化境感悟中的实战应用。 只这一点便让他们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更不用说自身武技的提高了。 众黑甲卫发自肺腑地向林晨道谢之后，院中安静下来，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怪异。 以黄秉为首的黑甲卫望向林晨的目光充满了膜拜。 包括玄霓裳也是，淡如春风的眉眼之间，除了膜拜又多出了一丝掩饰得极好的欣喜。 林晨在他们眼中，不再是奇才，而是……天才。 面对黑甲卫的目光，林晨有着些许的窘意。 唉，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是冒牌的好不？ 玄霓裳的崇拜眼神更是让他心虚，这小妮子才是真正的牛人，竟将黑甲卫的武技全部认了出来，无一差错。 简直比神仙姐姐还神仙姐姐！ 如此怪异的氛围只持续了几息，林晨便用几声轻咳嗽打破了无言的尴尬，“咳……咳……是不是你们觉得提升了，满足了？可我还是觉得你们的整体作战能力还是很渣，我有一种可大大提升对敌威力的阵法，你们有没有兴趣学一下？” （衷心感谢各位打赏、投票、投资、关注本书的书友，谢谢你们的支持，继续用票砸我吧：） 第四十七章 绝罡阵 阵法这种东西，对于黑甲卫这群武徒境界的人来说，带着天然的神秘色彩，似天上游云，水中清月可望而不可及。他们大多只是略有耳闻，却是无缘接触过。 不但是他们，在拥有随身系统之前，林晨也同样如此。 尽管对所谓的阵法完全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提升战斗力的强烈渴望。 尤其他们对现在的林晨，已经崇拜到天上，能被副统领郑重其事地提出来，那么这个阵法又岂是非同寻常。 得到众人的热烈响应之后，林晨开始详细地讲解起来。 他所传授的阵法名叫“绝罡阵”，是以一人为阵眼，两人为阵脚，只需三人便可布成的简单阵法。 别看阵法布置简单，但绝罡阵一旦布成，其威力却是不可小觑，绝不是普通的三个人联手那么简单。 以一般熟练程度布阵，至少是三人联手的三倍增幅。 按照简单的数学计算，似乎应该是九个布阵人战斗力的总和。 其实则不然，在真正的交手作战时，九个人不可能完全同时针对某一人展开最强攻击，总会存在着武力闲置浪费的情况。 而绝罡阵却很好地避免了这一点，如果布阵精熟，所能达到的威力绝对会超乎想象。 这个绝罡阵，在系统阵法里被列在战阵一栏。 系统中阵法划分共分为三栏，分别是法阵、战阵和军阵。 所谓法阵，按照系统介绍所说，是使用器物、材料、兵器等非人类阵器所布。比如困阵、杀阵、幻阵等，也叫机关阵。 战阵则是少数人员用于拼杀所布的，就像绝罡阵便是。 而军阵却是阵法中的大手笔，是战场交锋才能使用的大型阵法，可几千人甚至几万人同时布阵。 林晨耗费五万步数值兑换了绝罡阵百分之一百熟捻度的感悟能力，从最基础开始教起。 “绝罡阵以一人为阵眼，两人为阵脚，其关键在于阵眼和阵脚可以随时转换，阵眼是阵的灵魂，是攻敌的利器之所在，你们首先要掌握好阵眼和阵脚的转化，你们每一个人都会随时成为阵脚，同时每一个人也都会随时成为阵眼……” “布置绝罡阵，要做到眼中无敌，心中有敌，不要看到对手在哪，兵器就往人家身上招呼。要谨守阵法攻防要领，不要担心攻击的所在是空位，也不要担心被对手攻击急着防守而乱了阵势。绝罡阵是经过无数次的推演才创造出来的，你攻击的空位基本就是对手下一刻所处的位置。同伴在空位处的一击也可以替你挡住对方即将到来的攻击。因为根据推演，只要对手不死，他没有别的选择……” “布阵走位一定要快速果断，不要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不要担心同伴和对手已经占据了你所要去的位置。你们大可放心，你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会乖乖地把那个位置让出来……” “要注意走位的时候，手中招式的运用，不能顾此失彼，两者一定娴熟配合……” “还有阵法的变化……” 林晨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绝罡阵的要义深入浅出地讲解出来。 阵法的传授一直在继续，黑甲卫学的也是非常认真，领会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 绝罡阵的意义在于对战使用，等到众人对阵法有了基本的领悟，林晨便开始以对战的方式继续指导。 单有理论上的传授只能是空中楼阁，唯有通过不断地应用才能熟练掌握，布阵之时才得心应手。 整个院中，唯一适合当做假想敌用以演练阵法的只有黄秉一人。 他毫无意外地成了林晨指定的陪练。 黄秉是初元境五重修为，以他的乱披风刀法，平日里独战十几名黑甲卫尚且游刃有余。 刚开始演练的时候，黄秉勇不可挡，把布置绝罡阵的三名黑甲卫打得落花流水。 每失败一次，林晨都会指出他们阵法布置中的不足，找到失败的原因，传授改进的办法。 其余黑甲卫都在旁边看着，仔细揣摩。 绝罡阵一次又一次被黄秉破掉，又一次次重新布成。 在林晨不断的指点下，黄秉破掉绝罡阵所耗费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整个人的状态也从开始时的轻松随意变成了需要花费一些气力才能破掉。 直到后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虽然还能破掉三名黑甲卫的绝罡阵，但他已是在小心谨慎地应对了。 林晨讲解绝罡阵的时候，他也始终在全神贯注地听着，领会着。 对于阵法的种种要领心里也知道个大概。 即便如此，随着演练的不断进行，有几次他几乎置身于险地，差点被自己的武徒手下打伤。 演练时，他明明清楚对方如何出招，如何走位，心中也警惕着，预防着。但身在阵中，明明知道是那样，正如林晨所说，他也不得不往人家兵器上撞。 与之相反，布阵的三名黑甲卫，从最开始一次次被虐的阴影中逐渐走了出来。 越是演练越是振奋，随着走位、攻击，阵眼与阵脚的不停转换，对阵法的领悟不断深入，渐渐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直到最后，在他们心中一向勇武不可战胜的都尉黄秉，竟被他们压制得束手束脚，险象环生。 此时已近掌灯时分，黄秉一个躲闪不及，径直撞向一名黑甲卫的剑尖，幸亏他最后关头用厚背砍山刀快速一挡，那柄剑才堪堪刺破甲衣而没有伤到身体。 “停……” 林晨急忙喊了一声。 绝罡阵法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如果此阵不停，黄秉现在所处的位置将有一柄钢刀劈至，恐怕他就危险了。 “这绝罡阵实在是厉害！”黄秉摸了摸破损的甲衣，咋舌叹道。 林晨微微一笑，“阵法固然是一方面，今日你接连演练许久也是太过疲惫，以致动作有失灵活。” 黄秉摇着头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知道林晨是在宽慰自己。 自己的确有些疲惫，而布阵的三个黑甲卫却也始终未曾更换过，一直支撑到现在。 要说疲劳，彼此都是一样的。 林晨又看向满脸兴奋的那三名黑甲卫，“你们也别沾沾自喜，现在的水准不过是初步运用，离精通纯熟还差得远呢！” 他越是这样说，黑甲卫越是兴奋，绝罡阵的威力他们已经亲身感受到了。那岂不是说，以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等到纯熟之后，威力不是更大？ 实际上，他们的领悟和布阵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林晨的预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现在的程度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但不能太过表扬他们，该骄傲了！ 看看天色已晚，林晨解散了众人。 刚刚端起饭碗，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竟是直奔自己的院落而来。 入住客栈时，他们曾严辞告诫客栈掌柜，除非里边招呼，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进入院落。 他们并非普通人，而是掌管着执法大权的黑甲卫，客栈中人应该早就心中存了敬畏，唯恐触怒这些黑甲兵爷，又怎么会无端犯禁？ 此事有些反常。 林晨警惕之心油然而起。 化境烟罗无影步开启，化境鬼影刀开启，又取出连弩交到玄霓裳手中。 一切准备妥当，他才身形一闪，到了门前，将房门推开一道小缝，向声音来处看去。 第四十八章 螳螂捕蝉 来人在院门前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同住在院子里的客人出声打过任何招呼，非常无礼地直接推开了院门。 随后数十人鱼贯而入，进得门来，整齐地分立在大门两侧。 借着他们手中灯笼朦胧的光线，可以模糊看清他们服饰，都是黑色甲衣，竟然也是黑甲卫。 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个身披大红披风的将领大踏步走了进来。 此时黄秉和众多兄弟听到动静已手持兵器跳至院中。 “要造反不成？”那将领在门口站定，目光冰冷地扫一眼众人，怒喝道。 黄秉看到此人身上的甲衣样式和他披着的大红披风后，急忙把厚背砍山刀插入鞘中，在原地单膝跪倒行军礼道“下官黑石城黑甲卫都尉黄秉参见统领大人，不知大人驾到，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其身后的诸位兄弟亦是随着黄秉纷纷跪倒参见。 黄秉没有见过此人，却认得他的穿着打扮和穆凡一样，是黑甲卫大统领才可穿着的服饰。 他知道楼西城的黑甲卫大统领名叫沈桐，但只是闻名却未曾有机会谋面，既然此人出现在楼西城中，黄秉立即猜到应该是此人无疑了。 果然，这人随后的言辞，验证了黄秉的猜测。 他没有让跪在前面的一干袍泽起身，而是冷哼一声道，“本座楼西城黑甲卫统领沈桐，奉城主大人之令调黑石城甲卫随军听用，今夜全城宵禁，城中人手不足，黄都尉立即率领所部随本座前去，听候调遣，如缺少一人，军法从事！。” 黄秉的职责是保护林晨，城中昨夜刚出了数起凶案，心中自是不愿此刻离开，当即辩解道，“统领大人容禀，下官有紧急公务在身，非是下官不听调用，而是身负上命，不敢有违。” 沈桐听到此话，脸色阴沉下来，“大胆黄秉，竟敢虚言搪塞本座。朝廷律法规定，各城池如有紧急情况，可调用境内其他属地非紧急公办军甲，所调人等不得以任何借口抗令，否则军法从事。你声称有紧急军务，本座问你，你可有公务令函？” 黄秉当即明白，这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了。 既然人家问起令函的事，他不得不把在东城门前说的理由又重新说了一遍。 沈桐听完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声音更加冰冷，“既然身边没有令函，本座只问你一句，你是听调还是不听调。” 黄秉沉默地看了一眼门口站立的数十名黑甲卫，咬着牙低头应道，“下官听调，请给下官少许时间准备，随后就去。” 大夏律法确有沈桐所说的调用一说，但一般调用之事，只须普通将官持有调用令函便可办理。 这次沈桐竟是亲自前来，还带了这么多人，应该是有所准备。 黄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答应，恐怕对方立刻就会动手，而且杀得名正言顺。 “三十息” 听到黄秉答应，沈桐略微沉默了一下，抛下这一句话，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院门。 门前的数十名黑甲卫也尾随而出。 “听到了吗？三十息，立刻准备。”黄秉忿忿起身，吩咐一声，进了林晨的房间。 “我都听到了，此事非常蹊跷，你们一定小心应付。”不等黄秉开口，林晨率先嘱咐道。 “下官这边倒是没什么，只是三公子千万留神，如遇紧急情况给下官传讯，切记。”黄秉说话间，掏出两枚召集令交给林晨。 “遇到危险，你也同样传讯。”林晨接过召集令叮嘱道。 黄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三十息，这是军令，他不敢多做耽搁，会同众兄弟向院外跑去。 人去院空。 林晨望着黑蒙蒙的夜空，沉思片刻，快步出了院门。 不远处，客栈的掌柜正在来回地打着转转，看到林晨出来，他赶紧上前解释，“客官别怪小的，那些军爷，我不敢拦啊……” 林晨脸上一沉，“你怕他们，就不怕我们了，我们也是军爷……” 掌柜连声陪笑解释。 林晨稍一震慑便进入正题，“向你打听点事，答得好，我便不再追究，否则……” “你们楼西城的武道世家厉家，你知道吗？” “厉家啊……”掌柜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问到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上，“小的虽然不是武道中人，却也知道厉家，那可是楼西城第一武道世家，势力极大……对了，刚才来的沈统领就是沈老太爷的姑爷，厉家在武道和官方……”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听到这个信息，林晨神色一凝，想起了被折断右臂的厉姓青年，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心中已是恍然，不动声色地打发走掌柜。 快步回到房中，林晨将沈桐与厉家的关系一说，玄霓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难怪他们要宵禁！ 如此情形，林晨已料定今晚必定是一个不同寻常之夜。 想不到厉家在楼西城也算得上手眼通天，但事已至此，林晨不再顾念其他，开始着手准备。 从系统中兑换了一些备用之物，又屋里屋外简单布置一番。林晨吹熄屋内的灯火，出了房间，用刀从外面将门栓别上。 随后和玄霓裳悄悄来到墙边一排柳树下的暗影里，铺上睡袋，俩人坐在上面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午夜时分，始终平静的院落终于出现了动静。 暗黑的夜色中，两道人影自院外飞跃院墙跳至院中，都是一身夜行装束，以黑巾蒙面。 各自手中握着一把钢刀。 两人轻身功夫极好，落地时发出的声音极小，脚一沾地不做丝毫停留，如狸猫一般蹑着脚步贴到了林晨所住房间的外墙上。 前面那人侧耳倾听了一下房内的动静，手指在门板上轻轻一推，门纹丝未动。 此人并未用刀去撬门栓，而是突然一掌拍在门上，门栓应声而断。 门被推开，二人电射而入。 紧接着里面传来当啷一声响。 便在二人进门的瞬间，嚓地一声，院墙边柳树下的暗影中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火苗。 一枝箭头绑有棉絮的羽箭随即在火苗上轻轻一碰，散发着淡淡汽油味的箭头瞬间燃起火苗。 弓如满月，带着火苗的羽箭电射而出，如一道暗夜流星瞬息撞在门板上。 “蓬” 被林晨泼了汽油的房屋顷刻间燃起熊熊火焰。 这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一瞬，几乎房中当啷声响起林晨便已射燃房屋。 紧接着进入房中的两人从房间中扑出，其中一人已被火焰吞没，完全成了一个火人。 而另一人却轻了许多，只有身上几处衣服被点燃，但燃烧也是非常剧烈。 那当啷一声，正是林晨布置的机关被触动，布置在上方的油盆倾覆摔落的声音。 二人进房时一前一后，淋油程度不同，才出现眼前情形。 这个世界本没有汽油，虽然那种特有的味道飘得满院都是，他们却没有察觉出是什么东西。 最主要的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林晨已经布置好陷阱只等着有人入瓮。 房屋熊熊燃烧，院落顷刻明亮了起来。 火势较轻那人，出了房门便看见门边不远处的一口水缸，通常客栈的每个院落都会配有这样的东西，便是为了走水时扑救使用。 在同伴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人扑到水缸边，拿起浮在上面的木盆狠狠地舀了一盆，从头到脚直接淋了下来。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他身上的火势并未如想像中那样被浇灭，反而轰地一声，整个人发出瘆人的惨叫声熊熊燃烧起来。 第四十九章 蒙面人 见此情景，本来瞄准此人的弓箭，被林晨调整了一个角度，射在了水缸上。 砰地一声，水缸被射得砰然炸裂，里面的汽油流淌出来化作了熊熊火焰。 本来缸里放上汽油只是林晨预留的攻击手段，想着若有机会善加利用，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竟被此人误认为是水用来灭火了。 这里火光冲天，两个人又发出鬼一样的嚎叫，客栈中人已被惊醒，呼喊救火的嘈杂声音由远及进传过来。 林晨担心还会有人误将汽油当成水去救火，因而一箭毁去。 随即收起睡袋，林晨和玄霓裳纵身一跃，落在了院落之外。 至于那两个火人，林晨未再理会，即便稍后火势被扑灭，即便他们是金刚不坏之躯，也会死得毫无悬念。 两人落地之后直奔对面街巷的暗影而去，准备避开火光潜藏行踪离开此地。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不远处两个灰衣蒙面人正穿房越脊向着这边飞速赶来，似乎看到了林晨，两人如大鹏展翅一般飞落下来，距林晨和玄霓裳二十多米处着地，一前一后，向林晨缓缓走来。 两人一人稍胖，一人瘦些，都是中等身材，只露着眉眼，看不到全貌。 一个手中握着带鞘的刀，一个身后背着一把剑。 林晨进入战备状态，拉开手中弓对准前面稍胖那人，随时准备射出。 玄霓裳同样将连弩端在手中，美目含霜地注视着来人。 来人身份不明，似乎应该与院中被烧两人不是一伙，不仅衣服颜色不同，里边人刚才惨叫声他们肯定是听到了，而他们却无动于衷。 林晨不想无端招惹别人，但若是冲自己来的，说不得也只有接下了。 “来人止步” 林晨喝了一声，手中弓又拉圆了几分。 那两人停住脚步，彼此看了一眼，眼中均是精光一闪，其中稍微的那人开口说道，“果然是你，林晨，你以为烧了客栈，找个替死鬼就能金蝉脱壳吗？”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沙哑，很明显是改变了本声。 “嗖……” 林晨再不迟疑，突然一箭出手，目标是那个微胖灰衣人。 玄霓裳同时拉动连弩扳手，弩箭连珠喷射，发出嗤嗤的声响消失在暗夜中。 两个灰衣人早已有了防备，身形飘忽闪动，竟电光石火之间躲过了所有箭弩。 林晨瞳孔一缩，从身手上看，两人都是武者。 此时比不了官道上射杀大晋凶徒，那时黑甲卫在进攻，分散了对方精力，他算得上是偷袭。 现在对方心无旁骛全力戒备，想要射中……很难。 他心中一动，并未再从系统中取箭，而是垂下空弓问道，“两位想要什么，入门令可以给你们。” 微胖中年人却不搭话，身形作势便欲扑击。 “不急，跑不了的。”其同伴伸手拦住，沙哑着声音对林晨说道，“入门令我要，你的命我也想要。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杀人之前喜欢慢慢折磨你，让你恐惧，让你肝胆欲裂……而且，我还想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你，就是要让你后悔……” “韩啸风……” 林晨一字一顿叫出了这个名字。 微瘦灰衣人神情一顿，恢复了原本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林晨哈哈大笑，“你和你儿子说话一个鸟样……” “样”字刚一出口，林晨手中一扬，两柄飞刀直奔韩啸风和另一人射去。 此时林晨已然猜出另一人便是秦家家主秦万龙。 便在两个人躲闪之时，拉着玄霓裳便跑。 “你先走，找个地方躲起来。”林晨飞快说道。 “死也不走” 玄霓裳倔强地说道。 林晨有些着急，有玄霓裳在身边，他无法使用烟罗无影步，在两个武者面前，想要保护此女周全有些束手束脚。 便在他不惜暴露凭空取箭的秘密准备与韩啸风二人生死一搏之时，两道人影自街边某处电射而出拦在了林晨二人前方。 与蒙面人不同，这两人各戴着一副鬼脸面具。 “你们两个才来，给我杀了他们。”林晨心底一沉，随后莫名其妙地招呼一声，拉着玄霓裳斜下里跑去。 哪怕给韩啸风和秦万龙造成稍许的猜疑，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人竟没有拦截自己，而是竟真的如他所言撤出兵器杀向韩啸风和秦万龙。 韩啸风与其同伴想要再追林晨，却被两个鬼脸面具人拦住，双方激烈厮杀起来。 奔跑间林晨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鬼脸面具人竟似还占了上风。 林晨不再管他们，和玄霓裳七拐八拐，一口气跑进一条昏暗的小巷，远离了客栈位置才稍微放慢了脚步。 “你认识他们？”惊魂未定的玄霓裳好奇地问。 “认识个大头鬼！”林晨也是一头雾水，怕不是他们认错人了吧。 “不认识就去死吧” 林晨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房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随后一条黑影飞扑而下。 “去死！”林晨也是大喝一声，匆忙之间手中一物甩向对方。 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林晨猛然想起一人，心中杀机陡盛。 “退后” 向玄霓裳大喝了一声，手中连连甩动，十几柄飞刀带着锐利的破风声接连激射来人。 玄霓裳依言果断飘然后退。 “你中剧毒了”林晨对来人喊了一声，施展烟罗无影步，紧随玄霓裳后退，拉大了与对方的距离。 几乎同时穿云连珠箭接连射出。 此时那道黑影已经散发着点点淡淡的绿光，一躲一闪间绿光飘荡，像暗夜中的幽灵。 林晨的箭便是直接冲那淡淡的绿光射去，省得在昏暗的月光下寻找目标耽搁时间。 那人脚步一顿，心中惊疑不定，眼见自己身上莫名发绿，真以为是中了什么毒药。 心中稍一分神，脚步略有些迟钝，拨打羽箭也是慢了几分，竟有一箭射在了肩头。 便在他身形一滞时，腿上又中一箭。 小巷狭窄，不过三米宽度。 羽箭密集，不易躲闪。 “还是小看了这个娃娃！” 心中悔意一闪而现，他身中两箭，又加上以为自己已经中毒，已不敢再贸然追杀。 “今日便宜你了，他日必取你狗命。”一边拨打羽箭，此人纵身一跃，便要跳上房顶离去。 林晨早有防备，弓箭连发封住绿光的所有退路。 弓弦频频震动，羽箭如雨点般激射出去。 “噗……噗……噗……” 几道轻微声响发出，那人根本无法全部躲开迅疾的羽箭，接连中了几箭之后，身体力量尽失，不受控制地自空中跌落在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 绿光蠕动了几下，发出几声惨哼，随后便寂然不动了。 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绿光，幽幽地伏在小巷里，显得格外诡异。 确定此人已毙命，林晨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看了看发着些微绿光的蒙面巾，手势一动将面巾扯了下来。 此人的庐山真面目展现在林晨面前。 借着黯淡的月色，林晨看清了此人面目。 果然是他……孟家家主孟铁鹰。 自己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秦万龙、韩啸风、孟铁鹰居然都在楼西城中，而且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背后肯定有蹊跷！ 如此想法只在他脑中电闪而过，他便抓起了孟铁鹰手中的那把刀。 此刀入手有些沉重，刀身黝黑。 正是在兵营赌斗时，孟霸所用的那把神兵。 只可惜对方还没有发挥出神兵应有的威力便归自己所有了。 林晨不胜欣喜，将刀收入系统空间，略一检查他的怀里，搜出随身之物，而后兑换了一些汽油浇在尸体上。 远离尸体百米之后，林晨射出一枝燃烧的羽箭。 箭头精准地射中尸体，顷刻间，一堆火焰在小巷里熊熊燃烧起来。 武道世界再也没有了孟铁鹰这号人物。 “你用的什么毒？刚才你碰到毒物了，会不会有事。”俩人并肩走在另一条小巷里，玄霓裳关切地问。 林晨嘿嘿一笑，“其实那个东西不是毒，它叫荧光粉，有光照射到它就会发光，今晚月光黯淡，所以发出的绿光也淡。” 玄霓裳轻轻嗯了一声，“你懂的真多，我师傅学贯古今好像也没你懂的多。” 林晨讪讪地笑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 玄霓裳幽幽地叹了口气，“咱俩的命真苦，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不是追杀你就是追杀我，也许以后还会一起追杀咱俩。” “你怕了吗？”林晨问。 玄霓裳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起死，反正就是不和你分开了。”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轻声说着。 突然林晨抬头望向天空。 随着砰的一声响，远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烟花般的亮光，亮光中一股黑色的浓烟升腾而起。 林晨目光一凝，拉着玄霓裳向黑烟起处奔去。 这是黑石城黑甲卫专用的召集令。 第五十章 临阵发威 浓郁的夜色中，大街一片清冷。 林晨和玄霓裳出现在大街不久，便有四名巡夜的黑甲卫从街边的暗中跳出身形，拦住了极速奔行中的林晨和玄霓裳。 “大胆乱民，竟敢违反宵禁，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喝声，四名黑甲卫身形作势，下一刻便欲扑拿林晨二人。 “慢着，我乃黑石城黑甲卫副统领，不在宵禁之列。”林晨大喝道，随之手往前一送，“这是副统领令牌。” 如果不是遇到十万火急情况，黄秉是不会向自己求援的。现在已经和厉家生死相向，当此危急时刻，再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谁知黑甲卫并未按照常规查验令牌，而是其中一人冷声喝道，“黑石城黑甲卫业已全部奉统领之令当街值守，大胆乱匪冒充黑甲卫统领，证据确凿，就地格杀。” 随着话音，四名黑甲卫各持兵器攻向林晨。 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如同有着生死大仇一般。 “找死！” 林晨眉宇间戾气陡现，施展化境烟罗无影步，身形闪动间，化境霸王刀瞬间出手。 十重刀影裹挟着无匹的杀机罩住四名黑甲卫。 刀影消散，满地的残肢断刃。 一式霸王刀之威，竟瞬间击杀四名武徒境界的黑甲卫。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林晨绝对不会手软。 至于后果，去他妈的后果吧！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收起宝刀，林晨与玄霓裳全力放开脚程，顷刻间隐没于长街夜色之中。 今夜的楼西城并不平静，甚至比想象中还要乱。 疾行之中，林晨能够看到城中有些地方闪耀着刺眼的火光。 那些火光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参差错落在不同的方位，被茫茫暗夜衬托得格外显眼。 其中一处离林晨不过一里多远，甚至打斗中偶尔发出的叱喊声也穿透重重屋宇，隐隐传入林晨耳中。 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这还只是视线所见范围内出现的，以楼西城之大，更远的地方究竟会发生什么，根本一无所察。 林晨虽然有些好奇，但却压抑住好奇，没有到最近的起火处查看，而是脚步不停直奔召集令升空的方位赶去。 “蓬” 又一颗召集令腾空而起，黑烟起处，距离林晨已经很近，位于右前方不足两里。 林晨和玄霓裳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随着距离不断拉进，打斗声渐渐清晰可辨。 沿长街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过去，一个混乱的战场出现在林晨视线中。 借着十几枝插在各处火把的亮光，林晨一眼看出个大概情形。 双方有近三十人进行着生死搏杀，一方是黑甲卫，另一方是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装束，全部黑巾蒙面。 黑甲卫大约二十人，黑巾蒙面人六七人左右。 虽然看不清黑甲卫的相貌，但他只一眼就看出来，六处单独战团中，均是以三名黑甲卫对一名黑衣蒙面人。 那三名黑甲卫的占位和攻守赫然便是自己之前传授给兄弟们的绝罡阵。 另一处是一对一的打斗，黑甲卫将领使的是刚猛霸道的乱披风刀法在险险支撑，不是黄秉又是哪个？ 林晨瞳孔一缩，脸上顷刻现出阴寒之色。 黑甲卫拦路处距此地差不多有三里的路程，林晨二人在大街上狂奔，却未曾遇见一个黑甲卫或护军。 林晨只道是这些区域的人看到召集令已经赶过来支援，想不到竟然只是自己这帮兄弟在孤军奋战。 “出坎位，走离位，守中宫……” 眼前战局，黑甲卫一方处于完全的下风。七名黑衣蒙面人应该都是武者，而且境界不低。黑甲卫虽然使出了自己传授的绝罡阵，但他们只是初学，刚能勉强布阵，根本谈不上有多熟练。 此刻，战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兄弟们岌岌可危。林晨握着宝刀施展烟罗无影步冲过来，人还未到，却看到离他最近的那座绝罡阵堪堪将要被破掉，急忙出声指点。 这一道熟悉的声音有如天籁之音，曾经在昨天，林晨喊出无数次类似的话。黑甲卫一听便知道副统领已经到了，随即按照林晨的指点快速变换阵法。 “进杀位，踏空位，守离位，转换阵眼……” 林晨第一声喊完，便再也不看他们一眼，随即指点另一处绝罡阵。这一处也是险象环生，不堪支撑。 至于第一处，只要按他所说的去做，便可扳回颓势，不说能取胜，至少可以多支撑一会儿。 紧接着林晨到了第三处阵法前，同样针对阵局进行着精准的指点。 第四处，林晨直接略过。 布阵的三人正是昨日与黄秉演练的三名黑甲卫，三人配合最为熟练，自然一起组阵。眼下，他们与阵中黑衣人竟是有来有往，堪堪打成平手。 第五处却显得颇为不堪，林晨快速指点了一句，随即去了第六处绝罡阵。 只是，这片刻功夫，这处布阵的一名黑甲卫已是胸前受了一处刀伤，出手弱了许多，绝罡阵随时可能被破掉。 林晨刚想上去参战，一直跟在身边的玄霓裳身形一闪，到了阵前，手中柳叶刀往虚空处一递，刚好迫退了阵中刚刚过来的那个黑衣人。 刚刚她看到有两名已经受伤的黑甲卫正坐靠在街边，除了自己之外再无旁人可用。 而林晨却是不能被这一个黑衣人捆绑住身子，他还要发挥更大的作用。 绝罡阵是三人布置的阵法，看到四公子出手，那名受伤的黑甲卫立刻退到阵外。他心里清楚，受此刀伤，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布阵。 “你行吗？”林晨担心地问，若不是看到玄霓裳刚才那一刀递得恰到好处，他会直接冲上去把这个小妮子拉下来。 谁知道那一刀是不是凑巧蒙对的。 玄霓裳换了个身位，柳叶刀再次凌空一击，口中回道，“你忘了，我是过目不忘的，这阵法我学会了。” “那你小心了。” 林晨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玄霓裳刚才的走位和出刀同样堪称完美。 这就绝不是靠蒙能做到的了。 瞬间林晨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这些人里，把绝罡阵领悟得最透的竟然是玄霓裳。 即便她只是八阶武徒，在强大的绝罡阵中，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除第四处绝罡阵外，林晨游走于其余五阵之间，随时出声指点。 哪一阵比较危急，指点哪一阵便多一些。 片刻之后，林晨把玄霓裳这一阵从指点范围中甩了出去。 因为一经实战，玄霓裳对绝罡阵的领悟更深了许多，她已经在不停地出声指挥一同布阵的其他两名黑甲卫。 这让两名堂堂汉子大为羞愧，人家只是在旁边看看就领悟得如此精妙，情何以堪啊？ 简直是妖孽！ 到此时这一处绝罡阵，竟在玄霓裳不停地指挥下，已经从先前的最弱一阵，直接超越了第四阵，变成了最强的一阵。 三人布阵与阵中的黑衣人缠斗，竟已稳稳地占据了上风。 黄秉那边，也已经扳回了一些颓势。 之前他顾虑着手下那帮兄弟，对战之时分去了不少心神，以至于苦苦支撑才保持着不败之势。 随着林晨的到来，一切迎刃而解。 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与敌一战，试一试新领悟的乱披风刀法威力几何。 林晨的指点不仅仅是即时性的，布阵的黑甲卫在对战中不断的领悟阵法，与敌对战，有若最佳的演练机会。 因为演练时，还得顾忌着怕误伤陪练者，而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 绝罡阵中被困住的几名黑衣人越战越是心惊。 以他们的修为境界，以为至多来三人对付黄秉这二十人便可以稳操胜券。 为了速战速决，他们兴师动众地来了七位。 其目的，只有一个……秒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不到的是这些武徒境界的普通黑甲卫不但武技都高明得出乎意料，甚至这种奇怪的阵法也如此难缠！ 然而，最让他们震惊的是，林晨居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因为他的出现，局势竟发生了惊天逆转！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每个人心里斗画了一个问号。 有了林晨的随时指挥，各处绝罡阵越加严密成熟，换位移行之间散发着重重杀机。 尽管阵中蒙面人使出浑身解数，招式更加凶狠毒辣，也依然被完全压制住，再也无法占据一丝上风，甚至连扳回平分秋色的局面也成了奢望。 “妈的，两个废物。” 某一刻，与黄秉交手的黑衣蒙面人气急败坏地怒骂了一句。 随后嘴唇微翘，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第五十一章 团灭 映着火光可以看到发出哨音之人头发色泽斑驳，呈出黑白掺杂之色。 “废物……废物……真他妈废物……” 他一边挥刀猛攻黄秉，一边不停气哼哼地咒骂着。如此年纪，竟还这般粗俗。 弄得死命与之拼杀的黄秉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骂他自己呢，还是骂他同伙呢？ 听到哨音，所有困在绝罡阵中的蒙面人猛然一震，出手招式变得疯狂起来，使出了近乎两败俱伤的打法，招式越发凌厉。 对方如此打法，各处绝罡阵顿时感觉压力陡增，虽然有的蒙面人在狂暴的攻击中因为放弃守势而受了些轻伤，但绝罡阵却隐隐出现了被破掉的迹象。 “想跑吗？要是让你们跑了，我林字的偏旁部首换着写！” 林晨心中冷哼一声，再次开口指挥身旁的一阵，“走乾位，入坤位，击离位、兑位，守中宫……” “放空中宫，阵眼击离位，阵脚双击坎位……” 第一句刚说完，紧接着第二句出口。 这一句出口的时机刚好是布阵的三人完成林晨第一句的指挥之时，随后身形穿插变换，兵器横砍斜刺，动作有若行云流水。 眼花缭乱之中，这名急欲突围的蒙面人竟在两次躲闪之后，径直撞在了斜刺的一刀一剑上。 刀自腹部刺入，剑却是从肋部插进，一刀一剑都是透体而过。 “三弟……” “三哥……” 有蒙面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林晨面色清冷，丝毫不为喊声所动，斜踏两步，到了另一个绝罡阵边上，“走离位，归坎位，再走离位，攻兑位……” “双击离位，空坎位，攻坤位……” 又是接连两句指挥，阵中灰衣人同样被利刃穿身。随后刀影又是一闪，一颗大好头颅迎刃飞起，只余喷溅着鲜血的残躯直挺挺地砸落在地面。 几乎同时，玄霓裳那处绝罡阵也已得手，这一阵竟没用林晨的指点，仅凭玄霓裳指挥便将对手击杀于阵中。 如果对方依然稳扎稳打，虽然落于下风却暂时没有性命之危。现在他们急着逃走，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却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林晨发现了这一点，玄霓裳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啊……老夫杀了你们……” 与黄秉交战的蒙面人，眼见己方连死三人，撕心裂肺地哀嚎一声，凌厉的几记重劈稍稍迫退黄秉，快速从怀中掏出一物，向空中弹射而去。 一道尖锐的哨音腾空而起，升到高空之中如霹雳一般轰然炸开，亮起一团火光。 就像后世的钻天猴。 这是武道世家常用的传讯信号，与黑石城的浓烟信号差别很大。各武道世家的传讯信号都有着一些差别，即便不同城池黑甲卫所用的召集令也是千奇百怪，以便各自区分开来。 此人发出信号之后，身形电射而起，直扑林晨。 便在他掏取怀中之物的瞬间，黄秉再次猱身而上，厚背砍山刀紧随其身影斜斜劈下。 那人若继续扑杀林晨，恐怕还未得手便会挨上黄秉这一刀，危急之际，不得不放弃林晨转身迎战黄秉。 “布阵”林晨大喝一声。 空闲下来的玄霓裳一组当即脚踏奇异方位，手中兵器在虚空中连续击出，瞬息将此人与黄秉围在阵中。 黄秉见阵已布下，立即弹跳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腾，跃出阵外。 那蒙面人想要如黄秉一般腾空出阵，却是不能。 身在阵外看着是一回事，此刻被困阵中才真正知道此阵的厉害之处。 他欲飞跃出阵外，身后却有兵器攻击而至，如果不予抵挡继续腾空，刚好从高处有一刀迎头劈下。 此阵之秒，端是匪夷所思，算无遗策。 即便他想倾尽全力以武者之威先击杀一人，却也很难办到，这边他攻击刚一出手，身形所至，便会撞到对方兵器上，不得不撤招回防。 想做出全力一击竟无法做到。 打得束手束脚，非常憋气窝火。 便在他被绝罡阵困住的片刻时间，还在运行的其他阵中已然发生变化。 有两阵在林晨的快速指挥下完美奏功，一举击杀阵中蒙面人。 只余林晨始终没有指挥的那一处绝罡阵还在运转之中，这一阵便是昨日与黄秉演练的那三人，虽然还未将阵中人击杀，但是看情形，结束战斗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便在刚要开口指点之时，除却此间渐渐稀疏的打斗声音外，茫茫夜色中又传来另外一种声音。 起初如春雨敲窗，渐渐便如骤雨春雷，声音极速变大，自远处黑暗之中滚滚而来。 终于来了！ 林晨眼中寒芒一闪，脱口而出，“踏中宫，出坎位，击兑位……” “住手……” 远远一道喊声划破黑暗而来。这边火把通明，火把照耀之外却是显得漆黑一片。 这道喊声随着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已距离此处极近。 “转离位，击坤位……”林晨已然听出了呼喊之人正是楼西城黑甲卫大统领沈桐，他却毫不理会，全身关注着眼前的绝罡阵，口中兀自指挥不停。 阵中之人在变换莫测的绝罡阵中，如飘风落叶般拂荡，下一刻，一柄长剑诡异出现在退防的后路，直接自后心刺如，洞穿身体。 “都给我住手……” 随着沈桐急促的喊声，一队黑甲卫已出现在火把氤氲的余光中，风驰电掣般驰来。 林晨眼中寒意更盛，依然没有理会沈桐的喊声，施展烟罗鬼影步身体划出一道虚影到了最后一处绝罡阵前。 手中神兵往虚空处电刺而出，玄霓裳虚晃一刀撤了出来。 林晨这一刀所刺的方位正是玄霓裳下一刻将要出手的位置，绝罡阵只能三人布阵，多一个人便乱了，她毫不犹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林晨。 “赶快住手，否则军法从事……” “攻坎位，攻中宫，换位，攻离位……” 林晨完全无视沈桐再次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口中快速说着，阵法极速变幻。 “林晨、黄秉，还有你们这帮兔崽子，但我家族还有一人，必灭你们满门……” 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下，阵中黑衣人再也无法抵挡，在死亡来临的刹那，他疯狂嘶吼起来。 几乎话音刚落，一柄黝黑的宝刀诡异地刺透其胸间，另两件兵器亦是攻到，同样穿体而过。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三件兵器刺入蒙面人身体之时，刚刚赶到的沈桐才从马背上飞跃到阵前。 “你们找死……”看着横尸街头的七个蒙面人，沈桐目眦欲裂，怒喝一声，暴起一掌劈向林晨。 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轻松避开，手中神兵一记化境乱披风刀法裹挟着无匹的气势横扫而来。 沈桐蓦然一惊，急忙脚尖点地漂移躲闪。 “布阵……” 林晨大喝一声。 第五十二章 我叫玄霓裳 林晨喊声刚落，三名黑甲卫身影快速穿插，各自抢住方位，瞬间布成绝罡阵，把沈桐围在其中。 暗黑的长街中马蹄声犹在轰鸣，最前面的是跟随沈桐而来的七八十名黑甲卫，他们纷纷跳下战马，手中兵器映着火光扑向林晨这边。 “来吧，兔崽子们，老子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林晨怒吼一声，藏在身后的手中瞬息出现一只装满汽油的玻璃瓶。 这种东西最适合对付密集型敌人。 为了应对随时到来的危险，林晨做了充足的准备，这种汽油瓶他灌了一百多个，都收在系统空间里。随时可以像手榴弹一样砸进人群，然后再随便丢进去一根火把…… “来吧，纵然你们有八十万人马，老子也给你们来一个火烧赤壁。”林晨眼中现出浓浓的杀机，便欲将此物祭出。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火光之外的暗夜里突然传出一道喊声，“城主大人驾到，全部住手。” 紧接着轰鸣的马蹄声冲进火光中。 足足有数百名威风凛凛的白甲卫士，正是城主亲卫。 沈桐的那些黑甲亲卫在听到喊声之后，生生止住身形，退后了一段距离，规规矩矩地列成一个整齐的方队。 “撤阵……都过来。”林晨目光一闪，喊了一声，手中的汽油瓶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阵的三名黑甲卫闻言，手中兵器凌空一划，身形飘然后退，与其他人一道聚拢在林晨身后。 沈桐目光阴毒地盯着林晨等人一眼，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手按刀柄大踏步回到己方黑甲卫阵前。 刚才绝罡阵布起，沈桐并未拔刀出手，三名布阵者也只是以阵相困。双方虽未有过交手，但他敏锐地感觉到绝罡阵隐藏着的浓浓杀机，心中也是一阵骇然。 数百名白甲亲卫已经分成两列骑队，一年约五旬的华服老者，骑着一匹枣红马闲庭信步般沿着居中留出的通道行了进来。 此人正是楼西城城主信天游。 在白甲亲卫队列前，信天游勒住坐骑，目光威仪地看向林晨这边。 “你是林晨？”他的目光在别人身上只是一扫而过，重点却是看的林晨和玄霓裳，随后玄霓裳也被忽略，只是盯着林晨在看。最后轻咦一声，说出此话。 林晨跨前一步，行抱拳礼不卑不亢地应答道，“下官黑石城黑甲卫监察副统领林晨参见城主大人。” 信天游催马到了林晨跟前仔细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我说你这个林晨啊，在楼西城你已经成了风云人物了，人还未到就把我好端端的一个楼西城搅得鸡犬不宁，想不到你竟然还有着官身，身份令牌可曾随身携带？” 林晨早有准备，当即双掌托着自己的令牌递了出去。 信天游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喊了一声，“沈桐” 脚步声响起，沈桐快步过来，恭敬地站在马前，“下官在。” “怎么回事？袍泽之间怎么兵戈相见？”信天游的目光在地上几具蒙面人尸体上逡巡片刻问道。 沈桐怨毒地看了林晨这边一眼，躬身答道，“方才下官先行一步到了此处，却看见黑石城的甲卫与人厮杀。今夜城中四处大乱，下官不知与此处的蒙面人是否有关，故几次三番喝令停止打斗，想擒住活口，拿到口供。黑石城的人却全然不顾军令，私自杀人灭口。因知道城主大人随后便到，下官并未先行问责……” “当时林晨并未自报身份，下官还不知道林晨任着黑甲卫军职，下官见他二人穿着民服，以为是犯了宵禁的乱民便下手索拿，不料他们竟罔顾尊卑，以下犯上，不但围攻下官，竟还要对下官亲卫动手，下官一直克制隐忍，才未酿成大变。以上句句属实，请城主大人明察。” 信天游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林晨，“既然黑石城甲卫为本城调用，便须受本城节制，林晨，你因何不受军令，挑起火并？” 听到沈桐一番颠倒黑白的一番说辞，又见城主如此嘴脸，林晨眼中现出无形寒意，对答间也就不那么客气了，“城主大人，我黑石城众兄弟为了本城安危奉令在此值守，却遭到这七名蒙面武者偷袭，致使三位兄弟受伤。沈统领来时，双方激战正酣，难以分解，沈统领单方面让我方停战，难道是想让我们放弃抵抗任人宰割吗？” “你们完全可以围而不攻，困住这些人啊！”不等信天游说话，沈桐抢先指责道。 林晨讥笑道，“沈统领，刚才你没听清吗？那我再说一遍，他们是武者啊！来来来……你那边出二十人，我这边黄都尉刚好也是武者，你们围而不攻试试，看看还有没有人能活下来。” 这个试验沈桐当然不敢去做，当即他脸色一变，喝道，“大胆林晨，对上司出言不逊你可知罪？” 林晨却不再理会他，反而对身后黑甲卫说道，“把他们的蒙面巾都摘了。” 他们自然是指地上的尸体。 有几人依言过去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林晨略微扫了一眼六具尸体连同一个单独的头颅，便眯起眼睛看向沈桐。 “啊，岳父……二弟……三弟……” 沈桐好似才知道蒙面人的身份似的，做出非常震惊的表情，快步过去连声呼唤。 没办法，这里认识蒙面人的人太多了，他不得不演一场假戏。 身后有一名黑甲卫兄弟看清那些人相貌之后，在林晨耳边耳语了几句。 林晨微微点了一头，那人便即退了回去。 “除了厉家，还有一个孙家，一个葛家！” 林晨眼中杀机一闪而逝，自己人中有人认出他们是最好不过了。 此时沈桐依然惺惺作态，故作才知道真相的样子。 城主信天游看着那些尸体默默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主大人，下官事先实在不知这些乱民的身份。即使知道，下官也会大义灭亲，绝不姑息。可是下官对林晨出手却与这无关。”片刻之后，沈桐快步来到信天游跟前解释道。 这“乱民”二字是他咬牙用上去的，黑石城的人在此地值守，那些人一身夜行装束犯禁来到此处，持有兵器，还藏头露尾蒙着面。 除了乱民，还能是什么？ “大义灭亲就不用了，我已经替你灭了，沈统领，你负责收尸就行了。” 林晨冷冷一笑，随后转向信天游，“城主大人，我想有些话不必说透吧，以大人之英明心中应该已经看出端倪了吧？” 沈桐不等信天游有所表示，抢先又告了林晨一状，“城主大人，下官在客栈中曾严令黑石城所有黑甲卫必须全部听调，林晨既然是副统领，却拒不听调，此为抗命之罪，还有她……” 说着话，沈桐一指玄霓裳，“此女扮作男装，显然并非黑甲卫所部，城主严令今夜宵禁，此女有犯禁之罪，请城主大人一并严惩。” 林晨怒道，“我没听调，我怎么到了这里剿灭乱民。她虽然不是甲卫，却不顾危险协助甲卫杀敌，你沈统领一句慰勉没有也就算了，你反倒捏造罪名治人之罪，我看你是在官报私仇吧？” “你是后来才到的此地，当时你并未立即随本官听调便是违抗军令。” “林某有机密公务在身，当时不便听调……” “空口无凭，你说有机密公务，可有公务令函？” “沈桐，你别总拿令函说事，绝顶机密任务哪能白纸黑字写在令函上？” “什么绝顶机密任务，不妨跟城主大人说来听听。” “都说绝顶机密了，还能……” “好了，都住口。”俩人一来一往言辞激烈交锋之时，城主信天游突然喝止道，“本城主已经听明白了，现在已有决断。” 目光一一扫过黑石城的黑甲卫们，信天游继续说道，“本城主向来秉公执法，赏罚分明。黑石城黑甲卫自都尉黄秉以下协助城防，剿灭乱民有功，本城主将论功行赏。黑石城黑甲卫监察副统领林晨，无令函拒不听调，此民女违犯宵禁，一并缉拿问罪，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拿下……” 有信天游这句话，沈桐当即喝令自己的黑甲亲卫动手。 黄秉等黑甲卫立即手持兵器护在林晨和玄霓裳身前。 “你们退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你们无关。”林晨对黄秉等人爆喝一声，又悄悄取出了汽油瓶子。 黄秉这些黑甲卫却哪里肯退。说是缉拿问罪，但有沈桐在，肯定是死罪。 他们能看着林晨和玄霓裳去死？ 大不了拼他娘的！ 此时沈桐的亲卫已要扑到近前，林晨的汽油瓶子即将出手。 却在突然之间，始终一句话没有说过的玄霓裳骤然迈出一步，娇声怒喝，“大胆，你们胆敢谋逆？” “住手” 信天游听到此话，心头一颤，急忙喝止住沈桐的亲卫。 谋逆是大夏国最重的罪名，比造反还重。 造反诛三族，谋逆诛九族。 只有杀害皇室中人才算谋逆之罪。 “姑娘是何人？”信天游仔仔细细打量了玄霓裳一遍，下了坐骑，走过来和颜悦色地问道。 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问过此女的身份。 在大夏国没人敢冒充皇室中人，因为冒充皇室，与造反同罪……诛三族。 玄霓裳冷冷地看了信天游一眼，开口说道，“我叫玄霓裳，大炎国云月公主……林副统领的绝密军务便是护送本公主前往京城。” 第五十三章 绝顶高手 大炎国云月公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当今三皇子妃。 虽然此女不知何故并未说出这一身份，但并不代表这一身份不存在。 云月公主的送亲队伍遇袭，云月公主生死不明，信天游还派都尉罗刚带领一部黑甲卫前去搜寻。 如果此女所说属实，麻烦可就大了。 信天游心中打鼓，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自称是大炎国云月公主，不知可有凭证？” 玄霓裳淡淡说道，“本公主外出还用带什么凭证吗？难道我父皇会专门给本公主特制一枚公主身份令牌？还是本公主身上的饰物你认得？你大夏国到大炎议盟，礼部尚书曾天放任正史，礼部侍郎蒙云左任副史，使团护卫统领是威远将军杜德威，副统领是柱国将军史小花……这算不算凭证？” 大炎国和大夏国议盟的事情高度机密，身为一城之主的信天游只知道个大概。玄霓裳一口气说出了十多个名字，里面有的人信天游并不清楚是否随团出使。但他所知道的人，却全都在对方所说之列。 此事民间很难知道得如此清楚。 再加上公主出行都是前呼后拥，护卫成群，的确是没有令牌的。 而此女说话间淡定从容，气场十足，那种高贵的气质是模仿不来的。 并且她一个女儿家，还与黑石城的黑甲卫在一起，而公主遇袭便是在黑石城管辖境内。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信天游已经深信不疑，急忙双膝跪倒，“臣信天游参见三皇子妃殿下。” 沈桐以及黑白两卫人马随之跪倒在地大礼见驾。 唯有黑石城这边的黑甲卫们没有任何表示，他们竟一时间呆住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四公子竟是大炎国云月公主玄霓裳？ 他们不约而同用崇拜的眼光看向林晨，咱们的副统领居然把三皇子妃给睡了？ 牛叉啊！ 他们可是孤男寡女共居一室的！ 林晨则苦笑不已，两次汽油瓶子都没能扔出去，而玄霓裳的身份还暴露了。 这个场可不好收啊！ “三皇子妃嘛！老夫要了……”便在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随之一条人影自远处出现，眨眼间已到了近前，将玄霓裳挟在了肋下。 而后飘然后退了几步，喝道，“谁敢动一动，杀了你们的三皇子妃。” 其速度之快，连林晨都不及反应。 他手握神兵，一时间投鼠忌器，怒视着来人却不敢轻举妄动。 此人像是个劫匪，黑布袋套头，只留两个眼孔。身材有些瘦弱，个头也不高，差不多与玄霓裳相仿。 别看这人身材瘦弱，却是林晨见所未见的高手，其境界，他也无法揣测。以对方的身手，杀玄霓裳用不了一秒。 玄霓裳被此人挟持的瞬间，她还在拼命地挣扎，随之一道细如蚊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她的挣扎慢慢缓和了下来，还借着挣扎的时机朝林晨眨眯了两下眼睛。 林晨注意到这一细节，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看玄霓裳的样子，应该是她那边的人。 “三皇子妃，臣来救驾，快放下三皇子妃，否则老子就是死，也要与你一战。”说话的却是谁也想不到的沈桐，他做出一副投鼠忌器的样子站在原地怒喝着。 “那你就去死吧！” 那人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右手凌空一抹，五六米的距离，一道看不见的气刃瞬息而至，沈桐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竟在这凌空一击之下身首异处。 如果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绝对不会多这一句嘴。得罪了三皇子妃，若是传到三皇子耳中，他的生死也就是三皇子一句话的事情。 玄霓裳没有朝他眨眼睛，他又如何知道其中的猫腻，想着借这个机会表表忠心，以求得三皇子谅解，却是直接去见先帝了。 三皇子妃在对方手中，信天游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逃。 城主没有发话，那些黑白甲卫同样不敢擅自行事。 身手高强的黑甲卫大统领沈桐，就这样死在对方挥手之间，这些人尽都生出莫名惧意，深恐城主下令死战，都盼着那人快点带着三皇子妃离开。 然而，此人并未就此离去。 杀了沈桐之后，他又看向林晨，“林晨，把你的昊天门入门令交出来吧。” 由于解毒的事，林晨入昊天门已无须入门令了，这枚令牌他是准备留给玄霓裳的，想着让其入昊天门大隐于此。 既然这人和玄霓裳是一伙的，给他也无妨。 最主要的是，自己有得选择吗？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伸进怀里，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入门令扔了过去。 那人接了过去，满意地点点头，“看你还算识相，今日饶你不死。” 而后看向信天游， “今日取你性命，你可有什么遗言？” “不知前辈与在下可有什么冤仇？”信天游心头一紧，却依然勉强镇定地问道，他知道以对方的手段，逃是逃不掉的，对方现在的境界只在传说中才听过。就算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笑了几声，才说道，“老夫杀人还问有仇没仇吗？” 听到二人所说，林晨眼中精光一闪，瞥向玄霓裳。 却见玄霓裳一双美目也正看着自己，俩人目光一碰，玄霓裳又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套路真深啊！”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林晨感叹了一句，眼珠转了回来。 “来吧！受死吧……”那人盯着信天游缓缓抬起手掌。 “慢着” 林晨挺身挡在了信天游身前，求情道，“前辈，城主大人身系满城苍生，请前辈看在晚辈薄面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如果非要杀城主大人，就让晚辈代城主受死吧！” 那人痛快地放下了手掌，“苍不苍生的我不管，不过看在你这么重情意的份上，暂且留下他一命，以后杀不杀，再看心情吧！” “谢前辈不杀之恩！” 这句话几乎是林晨与信天游同时说出的。 那人却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向东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信天游木然地站在原地，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副统领救我……”玄霓裳的声音远远传来。 “城主大人，下官救还是不救？”林晨问道。 这句话问得诛心啊！ “救！”信天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向林晨的目光中隐隐多出了一丝忌惮。 他能说不救吗？ “如果他出了城，下官出不去怎么办？”林晨再问。 信天游机械地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执此牌出城！” 这是城主亲佩令牌，见此牌如城主亲至，林晨与冷玄接触过多次，当然有所了解。 “下官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云月公主救出来！”林晨一把接过，又对旁边的众多兄弟说道，“上马，救人，受伤的兄弟都带上。” 片刻之后，林晨骑上沈桐的坐骑，带着众人朝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多谢林副统领……” 信天游的声音从身后隐隐传来。 “咱们的帐以后再算！” 林晨心中冷笑一声，尽管他很想信天游死，只是沈桐可以死，信天游却绝不能死。 他一旦死了，今晚之事必定会传到朝廷，对林晨，对黑甲卫，对玄霓裳，对大炎国都没有好处。 必须留下信天游收拾残局。 信天游不死，便有他顶着，他便会严密封锁消息，不管用任何手段，就当今晚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否则一旦泄露，他还是会死。 那位前辈卖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又用这种毫无把柄的方式暗示了他与自己的关系。 信天游以后也绝对不敢对自己乃至黑甲卫有任何不良居心。 没想到事情竟是以这种方式完美解决。 林晨心头一阵轻松。 因为带着伤员，队伍行进并不快。 走了好半天，终于看到前方屋顶上站着两道人影。 “出东城门，十里处等你。” 林晨刚想过去，忽然间耳中出现这道细微的声音。是的，并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而是直接在耳中响起。 传音之术？ 林晨震惊地望向房顶，那两道人影已经飘无影踪。 原来是个女的，林晨心中恍然，要不然怎么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大防，把玄霓裳挟在了腋下。 看看身边的兄弟们，他们没有任何异样，似乎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听见那个声音。 高深莫测啊！ 林晨暗自感叹一声，继续前行。 数刻钟之后，队伍来到了东城门前。 此时的东城门依然是重兵把守，护军和黑甲卫加起来有三四百人的样子，上百枝火把熊熊燃烧着，城门前照耀得如同白昼。 “大胆黄秉，不在城中值守，居然擅闯城门。沈统领有令，若黑石城甲卫擅离职守，就地格杀，动手……” 看守城门的黑甲卫将领依然是都尉程飞，待到看清是黑石城的人时，他抽出佩刀高声喝道。 第五十四章 城门惊变 沈统领？ 沈统领已是昨日黄花了，想来十字街头发生的一切这里还一无所知呢！ 林晨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静静地坐在马上看着他们闹腾。 值守在东城门的百十名黑甲卫应该都是程飞的亲信，得到号令之后，毫不迟疑地抄起兵器向林晨这边围拢过来。 林晨眼中寒光闪烁，下一刻将信天游的令牌高高举在手中，喝道，“城主令牌在此，你们想造反吗？” 这一声喝，不，应该说这一枚城主令牌果然管用，众多黑甲卫全部停住脚步看向都尉程飞。 程飞目光狐疑地看了看令牌，又打量了林晨以及身后的众人一遍，忽然喊道，“大胆乱贼，你们竟敢盗用城主大人的令牌……”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起来，“你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不过，我很清楚，城主大人是绝对不会给你们令牌的，沈统领的坐骑也是从不让任何人骑的。你们太蠢了，盗取令牌也就罢了，居然还盗马，这就是破绽，今天你们死定了……” 话刚说到此处，城门前另一个身着黄色军服的将领已经快步过来，当他看清令牌之后，当即单膝跪地行军礼高呼道，“护军都尉彭宽参见城主特使。” 城门前近三百护军随后也跪倒参见。 “彭都尉，他们是假的。”程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彭宽，大声提醒道。 彭宽礼毕起身，看着不可理喻的程飞说道，“程都尉，别忘了，城主委派特使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 “偷的你也认？”程飞反问道。 彭宽却不再理会他，面向林晨恭敬问道，“特使大人，不知有何差遣？” 林晨眼中眸光流转，用手一指程飞，“将此地黑甲卫全部拿下。” 持城主令牌便是城主特使，特使至便如城主亲至，这是大夏国的铁律。 即便对方真是偷的，所发生一切后果也是城主自行负责，他彭宽遵特使命令执行也没有任何过错，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可一旦不是偷的呢？ “护军听令，将黑甲卫全部拿下，反抗者就地格杀。”彭宽瞬间想明白其中关键，毫不迟疑地下令。 这里的护军近三百人，人多势众，黑甲卫至多百人，彭宽已经下了格杀令，而且黑甲卫军士心中仍然对城主令牌心存敬畏，他们没有任何抵抗地全部被反剪双臂擒获在城门前。 “彭宽，你个蠢猪，你这是在造反，你就等着城主问罪吧！”程飞同样不敢抵抗，他双手被人反剪，嘴上却是怒骂起来。 林晨翻身下马，走到彭宽面前赞赏道，“做得好，彭都尉放心吧，令牌的确是城主亲手交给本座的。” 说完这一句，林晨便向程飞走去。 此时彭宽再无怀疑，倒不是单凭林晨那句话，而是他非常清楚，如果令牌是盗取的，对方必定在第一时间出城，而不是在这里磨蹭。 来到程飞跟前，林晨二话不说，左右开弓直接给了程飞十几个耳光。 直打得这位程都尉满口鲜血，整个脑袋肿得跟猪头似的。 “不要这样看着我。”林晨看着程飞的表情笑了起来，“程飞，老子今天就是公报私仇，就是想打你，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程飞晃了晃被打得晕乎乎的脑袋，咬牙切齿说道，“林晨，就算你杀了我，沈统领也会为我报仇的，城主也不会饶了你的。” 林晨又是几耳光下去，哈哈笑道，“沈统领？好，那本座等着就是……你能叫出本座名字，果然你也参与了……” “特使大人，我跟他还有笔帐。”黄秉此时走了过来，跟林晨打了声招呼，也是一顿耳光劈头盖脸给程飞打了过去。 “叫你黑我银子……叫你黑我银子……” 每一耳光，黄秉都念叨一句。 又是十几耳光下去，程飞的眼睛肿得变成了一线天。 黄秉打完，在程飞怀里掏了一下，取出一张折叠的银票，打开来看了看，正是被他黑去的那张。 “这是本金，打你的算是利息了。”将银票在程飞眼前晃了晃，黄秉收了回去。 肿成桃子一般的眼睛里，闪动着程飞怨毒的目光，但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便在此时，长街西方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声，比信天游到十字街头的动静还要震撼许多。 林晨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无数火把正朝这边快速涌来，通亮的火光照亮了半条街。 看到此情此景，程飞立刻来了精神，挣扎着喊道，“城主大人的追兵已经来了，林晨，你们现在插翅难逃，快放开我，彭宽你个蠢猪，等着城主砍你的脑袋吧！” 林晨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心中猜疑不定，迅速做好了准备，汽油瓶随时便可扔进火光之中。 彭宽也是心中打鼓，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咬着牙没有下令放人。 大队骑军风驰电掣而来，很快到了城门前。 当先是十几名身着白甲的城主亲卫，后边近千人却都是护军。 为首的是一名白甲亲卫将领，此人停住队伍，略一环视眼前情形，朝林晨抱了抱拳。 随后将一枝金皮令箭高高举起，大声说道，“今有黑甲卫统领沈桐勾结武道厉家、武道孙家、武道葛家犯上作乱，现沈桐及三家家主业已伏诛，奉城主金令，沈桐及三个武道世家灭族处置，查实都尉程飞所部均系沈桐党羽，就地斩首，立即行刑！” 说完，此人一挥手，身后军士蜂蛹而上。 “冤枉啊……” 肝胆欲裂的程飞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便身首异处。其余黑甲卫随即步其后尘。 林晨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这信天游决断如此之快，手段铁血，杀伐果断，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可是，对三个武道世家灭族这件事似乎不应该在此地说出，也不该如此处罚，难道是卖自己一个人情，用以示好？ 正琢磨间，那名白甲将领却是下战马到了林晨跟前，轻声说道，“林副统领，请移步说话。” “城主大人让在下转告林副统领，之前均是一场误会，城主会替副统领解除一切后患，城主令牌也不再收回，方便副统领在外行走。城主这边已做好应对，此时副统领和云月公主还在去京城的路上……”到了旁边偏僻之处，此人轻声说道。说完，他目光灼灼地望向林晨。 林晨立刻明白了信天游的意思，这个老狐狸把沈桐及几个武道家族之人的死当做叛乱处理，把云月公主的事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死活都与他信天游无关。 这正是林晨求之不得的结果，反正他这个紧急军务只是个托词，没人会查办的，只要自己这帮兄弟不说出去，当可天衣无缝。 林晨故作沉吟片刻才道，“好吧，这个锅我替你们城主背了。” 听林晨如此说，那人放下心来，知道林晨领会了其中含义，当即又低声说道，“城主还说，今夜救命之恩，还有现在这份情，他已记下了，他日定当厚报。” 林晨点了点头，“城主有心了。” 两人密谈完毕，白甲将领率人出城而去。 林晨猜测，应该是去灭三家之中的某一家族去了，这样也好，一了百了。 “彭都尉，后会有期！”林晨对彭宽点头道别，带人出了城门。 恐怕那位前辈等着急了吧！ 第五十五章 与君别 暗夜如同染水的墨淡了许多。 东城门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亦是清净幽深，如淡墨轻描，林晨经传音指引策马来到此处。 玄霓裳正站在那位前辈身边焦急地翘首张望。 “老身要带霓裳离开，等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也谢谢你对霓裳的相救之恩！”那位前辈没有摘掉头套，却是恢复了女人的声音。 不是十分好听，也不是十分难听，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来年龄应该比鬼手神医的女儿要大一些。 林晨没有说话，却是看向玄霓裳。 “这是我师父。”玄霓裳轻咬嘴唇，美目含珠地说道，“大夏国到大炎议盟时，师父外出游历并未得到联姻的消息，后来听说了，一路寻踪找到此处。有师父在，就连我父皇也不敢逼迫我了，可是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公子……” “好了，别做小儿女情态了……”玄霓裳的师父轻斥一声打断了玄霓裳，“林晨，你听好了，你对霓裳有恩，老身自不会欠下你这份情，不过，你和霓裳并非良配……” “师父……” 玄霓裳着急地呼唤了一声。 “住口！”她的师父声音严厉了许多，训斥了玄霓裳后，又对林晨说道，“你保护不了霓裳，甚至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老身已探查过你的经脉，这一生你都不可能成为武者……尽管你足够聪明，可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一点小聪明又算得了什么呢？” “师父，您老人家学究天人，您就帮帮林公子，给他医好经脉吧！”玄霓裳抱着师父的胳膊撒娇道。 她的师父轻轻摇了摇头，“下手者太过歹毒，他的经脉已无力回天，除非……” 说道此处，她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除非什么……师父您倒是说啊，只要有办法就好！”玄霓裳急急催促道。 她的师父再次摇头，轻叹一声，“没有用的，除非用五行之法重塑经脉。不过，为师只是从一本古籍上略知一二，上面并未说明如何塑脉。那应该是数千年前的古法，不但为师，恐怕整个天下也无人知道了，此法已经失传几千年了。” “师父，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您老人家再想想……”玄霓裳还在继续央求。 “算了，霓裳，别求你师父了。”林晨唤住玄霓裳，对她师父说道，“前辈，我知道，你想带霓裳走，我拦不住你。至于我俩是不是良配，你却说了不算。能不能成为武者，尽管前辈学究天人，也未必就一碗水看到底。我只有一句话，只要霓裳不离，我必不弃。” 玄霓裳的师父闻言忽然笑了几声，道，“林晨，你曲解老身的意思了，并不是成为武者就能配上霓裳，天下武者不知凡几。霓裳终究要继承我的衣钵，你们不是一路人。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早挥慧剑，以免虚误青春。” “我要说的已经说过了。”林晨不再多说，走到玄霓裳身边取出从大晋国密云教和凌云宗武者身上得到身份令牌，交到她的手中，“这个应该有些用处。” “何止是有些用处，现在的大炎最需要这两件东西。林公子放心，我会放下杂学，潜心修炼，等我成为强者，会去保护你的！”一番话，玄霓裳说得铁骨铮铮。 林晨笑了，“男人还需要女人保护？霓裳你放心，我会去找你的。” “但愿你能找到她在哪里……”玄霓裳的师父似笑非笑地说到这里，忽然抬头望向远处。 林晨随之望去，虽然夜色淡了许多，但是眼中却一无所见。 “有人来了，也到了离开的时候，林晨，记住老身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玄霓裳的师父说完，将一小袋东西扔给了林晨，挟着玄霓裳身形一闪，已去出很远。 “此物名为天火砂，霓裳说你需要，便送给你了，算做答谢相救之恩！另外不要试图去找霓裳，老身不想让你找到，你就永远找不到。除非有一天真的出现奇迹，你成为名动天下的强者，我会让霓裳去找你的，不过，你应该不太可能达到那个高度了……” 林晨的耳中响起了传音之声。 几乎同时玄霓裳的声音也隐隐传来，“林公子，我会一直等你……你也等我……” 声音渐远渐小，直至杳不可闻，消失在淡墨般的山野之间。 林晨手握着布袋，怅然若失。 曾经刚刚说过永不分开的两个人，转眼间便零落天涯。 他心中对强大的渴望变得无比强烈，“霓裳，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那时我一定会非常强大！” 喃喃低语了一句，林晨看向手中的小布袋。 轻轻打开，里面溢散出蒙蒙的红光。竟是约有数十粒黄豆大小的红色晶体。 在石室中养伤之时林晨曾向玄霓裳打听过五行塑脉所需的五种材料，玄霓裳知道的也不甚了了。 这天火砂便是五种材料之一。 当时自己并未言明此物用途，想不到仓促之间，她竟还记得，并且从她师父那里要了来。 能被她师父这样的高人随时带在身边，此物之珍贵可想而知。 林晨心头涌起无限暖意。 收好天火砂，他抬头望向远处。 视线中两道人影快速向这边靠近，林晨静立在原地等待着。 玄霓裳的师父既然发现了这两人，并且飘然离去，足以说明这两个人并不是敌人。 “竟然是他们？”更近了一些，林晨看清了他们头上戴着的鬼脸面具，不禁好奇之心大起。 两个鬼脸面具人到了林晨跟前，将手中的两个布包往地上一扔。 其中一人说道，“林公子，如你所言，这两个人都杀了。” 这个声音在林晨的记忆中很陌生，没有任何印象。 布包没有捆扎，掉落在地上立即散开，里面骨碌出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林晨仔细看去，一个是韩啸风，另一个却是秦万龙。 从头颅上移开目光，林晨望向两个鬼脸面具人，抱拳说道，“多谢二位相救之恩，又替在下了结了仇家，不知二位是？” “不用感谢我们，老夫兄弟不过是故人之托才出手相助，至于我们的身份……不说也罢。”先前说话之人答道。 林晨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故人？两位前辈可否告知那位故人是谁？” “既然他没有告诉你，老夫也不必多嘴，日后公子自然知晓。有些消息，不知公子是否知道，老夫就一并相告吧！” “楼西城有人设赌局，赌你到不了昊天门，是某个未知势力制造祸端，意图给你制造麻烦，实际上并无人参赌，都是有人刻意散播的谣言。” “武道之中风云将变，楼西城有未知势力意图制造混乱，挑起武道仇杀，今夜城中至少二百武道人氏身亡。” “不但楼西城，其他城池也混乱不堪，应该都是同一势力所为，老夫虽然有所猜测，却是没有确凿证据，故不便相告。” “昨夜有人在楼西城恶意散播你住在客栈的消息，已经被我们处置了。” “老夫二人当年欠下那位故人一份人情，今已还完，前路公子自行珍重！” 说完以上一番话，二人转身翩然离去，竟是连面具都未曾摘下。 林晨对着他们的背影默默抱拳，闭目片刻，已是牢牢记住了这个声音。 对方所说的未知势力，他猜测应该是大晋国的人。 至于那位故人，林晨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脸庞，心中已是有所猜测。 片刻之后。 林晨焚掉两颗人头，上了坐骑，往黄秉等人的集结地点疾驰而去。 第五十六章 云氏五虎 一条行人络绎的官道上，一小队人马缓缓行进着。 林晨倒负着双手闲庭信步般悠悠迈着方步，不时与凑过来的黑甲卫说上几句话。 大多数都是这些人遇到了有关绝罡阵或武技上的疑惑之处，随时过来请教。 此时已经离开楼西城十余天。 跟在身后的二十名黑甲卫全部都在，一个不少。 原本有三人在楼西城十字街头一战中受了伤，林晨的想法是派几人将他们护送回黑石城。 奈何这三人死活不从，非要跟在林晨身边。 林晨见他们所受都是外伤，将养几日便可无碍也就没再过于坚持。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点愿望他还是愿意满足的。 起初几日，黄秉买了三辆马车给他们乘坐，敷上林晨的金创药，四五日工夫，他们再次变得生龙活虎。 林晨原来的那辆马车便留在了所住的客栈，他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小院，这辆马车再加上押在柜台上的押金，足以再建两个同样的小院了。 恐怕客栈里的人还会以为被烧死的两人是自己和玄霓裳呢！ 一路上也曾出现过几个藏头露尾之徒，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并未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一段路程也算是风平浪静。 此时，林晨指着远处，对身边缓辔而行的黄秉说道，“看这山水佳色，自在人心，做一天地沙鸥……” 刚说到此处，林晨猛然看向官道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远远传来。 途中，也曾遇到放马奔驰者，那只是在行人稀疏之时，但眼下路上行人并不少。 此事非比寻常！ 受啼声惊吓，路上行人早就远远避到了路边，视线一下变得开阔起来。 林晨放眼望去，只见远处一人手提枪形兵器纵马疾奔，不时回头观望，其身后里许距离，有五六人同样纵马紧追不放。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杀，这些人胆量不小啊。 林晨看着此情此景，不禁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片刻之后，他突然惊呼一声，“父亲……” 从看清被追杀之人是自己的父亲林震南之时，不过眨眼之间林震南已经到了近前。 “晨儿……他们五个都是武者，非常厉害，你们不是对手，千万别动手，装作不认识避开，为父自有办法逃脱，回头再来找你……”在此处看到林晨，林震南惊喜交加，他略一停顿，匆匆说了几句话，立即打马离去。 虽然林晨身边有二十名黑甲卫，但他清楚他们的身手，如果硬拼必定死伤惨重，恐怕林晨也不能幸免。 林晨一瞥之间已看到父亲肩头受了伤，鲜血染红了衣裳。他的脸上浮现出冰寒之色，从旁边一人身上取过弓箭，喝道，“准备迎敌。” 从林晨喊出“父亲”二字之时，黄秉等人已经跳下了战马，随时准备作战。 当听到林震南说，对方是五名武者，他们打不过时，这些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要知道，十天之前他们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也曾击杀过七名武者。 而这十天来，他们对绝罡阵和武技的领悟已远非当日可比，而且现在一个个精力充沛旺盛，早恨不得有不开眼的来试试现在的身手。 随着林晨的命令，黄秉带着手下非但没有冲上去，反而跟着副统领飘然后退，留下二十余匹马堵住道路。 绝罡阵是步阵，只能迫使对方下马一战。 他这边刚退出十几米的距离，追在后边的五名武者已经到了马前。 “嗖……” 林晨瞄准当先一人射去。 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手中一柄刀横向一挡，将来箭磕飞。 随即飞身离鞍，踏着林晨这边战马的马背飞掠而来。 他刚一落地，三名黑甲卫脚踏奇异方位将其困在阵中。 其身后四人亦是弃马紧随而至，林晨羽箭连发射向对方。倒不是他存在射死对方的想法，而只是想用箭分散他们的精力。 当夜在十字街头，由于布阵不及时，致使两名兄弟受伤。布绝罡阵最忌讳的便是对方阵里有人，阵外还有人。 林晨的羽箭虽然没有伤到对方，却让他们顾此失彼，一个个被分割开来，被十五名黑甲卫分别困在绝罡阵中。 林震南在逃亡途中回头望见这边已经打了起来，急忙拍马返回，挺枪便要加入战团。 “父亲且慢……” 林晨唤住了父亲，“且看一看再说。” 便是林晨自己都没有亲自动手，眼下正是给黑甲卫极好的磨练机会。 此时五处绝罡阵都是有攻有守，配合紧密，不同程度上占据了上风。 已是再无须林晨指点，只是在对敌中不断揣摩领悟。 然后会越来越强。 看了片刻，林震南震惊地问，“这是阵法？” “此阵名叫绝罡阵，这五人绝对逃不掉，父亲，你伤势怎么样？他们是什么人，因何追杀于你？”看着林震南明显消瘦的脸颊，一身风尘仆仆，林晨鼻子一酸地问道。 林震南道，“伤不碍事的，皮肉之伤。他们是天南城武道世家云家的云氏五虎，咱们林家早年的仇家。你祖父当年路见不平，得罪了云家，被其追杀，他们的父亲被你祖父一枪刺死，结下了仇怨。这些年一向相安无事，不知如何云氏五虎近来境界大增，为父寻你不见，猜想你还在后面，返回途中不幸与他们遭遇，后面的你都看到了。” “云氏五虎？” 林晨唇角微翘冷声道，“云家今日将从武道除名。” 因为激战正酣，两人并未再多说什么，一起关注着战局。 此时云家五虎如同厉家那些人一样，越战越是心惊。一声呼哨之下，便欲逃走。 奈何此时的绝罡阵比十字街头时强大了太多，他们既存了逃走的念头，便留下了破绽。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云家五虎先后被击杀在阵中。 林震南看着地上已经变成死尸的云家五虎，心中无比骇然，曾经这几人杀得自己没有还手之力，竟被十几名黑甲卫击杀于此地。 “你教的？”忽然他心有所悟，看向林晨。 林晨微笑点头，“他们刚刚学会，使得还不成样子。” 林震南看着林晨感到一阵无语。 参与杀敌的黑甲卫个个异常兴奋，曾经强大得只能仰视的武者，已经让他们生不出畏惧之心了。 武者又能怎样？ 不是一样在绝罡阵面前不堪一击？ 那五名没有参与布阵的黑甲卫却是露出遗憾的表情。 布阵期间，他们也在认真揣摩，但毕竟不如亲自布阵领悟得深。 黄秉带着黑甲卫过来与林震南见礼。 双方正寒暄间，自远远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老者，面庞清瘦，眼神犀利，须发皆白，气质不俗。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似乎几步间已经到了林晨身前。 “好一个绝罡阵，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阵。” 林晨心头蓦然一惊，看此人步法，除了玄霓裳的师父，他在自己所遇之人中，算是最高的了。 林晨戒心大起地问道，“请问阁下何人？” 那人一捋飘散如雪的胡须道，“老夫昊天门长老阚泽！” 第五十七章 我要当长老 “原来是昊天门阚长老，失敬了。” 林晨略一抱拳，神色如常地说了句套话，语气却没有想象中的敬畏之色。 阚泽却丝毫不以为意，淡淡地问道，“方才所布绝罡阵乃何人所授。” 林晨道，“正是在下。” 阚泽大感意外，追问道，“又是何人授你？” “是一位异人所授，那位前辈并未告知在下名讳。”林晨坦然答道。 似乎阚泽对绝罡阵兴趣非常浓厚，竟再次追问道，“那位异人是何样子？多大年纪？” 林晨眼神闪烁间回道，“那位前辈是位女子，比我要矮上一头，平日相见都是以黑纱蒙面，看不清相貌，听声音也许六十、也许七十、也许八十……这个还真说不准。对了她老人家还说，会经常游历天下，叫我不要寻她，她可能随时都会出现在我身边。还有，她老人家还会一种功夫，可以像蚊子一样跟我说话，其他人却听不见……” 阚泽闻言，眉头深锁地望向天空，似乎在苦苦思索。 片刻之后，他才收回心神，重新看向林晨，“那位异人因何授你此阵？” 林晨当即慷慨陈词道，“因为在下有过目不忘之能，那位前辈发现之后，便认定我是天纵之才，传我此阵时曾说，天下苍生之福祸，都系于在下之双肩。嘿嘿……我也觉得太过夸大其词，对了，她老人家还说，已在大炎国选了一个和我一样能过目不忘的女弟子继承衣钵，所以只传了我一些杂学。” “大炎……”阚泽喃喃重复一遍，忽然间眼神一亮，低声自语“难道是她？” “那位前辈……还传授你什么杂学了？”阚泽此时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林晨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变化，更注意到阚泽的称呼已经从开始的“异人”变成了“前辈”，便知道自己真真假假的一番话，对方已经信了几分。 有那个老太太当护身符，相信自己会更安全一些，而且能够解毒的事情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对于阚泽这个问题，他却摇了摇头，“那位前辈不让随便说出去！” “哦……” 阚泽轻轻应了一声，倒真没再问下去。却是略一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本书，边翻边看，直到翻至其中某一页，送到林晨面前，“看此页，然后背给老夫。” 林晨如何不明白此举之意，心中暗笑，怎么和鬼手神医一样，信不过啊？ 他装作认真在看的样子，启动了系统记忆功能，花费了四万八千步数值完成了记忆。 阚泽拿着的书封页反卷着，看不见书名。 当此书记忆之后，书名霍然出现在林晨的脑海中，名字却是《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书名下用红笔写了两个字……绝密。 林晨感悟着书中内容，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这本书的三国是指大炎国、大晋国和大夏国。里面记录了三国大大小小所有宗、门、教、派的种种情况。 如各门派的概括、发展史、藏书、底牌……尤其记录了现在各门派之间，与各国朝廷之间以及武道世界之间的关系。各门派主要人员的画像，脾气秉性，所学的功法、武技，及其各种社会关系，甚至做过哪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有的资料可能是比较公开的内容，但有相当一部分是绝对隐私。 这本书对林晨极为重要，不，应该说对每一个武道人氏都极为重要。 但对于林晨来说却有着另外的意义，尤其是将来与人交手时，事先知道了对方的功法、武技，其作用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得需要多少人，多少精力才能拿到这些资料啊！ 怪不得阚泽刚才眼望天空想了半天，看来他对里面的内容应该相当熟悉了。 林晨正盯着书页暗自感叹时，阚泽约莫给出的时间应该可以看完此页了，把书撤回来，“你背吧！” 林晨看此页时，第一眼就是看的页数，是一百三十八页。 当下他把脑海中的书调到了该页，照着念了起来。 “昊天门，逗号，昊乃日天也，逗号，取日腾九天之意，逗号……” 林晨一口气把这一页念完，看向阚泽，他也是刚从书页中抬起头来，震惊地看向林晨。 这一页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关于昊天门一些广为人知的简介。 但他确信，林晨此前绝未看过此书，便是自己经常翻看，要说一字不差地背下来那也绝不可能。至多是复述大概意思而已。 但林晨却是背得一字不差，而且标点符号也一个未差。 到此时，阚泽对林晨刚才所说再无怀疑，过目不忘，果然是天才啊！ 旁边的林震南和黄秉等人却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林震南，他以前只是知道林晨天赋极高，却不知道他还能过目不忘。心中不禁百味杂陈，可惜了……但一想到林晨所说的那位前辈，又生出无穷的希望。 最终万语千言，只在心里化成一句感叹……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啊！ 阚泽端详了林晨半天，然后哈哈笑道，“好……这就走吧，跟老夫回昊天门。” 阚泽端详林晨之时，林晨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冥想着昊天门阚泽的资料。 上面的画像与本人基本一致，此人少年时便加入宗门，现在已达到凝元境，是昊天门的三长老，主要负责宗门外事。里面的内容很多，各类信息俱备，应该算是昊天门的重要人物，位高权重。 当获取到此人喜好钻研阵法这条信息时，林晨心中不由一动。 听到此老所说，林晨会回过神来，露出迷惑的表情，“阚长老这是何意？在下并不想去昊天门，此行是来寻我父亲，既然寻到了，便要回返黑石城。” 阚泽又笑了几声，用手指点着林晨说道，“娃娃还不承认，你拿到入门令的事差不多大夏国人尽皆知，也引起了许多风浪，又虚言说不是去昊天门？” 林晨轻轻叹了口气，“原本在下是要去的，只是入门令已经被人抢走，再想到自己一身经脉尽废，去了也是虚度时光，也就绝了此念。” 林震南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不禁看向林晨，这孩子他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了，但他却没有说什么。 此行到底为何，黄秉等人却是清清楚楚，他们强忍着笑意，猜测着不知副统领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阚泽走过来，手指搭在林晨的脉窝处，片刻之后，他皱眉问道，“经脉的事，那位前辈怎么说的。” 林晨非常沮丧地叹口气，“她老人家说回天乏力啊！” 阚泽沉默少许，再次开口道，“没有入门令一样可以招你入门，而且老夫会在其他方面培养你。” 林晨犹豫片刻，才答道，“那我也不去，我现在是黑石城黑甲卫的副统领了，位高权重，才不去昊天门呢。” 阚泽脸色一沉，“林晨，实话跟你说了吧，副统领这个官职那都是虚的，若留在黑石城，你也就到此为止了。老夫一句话，冷玄就得撤了你的副统领之职，哪怕是你对他全家有恩。起初来接你去昊天门，只是因为你我都知道的那个原因，不过，现在老夫非常看重你过目不忘的天资，到昊天门或许是你的一场造化，怎么选，你给个答复吧！” 林晨想了想说道，“就算是去昊天门，我也不做普通弟子。” 阚泽脸上露出了笑模样，“这个好说，你不用做普通弟子，也不用参加考核比试，去了就直接按核心弟子栽培。” 林晨摇了摇头，“我想阚长老是曲解我的意思了，我说不做普通弟子的意思是，要是让我进昊天门，除非让我当长老……” （弱弱地求一下推荐票@_@） 第五十八章 钟鸣九声 “当长老是绝不可能的！”阚泽断然拒绝。 “不让我当长老，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去昊天门！”说出此话时，林晨脖子一梗，也是一副决然的样子。 黑甲卫众兄弟目睹这一幕，无不心中感叹，他们都想加入昊天门，却是不得门径而入。而他们的副统领，人家昊天门的长老亲自来接，他偏还不去了，要去就是去当长老。 牛叉啊，这就是差距！ 看到林晨如此模样，阚泽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和老夫说说，为什么非要当长老？” 林晨脸上浮现出一片悲戚愤怒的表情，咬牙说道，“当年我曾加入过青阳门，便是门中一位长老诬陷我偷他们的经书，他还废掉我的经脉，以致成了现在的样子。我现在心里的阴影面积很大，对长老很敏感，怕在昊天门也受长老欺负，所以我要和他们平起平坐，那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当然，这些全都是林晨的鬼话，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 他去昊天门无非便是利用浓郁的元气和火池秘地重塑经脉。前次入青阳门虽然时间不长，却充分体会到了武道门派不同身份之间的巨大差别。只有当上长老，才能拥有更大的权力，享受更多的资源，才能为塑脉创造最好的条件。 这是他开出的条件，尽管他也知道有点天方夜谭，其间自然预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如果实在不行，再退而求其次。 至少目前这个条件必须得坚持住。 尤其是阚泽好像对绝罡阵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奇货可居，他如何不借机拿捏一把。 阚泽听完林晨的理由，没有再一口回绝，而是详细地解释起来，“门中的长老历来都是实力达到凝元境的武者才能担任，也曾有极少数初元境高阶武者担任过此职，但他们无不是天赋异禀必定进阶凝元境者，并且那是极特殊的情况，宗门再无凝元境者才开此特例。以武徒境界担任长老的，自开山立门以来却是从不曾有过一个。现在门中有弟子四千余人，长老仅有八位，就是凝元境武者也不是想当就当的。” “既然这样，在下自然不会让阚长老为难。昊天门我是不去了。那位前辈传授给我的杂学极多，潜心钻研才是我要走的正路。”林晨平静地回绝道。 阚泽思忖片刻终于口风有所松动，“此事老夫无法做主，不若你先随我去昊天门，禀明门主再做计议。” “我本存济世之心，也希望门中拿出应有的诚意，否则便是去了，我也会离开的。”林晨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随即转向林震南，“父亲，若那位前辈去找我，便告诉她，我随阚长老去了昊天门，免得她老人家挂念。” 林震南自是明白林晨之意，遂点头应允。 阚泽在旁边苦笑不已，看来自己捧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啊，那位猜想中的前辈，他绝对惹不起。 双方就此议定，后面路程他再不能像前几日那样悠然徒步，该到了与父亲和黑甲卫分手的时候。 他把黄秉唤到了一边，关于楼西城的事情反复叮嘱了一番。 又和父亲林震南单独避开众人，告知了韩冲、孟铁鹰、秦万龙的死讯。随后花费八十多万步兑换了两枚破壁丹和四枚大元丹，交给林震南。 叮嘱他尽快提升实力，早做准备，武道世界风云将起，随时都可能有大事发生。 经过十日来的积累，去除方才花费，系统步数值还有近百万之数，前路几多艰险尚未可知，他必须留下一些家底。 林震南唏嘘良久，收好林晨所赠之物，亦是反复嘱咐他以后多加小心，当长老的事情亦不要太过坚持。 林晨点头应允以安父亲之心。 林晨与阚泽上了坐骑，望着即将分别的诸人，心中感慨良多。 人生如浮云，聚散寻常事！ 与玄霓裳萍水相逢，几次遭遇追杀，最后劳燕飞分。 与黑甲卫，半路相伴，并肩作战，自此各奔前程。 与父亲幸得重逢，又是天各一方。 林晨挥一挥手，马上加鞭掉头而去。 “恭送副统领……” 身后传来整齐而洪亮的声音。 林晨驻马回望，自黄秉以下，二十一位兄弟，单膝跪倒在官道尘埃中行军礼相送。 林晨抱一抱拳，打马疾驰而去。 直到林晨二人去得不见了踪影，他们还未起身。 阚泽见到此情此景，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位年仅十八岁的黑甲卫副统领，露出讶然之色。 十余日后，林晨与阚泽已风尘仆仆进入天缺山脉深处。 昊天门便是建在延绵千里的天缺山腹地。 到此处，已能望见远方巍峨山峰之上一大片颇为广阔的屋宇，参差错落半隐在云雾之间。 景色秀美，如诗如画。 山路崎岖，斗折蛇行，二人早已弃了坐骑，施展轻身功法向峰间屋宇处攀行。 起初阚泽还压制着脚程，见林晨跟得非常轻松。他便逐渐加快了速度，想不到此子施展的奇异身法竟仍未落下半步。 直到他速度提升到了六成，才勉强测出林晨的速度底线。 心里不禁暗自惊奇。 要知道寻常武者能达到他的五成速度，已算是不俗之辈了。 而此子不过是武徒修为。 阚泽想当然地把他的奇异身法归功于那位神秘的前辈了。 如果他知道，此时并非林晨的极限速度，不知又会做何感想。毕竟林晨只是凭借自身修为施展的烟罗无影步，还没有将此身法展现到化境水准。 正行进间，远处山峰上忽然响起一声悠扬的钟声，紧接着又响了一声。 随后一声声钟声接连响起，直到一连响了九声才停了下来。 第一声钟声响起之时，阚泽还未在意。但钟声持续响起，他的脸上逐渐现出凝重之色。 听到第九声，他素来淡定的神情已是大变。 “林晨，你先去那里等候，门中发生了十万火急之事，正召集长老议事，老夫便先行一步了。”阚泽急冲冲指了指右方三四里外一小片院落，其身形已电闪之间消失在层峦叠嶂的山间。 “不知是何事情？” 林晨喃喃低语了一句，依言向那处院落走去。 他已经记下《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的全部内容，清楚昊天门鸣钟议事的信号。 鸣钟声数越多，说明所议之事越为重要。像这种鸣钟九声，的确是十万火急之事才会有的，甚至书中写明，唯事涉宗门生死存亡方可鸣钟九响。 第五十九章 副统领之子 那是一座朴素的三合院，大约有二十多间的样子。院中站着百十人，年龄大都与林晨相仿，男男女女，莺莺燕燕，服饰驳杂不一，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林晨在院门口扫了一眼，便没有了进去的兴趣。 转回身在院外来来回回地踱着脚步刷步数值，猜测着昊天门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 “这位兄弟，不必藏头露尾，故作清高，既然来加入昊天门，将来都是师兄弟，不妨进来相见。鄙人广元城萧让，家父乃广元城黑甲卫副统领。” 林晨在院外时隐时没的身影引起了院中人的注意，一个年近二十的白衣青年隔着不近的距离冲林晨说道。 原来院中都是昊天门这批招收的新弟子。 从他的言辞之中，林晨立刻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 林晨厌烦此人张口就抬出老子，一副拼爹的架势，更是不喜他说话的语气，只是不咸不淡地回道，“进去就不必了，在下喜欢清净。” 说完，依然如先前一样踱起脚步。 之前萧让在院中侃侃而谈，颇为出身自傲，一厢情愿地以新晋弟子首领自居。 碰到林晨这个软钉子，脸面上便觉得有些挂不住了。他扫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那些新晋弟子，迈步走到院门口，“这位兄弟，家父官居广元城黑甲卫副统领之职，鄙人也算出身豪门，跟你打声招呼是给你天大的面子，想不到你如此不识抬举。” “副统领了不起吗？” 林晨嗤笑一声，“我跟你爹一样，也是黑甲卫副统领。别说你的面子，你爹的面子也未必会给的。” “林晨” 院中突然有一女子惊呼出声。 林晨循声望去，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姑娘，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我听说过你，还见过你的画像，你比画像要瘦一些……但我知道你是黑石城的黑甲卫副统领，所以才认出来。” 那个小姑娘一碰林晨的目光连忙解释起来。 林晨点点头，这个解释说得通，黑甲卫副统领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连日奔波，不但瘦了，而且身上脸上风尘仆仆，肯定与画像有些差别。 只是想不到自己的画像流传之广，就连这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小姑娘都曾见过。 林晨没有与其继续攀谈的想法，怼完萧让便要继续散步。 突然之间，他注意到院中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在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萧让。 随后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 而且，萧让似乎有些窘迫，也沉默着看向周围的人眼神游移，欲言又止。 看向自己时也显出一丝畏缩，那绝不是一个副统领的儿子见到另一个副统领该有的表情。 也不是吃瘪之后的尴尬。 其间细微的差别，他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林晨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终于令人窒息的气氛被萧让打破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那个……那个……你们理解错了，之前我说我抢了林晨的入门令，其实不是说直接从林晨手里抢的，而是别人抢了他的，我又抢别人的。和他没见过面，自然就不认识了。” 随后他又看向林晨，“说出来我也不怕你抢回去，这里是昊天门，再抢的话，宗门也不承认，虽然你是黑甲卫副统领，你只是七阶武徒，我却是八阶，还是打不过我的。” 林晨终于明白了原因所在，他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你从我这抢的，因为……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他懒得再搭理此人到远一些的地方继续散步去了。 心中却在分析着，入门令应该是那个老太太放出去的，可能想以此减轻自己的危险，也可能觉得自己到昊天门也是浪费光阴，再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轻轻叹口气，她还是太看轻自己了。 不知萧让如何想的，林晨不搭理他，他反倒以为林晨胆怯了，居然就势凑了过来，“林晨，我真不明白，没有了入门令，你还来昊天门干什么？想跪个三天三夜，是想以诚心感动宗门，求人家大发善心收下你吗？”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林晨突然挥拳砸向萧让的脸，一拳将他砸得堆坐在地上。 “我来就是为了教训你的。”到此时，他的后半句才说完。 萧让晃了晃被砸晕的脑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返身到院中取过一把刀朝林晨冲了过来。 “你们那些新人不许打架，违者取消入门资格！”另一边崎岖的山路间远远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娇喝。 随即，七八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从枝叶遮挡的山路间快速行来。 “今天就便宜你个兔崽子，现在不滚下山去，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小小的黑石城差得太远了，一个小小的副统领在广元城还不如一个都尉呢，我父亲在总督府都是有着关系的，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萧让急忙止住攻势，嘴上却依然强硬着。 他可不敢冒取消入门资格的风险再行动手。 “是吗？” 说话间，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划出一道残影，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萧让身上。 在林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萧让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快住手，再不住手取消你入门资格……”那些女子越来越近，口中不停地喊着。 “你就等着取消入门资格吧。”萧让怨毒地说了一句，抱着被打得猪头一样的脑袋向那几名女子跑去。 “你傻了吗？我的入门令都被你抢去了，哪还有入门资格。”萧让的武徒八阶修为，一瞬间便被林晨追上，又一拳将他打倒在刚刚赶到的几名女子脚前。 “都住手……”当前一个美貌女子气哼哼地娇喝道，“反了你们，连师姐的话都不听，长老有事回门内，屁大点的功夫就打架，你们就等着长老取消你们的入门资格吧！” “是他打我，我没还手。”萧让急忙分辨，用手指着林晨告起状来。 那女子看了看林晨，一副气咻咻的架势，“你们还是跟长老本人解释吧！我问你们，谁是林晨？” “我是” 林晨只以为是阚泽派人来接自己的，不假思索的答应一声。 “你就是林晨啊！”立时香风拂荡，那些白衣女子燕瘦环肥围了过来。 “还算是英俊……” “这还没洗脸呢……这个小师弟不错……” 几个人叽叽喳喳，旁若无人地对林晨品评起来，竟忘了旁边被林晨打成猪头的萧让。 林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几位这是？” “还几位呢？你该叫我们师姐，小师妹来信说，让我们罩着你。”当先那名美女扑哧笑道。 冷小禅？ 林晨这才想起那个被他解了毒的小姑娘，真是个人才啊？ 黑石城到昊天门七千里之遥，屁大点事儿，居然差人专程送封信过来？ “对了，你们为什么打架？”那美女看到林晨窘迫的样子后，便不再逗他，转而问起了正事。 林晨眸光闪烁间，忿忿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他抢了我的入门令！” 那女子脱口问道，“那你怎么不抢回来？” 林晨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正抢着，你们就来了。” “啊……”那女子啊了一声，一双美目眸光闪动，随后招呼道，“师妹们，咱们到那边看看花圃的花开得怎么样。” 一阵香风远去，林晨强忍着笑意走向尚未爬起来的萧让。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手伸进了他怀中。 “你敢抢入门令？这是在昊天门……你等着，等长老来的……”萧让稍一挣扎，林晨又是一拳下去。加上有那几个女弟子给林晨撑腰，他再也不敢乱动，只是愤怒地呼喊着。 从他怀中果然搜出了一枚入门令，林晨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己那枚，便毫不客气地收进了怀中。 “林师弟，你过来，和我们说说小师妹的事……” 不远处，暗香浮动的花圃旁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第六十章 镇魔渊之变 阚泽疾若惊风般穿庭过院，径直进入了颇为宽敞大气的宗门议事大殿。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诺大的议事大殿中却只坐了四人。 门主和三位长老。 坐于主座的一位年近五十，眼神犀利的老者。看到阚泽进来，他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阚师兄回来得正好，此行如何？” 此人正是昊天门曾经不世出的天骄，现在的昊天门门主司马空。 “见过门主，此行幸不辱命，林晨已经带回宗门。”简单说了一句，礼毕，阚泽径直到左首第二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阚师兄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司马空程序性地问了一句。 阚泽微微苦笑，“倒还顺利，不过现在却有些小麻烦。” 司马空没继续问是什么小麻烦，只是微一颔首，“等人齐了先说大事。” 阚泽这才容出空与其他三位长老相互打过招呼。 这三位长老分别是大长老简清寒，年约六旬，长相清瘦。 四长老楚荻，五旬左右样子，面白无须，稍微富态一些。 七长老于希君，年级大约也在五旬，身材干瘦，脸色暗黑。 阚泽重点与七长老于希君多说了几句话。 “于师弟，现在情况如何？” 于希君勉强一笑，“不妨事，我已用元力压制住毒性，个把月还死不了。” “师弟放心，林晨已到，此毒可解。”阚泽安慰道。 于希君道了一声辛苦，便不再多说。 其他人也没再说话，议事大殿再度恢复到先前压抑沉闷的氛围之中，凭添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阚泽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大厅外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进来一位婆娑女子。 看容貌也就四十多一点，长相清丽，眉目秀美，能够看出来，此女年轻时必定姿容不俗。 “怎么样？”她方一进来，司马空急迫地问道。 此女面色沉抑地摇了摇头，到右首最末位坐定后才说道，“在经阁中大体看了看，并未发现类似此书上的文字。等议事之后，我再仔细查阅看看。” 此时阚泽才发现，她长袖半掩的右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此女名为何仙菱，是昊天门的八长老，也是八位长老中的唯一女长老。 阚泽瞬间感觉自八长老进来之后，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其余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含着莫名的复杂之色。 阚泽眉头微皱，却是不知何故。 此时，司马空点点头，犀利的眼神环视过众人，最后看向阚泽，声音低沉地说道，“今日议事，首先通报一个不幸的消息。镇魔渊遇袭，八极衍天阵被破，四百余名邪魔全部脱逃，孙师弟不幸战死。” “什么？” 阚泽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说是一个消息，其实也算得上四个消息。无论哪一个消息，都让阚泽难以置信，更何况这四个消息同时出现。 镇魔渊是位于宗门千里外的一处神秘之地，里面关押着位于大夏国极西之地的六个武道宗门历年来所擒获的邪魔恶徒。 这六个武道宗门分别是天缺山的昊天门，玄龙山的玄龙派，太岳山的太岳宗，莽牛山的冲虚观，无极山的无极门，还有一个就是把林晨逐出山门的，位于青阳山的青阳门。 其中以昊天门实力最强。 六个武道宗门被人统称为极西六宗。 他们彼此之间虽然偶有一些小摩擦，但整体上却是结成了武道联盟，危难之时，彼此臂膀相助。 这个联盟名为西盟。 那些邪魔功法怪异，嗜杀残忍，无恶不做，都是犯下了累累罪行。便是整个西盟共同之力擒获的。 按常理，如此恶人本应早该超度。但这些人应该分属于不同的神秘势力，早年的六宗联盟共同做出决定，将他们封闭一身修为，关押在镇魔渊中。 镇魔渊内建有一座坚固的地牢，宗门前辈布置下极其强悍的防护大阵……八极衍天阵，以确保万无一失。 六大宗门又共同派出三百人一起看守，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如此做法其原因有三，一是囚禁这些人，以他们为饵，诱使他们所在势力营救，以擒获更多邪魔。此举倒也管用，百年来擒获了数十名前来窥探的邪魔，一并关在其中。 其二，邪魔所用功法、技法与各宗门大为迥异，怪异阴邪，六宗门想逼问出他们的功法、武技，掌握了他们的底牌再对上时也可以重点防范。多年努力，六大宗门倒真是拿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们真正的底牌却是未曾获得。 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百年来六大宗门总共数千名门人弟子离奇失踪，其中不乏功力超绝的宗门强者。六大宗门怀疑这些人的失踪与邪魔有关，为彻底揭开真相，他们也不得不留下这些活口。 多年来，一些拒不开口的邪魔或是功力高，威胁大的邪魔，也被六宗门在镇魔渊杀掉了许多，最后只留下四百余人。 左右八极衍天阵向来被认作是无人可破的奇门大阵，关在里面也是万无一失。 而门主所说的孙师弟，却是昊天门的五长老，一身修为已达凝元境，各种武技极为高强。即便突然遇袭，纵是不敌，想要全身而退却是罕有人留得下。 若不是此话从司马空口中说出，阚泽是万难相信的。 “什么人干的？”阚泽震惊地问道，他心中猜测应该是邪魔所在的势力，但八极衍天阵真是邪魔能破得了的？ 他心里始终存了这个疑问。 “阚师兄请坐，其中详情便让简师兄说一下吧！”司马空说道。 阚泽重新坐下去，刚才看到其他人并没有如何震惊的表情，知道他们都已清楚此事。事情的原委只是讲给自己一个人听的。 “这段时间驻守镇魔渊的是孙师弟和郑师弟，孙师弟不幸陨落在镇魔渊，郑师弟身受重伤勉强回到宗门，现仍在昏迷之中。据郑师弟所说，进攻镇魔渊的人有三百多人，他们一部分戴着面具，身份不明，另一部分人中却是极西六宗以前的失踪人员，其中便有咱们昊天门的吕师弟……”大长老凝重地说道。 “二长老吕斌，吕师弟？”阚泽再次震惊，不由自主看向八长老何仙菱。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大家神情复杂，若是二长老出手的那就难怪了，吕斌与何仙菱既是同门师兄妹，又是夫妻。 何仙菱低头翻弄着手中泛黄的书籍没有说话。 大长老简清寒继续说道，“袭击镇魔渊的人中有吕师弟，并非就说明吕师弟背叛了师门，大家都知道，吕师弟与五长老孙师弟，六长老郑师弟同为一师之徒，关系极好，不可能下此毒手。而且其他门派亦有失踪长老参与其中，里面必有蹊跷，只是现在还不得而知。” 阚泽点头道，“此言极是，以吕师弟的人品绝不会背弃师门，残害同门兄弟，其中蹊跷也许就在于吕师弟失踪这三年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据我所知，武道大劫之前，存在令人迷失心智，受人操控的药物，不知吕师弟是否与此有关。” 司马空点头道，“我等也有此猜测，只是此类药物数百年间都不曾听闻出现过。如果真是此药现世必将又是一场武道大劫。对了，孙师弟战死前，曾击伤对方一名首领，从其身上掉落一本书，被郑师弟抢了回来。此书被那首领随身携带，想必极为重要，或许从里面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里面的文字稀奇古怪，无人能够识得。阚师兄博古通今，不妨看上一看。” 此话刚说完，何仙菱手势一动，手中那本泛黄的书平稳地向阚泽飞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长老之议 阚泽一把接过，先看了看封页，几个浓重的陌生文字，似蝌蚪在开会一样，几个圆点带着小尾巴凑在了一起。 他顺手翻看里面的内容，文字与封面大体一个样式。 快速翻了几页，依然如此。 阚泽合上书，掷还给何仙菱。 “此种文字未曾见过，不过从此书纸张色泽及气味，应该是古籍无疑。” 司马空点了点头，道，“此事暂且放下，下面说说本次议事主题。镇魔渊遇袭，本门前去驻守的六十二人，除郑师弟生还外，其余全部遇难。四百多邪魔被救走，当初也是因为地牢阴寒之气极重，若废掉他们修为必活不过几日。想不到固若金汤的八极衍天阵居然被破，以致留下祸根……” “我提议，半月后在本门召开六宗联盟议事，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封闭山门，撤回所有在外游历弟子，非紧急任务全部取消。” “派出精干弟子沿着蛛丝马迹追查袭击镇魔渊者身份及有关情况。” “门内弟子，自上至下尽快提升实力，紧急备战……” 司马空一连发布了十多项宗门令，询问众长老之后，均无不同意见。全数通过长老会决议，照此执行。 “阚师兄，宗门议事已毕，带林晨给于师弟解毒去吧！”司马空处理完宗门事务，紧接着催促阚泽道。 “诸位师兄妹且留片刻。” 阚泽唤住准备离开的几位长老，随后对司马空说道，“之前我说有一些小麻烦，却是与这林晨有关。此子经脉已废，再无修炼的必要，再加之入门令半路被抢，已放弃加入本门的念头。经与之疏导，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我无权决断，所以请门主及诸位长老共同商议如何处理。” 司马空眉头微皱，抚了抚短须，道，“既然阚师兄都无法决断，难道他想一步登天，当长老不成？” 阚泽微微苦笑，“正是如此。” 众长老闻言，也都皱起了眉头。 司马空没有说出什么挖苦嘲讽林晨的言辞，沉吟片刻才道，“我想阚师兄一定把该说的都说了，既然在此郑重提出此事，说明你自己已经通过了，给大伙说说理由吧！” 阚泽道，“诸位应该听说过一剑斩杀九位魔尊，半个时辰覆灭千年魔教的那位前辈吧？” 闻听此事，议事大厅内所有人勃然色变。在当时，那可是轰动天下壮举，有谁没听说过呢？ 魔教的九位魔尊，境界都接近凝元境大圆满，其中任何一个便可灭掉这间议事大殿里的所有人，但在那位前辈剑下却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一剑惊天下，甚至敢直呼其名的人都不多见。 “这位前辈与林晨有何关联？”司马空凝重地问道。 阚泽道，“此子天纵奇才，有过目不忘之能，那位前辈非常看重此子。因其经脉糜废，那位前辈并未传其武学，而是传了一些杂学。那位前辈对其评价甚高，称天下苍生之祸福寄于他一身。” “这些都是林晨所说？”司马空再次皱眉。 阚泽郑重道，“我岂是偏听偏信之人，过目不忘之能，我是亲自检验了。林晨并未说出那位前辈名讳，实际上他也不曾知晓，我是从他的描述中推断出来，必是那位前辈无疑。而且，我亲眼所见，黑甲卫布下他传授的绝罡古阵，十五名八九阶的武徒顷刻间击杀了五位初元境六七重的武者。那绝罡古阵早已失传，若非有那位前辈传授，林晨又如何会得？” 听到阚泽说到绝罡古阵，其他人还不觉得怎么样，司马空和大长老当即满脸震惊地站起身形。 “阚师弟，你不会认错吧？”大长老简清寒有些失态地问道。 阚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师弟我一生追寻阵道，刚过英年便已须发如霜，虽然不知此阵布法，但还是有这个眼力的。” 简清寒微微颔首，阚泽所说，的确属实。对方在阵道上的造诣却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只可惜，用武徒布绝罡阵真是暴敛天物，绝罡阵的威力只有武者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阚泽叹息一声，望向司马空，“宗主，当此宗门存亡之秋，若我门中弟子习得绝罡古阵，实力至少提高五倍以上，实不能错过。以上便是我的理由。” 司马空缓缓坐回木椅，环视众人道，“各位长老是何意见？” 大长老简清寒率先说道，“此子有此才能，值本门用人之际当录入门中，但门中早有成规，武徒居长老之位向无先例，可以重奖代之。” 四长老楚荻随后表态道，“无论是解九重恨之毒，还是献与宗门绝罡古阵，都算是对本门重大贡献。但门规中并没有做出重大贡献便可成为长老一说，哪怕是一堂之主也是太过了。” 司马空点了点头看向七长老于希君。 于希君道，“本门根基在于中下层弟子，昔日舒展师弟只身大战邪魔，身负重伤，救下八十一名弟子，也算是重大贡献，但仅得资源奖励。李修师弟万里寻踪，追回本门五部失窃功法，也是重大贡献，所得奖励也仅是资源。其他有重大贡献者不胜枚举，若有重大贡献便当长老，恐怕这间议事大殿已经坐不下了。林晨以武徒之修为，刚一加入本门，若凭重大贡献坐上长老之位，岂不是寒了门下弟子之心，动摇本门之根本。根本才是千年大计啊！我虽身中九重恨之毒，不过一残躯而已，不解也罢，林晨当长老，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阚泽适时插言道，“于师弟误会了，林晨并未说过不当长老就不解毒，只是坚持若加入本门必当长老，否则便不入门。人才难得啊，诸位长老……门主……” 司马空没有说什么，又看向八长老何仙菱。 此女极其简洁地说道，“我与诸位师兄意见相同，若是武徒都能当长老，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昊天门无人吗？” 见此结果，阚泽轻轻一叹，不再说话。 门主司马空再次环视众人，然后说道，“既然诸位长老已有决议，阚师兄，烦劳你再走一遭，把林晨带来，我亲自与他谈！” 阚泽应了一声，迈步出了议事殿大门。 （今天上架，公众章节继续发一章，求收藏、订阅、推荐，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二章 长老考核 三合院旁，林晨正被几位女子叽叽喳喳闹得烦不胜烦。 一道人影出现在远处，行云流水般便到了近前。 “参见阚长老……”那几名女子见是阚泽，急忙端庄施礼。 阚泽略一点头，刚要带林晨离开。 旁边的萧让听说这位白发白须的老爷爷是长老，立刻捂着猪头脸，带着哭腔朝林晨一指，“长老为弟子做主，他打了弟子，还抢了弟子的入门令。” 阚泽无奈地看了看林晨，“抢人家的入门令干什么？你想要的话，十枚……二十枚……一百枚我都给你。” 听到此言，满院人瞬间石化。 林晨却摇了摇头，“他那枚原本就是我的，时间长了，有感情了，就要自己这一枚。” “好，那随你吧，快跟我去见宗主，他在等你。”阚泽懒得再和林晨计较，说了一声，拉着林晨便走。 随即脚步一顿，对那几名女弟子吩咐道，“楚长老有要事不能来了，你们几个负责接待新晋弟子，入门令验看无误后留在此处，无入门令驱逐离山。” 交代完，两人各展身法向山上疾行。 留下满院愕然的众人，包括几名女弟子也像呆鹅似地看着林晨二人，大脑一片混乱。 有几道投向萧让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怜悯。 直到林晨行出好远，身后才隐隐传来一个女弟子的娇喝声，“听见没，没有入门令的赶快离开……” 议事大殿中，其余几位长老并未离开，并非他们想看看林晨到底什么样，而是司马空把他们留了下来。 林晨随着阚泽进入殿内，立即引来众人的目光。 林晨也在看他们。 “门主司马空” “大长老简清寒” “四长老楚荻……” 眼前这些人，都能与《三国宗门志》里的人物画像对上号。 “林晨，听说你入门令都没有，还想进昊天门，并且非长老不当？”司马空坐在主位上略微打量了一下林晨，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问道。 “这位是司马门主。”阚泽介绍道。 林晨朝他微微点头示意，对司马空回道，“司马门主只说对了一半，入门令，我有，是刚刚抢回来的。不过，当长老的确是我唯一的入门条件。” 司马空扫了一眼入门令，微微有些失落，眨眼间就少了一个谈条件的筹码了。 随即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入昊天门亦是有所求的，不要跟本宗主说只是想来当长老的。” 林晨微微笑道，“司马门主真是慧眼如炬，我想入昊天门，是看中了门中浓郁的元气。如果生命不能增加它的厚度，那就只能增加他的长度了。我来只是想延年益寿，如果不当长老，谁也保证不了自己能不能被人欺负死，那还不如回家当我的副统领呢。” 司马空抚着短须嘿嘿笑道，“副统领就不用想了，现在冷玄应把你的卸任文书呈报到总督府了。” 林晨一愣，这昊天门够狠啊！ 随即，他眉头一挑，从怀里掏出了信天游的城主令牌，“司马门主，我想有了这个，应该比副统领还自在吧！即便这个不行，我去别的宗门，西方不亮东方亮，或许某个宗门会很欢迎我这个长老呢。” 司马空朝城主令牌上一扫，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逝。 诸位长老虽然不忿林晨的嚣张，却也是有些震惊，除令牌外，此子能与宗主侃侃而谈，丝毫不落下风，绝非常人啊。 司马空此时面露不悦之色，脸色微沉道，“直接当长老绝对不行，门规绝不能更改。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有一个考核条件，你若能达到，便可以任职长老。如果达不到，本宗主也可把你列为首席弟子，享受堂主资源。如果不接受，那你就请便吧！” 林晨心中一动，“司马门主说来听听。” 司马空摆了摆手，“这个考核是面对武者弟子的考核，是否破例还得诸位长老的决议，你且等待结果。” 说完，司马空又转向诸位长老，“百年前那个长老特招令为林晨破一次例，如何？” 众长老纷纷出言反对，大体意思不能只为林晨一人破例，破例也需面向宗门所有弟子。 林晨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已经清楚，这是套路。 但他的确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的考核。 询问完诸位长老，司马空又看向阚泽，“阚长老，你的意见呢？” 宗门百年前的确是有一个面对武者弟子的特招长老令，但条件太过苛刻，百年来根本没有人达到。 其前因后果是一位宗门前辈曾获得过一柄火属性神兵，但当时已灵性大失，需要以强火蕴养。门中虽有一处地火池，却达不到蕴养条件。 那位前辈便寻了一处岩浆池放置其中。可惜的是，直到那位前辈坐化，神兵也没能复原。 因那位前辈功法特殊，方能进入那里。之后按时间推算，那柄神兵已经完成修复，但却无法取出。 因为没有人能抵抗那里的高温，使用过诸多隔热用具也无济于事。 此是宗门一大憾事。 为鼓励门中弟子修炼可抗高温功法，只要达到考核条件，无论什么境界的武者，都可特招为长老。 此特招令并非是不面向武徒，而是武徒境界根本不行。 这些事，阚泽心里非常清楚。 听到门主提到这个特招令，阚泽立即明白，这是门主的以退为进之策。 当即，他答道，“我也是提议面对所有弟子特招。” 司马空道，“好吧，林晨你也看到了，宗门令绝不会为某个人而破，即便是本门主也不行。今天也是因为你，才面对所有弟子破一次例。” 林晨微微一笑，“司马门主不妨直接说说考核内容。” “阚长老，考核内容，你来介绍一下吧！”司马空说道。 阚泽清楚自己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心里颇为无奈，但还是如实介绍起来，“本门中有一地下火池，凡在其中停留一个时辰不死不残者便算通过考核。” “此火池温度多高？”林晨心中一动问道。 “地下火池为本门修炼特殊功法者使用，本门前辈在火池中布下阵法，可调节不同等级的温度。考核需要在最高温度等级下进行。这么说吧，最高温度下，把一只羊放进去，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开坛倒酒了……” “看来温度的确很高。”林晨喃喃自语。 阚泽点点头，“嗯，非常之高。” “那就如司马门主所说，咱们各退一步，如果在下侥幸通过考核，我想以昊天门的威名也不至于耍赖吧！” 司马空微笑点头，“这个自然，考核就明日进行吧。” 阚泽见事已至此，也不便再说什么。 其余长老皆是含笑看着林晨……此子已入瓮。 林晨也是回望过去，目光掠过一张张脸，最后停留在七长老于希君身上。 片刻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还有一个小瓶。 “这位长老身中九重恨之毒，此是离恨丹和还阳水，一同服下，可解此毒。考核结果另当别论，此行我也是为解毒而来。”林晨将两样东西放在于希君手中，此人症状与冷小禅一样，只是要轻上许多，是以无须系统鉴定，他也能确认。 “多谢！”于希君握药在手，说出这两个字。 其他人的笑容尽都凝固在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第六十三章 考核规则 昊天门的地下火池，位于距离宗门三十里外的一座光秃秃的巍峨石山地下。 距离石山还有些距离，便可以感觉到此处与别的地方不同。不但周围七八里区域内寸草不生，而且连山石都是热的，人稍靠近一些便会挥汗如雨。 翌日上午，石山前聚集了二三百名昊天门弟子。 昨天整个门中弟子接到宗门令，因五长老战死在镇魔渊，门中急需递补一名长老。凡本门弟子，包括新入门的弟子在内，无论是何境界，凡能通过地下火池考核便可升任本门长老。若有多人通过考核，在地下火池停留时间长者取得长老资格。 这一道宗门令在武者境界的弟子中反响极其平淡，甚至没能产生一丝波澜。 这项考核他们早已知晓，是多少年一直存在的考核，他们中有很多人试过，然后就绝了此念。 而武徒境界的弟子却不同，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宗门以前早有这项考核，初生牛犊都是不怕虎的，面对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们中很多人都不淡定了。 山石前，林晨站在众多弟子中间显得毫不起眼。 略有些特殊的是，大多数人都是门中的老弟子，穿着统一的白色弟子服，而他则是穿着自己原来的一身黑衣。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老弟子对他更加不在意了，只当是过来凑热闹的，很少有人对他看上一眼。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兴奋异常。 眼前所见情景，林晨不禁暗叹司马空心机缜密。若自己通不过考核，昊天门自然乐见其成。 即便自己通过了，昊天门内所有弟子也无话可说，不至于引起激烈的反应，以致动摇宗门根本。 主持此次考核的只有两位长老，大长老简清寒和三长老阚泽。 其余长老都有要事处理便没参加，左右在他们以为，考核结果并无什么悬念。 简清寒环视众人后，开始宣布考核规则，“地下火池有阵法控制其内温度，共有五个不同温度等级。考核由最低温起步，每十息上调一个等级，上调到最高温度等级后正式开始计时。每一温度等级差别都很大，凡自知不能承受下一温度等级的弟子，可拉动火池内警绳，火池外便会得到信号，把温度降到最低等级。当然，考核也算失败了。如果坚持不住却不拉警绳，会按照考核依然继续对待，外面不会主动打开石门，亦不会降低等级，这一点切记。” “而且你们只需在火池口参加考核即可，不要往里面去，里面的温度更高，绝对是你们想象不到的温度。” “你们不要心存侥幸，高温热气可瞬间灼伤血肉之躯，如无把握绝对不要冒险，否则后果自负。” “如有人在最高等级温度下，停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满时，火池外会拉动通讯绳，里面会听到声音。如此时考核者尚能坚持，可继续在里面停留，毕竟考核中有通过考核者为多人时，按时间长者取用一项。届时通过考核者可拉动警绳，随时出来。” “另外，本长老还要告诫大家，不要试图碰触火池内的阵法，里面所有物品，除警绳外一律不得触碰，稍一触碰老夫便会知晓，立即取消考核资格。严重者，阵法失控，你们再也出不来了。好了，就这些，考核开始。” 尽管知道不可能有人通过考核，简清寒还是把所有规则和细节详细讲解了一遍。 “弟子宣仲参加考核。” 话音刚落，一个年约二十的老弟子站了出来。 简清寒点了点头，并未多说，手势一动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毫无规则地点了十余下。 石壁一阵颤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化作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跟我来。”阚泽说了一声，当先下了石阶，两侧石壁上镶嵌了许多神奇的石头，发出朦朦的亮光，里面情景模糊可辨。 两个人从腿到腰、到肩，再到头顶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多弟子想要到通道口围观，却被简清寒拦在了一边。 林晨站在人群后，眼睛与其他人一样望向通道口，心里却默默盘算着什么，刚才简清寒开启石门时，他已经启动系统的记忆功能，把按钮位置和顺序牢牢记住了。 时间不长，里面隐隐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随后又闭合。 不过四五息的时间，通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石门再次开启。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刚才进去的那名弟子满脸通红地跑了上来。 “好热……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一边搓着脸一边说，“都不用试了，我保证最低温度都没人撑得住。” 有人围过来打听具体情形。 简清寒看向林晨，却对着人群说道，“如果没有任何希望，还是不要去冒险，也不必浪费时间。” 林晨正想进去过去报名参加考核，突然旁边有人招呼，便转身看去。 “林师弟，你也来凑热闹了？” 正是昨天在三合院遇到的众多女弟子中领头的那位美貌女子。 当日那些女弟子均已自报了姓名，林晨记得她叫慕容晓。 与此女谈不上熟悉，他略一扫视，今日只此女一个人在，并无其他同伴，便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来看看。” “林师弟过来说话……” 慕容晓倒是不避讳男女之防，拉着林晨往旁边偏僻处走去。 说话间，又有一名参加考核的弟子进入通道。林晨眉头一皱，跟她过去，倒是想听听此女会说些什么。 离人群稍远一些，慕容晓停住脚步，冲林晨嫣然一笑，“昨天那个萧让已经被师姐驱逐离山，当时他那个表情别提多可笑了。不过林师弟以后还是要小心此人，别被疯狗咬到。” 林晨微微一笑，“如此多谢美女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 “别着急走啊，请林师弟过来，主要是想感谢师弟给小师妹解毒之恩。昨日你虽避而不谈，但小师妹信中已把经过说了。”慕容晓一把拽住林晨的袖子，说了起来。 林晨看向慕容晓，没有说话。 慕容晓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我与小师妹情同亲姐妹，理当感谢的。不如今晚，师姐我略备薄酒素菜以表谢意，光嘴上感谢不是显得虚假？” 林晨摇了摇头，“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话，迈步走向人群。 “林师弟，你那么厉害，解毒的功夫和谁学的？”慕容晓亦步亦趋跟在旁边问道。 “不过是有人借我之手送药而已，我哪会解什么毒？”林晨微笑道。 “啊……是这样。” 慕容晓错愕的一瞬，林晨快走几步，回到人群中，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此时通道内再次传来脚步声，却是阚泽横抱着一位弟子飞奔上来。 “上药。” 阚泽将那位弟子放到地上，急促吩咐一声。 有弟子过来，快速剥去那名弟子的衣服，其头上戴着的银白色头套也被除去，敷上了备用的烫伤药。 林晨看到此人被烫得浑身通红，还起了一层密集的水泡，呲牙咧嘴，疼痛不堪。 见其容貌，却不是第二个进去的那人。 阚泽指着刚刚剥下来的衣服说道，“考核并不禁止使用任何防护用品和器物，像他穿着此种低级隔热衣，就想参加考核，简直是自寻死路。望诸位弟子引以为戒，不要轻易以身试险。” 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扫了林晨一眼。 林晨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走过去，“新晋弟子林晨报名参加考核。” 第六十四掌 进入火池 林晨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随着阚泽下了陡峭的通道。 通道斜着向下，大约四五十米长，随后是一个方形的石厅，近二十平米左右。 石厅温度虽然很高，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 对面的石壁上有着许多凹凸不平之处，最显眼的是上面镶嵌着一个圆形绞盘。林晨已经猜测到，这些应该就是控制阵法的机关。 阚泽指着前面的石壁说道，“打开这扇石门，便是地下火池。林晨，你确定要进去吗？” 林晨点点头，“总要试一试的。” “其实有老夫在，你在昊天门不会有什么闪失的。”阚泽还在试图劝说。 “那你不在的时候呢？”林晨反问道。 “那好吧，如果承受不住，及时拉动警绳。”阚泽无言以对，转而看向通道口方向，简清寒正缓步拾阶而下。 “准备好了，老夫这就开启火池。”阚泽提醒一声，手掌在墙壁上快速按动。 对面石壁缓缓裂开，向两侧移动，一股热浪从缝隙中扑面而来。 林晨从阚泽开启机关的手上收回目光，透过石门的缝隙看了一眼里面，当石门刚打开一人宽时，他将黑袍一掀，蒙在脸上，闪身钻了进去。 阚泽又是连按机关，厚厚的石门缓缓合拢。 不过，他的手却虚悬在石壁前，随时准备再次打开石门。 简清寒已经走到了石室，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但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林晨以衣袍蒙面，太过于滑稽了，想以这种方法通过考核，实在是天方夜谭。 十息很快到了。 铃声并没有响起。 “此子还是不知道火池的厉害。”阚泽口中说着，看了一眼简清寒，手势一动，将绞盘旋转了几下，停在了某一方位上。 又是十息到了。 铃声依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响起。 阚泽的手搭在绞盘上却没有转动，看向简清寒。 “调到第三级！”简清寒直接说道，“宗门规矩不能因一人而废。” 阚泽没有动，脸上忧色毕现，“武徒境界，开启第三级必受重伤。” 简清寒目光灼灼地望向阚泽，“如果不调，考核成绩如何界定？算通过还是没通过？此子牙尖嘴利，十息不调，他就能找出对宗门不利的借口。” “可是……”阚泽还在犹豫着。 简清寒迈步过去，抢过绞盘，连续转动了几下才停住。 而后说道，“规矩是规矩，我看那林晨极为惜命，不会死撑的，也许他有一些手段，不过也就止于第三级，铃声应该马上就响了。”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挂在石壁上的那串铜玲似乎在与简清寒作对似的，始终没有响起，甚至一丝颤动都不曾出现。 十息的时间，眨眼间又到了。 简清寒也出现了一丝犹豫，两人对望了一眼，他还是咬咬牙把温度等级调到了第四级。 两位长老都别无选择，通道口聚了一堆脑袋在看着，里面没有拉响铃声，他们只有按照规则继续提高温度等级。 异常令人煎熬的十息又已到来。 简清寒毫不犹豫地把温度提高到了第五级，也就是最高一级。 随后取出一枝香点燃，计时正式开始。 第四级，如果林晨没有什么特殊手段，他现在肯定已经死在里面。如果有冲击第五级的能力，升到第五级已是不可避免。 这一次转动轮盘，二人心里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挣扎。 “这一次考核，不是一个天才的覆灭就是一个奇迹的诞生。”阚泽满脸忧虑地说道。 简清寒看着燃着的计时香，凝重地摇了摇头，“奇迹只是在传说中，门主这次应该是错了……” 就在两位长老在石厅中忧心忡忡谈论林晨之时，地下火池中，林晨却悠闲地拎着冰魄神剑四处游逛。 刚一进到地下火池之时，他顿时感到一阵热浪袭来，幸好还在承受范围之内。脸又被衣袍遮住，多少抵挡了一些热气的灼烤。 当厚厚的石门完全关闭时，他立刻从系统空间取出冰魄神剑，抽剑出鞘。 冰魄神剑虽然没有挂霜，但在灼灼热浪中却依然让林晨感到一股无法忍受的寒意。 时间稍长，握着剑柄的手竟有些麻木。 他只好取出一截绳子拴在剑柄上，就这样握着绳头拎在手中。 之所以答应司马空的考核提议，也正是因为自己掌握着冰魄神剑。 尽管他也不确定就一定能成，但正如对阚泽所说，总是要试试的。 说是地下火池，但进入其中，林晨的眼前并没有火。 他置身之处是一条近四米宽的甬道中，地面也并非是水平的，而是向下方延伸，终止在一块光滑的石壁前。 甬道两侧和顶部布有六七条粗大钢制绳索，还有大大小小的齿轮类构造。 与粗绳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甬道左右各悬有一条细绳索，上面相隔不远便挂有一个铜玲。 林晨猜出这个便是警绳，他没敢过于靠近，万一不小心滑倒，拉到警绳，那可多冤。 正打量之时，甬道终端的石壁突然裂开，化作两道厚厚的石门，缩进两侧的石墙中，露出了另一个空间，空间甬道依然终止在另一面光滑的石壁前。 四周的温度陡然提高。 林晨总算明白了地下火池设置不同温度等级的阵法原理，居然是使用空间隔断之法。 林晨兑换了两块厚木板绑在了鞋底，虽然周身冰凉，但脚下却是非常热。 做完防护之后，他在原地感受着热度变化。 前方的石壁一次次打开，又经历了三次之后，四周的温度已经高到空间映射得有些模糊扭曲，而他的身边依然一片冰凉。 到此时，他彻底放下心来，通过考核已无任何悬念。 只是他有些奇怪，似乎有两次石门打开的间隔稍长一些，已经超过了十息。 他倒并不在意，脚踩木屐试探着向下逛去。 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塑脉之地，先熟悉一下环境。 越往下，里面的温度越高，石壁不再是暗青之色，而是微微泛红，前面也可看到火光。 虽然在冰魄神剑的作用下，此时林晨只感觉和外界温度相仿，微有一些灼热感，但鞋底的木板受高温灼烧，已在逐渐冒出黑烟。 甬道的末端是一个一千多平方米的不规则形状深坑，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整个空间，俨然一片火海，就连坑边的石头也发出猩红之色。 到此处已距离石门近百米左右，深入地下也有二三十米。 林晨观察了一番，已然猜测到，这座地下火池肯定不止眼前坑中之火那么简单。 很可能整个地下都是一片火海，否则只这些火，达不到如此热度，地面的岩石也不可能烧红。 只是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身处此地，除了奇高的温度，他还敏锐地感受到了浓郁元气，一种带着浓浓火属性的元气。 这种元气呼吸进肺腑之间格外的酣畅舒爽，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享受着浓郁的元气洗礼。 自进入天缺山，林晨便感受到了淡淡的元气，进入宗门，元气更加浓郁了许多。 但却远远无法与此地相比。 “也许是最后一道石门太长时间没有打开过的原因吧！” 林晨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突然，他心中一动，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自里面捏出一个黄豆粒大小的红色晶体。 正是玄霓裳师父所赠的天火砂。 《五行塑脉法》里曾详细说明，用天火砂塑脉之前，需使此砂吸收火属性元气至饱和方可。 第六十五章 道破心思 这一粒天火砂刚一取出，立即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元气漩涡，如饥似渴地朝天火砂扑来，如同不断变化旋转的锥形钻头一般，钻进了天火砂中。 林晨惊异地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啧啧称奇，漩涡虽然不大，但却一直持续飘摇，过了一会儿，林晨发现天火砂非但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它的红色越加鲜艳炫目。 林晨彻底放下心来，索性将袋中的天火砂，全部取出来，平铺在奇热无比的火池岩石上。 果然如想象中一样，许多个小小的元气漩凭空出现，如同有着灵性一般，各自找上一粒天火砂扑了过去。 数十粒天火砂在疯狂地吞噬着元气，颜色越发璀璨。 林晨将已经起了火苗的木板从鞋下拿掉，盘膝坐在了刚刚兑换的一把高脚木椅上，静静地看护着天火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元气漩逐渐变小，最后彻底消散，除了被高温扭曲的空间之外，仿佛它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再看被元气漩滋润过的天火砂，之前红蒙蒙的颜色已然鲜红欲滴，一颗颗晶莹剔透，仿若世间最璀璨夺目的宝石。 “这就是元气饱和后的天火砂？”林晨喃喃说了一句，又观察了片刻，发现天火砂再无任何变化之后，用镊子小心地把他们一粒粒夹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铁盒里。 处理完毕，他重新在鞋底绑上木板，木椅扔进了火池之中，转身朝上面走去。 这里虽然有冰魄神剑抵御着高温，他也是感觉到有些闷热。 地下火池外的石厅中，计时香在缓缓燃烧着，阚泽和简清寒相对无言，默默地等待着。 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唯有上面通道口依然热闹着，众多弟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叹惋者有之，奚落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但此时的弟子人数比之前已经少了一些。他们眼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晋弟子悄无声息消失在地下火池中，再没有半分参加考核的心思，拍拍屁股回了宗门。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 当计时香化为灰烬之时，阚泽和简清寒互相看了一眼，阚泽脸色沉抑地拉响了传讯绳。 石门极厚，隔音效果也极好，听不到里面铃声响起，但他知道里面的铃声肯定响了。 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阚泽和简清寒最后的一丝希望终于破灭。 两人同时叹口气，简清寒转动绞盘，把温度调到了最低一级，然后连续按动机关开启了石门。 门缝打开，俩人同时吓了一跳，随后是惊天的狂喜。 只见他们以为已经死在地下火池的林晨却完好无损地从门边走了过来。 “你没事？”阚泽迎上去问了一句废话。 “有事的话，我不会拉警绳吗？” 林晨露出自信的笑容。 “没事就好，可是时间到了，为什么不拉警绳。”阚泽责备道。 林晨摸了摸鼻子，“不是说，多人通过考核，以时间长者取胜。满一个时辰未必非出来不可。阚长老，这火池已经打开，是不是也该让我出来了？” 阚泽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把人家堵在石门内呢，急忙让到了一边。 简清寒看着走出来的林晨，目光从惊喜到满是狐疑。 此时的林晨同刚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衣服未乱，头发未焦，甚至连神情也是一样的淡定从容。 唯一不同的是，从灼热的火池中出来，他身上反倒隐隐带着一股清凉之气。 到此时，阚泽也是以同样的目光审视着林晨。 两人满腹疑问却是谁都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石门打开的时候，地下火池热度一如往常，他们确信，并不是火池出了什么问题。 “在下算是通过了考核吧？” 林晨淡淡地问道。 “当然……”简清寒和阚泽神情复杂地回应。 林晨点点头，从容地迈步拾阶而上，出了通道口。 众多围观的弟子先是一阵骚动，然后是死一般地寂静，默默让开道路，注视着从里面出来的这位黑袍新晋弟子，一个个神情复杂。 林晨……从这一天起，这个名字在他们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受到林晨的鼓舞，众多弟子的心不安分起来，一个个蠢蠢欲动。 接连又有几位弟子参加了考核，但无一例外刚一进去就拉动了警绳。 直到一位弟子被烫得惨不忍睹之后，他们才彻底清醒过来，再也无人进去，而他们看向林晨的眼神又是与之前别有不同。 之后看看再无人报名参加考核，简清寒草草宣布考核结束，而后身形化作一道青烟般率先离去。 林晨和阚泽并没有放开脚程，只是以稍快一些的速度返回宗门。 可是，林晨并没有注意到，先前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慕容晓此时正混迹在众多弟子之中，远远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回到宗门议事大殿，司马空连同昨天的几位长老都在，简清寒也已坐在了椅子上。 林晨刚一进来，便迎来他们审视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林晨笔直站在大殿中，任凭他们怎么看来看去，只是淡定地含笑不语。 “林晨，恭喜你通过了长老考核，稍后便举行拜师典礼，老夫代先师收你为徒，以后咱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还是司马空率先打破了沉默，而后继续说道，“拜师之后，师弟便是昊天门的九长老。不过，师弟毕竟只是武徒境界，还没有自保之力，任职长老大典便不举行了，本门也会对外封锁消息，以免有心之人获此消息对你不利。暂且本门内部知晓你这位新晋的九长老即可。” 林晨点点头，“在下知道，一个武徒当坐上了昊天门的长老之位，会让昊天门感觉很丢脸，举行大典与否无所谓的，外界是否知晓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要的只是在门内的安全和权益。” 司马空闻言笑了笑，“师弟说哪里话，如此做法只是为你的安全考虑。而且师弟虽然担任本门长老，但对本门各种情况都不熟悉，诸位长老的意思是暂时先让你熟悉一段时间，等以后时机成熟再参与宗门事务，行使长老职权。” 林晨笑了起来，“我想门主和诸位长老误解林晨了，在下对你们宗门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也不会妄加指手画脚，咱们权当这是一笔交易，各取所需而已。在下既不参与你们的宗门事务，也不接触任何宗门秘密。你们的长老议事，在下不会参加，你们的藏经阁，在下也不会踏入半步，拜师之事也都可以免去。或许哪一天，我厌烦了，便会挥挥衣袖离去，以免昊天门继续蒙羞。” 林晨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直接道出了他们的本来心思。 司马空却没有丝毫尴尬的表情，只是微微笑道，“师弟真是快人快语，也好，话既然说开了，谁都不必藏着掖着了，本门需要你，你也需要本门，的确是各取所需。” “好，那不妨咱们坐下来谈谈……”说着话，林晨径直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六十六章 机锋 林晨这一举动令在场的人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目光从不同方位不约而同投向林晨。 他们恍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武徒，而是与他们同龄的强者。 那种镇定与胆量，很难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看到。 司马空收回目光，淡无痕迹地朝简清寒点点头。 简清寒会意，对林晨说道，“除七长老之外，门中尚有四人身中九重恨之毒……” 没等他说完，林晨已然从怀中掏四个小盒和四个小瓶，往旁边的案头一放，“阚长老在路上已将此事相告。入门，在下凭的入门令，长老考核，在下也是凭着自己通过的。昊天门唯一给的方便就是对武徒破考核之例，我想这个情分，用四条人命应该足以抵消了。” 简清寒将解药收去，点头道，“此话不错，倒是门中占了些许便宜。不过门中有多人与中毒者接触，虽然尚未显现中毒症状，师弟是否可以一起赐下解药。” 林晨为难地摇了摇头，“解药，我身上只有这些。而且配制极其不易，药性强悍，未显示中毒症状者，也许并未中毒，贸然服用解药不但造成浪费，对身体也是无益。等确定中毒无误后，在下再行配制。” 简清寒看了一眼司马空，点头道，“也好，不过听闻解九重恨之毒需要两次服用不同解药，师弟如何只给了一次的？” “第二次服用的解药，现在并无成药。半月内，在下自会配制出来，绝不会耽误解毒。”林晨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的于希君，摊了摊双手，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晨既然如此说了，简清寒自然不能再逼迫他立即就拿出解药。转而他又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本门一处关押邪魔的大牢被人攻破，四百多名邪魔逃脱，本门欲除魔卫道，将其一一除去。奈何高阶弟子人手不足，低阶弟子战力不足。听阚长老说，师弟会一种名为绝罡阵的阵法，可提升二三成战力，还请师弟不吝赐教，传给门中弟子。” 林晨唇含一抹莫名笑意，慷慨而言，“除魔卫道自是我辈份内之事，提升二三成战力何以成事，在下不才，还会一种叫做三才阵的阵法，可将战力提升五成，同样是三人配合布阵，不如就传这三才阵吧！” 简清寒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林晨倒是不为己甚，有的话点出来即可，未必便要说破。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往案上一放，“在下需要这些东西。” 简清寒拿过去看了看，眉头微皱地递给了司马空。 司马空接过来看了看，表情微变地说道，“这玄金晶、灵王木、冰玉寒水、万年重土……都是罕见的天材地宝，你这狮子大开口，就知道宗门一定拿得出来？” 诸长老听到这几种材料，也是各自动容。 林晨察言观色心中已然有数，便微微笑道，“在下已经拿出了诚意，至于成与不成，司马门主直接给个答复便是。” 司马空果断地摇了摇头，“师弟还是换个条件吧，这几样东西宗门里都没有。” 林晨闻言当即站起身形道，“也许司马门主觉得绝罡阵没有这几种材料重要，那此事就此作罢，其余的在下什么都不缺。而且我也把话说到明处，此阵是一位前辈所授，她老人家告诫晚辈不可轻易外传，否则她就要打我的屁屁。前番遇在危急之时才传给黑甲卫，在下已严令他们不许私自授人。” 众人听到“打屁屁”一句，不禁都是嘴角一抽。 司马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师弟刚才还口口声声说，除魔卫道是我辈份内之事，有绝罡阵才能免得生灵涂炭，望师弟以大局为重，宗门实是拿不出这几样材料。” 林晨用奇怪的眼神注视司马空片刻，而后轻轻地笑了，“司马门主这个牌打得好，除魔卫道人人有责，为什么只让我一个武徒去挑这个担子，宗门却一点血都不出。别的材料先不说，宗门补天剑受损，需玄金晶修复，然而宗门已经寻到一块，却没有炼器宗师可以修复，如今那块玄金晶仍在蒙尘，司马门主，你敢说门中没有？” “你是如何知晓的？”司马空震惊地问道，他是真的感到不可思议，玄金晶的事情是宗门绝密，除了极少数人，普通弟子根本毫不知情。 他又哪里猜得到，林晨已经知晓了《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的全部内容，其中关于昊天门的镇门之宝……补天剑的介绍中恰好提到了玄金晶。 林晨继续信口开河回答道，“是传授绝罡阵的前辈告诉在下的，她掐指一算，说昊天门将有大劫，让在下前来解救危难。” 听林晨说完，司马空脸上神色变化，却没有立即说话。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长老，见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这才对林晨说道，“玄金晶是修复本门的镇门之宝所用，只有一块，如非情势危急，断然不会出让。其余材料本门的确没有，便以一块玄金晶换取绝罡阵，如果不行，此事作罢。” 林晨低头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就这样。其余材料司马门主留意搜寻一下，或许在下身上还有什么对宗门有用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司马空不再多说，朝简清寒微微点点头，简清寒当即会意离开了议事大殿。 时间不长，又手拿一只锦盒返了回来。 司马空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看，颇为不舍的交给林晨。 锦盒拿到手中，林晨立即感觉手上一沉，盒子不大，份量却是不轻。 打开盒盖看去，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色矿石。金光闪闪，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林晨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新的切割、断裂痕迹，便满意地点点头。 抬头一看，包括司马门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 林晨笑了笑，把锦盒放在了案上，“司马门主，可否借笔墨一用。” 大殿的桌案上笔墨俱全，何仙菱都给取了过来，还拿了一本装订好的空白册子。这是宗门抄写功法、技法所用。 八长老亲自研磨，等待林晨默写阵法。 林晨提起笔，蘸了些墨，开始写了起来。 众人围在旁边观看，林晨只写了几个字，这些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只是因为他的字和蜘蛛爬的一样难看，而是因为他所写的内容，根本不是什么阵法。 第六十七章 隔空传物 笔墨落处，写出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前辈”。 接下来，他又写道，“我在昊天门挺好的，已经当上了长老，司马门主要用一块玄金晶换绝罡阵，好了，纸写不下了，宗门有难时，你老人家要来救我们。” 落款是“晨晨” 所有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却没有人贸然打断。 一封信写完，一页纸已用尽。 林晨将纸嗤地一下从小册子上撕下来吹干墨迹，然后叠好放进锦盒之中。 看了看满脸迷惑的众人，林晨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字实在是太难看了，让几位见笑了。玄金晶是那位前辈要的，这就传过去。” 说完，他抓起锦盒在空中一扬，收回手时，手上却空空如也，锦盒却不见了。 “那位前辈用是的隔空取物之法，实际上我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心里默念三声前辈，她就能感应到。”林晨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解释道，随即，他脸色骤变，手在空中一抓，一本书凭空出现在手中。 “那位前辈把阵法传过来了。”林晨看了看封面上“上古绝罡阵”五个字，兴奋地说道。随后，他打开书页，仔细翻了一遍，失望地叹口气，“前辈真懒，连封信都不给回。” 说完意兴阑珊地把阵法交到司马空的手上，满脸的不高兴。 司马空下意识地接过来，转交给阚泽，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晨半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晨坦然地一笑，坐回椅子上耐心等待着。 阚泽拿过阵法一书，当即打开翻阅，开始眉头微蹙，随即展开，又换成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各种表情不断变换。 翻看了十几页的样子，他啪地一声将书合上，朝司马空微微点了下头。 此间事情已了，阚泽便带着林晨离开了议事大殿。 望着林晨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屋宇之间，简清寒问，“门主，如何？” 司马空微微摇头，“此子越发看不透了。” “只可惜了玄金晶，既已被传到那位前辈手中，再想拿回来已是无望。”简清寒微微叹气。 司马空依然摇摇头，“我倒是觉得可惜了这个人，如果他经脉无损，让一个武徒当长老倒也无妨，来日也许能成大器。只可惜啊，再被那位前辈看重，也只能学些奇淫巧技。不过，日后轻易不要和此子发生冲突，亦要尽量予以维护，他能通过考核，实在蹊跷啊！那位前辈也是高深莫测！” 诸位长老纷纷点头，他们也被林晨隔空传物的一手震惊到了，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继续之前的议题，事情布置得怎么样了？”司马空随后问道。 四长老楚荻当即答道，“都已按门主的决议安排下去，追查邪魔的人手也已派出。只是郑师弟还在昏迷之中，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司马空点点头道，“无妨，前些时日，冷玄信中提及，鬼手神医现在隐居黑石城一带，我已飞鸽传书冷玄，让他带着我的亲笔信去见神医，邀其来此一行，届时郑师弟自然无碍。” “既然能将神医请来，我等就放心了。”楚荻松了一口气。 司马空又转向八长老何仙菱，“那本书查的如何？” 何仙菱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继续查，务必早日获悉其内容……” 便在司马空等人在大殿中商议宗门事务之时，阚泽正带着林晨往不远处一座高大院落快步行去。 “此院以前是五长老的居所，五长老不幸战死，师弟就屈居此处吧！”到得院门前，阚泽说道。 听到说话的声音，院中走出四名身着白衣的弟子，看到阚泽当即纷纷见礼。 “这四人都是五长老的门人弟子，此前负责居所杂务，快来见过本门新晋的九长老，按辈分，你们应该叫林师叔。”阚泽介绍道。 四名弟子已经知道一个叫林晨的新晋弟子通过长老考核的消息，听阚泽介绍完，心里已经把那个名字与眼前之人对上号了。 他们彼此交换一下眼神，极不情愿地一拱手，声音懒洋洋地唤道，“见过九长老。” 林晨扫了一眼，这四人都是武徒境界，见对方如此态度，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迈步进了院落。 此院虽不如何奢华，却也颇为干净素雅，干净大气，有房二十余间，占地广阔。 “院中建有地下密室，为孙师弟练功所在，密室设有机关，如何开启师兄却是不知道的，需要使用时，询问那四名弟子便可。”阚泽说着话，七转八转把林晨领入一条幽长的地下通道，停步在一道石门前，“这便是密室入口，里面元气浓郁，是调养身体的最佳所在。” 林晨点点头，看了一眼石门旁，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突起，应该和地下火池一样，是开启石门的机关。 “别的地方，师弟慢慢便会熟悉，新晋长老的各种资源随后门中便会下发，我还有要事，便先离开了。” 林晨知道他是着急回去研究绝罡阵法，道了声谢，把阚泽送出了院落。 一路上并未看到那四名弟子，院外也不见人影，阚泽见此情形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便即离去。 林晨站在原地沉吟片刻，直接返回到密室前。 观察了一番后，启动系统鉴定功能，得到了密室的开启方法。 一番按动机关之后，石门缓缓开启。 随着石门的打开，林晨立即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元气。 林晨大为欣喜地在里面石壁上按动开关，关闭了石门，感受着浓郁的元气。 这里的元气与地下火池的元气有着明显的不同，不带有任何属性，是极为纯正的天然元气。呼吸之间，心旷神怡，说不出的舒泰。 林晨打量着石室，里面不超过三十平米，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一张桌案，一副书架和一张石床。上面没有任何杂物，应该是属于五长老的东西都已被收走。 只留下一个半新不旧的蒲团，铺在石室地面上。 林晨重点寻找元气的来源，很快，他走到一个金属制成的类似香炉罩的器物跟前，将其轻轻挪开。 露出了被其遮盖住的一个黝黑洞口，此洞只有拳头粗细，直通地下，不知深又几许。 里面正滚滚喷出浓郁至极的元气。 “长老拥有的资源真是奢侈至极啊！”林晨感慨一句，在旁边的蒲团上了坐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六感 时间如流水，逝去了无痕。 不知不觉半月时间过去。 这一天，一直紧闭的密室石门在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蓬头垢面的林晨从里面走了出来，半个月密室修炼，原本已经风尘仆仆的衣装更是皱褶杂生，显得邋遢不堪。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却是极为饱满，一种无法掩饰的兴奋更是跃然于脸上。 在密室的这半月当中，通过《纯元炼体诀》配以一些兑换来的奇物进行修炼。境界已经从当初的武徒七阶，突破到武徒九阶。 一般人需要半年甚至一年时间才能达到的境界，他竟只用半月便已实现。 除强悍的《纯元炼体诀》和各种奇物的功劳之外，密室中浓郁的元气也是居功至伟。 想当初，他在黑石城时，元气并非没有，但只是淡淡地散逸在天地之间。 有也几近于无。 除了境界的提高，林晨另外的一项重大收获就是六感的敏锐提升。 视感、听感、嗅感、味感、触感和警感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自身体质向道体迈进了一大步。 起初在石室中，通过墙壁上奇石发出的亮光，他才能模糊看清室内情景。到后来，遮上奇石之后，仅凭视感，也可以达到使用奇石照明的水平。 看向冒出元气的小洞口时，也比以前看得远了很多。 刚进入石室中，室内一片宁静，后来凭着听感已经能听到小孔之下元气涌动的声音。 甚至密室外，偶尔响起的脚步声，也清晰可辨。 每当脚步声响起，他的心头立刻生出一种警兆，这就是警感的功劳。 按《纯元炼体诀》所述，只有危险来临或者别人有恶意时才会生出警感。 当时林晨忙于修炼，却未出去察看到底来者何人。 至于嗅感，林晨开始并未觉得如何，随着嗅感的提升，他敏锐地感觉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异样气息。 那是长时间不洗澡的酸臭味道，这种味道被嗅感扩大了数倍之多，令他自己都有些难以忍受。 触感的提升，是他手指摸在衣服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丝线的纹理。 味觉的提升使汗水淌在唇边时，多品出了与以前不一样的味道。 这就是道体所应具备的超绝能力。 林晨意识到这些东西对一个习武之人太为重要，甚至有了六感，相当于多了几条命。 “幸亏自己一力坚持，当上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长老，才能拥有如此浓郁的元气。” 林晨心中暗自感慨一番，自通道走向居所。 此时终止修炼却是因为系统步数值被他挥霍得只剩十万之数。后续修炼所需的材料已不足以兑换。留下一些步数值，完全是小心使然，以免遇到危险没有步数值可用。 出了通道口，林晨蓦然停住脚步。 前方一个身着普通弟子服的门中弟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此人中等身材，略微有些胖，一脸憨厚相，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是何人？”林晨心头并没有警兆产生，便淡然问道。 那名弟子急忙过来躬身施礼，“弟子王大萌参见九长老！是阚长老安排弟子前来照料九长老的饮食起居。” 林晨点点头问道，“之前那四名弟子呢？” “他们都走了。”王大萌恭顺地答道。 林晨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用勉强，伺候人的活毕竟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若想离开，我跟阚长老说一声，你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王大萌急忙摇了摇头，“我是自愿来的，九长老能通过长老考核，弟子真是特别佩服。我也是凭着入门令新晋的弟子，资质驽钝，自己知道不能通过半年大比，离开宗门之前只想留在九长老身边随时聆听教益。” “那好，随你吧！”听他这么一说林晨这才想起来，的确是在那个小院落里，匆匆一瞥看到过此人，是以印象不太深刻。 “九长老，饭菜我已准备好了。你半个月来都在密室里，弟子担心九长老饥饿，随时热着的，可是你总不出来，弟子怕浪费掉都给吃掉了，你看，我都胖了一圈。” “好，带我去看看饭菜。”林晨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王大萌在前面引路，转了几转来到厨房，果然锅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王大萌打开笼屉盖，最上面一层却是一碗喷香的红烧肉。 林晨没有继续看下边几层，只是问道，“这些你也吃掉吧，我还不饿。我问你，我在密室期间，你到密室外找我何事？” 王大萌急忙摇头，“弟子怎么敢擅自打扰九长老修炼，是一位叫慕容晓的师姐找你，弟子拦不住，都是她一个人去的密室。” “慕容晓？” 林晨脑海中闪现出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弟子，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对了，九长老，门中给你发下了物品，被我锁了起来，要不现在你查收一下。”王大萌忽然说道。 林晨随着王大萌到了另一个房间，在一个木柜前停住。 王大萌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柜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这是物品清单，请九长老核对。” 林晨接过清单看了看，一张纸上写满了字迹，看来东西的确不少。 光银子就是二十万两，有宗门赐下的一把高品长剑，长老服饰及长老令牌，还有很多修炼材料。一些适用于武徒级别的药材、药液、药丸之类的东西。 看来宗门也是特意下发适合自己这个境界使用的。 林晨拿起长老专有的长袍看了看，在身上一比量，发现了问题。 这个长袍特别肥，能装下两个自己，极不合身。 这是不想让自己穿啊！ 林晨把长袍扔到了一边，拣出长剑扔给了王大萌，“这个给你。” “真的给我？”王大萌一惊，随即看到林晨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脸上一阵狂喜，“多谢九长老。” “这些也给你。”林晨把辅助武徒修炼的那些药物都拣了出来，递给王大萌。这些东西的品质比系统中的差得太远，根本用不上。 他自己只留了一些可以用到的东西，随后清点了一下里面的银票，收了起来。 “多谢九长老厚赐。”王大萌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林晨倒有些意外，让他起身，问道，“你的入门令从何处得来？” 王大萌摸了摸脑袋，答道，“弟子是陇安城的，家境贫寒，本来入门令与弟子无缘，可是一次外出，有两个人争抢入门令，结果同归于尽了，所以被弟子拣了来。” 林晨微微一笑，如果此人所说是真的，这个命也太好了。难怪会因为一些修炼材料激动成这个样子。 第六十九章 神医驾到 林晨最后拿起了那枚压在柜底的长老身份令牌看了看，令牌呈盾形，通体银白色，上边浮雕着一轮太阳升腾于云朵之上，这便是昊天门的标记。 想了想，他还是收在了身边。 这边刚收好，他突然走出房间向外边看去。 只见阚泽匆匆而来。 换作半月前，林晨绝对不可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而现在则不同了。 等阚泽到了跟前，林晨从怀里掏出五个小盒递了过去，“第二轮的五枚解药已经炼制完成，阚长老收好。” 阚泽接到手中，却说道，“我并非专程为这五枚解药而来，实是门主有要事相请。” “是否其余三样材料有了着落？”林晨眸中精光一闪，含笑问道。 “走吧，去了便知。”阚泽却避而不答，只是催促着。 林晨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你看，连日来炼制解药，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怎么也得沐浴更衣才能出得了门吧？” “也不是姑娘家，哪来那么多讲究。”阚泽说着话，拉着林晨的胳膊便走。 两人出得院落径直向议事大厅方向行去，沿途之上，林晨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一些高大建筑上大多插有各种颜色的彩旗，还有个别是蓝底白云红日的宗门标志旗，图案与身份令牌上一模一样。 而进入密室闭关之前，这些根本就不存在。 林晨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便指着那些旗帜问，“这是？” 阚泽看他这个样子，立时知道林晨没有撒谎，这些天的确是闭门炼药了，不然不会问出这个人尽皆知的问题。 当即，他解释道，“镇魔渊被神秘势力攻破，四百多名邪魔逃脱，门主召集西盟其他五个宗门齐聚本门，共商除魔大计。” 林晨微微点头，身为武道人氏，尤其曾经加入过青阳门，西盟的事情他是了解一些的。宗门乃至整个西盟如此慎重其事，恐怕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只是不知司马空急着找自己，是否与会盟有关。 两人正行走间，远远一名弟子飞奔而来，还没到近前便大声喊了起来，“阚长老，门主派我来寻长老，鬼手神医前辈将到山门，门主要聚齐所有长老前去迎接。” “门主只让寻我一人。？”阚泽看了看林晨，皱眉问道。 “是” 那名弟子干脆地回答。 这下阚泽有些尴尬了，门中不想让外界知道昊天门有一个武徒长老，这事可以理解。 可是当着林晨的面喊所有长老去迎接客人，却单单把九长老排除在外。而且明明去请林晨相见，中途又跑去接客，那不是打人家林晨的脸吗？ 看出了阚泽的想法，林晨无所谓地说道，“阚长老请便吧，无非是一场交易，在下说过不参与宗门事务，自然不会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师弟如此体谅，师兄非常惭愧，你先到偏殿稍坐片刻。”阚泽干笑了两声说道。 林晨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随便走走，阚长老忙完了再来寻我。” “也好，于师侄，你暂且陪同九长老走走。”阚泽对前来传讯的那名弟子吩咐一声，快速离去了。 “鬼手神医……他来干什么？”林晨心里犯起了嘀咕。 “弟子于宁见过九长老。”那名弟子比林晨还要大上三四岁的样子，却也中规中矩地施礼相见。 林晨微微点头道，“我随便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说完他果真是随便选了个方向缓步行去，自进入昊天门以来，诺大的宗门，他还是初次有此闲暇随处漫步。 那个叫于宁的弟子并未紧跟着林晨，也没有就此离开，只是相隔着二十多米缀在后面。 宗门的主体建在巨大的山峰之上，顶部又进行了人为的修整，宗门主要的机构都设在峰顶这片建筑群落里。 偏下一些的位置也有许多建筑，大多依山势而建，错落不一，整个算起来宗门长宽都各有十几里的样子。 林晨一边向山峰边缘行去，一边观察着地形，找个将来可以施展烟罗无影步刷步数的安静所在。 他在这边闲庭信步之时，昊天门的山门前却是热闹起来。 门主司马空带着五位长老，还有百余名宗门弟子等候在门前。 众多弟子分成两列，自山门前向下排去，气场十足。 远远地，望见一条瘦小枯干的身影向这边快速行来。司马空当先拾阶而下笑着迎了过去。 “有劳廖老前辈鞍马劳顿，不辞万里奔波至此，司马空实在汗颜！前辈比在下预想的还要快一些呢！” 鬼手神医一上来就转着小眼珠四处瞄来瞄去，没看到林晨的身影，他微微有些失望。 转瞬一想也就释然了，人家年龄虽小，毕竟是自己的小师父，哪有师父远远迎接徒弟的道理。 “司马小子，你尽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把老骨头来就来了，还这么兴师动众的。”转而，他挖苦起司马空来。 脚步不停地向山门里走去，对正在躬身施礼的几位长老只是略微点点头。 司马空以及诸长老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这位脾气古怪，而且辈分高，向来都是如此。 “司马小子，看到老夫的信了？”鬼手神医向跟上来的司马空问道。 司马空一头雾水地问，“寥前辈，没有看到你老人家的信啊？是托何人所送，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鬼手神医一愣，急忙问，“那个……林晨没有到昊天门来？” 司马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原来前辈是让林晨带的信，他倒是来了，却没给晚辈您老人家的书信。等见到他，非得好好问问他，如何不忠人所托？” “算了，最好不要找他麻烦，那不过是封推荐信，让你司马小子好好照顾照顾他。他不给你，自然是不想借老夫的名头让你为难，你责问人家做甚？”鬼手神医脸色一抽，把司马空的话怼了回去。 司马空闻言，急忙问道，“看来前辈与林晨渊源非浅，不知可否明吿，日后晚辈也好对其多加照拂。” 鬼手神医犹豫了一下，在他看来拜一个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为师，实在是好说不好听的事。 但司马空既然问起，他便含糊其辞地回道，“林晨与老夫算是师徒关系。” 司马空没有注意到鬼手神医的语序，闻言惊讶道，“寥前辈，你老人家不是一心苦研医道，从不授徒吗？怎么会又收林晨为徒，而且晚辈不知他与前辈的关系，真是多有慢待！” 第七十章 冤家路窄 鬼手神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加快了脚步。 司马空却跟在身边继续话唠似地分析起来，“晚辈明白了，九重恨的毒到底是前辈解的，林晨不过是代前辈出面，以此打响名声，前辈应该是想把一生所学都传给这个唯一弟子吧？” “不要妄加揣测。”鬼手神医脸色青白变幻，颇不自在，“还是先去看看伤者吧！” 司马空不明所以地闭上了嘴。 一行人径直到了六长老郑彧的房间。 这位五十出头的老者紧密双目昏迷在榻上，呼吸极其微弱，脸色一片苍白。 照料的门人弟子急忙让出位置，鬼手神医仔细切了切脉，又用其他方法检查了一遍。 而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用手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子沉吟不语。 “伤势如何？”片刻之后，司马空试探着问道，鬼手神医的表情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鬼手神医没有立刻回答，依然闭目沉思。好半天，他才睁开双眼，摇了摇头，“他脑部受了掌力重创，虽不见伤口，但这种掌力外柔内刚，劲力透骨而入，脑内损伤极重。若早上个十日八日，老夫能使他醒来，但也会心智大降。现在已经晚了，老夫已经想尽办法，即便用药，也只是保他不死，却是再也无法醒过来。” 众人闻言均是一呆。 尤其司马空脸上失望之色极为明显，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老人家学究天人，天下哪有医不了的伤，便是上古奇毒九重恨也不是在你手上迎刃而解吗，你老人家再费心想想办法吧！” 听到九重恨三个字，鬼手神医眼睛一亮，脱口问道，“林晨可曾看过郑长老的伤势？” 司马空摇头苦笑，“之前并不知道林晨得前辈授以医道，因而倒是不曾看过。不过，如果连你老人家都束手无策，林晨来了又有何用？” 鬼手神医内心好一番挣扎，索性豁出去似地直言道，“你们切莫小看林晨，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人能治郑长老的伤，那个人也只能是林晨了。此伤非药石所能奏效，唯有传说中的灵丹。刚才老夫所说与林晨是师徒，其实是说……林晨是老夫的师父，老夫是跟着他学炼丹的。那九重恨之毒，亦是林晨所解，老夫的确束手无策。”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瞠目结舌。 但看看鬼手神医的表情，想想他的脾气秉性，是绝不会在此事上开这种玩笑的。 司马空与诸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由都露出了苦笑……他们对林晨可是算计到了骨子里！ “阚长老，你再辛苦一下，把林晨请过来！”片刻后，司马空吩咐道。 “小师父在此，老夫也不能在这端坐着，也跟阚小子去一趟吧！”鬼手神医说着话站起身。 “一道去吧！”司马空神情复杂地吩咐一声。 众人鱼贯而出，去寻林晨。 而林晨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却是毫不知情，他此时正遇到了麻烦。 之前在宗门里走了一大圈，果然让他寻到了一处好所在。 那是一大片清幽的竹林，竹子长势正旺，旁边有溪水潺潺。 与别院前的竹林颇有些相似之处。 意愿达成，他心情极好地继续在宗门内闲逛。 忽然之间，感觉寒毛孔一紧，心头警兆陡生。 他转过身去，望向警兆生出之处。 却见三个身着青阳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朝这边走来。 看到来人相貌，林晨不禁瞳孔一缩。 真是冤家路窄啊！ “林晨……听说你的入门令被人夺去，看来是个谣言啊，到底被你混上了昊天门！”其中一个腮部带着铜钱大小伤疤的青年神情阴冷地嘲讽道。 林晨冷冷地盯着他们，握紧了拳头。说话的这个青年名叫杜子滕，正是当年在青阳门诬陷指证他的仇家之一。 看来现在挺受青阳门器重，六大宗门会盟竟也跟了来。 “林晨，我弟弟死在楼西城，是不是与你有关，听说当时你带了二十名黑甲卫，还有一个都尉。”另一个长脸青年紧接着气势汹汹地喝问起来。 林晨当年入青阳门时日尚短，记忆中却是对此人没有丝毫印象。 他所说的事，林晨倒是听黄秉谈起过，他们抵达楼西城当天夜里，城里发生了数起凶案，死者中好像就有两个青阳门弟子。 望着逼近的三人，林晨眸光微闪，面带惬意地倒退几步，“你们想干什么？现在六宗门会盟商讨大事，你们敢乱来，青阳门会把你们切了喂王八。” “还有你……”林晨指着长脸青年，“你弟弟死不死和我有毛关系，你咋不说你弟弟出生和我有关系呢？” “兔崽子，就你牙尖嘴利，实话告诉你吧，我弟弟就是奔你的入门令去的，不是你们干的还有谁？”长脸青年也是怒冲冲地指着林晨喝道。 此时周围已经远远地聚拢了一些昊天门的弟子，但林晨在昊天门却是个特殊的存在。 宗门有严令，绝不允许他们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林晨是九长老这件事。 便是之前见到林晨，他们也都躲得远远的，若是碰面了，免不了要行了礼，喊一声九长老。 可是这些人心里不服啊！ 凭什么？就凭到地下火池待了一个时辰。 这些围观的弟子少数是不知如何插手，多数都是报着幸灾乐祸的想法看热闹。 这位不被他们认可的宗门的九长老被外宗门弟子欺负，看一看，也是很过瘾的事情嘛。 这些情形都被杜子腾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有数。他朝林晨讥笑道，“看你穿的和要饭花子似的，连宗门弟子服都没混上吧？就你这个废材，还跟我们鬼扯什么会盟，估计就是打死你，昊天门都不会管的，你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林晨又踉跄退了几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当年是谁让你们指证我的？” “为什么？我就是喜欢痛踩落水狗。”杜子腾哈哈笑道。 林晨撇了撇嘴，“别光吹牛逼，有本事来踩我啊？” “找死……”杜子腾恼羞成怒，挥拳便向林晨打来。他倒是真不敢把林晨打死，但当日林晨被指证时痛骂他八辈祖宗的气，说不得要出一出了。 林晨看着拳头堪堪打到，眼中杀机一闪，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右拳奇准无比地落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这一拳，他丝毫没留有余地。 是他突破到炼体九阶所出的第一拳，也是他平生最强的一拳。 拳头狠狠砸在杜子腾的太阳穴上，杜子腾闷哼一声，斜飞而出，摔倒在三米之外。 再看他的太阳穴处，却是凭空出现了一个血洞。 第七十一章 青阳门 杜子腾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在林晨一拳之下横尸他乡。 青阳门其余两名弟子目眦欲裂，按动崩簧长剑出鞘，身形一晃直取林晨。 “砰” 不远处传来轰然响声，一道通红的火球冲天而起，仿若红日腾空。却是始终缀着林晨的昊天门弟子于宁见事情闹大，急忙发出了宗门传讯令。 始终未曾说过话的那名青阳门弟子也急忙止住身形，从怀里掏出自己宗门的传讯令，投向空中。 接连三声爆响，传出去极远。 待他传讯之后，正欲与同伴围攻林晨之时，却突然间飘身后退。 目光所见，只这极短的一瞬，其同伴已倒在地上，身体痉挛般颤抖不停，咽喉处一道伤口，正汩汩地冒着血泡，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而林晨正手持一柄短刃，目光冰冷地看向自己。 这位长脸的王师兄已达武徒大圆满境，只差一步便可晋级武者，是三人中境界最高的。 居然在林晨手中支持不过一息，他脸上不禁露出骇然之色，退得更远了一些。 林晨没有追他，却是身影幻出一道虚影，横移六七米的距离。 其方才站立处，一颗石子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至，落在空处，在地面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孔洞。 林晨一次横移之后，丝毫没有停歇，反而更快地变换着方位不断躲闪，一颗颗劲力极强的石子全数落空。 一声轻咦声响起，几道人影脚踏重重屋檐飘然而至。 没有了石子的威胁，林晨施展化境烟罗无影步，便要向西遁去。 从射出的石子可以看出，来的几人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存在。 但是想逃，他们短时间却是留不住自己的，大不了躲进地下火池，在里面住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 便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打斗之声。林晨心中的警兆也减轻了许多。 刚才若不是心头警兆忽生，恐怕第一枚石子他都无法躲过。 几个纵跃，林晨飘然跃上一座屋檐，回身看去。 因为听感的提升，他已确定身后并无人追来。 眼前所见，对方四人，均被人拦在半路。 出手却是司马空、简清寒、阚泽，还有一个瘦小枯干的黑衣老者。 正是多日不见的鬼手神医。 双方已停止了交手，看样子鬼手神医等人只是阻拦住对方，并未继续激化矛盾。 林晨站在屋檐上，目光冰冷地盯着青阳宗的四人。 大长老徐中迟…… “徐中迟” 林晨咬牙切齿，当年便是此人动的手，废掉前任的一身经脉。 三长老曾世凡、四长老钱忠、青阳门门主洛仇。 是这四个人追杀自己！ 林晨很清楚在昊天门杀人，尤其是六宗门会盟期间杀青阳门的人会很麻烦。 可是仇就是用来报的，让他忍辱负重，来个君子报仇，他等不了，除非是打不过，那就另当别论。 否则，他绝不会让仇人在自己面前嚣张。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便在他站在屋檐这片刻间，十几道人影从不通方位来到此处。 有三人正是从自己前方飞身而过。 “林公子，你且过来。” 看到鬼手神医向自己招手，林晨从房顶跃下，缓步过去。 心中的警兆虽然并不强烈，他依然将烟罗无影步开至化境。 “林公子是老夫的人，你们这帮青阳门的小辈居然敢对我的人出手，是不是都活得不耐烦了？”鬼手神医把林晨护在身后，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丝毫没把青阳门放在眼里的样子。 “寥前辈息怒，晚辈并不知道此人与前辈有关系，事实上此人是谁，我等尚不清楚。但他杀我青阳门两名弟子，凡事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啊！”说话的是青阳门门主洛仇，跟鬼手神医说完，他又看向司马空，“司马兄，此人既是昊天门的弟子，就全凭昊天门处置吧……” 洛仇嘴上虽然客气，可是却没有丝毫放过林晨的意思，只是看着着昊天门如何动作。 “谁说我是昊天门弟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穿着昊天门的弟子服了？”不待司马空答话，林晨抢先说道。 司马空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林晨率先否认自己的昊天门身份，这事就好办多了，不然视做本门弟子处理，还真是有些棘手。 当即他点头应和道，“不错，此人先寥前辈一步送信而来，并非本门弟子。不过此事既然发生在本门之中，说不得我也要过问一下了。” 说完，司马空看了一眼周围的弟子，问道，“谁发的传讯令。” 于宁急忙过来，“是弟子于宁。” “当着众位前辈的面，把事情经过如实讲来，不得有半句虚言。”司马空声色俱厉地说道。 于宁恭谨地答应一声，开始讲述起来，“这位……林公子在宗门散步，青阳门的三位师兄无故找了过来。这位师兄好像之前和林公子相识……” 说着话，他指来指杜子腾的尸体，继续说道，“他跟林公子说，他是来痛踩落水狗的。还说就是打死他，昊天门也不会过问的。” “林公子怎么说的？”司马空问。 “林公子说的意思是现在六宗门会盟期间，让他们别惹事。”于宁并没有把林晨带有强烈刺激性的语言如实描述，但大体意思也是对的，话就分怎么讲。 “然后呢？”司马空又问。 于宁继续道，“然后那位师兄说了声找死，就对林公子动手了。林公子还了一拳，结果打中他的要害。另两位师兄拔剑去杀林公子，期间这位师兄发出了传讯令，再后来门主都看到了。” 于宁连比划带说，基本上把事情讲得对了八九分。 司马空点点头，又问旁边围观的弟子，“还有人看到吗，于宁所说是否属实？” 立刻有二十多人站出来作证，证明于宁所说句句属实。 司马空看向洛仇，“洛门主，你门中也有弟子在场，不妨你也问问具体如何？” 洛仇依言看向那名幸存的本门弟子。 那人急忙解释道，“杜师兄和赵师兄并没有杀他的想法，只是想奚落奚落他，那句找死，只不过是杜师兄的口头禅。杜师兄被林晨打死之后，我们为了报仇才拔剑的。” 众目睽睽，他倒不敢颠倒黑白，只是向着自己这边有利的地方说。 在场的各宗门重要人物听双方说完，都用颇含轻蔑意味的目光看向青阳门诸人。 以多欺少，又是先动的手，被人反杀也是咎由自取。 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不还手。 而做为宗门长辈，不问青红皂白，竟向小辈连续出手，这个脸丢的不是一般大。 更丢脸的是，脸丢了，人竟然还没杀了。 他们不禁用惊异的眼光纷纷打量着林晨。 洛仇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鬼手神医却是开了口，“青阳门的人给老夫听好了，林公子在你们青阳门受冤被逐出门墙也就罢了。到昊天门做客，你们还要杀人家，若以后你们胆敢对林晨及其家人蓄意报复，我寥元卓在此立誓，必灭青阳门。” 洛仇及三位长老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躬身道，“晚辈不敢。” 林晨见此情景，不由一怔，到今日他才知道鬼手神医的真名，但最让他震惊的是，鬼手神医的能量居然这么大，以一人之力威胁一个武道宗门，对方居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此人原来是本门弟子？” 洛仇直起身，愕然问大长老徐中迟。 徐中迟点了点头。 “我们走……” 洛仇并未再多说什么，让人抬了两具尸体匆匆离去。 “见过寥前辈……” 各宗门重要人物纷纷过来与鬼手神医寒暄见礼。 林晨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所有人叙礼结束，竟没有一人平辈论交，都以晚辈自称。 不由得林晨想起鬼手神医几次提及他五十八岁的女儿。 这事恐怕应该是真的。 若是他十岁得女，现在至少也六十八岁了。 叙礼之后，鬼手神医并没有把林晨介绍给众人的意思，简单交待了一句，与林晨离开此处。 “小师父……一向可好？” “施主，你看贫僧像是好的样子吗？” “嘿嘿……师父胆子够大啊？” “别的地方小，胆子再不大点，还是不是男人了……” 一路上，两人说起了颇不着调的话。 第七十二章 警兆 两人边走边谈，转而说到了正题。 林晨问起家中情况，得知父亲林震南已于半月前再次突破，晋级初元境七重。 鬼手神医说起此事时，不住啧啧称奇。他可是亲眼看到林震南当初不过是初元境四重境界，这才多长时间，竟然接连突破三重。 这个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正感叹间，司马空连同一干昊天门长老已经跟了上来。 两下汇合到一处，来到一个幽静的房间。 分别落座之后，司马空斟酌着说道，“林公子，既然发生了此事，你在宗门中的身份须更加隐蔽，否则本门在各宗门面前会颜面尽失，毕竟为了息事宁人，我以一门之主身份，在众人面前否认了你是本门弟子。” 司马空此时已经改口称呼林晨为林公子，毕竟林晨是鬼手神医的师父，再叫师弟或九长老都不太合适。 林晨微笑道，“司马门主放心，在下之前说过，彼此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从现在起，我林晨不再是昊天门的长老，与昊天门也再无半点瓜葛，只是客居此地而已。” 司马空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问题被林晨一句话解决了。但他心里不知为何，竟生出些莫名的失落。 “等等……什么长老？”鬼手神医听得莫名其妙，突然插了一嘴。 “林晨是本门的九长老……”司马空微微苦笑，把长老考核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师父真是高深莫测啊！”鬼手神医看着林晨感叹起来，房间中诸位已经知道他与林晨之间离奇的师徒关系，是以他也不再避讳。 “不知司马门主急着找我有何要事？”林晨时间宝贵，故而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司马空道，“本来只有一件事，现在却变成了两件，先一件件说吧。西盟的其他五个宗门到本门会盟，看到七长老九重恨之毒已解，便问起缘由。我只说有高人可解此毒，并未说出公子，他们门中都有重要人物中毒，弟子中也各有数人，便托我向高人求取解药。” 林晨点点头，微微沉吟道，“除青阳门外，其余四家宗门，可以用灵王木、冰玉寒水、万年重土三种材料之一换取三份解药。解药炼制材料极其珍贵，也是颇耗时日。谁先拿来，便先给谁解药，同一种材料，后拿来的概不收取。” 有此良机，林晨自然不会放过。与青阳门又添仇怨，虽有鬼手神医的警告，林晨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心只想尽快塑脉，提升境界。能换取所需之物最好，若是真不成，用其他代价，林晨也会赐下解药的。不就是多走几步的问题吗？ 司马空却不知林晨的心思，闻言沉默片刻才道，“虽然我受各宗门所托，只须原话转告即可。以物交换解药也无可厚非，但六宗会盟，不宜把青阳门排除在外。虽然，公子与青阳门……” “司马小子，不用说这些大道理……”鬼手神医脸色微沉，接过话来，“青阳门几个老不要脸的追杀我师父时，可是毫不客气，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没什么不对。你就说解药是老夫的，东西也是老夫要的！” “便依林公子与前辈之言。”做为中间人，司马空不再多说什么，就这般应下了。 随即他提起六长老的伤势。 林晨自然不会拒绝，立即跟着昊天门的人来到郑彧的房间。 花费六万步数值启动系统诊病功能。 随着结果出来，林晨仔细看了看，是脑部出了问题，并不是很严重。 系统也给出了治疗方法。 他的诊治，在别人看来只是站在榻前看了几眼而已。 所有人都盯着林晨在看，包括鬼手神医也是，观察着林晨的表情。 但林晨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几息之后，林晨微微颔首道，至多三天时间，可给六长老炼制出康复药物。 “公子是说康复？是说能醒过来？”司马空惊喜地问道。 林晨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禁笑了，“康复就是完全复原，心智不会受影响，武道境界也不会受影响，受伤前什么样，康复后就什么样。只醒了算什么康复？” 昊天门诸人欣喜若狂，不住地称谢，多日来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终于去掉了。 林晨虽然年轻，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甚至是有些嚣张，但细品之下，却是从未失言过。 “师父，用什么药能康复此病？”向来痴迷医道的鬼手神医没有丝毫窘迫地问道。 林晨道，“是一种叫飞灵丹的上古灵丹。” “师父练丹时，老夫可以旁观否？” 林晨摇摇头，“炼丹就和撒尿一样，有人看着出不来。” 此话别人倒不觉得怎样，旁边的何仙菱却是暗啐了一声，有些尴尬。 “那师父可不可以把这种不用望闻问切的诊病方法教我。”鬼手神医犹不死心。 林晨再次摇头，“只有童子之身方能用此方法。” “老夫也是童子之身……”话说一半，鬼手神医撇撇嘴，“算了，估计这种方法我也学不会。” 众人不禁莞尔，都知道这位寥老前辈有个名震天下的女儿，若说他还是童子之身…… 大伙忍不住朝他的头上看去。 林晨心中感念此老的情意，搪塞过去之后，却不忍他过于失望，便问道，“《丹途道解》可曾背下？” 鬼手神医摇了摇头。 林晨道，“等全部背下，再给你一本丹书，全部学会之后，你自己便可炼丹了。” 鬼手神医这才眉开眼笑地像个孩子一样兴奋起来。 又闲聊了几句，得知鬼手神医有在昊天门暂住的打算之后，林晨借口需要采些新鲜的草药辅助炼制飞灵丹，独自去了竹林刷步数。 有些想问的话，晚几天也是无妨。 之前使用化境无影步用去一万多步数值，诊病又花费了六万，目前系统步数值只剩三万之数。 算是穷到家了。 他并不担心青阳门的人会对他不利，司马空刚刚给了他十枚昊天门的传讯令，如果有危险，诸多高手瞬息即至。 到傍晚时分，林晨已经刷出十万步。晋级武徒九阶之后，烟罗无影步亦是有了长足的进步，速度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林晨出了一身大汗，气味愈加难闻，索性返回居所。 “九长老……”王大萌听到林晨进院的声音，跑出来恭敬地招呼。 “从今以后不要再称呼九长老，叫公子即可。”林晨更正道。 王大萌搔了搔后脑勺，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一声，“是，公子。” 林晨点点头，问道，“可有热水？” “弟子早就烧好了，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倒水给公子洗浴。”说着话，王大萌小跑着忙活起来。 林晨倒是有些意外，此人心思细密，未必如表面那样憨头憨脑。 很快，水全部放好，林晨进了大木桶痛痛快快地洗完。从系统空间中取出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刚刚收拾完，猛然心中生出警兆。 化境烟罗无影步，开。 化境鬼影刀，开。 林晨闪身出了房门，望向院门方向。 此时林晨耳聪目明，已然听到前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公子正在洗浴，师姐你不能进来。” “呦……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女儿家家的都不怕……” “师姐想见公子且稍候，我去通禀就是……” “你这憨货，是九长老让我来的，这你都不懂……” 慕容晓？ 林晨眼中寒光闪现，迈步向前院走去，正与摆脱了王大萌的慕容晓走了个对面。 “弟子慕容晓，参见九长老。”此女并不知道隔许多距离林晨已然听到她们的对话，见到林晨，端庄地行了一个抱拳礼。 其手中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坛，格外显眼。 第七十三章 迷神丹 “慕蓉姑娘，天色已晚，不知此时来，可有要事？”林晨不动声色问道，心中警兆极其强烈，他已随时准备出手。 慕容晓潋滟笑道，“以前还叫公子师弟，现在已经是九长老了。咱们也算是旧相识，公子荣升长老，小女子怎么也该前来恭贺啊。前几次过来，九长老都在闭关，不趁这个时间来，也难得见到你的人影啊。九长老难道就在这里说话？” 林晨侧身让开道路，“不嫌鄙舍寒酸，慕蓉姑娘请进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日常会客的房间，慕容晓顺手将小酒坛放在案上。 林晨轻轻掩上门，走到慕容晓身边，“请坐吧！” 短短的三个字还没说完，林晨出手如电，在慕容晓身上接连点下七八指。 猝不及防之间，此女竟是一下都没避过，被林晨施展手段制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种武技名为大悲点穴手，可闭住敌方穴道，限制其行动。 慕容晓先是一惊，自觉还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转瞬甜媚一笑，“公子何必用强，小女子对公子早生倾慕之心，只要你喜欢，小女子随时都是你的……” 说话间，玉颈轻垂，粉腮如染桃花，不胜娇羞。 林晨眸中寒芒微闪，语气冰冷地说道，“慕容晓，不知是不是你真名？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 “小女子不明白九长老的意思……”慕容晓犹在装糊涂。 林晨暗叹一声，看来还得破费啊。 他花费了三万步自系统中兑换了一种名为迷神丹的丹药。捏着慕容晓的下颚，塞进她的口中。 “你给我吃的什么？”慕容晓娇呼一声，可惜全身都无法动弹，毫无抵抗之力。 林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很快药力发作，慕容晓的惊慌逐渐消失，换做了木然迷惘的神情，眼神迷离，目光没有焦点。 此症状与系统中描述的情形完全吻合。 “你叫什么名字？”林晨开始发问。 “慕容晓” “这是真名？” “真名叫沐晓蓉” “你是什么人？” “昊天门弟子” “以前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是大晋国一个神秘组织帮我进入的昊天门……” 许久之后，林晨才停止审问，在房间来回踱着脚步。 慕容晓是大晋国方面的人已确定无疑，但她不知道背后势力的任何情况。也不知道昊天门是否还有她们的人。 她的全家被背后的神秘势力所控制，她的任务是刺探昊天门的秘密情报。 最近接到了两个神秘任务，一个是下毒，另一个就是除掉自己。 今天来此唯一目的就是刺杀，酒坛坛中所盛之物却不是酒，而是一种效力强劲的迷香。 接收任务的方式，却是有人往她的房间塞进纸条，她从未见过下达指令的人。 这说明，昊天门内依然有大晋的人渗透进来，并且隐藏得很深。 林晨又沉吟片刻，出了房间，喊来王大萌，让他去找阚泽。 随后，他一边观察着慕容晓，一边在房中刷着步数。 片刻之后，迷神丹的药力逐渐消散，慕容晓从迷茫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有多长，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记忆停留在吞下迷神丹的那一刻。 “九长老，你给我下了什么？”她依然做戏般问道。 “沐晓蓉……”林晨轻轻说出了这三个字。 慕容晓娇呼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呆在当场。 此时夜色朦胧，轻微的衣袂破风声传来。 林晨走出房间，却见阚泽从黑暗的夜色中飘然而至。 林晨与他离得房间远了一些将掌握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 阚泽霜须无风自动看来是气愤之极。 见到慕容晓现在的样子，他亦是在其身上连点数下。林晨过去解开了自己的控制手段。 阚泽将其挟在肋下，消失在宗门重重檐宇之间。 慕容晓毕竟还是昊天门弟子林晨自然不能一杀了之，将其交给宗门，她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将此事放下，林晨进入了密室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林晨白天疯狂地刷着步数，晚上利用元气修炼纯元炼体诀。 他能感觉到自己无论在体质体能还是六感方面进步都极为明显。 第三天午后，林晨在竹林中折腾完，径直去了六长老郑彧的房间。 郑彧依然昏迷在病床上人事不知。 林晨将花费十二万步兑换来的飞灵丹送入他的唇中。 过了一刻钟左右，郑彧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皮也挑了挑，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司马空和鬼手神医，还有一众长老鱼贯而入。 应该是郑彧的门人得到司马空吩咐，林晨来时向他们禀告的原因。 林晨点头见礼，眼睛一扫，却是发现人群中没有阚泽，其他却长老一个不少。 众人也是简单与林晨打过招呼，重点看向郑彧。 此时，郑彧已经能睁开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 “郑长老已经无碍，仔细调养，一个月内可完全复原。”林晨用药已毕，简单说明情况，便与众人告辞。 司马空拍了拍郑彧的手背，安抚了几句，紧跟着林晨出来。 一起走出房间的还有鬼手神医和八长老何仙菱。 司马空把几人带进不远处一个房间中。 “多谢林公子为郑师弟、于师弟疗伤，救得他二人性命，还有门中几位弟子性命也得保全，又替门中揪出内奸。此等恩情无以为报，请受司马空一拜。”说着话，司马空便是躬身一揖。 林晨急忙将他扶起，客气了几句。 “林公子虽然不是本门中人，那枚长老令牌公子且留下，他日若公子有事，昊天门任凭差遣。也可以凭此牌调动门内弟子。往日司马空对公子多有刻薄，想来真是惭愧，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落座之后，司马空认真地说道。 “司马门主一心为宗门利益着想，何错之有，倒是在下的条件让你为难了。”林晨的话颇显大度，却也是实情，对于长老令牌他倒没有推却，或许将来真用得着呢。 司马空呵呵笑了两声转换了话题，“如今六宗会盟已经结束，青阳门因与公子之间的冲突及解药之事，提前离山，退出了西盟。以后公子多加小心，有寥前辈在，他们自是不敢明目张胆找你麻烦，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鬼手神医点头道，“司马小子此话不错，最怕他们耍阴招，老夫也无法因为林家出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召集人手覆灭青阳门。师父在昊天门可安全无忧，暂且住下，今日我便返回黑石城别院。有老夫在，林家可无忧。” “神医前辈，你可别一口一个师父了。不过是赠书的小事，这让林晨情何以堪。”林晨心中不由大为感动，苦笑着说道。 “礼不可废，小师父不用再说了。”鬼手神医胡子一撅，固执地道。 司马空也是摇头一笑，继续道，“关于以材料换取九重恨解药一事，已经知会其余四宗，他们都没有一口回绝，现在各自回去搜罗，想来希望很大。” 林晨心中一喜，道，“如各宗有中毒危急者，也可先解毒再筹物。” “公子真是宅心仁厚，想来他们暂时还无妨，否则他们自己便会提出此议。”司马空沉吟道。 林晨点点头，倒没再说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八长老何仙菱见他们已经谈完正事，向林晨问道，“林公子，之前你说给六长老用的是上古灵丹？” 林晨点点头，“不错，正是上古灵丹。” 何仙菱面露喜色，“据我所知，炼丹须有丹方，既然是上古灵丹，那丹方也应该是上古的，那就是说公子认识上古文字了？” 林晨看着此女没有立即回答，难道对自己炼丹之说起了疑心？ 何仙菱也意识到问到人家隐私了，便莞尔一笑，“是这样，我这里有一本书，上面的文字很奇怪，从来没有见过的，经过查证，我怀疑是某种上古文字。公子看看是否认得。” 说着话，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本泛黄的古书送到了林晨面前。 第七十四章 修罗控神术 林晨接过泛黄的古书，扫了一眼封页，上面的奇怪文字却是从未见过。 他不动声色地启动了系统鉴定功能。此书能被何仙菱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对昊天门的重要可想而知。同时他自己也非常好奇书上的内容。 首先鉴定书名。 只花费了极少的步数值，书名已经出现在系统之中。 “修罗控神术”五个字。 看这名字，林晨直觉此术非同小可。 立刻再次启动系统，鉴定此书全部内容，并使用记忆功能，记在脑海中。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一页页翻着书页，一边感悟着脑海中的内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司马空、鬼手神医、何仙菱默默地注视着林晨的一举一动。 他如此样子，显然是正在阅读此书内容。 不用再问，林晨肯定识得此种文字。 司马空与何仙菱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均是现出喜色。 何仙菱随后对鬼手神医微笑点了点头，表达谢意。 此书文字，他曾向鬼手神医求教过，但神医也不识得。 不过他对何仙菱说起，炼丹需要材料，而材料就记录在丹方里，林晨既能炼出上古丹药，自然就识得上古文字，不妨让他看看。 本来何仙菱并未完全指望林晨，但想到他背后的那位前辈，便准备循序渐进，抛砖引玉，最终让那位前辈给看看。 林晨既然认识，无疑是最理想的结果。 三人看着林晨一次次翻动书页，默默地等待着，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林晨翻完最后一页，又翻回去，找到几页做出重点查看的样子，然后才啪地一声将书合上，皱眉问道，“门中是否有失踪弟子，或者发现有弟子被人控制？” “正是，两者兼而有之。”司马空欣然点头，林晨既如此问，说明他已看懂此书的内容，也验证了昊天门对此书内容的猜测。 林晨脸色凝重地点点头，“那就对了，此书是一种上古禁术，名为修罗控神术，在上古便列为禁传之列，很不幸的是，此术应该是再现世间了。” 何仙菱神色焦急地开口，“林公子，请详细说说。” “这个自然。”林晨继续道，“修罗控神术，是通过某种药物使人丧失神志，在给人服用药物时通过声音不断强化人的服从意识，从而进行指挥的一种邪术。被此术控制的人，也就相当于人形傀儡，会无条件地服从对方的指挥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自杀……” 听到此处，何仙菱面色一片苍白，司马空也是凝重了许多。 林晨继续说道，“因为是用声音强化指挥功能，被此术控制者在服从上具有单一性，就是谁用声音强化，便听谁的指挥。因为视作傀儡，在用于对敌之时通常都会让其服用某种暂时暴增战力的药物，这种药物对被控制者具有很大的摧残。书中写明，此书已被原主人以通用文字另抄一册。现在流传出去的应该便是那册。” “那……还有没有办法恢复神志。”何仙菱惴惴不安地问道，她想知道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 “是这样……”司马空补充解释道，“除一些普通弟子外，本门二长老应该也是被此术控制，二长老正是何长老的夫君。” 原来竟有这一层关系，难怪她比任何人都上心。他微微点头，沉吟道，“书中并未写明恢复神志的方法，但在下知道一种名为还魂丹的灵丹，或许有效。但前提是得使受控者脱离对方控制，而被控者与控制者通常都是在一起的，除非将控制者击杀或者驱逐。问题是，若对控制者出手，他指挥受控者围杀救援者，又当如何？除非彼此实力相差极大，否则投鼠忌器啊！” 司马空和何仙菱亦是明白其中关键，难度确实很大，不能杀，不能伤，还得防止控制者令其自杀，而被控制者还能服用暴增功力的药物。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思索着对策。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林晨却有一点没有说出来。 那并不是书中的内容，而是林晨的一个突发奇想。 既然是以声音控制傀儡，系统中刚好有模仿声音的功能，能将任何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模仿控制者的声音指挥傀儡呢？ 但没有经过检验，其结果，林晨并不确定，书中也没有关于这种情况的说明。 “公子可能炼制还魂丹？”片刻之后，何仙菱满含希望地问道。 林晨点点头，“一月内，定将还魂丹交至八长老手上。” “何仙菱拜谢公子。”八长老霍然起身，盈盈下拜。 林晨急忙双手虚扶，“八长老多礼了。” 待何仙菱礼毕起身，林晨斟酌着说道，“修罗控神术乃上古禁术，残忍邪异，泯灭人性，恕在下不能给出译文，以免此书更为扩散，天下荼毒。” 司马空颔首道，“昊天门乃名门正宗，自是不屑于此术。我们本意只是查清事情本末，寻求解救之道，现在既已如愿以偿，再留此书无用。” 说完，他抓过那本古书，手掌在上面不知如何一抹，整本书化作片片纸屑倾落到地面。 林晨心下不禁生出赞赏之意，若留有此书，一旦传出去对昊天门是祸非福。 此人倒也知道轻重厉害，做事果决。 看了看脚下的纸屑，司马空神情轻松了一些，再次看向林晨，“本门受公子大恩良多，本不应再开口……” “司马门主有话请讲。”林晨心中微动，不知此人还有什么事情。 “老夫有一不情之请。”司马空硬着头皮说道，“本门地下火池考核，意在选拔抵抗高温的武者弟子，其原因在于本门有一重宝放在一处高温所在，现在正是岩浆暴涨之时，半年后可消退到最小状态，届时烦请公子出手，替门中取出重宝，本门定当厚谢！” “如果在下能力所及，倒也不妨一试。” 林晨没有把话说死，如果危险太大，他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司马空又是一番道谢。 诸事已了，鬼手神医便要离山返回黑石城。 司马空带着众人，一直恭送出了山门。 “在楼西城，有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曾出手相救。是不是你找的人？”林晨又单独送出一程，路上他问道。 “那两人当年欠下老夫一个人情，老夫怕你到不了昊天门，知会了沿途几十个强者，也仅仅用上两个而已。”鬼手神医坦陈道。 有鬼手神医威胁青阳门那句话，再听他如此说，林晨倒没感觉丝毫夸张。 随后鬼手神医从怀里取出一本书连同一个奇怪的小牌子一起交给了林晨。 “此牌是老夫的信牌，如有重大事情，可持此牌找册中之人求助。记住，非重大事情就不要找了，人情用了就没了，再厚也会越用越薄。” 林晨拿起那个方形信牌看了看，上面雕刻着一只手托着一只酒葫芦，雕工非常精致。 他又随意翻了翻那本书，整整一本书只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地址，一样是人名。 林晨手捧这本书，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怀里也取出一本书交给了鬼手神医。 鬼手神医接过去，挥一挥手，眨眼之间已去得远了。 许久之后，林晨收好这两样东西返回宗门。 继续到竹林刷步数。 这些天已经积累了不少，但随时积累又随时消耗。 还欠下了一颗还魂丹，此丹需要消耗十五万步数值。 竹林一如往日般清幽，有林晨在这里，昊天门的弟子都会远远回避。 不过片刻之后，林晨停住了烟罗无影步。 有三名手握带鞘刀剑的昊天门弟子正有说有笑地朝竹林而来。 这里并不是林晨的禁地，有人也属正常。 但随着三人越来越近，他心中的警兆也是越来越强烈。 是三名高阶武徒，林晨感受到了对方修为境界。 化境烟罗无影步，开。 化境乱披风刀法，开。 做好了准备，林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来人，孟家神兵随时都可出现在手中。 “林公子……” 到了林晨跟前，三人恭敬地打着招呼。 看着三人，林晨眼睛微微眯起，从他们所站方位上看，竟是暗合绝罡阵的站位。 第七十五章 锄奸 “林公子……”一名弟子在林晨身后突然唤了一声。 林晨身形未动，似欲转身。 便在此时，左前方和右前方的两名弟子刀剑出鞘骤然出手。 一刀劈向林晨，一剑刺向空门。 正是绝罡阵路数。 “班门弄斧！” 林晨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黑刀，刀锋奇异一闪，几记怪异的刀式劈出。 这柄黑刀似是未卜先知一般，刀锋落处便有一条手臂递了过来。 三刀下去，三蓬血光。 断肢与兵器齐齐脱体跌落。 三名昊天门弟子的右臂均被黑刀斩去。 几个刚学了几天绝罡阵的小刷刷，既然敢在他面前痛下杀手，他自然毫不留情。 刀破绝罡阵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黑刀断臂之后，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大悲点穴手连续出手，瞬息之间制住三人。 “林晨……竟敢伤我昊天门弟子！”突然一声爆喝响起，一道人影如飞而至。 林晨心中警兆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啪地手指一弹，一枚昊天门的传讯令射向天空，在高空中炸响，幻出一轮红日。 那人速度却丝毫不减，身形腾空而起，手中钢刀幻出数朵刀花朝林晨当头罩下。 杀机暴露无疑！ 林晨烟罗无影步施展到极致，向后翩然疾退，黑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他多日不曾使用的那把强弓。 “嗖嗖嗖……” 连珠穿云箭齐发，一箭接一箭，快若寒星，直射来人。 此时的林晨已不是当日的武徒七阶修为，羽箭的力度和速度比以前强大了太多。 前两箭被来人用刀磕飞，第三箭却正中其肋下。 林晨又补一箭射中其大腿根部。 羽箭射入极深，那人落地失控，摔倒在地。 林晨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到其近前，手中再次出现黑刀，刀锋一闪劈落其右臂。 此时十数道人影自各方飞扑而至，正是看到本门传讯令的昊天门弟子。 有两名武者似与刚被斩断右臂的这人相熟，眼见林晨出手狠辣，便欲出手拿下林晨。 林晨心中生出警兆，但却极其轻微，已知对方并无杀心。 他掏出长老令牌在空中一举，喝道，“清理本门内奸，胆敢前进一步者，以内奸论处！” 那两人看到令牌，硬生生地止住脚步，果真不敢再上前半步。 但他们并未就此离开，而是退后了一些距离，将林晨围在了其中。 林晨在待着司马空的到来。 他们也在等着宗门高层的到来。 几日来，林晨的身份在这些弟子眼中变得扑朔迷离。 最先是宗门下令，林晨为本门九长老，但在外人面前不能以九长老相称。 后来，又有宗门令下达，林晨不再是九长老，内部也不必以九长老相称。 不久前，又接到宗门令，林晨虽然不是九长老，不得以九长老相称，却需以九长老待之。 结果造就了一群懵逼！ 若不是他们看到林晨重伤本门弟子，在其没有反抗能力之时还斩断一臂，才把林晨当做生死大敌，他们不会一时冲动过去拿人。 双方对峙之时，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终于，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司马空与几位长老匆匆来到。 司马空扫了一眼场中情形，看看受伤的四名弟子，又看看林晨，除了震惊，又多了一丝讶异之色。 紧接着，他神色威严地喝道“众弟子回避。” 围在外面的诸多弟子二话不说纷纷转身快速离去。 “冯浩……”七长老于希君看到身受箭伤，又断一臂的弟子，扑过去呼唤一声。 “师父……林晨行凶……”那人强忍疼痛咬牙说道。 “于师弟……”司马空唤了一声。 于希君离开冯浩到了门主身边，看向林晨的目光极其复杂。此人救了自己一命，却又重创爱徒，即便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林晨在司马空等人到来之前，已经将刀收起，此时，他朝于希君微一点头，“七长老，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你中毒的事情今日应该能有些眉目了。” “不可能……我与冯浩，情如父子！”于希君情绪激动地说道。 林晨不再看他，却对司马空说道，“这四人先后刺杀于我，现将他们制住，交与门主发落。” “万分抱歉，又让公子受惊了！”司马空有些尴尬，之前出现慕容晓行刺之事，今天又接连出现四名弟子，教他一门之主情何以堪。 他倒从不怀疑林晨虚言诬告或对宗门不利，如他真有此心，不解毒不疗伤即可，根本没有必要冒此风险。 林晨只是一笑，“司马门主只是招收弟子失察，不过今天未必就是坏事，我这个饵还是有些用处的。” “弟子冤枉……”冯浩听到二人谈话，大呼起来。 司马空过去连点几指将其制住，回过身对林晨说道，“此事本门定会彻查，给公子一个交待。” 林晨将司马空请到一边，低声说道，“在下有一些手段，可让他们掏尽肺腑，如实招来。” “那便一起去吧！本宗也可省去一些麻烦。”司马空犹豫了一下，说道。 司马空的刹那犹豫，林晨毫无遗漏地看在眼里，眼眸微转，却是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将四名伤者带回宗门，全部给止了血，而后单独把冯浩带进一间密室。 冯浩的伤口是七长老亲自处理的，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到现在他也不相信，自己的爱徒会与下毒有关。 看到此情此景，林晨暗暗摇头。 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他确信自己并没有冤枉此人，心中的警兆足以说明问题。对方的杀机毫不掩饰，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发出传讯令之后，他竟没有半丝迟疑，一副非要在宗门高层到来之前把自己击杀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原因只有一个，他怕宗门来人之后，自己死不了。 自己与他素昧平生，他为什么这么希望自己死？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众人坐定，冯浩也被扶到一把椅子上坐好。 “门主……为弟子主持公道啊……”冯浩一声声地呼喊着。 林晨冷冷一笑，取出一枚迷神丹捏在手中，介绍道，“此丹亦是上古灵丹，服用者会说出所有真相，问什么便会答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可能撒谎了……” 听林晨如此说，冯浩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和畏惧。 司马空等人在林晨介绍时一直细心留意此人的表情变化。 哪怕些许的神情波动都没能逃过他们犀利的眼睛。 见到此情此景，司马空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而于希君却是心中一沉。 直到林晨把迷神丹送到冯浩的嘴边时，冯浩不停转动着唯一可以活动的脑袋，挣扎着不肯吃下时，他已经确信，自己的爱徒的确有问题。 他的心，比中了九重恨之毒本身更痛。 林晨不再客气，捏着他的下颚，硬生生把迷魂丹塞了进去。 直到冯浩眼神迷离之时，林晨借故出了密室，在远处静静地等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昊天门吧。 或许有的事情涉及到昊天门隐私，不方便让自己知道。 许久之后，司马空来到林晨身边。 两人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七长老亲手毙了此贼。”片刻后，司马空神情复杂地说道。 林晨点点头，“大晋布局太深，实在防不胜防。” 司马空颇有同感，“慕容晓也是此人指使，其余三人同慕容晓一样。他这条线上已经一网打尽，即日起本门将暗暗彻查。只是此贼接到大晋指令，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公子，以后要更加小心。” “有一点在下尚不明白，毒害七长老还有情可原，为什么要给普通弟子下毒。要知道九重恨是奇毒，配制并不容易。”林晨皱眉问道。 司马空脸上现出忧色，“表面上看，中毒的都是普通弟子，实际上，这几人除了是城主子女便是朝廷重臣子弟，就连七长老，其子亦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若这些人死在本宗，朝廷和本门的关系定将恶化。这应该是大晋的分化之计，所谋必然不小啊！” 林晨默默点头，种种迹象表明乱世将起，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七十六章 真假灵王木 接下来的日子，林晨白天疯狂地刷着步数，晚上继续炼体。 到现在，二十多天已经过去。 他的境界已经于三天前达到武徒大圆满，六感也进境极大。 原本想先塑脉，再提升武徒境界。但想不到的时，有了纯元炼体诀和浓郁的元气，境界提升如此之快。 倒是先于塑脉而达到了炼体圆满境。 但接下来的修炼，经脉若不修复，是绝对无法开出气海，也就无法突破到武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晨一边等待着凑齐塑脉材料，一边倾力刷着步数。 自发生竹林事件之后，他更加小心，好在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一切显得平静而有规律。 但平静的只是林晨个人，昊天门却并不如何平静。 几乎每一天，他都能听到几个坏消息。 比如哪个村庄被神秘势力屠杀了。 比如宗门派出去查访邪魔的弟子神秘失踪。 比如设在某个城池的分舵被挑。 类似的事件反复发生，在昊天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其中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大晋国和大炎国各自陈兵边境，大战一触即发。 大炎和大夏的联盟也已达成，两家联合共抗大晋。 鉴于炎、晋两国边境态势，大夏国皇帝颁下圣旨，令包括极西六宗门在内的西部十八个大小宗门就近派人支援大炎。 分派到昊天门的名额是长老三人、武者五十人、精英武徒一千人。 门中有武徒四千余人，派出一千之数倒也不伤根本。 只是整个门中达到武者境界的只有七十余人，去掉五十人，无异于釜底抽薪。 另外，昊天门现有六位长老，其中郑彧尚在康复之中，七长老于希君也是九重恨初解，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如果再抽出三人，宗门实力更显单薄。 门中高层心里都非常清楚，大夏皇室向来忌惮武道势力过于强大，又没有合理的借口削弱。 若奉旨而去，恐怕也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若不去，刚好给了朝廷借口。 大夏宗门若全部联合起来，改朝换代都是有着希望的，但它们看似强大，却都是各自为政，形同一盘散沙。 单独一个宗门相对于朝廷这个庞然大物来说，根本就不够看。 眼下邪魔隐在暗中，其背后势力尚一无所知，如果人手分开，恐怕对方乘虚而入，将有灭门之危。 但若抗旨，则必有灭门之危。 宗门因此召开长老议事，商议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紧急任命两位长老，一起随三长老阚泽带队出征。并敲定了随同出征的全部武者、武徒名单。 目前正在紧急准备之中。 此外，林晨还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朝廷有意向在大炎战局吃紧之时，抽调西部三百八十城的武道世家人员出征。 也有的说是三百五十城。 无论是哪个数字，与大炎接壤的边境城池，黑石城是绝对跑不了的。哪怕就一个城，都可能摊到他的家乡黑石城。 此事虽然只是谣传，尚无定论。但林晨相信，无风不起浪。 朝廷借机削弱武道世家的实力也是大有可能。 要知道黑石城的武道世家，与其他大城的武道世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整个大夏武道世家的势力，绝对不容忽视。 林晨最担心的就是父亲林震南被迫出征。 在这种充满压迫感和紧迫感的氛围中，也并非没有值得高兴的事。 对别人来说，是无所谓的。 但对于林晨，却是天大的喜事。 极西六宗的玄龙派和太岳宗先后拿来冰玉寒水和万年重土这两种塑脉材料。 让林晨不得不感叹到底是千年宗门，底蕴之深厚不可小觑。 林晨自然如约给出了三份九重恨的解药。 因这两个宗门中毒之人均超过三人。他们愿以其他代价换取不足之数。 林晨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为难对方，答应换完所需材料之后再行炼制。 此举只是防止各宗门相互串通，套取解药，尤其是怕他们给青阳门预留出份额。 所有这些交易都是通过昊天门进行的，林晨与其他宗门的人并未直接碰面。毕竟昊天门放出的消息是鬼手神医在居中交换。 塑脉的五种材料，天火砂、玄金晶、冰玉寒水、万年重土都已具备，只剩下一样木属性材料……灵王木。 林晨对最后这一种材料充满了期待。 此时，他正在竹林中刷着步数，烟罗无影步在他的不断使用之下，几近悟境水准。 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远远地，一个婀娜的身影快步走向竹林。 林晨停住脚步，含笑等待着。 来人正是八长老何仙菱。 与各宗门交换材料事宜便是此女进行负责，每次她来找自己，都会带来好消息。 果然，看到此女面带春风的样子，林晨越发充满了期待。 “林公子，无极门送来了灵王木。”还没有来到跟前，何仙菱迫不及待地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尺长的狭窄锦盒。 “有劳八长老了。”林晨扫了一眼锦盒，眼睛开始放光，他却没有急着接下锦盒，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何仙菱，“还魂丹已炼出，务必妥善保管。” 何仙菱欣喜地接过去，打开盒仔细看了看里面放着的一颗雪白丹药，凑近鼻子闻了闻，合上盖子抚摸几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然后才放进袖中。 似乎觉得不保险，又从袖中取了出来，转过身，从领口送了进去，揣进了怀里。 然后按了按，硬硬地还在，这才放心地转回身。 看到林晨正负着手观赏竹林风景。 她才平复一下呼吸，窘迫感少了许多。 这颗还魂丹对她太过重要，不得不贴身收藏。 诚挚地道了声谢，她把手中的锦盒交给林晨。 林晨轻轻打开，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截表面满是皱纹的枯藤，很平常的样子。 启动系统对此物进行鉴定。 不但是此物，之前的所有塑脉材料他都一一进行了鉴定。甚至包括玄霓裳师父送的天火砂和从昊天门得来的玄金晶，他同样没有放过。 毕竟五行塑脉这种天大的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随着鉴定结果生成，林晨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中泛起一片寒芒。 “无极门送的？”林晨声音降低到了冰点。 何仙菱看到他如此表情，也意识到出现了问题，“是无极门所送，难道是假的？” 林晨点点头，“这是百年葛藤根，并非灵王木，无极门真是欺人太甚……” 第七十七章 五行塑脉 何仙菱取过锦盒看了看，脸上现出赫然之色，“实在抱歉，我也未曾见过灵王木，并不识得此物……” 林晨知道此女所说确是实情，若不是他有系统，也无法辨别真伪，便宽慰道，“此事与八长老无关，只是无极门从中作祟。” 何仙菱默默合上锦盒，皱眉道，“只是我想不明白，堂堂一个武道宗门，何不爱惜羽毛，竟干出自毁名声之事……” 林晨呵呵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此而已。” 笑声里，略带沧桑，也颇有一些自嘲之意。 “我这便还给无极门。”何仙菱也是心有所感，默默转身而去。 林晨索性将此事放下，继续化作一道虚影在竹林中往来穿梭。 数刻钟之后，他意外地看到何仙菱的身影自远处遥遥而来，竟是去而复返。 “此番我见到无极门程长老，程长老解释，无极门中也无人识得此物，是花费重金从别处购得。他们共购得两根，用以交换的只是其一。他又将另一根交给我，并为之前的事拿出十万两银子表达歉意。请公子看看这一根……”说着话，何仙菱从袖中取出一个与上个相同的锦盒，连同一沓银票一并交给林晨。 林晨收起银票，心中怒火稍平，毕竟鉴定一次也是要花费数万步数值的。刷步数值很费鞋的，十万两……应该可以抵住鞋钱了。 打开锦盒，里面所放之物无论是颜色还是纹理上，与之前的百年葛藤根大体相仿，唯一的差别只是略有一些虬曲。 再次启动系统鉴定功能。 看到结果，林晨将锦盒小心合上，顺手一扬，锦盒凭空消失。 何仙菱见惯了林晨这一举动，知道凡是真品，他便会立刻传给那位前辈，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了，有劳何长老了。”林晨心情大好，脸上笑逐颜开。 “这谢字可当不得，终于不负公子所托，心中略觉安慰，要说谢还是要感谢公子的。” 何仙菱客气了几句，又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这是二十万两，无极门中共有五人中毒，他们愿以每份十万两的价格另购两份解药。” 林晨接过银票收好，“按老规矩，后两份解药待其他宗门炼制完后再给无极门炼制。” 无极门的套路，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易。虽然林晨现在并不需要银子，但林家需要。重振林家是父亲林震南的毕生愿望，林晨自然会鼎力相助。 对于林晨的条件，何仙菱满口答应，此事她已跟无极门说过，自然不用再费口舌。 事情既了，何仙菱便要告辞离开。 林晨唤住何仙菱，道，“近日，我将进入地下火池炼制一些重要丹药，烦劳告诉司马门主，在此期间不得有任何人打扰。” 何仙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林晨回到居所，唤来王大萌，将其带到密室前。 把开启和关闭的方法详细讲解了多遍，直到他操纵准确无误后，林晨才离开。 五行塑脉所需时间不短，密室闲置也是浪费资源。 这间密室暂时就给王大萌修炼使用。 经过多日观察，林晨确定此子宅心仁厚，做事尽心尽力，生就一副憨相却颇具智慧，修炼也是非常刻苦。 林晨前世同样出身寒门，知道底层的不易，所以并不介意多帮他一把。 离开居所，林晨径直来到地下火池外。 火池日常有两名弟子值守，林晨出示了长老令牌，顺利开启机关进入其中。 只是他并不知道，半个时辰后，二十名昊天门弟子匆匆来到火池外。 正是司马空派来给林晨护法的。 打开一道道石门，然后逐一从里面关闭，林晨一直来到熊熊燃烧的大火坑旁。 依然是灼热的高温，依然是无形热气扭曲的空间中充斥着浓郁的火属性元气。 但在冰魄神剑的庇护之下，林晨依然只是微感灼热。 搭建了一个结实的隔热架之后，他用冰魄神剑在被烈火灼烧得通红的岩石上挖出一个小坑，将玄金晶放置其中。 五行塑脉，以金生基，便是从金属性开始。 随后林晨盘膝坐在隔热架上，按照五行塑脉的功法调整身体。 一天之后，林晨的体内如同生出千万根粗细不一的钢针，感到一阵阵的疼痛。 取出早已兑换好的，具有暂时消失痛感功能的解脱丹，服下后，立刻疼痛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林晨的体内依然在被破坏着，或者说重新构建着。 如果能够透体而视，便可以看到带来针刺般疼痛的本源却是一股股强劲的气流。 这些气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撕裂着林晨的肌体，沿着奇异的走向缓缓推进着。 林晨心无旁骛，按着塑脉功法，小心翼翼地运行，一丝一毫不敢出错。 时间一天天过去，解脱丹一颗颗服下。 林晨的体内逐渐变成许多树叶点脉络叠加在一起的样子，主经脉逐渐形成，无数细小的经脉遍布全身各处。 半个月之后，林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按照塑脉功法，身体的改造准备已经完成。 他仔细运行功法又检查了一遍，丝毫无误。 看了一眼在石坑中玄金晶化成的金色液体，林晨的手指缓缓贴近液体表面。 一道极细的金色气流竟奇异地凭空产生，透过林晨手指上刚刚开辟出来的细小脉络向全身奔涌。 仿佛水流进入河渠，顺着既定的方向，不停地灌溉着…… 时光如流水，一天天匆匆而去。 十余天之后。 地下火池之中，林晨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满是倦容。 但他的心情却是无比兴奋。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五行塑脉终于大功告成。 五行塑脉，以金生基，以水筑基，以木养基，以火炼基，以土固基。 其中种种艰险和困难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若是没有解脱丹使其丧失痛感，他相信在无法形容的剧痛面前，肯定无法精准地完成整个塑脉过程。 此时的身体就如饥渴多年一般，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浓郁的元气。 元气顺着大大小小的经脉游走于全身，无法形容的酣畅淋漓。 这就是五行之脉的体质，林晨感觉脱胎换骨一般。 这种情形塑脉之前从未有过。 兑换了蕴养经脉的灵丹服下，五行塑脉实际上是对身体破坏性地重塑。一条条经脉，宛如一道道体内不可见的伤口，还需及早巩固复原。 而后，林晨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望向石坑中残余的金色液体。 此番塑脉，其余四种材料均已用尽，唯独玄金晶还剩余一些。 略一沉吟，林晨自系统空间中取出了黝黑的铁刀。 此刀无名。 林晨曾经用系统鉴定过，是以九天玄铁所铸，锋利无匹。 但还没有最终铸完，只是一件半成品。 一件没有灵魂的半神神兵。 以玄铁为体，还需以玄金之气赋神。 想是铸造之时没有玄金之物，或是其他原因才造就现在这把黑刀。 林晨很期待以玄金之气赋神之后，此刀将会如何？ 启动系统技能中的炼器技能，林晨瞬间拥有了炼器宗师的眼界和造诣。 这项功能他还是第一次使用。 诸如技能中炼丹技能，因为可以兑换丹药，他却是从未进行尝试。 拥有了炼器宗师的感悟能力，关于如何以玄金之气赋神，他已了然于心。 平静了一下呼吸，从系统中兑换了几种药水，均匀地涂抹在刀身，而后靠近通红的岩石仔细灼烤起来。 第七十八章 斩神刀 观察着刀身的颜色变化，林晨快速地翻动挪移，以使其均匀受热。 每达到一定程度，林晨便会以药水淬火，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已过了两个时辰。 当刀身被烫得通红之后，他又略微调整了一下受热部位。 随后又泼上一层药水，在热气升腾的嗞嗞声中，刀身移向了石坑中金黄色的液体。 林晨往坑中洒下了一蓬雪白的药粉，金色液体顿时沸腾起来，金黄色的气体从中溢散而出。 刀身在林晨手中快速翻动，那些金黄气体仿佛有着灵性一般，涌向刀身，消失不见。 林晨手势奇快，刀身方位变化不停，令人眼花缭乱。 那些溢散出来的金黄气体竟无一浪费，全被刀身吸收进去。 石坑中的金黄液体在逐渐减少，刀身的颜色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当最后一丝金黄色气体被刀身吸收进去之后，林晨停下了动作。 此时他已大汗淋漓，仿若被水浇过一般。 到这里此刀赋神还没算全部完成，他用手感受着与冰魄神剑不同距离的温度，将通红的刀身缓缓靠近，又离开一些。 如此往复，不断进行，看起来毫无规律可循，林晨却做得小心翼翼。 终于林晨动作越来越缓，直到刀光一凝静止下来，仿佛漫天音符突然收束于一个手势。 目光落在刀身之上，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 此时的刀身已非原来的黝黑之色，而是通体暗金，古朴无华。就算孟铁鹰重生也绝对认不出此刀曾是孟家之物。 林晨运力随意一挥，刀锋幻出一寸长金色的刀芒，竟将通红的岩石切出长长的一道裂痕。 林晨心中一动，再次奋力挥刀。果然，刀芒再次出现。 他又试了几下，刀芒却时隐时现。 最终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只有挥刀力度达到某一程度之时，刀芒才会出现。 力度越大，刀芒越长 发现这一规律，林晨兴奋得不知所以。 之前的黑刀虽然锋利，却从未出现过刀芒。此刀现在不但锋利更胜往昔，更可贵的那一抹刀芒。 要知道对敌之时，生死往往是毫厘之分，若攻敌之时，控制着力度然后刀芒暴涨，无疑是一个强大的杀手锏。 他抚摸着刀身，有些爱不释手。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再次连挥几下，而后脸上一阵狂喜之色。 到此时他才发现此刀的另一妙处。 此刀无论怎么挥舞，竟没有产生一丝因受空气阻力而产生的锐利破风之声。 刀锋挥舞间，无声无息，神奇之极，正是搞偷袭的绝佳神器。 把玩了一会儿这把暗金色的刀，林晨忽然灵机一动，喃喃道，“如此神兵怎可无名，刀锋所向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便叫斩神刀吧！” 系统中虽有武器一栏，但里面都是寻常兵器，最高品阶也不过与昊天门发下的那把长剑相仿。 林晨因此对此刀异常喜欢，又把玩了片刻，他才恋恋不舍地收起。 换了一处温度稍低位置，他开始仔细查找系统中关于开辟气海的书籍。 《五行塑脉法》一书中说明，塑脉之后，达到武徒大圆满之后，便可以开辟气海。 开辟气海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以五行之脉开辟一个气海，即单气海。另一个是以五种属性分别开辟气海，即开辟五个气海。 开辟单气海，这个气海则兼具五行属性。可修炼任何五行属性武技，也可以修炼无属性武技。其优点是修炼速度快，有五行之脉辅助，晋级速度也比普通武者快。 除五行塑脉以外的武者都是单气海的。 其不足之处是因为各属性驳杂，修炼任何一种属性都无法达到极致。另一方面，单气海所能容纳的元力有限，远比开辟五个气海者低下。 如此看来，开辟五种属性的气海，除了修炼速度慢以外，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但有力于将各属性武技练到极致，而且元力强悍，战力超强。 但分别以各属性单独开辟气海的条件却十分苛刻。 需要在具有同种属性元气浓郁之处才可。 比如要开辟金属性气海，就需寻找金属性元气浓郁的地方。 要开辟木属性气海，就需要寻找木属性元气浓郁的地方。 条件不具备，勉强开出气海，缺陷很多，反不如开辟单一气海。 而且一旦选择各属性单独开辟气海，只有五种属性气海全部成功开出才能有从初元境晋级凝元境的机会。 否则缺少任何一个气海，都将会永远停留在初元境而不得寸进。 除此外，以五种属性单独开辟气海，晋级武者之后，亦须在五行属性元气浓郁的所在将元气炼化成元力才可。 即是炼化金属性元力则要在金属性元力的地方修炼。 炼化土属性元力则要在土属性元力浓郁的地方修炼。 而这样的地方本就不多，能同时拥有五处这样的地点更是困难。 若无五行属性，即使元气再浓郁，也无法炼化成属性元力。 说开辟五个气海修炼速度慢，不是一般的慢，至少速度比单气海慢了五倍，而且晋级壁垒更难突破。 但开辟五个气海，在具有道体的前提下更容易突破武者之外的境界，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 以上各种利弊，在林晨拿到《五行塑脉法》之后，他便已烂熟于心。 当时他的想法只要能重塑经脉，继续武道之路已是最高的愿望。 当现在真的塑脉成功，他面对这两种选择时，他的想法已发生了改变。 他的目标不再仅仅是重续武道之路，而是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 因而他重点查看的是有关开辟五个气海，和开辟五个气海如何修炼和运用的典籍。 三天之后，林晨的五行之脉在灵丹的蕴养下已经完全复原，达到了最佳状态。 他也从典籍之中收回心神，眼中现出一片决绝之色 开辟五个气海！ 挑战强者之路！ 他脑中有《三国宗门志二十九卷》，各宗门控制的秘地全数知晓，各种属性秘地虽然稀少，但只要有这样的地方，总会有办法的。 而且有系统，有丹药，修炼和突破的难度大大减小。 只要具备了各种属性的气海，他不用刻苦修炼武技，便可施展出极致境界。 利益与挑战并存。 没有挑战的武道之路，和一只咸鱼有什么区别？ 开辟气海，就从火属性气海开始。 在这里，也只能开辟火属性气海。 林晨决心已定，最后又体会一遍脑海中这部古籍的要义。 这部古籍的名字叫《开天辟地》。 是一本讲述如何根据自身条件，开辟出最强气海的秘籍。 第七十九章 意外收获 一日之后。 经过调养，林晨的身心都达到了最佳状态。 重新返回到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火池边，这里的火属性元气最为浓郁。 坐定调息，待气息完全平定，林晨手势一动，一颗名为须弥火灵丹的丹药纳入口中。 雪白的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淡红气流，竟无视林晨体内肌体的阻隔，氤氲弥漫在林晨的胸腹之间。 林晨按照《开天辟地》典籍中所示方法，引来浓郁的火属性元气，将其压缩成稳固的一团。 随后浓郁的火属性元气源源不断地引入体内，一层层包裹在红色气团周围，逐渐形成厚厚的茧状结构。 时间在缓缓流逝，浓郁的火属性元气在不停地聚拢，成为茧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某一刻，元气入体再也无法融入茧中，只淡淡散溢消失在肌体之间，林晨才停止引入元气。 里面的气团是淡红色，包裹着的茧也是呈现出淡红之色，只是颜色要浅上一些。 待气茧完全稳固下来，林晨依照典籍所示，控制着做为茧核的那团淡红色气流从中心开始向外膨胀扩散，缓慢地与茧皮相融。 彼此融合的速度极其缓慢，但始终在进行着。 随着这股气流与周围茧皮的融合，淡红色气流越来越少，逐渐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两者相融之时，由火属性元气构成的茧皮并没有向中间收缩，而是在缓慢地进行着自身的压缩。 茧皮越来越薄，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最终淡红色的气流完全融合进去，形成的空间已略大于拳头。 但变化却未就此停止。 当空间形成之时，空间的外层缓慢延伸出许多细细的触手，穿透肌体，与大大小小的经脉和血管连接在一起，形成密集的网状结构。 而茧皮的颜色和结构也在发生着缓慢的变化，似乎在向着肌体转化。 当茧皮转化到于肌体几乎相同之时，其本身不再变化，而内部空间却又开始了改变。 原本是一个整体的空间，竟凭空出现八层淡淡的隔膜，开始颜色极淡，随着时间的推移，隔膜颜色不断变深，直到最后变成了与茧皮颜色完全相同。 只是厚度要薄上许多。 一个完整的空间被八道隔膜分成了大小相差极其悬殊的九个空间。 最下面的空间最小，往上相继成倍的递增。 如果林晨能够内视，他便会看到，这便是气海形成的九重天。 气海是武者修炼的根基，修炼而来的元力将储存在此处，每当以元力打破隔膜，融合一个空间，便会晋级一重。 也是突破一个小境界。 但林晨此时还算不上是武者，因为气海中并无一丝元力。 当隔膜最终停止变化之时，也刚好是林晨运行开天辟地结束之时。 火属性气海开辟出来了？ 林晨这个念头刚刚闪现，脑海中系统画面猛然凭空浮现出来。 在以往，除非他下达启动指令，否则系统画面一直都是隐藏的。 何以现在如此反常？ 林晨抑制住气海初成的喜悦，仔细看向系统画面。 不久之后，他脸上现出狂喜之情……系统竟然升级了。 以前系统各条目文字都是黑色，现在却多出了许多金色条目。 林晨一个版块一个版块地看下去。 典籍一栏多出了近千部，只看名字就可以猜到珍贵异常。 兵器一栏也出现了几十种更高品质的兵器，但依然没有高于冰魄神剑和斩神刀这一等级的神兵，甚至还要差上很远。 但出现了以前所没有的重型连弩，看介绍这种连弩同样是十箭连发，射程可达一百五十米，是黑甲卫连弩射程的四五倍只多，强悍异常。五千步数值便可兑换一架，箭矢的兑换价格也不高。 此外林晨还发现里面多了一种十石的强弓，名叫霸王弓。以前系统中最强的弓只有五石，晋级武徒大圆满后，他就觉得不够用了。 晋级武者之后，十石刚好合手，若再强恐怕就算能拉开也很难使用连珠穿云箭的射法。 林晨并未急着兑换，而是继续看下去。 功法、武技、丹药、阵法、材料、技能、杂物等板块的条目都有不同数量的增加。 功法一栏增加的基本都是适合武者修炼的强悍功法，炼化元气为元力的速度比普通功法要快上许多，不同功法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武技栏增多的也是适合武者施展的武技，具有五行属性的武技也有一些。林晨草草看了一遍，只重点看了两项武技。 这两项武技都不是攻击武技，而是辅助武技。 一种名叫“匿元术”，施展此种技法可以隐匿身上的元力波动，别人无法感应到施为者的修为境界。 另一种名叫“元气翼”，可以通过元力施展虚拟羽翼进行短距离飞行。 这个短距离真的很短，只有二三十米的样子，而且对武者本身元力要求极高。 但可发展的空间极大。 二三十米的距离只是能初步施展元气翼的飞行距离，但本身境界足够高，这个距离还会有所增加。 至于上限是多少，主要是看施为者元力有多强。 即便成为武者，林晨短时间内还无法施展，但他内心中却对这一技法充满了强烈的渴望。 丹药栏中多出条目除辅助修炼外，其他各种功能各异的丹药也多出许多。其中辅助修炼类的，五行属性的丹药都有。又让林晨大大惊喜了一把，如果服用火属性辅助修炼丹药，就算离开地下火池也不会中止进境，只是速度比地下火池要慢上一些而已。 阵法和杂物，林晨简单看了几眼，这些暂时还不重要。 等将来步数值足够时，把所有条目全部记忆进脑海中便可。 对升级后的系统，林晨总体是满意的。 唯一不满意的是除兵器和杂物外，其他板块新增条目的兑换价格过高，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步数值。 “看来还得多多积累步数值了。” 林晨喃喃自语，随后林晨又重点看向功法栏和丹药栏。 半日后，他从沉吟中收回心神，眼中一片清明。 心里有了决断。 毫不犹豫地从系统中兑换了一颗名叫“真火化元丹”的火属性辅助修炼丹药和一本名叫《乾坤炼元诀》的功法。 真火化元丹花费了三十万步数值。 《乾坤炼元诀》花费了近四十万步数值。 此番进入地下火池，从塑脉到炼器，再开辟气海，到眼前兑换这两样东西，已经把多日积累的数百万步数祸祸成不到二十万了。 “系统真是烧钱啊！” 林晨咕哝一声，把真火化元丹送入口中。 说归说，但他心明镜似的，要是没有这烧钱玩意，恐怕早该有人给他烧纸了。 第八十章 武者境 颜色暗红的真火化元丹进入腹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融化，每融化一丝一毫都会化作磅礴的火属性元气，顺着结构复杂的经脉汇入气海之中。 林晨按部就班地运行乾坤炼元诀功法试着炼化这些元气，将其变成液态的元力。 这是林晨第一次运行乾坤炼元诀，也是第一次尝试炼化元力。 纯粹的尝试行为。 如果有识得真火化元丹的人知道林晨竟用此丹做试验，一定会痛呼一声……败家啊！ 如果可能，会把他家祖坟扒开，向他的老祖宗使劲弹劾一番。 要知道此丹在三千年前，哪怕是丹道鼎盛时期也是极其珍贵之物，往往被武者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直到突破晋级壁垒之时才舍得拿来一用。 更不用说武道凋零的今天，很少有武者能够触碰到哪怕是最寻常的丹药。 专心运行乾坤炼元诀的林晨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只是严谨地运行着功法，感受着元气被炼化成丝丝缕缕的元力。 心中兴奋异常。 终于成为武者了！ 武道之路大步走进新时代！ 一阵兴奋之后，他却生出一种不满足感。这元力的炼化，一丝一缕的实在是太慢了。 如果这种想法又被人知道，肯定会把他痛扁一番然后扔去修炼葵花宝典去，这个快，一刀见效。 元力炼化得慢，固然有着对乾坤炼元诀不熟悉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却是炼化元力本来就慢，而且不是一般的慢。 寻常武者的修炼，只是通过自身经脉吸收空气中的元气，汇聚到气海中再进行炼化。 即便身处元气浓郁的所在，这种吸收是极缓慢的。更不用说元气稀薄之处。 因为功法的优劣不同，炼化元力的速度会有所差别，对进入气海的元气炼化率也不一样。 元气在气海中，并不会像个乖宝宝一样等着你去炼化，它随时都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气海之外散逸。融进身体的其他部位，滋养着身体。 这样边吸收边散逸，可供炼化的元气便会更少，其炼化速度可想而知。 林晨使用开天辟地功法开辟出来的气海，是最强的气海，气海壁几经压缩，结实紧密，元气的散逸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运行的乾坤炼元诀又是最顶级的修炼功法，其速度是其他功法所望尘莫及的。 同时他吞服的又是最顶级的辅助修炼丹药，还是在火元气最为浓郁的地下火池。 以上几种条件若有人占了一样，都可以说是天大的机缘，而林晨四样全占了，竟然还嫌慢。 到底是武者界的初哥啊，这种永远不知满足的精神实在让人……想吐。 他这炼化的一丝一缕元力，在别人也许一天一夜之功也无法炼化出来。 若不然，武道之中基本都是初元境的武者，能达到凝元境的凤毛麟角。 尽管暗自腹诽，林晨运行乾坤炼元诀却没有一丝懈怠。 真火化元丹缓慢地融化着，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火属性元气，同时他的经脉也在以远高于常人的速度吸收着元气。 他的炼化始终在持续进行着。 数个时辰之后，当感觉到气海之内元气充盈的感觉完全消失，他知道真火化元丹的能量已经耗尽，索性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感觉自身与之前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体中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直欲有飞上九天酣畅发泄一番的冲动。 他感受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强大。 而事实上，他气海中的淡红色的元力也仅仅是那么一小汪而已。 林晨试着调集元力到手掌上，仿佛掌上多了一层无形的气膜，看不到颜色，也看不到它的存在，那种被气膜包裹的感觉却极其清晰。 手掌缓缓靠近脸颊，也分明感受到了掌上异于其他部位的灼热温度，而手掌本身的温感却与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这就是火属性元力！” 林晨喃喃自语。 想了想，他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张纸，握在手中，手掌上调集了更多的元力。 纸的温度很快升高，转而焦糊然后在掌上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因为有气膜的护体，林晨竟没有丝毫的烧伤。 果然妙用无穷。 林晨心中大为欣喜，随后又取出一张纸，手掌在上面重重一拍，元气化刃，竟将纸张切割成十几块。 随手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没有了冰魄神剑的庇护，纸团在灼热的高温中燃烧成一团灰烬。 这些只是林晨通过查看典籍得知的元气的初步运用。 这种神奇能量的运用远不止如此。 就如司马空在那本《修罗控神术》上轻轻一抹，整本书便化成纸屑，也是元气化刃的运用。 但其高明之处却不是现在的林晨所能望其项背的。 接下来的时间，林晨盘膝坐在隔热架上，默默感悟着已记忆到脑中的关于元力运用的典籍。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元力运用的越发清晰，也发觉出许多惊喜。 而后又开始查看系统中各种火属性武技，尤其是攻击方式、攻击效果和兑换价格。 甄别出以自己现在的元力水平兑换哪种武技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 以上心中有数后，他开始重点修炼匿元术，掌握这种隐匿修为的技法。 自己已经成为武者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公开。尤其是想自己死的人很多，底牌隐藏得越多，才更安全。 不知过了多少日，林晨已将匿元术修炼得纯熟无比。按照术法中的说明，以其现在运用的程度，在此术的遮掩之下，除非他运用元力出手，否则便是凝元境武者也感觉不到其身上一丝一毫的元力波动。 若遇到更高境界者，林晨就只能兑换化境的匿元术了。 此术的运行并非只是短时间的，若想隐藏住修为，需得随时运行。若一直通过兑换运用，庞大的步数值，林晨消耗不起。 即便这样，林晨也没有停下来，更纯熟一些，就更多一层隐蔽。 便在他持续熟悉匿元术之时，始终平静的地下火池中多出了一种声音。 那是悬挂着传讯铃被外面拉响的声音。 他瞬间便确定昊天门肯定出了大事。 否则自己已经知会司马空，一般的事情他不会来打搅自己的。 快速收拾好东西，他打开层层石门来到了最外面的石门前。 做好了应敌准备，按动石门开启机关。 当石门缓缓打开时，他手中的冰魄神剑已出现在系统空间。 第八十一章 避难令 石门缓缓打开，林晨的视角不断扩大，外面的景物由窄而宽最终全部映入眼帘。 石厅中除了当日遇见的两名值守弟子之外，竟还有三名昊天门的弟子，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都是一副愣眉愣眼的样子。 心中没有任何警兆产生。 林晨微微一笑，一步跨出石门，置身于石厅之中，望向面前五人。 “林公子，你知道你在地下火池待了多少天吗？”看到蓬头垢面，衣衫皱褶横生的林晨，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弟子愕然问道。 “你们拉响传讯铃只是想问这件事情？”林晨眉头微微皱起，地下火池之中，始终都是通红的火光，万年不变的景色，没有日升日落，也没有黑天白夜。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林晨只知道时间很久，但具体多少天，他却不可能那么清楚。 “啊，不是……” 那名弟子惊呼一声，猛然响起拉铃示警之事，立刻神色焦急地说道，“门中发出避难令，避难令发出是通知门中所有弟子……” “我知道避难令，此令发出多久？” 林晨心中一沉，直接询问重点。 他知道《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的全部内容，其中就有关于避难令的记载。只有宗门出现重大危险，甚至出现灭门之危时才会发出此令，紧急通知所有弟子快速离开宗门，各自逃命。 这避难令比九声钟鸣的召集长老议事信号还要严重得多，九声钟鸣只是或许可能发生极其严重的事件，而避难令则是正在发生。 前者是一般将来时，而后者则是正在进行时。 听到林晨询问，那名弟子匆匆答道，“此地离宗门三十里，宗门所发的避难令看不到，在这里能看到应该是有人到宗门外发出的，总共出现六次，都是接连发出的，出现在不同区域。看到避难令弟子就下来给公子传讯了，请林公子赶快随我们撤离。” 林晨点点头，快步登上石阶向通道口走去，目光所见，外面还有一些昊天门弟子，正神情紧张地聚集在通道口。 通道明亮的光线证明此时正是白天，到底是什么势力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攻宗门，而不是在月黑风高杀人夜偷袭，到底什么样的危险会让宗门发出令弟子各自逃命的信号。 林晨意识到现在的形势远比自己之前想象的严重。 “我在火池中多少天？”猛然他回头问道。 “四十六天……” 有人立刻给出了答案。 林晨淡淡地点点头，四十六天……时间不短了，外面肯定发生了很多重大变故。 他对这个数字是无所谓的，有系统，有冰魄神剑，吃喝不愁，酷热不惧，如果能耐得住寂寞，在里面待上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 但那些弟子却不同，他们一天天地数着日子，从震惊到震撼，再到麻木，甚至他们每天在外面讨论的议题只剩下林晨是否还活着。 毕竟长老考核的一个时辰，与四十六天的时间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林晨打开了最里面的石门，在石厅中是有显示的。 四重石门全开，而人停留在最外面的石门前，和亲自去打开第四重石门，其意义可是天地之别。 除却温度不说，当初值守火池的弟子可是看到林晨空手进入里面，再耐高温，总不能不吃不喝吧！ 所有这一切都化作一个个谜团，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无形之中令他们对林晨生出莫名的敬畏。 “请公子随我们离开……” 通道口，十几名弟子纷纷出声。 “你们一直都在这里？” 晋级武者之后，林晨的六感也有着大幅的提升，这些弟子脸上异于往常的红色，身上的汗酸味道等诸多情形，他立刻知道这些人在此地肯定时日不短。 一名弟子答道，“门主得知公子进入地下火池之日，便遣我们来此守护。” “辛苦你们了！”林晨发自肺腑地道了声谢，司马空也是有心了。 便在众弟子回应之时，林晨突然望向一个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接着他花费两万五千步数值，连续从系统中兑换了五架重型连弩，交给身边的昊天门弟子，简单讲了一下用法。 朝廷虽然对弓弩类远程武器管制得极严，却是做不到在民间彻底绝迹。身为武道人士，这些弟子对兵器的掌握还是很敏锐的，其中就有人会使用连弩。 而且连弩的使用并不复杂，重点却是如何有效地杀伤敌人。 几句重点说完，林晨凝重地望向宗门所在相反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 众弟子虽然到现在对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一无所知，但他们知道这时候林晨是绝不会故弄玄虚的。 望向林晨的目光也不禁一片骇然，这种感觉只有面对本宗长老时才会出现。 虽然对方的位置离此地还有段距离，但林晨已听见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心中的警兆也越来越强烈。 从脚步声判断，对方共有四人，从感应到的极其细微的四道元力波动上看，四人都是武者。 林晨快速把应敌策略交待给握有强弩的弟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息之后，四道人影从百余米外一片光秃秃的山石之后转了过来，看到林晨这边的情形后停下了脚步。 四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 他们似乎也早已发现了林晨等人的存在，看到众人之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当目光触及昊天门弟子手上的连弩之时，脸上异色只是一闪便消失于无形。 显然也并未放在心上 “昊天门余孽，天缺山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一个别想逃得了。”其中一人桀桀怪笑几声，向身边的人微微点头。 几人各自取下腰间悬挂的皮囊，双手次第伸入囊中。 当手掌离囊而出，竟都变成了鲜红之色，一滴滴的液体顺着手掌边缘滴落到地面的山石之上。 闻着淡淡的血腥味，林晨眉头微皱，此血是人血还是兽血，仅从气味上暂时无法分辨出来。 那四人不知运行何种功法，手上鲜血逐渐化为蒸汽，而他们各自的一双手掌已是微微泛起淡红的光泽。 四人的出现，令昊天门弟子心中大为震撼。 在他们一无所觉时，林晨不但听到了动静，而且精准地判断出对方人数。 这位年轻的公子，在他们眼里瞬息之间又神秘了几分。 “闭住呼吸……”林晨突然轻声吩咐，此时他已察觉到对方手掌上的血腥气开始转化为怪异的腥腐味道，担心其中有什么古怪。 修炼者气息悠长，闭息二三百息没有丝毫问题。 必须短时间內解决战斗，林晨心中生出了紧迫感，此时还不能动手，虽然对方处在弓弩射程之内，但其身后尚有山石，射程过长，对方有足够的躲避时间。 “退……” 林晨大声下令。 带着众弟子缓缓倒行后退。 “以为凭借手中的弩就能活命吗？你们太天真了……动手……” 那人又桀桀怪笑了几声，突然一挥手发出了进攻信号。 四人立刻分散开，兔起鹘落般朝林晨这边扑来。 瞬息之间双方间距只剩三四十米。 “放……” 林晨大喝一声。 “咻咻咻……” 弩箭密集的发射声音瞬间响起，扳手不停地拉动，重型连弩的膛口一枝枝冰冷的箭矢喷射而出，射向最左边的两个蒙面人。 几乎在“放”出口的同时，林晨的手中也是凭空出现了一柄十石强弓……霸王弓，弦上一枝羽箭伴随着弦音电射而出。 这枝箭比以前五石弓所用的箭还要粗大几分。 第八十二章 霸王弓之威 重型连弩射程一百五十米。 射程越远，其速度越快，劲力越大，杀伤力越强。 双方之前相隔三四十米的距离，在强弩发射之时，又快速拉进了一些。 五架重型连弩，五十枝迅若惊雷的弩箭，一枝紧接着一枝密集交错，只对准最左侧的两人密集发射，覆盖住他们周身五六米方圆。 那两名蒙面武者虽然早有防备，却料不到对方弩箭速度如此之快，几乎发出即至，强悍到已经超出了他们对重弩的认知。 他们化作两道虚影腾空躲闪，尽管身形如电，快速异常，一双猩红的肉掌也是强悍至极，连连拨打射至身前的弩箭，却是终于没能避过全部弩箭。 最左边的蒙面人一个不慎，率先中箭，在其身形迟钝的瞬间又有箭矢射入身体。 旁边的同伴仅比他晚中片刻，却也没能逃过弩箭之劫。 每人各中四五枝箭不等，均是穿体而过，留下一个个窟窿，鲜血汩汩流出。 两人身受重创，转身便要撤离，只行出六七步便纷纷跌到在地。 只剩下不停流血的身体在缓慢地挣扎着，扭动着。 带着无限悔意和不甘。 不该太轻视对方的连弩了，可是这种连弩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间。 但一切都晚了！ 林晨这边业已得手，十石的强弓，具有无法形容的爆发性力量。 他只射其中一人。 冰冷的羽箭离弦而出，只能模糊看到一道虚影似划破虚空般瞬息便已射至目标。 那人在箭发之时便已开始准备躲闪，及至羽箭“噗”地一声射中腹部，他才只移动了极短的一段距离。 流星般的羽箭射穿皮肤，射穿肌肉，射穿脏腑，射穿骨骼，最终透体而出。 巨大的惯性使羽箭带动着那具身体倒飞出三四米的距离，才砰地一声狠狠砸在地面，又滑出一段距离。 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一箭之威，竟至如丝。 便是林晨自己也不禁暗暗咋舌，这一箭八千步的价格，童叟无欺，物有所值。 这一箭，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敌方四名武者，已去其三。最后一人在这极其短暂的瞬间已经扑至，一只散发着腥臭气息的肉掌劈向手持空弓的林晨。 林晨将霸王弓随手一扔，右拳迎着对方手掌挥去。 “找死……”此人眼中闪过一丝讥笑，他已经查看过，对面这个青年虽然箭法强悍，但却没有元力波动，分明不是武者。以武徒之躯与自己赤手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一次交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两者拳掌尚未相遇，猛然对方黑衣青年手中凭空多出一把暗金色的刀当头罩下。 此人力量已经用老，无法抽身而退，只得身体微倾，掌势变换迅疾拍向刀面。 然而还未等触及刀身，他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刀风已经劈至。 刀风中带着浓重的元力波动。 快，这一刀太快了。 快若惊雷，迅如闪电！ 斩神刀散发着无匹的刀芒，似乎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息劈中对方。 只见鲜血喷溅，刚刚还杀机凛然的身体已经化为两半，跌落在寸草不生的地上。 这就是武者的速度？ 林晨心中一震，涌起一阵狂喜。 武者境界配合化境武技，所向披靡。 随后，他施展烟罗无影步，到了两个身中重弩的武者跟前，刀光闪动，各补一刀。 随后拣起霸王弓一挥手，带着昊天门弟子远离了此地。 “可以呼吸了。”到了三四百米之外，林晨才开口，“对方手掌有古怪，恐怕是毒掌。” 到此时，距离闭息也不过四五十息的时间。 “可惜了那些箭矢……”一名持着连弩的弟子叹息道，强弩的厉害他可是亲身感受到的。 林晨微微一笑，手中一动，大把的箭矢出现在其手中。 连续几次之后，他才停下。 这次兑换了一百枝弩箭，每枝二百步数值，算是物美价廉。 这些昊天门弟子看向林晨的目光已由震撼到麻木，再到敬畏。 已经将他敬若天人。 种种手段，绝非凡人所能有的，不是仙人还是什么。 林晨倒也无须解释，让他们每人二十枝，各自分好。 本来若多兑换一些连弩，一轮发射这四人便可解决。 只是林晨步数值所余不多，而且他还要兑换价值三万步数值的十石强弓。 并且有心试一下强弓的威力和自己现在的战斗力。 所以才给自己留下两名武者。 随着对系统越来越熟练，他对取送物品已经到了收发随心的地步。 应用起来神鬼莫测。 “宗门目前有什么人在？阚长老是否出征？”林晨急于了解情况，开门见山问道，刚才情况紧急尚无暇询问。 “阚长老和邱长老、李长老已于一月前带人去了大炎。昨天门主、简长老、楚长老带着许多弟子离山，不知去往何处。门中只有郑长老、于长老和何长老，剩余弟子差不多还有两千吧！”其中一名弟子回答。 林晨点点头，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多半这是敌方的调虎离山手段，否则对方不可能摸得这么准，调动人手这么快。 敢向人手多达两千，并且有三位凝元境长老坐阵的昊天门发动攻势，还把堂堂昊天门打得连连发出避难令，这股势力定然极为庞大。 他默默衡量了一下现在的实力，跟刚才那名邪魔武者交手时，他算是玩了一记阴招，但没有施展烟罗无影步，没有兑换火属性武技，只是使用了化境的乱披风刀法。 再加上自己还有霸王弓，遇到初元境的武者大可一战。 即便遇到凝元境武者，施展烟罗无影步这种绝顶身法也可以安然逃到地下火池。 虽然难以挽回大局，但昊天门的弟子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想到这里，林晨对身边的昊天门弟子说道，“你们远离地下火池区域，寻找安全所在隐藏，暂不宜贸然出山，敌方在外围应该布有不少人手，以图一往打尽。若藏得好，司马门主回山之时或可得救。” “公子不和我们一起？”有弟子问。 林晨摇了摇头，“我暂且往宗门方向看看，或许能救出几名弟子。” 那名弟子沉默数息，决然道，“弟子是不藏了，公子非本门弟子尚且孤身赴险，我堂堂昊天门弟子怎能苟且偷生？” 这一番话当即激起了其他弟子同仇敌忾之心，一致要跟林晨一起回宗门。 林晨劝了几句，但他们态度极其坚决，也就作罢。 如果遇到危急之时，再给他们多兑换一些连弩以求自保。 如此想着，林晨带着诸人即刻启程。 这些弟子速度虽也不慢，但与林晨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他也不可能就这样随着大队始终如此速度前进。 队伍前进之时，他施展烟罗无影步，在离队伍视线可及之处往两翼搜寻。 时左时右，隔段时间便与队伍汇合到一处，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再次离开。 这样也是有着刷步数值的想法。 如此方式行进，大队直线行出十里路程，林晨却已走出三四十里之多。 期间倒也被他遇见十多个向外奔逃的弟子，被其聚拢在队伍之中。 嘈杂的呼喊声也时隐时现从极远处隐隐传来。 若非他现在听感超卓，恐怕不会听到一丝一毫。 此时他正施展烟罗无影步，化作一道淡淡是身影穿梭在稀疏的林木之间。 蓦然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呼。 林晨眉头微皱，脚尖在身旁大树上轻轻一点，飞身跃向树顶。 视线所见，距此三四里距离，六名昊天门女弟子正在山野间踉跄奔逃，其身后一黑衣人身形奇快，已经追至身后。 只这一瞬间，便有一名女弟子被其一指点倒在地。 第八十三章 灭敌 欺负女人？ 林晨眼中寒芒闪烁，没有丝毫犹豫，飘身跳下大树，以武者的修为将烟罗无影步施展到极致，向出事地点赶去。 树木飞速地后退，林晨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 随着距离的拉进，无须登高远望，前方的情形在他超强的视感之下，已然清晰入目。 片刻功夫，陆续又有两名仓惶奔逃的女弟子被黑衣人点倒，滚落在杂草丛生的山地上。 其余三人连连惊叫着分开，朝三个不同方向各自逃避。 而那黑衣人正追赶离他最近的一个。 林晨暗自松了口气，眼中所见，这人并未下杀手，而是使用某种手段暂时将那几名女弟子制住，使其丧失了行动能力。 这样便好说，否则现在距离还远，即便用霸王弓也无法解救。 林晨判断这几名女弟子应该不是从宗门逃出来的，而是在宗门之外看到避难令才到了这里。 与之前所遇到的十几名弟子情况应该一样，否则以她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先于其他弟子逃出宗门。 离女弟子更近一些时，林晨反而放慢了速度，运行匿元术隐藏住元力波动，伪装成武徒境界。 他担心对方若是发现自己是武者，或许会对那几名女弟子痛下杀手，或者以其性命要挟，自己便无法施展手段。 对方又在高速奔行，霸王弓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只能诱敌！ “你是什么人？竟敢欺负我昊天门弟子，还不住手，若被师门长辈知晓，定不饶你。”林晨一边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一边强硬地喊道。 “林公子快走……他是武者！”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弟子看到林晨急忙出声示警。 林晨心中大汗，貌似昊天门弟子都认识自己的样子，可是自己看她们一个个陌生得很。 不过，此女的神配合倒是让他很满意，如此更能麻痹对方。 “快到我这来……”林晨朝那女弟子喊道，“我会如来神掌，一掌可以打死这个恶贼……” 如此腔调，就连那名女弟子都听出来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样子。 更何况是那名黑衣人。 女弟子自然不会真往林晨这边跑，分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到了一起谁都跑不了。 “快跑……”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全力逃向前方树林。 几句话的功夫，黑衣人又已制住其余两名女弟子，追向最后一人。 林晨此时恰好来到那女子方才经过的位置，隔在两者之间。 “找死……” 黑衣人浑然没把赤手空拳的林晨放在眼里，其身形闪了几闪到了林晨跟前，随手一拳轰向林晨。 看到林晨并非穿着昊天门弟子服饰，此人直以为只以为这个黑衣青年是昊天门化名伪装的外探，此时刚刚回山，还不知道宗门出了变故。 这正是林晨所要达成的效果。 对方这一击虽说出得随意，但劲力强悍，对一名武徒来说，已是下了杀手。 男女有别吗？ 林晨眼中寒芒骤现，只见一道暗金色的刀影瞬息一闪，那名黑衣人已被拦腰砍成两截。 与之前斩杀那么武者如出一撤。 “回来吧……” 林晨朝那逃走的女弟子喊了一声，便往一名被点倒的女弟子而去。 奔逃中的那名女弟子回头顾盼之间，刚好看到林晨刀斩黑衣人一幕，即便林晨不喊，她已转过身快步回返。 眼中的惊喜与骇然，林晨却是不曾看到。 来到那名倒卧在草丛中的女弟子跟前，蹲下身看了看，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此女大约二十左右年纪，长相清秀，虽不算什么大美女，却也楚楚动人，别有一番韵味。 看到林晨，她眼中劫后余生的欣喜不自禁流露出来，与颊上的两行泪痕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身上一动也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着眼珠，表达着自己的心情，想说话又无法发出声音。 林晨的大悲点穴手是从系统兑换的，本身并不会用。只凭肉眼，他无法判断此女受制于何种手法。 男女有别，时间紧迫，他又不能逐个穴位尝试化解。 启动系统鉴定功能，对制住此女的手段进行鉴定。 结果很快出来，得知这是一种独门秘指，名叫点穴阴阳指，结果中详细说明了解穴方法。 林晨仔细看完，并起食、中二指，将元力运于指尖，快速在其肩胛及肋部各点一指，将元力激入以上两处穴道。 此女嘤咛一声，翻身坐起，对着林晨盈盈下拜。 林晨顾不得回应，到另几名被制住的女弟子跟前，按此方法一一将她们穴道解开。 “那边还有两位师妹。” 最后一名女弟子恢复自由之后，第一句话直接说道。 林晨按着她指引的方向施展烟罗无影步寻去，果然，三四里之外的草丛中，他发现了两名同样穴道被制住的女弟子。 其中一人叫初佳怡，正是当初在三合院与慕容晓一道的女子之一。 林晨解开她们的穴道，带离此地。 片刻之后，八名女弟子凑到了一起，林晨简要询问了一番。 她们果然是在宗门外看到避难令准备寻找安全地方躲避，半路遇上此人，对宗门发生什么事情并不知情。 也幸亏此人出于某种不可描述的目的，她们才免遭毒手。 正说话间，林晨忽然望向远处。林木阻隔，视线被遮挡住，眼中虽无所见，其耳中却已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他立刻从系统中兑换了三架重型连弩，快速教会她们的使用方法，以做防身之用。 随后指明大队所在方位，让她们前去汇合。 “林公子千万小心……” 一切完毕，在一阵莺声燕语的叮咛声中，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朝着前方飞身而去。 八名女弟子望着林晨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们才朝着一边谈论着林晨，一边朝他指引的方向去寻其他同门而去。 山间丘陵起伏，树木或疏或密，林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速奔行着。 当他登上一座山丘，居高临下，已然看清声音的来源。 有六七十名昊天门弟子正被六人追杀，一名是黑衣蒙面，另五人则服色驳杂，颜色不一。 其身后荒野间零星可见昊天门弟子的尸体。 林晨目光一扫，便看到十几具之多。 眼见此情此景，他怒火中烧，快速迎向昊天门弟子。 虽然他不是门中弟子，但在此居留多日，对门中还是有感情的。 至于对方六名武者能不能打过，他却没多做考虑。 就算暂时阻挡一阵也好，至少打不过的时候他能保证全身而退。 人群中，一名弟子此时脱离大队，向斜刺里奔逃。 “丁四十六，追杀。” 那名黑衣人喊了一声，立刻有一名同伴身形一闪，便向其追去。 眨眼间便追上那名弟子，手中一条铁棍高举，下一刻即将会落下。 便在此时，一枝羽箭带着强劲的破风之声，直射那人。 那人见机极快，撤回铁棍一拨，羽箭便被磕飞。 其身手比之前被林晨射死之人不知要高出多少。 那名弟子知道危险急忙回到大队之中，算是躲过必死一劫。 “丁四十八，杀了他。” 那名蒙面黑衣人始终没有出手，此时他手指着手持霸王弓的林晨喝道。 立刻一名持剑的同伴，离开大队向林晨冲来。 “丁四十六……丁四十八……” 林晨眉头微皱，就算老丁家再怎么人丁旺盛，也不能生出这么多兄弟啊。 显然这并不是人名，而是代号。 林晨心中突然一动，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迎着丁四十八过去，启动系统，模仿着黑衣人的声音，喝道，“丁四十八……站住。” 第八十四章 反控 丁四十八年约四旬，生就一副虬髯，身手矫健，听到命令，脚下用力一点，身影翻腾而起，在空中翻腾两周，手中剑平直递出，如一枚炮弹般向林晨直射而来。 “丁四十八……站住。” 林晨的这一道喝声，与蒙面人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猛然听到这句的喝声，他竟突然落到地面，收回了手中已攻出的一剑。 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目光涣散，毫无焦点。 “丁四十八，杀了他。” 林晨眼中恍然之色一闪而逝，手指黑衣蒙面人再次模仿着对方的声音喝道。 丁四十八闻言，毫不犹豫地转身，以之前同样的动作扑向刚刚还在指挥他的黑衣蒙面人。 果然是受修罗控神术控制的武者，想不到模仿声音果然可以指挥他们。 “丁四十六，杀了他。” “丁四十七，杀了他” “丁四十九，杀了他” “丁五十，杀了他” “丁五十一，杀……” 闪念间，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紧随而上，手指蒙面人，口中不停喝道。 随着他的喊声，另四个没有蒙面的武者先后舍弃了昊天门众弟子，各持兵器朝黑衣蒙面人扑去。 林晨的“丁五十一”那句也就没有最终喊出来。 前面的编号果然都被他蒙对了。 “住手，杀了他。”黑衣蒙面人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模仿自己的声音，而且还模仿得一模一样，不禁心中一凛，在五名武者傀儡攻到之前急忙下令。 那五人立即停止攻击，又朝林晨杀来。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林晨指着黑衣蒙面人，嘴上再没停过，一句接一句，反复重复着。 黑衣蒙面人亦是如此，连续喊出同样的命令。 五名被修罗控神术控制的武者傀儡站在两人中间，肩膀向这边一耸，再向那边一耸，两边的命令都在执行，又都被对方打断，却落得现在摇摆不定，像抽风的样子。 修罗控神术，只认声音不人。 林晨最终确定了这一点。 “撤……”黑衣蒙面人也算果决，见情势不妙，当机立断地下令。 “回来……” “回来……” “回来……” 林晨口中也是换个词，喊个不停。 黑衣人连着喊“撤”，林晨连着喊“回来” 结果，五名武者又像之前那样，站在原地摇摆不停。 一众昊天门弟子已经停止了奔逃，惊魂未定地站在不远处，惊奇地看着眼前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 几次下来，对修罗控神术，林晨心中摸出底细。 口中不停地重复下令，如同念着奇怪的咒语，手中的弓已是举了起来。 对准黑衣人。 黑衣人不停地重复着命令，与林晨抢夺着对武者傀儡的控制权。目光却盯着林晨手中那张弓，将身形隐藏在武者傀儡之后。 林晨瞄着黑衣人的方位，嗖地射出一箭，偏了一些。 这枝羽箭射到远处的空地上。 林晨的手在背后一划，貌似从背后取箭的样子，又拿出了一枝羽箭。 这一箭偏得更多。 林晨垂下弓，嘴上继续下达着命令，却是无奈地摇摇头，一副因为没有射中而惋惜的样子。 便在此时，那黑衣蒙面人突然从武者傀儡后窜出，快若流星般飞腾而起，一双猩红腐臭的肉掌直取林晨。 林晨目中突然寒光一闪，手中霸王弓瞬间举起，拉如满月，上面凭空出现一枝粗大的羽箭，黑影一闪已然射出。 这一箭突然而迅猛，神鬼莫测。 之前所射的那两枝大失水准的羽箭，不过是诱敌之计，他没有兑换化境穿云连珠箭，只是自己随意射的。八千步，也不能随便浪费。 两者之间距离又近，冰冷的箭尖化作流光一闪，“噗”地一声穿透黑衣蒙面人的前胸。 受巨力一带，此人身形一顿，向后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又望向五名已失去控制，正去到林晨那边的武者傀儡，目光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林晨看到黑衣人如此表情，他心中一凛，快速喝道，“全部捂上耳朵。” 这五名武者果然令行禁止，闻言连兵器都扔在了地上，双手快速捂紧了耳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黑衣蒙面人玉石俱焚的一句话也已脱口而出，“全部自裁。” 两者仅仅相差那么一刹那。 五名傀儡武者终于捂住耳朵，没有听到对方的命令，避免了一场大祸。 这个捂耳朵的时间实在不好掌握，如果捂早了，就会完全丧失防御能力，相隔一段距离就听不到任何命令，除非趴在耳朵边大喊。 而这个时间，对方完全可能一刀一个全部斩杀。 除非有人能够保护他们。 见武者傀儡无碍，林晨身形化作一道虚影，手中霸王弓已换成了斩神刀，刀芒闪烁间，蒙面人一颗头颅迎刃而落。 林晨用刀挑开头颅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陌生的中年面孔。 又挑开他的衣襟，刀尖翻弄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物件。 林晨没有用手触摸他的身体，担心此人身上有毒，造成无畏的麻烦。 被救的昊天门弟子纷纷过来道谢，林晨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语。 到五名武者傀儡跟前，凑在他们的耳边大声喊了起来，“松开耳朵……” 连喊五声，五人各自松开，依然是迷茫的眼神，毫无神志的样子。 “拿起兵器，全部跟我走。”林晨继续模仿着蒙面人的声音下令。 五人各自拣起自己的兵器，跟在了林晨身后。 突然，林晨身影一晃，手中斩神刀骤然出手，将一柄刺向丁四十八的长剑击飞。 出剑者却是一名昊天门弟子，丁四十八面对这一击竟是没有任何反应，如不是林晨及时出手，丁四十八绝对会死于一名武徒剑下。 “你这是何意？”林晨眼中寒芒闪烁，冷冷地问道。 “是他……是他杀了我师兄……”那名弟子指着丁四十八，满脸通红地喊道。 林晨沉默片刻喝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他们现在就是傀儡，是一把杀人的刀，你的师兄被人杀了，你是找刀报仇，还是找握刀的人报仇？现在这把刀握在我们的手中，你还要自毁臂膀吗？” 说着话，林晨举起长老令牌，“所有弟子听令，谁再胆敢伤害傀儡，门规处置。” 众人高声领令，此时他们对林晨本人的敬畏已经超过了那枚长老令牌。 而林晨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都跟我走……”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对数十名昊天门弟子直接下令。 随后他施展烟罗无影步向之前队伍前进的方向快速而去。 那五名武者傀儡也是各展脚程，紧紧跟在身后。 昊天门的弟子相比之下，速度差了很多，不一会就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林晨看看他们依然能瞄住自己的影子，索性任凭他们如此跟着。 中途，林晨相继发了三颗昊天门的召集令。 他与之前的队伍约定，如果他们遇到危险便发召集令，如果自己召集他们同样发出召集令。 因为自己的位置随时都在发生变化，他又发出了第四颗召集令。 然后停留在原地等待双方的到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支队伍相继到来。 想不到的是，之前的那支队伍又多了二十余人。 两下凑在一起已过百人。诸多同门劫后余生再次相逢，聚在一起不禁唏嘘感叹一番。 林晨找来知晓一些宗门情况的弟子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 刚才救的这拨人，就是从宗门里逃出来，半路遇敌被追杀的，一共一百多人，死了不少。 至于宗门中到底来了多少敌人，谁也说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宗门死了很多弟子，遇见的敌人都是武者，类似的傀儡小队还有很多。 至于三位长老的情况，却没有人知晓。 林晨观察了这些弟子一番，一个个境界都很低，战力十分低下。 应该精英弟子都被阚泽和司马空分别带走了。 略一衡量，让他们自行隐蔽，还不如跟着自己安全，至少加上自己也算上有着六名强者。 整顿完队伍，林晨带着他们继续向宗门进发。 只行出五百米的距离，林晨一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原地等候，注意警戒。” 对众弟子略一交待后，又看向五名傀儡武者，发出了黑衣蒙面人的声音，“全部跟我来……” 第八十五章 傀儡小组 林晨一边快速奔行，一边从系统中兑换了一块黑布，准确叠好，斩神刀刀锋轻轻掠过，一块三角形迎刃而成。 剩余的黑布顺手送回空间，这块三角形在其脑后快速打了个结，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 他本身便是穿着黑衣，这样一装扮与之前的蒙面人大体相仿。除身材略有差异外，如果不仔细甄别，破绽倒是不多。 五名傀儡对他所做的一切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只是按照他的命令随在身后紧跟不辍。 自始至终这些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灵魂，没有神志，一群只知道服从和杀人的机器。 林晨眼中寒芒不停闪烁，对使用修罗控神术的邪魔势力深恶痛绝，恨不得一举荡平而后快。 行出二里半左右，他所听到声音的来源已经化成惨烈的画面出现在了他视线中。 近百名昊天门弟子正遭人追杀。 想是这些弟子看到自己发出的召集令，竟是径直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 其身后追杀之人共有十二人，两个蒙面人，十人都露着本来面目。 不时有弟子被杀翻在地化做一具冰冷的尸体，倒卧在荒草丛中。 诸多弟子竟是不堪一战。 林晨目眦欲裂，速度施展到极致，他已然看明白，这是两组武者傀儡联手一起追杀，一组五人，蒙面的都是操控者。 遇到两组，有些麻烦！ 林晨眉头却微微皱起。 “跟我来……” 高速奔行中，他突然下令，身形猛地向旁边一折，改变了方向。 因为他发现，奔逃中的昊天门弟子看到自己这边的人，从穿着打扮上，竟误以为是敌方的人手，有着四散奔逃的迹象。 让开这个方向之后，林晨再次发出蒙面人的声音，却不是对身边的五名傀儡下令，而是冲着那两个蒙面人喊的，“停下……昊天门有强援，这些人交给外围，全部回去支援。” 听到林晨模仿的声音，仓促之间，那两人果然没有怀疑。 立刻各自下令止住追杀。 林晨已启动系统记忆功能，将两人的声音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便在说话之间，昊天门弟子自林晨让出的缺口鱼贯逃出。 “董萧，哪里来的强援，司马空不是已经被调离天缺山吗？”其中一个蒙面人问道。 林晨迅速地靠近他们，口中却是不停，“目前尚不清楚，别多问了，赶快走……” “你不是董萧……”另一人突然大喝。 林晨依然脚步不停，带着身后五名武者傀儡拉进彼此的距离，神情镇静地回答道，“董萧已经战死，现在由我替代……” 一句话还没说完，林晨突然改变了声音，“全部捂紧耳朵……” “全部捂紧耳朵……” 紧接着，他又模仿另一个蒙面人的声音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便在十名武者傀儡扔掉兵器捂耳朵的同时。 林晨连珠似地接连下令，“丁四十六，丁四十七，丁四十八，杀了他……” “丁四十九，丁五十杀了他……” 每一句，他便指向其中一个蒙面人。 在两个蒙面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五个武者傀儡，已经分别扑向他们。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一处三对一，一处二对一，只片刻功夫，两边都已结束。 两个蒙面人全部葬身此地。 “丁一” “丁六” “丁十一……” 此时林晨已经解除了那两组武者傀儡捂耳朵的命令，站在他们身旁连续地喊着。 这十人从三十多岁到五六十岁不等，长相各异，丑俊俱存。 但都是同样的麻木、迷茫，目光涣散，丧失了神志。 林晨的喊声开始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喊道“丁十六”时，一个年约四旬的枯瘦汉子猛地站直了身子。 “丁四十七……” “丁四十八……” 林晨不断地喊着，盘算着他们的编号。 终于，花费了一点时间，终于把每个人的编号弄清楚了。 启动记忆功能，把每个人与相应的编号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通过对武者傀儡的指挥，单独指挥某个武者傀儡须喊出他们的编号，如果是统一命令，就无需喊任何傀儡的编号。 林晨想要做的是精确指挥，对编号的掌握，则必不可缺。 这两组傀儡，一组是从丁十六到丁二十，一组是从丁八十一到丁八十五。 这些编号，让林晨脸色严峻了许多。 即便丁八十五这组算是最后一组，那么总共应该是十七组，自己掌握了三组，还有十四组。 而且这个编号首字是丁，那么很可能还有甲、乙、丙这样的序列存在。 也不排除丁字之后的序列，而且每一序列的人数上限具体多少，完全不知道。 只丁字序列的人手就庞大恐怖至极，难怪昊天门会发出避难令，这样众多的武者傀儡根本不是武徒弟子可以抗衡的存在。 更何况还有邪魔本部的人手。 “啪”地一声，一枚昊天门传讯令弹射而出，在空中炸响，幻出一轮红日。 随后，林晨发出三种声音，指挥着十五名武者傀儡向宗门方向快速行进。 身后大批昊天门弟子已经到了跟前，看队伍人数，刚才救出的百余人也汇合到了其中。 情况危急，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了，如果遇到危险，他们自然会发出传讯令。 大约行出三四里路程，前方又遇到被追杀的昊天门弟子，大约百余人。 追杀者却是清一色的黑巾蒙面，一共七人。 林晨指挥十五名傀儡武者上去围杀。 毫无意外，也是顷刻之间解决战斗。 林晨扯下面巾，向被救下的昊天门弟子匆匆交待几句，又搜集了十数枚传讯令，而后匆匆离去。 到这里距离宗门还有十余里路程，大片大片的建筑群落已经遥遥在望。 之后的路程，遇到的被追杀的昊天门弟子越来越多。 这些弟子都是看到宗门传讯令逃过来的。 传讯令的意义是召集人手，也可能是求援。它所代表的意义只看使用者如何约定。 昊天门的弟子起初还联手与敌方一搏，奈何对方太过强悍，最终他们不得不败散溃逃。如果死战下去，结局只有一个……全部战死。 远远看到宗门传讯令，他们甚至没有考虑这枚信号代表着什么意义，就像即将溺死之人见到最后一根稻草，只往这一个方向狂奔而来。 幸运的是，他们遇见了林晨。 林晨不但救下了他们，而且先后击杀了四个蒙面人，获得了四组武者傀儡的控制权，另外分别击杀的邪魔也有三十多人。 到现在林晨大体弄清楚了敌方的做战结构，凡有武者傀儡的小组，便只有一名邪魔指挥。凡多名邪魔组队，便没有武者傀儡存在。 这样倒使林晨极易分辨，只要蒙面的就杀，没有蒙面的就声音控制，一准没错。 先后杀掉的三十多么邪魔，他救下的昊天门弟子约五六百之数，但有一些弟子显然有着中毒的症状，头脑昏沉，全身乏力。 林晨暂时无暇解毒，交给其他同门予以照顾，他现在在忙得不亦乐乎。 前后加在一起，总共控制了七组傀儡，用七种声音指挥三十五个武者傀儡，如果没有系统的记忆功能，他肯定懵逼得一塌糊涂。 这不，刚刚杀死五个邪魔武者，救下一批弟子，简单交待给他们寻找大队的方向，便继续启程。 一句“跟我来……” 他要用不同的声音喊上七遍，不然，喊不到哪一组，他们都不跟你走。 他这一路人马，边行进边发出传讯令，快速向宗门靠拢。 路上又杀掉了六名蒙面邪魔，救出了近百名弟子。 但一路上，昊天门弟子的尸首也随处可见，或卧在山石之上，或横陈再杂草之中。 喊杀声，嘶喊声，隐隐可闻。 距离宗门四五里距离时，远远地又看到了昊天门弟子。 这一次并不是一边倒的追杀与溃逃。 而是双方正在激战。 五名昊天门弟子与一组武者傀儡的激战。 感受着强烈的元力波动，林晨已经知道五名昊天门弟子都是武者。即使不感受元力波动，光靠猜也能猜出来。 武徒是不可能与武者傀儡进行这样激烈的交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宗门的武者弟子。 宗门武者弟子共七十多人，阚泽带去大炎国五十人，司马空不知带走几个。 最开始林晨还以为，宗门里除了三位长老，再无武者呢。 双方的交手颇为激烈，几乎宗门的武者个个带伤，武者傀儡也个个挂彩。 林晨带着三十五个傀儡快速过去，昊天门的五名弟子看到如此多的武者傀儡，当即不再恋战，打了一声呼哨，脱离战圈，朝不同方向撤离。 “丁一零一，杀了他。” “丁一零二，杀了他。” “丁一零三，杀了他……” 指挥的黑衣蒙面人手指接连指点，口中连喊五声，五名傀儡武者各朝一人追去。 “给我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林晨没有理会那五名武者傀儡，而是用手指着黑衣蒙面人，用不同的声音连续喊着。 一连喊了七声。 第八十六章 困境 三十五个武者傀儡接连向黑衣蒙面人扑去。 那人转身便逃。 武者傀儡中，有十几人速度比他更快，很快将他截住，几乎没翻起什么浪花，便被武者傀儡淹没了。 林晨看了一眼依然在逃的昊天门弟子，手势一动，一枚传讯令在空中炸响。 而后扯下脸上的蒙面黑巾大声喊道，“都回来，我是林晨……” 听到本门传讯令的声音，抬头望见一轮红日升起，加上林晨的喊声。 这五名昊天门弟子不约而同向林晨奔来。 他们身后各自有一名武者傀儡紧追不放。 “都站住……” 林晨模仿着刚才那名黑衣人的声音喝道。 这一声喝，不但五名武者傀儡站住了，就连五名昊天门弟子也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五个方向出现了怪异的一幕，之前还生死相搏的十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原地，谁也不动了。 林晨不禁哑然失笑，换回自己的本来声音，喊道，“昊天门弟子过来……” 那几人前前后后所见，约略明白林晨能指挥傀儡的原因，毫不犹豫地来到林晨身边。 “赶快上药……” 林晨一人扔给他们一瓶金疮药。 五人各自接在手中，其中一人握着药瓶，迫不及待地说道，“林公子快救三位长老……” 这名弟子名叫杜南，林晨曾与之有过交集，但不知道具体名姓。那日在竹林遭遇冯浩袭击，他断冯浩一臂之时，这人还要打抱不平与自己动手了。 “三位长老在何处？情况如何？”林晨问道，这三位长老虽然是老弱妇孺，可毕竟是实打实的凝元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问清情形，就不能把这些武者傀儡的效率发挥到最大化。 杜南急急回道，“离开宗门之前，三位长老被敌方傀儡围困，是他们打开一道缺口掩护我们出来的，现在情形如何并不知晓。” “他们有多少凝元境武者？”林晨直接问要害问题。 “目前掌握的有四人，一个邪魔，三个傀儡，其中一个是本门二长老，还有一些傀儡也是本门以前失踪的弟子。”杜南神色凄凉地说道。 “邪魔够狠啊，这是让昊天门自相残杀吗？！” 林晨眼中寒芒闪烁。 沉吟片刻，看看五名昊天门弟子的伤势，他问道，“还能坚持不？” “能，一起杀回宗门。”几人异口同声回道。 “不许向这些傀儡寻仇，救三位长老还得靠他们。”林晨口中交待着，从系统中兑换了五件黑袍扔给他们，又割出五块三角形黑布。 无须多说，这几人立即会意，快速穿上黑袍，蒙上面巾。 而林晨也把另外五名傀儡唤了过来。 “随我来……” 林晨接连喊了八声，大队人马随着他向宗门快速穿梭而去。 此时的昊天门内，到处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鲜红的血迹或斑斑点点，或浓郁的一摊摊随处可见。 各种穿着不同的尸体零零星星散落在十几里方圆的宗门范围内。 其中身着白色服饰的昊天门弟子占了绝大多数，也有一些黑衣蒙面的邪魔和服饰不一的武者傀儡。 与不时隐隐传出嘶喊声的宗门外围不同，宗门内反倒显得安静许多。 除了一些时隐时没，穿梭于各处屋宇殿堂到处搜罗财物的邪魔，绝大多数邪魔和武者傀儡都聚集在两个地方。 具体是在宗门边缘处一座数里方圆的石山两侧。 除了这两个地点加起来人数过百的邪魔和武者傀儡，诺大的昊天门内竟看不到活着的昊天门弟子。 此时，石山西侧一面陡峭的石壁前，正静静地站着四十多名武者傀儡，另有黑巾蒙面的邪魔三十余人。 这些人都围在石壁间两扇厚重的对开铁门前。 铁门上坑坑洼洼，深浅不一的划痕随处可见，他们刚刚奋力攻击过铁门，显然只是徒劳无功。 见用蛮力无法打开铁门，他们只得停了下来，不再白白浪费力气。 石壁左侧镶嵌着十多个铁柱，只略高于石壁，分布毫无规律。 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蒙面人正站在铁柱前倒负着双手，一副沉思的模样。 突然，他出掌按在了一处铁柱上，铁柱受力缓缓回缩，直到与石壁持平。 回缩的过程中，石山里隐隐传出轻微的物体摩擦声。 瘦高蒙面人仔细听了听，又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他再出手，连续按动其中两个铁柱，厚厚的铁门剧烈地抖了一下又回归于原位。 接下来的时间里，此人思考一会儿，便会试一次。 铁门虽然没有被打开，却是出现了频繁的震动。 此人思考的时间越来越短，出手次数越来越多，铁门也开始持续的震动。 从铁门外只能隐隐听道机关的摩擦声，而铁门内出现的动静却要大上许多。 这一座石山，由整块的坚硬金刚岩形成。数百年前，昊天门前辈穷十年之功，将此山掏至中空，预留了一处宗门弟子的避难场所。 数百年来，都不曾动用过，想不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此时的山腹之中，躲藏着七八百名昊天门男女弟子。 多数都身上挂彩，狼狈不堪。 这些人是门中三位长老拼死掩护才逃到了此处。 逃亡的路上，被敌方杀掉的弟子也不在少数。 滑轮、机关、钢制绳索不停地被触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空旷的空间中又被放大了数倍。 这些弟子各持兵器，紧张地盯着石门，眼中一片灰败之色。 山腹内的铁门后，七长老于希君和八长老何仙菱正神情凝重地望着不停颤动的铁门，眼中尽是无法掩饰的忧色。 两人均是穿着白色的长老服，但有几道破损处已被染得通红，显然各自有伤在身。 何仙菱手中紧紧握着一颗雪白的丹药，看看于希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颗丹药正是林晨所赠的，预留给二长老吕斌的解药……还魂丹。 一道白影飘然而至，在二人身旁停住身形，看其容貌却是险些成了植物人的六长老郑彧。 服了林晨的解药，经过四十多天的调养，他已恢复如初。 只不过经过一番苦战，他背后又添了一道刀伤。 “镇魔渊的八极衍天阵便是那为首之人所破，此处机关远逊于八极衍天阵，被破掉只是朝夕之间。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了，不如打开出口，从那边杀出，那边他们的人少，能逃一个算一个吧！”看着不停震动的铁门，郑彧咬牙说道。 “不行……” 七长老于希君果断否决道，“几里的距离瞬息即至，他们正盼着咱们突围呢，本门仅存这些弟子，若出去恐怕无一能够存活。即便机关被破，也需要一点时间，也许门主会及时赶回呢？” 众弟子默默地听着，此话虽然有些道理，却都知道不过是幻想而已。 郑彧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何仙菱。 这里有三位长老，按门规，大事难决之时，逐一表态，少数服从多数。 何仙菱紧握着还魂丹，脸上现出苍白之色，咬了咬嘴唇道，“宗门遇袭，众多弟子罹难，我有不可推却的责任。大半弟子虽然看到避难令各自逃命，但邪魔追杀之人也是不少，何况那人放言已布下天罗地网，此话应该无虚。此处为宗门硕果仅存弟子，决不能轻易赴险，我的意思死守！” 郑彧叹了口气，“如果邪魔只是眼前这些人手，死守的确是不二之选。我只担心，逃亡弟子被杀尽之后，他们的人手都赶回此处。眼前之众，我等尚且不敌，如果邪魔又增强援，守是守不住的。” 于希君道，“那几名武者弟子已被送出宗门，即便遭遇追杀堵截，也可逃出一二人，此去迎向门主归来方向，或能有些希望。” “太过渺茫啊！”郑彧又叹了一声。 一直紧咬嘴唇的何仙菱，似乎下了某个重大决定，决然地说道，“两位师兄……机关被破之时，咱们死守门前，再遇吕师兄……不必留手了！除掉一个是一个……” 第八十七章 来援 “不可……” 郑彧和于希君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郑彧率先劝道，“吕师兄是受邪魔控制，师妹已经拿到解药，只须给他服下即可，切不能功亏一篑。” “问题是……他服不下啊……”何仙菱跺着脚，泫然欲泣。 “总之，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便是咱们都死在这里，还有门主在也可救他出来……” 说话的是于希君，只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始终震动不停的铁门忽然裂开一条缝。 而且这道缝隙越来越大，铁门正缓缓地缩入山体之中。 三位凝元境长老脸色一变，各持兵器堵在门前。 视死如归的凛然之气无形中弥散而出。 对方并没有立刻进攻，只是围在门前，无声地对峙着。 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数息之后，瘦高黑衣人缓缓踱步过来，眼神冰冷地看向门口的三位长老，又望向其身后数百名准备誓死一战的昊天门弟子。 这些弟子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刚刚招收的新弟子，凭入门令加入门中的也有数十人。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但他们已别无选择！ “就让吕斌他们先陪你们玩一会儿吧！老夫就喜欢看这样的好戏……”瘦高蒙面人冷笑一声，退后了几步。 “丁一、丁二、丁三……杀了他们！” 人群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声音刚落，武者傀儡中立刻有三人各持兵器扑向三位长老。 其中一个素面短须老者，一个矮个子的胖老头，最后一个是长须飘洒的老道。 素面老者手中宝剑化作一道电光刺向何仙菱，剑尖是剑气激荡，声势十分骇人。 何仙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举剑相迎。 胖老头手舞两枝双尖短枪，长须老道挥动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拂尘，分别与郑彧和于希君交上手。 六人都是凝元境的强者，三名傀儡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出手疯狂凌厉，元力激荡，山体中不时有碎石崩落，四处飞溅。 昊天门三位长老亦是用出了全力，进行着生死搏杀。 便是与夫君吕斌交手的何仙菱也是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若在平日，她宁可被吕斌一剑刺死也不愿同室操戈，但现在她背后有数百名昊天门弟子，唯有拼死一战。 人间悲剧莫过于如此。 何仙菱一手挥剑奋力拼杀，一手握着还魂丹想找机会送入吕斌口中。 却是丝毫没有机会。 吕斌只是目光涣散，一脸茫然，如同一部杀人机器一般，一招一式都奔着何仙菱的要害。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想杀了我。 何仙菱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眼角两滴清泪悄然滑落。 她与吕斌既是同门，又是夫妻，对吕斌的一招一式烂熟于心，虽境界比吕斌略低，却也可以抵挡一二。 另一边，六长老郑彧却因背后有伤，身法不够快捷，一不小心，被矮胖子一枪刺中肩头。 于希君眼疾手快，手中长剑一挑，架开了矮胖子刺向郑彧咽喉的另一枪。 他自己却因为胸前空门大开，被老道的拂尘扫中，胸腹间一片血肉模糊。 三位长老原本就各有伤势，于希君和郑彧又添新伤，颓势越发明显。 “郑师兄，悔不该没听你的，你带弟子们从出口杀出去，能活一个是一个。”何仙菱格开吕斌的凌厉一击，失声喊道，回头刷刷几剑，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一个都别想走，这里风水不错，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了，哈哈哈……你们西盟就是一个笑话……你们自相残杀吧，所有的血债都会一点点索还的……”外围的瘦高蒙面人狂笑起来。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他们又来援兵了。” 何仙菱焦急地大喊起来，视线中，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带着一群武者傀儡飞速而来，看人数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于希君和郑彧也都看到这一场景，但他们任何一人都被对方在压着打，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抽不出身。 瘦高蒙面人此时也瞥了一眼飞奔来的这群人，回过头，再次爆发出阴沉的笑声，“此时我可以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所有离开宗门的弟子都已变成鬼，变成了厉鬼……哈哈哈……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呢！” 山腹中的三位长老连同数百名昊天门弟子，全都感觉心中一阵冰凉，沉落进无底的深渊。 为他们的同门，也为自己。 那个蒙面人说得应该没错，如果逃出去的弟子没有尽数被杀，这些武者傀儡是不可能回来的。 便在他们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时，外面异变陡生。 刚刚赶回来的那群人，飞速到了敌方身后，没有与之汇合，却是径直冲入人群专挑黑衣蒙面人痛下杀手。 兵器寒光闪烁，鲜血飞溅，惊呼四起。 猝不及防间，除了不足十个混迹在武者傀儡中的黑衣蒙面人安然无恙外，其余近二十个黑衣蒙面人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尽数被杀。 来的这拨人自然是林晨的队伍。一路过来，有其他几名昊天门武者弟子冒充蒙面人，成功地迷惑了所遇到的邪魔。 又被他夺回了三个傀儡小组的控制权，此时他控制的傀儡总数已达到五十五人。 在露出身形之前，他便已向全体武者傀儡下达了偷袭黑衣蒙面人的指令。 故而……这次偷袭非常成功。 一击得手，林晨控制的武者傀儡并未有丝毫停留，扑进对方的傀儡队伍继续扑杀黑衣蒙面人。 就连那个瘦高黑衣人也被六七个傀儡围住，凶狠地厮杀起来。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人群里连续出现了六道指挥傀儡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出现，即便在混战中也静默不动傀儡突然身形一动，扑向林晨这边的人。 随之，他们又停了下来。 林晨并没有参与袭击，他始终在外围全神关注着这些傀儡。 凡指挥的声音刚一出现，林晨立即模仿，下达指令让他们站住。 便在这两种孑然不同的命令先后发出，众多敌方傀儡无所适从之际，又有七八个蒙面人被林晨这边的傀儡灭掉。 瘦高黑衣人见此情形，连续两掌击飞两个围攻他的傀儡，手势一动，一道流光直飞天上，轰然炸响。浓重的烟雾在天空中汇聚成一副骷髅头的图案。 而后，他身形拔地而起，随后一个长距离腾跃直取林晨，口中同时大喝道，“击杀此人……” 显然他已经看穿了林晨的秘密。 “丁一、丁二、丁三……杀了他。”几乎同时，靠近铁门前的一个蒙面人手指林晨，发出了命令。 三个凝元境武者，立刻舍了对手返身扑向林晨。 于希君等三位长老毫不迟疑，已是飞身拦截。 这个神秘的黑衣青年绝不能死！ “丁一、丁二、丁三……捂紧耳朵退下……” 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电光石火之间避开瘦高黑衣人的一击，口中模仿着那个黑衣蒙面人的声音，手中霸王弓同时拉如满月。 一箭射出，却不是射向追杀自己的瘦高蒙面人，而是丁一、丁二、丁三的指挥者。 而此时，郑彧、于希君和何仙菱已从铁门飞身而出，以三对一截杀住瘦高黑衣人。 随着林晨命令的发出，丁一、丁二、丁三等三个武者傀儡，已经落下身形，三位长老自然一绕而过，全力对付瘦高黑衣人。 双方的厮杀惨烈至极！ 便在三位长老截住瘦高蒙面人之际，林晨的这一箭已然得手，正中那人肩头。 巨大的惯性带动对方的身体歪歪斜斜地踉跄了几步。 “杀了他……” 林晨连续两声命令，十个武者傀儡扑杀而去。 此时四面八方，人影晃动，有近四五十黑衣蒙面人和武者傀儡快速赶来。其中便包括了堵在山腹出口的那一拨人。 指挥凝元境傀儡的蒙面人只勉强抵挡了几下，便身手异处。 此人既死，林晨没有丝毫停留，解除了三个凝元境傀儡捂耳朵的指令，而后指着瘦高蒙面人，喝道，“丁一，丁二、丁三杀了他。” 三名静立一边的凝元境傀儡听到命令，立刻杀向瘦高蒙面人。 “跟我来……” “跟我来……” 林晨连喊了十声，带着五十名武者傀儡，快速迎上人手最多的那拨敌人。 他们共有三十多人，刚刚看到信号，从石山的另一侧赶过来支援。 至于其余的邪魔，己方六个凝元境强者围攻瘦高蒙面人，随时可以有一两人抽身出来料理他们。 “杀了他！” “杀了他……” 双方很快短兵相接，林晨各种不同的声音接连响起，一道道人影相继扑出，杀向对方的蒙面人。 这些人反应也算迅速，发现情况有变，急忙命令控制的武者傀儡阻挡。 这边共有四组傀儡，十余个邪魔。 只是他们命令的声音刚刚发出，林晨立即掌握了控制权，把那些傀儡牢牢稳住。 只是几个浪花翻腾的时间，所有邪魔全部被解决掉。 “杀了他……” 林晨依次指着远处几个零星逃窜的邪魔连续发出命令，二三十道人影扑出，追杀而去。 林晨看也不看，径直带着其他人手扑向已经打得白热化的凝元境战团。 第八十八章 清剿 此时的战局之中，只有四名凝元境强者围攻瘦高蒙面人。 似乎此人服用了某种暂时提升功力的秘药，以一对四尚能免力支撑，但看其出手招式，显然在寻找机会脱身。 离开战局的是六长老郑彧和七长老于希君，二人正带着本门五名武者弟子扫荡邪魔余孽。 山腹中的七八百弟子亦是冲了出来，围堵落单的蒙面人。 有三名邪魔原本就距离较远，趁两位长老追杀其他同伙之时，向西飞速逃窜。 郑彧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化作一道虚影狂追而去。 便在此时，视线中无数昊天门弟子的身影从一处屋宇间蜂蛹而出，与三名邪魔正好迎面相遇。 “咻咻咻……” 八架重型连弩几乎同时发射，三名邪魔身形均是晃了几晃，栽倒在地。 无数只脚踏着他们的尸体飞奔而来。 “苍天有眼啊……” 郑彧眼见此景，仰天高呼一声，杀向不远处另一个邪魔。 昊天门弟子此时也看清了这边的情形，当即分做几伙，朝不同的方向搜寻邪魔余孽。 到处传来喊杀之声。 而此时，被四名凝元境强者围攻的瘦高蒙面人，又吞下一颗红色药丸，喷出几口鲜血之后，一双肉掌变得猩红可怖，气息陡然暴涨。 其一掌拍在矮胖老者肩头，身体借力腾空而起…… 便在其身体腾空的刹那，一枝羽箭讯若流星已然射至胸前。 此人挥掌拍飞羽箭，林晨的第二箭却已射至面门。 手掌再挥，出手如电，这一箭也被一掌之力震得斜飞出去。 虽然箭未射中，这阻挠的瞬息功夫，丁一寒气凛然的一剑正削中蒙面人的右踝骨处。 一只脚离体落下。 长须老道的拂尘也已在其胸腹之间扫下无数道血口。 “留活口……” 何仙菱急呼一声，手中剑刺中瘦高蒙面人右腿。 “昊天门必灭……西盟必灭……” 那人狂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瘦高的身体快速膨胀起来。 “快撤……” 林晨见此情形，心中警兆前所未有的强烈，急忙大喝一声，同时施展烟罗无影步化作一道虚影瞬间暴退。 “快撤……” “快撤……” “快撤……” 各种不同的声音从他口中连续发出。 何仙菱和其他三位凝元境强者几乎在林晨声音发出之时便已暴射而退。 众多武者傀儡围在较远处，亦是退得迅速。 “砰” 一声巨响，瘦高蒙面人数息之间已膨胀得肥胖无比，随后轰然炸开。 无数鲜血、碎肉在强大的爆炸气流中四处飞溅。 落在地面的同伴尸体上，那些尸体竟然缓缓融化，最终化为一滩滩血水。 幸亏林晨提醒得及时，他这边的人退得也快，倒是无人被其波及。 此情此景，那些武者傀儡熟视无睹，并没有一丝神情波动。而何仙菱却是一阵后怕，若真粘上血肉残渣，她也必无幸理。 “林公子，多谢。”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蒙面人爆炸处的血腥痕迹，转向了林晨。 林晨扯下来蒙面黑巾，微微笑道，“何长老真是慧眼如炬啊！” 何仙菱掠了掠贴在额头上的湿发，“起初看身材，看眉眼便觉得眼熟，待看到公子的身法，如何还猜不出？今日昊天门得脱劫难，全靠公子之力，此事容当后报！” 说着话，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吕斌身上。 “丁一过来。”林晨模仿着操控者的声音下令。 林晨熟知《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的内容，三名凝元境强者在该书中都有记载，是以林晨第一眼看到时，已知他们都是何人。 吕斌身形一晃，已是到了林晨跟前。 “张开嘴……”林晨再次下令。 随着唇齿张开，何仙菱激动地将一直握在手中的还魂丹送入了吕斌的口中。 “宗门外还有邪魔余孽，待我收拾他们之后再叙。”说着话，林晨重新蒙上面巾，连连下令，“丁二、丁三跟我来……跟我来……跟我来……” 每一句声音各不相同，声音喊出，人已走出了一段距离，身后百余多武者傀儡紧紧跟随。 路上，遇到黑衣蒙面人的尸体，林晨戴上防护手套搜寻了一番，果然被他找出了几枚邪魔的传讯令。 把它们放在一个封闭的木匣中，交给身边的一个傀儡，大队人马风一般的速度向山下扑去。 他是从西侧返回宗门救援的，这次他的方向选择的是东方。 沿途偶尔能看到昊天门弟子的尸首，数量并不太多，十多里的距离也就七八人。 但林晨注意到，这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头朝着宗门方向，致命伤均在背部。 略一思索，他已明白其中缘由。 邪魔应该是从这个方向攻入山门的，这些弟子是逃回宗门的路上被杀。 也幸亏如此，宗门大多数弟子才选择向西逃亡，否则自己还真没法救下那么多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晨立即改变方向，转而向南搜寻。 这个方向邪魔未必会有人，即便有人数肯定不会太多。 离开宗门三四十里的位置，终于他看到了邪魔的影子。 只有四人，远远看到林晨这帮人，只以为是自己一方的人手。 除留下一个活口外，其余都被武者傀儡灭杀了。 林晨给此人服下迷神丹，询问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得到许多重要信息后，才一刀斩杀。 有了第一手资料，林晨接下来如鱼得水。 到了大概的位置便发出一枚邪魔的传讯令。 隐在暗处的邪魔看到信号，毫无戒备地过来汇合，结果可想而知。 只南侧这一个方向，杀掉的邪魔便有三十一人。 从南转而向西，继续搜寻。 路上共杀掉邪魔十六人。 宗门的外围只有邪魔，而没有傀儡，傀儡都用来攻打宗门去了。 正快速搜寻间，林晨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耳听了听，之后以更快的速度向某个方向飞扑而去。 三里外的一处山坳里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打斗。 四个黑巾蒙面的邪魔正联手围攻两名华服男子，不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注视着打斗情形，满脸的紧张。 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两具邪魔的尸体。 看样子双方并非刚刚交手。 两名华服男子，其中一人是位须发半白的老者，一个是四旬上下的黑面大汉。 二人此时已在勉力支撑，在四名邪魔的狠厉攻击下险象环生。 “吴老，带小姐走……再这样打下去，等毒势尽发，谁都走不了。”黑面汉子一刀迫退肉掌猩红的邪魔，对同伴喊道。 姓吴的老者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头也不回地喊道，“小姐自己先走，到昊天门求援……” 一个邪魔发出桀桀笑声，“不要指望昊天门了，昊天门已经灭门了……小丫头逃上去也是便宜了那帮家伙。” “便宜了哪帮家伙啊？” 突然山坳上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紧接着百余道身影电闪般扑下。当先一个矮胖老者，一个长须道士，各持兵器杀向四名邪魔。 只一个照面，矮胖老者手中双枪各击毙一人，长须老道挥舞拂尘切碎了另两人的脑袋。 两个华服男子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来者是友自然无碍，是敌的话，以他们两人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只是他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对方这位蒙面人与之前对战的四人，装束一样。 很可能是他们的内讧。 想到这里，他们满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树后的小丫头。 “吴老，别来无恙啊。” 林晨过来，摘掉面巾，含笑说道。 “林公子……是你。”须发半白的老者露出绝处逢生的惊喜。 “小师弟……”树后的小姑娘呼喊一声，像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 副宗主令牌 林晨微微一笑，“看样子，冷小姐并不害怕啊！你们如何到了这里？” 此女正是曾被林晨解过九重恨之毒的冷小禅，黑石城城主冷玄的独女。 “怕有用吗？”冷小禅歪着脑袋问道，“我的毒伤全好了，两位先生护送我返回宗门，结果……就这样了。” 须发半白的老者与黑脸大汉此时过来向林晨道谢。 林晨与之寒暄了几句。 那老者正是冷玄的客卿……吴萧。 当日，林晨给冷小禅鉴毒时，此人来向冷玄传递鬼手神医的消息。后来入城主府又与此人碰过一次面，算是点头之交。 黑脸大汉名叫柯山，也是冷玄的客卿。 “这两位前辈？还有这些同道是？”介绍完柯山与林晨相识，见林晨并没有介绍身后这群人的意思，吴萧主动问道。 林晨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给你们解毒吧！” 此时这二人面色潮红，略有浮肿，与昊天门中毒的弟子如出一辙。 此毒林晨之前便给昊天门弟子鉴定过，是受邪魔毒功所致，中毒者会渐渐浑身无力，一两个月内倒不会丢了性命。 从系统中兑换了解药，给二人服下。林晨简单说了一下昊天门的情况，又给了他们两枚昊天门的传讯令，便让他们自行上山。 随后他带着傀儡继续扫荡邪魔。 “小师弟……我在宗门等你，给你介绍几个师姐，有一个叫慕容晓，长得很美……以后我们一起罩着你……” 身后隐隐传来冷小禅的喊声。 林晨不由苦笑，若此女知道慕容晓便是向她下毒之人，不知会有何感想。 这一番围剿，直到次日天亮，林晨才带人返回宗门。 昊天门诸人也几乎一夜未睡。 清点人数，清理尸首，料理伤员，修葺房舍，清查财产损失……太多的善后事宜。 匆匆安排好诸多武者傀儡，林晨回到自己的居所。 王大萌还在密室中修炼。 密室中存放了大量的炒米和清水，似乎除了一些不宜在此地解决的事情之外，他就没出过密室。 其武徒境界也是意外地从六阶突破到了七阶。 清洗之后，林晨简要跟他说了一下宗门发生的情况，便在密室的床上睡下。 这四十多天，他实在是有些疲惫。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晨除了照看那些傀儡就是到宗门外刷步数。 那些傀儡虽然战力强悍，但在生活上就如婴儿一样，吃饭、睡觉都得听命令，没有命令就是呆呆地站着。 当然，如果只命令他们坐下，他们就呆呆地坐着。 好在他们对别人并没有什么威胁，不像在打斗中会自发觉醒防御能力，让人会因为他们的凶悍而感到恐惧。 至于昊天门的其余善后事情，他完全没有参与。 第三天下午，正当林晨在宗门外一片树林中化作一道虚影往来穿梭于树与树之间时，四长老楚荻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司马空回来了？” 林晨停住身形，已经有所猜测。 果然，楚荻到了跟前，先是像不认识林晨一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才拱手说道，“门主本来要亲自过来见公子，但刚刚回山事务繁杂，还请公子移步相见。” 这番话说得不只是客气，而是非常尊重，甚至把姿态放得很低。 “请” 林晨淡然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宗门的议事大殿。 大殿中诸位长老都在，甚至二长老吕斌也在座，只是精神似乎有些萎靡不振，远没有做为傀儡时的生龙活虎。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议事，看到林晨和楚荻进来，司马空带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众长老纷纷起立。 等到楚荻回到他们身边，众人在司马空的带领下，一起弯腰鞠躬。 “司马门主，这是何必呢？”林晨过去伸手相搀。 “公子对昊天门大恩大德，绝非一礼所能相谢，但这一礼必不可少。”司马空直起身，正色说道。 说完，走到林晨面前，其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块金属牌，“昊天门副门主之位一直空缺，恳请公子屈居此位。” 林晨哑然失笑，“举手之劳，不至于此。” 司马空又恳请了几番，林晨始终坚辞不受。他的志向又岂在一门之副主，又岂会因宗门事务而捆绑住身子。 最终司马空无奈地说道，“既然公子如此坚决，司马空便收回这不情之请。不过，这块令牌公子却务必收下，此牌除门主之外，本门所有弟子均可调动，其中也包括所有长老。算是本门对公子的一点谢意。” 林晨没有去接令牌，而是似笑非笑地问道，“条件呢？” 司马空闻言，干咳了两声，嘿嘿笑道，“公子真是直来直去啊，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就算没有这令牌，以公子的仁厚，还不是一样出手相助。” 林晨也是嘿嘿一笑，“道德绑架是没有用的，不过此牌我暂且收下，有事请说吧！”林晨点点头，接下了令牌，然后把原来的长老令牌归还给了对方。昊天门所求之事，他心中有数，实际上这几天也为这件事情做着准备。 司马空见林晨收下此牌，心情大好。但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千，之前林晨想当长老，宗门百般拒绝，如今主动请人家当副门主，人家却誓死不从。 比烈女还刚烈啊！ 此时丁一也就是二长老吕斌与八长老何仙菱双双走出，又向林晨致谢。 林晨客气了几句，又道，“之前情势所迫，在下贸然指挥二长老厮杀，还请不要见怪。” 吕斌哈哈大笑，“别说之前，就是以后，但凡公子有事，悉听指挥便是。” 林晨一笑置之。 此时众人方才落座，场面随之静了下来。 司马空声音低沉地说道，“此次本门遇袭，损失弟子四百六十二人，其中武者弟子三人。伤者五百余人。但有林公子力挽狂澜，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后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众人均默然，此话确是实情。 司马空继续说道，“但邪魔一方，损失一位凝元境武者，普通初元境武者至少一百六十二人，受修罗控神术控制的傀儡死去五人，其余一百一十八名傀儡全部获救，其中包括三位凝元境武者。 如果不是林公子出手，以对方出动的阵营，即便宗门不中调虎离山之计，损失肯定也远非现在可比，战果也必当没有现在大……” 停了一下，司马空又继续说道，“只是，这么多傀儡该如何处置，公子可有考虑？” 终于说到重点了。 林晨微微一笑，“凡昊天门弟子，我可以无偿炼制还魂丹。至于其他人嘛，这些人既然在昊天门被俘，司马门主自行处置便是。” “那就先谢过公子了。” 司马空微微苦笑，“只是受修罗控神术控制之人中，有部分是西盟其他各宗门弟子，其中更有冲虚观乾云子道长和太岳宗耿星长老。本门已通知涉及到的各宗门，最多三五日，便会有人前来领人……” 林晨接口道，“全凭司马门主做主便是，大战已过，在下并没有继续控制他们的想法。” 司马空道，“公子误会老夫的意思了，若到时他们问起本门弟子解除傀儡控制之事，恐怕彼此同属一盟之友也不好过于搪塞。” “司马门主实话实说即可。”林晨淡然道。 “如此，老夫便没有顾虑了。”司马空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转换了话题，“此番宗门受此重创，除去敌方过强的原因外，另一方面原因是宗门弟子过弱。门中修习过绝罡阵的弟子均被阚长老带走，老夫的想法是请林公子就此阵法给予各位长老多加指点，自上而下加强绝罡阵。” 林晨点点头，“有何问题可随时问我。” “另外，本次被敌方调虎离山，也并非情报有误，只是对方早有准备，声东击西。”司马空继续道，“山外发现敌方的巢穴确有许多人手，他们兵分两路，等我们赶到时，那些人手刚刚撤离不久。不知林公子对他们了解多少。” 林晨神色凝重地介绍道，“这些人隶属于一个叫血魔教的组织，具体势力不是很清楚，但袭击宗门的只是其中一个分支势力，确切说是这个分支势力的一部分。这一百多名傀儡均属丁序列，但也不是这一序列的全部。除此外，已知的还有另五个序列，暂时并不在西部这一带……” 他将获得的信息如实说了一遍，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离开议事大殿。 第九十章 我要去大炎 两个月后…… 月华如水。 黑石城远郊，一大片豪华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片院落以前有个名字叫松风别院，后来易主，更名为武道林府。 “恭迎老爷回府……” 在一阵恭迎声中，风尘仆仆的林晨踏入了久别的家。 府中立刻热闹起来，除了鬼手神医正在昏天黑地苦读炼丹典籍外，其余人都被惊动出来。 简单用了些饭菜，林晨和父亲回到自己的房间。 “听神医说你在昊天门混得风生水起的，怎么回来了？”没有外人在场，林震南直言不讳问道。 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水，林晨才凝重地问道，“从昊天门得到消息，听说朝廷下旨，大夏国西部五百城的武道世家，均要应征入大炎？” 林震南点点头，“的确属实，朝廷武道监察部直接确定各武道世家应征人数，咱们林家是三人。为父和你大伯、三叔都已做好准备，三天后出发。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林晨道，“父亲不用去了，林家诺大产业不能没有人打理，晨儿代父亲前去。” “胡闹……” 林震南把茶盏往案上一顿，大声斥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去岂不是送死，我林震南还没有无能到让儿子送死的地步。” 林晨嘻嘻笑道，“此去大炎，父亲有几成把握生还？” 林震南瞥了一眼林晨，没好气地说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两军交锋，千军万马厮杀，便是凝元境武者也不敢说有把握生还，何况普通武者？” “这就对了”林晨道，“父亲没有一丝把握，而我却有十成把握，如何去不得？” “你越来越华而不实了。”林震南指着林晨笑骂道，“还用此等虚言愚弄为父？” 林晨嘿嘿一笑，神秘地问，“父亲可看出晨儿现在是何境界？” 林震南闻言仔细感应了一番，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短短几月间，你竟然达到了武徒大圆满，真可堪称是奇迹啊！” “父亲再感应一下！” 林晨的笑容愈加神秘，霍然卸去匿元术，身上顷刻散发出强烈的元力波动。 “你……你突破到武者了？”林震南感受着儿子身上的元力波动，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晨用力地点点头，“最近杂事太多，没有多少时间修炼，只达到二重境界，否则突破三重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震南震惊地望着林晨，好半天才又说道，“你就是一个妖孽啊，离家时你还是武徒七阶，四个多月的时间，你竟然到了如此程度……不对，你这不是二重，你身上的元力强度至少达到了三重以上。” 林晨摇了摇头，“的确是二重，因为晨儿修炼的功法和开辟的丹田都有些特殊，所以实际元力强度堪比武道三重。而我的武技又特别厉害，即便大圆满武者想杀晨儿都是办不到的。父亲可知刚才为何感应不到晨儿的元力波动？” “为何？”林震南还在极度的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下意识问道。 林晨再次运行匿元术，“再感应一下看看？” 林震南依言仔细感应一遍，迷惑地问，“一丝波动都没有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晨咧嘴一笑，“这是一种隐匿自身修为的技法，晨儿有此瞒天之术，准备以武徒的身份出征，试问在武徒的战场上，以我的实际修为还会有危险吗？而且，我修炼的功法极其特殊，需要金属性元气浓郁的所在，遍观大夏、大晋、大炎，只有大炎有一处这样的地方。此去，晨儿也是奔那个地方去的，否则，无论在昊天门还是黑石城，都会修炼无益。” 林震南闻言蓦然不语，好半天他还是摇了摇头，“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发生什么情况，即便你冒充武徒，也并非没有对上武者，甚至是凝元境武者的机会。” 林晨扶住父亲的肩膀，“父亲可知西部十八宗门也应征去了大炎战场？” 林震南点头道，“自然知晓，可是与你有何干？” 林晨将一枚金属牌放在案上，“父亲请看……” 林震南扫了一眼金属牌，随即一把抓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震惊问道，“这冲虚观的长老令牌你从何处得来？” “自然是冲虚观送给晨儿的……父亲再看看这些……”说着话林晨将一枚枚金属牌摆在了桌面上。 “玄龙派的长老令牌……” “太岳宗的长老令牌……” “无极门的长老令牌……” 林震南一一拿起来辨认，口中一一道出了金属牌的来历，做为大夏极西之地武道人士，他对这几个宗门还是很熟悉的。 “这些都是各宗门送你的？”林震南此时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林晨点头确认道，“正如父亲所说，都是他们心甘情愿送的。晨儿帮了他们一点小忙，或许以后他们还有借助晨儿的地方，所以给晨儿这些令牌，可调动各宗门弟子听用。” “这……这怎么可能？”林震南喃喃自语，一枚令牌的使用都有可能影响到宗门兴衰，这种情况是极少出现的，更何况四个宗门同时送出长老令牌。 虽然林晨偶尔满嘴跑火车，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没有撒谎，这几个宗门有求于林晨，为了和林晨建立长期的友谊，也是效仿昊天门主动递出了橄榄枝。 林晨自然也拿出了还魂丹拯救诸多傀儡，凝元境的傀儡受控最久，每人需一粒还魂丹，而初元境的要轻上许多，每十人一粒，月余之后可解。 林晨归来匆忙，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此事不愿与林震南多提，故而一语带过。 “父亲也许不信，那就再看看这个。” 听到父亲疑惑的语气，林晨又将一块金属牌放到了案上。 捧着此牌，林震南的手竟有些颤抖，“昊天门……副门主令牌？” “正是，此牌除门主之外，昊天门包括长老在内均可调动。”林晨点头道。 “这一枚父亲知道，是黑石城监察副统领令牌！” “这一枚是鬼手神医的信牌。” 林晨边取令牌边介绍道，随后又取出一本书，“父亲再看看这个。” 林震南机械地看看令牌，仔细翻看了一遍，声音明显地发颤，“这里面的人？” “这里面的人应该有一部分也会去大炎应征，如果有事，应该可以引为臂助。” 林震南双眼放光地盯向林晨，“还有没了？” 林晨哈哈一笑，“当然有……父亲再看这个。” 林震南再次接过一个小牌子，看了之后愕然抬头，“楼西城城主令牌？你怎么会有这个？不会都是你伪造的吧？” “父亲明知道是真的，如何还这样说。这些令牌只限晨儿一人使用，不然给父亲使用，晨儿倒可放心了。有了这些令牌，无论宗门，还是武道世家，甚至官方，可调用的力量是何等庞大，父亲你说，晨儿还会有一丝危险吗？” 听着林晨这番话，林震南站起身来，手掌重重落在林晨的肩头，万千感慨只化作一句话，“我儿……林晨，为父以你为傲，天地之大，尽管去闯。记住……给我活着回来！” “父亲放心，晨儿很惜命的。”林晨见父亲终于同意，心中的大石凭空放下。 转而林震南又说道，“只是咱们林家应征人员已报到黑石城武道监察衙署，临时调换恐怕有些麻烦。” “没关系，明天我去一趟城主府。”林晨不以为意地说道。 林震南颇为忧虑地说道，“晨儿恐怕还不知道，黑甲卫监察副统领一职，冷城主已报黑甲卫总督府解任，当时他到府中解释了一番，说是加入宗门便不得再任官职。为父知道，你对城主有恩，可是恩情总有用尽的时候，如果临时调换名单，冷城主也是担着莫大的干系。毕竟朝廷虽没有指名道姓，可是，除了你们小的三个各有宗门，只剩下我们三个老的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晨突然望向门外。 林震南住嘴感应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有所察觉，望向林晨的目光再次充满震撼。 过了一会，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外响起了管家恭谨的声音，“禀老爷、老太爷，冷城主求见……” 第九十一章 初入伏龙口 冷玄的造访，让林晨有些意外，他回府还不到一个时辰呢？ 将冷玄迎入府中，俩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去。 一番谈话，林晨觉察出，冷玄与昊天门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得多。 冷玄居然是昊天门的人！ 想不到昊天门在朝廷还有这样的能量，硬生生把自己人推到了一城之主的位置。 即便是大夏最小的城，也是非同小可。 林晨顺便说起出征之事。 本来他想请冷玄替林家减少一个出征名额。但据冷玄所说，出征名额都是皇帝御批，另委任了带军的将领，甚至还设有监军。他这个层面肯定无法操作。 林晨便退一步，提出了替林震南前去的请求。 虽然此事也颇麻烦，但冷玄却是满口答应想办法通融。 既然他如此说，林晨便知道事情肯定没问题了，只不过冷玄会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果然，第二天，穆凡过府，告诉林晨事情已经办成。 关于出征，林晨倒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他需要的只是步数值。 不过，他还是花费了六十万步数值，把系统空间扩大了六立方米。 从昊天门返回黑石城，他全程徒步积累了近七百万步数值，前所未有的富裕。 接下来的几天，林晨大多数时间陪在林震南身边。 给他许多的大元丹和破壁丹。 匿元术也传给了父亲，至于元气翼，至少得凝元境以上才能施展，林晨便没有拿出来。 此外，他还把自己修炼的乾坤炼元诀一并给了父亲。 又留下一本名为“劈山掌”的掌法和一本名为《回旋枪》的枪法。 最后，他交给父亲五十万两银票，至于怎么用，都随林震南了。 林震南自然又是激动感慨一番。 这几天，鬼手神医只露了一次面，还是找林晨要炼丹的典籍。 这次出征又不知道离开多久，林晨索性一连给了他三本。 其中一本是前人的炼丹心得，十分珍贵。 鬼手神医如获至宝，他已经有尝试炼丹的打算，但还想更多了解一些，也好厚积薄发。 五日后，汇聚了西部二十城的武徒队伍，近三千名武徒，从演练场开拔。 这只是诸多出征队伍中的一支。 两天前完全由武者组成的支援队伍已经出发。 在演武场时，林晨便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不为别的，因为所有的武徒都骑着高头大马，而林晨只带着一双脚丫子来。 别的武徒都是各带兵器，而林晨却是空着手爪子来的。 如此情形，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带队的将军叫金坤，把林晨喊过来问了几句。 当听说是林晨时，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他不要掉队，否则按逃兵处置。 林晨知道应该是冷玄有所请托，索性提出来自己单独走山路抄近道。 经过一番交涉，金将军竟然出人意外地应允了。 双方约定三天汇合一次，以表示并未脱逃。林晨怀揣写有汇合地点的清单自己单独上路。 大炎国虽然是三个国家中最弱的一国，但也有五千余座城池。 这一路行军，整整走了两个多月。 林晨如约，每三天归队一次，从未爽约。 这一路林晨收获极大，步数刷出了一千五百万步，算是一路暴富。 另一个收获则是烟罗无影步已经练至入微境，比之前还要精妙许多。 本来下面的路程，还应该有两个汇合地点，却因为前线战局的变化不得不取消了。 林晨提前在大炎国的乾元城归队，开始按部就班随队行军。 至于马匹，只要有银子，根本不是问题。 从乾元城向北，大队人马行了一日半的路程，来到了一处位于群山之中的要隘，名叫伏龙口。 两个月前，这里还算后方，但现在已经成为与大晋短兵相接的前线。 说是要隘，伏龙口亦有四五里的宽度，两侧都是崇山峻岭，位于交通要冲。 据说千年前，大晋曾攻破大炎，占去二百余城，一直打到延绵上千里的葬神山。为抵挡大晋的攻势，大炎在葬神山险要地带建有数十座隘口。 各隘口相距十几里到数十里不等。 伏龙口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趁大晋国内乱之际，大炎发兵大晋，夺回八十余城。与大晋国的边境也向北推移七百余里，这些位于葬神山的隘口也逐渐废弃。 然而大晋此番犯境，战力竟是出奇地强大，两个多月间，重新夺下那八十余城，兵至葬神山。 不得已，大炎和大夏的联军只得退守这些荒废多年的要隘，重新修整启用，借助地势之险暂时挡住了大晋的攻势。 自从进入葬神山范围，林晨心中便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父亲林震南曾对他说过，当年便是在葬神山拣到的自己。 海为龙世界，天是鹤家乡。 那葬神山算不算是自己的故乡呢？ 离伏龙口还很远时，修建于两峰之间的高大隘墙已隐隐映入眼帘。隘墙后方的宽阔山谷中，是大片大片旌旗招展的营帐。 更近了一些，一排排青石砌成的石屋也在一片山脚下延伸进视线。 林晨这队人马在距离大营二里远时停了下来。 等候的时候，林晨突然心中一动望向后方。其身后不远处，有十几人正盯着自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林晨并不是第一次感应到，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因为这些人正是黑石城武道韩家、秦家和孟家的人。 林晨唇边不禁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不一会，数十骑驰出大营，须臾间到了近前。 为首之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将领。其余人服饰各有不同，看样子应该有一些低阶军官和部分亲军。 带队的将军金坤上前与来人进行了片刻交谈。 回到队伍前高声说道，“诸位，这位是中郎将尉迟轩将军，即刻起一切行动均听从尉迟将军调遣。” 随后，尉迟轩身后先后出来二十名军官按所属城池不同分别依照清册点名。 清点无误，金坤与尉迟轩办理了交接文书后便即带着监军与亲卫离去。 送走金坤一行，尉迟轩环视着三千名来自本国的武徒，高声说道，“不管你们来自哪一城，不管你们来自哪一家族，既然到了战场之上，你们就是普通一兵，把你们过去的身份统统忘记，在这就得听从号令，遵从军级，否则军法无情。李照，宣读军纪……” 随着他的召唤，从队列中又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也没看什么文稿，便在马背上高声流利地说了起来。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这名军官一口气宣说完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 把众多武徒听得目瞪口呆，军纪里面涉及的内容繁多，比如扰民、避战、营私、犯科……可能稍有不慎便会违背军纪，就有掉脑袋的危险。 看来这一趟应征除了面对大晋的人，还得小心自己人的屠刀。 很多人心里生出悲凉的感觉，有的人甚至交头接耳轻声抱怨起来。 尉迟轩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人，沉声喝道，“军纪官……” 宣读军纪的那名将官当即过来，用马鞭逐一指点方才议论的四人，喝道，“出列” 四人闻声站了出来，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军纪官面色清冷地喝道，“瑀王城四人，违犯禁令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此为构军之罪，本应处斩。念尔等还未正式入营，又是初犯，每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这四人闻言大惊，急忙告罪求饶。 只说话间功夫，队列中走出八名龙武壮汉，将这四人擒住，按倒在地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军棍。 打得是惨不忍睹。 三千名武徒被这行刑场面深深震慑住了，尽管有很多话想说，却没人敢出一声。 林晨看得也不禁微微皱眉，这是杀鸡骇猴，立军威啊。 但人家按军纪执行，却是又挑不出毛病来，林晨心中暗自警惕起来。幸亏宣读之时，他已启动系统记忆功能，一一记下了，对这些军纪烂熟于心，以后尽量回避就是。 打完之后，尉迟轩再次扫视众人，满意地点点头，“望诸军引以为戒，军法无情啊。你们来自大夏国西部二十城，以每一城设一营，营号沿用城名以方便区分。方才点名的军官便为各营都尉，另外还需在你们之中选出一人为副都尉。” 此言一出，一张张望向尉迟轩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军营之中，不但军纪严明，而且等级森严。 有个官职在身，毕竟会有特权，对自身安全多少也可以多一些保障。 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尉迟轩能看向自己，然后说，就你了，你当副都尉。 当然，这只是美好的想象。 尉迟轩停顿了片刻才说出选拔标准，“军营之中，以遵守军纪为先，不仅是从表面上遵守，而是发自内心地敬畏。副都尉的标准就是看谁是发自内心地敬畏军纪。之前军纪官已宣读过军纪，每一城中能背下禁律最多，且达到十条禁律者，便为该营副都尉。如无人超过十条，副都尉暂时空缺，一月后凭功劳选拔。” 第九十二章 选拔副都尉 尉迟轩把选拔副都尉的标准公布出来。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生出悔意，如果事先说明这件事情，他们也可有个准备，用心记忆。 现在却是措手不及。 “天南营……” 尉迟轩开始点名。 没有人站出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大家都懂，后背的就能借鉴前面者，肯定能占些便宜。 尉迟轩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天南城的人，大约十息之后，依然没有人出来。 “时间到……天南营无人能背。”尉迟轩直接做了定论。 天南城的武徒顿时全部傻眼，却没人敢反驳争辩。 尉迟轩讥笑道，“如果这个自信都没有，还想耍些心机，根本就不配当副都尉协领一营。 随后他点到麻星营。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起不举……斩之。” 立即有一二十左右的青年出列背诵，前两个词没有错误，但后面这句差点把所有人憋笑憋出内伤来。 “其二：点名不来，到时候也不来……斩之。” “其三：有什么消息，不上报，斩之……” 此人接下来又说了这么两句，尉迟轩沉下脸，喝道，“停……入列。要的是背下禁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程度的就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自己都背不下来军法，何以服众。下一个……” 没有人再出来。 “楼西营……” “永安营……” 尉迟轩一个城一个城地点名，只可惜，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如果把大部分内容用自己的话复述出来，或许有的人还能做到，但大体按原文背下来，却是无人能做到。 招呼了十几个城，眼看只剩两个没有点到名。 尉迟轩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你们这是对军纪没有敬畏之心，没放在心上，本军的这位军纪官，从军的第一天，就能大概背下十条，三天之后便可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你们差得太远了……” “大元城……” 尉迟轩再次点名。 大元城依然没有人出列。 尉迟轩扫了一眼人数最少，也是大晋国公认的最弱小的黑石城阵营。这个阵营只有七八十人，与人数最多的阵营相比，还不足人家的三成。 “黑石城……” 虽然没抱有什么希望，尉迟轩还是程序性地问了一句。 林晨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出列。 于是他迈步出来，“在下试试。” “快点……”尉迟轩点点头催促道。 林晨直接开背，“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林晨逐条背下去，居然一字未差。 诸多武徒开始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点的姿态，越听越是震惊，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可以了，十条，一字不差。”当林晨背完十条时，军纪官在尉迟轩耳边轻声提醒。 尉迟轩摆了摆手，示意军纪官不要打扰林晨，他自己则是仔细第听着。 林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口中却是不停，依然逐字逐句地背着。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直到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如数背完，林晨才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尉迟轩。 静……当场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林晨。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之后，尉迟和颜悦色询问道。 “林晨” 林晨的回答很简洁。 “林晨……”尉迟轩满意地点点头，高声说道，“好，很好，黑石城林晨重视军法，熟记禁律，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背得一字不错，自即刻起授予黑石营副都尉之职。” 三千名各城武徒向林晨投去复杂的目光，羡慕嫉妒恨者均皆有之。 尤其是林晨身后的韩家、秦家、孟家诸人，都是一副咬牙怒视的表情。 包括尉迟轩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林晨能一字不错地背下军纪，绝不只是因为用心记忆的关系。如果军纪官李照再读一遍，所有人都用心去记，也肯定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只能说林晨是天赋异禀，记忆力超强。但尉迟轩着重强调的是敬畏军法，把他的特殊能力归结到这一点上，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事实摆在了面前。 给林晨颁发完副都尉令牌后，尉迟轩自行回营。 二十城的武徒，也就是二十营分别由各自都尉带领随后分别进入大营。 林晨一边走一边四下里观望，按照营帐的数量，他推算驻扎在这里的人马至少两万多人。 里面有一些大炎国的武道人士。 大夏国各宗门及武道世家的人却一个没有看到。 黑石营的都尉叫魏定邦，三十多岁的样子。林晨向他简单询问之后才知道，伏龙隘中自己这二十城是第一拨大夏的武道援军。 此前只有尉迟轩率领的一千白虎军。 至于大夏国的其他武道和宗门援军被分派到了哪里，魏定邦并不清楚，按他推算应该是去了其他隘口。 黑石营的驻地座落在整座大营的西南脚，离隘墙还有段距离。 普通武徒八人住一顶帐篷，因林晨是副都尉，享受将领待遇，单独拥有自己的帐篷。 分配安置的事情均由魏定邦处理，林晨落得清闲，直接进入自己的帐篷中看了看。 这顶帐篷比八人帐篷要小上一些，但通体由牛皮缝制，却要比普通帐篷结实许多。 里面的陈设极其简陋，一张军榻，一桌一椅，再有一些就是生活用品。比如水桶、木盆、梳子、面巾之类的。 就这已经算是极好的待遇了，普通帐篷里都是八人共用一套。 按理说，自己单独拥有一处这样的帐篷，林晨应该满意了。 但他却是真不满意，别的条件都无所谓的。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抓紧修炼。现在步数值无数，只需要时间把真火化元丹转化成火属性元力。 而修炼对环境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决不能时不时被人打扰。而且自己冒充武徒来的，被人看到修炼武者功法，总是不大好的。 这座帐篷的最大缺点是不安静，身处军营之中，四周人声嘈杂，偶尔还会有人掀开帐篷向里面看上一眼。 我去，副都尉的帐篷好不好，怎么能不敲门随便看。 林晨心中腹诽，但能这般直接掀开帐篷门看的除了检查军纪的将领，便是不知什么级别的将军，反正都比副都尉大。 “魏都尉，请问那些石屋都是什么人在居住？”林晨到帐篷外转了转，看了一会儿远处一排排的石屋，径直来到魏定邦跟前问道。 “那是武者的居所，里面隔音效果极好，有利于休息和修炼。不过武徒境界的将领，每天花费五十两银子，也可以住在里面。”魏定邦介绍道。 “副都尉可否算做将领？”林晨问。 魏定邦点头道，“当然算，凡颁发正规的将领令牌都算将领。” 林晨心中大喜，“那在下租一间石屋居住去。” “林副都尉且听我把话说完。”魏定邦唤住林晨，“一天五十两只是单日价格，但石屋属于大炎国所有，他们定的规矩是以三月为最短租期，而且一次性付清，提前离开亦不返还其余部分。这一场仗要打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说完，魏定邦看着林晨，等着他的下文。一天五十两，三个月就是四千五百两，而且可能会变成水漂。 武道世家一般都是有些身家的，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武道世家子弟都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能住得起的，也未必有这个魄力。而且在他看来，林晨已经有了单独的帐篷，他又不需要修炼元力，应该会知难而退的。 第九十三章 大手笔 料不到，听他说完，林晨连考虑的过程都没有，直接便说道，“如此，多谢魏都尉相告，我这便去办理租住事宜。”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 对于他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他身上最多的就是银票。 卖九重恨解药和还魂丹，他赚得盆满钵满。除却给了父亲林震南五十万两之外，他身上至少还有百万两，只是具体多少，他从没清点过而已。 四千五百两，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与修炼大业相比，哪怕是价格再高上几倍，他也不会犹豫的。 石屋管理属于大炎国军方军需司负责，林晨进入办理事务的一间石屋，自报了身份，把租用石屋的来意说明。 办理这一事务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军官。 听林晨说明来意，此人并未着急验看林晨的令牌，而是深深看了林晨一眼才问道，“应该是大夏国的人向你介绍石屋租用事宜的吧？” 林晨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此事，他知道对方既如此问，必当还有下文。 果然，此人接着说道，“那就难怪了，石屋租用费用日银五十两，三月起租，一次全部预付。这个你应该清楚的吧？” 林晨再次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这个规矩已有数百年之多，当时只是面对本国武徒将领。现在既然两国会盟，石屋自然会向盟军开放。只是另一个规矩，却不可费驰。所有的石室中只有一间是面对武徒将领开放的，至今仍在闲置之中，都是因为这个规矩。” “愿闻其详。”林晨点头道。 “为鼓励本国武徒将领苦修，这间石室的租用原则是强者居之。即便租出，也允许其他将领挑战租用者。在发起挑战的三日内，租用者必须应战，否则按战败处理。而且，如何比斗，是由挑战方决定的。战败者须让出石室，所付租金归挑战者所有。当然，如果租用者赢了，挑战者便会代付全部租金。而且一个月内只允许接受一次挑战。自古强中更有强中手，没有哪个将领自认在武徒之中无敌，所以一般都不会轻易租用。”那人详细解释起来。 而后继续说道，“近日，本国武徒还将到来一批，其中不乏强悍的武徒将领。你若是真想租，也该有所思想准备，在下言尽于此了。” 林晨略一沉吟问道，“听说只要交付租金，哪怕时间未到也不退还，可有此事？” 那人点头道，“确有此事，但这样说并不准确，三月起租，未满三月，按三月收取。如果三个月以上，则按实际天数收取，多余的租金，退租之日起自然退还租用人。但历来没有人一次租用超过三个月，而是到期续租。如果租用时间过长，所付资金越多，一旦被挑战失败，全归对方所有。这个帐，谁都会算的。” “如何续租？之前的租用者优先吗？”林晨问。 那人摇摇头，“谁先付租金谁优先，如果你租用期间，别人预租后三个月的，到期就得让给别人。” 林晨听完，毫不犹豫地说道，“多谢相告，在下租了。” “好，三个月，四千五百两。”那人似乎并不意外，立刻报出了价格。 林晨唇含笑意，道，“既然租用便租时间长一点，三月之数怎么够？” 那人看了林晨一眼，笑了，“林副都尉够魄力，就凭你这胆识，算是英雄了……你准备租多久？” 林晨微微一笑，右掌在对方面前张开。 “五个月，好，七千五百两。”那人再次报出价格。 林晨摇了摇头，“不是五个月。” “那你总不会是想租五年吧？”那人讶异地问道。 林晨再次摇头，“五年也不够，在下想租五十年。” “五十年……” 那人当即愣在那里，随即脸色微沉说道，“林副都尉，在下这个衙门虽小，却也是署理军务，可不是随意调笑的所在，念你是友军，这次便不追究，再若戏言，军法无情。” 林晨摇了摇头，道，“在下的确不是开玩笑的，请现在办理租用手续吧！” 那人定定地看了林晨片刻，见林晨始终一本正经的表情，才闭上双眼默默计算起来。 很快，他睁开眼睛，“五十年，九十万两。若你戏弄在下，必上报营中，施与军法。” 林晨理解对方的心情，如果异地相处，他也不会信的。 但他是谁啊，他是林晨，这件跟金刚葫芦娃一样的事，他肯定能办出来。 听对方说完，他立刻从怀里取出一厚沓银票，清点起来，这些不够。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厚沓，数够九十万两之数，把剩余的部分放回怀中。然后把银票连同身份令牌一起推到那人面前，“烦请清点。” 林晨整个取银票，清点银票的过程，那人全部看在眼里，其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些银票，看得眼睛有些发直。 林晨揣回怀里那些，他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个十万二十万的，就算他全部银票都在这里，那也不得了啊。 谁上个战场，揣着百万两以上银票？ 这得什么家族，家里有矿吗？ 就不怕死在战场上鸡飞蛋打？ 直到令牌和银票推倒自己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先验看了令牌，然后仔细看向那些银票。尽管他不相信有人敢冒杀头之罪在军中使用假银票，他还是细心地鉴别，仔细清点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清点完毕，看向林晨的目光说不出的震撼。 “在下大炎国神威军六军军需司主办刑甫，敢问林副都尉是哪一城，哪一武道家族？”那人没有立即办理手续，而是说起了题外话。 林晨道，“原来是刑主办，失敬了。大夏这批援军，是以城池名做为营号，在下隶属于黑石营，当然是来自黑石城，黑石城武道林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刑主办未必听说过。” “原来是武道林家，失敬了。”刑甫快速回想了一下，果然没听说过有哪个实力强悍的林家，但他依然不敢看轻了林晨，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场面话。 随即感叹道，“大夏国的富强，超出了在下的想象啊！” 这句倒是肺腑之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家武徒子弟居然随身携带巨额银票，一管而窥全豹，其家族到底有多少财富，实在无法想象。 “是否可以给在下办理租用手续了？”林晨没再多说废话，直接询问道。 “当然……” 刑甫口中说着，再次把银票清点一遍，直到确认无误后才把银票收起来。 写好一张九十万两银票的收据，加盖上大印后，交给林晨，“林副都尉这样的大手笔，真是空前绝后啊，在下有幸亲手承办此事，也算是大开眼界。” “哪里，在下只是不想被人挑战而已。”林晨实话实说道。 刑甫点点头，“挑战得须将银票如数压在我这里，这个数目应该不会有人拿得出来，只是未必没有人贪图这些银两，凑足此数，然后推出一个绝强的武徒出来……” “若真那样，林某接下便是。”林晨淡淡地说道。 “但愿我是杞人忧天……走吧，石室上有机关，这便去交付。”说着话，二人离开石屋向外走去。 “请问，我想租住石屋找谁办理。”刚到门口，迎面过来一个身材彪悍的青年。 “对不起，你来晚了，石屋刚刚已经被这位林副都尉租用。”刑甫含笑解释道。 彪悍青年闻言看向林晨，打量了一遍身穿民服的林晨，问道“请问林副都尉是哪一城的，在下来自青锋城的栗云飞，目前是武道第八营百夫长。” 一听他的自我介绍，林晨便知道对方是大炎国的人，便说道，“在下是大夏国，黑石营副都尉林晨。” “是这样……”那人似乎没想到林晨是大夏国的人，沉吟少许对林晨说道，“我刚刚赶到伏龙隘，急需石室使用，在下出一百两银子，林副都尉可否把石室转让于我？” 第九十四章 你够狠 没等林晨回答，刑甫却抢先问道，“栗百夫长可是青锋城第一武道栗家的大少爷，人称百步追风的神射手栗云飞？” 栗云飞颇为自傲地笑道，“不敢，都是武道朋友抬爱，在下正是栗家长子。” “失敬……失敬……” 刑甫连说两声“失敬”，随后大有深意地看向林晨。 看到刑甫的神情，林晨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刑甫是一番好心，借此来提醒自己。 只是，什么百步追风的神射手很牛逼吗？ 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栗云飞再次开口，“林副都尉，在下的提议，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林晨摇了摇头，“石室……我也需要，恕难从命。” 栗云飞盯着林晨看了几眼，突然笑了起来，“够刚强，我只是看你是盟军才软语相求，恐怕你还不知道这里有个规矩，凡武徒将领可以通过挑战获得石屋的租用权，我只是想给你留几分颜面而已……” 林晨淡淡一笑，“想挑战？随你吧……” “那好，既然协商不成，就按规矩来，也不算我这个地主欺负外乡人……”栗云飞脸色微沉，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给刑甫，“这是四千五百两，栗云飞挑战林晨。” 这一声，立刻引来不少围观者，多是新来的两国武徒。营帐中的军士受军纪限制，却是不敢过来围观。 刑甫看了一眼栗云飞手中的银票，脸上露出了极其精彩的表情，“栗百夫长，这些银票远远不够。” 栗云飞轻蔑一笑，又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边清点，边头也不抬地问道，“他租多久，需要多少银子，栗家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废纸一样的东西。” “五十年……总共九十万两。”刑甫口齿清地回答，生怕栗云飞听不清楚。 “多少？” 栗云飞点数着银票的手蓦然一顿，抬头愕然问道。 “林副都尉共预租……五十年，付白银……九十万两。”刑甫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愈加缓慢清晰。 此言一出，包括栗云飞在内，所有人都看着刑甫和林晨。 一片寂静。 “难道你用虚言戏弄于我？”瞬息之后，栗云飞脸色难看地问道。 刑甫面带苦笑，返身从石屋中取出账簿，送到栗云飞面前。 若非此事是他亲手经办的，如果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会相信的。 栗云飞目光落在翻开的账簿上，把林晨的租用记录一字字足足看了四五遍，才脸色难看地望向林晨，“林副都尉……你够狠。” 说完，他尴尬地把银票重新收入怀中，转身便欲离去。 只是才走出三四步，他又转过身，“九十万两……好大的手笔，我对这间石室的兴趣更大了……” 林晨耸了下肩，摊了摊双手，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和刑甫离开。 “这栗云飞箭法百发百中，声名极盛，林副都尉不该忽视在下的提醒，如果他真能凑够银两，此事恐怕不好收场。”刑甫担心地说道。 林晨笑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天塌不下来。” “不如这样，如果他真凑够银两，在下倒有个主意。应战有三天的期限，他若真来挑战，你可在即刻退租，那样至多损失三个月的租金……” “多谢刑主办相告，在下会考虑的。”林晨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说话也就客气了一些。 看看林晨虽然口中答应，满脸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刑甫也就不再多说。 这世上有很多极重脸面的人，别说是银两，就是面对必死的挑战，也不乏赴死一战的勇者。 也许眼前这位就是这一类人吧！ 说话间，两人到了最后排西侧靠山的石屋。 刑甫把机关的启闭方法详细讲解了一遍，本来他还想多告诉几遍，但看到林晨听了一遍之后，已经运指如飞地开启了石门。 他才压制着心中的讶异，告辞离开。 送走刑甫，林晨举步进入石屋之中。 整间石屋约有五六十平米，分割成三间，里面日用之物一应俱全。 石屋中设有一间专供修炼的密室，林晨在里面感受到了浓郁的元气气息。粗略一看，他便发现了被金属笼封闭在密室一角的一块大石。 此石通体莹白，一米多高，有人腰的两倍粗细，元气便是从此石上散发出来的。 林晨的记忆中对这种石头有些印象，该石名为元气石，里面蕴含着元气，可供修炼使用。 元气石按照蕴含元气精纯程度的不同，可分为不同等级。像这块元气石，应该勉强能达到中品。 在元气贫瘠的伏龙隘，这样一间石屋，应该是极其珍贵的了。 武者可以用来修炼元力，武徒如果达到大圆满境，在这里冲击武者境，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天五十两的租金的确物有所值。 看完密室，他并没有马上修炼。 转身出了石屋，到黑石营驻地转了一圈，找到都尉魏定邦，询问可有协办事务。如果没有的话，他准备在石屋中，冲击武者境。 他必须为租住石屋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才能避免节外生枝。 一路上，他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在武徒大圆满境，想不到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因大晋军队驻扎在伏龙隘数十里之外，大炎一方主守，暂时并无战事。加之大晋国武徒长途跋涉来此，接下来便会给出五天的休整期，并没有什么紧要军务。 听说林晨要冲击武者境，鉴于以上原因，魏定邦便把一应琐碎军务一力承担起来，给予了林晨足够的自由支配时间。 谢过之后，林晨凭借身份令牌到碍墙之上看了看。 墙内是莽莽群山，一点大晋军队的影子都看不到。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就在北方，谁都想不到，这处风景秀美的要隘随时都可能爆发大的战事。 林晨没有过多停留，牢牢记住附近的峰谷地形，便返回了石屋之中。 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待气息平定，林晨将一粒真火化元丹送入口中，开始一丝一缕地炼化元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大约两天的时间过去，林晨结束了此次修炼，走出石屋。 两天的时间，连续服用真火化元丹，火属性元力增加了许多，进境大有提升。但离晋级第三重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修炼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林晨对这样的修炼速度已是极为满意。 “没有关系，开辟气海，炼化元力，没有那么简单。我停留在武徒大圆满很久了，四次试图开辟气海，最终都是功败垂成。”遇到都尉魏定邦，没有感受到林晨身上的元气波动，他拍了拍林晨的肩膀安慰道。 林晨点点头，“我是做好了长期准备，一时的失败还是能承受住的。” “这个长期……确实很长啊，林副都尉，你租用石屋一租就是五十年，你的大名在伏龙隘已经无人不晓了。”这个二十四五岁都尉哈哈笑道，随即脸色略带凝重地说道，“已经有人在打你石屋的主意了，自己多加小心，如果有人按以前的规矩挑战，恐怕大夏国的人也爱莫能助啊！” 林晨微笑着点头，“多谢都尉提醒，我会小心的。” 又说了几句军务，魏定邦到别处去忙了。 林晨继续在营中闲逛。 这次出来，主要是出来看看外边的情况，另外总在密室中，给别人一副不吃不喝，一门修炼的感觉，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他扮演的是武徒角色，所以尽量想扮得像一些。 从驻地出来，他行出一段距离，便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找我有事？” 身后脚步声响起，走过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林晨在营中的时候已注意到此人对自己尤其关注，刚才又一路跟着到了此地。 这人是黑石营的人，进营前点名，林晨特别记忆了这批武徒的相貌、姓名。知道这人叫徐威，是黑石城武道林家的子弟。 因为心中并没有任何危险的警兆产生，他可以确定此人应该没有恶意。 “林副都尉，我有要事相告，是你在石屋闭关之时发生的事情。”徐威小跑着过来，恭敬地施礼道。 第九十五章 挑战 “说来听听。” 林晨微微点头，向偏僻处走出了一段距离。 徐威跟在林晨身后，直到林晨停住脚步，才恭敬地站在他身前说道，“林副都尉进入石屋的第一天，大炎国有几个武道世家的人到黑石营打探副都尉的底细，大伙都猜测，与你租住石屋有关。” “那么说，他们把我的底细都摸清了？”林晨微笑问道，“说说看，他们都打听到了什么？” 徐威四下里看了看，见附近并无闲杂人等，才说道，“黑石营并非铁板一块，有些恶劣小人把副都尉的情况都说给了大炎的人。” “都说了些什么？”林晨问。 “请恕属下直言，关于副都尉的事，从青阳门的事情到修为境界，家传武技，个人实力，以及昊天门入门令的事情，还有就是被昊天门驱逐的事情……” “哦？” 林晨始终平静地听着，听到这里，他大感兴趣地问道，“关于被昊天门驱逐的事情，是如何说的？” 徐威看了林晨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林晨看出了此人的心思，遂宽慰道，“实话实说即可，别的不用顾忌。” “那我就实说了，他们说你凭入门令加入昊天门，但没能通过宗门大比，又被驱逐宗门，说你是个……窝囊废。”徐威看了林晨一眼，才小声说出最后三个字。 林晨哈哈大笑道，“他们的消息倒是挺灵通啊！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消息？” 徐威继续道，“还有一件大事，大炎国青锋城栗云飞这两日大肆筹集银两，许给三分利息，就连黑石城也有人放贷。外面有传言，说他要筹集九十万两，挑战副都尉。” 林晨眉头一挑，眼中现出几分戏虐的味道，“三分利？他这是借高利贷啊，就不怕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徐威面带忧色看向林晨，“听人说，栗云飞箭法十分了得，大家都议论，此人肯定会挑战射箭，如此他便有十成胜算……” “我知道了，咱们黑石营中都有谁放贷了？”林晨打住他的话头问道。 徐威再次看看左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快速递给林晨，“我知道的都写这里了，还有没有别人，我就不清楚了。” 林晨打开纸张，在上面扫了一眼，递还给徐威，“你有心了，有什么请求直言吧。” 林晨说得太直接，徐威有些尴尬。他接过纸重新揣好，嗫嚅着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威，直说无妨。”林晨皱眉道。 “啊……副都尉知道我？”徐威脸上现出喜色，尴尬的表情淡了许多，“我其实也没有具体的什么请求，只是想投在副都尉麾下，属下愿意鞍前马后地为副都尉办事，只希望副都尉把属下当成自己人。” “原因呢？”这样的回答倒让林晨有些意外。 “原因有很多，当日在演武场比武，副都尉一人大胜孟家，黑甲卫都尉段青山刁难，被你迎刃而解。而且黑石城只有一枚入门令，城主却只给了副都尉一人。之后大伙猜测你到不了昊天门，结果你不但去了，还能平安回来。眼下刚到伏龙隘，你就当上了副都尉，租一间石屋又震惊了整个要隘……如此种种，在下知道副都尉必非池中之物，所以诚心投靠，算是赌一个前程……” “你居然知道得这么多！”林晨哈哈笑道，徐威这一番话说得过于坦率，坦率到近于谄媚，这是一个颇有心机的人。林晨瞬间就给此人贴上了标签。 但从他身上，林晨感受不到一丝警兆，说明此人并无恶意，他的解释应该是发自本心的。 “属下家族过于孱弱，只能抓住机会才有机会强大。”徐威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你敢赌，那我就敢让你赢……”林晨点点头，军营中，他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耳目，继而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人最憎恨的是背叛……” “副都尉放心，属下……” “不需要诅咒发誓的，来日方长，事上见吧！”林晨打断了徐威的话，随后低声交待了几句。 徐威应了一声，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林晨在原地沉思片刻，转身返回石室继续修炼。 时日匆匆，又是两天过去。 林晨再次走出石屋时，正是午时时分。屋外正有一名大炎的军士守在门前。 “林副都尉，刑主办有请。”看到林晨，那军士立即过来施礼说道。 林晨点点头，迈步向刑甫所在的石屋走去。 “你等多久了？”路上，林晨问跟在身后的军士。 “从早晨一直等到现在，刑主办说林副都尉正在冲击武者境，不可打扰，等都尉出来时，务必第一时间请过去。”军士答道。 林晨眸光一转，已经有所猜测。 进了刑甫的石屋，没等林晨说话，刑甫挥手屏退那名军士，急冲冲说道，“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林晨微笑道，“栗云飞筹够了九十万两白银？想不到居然真被他筹足了！” 刑甫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林晨，叹道，“既然林副都尉已经猜到，难得你还这样镇定。栗云飞已经把银票送来，正式向你发起挑战。快，现在办理退租还来得及……” 林晨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多谢刑主办照拂，不过，他的挑战……我接下了。” 刑甫闻言，定定地看着林晨，而后又劝道，“林副都尉虽然已经是武徒大圆满境，正在冲击武者境，而栗云飞也已达到大圆满境多时。林副都尉敢接下挑战肯定有所依恃，但栗云飞的箭法出神入化，在大炎国足以排进前十之列。此番他必定挑战箭法，而我也曾侧面打听了一下，似乎没听说过副都尉用过弓箭啊！” “并非没有用过，只是好多年不摸弓而已了！刑主办的好意，林某心领了。时间、地点、挑战方式，随栗云飞定。对了，这把弓用一下，现在去熟练熟练……” 说着话，他从墙上摘下一张普通军用弓和箭壶，出了石门。 “不用挑时间了，就是现在吧！”刚好栗云飞也到了石门前，看样子他一直留意着林晨的动静，对方刚刚出关，他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随你……”林晨无所谓地说道。 “那就请刑主办做个见证吧！”栗云飞对闻声出来的刑甫说道。 刑甫急忙摆摆手，“九十万两银子的挑战，我可不敢裁决，还是请孙将军做这个见证吧。” 他所说的孙将军正是军需处的最高将领，由军中万夫长之一孙耕兼任的。 林晨依旧无所谓地点点头。 栗云飞自然也无意见。 “栗百夫长想挑战什么？在下也好向孙将军通禀。”刑甫问道。 栗云飞看了看林晨手里的弓，傲然道，“相信你们已经猜到了，我挑战……箭术。” 第九十六章 十箭 大炎国百夫长栗云飞挑战大夏国副都尉林晨的消息不胫而走。 军营之中本来人群密集，消息散播速度极快。 而这一次挑战与以往任何一次又都不同，石屋的租用权倒在其次，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九十万两白银的租金。 这是一场变相的豪赌。 以至于军营之中，人们奔走相告。更有一些放贷给栗云飞的人尤其关心这场挑战的结果，这直接涉及到他们的本金、收益的兑现。 很快，诺大的军营中几乎人尽皆知，甚至这场挑战惊动了大炎和大夏两国军方的最高层。 大炎国振武将军向无筹和大夏国中郎将尉迟轩。 这两位军方大员也对挑战生出了浓厚的兴趣，特意晓谕炎、夏全军，除正常值守的军队，其余人均可到场观战。 本来只涉及到两个武徒将领的挑战，竟隐隐生出了大炎和大夏两国之间的较量。 其意义又别有不同。 半个时辰后，点兵场中已是人山人海。两国官兵分别占据有利地形观看，甚至稍远些的大树上都爬满了人。 大炎国振武将军向无筹是一个五十余岁，精神矍铄的老者。他顶盔掼甲，和尉迟轩并肩坐在点将台之上相谈甚欢。 “尉迟将军觉得谁会赢？栗云飞的箭法在大炎足以排进前十啊？”向无筹抚须含笑问道。 尉迟轩从远处的林晨身上收回目光，也是微笑作答，“林晨的箭法如何，本将并不知晓，不过此子记忆力超强，脑筋很是好用，若没有把握，他是不会应战的。” “那可不然，伏龙口的规矩是有挑战，如果不应战就算是认输。除非他主动提前退租……”向无筹摇头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尉迟轩脸上现出一抹凝重。 万夫长孙耕神情肃穆地坐在另一侧，与林晨和栗云飞确定着挑战规则。 说是双方确定，只不过是栗云飞提出挑战办法，林晨一概应下而已。 不久，挑战规则最终确定。 孙耕年近四十，面色黝黑，身材极其结实。 此人登上点将台，向两国最高军事长官轻声询问了几句什么，随即面向点兵场，“大炎国百夫长栗云飞挑战大夏国副都尉林晨石屋租用权。双方比试射艺，每人十枝箭，百步距离发射，以中红心者箭数多为胜。如中红心箭数相同，则看紧邻红心环域箭数多少判定。如双方十箭都中红心，算做平局，另行加赛，双方不得中途退出，否则以负局论处。” 挑战规则宣读完毕，挑战正式开始。 身为挑战方，栗云飞率先入场。 军士早已立好箭靶，量出了百步距离，圈定了发射区域。 栗云飞整离了一下衣襟，向四周团团一揖，持弓携箭傲然走向圈定的位置。 “必胜……” “必胜……” 四面响起高亢的呐喊声，震动山岳，不断传来回声。 伏龙口绝大多数都是大炎国的人，这一场助威声势浩大，气场十足。甚至一些大夏国的人也在其中。 栗云飞走到指定位置，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傲色顿敛，现出肃穆的表情。身形如一杆标枪，散发出一股锐气，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百步外的箭靶。 某一刻，他缓缓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弦上，拉开手中普通的军用强弓，手上没有一丝颤抖。 “咻……” 弓如满月之际，弓弦猛地发出震动之声，羽箭离弦而出，稳稳地射中木靶的红心。 此箭劲力十足，竟深深射入靶中，在箭靶的背面留下米粒大的凸点。 倒不是他故意炫耀力气，箭在空中飞行越快，劲力越足受风的影响越小，也就越有准头。 箭尾嗡嗡震动了几下，最终静止下来，四面响起轰天地喝彩声。 栗云飞不为所动，第二箭抽出，依然如之前一样凝重地上弦、拉弓、瞄准、发射。 这一箭，又中靶心。 点将台上，向无筹手抚胡须，呵呵笑道，“栗云飞此子不骄不躁，稳扎稳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尉迟轩笑容微僵地回道，“林晨在大夏国籍籍无名，就算输了也不足为怪，但此子敢于接受挑战，实在是勇气可嘉。” “的确如此啊！”向无筹笑着回应。 两人都在笑，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说话间，栗云飞的第三箭业已射出，毫无意外，这一箭再次射中红色靶心。 第四箭……第五箭…… 一连九箭，栗云飞都是一板一眼地取箭、搭弦、拉弓、瞄准…… 箭无虚发，箭箭正中红心。 所有能看到林晨的人都看向他，仿佛胜败已分一般，目光各有不同，有怜悯，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的。 林晨却闭目敛神，视而不见。 只剩一箭，便足十枝之数。所有人都清楚，只要栗云飞再射中红心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林晨将会面临极大的精神压力，哪怕他有着与栗云飞一样的射术，都可能因为压力过大而发挥失常。 九十万两银子，只看这一箭，看看能否提前尘埃落定。 “嗖” 栗云飞第十枝箭平稳出手，箭头带着一抹寒光，扎在众多刺哄哄的羽箭之中，成为红心上新的一员。 “好箭法……” 震耳欲聋的喝彩声轰然响起，栗云飞抱弓团团一揖，斜睨了林晨一眼，回到主裁官孙耕旁边。 脸上的自得之色毫不掩饰。 林晨暗暗点头，此人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这箭法确实还可以。 不过，算他倒霉，遇见的是自己。 依照程序，孙耕看了看箭靶，公布十枝皆中红心的成绩。 随后林晨持弓走到了栗云飞之前射击的位置。 这次也有呐喊声响起，但比之栗云飞上场时却是大有不如。 林晨并不介意，手指抚摸着弓弦，等待军士定靶。 他的弓与栗云飞的一样，都是军中的三石强弓。 比试箭法，自然用一样的弓才能分出高下优劣。 不过有了栗云飞之前的成绩，林晨估计这一轮只能是平局。 但这并不影响他压上栗云飞一头。 军士此时已将箭靶调转到了另一面，红心一样的大小，同一个靶子，无论结果如何，谁都不会在这上面找借口了。 林晨现在视感超强，微眯着眼睛看了看百步外红心上一颗颗米粒大的突起，那是栗云飞箭尖所在的位置。 他没有像栗云飞那样有板有眼地瞄准，而是箭搭在弦上略微一顿，抬手便是一箭。 羽箭离弦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红心。 不但如此，箭头射中红心的瞬间，“叮”的一声，栗云飞的羽箭竟从箭靶上倒退而出跌落在地上。 点将台上，向无筹和尉迟轩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盯着落地的那支羽箭，又看向林晨。 第九十七章 王者与青铜 要知道，射中红心与射中红心上栗云飞的箭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是天差地别的难度。 一个是青铜级的，一个却是王者级的。 箭头打造成棱形椎体，若眼力不足或落点不准，都会发生滑移，不可能把羽箭顶出来。 是凑巧还是故意而为之？ 如果是刚好碰巧也就罢了，但真是故意为之，这种准头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有如此想法，围观的人中也有许多内行，他们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 相比栗云飞射中红心时震天的喝彩声，现在场中却是一片寂静。 只是这种静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向无筹和尉迟轩也只是刚刚起身站起来的那短暂一刻，林晨的第二箭已经射出。 “叮” 又一声清脆的撞击，栗云飞的羽箭又被顶出一枝。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林晨的羽箭连续飞至。 “嗖……嗖……嗖……” 较之栗云飞的凝重，林晨的发射显得有些随意，一枝接着一枝射中红心，每一次射中都会有一枝羽箭离靶落地。 十枝羽箭很快射完，靶子上再无栗云飞的任何一枝箭。 而林晨所用的时间还不足栗云飞用时的三分之一。 当第十枝箭落在靶上，栗云飞的羽箭弹落，点兵场中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喝彩声，经久不息。 即便是大炎国的人也有很多忍不住为林晨呐喊。 那是对强者的喝彩。 强者永远都是被崇拜和敬畏的。 而此时的栗云飞脸色一片苍白。 怎么和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完全不符呢？ 不是从没有人看到林晨射箭吗？这种精湛的射术，即便整日弓不离手都很难做到。 难道是被黑石营的那几个人耍了？ 他的心里生出无穷的恨意。 如果让他重新做一次选择，他绝不会再这样愚蠢地挑战林晨，至少不是选择在弓箭上挑战。 两人射术的高低优劣已经一目了然，所有人都在等着主裁官孙耕的裁决结果。 片刻后，孙耕登上点将台高声宣布，“栗云飞十枝箭射中红心，林晨十枝箭射中红心。此轮挑战，双方平局。” 有些人虽然觉得不平，但却不敢有所表示。 林晨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更是没有半分情绪。 即便孙耕心里有所偏袒，但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按规矩来的。 结果只看谁射中红心的箭多。哪怕你的箭空中翻腾三周半，难度系数二点八，也仍算做是射中红心的一箭。 按照规则，栗云飞还要再提出第二种挑战方式。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挑自己最拿手的，经常练习的一种方式……射绳坠物。 用一根极细的绳子拴住重物，百步之外只射绳子，重物落地才算有效。 依然是每人十箭，十个重物。 这个难度比射靶子高上不止一筹。 林晨自然没有异议。 依然是栗云飞先射。 绳索极细，悬在空中非常考验眼力，他的发射频率比射靶子还要慢上许多，有时一根绳索要反复瞄上几次。甚至会弓已拉满却没射出，垂下弓，平定一下呼吸才继续瞄准。 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他的十枝箭终于发射完毕。 十枝箭均射断绳索，缀着的石块都落在了地上。 直到第十箭射完，栗云飞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平日里这般苦练，才没有出现意外。 即便是这个结果，他看向林晨的目光却已经没有了一丝倨傲，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因为面对这个结果，林晨依然面含微笑，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有人再喊叫，所有人都在等着林晨出手。 林晨再次持弓走到指定位置，百步外的十根细绳在他眼中清晰至极。 他抽出一枝箭随即射出，连珠穿云箭连续出手，十枝箭几乎首尾相连，分别射向十根细绳。 几个呼吸之间，十枝箭已经射完，十根细绳连续射断。 这种手法与栗云飞相比，高下立判。 场中爆发出一片叫好声同样经久不息。 但没有超出林晨预料，这一局依然被判作平局。 两轮平局，把挑战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按规则，还要再加一轮。 按照目前的情况，大伙都看出了林晨是射术远高于栗云飞，选择什么挑战方式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栗云飞沉吟良久，才对孙耕说道，“三百步，射靶。” “三百步？”孙耕眉头微皱，“三百步，至少需要六石强弓，军营之中最强的只有五石弓，五石射三百步的靶子倒是能射到，不过，箭肯定会偏离路线，根本没有准头的。” 栗云飞道，“将军放心，末将自带了六石弓。” 孙耕点点头看向林晨，“你的意思呢？” 林晨现出苦笑状，“挑战方式是由挑战者提出的，在下有的选择吗？只是到时六石弓能否借我一用？” 孙耕看向栗云飞，以目光相询。 栗云飞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们之间的挑战，没有把自己兵器借给对手的道理。” 本来孙耕对栗云飞是比较欣赏的，也起了惜才之心，但这句话，他却显得太小家子气，从另一个侧面彰显出，他怕了……他不敢给林晨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只能用这种取巧的手段，达到获胜的目的。 但规则是规则，从道理上他挑不出栗云飞的毛病，就如他明明知道林晨的箭术比栗云飞高明，却在前两轮只能宣布平局。 得到栗云飞的答复，孙耕无奈地看了看林晨，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孙耕只得再次登上点将台，宣布第三轮的规则。 随后，栗云飞从同伴手里取过六石的强弓，调匀气息，开始发射。 五十步笑百步是一样的。 但三百步和一百步的差距却是极大，即便是这一比试方法的提起者栗云飞也完全没有把握，一切只能凭借……运气。 他如临大敌地一箭一箭发射，每一箭都极其凝重，极其认真。 但十箭之中，只有三箭射中靶子，射中红心的却是一箭都没有。 但如此距离，这样的成绩已是非常惊人的了。 接下来，应该是林晨上场。 林晨却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向孙耕说道，“军营之中只有五石强弓，肯定是不够用的，在下准备同时使用两张五石的弓，不知可否？” 孙耕诧异地看着林晨，用两弓射一枝箭，弦力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绝不是两个五石加起来就是十石强弓那样简单。 “你确定？”他不得不提醒林晨。 林晨点头确认，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暴露自己的十石强弓，毕竟他空手而来，突然拿出一张十石强弓，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揣测。 他准备先用两张弓试试，如果前五箭不行，他再取出十石弓，那样也是稳胜。 得到孙耕的许可后，林晨来到魏定邦跟前，把事情一说。 魏定邦很快找来两张五石的弓交给林晨。 在围观者惊讶的目光中，林晨双手各持一张弓走到了场上。 第九十八章 两弓射一箭 握弓在手，林晨闭上眼睛，以化境的经验感悟着两弓射一箭的技巧。 说实话，他并没有任何把握。 但总得试上一试。 几乎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林晨，这一幕他们已经猜到林晨想要干什么，因为猜到所以震撼。 片刻之后，林晨睁开眼睛，取箭搭在两根弦上。 双臂用力，两张五石弓缓缓拉开，直至圆如满月，林晨手指蓦然一松。 箭如流星，离弦而去。 “笃”地一声，迅猛的一箭穿透木靶飞至远处。 完好的木靶上，现出一个透明的小窟窿。 一箭之威，竟至如斯。 只是这个窟窿并没在红心位置，离之还有一段距离。 周围再次爆发出轰天的叫好声。 林晨却微微摇头，再次搭箭在弦。 这个成绩比他的期望值还差得太远。 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他射出第二箭。 这一箭正撞在红心上，巨大的冲击力刺穿木靶，再次留下一个透明的窟窿。 连绵不绝的喝彩声中，林晨第三箭再次出手。 这一箭不但正中红心，而且从之前的小窟窿中径直穿过。 此时林晨对两弓射一箭的方位、角度、技巧已经掌握至化境。 连珠穿云箭一刻不停地出手，一枝枝羽箭几乎首尾相接，依次从靶心的小窟窿中穿过。 如此绝技震惊全场。 喝彩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数张嘴张开着，无数双眼睛在林晨与木靶中间快速游移。 第十箭，再次奇准无比地穿过小窟窿。 林晨将弓还给魏定邦，这位黑石营的都尉只呆呆地盯着林晨，竟忘了接弓。直到林晨林晨把弓塞到他的手中，才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佩服……”。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 万余人的点兵场上鸦雀无声，唯一存在的只是喉结滚动的声音，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向无筹和尉迟轩早已站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开口。 而栗云飞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苍白无比，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经过三轮挑战，前两局平局，第三轮三百步射靶，栗云飞三箭中靶，林晨十箭中靶，其中九箭射中靶心同一位置。本次挑战，大夏国黑石城副都尉，林晨获胜。下面交接石屋租金……九十万两白银。” 按程序，孙耕检查完箭靶，登上点将台宣布挑战结果。 “大夏国不愧是强国啊，到处藏龙卧虎！”向无筹感叹一声，起身离去。 尉迟轩赞赏地看了一眼林晨，笑呵呵地跟上向无筹，“大炎国也是人才济济啊……” 两国最高军事长官离去，众多围观者却依然没有散去。 九十万两银子的交割，也算是重头戏。 神情平淡的林晨与满脸灰败之色的栗云飞相继登上点将台，在挑战结果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栗云飞手指微颤地从怀里取出九十万两银票的交付收据还给一同登台的刑甫。 从这一刻起，花费极大代价筹措的九十万两白银……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交完收据，栗云飞毫无心情再看林晨接收自己的银票，告了一声罪，低着头下了点将台，黯然离场。 “栗百夫长……” “说好了，挑战之后便即还银的……” “你先别走……” 数百人追了上去，讨要借贷本息之声不绝于耳。 栗云飞只是机械地迈动着脚步，神情木然，看也没看跟上来的这些人，顾自向前走去。 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灵魂。 一大群人，闹哄哄地去得远了，点将台上诸人收回目光。 “人心不足蛇吞象，咎由自取。”孙耕摇头苦笑。 林晨心中一动，已是有了下联……箭法超群猪吃虎，欢迎再来。 不过，他却不能真的说出来，因为他的心里有一个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此时十一名军士步法划一地登上点将台，当先一人手捧一个红绸铺底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用红绸包着的小包裹。 “这是九十万两租金，请林副都尉查收。”刑甫取过包裹交到林晨手中。 林晨微笑接过去，打开红绸，露出了里面海量的银票。 “有劳孙将军和刑主办了。”清点无误后，林晨将银票鼓鼓囊囊地在怀中揣好，向二人道谢。 这些银票面额不一，少至百两，多则上千两，万两的却是一张没有，林晨由此可以猜测到栗云飞借贷人数定然极多，恐怕不止是跟上去的数百人。 客气了几句之后，孙耕把林晨请到了一边，低声说道，“以你之才，屈居副都尉之职实在是大材小用，若你有意，战后可加入大炎军中，本将军任命你为千夫长。” 林晨微笑拒绝道，“多谢将军厚爱，大炎大夏本属盟国，若大炎有所需要，在下自当奋勇疆场。只是在下无心功业，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孙耕颇为惋惜地看了林晨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这样公然挖大夏的墙角本是遭受忌讳之事。哪怕是与大晋的战争结束，林晨依然还是大夏的人，在大炎军中任职，首先得加入大炎国。而做为武道世家，林家的根基在大夏国，林晨若加入大炎，将置林家于危险之地。 本来他想着林晨若是口风有所松动，他会承诺将林家举族迁入大炎，以解后顾之忧。 只是林晨拒绝得如此干脆，他倒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只可惜了这个人才，如此箭法，整个大炎国都无人可及啊。 双弓射单箭，开创了历史箭道之先河啊！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恐怕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射法能如此精准。 此间事情已了，林晨满载而归回到自己的石屋，继续修炼。 翌日，林晨再次出了石屋，走向黑石营驻地。 五天的休整期已到，他必须到营中看看。 一路上，无论是大炎国还是大夏国的，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纷纷让路，甚至还有一些主动跟林晨打了招呼。 这就是一日爆红的后遗症。 素来喜欢低调的林晨不由得一阵苦笑。 “林副都尉，你来得正好，有任务了！” 黑石营前，都尉魏定邦已经在组织本营人马列队，看到林晨过来，他神色凝重地说道。 第九十九章 偷袭 林晨道，“既然有军务，无条件执行便是。” 魏定邦道，“此次下达了两个任务，你我二人须分别带队执行，来……和诸位兄弟一并交待吧。” 林晨自然没有异议，跟着他来到队列前。 除四名被杖责的人还在卧床养伤外，黑石营包括正副都尉在内共七十五人全部到位。 魏定邦清点人数后，开口说道，“两军交战，以情报为第一要务。大炎、大夏联军必然会派出人手打探大晋军的兵马配备、粮草屯地及数量，以及兵马调动甚至是作战计划，尤其是最后一点至关重要。 葬神山有隘口三十八座，屯兵比较分散，若大晋军集中兵马攻打其中一处或几处，单以各隘口兵力很难守住。 大晋军之所以迟迟未发动进攻，便是因为他们对我方各隘口的兵力配备还不掌握，没有贸然行动。但他们必然会派人到各隘口打探情况，伏龙口肯定也在其中。第一个任务就是在隘口附近搜拿大晋探马。 为了提前掌握敌方兵马调动，准确探悉他们的进攻方向，为联军部署防守赢得时间，第二个任务就是派出人手刺探大晋军情。 不过，首先通报一个坏消息，连日来，隘口派出五百余人到大晋军营附近，生还者仅有十八人，大晋军在情报方面的防范也是极为严密。联军损失了大量人手，所获得的情报却极其有限。 因为武者必须坚守在隘口，以应对随时来犯之敌，所以刺探军情的任务全部由武徒完成。除黑石营外，其余各营以及大炎军中也将派出刺探小队。为免被大晋军一网打尽，各小队都是分头行动，而且人数都尽量精简，以免目标过大，容易暴露。 下面，我下令，由林副都尉带队执行刺探任务。” “属下遵令。”林晨毫不犹豫地接下命令，以他的身手，只要不是被千军万马包围，能威胁到他的危险极少。而且，军令如山，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魏定邦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刺探任务过于危险，其余人采取自愿，如果人数不足，本都尉将点名指定人选。可有谁愿意主动前去？” “我去！” 话音刚落，从队列中走出一人。 不用看，光从声音上，林晨已听出是谁了。 这人正是在黑石城演武场曾被他刺了一枪的孟霸。 “我也去！” “我也去……” 连续十余道喊声响起，随之十余人走出队列。 看着这些人，林晨眼睛微眯，除了徐威之外，其余都是孟家、秦家、韩家的子弟。 有意思了？ 林晨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人不约而同出来，是冒着生命危险随着自己执行刺探任务。 魏定邦并不知道林晨与这几个世家的恩怨纠葛，看到这么多人自告奋勇，大为欣慰地说道，“大夏从来就不缺少勇士，你们能主动请缨，勇气可嘉。只是刺探小队不宜人数过多，包括林副都尉在内不得超过七人，修为境界高者前去吧！” 站出来的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孟家大少爷孟超率先退回了队列，他只是武徒八阶，排不进前六名。 随之又有六人退了回来，其中孟家三人，秦家一人，韩家两人。 场中还剩七人，除了孟霸之外，还有秦家三人，韩家两人，最后一个便是徐威。 这里边修为最低的也是武徒九阶，甚至有三人达到了武徒大圆满。 七人站在那里谁都没有退出的意思。 始终一言不发的林晨抬眼皮看向只是武徒九阶的徐威，只盯了一两息，徐威便试探着后退，看到林晨在自己动了之后垂下眼皮，他便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果断地退出了队伍。 “带足食物清水，准备出发。”林晨对徐威的反应很满意，看看人数正好，他立即下令。 “一定要把他们活着带回来。”魏定邦叮嘱道。 林晨郑重地点点头，心中却想着，也许一个活的都带不回来呢！ 片刻之后，他带着六名武徒翻过隘口向北快速行进。 自从刚才进入黑石营驻地，他心中便已生出警兆。 秦家、孟家、韩家，几个武道世家的人意图何在已经非常明显。 “全速跟上！” 他施展烟罗无影步快速向北奔行，不时对落在后面的六个武徒下令。 林晨空着双手，孟霸六人带着清水和食物，又各持兵器，无形中增加了负重。 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林晨的背影，根本无法靠近。 这里离伏龙口还不算远，林晨根本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伏龙口往北，山势高低错落，林木茂密，杂草丛生。 越往北，林晨越是小心，与大晋国的人可能随时遭遇，甚至中了对方的埋伏。 行出三十多里时，林晨猛然停止了脚步，侧耳倾听了一番，脸上现出沉吟之色。 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后边的六个人。 半刻钟左右，孟霸等人到了近前。 林晨手一挥，向西方拐去。 望着林晨的背影，孟霸这拨人恨得牙根直痒，跑了这么远的路，居然连对方五米之内都不曾靠近过。 不过也好，越接近大晋那边越是方便下手，也能找到充分的借口。 孟霸心思一转，与其他人一道跟了上去。 行出二三里，看到林晨正站在一片光秃秃的山谷中向北眺望。 “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再继续向北。”林晨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林副都尉……”孟霸口中答应着，与同伴若无其事地靠近林晨，“可否发现敌情？” “情”字刚一出口，孟霸人已到了林晨近前，手中钢刀猛地砍向对方。 这一招偷袭既突然又迅猛。 就在他以为这一击必然得手之际，林晨忽然身形化作一道虚影消失不见。 其身后猛地传来一阵惊呼，随即一柄暗金色的刀芒将之劈成两半。 霸王刀出手无声无息，孟霸没有听到丝毫破风之声便已一命呜呼。 “啊……他是武者！” 剩余五人紧随孟霸身后，林晨出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感受着林晨突然爆发的强大气势，除了惊呼一声，他们对砍向孟霸那一刀根本无能为力了。 林晨一击得手，脚下丝毫不停，霸王刀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柄钢剑。 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元力波动，一道剑光刺出，正中秦家一人的心口。 其余四人感受到林晨强大的武者气势，骇得四下奔逃。 林晨身形一动，手中已换成一根铁棍，敲在一人的脑海。 紧接着手中兵器不断变换，另三人都没逃出二十米范围便被林晨一一了结。 灭杀了六人之后，林晨略一检查，施展烟罗无影步顺来路行出一段距离，又向北折去。 第一百章 诱伏 林晨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时侧耳倾听。 其速度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轻。 某一处茂密的树林中，他悄无声息地爬上一棵大树，隐在茂密的枝叶中，向不远处观望。 蓦然，他目光一凝，盯上了一片茂密的草丛。 隐隐可以看到荒草的缝隙中似乎露出丝丝缕缕的衣服颜色，几乎完全被荒草遮掩，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隐藏的痕迹。 若不是之前林晨听到一些动静，心中也产生了警兆，他是不可能发现隐藏得如此隐蔽的人。 只是一时之间，单凭警兆，他还不能确定里面是大晋的人还是自己这边的人。 自己这边的人，想杀自己的并不乏其人。 继续观察片刻，草丛些许的摆动，使里面的人露出一些行藏。 有了更多的线索，林晨可以确定，是大晋的人。 对方共有五人，虽然都穿着民服，但头却都是朝着南方，低伏在草丛中。 如果是联军的探子，头的朝向肯定是北方……大晋那边。 从气息上，因为距离太远，没有任何感应。 林晨猜测应该没有高阶武者，否则强烈的元力波动，一定瞒不过自己。 从树上轻轻下来，林晨大踏步地向草丛走去，只是走出十几步，他又突然停住，做出侧耳倾听状。 旋即，转身撒腿便跑。 这种跑是普通武徒的奔跑，而没有施展烟罗无影步。 便在他跑出六七步时，草丛中藏着的人突然现身，朝林晨追来。 林晨回头看了一眼，速度逐渐加快，身后之人紧追不舍。 从速度上林晨判断，没有一人快过自己烟罗无影步的悟境速度。 其中有一人要比另四人快上一些，应该是个低阶武者。 林晨跑得很狼狈，也很慌张。 奔跑间不时扔出几把飞刀、飞镖之类的暗器。 后面的五人不疑有诈，躲过暗器之后依然紧追不舍。 一直跑到击杀孟霸之处，林晨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跑去。 那五人随后到了林晨停顿之处，看着周围散落的几具尸体略有一些迟疑。 便在他们迟疑的刹那，林晨突然化作一道虚影，返身扑回，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短刃。 刀光寒芒闪烁，短刃落处必有一人倒地。 在不动用元力的情况下，匿元术可以遮掩自身的元力波动。但在其运行元力之时，匿元术便发挥不了作用。 林晨此番全力施为，不再隐匿自身境界，强大的元力波动散发而出。 身法与刀法皆快如闪电。 这五人中，只有一名低阶武者，林晨瞬息之间击杀其余四人，而后身形一晃直奔这名武者而去。 此人年约三旬左右，手中一柄染成黑色的钢剑。林晨猜测只是染色而已，而并非喂毒，以免埋伏之时反光。因为其余四人的兵器同样如此，都凃上了黑色。 见林晨杀来，此人知道不是其敌手，刷刷两剑刺出，便欲逃走。 林晨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一闪已飘至其身侧。 化境鬼影刀出手，短刃迎着剑光而上，切在其手腕之上。 刀光起，手腕落。 连同黑剑坠落在草地之上。 便在对方失措的瞬间，林晨运起食、中二指，大悲点穴手连续在其穴位上点了几下。 此人如木偶一般，一动也动弹不得。 林晨毫不耽搁时间，捏开他的下颚，送进去一粒迷神丹。 半个时辰之后，看看从他嘴里再也掏不出有用的东西，林晨一刀将其干净利落地斩杀。 随后辨认一下方向，朝西方而去。 在五十里外的一处隐蔽悬崖峭壁上，他用斩神刀开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石洞，洞口刚好有茂密的绿色藤萝覆盖，正是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林晨隐身于其中，兑换真火化元丹进入炼化元力的修炼之中。 在奔赴大炎的这场战争中，他的目标只是保全自己，如果可能还会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从来没想过真正卷入这场战争之中，除非大晋军危及到自己的安全之时，才会性命相搏。 毕竟大夏朝廷只是想借助这场战争削弱民间武道势力。 派出刺探情报的小组也极可能是朝廷实施的削弱手段之一。 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既然看透了事情真相，林晨在山洞中远离战争和尔虞我诈，修炼得心安理得。 七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晨起身出了山洞。 这一次修炼，气海内积聚了更多的元力，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筹。 取出短刃在衣服上胡乱划了几道口子，又拿枪扎出两个窟窿，在荆棘丛中将长袍弄出一些丝丝缕缕的划痕，而后朝着伏龙口方向而去。 途径斩杀孟霸和大晋五人的所在，双方的尸首竟都不见了。 林晨在附近查探了一番，脚印杂沓，显然不止一人来过。 放下心中疑惑，继续前行。 距离伏龙口还有十几里时，陆续遇到几拨大炎的暗哨，凭借自己的身份令牌，林晨顺利回到大营之中。 看到林晨狼狈地回来，黑石营的人呼啦地围了过来。 “林副都尉，以为你这组也全军覆没了！”魏定邦得到消息，立刻迎了出来。 林晨神色悲戚地说道，“我没照顾好几位兄弟……他们都……” 魏定邦叹口气，拍了拍林晨的肩头，“你能活着回来就好，那六位兄弟的事情营里已经知道了。其他小组的兄弟看到了他们的尸体，还有大晋军的尸体，而且把他们的遗物也拿了回来。” 林晨点点头，总算自己的布置没有白费，免去了许多口舌。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魏定邦的帐门口。 林晨一眼瞥见孟超和韩家、秦家其他几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眼神之中泛着冰冷的光。 林晨快步走了过去，依然是一副悲伤的表情，“几位节哀，他们去的时候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算死得其所。” 孟超毫不掩饰眼中的冰冷，“只是林副都尉自己全身而退，教人情何以堪。” “你们进来，听我详细说说经过。”林晨说完，转身进了魏定邦的大帐，眼中一样的寒芒闪烁。 孟超几人互相看了看，跟了进去。 林晨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抹了一把唇边的水渍，“唉，以为再也喝不到水了！” “林副都尉，此次刺探军情详情如何，我还得向尉迟将军禀报。”魏定邦沉吟道。 “这就详细讲来。”林晨坐在军凳上，从怀里掏出那把短刃。 第一百零一章 紧急军务 “我带着六位兄弟一路向北，深入大晋占领区域之后，竟遭遇对方的埋伏，其中居然有一名大晋的武者。”林晨惊魂未定地回忆道，“当时我一看不可力敌，让六位兄弟先行撤离，我在后面抵挡，奈何对方人数过多，我只能勉力抵挡一名武者，其余人却是向六位兄弟追去。我回身去救之时，六位兄弟已被人所杀。我拼却一死，杀了敌方五人。 奈何他们的武者实在太强，我只得一路向深山中逃去。那人怒我杀其同伴，竟带着几人死追不放，幸亏我脚程还算可以，经过数天逃亡才终于摆脱了追杀。待回到六位兄弟罹难地点想要收尸时，却发现尸体全部不见了，这才急忙赶回营中。” 说完，林晨拿起那把短刀，就是用此刀杀的大晋之敌。 魏定邦点点头，“尸体已经运回营中下葬，咱们黑石营有一人生还已属不易，此番大晋国出动不少武者设伏，联军出动三十个刺探小队，有二十二个小队全军覆没，其余小队也只回来一两人，更是任何军情没有刺探到。” 听到二人交谈，孟超等人也是现出疑惑的表情，尸体上的伤口，他们都亲自检查过，都是死于不同的兵器之下。 林晨离开大营之时，他们也都看到了，林晨是空手而去。如果他带有兵器，也只能是这把短刃。 检查了大晋一方死尸的伤口，创口较小，正与短刃刃口相符。 看来林晨并没有撒谎。 只是他们都很奇怪，孟霸等人为什么不早点动手，非得跟着林晨进入大晋防地？ 这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但不管怎样，林晨是脱离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为杀林晨，那几个人怎么会主动加入刺探小队，怎么会置身于险地？ 他们没有在孟霸几人的死因上过于纠缠，而是把这笔帐算到了林晨身上。 “如果没有其他军务，我想休息几天，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疲惫了！”感受到孟超等人无形散发出的杀意，林晨不动声色地对魏定邦说道。 “应该的。” 魏定邦点头应允，随即提醒道，“此次在伏龙口附近巡察，大晋有数量不明武者过来刺探情报，咱们黑石营与其部分人手遭遇，亦是损失了十二人，目前人手严重不足，可能随时有军务执行……” “随时找我便是……” 林晨起身说道，随后告辞出去。 从大晋武者口中得到的情报，他并未透漏分毫。大晋军方暂时还没有发动进攻的计划，目前仍在刺探情报之中。毕竟做为进攻方有着天然的劣势，受地势限制，五万人也未必能轻易攻下一万人把守的要隘，而且还得付出数倍的伤亡。 出了魏定邦的营帐，林晨到各营房看了看，身为副都尉，他也有这个职责。 在一处帐篷中，他找到了徐威，对帐中黑石营的人例行慰问几句之后，转身出去。 直到各帐篷都走了一遍，他才转向石屋方向。 而此时，徐威已经等在了石屋旁边。 两人进入屋中，交谈了盏茶功夫，徐威才匆匆离去。 他空手而来，走时却喜滋滋地握着一把高品宝剑，此剑韧性极好，锋利异常，在军中也不可多得。 这是林晨送给他防身用的。 这段时间，除黑石营外，其余各营，包括大炎军中都有人在山中巡查时与大晋方遭遇，并且出现不同程度的伤亡。 不得已，联军改变策略派出武者参与巡察。 此外陆续还有大炎的援军到来，却没有来自大夏的。 另外徐威还汇报了有关栗云飞的情况，由于他借贷过多，单凭自己已无偿还能力，有数百人上门逼债，已造成军中混乱。 高层特令栗云飞暂且离开伏龙口，回家族筹措银资，栗云飞离开后，军中才暂时平淡下来。 其中前去追债的便有黑石营孟家、秦家、韩家之人。 徐威走后，林晨略一消化这些消息，等伙房的人送来大量炒米和清水后，他再次进入修炼之中。 时日匆匆，九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九天来，难得的平静，并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林晨。 第十天，正当林晨持续炼化真火化元丹时，石屋中从未响起过的铜玲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晨缓缓睁开双眼，心里叹息一声，这一枚真火化元丹还有一小部分才完全用尽。 可惜了！ 站起身，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元力，他从来没感觉到像现在这般强大，隐隐已经达到了二重巅峰，假以时日必能冲破二层壁垒，晋级初元境三重。 打开石门，魏定邦正站在门口，“林副都尉，尉迟将军点军，有紧急军务。” 林晨关好石门，随魏定邦走向点兵场。 此时，点兵场中已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不只黑石营，大夏国过来的二十营均在其中。 林晨和魏定邦在黑石营前方站定不久，尉迟轩便带着亲军赶到。 “本将军已经为大家争取了这几天的休息时间，现在战事吃紧，正当用人之际，大家均已养精蓄锐，到了一展大夏雄风的时候了。近日，大晋频频刺探伏龙口军情，有从多处进攻之意图。附近虽然山势险要，但并非不可逾越。联军确定有十二处地点可能被大晋军选做突破点，必须重兵把守。分派在大夏军身上，共有五处，本将军决定，每四营为一军，联合驻守其中一处……” 尉迟轩登上点将台高声说道。 随后又道，“为确保各军戮力同心，臂膀相助，本将军允许各营自行组军，各营都尉出列。” 二十个营的都尉应声出来，齐刷刷站成一排。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允许你们这样做，就是希望自己选定的袍泽，务必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好，现在自行选择。”尉迟轩扫视着诸人，语气威严地喝道。 二十名都尉得令，立即行动起来。 魏定邦直奔大元营都尉而去，该营有近三百人，是二十营中最大的一营。 “符都尉，黑石营与你组军。”魏定邦与都尉符威也算相熟，到了跟前直接打上招呼。 此时符威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十几名都尉，都在向他发出组军请求。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魏定邦的话，总之是头也没抬地和其他人洽谈着。 “符兄……”魏定邦又喊了一声。 符威这才中断了与别人的交谈，转向魏定邦。 “黑石营愿与大元营组军。”魏定邦说道。 “哎呀，魏都尉怎么不早说呢，这不刚刚已经组完军了，另三营已经确定。”符威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 “打扰了。”魏定邦一点头，找向天南营。 而天南营也已组军完毕。 只眨眼的功夫，二十营已经组完十六营。 只剩下没有组军的四营都尉，他们彼此看了看，表情极其精彩。 第一百零二章 狗头哨 剩下没有组队的这四个营，分别是麻星营、永安营、瑀王营，还有一个就是黑石营。 这四个营的人数分别排名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其中瑀王城还有四个挨过军棍的。 四个营加起来也就三百五十人左右，只比大元营一个营多一点。 而人数最多的一军已超过八百人。 剩下这四营中，黑石城人数最少，仅有六十人，原本是七十多人，战死十几人后，仅存这些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起看向尉迟轩。 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尉迟轩说道，“五军已成，人数最多营都尉任统领，总揽军务，其余营正副都尉任副统领协领军务。” 剩余四营的都尉听尉迟轩这样说了，无奈地站到了一起，算是默认了。 看看别人的队伍兵强马壮，人数众多，再看看自己这一军，都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就看看下面分配的防地在哪里了，如果离伏龙口大营近些还好，危急时刻援军来得也快。 不料，尉迟轩似乎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一般，继续说道，“你们不要一开始就指望援军，每一军没有过半伤亡，不许发求援信号。要知道，你们那里告急，可能别处也告急，又或许是大晋的声东击西之计，意图打乱联军的兵力布置，再趁虚而入。如果没有援军，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许撤离防地。下面各军统领上台，抽签确定防地。” 林晨站在台下，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寒意凛然。 开始他还以为尉迟轩会给最弱的这一军些许照顾，让他们守最险要，最好守的地方。 但抽签却是看手气的，谁也不确定自己的手到底有多臭。 从自由组队到抽签，从表面上看是公平的，但这种公平，确实只是表面的。 看着这一切，林晨只剩下“呵呵”了。 此时，台上已抽签完毕。 尉迟轩接过符威手中的竹签，念道，“第一军，防地恶虎峪。” 又拿过一根，继续念道，“第二军，登天崖。” “第三军，凤尾坡。” “第四军，犄角山。” “第五军，狗头哨。” 第五军的竹签是麻星营都尉介平手里的，现在应该叫他第五军统领。 麻星营一百零三人，因为多了那么几个人，他理所当然地成了第五军的主将。 林晨听到自己将驻守的地点，不禁笑了，狗头哨……多有趣的名字，只少了一个“脑”字。 但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有趣，反而有些恐怖的感觉。 军纪官李照开始宣布针对本次驻守制定的军纪。 “临阵畏缩者，斩之。” “丢失防地者，斩之。” “不从号令者，斩之。” “泄露军机者，斩之……” 一共十八条，十八个“斩之”，一个斩监候没有，全部是就地正法。 听得下面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心中一片冰凉。 宣读完军纪，各军归营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这一次驻守并没有限定时间，除非另有换防或任务取消，否则各军将一直待在驻守区域不得离开。 需要准备的东西着实不少。 望着各自散去的诸人，直到人群零落，各自隐入浮云朵朵般的白色营帐之中，尉迟轩才轻轻摇了摇头，走下了点将台。 “圣意难违啊！” 其口中发出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在凛冽的山风中零乱成尘，不见一丝痕迹。 其身边的人没有听到，那群离去准备的人自然也无法听到。 半个时辰之后，各军人马准时出发。 林晨意外地发现，第五军队伍中多了二十名身着白色盔甲的白虎军，由一名小头目率领。 每人手捧一柄鬼头刀，凶残彪悍的样子。 看来尉迟轩并不只是说说，监斩手都已配齐了。 不但自己军中，其他各军也同样配备了监斩手。 林晨默默盘算起来，后面的路程走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大队骡马拉着一应物资，在山野间一路向西行去。路上陆续有队伍离开大队，赶去各自防区。 到最后只剩下第五军林晨这一只队伍继续向西行进，最终在距离伏龙口十四五里外的一处峰峦间停住。 统领介平选好了扎营地点，令人卸下物资，搭建营帐。 随后同几位副统领登上山峰。 山峰并不是整齐的一个高度，两侧延绵偏高，中间有二十米左右要低上许多。 两者峰差有近十米之多，犹如山峰上的一个豁口。 自豁口往下看，是一个近六十度的陡坡，坡长二三百米，乱石嶙峋，树木丛生。 再往下也有坡度，但远不如这一段陡峭。 两侧峰峦越往上越陡，极难攀爬，只有这里要容易一些。 大队车马肯定是无法通过的，但对武者甚至是武徒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 一般这样的战场，敌军过境，补给跟不上，算是孤军深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一般不会如此用兵。 但两军在别处激战正酣，从此处过来一支奇兵，在敌后搞些策应的小动作，往往会收到奇效。 在这里确实有必要驻守一军，林晨看了几眼就认同了军方的安排，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同军方在人数上的安排。 自己这面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大晋不从此处越境自然没什么问题，一旦选择此处，人数肯定不会太少。 “千年之前，此处曾修有哨所，又因此石酷似狗头，便得名为狗头哨，名虽不雅，此地却牵系数百人身家性命甚至两方战局，我等既受命驻守于此，当戮力同心，确保此地固若金汤。”统领介平指着不远处悬崖上突出的巨石说道。 除林晨外，其余几人同在尉迟轩麾下任职，彼此都很熟悉，在这关键时刻，谁也不会为这临时职位的高低而计较，当下纷纷点头称是。 营帐依山势分别搭建在距离峰顶不远的缓坡上，此时中军大账已经搭好，派人在峰顶瞭望之后，一行人入大账议事。 介平开门见山地说道，“狗头哨地势虽险，却也有许多不利于我军之处，在大晋军到来之前，务必予以改善。 其一，去树木，清杂草，开阔视野，以免为敌所用。 其二，搭平台，构阵地，以利于布兵防御。 其三，截滚木，备雷石，以做退敌之用……” 加上应敌策略，介平一共说了五条。 林晨在路上时已经从系统中兑换了五本兵法典籍，并将内容全部记忆进脑海。 行军中，他又仔细感悟一番，对于攻防要领已经了然于心。 介平所说的这些，都没有问题，也可以说是必做的防御手段。 但问题是，这些只能应对一般场合，增加进攻难度，若敌军同样采用策略，未必有多少效果。 比如大晋并不进行密集型攻击，而是只派三两名武者上来，滚木擂石放还是不放？ 放少了起不了作用，即便密集的滚木擂石可以杀伤武者，可是为了几个人，有多少可以浪费的。 如果敌军，一拨一拨零星进攻呢？ 这是减少伤亡最好的办法。 林晨只是皱着眉头听着，却没有发表意见。 其余几位副统领，也各自发表了看法。 将介平的防御方案又完善了一些，甚至有人提出两侧高峰上也需预备一定的人手，以防大晋兵出险招。 但凡提出的建议都是各自深思熟虑的经验之谈，介平都一一予以采纳，至多就是再次进行些许完善。 当其余人各自说完，防御策略已基本完备。 众人都已住口，介平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林晨，问道，“林副统领，可有何高见？” 第一百零三章 请缨 这句询问不过是走一个程序。 介平三旬出头，从军亦有十年，多少也经历过一些阵仗，平日里也是读了不少兵书。 林晨背诵军法时他在场，林晨与栗云飞比箭法时他也在场。 他对林晨倒是挺欣赏，甚至是敬佩的。 但记忆力好，箭法好，绝对不代表具有排兵布阵，指挥作战的能力。 而且，他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年轻。 之所以问他，只是因为他坐在副统领的位置上。 在坐的也只有他自己不是行伍出身。 让介平想不到的是，林晨居然真给提出了意见。 “刚才各位所说的种种策略，都是防止敌军如何登上狗头哨的，在下觉得，在敌军进攻之前也应该有所布置，尽量消耗他们的兵力。另外也应该做好敌人登上狗头哨之后的应对措施。” 介平道，“有狗头哨这道天险不用，何必提前与大晋交手，而且凭借狗头哨若还挡不住敌军，对方登上之后又如何挡得住？” 林晨解释道，“提前消耗他们的兵力未必就是与他们交手，我军可挖掘陷阱，预埋尖木，能杀敌便杀敌，如不能也可阻敌。伐下的树木、荒草也无需清除，另备一些干草干柴在坡下，敌军来时可以先来一波火攻。 按我估计，大晋若进攻，选择夜间的可能性极大，火攻即便奏效甚微，也可用作照明。所谓灯下黑，敌军在火光之中，犹如瞎子一般，看不清火光之外的景物，反而对我军有利。 另外，不能因为敌军登上狗头哨后以为无法阻拦就不预先布置。就如现在，不知道敌军来不来，我们依然按照敌军来攻而布置。同样不能因为不知道敌军能不能攻上来，或者能不能挡得住而不做准备。 我军武力不足，人数少，但可以在兵器上弥补，介统领可向军中多索要一些连弩和座弩，敌军即便登顶，我军也有反击之力。” 林晨说了这么多，介平反而在林晨刚一停下时便直接摇头，“林副统领，你从不曾带兵打仗，里面的很多东西，你并不了解。陷阱是死的，火也是死的，敌军完全可以避开。火光固然可以让我军看清敌军的情形，但也可能招来更多的敌军。而对敌军攻上狗头哨预先采取应对措施，只会削弱我军的锐气，丧失死守的决心。 况且连弩制作极其复杂，据我所知，整个伏龙口只有二十架连弩，座弩也只有五架，都是用来防守伏龙口的，不会拨给狗头哨一架。如果你没有其它想说的，咱们这就按议定办法分头准备。” 林晨眼睛微眯，“介统领，这两点至关重要，还请三思。另外，我军不能只困守狗头哨，还须派出探子打探敌军行踪，洞烛先机，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介平却再次摇头，“我第五军本来人手不足，若再分出人手哨探，少了无济于事，多了则防御力量会更为薄弱，只须在峰顶居高瞭望即可。” 林晨眉头微皱，他已确定，此乃庸将，防守狗头哨不知需要多少时日，将士不能不眠不休，若在峰顶发现敌军，再行防御必然仓促，若发现不了呢？ 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既如此，在下请缨，独自一人到外面探听敌方动静。”略一沉吟，林晨道。 “也好，林副都尉多加小心。”介平点头应允，现在他比较烦林晨，本来没打过仗，还提了一堆建议，走了倒也换个耳根清净。 林晨简单与介平约定了传讯方式，随后在对方不耐烦的表情中离开了中军大帐。 寻到徐威，简单交待几句，施展烟罗无影步化作一道虚影，从陡坡下了狗头哨，很快消失在林木荒草之中。 向北一路行去，他一路观察着地形。 走出二十几里之后，在周围转了一圈，又返身回来，停在距离狗头哨十里外的一处山梁上。 这里生有十余株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林晨选择其中一株登上树顶。 从系统空间中取出材料，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中搭建了一个舒适而隐蔽平台。 盘膝坐于其上，林晨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风吹草低，兽吼鸟鸣。 不变的风景，不变的声音，时间便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悄然流逝。 五日之后，隐身在树冠之上的林晨猛然身体一震，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连日来不停修炼，其气海中的元力已经饱和，接连服用了三颗破壁丹，竟在这树上一举突破初元境第二重，晋级到三重境界。 不过，他的步数值也因此耗费了三百八十多万。 初元境九重天，每上升一重，气海的容量便是数倍增长，突破壁垒的难度越大。 有的人一年两年也未必能够突破一层，而林晨在不到半年的时间直接从武徒七阶晋入武者三重。 堪称是前无古人的奇迹。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元力，他朝外界观察了一番，平静下心情，又吞下一颗真火化元丹，开始巩固三重境界。 第七日夜间，林晨从修炼之中蓦然睁开双眼， 拨开茂密的枝叶向北望去，此时正是夜半时分，墨染的夜色没有一丝光，月亮不知跑去了哪里，空旷的山野峰峦漆黑一片。 但这并不影响林晨观察外面的情况。 本来他的六感已极敏锐，晋级初元境三重之后又有很大的提升。 刚才中断修炼，并非他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而是心中隐隐生出危险的警兆，而且愈来愈强烈。 漆黑如墨的山野映入林晨的视野，只不过呈现出略有些阴暗而已，比明月高照还要清晰几分。 远远的山谷中，正有无数人影朝这边悄悄而来。 有四五个轻身功法极高的身影，离着大队有两里多远，时隐时现在树木草丛之中，似乎在搜寻自己这边的哨探。 林晨选择的这个地点，是通往狗头哨最近也最好走的一条路径，且在山谷中更具隐蔽性。 居高临下，又可以看得极远。 望着大片大片的人影，林晨眉头微皱。 十息之后，他悄悄滑落到树下，手势连动，三颗大炎军中的闪光雷信号接连在空中炸响，化作三颗火球格外醒目。 三颗信号，代表着敌军至少有三千人以上。 若不足一千，则只发一颗而已。 林晨眼中所见，敌军至少有三千之数，至于未露出行迹的还有多少，或者有没有后续的第二梯队，第三梯队出现，现在根本无法探知。 只是可见的这些人手，狗头哨面临的形势就已经很严峻了。 三颗传讯令发完，林晨一刻不停，身形似乎化作一缕轻烟，直奔狗头哨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分兵 看到突然出现的信号，在山谷中摸索前进的敌军知道行动已经暴露，便不再隐藏行迹，以最快的速度向狗头哨冲去。 远远的，目标方向隐隐传来连绵的鼓声。 十余里的距离，林晨片刻之间已经到了狗头哨下，此时峰顶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林晨归来……”施展烟罗无影步，林晨悄无生息登上一半陡坡才出声报名。 听到声音，上面的守军才发现已经有人登至半坡。 立刻有人喝问，“林晨是哪一营的？” “黑石营。” 说话间，林晨已经身形一跃，登上狗头哨峰顶。 “我要不出声，你们未必就能发现我吧？”林晨神情冰冷地问道。 “夜太黑……” 说话的正是统领介平，他尴尬地回答道，这事还真被林晨说中了。 看到林晨的信号，当即他令人击鼓传令，并亲自到峰顶观察。 林晨在如墨的夜色中如同一缕轻烟，任何人都不曾察觉，就连一丝敌情也没有发现。 “至少三千人，两侧峰顶亦须加派人员防守。”军情紧急，林晨无暇奚落介平，快速说道。 “啊……三千人……如何守得住？” 介平看到三颗传讯令，本来还报有一丝希望，希望林晨发错了信号，现在听林晨亲口说出来，不由一呆。 “守不住，那就一起死。”林晨冷声说道，目光落在峰顶之上。 几日之间，峰顶已经大变模样，原先的天然斜坡上用树干搭建了数千平米的平台，上面堆满了滚木擂石。 数量着实不少！ “看都看不见，怎么守？”介平惶然说道，“敌军怎么挑这时候进攻，林副都尉，你不会弄错了吧，夜这么黑，你能看见？” 林晨还未说话，远处天空中如烟花般炸响了许多传讯令，数都数不过来。 紧接着，隆隆鼓声从十几里外传来。 “是伏龙口……伏龙口遇袭。”魏定邦惊呼道。 便在这刹那之间，东西两侧接连有传讯令在天空中闪亮炸响，连绵不绝。 “是恶虎峪……” “登天崖……” “凤尾坡……” “犄角山……” “鬼愁涧……” “盘龙隘……” …… 周边接连有熟悉地形的副统领，根据传讯令所在方位报出地名。 除大夏五个武道军外，还有林晨首次听到的地名。 “除伏龙口，别的隘口也有遭到攻击的。” 介平神色凝重地说道，至此，他再不怀疑林晨所说消息的准确性，从刚才情形上看，还是林晨第一个发现敌情并示警的。 “看来大晋是开始了大举进攻，援军就别想了，各处都自顾不暇呢，介统领还不下令布置防御？” 眼见介平只是感叹，并没有任何举动，心中怒气陡生，语气也就不那么客气。 “啊……两边峰顶各去三十人，加强防守，其余军士备好滚木擂石，听令砸下。”介平急忙下令。 “三十人不够，至少一边五十人。”林晨断然否决。 “人手不足，去掉一百人，狗头哨只有二百五十人，而且我军奉命坚守狗头哨，若敌军从其他方位过境，并不算狗头哨的责任。”介平辩解道。 “如果两侧峰顶失守，军中又无失守后的准备，狗头哨必失，三百五十条性命必将葬送于此。”林晨怒陈道。 “男儿血战疆场，大不了马革裹尸，青史留名……” 介平还在慷慨陈词，林晨怒哼一声，斥道，“青史留名？我看是吃屎留名吧！三百多大夏子弟到这就是为了马革裹尸？” “林副统领，这里本统领是主将，再若顶撞上官，军法从事。本统领现命你率十小队驻守左侧峰顶。魏副统领，你率九小队驻守右侧峰顶，不得有失。” 林晨知道再多说无益，又不能强行夺取指挥权，否则后患无穷。 他冷冷地撇了介平一眼，喝道，“十小队出列。” 第五军人马都在宽阔的平台之上，随着林晨的招呼，有三十左右人站了出来。 前几天离开狗头哨之前，军中并未有小队的编制划分，林晨一听立即明白是这几天的事。 扫了一眼出列众人，竟都是黑石城的人。 魏定邦在旁边也在召集九小队的人手，同样是黑石城来的。 六十人刚好分做两队，一队三十人。 “李猛、李信、孟超、孟坤、韩旷……出列” 林晨一连点了十个名字，这些人除了孟家、秦家、韩家之人，便是与三家走得比较近的，另外还有一个与三家不沾边，但参与了给栗云飞筹款。 被点名的这十人应声出列。 “魏副统领那边地势不利于防守，你们协助九小队，不得有误。”林晨喝了一声，随后带着剩余的二十人离开狗头哨。 此处的诸人一头雾水，林晨刚才还说三十人不够，转眼间就让出十人。 魏定邦望着林晨消失的方向，默默道，“够义气……” 其中缘由，只有身为当事者的三家武徒最为清楚，甚至另几人也有些发懵。 带着二十人离开狗头哨，林晨心中的警兆立刻消失，他再无后顾之忧。 “每人捆两大捆树枝”林晨扔下一卷绳索，下令道。 这二十人拿刀各割了两断绳子，到不远处忙活起来。 狗头哨修建平台，砍伐了大量树木，只留下树干有用，余料都堆在坡边，林晨一眼便已看到。 很快，二十人各拎两大捆树枝回来，林晨带着他们登上左侧山峰。 这里与狗头哨距离二三百米，一道斜坡延伸下去，正如坡度缓和的“凹”字一般。 “均匀浇上……所有人不可动火！”随后林晨兑换了五桶汽油交给诸人。 这二十人分别来自八个武道世家，其中便有徐威和他的一位兄长。 有徐威这个密探，他对黑石营诸人的情况都有大体了解，加上记忆里对这几个武道世家的认知，他确定这些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敌军还有一里左右……”等到树枝全部浇上汽油，林晨望着漆黑的夜色说道。 东西两个方向战鼓时起时落，远近不一，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听着战鼓声，再听到林晨这样一说，这些人都有些紧张，毕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的还是至少十倍于己的敌人。 “今天是一场必死的战斗……”林晨凝重地说道，“不过，你们跟在我身边，会有更多活命的机会，记住，令行禁止。凡不听令者，自生自灭。” “是……”徐威率先答应一声。 其余人也跟着应令。 “拿着，每人一架。”林晨目光扫过诸人，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重弩，率先交给徐威。 第一百零五章 防御手段 二十个手下，林晨每人发下一架重型连弩。 其中八架是在昊天门兑换的，后来被他收回，另十二架则是刚刚兑换出来。 随后林晨又扔出二十个武器背包，每人发下五十枝弩箭备用。 林晨凭空变出这许多东西，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记住……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大晋军缴获后发给你们的……记住没？”林晨喝问。 “记住了……”诸人齐声答应。 “我不会跟你们解释太多，我只能告诉你们一句，我并不是凡人……今天为了大家的生死，我已付出了太多。若谁把今天的事泄露半句……就等着天庭灭族的惩罚吧！”林晨说着话，手势一动，霸王弓出现在手中。 空弦拉开，上面凭空出现一枝羽箭，对着山下便是一箭，一道凌厉的劲风射出，随即山下传来惨嚎，显然是有人中箭。 众人看看漆黑的夜色，又看看林晨手中的强弓，震惊之后是惊天的狂喜。 林晨果然不是凡人，一字不差记下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双弓射单箭狂虐栗云飞。 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到此时，他们再无一丝恐惧，因为林晨的存在，因为对林晨崇拜得近乎盲目的信心。 还有对林晨的不敢违背半分的敬畏…… 向山下望了望，林晨取出火柴，划燃一根扔在一捆木柴上，木柴顷刻间变成熊熊大火。 “挑下去……” 随着林晨的喝声，徐威钢剑一挑，火球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一路火光，直冲向正在悄悄攀爬陡坡的敌军。 这一侧峰顶，大晋至少投入了三百多人，队形密密麻麻。 至少有五六人，在火球的冲击下被点燃，从陡坡上翻滚而下。 紧接着第二个火球，第三个火球翻滚而下…… 待到火球冲入人群的瞬间，十几道轻微的响声出现，烈焰飞腾火势瞬息扩大，将更多敌军卷入了火海。 那是林晨扔出了储备已久的汽油瓶子。 在楼西城他便跃跃欲试，终于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嗖……嗖……嗖……” 连续三道响声，三枝箭电闪般射出。 每箭各中一名敌军头领，从其身法速度上看，应该都是武者。 离得太远，林晨感觉不到元气波动，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应该是对的。 陡坡上，敌军的惨叫在夜晚显得格外凄厉。 数十个火人从火海里冲出，翻滚着向坡下跌落。 后面的人纷纷后退，随即呈溃败之势，退回到漆黑的夜色之中。 林晨略微有些遗憾，如果能按他所说，挖上陷阱，再多置草木，此番一定能重创敌军。 此时，狗头哨和右侧峰顶也已开始了战斗。 敌军显然是撒开大网，展开全面进攻的态势。 滚木擂石砸下的声音，暗夜中的惨叫，山坡上咻咻射上来的羽箭声，嘶吼声，下令声，全部混合在一起，夜就像一锅粥，格外热闹起来。 第十小队的二十名武徒手握重型连弩站在左侧峰顶，听着狗头哨和右侧峰顶的嘈杂声，竟然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似乎这场战斗与他们无关一样。 敌军退下去之后，再没有人出现在这片防区，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了从这里登顶。 就这么简单？ 从头到尾，他们只是捆柴，拎上来，浇上一种不知道什么名字也从来没见过的油。 然后林副统领一个人退敌了。 林晨也是静静地站在峰顶，鹰隼一样的目光，在暗夜里犀利地四处扫视。 狗头哨那边的情形，他已看得清楚。 敌军开始展开密集的攻击，在猛烈的滚木擂石防御下，留下近百具尸体。 但更多的木段与石块落在了空处。 接着对方改变了策略，有三名轻功了得的武者分散开攀爬，速度缓慢，躲闪得却是极快。 黑暗中，狗头哨的守军，看不清有多少敌军，滚木擂石不要命地倾泻。 不时有人被黑暗中射来的箭矢射中，生死不知。 而魏定邦那一边承受的压力在三个防区中最大。 回来后，林晨并没有登上右侧峰顶。 但左边这一侧他很清楚，搭建的平台很窄，预备的滚木擂石极其有限。 想来右侧也大抵如此。 现在右侧滚木擂石落得逐渐稀疏，正有人跑下去向介平求援。也许下一刻，敌军便会从右侧登顶，与第九营短兵相接。 “庸才……” 林晨暗骂了介平一声，举起弓向下边射出一箭。 “拿十捆树枝跟我来。” 他喊了一声，率先向西奔去。 十捆木柴隔开放好，林晨扔下三根燃着的火柴，点燃三捆树枝。 随即被手下默契地挑了下来。 看来敌军并未死心，避开另一边越来越暗的火光，企图从这边的黑暗中突破。 只是对方没有人知道，在这一片防地上，有着六感极其强大的林晨。 三个火球飞速而下，林晨故技重施，十几只汽油玻璃瓶随之扔下去，化作一片火海，惨叫声异常凄厉。 借着火光，林晨又发了几箭，而后向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几句。 立刻有十人放下连弩，每人拎着一捆浇了汽油的树枝下了峰顶，向狗头哨方向而去。 同一时间，伏龙口上，两军对垒，虽然没有短兵相接，气氛却也格外紧张。 尉迟轩和向无筹站在五丈高的隘墙上，手抚垛口望向矮墙之外，那里亮着无数火把，黑压压的大晋军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隘口的军士已在隘墙上严阵以待，随时等待着敌方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想不到大晋布局如此之深，这次恐怕是一场恶战了！”向无筹忧心忡忡地说道。 五天前，他接到大炎兵马大元帅周世鼎的金皮大令，调伏龙口一万兵马支援据此六百里的洛宁关。 据说军中已得到准确战报，大晋军已秘密选定从洛宁关敲开大炎的门户。 却想不到，兵马被调走之后，伏龙口方向却遭到大晋的全面进攻。 如今伏龙口两国联军加到一起，不过是一万四千人。 尉迟轩脸上也是一片凝重之色，他望着至少五万以上的大晋军队，说道，“自古兵不厌诈，大晋一路势如破竹，轻易打到葬神山，怎么会没有一些手段。从各防区发出的传讯令看，都遭受到数千敌军的进攻，十二处防区，兵力太为薄弱，破其一点，伏龙口即破，望向将军早做决断，尽快发兵救援。” 向无筹摇了摇头，“目前兵力不足，若去得少了，无济于事，若派重兵，伏龙口兵力空虚，攻之必失。各防区不仅有你大夏的人，同样有我大炎的人。行军打仗，不能有妇人之仁，该断腕的时候亦得断腕。其他防区肯定是守不住了，任何防区都可丢失，唯独伏龙口不能丢。 别的防区地形险要，只能过人，车马粮草无法通行，大晋军过来，也是无根之草，待我方援军一到即可剿灭。若伏龙口失守，大晋军便会长驱直入，葬神山防线将无险可守。再想夺回来，可能要花费十倍甚至数十倍的代价，而且对整个战局影响甚大，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啊！” 尉迟轩沉默片刻，才心情复杂地说道，“只可惜了那些壮士，尤其林晨也在其中。” 向无筹也是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林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自古战死沙场的英才数不胜数，若此身不死，他日必为英灵报仇。” “也只能如此了……”尉迟轩无奈地说道。 便在此时，有几人急匆匆登上隘墙，到向无筹身边扑通跪倒，“属下有罪，恶虎峪失守了。” “符威……恶虎峪守军不少，居然顷刻之间被攻破，你可知罪？”向无筹怒斥道，上来的人除了符威外，还有三个监斩官，一个个极为狼狈的样子。 “将军，敌军三千余人，夜色太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大晋攻势又太猛，坚守不住啊……”符威以手捶地道，“弟兄们都已战死……” “本以为第一个失守的会是人数最少的狗头哨，想不到竟是你第一军的恶虎峪？其他防区情形如何你可知晓？”向无筹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询问。 “也许……其他防区早已失守，并无人逃出，所以将军还不曾知晓，从传讯令上看，其他防区亦受到重兵攻击，绝不可能守住。”符威推测道。 第一百零六章 激变 被符威推测已经全军覆没的第五军，此时还在狗头哨和大晋军打得如火如荼。 狗头哨主阵地和右侧山峰的下方也是火光通明。 林晨派去的十个人分别点燃了树枝推到坡下，有了火光的照明，峰上滚木擂石可以有的放矢，大大增加了防御效率，避免了木石的浪费。 “蓬……” 远处一道火光极度扭曲着钻入夜空，发出巨大的炸响声，犹如一条火蛇蜿蜒而上，在空中自爆。 这已经是第八枚传讯信号了。 刚才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连续在不同方位出现七枚。 听着远方渐渐平寂的鼓声，林晨意识到，又一个防区失守了。 这种信号，正是大晋军中所用。前次出伏龙口哨探，以迷神丹审问了大晋的一名武者，得知了大量信息。 这一声信号便是完成任务的意思，如果是两声便代表着求援，三声代表着撤军，与鸣金相同。 既然敌军已经在别处打开缺口，此处的大晋军按理说应该改变策略，不是在这里死攻，而应该从别处过境。 然而，他们却一反常态地持续攻击狗头哨，看来是打出真火了！ “带着所有树枝，跟我来。”站在原地略一沉吟，林晨下令。 众人遵令拎着剩余二十余捆木柴跟着林晨到了狗头哨主阵地，人手分开，在主阵地和右侧峰顶各自点燃十余捆，推到了坡下。 此时右侧山峰的滚木擂石已经用尽，狗头哨主阵地也所剩不多。 林晨施展烟罗无影步，往来于主阵地和右峰之间，二三十个汽油瓶子分别扔下去，两边都化作一片火海，大晋军丢下百余个火人退了下去。 “林副统领，多亏你的火攻，不然狗头哨已经失守。”介平看到林晨走向自己，情绪激动地说道。 林晨扫了一眼地上数十具被弓箭射杀的尸体，声音冰冷地说道，“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些人根本不必要死，敌军根本登不上山坡。” “谁能想到今夜这么黑，大晋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进攻，此事纯属意外，伤亡在所难免。”介平心中生出悔意，嘴上却强硬地辩解着。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林晨这一句话刚刚问出，山坡下突然发出尖锐的啸音，两道火蛇扭曲着升空炸响。 介平的回答也刚好出口，“将军有令，死守狗头哨，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迂腐……” 林晨怒道，“你可知其余防区已经失守，再死守狗头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大晋军此时应该已经越过其他防区，向伏龙口集结，甚至有的人已经到了咱们背后。刚才敌军发射两颗信号，便是求援之意，面对前后夹攻，你如何守得住？” “你怎么知道大晋军的信号？”介平疑惑地问道。 “连敌军的信号都不清楚，你还指挥个屁？没有时间了，全部听我号令……”林晨怒极。 “你想篡权？监斩官何在？”介平大喝。 加上小头目，一共二十一名监斩官迟疑着围拢过来，却未立即动手。 林晨手中弓箭抬起，冰冷的箭头指向介平，大喝道，“谁敢动手……” 介平没敢下达执法命令，他指着林晨道，“林晨……你敢造反……” “别他妈的给我扣大帽子……你守你的……不想死的跟我来。”林晨说完，放下弓箭，沿着斜坡向西而去。 二十名第十小队成员毫不犹豫在其身后无声跟上。 “第九小队……随我来。” 魏定邦略一迟疑，随即下令，也跟上了林晨。 “永安营……跟我来。” “瑀王营……跟我来。” 陆续有声音喊出，人影重重，往林晨消失的方向追去。 最后狗头哨上只剩下麻星营的人、二十一名监斩官，还有被林晨剔出的孟超、孟坤等十人。 这十人属于十小队，但林晨没喊“十小队跟我来”，而是喊的“不想死的跟我来”，所以他们没动。 魏定邦喊的“九小队跟我来”，他们又不属于九小队，还是没动。 永安营和瑀王营更与他们不沾边，结果他们成了没娘的孩子了，没人管了。 “要不我们也去……” 监斩官的小头目名叫匡虎，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凑到介平跟前说道。 “这么点人，还守个屁，咱们也跟上去，将不离军啊。要是将军问责，你们可得给我作证，是林晨强行夺权。”介平跺脚道。 匡虎还没有说话，孟超抢先说道，“介统领，我们给你作证，林晨目无上官，惑乱军心，临阵反戈，聚众造反……” “造你妈的反啊？没有林副统领，狗头哨早已失守，恐怕你们还在帐篷里就被人端了。” 匡虎抬手给了孟超一个嘴巴，怒骂道。 “匡虎……” 介平转头怒喝一声，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目光所见，山下无数火把突然亮起，向着狗头哨围拢过来。 怕不是有数千之多。 “走……” 介平慌忙说了一声，向林晨所去的方向追去。 好在大晋军似乎并不知道狗头哨这边的情形，唯恐遭遇攻击，因而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 在大晋军合围狗头哨之前，他们冲出了包围圈。 只是茫茫暗夜，他们却失去了林晨等人的踪影。 不知是去了哪里。 介平四处望了望，身后是敌军，右侧是陡峭的悬崖，左侧应该也已经被敌军占领，他只得带着百余人继续向西退去。 此时某处山崖下的一片树林中，林晨静静地望着远处狗头崖上亮如白昼的火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身后近二百人，望着同一个方向，默然无声。 所有人都清楚，再晚撤出片刻，这些人都得命丧狗头哨，也许不只丧命那么简单。 大晋军在狗头哨伤亡数百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血腥地报复。 “诸位，今天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人纵有一死，但不能稀里糊涂地死。我们受命死守狗头哨，怎么说这也算临阵脱逃。将来尉迟将军未必不会追究。所以，我们还需立些功劳，将功折罪。跟到这里来的，我都会认为接下来完全听从我的指挥，包括几位副统领在内。如果有不准备服从的，那就各寻生路，两不相干。听我指挥的跟我走……” 林晨说完，进入树林向西而去。 其身后，二十名十小队成员紧紧跟随。 其余人竟也没有迟疑，接连加入队伍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来点难的？ 队伍向西行进了一段距离，转而向北。 林晨当前带路，不时停下来观察一下动静。他没有说到底要干什么，大伙也都闷在葫芦里。 不过，这个方向是大晋军营方向，这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 难道是去抄大晋军的老窝？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随即被他们自己否定了。 林晨不是蛮打蛮干的人，行军打仗还是有一套的，不会做这般以卵击石的蠢事。 大约行出二十多里，林晨突然停住，手势下压。 众人当即在草丛中伏下身子。 这种事情林晨一路上已经做过多次，诸人都已形成惯性。只是每次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随后又继续前进。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林晨四处观望了一下，并没有让大家起身，而是朝几个人挥了挥手，带着他们向前摸去。 此时的天色已不如先前那么黑暗，云层中透下淡淡的月光，但视线依然不是很好。 一行五人，隐藏着身形摸出了半里多路，完全消失在大队伍的视线中。 林晨不再小心翼翼行进的样子，开始大步流星向前而去。 又行出二三百米的距离，跟他同来的四人才看到，林晨竟是直奔一栋木屋而去。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咧嘴，惊讶于林晨的眼力竟如此之好。 四人中有徐威，另三人同样是十小队成员。 林晨径直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木屋中空无一人，似是山间猎户废弃已久的住所，门窗破烂不堪。 林晨取出几块用来照明的月光石，屋中立刻有了朦胧的亮光。 “摆好……” 林晨略一打量房间之后，从系统空间中一架一架取出连弩交给四人。 四人接过来，在土炕上整齐摆成一垛。 随后林晨又取出大量的弩箭，也是依次摆好。 做完之后，林晨又取出一些刀枪类的普通兵器，放到了旁边。 随后，交待四人留在这里，自己则原路返回。 所有人还在原地潜伏。 “前方发现一座木屋，里面有些兵器，还有大量重型连弩，估计是大晋军藏的。都随我来……”林晨简单说了一句，带着他们赶往木屋。 别人都是信以为真，几名十小队成员却是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这里面有猫腻！ 魏定邦和其余两名副统领随林晨进去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刀枪，最终落在成垛的连弩上。 震惊之色浮现而出。 接下来，分发连弩。 所有大夏来的人全部发完，待到给魏定邦和另两位副统领发的时候，连弩刚好没了。 数量不足。 “既然不够了，几位只需指挥作战即可，不必持弩冲杀。” 林晨这一句话已绝了他们从别人手中再拿连弩的心思。 连弩箭也分发完毕，林晨一挥手，众人再次向北出发。 林晨返身进屋，收起了刀枪和月光石，跟上队伍。 又行出二十余里，天色渐明。 晨曦的微光隐隐浮现，夜色也从浓墨转成淡墨。 越往北走，大伙越加明白，此行的确是奔大晋军大本营而来。虽然心中忐忑，却没有人出声询问，更没有人退出。 这大概是出于对林晨的信任，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手中的重型连弩。 有了近二百架重型连弩，想一想与大晋军遭遇都热血沸腾。 到了这里，按常理应该会有大晋的暗哨，可是大队人马在林晨的带领下，东一拐，西一绕，竟是一个也没碰到。 远远的，大晋军的联营已然在望。 林晨伏在草丛中，四处张望一下，绕了一个大圈，直奔联营后方而去。 众人更加隐蔽行踪，脚步愈加放轻。 偶尔林晨朝草丛或树上射出一箭，每一次便有一名哨探被射杀。 均是瞬间毙命，连惨哼也没有发出半声。 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至联营后方，眼前所见，众人才恍然大悟。 与联营相隔二里左右，是大晋的屯粮之所。 数百座高大的粮囤子，矗立在晨曦之中，有三四个小队往来穿梭巡察，时隐时现。 每小队大约三十人左右。 多数守军还在营帐中，偶尔可见早起的军士站在木栅栏边上在解开腰带…… 因为预防受灶火之灾，屯粮处距离联营有些距离。 又因为并不太远，所以防守似乎有些松懈。 如果真能烧毁大晋军的粮仓，哪怕只烧毁一部分也是惊天之功。 这是大炎军多次谋划都没能实现的事情，没有人能接近大晋的屯粮之地，在半路就被大晋军伏杀了。 而现在，数百座粮囤子就在前方不远处。 林晨低声交待了几句，安排好行动计划，让众人继续潜伏。 他自己等到两个巡逻小队交叉而过的瞬间借着树木的掩护，化作一道虚影进了粮草大营，隐身在粮囤之间，往来穿梭。 每一座粮囤子旁边，放上一大塑料桶汽油。 遇见巡逻队走过来，他便隐藏住身形，等过去之后继续行动。 很快，所有粮囤子都已处理完毕，大晋军依然没有能够发现自己。 林晨又取出一些汽油浇在粮囤子上。 也许是因为大晋军昨夜对大炎发动了大规模进攻，也许是因为外面哨卡重重，这些粮草大营的巡逻兵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显得十分大意。 直到林晨开始心疼步数值时，都没有被发现。 某一刻，林晨闪身到粮囤边，朝外挥了挥手，隐藏的人马现身而出，手持重型连弩朝粮囤子冲来。 迎面交叉而过的两个巡逻队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连弩射杀。 林晨带着五十余人阻杀残余巡逻队。 其余人大面积分散开，一刀砍破汽油桶，扔下一根燃着的火柴。 熊熊烈火顷刻升腾而起，扩展面积越来越大，直至所有粮囤子都被点燃。 林晨呼哨一声，带人撤出了粮草大营。 数百名仓促赶来的粮营守军，被重弩击杀大半，余者纷纷退了下去。 一口气退出好远，林晨带着众人七转八转登上一座山峰，望向粮草大营方向。 一片火海中，数千名大晋军正拿着盆、桶之类的用具，从附近的溪流中舀水救火。 人数虽多，可是有了汽油助燃，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是救无可救。 “天大的功劳就这样唾手而得，真是太简单了。”望着晨曦中的通天火光，魏定邦感叹道。 “简单吗？要不咱们再玩一出难点的？”林晨唇角微翘笑着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孤身入敌营 “什么难点的？”看到林晨神秘的笑容，魏定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林晨都认为难的，那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林晨指着远处大晋的联营，“你看那座金顶大帐，别的军士都去救火，反而那里有三十余人守护大账。那护卫都是暗金甲衣，什么人才穿这种军服？” “龙虎卫？大晋御林军龙虎卫？”魏定邦惊呼道。 “你看到就好，里面是何等人物可想而知了，必是皇族。”林晨微笑道。 魏定邦露出苦笑，“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到，是听你说的。” 林晨一拍脑门，“哦……对。” 他倒是忽略了，别人并不具备他这样有着极强的视感，可以看得很远。 “有没有胆量干一票？”林晨看着众人问道，“如果把帐篷里的人抓住，说不定伏龙口就可保住，如果已经丢了，也许还能换回来。” 魏定邦和其他两名副统领闻言身上热血沸腾，他们行伍出身，深知这一功劳将有多大，甚至比烧毁粮营还要大上许多。 “干……”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林晨既然这么说，肯定已想好了策略。 他们再一次选择了相信林晨。 林晨看向其他人。 “尽听林副统领吩咐……” 有人带头回应，没错，这个人正是徐威。 其余人自然也没意见，说起来今天干的事情都很刺激，他们心里也有着隐隐的期待。 林晨点点头，“好，我不会带兄弟们走上死路的，先探探路，可为则为，不可为则退。” 等众人把连弩的箭矢装满之后，林晨选定一个方向当先而去。 拐了几道弯，在三里外的一处山坡上，林晨露出头，向下边大片茂密的草丛中望了一眼。 手一挥，连弩齐发朝着草丛中雨点般射落。 本来丝毫看不到人迹的草丛顷刻发出一阵闷哼。 又一轮发射，里面再无动静。 林晨当先奔下山坡，深入草丛之中，揪出一个身中两箭的大晋军士，带到了一边。 将一粒迷神丹塞进了他的嘴里。 此人腿部肩部各中一箭，并不致命，毫不妨碍开口说话，本来他想装成死人蒙混过去，但微弱的呼吸却没逃过林晨的耳朵。 按照林晨的吩咐，众人开始打扫战场，脱下大晋军士的黑色甲衣，取下腰牌，寻回大部分箭矢，将三十多具尸体藏好。 过了好一会儿，林晨也审问完毕，送其上路了。 “大晋国太子……” 回到人群，林晨满脸兴奋地说道，“三十二名龙虎卫。” “难怪这么多龙虎卫保护，原来是太子姬乾，听说龙虎卫中有十大金卫，是凝元境强者，若是其中有一名金卫也怕是不好对付吧！”魏定邦有些担忧地说道。 “问过了，没有凝元境金卫，我认为值得一试。”林晨道。 随后，他和众人低声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之后，大晋军联营前走来一位身着大晋军服的青年，正是乔装后的林晨。 “口令” 辕门前有四名军士，其中一人高声喝问。 林晨随口回答，“竹笋” 那人见回答无误，上前验看了林晨的腰牌，也没有发现问题。 那是普通的士兵腰牌，不署名姓，只标识级别。 “哪一军，叫什么？” 那人盘问道。 “何康不知道吗？墨元帅中军麾下听用，你再磨蹭，耽误了元帅的大事，小心你的脑袋。”林晨打着大晋军元帅墨非的旗号，颇有气势地威胁道。 军营之中军士数以万计，甚至更多，又调动频繁，每个人认识的都极其有限。彼此同在一军却互不相识的事情，实在是司空见惯。 见林晨说得如此有气势，那人也就信了。 客气地让开道路。 林晨迈步直向太子所在的金顶大帐走去。 还没到近前，只见一群刀斧手拖着三名长发披散的将领，向营前空地而去。 “殿下饶命……” 三人脚蹬手刨地回头呼喊着。 刀斧手却是置之不理，将人带到位置，头按在平滑的青石上，手起刀落，三颗人头分别落地。 林晨看了一眼仍在熊熊燃烧的粮草大营，约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路通行无阻，林晨走到金顶大帐外。 帐前大约有十几名龙虎卫，其余人应该都在帐后，林晨能够感觉到密集的元力波动。 他将腰间佩刀摘下，交给旁边一名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的龙虎卫，恭敬地说道，“方大人，何康奉墨元帅军令，有重要军情禀报。” 姓方的龙虎卫眉头微皱，“中军无人了吗，派你回来见殿下？” 他倒不是对林晨有什么怀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林晨急忙神色悲戚地答道，“回大人，小的共五人随同中军展校尉一起回来，中途遇到大炎的人，只小的一人走脱，展怀校尉战死了。” 林晨审问那人问得很细，细节决定成败，只身深入虎穴，他不得不小心又小心。 他倒不是怕身陷此处，凭他的手段，相信即便三十二个龙虎卫也是拦不住他的。 他只是怕任务失败 因为此举，他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没有让手下兄弟一起冒险。而且人多了，破绽也就多了。 姓方的龙虎卫听他如此说，便不再多问，伸手在林晨全身摸了摸。 林晨一动不动地任其搜查，此时心中并没有任何警兆产生，一旦有所警示拼却任务失败，他不会让此人再接触自己身体的。 此人在林晨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兵器，便带着林晨来到金顶大帐门口躬身禀道，“殿下，墨元帅派人求见。” “传……” 大帐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姓方的龙虎卫率先挑帘进入帐中，等林晨进入帐中时，此人已手握刀柄站在太子身侧，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林晨低着头，规规矩矩上前两步，单膝跪倒，“军士何康参见太子殿下。” “讲” 太子姬乾不过二十多岁，生的倒还秀气，此时因为屯粮被烧之事正在气头上，脸上戾气很明显，声音里也带着一股怒火。 林晨低头道，“墨元帅已经攻下十二处要塞，目前正在围攻伏龙口，生擒大炎军万夫长孙耕，经审问，墨元帅获悉联营之中有敌国奸细，为殿下安危计，特连夜差我等回来单独面禀殿下。” “是谁？”太子姬乾吃惊地站起来喝问。 “墨元帅让小的单独禀告殿下，这……方大人……”说到这里，林晨抬起头，双手指向姓方的龙虎卫，一副有旁人在场不方便透漏的样子。 “无妨……” 太子姬乾话刚出口，林晨指向方姓龙虎卫的手上瞬息之间出现一架连弩。 第一百零九章 刧太子 重型连弩出现在手中的同时，林晨快速拉动扳手。 强劲的弩箭喷射而出，姓方的龙虎卫猝不及防，已是身中五箭，其中一箭正中心口。 太子姬乾一愣神的功夫，林晨已到了他身边，并指如戟在其身上连点数指，控制了他行动和说话的能力，手中的连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短刃，抵在他的咽喉。 “所有人不许进帐，违者……灭九族。”林晨模仿着太子的声音喝道。 听到大帐里面的动静，帐外脚步声响起，有人略迟疑一下，便欲进帐查看。 林晨这一声，果然让脚步声停了下来。 林晨继续模仿道，“不要担心本宫的安危，本宫已被人制住，你们不要乱来，违背本宫钧令者，以谋逆罪论处。” “刘铁……” 林晨接着喝道，这人是太子随行龙虎卫的首领。 “臣在！” 帐篷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龙虎卫躬身答道。此时他冷汗涔涔，却不敢轻举妄动，林晨模仿的声音没有一丝破绽，他只当是太子亲口所说。 在众多护卫眼皮底下，太子被人所擒，他们这些龙虎卫肯定是死罪。 但太子方才那句话却是戳中了所有人的心窝……若违背太子钧令，致使太子身死，灭九族。 其中孰轻孰重他们根本不用衡量。 此时金顶大帐中又传出太子的声音。 “敌国要一个死太子没有任何好处，他们要的是活太子，然后同父皇谈条件。今日是本宫盛怒，才有此疏忽，错在本宫，与尔等无关。刘铁，将本宫原话转告父皇。本宫以太子之名担保你们无罪。所有人，听从本宫钧令，退后五百步，违令者立即格杀。” “谨遵殿下令谕。” 刘铁的声音传到帐内，随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林晨侧耳倾听一阵，确定附近的确无人，他解开了姬乾腿上的穴道，短刃横在其颈间，押着他小心出了大帐。 姬乾虽然无法说话，但林晨刚才在帐中模仿自己声音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听到耳中。 林晨模仿惟妙惟肖的能力对他所造成的冲击还在其次。 其中最触动他的是那句“只要活太子，不要死太子。” 龙虎卫强者方桐瞬息被杀，而对方只擒拿自己，看来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对于大炎来说，一个活的太子的确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因而他极为配合林晨的步伐，走得很是自然。生恐流露出一丝不情愿的味道，被别人发现那些话不是自己所说的。 他不相信有谁能快过脖子下面这把刀，命只有一条，即便死后千万人殉葬，属于他自己的终究是没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太子。”林晨微笑低语，却是留意着四面的动静，实际上他只见过这一个太子，这句话算是威胁，也算是提醒。 金顶大帐周围五百步内再无一人，随着他向辕门行进，大晋军士潮水般远远地避开。 林晨忽而正行，忽而倒行，小心防范着。 有林晨模仿太子所放出的狠话，姬乾又极为配合，包括众多龙虎卫在内，没有任何人敢节外生枝，轻举妄动。 一路斗折蛇行，押着姬乾来到大营辕门，守卫也已惊恐地避开，看着劫持太的正是他们刚才放进去的人，几个人脸色一片苍白。 林晨毫不理会他们，一直出了辕门，到视野开阔处手势一动，发出了一枚传讯令。 不久，隐藏在远处的第五军人马端着重型连弩冲了过来。 林晨孤身入晋营，准备生擒大晋太子姬乾，他们都是提心吊胆。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然而，林晨已经把太子押了出来，似乎头发也没有少上一根。 这些人心里不知如何震撼，不过有的人似乎已经震撼到有些麻木了。 按照林晨的吩咐，有人向营中喊话。 不久，五百匹战马被人送了出来。 太子在人家手上，要几匹战马谁敢不给？ 挑精壮的战马，每人一匹，林晨与太子姬乾共乘一骑，顺山路往伏龙口向而去。 林晨刚刚离开大晋联营，营中数只信鸽腾空飞起，很快消失在北方层层云霭之间。 又有两名身着暗金甲衣的龙虎卫远远避开林晨所走的线路，赶往伏龙口方向。 其余龙虎卫在林晨的视线之外，保持着极远的距离缀了下去。 队伍保持着警戒队形前进，一拨前面开路，一拨殿后，林晨挟持着姬乾居中，三方各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种队形自然是林晨刻意安排的，虽有坐骑，但没有放开脚程全力奔行，速度显得有些缓慢。 一切都显示这支队伍在保持着足够的谨慎。 如果走到林晨跟前，便可听到他正与姬乾在低声地交谈。 说交谈其实也不恰当，更准确地说是一问一答。 林晨在问，姬乾在答。 大晋太子被林晨挟在身前，神情木然，眼神空洞，显然是被林晨喂药了。 林晨的问题很杂，从军中到朝中，从宫中到民间，甚至有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没有放过。 但有所问，姬乾均是一一做答。 许久之后林晨才停下，伸手一点，再次封住姬乾的哑穴。 随即又点在其额头一指，令其恢复了清醒。 在姬乾愕然的瞬间，林晨将一物塞入了对方口中。 姬乾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感觉入口之物微有苦感，遇津液融化进入腹中。 正惊骇之际，却听得身后青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知太子殿下一定很好奇，我给你吃的什么？放心，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叫断肠丹，可使人肠穿肚烂，痛苦而死。 不过你别太过担心，这种毒药暂时不会发作，你至少还有一年的安全期。一年之后，没有本人的独门解药，神仙也救不了你。 当然，除了本人，就是现在神仙也解不了此毒。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随便找人解毒，一旦被人知道你中毒。二皇子一派会如何，你应该很清楚。你我本无私仇，没有置你于死地的理由，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一年之内，自会给你解药。所以你不用想着杀我报仇，相反，你还得祈祷我好好活着。 有些话不用说透，如果你失去太子之位，二皇子会不会一劳永逸呢？别说你不担心二皇子，否则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染指兵权呢？ 你也别不相信此药的厉害，一月之后，你腹部会偶有刺痛，一点皮肉之苦而已，暂时是死不了人的。 你也一定很想知道，该怎么样才会让我心情好起来，不妨直接告诉你，你们大晋国那些使用九重恨的人不择手段地想杀我，那些人消失了，我心情自然就好了。当然，你也肯定不愿意我死得太早……对吧？” 姬乾认真地听着，消化每一句话的内容，虽然心中恨极了对方，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每一句威胁都说到了点子上。 二皇子姬坤，是他心中最大的梗。 他也清楚，林晨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否则一刀下去岂不是更省事。 只是他并不知道，林晨所说的解药，其实又两种，一种是彻底解除，另一种却是压制一定时间，而不能从根源上解毒。 这种断肠丹自然是系统升级后新出现的解药。 林晨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他心中一动，喝道，“全部下马，随我来……” 说完，翻身跳到地上，扛着姬乾向西侧山野而去。 前后两拨人马听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跟随林晨登上里许外的一处高坡后，隐住身形。 此时，伏龙口方向隐隐传来雨点般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第一百一十章 连弩灭敌 通往伏龙口方向是一条曲折的山路，九曲十八弯，消失在林木掩映，峰峦回绕之间。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一个纵马奔行的骑队终于绕过最后一道山脚，显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对方约有二三百人，衣着并非大晋军装束，而是普通的民服。 迎面碰上第五军丢弃的成群马匹，这队人马驻马四处观望，忽然其中一人向林晨所在的山坡上一指，其余人立刻下马朝这个方向冲来。 “看来你本国的武道人士并不想你活下去，或者是墨非想让你去死。”林晨在姬乾耳边嘲讽道，随即下令，“听我号令，重弩准备。” 隐在山坡后的第五军凝重地端起了手中连弩，微微探头看向冲来的人群。 林晨选择这个位置，地势十分有利，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他心里清楚，近二百人踩踏的痕迹肯定瞒不过有心人，若对方真是冲第五军而来，与其且战且退，不如就地狙杀。 当然，这算不上偷袭，从对方分散冲击的阵势上看，能够看出，对方已经知道山坡后有人。 从姬乾的口中，他挖出了随军的有一部分人来自大晋武道宗门的消息。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其中的一部分。 既然是大晋的人，且不妨试一试，能不打，林晨还是不愿意再次耽误时间的。 他将短刃再次横在姬乾脖子上，挟持着他站起身，模仿着他的声音喝道，“大晋国太子姬乾在此，你等速退。” “这是假的……” 人群里有人呼喊一声，冲击的速度丝毫不停。 “真是不管你的死活了……” 林晨冷笑一声，撤回坡后，放下姬乾，霸王弓握在手中，对着刚才喊话之人便是一箭。 此时敌方已冲至一百五十步内，林晨这一箭射得极其突然，箭速迅若流星，一箭正中那人心口。 其余人恍若未见，脚步一丝不停，径直朝坡上冲来。 “一梯队，射……” 林晨手中连续发出箭矢，口中蓦然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近半数兄弟瞄准目标快速拉动扳手，箭雨喷射而出。 距离如此之近，重型连弩威力又是如此之大，敌军纷纷中箭跌倒在斜坡上。 但其余人仍悍不畏死地向上冲击。 第一梯队十发弩箭射完，立即隐回坡后装填弩箭。几乎同时另一半兄弟，也就是林晨给分出的第二梯队趴在山坡上，开始发射弩箭。 再强悍的武者也是血肉之躯，在强大的机械力面前，血肉之躯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一百五十步是极好的射击距离。 弩箭迅猛，威力尽显，而敌方进而不能短时间攻到阵地，退也依然在重弩射程之内。 林晨也没有闲着，手中箭专挑元力波动强烈的武者射去。 死在他箭下的武者近十几人。 几轮重弩攻击，敌方所剩只余二十几人。 死伤已近九成。 剩下的这些人伏在百步距离的树木或者山石后，不攻亦不退。 “情报有误……退。” 看到坡上一二百人端着连弩向这边冲来，其中一人大喊道，当先身形一跃，向坡下急退。 只是他身形刚起，一枝羽箭电射而至正中其大腿根部，其身形在低空中一歪，重重地砸落在山坡上。 几乎同时，连弩齐射，其余向坡下狂退之人纷纷中箭倒地。 “清扫战场……” 林晨命令一声后，扑向那名腿部中箭之人。 第五军兄弟得令，分别打扫战场。 几乎所有的尸体，他们都事先补上几箭然后再靠近，以防有诈死之人突然袭击。 这一手倒并非多此一举，居然有近十人并未受伤或者受伤极轻，企图暴起攻击之际被连弩再次射杀。 此时林晨已制住那名伤者，喂下迷神丹开始审问。 半晌之后，林晨直起身子，从其腿上拔下羽箭，奇准无比地刺入咽喉。 手势一动，这枝羽箭已送入系统空间。 “走……” 微一沉吟，林晨挥手道。 此时诸多兄弟已打扫完战场，射出的箭矢已收回大部分，一些人顺手牵羊在敌军尸体上搜罗了一些战利品，林晨也并未过问。 回到山坡后。 一动不能动的姬乾正被魏定邦和其他两位副统领看管，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包括徐威在内的，四个手持连弩的兄弟。 “很明显，墨非搞这么一手，是不顾你这个太子的死活，进攻的并非军方，你就算死了，他也不用担负任何罪责。”林晨对着口不能言的姬乾说道。 随即，他警觉地起身向坡下看了一眼，只见远处近三十名身着暗金色甲衣的龙虎卫正隐蔽着身形向这边靠近。 “连弩准备……” 林晨喝了一声，抓起姬乾，短刃再次横在姬乾的颈下，站在了山坡之上。 龙虎卫望见如此情形，立刻隐身而退，一直退出了林晨的视线之外，远得不见了踪影。 “看来龙虎卫对你还算忠诚……” 这一句，林晨又无形地挑拨了姬乾与墨非一下。 转而林晨对三位副统领道，“伏龙口已经失守，联军被困在龙首山，形势危急，必须即刻赶去。” “全听林副统领吩咐。” 三人异口同声道。 林晨点点头，“即刻出发……” “林副统领，这是刚才搜到的，兄弟们不敢藏私，现在上交。” 林晨看向说话之人，最初跟随他驻守左侧山峰的二十人之一，黑石城武道赵家的子弟，叫赵岩。 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此时捧在手里被人打开，露出了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有银票、珠宝、书册和杂七杂八的一些东西。 林晨看到其中十几枚黑色圆球，不由眼前一亮，顺手收走，随后道，“这些东西暂由你保管，战后兄弟们分了吧。” 里面银票数量着实不少，被灭的这批敌军光武者就有四十多人，都是身家不菲。 诸人听林晨如此说，都是心中一喜，毕竟人数虽多，每个人分到也都是一大笔银子。 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人不喜欢银子的。 除了林副统领，不对，他也喜欢，前段时间赢了栗云飞九十万两银子时，他也是笑逐颜开。 只不过他身家太过丰厚，一般的小钱已经看不上眼了。 众人如此想着，脚下却是不停，紧跟着林晨走向前方的一片树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龙首山 龙首山是一座险峻的山峰，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山壁陡峭，怪石嶙峋易守难攻。 伏龙口宽有七米的隘墙便是就此山西侧山体修建而成。 龙首山与隘墙连成一体，远观有若苍龙伏于莽莽峰峦之间。 故此口得名伏龙口，此山得名龙首山。 隘墙与龙首山有近三十米的高度差，两者相连处有人工开凿的石梯，顺山体而上，一直通到峰顶。 平日里，龙首山做为伏龙口的瞭望点，驻有少量军士。 此时，正有许多大晋军沿石梯攀援而上向龙首山进攻。 山上人声鼎沸，旗帜飘扬，大炎和大晋联军正退守在这里与对方短兵相接，拼死抵挡，不时有人战死于阵前。 此山的东侧则是一道陡峭的斜坡，也有大量晋军在攻击，两边也已发生混战。 山上的联军正在节节败退，大晋一方的军士源源不断地向山上涌去。 眼看用不了多久，龙首山即将被大晋军淹没。 山下人山人海，数不清的大晋军将龙首山围住。 无数双方的军士尸体横陈在十数里方圆。 林晨挟持着姬乾登上西侧的一座山坡，此处距龙首山只有二三里，整个战场一目了然，尽收眼底。 略一扫视战场，林晨手势连续动作，一道火蛇蜿蜒飞向天空，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蛇相继升空。 接连三声巨大的爆响传出去极远。 这是林晨从缴获敌军的战利品中拣出的大晋军传讯令。 三道响声代表着……撤军。 行军打仗，命令快速传达极为重要。小规模的行动，口令传达即可。大规模的，光凭用嘴喊，已经完全不能满足需要。 所以有的用火光，有的用令旗，有的用锣鼓。 而大晋军却是用锣鼓与这种传讯令兼用。 所谓令下如山倒，没有让敢违背军令。 尽管攻击龙首山的大晋军都感到胜利在望，此时撤军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们还是立刻遵从军令向山下潮水般撤去。 就连山下的大晋军也闻令而动，撤向传讯令发出的方向。 如此画面竟给林晨造成一种错觉，仿佛万千大晋军向自己冲锋而来，场面实在令人震撼。 不但是大晋军感到莫名其妙，就连龙首山上的联军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大晋国退军终究是好事，否则他们全军必然尽没于此。 “难道是来了援军？”向无筹身上血迹斑斑，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地说道。 旁边的尉迟轩也是满脸狐疑，瞭望了片刻，摇摇头，“不像……你看那里，有两个人。” 说着话，他指向林晨所在的山坡，许多大晋军正向那里涌去。 因为距离过远，那两人容貌却是看不清楚。 “撤军令是从那里发出的，不如趁此机会咱们下山撤离？” 向无筹手抚胡须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可，或许这是敌军的诱兵之计，下了龙首山，再无天险可恃，会更加危险。况且联军虽然丢了伏龙口，退守龙首山。怎么说龙首山也是伏龙口的一部分，如今大晋军既然退出隘墙，岂能弃守防区。传我将令……收复伏龙口。” 这边一大部分联军下了龙首山，重新掌握了伏龙口的控制权。 山下的大晋军中却是一片混乱，不停后撤的大晋军中突然响起了如雷的战鼓。 闻鼓而进，三通鼓响，则是攻击的信号。 正在后撤的大晋军听到鼓声，急忙停住脚步返身回来，又向伏龙口冲去。 恰在此时，身后的空中又接连响起三声撤军的信号。 不得已，众军停下来脚步。 两个方向，发出两个号令，两者截然相反。 如此情况，他们还是首次遇到。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所适从。 下令击鼓的正是大晋国元帅墨非，他在大军后面督战，听到撤军信号，急忙收拢大军。 只是其一左一右的兵马尚且能听到号令，距离远的根本不知元帅身在何处，只以为撤军信号是元帅所发，依然不断后退。 不得已，墨非击鼓传令。 却又被三声撤军信号中断。 这还不算，接着又是三声撤军令，然后一阵铜锣声远远传来。 大晋兵马尽皆立在原地，两下里观望。 墨非人在这里，自然知道是有人假传军令，而这假传军令之人必是敌方之人。 他年近五旬，一张刀削脸，此时棱角分明的眉宇微微皱起。 看了一眼远处的伏龙口，上面已经重新插上大炎军的旗帜，看样子对方并没有逃脱的打算。 “各军暂时戒备，待本帅擒拿假传军令之人。” 墨非对身边的人下令道，目前他只能指挥这些人，如非亲至，仅凭信号，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带着千余人，他策马朝土坡而去。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他蓦然勒住战马，盯着山坡上看。 上面的两个人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其中一人却是打起了一杆黄旗。 黄色，是皇室才可以使用的颜色，其他人私用此色皆视为谋反。 不禁大晋如此，大炎和大夏都有这样的禁令。 即便敌方假传军令，也万万不可能冒着诛灭九族的危险这样做的。 发出大晋的撤军信号，打着黄旗……墨非猛地想起太子姬乾。 他凝目仔细看那两人，其中那位身着白色甲衣的，果然身形酷似太子。 他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龙虎卫过来禀告太子被敌军劫持的消息，他当即派出五队武道强者半路营救，人数达一千多人。 便是怕敌方挟天子以令诸侯，干扰军务。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居然让他们躲过去了。”墨非心中暗骂，到现在他还认为双方并没有遭遇到，否则以那些武道强者的身手，即便不能救出活的太子，也不至于让他来到此地。 至于太子若死了怎么办，当然有武道宗门这个替罪羊。 眼下，太子已经亮出了黄旗，他又不能视而不见，就算明知道太子被劫持，也是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不得已，他边行进边思索办法。 又行出一段距离，已能看清对方容貌，确实如自己所猜，正是被劫持的太子殿下。 其身旁之人，正横刀在颈，气焰十分嚣张。 墨非知道此时根本无法营救，当即翻身下马，步行向前。 皇室规矩多，在太子面前，他不敢再行骑马。 “墨元帅止步，不得再靠近半步。”林晨将呼啦啦飘舞的黄旗降至眉眼以下，遮挡住他和姬乾的口鼻，模仿姬乾的声音大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退敌 墨非根本想不到说话的人并非太子本人，当即停下脚步，掀战袍跪倒在草地上，“臣墨非参见太子殿下！” 其身后众多兵将随即跟着跪下，大呼，“参见太子殿下！” 声浪一波波传出，远处的大晋军听到，均跪倒参见。 声音传道伏龙口，隘墙之上，联军望见如此情景，心中纳闷之极。 大晋国的太子突然到来，怎么又闹出现在这种情形。 难道是大晋国准备收兵，两国就此罢战言和不成？ 他们离得太远，看不清另一个人是林晨，更看不到林晨手中的刀。 甚至太子与墨非说些什么，他们也一句听不到。 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大晋虎视大炎多年，此番兴师动众眼看攻城掠地又怎么会轻易罢手。 他们此时不敢下墙攻击，只是心中忐忑地观望，随时准备迎接着下一轮死战。 土坡之上，林晨说道，“起来吧……” 墨非依言站起身，众多将士也纷纷起身。 “大军粮草被烧成灰烬，本宫在大营之中被敌军所俘，墨元帅……你可知罪。”林晨继续说道。 墨非低头深深一揖，沉声道，“臣……知罪。” 他是朝中重臣，与太子早就相熟，更在营中与姬乾共处多日，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 林晨学得又是一般无二，尽管林晨模仿甚多，他也不曾产生半点怀疑。 至于对方以旗遮面，他只以为是怕自己一方有人放冷箭而做的防范之举。 粮草被烧之事，营中早有人来禀明此事，龙虎卫来时，又予以证实。 上百万石粮食被敌军付之一炬，此罪非同小可。 唯有此战拿下葬神山防线，他才能将功折罪，免遭皇帝问罪。 现在姬乾先行问罪，他已猜出其中隐藏的意思。 故而一声“知罪”之后，他没再多说，只是静听下文。 果然坡上又传来姬乾的声音，“此番是本宫私自调配兵马，坚持亲自驻守粮营，敌军来袭之时，又是本宫不顾众将阻拦，亲自迎敌，是本宫一意孤行，才致身陷囹圄，与墨元帅没有一丝干系，你可明白。” “殿下……”墨非猛然抬头看向姬乾，他只以为姬乾会先问罪，再要挟，令自己退兵。 想不到他居然把所有过错一力承担，把他墨非摘得干干净净。不但如此，太子自己虽有用兵不察之过，却也搏了一个身先士卒的美名。 纵是皇帝盛怒，也不会把太子怎样的。 “墨元帅，此次退军亦是本宫迫你如此，你只是不能违抗令谕而已，明白？”林晨继续说道。 “臣明白……”墨非心头一松，这事太子又是一力承担下来，自己是迫不得已，无罪可问。 林晨接着说道，“回去之后，将事情原委按本宫所说，如实禀告父皇。大炎请本宫来，只是想与大夏和谈，我必会重返大晋，到时候依然还是太子。你所奏报的内容，本宫都会如数认可，这一点，墨元帅大可放心。而且，本宫让你退军，并非这里的一路，而是此次进攻的九路兵马全部撤出百里以外。若有差池，本宫的遗奏必将呈在父皇面前。” “是，谨遵太子殿下令谕，殿下可还有吩咐？”墨非恭敬答道。 “还有一件事，知会墨元帅一声，本宫来此的路上，有一队武道宗门的人险些要了本宫的性命。好了，退下吧……” 这几句话虽然听不出姬乾有何怒意，但其中包含了太强烈的情绪，因为此事正与自己有关。 他只以为双方阴差阳错并未遇见，那样此事自然就和没发生一样，既然遇见，而太子又被劫持到此处，只能说明双方已经交手，并且那队人马全军覆没，否则一定会有人回禀消息。 他无法想象那么多高手是如何被灭的，但他知道，他们肯定是不顾太子死活的。 原来姬乾所说的遗奏，竟是指此事。 任是他纵横疆场，身经百战，此事也不由惊出他一身冷汗。 不过，他却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回头喝道，“中军……” 立即有人上前恭敬听令。 “立即派人分赴其他八路兵马，持金皮令箭传令，火速退兵百里之外，不得延误半分，违者必斩”墨非沉声下令，这道命令多半却是给姬乾听的。 听到山坡上姬乾说了一声“很好”，他的心才稍稳一些，向姬乾行臣礼叩头之后，大喝一声，“发撤军令。” 三声传讯令炸响，墨非一马当先，向西而去。 伏龙口隘墙上装有厚重铁门，但此时已为大炎重新占领，他只得率着人马绕路向北。 姬乾刚才说得清楚，以后他还会返回大晋国，还会是太子，后面一句话虽然没有说。 但墨非明白，潜意思就是他还会是将来的皇帝。 墨非不敢去赌！ 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势就在林晨与大晋太子姬乾出现之后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留下的无数尸体证明着这次战斗是如何的激烈和残酷。 为了避嫌疑，以免给姬乾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墨非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远远地绕开了他与林晨所在的山坡，许久之后才渐行渐远。 在此期间，林晨与姬乾也在进行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谈话。 说是谈话，其实就是林晨在说，姬乾在听。 所有的话都已说完，林晨看了一眼狼藉的战场，带着姬乾默然转身，返回坡下的一片树林。 诸多兄弟正埋伏在这里严阵以待，本以为会发生一场恶战，然而结果出奇意料的顺利。 对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林晨来说，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皇族的无上能量。 然而，在强大的个人实力面前，一切又都不同了，皇族也是脆弱得不一击。 把姬乾交给魏定邦和其他两名都尉看管。 林晨带着其他兄弟到了远处树林外，片刻之后，除了林晨之外，其他人回到了魏定邦这边。 与走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手中的连弩都不见了。 大家聚到一起，按照林晨的吩咐，开始分战利品。不管将士，全部均分。 分到每个人头上都有三千多两，一时间气氛格外热烈，人人笑逐颜开。 很快，树林外燃起一堆烈火。 然后林晨闲庭信步般地走了回来，看着所有人说道，“连弩已经烧毁，谁都不要问为什么，就当它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让它永远消失在记忆里，这对你们，对我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明白吗？” “明白……” 众人下意识地回答，声音整齐响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奇功 脱去大晋军士的甲衣，林晨带着队伍往伏龙口返回。 没走出数步，遇见几个向无筹派出的哨探。 看到是自己人，哨探过来简单询问了几句，径直向西而去。 登上坡顶，举目观望，林晨看到各个方向均有人或徒步奔行，或轻骑纵马远去，显然也是查看大晋军的真实动向，抑或是打探其余隘口情况。 而隘口上下，军士忙忙碌碌，正在清理战场，搬运滚木擂石，设置层层拒马，重新布置防御。 远远的另有一队骑军策马向他所在处奔来。 林晨下了山坡，正与这队骑军走个碰面。 “第五军副统领林晨见过两位将军。”林晨停住脚步对队伍前面的向无筹和尉迟轩抱了抱拳。 两人狐疑地看看林晨的队伍，又看看被队伍押解着的姬乾，迟疑着下了战马。 “给两位将军引荐一下，这位是大晋国太子姬乾……属下给请来了。”林晨指着姬乾微笑道。 “是你退的敌军？你从哪里请……请来的？” 尉迟轩震惊地问道，此情此景他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清楚自己军中的职务安排，魏定邦原是都尉，林晨是副都尉。虽然并为第五军之后，二人都领副统领一职，实际上就黑石营来说，魏定邦还是林晨的上司。而此时，魏定邦却站在林晨身后，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完全是把自己摆在下属的位置。 这就让他感到十分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林晨居然抓到了大晋国太子姬乾。 林晨回以一笑，“回禀两位将军，这位太子殿下自然是从大晋的联营中请来的，不然何以要挟墨非退军。” 猜测是一回事，林晨亲口所说之后，其震撼程度又自不同。 听到此言，向无筹和尉迟轩立刻翻身下马，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向林晨躬身，“本将军代万余三军儿郎，拜谢林副统领解围之恩。” 林晨连忙将两人搀扶起身，满脸苦笑，“两位将军言重了，如此可折杀属下了。” 这句话倒是出自肺腑，两人率军死守伏龙口，大晋兵马动荡之际他们并未弃关逃走，而是即可准备防御，仅从这一点上，也足以令他生出几分敬意。 尤其二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也是身先士卒与大晋军死战过的。 至于借机削减大夏国武道势力，那是朝廷的问题，在这个君权至上的世界，再换别的将军来，可能也没有别的选择。 林晨倒不会因此对尉迟轩有所针对。 扶二人起身后，林晨回头看了一眼，道，“此番能挟太子退敌，林晨不敢独自居功，身后这些兄弟均是出生入死，才能成此大事。” 向无筹闻言看向诸人道，“各位将士共同建此奇功，本将军必将论功予以重奖。” 众人急忙道谢，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他们的想法只是以功抵过，上边不追究擅离狗头哨之罪就算万事大吉。他们的命都算是林晨救的，如果不是林晨振臂一呼，他们必将战死狗头哨。 而无论是闯大晋联营，还是挟太子退军，几乎都是林晨一人独立完成，他们所做的实在有限。 但林晨如此说，明摆着是给他们邀功，口中虽然不说，每个人心里却都记下了这份情。 “另外，这次入大晋营劫持太子，我们顺便烧毁了敌军全部粮草大营。”林晨继续说道。 “全部？”向无筹看着林晨这些人，愕然问道。做为一军主将，他很清楚，即便大晋军军营空虚，但有太子在，有粮草在，留守兵力也绝不会少于万人。而林晨这边不足二百人，既要劫持太子，又全部烧毁粮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在此事上，林晨似乎毫无必要谎报军情邀功。 林晨微微点头，“此番大晋军将撤军百里开外，将军派人一看便知。” 向无筹抚须大笑，“好……这又是奇功一件，本将军也记下了。林副统领今日立下两件大功，本将军已无权奖赏，之后会急奏给三军元帅，最后可能得圣上御笔定夺。” 林晨再次微笑，“向将军，属下还未曾说完。此次大晋全面进攻，并非只伏龙口这一路兵马，而是兵分九路，攻击葬神山三成要隘，战线数百里。属下已挟制墨非全面退军，他的金皮大令已经发往各军。” 向无筹对各处军情并不十分清楚，他派出十几人到各处隘口求援，但无一返回，援军也未曾见到一个，他便猜测其他地方也遭到攻击。 但他绝没想到这次的战事会这么大，大晋集中优势兵力攻击三成隘口，九路大军相互呼应，必是摧枯拉朽。 就拿伏龙口来说，没有林晨解救，至多两个时辰便会失守，联军全军覆没。 而后这路晋军便会挥军支援其他兵马，合优势兵力滚雪球一样各个击破。 不止是三成隘口，恐怕不出十天，葬神山防线便会全线崩溃，数十万将士岌岌可危。 再之后的事情已经不敢想象…… 这件事上林晨肯定也不会说谎，各处军情都将汇报给元帅，到时一目了然。 向无筹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尉迟轩，对林晨说道，“这三件奇功，本将军会一一详加核实，如果林副统领是我大炎之人，相信至少可以封侯。只可惜啊……” 尉迟轩闻言脸色微变，略一沉吟，道，“本将军亦会如实禀明大夏天子，重赏各位有功将士。” 林晨腼腆一笑，说道，“两位将军似乎忽略了一点，这里还有位大晋国的太子。我想，用他来与大晋交换一些东西，大晋国应该不会太吝啬的吧。” “啊……正是。” 向无筹和尉迟轩此时尽皆恍然。 “现在将大晋太子，移交给两位将军，至于如何处置，就是诸位将军的事情了。”林晨道。 “嗯……第四件奇功！”向无筹点头道，以一个太子之尊，日后换回三四十座城池，应该没有问题的。最关键的是，大晋太子在自己手中，对方便不敢再行进攻，可以争取足够的时间，调动兵马支援前线，一个太子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还有吗？”看到林晨好整以暇，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向无筹禁不住问道。 林晨点点头，“当然，此次入大晋营，还探听到一些大晋朝廷和军中的机密情报，我想对大炎国将是非常重要的。” 向无筹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林晨说了是机密情报，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但他还是抚须道，“如果情报份量足够，也算是奇功一件。” 林晨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是份量足够，而是可以拯救大炎之国运。” “当真？”向无筹惊问道，如果真如林晨所说，这件事情就大了。 林晨点头，“当然……” “请回营一叙。”向无筹当即伸手相邀。 所有这一切，林晨身后众将士看得目瞪口呆，副统领牛逼啊。这些事情一次性说出来，就是一件大功，他分五次说，居然就变成了五大奇功。 一时间众人表情极其精彩。 受向无筹相邀，林晨便欲随其回营，他也有一些话，不适于在此地说出。 只是他刚行出数步，突然驻足扭头向后看去，其身后诸多兄弟不明所以，也随之观看。 身后是一片糜烂的战场，一些军士正在清扫战场，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向无筹和尉迟轩同样勒住战马，满脸疑惑地扫了一眼林晨目光关注之处，又看了看林晨。 突然二人似有所觉，先后从林晨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野草凄凄的山脚。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问罪 片刻之后，山角后才隐隐传来脚步杂沓之声。 向无筹和尉迟轩互相看了看，目光不由又落在林晨身上。 要知道两人同为凝元境武者，听觉也算异常敏锐，与林晨相比却是要晚上一些时候才听到这些声音。 此子耳力竟如此惊人？ 看来，能够深入敌营掳来大晋太子，绝非侥幸。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林晨听感固然很强，他刚才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心头生出警兆。否则光是听到脚步声，他也不会有如此表现。 先前一刻林晨还凝目观望脚步声传来之处，下一刻已飘身至大晋太子姬乾身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抵住其咽喉。 众人正疑惑间，山脚处一个快速行进的小队进入众人视线之中。 很快队尾也显露出来，人数不多，不到一百五十人的样子。 多数身穿民间杂服，数十人却是穿着大炎国褐色的甲衣。 看到这边的人马，本来准备前往伏龙口的小队，突然调转方向朝向无筹这边而来。 “是介平……本国第五军，驻守狗头哨的队伍。”看清来人相貌，尉迟轩对向无筹介绍道。 向无筹点了点头，道，“那些大炎的军士看着眼生，应该是其他隘口被打散的吧……” 说话间，介平率领的小队已经距离二人驻足处不足三十米。 两位将军正想打听一下其他隘口的情况，便静坐在马上等待着。 忽然，林晨所在的人群里传出太子姬乾的声音，“刘铁，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啊……要么本宫人头落地，要么尔等束手就擒，你们选一个吧。” 声音响起，正在行进的小队突然分做两部分，介平带着百余名第五军武徒依然在行进，处于队尾的近三十名大炎军士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这些人正是姬乾的龙虎卫，不知从何处弄来大炎的军服，又不知如何混进了介平的队伍里。 当先一人正是龙虎卫首领刘铁，望着被重重围住的太子殿下，他叹了口气，将手中刀扔在了草地上。 其余人纷纷效仿，一个个面色灰败，弃械待俘。 姬乾被掳，投鼠忌器，他们无法强行营救，又不敢置之不顾，无所作为。 本想如此混进大炎军中，出其不意拼死救回太子，即便身死，朝廷也必将厚待其家人。 想不到混进队伍里倒挺顺利，到这里刚一露面却被人所识破。此处又在大炎重兵驻扎的伏龙口，太子殿下又如此说，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此时林晨已对向无筹点明了龙虎卫的身份，向无筹一声令下，涌过去二百余人，将所有龙虎卫捆绑起来，押到一边。 林晨立下五大奇功，身为此地大夏最高将领，尉迟轩也觉得颜面增光。而转眼间，自己的另一个属下介平却险些酿成大祸。 尉迟轩陡然生出怒气，喝道，“介平，你可知罪？” 之前发生的一幕，介平看得有些发懵。 林晨模仿太子的声音，只提了“本宫”一词，却未道破姬乾身份，介平做一年梦都想不到大晋太子居然就在人群里。 向无筹的亲军过去捆绑龙虎卫时，是径直动手，也未点明他们的身份，而这些人又是自动缴械，自动受缚，没有丝毫反抗。 他又怎么会想到，他们竟然是大晋国的龙虎卫？ 如此一串联起来，介平竟自动脑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些人是大炎军的逃兵，被将军治罪了。 听到尉迟轩喝问，他只以为将军是问狗头哨失守之罪。他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林晨，不慌不忙走到尉迟轩马前，中规中矩地施礼道，“将军息怒，属下有下情禀报，狗头哨失守实在是因为林晨以下犯上，违抗军令，临阵夺权，私自带人离开防区，才致使狗头哨被大晋所攻占，并非属下之罪。” “介统领所说句句属实，我等可以作证，林副统领还弯弓搭箭指向介统领，意图夺权谋反。” 孟超跨出一步，高声说道，其身后，又有几人站出来证明此事。 均是孟、秦、韩三个家族之人。 “介统领，详细说说……林晨是如何违抗军令，强行夺权的？” 之前林晨并未提及此事，向无筹也无暇问起，听介平如此说，他倒是来了兴趣，想了解一下林晨是怎么离开狗头哨，立下惊天之功的。 介平哪知道向无筹的心思，当下大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就这样，林晨说其他隘口均被攻破，再守狗头哨已无任何意义。鼓动第五军军士，说不想死的跟他走，属下再三阻拦不住，结果被他带走近二百人，这不都在这里了。” 说着话，介平朝林晨那边一指，“正因为如此，才导致狗头哨失守。” 他并没有生捏硬造，所说的都是事实，毕竟当场那么多人，很容易调查出真相。 但他却是有选择地忽略了一部分内容，没有说出来。 听他说完，魏定邦当即站出来维护林晨，说道，“防守狗头哨，第五军战死近五十人。战前议事，林副统领，曾提及几点防御策略，介统领一条未予采纳。如果采纳，按大晋进攻情形看，这些伤亡完全可以避免。而且林副统领只身到狗头哨外打探军情，苦熬七天七夜，在第一时间发出三颗传讯令，狗头哨才能提早准备，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还有……”此时监斩队的小头领匡虎也站了出来，“大晋军进攻狗头哨之时，林副统领提议主阵地两侧峰顶至少各派五十人防御，介统领却只派三十人，是林副统领从自己那边的三十人中调出十人，支援另一侧峰顶。否则狗头哨早已失守。而且，林副统领以二十人之数不但守住自己防区，还带人往来支援其他两处阵地，狗头哨才得以坚持良久。林副统领带人刚刚离开狗头哨，狗头哨防区便被大晋军前后合围，就算死守，也肯定是守不住的。介统领看到大晋军攻来，带着我等去寻林副统领，结果没寻着，然后就找了一个安全所在一直躲到大晋军退兵才回来……” 匡虎此人生性刚直，处事不够圆润，通常直来直去，因而才被选在监斩队。 林晨年纪虽小，匡虎对他还是很敬佩的，他也以为尉迟将军要问狗头哨失守之罪，所以出来仗义直言。 听几人相继说完，向无筹和尉迟轩脸上的表情都极为精彩。 尉迟轩还没有说什么，向无筹率先道，“想不到第一次的警示信号竟是林副统领所发，别的防区本将军不知道，但伏龙口正因为看到信号才得以提早准备，避免了重大伤亡，这又是奇功一件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要情报 尉迟轩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还有一件奇功，向将军怕是忽略了，若非林晨提前示警，兵不血刃擒下大晋龙虎卫，说不准让他们混进来，大晋的太子就会飞了。” 向无筹扫了一眼介平等人，道，“正是如此，与林晨同为第五军，他们……这个差距可是不小啊！” “来人……将介平与这六人拿下！”尉迟轩板起脸孔朝孟超几个出来作证的人一指。立刻数十名白虎军过来，将他们七人反剪双臂制住。 “介平，我来问你，魏定邦与匡虎所说可都是实情？”尉迟轩喝问道。 介平梗着脖子回道，“虽有其事，但狗头哨上乃是无心之过，退出防区也是情势所迫……” “好……既然你亲口承认，那你就死得不冤了。”尉迟轩冷笑道。 一个“死”令介平大吃一惊，自古君无戏言，军中也是无戏言的。尉迟轩既然已经说出口，显然是有了必杀之心。 他怎会甘心受戮，急忙大喊道，“将军执法不公，介平不服！” “如何不公？”尉迟轩皱眉问道。 “林晨以下犯上，贪生怕死，临阵夺权，私率人马避战，将军如何不治他之罪。”介平怒问道。 “林晨贪生怕死？哈哈哈……”尉迟轩突然大笑起来，随即笑容收敛，目现杀机地看着介平，“林副统领怀着必死之心，带着第五军百余将士，闯大晋联营，生擒大晋国太子，烧毁晋军粮营，智退大晋九路大军，救我联军数十万将士性命，你说他贪生怕死吗？” “这……怎么会？”介平难以置信地望向林晨。 “介平……难道本将军还诳你不成。今天便让你死个明白。”尉迟轩神色威严地说道，“先你之前，第一军统领符威已经伏诛，第一军人数最多，却最先失守恶虎峪防地，罪无可赦。其他三处隘口虽也失守，但目前伤亡情况不明，暂无人生还。问你介平之斩却非因你丢掉狗头哨，而是你贪生避战，又将大晋龙虎卫引入大营，险些酿成大变。” “龙虎卫？”介平扭头看向跟随队伍回来的那些人，心中猛然警醒，急忙大呼，“将军开恩……属下是无心之过，受人蒙蔽……” “行刑……” 尉迟轩却不理会，大喝一声。白虎军军士得令，将其按跪在草地上，手起刀落已是尸首分离。 被反剪双臂的孟超，看着眼前一幕，对尉迟轩说道，“将军，介统领是受林晨牵累，兵力微弱才……” “好了，不用再替介平辩解了，你知道你们死于何罪吗？”尉迟轩眉头微皱地说道。 本想借机再告林晨一状的孟超闻言大惊失色，“将军要杀我们？我们何罪啊？” “问得好，你们污蔑上官造反，这就是死罪。来人……行刑。” 随着尉迟轩的军令，孟、秦、韩三个家族的六个人相继被按倒在地。 “林晨……你不得好死，孟家必灭林家……” 孟超连着几声求饶，尉迟轩却丝毫不予理会，他转而怒视着林晨，歇斯底里地呼唤起来。 “噗……” 一道寒光，一蓬鲜血，喊声戛然而止。 “林晨……” 其余五人亦是口中呼喊着林晨的名字做了刀下之鬼。 在场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林晨，到此时众人才知道，林晨与这几人竟有着不可想象的仇恨。 林晨面对众人的目光，神情平淡，没有丝毫异样。 倒是魏定邦和其他两名副统领均生出兔死狐悲之情，心中暗道侥幸，若不是当时跟着林晨离开狗头哨，是何下场还真不好说。 尉迟轩一口气连斩七人之后，并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又看向跟着介平回来的其他人，里面绝大多数来自麻星营。 “介平避战期间，你等可有人劝其与大晋军死战？”尉迟轩问道。 这些人噤若寒蝉，但没有人应答。 没人敢撒谎！ “既然无人，虽然你等只是普通军士，受介平统领，也是存有避战之心，每人各领二十军棍。匡虎能为林副统领仗义执言，也算有功，功过相抵，免去责罚。”尉迟轩一槌定音。 众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只打军棍，只是屁股受点罪，脑袋没事就好。 处罚完毕，自然有人行刑，尉迟轩与向无筹轻声说了几句，一行人返回伏龙口。 此时林晨闯晋军联营，挟持太子，逼退敌军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 一路上，原本还在忙碌的众多军士纷纷站起身向林晨与第五军人员行注目礼。 所到之处，莫不如是。 劫后余生，全拜此人所赐，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目光中却含了一些话语也无可表达的情绪。 到得营中，林晨将太子姬乾移交给大夏中郎将尉迟轩。 尉迟轩又移交给向无筹。 虽然最终都是交给大炎一方，但里面却是有些学问。 林晨是受大夏国指派驻守狗头哨，交令自然交给大夏一方，自然俘虏也在其中。 大夏又是大炎的友军，是协助大炎作战，这个非同一般的人物肯定要交给大炎处理的。 这一道程序，向无筹和尉迟轩都没说出来。 即使林晨直接把人交给向无筹，尉迟轩也是无所谓的，毕竟这些都是小节。 然而，林晨居然考虑得如此全面，做事滴水不漏，两位将军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 “太子姬乾与二皇子姬坤明争暗斗，太子之位隐隐有不稳迹象。因而控制姬乾时间不宜过长，应从速决断，否则给了二皇子一派足够的时间，姬乾便有被废黜的可能。一个被废掉的太子是没有太大价值的。而且，大炎一方所提条件不宜过高，高则大晋会难以决断，也就变相地给了二皇子一派时间。”落座之后，林晨大体说了一下烧粮营和劫太子的经过，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了，他所说的经过隐去了许多细节。 “老夫会如实奏报元帅并呈与圣上。”向无筹深以为然地说道，“之前你所说，有事关大炎国运的情报，可否讲来。” “当然” 林晨毫无顾忌地说道，“据我掌握的情报，大炎国朝中一些重臣其实是大晋的人……” “咳……” 听到这里，尉迟轩咳嗽一声，“我出去看看隘口防御，你们谈。” 说完，直接走出大帐。 这个情报，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听的。但他因此对林晨的好感度暴增，以林晨的聪明，当然不会不知道此事大到什么程度，但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半分迟疑地说出来。 那是对自己的信任。 大炎朝中有大晋的人，那么大夏会不会有呢？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林晨能不能知道呢？如果他知道又为何不说呢？ 尉迟轩到僻静处，望着连绵的青山思忖起来。 “向将军，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尉迟轩走后，林晨沉吟道。 向无筹点点头，“但说无妨。” 林晨道，“若属下将这些重臣名单交与将军，有两点堪虑。其一，若名单泄露，将军必然要承担风险。其二，这些人虽然确定是大晋的人，但却没有把柄留下，也许他们得到风声深度潜伏下来，将军把名单奏与朝廷，到时却办不了他们。到底是情报是假的呢？还是他们藏得深，已无可考证。到那时，将不了了之，朝廷不会偏听一面之辞便处置重臣，而将军风闻奏事却会带来大祸。” 向无筹手抚胡须沉吟良久，他不得不承认林晨所说确是实情。随便哪个朝臣上本说谁谁谁是大晋的奸细，圣上是绝不会相信的。 想不到林晨小小年纪考虑得竟如此深远。向无筹深深地看了林晨一眼，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林晨道，“此消息是属下给太子服下一种名为迷神丹的丹药，可在失去神智的情况下进行审问，事后他自己并不曾察觉。只可惜迷神丹已经用尽，这一情报确凿无疑。将军可向皇帝奏明此事，至于皇帝派谁来过问此事，是信与不信，将军都不承担干系。如果朝廷沿着这条线索有所捕获，大人的功劳却是一点都少不了的。” 向无筹沉吟片刻，重重一拍大腿，“果然是老成持重之见，便依你所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次挑战 林晨最终还是没有交出那些重臣奸细的名单。 与向无筹密谈之后，他便进入石屋进行修炼。 实际上还有一个重大消息，他没有露出半丝口风。 那就是大晋进攻大炎国的目的之所在。 原来竟是大晋国不知如何探出，葬神山一带隐藏着一个储量极大的金矿。 大晋此次进攻的战略目标只是占领葬神山，并向南推进千里，以做为保护开采金矿的桥头堡。 此事恐怕就连大晋的兵马大元帅墨非都一无所知，若非从姬乾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林晨做梦也想不到里边还有这层关系。 而对于金矿，大炎虽然身为葬神山的拥有者，却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不知林晨出于什么考虑，他一个人藏着这个秘密，仿佛从不存在一般。 一日日无休止的修炼，除了偶尔出来透透风，看看外边的情况，他一直在为提升实力做着最大的努力。 在他心里有一种深深的紧迫感和浓浓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和紧迫感却是来自于从姬乾口中探知的另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与上古奇毒九重恨有关，是关于使用九重恨的幕后势力。 那是一股庞大而可怕的势力，如果对方真要是对付自己，绝非他现在的实力所能抗衡。 因为解九重恨之毒，被那股势力列为必杀目标。 同样因为解九重恨之毒，他才得以进入昊天门，集齐五种塑脉材料，在地下火池成功塑脉，成为武者。 祸兮，福兮，二者相生相伴，相系相依，谁又能分得清楚。 就如他劫持大晋太子，自然获得了许多好处，而将来又或许会承受着大晋……这个庞然大物的追杀。 还有使用修罗控神术制造傀儡的另一股势力，同样不可忽视。 因为在之前的大战中立下了惊天奇功，在军营中，他成了一个极特殊的存在。 一般的军务不会来烦他，一般的任务不需要他执行，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冲击武者境。” 第十天时，林晨又走出了石屋。 出了屋门，第一眼就注意到山谷中新搭建了许多帐篷，一直排到了极远处。 三天没出来了，这是又来援军了？ 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这段时间经常有各路的援军到来。大炎兵马众多，只是受路途遥远，和后勤补给制约，一时无法在前线上投入足够兵力。 而大晋蓄谋已久，自然在这方面占着上风。 “林副统领，有个消息！” 林晨只在门口站了片刻，始终关注着石屋的徐威快步走了过来，直接说道。 “应该和我有关吧。”林晨笑着问道，一般的消息，他不会表现得如此紧迫。 “林副统领真是料事如神，的确和你有关。” 目前第五军已经解散，来自大晋西部的二十城，总计三千人，经过之前一站，只余六百人。尉迟轩编成了一军，由魏定邦负责统领，林晨暂未挂有军职，但徐威还是习惯性地以副统领相称。 虽然没有军职，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林晨在军中的地位是超然的，只是目前没有合适的职务，区区统领也已经太小了。 林晨目光望向远处，看着连绵的帐篷，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 徐威等了片刻不见林晨说什么，便自顾说道，“栗云飞随最新一批援军回营了。” “就这个消息？”林晨眉头微皱。 徐威道，“当然不止如此，栗云飞此次回来，连本带息偿还了借贷银两，还带回来一个人。叫许广成，是武徒大圆满，听人说，他曾经击杀过武者呢。到军营之后，栗云飞第一件事就是与他去找刑主办，要挑战你。” 林晨似笑非笑地道，“栗云飞这是不甘心输了九十万两银子，这是想赢回去啊。然后呢……” “然后，刑主办给挡回去了，说是向将军有令，不允许任何打扰林副统领闭关。”徐威道。 林晨摇了摇头略微苦笑道，“向将军这是好心办成了坏事，把送财小童子给拒之门外了。” “啊……我可听人背后议论，那许广成有大炎第一武徒之称，武者之下从没碰到过敌手，现在还是大炎军中的千夫长。”徐威轻声提醒道，“听说他是唯一一个以武徒境界当上千夫长的。” “那又怎样？向将军不是没有同意？”林晨哈哈大笑着向营中走去，顺口问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徐威跟上去，说起了营中的一些琐事。 林晨听得也是极为仔细。 忽然，他停住脚步，望向前方快速行来的一群人脸上露出了意味难明的笑意。 是栗云飞。 其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将领，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这位应该就是大炎军中的千夫长许广成吧。 林晨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果然如他猜测一般，这群人到了林晨跟前，那名将领当先抱拳道，“在下大炎虎贲军千夫长许广成，奉调支援伏龙口一线，林副统领，有礼了。” 林晨微微点头，“原来是许千夫长，失敬失敬，不知有何指教。” 许广成再次打量了一番林晨才道，“想不到林副统领如此年轻，我一到伏龙口便听到你的诸多传奇，什么孤身闯敌营，单刀劫太子；什么力战狗头哨，退敌伏龙口；什么智擒龙虎卫，火烧粮草营；什么两张强弓赢得厉家百万银票，一身孤胆大退敌国九路雄兵……” 听到此处，林晨哈哈大笑，“许千夫长，你这是专门来给我说书的吗？” 许广成眉头微皱道，“如此多传奇集林副统领于一身，许谋心中自是好生佩服，只想一睹少年英雄真颜，领略传奇人物身手。只可惜，都说林副统领如何英雄了得，却实在是令人失望，真是此地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啊……” 林晨笑容依旧，“林某读的书少，许千夫长不用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便是。” 许广成道，“爽快……那徐某便直言了。都说你是英雄，徐某并不否认，但你胆怯避战，不敢接受许谋的挑战，还托向将军予以驳回，是不是有失英雄风范啊？如果林副统领果真是英雄，可敢接受我的挑战。” 林晨摇头道，“并非林某请托向将军，此事是将军自作主张，与林某无关。” “可是，向将军说了，如果你主动同意，他便不予阻拦。我只问你，敢是不敢？”许广成逼问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下大注 “如何挑战，不妨说来听听。”林晨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许广成道，“按照伏龙口规矩，依然挑战石屋租用权，当然九十万两的租金也算在其内，林副统领可敢接受挑战。” 林晨做出沉思状，随后轻轻笑道，“如此挑战，太没有新意了，就算你赢了，不过是赢了九十万两，之前的三成利息的亏空，又从何处补足？当然，有许多放贷之人已经战死，但想来厉家手上有着清单，不会昧下这些人的银两吧？” “这个自然不会，那……依林副统领之意该如何呢？”许广成问道。 “要挑战，筹码就重一点，九十万两还提不起林某的兴趣，除了租金，我这里还有一百一十万两，不如就凑足二百万吧！”林晨拍了拍怀里，下巴一扬，说出了震惊四周的一番话。 “你就有把握赢？你知道许谋要挑战什么？”许广成闻言眉头皱起，盯着林晨问道。 “这些就不劳你担心了，总之林某这次出关便是去补租六十年的石屋，是否挑战随你喽，挑战什么也随你，林某一概接下就是。”林晨哈哈笑道，径直迈步离开。 “林晨，你这是拿银子砸我？你觉得我真拿不出来吗？”许广成喝道。 林晨转回身，摇头道，“林某当然知道你能拿出来，大不了把还出去的银两重新借回来而已。小来小去的，林某没有兴趣赌。” “你不怕输？”许广成皱眉问道。 林晨却是没有回答，径直去了刑甫所在的石屋。 此时刚才二人交谈之处已聚了许多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许广成将了林晨一军，林晨又反将了许广成一军。 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许广成和栗云飞二人低声商量了几句，各自分头离开。 不久，军中有消息传出，林晨补租六十多年的石屋租金，再次押上一百一十万两银票。 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的超大手笔，人的寿命才有多少？ 林晨租石屋竟然租下一百一十年。 这条消息成为继林晨之前所有传奇之后，一个最爆炸性的新闻。 这条新闻的创造者林晨，却在刑甫那里出来，到外面转了一圈，看看山川秀色，逛了一逛吹角连营，又回到他的蜗居之中闭门不出了。 两天之后的某一刻，正在修炼之中的林晨炼化完最后一丝真火化元丹，起身打开石门。 石屋外已聚集了数百人，正静静地等在外面。 林晨六感超强，身在石屋密室之中，屋外的一响一动，均逃不过他的耳朵。 以往些微脚步，三两人滞留，他均未在意。 方才，他察觉到外边的声音如此嘈杂，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不得不出来看看。 “林副统领，你可出来了。” 当先一人正是军需司主办刑甫，看到林晨，急忙走过来 “这是？”林晨疑惑地问道。 刑甫拱了拱手，“是这样，千夫长送来二百万两银票，说是你已经答应挑战。向将军特让在下核实，如果林副统领无意接受挑战，在下这就回禀将军。林副统领也好继续闭关。” 居然这么快就凑够了二百万两？ 林晨知道假以时日，二百万两银子未必难得住他们，但两天的功夫就凑足这个数目，还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如此好事，林晨自然是求之不得。 “无妨，人家找上门来，我若不接下，岂不是太怂了？”林晨欣然说道。 “向将军说了，如果林副统领真若应战，将军会亲自主持，以保公正。只是，许广成号称武者以下第一人，一身功力深不可测，也曾击杀过武者，林副统领要小心啊！” 他没有劝林晨不要应战，在他眼里林晨也是同样深不可测，至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林晨道了一声谢，迈步走向点兵场。 如今四处扎满帐篷，只有这里还是一片空地，当是挑战的不二之地。 半个时辰之后，点兵场已是人山人海。 比上一次挑战还要多出许多围观者。 当然轰动程度也更高。 二百万两银子，很多人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么多银票。 依然是向无筹和尉迟轩高座在点将台上，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点将台上也有林晨的一个座位。 而身为千夫长，许广成却是站在一侧。 “许广成，你要如何挑战？”坐定之后，向无筹问道。 “禀将军，此次末将挑战三局，取三局两胜，先说第一局，末将要挑战闭气之术。我准备了两个大木桶，里面装满水，我二人坐在其中，谁的头先浮出水面便算输。”看来许广成早想好了挑战项目，向无筹刚一询问，他便说出了第一项。 经过打探，他得知林晨身法、记忆、弓箭都很厉害，这样的项目也算剑走偏锋。 向无筹听完，抚须道，“这样的挑战，的确出乎本将军意外，听说你闭气功练得不错，应该是有些胜算吧！” 许广成忙道，“将军过奖，末将这不是准备了三个挑战项目嘛，即便林副统领这一项输了，其他两项未必没有机会。” 向无筹点点头，看向林晨。 林晨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当下说道，“许千夫长如何挑战，林某完全照接就是。” 向无筹和尉迟轩均有些意外，林晨答得如此痛快，难道胸有成竹？ 而许广成却是心中一喜，向台下挥了挥手，栗云飞带着人开始忙碌起来。 将两只高有两米的硕大木桶抬到场中，开始注水。 孙耕代向无筹宣读了这一项的挑战规则。 虽然不是真枪真刀的比斗，但也引起了周围人群的热烈响应。 很快，两只大木桶都注满了水 林晨与许广成双双走下点将台，来到木桶边，沿着木制临时阶梯登上水桶上沿。 此前林晨已将怀中之物悄悄送进系统空间，也不怕浸入水中有所损失。 许广成也是有备而来，没有携带累赘之物。 二人站定之后，纷纷举起右手。 向无筹朝孙耕点点头，孙耕手中拿着鼓槌，在聚将鼓上猛地敲了一下。 “咚……” 一道鼓声响起，林晨与许广成几乎同时跳入了水中。 清水从桶沿漫洒而出，两人均沉入了水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一冲 两只大木桶顷刻间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 胜负就在于谁先露出水面。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等待胜负分晓的那一刻。 围观者中绝大多数人对许广成并不熟悉，但有一些人却也听说过此人，知道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但几乎每个人都清楚，许广成提出的挑战方式，一定是他最擅长的手段。就如百步追风挑战射术一样。 面对许广成最擅长的手段，伏龙口最传奇的武徒会怎样呢？ 这个问题充满了悬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两个水桶中除了偶尔冒出串串水泡，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两人依然沉浸在水中。 半刻钟过去，依然如此。 一刻钟过去，还是如此。 习武之人，气息悠长，但作为普通武徒可达数百息之多，个别强悍武徒，闭气半刻钟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许广成和林晨都不是普通武徒。 一个号称大炎武者以下第一人，一个犹如一匹黑马，一日之间创造了许多传奇。 如果他们坚持不到半刻钟，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呢。 然而一刻钟之后，围观人群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出现了轻微的骚动。 人们开始轻声议论起来。 很快一个消息在人群中快速疯传，有人道出许广成曾偶然得到一部练闭气的功法，并被其练成。 此功法尤其适合水中隐匿之用，可长时间藏在水中，端是奇妙异常。 众人这才恍然，难怪许广成挑战这一项目，换作别人，也会如此。 许广成会闭气功，那么林晨呢？ 人们目光注视者东侧的大木桶，林晨便在此中。 难道他也会某种闭气的功法？那也太巧合了吧？ 真是迷一样的男人。 时间在匆匆的流逝。 两刻钟……三刻钟……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两只大木桶依然如故。 台下的围观者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一边轻声议论，一边等着结果揭晓的那一刻。 点将台上。 向无筹和尉迟轩同样静静地等待着。 起初，两人并不看好林晨，毕竟这个挑战方式是许广成提出的。 而这种方式又确实有些……另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想法渐渐发生了变化。 彼此不时轻声谈论几句，也对结果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全场中，只有一个人心理压力奇大无比。 这个人就是有百步追风之称的神射手栗云飞。 此番回家族筹银，因为输掉巨资，遭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好一顿训斥。 家族又花费很大代价请动了许广成，通过军中关系把他调来伏龙口，其中所耗颇大。 因为林晨临时补租，他银两不足，又重新借贷。 可以说栗家的兴衰全在这一次挑战。 赢了，去除花销，可能还略有盈余。 如果输了，家族只能变卖族产还债，最终将会倾家荡产。 这一战，栗家已经输不起了。 差不多一个半时辰过去，原本两只相对平静的大木桶开始出现了变化。 原本西侧许广成所在的木桶，只是均匀地冒出水泡，并且频率很规律，不急不缓。 但现在水泡明显开始变大，其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明显里面的许广成有支持不住的迹象。 而林晨所在的东侧木桶却没有丝毫变化，一串串水珠冒出，就像里面有条小鱼嬉水一般。 此时的许广成身在水中心急如焚，水中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很明显林晨还在水中。 他所习练的闭气功，最长的记录也就是一个半时辰。 原本以为是稳操胜券。 想不到林晨居然在闭气方面有如此造诣。 闭气其实是闭气与换气结合的原理，通过功法将维持呼吸的气体储存在全身，再一点点释放出来，直至耗尽为止。 这是一门非常高深的秘术，据许广成所知，还没听说有别人学得此术。 时间一点点流逝。 许广成身体中储存的气体已近枯竭，但他还是在一息一息地坚持着。 他寄希望于林晨也到了强弩之末，也是在勉强支撑。 一息之差就可能决出胜败。 终于，他体内储存的气体宣告枯竭。 只有最后的数百息时间。 许广成艰难地支撑着…… 他的脸色逐渐变红，近而发紫。 终于在某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上一窜，窜出水面，双手扳着桶沿，大口大口的呼吸。 其目光第一时间看向林晨所在的木桶，看向一串串均匀冒出的水泡。 输了……终于还是输了。 许广成懊恼之极，要知道林晨闭气如此厉害，就不提出比试这项了。 第一轮挑战，尘埃落定。 众人怀着无限感慨看向林晨所在的木桶。按理说，许广成浮出水面，引起一阵惊呼，里面的林晨应该有所察觉，也该从里面出来了。 然而，里面依然静静的，除了冒出的一串串水泡证明他还活着之外，他竟没有出来的迹象。 东侧木桶中。 林晨确实知道许广成浮出了水面，但他之所以没有出来，却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在搓身上的泥！ 连日的修炼，为了节约时间，他都没来得及洗澡，身上积累了许多泥垢。 洗澡的程序是先泡一泡，再搓一搓。 泡是泡好了，却没搓完。 心里不由感叹，这许广成支持的时间也太少了吧。 至于他自己为什么能坚持如此之久，却是他的小秘密。 系统中也有什么闭气功或者龟息功之类的秘法，但他没有使用。 他只是吃了一粒大元丹。 大元丹入口，便会转化为精纯的元气，不但可以修炼，更可以维持呼吸。 只要他愿意，一颗颗大元丹吃下去，在水底坚持一年都不是问题。 这还怎么比？ 终于，林晨把脚后跟搓完，木桶上传来敲击声。 林晨在水面上探出头，一看是万夫长孙耕。 “林晨，出来吧，你胜了。”孙耕忍住笑意，招呼道，眼中所见，木桶的水已经被林晨弄得十分混浊。 林晨穿着亵裤跳出木桶，看也没看许广成和栗云飞，直接招呼人群中徐威，“快拿几桶水来，搓完了得冲一冲……” 众人一阵愕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刀不算刀 冲完澡，重新换过干爽的衣服。 林晨再次回到点将台。 按程序，孙耕代向天筹宣布林晨第一轮获胜。 接下来，该到了许广成提出第二轮挑战方式的时候。 许广成却站在一边眉头紧缩，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本来他设定的第二轮挑战项目是水中闭气数石子，谁数的数目最多，谁便是赢方。 这个方式与第一个是几乎相同的，考验的还是闭气时间长短。 这便是他们想的万全之策，也是他们的狡诈之处。 为了预防万一，他提出了三轮定输赢。 如果林晨第一轮输了，第二轮自然按计划进行。 如果林晨赢了第一轮，那么第二轮将改成别的项目。 尽管许广成对自己的闭气功很自信，他还是预留了后手，以免这一个项目一场定输赢，输了之后没有扳回的机会。 实际上，如果林晨第一轮输了，再按计划进行第二场，也是相当于一场定输赢。 而且更稳妥。 毕竟两种方式几乎相同。 他在一边犹豫不决，林晨却在旁边悠闲地望着远处风景。 洗完澡，搓完泥，的确是舒服了许多！ 真是惬意的人生啊，泡着澡就能赢银子。 林晨不急，向无筹和尉迟轩也是不急。 毕竟许广成第二轮若是输了，他的二百万两银子就彻底没了。 好半天，许广成才做出决定。走到向无筹跟前说道，“第二轮，属下选择挑战林晨刀法。” 向无筹正与尉迟轩闲谈，本来满脸的笑容，在听到许广成的挑战方式后瞬间凝固在脸上，“许广成，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挑战方式……很不要脸。这与弓箭不同，弓箭属于兼修，属于杂学，而刀法却是主修武技。你一定知道林晨家学是枪法，而你却选择比刀法，有这样取巧的吗？如果你选择对战，而不限定兵器，本将军自然也就允了。” 向无筹一席话正说中许广成的心思，他虽然对自己的刀法很自负，但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 从已经打探到的消息上看，林晨在武徒七阶之时，一手霸王枪已臻化境，枪挑大圆满武徒孟霸。 如今他已晋级大圆满，枪法到了何种程度已经无人知晓。 在伏龙口，就从来没有人看到他摸过枪。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听向无筹当场拒绝这种挑战方式，许广成急忙解释道，“将军，并非属下诚心取巧，而是挑战之前属下与林副统领见面谈过一次，林副统领说过，随便怎么挑战都可以，他一概接下，属下总不能拿枪挑战他家传的霸王枪吧。” “即便他如此说过，你这样也丢大炎的脸。”向无筹不悦地说道，而后转向林晨，“刚才许广成所说，可有此事？” 林晨点头承认，“不错，是曾说过。” 向无筹深深地看了林晨一眼，“你们之前所谈，并不能决定今天挑战方式，如果你现在拒绝这种方式，本将军会为你做主。” “多谢向将军秉公决断，但属下既然说了自然就算数，怎么挑战随他就是。”林晨摇头道。 “是真男儿，成败都是英雄！”向无筹瞥了许广成一眼，对林晨赞道。 许广成急忙移开目光，不敢与向无筹对视。 挑战方式既已定下，孙耕当众宣布刚才议定的挑战规则。 这一规则立即引起了台下围观者的一片喧哗。 林晨是伏龙口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基本资料大伙都已经熟知，知道他的家学是枪法。 显然这并不公平。 但林晨既然都已同意，除了讥笑许广成几句之外，他们倒也没说什么。 林晨与许广成下了点将台，向无筹和尉迟轩也跟了下来。 两人对战，难免有个失手，如果发现危险，他们可随时出手救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保护林晨。 对于尉迟轩来说，他是大夏国的英雄。 对于向无筹来说，他脑袋里还藏着隐藏在大炎朝中晋国奸细名单。 许广成从栗云飞手中接过带鞘的刀，缓缓抽刀，一阵寒光闪耀，懂行的人一看就知是一柄好刀。 将刀鞘掷还给栗云飞，他握刀站定，望着林晨，等着他出去借刀。 然后林晨出乎意料地没有向任何人借刀，而是从怀中摸索了一阵，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掏出了一柄不足尺长的短刀。 与许广成的刀一比，一个是刀爷爷，一个是刀孙子。 场外再次大哗。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滑稽。 看到林晨掏出短刀，栗云飞猛然想起一事。这事是归营后听别人提起的，事情发生时他已离营回族筹银。 据别人说，林晨一次外出哨探，率领六名黑石营兄弟遇到大晋的人，由于敌军过于强悍，六人均战死。林晨便是手持短刀，击杀数名敌军，而后又逃过了晋军武者的追杀。 他将短刀随身携带，难道在短刀上真有什么惊人的造诣不成。 来不及多想，他走到许广成身边轻轻耳语几句然后退了下去。 许广成眼中一阵眸光闪烁，对林晨道，“请林副统领更换长刀，否则许某胜之不武。” 林晨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问，“这个……是短点，但它不是刀吗？” “不是，这个不是刀，而是小刀。”许广成干脆地摇了摇头。 “这就有意思了，旺仔小馒头算是馒头，小刀就不算刀了？”林晨戏虐道。 许广成自然不知道什么小馒头的，他坚定地摇头道，“请林副统领换长刀。” 虽然许广成说得冠冕堂皇，但围观者都明白，他是怕了。 以他爱占便宜的表现，如果真有便宜，他会不占？ 立刻四周响起一片嘘声。 “真麻烦……” 林晨嘟囔一声，将短刀放回怀中，向人群中招了招手。 立刻有二三十人跑过来给林晨送刀。 林晨随意拿了一把刀，站在了许广成对面。 彼此相距不过七八米距离。 许广成倒拖单刀缓步向林晨走去，一步一步极其稳健。 手中钢刀闪耀着刺眼的寒光。 距林晨将近三米左右时，其刀锋略微一侧，刀身反射着阳光，化作一道强烈的光直射林晨双目。 便在光线射出的瞬间，其身形陡然一动，刀光闪烁直向林晨罩来，散发着无匹的气势，声势十分骇人。 向无筹和尉迟轩大惊，这一式的威力已非武徒境界所能接下，两人便要出手中止攻势救下林晨。 恰在此时，林晨蓦然动了，手中刀化作一片银芒，瞬息之间迎了上去。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出，随之光影消散。 围观者看到场中情形，发出一片吸气之声。 第一百二十章 钦差 绚烂的光影消失。 场中两个人的身影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连绵的吸气之声表达着围观者的震撼与惊讶，在一片静谧的点兵场中随风消散。 原本以为会是一番鏖战，会是极其精彩的攻杀就这样结束了。 也许，这样的结果远比想象中更精彩。 许广成面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柄钢刀架在他的肩头，贴着他的颈部。 刀柄上握着一只手，手是林晨的。 属于许广成的那柄刀也握着一只手。 这只手同样是林晨的。 只不过是林晨的另一只手。 刀尖垂直向下，似乎从一开始就在他手里一般。 场外的围观者只看到了结果，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林晨一招完胜。 只要他愿意，许广成的脑袋可能已经搬家了。 然而，向无筹和尉迟轩却看到了过程。 因为看到，所以更震惊。 林晨缓缓收回刀，并将左手的刀抛还给许广成。 许广成木然接过刀，神情生涩地向林晨深深一揖，“我输了……多谢林副统领手下留情。” 林晨笑着摇了摇头不留情还能怎样，难道赢了银子还伤着人？ 跟银子没仇，跟你也没仇！这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啊！ “家学是枪法，却把刀法练至化境，奇才也！” 旁边的向无筹由衷赞叹，一招战胜许广成已属不易，更难的是那一刀分寸的掌握。 “侥幸……侥幸……”林晨呵呵笑了几声。 话题就此敷衍过去，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新意。 几乎是上一轮挑战的翻版。 宣布挑战结果……签字画押……当场给林晨发放银票。 略微有几点稍有不同。 那就是林晨拿到的银票比上次更厚。 围住栗云飞索要银两的人比上次更多。 栗云飞没有像上次那样愤然离去，因为他的腿已经软如春泥，挺大个男人瘫坐在地上，以头抢地，嚎啕大哭起来。 许广成在一边，亦是五味杂陈，神色黯然。 而此时的林晨已经跟着刑甫去了他的石屋，并且干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他退租了。 退去了一百一十年的租期，只保留了最基础的三个月租期。 近九十万两银子被他收回囊中。 他觉得，这两次之后，应该……大概不会再有人挑战了，银票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比较保险。 接下来的两天，不管大营中如何热议这场挑战，不管栗云飞和许广成如何应对众多债主，林晨都一如既往地在石屋中继续他的修炼大业。 在这个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前线，他的修炼也注定不会那么平静。 两天之后，他的修炼再次被中断。 是刑甫。 “朝廷的钦差马上到，向将军有请。”看到林晨出来，刑甫立刻解释拉响传讯铃的原因。 “钦差是谁？” 林晨貌似不经意地问道。钦差就是代表皇帝到伏龙口来出差的人。林晨在大炎没有熟人，只认识一个妹子还被她师父拐走了。 本来谁是钦差与林晨都不产生直接的关系，可他就是很好奇，想知道玄霓裳的父亲是否是一个有智慧的老头。 可是刑甫的回答却没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一个非常带有悬念的回答。 他说，“我不知道！” 想想这个回答似乎有些简单，他跟着又补充道，“钦差来的非常隐秘，向将军也不知道是何人，钦差离这里只有十里才派人知会向将军。” 林晨倒没再多问，跟着刑甫来到军营。 辕门外已经摆好了香案，准备迎接圣旨。 两排威武的军士自辕门远远地排出去很远，均是手持长枪肃穆静立。 队伍的尽头，向无筹带着大炎国军中一干统领以上的将领静立等候。 里许长的道路铺着红毡，显得格外隆重。 刑甫把林晨带进了一间紧邻辕门的帐篷，中郎将尉迟轩已然在座。 钦差代表着皇帝本人，迎接钦差见驾是大炎将领的事，大夏一方的人不宜参与其中。但作为盟国，钦差必然会慰劳大夏的将士，所以他们便候在这里。 当然，除了他们，在其他帐篷里，还安排了一些钦差可能会宣见的人。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钦差队伍终于与向无筹会面。 身为备胎，林晨坐在帐中侧耳倾听。 当向无筹等人以拜见皇帝之礼跪拜钦差之后，又单独拜见了钦差本人。 “臣，向无筹叩见太子殿下……” 这一声传到林晨耳中时，他露出意味难明的微笑。 与自己设想的差不多，果然来的是皇族。 之前他对向无筹言明，朝中有重臣是大晋国的人，如果钦差还是派某个大臣来，岂不是这个皇帝太有失水准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繁文缛节，燃香，燃蜡烛，跪接圣旨。 圣旨开头多是套话、慰问与嘉勉之词。 之后的内容，却是一枚重磅炸弹，令林晨也是大出意料。 “……振武将军向无筹，眷圣恩于行伍，赴国难于夷獗；推威伏远，严军善战；勤能纪效，公忠体国；佐天子之伟业，宪台奏绩，护疆土之金汤，名动班行。臣绩甚善，朕心甚慰。敕曰：观其百战之丰功，赐予三军之帅印，挥胜勇之师，复沦陷之土；伐罪于晋虏，献功于金阙……” 冗长的圣旨还没念完，林晨与尉迟轩震惊地对望了一眼……向无筹挂帅印了？ 那原来的三军兵马大元帅周世鼎？ 两人隐隐猜出了其中因由。 肯定在此之前已经免去了他的元帅之职。 显然向无筹也没料到圣上会有这样的旨意，圣旨宣读完毕，再三叩谢隆恩，感激涕零。 随后，钦差副使宣读圣上嘉奖令，褒奖有功将士。 名单中都是驻守伏龙口的大炎将士，封赏也是极为丰厚。 大炎那边操作完，有随行的仪官高呼，“钦差代天巡狩，陛见盟国大夏将士。”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从辕门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终于轮到自己这个备胎了，林晨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圆形对开小镜子，玻璃水银的那种，对着镜子用手掌抹了抹头发。 第一次见大舅哥，还是收拾得利索一些，听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呢！ 尉迟轩也站起来，掸了掸袍袖，整理装束。 忽然看到林晨手中的小镜子，急忙凑过去，镜子里的老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在这个普遍使用铜镜的世界，这种在后世极为普通的小镜子绝对是旷世珍品。 尤其精美的装饰，镂空的有色金属外壳，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透过镜子描了尉迟轩一眼，林晨顺手把镜子递给尉迟轩，“送给尉迟将军了。” 尉迟轩眉开眼笑地接过去，亲昵地拍了拍林晨的肩膀，“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林晨刚想客气客气，突然间脸色骤变，瞬间化作一道虚影冲出了大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阳镜 警兆！ 林晨心中突然生出了警兆！ 警兆真是个好东西，曾经他如获至宝地感叹，这就是危险的信号。比如像某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各种想呕吐，想吃酸的，想发火的感觉，比两道红杠还准。 可是这次的警兆的目标，却不是他自己，而是正一步步走来的大炎太子。 林晨从帐篷中冲出来，显得迅猛突然，出人意料。 太子距离帐篷已不足二十米。 其身后的数十名羽林卫以为有刺客，立刻把太子围在其中保护了起来。 另一部分御林军却是手持兵器直奔林晨而来，恰在此时尉迟轩也从帐篷中蹭地窜了出来，刚好落脚在林晨身边。 御林军索性将二人团团围住，各种兵器逼住他们的身体。 剑拔弩张…… 气氛立刻变得异常紧张。 “且慢！” 跟在太子身后的向无筹大喝一声，对太子奏道，“这两位便是大夏国中郎将尉迟轩将军和副统领林晨。” 身着黄袍的太子，打量了二人几眼，轻轻挥了挥手。 围住他二人的御林军撤回刀枪，退回到太子身边，更加严密地保护起来。 林晨站在原地，感受着身边不远处三个大炎国将领散发出来的杀意，却没有看他们任何人一眼。 警兆就是来自那三道杀意。 现在有这些御林军的保护，这三个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太子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向无筹跟太子通报完尉迟轩和向无筹的身份。 扫了这两人一眼，心中暗自埋怨，这两个人谁都不是莽撞之辈，却不知此时为何做出这般异常举动，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怀疑他们有不轨之心啊。 但他知道尉迟轩和林晨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也不能蠢到这个地步。 和太子低语了几句，向无筹走到二人身边问，“尉迟将军和林副统领可是有何大事面禀钦差？” 明显是给的台阶。 尉迟轩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林晨，他也是莫名其妙，跟着林晨出来只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以为外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晨轻轻咳嗽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塑料包壳的小镜子，递给向无筹，高声说道，“林晨偶得异宝，特献给钦差大人。” 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其手中的镜子吸引住。 向无筹看到上面映射的蓝天白云，连呼神奇。 太子的随从过来，从林晨手中取过小镜子捧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呈给太子。 所有目光都追随着小镜子而取，没人再注意林晨。 借着这个机会，林晨在向无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林晨所说，他神情大变。 随着林晨的目光在人群中看了几眼，匆匆回到太子身边。 “钦差大人，林副统领向臣下介绍了此物的奇妙之处，臣即刻秘禀殿下。”向无筹高声说道。 说完，在太子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太子随之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向无筹准备即刻抓捕那三人，不论是否如林晨所说，必须将他们控制住。 否则一旦有事，谁也担不起。 太子在这里，动手前必须奏明太子，以免引起误会和混乱。 有了太子点头，向无筹再无顾忌，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的亲军下达了命令。 数十名亲军分做三伙，不着痕迹地靠近林晨所指出的那三人。 几乎同时，三伙人一起发难，猝不及防的三人被牢牢制住。 没有任何解释，一片混乱之中，三人分别被押进了三个帐篷。 出了这事，慰问大夏盟军的事情被迫中止。 闲杂人等被屏退，太子在御林军的层层保护下进了中军大帐。 林晨和尉迟轩也退回帐中等候。 “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的尉迟轩问林晨。 林晨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三个人是刺客，企图谋刺太子。” “你怎么知道？应该是你告诉向将军的吧？”尉迟轩震惊地问道。 林晨小声说道，“尉迟将军莫非以为刚才送你的镜子乃是凡物，此物为还阳镜子，经常使用可振奋男子雄风。而我所送太子的那枚镜子却是名为杀气镜，可辨人杀机。两镜功用不同，当然是各送所需之人。” 尉迟轩惊喜地问道，“当真？” “属下怎敢欺瞒将军，只是每次使用还阳镜，当服用此丹才显效果。”说着话林晨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透过纯净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一种蓝色的小药片。 尉迟轩一把接过，抚摸着他从未见过的玻璃，望着那些药片，神情格外兴奋。 “林副统领，这个情分太大了，尉迟轩铭记心中。” 尉迟轩情绪激动得有些不正常。 林晨心中苦笑，不会这么巧吧？ “尉迟将军……” 眼前所见，他惊呼一声，却是来不及了。一时没注意，尉迟轩已经拔下瓶塞，将一粒蓝色药片送入口中。 “你这是？”林晨暗叫不好，这尉迟轩也太性急了吧，也不怕这是毒药。 尉迟轩却不答话，从怀里掏出小镜子，打开来照了一下。 林晨手捂额头，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时间不长，耳边传来尉迟的大笑声，声音极其洪亮。 林晨下意识地朝他小腹之下看去。战袍之下丘壑起伏，神情微囧……此中有真意啊！ “此镜果然神奇……” 尉迟轩由衷赞叹。 林晨上前叮嘱道，“将军，神奇是神奇，不过此镜有使用次数的，用久了便会失效。” “那究竟可用多少次？”尉迟轩笑容凝固，神色中带着明显的失望，“那究竟能用多少次？” “这个我也说不好……因人而异啊！”林晨敷衍着。 “可另有还阳镜？”尉迟轩追问道。 “如此奇宝，自是珍贵异常，哪能轻易得到。”林晨摇了摇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另有途径，日后将军如果喜欢，在下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一定帮你再弄一个。” “好，那就拜托兄弟了，如果兄弟有什么事随时招老哥哥就行。不行……站着有点累。” 说着话，尉迟轩蹲了下去。 林晨看了看某个明显的特征，也是手抚额头蹲了下去……这是造孽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大的人情 尉迟轩在痛并快乐着。 林晨在快乐着…… 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大帐帘门被挑开，向无筹面色阴沉走了进来。 林晨和尉迟轩同时看向向无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下文。 “已经确定三人都是刺客无疑，从他们的裤腰里都搜出了短刀，上面喂的毒都是一样的，他们也未否认，只是无论如何翘不开他们的口……”向无筹直接说明了情况，并求助似地看向林晨。 此时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尉迟轩连忙抬起右腿压在左腿上，遮挡住向无筹的视线，如果被他怀疑里面也藏着凶器以后就没办法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这只是他自己的心虚，事实上向无筹重点看的是林晨。 “大刑也用了，不管用。如果不审问清楚……找不到幕后指使，查不出是不是还有同党，一旦再发生行刺事件，我也是吃罪不起。”随即他说出了自己的处境。” “我去看看吧。” 林晨终于开口。 “请” 只从这一个字，能看出向无筹的语气比以前要客气许多，此事必须从速从快处理，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林晨一定会有办法。 二人出了大帐，尉迟轩因为身份的关系并没有同去。待帐中只剩他一个人后，从怀里掏出装着蓝色小药片的玻璃瓶，细细地摩挲起来。 “谢谢你……” 路上，向无筹郑重对林晨道谢。 除了避免一场对太子的刺杀，他尤其感谢林晨处理问题的方法。通过自己的手抓住那三个人，而不是由御林军动手。 其中的区别大着呢。 林晨客气了几句随着向无筹来到一个大帐外。 大帐四周已经被严密控制，闲杂人等被隔离出很远。 进到帐中，浓重的血腥气冲鼻而入，三个刺客中的一人被绑在沉重的铁架上，浑身鲜血淋漓。 看来向无筹没少用刑。 那三个人，林晨都不认识，应该是他闭关期间新调入伏龙口的。 林晨扫了一眼被绑之人，看到他虽然外伤很重却依然保持着清醒，仰头望着帐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问口供，林晨最有经验了。 如同钳子一样有力的手指捏开那人的下颚，一粒迷神丹送入其口中，片刻后，此人便有了眼神迷离的症状。 “向将军，可以审问了，你想知道的一切，他都会如实告诉你。” 说完林晨转身出了大帐，接下来的审讯，他并不方便在场。 回到尉迟轩所在的大帐，足足有半个时辰，向无筹才再次出现。 “是大晋二皇子方面的人，看来为了太子之位，他们孤注一掷了。”进得帐中，向无筹直言不讳地通报了审问情况。 “看来太子的事情得尽快处理了，二皇子这是借刀杀人啊。”林晨点点头，这件事情与他猜想的一样。如果大炎的太子出事了，大晋太子姬乾必死无疑，受益的只有二皇子。 谁受益最大，谁才会冒风险干这样的事情。 “军中还有他们两个隐藏的同党，都被挖出来了。”向无筹长长出了一口气，“稍后，钦差会慰问大夏国将士。护卫事宜还需布置，便不多说了。” “那种药是你说过的迷神丹吗？奇效啊！” 趁林晨送出来之际，向无筹悄悄问。 林晨当即大摇其头，“怎么会是迷神丹呢，记得以前跟向将军说过，迷神丹只剩一颗，给姬乾吃了。这丹名为百问丹，是我花费极大代价才求来的一颗上古灵丹，比迷神丹珍贵百倍。不过，为了太子殿下，为了将军，说不得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向无筹盯着林晨的眼睛看。 片刻之后，他败下阵来，林晨的眼睛太澄澈了，纯净得有若春水，这么纯净的眼神怎么会撒谎呢。 “老夫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定会报答。” 向无筹郑重承诺之后，匆匆离去。 慰问大晋将士的地点改在了点兵场，大晋一方全部将士参加。 开始无非是例行的官腔，代表大炎皇帝对盟军嘉勉一番，宣读犒军清单。 重头戏是对前几日伏龙口保卫战的论功赏赐。 大夏将士不属于炎国，封官是肯定不可能了。 有的只是银钱赏赐。 中郎将尉迟轩白银十万两，副统领五万两，魏定邦及其他两位副统领分别两万两，跟随林晨的那些第五军武徒，每人一万两。 这次大炎国算是大出血，赏赐非常丰厚，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一万两，对一般武道世家的武徒也是不菲的财富。 这一幕，看得其他人直流口水尤其是同为第五军的其他人，同为一军的人，人家立功拿银子，轮到自己，却是二十军棍。 不由得有人开始心里大骂介平，个别几个人，却是在骂孟家。 慰问活动很快结束，林晨返回石屋等着太子的消息。 果然，夜半时分，铃声被拉响。 出人预料的是，来的人居然是向无筹。 “林副统领，有紧急军务，请过营协商。” 林晨心明镜似的跟着向无筹到了他的中军大帐。 灯火通明的大帐中，太子正在灯下执卷而读。 带林晨进帐后，向无筹告辞而出。 整个大帐百步以内再无一人。 “坐吧……”林晨长揖为礼后，太子玄青云颔首示座，显得很随和。 早在玄青云进入营中时，林晨就层仔细打量过他，二十四五岁年纪，长相周正，只是少了一些青年人的活力。 说话、走路一板一眼的，尽量都在符合太子这个身份，显得有些少年老成，但也显得很累。 林晨客气了一句，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白日的赏赐只是掩人耳目，林副统领为大炎立下七大奇功，不，加上今日智擒刺客应该是八大奇功。如此功劳，区区五万两白银怎么能抵消这些功劳呢？” 太子玄青云面色平静地说道，将面前案上的一个金色锦盒向林晨方向推了推，“这是你的了，看看可还满意？” 林晨眯着眼睛看向锦盒，随后又抬起头看向玄青云，“请太子殿下明示。”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万户侯 玄青云微微笑道，“大炎天子论功封赏，因林副统领功勋卓著，特开亘古之先河，封你为万户侯。锦盒中便是侯爵金印与万户名册。林副统领对此可否满意？” “万户侯？” 林晨微感诧异，问，“条件呢？” 玄青云呵呵笑道，“没有什么条件，既是万户侯便是大炎臣子，无非为朝廷出力而已。” 林晨摇头道，“多谢天子美意，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嫌小了？”玄青云沉默片刻，皱眉轻声问道。 万户侯，属于封地诸侯，只不过是封地略小而已，但职权却不小，属于养人的地方，世代享受封荫，在这一万户人家里就是王。 林晨当然不会嫌小，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大。 他没把名单交给向无筹，就是因为做为伏龙口的主将向无筹在他心中的份量还不够，所以需要朝廷的大人物出面，以换取足够的利益。 虽然万户侯的封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该争取的还得争取。 “当然不是嫌小，只是两国结盟期间，大炎天子封赏盟国将领，恐怕会让大夏产生误解吧！”林晨如此答道。 玄青云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一点林副统领尽可放心，封地朝廷会派人秘密打理，此事也仅几个人知晓，待与大晋大战之后，炎夏盟约解除，再接手封地不迟。” “那么说，这只是先画一个大饼，到时能不能吃到还在两可之间吧。”林晨看着玄青云微笑着说道。 玄青云再次摇头，“当然不是，只要林副统领处理好与大夏朝廷的关系，随时都可到封地执掌大权。金印亦可先行收下，但这万户侯只是爵位，林副统领若想从军或从政，亦会有司予以核办。” 林晨故做思考了一会，才又说道，“如此亦无不可，此位可以暂留，在下不会急着就封，而且在就封之前，在下仍是自由之身。而且在此期间，这一消息一旦泄露，在外面我也绝不会承认有此事。” “可以”玄青云痛快地应允，“还有别的问题吗？” “当然有……” 林晨继续说道，“说到底，万户侯不过是一个承诺而已，在此期间，在下还需要一些特权，只要可以使用大炎武道宗门的一些资源即可。做为感谢，我可将大晋在大炎的主要奸细名单无一遗漏地交给太子殿下。” 玄青云看着林晨足有五秒，才哈哈笑道，“林晨，你是第一个敢和本宫讲条件的人。” 林晨面容不变地说道，“太子殿下也是在下第一个有兴趣谈条件的人。” 玄青云停住笑声，沉吟再三，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慎重交给林晨，“这是太子的东宫令牌，本宫今天便赌这一把。此牌非同小可，可牵系大炎国运，请林副统领，不请林候用时慎之又慎。” 林晨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平放在玄青云的案头。顺手将太子手中的令牌接过来，看了看便收入怀中。 太子玄青云拿起纸并未立刻打开，目光却落在林晨脸上，“有一件事本宫必须告诉你，从之前的刺客口中审岀，除了本宫外，你也是大晋必杀的目标。本宫回朝后可以高枕无忧，你在战场上务必小心。当今圣上对你可是很期待的。” 林晨轻轻点头答应，心里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玄青云放心地把东宫令牌交给自己，竟是从刺客口中又确认了自己的可靠。 真是阴差阳错，一件事情或许往往有当初无法想象的两面性啊。 林晨在中军大帐中足足与玄青云单独谈了一个多时辰，才告辞出来，踏着夜色返回石屋。 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再次投入到紧张的修炼之中。 石屋中备有大量炒米和清水，甚至他都不用再装模作样地出去打食。 时间一晃，十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铃声再次响起，是向无筹派刑甫来找他。 向无筹的大帐如今已经变成了帅帐，伏龙口又到来许多军队。 到得帅帐之中，向无筹客气地给林晨让座，这是以往尉迟轩才有的待遇。 可以说林晨烧粮营、劫太子、退敌军，所有这一切功劳最终都记在了向无筹的功劳簿上，正是因为这些功劳，才把他推到了帅位上。 这一切都仰仗着林晨。 而太子代天巡狩，林晨事先发现刺客，又使他免去一劫。 他又如何不对林晨恭敬着。 “太子殿下已经还朝。”落座之后，向无筹说道。 林晨点点头，盯着向无筹的帅盔看，下面压着丝丝缕缕的白发，他的精神却非常矍铄，这么大年龄熬到了帅位上，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但他叫自己来，肯定不会说这么屁大点的事。 “大晋太子也放回去了，换回三万六千名大炎战俘，如今正驻扎在伏龙口。太子殿下说这是你的想法。”向无筹又说了与之前毫步相关的第二件事。 林晨点点头，“太子问起，我只是随意一说，毕竟以人为本嘛，要银子、要土地、要城池，如果没人守，早晚得丢了。” “以人为本……”向无筹兴奋地重复一遍，“说得好，今日老夫就来一个以人为本。不日老夫即将率军赶赴白狼关，想请林副统领随军同行。” “白狼关？” 林晨知道肯定是战局有变。 向无筹解释道，“幸亏有你提醒，大晋国这个太子确实地位堪忧，在谈判期间，大晋增兵无数，大有鱼死网破之势。他们在伏龙口这边吃了亏，主要兵力已经转移到白狼关。那里虽有重兵把守，但老夫身为元帅，必须到那里坐镇。” “那我去又能如何？何况伏龙口的石屋，我已经租了一百年。”林晨笑嘻嘻说道。 “你呀……老夫问过刑甫了，你已经退租了。而且之前的三月租金也会返还给你，你是一员福将，老夫喜欢带你在身边，图个好彩头。”向无筹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笑容。 “原来我就是一个吉祥物啊！”林晨叹了口气。 “也可以这么说……还有，你黑石城林家的长辈也在白狼关，还有一些大炎的武道宗门……”向无筹又抛出了诱饵。 林晨知道自己去哪里也就是向无筹一句话的事，从目前看，他并不知道自己万户侯的身份。人家肯这样商量，已经是很难得了。 不过，该提的条件，他却必须得提。 “元帅知道我一直在冲击武者，如果去了那里，必须有不低于这里的修炼环境。” “没有问题。” “我不需要任何官职，只要能够保证修炼时间，除非元帅确有需要，否则不能让人打扰我。” 向无筹再次点头，“这个没有问题，虽然你每次冲击武者都失败，但你的精神还是可嘉的。还有其他条件吗？” “我想带几个人去……” “军中随你挑就是。” 向无筹竟没丝毫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狼关 向无筹想不到的是，林晨所说的几个人，竟足足有一百九十三人。 一句话概括，就是把跟着他烧粮草大营的人，除了魏定邦那三个副统领都带上了。 可是话已说出，军中无戏言，他也不能反悔。 只能怪林晨不识数，几个和一百几十个都分不清楚。 他只好又找尉迟轩协调。 听说林晨要走，尉迟轩好一顿舍不得，直到林晨答应他一定再帮他弄一面还阳镜，他才撒开林晨的袖子。 向无筹雷厉风行，第二天便率五千兵马启程。 带的都是伏龙口的人，用姬乾换回的那些战俘因为在晋营食不果腹，饿得极度虚弱，全部留在伏龙口休养。 大队人马向西而行，近四百的路程，第三天黄昏之前，终于赶到了白狼关。 这是一个大型要塞，屯兵至少十万以上，上一任元帅周世鼎便镇守于此，总揽整个战局。 来的路上，林晨听向无筹说起，周元帅已经解甲归田了。 踏入白狼关，眼中所见，望不到边际的连营密密麻麻的几乎一直延伸到天际。 旌旗招展，鼓鸣马嘶，气势非凡。 由于初到白狼关，向无筹有许多军务需要处理，便先入大营召集众将议事，林晨这一百多人，他派万夫长孙耕与大夏军方联系，予以安置。 毕竟林晨是大夏一方的人，起码的盟约在表面上还是得遵守的。 林晨并没有什么意见，这样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行近二百人被带到东南角的一处营寨。 大夏方最高将领因去中军见向无筹没在营中，由一名叫田真的副将负责安置。 按照名册点名完毕，将林晨这些人带到了营寨的边缘处。 每八人一个营帐，暂时这样安排下来。 点名时，林晨注意到，田真念到自己的名字时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关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自己在伏龙口的事还没有传到这里，他立刻做出了这个判断。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大炎临阵换帅，把向无筹推到了帅位上。在军报中自然不会把林晨的名字写上，也不可能说明葬神山防线的胜利只是因为一个大夏国的一个低级将领。 因而朝廷着意淡化了林晨在此战中的影响，所有的功劳，自然都归功于向无筹，也是为他在军中树立更高的威信。 做为补偿，他们暗地里又给了林晨万户侯的爵位。 林晨自然不会在这些事上计较，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修炼。 可能向无筹暂时还顾不上承诺给自己的修炼环境，对于分到帐篷之中，林晨也只能将就一晚。 这一片大营中，千余顶帐篷，目测也有万余人马，都是打着大夏的旗号。 林晨放眼看了看，进了分配给自己的帐篷。 里面很简陋，基本功能就是睡觉。 而且被褥破烂不堪，伴有难闻的异味，显然之前有人用过。 “我们到别的帐篷挤挤，副统领就单独住这一间吧！” 恰好和他分在一个帐篷的徐威皱眉看了看帐篷里，提议道。 同帐的其余人也纷纷表示到别的帐篷挤一挤。 林晨对别的，甚至对银子都不算在乎，但对居住环境要求却特别高，只是这样的帐篷居住八个人已经很拥挤了，若再加上一个，住着会更难受。 眼下向无筹正在议事，去找他也不合适。 只能去找副将田真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增加一两座营帐，更换一下被褥。毕竟这些兄弟是自己带过来的，不能太委屈了。 想到这里，林晨走出大帐。 “你们是新来的吧？”迎面过来七八个人，说话的穿着稍微与众不同，应该是个小头目。 林晨微微点头，“有事吗？” “既然是新来的，那就别磨蹭了，赶快跟我走吧！”小头目扫了林晨几人一眼，吆喝着说道。 本来林晨心里就很不爽，听他如此语气就更加不爽。 为了免于应对各种军务，他特意跟向无筹说的，不需要任何官职，只当一个有特权的军士即可。 但跟来的这些兄弟却始终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头儿，说不得自己必须出面问个清楚。 “你是谁？去哪里？做什么？”他脸色微沉地发出灵魂三问。 “呀哈，问题倒不少，那就告诉你吧，我是饲马营总管孙梓强，你们现在跟我去马厩，铡草喂马。”小头目眉毛一挑说道。 “啊，明白了，不就是弼马温吗？”林晨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笑了，“孙子……强，你们喂你们的马，和爷有什么关系？” “新来的武徒都要喂马，干些杂物，这是营中的规矩，再磨蹭，老子治你们的军法。”孙梓强露出凶相喝道。 “有将军大令吗？”林晨撇嘴问。 “规矩懂不懂，需要什么大令？”孙梓强明显不耐烦起来。 林晨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没有令箭，马上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呀哈，就你挑刺，给我打……”孙梓强一挥手喝道。 “草，这的军纪这么松？你们不怕军法处置？”林晨似笑非笑地问道。 “爷就是军纪……打他……打到他吃草。”孙梓强大喝一声，一拳直奔林晨面部而去。 其身后众人也奔林晨扑来。 林晨还没等出手，徐威率先一拳直奔孙梓强面门而去，“兄弟们，教他们怎么做人。” 闻讯出来的众多兄弟看到有人敢对林晨不敬，呼啦围上去就是一顿拳脚。 等人群再散开时，包括孙梓强在内的七个人全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翻滚着。 七个喂马的家伙如何是这些世家子弟的对手。 军营中的混乱，有人禀告了副将田真，很快田真带人过来。 “田将军……这些新来的要造反，小的让他们喂马，他们不听，还动手打人。”孙梓强捂着下巴，也不起身，躺在地上告起状来。 “可否属实？” 田真看向林晨问道，之前接待的时候，他已发现这些人都隐隐以他为首的样子。 林晨摇了摇头，“绝无此事，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自卫而已。” “是你们先动的手？”田真又回头问孙梓强。 “让他们喂马，他们不去，我能惯着他们？”孙梓强爬起来回道。显然他并没把先动手当回事。 “我们是来支援大炎对抗大晋的，不是来喂马的，有人动手，难道我们还硬挺着，你说是吧，田将军。”林晨慢条斯理说道。 “新来的武徒做杂务喂马，这是惯例……”田真皱眉说道。 林晨摆了摆手，“以前的，我不管，这个惯例从我这里废除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冲突 “你是哪一城，哪个家族的？” 林晨的强硬让田真有些意外，他试探着问道，“我想知道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底气。” “黑石城，武道林家。” 这些东西在名册都标明了，可能田真自己没注意看，想查随时都能查到，林晨倒也不会隐瞒。 “黑石城林家？是不是与林震东、林震西同属一族？” 田真想了一下，问道。 “正是”林晨点头。 听到回答，田真笑了，“我道是谁家子弟，原来你倚仗林家的这两位武者。实话告诉你吧，林震东和林震西在营中与人殴斗，触犯军法，各受五十军棍，目前还在养伤。不过，他们是帮不上你了，伤好之后会押回大夏问罪。” “是吗？” 林晨眼中寒芒闪烁，虽然以前于两位伯父有些矛盾，但关起门来毕竟是一家人，现在他们有难，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眼下他遇见这件麻烦事，只能一件件解决，之后再找林震东和林震西了解事情经过，再寻求解决之道。 林晨心里活动的时间明显给了田真造成一些误解。他牵了牵嘴角，嘲讽笑道，“林家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还这个惯例从你这里废除了，你好大一张脸？” “要不……我和兄弟们去喂马吧……”徐威看到情况不利，拉了拉林晨的衣袖小声说道。 声音虽小，田真和孙梓强那些人倒都听清了。 林晨拨开了徐威的手，毫不避讳地说道，“咱们是来对抗大晋的，不是来喂马的。咱们没来之前，马都饿死了吗？这就是欺负人，谁要去喂马，就不是我林晨的兄弟？” 林晨都这样说了，徐威和那些想息事宁人的兄弟都退了回去。 “那好，违抗军令，来人，给我绑了！” 田真大喝一声。 “你们谁敢？”林晨从旁边一人手中夺过一把刀，凶狠喝道，“谁敢动一动，老子给你们放血。你说军令就军令啊，你给老子看看军令在哪里？有令箭吗？喂马是你田将军管辖范围吗？” 这一条，林晨还真问到了点子上。田真主责是协助将军钱诚对敌作战，军需后勤这些事情另有他人负责。 不过，军营中等级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田真在营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从来不敢有人这样当众顶撞过他。 而且，林晨还动了刀子。 要是其他武道世家，或许他还会有所顾虑，但林家，那就不同了。 “喂马的事情稍后再说，林晨……你聚众殴斗，打伤袍泽，这个罪你是逃不掉的。”田真想了想，准备从这件事入手。 不过，林晨却毫不惯着他，“田将军，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挑起的事端，要处罚的话，也只能是他们。” “本将军偏偏就处罚你，看你能怎样？给我绑了。” 林晨三番五次顶撞于他，田真在军中众人面前顿觉颜面大失，怒火上来，身为武夫，说话也就失了分寸，准备先来硬的。 “你们退后，此事你们任何人不得插手。” 面对过来的几名军士，林晨对徐威一干人等下令，他也担心给这些人带来麻烦。 说话间，田真的人上来便要索拿林晨。 林晨倒不能真的拿刀杀人，可是他的拳脚却是不留情面。 那些军士都是二三阶的武徒，被林晨一顿拳脚都给揍趴在地上。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如果你再不惹我，我也懒得找你麻烦。不过，帐篷里的行李，你得给我换干净的……” 说着话，林晨进帐篷里，扔出了几套被褥，摔在地上，“田将军，你们用的要都是这样的，我林晨二话不说，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你这样不是欺负人吗？” 四十多岁的田真有些发懵，打了自己的人，还威胁自己，打人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又要更换被褥。这样的刺头军士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事实上，他的确理亏，所有的好被褥都被人换走了，没人要的都扔在了这里。 里面有好多条还裹过死尸。 田真考虑的不是这些，做为副将，如果今天不治林晨的罪，在军营中将威信扫地，没法再混下去了。 “再上，把他给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他咬牙对一左一右的军士下令。 有些是凑过来看热闹的，不想卷入是非之中，田真这样一说就悄悄地撤了。 有的却想讨好田真，真的不知深浅地向林晨围拢过来。 “最后警告一次，如果敢动手，后果自负。” 林晨挺刀喝道。 只是，并没有人听他的，一群人围过来开始动手。 林晨再不客气，一拳一拳地砸过去。 每一拳都有一人倒地。 徐威这一帮人在林晨动手之后，互相看了看，交换着意见。 “干他娘的……” 最后徐威拍板，这一句话说完，近二百人冲上去，把对方的六十多人打得爬在地上都起不来了。 轻伤几乎没有，最轻的也是断胳膊断腿。 “田真，你妈的再来啊，有能耐你把大营的人都喊过来啊，老子不陪你玩到底老子就不姓林。”林晨哪受过这欺负，心里出了真火，你们大夏朝廷想方设法削减武道世家力量，还跟你们客气什么。大不了把连弩重新发下去，这些兄弟的家族都跟他去封地。 怎么也比一点点被朝廷琢磨死要好。 五六十人在地上翻滚嚎叫，场面十分壮烈，田真看得眼角直跳。对方下手是真狠啊。 “来人……上，林晨意图造反，直接格杀……”他眼中杀气一现，对周围的人喝道。 他不说话还好，随着他的命令，看热闹的人立即退得更远了一些。 有现成的榜样躺地下呢，谁犯得上淌这个浑水。 军中只有一人能调动军马，那就是军中最高长官钱诚。田真用人也得通过钱诚的令箭。 但他自己却有百余名亲兵，只受自己指挥。 但此时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 见无人敢惹林晨，他对身边这名亲兵下令，“召集人手，捉拿反贼。” 那人应声而去。 林晨却也在此时下令，“所有人跟我来。” 说完，一把推开田真向营外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杀已是开恩 “拦住他们……” 田真爆喝一声，骤然出手，扣向林晨肩膀，此时他不得不亲自出手。 做为一名将领，在自己的军营中，还需自己亲自动手，在谁看来都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身为武者，面对一个武徒，这一击他势在必得。 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看似十拿九稳的一扣竟落了空，对方身影一闪，不知怎的，肘部刚好点在自己肋下。 肘是人身体最硬的地方。 相比之下，肋部却显得脆弱了许多。 轻微的一声脆响，一股剧痛直入骨髓，田真手捂肋部弯下了腰，面部扭曲着，额头渗出涔涔冷汗。 “杀了他……” 看到自己的亲兵，已经拦住了林晨这拨人，他恶狠狠喝道。 愤怒使他丧失了理智。 便在林晨准备反击之时，营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随之一行人匆匆走了过来。 林晨扫了一眼，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里面有两个人却是很熟悉。 一个是向无筹，另一个是孙耕。 “参见钱将军……” 周围的官兵对前面的一个车轴汉子躬身施礼。 是钱诚！ 林晨已猜出此人身份，遂将刀交给身后的人，扫了一眼向无筹。 向无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看到林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显然没有立即相认的打算。 林晨便也没有过去打招呼。 “怎么回事？” 钱诚没有介绍新来的元帅，而是脸色难看地问田真。 田真手捂肋下，指着林晨，“这些新到的武徒，要造反，末将正要缉拿。” 听到“造反”二字，向无筹眉头微皱。要说林晨干出什么塌天大事他都可能会相信，唯独这造反，他却不会信的。 第一感觉对田真的话极度怀疑。 “黑石城林晨见过钱将军。” 林晨躬身施礼道，“田真飞扬跋扈，以权压人，私自指使手下动手，我们稍有反抗就是造反，难道他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吗？” 这句话够狠！ 田真可是承受不起，他急忙向钱诚辩解，把大体情形说了一遍。 事情大体是那么个事情，但在细微处，自然是表现出他自己是多么秉公执法，多么仁至义尽，而林晨却成了屡劝不改，一意孤行的危险分子。 钱诚听完，也没有听林晨这边的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如此行径，果然不将军纪放在眼里……” 恰在此时，向无筹插话道，“不错，倚仗手中权势，肆意欺压军士，是该严惩。” 钱诚一愣，他很想说，元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惩戒那些目无军法的军士。 可是，向无筹只这一句话便定下了事情的处理基调，他却不好再反驳什么。 说来，他与向无筹的关系颇有些微妙。 做为伏龙口主将时，向无筹身份比现在要低上很多，与大夏中郎将尉迟轩算是平起平坐，但重要事情还是他拍板。 在这白狼关，他总揽全局，一切军队均要听从他的调度指挥。 钱诚自然也不例外。 其中复杂处在于炎、夏属于盟国，作战上，他得听从向无筹的，但在治军上他依然有着自主的权力。 但两者又不可能分开，如果与元帅发生了矛盾，在作战上，可能就会不那么愉快。 毕竟，大夏出兵大炎支援，人家炎国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不听人家指挥，做为元帅是有着军法处置权的。 只是做为元帅，向无筹应该不会亲自过问自己治军之事，而且还一槌定音，不留余地。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向无筹和林晨这些人有着特殊的关系。 他疑惑地看了向无筹一眼，却听得向无筹说道，“这些黑石城军士在伏龙口英勇杀敌，视死如归，长途跋涉支援白狼关，理应厚待之。人家一来，滴水未饮，粒米未进，就让人家去喂马？这个惯例应该改改了。还有这位将领……” 说着话，向无筹一指田真，“越权行事，处置不当，致使军营动荡，再留营中恐生大乱。本帅建议，即刻遣送回国，在大炎境内，我不想见到此人。” 此言一出，田真和钱诚一阵愕然。 尤其是田真，直到此时，他才知道随钱将军前来的这位老者，居然是新任元帅向无筹。 初到白狼关，元帅本应军务繁忙，为何这么空闲到大夏营中闲逛。 田真在大夏不过是统领之职，支援大炎，他连升两级到了副将的位置。 本想着此战之后，回国再行提升。若真是被遣送回大夏，必然会有相关公文发送回朝，到那时，恐怕他之前的统领之位也很难保住。 毕竟军中升职，竞争力很大，污点落在竞争者手中，即便人脉再广也会大受掣肘。 “请元帅和将军开恩……” 他急忙给向无筹和田真跪倒求饶。 向无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滥用职权，处置失宜，几致军中大乱，不杀已是格外开恩了。”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向无筹迈步向营中走去。到林晨的帐篷里看了看。 本来他到大营是要聚将议事的，但突然想起林晨这边还没安置好，匆匆与各级将领见个面，便随着钱诚过来“视察军营”。 抛却他与林晨的个人关系不说，太子玄青云临走时格外交待，一定要笼络好林晨，不得有任何差池。 林晨就像一道迷一样。 没有人能看透，正因为如此，精明如太子，似乎预感到他身上蕴藏的巨大能量，这份能量也许可以拯救大炎。 他又如何不重视。 看完营帐，向无筹皱眉对钱诚说道，“贵军到大炎支援作战，补给不足，是炎国的过失。” “孙将军……” 随后他招呼道。 孙耕急忙应声，向无筹带他来主要是全面接管军需，重要位置上必须有自己人管事。 “从军中调给盟军五百套被褥，不得有误。”向无筹吩咐道。 孙耕即刻应下安排人去办。 钱诚看得眼睛一抽抽，暗道，这林晨好大的面子，元帅这是特意为他们拨下五百套被褥啊。 并非是大炎补给做得不好，而是大夏军中管理不到位，一套被褥至少可以用两年，可他们只几个月就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居然向无筹问都没问，直接重新发放。 错愕之间，向无筹随后的另一句话却让他眼睛又是一跳，“军中可有空闲石屋，给林晨挑上好的安排一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洗冤 “禀元帅，白狼关共有石屋三十二间，属下到后已经查看过，无一空闲。”孙耕回道。 “是这样……” 向无筹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想了想，问钱诚，“田真可是住在石屋？”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微微点头，“便把田真的石屋给林晨吧！” 元帅已经发话，钱诚还能说什么。他心里一直在揣测林晨到底与向无筹是什么关系。 恰在此时，亲兵带着一人，来寻他，送上了一封信。 信是他军中至交好友尉迟轩写来的，里面嘱托他好生照顾黑石城的林晨。并在信里说，林晨能搞到一种镜子，可以振奋男子雄风，当真是有奇效，与此人可多加结交，以备不时之需。 还一再叮嘱他，不要把林晨当成普通武徒看。 读完这封信，钱诚看了一眼与林晨亲切交谈的向无筹，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这位发须花白的元帅也需要小镜子啊！ 觉得弄清了事情关键的钱诚收起信，交待了送信人几句，又回到向无筹的身边。 刚好林晨与向无筹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看到钱诚过来，向无筹问道，“听说贵军前几天在营中发生了一场内部冲突，可有此事？” 钱诚点头道，“确有此事，本国两名来自黑石城的武者，一个叫林震东，一个叫林震西，是亲兄弟……” 说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什么，不由自主地看向林晨，“黑石城……可是同一个林家……” 林晨点头承认，“正是在下的两位伯父。” 钱诚立即明白了，林晨这是请托向无筹要插手此事啊。不过，尉迟轩刚刚来信，主要是照拂林晨之意，两边都做一个顺水人情倒也无妨，于是解释道。 “是这样，军中有一支本国武道门派的援军，叫青阳门。其门中两名武徒因琐事与林家兄弟发生口角，林家兄弟一怒之下打伤了那两名弟子。青阳门的人不依不饶，在军中请愿，要求治林家兄弟死罪。我已按军法打了五十军棍，等伤好后解回本土，交由有司查处。” “青阳门？” 林晨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不用多问，内情已然猜出了。他与青阳门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这么说来，两位伯父还是受了自己的牵累。 听了事情经过，向无筹也颇感为难，这件事到底是林家的人动手在先，触犯军纪。做为另一国的元帅，他倒不宜插手过深。 具体怎么办，他还得看看林晨的意见，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林晨。 林晨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对钱诚道，“我怀疑此事另有隐情，在下请将军重新审理，查明事情真相。” 向无筹随即附和道，“大战在即，军心稳定是第一要务，既然有人提出异议，钱将军不妨重新审理，弄清真相，不枉不纵，以免寒了将士之心。” 钱诚心中却不以为然，事实俱在，两边各执一词，而林家兄弟又确实动手伤人了。难道再审，人家青阳门的人还能改口？ 这些只是他的心里想法，这样想的却不能这样说。 “既然元帅与这位林家族人希望重审，那便再审一次。” 就这样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此时，黄昏已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在钱诚的大帐中掌起油灯，把涉事的两名青阳门弟子唤了来。 一个在别处候审，一个带进了帐中。 这两个人都眼生得很，林晨并无印象。 做为当事一方的代表，林晨在帐中自然是没有座位的。 他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着钱诚的审问。 “你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钱诚毫无新意地开口询问。 “且慢……” 林晨当即出声制止，“钱将军，这样审问岂能问出个子午卯酉，他怎么说岂不是信口开河，要问就问他的真心话。” “怎么个问法？”钱诚疑惑道，随即补充，“这样的例行问话可是不允许动大刑的，以免落个屈打成招。” 林晨微笑道，“用刑自然不必，在下有一种药，服下之后，想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的。” 这位青阳门弟子名叫赵富贵，之前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听林晨说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这些变化，自然逃不过向无筹和钱诚的眼睛。 二人立刻知道，肯定如林晨所说，其中另有隐情。 钱诚便没再多说，让林晨给赵富贵服下了迷神丹。 既然送人情，那就送到底，至于能不能洗刷罪名，就看林晨的本事了。 赵富贵服下迷神丹，再审问就顺利多了。但凡钱诚有所问，都一一作答。 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这是一场阴谋。 赵富贵与另一人受带队的三长老曾世凡指使，特意千方百计制造与林家的冲突，企图借军法之名置二人与死地。 为了确认林晨给他服用的药物并非受林晨随意控制，钱诚特意问了赵富贵一些众所周知的基本资料，所有回答都准确无误。 比如年龄、性别、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婚否等等。 只审问一个，林晨并不算完。 随后将赵富贵押了出去，将另一人带入帐中。 用同样的手段审问之后，所得的内容与赵富贵完全一致。 既然是青阳门处心积虑的阴谋，林家兄弟打伤赵富贵二人的事，罪责便不在他们了。 由于青阳门的三长老曾世凡暂不在营中，钱诚便直接处置了赵富贵二人。 每人五十军棍，算是把林震东和林震西挨的棍子还回去了。 林晨并未指望凭借军法能把青阳门如何，其目的只是免了林震东和林震西的罪。 至于与青阳门的仇，他会留着自己去报。 “向元帅，如此处置可否妥当？”杖刑完毕，钱诚问向无筹。 “林晨，你觉得如何？”向无筹又问林晨。 钱诚眼见此情此景，心中不禁感叹，小镜子的魔力好大啊！ 林晨道，“如何处置青阳门，钱将军自有军法可依，我关心的是两位伯父，受人陷害，该如何善后？” “依你之意呢？”钱诚问道。 林晨微笑道，“两个伯父受冤匪浅，又受五十军棍，已无法再战。我的意思是，两位伯父在大战中受伤，无法继续效力疆场，解甲归田，荣归故土，可否？”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探营 林晨这个要求虽然有些苛刻。 钱诚想到林家兄弟毕竟是自己的失误而蒙冤受刑，再加上有向无筹的原因，他略一考虑便应允了。 左右就是一纸文书的事情，在自己办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向无筹急着赶来主要是看看林晨的安置情况，尤其是落实承诺给他的石屋。 此间事了，和林晨、钱诚分别交待了几句，他便回返自己的帅帐。 接下来，到了钱诚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副将田真免去副将之职，搬出石屋，明日天亮后遣返回大夏。 孙梓强蓄意挑起争端，连同手下参与的几人各自杖责五十。 被林晨这边打伤的数十人，因听命于田真，暂时休养，不做惩处。但这顿打却是白挨了。 林晨这边属于合理自卫，屁事没有。 几句话之间，钱诚把这件轰动全营的殴斗事件一一做了定性处置。 随后，孙耕派人送来了五百套被褥，清点接收之后，一一发到第五军这些兄弟手中。 接下来，林晨接收了田真的石屋。 只有高级将领才可拥有的石屋，就这样落在了林晨的手里。 原来的主人田真，忍着肋部剧痛狠狠抽了孙梓强一个耳光，黯然搬到了军帐中。 一切安置好之后，天色已经全黑。 林晨带着几个兄弟一路打听，来到极远处的一座营帐。 挑开帐帘，进入其中。 帐篷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十分黯淡。但这并不影响林晨的视线。 里面的设施非常简陋，铺有四张铺位。其中两个空着，另两个铺位各卧着一人。 听到有人进来，两人同时艰难地抬起头。 看其相貌正是林震东和林震西。 两个人神情憔悴，面容枯槁，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林晨心中一阵酸楚，不管以前他们对自己如何，毕竟他们是林震南的亲兄弟，这一次又是受自己牵累。 血浓于水啊！ “晨儿，是你吗？你怎么来了？”看到林晨，林震东声音虚弱地问道。 林晨看看二人，“大伯、二伯，我也调到了白狼关。” 出征之前，林晨与他俩并没有见面，但林晨顶替林震南出征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林晨的到来，令林震东二人大为感慨。 林震西趴在铺上，叹道，“这次出征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幸亏三弟没来，不然林家老一辈都得交待在这里。晨儿，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我和你大伯大祸临头了……是青阳门害的，你在这里一定小心他们，争取活着回去。” 这两人卧在帐中养伤，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放心吧……两位伯父没事了，肯定死不了。”林晨拍了拍林震东的手背，转身出了大帐。 和外面的兄弟简单交待了几句，又返回帐中。 掀开盖在两人屁股上的薄被，看了一下伤势。 五十军棍肯定是打得毫不留情，皮开肉绽，多日过去还惨不忍睹。 林晨取出最好的金疮药，给两个人上了药。 他这边动作着，林震东和林震西眼睛都湿润了。 “晨儿，以前大伯心胸狭窄，总怕你挥霍了林家的家产，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好，你别往心里去了。”林震东率先开口。 林震西跟着说道，“到了战场上，才明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得是一家人啊。人若落难，都会看你的笑话。这次我们可能熬不过去了，你若是能回去，告诉你父亲，要帮我们照顾枫儿和涛儿。” 林晨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刚才都说了，你们没事了，等伤好些之后就可以回家。” “不要宽慰伯父了，是回老家吧！我已经托人打听了，送回国内是交给刑部处置。交给刑部的人，向来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林震东摇头叹息道。 门帘忽然被挑开，徐威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肉进来，另一人拎了两坛子酒。 摆在了铺前的空地上，整个大帐连一个桌案都没有。 林家兄弟二人看到羊肉，各自抓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徐威取来酒碗，各自满上。 林震东端起一只，一饮而尽。 林震西也不客气，嚼着羊肉，也是连肉带酒地咽下一大口。 林晨又是一阵心酸，刚进帐中，他就听见二人腹中咕咕做响，显然都是饿了。 但想不到他们饿到了这种程度，似乎多日都不曾吃东西的样子。 “吃……来，喝一个……”林震东一手羊肉，一手酒碗，和林震西碰了一下，“吃好喝得了，该上路了，这军营里总算办回人事，没让做个饿死鬼。” 徐威和送酒进来的那位兄弟彼此看了看，忍着笑，转身出了大帐。 “这分明是瞧不起副统领的影响力啊！”俩人轻声嘀咕起来。 “别急，慢慢吃，不够还有……”林晨没再多解释，有向无筹的照应，在这军中弄点吃喝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最多三五日，两位伯父的伤就可以好个七七八八了，趁这几天多补补身体，回到黑石城之后，估计要忙上一阵子的。”等二人吃得差不多了，林晨说道。 林震东端着酒碗愣在那里，“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回黑石城？” 林晨点头，“当然。” 林震东和林震西忽然把酒碗放下，抹了抹唇角。 “军营中不许饮酒，违者斩。既然能回去，就不能违背军法了。”林震东正色道。 林晨微微一笑，“不碍事，这不是酒，而是疗伤的药，我这种金疮药需要以酒激发药性，所以这酒就变成了药。” 林震东把酒喝下去，问，“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不是送行酒，这些东西哪来的？这是将军才能用的东西。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可以回黑石城的？” 林晨道，“大炎国新任的元帅叫向无筹，我们有些交情。这趟便是随他过来的，到了营中，听说两位伯父的事情。就找来青阳门的赵富贵二人，重新审了一遍。是他们故意寻衅滋事的，所以两位伯父的罪名就没了。钱将军听从了我的建议，过几日就会放你们回黑石城。” 林晨说来也只是三言五语，极为简单。 林震东和林震西虽然落魄至极，但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他们已经知道，此时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 但若是真和元帅有着紧密的关系，这事确实还真不是什么事。 问题是，林晨一介武徒，怎么就和大炎的元帅套上了关系呢。 “总之……这一切都是真的，两位伯父尽管放心好了，有晨儿在，整个军中再无人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林晨再次安慰道，“你们吃完好生歇息，我会按时安排人给你们送吃喝的。” 说完林晨出了大帐，随后又返身回去，手中却多了两个连弩。 “这个给你们防身小心青阳门的人寻仇报复。” 林震东和林震西现在行动不便，已经失去了自保之力，看到连弩，他们顿时心头一松，林晨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晨儿，你的成长实在让伯父震惊……你太了不起了……”林震东发自肺腑地赞道。 “一些人脉关系而已。”林晨简单答复一句。 林震东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住哪个帐篷，有事怎么找你？” 林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住在大帐里，我现在住的是二十八号石屋。” “二十八号石屋？” 林震东疑惑地问道，“那不是田将军的住所吗？” 林晨点点头，“以前是他的，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了。” “哦……” 林震东点点头，犯了刨根问底的毛病，“那田将军住哪了？” 林晨道，“应该是在哪个大帐吧，他得罪了我，不日即将遣送回国，他的石屋就归我住了。好了，两位伯父休息吧，这里我会留下人照顾的。” 说完，林晨出了大帐，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行 田真的石屋比林晨在伏龙口的那间要好上很多。 在这间寻常武者也难得住上的石屋中，林晨修炼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感受着气海内新增的许多元力，林晨心情愉悦地到两位伯父的帐中看了看。 上好的金疮药有着神奇的功效，伤处的疼痛已经完全止住，两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正在帐篷里大吃大喝，好不自在。 简单聊了几句，在林震东和林震西复杂的目光中，林晨转身出来，召集手下兄弟。 有一些兄弟也有族中人在白狼关，昨晚各自相见，个别留宿在别的军营中，相对比较分散。 近半个时辰，所有兄弟才如数集合，林晨并未多说什么，带着他们直奔寨门而去。 林晨在白狼关地位比较超然，他并没有军职，却住在石屋里，统领着近二百人。 这些兄弟也比较特殊，他们只听林晨一个人的，唯林晨马首是瞻。 碍于向无筹的面子，钱诚并没有严加约束或是打乱编制。 其他将领自昨晚田真出事后，都吸取了教训，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对林晨等人都视而不见，任凭他们自由来去。 林晨正乐得如此。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一行人在营门口恰巧碰到了田真。 他半坐在一辆马车上，正与前来送行的将领告别。 向无筹说了，不想在大炎境内再见到此人，尽管他的肋骨被林晨打断了两根，却也不敢在军营中稍做停留，只得带伤启程。 扫了一眼田真，林晨便要从旁边过去。 “林晨！” 田真目光冰冷地喊住他，“今日的一切都拜你所赐！” 林晨停住脚步，嘿嘿笑道，“不用客气，慢走……不送。” 看着林晨吊儿郎当的样子，田真气的肋骨直疼，他手捂伤处，冷笑道，“你给我等着，你总有回到大夏的那一天，没有向无筹护着你，你会死得很惨。” “是吗？” 林晨迈着方步踱到田真跟前，抬手给了田真一个耳光，“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劝你把这口气咽下去，乖乖学会做人，在大夏你也不好使。” 林晨这一下很重，田真的脸肿起了半边，嘴角有鲜血渗出。 “你有种，他日不灭你林家，我田字倒着写……”田真捂着脸，放下狠话，也顾不得与其他人话别，直接让车夫催动马车启程。 “田字倒着写不还是田吗？”林晨大笑着带人离开。 留下了一群送行的将官面面相觑，望着林晨的背影，半晌后悻悻离去。 林晨知道田真的话未必没有道理，很早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与大炎方面走得过近，很可能遭受大夏朝廷诟病。 可是林晨需要时间修炼，需要预留后路，避免不了与大炎一方的接触越来越深。 即便与大炎毫无瓜葛，大夏一方就会大发善心吗？ 显然不会。 如果这次不是向无筹出面，可能他会提前与大夏决裂，也可能会真刀真枪地和他们干上一仗。 从两位伯父的境遇上看，民间武道势力受朝廷迫害过甚。 林晨正在逐步布局，准备迎接可能随时到来的巨变。 林晨带着兄弟们一直行出十几里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 在这里林晨开始传授他们绝罡阵。 这些武徒，远战可以用连弩，近战却是他们的短板。 有必要尽快提高他们的战斗力，这也是林晨执意带他们来白狼关的目的所在。 这对林家，乃至他们各自的家族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其中一部分，将成为林晨的以后的班底。 当林晨把绝罡阵的威力简单介绍完，立即迎来众人热烈的响应。 没有人不渴望拥有强悍的实力，而绝罡阵的组合形式，又把这些分属于不同家族的弟子捆绑到了一起。 林晨非常耐心教，他们非常认真地学。 一直到日落时分，他们的绝罡阵已经学得初具规模，比当初黑甲卫学得还要快上一些。 接下来的三天，林晨每天都带着他们到这里练习，众人对绝罡阵的领悟与日俱增，日趋纯熟。 之后，林晨针对他们各自的武技逐一指点。就像当初在楼西城指点黑甲卫一般，短时间内，这些天他们的实力提高了一大截。 对于林晨竟然对诸多不同兵器，不同武技都有着化境的水准，这些人从震惊到麻木，从内心里再不把林晨当成凡人了。 偶尔谈到与许广成、栗云飞的比武，这些人也是一笑置之。 别说比刀、比箭，估计比任何一样东西，他们都没有赢的可能。 第五天。 林震东和林震西杖伤痊愈，一早准备启程。 林晨率领众位兄弟相送。 出人意料的是，身为元帅的向无筹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竟然亲自带着一干将领前来相送。 向无筹的到来自然惊动了大夏军方高层，钱诚带着诸位将领来见向无筹。 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正好赶在林震东和林震西离营之际，竟给人造成了一种假象……大炎和大夏的军方首脑是来送林家兄弟的。 林震东和林震西平时根本没有机会与这些人接触，眼看着这些高级将领都是冲着林晨的面子而来，心中又是一番感慨。 同时他们心里也生出了一些疑惑，林晨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关系网。 当然，此时已不宜细问。 与众人寒暄一番，两兄弟环环一揖，打马朝大夏方向而去。 人已经走了，做为送行的，向无筹随即返回大营。 大夏这边的人也相继离去。 同林家兄弟一样，也有一些人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林家与向无筹的关系深到了这个程度吗？ 望着渐渐消失在山峦旷野间的两位伯父，林晨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向无筹的到来，是林晨所未想到的。 以他与向无筹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元帅之尊屈身相送，然而他确实就来了。 这是不正常的！ 向无筹似乎有意通过种种场合表明他与自己的亲密关系，如果带着某种目的的话，那就不是维护了，而是离间。 他与大炎的关系愈密切，林家在大夏的处境就愈加危险。 向无筹当然不会希望自己死在大夏，不然，身为元帅，他应该有很多办法。 唯一的可能就是造成林家与大夏朝廷的决裂，从而让自己去当那个万户侯。 难道是玄霓裳和她父皇挑明了他们的关系？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不知道向无筹的奏章是如何写的，不管怎样，只能是大炎看重了自己的能力，想为其所用。 这就是大炎版的逼上梁山啊！ 想明白这些，林晨长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做的准备是非常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他一挥手，便要带着众人前往山谷。 忽然，他心中一动，警兆油然而生，猛然回头看去。 第一百三十章 山道激战 远处，一顶帐篷的边缘，林晨看到了一道人影。 曾世凡！ 青阳门凝元境三长老曾世凡！ 他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林晨，唇边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没能逃过林晨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遇，互相对视了片刻，曾世凡身形一动，瞬息消失在层叠的军帐之间。 感受着心中与以往略有些不同警兆，林晨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瞬息之后，他突然神色一变，高声喝道，“跟我来。” 这次林晨没有去往山谷，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军营马厩。 负责饲养战马的正是孙梓强的手下，看到林晨带着二百来人气势汹汹地过来，吓得一溜烟跑掉了。 林晨打开马栏，牵出自己的坐骑，飞身上马直朝林震东和林震西离去的方向追去。 其身后陆续有快马跟上，近二百骑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马队尾随林晨飞驰而去。 林震东和林震南早去得远了，只留下一条蜿蜒的大路通向远方，隐没在林木丘峦之间。 林晨不住地策马急追，那种突发的警兆，他感觉似乎落在了两位伯父的身上。 一直追出二十余里，远远地，林晨看到了一群人向这边狂奔而来。 当先两人正是林震东和林震西。 他们身后，二十几人在策马狂追。 快马疾驰之中，林晨手势一动在背后一摸，霸王弓已经握在手中，又做出从背后摸出羽箭的样子，搭在弦上闪电般射出。 一名追兵应声落马。 紧接着，第二箭业已发出，同样将一人射落马下。 也就在射出两箭的功夫，林震东和林震西已到了林晨跟前。 林晨勒住坐骑，放两人过去，霸王弓拉开箭头瞄准了最前面一人。 对方二十余人看看林晨手中的弓，又看看后边飞驰而至的队伍，不禁勒住战马，不进不退，与林晨这边对峙着。 这些人穿着青阳门统一的弟子服饰，身份昭然若揭。 林晨更是从中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青阳门的人。 近二百兄弟很快全部到齐，簇拥在林晨和林家兄弟周围，各持兵器小心防范着青阳门的人。 林晨眼珠转了转，垂下手中的弓，隐藏在人群里，开始分发连弩。 从隐约感受到的密集元力波动上看，青阳门的人都应该是武者境界。 仅凭弓箭他没有瞬息全部射杀对方的把握，自己的杀手锏……凭空取箭的秘密决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以后定会有针对性地防范，就起不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而他的目的是不动手则已，只要动手就把这些人全部留下。 前面的人遮挡住对方的视线，林晨给后面的人分发连弩，一连发下五十多架。 每一个拿到连弩的兄弟在林晨的提醒下，都把连弩隐藏起来，不使对方发觉。 林震东和林震西两兄弟被保护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傻眼。 凭空变连弩？ 这是什么手段？ “两位伯父是如何遇到他们的。”五十多架连弩发完，林晨并没有继续发下去，而是来到林震东和林震西身边问道。 对付这二十多人，五十架连弩足够了。再多发就容易把这个秘密武器暴露。 林震东道，“我与你二伯父正赶路间，被他们前后包围，二话不说就动杀手。幸亏有你给的连弩，才打开条缺口，逃到这里。不然咱们可能就见不到了。” 林晨点点头，连弩的强悍威力确实令人无法招架，青阳门的人是铁了心杀人报复，荒郊野岭的即便两人被杀，尸体处理掉，就是一桩无头冤案。 即便怀疑他们青阳门也是无凭无据。 因而对方连服饰都不屑隐瞒。 林晨这边在轻声交谈，相隔七十八米距离，青阳门的人也在小声嘀咕。 一个方脸中年看着林晨这边，对旁边的人说道，“他们人数虽多，却都是武徒，刚好林晨也来了，想办法一起解决。” 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下道，“恐怕全部灭口有些困难，走脱一人都会很麻烦。” 方脸汉子道，“他们没有立即返回军营，应该是还想继续护送林震东和林震西上路，咱们过去一部分人兜住他们的后路，就不怕有人跑掉了。” 两人又低声商量了几句，兵分两路，其中十三四人分做两股策马从山路两侧向后包抄。 无独有偶，他们想着怎样全歼林晨这些人，而林晨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 他担心的也是对方会有漏网之鱼。 青阳门此举正中他的下怀。 瞟了一眼抄他后路的两路人手，林晨小声下达了作战命令。命令被一层层传递着，很快传达到了最后面的兄弟。 青阳门的两路人手在林晨队伍的后方会合，呈扇面队形向前逼近。 当双方距离不足二十步时，后队的兄弟有二十多人跳下战马，一字排开，突然从背后抽出手，拿出藏在背后的连弩，平端在胸前，连续拉动扳手。 密集的弩箭喷射而出，带着强劲的破风之声电射而去。 对方反应虽快，在密集的连弩攻势下，却也有近一半人身中弩箭。 其余幸存者，或跳下马藏在马后，或紧贴在马背上躲避。 却在此时，林晨队伍中二十余骑自两侧冲出，每个人均是手持连弩，从不同的角度射击残存的对手。 五十架多连弩，便是五百多枝弩箭，对付十几人，弩匣中的箭矢还没发射出一半，目标已全部躺倒在地上。 就连他们的战马也大半中箭嘶鸣。 几乎就在双方短兵相接的瞬间，正面的八个青阳门弟子也是向着林晨冲来。 便在他们冲击的过程中，林晨突然从系统空间取出六架连弩，分发给身边的兄弟。 其手中霸王弓亦是连连发射。 高速奔驰之间，青阳门的人看到包抄对方后路的同门突然被连弩袭击，伤亡惨重，又见到林晨这边突然出现数架连弩，他们急忙勒马想避开连弩。 便在这身形一顿之间，林晨这边弓弩齐发，密集的箭矢倾泻而出。 尤其是林晨的霸王弓，箭无虚发，一连射落三人再想射第四人时，马背上已全部空空如也，再无一人。 “打扫战场……” 在林震东和林震西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林晨挥手下令。 众兄弟们对打扫战场已经轻车熟路，闻言立刻行动起来。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嘶吼，“林晨小儿，敢杀我青阳门弟子，你们全都去死吧！” 随着声音，一道人影几个闪烁间已到了近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凝元境是个渣 曾世凡？ 林晨瞳孔一缩，霸王弓连续出手，一枝枝羽箭射向这位青阳门凝元境强者。 在劲力强劲的羽箭之下，曾世凡不得不快速撤回刺向一名武徒的长剑，用以拨打羽箭。 其身形飘忽之间避开三枝羽箭，拨开两枝，身形一晃直奔林晨而来。 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在营寨中，林晨带人离开不久他便得到了消息。 恐事情有变，他一路疾奔尾随而至。想不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发生惊天巨变，眼见门中弟子尽皆身死于此，他心中一片杀机凛然。 心中亦是深深后悔，派二十多人伏击林家兄弟，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想不到林晨突然赶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林晨这些人居然有如此战力。 几次三番，他对林晨已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奔林晨而来，林晨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曾世凡疯了一样到处乱杀。 霸王弓连续拉开，不停地射出羽箭，两者之间距离本就极近，霸王弓威力奇大，任凭曾世凡境界再高，身法再如何灵活，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硬挨一箭。身形不停躲闪间，所有羽箭竟被他悉数躲过，其身形却也被林晨迫退了六七米距离。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各处打扫战场的兄弟，已经聚到了一起，手中连弩对准曾世凡不停发射。 几十具连弩，喷发着强劲的弩箭，林晨的霸王弓不停地发射。 如雨点般的箭矢笼罩住曾世凡四周数米方圆。 到此时，他才知道这种连弩的厉害之处，原来他只以为林晨这边是凭借人多势众才能尽数杀掉本门弟子的。 等到他知道连弩的厉害，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想要脱身也已经为时晚矣。 密密麻麻的箭矢蜂蛹而至，其运起的护身元力相对于强劲的弩箭显得脆弱不堪。 “噗噗噗……” 弩箭接连射中身体，发出清晰的声音。 曾世凡厉啸一声，想要夺路而走。 林晨随之到来的一箭正中后脑海。 红白飞溅，曾世凡扑倒在荒野之间。 静！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 在这些人看来几乎不可匹敌的凝元境强者，就这样被他们射杀了？ 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而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别发呆了，凝元境其实也是个渣……赶快搜身……” 林晨却像没事似的对徐威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施展烟罗无影步在每具尸体旁转了一转。 最后来到曾世凡的尸体前，在其身上撒了些粉末。 时间不长，尸体慢慢腐烂溶解，差不多一刻钟，已完全变成了一滩血水。 再看其他尸体，也同样如此，甚至连衣物也不剩丝毫。 众人看得不住咋舌，却没人多问半句。 其实林晨所用的粉末名为“化尸粉”，是系统升级后新增加的一种药物，林晨还是第一次使用。 将所有连弩收回，青阳门遗留下的兵器也收入系统空间。现场唯一没法处理的就是对方留下的马匹。 林晨让人四下里分开，从不同的方向赶走，顺其自然了。 最后，林晨四处看了看，将兄弟们遗漏的几枝弩箭拣了回来。 一行人保护着林震东和林震西继续上路，往黑石城方向行去。 一名凝元境强者，二十多名武者，这样的组合，在黑石城都将是横行霸道的一股势力。 可是顷刻间却被林晨这帮人所灭，林震东和林震西心情尤其震撼。 除却林晨令他们惊讶的实力外，这支近二百人的队伍却掌握在林晨的手里。 而林晨似乎并没有任何官职，这才是最令他们奇怪的地方。 林晨……即使经脉被废，却也一样修炼到武徒大圆满，一样是当世之天骄。 万千感慨，在他们心中只化作这一个念头。 经此一役，林晨的收获也是不小。最主要他的队伍经受住了考验，在面对青阳门，面对凝元境强者时，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迟疑。 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战斗力。 换句话说，他们更自信了。 对林晨更有信心了。 大队人马又行出三四十里山路，看看前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林晨才驻马，与两位伯父话别。 离众人远了一些，林晨将几件事情叮嘱一番，两位伯父不住地点头。 最后，林晨取出两个袋子，给他们放置连弩，里面还有一些弩箭。 此去穿城过境，露在外面多有不便。 直到二人去得不见了踪影，林晨才拨转马头。 “副统领” 徐威凑过来，习惯性地称呼一声，打开了一个布包。 林晨扫了一眼，轻咦一声拿起一块四四方方的金属牌，仔细看了看，收到系统空间之中。 这是曾世凡的青阳门长老令牌。 接着他又看向布包里物品，目光直接略过成沓成沓的银票，落在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上。 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林晨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眼神中逐渐露出冰寒的笑意。 这封信是大晋元帅墨非写给曾世凡的，里面主要内容有三点。 其一是对曾世凡之前传递的情报予以嘉勉。 其二是询问现在大炎军方动向如何。 其三则是让曾世凡伺机杀掉林晨与向无筹。 信的日期是三天前。 原来青阳门已经投靠了大晋，难怪他们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西盟，想来彼此联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林晨眉头紧蹙地把信件收起，这倒是打击青阳门的绝好机会。 只可惜，仅凭这一封信，恐怕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最好能有活口，再配合这封信就可以了。 想到这，林晨在杂物里翻了翻，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想来以前的信件已经销毁，这封由于是新收到的还没来得及。 最主要的是，曾世凡想不到，他贴身收藏之物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把这些银票给兄弟们平分了。”林晨收回目光，对徐威吩咐道。 “副统领，这些都说……都分？总共有……近百万两。”徐威张口结舌，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林晨轻轻笑了笑，“不分留着做什么？你觉得我缺银子吗？” 徐威想想也是，光他知道的，林晨一个人就有三百万两，花也花不完的海量银子。 可是谁又嫌银子多呢？ 够义气。 徐威在心里又增加了对林晨的评价值。 “兄弟们，过来分战利品，副统领有令，所有兄弟平分。” 随着徐威的喊声，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作战任务 离开山路，林晨没有直接回军营，而是带着兄弟们到山谷中继续演练绝罡阵。 直到天黑之后，人马才回到营寨。 之后的日子，林晨便留在石屋中修炼，由兄弟们自行到山谷中自行演练。 第三天黄昏时，林晨走出石屋看到有军士在外边等候。 是钱诚派人找他。 林晨心中清楚是因为何事，不过他故作毫不知情地跟着来人去了钱诚帐中。 只有钱诚一个人在。 “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询问一件事情。”落座之后，钱诚斟酌着说道。 林晨面露微笑，坦然应道，“将军有事尽管说。” “青阳门曾长老与门中二十余名弟子失踪，到现在已有三天，你经常到营外走动，不知可曾看到？”钱诚问道。 林晨果断摇了摇头，“没看到。” 钱诚点点头，又问道，“营中向东二十多里处，山路两侧发现一些血迹，看样子已有三四天时间，有人看到你三天前带人向东而去，不知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林晨再次摇头，“没看到……那日在下只是送了两位伯父一程，却没留意有什么血迹。” 钱诚站起身，“那就没什么事情了，曾长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本将军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若是得知什么信息，可随时知会我一声。” 林晨应下之后告辞出了大帐，这件事就算蒙混过关。 只是他知道，能糊弄住钱诚，却未必能瞒住青阳门的人。 曾世凡和那二十多人截杀两位伯父，其他青阳门的人肯定也有知情者。 现在林震东和林震西安然走脱，曾世凡那些人却失踪了。 而自己那天却也去往同一个方向。 这事很容易捋清。 现在青阳门就像哑巴吃黄连，他们不能跟钱诚说出曾世凡去杀两位伯父的事，在军营中自然不能奈何于他。 但青阳门内部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 对林晨来说，算不算都无所谓了。 反正没有这件事，他与青阳门之间的仇恨也是无法化解的。 他需要留意的就是青阳门随时可能到来的黑手。 毕竟军营中，还有青阳门五百多人，宗门中就更不用说了。 返回石屋的路上，迎面过来几人。 林晨噙着一丝冷笑停住脚步，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青阳门的人。 很明显，这几个人是看到林晨才过来的。 “林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你请帮手杀了曾长老？” 说话的叫诸长生，是一名武者，是青阳门在军营中硕果仅存的几名武者之一。 刚好林晨认识此人。 “你觉得我会承认吗？”林晨眯着眼睛微笑道。 诸长生冷哼道，“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这笔账已经算在你的头上了，在军营里拿你没办法，可是回到大夏，哼……林晨，你死定了。” 说完，此人与其他几人从林晨身边拂袖而过。 在这里，他们还真不敢把林晨怎么样。 林晨无所谓地笑笑，说这话的人并非诸长生一个。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日离开军营的田真也同样放下了狠话。 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林晨沉吟片刻，转身往向无筹的帅帐行去。 守卫帅帐的都是向无筹从伏龙口带来的亲军，自然认识林晨。 一路无阻地来到帐前，通禀之后，林晨进入帐中。 向无筹正手拄桌案看着上面的一张地图眉头深锁。 “有没有退敌良策？”看到林晨进来，向无筹伸手向旁边的椅子一指，随即问道。 林晨不客气地坐下，“当然有。” “快说……” 向无筹只是那么随口一问，其实也并没想有什么好的答案。听林晨如此说，他顿时来了兴趣。 “上策……大夏出兵征讨大晋，晋国疲于两面应战，自会收缩兵力。”林晨说道。 向无筹一听，有些泄气了，“如果大夏能出兵，我也不必这样劳心费神了。奈何大夏在两国边境按兵不动，非要来个坐山观虎斗。周元帅出兵不利而解甲，我这个元帅也不知道能当多久，葬神山防线过长，难以坚守。若聚兵一处，晋军突破便有失土之罪。” “目前敌我兵力布置如何？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林晨问道，这个是军机，确实不方便打听。 “无妨” 向无筹道，口中这样说着，他却只介绍了晋军的情况，至于大炎的兵力却只字未提。 “目前大晋投入兵力已过一百四十万，分六处驻扎，白狼关这边至少三十万。可能因为粮草被烧，晋军正在陆续往白狼关储备，暂时没有异动，如果粮草充足之后，很可能会发动进攻。” “元帅可以再派人烧其粮草。”林晨献计。 向无筹摇了摇头，“大晋已经被烧了一次粮草，现在各处粮营都是重兵把守，恐怕连鸟都飞不进去，本帅何尝没有如此想法，只是不可为之啊。” 林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案头，“在下拣到此物，请向元帅一阅，如此袭击晋军粮草大营的人选就有了。” 向无筹匆匆看完此信，神色立时大变，而后又看了一遍，将信叠好放入怀中。 “的确是墨非的手书，本帅曾接过他的劝降信，无非是对方的缓兵之计。这青阳门如此行径，是在自取灭亡吗？之前白狼关遭受重创，很可能与青阳门通敌有关。本帅知道你与青阳门有些恩怨，但在大节上你不会凭空捏造消息的。” 林晨点头，“捏造是不会的，不过借刀杀人却无不可，元帅可招钱将军来帐……” 俩人密谈了一会儿，林晨便离开了帅帐。 时间不长，钱诚被向无筹召到帅帐。 离开时，他的脸色一片铁青。 第二日一早，钱诚擂鼓聚将，分派作战任务。 各军将领齐聚中军帐。 其中有两人却是首次进帐听候调用，一个是青阳门的诸长生，另一个则是林晨。 因为青阳门三长老曾世凡离奇失踪，诸长生便成为青阳门临时的首领。 而林晨手下有近二百人没有编制，自然钱诚委任林晨为统领，在分派作战任务之前便晓谕诸位将领。 “今日，大炎军对大晋军有大的行动，做为盟军，我军也将尽力予以配合。林晨听令……” 钱诚说着话，拿起一枝令箭。 “属下在……” 林晨躬身答应。 “令你率领本部人马，断晋军营地水源，如有任何差池，军法从事。” “誓死完成军令。” 林晨接过令箭站回原位。 钱诚又拿起一支令箭，“诸长生听令……令你率领本部人马劫晋军粮草大营，务必如数烧毁敌军粮草，如有任何差池，军法从事。” “这……” 诸长生迟疑着没有接令。 钱诚一拍帅案喝道，“诸长生，你要违抗军令吗？” 诸长生连忙跪下申辩道，“属下不敢，只是晋军粮草大营有重兵把守，本门只有五百军士，实在无法完成军令。” “大胆诸长生，你试都没试，未出兵先言败，坏我军心，来人，绑了。”钱诚大喝道。 立刻有人将诸长生捆绑起来。 诸长生大声道，“钱将军，我不服，将军所下军令根本是无法完成的。如果有人能用五百人就烧了晋军粮草大营，诸长生甘愿军法从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诸将，有谁愿率领青阳门五百军士去烧粮草大营？”钱诚问道。 大帐中一片静悄悄，无人答话。 “林晨……你可愿去？”钱诚点名道。 林晨再次站了出来，为难地说道，“林晨并不怕死，去也无妨，只是属下怕指挥不动青阳门的人，以致耽误将军的大事。” 钱诚道，“这一点林统领无须多虑，除本部人马外，本将军拨给你五百刀斧手，如有不听将令者，就地军法处置。”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手段 林晨上前接过令箭，“属下谨遵将军号令。” 诸长生有些傻眼，这不明摆着让五百多同门去送死吗？只要林晨一声令下，让他们拿着火把往粮营里面冲，肯定到不了营门口就被射成了刺猬。 那可是五百多条人命啊！ 此时他已经明白过来，钱诚不知什么时候与林晨勾搭上了，明摆着是要置青阳门于死地啊。 他又如何肯答应。 当下他也顾不了许多，出言拒绝道，“五百人去烧粮营，根本就是送死，将军也知道青阳门与林晨早有宿怨，我们是来支援大炎的，何苦非要置我等于死地。” 钱诚心中恼怒青阳门的人通敌，却也不会这样草率就把青阳门的人逼死。 之前这些不过是铺垫而已。 听诸长生如此说，钱诚按照与向无筹商定的计划，启动了另一个步骤。 他问道，“既然你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如果真若有人带着五百人烧毁晋军粮草，你又怎么说？” 诸长生决然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有人能办成此事，青阳门所有人愿立军令状，领受军法。如果没人能烧毁，也请将军接受事实，不要为难青阳门。” 钱诚点点头，问道，“可有谁愿意带军一试，如果烧毁了固然是好，如果不成，说明此事确不可行，也不会予以惩治。” 即便是这样，满帐的将领竟无一人应答。 最后还是林晨接过话，“属下不需要五百人，只带着本部人马试上一试。” “还是林统领英勇啊！” 钱诚当即点头答应，左右皇上是想削弱武道势力，不论成与不成，都会有效果的。 为把青阳门所有人的口都堵住，钱诚把五百多人全部都聚集在了一处，逐个询问。 凡有不认同诸长生所说的，就跟着去烧粮营。怕死不敢去的，就在军令状上画押。 结果，无一例外，青阳门的人全部签了军令状。 为防止有人泄露消息，青阳门的人全部被看押在帐篷里，只等林晨烧粮草大营的结果揭晓。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明白，这是林晨与青阳门的一场博弈。 只不过，青阳门的赌注太大，而林晨的成本却也不小，烧粮营不成，生还的可能性极低。 既然领了将令，林晨就绝不敢出去转一圈直接回来，至少得闹出动静来，不死几个人还叫烧粮营？ 至于向无筹和钱诚也是不相信林晨有成功的可能，别说五百人，恐怕去个三五万也无济于事。 出了大夏的营寨，林晨到帅帐与向无筹短暂碰了个面，召集所有兄弟向北进发。 近二百人在林晨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山间。行出三十多里之后，队伍越发小心翼翼。 大晋的军营设在距白狼关七十里的地方，离军营数十里远，大晋军便放出了许多暗哨。 一路上，林晨都避免被对方发现，不时改变方向，绕过一处处暗桩。 对于类似的事情，手下的兄弟已经见惯不怪了。 兜兜转转，林晨出发的方向是在晋营正南方向，当他最后停下来时，已经处于大晋营寨的西北方向。 这里是晋军的后方。 离着很远，登高远望，晋军连绵无边的营帐已然清晰映入眼帘。 晋军大营驻扎在山外广袤的平原上。大营分为主营和四个副营，副营驻扎着拱卫大营的晋军。 大营西北角某处山坡上，林晨正拨开树枝向远处观看。 这里驻守的三十余名晋军，在他的突然袭击之下，已经全部歼灭。 留下的一个活口在审讯之后，也处理掉了。 晋营距离此地有三四里路，中间隔着这处山坡的斜坡面，生长着各种灌木，视野还算开阔。 三四里之外只是晋军的副营，他们的粮草大营设在副营之后，距此处至少有六里的距离。 粮草大营已经算不上是重兵把守，而是根本就设在兵营之中。若想烧毁粮草大营，想要攻进去靠近放火，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烧粮，而是烧人烧粮。 如果能攻破粮草大营，基本上晋军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到那时也不用烧，粮草自然会被对方占有。 林晨在山坡是足足观察了半个时辰，一会看看山，一会看看大营，一会看看天空。 看得诸多兄弟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虽然对林晨无比敬畏，但在这种情况下去烧晋军的粮草，他们也深感为难。 难怪青阳门的人说什么都不来呢！ 对于林晨用什么办法，他们都很好奇。 因为他们相信林晨绝不会带着他们去送死的。 半个时辰之后，林晨把所有地形都勘察完毕，包括预留的撤退路线。 正如兄弟们猜测的那样，他是不会带着兄弟们赴险的，直到此时，他才取出这次行动的关键武器。 那是一盏纸糊的白色灯笼，在林晨原来的世界，这种灯笼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孔明灯。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林晨又取出蜡烛、干布、塑料袋、汽油、细绳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孔明灯里装上了极短的蜡烛，下面坠了一小塑料袋汽油。 林晨在背离大营方向的斜坡上，点燃了孔明灯。 用一根细绳牵引着，看着白色的孔明灯缓缓升空。 升高了六七米，林晨一拽细绳，孔明灯被拉了回来。 塑料袋里的汽油份量不足，浮力过大，孔明灯会越升越高，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随后他逐渐增加汽油量，不断地试验，终于达到浮力比重力稍大那么一点的样子。 感受了一下风度，他重新调整了蜡烛的长短。 根据之前的测试，山间的微风，速度大约在每秒四五米左右，如果凭微风催动孔明灯，速度还要慢上一些。 这里到粮草大营有六里多远，孔明灯抵达粮草大营上空需要十五分钟以上。 粮草大营中，有数千座粮囤，几乎一眼看不到边，距离越远，需要的蜡烛则越长。 林晨闭着眼睛计算了一会儿，基本确定最短蜡烛和最长蜡烛的长度。 随后，他又做了最后一次试验。 在蜡烛的下方垫了一块浸有汽油的棉布。 把孔明灯拴在树枝上，点燃蜡烛静静地看着它燃烧。 当蜡烛燃到棉布的时候，浸了汽油的棉布顷刻间燃烧起来，从而点燃了整个孔明灯。 失去了浮力的孔明灯，变成一团火球缓缓下坠，刚好落在与之连接的塑料袋上。 里面的汽油轰的一声变成剧烈燃烧的火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灯笼飘啊飘 直到此时，诸多兄弟才明白林晨的手段。 只是这个方法好是好，但一只这样灯笼最好的效果也顶多烧毁一两囤粮草，难成大事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带着同样的疑惑。 试验完之后的林晨，略微总结了一下，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相应的改进，把连接孔明灯和塑料袋的细绳改短了一些，以免灯笼落地时两者位置偏差过大。 除了这一点，其余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回过头，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兄弟们，林晨一挥手，“别傻呵看着了，都过来，接下来到你们干活的时候了。” 除了几个负责四处警戒的兄弟，其余人都围拢过来。 林晨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又一个灯笼，直到人手一个为止。 又把蜡烛、汽油、塑料袋、棉布，每人发下一些。 然后详细讲解了安装的注意事项，直到大伙烂熟于心为止。 大家手拿着孔明灯，心中的疑虑却仍未消除，即便二百个灯笼也不能全部烧毁粮草大营。 理论上是这样的，实际操作起来，能有五成灯笼点燃粮草就不错了。 就在他们暗叹可惜灯笼太少的时候，林晨却用实际行动，完全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临近山坡顶上，林晨给每人划了一块地盘。 彼此相隔着一段距离。 他到每一个人所在的方位，都会不停地变出灯笼。 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每人三百个灯笼。 几乎这三百灯笼将每个人团团包围一般，望上去，一排排都是灯笼山，灯笼海。 这些兄弟彻底服了。 怪不得林晨敢接下这个任务，原来竟有如此神奇手段。 三百个灯笼都需要一个个安装好，而且绝不能出现大的偏差，还得注意防火，别自己给自己烧了。 林晨没有亲自参与安装，他不停地在各个安装现场穿梭指导，几个灯笼安装完之后，大伙都熟练了许多。 林晨才把注意力放到了警戒上。 每个灯笼是他用一百步数值兑换来的，虽然价格低廉，加上汽油、蜡烛等辅料，加起来也耗费了近一百五十万步数值。 为了干掉青阳门的人，他也算是下了血本。 从下午一直干到半夜，近六千只孔明灯才全部装完。 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营，林晨下令最后检查一遍灯笼，尤其是有没有塑料袋被扎破出现漏油的情况。 尽管这些兄弟做得非常小心，但这种情况也是出现了上百例，林晨再次拿出东西处理完毕。 感受着吹向大营方向的山风，林晨默默计算着时间。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估摸着大晋军都已熟睡，林晨轻轻下令，“开始……”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众人立即开始行动，单独取出一个灯笼，小心翼翼地点燃蜡烛，手轻轻一松，放了出去。 近二百盏孔明灯陆续升空，向大晋军营徐徐飘去。 紧接着又是一批。 由于每个人点燃孔明灯的速度不同，几轮下来，已经分不出批次，只见坡顶之上，漫长的一段距离，随时有灯笼飘起。 月色朦胧的山野之间，冉冉飘动的灯笼就如一颗颗星星漂浮在低空，曼妙而壮观。 随着升空的孔明灯越来越多，自山坡开始往晋军大营方向的天空中漂浮着数不清的灯笼。 林晨没再关注孔明灯升空的情况，而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观察敌情上。 午夜之后，晋军大都进入梦乡。但必要的防范力量却依然不少。 除了密密麻麻的岗哨之外，百人以上的巡逻队伍也是层出不穷，首尾相应穿插而过。 再加上布置在营外数十里方圆的暗哨，这座大营可谓固若金汤。 夜色朦胧，大营中却灯火通明。 林晨视线极远，强悍的视感使他的眼睛如同有着高倍望远镜一般，营中情景历历在目。 孔明灯刚刚升空没多久，营中就有人发现了。 但他们起初只是好奇这一奇观，大都在观望谈论猜测。 有几支巡逻队甚至停下脚步，仰头观望。 因为距离过远，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个灯笼，而是极小的光点，如同一群加大版的萤火虫般。 这种猎奇般的观望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晋军小队便从营寨中出来，向山坡这边摸索过来。 林晨数了数，大约一百人左右，全部徒步。 林晨扫了一眼没有放飞的孔明灯，因为怕点燃棉布，兄弟们做得小心翼翼，每个人到现在大约还有半数没有放出去。 营寨到这里有三里地，显然在敌军到来之前，没有足够的时间全部放出去。 “准备战斗……” 过了一会儿，等敌军进入三十米范围时，林晨的命令依次传达下去。 接到命令的只有三四十人，应对一百多个晋军应该足够了。 其他人毫不耽误地继续放灯。 爬上山坡的晋军分散开来，借着树木的掩护，隐蔽着向山坡快速攀登。 距离坡顶只有十几米时，林晨率先扣动连弩。 这个位置树木已经非常稀少晋军完全暴露在连弩之下。 连弩发射的声音即是信号，随着第一声响起，弩箭“咻咻咻”的声音便连续响个不停。 不到十息的时间，晋军在猝不及防的袭击之下全部倒下。 一场短暂的伏击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参与伏击的三十多人放下连弩继续点燃孔明灯，然后放飞出去。 林晨手持连弩朝着几个还未气绝的晋军一阵发射，最终使他们都变成了死尸。 此时，最先发出的孔明灯已经飘至粮草大营上方，陆续开始燃烧坠落。 有的孔明灯坠落在空地上，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但梁囤很是密集，多数塑料汽油袋还是落在粮囤上，被燃着的灯笼点燃。 每个粮囤都是圆形的，直径三四米，高也有四五米，一旦从上面点燃，很难用水施救。 粮草大营几处火起，再配合着不计其数的灯笼飞过来，几乎可以想象下一刻粮营的景象。 许多士兵搬来梯子，爬到梁囤上救火。 更有大队人马被派出来，目标正是林晨所在的山坡，这次人比较多，有数千人之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军令状 随着众人放飞的孔明灯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熟练，速度有了大幅提升。 看看孔明灯的余量，林晨露出淡定的笑容。 终于，在晋军的大队人马登上山坡之前，所有孔明灯全部放飞。 林晨一声令下，众多兄弟随着林晨潜入夜色之中悄然遁去。 时间不长，他们悄悄地登上六七里外的另一处高坡。 登高远望，晋军粮草大营中到处都是火光。 有一些孔明灯被晋军用弓箭射中，落在了军营之中，许多帐篷被点燃。 军营中也是到处火起。 更有一些晋军，出了大营，在营外发射箭矢，企图阻止孔明灯继续往大营漂去。 大营内外人喊马嘶，鼓声阵阵，乱成了一团。 林晨和众兄弟站在高坡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快意非常。 忽然，林晨伸出左手，在夜色中试了试。 “风来……风来……” 他的手没有收回，在空中抖动着五指，口中喃喃念叨个不停，颇有些神棍巫师的风采。 随着咒语般的自语声不停响起，果然风逐渐大了起来。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 这个也行？ 林晨一派严肃的又念叨几句才收回手，没有解释什么。 让大家自行脑补吧。 他心里偷摸笑了笑，这得益于他敏锐的触感，风稍大一些就被他察觉到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我放火，它就起风…… “统领借风了……” 风越来越大，吹拂着衣襟猎猎作响。人群里有人低声谈论，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此事。 平时刮些风倒也没什么，而现在，借着风势，军营中、粮营中，火势越来越大，蔓延越来越广，从粮草大营烧到主营，又从主营波及到其他副营，渐渐形成了漫无边际的火海。 半面天空都照得通红。 开始时，还有人扑救火势，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再无扑灭的可能，晋军最终放弃了。 连天大火看得久了，兄弟们产生了视觉疲劳，坐在山坡上休息。 林晨望着远处的火海眸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不长，散落在四处的晋军被逐渐收拢，并有一支先头部队已经开拔，目标正是白狼关方向。 林晨又观察了片刻，看到另一拨队伍也往白狼关方向而去时，才最后扫了一眼火光熊熊的晋军大营，带着兄弟们离开了山坡。 回到白狼关时，天色已经放亮。 因为他们返回的速度很快，晋军被远远甩在后面，白狼关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进关之前，林晨再次收回了所有连弩。 白狼关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广阔的山坳，听伏龙口一样修有高大的隘墙。 隘墙长达五六里，在所有隘口中，这里的隘墙最长，最难防守，驻守的兵力也最多。 林晨带着队伍入关时，向无筹正在隘墙上。 “本帅已经得报，漫天天灯点燃了晋军粮草大营。” 不等林晨说话，向无筹直接走过来开口，“火光一起，探马就回来禀报了，后续的情况，这边还不掌握。” “晋军粮营与军营尽被烧毁，估计墨非意识到帅位不保已经派兵攻打白狼关。我返回时，至少有五万人出发。但攻打要隘，他的出兵绝不会是这个数量。建议向元帅把派出的几路兵马撤回，凭借白狼关歼敌。另外其他隘口恐怕也会遭遇攻击，墨非这次应该是鱼死网破了。”林晨分析道。 “好……就等着这一天了。”向无筹兴奋地说道。 林晨又转向向无筹旁边的钱诚，从腰间抽出令箭，双手递还给他，“属下林晨交令。” 钱诚感慨地接过令箭，“林统领，你真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啊！漫天火烧晋营，想都不敢想啊！来日必向朝廷为你请功。” 林晨微微一笑，“功劳什么的，属下倒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青阳门的军令状。” “青阳门曾世凡私通敌国，意图谋刺元帅，青阳门弟子不遵将令，既然立了军令状，理应按律执行。走……这就处理此事。”林晨完美烧毁晋军粮营，给了钱诚斩杀青阳门弟子的正当理由，如此说完，他带着亲军返回军营。 向无筹则因召集诸将布置迎敌事宜，并未同去。 单独属于大夏一方的军营中，军士刚刚从帐中爬起来不久，林晨烧毁晋军粮草大营的消息已经传开。 当林晨带着凯旋的队伍来到营门前时，立刻被热烈的人群包围。 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林晨和他的队伍。 有一些人已经知道林晨曾烧过晋军一次粮草，谈论之间，这个消息也在快速传播着。 随后出现了“天火烧粮营”的传奇话题，一些想象的画面被猜测着，虚构着。 也有不相信的。 因为在几十万人的大晋军营中，放一把火或许可能，但全部烧毁，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难道大晋军不会扑火，眼睁睁地看着粮营被烧毁？ 钱诚吩咐亲军，将关押在营帐中的青阳门弟子押解到营帐门口。 起初还一头雾水的诸长生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顿时脸色一片苍白。 “今统领林晨率所部人马袭击敌营，火烧晋军粮草大营，以及晋军整个军营。圆满完成此次任务，按青阳门所立军令状，愿意受死伏诛。为明正军法，惩治避战之军，即刻行刑，以儆效尤。”钱诚神情肃穆地说道。 “我不信，林晨怎么可能烧了晋军的粮营，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们是想公报私仇……”诸长生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 他是真的不相信啊！ 怎么可能呢？ “是真是假，做鬼之后你们就知道了，军营中十余万人，他们自然会知道真假……”钱诚冷笑道。 恰在此时，孙耕带着几名亲兵来到了营门前。 他在营中是实权人物，钱诚暂时放下眼前的事过去答对。 “向元帅特令，林晨及所部深入敌营，一日一夜未曾休息，烧毁晋军粮营立下奇功，此战不必参加，安心休息便是。” 孙耕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阳门弟子，大声传完令就转身离开了。 这道命令也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解释一下为什么林晨这伙人不用参战的原因。 本来很单一的原因，却成了林晨烧毁粮营的佐证。 “青阳门弟子听到了吧，向元帅不会撒谎的，孙将军也不会撒谎的。准备，行刑……” 钱诚冷声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看不到了 军令如山。 钱诚一声军令，立即有二十名刀斧手，各自拎着一名全身捆绑的青阳门弟子出列，按倒在地。 在一阵歇斯底里的求饶声中，刀光闪烁，一颗颗人头砍落在地。 围观的人群静默无声。 等待行刑的青阳门弟子绝望地嘶喊着、挣扎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每批行刑二十人，一批一批地进行着。 尸体、头颅越积越多，血水几乎汇聚成小溪。 “林晨，你这个弃徒，你不得好死……” 诸般求饶无效之后，诸长生狠狠盯着林晨破口大骂。 “好死不好死，哼……你是看不到了。”林晨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 若不是仅凭那封信只能证明曾世凡通敌，治不了青阳门这些人的罪，他又何必浪费一百五十万步数值冒着危险去烧敌营。 他与青阳门已经不死不休，能干掉几个就是几个。 诸长生面目越发狰狞，“我是看不到了，但我会在地下等你，等你全家，等你全族，青阳门只要还没死绝，就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林晨哈哈大笑，“那好吧，那林某就让青阳门的人都死绝了，你们在地下凑齐了，重新组建一个青阴门，是不是会很爽？” “你就嘴硬吧……当初你怎么没死在青阳门……”诸长生继续咒骂着。 许多围观的人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林晨与青阳门竟有这样一番渊源，宿怨竟是如此之深。 怪不得他会接下火烧粮营的任务，原来就是想置青阳门的人于死地啊！ 林晨够狠啊！ 只是青阳门不接受任务，还立了军令状，又能怨得谁。 大家默默地围观着，看向林晨的目光却有了一些不同。 “林晨……” 青阳门的人一批批地被杀掉。诸长生果然放在最后一批，在一声怨毒的呼喊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圆睁双目的头颅滚落在血泊之中。 直到最后一个人被处斩完，林晨才朝钱诚一拱手，带着所部离开。 钱诚扫了一眼狼藉的尸体，喝道，“擂鼓聚将，分派军务迎敌，胆敢违背军令者，青阳门就是榜样。” 时间不长，中军帐外鼓声雷动，各级将领快速进入帐中，竟没有人敢迟缓半步。 与此同时，林晨的那些部下各自回营休息，林晨也回到石屋之中。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弟兄们确实需要休息。林晨也得养足精神，至于接下来的战斗，白狼关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十多万守军应该出出力了。 闭合石门的机关，林晨躺在榻上安然入睡。 醒来后，听着外面传来的隆隆鼓声，厮杀声，他打开了石门。 “睡好了？有什么事吗？”看到徐威和两名兄弟在石门外一副紧张的样子，林晨问道。 “睡了一会儿，不过，有些不踏实，晋军攻的很猛，这边死了很多人。我担心大晋军攻破白狼关，统领被人家堵石屋里，就在这里看着，一旦有变，也好及时通知你跑路。”徐威看了一眼战场方向，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晨微笑着拍了拍徐威的肩膀，“你们有心了，兵法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晋军人数虽众，至多不过三倍。如果凭借天险还守不住一天，那些兵将也该回家吃屎了。放心吧，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 徐威和其余两名兄弟听林晨如此说，神情顿时放松下来。林晨算无遗策，他们简直奉若神明一般。 “统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威忽然笑嘻嘻地开口。 林晨皱了皱眉头，“有话说，有屁放，怎么忽然这么猥琐了？” “唉……统领，我想说的是，你真是……太渊博了。怕说出来，你又以为我奉承你了。”徐威故作叹气道。 林晨也叹口气，“唉，看来，你是真跟我混熟了，这已经不是奉承了，这是……拍马屁。其实也不是太渊博，而是……很渊博……” 林晨随意的几句玩笑话打破原来固有的呆板交流方式，徐威和两名兄弟笑了笑，显得不那么拘谨了。 林晨看了看渐渐西斜的太阳，招呼道，“走，去看看弟兄们。” 徐威紧走几步跟上林晨，“统领，刚才你说的十倍、五倍的那个好像很有道理的。” “不是我说的，是孙子说的，哎……别这样看着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几个人一路说着，很快到了兄弟们住的军帐前。 二十多座军帐都属于这支还没有番号的队伍，军营里最特殊的存在。 此时的大营中一片静悄悄，几乎所有人都去了三四里外的前线。 即使没加入战斗的队伍也是做为预备队候在白狼关下，随时准备支援防守薄弱的地方。 唯独这一片营帐中，可以看到密集的人影，高声的谈论，还有不时传出的笑语欢声。 “统领来了……” 徐威在军帐外高喊了一声。 立刻众多兄弟们手持兵器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就着帐篷间的空地快速站成几排。 等队伍站好，林晨眸光微闪，一挥手，下令，“跟我来。” 众人二话不说，跟着林晨出来大营向南而去。 徐威和另外两个兄弟也急忙回到帐篷取来兵器跟了上去。 三个人心中一阵纳闷，统领不是说来看看兄弟们吗？怎么又有任务？还是去练绝罡阵？ 林晨并未多说一句话，到了大营外一处平坦的草地上，他便停住了脚步。 “好了……就在这里吧，大家随意坐。”说着话，林晨也不管地上干净与否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向大伙招了招手，“把大家喊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宽敞，能坐的开。” 大伙听完都笑了，紧张的气氛一下放松下来，一个个听话地跟着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又要去哪个大营放天灯呢！”徐威伸了伸舌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徐威……”林晨突然喊道。 “在！”徐威扑棱站了起来。 “坐”林晨随即说道。 “王威……” “王朗……” “康庚……” “邵云冲……” 林晨接着喊出了一个个名字，每个被点到名字的兄弟都站起来应答一声，又在林晨的示意下重新坐了下来。 一百九十三人，无一遗漏地全部点了一遍。 点名完毕，大伙疑惑地看着林晨。 林晨的目光也是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 终于，他说话了，“虽然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我闭关的时候比在一起的时候还要长，但是……我记住了每个弟兄的名字，记住了咱们一起战斗的日子。我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都要活着回去。” “黑石城……我们一起出来三千多人，现在还活着的应该不超过六百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去，是战争太残酷吗？不全是，战争只是一把刀，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握着刀的人。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残酷的真相，有人希望通过战争削弱大夏的武道势力，其中就包括我以及刚刚点过名字的所有人……” “所以……我们都要有所准备，我们必须要活下去。” 林晨所说的每一句话，大家都感同身受。 他们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他们的弱小正如狂风骇浪中飘摇的小船，他们在努力地挣扎着不翻，但在滔天的巨浪面前，谁又能保证不翻呢。 大家默默地回味着林晨的话，挖掘着更深入的一些东西。 徐威率先打破了沉默，“统领，你是能趋吉避凶，化险为夷的。你对兄弟们没的说，孤身闯敌营，你是自己去的，挟持太子退敌军，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别的统领手下人都快死光了，可是林统领你带着兄弟们干了那么多大事，兄弟们连根汗毛都没伤着一根。不但没伤着汗毛，兄弟们还都跟着统领发财了，都这就是本事。” “因为这次天火烧粮营，别人都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地打打杀杀，我们却能在这里远离刀兵，逍遥自在。既然统领把徐威当兄弟，我徐威誓死跟随统领，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即便天塌下来，咱们一起面对。统领能借连弩，借风，能天火烧粮营，我都不知道统领还有什么不能的了。我相信，咱们抱成团，势力会越来越大，不但有了自保之力，真做出一番大事也说不定呢！” 徐威的长篇大论，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回应。 “统领，以后我们一直跟着你……什么事情都一起去面对。” “我会说服家族，与林家结盟，唯林家马首是瞻……”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草地上，一片响应之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白狼关上 林晨确实有些夸大其词，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危机感，但危机感毕竟是存在的。 能够把这股力量最终凝聚在一起才是最关键的。 在营外，他们并没有过多停留，不然人家打仗，他们开party会遭人嫉妒的。 兄弟们各自回营，林晨也返回石屋继续他的修炼大业。 白狼关的攻防战激烈地进行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石屋中的传讯铃终于被拉响。 是向无筹的几名亲卫，林晨与他们比较熟悉。 “向元帅在隘墙，请林统领过去。”一名亲卫说明了来意。 能休息一天一夜，林晨已经很知足了。他知道向无筹此时招呼自己必然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或许战局已经到了危急的时刻。 “现在战场上什么情况？”去往隘墙的路上，林晨问。 “很惨烈，大晋军疯了一样，不要命地进攻。联军死伤三四万人，大晋军应该有十万了。”那名亲兵满脸疲倦，声音艰涩地说道。 这么多？ 林晨想到双方的伤亡会很大，但没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短短一日一夜间竟死了这么多人，其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接近白狼关隘墙之时，朝阳初起的晨光中，林晨看到了有如炼狱般的景象。 无数尸体凌乱地东一堆西一堆地堆在一起，显然是从隘墙上搬运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 也有数不清的伤兵成排成排躺在被褥上等待着医治。 许多军士来去匆匆，或抬着尸体或伤员从隘墙上下来，或匆匆跑回隘墙上。 鼓声，嘶喊声连成片，自西到东延绵十几里。 战场不只白狼关隘墙这一处。 这就是战争！ 林晨紧蹙着眉头登上隘墙，带着白翎的羽箭扎得到处都是。 滚滚浓烟从隘墙外飘散弥漫呛人的眼。 “晋军羽箭已经不多，但也得防备着冷箭。”那名亲军递给林晨一只木盾，“随我来，向元帅在那边。” 隘墙宽有十米，上面密密麻麻到处是人，一眼还真找不到向无筹在哪里。 林晨随着亲军在染得通红的隘墙上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在一处垛口前看到了向无筹。 “你来了就好……” 向无筹也是满脸倦容，看到林晨，他重重地一拍林晨的肩膀，“白狼关大捷，联军以极少的代价重创晋军。这得归功于你的那把火，晋军自昨日开始没有吃到一顿饭，羽箭数量严重不足，应该是在火中烧毁一大部分。” 林晨心头微沉，死了这么多人，向无筹似乎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可能只是结果。 也是，自古慈不掌兵，看来自己的心还是太软了，做不到他这样的铁石心肠。 “那就恭喜向元帅了。”林晨随意地回了一句。 “战后，本帅自会给你请功的，此战你的功劳甚大啊。”向无筹含笑道。 “向元帅急着招来属下，应该不是请功这么简单吧？”林晨问道。 “当然不是。” 向无筹干脆地回答，“现在晋军已经停止进攻了，应该是军士疲惫不堪，饥饿过度，不堪再战。你看那里……” 说着话，向无筹指向远处，“那是晋军的帅旗，墨非混在军中很难辨认出来，你是联军中第一神射手，如果射断晋军帅旗，晋军必然士气大失，联军定能再以极小的代价扩大战果，你看可有把握射断。” 林晨顺着向无筹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五六百步之外果然有一杆大旗在晨风中飘扬，红底黑字，一个大大的帅字。 这个距离，林晨的十石弓即便能射到，但也不可能射断粗大的旗杆。 但林晨还是目测了一下，答道“只要有强弓，当然不是问题。” “强弓自然有。” 说着话，向无筹递给林晨一把弓。 目光一扫弓背，林晨已然看出来，这把弓虽然是少见的强弓，但比自己的霸王弓却还要差上一些。 林晨接过弓暗自摇头，这向无筹是老糊涂了，还是对自己过于相信，明显弓力不足啊。 “这弓足有八石之力，以林统领的神射之技，当可一试。”向无筹不死心地说道。 林晨看了看帅旗，拉开弓弦试了试，猛然他拉弓如满月对着帅旗“砰”地一声松开弓弦，口中大喝，“断……” 弓是空弓，弦上无箭。 弓弦响处，随着林晨那一声断喝，远处的帅旗竟应声折断。 林晨把弓还给向无筹，满意地点点头，“幸不辱命！” “我草……这就断了？”向无筹脱口而出。 远处的人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但旁边的人却十分清楚。 林晨以一张空弓射断帅旗。 这还是人吗？ 一片沉寂之后，响起了嘶嘶嘶嘶的吸气之声。 但随之又被隘墙之下的嘈杂声打断，晋军大乱，随后鸣金之声持续响起。 漫山遍野的大晋军潮水般退去。 “可否有诈？”向无筹手抚垛口看了几眼，问道。 林晨摇了摇头，“当然无诈，此战元帅可以一举收付失地为目标，统筹安排。” “真能一举收复失地？”向无筹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能……联军各路大军可伺机出击了。”林晨淡定地点点头。 “为何？”向无筹又问道。 林晨摇了摇头，“天机啊……就看向元帅能否把握战机了！” “好，本帅信你一回，诸将听令……”向无筹没有犹豫太久，随后果断下令。 一条条军令吩咐下去，各将领领令而去。随即又派出数十路信使调派全部兵马。 顷刻之间做好了收复失地的部署。 而林晨却是手抚跺口，望着潮水般退去的晋军，心中反复想着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大晋临阵换帅，强行撤军呢？ 四五百步的距离，别人看不清楚细节，但林晨能。 这个距离，别人听不到声音，但林晨能。 方才接过强弓之际，林晨看到了重要的一幕。 人群中，墨非接过一道圣旨，将帅印兵符交给了另一个陌生的将领。 其口中说了一句，“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八十城，就这样放弃吗？” 随后喷出一口鲜血，手持钢刀朝帅旗旗杆就是一刀。 那一刀砍出时，林晨拉如满月的弓弦恰好撒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唤来唤去 意外还是巧合？ 不管是哪样，林晨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两军对垒的白狼关上非常成功地装了把13。 向无筹冒着中晋军疑兵之计的危险派出人马追杀而去。 他选择了相信林晨。 “元帅，我也带本部人马追杀敌军，收复失地。” 看着蜂拥出关的联军，林晨主动请缨。 “你们可休整好了？”向无筹问。 林晨大义凛然说道，“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们怎么能安然休息，为复国土，马革裹尸又能怎样？还有……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葬在此处，上面立一块碑，写上……” “你还是别去了！” 向无筹深感担忧地劝道，太子玄青云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护好林晨的。 林晨五根手指快速掐动，像个算卦先生似的掐个不停，然后脸色大变地说道，“我必须去，我若不去，联军恐怕伤亡惨重。还有，元帅须派人押送粮草，否则补给不足，收复失地可能受阻。” 向无筹点点头，“那你多加小心。” 随后，他就去安排粮草事宜，对林晨的事情听之任之了。 反正这家伙精明着呢，即便遇险肯定也能逢凶化吉。 林晨返身回到营寨，召集兄弟们出发。 这种顺风仗，白拣的功劳，他能不要？况且，他需要步数值啊，就当去旅游一圈了。 至于晋军有没有诈，在白狼关上远远的一瞥，确认过墨非的眼神，虽然离着有些远，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行人远远避开溃散的晋军，选择另一个方向，绕路向北而行。 晋军虽然撤退，相信很快就能组织好队形，逼迫过甚肯定有所反噬。 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 来到一处高峰上，林晨登上峰顶的一棵大树远远眺望。 果然，晋军派遣了殿后人马步步防范，联军只是远远辍着，随时防备着晋军的反扑。 林晨看了一会，跳下树，掏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这次烧哪里的粮营？”徐威凑过去问道。 大伙对徐威尤其羡慕，他与林晨走得最近，关系也更亲密，跟林晨说话更是比他们要随意一些。 看来还得努力啊！ 林晨看了徐威一眼，“别整天总想着放火放火的，就不能想着点正事，这次咱们要干点大事业……” “大事？” 徐威搔了搔后脑勺，看向地图，心想，和你林统领在一起，干的哪件不是大事，放火的事不就是你领我们干的吗？ 当看清那张地图时，徐威发现，的确不是什么关于粮草大营的地图。而是大炎国北部区域的地图。 “这是？” 徐威疑惑地问。 林晨手在空中一招，唤道，“笔来……” 随着呼声，其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铅笔。 林晨拿着铅笔在地图上开始画圈圈，画了一个又一个，一直画了好多个。 徐威注意看了看，圈圈里是一个个城池的名字，足足有三四十个圈圈。 他在看地图，别人却重点看他手中的笔。 毕竟他们平时看到的笔，笔尖是软的，林晨唤来的笔却是硬的。 这是一根普通的2B绘图铅笔，在林晨原来的那个世界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 但在这里却显得是那样稀奇玩意。 林晨扫了扫一道道垂涎欲滴的目光，将铅笔随意扔过去，“拿去玩吧！” 有人一把接过去稀罕巴拉地摆弄起来。 “统领，你能唤来风，唤来灯笼，唤来弓箭、连弩，那你能唤来银票吗？”一个叫王朗的兄弟也凑了过来。 昨天与大伙一番交心之后，林晨明显感觉到，带来的效果就是大家除了敬畏之外，对自己又多了一些随意和亲切感。 林晨闻言只是笑了笑，唤道，“银票来……” 随着话音，林晨手中出现了一张银票。 “哇，一万两……” 随着银票在林晨手中展开，一片惊呼声响起。 “银票走……” 林晨的声音再次响起，银票消失不见了。 “不要以为召唤这些东西很容易，我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看到大家由震惊转为惋惜的神情，林晨胡诌八扯地解释了一句。 大家想想也是，如果凭空就能唤来银票，而不需要任何条件，那林家也不至于一直默默无闻啊。 但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了不起了。 “统领，能不能召唤来女人？”又一个兄弟期待地问道。 林晨收起地图，似笑非笑地回道，“当然能，要不要给你召唤一个，不过有件事得先说下，召唤女人是犯禁的，谁提议会软十年。” “那……还是算了吧。”那个兄弟呐呐地退了回去。 周围哄笑声爆发成一片。 “列队……准备出发……收复大炎失地。” 林晨突然喝道。 笑声戛然而止，大伙立刻整队，跟着林晨向北行去。 闲着的时候，大伙会比以前活跃一些，真若有命令传达下来，队伍中立刻会多了一种叫做肃穆的气氛。 尽管他们不明白这么几个人凭什么去收复失地，但没有人像刚才那样随意发问。 傍晚时分，林晨带着队伍出现在神安城外。 这是紧邻葬神山北麓的一座城池。原来属于大炎国的领土，后被大晋攻占。 是大炎国沦陷的八十座城池之一。 此城在白狼关西面，位置很是偏僻，离墨非撤退的方向有着很远的距离。尾随晋军追下来的联军肯定在其他方向，暂时不一定会顾及到这里。 城外紧邻葬神山，山麓丘陵起伏，算是一座山城。 城墙上依然插着许多大晋的旗帜，在夕阳中随风拂荡。 绵长的城墙上只有零星几个守军，与众多的旗帜映衬起来，显得很不协调。 林晨站在山麓间看了一会儿，确定这座城还控制在大晋军手中，队伍应该还没有最后撤离。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几个守军头上都扎着一条白布，布条在微风中拂动，分外显眼。 难道这是兄弟几个，家里有亲人过世了？ 不然打白旗投降，也没有扎在脑袋上的。 林晨念头一闪而过，并未多想。 他是来拣现成便宜的，绝对不会去攻城，与大晋军作战。 只是他不确定这里的守军是否收到了撤退的命令。 既然不知道，那就试上一试。 林晨眼珠转了几转，和兄弟们简单交待了几句，单独往神安城走去。 距离神安城还有三四里远时，他停住脚步。手势一扬，大炎军用的传讯令腾空而起，在夕阳的余晖中炸响。 城墙上的那几名守军起初还在城墙上瞭望，当传讯令发出之后，那几人很快消失在城墙上，再也没有露面。 林晨一路观察着向城下靠近，城墙上依然空空荡荡，并没有一个晋军出现。 直到临近护城河依然如此。 静静感受了一番，城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心中很平静，没有任何警兆产生。 林晨才放心地施展烟罗无影步，身形一晃越过护城河，在城墙上几次借力，便已出现在城墙之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抢人不行 城墙上，除了飘动的旗帜，果然再无一人。 远处，依稀可见，一些大晋军向北策马疾奔。 一些街巷中也有晋军的影子，似乎刚刚还在搜刮百姓，现在都慌慌张张向北而去。 看着那些晋军，林晨不由得瞳孔一缩。倒不仅仅因为他们抢劫的行径，而是他看到的所有晋军全都在脑袋上扎着白布条子。 三军缟素？ 林晨似乎一下就触摸到了大晋突然撤军的原因了。 他站在城墙上，在空无一人的城墙上格外惹眼，有些晋军看到了他，除了慌张逃跑之外，竟无一人有其他反应。 “看来他们已经收到了撤军的命令。” 林晨站在城墙上又发了一颗传讯令。 随后，他扯掉两面大晋军的旗子，取出大炎和大夏的军旗重新挂了上去。 神安城宣告收复！ 见到传讯令，城外的兄弟迅速向城门靠拢。 林晨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把他们放了进来。 带着众人登上城墙，随着手上不停动作，一面面红彤彤的战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总共十面。 “敲起来……” 林晨吩咐一声，又望向城中。 “咚咚咚……” 如雷的鼓声远远传了出去，数不清的晋军呈现出溃逃的姿态仓皇而走。 他们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北城门。 北面正是返回大晋的方向。 正如林晨所料，神安城的五千守军已经收到了撤军的命令。 而且是见令立即撤军。 大晋攻下神安城之后，岀榜安民，秋毫无犯。是把神安城纳入大晋的一部分来经营的，是永远的占领。 突然而来的撤军令，让守军猝不及防。撤出之后，神安城自然要重新回到大炎的怀抱，与大晋再无关系。 守城主将不甘心两手空空而回，收到撤军令后放纵军士掳掠，希望能发笔横财。 只是撤军令来得较晚，军士刚刚开抢不久，林晨便已经来到。 守城主将不知来了多少人，不敢妄自迎战。 如果平安无事地抢完就走，在撤军的时间点上可能无从追溯。如果大炎的人马都杀到了神安城下，他们还没有撤出去。 很显然他们是违背了军令。 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结果，就这样了。 看着晋军全部在视线中消失，林晨收起战鼓，打着大炎和大夏的旗号跟着向北而去。 城中的百姓虽然不敢出门，但对外面的情形却格外关注。 看到晋军仓皇退走，城中出现打着大炎和大夏旗帜的队伍，一些胆大的百姓走出了家门。 “军爷，你们可算打回来了。”一个四十多岁富商模样的胖子迎住队伍哭诉起来，“大晋的贼兵只有五六千人，快告诉大部队去追，小人的家被他们抢了。” “大部队？” 林晨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队伍，“全在这呢！哪来的大部队！” 胖子看了看林晨身后的一百多人，嘴唇翕动了几下，缩到了人群中。 其余围观的百姓也都面面相觑。 “谁知道哪里有马？”林晨问。 在百姓的指点下，林晨带着人来到空无一人的晋军驻地，果然有数百匹没有来得及带走的战马。 “上马追敌。” 林晨下令。 “军爷，你们若走了，晋军再回来该怎么办？”一个衣着普通的百姓问。 城中凡是习武的人，在大战开始之后都被征召入伍保卫家国，这些人不是战死就是随大军退到了葬神山。 眼下城中都是没有战斗力的百姓。 林晨挥挥手道，“放心，我早有考虑，会留人守城的。” 说这话，林晨回头指了指，“你留下，此城的安危交给你了。” “统领放心，誓死坚守神安城。”被林晨点名留下的是王朗，他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都说不出话了。 林晨没管那么多，把王朗叫到一边，小声嘱咐道，“放心，晋军不会出现在这里，倒是联军肯定会来，记住，这是咱们打下的城池，组织百姓把晋军的旗都撤了，保护好咱们的战果，别让人把功劳抢去。” 交代完，他带着剩余一百九十二名兄弟上了战马，踏着夕阳的余晖出北门而去。 林晨没有追赶神安城的晋军，而是按照地图的标注，偏转了一些方向赶往一个叫肇丰城的城池。 夜半时分，队伍到了城外。 在城外观察了一番，城上干干净净，竟连一个晋军都没看到。 林晨重施故伎独自一人登上城头，确定再无一名晋军，打开城门放队伍进来。 这座城被晋军劫掠得比较狠，金银细软被劫走不计其数。 甚至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子也被晋军带走。 城中的百姓一片愁云惨雾，惨不可言。 林晨脸色阴沉地详细询问了一番，得知晋军只有两千人，天刚擦黑时便已撤军。 沉吟片刻，他依然留下一个人守城。 带着其余人连夜离开了肇丰城。 抢钱也就算了，抢人，林晨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战马上，每个兄弟手里握着根火腿肠，一边疾驰一边裹腹。 马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已追出去六十多里。 正行进间，林晨突然放缓了马速，身后的兄弟们也随之慢了下来。 “注意警戒……” 林晨跳下战马，身形化作一缕青烟般消失在夜色中。 时间不长，他又返回来。 “前面六七里有个村子，那些晋军住在里面，为避免百姓和被掳走的姑娘受到伤害，先把他们弄出村子再动手。”林晨一边分发连弩，一边声音冰冷地说道。 很快连弩分发完毕，每个人又额外配备了备用弩箭。 听到林晨这样的声音，大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估计那些姑娘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每个人心里不由得都有些沉重。 连弩和弩箭发完，林晨并没有停下来。 他又接连取出一面面战鼓。 这次取的时间有些长，一口气竟取出一百多面。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鼓声越大，晋军越是丧胆，在夜里连抵抗的勇气都会丧失了。” 林晨扫了一眼用异样眼光看向自己的兄弟们。 众人纷纷点头，有不少人暗自惊讶，夜这么黑，统领居然能看清别人的眼神，以后可不能随便看了。 林晨这样说也是给兄弟们一些勇气，毕竟他们还是初次与千人以上的晋军作战。 接着，他又轻声吩咐了大家几句，然后翻身上马向前奔驰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六天六夜 那是一个有着百余户人家的小村子。 数百辆满载的马车停靠在村口，旁边搭有十余顶军帐，零星几个军士倚靠在车边打盹。 拉车的骡马已经从车辕上卸下，拴在村边的柳树下啃食着青草。 村里灯火通明，行酒猜拳，欢声笑语隐隐传出。 偶尔静下来的瞬间也能听到有女子的抽泣之声。 距村口还有三里地左右，林晨放慢了马速，缓缓向村口靠近，最终停在了一片树木的阴影中。 其手势一动，大炎军的传讯令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响。 几乎同时，浓重的夜色中传来隆隆鼓声。 一百多面战鼓一起被敲响，可谓是惊天动地，即使离着六七里的距离，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传讯令的声音被无形中比了下去。 宿在村子里的晋军被鼓声惊醒，一些还未睡下的将领也腾地起身出门查看。 一通鼓响过。 远处天空中突然十余道亮光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响。 “是大炎的军队，妈的，这里怎么会有大炎的军队……整军……速撤……”一名将官面色铁青地嘶吼起来。 说是整军，在这样的夜晚，大炎军队突然杀来，仓促之间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来。 混乱的晋军各自上马，便向北逃窜。 没人顾得上停靠在村边的马车，也没人顾得上关在村子里的姑娘。 林晨一甩手，又发出一颗传讯令。 他自己则向村口驰去。 手中霸王弓凭空出现，等靠得更近了一些，羽箭连续射出，每一箭都结束一个将领的生命。 而此时，没有击鼓的近百兄弟也策马狂奔而来。 晋军队伍极度混乱地逃出村口，遇到连弩的疯狂狙击。 身后鼓声渐稀，又有一拨弟兄冲了过来。 最终只剩一面战鼓在不停敲响，第三拨兄弟也加入了战斗。 逃跑如同会传染一般，一旦有人带头逃了，所有人便会只有这一个念头。 千余大晋军士毫无斗志，没有一丝抵抗的心思，他们能做的只是争相逃命。 林晨带着一百多兄弟随后放马追杀，黑暗中不停地有晋军落马，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追杀之中。 一直追出三十多里，前面已经听不到晋军的马蹄声时，林晨才止住队伍。 “徐威……” 听到林晨招呼，徐威赶紧靠到近前。 “带四个兄弟回那个村子……保护好那些姑娘和车辆，等我回来。”林晨吩咐道。 徐威二话不说地挑了四个兄弟，拨转马头便要走。 “还有，告诉赵震，不要再敲鼓了，和你一起执行任务。另外，搜集一下战利品……” 林晨说完，带着其余人赶往七十里外的另一座城池。 六天后。 大元城…… 这是大炎国西北部的一座边境小城。 再往北，已经是大晋的国土。 林晨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逶迤而来的大队联军，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八个兄弟。 “你们瘦了？”林晨看了看这几名兄弟感慨说道。 “统领，你也瘦了。”一个叫孙传宗的兄弟接口道。 旁边一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警告道，“大胆，你敢说统领是野兽，你还想不想传宗接代了。没听说统领空弓断帅旗的事吗？看看你身上哪儿像旗杆，统领一个念头就给你断了。” 孙传宗双手护住要害，躲到了林晨身后。 林晨哈哈大笑，“要说野兽，也还形象，一只野兽领着一帮野兽啊。王奢，有没有胆量打到大晋去。” “有” 刚才调侃孙传宗的那个兄弟干脆地回答。 林晨点点头，“那好，开城门往北走，你去吧！” “我自己去？”王奢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问。 “对啊”林晨笑着回答。 “那还是算了……我自己可不敢。”王奢的脑袋耷拉下来。 “没胆子就别吓唬孙传宗，还有，以后别想着和孙传宗做邻居，你这个姓……太霸道啊。”林晨呵呵笑道。 王奢二十多岁，虽然阅历不算丰富，但他还是听出了林晨话语里的促狭之意。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统领过奖了，这次你又立下了大功，失地八十座城池，统领收复的就达四十二座之多。而且还大战四次，解救近千姑娘。” “不，功劳是所有兄弟的。”林晨郑重说道。 “我们得到的已经太多了。”王奢拍了拍怀里。 其余兄弟同样点点头。 林晨轻轻摆了摆手，“你们太容易满足了，走，跟我去迎接向元帅。” 一行人下城墙，策马出了城门，迎出一里多地，与联军的大队人马会师。 向无筹精神抖擞地拍马出了队列，来到林晨跟前，认真打量了一下林晨，“林统领，你瘦了。” 林晨也同样看了看向无筹，“向元帅，你也瘦了。” 他身后的众兄弟急忙转过身去，怕笑出声。 偏偏林晨这时候说道，“你们转过来……怕向元帅看到你们也瘦了吗？” 八个兄弟转过身，再也控住不住地大笑起来。 林晨也跟着大笑。 向无筹也是哈哈大笑，笑完说道，“大捷啊……你们六天收复四十二座城，比其他所有队伍收复的总数还多。派去的队伍一个个回报，这个城被林统领收复了……那个城被林统领收复了……结果，本帅每天都是十几道报捷奏章，痛快啊，这等喜事该笑就笑吧！” “林统领……惊天奇功啊！” 钱诚此时也拍马过来赞道。 林晨看出来，这两个人是真心的高兴。 很简单，无论谁收复失地，对向无筹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他指挥得力，调度有方的结果，他的功劳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林晨又是大夏国的人，作为主将，钱诚也是有着功劳的。 只是，林晨看到向无筹身后的一些将领却多是面色不愉的样子。 管他呢！ 林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又不是来看你们脸色的。 “要说你们以区区百余人，六天收复这四十二座城，又杀敌两千余，解救近千民妇，如此辉煌战果，足以载入史册啊！别说打仗杀敌，就是这些城池挨个跑上一趟，六天的时间也很紧张啊！” 林晨心说，我就是相当于跑上一趟的。 但他口中却说道，“路程虽远，六天六夜不睡觉，时间还是很充足的。属下只担心失地收复得迟了，大炎子民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六天六夜没睡觉……” 向无筹望着林晨，“你们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敢反对吗？ 林晨客气了几句，把向无筹和钱诚的人马让到了城中。 城中原有一座兵署，向无筹便把临时帅府设置在了那里。 安顿兵马自有各级将官办理，向无筹直接把林晨带到了临时帅府中。 落座之后，向无筹笑吟吟地看着林晨，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林晨，这次多亏你了，带你来白狼关果然是最英明的决策。” “哪里哪里……向元帅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一战定乾坤，有这样英明的元帅，不打胜仗都没有天理啊！” 林晨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虚头巴脑，信口开河地拍着马屁。 向无筹听得哈哈大笑，这场仗赢得稀里糊涂，但这毕竟是载入大炎史书的卓越功绩。 笑罢，向无筹抚须问道，“你可知道大晋因何退兵？” 他这样问，林晨并没有感到奇怪，如果大炎在大晋没有信息来源，那也是太衰了。 林晨端起茶壶给向无筹倒了杯茶水，又给自己满上之后才淡定回答，“大晋皇帝突然暴毙，太子姬乾继位。二皇子以太子曾经被俘为由，不承认姬乾的帝位，公然率兵反叛，两兄弟起了内讧。姬乾下旨临阵撤换墨非，所部兵马受调回京师勤王。” 向无筹微微点头，“我就知道，这等绝密之事肯定也瞒不住你的。” 林晨随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显得很是神秘。 他想知道什么消息很容易，没有什么是一颗迷神丹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颗。 “所以说，你在晋军大营那把火放得好……” 向无筹越看林晨越觉得顺眼，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 “这就是火烧旺运啊！” 林晨哈哈一笑，看了向无筹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 既然知道了晋军撤兵的原因，从理论上看，这把火烧与不烧都没有什么。 但实质上，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没有火烧晋营，墨非就不会疯狂进攻葬神山，而是在接到圣旨之后自动悄然撤兵。 人家自己撤兵回去，那是人家不打了，而在进攻葬神山之时接到圣旨撤兵，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圣旨就会被无限淡化，而变成了晋军是被大炎击退的。 就如晋军撤出占领的八十城，明明是人家主动放弃的，但就因为联军是一路追杀着收复的，其性质自然就发生了变化。 这也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林晨的一百多人收复四十二座城，其实就是去拣便宜了。但没人敢这么说，那首先就触犯了向无筹的利益。 八十城，都是收复的。 这个基调绝不允许改变。 所以，林晨这一眼包含了许多内容。 “本帅会把你在葬神山所有功劳，单独草拟奏章报与皇帝陛下。”向无筹人老成精，夸完林晨之后怎么能没有下文，接着顺理成章地向林晨示好。 林晨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放到了向无筹面前，“这上面的一百九十三个兄弟，都是从伏龙口开始就跟我出生入死，每一件功劳都有他们的份。我的功劳可以不要，如果元帅非要请功，就单独为他们请一请吧！” 向无筹展开纸扫了一眼，呵呵笑道，“依你就是，这些人跟着你，也是沾了福气啊。” 随即，他转换了话题，正色问道，“如今大晋内乱，你觉得可否出兵大晋扩大战果？” 林晨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向无筹问道。 “这八十城是大晋白得来的，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知道珍惜，而且这些城池不涉及到大晋朝臣的利益。如果进攻大晋本土，会触碰到大晋各阶层的既得利益，朝中就会出现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声音。甚至姬乾和姬坤也会暂时停止内战，联手对付大炎。 毕竟谁先提出这样的主张，谁会顺应大势，谁就会得民心，而另一方是绝对不敢拒绝，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如果一旦形成他们联手抵御大炎的局面，在这个过程中，究竟兄弟两个谁坐江山也一定会有了结果。到时大炎面对的还是整个一体的大晋，没有任何便宜可占。 不如坐山观虎斗，大炎厉兵秣马等待时机，到时看具体情况再决定出不出兵。元帅觉得如何呢？” 向无筹缓缓点头，“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又担心错失良机，因而犹豫不决，既然你也这样认为，此事就此做罢。” “元帅真是从善如流，可敬啊可敬。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在下这便告辞，不耽误元帅军务了。” 向无筹听从了他的建议，让他很高兴。他这样说一方面是客观分析，另一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如果战事继续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他很可能会一直在前线拔不出脚来。 “不急，公务说完还可以聊聊私事嘛！” 向无筹一把压住林晨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椅子上。 “你年轻有为，未来不可限量，也该建功立业有所施展，不如就留在大炎为官如何？” 林晨摇了摇头，“在下无拘无束惯了，在武道之中逍遥自在得如同王爷一般，受不了做官的约束，我还是做只闲云野鹤为好。多谢元帅的美意了。” 林晨拒绝得如此干脆，向无筹倒有些意外，毕竟对方连做什么官都没问上半句。 向无筹又哪里知道太子玄青云已经秘传皇帝的旨意，封林晨为万户侯了。 与万户侯相比，其他的什么官职，林晨倒真不是太在意。 如果不是考虑林家的发展，即使是万户侯他也没有多少兴趣。 毕竟他有系统，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向无筹微微有些失望，林晨的确是个人才，如果这样混迹武道之中实在可惜。 从伏龙口到白狼关，他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冲击武者境。 结果，闭一次关，出一次关，原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每一次都失败。 这样的情形，在武道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在军中却是大有可为。 另一方面，向无筹担心有一天，林晨会为大夏所用。 大炎和大夏之所以联盟对抗大晋，完全是因为利益。 邦交和感情是没有的。 花无百日红，谁能说的准，哪一天大炎和大夏不会刀兵相见？ 如果林晨为大夏效力，大炎也不用派兵出征了，都得去拎着水桶防护粮草去。 这家伙鬼点子多，一不注意可能就会放把火。 向无筹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看着林晨，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忽然，他灵机一动，问道，“你说你在武道上像个逍遥王爷，那要是在大炎当个逍遥王爷，你还没有兴趣？” 林晨笑了，“向元帅何必消遣在下，我可是知道大炎是没有异姓王的，大炎的王爷都是皇族啊。” 向无筹却是一本正经地回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那你也一定知道大炎所有的王爷都不掌朝政，见官大三级，财富无数，是真正的逍遥王爷。本帅会找机会禀明圣上，推举一二，成不成，可就不好说了。如果能成，你意下如何？” “尽开玩笑……元帅想做的事，我一个小小的统领敢反对吗？”林晨眉开眼笑地给向无筹续了续茶水，俩人继续愉快地聊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秘密赏赐 时光悠悠。 一眨眼，距离林晨与向无筹的谈话已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 大晋国姬乾和姬坤兄弟互不相让，分成两个阵营，为了帝位， 各统兵马内战不休。 联军的兵力重新布置在边境处，坐山观虎斗。与以前不同的是，向无筹发起了大规模练兵活动。 边境各地驻军日夜操练，军队战力日渐提升。 林晨的一百九十三个兄弟早被召到了大元城。同联军一样，他们在城外寻了一处安静的所在，也是毫不懈怠地练习绝罡阵。同时各人根据自身情况，进行炼体，提高修为。 林晨再度恢复到伏龙口和白狼关的状态，每日在密室里修炼。 日子一天天过去。 但这样的节奏没能维持多久，大炎国钦差的到来打破了大元城的宁静。 前线大捷，皇帝陛下的封赏终于下来了。 这次的钦差依然是太子玄青山。 大炎国的许多将领得到了厚重的封赏，加官进爵，赐金赐银。 大夏国的人也得到不同程度的赏赐，以钱诚为首的主要将领要更多一些。 钱诚十万两。 林晨五万两。 他手下的兄弟各自一万两。 看起来与上次的赏赐没有什么不同。 这次钦差带来的最具爆炸性的封赏，震撼了整个边疆，大炎皇帝封了个异姓王。 向无筹被封为镇北王，依然领三军兵马大元帅之职，镇守北疆。 这是大炎国的第一个异姓王，这个封赏的震撼性就在于皇帝打破几千年的祖制成例，让异姓人与皇族的人有了同样封王的机会。 王位与其他官职有着天壤之别。 其他官职是一时的，随时可能会有迁谪，皇帝恩宠再重，也只是一世荣华。 而王位却与侯爵一样，是世袭的，却比侯爵显贵得多。 只要不犯下谋逆的大罪，子孙后代都会有人继承王位。 封王意味着，这个朝廷重臣一跃成为大炎的豪族。 向家会随着时间的积淀，一步步走向辉煌的巅峰时代。 同时，这个封赏也打开了一道光明的大门，让朝臣看到了未来晋升的某种可能。 人生一世，谁不求个王位加身，封妻荫子，实在是激动人心啊！ 接旨之时，向无筹意气风发，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 当触碰到林晨的目光时，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林晨也是笑笑，拱手以示祝贺。 喧闹而刺激的一天很快过去。 夜晚悄悄来临。 夜晚总是美好的，可以点一根蜡烛，挑灯夜读。 也可以快马扬鞭，千里夜行。 而林晨却在这个夜晚躺在榻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默默地等待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炼，他的境界已达到第三重巅峰，短期内就可冲击第四重。 然而今晚可能有事发生，不适合修炼。 果然，夜半之时，向无筹的亲卫再次到来，把他带进了玄青云的临时寝宫。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才秘密返回自己的住处。 翌日一早。 正当徐威组织兄弟们准备出发到城外训练时，林晨罕见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参见统领。” 齐刷刷的见礼声响起，众人深深一揖。 林晨摆了摆手，笑眯眯说道，“看你们心情都不错啊！” “那是……” 徐威笑着说道，“昨天夜里，除了磨牙、放屁、打呼噜、说梦话的，半夜笑醒了六七个。” “有什么好事，给我也分享分享呗！”林晨调侃道。 徐威道，“这不昨天又发了银子，兄弟们一个个都成了富家翁了，一辈子也花不完了。” “徐威，到大炎之后你得了多少银子了？”林晨问道。 “四万九千三百二十五两四钱七分。”徐威马上报出了一个精准的数目。 这些银子包含了大炎两次的奖赏，还有伏龙口缴获的，从青阳门缴获的。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收复四十二城时从晋军缴获的。 银票总共缴获了七百多万两，林晨的意思是大伙平分。 结果兄弟们死活不同意，非要林晨至少拿一半，其余再平分。 几番推让之下，林晨只拿了二百万两。 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就多了一些。 至于其他的物资，林晨除了私藏了大量的珍贵珠宝、玉器，其他都上交给了向无筹。 他有系统空间，里面可以藏他的私货，而兄弟们却没有这个条件，随身携带珠宝显然不方便。 听到徐威报出这个数目，林晨当时就笑了，“你这是查了多少遍，弄得还挺精确，别人呢？有多少银子？” 有几个兄弟接连报出了数目，基本都和徐威相仿，但没有人几钱几分地报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不清楚还是怕林晨调侃。 听了几个数目之后，林晨摆了摆手，“看你们这点出息，这么点银子就磨牙、放屁、打呼噜……” “统领，这些和银子没关系……他们笑醒了才是因为银子。”徐威急忙自证清白，“这些我都没有过，我根本就没睡，而是数了一宿，一钱一分都不差……” “好了，你这还不如磨牙、放屁、打呼噜呢，再这样，以后别和人说是我林晨的兵。”林晨笑着打断了他，而后喝道，“都跟我来。” 众人喜滋滋地跟在林晨身后，往城门方向而去。 他们总结出一条经验，只要林晨说“跟我来”时，准保是有好事。 大元城南十五里外的一片树林里，林晨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兄弟们日常训练的所在。 此地远离大路，林中有一大片空地，四周密林环绕非常隐蔽。 “知道叫你们来有什么事吗？”众兄弟列队完毕，林晨问。 “肯定是好事！”有几人异口同声回答。 林晨点点头，“嗯，鼻子很灵啊，的确是好事。” 兄弟们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林晨，等待下文。 “这次钦差封赏的银两是公开赏赐，另外还有秘密赏赐，不宜公之于众，今天就是给你们发这部分赏赐的。”林晨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纸，在众人跟前晃了晃。 “这个赏赐有些特殊，你们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全凭自愿。” “一万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大炎又秘密赏赐你们每人万亩土地。当然，这个赏赐只有你们有，整个大夏也只有你们一百九十三人有这个待遇，我手里拿的就是全部的地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何去何从 万亩土地？ 听到这四个字，尽管大家知道林晨的话音里还有其他未尽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万亩土地可不是个小数目，可抵普通武道世家的大半家产，甚至一些弱小的世家全部财产，也未必有这么多。 “这些土地都在边境一带，大元城就有一些。” 林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感到一阵错愕。大炎的皇帝很会玩啊，大晋若是打过来，这土地不一定姓啥了。 “还有……大炎有个条件，只有加入炎国才能得到万亩土地的赏赐。” 林晨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继续说道，“大炎皇帝此举用意颇深，兄弟们领与不领完全凭借自愿。不过，他们能拿出如此丰厚的赏赐，已经足见诚意了。” 众人心里明白，接受赏赐意味着就与这些土地捆绑到一起，若大晋来犯，不用朝廷招呼，自己就得拼死抵抗。 而且成为大炎的人，还在大夏的家族处境会很难，肯定会遭受大夏朝廷的打压。 毕竟家族中有人在别国拥有土地，其家族对朝廷的忠诚度也就大打折扣了。 “可是，大炎为什么赏赐我们这些，要说功劳，值不了这么多，要说份量我们也不够啊？”孙传宗犹豫着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看在统领的面子上，不然就凭你，脸还没有那么大。”徐威白了孙传宗一眼解释道。 徐威这句话把林晨逗乐了，“对，我脸大，是我给你们争取赏赐的。想不到大炎天子脸更大，套路玩的这么溜。” “我可不费心思想了，统领去哪我就跟哪去。不过，我想统领多半会留在大炎了，大家看到没，大炎把这些地契交给统领，很明显是把统领当成了自己人。” 徐威这一嚷嚷，大家伙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不禁一起看向林晨。 林晨轻咳一声，“我本人应该在以后会去大炎，只是时间还说不准，如果你们一时决定不了，也不用太过着急。我跟大炎太子说好了，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考虑，回去跟家族也好好商量一下，一年期至没去的，此封赏自动取消。” 这也行？ 众人面面相觑。 统领居然到了与太子对话的程度了？ 而且赏赐的土地还给了一年的选择宽限。 这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些土地随便赏赐给哪个朝臣，都是皆大欢喜。 “我选择接受土地。” 看了看林晨，徐威率先做出决定。 林晨点点头，把整沓地契递给徐威，“那你就先选吧，同样是土地，位置与土质都是有差别的。” 徐威接过地契只是随意撇了一眼，便移开目光问林晨，“统领以后会在哪里？” 林晨略一沉吟，伸手在空中一抓，手中又出现一张折叠的大纸。 展开后，铺在地上。 大家凑过去看了一下，是那张被林晨画了很多圈圈的大炎北疆地图。 林晨再次一伸手，手中出现一只精美的水彩笔。 “这是大元城……” 林晨在其中一处又画了一个圈圈，这个圈圈是红色的，与之前的浅灰色区分开来，很显眼。 “统领……你有朱笔勾决的权利了？” 一个兄弟失声问道。 林晨这才想起这个世界的朱砂笔是红色的，红笔勾决生死，代表着极大的权力。 “别打岔，再打岔就把你薛离的名给勾了。”林晨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解释什么，继续画他的圈圈。 “这是北靖城……平顺城……泷水城……秦阳城……铁刀城……宣威城……吉安城。” 每喊出一个城名，他便在上面画一个圈圈。 加上大元城，林晨一共画了八个红圈。 这些红圈形成一条波动不大的波浪线，线是东西走向，北方都是大晋的领土。 显而易见，这些城都是与大晋分界的边疆城。 “这些地契分布在这八座城池管辖范围，以后这些城，我都可能去的，现在还说不准。” 听林晨这样说，徐威略一考虑，在地契里翻动了一下，选择了一张位于泷水城的地契。 自西向东，从大元城到吉安城，横向距离六七百里，泷水城属于中间地带，两边都够得上。 “好，这块土地属于你了，地契你先收好，与大炎相关事宜由我来办。”林晨看了一眼地契说道。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接下来又有人做出决定，其中有一些是底蕴较小，家财不算丰厚的世家子弟。 另一些则是同一家族有两人以上者，其中就包括徐威的哥哥。 两个人就是两万亩，三个人就是三万亩，这个诱惑比单纯的一万亩大得太多。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优先选择了泷水城，泷水城的地契选完了，又都盯上了紧邻的秦阳城和其他城池。 与徐威不同，有的兄弟挑选土地时看得非常仔细，看看位置是不是靠近水源，看离城有多远，看地契的新旧程度以分辨生地熟地…… 整个过程，林晨都耐心地等待着。 每一张被选定的地契他都会看上一眼，启动系统记忆功能，牢牢记住它们的详细位置。 这一轮结束，看看再没有兄弟做出决定，林晨把剩余地契收了起来。 刚刚总共发出去八十七张地契，涉及到六十一个家族。 人数还是不够，再慢慢等吧！ 又看了一眼地图，将它重新叠好，收入了系统空间。 刚才那一眼，他已确定就把以后的林府建在泷水城。 之前他所说完全是实话，八座城他都可能去。 因为这些城虽然还是属于大炎朝廷，但他已成为这八座城池的实际统治者。 大炎皇帝把这些城分封给他，并赐王爵，名为逍遥王。 当向无筹被封为镇北王时，他便隐隐有了预感。 有了第一个异姓王，就可能有第二个。 而且，他甚至认为是要封他为王，才不得不先封了向无筹。 向无筹封王是公开的。 林晨的逍遥王却是绝对的机密，连向无筹也不知道。 大炎天子的心思，林晨自然明白。 借他之力把守最危险的一段国门。 然而凶猛的大晋在林晨眼里并没有那么可怕，大晋现在的皇帝是姬乾。 而姬乾的生命却握在自己手里。 那还怕什么？ 如果二皇子不幸夺位成功，到那时大晋已是千疮百孔，大炎不去欺负它就不错了。 朝廷虽然封他为王，但基本的防范还是有的。 八城，朝廷依然驻军。 林晨掌管着财政、行政大权，不参与日常军务，却可以自行任命城主，当然，不认命也可以。 而且，朝廷允许他豢养不超过两万的私军。用以维持治安和管理，必要时参与对晋作战。 这也正合了林晨的胃口，他对参与军务、朝政兴趣不大，甚至对城池的日常管理也不想掺和。 但父亲林震南一生的夙愿都是振兴林家，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到时把八座城池都交由他管理就是。 “大炎皇帝真是一个眼光毒辣，深谋远虑，英明神武，高瞻远瞩，任人唯贤，不拘一格的帝王啊！” 基于皇帝对自己的重视，林晨得出了以上的评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中来人 翌日一早，林晨进临时帅府，不，是临时镇北王府，去见向无筹。 停留片刻时间，新晋镇北王意气风发地送林晨出门。 辞别向无筹后，他又去见钱诚。 因为林晨的原因，钱诚白得了十万两银子，还赚了军功，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客气地将林晨迎进了会客大堂。 在城中，钱诚临时征用了一座豪阔的府邸办理军务。 奉茶落座之后，林晨开门见山地说道，“刚刚听镇北王说，目前战事平定，咱们大夏国的盟军可以返回本土了。属下来告个假，带领所部提前启程。” 话是这样说的，实际上林晨昨夜已从太子玄青云那里知道了此事。 毕竟盟军多停留一天，各方面用度耗费颇巨。 之前去见向无筹，只是确认一下，是否已经通知钱诚。 “正是，我正准备通知各处人马集结一处，班师回朝。既然你想先走一步，那便随你。我已将你的功劳如实上奏朝廷，将来大赏功臣之时，你我还能相见，到时咱们一定痛饮几杯。”钱诚很爽快地答应了。 林晨也是心情大好，如果跟随大部队回去，肯定要耽误许多时日，不如单独走来得方便。 跟钱诚道了声谢，他便起身辞出。 “别着急走啊，你这一去再见面还需要不少时日，说完军务，咱们也该叙叙私谊吧。”钱诚笑着拦住了林晨。 林晨重又坐回椅子上，“钱将军乃一军之主，若不是将军今日折节下交，属下怕是真不敢主动高攀啊！” 钱诚伸出手指，指点着林晨笑道，“看你说的，平日里忧心战事，自然顾及不到其他。说来咱们早该叙叙了，当日从白狼关追击晋军时，偶遇尉迟轩将军。他向我打听你的近况时，我才知道你俩竟是至交。说来也巧，我与尉迟轩是多年的生死弟兄，如此一算，咱们不是近了许多。” 林晨唏嘘感叹道，“哎呀，竟还有这一层关系，离开伏龙口时，尉迟将军竟一点没露口风，想来是怕属下知道会经常麻烦将军吧！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你们果然是肝胆相照，比我这个半路相识的，感情要深厚得多。” 钱诚笑着摇了摇头，“话可不能这样说，尉迟将军可是对你推崇有加啊，那些天大的功劳不说，他还一再说起你的神奇之处，尤其说你送他的那面小镜子功效奇佳啊！” “原来主题在这儿啊！” 话说到这里，林晨已明白钱诚的用意，自己居然被勒索了。 但他还是露出春风和煦的笑容，“一些小玩意而已，刚好我这里还有一面这样的小镜子，便送与将军了，虽然将军用不到，却是馈赠他人的佳品啊。” 说这话，他从怀里掏出来一面小镜子和一瓶蓝色药片，推到了钱诚跟前。 “兄弟，你这话正说到哥哥心里去了。”钱诚高兴得连称呼都变了，他拿起小镜子摆弄了一番，“如此奇物，比金银珠宝、字画更有实用价值。我就借花献佛馈赠给一位老哥哥了。” “哼……肯定是馈赠给某位弟弟的吧！” 林晨心里想着，凑过去小声说道，“那老哥哥要是内务府的，将军恐怕就白费了一番好意了。”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了只有他们男人才懂的笑声。 融洽的气氛中，两人又说了一些依依惜别的话，林晨才告辞出去。 同样，钱诚亲自送出府门。 送走林晨之后，钱诚回到会客大堂，重又拿起小镜子摆弄个不停。 这个小镜子与送给尉迟轩的那面大体相仿，暗金色的镂空仕女图框架，做工非常精美。 不说它的功效，只是这工艺和照人的清晰度，都算得上是稀世珍宝。 钱诚越看越是喜欢，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就算不自己用，送给哪个红颜，也是一场佳话啊！ 正摆弄间，有亲兵匆匆过来禀报，“将军，宫里来人了。” “杂家来了，还用得着这些规矩，又不是在宫里。” 随着尖声尖气的声线，一个身着普通平民服饰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此人面白无须，略显富态，走路挥袍甩袖，趾高气扬，所到之处，一股异味弥漫。 文人墨客若是这样走路，是狂放不羁，风骚扑面。 此人这样走路，却是狂放不鸡，骚风扑面。 观其貌、听其音、闻其味，即便素不相识，也能判断出此人乃是阉人。 更何况钱诚乃是御林军出身，与宫中宦官多有相识。 看到是此人，钱诚眼中讶色一闪地迎了上去，“侯公公真是稀客啊，公公不在宫中纳福，怎么得闲到这鸟不拉屎的荒野之地了？来……请坐，来人……上茶。” 此人干笑了几声，走到椅子边坐下，尖声尖气地说道，“杂家就是个劳碌命，哪有什么空闲啊，这不，三殿下信不过旁人，把一大摊子事都交给杂家打理……” 说道这里，侯公公眼睛突然一亮，看到了钱诚手里的小镜子，镜面角度恰巧对着他，从里面他看到了自己那张脸。 “哎呀，这可是个稀罕东西……”侯公公顺手拿过小镜子摆弄起来，不住啧啧赞叹，“这玩意真不赖，照人一汪水似的……” 钱诚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后悔没及时把还阳镜藏好，这侯公公他是知道的，从一个小太监起步，一步步成为三皇子的近侍。而且是所有近侍里最为得宠的存在。 他靠的就是精明、媚上，猜度主子心思。搜罗民间稀罕物件献给主子取宠就是常用的手段之一。 果然，侯公公刚才的话只是铺垫，随后的这句话让钱诚心里彻底冰凉。 “这个好东西，三殿下定然非常喜欢，不知钱将军肯不肯割爱啊？” 林晨这个乌鸦嘴！ 钱诚暗暗一叹，刚才还说别送给内务府的人呢，可这个侯公公从结构上与内务府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给，这个侯公公回去添油加醋跟三皇子一说，说不上自己就不缺鞋穿了。 大不了见到林晨再厚着脸皮再要一面吧！ 心思电闪而过，他满脸笑容地说道，“三殿下能看上这东西，是咱当臣子的福分，那就烦请公公代钱诚献给三殿下吧！” “好说好说……一定把话带到。”侯公公喜滋滋地把镜子收进怀中，而后看看了四周，确认附近再无旁人，才压低声音说道，“杂家这次来，是奉三殿下的钧令，到这办一件差事。这事还得钱将军帮衬着办了。” 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属牌，放到了钱诚面前。 钱诚双手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确认是三皇子的身份令牌后，心中暗自纳闷，三皇子在这边能有什么事呢？ “侯公公请讲，三殿下有令，钱诚敢不从命。”钱诚站起身表态道。 “坐……坐……小事一件，举手之劳而已。” 侯公公摆摆手让钱诚坐下，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个叫林晨的黑石城武徒在你军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祸从天降 三皇子身边的大红人不远千山万水，从大夏跑到大炎北疆，只为了黑石城的一个武徒。 这里边有什么道道，钱诚一时还摸不准。 他试探着问道，“是有这么个人，难道三殿下与此人相识？” 侯公公撇了撇嘴，“三殿下何等尊贵，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货色。既然在你军中就好办了，三殿下让杂家告诉你一声，他不想让林晨活着离开大炎。” 坏了，麻烦来了。 钱诚心中一惊，不明白三皇子与林晨既然素不相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难道是因为副将田真的事，可是从没听说过田真有三皇子这个门路啊。 他这边稍一犹豫，侯公公立即不悦地说道，“怎么？有难度？” “难度肯定有，不过，这么个小城的武徒，怎么还招惹到了三殿下了？” 钱诚想多打听一下，他也不想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 料不到这普普通通，合情合理地一问，侯公公却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怎么着，殿下的私事也是你能问的，就是杂家跟殿下说点什么也得掂量掂量，三殿下可是说了，要是这世上还能看到林晨，他就不想看到你了！” 说着话，他把三皇子的令牌拿起来，在钱诚眼前一晃，“殿下的令牌可是轻易不离身的。” 钱诚心中暗骂，一个阉货，仗着三皇子撑腰在这咋呼什么啊。 可是就是这样的腌货，自己还真惹不起，他随便在三皇子面前说他几句坏话，自己就可能栽跟头。 可是，林晨并不好惹啊！ 略一思忖，他陪着笑脸说道，“若是公公早来个一日半日，这事还好办些，可是现在林晨已经离开了大元城，在返回本土途中了。” “派人去追不就结了，这事还用杂家教吗？”侯公公不耐烦地呵斥道。 钱诚继续推脱道，“若是他一个人回去的自然好办，他带着二百多人呢，去的人少了不管用，多了就太兴师动众，一旦泄露对三殿下恐怕不利啊。” 侯公公冷笑道，“钱诚，你是不想给三殿下办啊，还是怎么着？你说的是问题吗？二百多人又怎么着，都杀了就是，随便给他们安个什么罪名，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么说吧，你干还是不干，你要是不干，杂家也不勉强，这就拿着殿下的令牌找别人去。” “干干干……” 钱诚拉住转身欲走的侯公公，心说林晨啊，对不起你了，三皇子我实在惹不起啊！怪就只能怪你不该得罪三皇子了！ 听钱诚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侯公公才重新落座。 “来人……传伍凯。” 一旦做出选择，钱诚不再犹豫，朝外边大声吩咐道。 时间不长，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走了进来。 此人国字脸，却有两道弯眉，显得很不协调，正是钱诚麾下的一名统领。 伍凯扫了一眼侯公公，便对钱诚躬身施礼，“将军……” 钱诚轻咳一声道，“刚刚林晨未经许可，私自率所部离开大元城，返回大夏国，犯临阵脱逃之罪，你立刻带人追赶，就地正法，不得有误。” “林晨？”伍凯诧异地看了侯公公一眼，而后对钱诚说道，“属下遵命。” 说完转身欲走。 “慢着……” 钱诚唤回伍凯，“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伍凯略一思索道，“林晨倒也有些本事，属下准备带一千人。” “什么，带那么多人？林晨不就是二百人吗？能不能别弄那么大声势啊？” 没等钱诚说话，侯公公一嗓子惊叫起来。 钱诚又在心中把侯公公好一顿骂，这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你非得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 他之所以让伍凯去办这件事，是因为此人对林晨颇有不服，时常在他跟前抱怨，说林晨尽干一些投机取巧的事，结果军功都是他的。 而他伍凯也是拼死杀敌，最后得到的奖赏才仅仅一百两。 这样的人应该很乐意看到林晨遭殃的。 所以，这个理由尽管破绽百出，伍凯也是装作糊涂没有多问。 侯公公这句话，明摆着是告诉人家里面有隐情。 钱诚也就不刻意粉饰了，他对侯公公解释道，“林晨此人高深莫测，五百人很难制住他们，就是一千人也未必能全部留下他们……” “我的意思，你带两千精兵，这样便可万无一失了。而且，最好找借口先接近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之后再动手，到时也不用多废话，言多必失啊……就来个不教而诛吧！” 这段话却是跟伍凯说的。 伍凯领令而去。 侯公公却有些瞠目结舌了，“两……两千人去，还……还用这么小心。” “你不知道……林晨并非普通的武徒……”钱诚开始讲起了林晨的故事。 而此时，他们口中谈论的林晨，已经出了大元城四十里。 从钱诚那里出来之后，他立即招呼兄弟们启程，深恐耽搁时间过长，再有什么变故走不成。。 左右大家没有什么过多的随身物品，拿了兵器，上了马便走。 一行人催马出了城向南而去。 出城前，林晨还和坐骑你侬我侬的，一会夹夹肚子，一会儿抽抽屁股。 出城不久，他就把坐骑甩了，让别的兄弟带着，他自己则施展烟罗无影步去刷步数值了。 这种做法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一个个心里都想着，统领身法如此奇妙，不是没有道理啊，这连赶路都在练习。 不过，林晨虽然步行，却一点不比纵马奔行慢，反而他化作一道虚影之后，经常会把队伍落下很远。 左右也没有急事，兄弟们也没有完全放开马速，长途疾驰对马损伤很大，前路漫漫得悠着点儿。 一行人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行进着。 偶尔林晨也会重新坐回马上，和兄弟们聊上几句。 这一带属于平原地区，偶尔有起伏的丘陵，但像葬神山那样连绵的崇山峻岭却是没有的。 风土人情，平原秀色，话题无处不在。 但没有人再谈论万亩土地的事。 到下午的时候，平原逐渐出现了起伏，丘陵地带相对多了起来。 “加快一些速度，天黑前赶到定洮城，今晚就住在那儿。”林晨看看天色吩咐道。 “我做东，定洮城我算是地主，当初就是我一个人在那儿镇守的……” 一个兄弟高声说道。 林晨突然脸色一变，“恐怕这个东你做不成了！” “谁也不许和我抢，谁抢我跟谁急。”那个兄弟脖子上青筋暴露地吼起来。 “别废话了，再废话，我先跟你急。所有人，跟我来……” 说完，林晨一带坐骑，离开大路，斜刺里向路边的丘陵地带奔驰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锋 当某种行为经常性地发生就会形成惯性。 很多次，林晨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来这么一出，后来事实证明，这种情况不是发现了敌人就是预见了危险。 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让他们在冷酷的战争中，能够毫发无损地存活到现在。 林晨那边刚一动作，其余人几乎不用考虑，下意识地催马跟上。 丘陵毕竟是丘陵，这里的丘陵坡度极缓，起伏落差很小，只是平原中波浪似起伏的一段曲线。 并不具备隐藏行迹的地理条件。 奔行出一里多路，北方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连大地似乎都开始了颤抖。 林晨催马越过缓坡，喝道，“下马。” 随着身形一跃，落在了缓坡后面。 手势接连动作，一架架连弩出现在坡后。 众人很自觉地伏下腰，各自趴在一架连弩旁。 人趴着刚好可以隐藏住，但马却不能，即使马也趴下，但高度在那呢！ 林晨也并非是想躲起来，他只是找一个有利于阻击的地形。 之前他听到马蹄声时并未在意，到底这里是大炎的国土，大晋已经撤兵，不可能有大队人马出现在这里。 但他心中却产生了强烈的警兆。 到底什么人呢？ 在对方露出行迹之前，他也猜不准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原来是自己人！” 对方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现出身形。一个兄弟看到大夏军的旗帜，长长呼出一口气喊道。 “不许大声说话。” 林晨沉声喝道，不但旗帜是大夏的，军服也是大夏的。以他的眼力甚至已经看清了最前面的伍凯。 眼中寒光一闪，他再次喝道，“准备战斗……” “统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都是本国的袍泽。”王朗小声问道。 “袍泽？你把人家当袍泽，人家可能把你当狍子，是不是误会，你看他们是不是奔咱们这儿来的就知道了。”林晨冷声道。 此时伍凯的人马已经从前面的一处树林边全部转了过来，露出了队尾。 林晨看了一下人数，再次取出一架架连弩，给每个人发了下去。 其注意力却始终追随着越来越近的大队人马，心里快速分析着原因。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变故竟是来自宫中。 近二百匹战马散落在坡后，悠闲地四处吃草，目标极为明显。 伍凯远远地看见，带着队伍向这边驰来。 他没有看清马的主人，只看到一个人影露着个脑袋尖在坡后来来去去，但从马的数量上却与林晨这一拨人的数目相符。 他感到有些奇怪，如果是林晨的话，他不急着赶路，跑到那边做什么。 难道发现自己来杀他吗？ 随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林晨再厉害也是人，而不是神，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呢？ 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放慢了速度，变成了缓辔而行。 第二轮连弩全部发完，看看伍凯距离自己只有三十多米的距离了，林晨直起腰走到缓坡上面，招呼道，“伍统领，这是要做什么啊？” 分发连弩的时候，他感觉兄弟们都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要打仗，而是因为他们下手的目标是本国的军队。 对大晋军，对青阳门，他们毫不手软。甚至对田真的人，他们也曾痛殴一顿，但毕竟没出人命。现在与之前都不同，现在是要杀官军，杀官军形同造反，他们怎么能没有压力。 因而林晨觉得有必要让兄弟们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知道这些大夏军的居心。 “果然是林晨……” 看清说话之人，伍凯勒住坐骑，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是林统领，刚才在下看到这边有许多马，以为是无主之物便过来看看。林统领这是在做什么？” 林晨打了哈哈笑道，“我们啊……在拉屎，赶路内急，集体方便。” 伍凯一愣，这叫什么事，要不要说得这么通俗啊。 “伍统领难道要看兄弟们拉屎？”看到伍凯依然没有停住，当即讥笑道。 伍凯也是哈哈笑道，“哪里……哪里，兄弟们也内急，刚好也过去方便方便。” “那你稍等一下……兄弟们完事把茅坑让给你们。” 说完林晨退了回去，借着山坡的遮掩再次发下连弩。 伍凯自然不相信林晨的人都在方便，可是对方既然这样说了，再过去显然不太合适。 他心里想着钱诚的叮嘱，要全部合围之后才能动手。 否则直接冲过去，难保林晨不会有所警觉上马逃脱。 便在他坐在马上思索对策的时候，林晨的第三拨连弩已经分发完毕。 每人三把连弩，应该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好了……伍凯，你可以放马一战了。”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林晨重新出现在山坡上。 “林统领，你这是何意？”伍凯还在装糊涂。 林晨冷笑一声，喝道，“若你就此撤走，我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若你一意孤行非要置兄弟们于死地，咱们就各展修为拼死一战。” 话说得这么明白，伍凯知道林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只是他不明白，到底林晨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这个时候再遮遮掩掩已经没有意义了，伍凯一挥手中雁翎刀喝道，“合围……” 立刻左右两翼各有一队人马，从侧翼向林晨的后方包抄过来。伍凯则带着中军自正面直向林晨杀来。 “射……” 林晨大喝一声。 顷刻间弩箭如雨般射出。 众位兄弟都不傻，前前后后所见到的情形，他们已然明白，这些大夏的袍泽正是为杀自己这拨人而来。 每人三把现成的连弩，连装填弩箭的时间都省了。 众人多次使用连弩，经验越来越多，越来越纯熟。 密集的弩箭如秋风扫落叶般，将一个个夏军射落马下。 林晨手上也并未闲着，他取出霸王弓专挑武者攻击。 死于他箭下的武者顷刻间便有四五人之多。 这几人都是大夏军的将领，林晨放过了伍凯，专门射杀他们。 伍凯想着全歼林晨，而林晨也是想着全歼伍凯所部。 如果先杀了伍凯，大夏军必然溃败，恐怕就会有走脱掉的。 近二百人同时发射连弩，伍凯这边的损失可想而知。 就连从侧翼包抄过来的两路人马也遭到了疯狂的虐杀。 伍凯根本想不到对方手中有这样的杀器，致使战斗刚一开始，自己的人马就受到重创，此时再若后撤也已经晚了。 如果后撤，又给了对方发射连弩的空间，又将有许多人死于连弩之下。 更重要的是，他的任务还无法完成。 连弩最怕近战和混战。 虽然杀伤力强大，准头却不精确，混战中很可能会有失误，伤到自己人。 而且连弩中的弩箭数量有限，一旦射完，拿在手里就如同废品。 “继续冲……” 伍凯挥刀下令，希望能快速形成混战和近战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个不留 伍凯的人马被射死的基本都是冲在前面的人。 死者落马后，无主的坐骑便形成了无数障碍，挡住了伍凯一方的进攻路线。 即便这是一队精锐的骑军，也根本发挥不出速度上的优势。 许多大夏军和无主战马拥堵在一起，一度进攻发生了停滞的情况。 “下马攻击……” 伍凯看看自己一方人马已经伤亡过半，急忙再次下令。 “娘的，这是什么连弩……” 眼中所见，林晨这边的人根本就没停止过发射，他隐隐明白了林晨得以履建奇功的原因。 可是，打听林晨出走路线的时候，明明没有人看到他们携带连弩啊。 伍凯仍是一头雾水。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每一时，没一刻都有自己的人被射落马下。 终于，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伍凯的人马与林晨的人短兵相接。 只是他们残存的人马只剩下四五百人。 四五百就四五百吧，伍凯长长出了一口气，跳下战马直扑战团。 只要不面对恐怖的连弩，接下来的结果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便在他身形刚一跃出之时，猛然一箭射至，正中其肩头。 一阵锥心疼痛。 伍凯抬眼看去，视线中，林晨的第二箭又已射至。 尽管他是六重武者，竟也没能躲开这一箭。 劲力强劲的一箭正中大腿，穿透而过，伍凯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林晨化作一道虚影眨眼到了近前，手指连续几下点在伍凯穴位上。 顿时，伍凯身体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林晨竟然是武者……” 感受到林晨出手时强烈的元力波动，伍凯顿时感到傻逼了。 “我会让你好好看着的。” 林晨拎着伍凯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倚，身形青烟般地回到混乱的战场上。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战场全貌。 刚刚他还存了一点希望，想着手下兵马剿灭林晨这拨人后再救自己。 但眼前情景，却让他面如死灰。 四五百名精兵对上林晨的一百多人，却根本不够看。 林晨的兵实在太厉害了，每个人不但境界强大，而且一手武技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杀他的人如割草一般。 林晨根本都没有亲自动手，只在旁边看着。 只有自己这边有人想要偷摸上马逃跑时，林晨才出手一箭，将其射落马下。 他这边肝胆欲裂，林晨这边的人却是杀得热火朝天。 大夏军中仅有的七八名武者早在混战之前就已解决，攻上来的都是普通军士。 终于到了检验他们一个多月苦练成果的时候了，只可惜这些大夏兵太弱了，自从学了绝罡阵，还没有过施展的机会呢。 只好把胸中的郁结之气撒到这帮夏军身上。 四五百人，在开始时还占着人数的优势。 只在顷刻之间，这种优势便荡然无存。 夏军被杀得只剩二百多人。 此时的夏军已彻底崩溃，再也顾不得什么军纪、军法、军令了，如一群受惊过度的小兽般各自逃命。 众兄弟岂能放他们逃走，纷纷随后掩杀。 林晨也加入了追杀的行列。 片刻的功夫，奔逃的大夏军都被杀尽，没有一人逃脱。 “打扫战场，仔细着点，别留一个活口。” 林晨吩咐一声，转身来到伍凯跟前。 面对着此人惊恐欲绝的目光，林晨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将一粒迷神丹塞进了他的口中。 当战场打扫完的时候，林晨也已审问完毕。 手指在其喉间重重一捏，一声脆响之后，他回到战场上收起了所有连弩。近六百架连弩，系统空间已经不够用了，他不得不临时升级空间。 看了一眼尸体狼藉的战场，林晨心情复杂地命令队伍启程。 包括林晨在内，每个人挑选了一匹战马，作为备用脚力。 这一战之后，大家都意识到归程便没有那么逍遥了。 天黑之前，队伍从定洮穿城而过。 那位嚷嚷着在定洮做东的兄弟因此省了一笔银子，当然，他肯定是不在乎那点银子的。 两匹马换乘，一路快马加鞭，一直跑到半夜，队伍才停下来歇歇脚。 大伙拿出从定洮采购的食物，吃喝起来。 大伙默默地吃着，谁都没有说话。 全歼两千大夏军，并不能完全掩盖他们动手的事实。只不过可以推迟大夏军方的反应时间。 伍凯几天不回去，军方可能就会出来寻找打探，当看到他们尸体再返回大元城禀报钱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钱诚无论是派人回本土通报朝廷，还是继续出兵，也需要时间。 林晨争取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按他估计，如果日夜不停兼程，至少可以赢得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内，大伙就该最终确定何去何从了。 “统领，他们为什么对咱们动手。”一个叫宁远的兄弟默默吃了几口干饼，喝了一口水，到林晨身边问。 一路疾驰，他们并没有机会谈论此事。 他这一开口，大伙都支着耳朵倾听，连咀嚼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林晨说道，“为什么钱诚会处决青阳门的五百多人，军令状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借口。朝廷一直在想办法削弱武道势力，一旦被他们找到可兹利用的借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屠刀。但这次他们真正想杀的应该是我，你们只不过遭受池鱼之殃。” “统领立下了这么大功劳，他们为什么要杀你？”那名兄弟疑惑地问。 林晨苦笑道，“朝廷想杀你，会考虑你的功劳吗？可能一个念头，一点私愿，他们都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利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刚才审问伍凯，对方所知有限，但他也问出了，是一个太监从中作梗。 林晨思来想去，除了前世看过的几本书太监了，到这个世界之后，与太监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但他还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上联想到了皇室，联想到了三皇子或者皇帝。 但此事绝对机密，也未完全确认，他自然不会轻易说出。 刚才所说的也确乎是实情，朝廷草菅人命而已。 “统领，我决定接受万亩土地的封赏。” 问话的兄弟考虑片刻，开口说道。 杀官军，后患无穷。 他在考虑退路了。 “我也接受……” “我也接受……” 又有二三十兄弟七嘴八舌地开口。 林晨微微点头，“好，赶快吃，到了方便的地方，给你们发地契。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说在头里，接受土地的，最好能够说服家族都去大炎，我林晨不敢保证你们荣华富贵，但一定能保证会比在大夏要发展得好……好了，赶紧吃，吃饱了出发。” 时间不长，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渐行渐远。 这一方山野，月色如水，清风徐来。 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林府惊变 “下官镇安城城主陆不群，参见太子特使……” 大炎国镇安城外，城主陆不群，向手持大炎太子令牌的林晨躬身施礼。 此时已是深夜，林晨的人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这里，在城下林晨亮出了太子玄青云的身份令牌叫门。 守城的将领没有见过太子的令牌，无法辨别真伪，急忙向陆不群禀报。 陆不群不敢怠慢，急忙带人赶到西城门亲自验看。 “请太子特使入城，下官即刻备宴，给特使接风。”验看无误后，陆不群热情相邀。 林晨微笑说道，“陆城主不必客气，我等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烦请打开东城门，他日有机会咱们再叙。” 说完，他朝着陆不群一拱手，打马入城。 身后众兄弟随后跟上。 类似眼前的情景，他们已经看得麻木了。二十多天来，每逢深夜过城，林晨都是亮出这枚太子令牌，然后一路畅通。 陆不群见林晨去意坚决，也就不再客套，上马跟在队伍后面，一直把林晨送出了东门。 林晨从定洮城离开后，一路向南，而后转向东方，近一个月的奔波到了此处。 这座镇安城是大炎国的边境城池，再往东就是大夏的领土。距离黑石城只有一百二十里的路程。 林府的松风别院，在黑石城西四十里处，算一算，到家也就八十里路程。 林晨归心似箭，怎么会在镇安城稍做停留呢。 “大家辛苦下，先到我家落脚，我做东……” 出了镇安城，林晨说了一句，催马当先行去。 众人一路颠沛，受了不少苦，到林家饱餐一顿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大家纷纷催动战马，绝尘而去。 八十里的路程，不过半个多时辰已然到了。 望着夜色中如巨兽蹲伏般的黝黑府邸，月华下随微风拂动的竹林，林晨倍感亲切。 离得林府更近了一些，林晨猛然勒住坐骑，眼睛微微眯起。 之前没有看到府中燃有灯火，他还以为父亲林震南变成了葛朗台。 却想不到，此时门额之上，“武道林府”的牌匾已然不见，府门上交叉贴着两道白色的封条。 林晨眼中寒光一闪，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坐骑受痛向府门方向猛地窜了出去。 到了府门前，他勒住坐骑，又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封条。 月色虽暗，上面的字迹却清清楚楚。 是黑石城民间武道监察衙署封的，上面还盖着通红的方形印章。 怎么可能呢？ 黑石城冷玄是老大，他不点头，什么狗屁衙署根本不敢动林家。 就算冷玄不顾及自己对冷家的恩情，他到底是昊天门的人，昊天门的一件宗门重宝还需要自己帮着取回来。 就算翻脸，也不可能是现在。 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林府被封了，父亲呢，在哪里？鬼手神医呢？ 两位伯父有没有回来？ 一连串的问号充满了他的脑海。 身后，诸位兄弟坐在马上默默看着门上的两道封条，也是满脸懵逼。 林晨略一沉吟，在马上飞身而起，越过府墙，进入院中。 四处查看之后，发现府里空无一人，到处狼藉。 府中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副空壳。 鬼手神医种下的药草也被踩踏得不成样子。 就连府中的密室，林晨也看了一遍，毫无收获。 他阴沉着脸从府中飞身出来，对徐威和徐朗说道，“走，到你们府上打听一下情况。” 徐威的家族也在黑石城外，离林府有二十多里的距离。 当下，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徐府而去。 众兄弟想安慰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 徐威家的宅院较之林家的松风别院差得太多，就算比起林家的老宅也多有不如。 但里面房间也有不少，只是稍微破败而已，容下这些兄弟倒不是问题。 徐威和徐朗的归来，让府中一下喧闹起来。 兄弟俩安排人给兄弟们准备饭菜，由于下人只有三个，徐母和他十六岁的妹妹也要到厨下帮忙。 众兄弟哪里肯让，有会些厨艺的便自己动起手来。 徐威的父亲已经故去，家主是年已七旬的爷爷。因为年龄太大，这次出征大炎反而没把他列入名单。 林晨的记忆中对徐家没有什么印象。 现在看着徐家的境况，他一下就明白了徐威为什么要急着振兴徐家，为什么数银子可以数一夜，为什么第一个接受万亩土地的封赏。 相对于有些沉闷的哥哥徐朗，或许在自己的帮衬下，徐家真的能在徐威手上振兴起来。 “爷爷，威儿和哥哥回来了。”徐威和徐朗带着林晨来到府中最好的一个房间，在门外轻轻招呼一声。 这个房间已亮起灯火，想是刚才声音嘈杂，老人被惊动了起来。 “快进来吧！” 随着里面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三人推门而入。 古旧的房间中，一个断了左臂的老者正衣冠整齐地端坐在太师椅上。 看精神头还不错，一副花白的胡须也很干净。 徐家二兄弟向老爷子行礼问安之后，把林晨介绍给了爷爷。 “爷爷，这是武道世家林家的三公子林晨。” 这样的介绍说辞，是林晨吩咐的。不然统领长，统领短的不太合适。而且他这个统领还是赝品，并非朝廷册封的，而是钱诚根据战地情况临时委任的。 “林晨？黑石城只有一个武道林家，是林震南主事的林家吧！”老人年龄虽大，思路还算挺清晰的。 “正是，我们一起去大炎支援，又一起回来的，威儿和哥哥在大炎多蒙林三公子照顾，不然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好呢，这次二十个城共去了三千武徒，死了两千五六呢！”徐威如此说道。 老人点点头，“林三公子既然到了这里，想必回府之后发现些异常，想来打听一下府中的情况吧？” 老头说出这样的话，林晨立刻就知道，这位徐家主肯定知道其中内情。 他急忙上前一步，施礼道，“老人家，晚辈深夜打扰，正是因为此事求教，还请老人家如实告知。” “威儿……那里有一张通告，你去取出来。”老者朝旁边一个木匣一指，而后又对林晨说道，“看完通告你就明白了，老朽还要多嘴劝你一句，一会儿趁天还没亮，年轻人……赶紧逃命去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独臂老者 “老人家放心，晚辈自会斟酌。”林晨不动声色地回道，目光却在追随着徐威的身影。 徐威已经打开老者所指的那个已经破了漆面的木匣，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略微扫了一眼见上面有“林晨”的字样，确认是爷爷所说的通告之后，顺手递给了林晨。 林晨接过来仔细看去。 脸色开始时还是一片冰冷，看到最后却微微露出了笑意。 老者貌似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但却不时撩起眼皮看上林晨一眼。 对方这种表情，让他很是诧异。 这是黑石城民间武道监察衙署发给各武道世家的通告。 通篇只讲了林家诸人的所谓“罪行”。 林震南，无故逃避出征，欺君之罪。 林震东和林震西，军营殴斗，临阵脱逃之罪。 林晨，无故替代出征，军营殴斗伤人之罪。 通告以上罪行，告诫各武道世家要引以为鉴，忠君守制，不得效仿，否则必严惩不怠。 那些罪名都是欲加之罪的说辞，林晨看这些内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当他看到对父亲以及两位伯父的刑罚时，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都是斩监候，抄没全部家产，行刑后家眷发配为奴。 林晨看了一下日期，通告是七天前发出的，上边写着十日后行刑，现在还没到行刑的时候。 正式日子应该是两天后。 人还没死就好办，林晨最担心的就是父亲和两位伯父已经遇害。 通告里对自己也做了判决……斩立决，在军中行刑。 从这一点上，林晨判断出，杀伍凯的事这边还不知晓，否则就不用罗织罪名了，那一条就够杀了。 看完之后，林晨微微一笑，把通告还给了徐威。 “这又是抄家，又是抓人的，可是冷城主下的令。”林晨向徐家老者道了声谢，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老者微微摇头，道，“林三公子，你这份定力实在令老朽佩服。老朽知道你与冷城主关系非浅，不过想靠着冷玄放出你的家人，就不要指望了。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份通告是武道监察衙署下发的，冷玄属于朝廷命官，其判决并未写入其中。” 果然出现了重大变故！ 林晨对此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他微微躬身，“冷城主的事情还烦请老人家说上一说。” 可能是看到两个孙子平安归来，老者心情格外好，对林晨这个本应该在军中处斩的“罪犯”他也颇有些耐心。 “冷玄是先于令尊下了大牢的，其罪名是伙同令尊欺君之罪，判与令尊与令伯父同日处斩，抄没所有家产，同样是行刑后家眷发配为奴。不但冷城主入了大狱，就连黑甲卫自穆统领以下也全部关押在军营，只是罪名还未公布。” 林晨点点头，又问道，“这些人是谁下令办的，现在黑石城主事的是谁？” 老者道，“黑石城新来了一个城主，叫田真，此人奉圣旨而来……” “叫什么？”林晨下意识惊问道。就连徐威兄弟也是大吃一惊。 老者颇感意外地看了林晨一眼，“看到令尊入狱，家产抄没你也不曾这样失态，难道你与此人相识？听说他也曾去大炎支援，不知何故中途返回到这里当了城主，具体有什么背景尚不清楚。” 果然是他！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真不该打伤他啊！ 就应该一肘子拐死他。 “多谢老人家相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老人家收下。” 道了声谢，林晨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放在老者身旁的茶案上。 “不必客气，念在林三公子对朗儿、威儿多有照拂的份上，老朽才说了这么多。看了通告，你对自己的处境应该很清楚了，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于这礼品吗，老朽看就不必了。” 说着话，老者拿起那本书，便要递还给林晨。 目光一撇间，看到书名，他忽然轻咦一声，问道，“你如何有我徐家的追风剑谱？” 林晨微微一笑，“老人家，且看看到底是不是徐家的追风剑谱？” 老者挑了挑眼皮，看了林晨一眼，翻开写有“追风剑谱”四个字的封页。 起初，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当看到某部分文字时，他突然坐直了身子仔细看去，而且看得越来越慢，不时闭目沉思。 后来速度逐渐加快，到最后速度反而快了起来，几乎是把整本剑谱一目十行地逐页看完。 “这……这是徐家失传数千年的追风剑谱正本，你从何处得到的？”看完之后，徐老爷子握紧剑谱震惊地站了起来。 就连徐威、徐朗两兄弟也格外吃惊，怪不得林晨能指点他们追风剑法，而且比家传的追风剑法更博大精深，原来他竟有正本的。 等等……俩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林晨可是指点过所有兄弟各种武技的，而且都比各自家传的武技厉害，这岂不是说林晨有各家族武技的正本吗？ 两人震惊地望向那张熟悉的脸庞，长长吁出一口气……看来还是低估了统领啊。 林晨却对两人的表情视而不见，只是对徐老爷子回道，“在下偶然得之。” “多谢……” 老爷子没再多问，只说了这两个字，老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他努力仰起头，声音哽咽地自语道，“列祖列宗在上，追风剑谱正本终于找回来了！” 这一幕看得林晨和徐家兄弟无不动容。 “朗儿、威儿，快叩谢林三公子大恩大德。”抹了抹眼泪，徐老爷子对两个孙子说道。 兄弟俩依言便要跪拜，林晨急忙伸手拦住，“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兄弟见林晨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坚持。反正表达感谢不一定非要以跪拜的方式，用行动也许会更好。 说来也是，对徐家是天大的事，在统领来说真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他牛逼的地方！ “林三公子，请坐，老朽有些话要说。” 徐老爷子伸出仅存的右臂让座，脸上多了一些和煦的笑容。 林晨倒也没客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老人家，有话稍后再说也不迟。我观你气色不佳，身有沉疴，应该是三十年前受了内伤，以致无法调动气海元力吧。” 本来和颜悦色的老爷子听完林晨所说，突然双眉皱起，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向林晨。 第一百五十章 管杀不管埋 林晨所说一点没错。 当然了，系统诊断出来的，怎么可能有错。 武道世家，最少得有一个武者存在，失去武者的世家，便会剥夺世家的资格。 徐家既然是武道世家，必然有武者存在。 徐朗不是，徐威也不是，他的妹妹徐婷同样不是。 那么这个武者只能是徐老爷子。 奇怪的是，林晨居然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元力波动。 难道他也懂得隐元术之类的功法？ 不可能的，即使真会，一个武者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隐匿元力呢？ 林晨马上想到，他可能是有病啊！ 启动系统诊病功能一查，果然如此。 但这是老爷子的极度隐私，不能调动元力的武者还是武者吗？ 五年前徐威的父亲被仇家所害，老爷子就一直冒充正常的武者，以年龄为借口，深居简出，只是不想徐家在他手中失去世家资格。 这件事情没有外人知道，属于徐家的内部隐私。 想不到今日被林晨一口道破，他如何不万分警惕。 林晨大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微笑着说道，“老人家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既然看出了伤势，便有办法治愈。” 说着话，林晨从怀里取出刚刚兑换的一枚丹药，放到老爷子跟前，“服下此丹，至多三日后老人家便可恢复如初。三十年前，老人家应该已经达到初元境巅峰，复原后可使用破壁丹冲击凝元境，一旦有所突破，也可延年益寿。这便是破壁丹……” 又一粒丹药被林晨放在了案上。 看着一红一白，两颗丹药，老者的手缓缓伸了过去，因为太过激动，竟有些颤抖。 指尖刚要碰到丹药，蓦然停止老者抬起头，看向林晨，“当真？” 林晨点点头，“完全属实。” 老者长长出了一口气，意外地缓缓抽回手，面色似乎恢复了一些平静，看着林晨说道，“老朽帮不了你。” 林晨眉头一挑，道，“送出此物，只是因为老人家是徐威和徐朗的祖父，并不需要老人家再帮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不对，你刚才对家族变故的反应过于冷静，老朽能感觉到，你是想劫牢救人，威儿和朗儿不能跟你去。劫牢即是造反，你绝对救不出族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老朽刚才想要说的话就是劝你赶快远走高飞，不要一时冲动闯下大祸。” 林晨神情一滞，卧槽，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劫牢反狱，武力救人。 真是人老成精啊，这老头眼睛不大，还总半睁不睁的，却是毒得很。 便在林晨这一滞之间，徐威扑通一声给老头子跪了下去，几乎同时顺手一拉徐朗，把徐朗也给拉跪下了。 “爷爷，威儿不知道林三公子是不是要劫牢，就算是，威儿和哥哥水里火里都要跟着去，请恕威儿不孝，这件事不能听你老人家的了。”说完，给老头子磕了一个头，也不等老头子表态，起身站到了林晨身后。 徐朗也是磕了头，站在了徐威旁边。 兄弟俩如此表现，徐老爷子反而冷静下来，他盯着兄弟俩问道，“你不知道这是造反吗？” 徐威微微低下头，“要说造反，我们早就造反了！在回来的路上，有大夏的官军想杀我们，被我们杀了？” “可有人看到？”徐老爷子皱眉问道。 徐威摇摇头，“没有，都杀了，一个没留活口。但有人派他们来杀我们的，尸体摆在那呢，没人看到也能猜到是我们杀的。” “你们怎么这么蠢，杀完不会埋了。”老头子用仅存的右臂拍打着太师椅的扶手埋怨道，“毁尸灭迹，你们都不懂吗？” 徐威和哥哥对望了一眼，继续 低声说道，“埋不了，太多了。” “多能有多少？还能几十上百的？”老头子怒问道。 徐威沉默了片刻，才呐呐地回答，“有两……两千吧！” “我草……多少？” 徐老爷子爆了一句粗口，霍地站了起来，看向徐朗。这个孙子比较老实，说话可信。 “至少两千人，六七个武者，一个统领，咱家院子里的马，有一半是他们的。”徐朗说得很详细。 徐老爷子身体僵硬地坐回椅子上，呆了片刻，才又问道，“你们闯下这么大祸，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徐威从怀里掏出地契和银票，放在老爷子跟前，“爷爷，威儿和哥哥在大炎各有万亩土地，而且还有这些银票，我们许多兄弟都会追随林三公子去大炎国发展。” 徐老爷子的手指在银票和地契上拨了几下，恰好徐朗也把他的这两样东西放到了上面。 徐老爷子只是扫了一眼，就把这些东西拨到了一边，露出了压在下边的两颗丹药。 他捏起那颗疗伤的丹药，送进口中，“希望这丹药真的有效，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发挥点作用。记住……可为则为，不可为则不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小命要紧。” 说完闭上眼睛，身体一颤，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林晨敏锐地感觉到老头子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元气波动。 林晨对徐老爷子一揖，和两兄弟退出了房间。 “这老头子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狠人，似乎对造反没有那么畏惧似的。” 林晨暗自腹诽着，心里对徐威又高看了一眼，这家伙就是个人精啊！ 跟个蛔虫似的。 此时饭菜已经做好，大伙都没有吃，在等着林晨和徐家兄弟。 林晨朝徐威使了个眼色，徐威会意出去转了一圈。 “下人回去睡了，我把门给锁了，统领有什么话尽管说。”回来后徐威小声说道。 “把所有兄弟都喊来。” 林晨吩咐道，这个房间是徐家最大的一个房间，也只能容纳七八十人，其余的兄弟在别的房间。 很快，门外站满了人。 “家父和两位伯父现在关在黑石城大牢，两日后处斩，我准备劫他娘的大牢，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林晨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爷爷已同意举家迁往大炎，我和哥哥肯定是去的。”徐威第一个回应。 “一次是造反，两次也是造反，到现在没什么顾忌的了。我跟着干了。”宁远接着表态。 随后大家七嘴八舌，摩拳擦掌，竟没有一个掉队的。 林晨等大伙都拿出了意见，说道，“牢要劫，兄弟们还不能有任何损伤，事后撤离的事也要妥善安排，保证各家族完好无损地迁到大炎。谁家族里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和困难，都好好想一想，需要我解决的都没问题。现在先吃饭，休息，明天听我调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农夫进城 翌日。 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平平常常的一天，与往日相比，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但有心人却会发现，过午之后，各个城门隔三差五都会有一两个陌生的行旅进入城中。 这些人与普通行旅毫无二致，有的两手空空，有的只带了随身包裹，没有携带任何兵器，混在人群里，很快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这些人自然都是林晨的人，他们进城之后，分散着在约定的几个客栈中住下，暂时隐藏起来。 林晨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 他刻意改变了装扮，穿着普通的农家装束，带着一顶破斗笠，挑着一担稻谷进的城。 一切都很顺利，门军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入城贩卖的农夫每天都有许多。 他在街边站了片刻，借口解手，让旁边的一个老者帮忙照看一下，人便撇下稻谷四处闲逛去了。 四面城门、城主府、城中的大牢、黑甲卫的兵营，四处逛完之后，天色已经擦黑。 按原计划，劫完大牢之后，杀出黑石城，到大炎国的镇安城落脚。 在那里会齐人手，一同赶往大炎北疆。 但这个计划却存在着几点不足。 一是，兄弟们汇合的路线较长，无形中延长了集结时间。 二是，大夏如果反应过来，卡住黑石城通往镇安城的要道，距离较远的兄弟很可能过不来。 第三点更为重要，在镇安城集结，会提前造成大炎与大夏的冲突，在两国结盟期间，大炎会不会不顾一切保护自己，还是一个变数。所以，尽量不能给大炎朝廷太多的反应时间，以造成既定事实的方法，让大炎与大夏周旋的方法才是最稳妥的。 但除了镇安城，在黑石城与镇安城之间，又确实没有更好的集结地点。 当他发现黑石城只有不超过五千守军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攻占黑石城，以此城作为集结地。以上三种弊端就全部解决了，或者还可以趁机把大炎拉下水。 有了这个想法，林晨很快制定出一个缜密的计划。 打定主意之后，林晨返回了位于黑石城东侧的大牢，趁着夜色在旁边的一条小巷蹲守。 黑石城平常并不宵禁，除非有紧急情况，才会特殊处理。 他一身农家衣服，往巷边一坐，偶有行人路过只以为他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毫不引人注意。 甚至有一个掌柜模样的汉子，还给他扔下了两枚大钱。 大约守了半个时辰，大牢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狱卒提着写着大大“狱”字的气死风灯笼从里面走了出来。 沿着大街向西而去，那边别的商铺都已关门打烊，只有酒馆、食肆、赌坊还灯火通明。 林晨隐藏在暗黑的街边，化做一道虚影跟了上去。 来到其背后，伸手点了几点，制住这名狱卒，挟到旁边的小巷深处。 时间不长，林晨穿着狱卒的衣服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大街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朝远处的一家酒楼走去。 近处的几家是这名狱卒常去的地方，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只得多走几步了。 就当刷步数值了。 在酒楼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两名伙计把一坛坛酒，一个个食盒，许多碗筷搬上了外面的小推车。 整整的一小车。 大牢里有四五十名狱卒和守军，少了不够啊。 林晨第一次请客，肯定得量大管饱，不然显得太小气，是不？。 一个伙计推着满载的小车，跟着林晨往大牢而去。 离大牢大门口还有二百多米的时候，林晨让伙计停下。 这里光线黑暗，但可以清晰看到大牢门前四个手持兵器的狱卒正在聊天打屁。 还是之前的那四个，并没有换人。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爷也捞个功，就当是自己推回来的。”林晨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伙计，“这是车和食盒的押金，明天你再来取。算了算了……银子赏你吧……算爷给你的辛苦费……” “你真是黑石城最仗义的军爷！”伙计接过银子，拍了个马屁乐滋滋地走了。 等伙计走远了一些，林晨打开酒坛子、食盒好一顿加料。 一切弄好之后，林晨向大牢方向走了几步，模仿被他制住那名狱卒的声音喊道，“孙三、赵六子，别在那磨磨唧唧的了，老子今天手气好，所有兄弟都有份，伙计着急拉稀先走了，东西在这你们自己过来拿，老子再去压几把豹子……记得给老子留一些。” 喊完之后，林晨转身走开了。 耳中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牢那边传了过来。 林晨扭头看了看，四个狱卒正急匆匆跑过来围住小推车。 “董歪脖子，你他娘的今天这么大方，还上好的女儿红……” 不一会儿，身后又传来这么一道喊声。 林晨嘿嘿一笑，返身跟回去几步。 远处，传来了巡夜人敲响的梆子声。 两声梆子响，代表着二更天的到来。 林晨与兄弟们约定的正是二更天碰头。 辨认了一下方位，他又往前走出十多米，往左拐进了一条小巷。 越过四户人家，林晨停在了第五户门前。 门悄无声息打开，林晨闪身进到院中。 院子里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都到齐了吗？”林晨问。 “到齐了！”徐威的声音出现，而后人也站了出来。 兄弟们中，有二十多人是黑石城本地人，这个院子是一个兄弟家的私产。 这位兄弟叫周正龙，房屋多年闲置。本来还有其余人家的院落可用，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又靠近大牢，林晨最终确定在这里集合。 人既已到齐，林晨不再多说，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兄弟们的兵器，让他们自行认领。 而后每人又发了一架连弩。 一切准备完毕，林晨一挥手，带着众人出了院门，在小巷和胡同间七转八转，最终停留在最靠近大牢的那个小巷口。 林晨探头看了看，门外只剩下一个狱卒。 林晨轻声吩咐了一句，单独出了小巷，朝大牢门口走去。 直到走到那人跟前，对方才察觉林晨的到来。 便在一愣神的功夫，林晨几指点下，那人身子一僵，变成植物人一样，不能动不能说的。 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林晨推了下大铁门，门动了几下，没有推开。 显然里面栓着呢。 这可难不住林晨。 他退后一步，手中斩神刀凭空出现，对着门缝一劈而下。 手臂粗细的铁门栓在一刀之下被生生劈开，林晨一脚踹开铁门，闪身进入其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有一个好去处 进门是一个两侧有着成排厢房的大院落。院中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林晨一挥手，众兄弟自动分组分别扑向各个房间。 十几个房间几乎同时被踹开，一架架连弩对准房中。 但没有人发射。 除一个房间外的兄弟，其余人收回连弩撤回林晨身边。 显然，这些房间空无一人。 林晨到依然有人守着的那个房间外朝里面看了一眼。 桌上杯盘狼藉，许多空酒碗随处可见，十几个狱卒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或趴在桌子上，正呼呼大睡。 踹门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把他们惊醒。 林晨下的药类似于蒙汗药，但药效更强劲，发作之后，浑身无力，酣睡如泥。 “哪个冤大头请客，把他们都喝成这样，倒省事了。” 宁远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请的客……” 林晨白了他一眼，一摆手留下三十多个兄弟把守院落。 他自己快步走向正对着大门的另一道铁门。 宁远一伸舌头，与其他兄弟一道跟了上去。 挥刀斩断外面的铁锁，林晨推开铁门。 里面类似一个大厅，同样看不到人影。 紧连大厅是一座宽六七米的缓台。 缓台往前，应该是一道向地底延伸的石阶。 石阶向下延伸一段距离，呈“Y”型向两侧分开，左右两个岔路口各有一扇铁门，左边甬道通往男监，右边甬道通往女监。 这是林晨从那名狱卒口中了解到的情况。 在缓台上他毫不停留，径直下了台阶，果然青石砌筑的甬道尽头看到了岔路口。 两扇铁门斜斜相对，都是从里面反锁着。 林晨挥刀连续砍开两道铁门，兄弟们分做两伙各奔一条甬道而去。 林晨走的是左侧铁门。 通往男监。 这条甬道的尽头是一处宽广的大厅。 许多军士和狱卒东倒西歪地或躺或卧，酣睡不醒。桌上摆着各种菜肴，十分丰盛，几只酒坛子都已打开，酒香弥漫。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只空酒碗，看样子这些人喝的挺好，至少一起走了一碗。 为了创造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都能吃喝到嘴里，林晨拿回来一百多付碗筷。 但他确实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居然没有是清醒的。 穿过石厅里面就是大牢，两者之间有一面粗壮的铁栅栏。 林晨懒得找钥匙，用斩神刀，劈开铁锁进入其中。 大牢里面一条宽阔的过道，两面是一间间成排的牢房，三面石墙，只有对着过道这一侧是铁制的栅栏。 每面栅栏前都聚集着关押的囚犯，眼睛里露出希望的光芒。 很明显是有劫牢的，只是不知道救的正主是谁。 “好汉……放我们出去……” 一些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的汉子看到林晨这帮人进来，摇晃着栅栏呼喊起来。 林晨并未理会他们，他径直朝大牢深处行去。 在最里面的几间牢房前，他终于见到了要救的人。 父亲林震南、伯父林震东、林震西、城主冷玄，还有林涛。 此外，他竟意外地看到了穆凡。 徐老爷子说他和黑甲卫被关在军营里，因而审问狱卒的时候，并没有涉及穆凡。 这些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当林晨看到他们正站在各自的栅栏前时，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们不仅活着，而且衣裳还算齐整，虽然镣铐加身，上面没有血迹，看样子应该没有受过刑。 “晨儿……” “林公子……” “林老弟……” 看到身着狱卒服饰的林晨，几道不同的称呼从这几间相邻的牢房中发出。 林晨微微点头示意，手中刀光闪烁，接连劈开这几间牢房的铁索。 有兄弟已经搜出了钥匙，按照上面的标识，分别入牢，打开他们手脚上的锁链。 “晨儿你怎么来了？” 去掉了锁链的林震南揉着手腕问道，其余人也聚拢过来。 “现在不便细说，你们知道两天后被处以斩刑吗？”林晨看着几人问道。 “知道……”众人纷纷点头。 “关进大牢之后才知道的，早知道他们做得这么绝，当时就该反了他娘的。”向来儒雅的冷玄气愤地补充道。 “现在反也不晚……跟我来，去救女眷。” 冷玄这样一说，林晨心里更有底了，他一挥手招呼道。 “放我们出去……” “我跟你们一起反……” 看到林晨这伙人救了里面的人就要离开，其余牢房的人胳膊伸出栅栏，不住地呼喊。 林晨扫了一眼，这些人他都不认识，谁知道是良是莠，便不想理会。 “这人可以放！” 身后的穆凡突然指着一个虬髯大汉解释道，“这人的婆娘不守妇道，他一怒之下杀了奸夫，为人仗义，是条汉子，是我亲手抓进来的，武者境界，功力不凡，当时真费了一番手脚。” “我也是婆娘不守妇道，杀了奸夫进来的。” 旁边另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喊道。 穆凡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胳膊上，“去你娘的，你是与人私通，用砒霜毒杀人家的亲夫……当老子不知道吗？” 西门大官人？ 林晨看了此人一眼，对穆凡说道，“穆统领，放谁不放谁，你甄别吧！要快……” 说完留下了十多个兄弟配合穆凡。 一行人匆匆出了男监，径直赶奔女监。 女监负责看守的都是女性狱卒，此时已被众兄弟制住。 栅栏的锁已经打开，众人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等着林晨。 林震南是老哥一个，没有女眷。 林震东、林震西、冷玄三人进入女监各自放出家眷。 凑到一起一共六人，连妻带妾，冷城主独占了一半。 这还是入狱后，他们首次相见。 一阵哭哭啼啼之后，大伙出了监牢，来到最外面的院落。 此时，穆凡也已带着释放的十几人回到了这里。 “各位有什么打算？”林晨把父亲，两位伯父，冷玄和穆凡请到了房间里问道。 说这句话时，他只是看着冷玄和穆凡。自己家人当然他就可以做主了。 “劫牢形同造反，大夏律诛三族，老夫要从昊天门接回小女，会同族人开始逃亡之路。”冷玄第一个开口。 穆凡点头道，“自然不能在牢里等着挨刀，我的家眷还未入狱，尚在城中，我与城主大人想法一样，接家眷族人别国谋生。至于族人愿不愿意，各听尊便吧！” “二位可有好去处？”林晨问道。 “只要离开大夏，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哪怕离开三国之地，到更远的地方也未尝不可，只是还有一些家财被田真控制着，必须取回。”冷玄道。 林晨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有离开大夏的想法，我有一个好去处，大家可愿随我同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没吃软饭 “林公子不妨说来听听。”冷玄眼睛一亮。 林晨道，“此次去大炎支援，稍微混出来点名堂，咱们可以去那里安身。我手下有二百来人，分属于一百四十多个武道家族，都是附近几城的世家子弟，他们也将会同家族一起前往大炎。” “这么多武道世家？” 屋中几人听完之后大吃一惊，他们相信林晨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撒谎，但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撼了。 “去这么多人，大炎能接纳吗？”冷玄皱眉问道，其余人也是看向林晨，这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疑问。 林晨淡定地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太子令牌，“这是大炎太子的身份令牌，他将此牌交到我手中，足可说明问题。” 封逍遥王的事情，他没有提及半句，这个事很难让人相信，因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说出来就得解释为什么为什么…… 那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个临时会议就会变成故事会了。 只是这一个令牌已足以让大家放心了。 冷玄接过令牌看了看，忽然心中有所感悟，对林晨神秘一笑，“看来云月公主你倒是没有白救啊！” “这你也知道？” 林晨脱口而出。 “要没这事，咱们还会在这里见面？老夫肯定还在城主府睡大觉呢？”冷玄叹息道，随后补充道，“我倒不是怪你，没有你，可能老夫早就家破人亡了，有云月公主这层关系，老夫就跟你去大炎了。” 我特么真不是去吃软饭的。 林晨很想澄清一下，但时间它不允许啊。 冷玄的话，让他确认了，的确是因为玄霓裳的事情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看了看冷玄，他心里略有些愧疚地说道，“事已如此，焉知是祸非福，到大炎后，我保你还继续当一城之主。” 冷玄哪里知道林晨说的是真的，只要林晨想让他当城主，他就一定能当上城主。 他只当林晨是在宽慰自己，不由微微苦笑，“云月公主恐怕没有这么大力度吧，好了，不说闲话了，继续商议吧。” 林晨点点头，并未再多说，而是把目光投向穆凡。 “我也没有什么好去处，就跟着老弟一起去大炎吧！如果能在大炎当个统领就更完美了。” 林晨笑道，“你志向也太小了，到那边，老哥哥也当个城主吧！” 穆凡哈哈笑了起来，丝毫不以为意，开玩笑而已。 林晨又看向林震南和两位伯父，“父亲，你们没有不同意见吧。” 林震南点点头，事已至此只能听从林晨的安排了。 林震东却是开口说道，“去大炎倒无不可，只是枫儿尚在玄龙山，恐怕会受到牵累。” 林晨道，“无妨，我给虞非烟写封信，让林枫脱离玄龙派，这样也可以把玄龙派摘出来。大伯可飞鸽传书，林枫见信回来会合即可。” 虞非烟是玄龙派的掌门，林晨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林震东和林震西自然是不信的。 他们哪里知道林晨与虞非烟相识，而且还是玄龙派的名义长老，手里握有长老令牌。 但林震南和冷玄却是知道这件事。 当下，不等林震东说出疑虑，林震南开口说道，“就这么办，那让他到哪里会合呢？” 这个问题恰恰是林晨想要议定的最后一个问题。 “当然是黑石城。” 林晨果断说道，“这么许多家族会齐，需要不少时日，非黑石城不可。冷城主、穆统领，黑甲卫还能控制在手中不？” 冷玄点点头，“老夫经营黑石城多年，这个把握肯定是有的。只是据老夫所知，黑甲卫已经全部被缴械，关押在军营中。田真派了重兵看守，凭咱们这些人想要救他们出来，恐怕是办不到啊！” 林晨微微一笑，“无妨，我已到军营看过，守军只有一千多人。我的人负责歼灭守军，冷城主和穆统领只管接收黑甲卫即可。” 一千多人也算是重兵啊！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林晨决然道，“时间不多了，就这么办。” 而后问穆凡，“大牢的守军怎么处置的？” 穆凡道，“田真的人都已杀了，其他人都是老相识，在牢中对我等也算有所照顾，都饶了一命。” 林晨点点头，“开始行动。” 夜深人静。 时间已过三更。 一行人出了大牢，返回周正龙的小院。 林震南三兄弟和林涛留在院中，负责保护救出来的女眷，一起留下的还有被穆凡释放的十几人。 关押黑甲卫的军营离大牢有六七里距离。 林晨一行人趁着夜色往军营摸去，三更天，城中的人早已进入梦乡，除了值更和巡夜的人，很少看到别的人影。 为了免于打草惊蛇，在林晨的带领下，他们提早地避开了这些人。 军营是永久性建筑，由无数石屋构成，而非临时的帐篷。 林晨白天已经踩好盘子，此时再来更是轻车熟路。 一千多守军看押三千黑甲卫，看起来数值对比并不匹配。 问题是，就算没人看押，只要田真不下令，也没有人真敢走出军营。 走出来就是死罪。 因而一千多人倒显得多了。 到了这时候，依然在军营四处值守的只有三四百人，其余的都在石屋中睡觉。 临近军营，林晨等人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地朝军营大门走去。 军营火把通明，置身其中看外边情形却是不甚清楚。 “什么人？” 看到一群人过来，有守军喝问。 “城主大人驾到……” 人群停住后，传来一道喊声。 紧接着又传来田真的声音，“今夜查营，立即传令，全体在营门前整队。” 这些都是田真带过来的人，对他的声音很熟悉。 没有人产生任何怀疑。 立刻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军营中乱哄哄地开始有军士往外跑。 因为是查营，也就是清点人数，这些军士匆忙之间兵器自然是没拿，有的甚至边走边穿衣服，许多人衣冠不整。 值守自然需要轮岗的，有睡觉的也正常。 那些军士倒不在乎，只担心来晚了受罚。 因而来的都很快。 也就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军营门口空地上，一千多军士整齐地列队完毕。 看看再没有人出来，黑暗中又传出田真的声音，“放……”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战 咻咻咻…… 黑暗中无数弩箭暴风骤雨般射出。 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 那些军士还来不及反应，便已伤亡过半。 剩余的人见情况不妙，转身便逃。 却在密集的箭雨中接连倒下。 恐怖的连弩如同黑暗中死神的镰刀，在无情地收割着一个个生命。 如此密集地列队，一千人聚集在一起。 手无寸铁。 根本……这就是一场屠杀。 林晨没有动手，他只动嘴了。 冷玄和穆凡也没有动手，他们只动了眼睛。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就这么简单？ 看着这一场屠杀，从头到尾不过几十吸时间便已结束。 敌方无一逃脱，全部倒在了军营前。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兄弟们手中的连弩上。 在大牢里，他们看到这些兄弟人手一架连弩。 但他俩都没在意。 这东西，黑甲卫里也有。 但速度没有这么快，杀伤力没有这么强，射程没有这么远…… 总之一句话，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种连弩，从大炎带回来的？”冷玄喉结滚了几滚问道。 “大炎如果有这种连弩，就不会被大晋打到葬神山了。”林晨微笑道，“这是林家特产。” “这种连弩，你有多少？” 冷玄有些激动起来。 “几百架，上千架是没有问题的。” “弩箭呢？” “无数……” 冷玄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大事成矣！” “还是去救黑甲卫吧！”林晨提醒道。 “你模仿田真的声音真是一般无二，恐怕田真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你练习了多久？”冷玄和林晨迈步向军营走去，边走边问道。 “还用练习吗？听过一遍就可以模仿，别说田真，就是城主和穆兄，也是一样模仿的。”林晨神秘一笑，说道。 “那你模仿试试。”这句话勾起了冷玄的好奇心。 “好吧……二位听听到底像不像。” 说着话，林晨往军营里走了几步，面对无数石屋模仿着冷玄的声音，高声喊道，“黑甲卫在哪里，冷玄来救你们了。” 这片军营中，有石屋几百间，占了好大一片。 不逐一查看根本不知道黑甲卫被关在哪里。 这也是林晨冒充田真把官军诳出来的原因，挨个屋去找……去杀，那是笨操作。 林晨这一嗓子喊出，果然跟冷玄的声音一般无二。 如果不是知道不是自己喊的，恐怕冷玄光凭声音也分辨不出真假。 穆凡的冲击就更强烈了，明知道是林晨模仿的，他竟以为是冷玄亲口所说。 他二人都是如此，更别说黑甲卫了。 “城主大人……我们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不远处，一间间石屋中传来呼喊声。 林晨循声迈步向那些石屋走去，口中却继续模仿冷玄的声音说了起来，“弟兄们，让你们受苦了，冷某实在过意不去。当今朝廷残暴无道，乱杀无辜，咱们不能引颈受戮，咱们要反抗，咱们要活下去。” 听着林晨这么煽情的腔调，冷玄一阵苦笑。 “像……太像了。”穆凡喃喃说道。 话音刚落，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兄弟们……穆凡在此……是林家三公子林晨救了我们，又跟着来救兄弟们了……” 穆凡一愣，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 “穆统领……” “林副统领……” 石屋中传出阵阵欢呼声。 听到“林副统领”的喊声，林晨才猛然记起，自己曾经是黑甲卫的监察副统领，相隔不过半年多，但感觉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此时林晨等人已到了一间发出喊声的石屋前，收起刀落劈开铁锁，林晨又去了第二间石屋…… 一刻钟之后，所有被关押的黑甲卫都被释放出来。 本来铁锁用别的方法也可以打开，但林晨似乎忽略了这一点，竟一间一间地砍破铁锁，把这些黑甲卫亲手释放了出来。 “林副统领” 都尉黄秉、段青山和那些跟随过林晨的兄弟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再次相见，尤其在这样的场合，双方感慨万千。 此时穆凡已经打开了军营中的武库，把兵器分发下去。 略叙了几句，林晨与冷玄、穆凡一起安排下一步行动。 他们三人各带一队人马，分别攻占东门、西门、南门。 北门则由黄秉带队。 要争取足够的时间，关键就是在攻占黑石城后封锁消息。 不能使一名官军走脱。 控制四个城门便成为重中之重。 四个城门控制住之后，分出人马合围城主府，去灭田真。 为防止田真逃脱，穆凡挑选了二十名绝对亲信去监控城主府。 为了减少伤亡，林晨给其他三路人马分别发下二百架重型连弩。 各城门守军只有七八百人，至少有一半还在睡梦中，再加上从武库中拿出的五十架军用连弩，应该足够用了。 这次林晨毫不避讳，当着所有军士的面，凭空拿出一架架连弩，着实让众人又震撼了一把。 一切准备完毕，林晨带着原班兄弟和五百名黑甲卫，直扑南门。 军营离南门最近，林晨担心城主府发生变故，特意选了这一个城门，以便早些赶去城主府。 四更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城门口和城墙上的军士困得无精打采，恹恹欲睡。 城门耳房中的守军也是睡梦正酣。 攻占南门，比想象中还要容易一些。 五百黑甲卫负责睡觉的守军。 林晨带着原班人马负责值守的军士。 又到了二百架连弩呈威的时候，一阵密集的发射，值守的三百多人，再没有存活的。 甚至整个过程比赶到这里的时间还要短。 控制南门之后，林晨留下五百黑甲卫把守此门，并给他们留下了二十架连弩。 在第一抹晨曦出现之前，林晨赶到了城主府附近。 此时天色将蒙蒙亮。 “有什么动静？” 昏暗的小巷中，林晨见到了一名监视城主府的黑甲卫。 “田真带着一百多人出了府门匆匆朝那边去了？有人悄悄跟了过去，我留在这里等着报信。”这名黑甲卫朝东面一指。 “这么早，带这么多人去那边做什么？难道发现了城中的变故？” 林晨眉头一皱，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一猜测。 从狱卒口中得知，城主府的护卫兵马至少千人。如果田真发现了异常，绝不可能只带着百多人过去。 而是带着全部人马突围。 “东边……” 林晨望着东方略一沉吟，猛然醒悟，东方不就是黑石城大牢所在的方向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擒 “大牢方向，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上……” 林晨匆忙说了一声，身形一晃向大牢方向而去。 他倒不担心田真去大牢，他担心的是田真还没走到大牢，就往某个胡同里一拐，然后把周正龙家的小院给围住。 从城主府这样安静的情形上看，田真应该还不知道大牢被劫，也就不可能知道囚犯藏在那个院子里。 那万一小院久不住人，突然间多了一群男男女女，被哪个行人发现给举报了。 而田真又醒得太早，闲出屁来亲自去看看呢。 林晨展开想象翅膀的同时，身形也像长了翅膀一样，几个呼吸间就去得远了。 因为时间太早，路上几乎没有人，像林晨之前那个时代，天还没亮就穿着黄色马甲，给城市做美容的大爷大妈是不存在的。 他的速度虽然极快，却也不至于惊世骇俗。 还没到那个胡同口，远远地，他望见大牢门口的上百坐骑。只有一个官军在那儿，还是把头探进了门里观望。 在看什么，林晨自然是知道的。 看到这个场面，他才略微放心。 但还是加快了速度，身形一飘一闪，进了胡同，到小院里看了看。 女眷在房内，男的在院子里守护。 一切正常。 “刚才马蹄声很急……应该是官军。”看到林晨，林震南急忙提醒，接着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放心，不会有任何差错，现在应该四个城门都在咱们手里了。”林晨匆匆说了一句，进到房中，将四架连弩放到了地上。 转身回到院中，在林震南耳边悄悄把这事说了。 田真就在附近，该有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那十几个从大牢中放出来的囚犯，不知在哪里寻的木棒、铁叉之类的兵器，警觉地在院门两侧埋伏着。 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官军进来似的。 林晨在他们身边略一停留，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警兆。 他这才放心地出了院落。 在大牢，穆凡放他们出来后，林晨同样感应了一次，结果是一样的。 此时，天边的鱼肚白已经越来越亮，朝阳正在缓慢地上升，街上的景物清晰可见。 进入院落这段时间，没有大队的马蹄声经过，很显然，田真还在大牢里。 可能是有狱卒清醒过来，在接受盘问。 林晨随意地猜了一下，探头朝大牢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出了胡同朝反方向而去。 他来时速度虽快，但在院落里停留了一些时间，这个时候，那些兄弟也快到了。 因为街上开始出现行人，林晨走得虽快，却没有放开速度。 刚走出五六十米，身后就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林晨回头看了一下，大牢里涌出一群人，有四人已经快马加鞭朝不同方向而去。 “现在去城门岂不是送死？” 林晨嘴角一翘，若无其事地继续行去。 一匹快马从他身边风驰而过，正是朝西门方向。 “那狱卒站住？” 田真的队伍随后过来，一声吆喝在林晨身后响起。 这里离藏人的小巷不算太远，林晨并不想在这里动手。 他回头笑了笑，施展烟罗无影步电射而去。 “林晨……他就是林晨，追，别让他跑了。” 身后响起田真的声音。 隆隆的马蹄声随后追来。 林晨又把他们引出百来米的距离，忽然停住了脚步，往街边一靠，抱着膀子看着急匆匆勒住战马的官军，满脸笑嘻嘻的样子。 因为他的一百九十三个弟兄已经从一条小巷里转了出来，人手一只连弩对准了官军。 “砰……” 一道传讯令在空中炸响。 这是大夏军中的传讯令。 在大炎时，看到这样的传讯令，林晨会感到格外亲切，但眼下，物是人非，再见到时，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没有下令发射连弩，因为田真在队伍前面。 他想留下这个活口好好聊一聊。 林晨没有下令，兄弟们自然也没有动手。 传讯令发出之后，双方相隔十几米出现了瞬间的对峙。 而后那些官军才反应过来，有人喊了一声，“保护田城主。” 立刻有二三十人拨马到了前面，手持兵器把田真护在身后。 人群中的田真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刚才被连弩直接指着，他真有一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 传讯令刚刚发出，城主府的军队赶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至于守城的官军，到这里还要更晚一些。 田真的第一想法是拖延时间。 否则这样落荒而逃，不一定能逃过去，就算逃了一命也是威严尽失，以后还如何执掌黑石城。 此念瞬间闪过，他开口说道，“林晨……你可知道，劫牢形同造反，是要诛三族的……” 林晨倚在街边的一间店铺上，冷笑道，“放……” “屁”字还没出口，一直持弩待命的兄弟们立刻拉动了连弩的拉杆，密集的箭雨喷射而出。 田真一方惨不忍睹。 林晨从吊儿郎当的姿势中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靠，要不要这么急躁，老子不是这个意思。 他本想说的是，“放屁，老子不造反，你还能饶过爷爷一家吗？”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停……” 林晨赶忙喝止。 就在这瞬息之间，田真的百来人已被射杀了九成。 若林晨再晚喊上三两个呼吸，对方肯定团灭。 幸存的不足十人中，就有田真一个。这家伙够狠，弩箭刚一发射，他左右手各抓一名军士挡在了身前，算是逃过一劫。 箭雨刚一消失，他拨转马头便走，顺着大街狂奔而去。 林晨冷笑一声，施展烟罗无影步，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追去。 残存的几名官军竟没反应过来，只见林晨风一般飘然而过，瞬息去得远了。 待他们再想调头逃走之时，又是一轮箭雨袭来。 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逐渐增多。 田真纵马狂奔，林晨担心他撞上躲闪不及的路人。 奔行间，霸王弓出现在手中，裹挟着强烈劲风的一箭射出，正射在马屁股上。 战马中箭，它的第一感觉是很疼，越跑越疼。 它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慢跑也疼。 于是，不管骑在它身上的混蛋如何吆喝，它都停了下来，就是不跑了。 田真见坐骑停下，催它不动，慌忙跳下马，往前面人群中逃去。 只是还未跑出几步，一阵清风飘过，一只拳头狠狠砸在肋下。 这个部位，在白狼关被某人一肘撞断了两根肋骨，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 好容易要长好的骨头，又咔嚓一声被打折。 一股锥心的疼痛，田真捂着肋部弯下腰去。 林晨几指点下去，制住田真，使其动弹不得。 田真虽然是武者，但在林晨面前却是不够看了。 林晨拎着他，如同拎着小鸡似的走入旁边一家裁缝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儿子发达了 进了裁缝铺，林晨浪费了一锭银子和一颗迷神丹。 银子是给裁缝铺掌柜的，他拿着银子走了。 开始时，他不敢接，张着大嘴，背贴着墙边横着就要往门外溜，溜着溜着突然发现那锭银子应该比他张开的嘴还大后，大着胆子从林晨手里摸过银子就跑了。 似乎害怕林晨会咬他似的。 迷神丹是给田真的，田真并不像他的名字，既不傻也不天真，他是真心不想吃啊！ 林晨请客，哪由得他不吃？ 结果还是吃下去了。 迷神丹在某功能上像酒，又不完全一样。 相同点是用了之后话都多。 不同点，喝酒之后说都是实话。吃了迷神丹说的都是实话。 当然了，大牢狱卒喝的酒，林晨加了料，睡得死，梦话都不会说上一句。 在裁缝铺里林晨待的时间不短，这一次他问得挺八卦的，事无巨细，甚至连他藏了多少私房钱这样的问题也都没放过。 一直问到迷神丹药效过去，田真从迷茫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林晨才作罢。 这一粒迷神丹，当真是物尽其用。 把田真拎出了裁缝铺，就像拎进去时一样，往街上一扔。 众兄弟们早围在裁缝铺门口，等着林晨出来。 一些胆大的百姓站在远处观望，轻声议论着。 到这个时候，大概这些人都知道被抓进裁缝铺的是新任城主了。 田真自己也不知道被林晨弄迷糊多久，他身子一丝一毫动弹不得，但躺倒的角度刚好看到天上的太阳。 太阳火辣辣的，他的心却一片冰凉。 短时间内，太阳不可能爬这么高，而到现在他的传讯令没有招呼来一个救兵。 肯定是有他不知道的重大变故发生。 “田真……” 林晨的声音响起，“是你自己到黑石城找死的，你可以上路了。” 田真眼神中闪烁着恐惧之色，万千求饶的话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林晨抓住他的头发，手中霸王刀举起。 想了想，又把刀放下，拖着田真走出十几米，来到一个棺材铺跟前。 在一片惊呼声中，手起刀落斩下了田真的人头。 刚才借用裁缝铺，在那杀人恐怕会影响人家以后的生意，这里就不一样了。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躲得更远了一些。 处理完田真，林晨带着兄弟们返回周正龙家的小院。 接上里面的人往城主府方向行去。 他与其他三路人马约定，若哪一方出现变故，需要支援，便以黑甲卫的传讯令为号。 到现在没有一个传讯令出现，应该都已得手。 至于收复城主府，交由冷玄和穆凡自行处理吧，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产业。 里面的几百守军，根本不够喝一壶的。 一路上，林晨心中庆幸不已。 幸亏自己赶回来还算及时，田真大清早从城主府赶往大牢居然是提前处决林震南等人。 原因竟是他之前接到紧急飞鸽传书，知道林晨返回大夏的消息。 晚一夜，后果不堪设想啊。 兵部侍郎王安禹…… 三皇子朱星…… 这两人正是把田真弄到黑石城的幕后黑手，一个大BOSS，一个是小BOSS。 林晨没有启动系统记忆功能，也是牢牢记住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还没到城主府，迎面碰到冷玄带着人过来。 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守军全部歼灭，他这是来接家眷的。 林晨把家眷们交给冷玄，顺手把田真的人头也给了他。 随后带着队伍离开大街，到旁边的一个僻静胡同里收回了连弩。 与兄弟们交待一番，约定好集结事项，便各自分开。 大多数兄弟都是其他城池的，他们得趁早回去安排。 本城的兄弟也得处理迁移事宜，说来这样大规模的迁移，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实在不少。 大家走后，林晨回到城主府。 至于城防守卫、打扫战场、恢复秩序、岀榜安民这一类的事情，他是不过问的，冷玄当了这么多年城主，穆凡干了这么多年统领，这点事情难不住他们。 在城主府，林晨完成了在大牢里的承诺。写了一封字迹歪歪扭扭的信，交给林震东，让他发往玄龙派。 直到这时，林震东才相信他所说的话，心中既惊奇又欣喜地去找鸽子了。 “父亲，家中产业处理得如何了？”一个肃静的房间中，林晨问林震南。 此时，只有他们二人独处。 林震南道，“你两位伯父带话回来后，我就着手处理了。所有田地卖给了孟家，商铺卖给了韩家，两座府邸都卖给了秦家，现在银契两清，松风别院算是租住韩家的。” 林晨微笑点点头，“如此甚好，晨儿还怕来不及呢，所卖银两可有损失？” 林震南摇了摇头，“守财这事，为父还是做得稳妥的。银钱到手之后都已深埋地下，别人不掘地三尺绝对找不到。只是卖得仓促，价格有些低，话又说回来，不给他们一些便宜占，他们也不会买呢。我听说这三家都是举债购下的，准备留给子孙的。只可惜啊，出了这事儿，朝廷肯定要罚没的。” 林晨诡秘一笑“留给子孙？就算不罚没，恐怕他们的子孙也没几个能享受到了。” “怎么……战死了？”林震南惊问，黑石城这边还没有大炎战场的消息。 发生在伏龙口的事情，从白狼关回来的田真并不知道。 “他们想杀晨儿，都被我料理了。青阳门的一个长老和五百弟子被晨儿灭了。还有，大夏的两千官军追杀晨儿，也被送去了黄泉路。”林晨说道。 林震南听完，叹口气道，“你倒是厉害，可是结下这么多仇家，以后一定要当心。对了，你把这么多人都骗去大炎，到底该怎么收场？” 林晨大囧，“我就那么像骗子吗？” 林震南笃定地分析道，“你两位伯父回来说了，你只是与大炎元帅向无筹有些交情而已，可是他安排不下这么多人。你救了云月公主，大炎皇帝可能会回报一下，但绝不可能为了这些人与大夏撕破脸！” 林晨手捂额头，表情很是无奈，“父亲，这事跟云月公主，跟向无筹根本不搭边，大炎皇帝根本不知道晨儿救云月公主的事儿，是你儿子在大炎发达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田真的私藏 林震南似乎并不意外，“能攀上大炎的兵马大元帅，想不发达都难啊，别卖关子了，说吧，混了个什么官职，是百夫长还是千夫长？” 唉，林晨很无语。 是不是父亲对“发达”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 “不是百夫长，也不是千夫长……而是……”林晨刚要给父亲交个底儿的时候，他忽然住嘴不说了。 林震南一愣，很快他便释然了，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 “你这耳朵现在比猫还灵敏。”林震南及时转移了话题。 “晨儿觉得狗应该比猫更灵敏。”林晨呵呵一笑。 林震南哈哈大笑，“自古虎父无犬子，那样比就不对了。” “听说猫还是虎的师傅呢……” 两人正打着哈哈，脚步声到门外停了下来，响起了冷玄的笑声，“猫吃鱼，狗吃肉，咱们也该吃饭了。” 随后，他轻轻推开门。 林晨站起身，心里微微有些遗憾，如果后半句变成“奥特曼打小怪兽”，他一定会和冷玄大醉一场。 这个地方没老乡啊！ 宴席很丰盛！ 除了林晨之外，桌上的人在今天之前都是吃牢饭的。 就算林晨，他吃的也未必有牢饭好。他接触到的最丰盛的一顿酒菜还送到了大牢。 席间，冷玄几次试探林晨的口风。 林晨听明白了，冷玄果然以为自己走的玄霓裳的关系。只是他不确定是走玄霓裳父皇的关系，还是她师父的关系。 应该是他从昊天门得到了什么错误的消息。 但林晨却故作不明白似的，不时把话题岔开。 后来冷玄也就不问了。 倒不是林晨故意卖关子，他有着自己的考虑。 和父亲可以说，但一桌子人，其中有几个黑甲卫将领，他并不熟悉，在这里却绝不能说。 不说，他依然是大夏人，最多从表面上看，是到大炎避难。 如果说了，一旦暴露出去，就等同于大炎的逍遥王进攻大夏黑石城，性质完全不同。 至于以后公开这个身份，这事到那时都成了一本烂账了。 因为下一步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冷玄所说的吃饭真的只是吃饭，尽管他备了酒，但没有人喝。 饭局因而结束得很快。 穆凡和黑甲卫的几个将领各自去忙了。 房间中只剩下林家四口和冷玄。 “各项事务都已安排人手去做，几位可在府中自便，住处都已安排妥当。” 冷玄提起茶壶边倒着茶水边说道。 林震南起身，道，“住处先不忙，我回府中一趟，回来再安置不迟。” 林震东和林震西表示与林震南一起回去。 “我也去……” 林涛说话的声音很小。 这次回来，林晨发现这个二哥很沉闷，只是在大牢被救出时，和他打过一声招呼，然后就自动透明了。 “晨儿去吗？”林震南问林晨。 “我想找个有密室的房间，有一项武技修炼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跟着回去了。”林晨找借口推脱了。他知道父亲回府肯定是取藏起来的钱财，叫上自己也准备继续饭前没有说完的话题。 三个武者同时取那点东西，田真一伙又已全歼，危险肯定是没有的。而且他不想在林涛跟前过多说大炎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一旦知道自己在大炎封王，指不定会有什么表现，一旦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而且，他们一家同时离开城主府，会给冷玄造成某种错觉，以为他们早约好了，背着他商量什么事情。 见林晨不去，林震南倒没说什么，嘱咐林晨几句，叫他别太劳累了，便与林震东三人离开了城主府。 本来冷玄已经为林晨几人准备了别的客房，听林晨想要带密室的，冷玄略一犹豫，道，“带密室的客房倒有一间，之前田真居住了，只是尚未打扫，林公子若不嫌晦气，我这便去安排。” 林晨客气地说道，“那就有劳城主了。” 冷玄也客气了几句，出去不短的时间才又回来，把林晨领到一个奢华的房间内。 在光滑的墙壁上按了几下，墙壁上出现一个暗门，里面是一道通向地下的石梯。 顺石梯行去，是一间石制的地下密室。 其布置格局与昊天门那间大同小异。 教会林晨开启机关的方法后，冷玄便告辞出去。 林晨独自到房间中仔细打量了一番，来到一面墙壁前，掀起挂着的山水画，露出里面的墙壁。 在上面按了几下，墙壁的机关被触动，出现一个暗格。 林晨往里面扫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把墙壁恢复原样后，放下画，林晨的目光又落在墙角的一个硕大花盆上。 这是一个精美的陶瓷花盆，上面画有鲜艳的仕女图，里面栽着棵一米多高的不知名小树，枝干遒曲，看起来很有艺术美感。 林晨走到跟前，看了一眼盆中的泥土，手指在花盆上敲了几下。 随后，他握着小树的底部向上一提，盘曲的树根带着一大坨泥土脱离了花盆，露出了埋在泥土里的一个精致铁盒。 取出铁盒，林晨打开盒盖看了一眼，送进了系统空间。 只可惜，只有这一点收获了。 林晨叹息一声，把小树重新放入花盆，泥土整理了一番，消除了动过的痕迹。 吃了迷神丹的田真很诚实，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私藏的财富。 三个地点，都在他的住所里。 在密室里，他藏了一百万银票，藏在墙壁的暗格里银票有一百五十万两。 这两个地方的银票都不见了。 很显然，是冷玄借口打扫房间时干的。 也许冷玄搜出了藏在这两处地方的钱财，以为这就是田真的全部私藏。 最明显的那个花盆，他反而没有注意。 恰恰这里面的银票最多，达到三百万。 这些钱财一部分是从黑石城的银库中取出的，这份财富不属于某个人，是黑石城的岁赋，应该交给朝廷，但暂时还没上交，田真从中取走三百多万。 还有一部分是冷玄的私产，从城主府中搜出的，不到二百万两。审讯时，田真自己猜测，冷玄的财产应该不止这些，但他暂时还没有别的发现，想等着慢慢发掘。 毕竟城主府是他的了。 另一部分，是田真到任后，地方上各家族、商贾、豪门的孝敬，数量也是不少。 林晨毫不客气地把这三百万两银票替冷玄“代保管”了。 就算冷玄再没有别的私藏，毕竟城中的银库中还有二百多万两，这些田真没有动，银库里一点银子不留，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加上刚才那两处的，他一辈子也用不完。 而且，就算去了大夏，当了城主，他也不需要养兵了。 到那时，兵……都是自己的了。 怎么好意思再让冷玄掏银子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根本不是统领 前世林晨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宅男。 这一世应该也不是，可是为了不断提高实力，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修炼。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给小树浇了些水，然后进了密室。 大家知道林晨要修炼某种武技，谁都没有去打扰。 至于吃饭的问题，连婴儿饿了都知道找大馒头，林晨这么大个人就更不用担心了。 饿了，他自然会出来的。 密室大门紧紧关闭了五天，林晨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五天的时间，他终于突破初元境三重，晋级第四重。 其实这个速度足以惊世骇俗了，不过林晨却不满足，心中腹诽不已。 走五种属性修炼的道路真不是一般的难，跟打游戏有些相似，越往上越难。 比父亲晋级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这还是在他各种丹药用之不竭的情况下，如果换了别人，相信走这条路，不一定能出新手村。 难归难，总归是有它的好处。 晋级四重，林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甚至想找凝元境的武者较量一场。 带有属性的元力，比没有属性的元力强悍得不是一星半点。 府中很安静，林晨自己弄了些水，简单洗涑一番，出城主府到四处看了看。 城中出现这么大变故，秩序并不如何混乱，而且商业明显繁荣起来。 某些大宅院门前，摆了长长一溜，都是各种生活用品。 从桌椅板凳到锅碗瓢盆，应有尽有。 “三公子……” 在某一座府邸前，林晨听到招呼。 不用回头，他也听出来是周正龙。他家府门前，同样摆了很多东西，周围聚了一圈百姓。 “准备得如何了？” 林晨问道，这些小来小去的东西不值几个钱，随时都可以丢弃启程。林晨问的主要是族人的沟通和重要财物的准备。 周正龙轻轻晃了晃脑袋，满脸苦相，“回家挨了一顿臭骂，被骂得狗血喷头，还受了家法，说我就是周家的罪人。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房产、地产、店产、矿产卖不出去，其余的东西正低价处理，能少受一些损失就少受一些。族人也是故土难离，三姑六婆的没少埋怨我。” 这种情况林晨已经预料到了，如果自家的产业没处理完，肯定也得受不少埋怨。 “放心，到大炎后，兄弟们每户，我会给一万两银子安家费的。”林晨说出了自己早就有了的想法。 周正龙急忙摆手，“那可使不得，其实细算起来也没什么损失，毕竟有万亩土地在那顶着，在大炎还带回来四万多银票，家里的东西又多少可以变卖一些。主要是祖业积累不易，现在背井离乡，家里人在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 “只是告诉你一声，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和本城的其他兄弟有联系吗？”林晨又问。 周正龙点点头，“每天都会碰一面，各家情形大体相同。” “那好，抽空去告诉兄弟们安家费的事，让他们在家族里也能抬起头来。族中还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倒真有，家父与两位叔父这次都去大炎支援，现在仍然在钱诚军中，我担心他们会有危险。其余兄弟家也存在这种情况。” 周正龙为难地说道。 “放心吧，只要没坐实咱们谋反，仅凭推断，钱诚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顶多也就是暂时控制起来，到时设法营救出来，一起去大炎就是。” 解除了周正龙的疑虑之后，林晨又来到了东城门。 自从那夜之后，四个城门全部戒严。除了自己人，其余人等只许进不许出，严密封锁消息。 一应生活物资，由城主府调配供应，倒也没有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 百姓们都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谁也不敢聚众闹事，都心中忐忑地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在城墙上，遇见了穆凡。 “朝廷有没有什么反应？”林晨问。 “目前还没有，我已派人远出数百里打探动静，一有情况，这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穆凡刚检查完城门布防回来，如此说道。 “穆兄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会冶炼技术的匠人也想去大炎的，如果有，每个工匠可以答应他二百两银子，最好是会炼金技术的。当然，到了大炎之后，银子由我出。” “二百两银子对穷苦的工匠来说，应该是笔不小的数目，我会留意的。” 穆凡没有问林晨找这些匠人做什么，一口答应下来。 “我刚闭关出来，没看到冷城主和家父，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林晨问。 穆凡轻轻叹口气，“冷城主心情很不好，他似乎在忙着找什么东西，自从清点完银库之后，他的脸色就很难看。至于令尊，我想，他的心情应该比冷城主还要差吧，或许你去武道监察衙署能找到他。” 林晨微微点头，和穆凡了解了一下其他情况，下了城墙奔武道监察衙署去了。 冷玄为什么心情不好，林晨大约猜到了原因，他可不会拿自己的银子去换冷玄的好心情。因为这些银子对他来说有更大的用处，而对冷玄来说，只不过是原本的巨额财产上又增加了一笔数字而已。 武道监察衙署的官员已经被处决，现在这个衙门已经不存在了。 在那个有着两只石狮子把门的院子，林晨果然看到了林震南。 一同在那里的还有林震东和林震西。 他们正被一群人围在当中，场面很是嘈杂。 看到林晨进来，有几个人过来打招呼，“林统领……” 是一百九十三个兄弟的其中四人。 里面就有宁远。 另三个分别是赵家、孙家、李家的子弟。 “出什么事了。” 嘈杂声消失了，所有人都看向林晨，林晨皱眉问道，果然，他发现林震南的脸色的确很难看。 “别叫他统领……他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统领……”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粗鲁地对几名兄弟喝道。 “这是家父，事情是这样的……”宁远神色尴尬地开头。 宁远的父亲走了过来，“你闭嘴……还是我来说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买了 “好，请讲……” 林晨温和一笑，对兄弟的父亲，他还是很客气的。 “我们找令尊只有一个要求，大炎我们是不会跟着去的。是你林三公子带着我儿子杀官军、劫牢，才使我们在黑石城住不下去的。我觉得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些补偿吧？”宁远的父亲气呼呼地说道。 林晨看向宁远身边的其他三个兄弟，问道，“你们几家都有这个想法吗？” 那三人也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说破了嘴皮，可是……”宁远呐呐地说道。 另三人把脸扭到了一边，不敢再看林晨。 林晨没有怪他们，毕竟在家族中，他们的话语权很小，做不了主。看这情形应该是家族逼着他们过来的。 林晨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各位的担心我能够理解，在这里，我向各位保证，到大炎之后，各家族一定会比现在发展得好，一时的损失算不了什么。所有的损失都会找回来的。” 宁远的父亲冷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凭什么保证，我可是听说，你们林家把所有的产业都卖光了，一点损失都没有的。” 其他家族的人也随声附和，说的话都很难听。 宁远和其他三位兄弟越发觉得尴尬。 林晨叹了口气，告诉林震东和林震西通知父亲变卖家产时，他还只是被封了万户侯。并没有与大夏产生任何冲突，他只想着自己一家迁到大炎。 后来封了逍遥王，有了自己的地盘，他才有了把兄弟们都带过去的想法。那时同样与大夏没有直接的冲突，各兄弟家族都可以变卖财产，也不用把三族都带过去。远没有现在这样麻烦。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宁远的父亲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并不是林晨有意造成的。 事实摆在那，林晨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诚恳地说道，“不知道你怎样才会相信，我的承诺就是保证。万亩土地，就算每亩地净利五两，一年就是五万两。有个三四年，应该足以弥补现在的损失吧？” 宁远的父亲不屑地说道，“你的承诺算什么？谁知道有没有命去大炎，到了大炎之后又能不能拿到土地，总之，我宁家是不去大炎的，我宁可到别处谋生，家族的损失你必须赔偿。” 林晨眉头微皱，看向宁远等四个兄弟。这四人都低着头，显然在家族面前，他们屈服了。 这事勉强不来！ 林晨叹口气问道，“不知你家损失了多少？” 宁远的父亲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契，交给林晨，“这个还给你，家族损失有十几万两，你只需补偿十万两即可。” “父亲，你不能这样，在大炎要是没有林统领，远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呢，而且，靠着林统领，远儿还得了近五万两银子。我相信林统领……咱们还是跟着去吧！”旁边的宁远喊道，能看出他此时内心极为无奈。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他父亲大声呵斥起来。 宁远木然看了看父亲，重又低下头去。 林晨摸了摸下巴，略一沉吟，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点出几张递给宁远的父亲，“这是十万两。” 宁远的父亲意外地看了林晨一眼，接过来，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 “老夫来得真是巧了，真不敢相信，还有人大炎不去，万亩土地不要……哈哈哈……” 院外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随之独臂的徐老爷子带着徐威和徐朗走了进来。 宁远的父亲眉头一皱地讥讽道，“徐老爷子多年不见，还真是硬朗如夕啊，你徐家当然不会在乎这么点家财，因为你那点家财几乎算得上是没有，自然想去大炎碰碰运气了。” “目光短浅啊！” 徐老爷子摇摇头扔下了这一句话，便走到林晨跟前。 “恭喜……”林晨微微一笑。他与多个凝元境强者接触过，对凝元境武者的气息很熟悉。想不到，几日不见，老爷子不但伤势尽复，还出人意料地晋级到凝元境。 徐老爷子只是微微点头一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三公子，宁家退掉的地契，老朽可否用十万两银子买下？” “当然……只要你愿意。”林晨微笑点头。给兄弟们的地契，其实都是他治下的土地，本意也是这些土地补偿各个家族的损失，如何处置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你确定要买这些土地？”宁远的父亲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那是自然……一亩土地就算按二十五两算，那也是二十五万两。用十万两买下，相当于占了你宁家的便宜了。”老爷子呵呵笑道。 宁远的父亲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倒也没急着离开，他站在一边冷眼观看。 “威儿……拿银票来。” 听到招呼，徐威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数了一遍递给林晨。 林晨接过去，揣进怀里，把手中的地契交给徐威。交易就算完成了。 “哈哈……当真是一场好戏，我可是听说你的两个孙子和林晨走得很近啊，这是演给我们看的啊！”宁远的父亲突然大笑起来。 老爷子摇头笑了笑，坐在林晨搬过来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皮。心中暗暗嘲笑宁家，林晨随意给他两颗丹药就治好了他的内伤，使他突破到以为一生都不可能突破的凝元境。 可以想见徐家振兴有望。 林晨此子深不可测，未来不可限量，以后说不上有多少人想追随他，也不一定能成为他的嫡系。宁家竟平白放弃了这样的大好机会。 岂不可笑。 他是特意来感谢林晨的，一打听林晨来了这里，这才寻了过来。 想不到，被人当成了托。 内伤可以治，眼瞎是真没治了。 “呦……人还真不少啊！” 门外，穆凡走了进来。他知道这边的事，不放心林晨如何应付，特意过来看看。 林晨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转向孙家、李家、赵家诸人问道，“诸位需要补偿多少？” 孙家的一位老者道，“既然宁家已经确定了数目，孙家损失也是十几万两，便补偿十万两即可。” “赵家也要十万。” “李家也是……” 其余两家纷纷开口，都把地契交还给林晨。 林晨伸手从怀里掏出银票开始清点。 “徐老爷子，这三万亩土地你不买了？”宁远的父亲揶揄问道。 徐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手头没有银子，要是有的话，你以为老朽不买吗？” “这个还可以买？”穆凡听到二人所说，问道。 “十万两一万亩。”徐老爷子回道。 “林老弟……等等，你不用掏银子了，这三万亩我买了。”穆凡一步跨过去，压住林晨的手，随后从怀里掏出银票清点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真的就摸摸手 林晨把银票收了回去，看着穆凡付款。 “这是十万两，你的……” 穆凡数出了十万两银票，给了孙家的老者。 从林晨手里收回一张地契。 “十万两……你的。” “你的……” 付完李家和赵家的银票，穆凡已经拥有了三张地契。 “林老弟，今天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一天我就赚了三十万两。等到了大炎，把这些土地一卖，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穆凡开心地大笑起来。 “想不到你还有做奸商的潜质？”林晨嘴角一抽。 “看来，我是来晚了。”冷玄带着黄秉等几名黑甲卫走了进来。 “我想，我应该错过了什么？” 看着穆凡手中的地契，冷玄感叹道。 “要不……匀给城主一万亩？”穆凡将一张地契颇为不舍地送到冷玄跟前。 “还是算了，我又不缺银子。”冷玄笑了笑，把穆凡的手推了回去。 林晨和冷玄打了个招呼后，到了林震南跟前。 “父亲，如果还有人找你补偿，尽量挽留，如果对方坚决不去大炎，就按一张地契十万两补偿。” 刚才自始至终，林家三兄弟都没发表任何意见，全凭林晨处理。 在他们心里，林晨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晨了，似乎他才是一家之主。 林震南自然不会反对，穆凡会算账，他也同样会算这笔账。 冷玄听林晨这么说，他的眼睛一亮，对林震南笑道，“若有人退掉地契，震南兄可转卖给冷某吧，有多少要多少。” 林晨问道，“总共近二百张地契，近两千万两银子，城主确定全部收购？” 冷玄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账可不是这样算的，能退地契的估计也没几个，三十五十的顶天了，这些我还是出得起的。” 林晨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要不这样，若有退的，咱俩一人一半，林家底子薄也想挣点的。”林震南考虑了一下给了冷玄这么个答复。 “全凭震南兄做主了。”冷玄痛快地答应了。 林晨心中一动，对冷玄道，“城主若想收购地契，不如到麻星城、永安城、瑀王城贴出收购公告，我想收获会更大一些，那边的地契多，哪怕多出三五万两的价，也是稳赚不赔。” 冷玄猛然醒悟，“对，是个好办法。” 林晨哈哈笑道，“我开玩笑的，城主就这么信得过林某啊？” “就算信不过你，我还信不过云月公主吗？有了云月公主这条大腿，你在大炎还不得横着走啊！不说了，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说完冷玄带着手下匆匆出去，看样子真是急着去办。 林晨暗暗一笑，冷玄真要这么一折腾，基本有的世家想不去大炎也会重新考虑考虑。即便真有不去的，借冷玄之手给兄弟们一些补偿，也是不错的。 宁家、孙家、李家、赵家等四个世家的人目睹了刚刚发生的整个过程。不禁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说徐老爷子买地契是帮着林晨造势，那穆凡和冷玄又怎么回事？ 他们都不傻，能看出来，那两个人绝不是演戏。 银子都已经退完了，根本没这个必要。 其实各家的损失都没有这么大，要十万两也是预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如果林家能补偿个五六万两，他们也就很满意了。 问题是，穆凡说的一点没错，到大炎一转手可就赚十几万两，只少不多。 可是他们真能到大炎吗？ 这些赏赐是真的吗？ 还有云月公主是怎么回事？没听回来的人提起过啊。 带着满腹狐疑，他们离开了武道监察衙署，接下来他们将离开黑石城，到别处谋生了。 林晨把他们送出门，唤住宁远等四位兄弟。 这四人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他们心里有数，林晨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给的银子。 因为林晨根本没有这个义务。 是自己的家族无理取闹了！ “拿着，每个兄弟都有的安家费。”林晨给四个人一人一万两银票。 “我们不能要……今天我们够惭愧的了。”宁远推了回来。 “令尊也是为家族考虑，只是他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这一万两与今天的事情无关，我说了，每个人都有……” “可是，在大炎，可能没有你，我已经死了，毕竟活下来的人那么少，我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幸运。”宁远还在推辞。 “就算死了，总得给你烧点纸吧，拿着吧……”林晨把银票塞了过去。 宁远，“……” “不要这样看我，银票对我来说就是纸，没事烧着玩。”林晨拍了拍宁远的肩膀，“如果能劝说家族一起去大炎最好，如果真去了别的地方，有什么困难随时到大炎找我……记住，咱们永远是兄弟。” 宁远几人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林晨目送他们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返回院中。 心中也是生出挥不去的惆怅。 穆凡带着满足的笑容向林晨告辞，又出去筹备迁徙的事宜。 “晨儿，云月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城主不止一次提到那位公主，而且你救了她，三皇子为什么还要对咱们林家斩尽杀绝？”人走后，林震南避开两位哥哥，把林晨拉到一个房间中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把云月公主交给朝廷的原因吧。”林晨目光闪烁地说道。 “胡说，要真是那样，他们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上冒犯了人家公主？”林震南逼问道。 林晨摸了摸鼻子，“真没有冒犯，我俩虽然住一间客房，也就摸了摸手，别的都没干。” 林震南闻言一呆，好半天才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住一个屋子还不算冒犯？公主的手也是随便摸的？真的就摸摸手？没做别的？” 唉，这老爹也太好奇了吧？ 年轻人谈恋爱，他就那么想知道细节？ “真没有别的了，除了摸摸手也就抱抱而已。没办法，当时被人追杀，她跑的又慢。”林晨笑嘻嘻地说道。 “这些我倒是不反对，只是别让人家三皇子知道啊？现在弄得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了？”林震南担忧地说道。 林晨这次一本正经回道，“那应该不至于，冷玄应该是从昊天门那边得知的，因为他们猜测晨儿与云月公主的师傅关系密切。而三皇子知道这事却不会对外宣扬，连田真也不知道内情。” “云月公主的师傅是什么人？”林震南问道。 “是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老太婆……父亲，你别这样看着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晨儿背后的那位前辈。晨儿绝对没有撒谎……”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不同意 回到居所密室，林晨又蜗居了两天。 第三天，他再次出了城主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找到林震南，简单询问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他便赶奔军营。 这两天，陆续有兄弟们的族人抵达黑石城。林家三兄弟负责接待安置，按照之前的商议，被临时安置在军营中。 到现在为止共有十二个家族的家眷抵达黑石城，但这些家族中还有部分人依然留在家中处理财产事宜。 这是众兄弟离开黑石城之前，林晨的建议，先解除后顾之忧，如果发生意外情况，留下的人随时可以轻身撤离。 见到了随同族人前来的十二位兄弟，林晨了解了一下分别后的情况。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回到家族都受到了训斥，也有的兄弟挨了家法。 只不过既定的事实已经造成，这些家族的主事者只能接受，而且很快做出了决断。 从这些兄弟口中，他也了解了一些其他家族的情况，应该说，大多数都很不乐观。这些兄弟分别住在麻星城、永安城、瑀王城彼此之间都有联系。 兄弟们虽然相信林晨，但不代表他们的家族同样相信。而且，这几城的世家多数要比黑石城的庞大，族人众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 那些家族有的犹豫，有的观望，有的在考虑其他的出路。 正和兄弟们聊着时，黄秉骑着快马来喊林晨。 冷玄请他立刻到城主府紧急议事。 匆匆赶回城主府，奢华的议事大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 冷玄、穆凡、林震南及两位伯父，黑石城中十九位武道世家的主事人。 其中有一些是临时主事，因为家主在大炎尚未返回，能临时主事的基本都是家主的长辈，能够对家族做得了主的人物。 林晨到来之前，应该他们已经议论了一会儿。 看到林晨到场，冷玄直奔主题地通报了情况，“据回报，大夏神龙军一万余人正朝黑石城赶来，三天前距这里只有一千二百里，估计现在已不足八百里。” “神龙军？来得好快啊！”林晨确实感到有些意外。神龙军是拱卫京都的部队，京都距此地万里迢迢，就算速度再快，也绝不是在他们攻下黑石城之下才出发的。 要么是在外执行军务中途过来的，要么是提前许多日子就已经出发了。 如果是后者，情况将更加严重。 但不管怎么样，神龙军来了是事实。这可不是一般的军队，战斗力很强，之前到边境护卫云月公主就是用的神龙军。 当然，那一次比较丢人，出了内奸。 “刚才诸位可商议出结果。”林晨问。 冷玄道，“多数人提出在神龙军抵达之前，提前撤入大炎境内。” “冷城主的意思呢？令爱还有多久能够返回？”林晨眉头微皱地问道。 冷玄道，“过万神龙军绝非黑石城守卫力量所能抵挡的，小女由几位幕僚去接，可绕开黑石城进入大炎，老夫同意提前撤离。” “有没有不同意提前撤离的？”林晨环视众人问道。 穆凡率先回应，“穆某尚未表态，去大炎既是三公子提出的，全听三公子拿主意就是。” 徐家独臂老爷子也是点头，所说与穆凡相同。 林震南三兄弟也是看林晨的意思。 按大家的想法，形势所迫，除了提前撤离，已经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想不到的是，林晨却断然否定了这一提议，“我不同意提前撤入大炎？” “为什么？难道留在黑石城，等着神龙军抄我们的满门？”周正龙所在家族的主事人，是他的伯父，一个年仅六旬的老者。 林晨摆了摆手，“老先生且莫着急，且等在下说说原因可否？攻占黑石城之时，晚辈与其他三城武道家族约定，给三十天时间准备，三十天一到，不管人齐没齐，咱们都准时撤离。现在时间远远没到，其他三城世家大多没有赶来，咱们如若现在撤走，不是釜底抽薪，把他们都坑了吗？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晚辈做不来。” “好，林三公子想仁义尽至，我们也不拦着。其实大家都看明白了，就算不撤，也肯定坚持不到三十天。那么三公子尽管在这里等就是了，总不能让我们陪着等死吧，我们自己提前撤不行吗？” 林晨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不能撤的原因，进入大炎境内，通过城池要隘，是以大炎太子的令牌为信物。如果有哪个家族能自行进入大炎，林某悉听尊便。这块太子令牌必须等三十天一到才可使用。而且，就算你们能进入大炎境内，大夏支援大炎的数万军队已在返回途中，一旦遭遇，后果不堪设想。” 周老先生站起身，“既然林三公子如此说了，老夫这就告辞，太子令牌老夫用不着，至于遇到大夏的军队，老夫也听天由命，与公子无干。” 说着话，他抬腿便走，走了几步，回头招呼郑家和奚家的主事人，“老夫在大炎还是有一些薄面的，带三两个家族过去还不在话下，二位可愿同行。” 周家、郑家、奚家素来交好，周老先生一来是卖个人情，二来也想壮大一下自己的力量。 但此举无疑是拆了林晨的台。 郑家、奚家两位主事者，看了看林晨，也没有经过考虑，满口答应着，跟随周老先生离去。 “好，如果没有提前离开的，咱们就商议一下留下来的对策。”说完，林晨看向众人。 冷玄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失礼了，老夫家族也想先行一步。”吴家主事者这时候站了起来。 林晨微微一笑，“请便！” 随后又走了三位世家的人。 林晨一律放行。 这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想法，他也能够理解。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甄别机会。一个人为自己家族着想，没有毛病，但只为自己家族着想，将来就不在林晨重用之列了。 “如果再没有想走的，那咱们可以开始商议了。” 走了六个家族，此时议事厅中只有十三个家族的主事者。 “老朽想听听商议结果再做决定，林三公子准备如何守城？”鲁家的一个老爷子表态道。 除了徐老爷子，其余世家的人纷纷点头。 “守城？我从不曾说过要守城的。”林晨眉毛一挑地说道，“黑石城既然是约定的集结地点，如果让神龙军兵临城下，封住城门，还怎么集结？我的意思是，在神龙军抵达黑石城之前全部歼灭他们。” 第一百六十二章 损招 全部歼灭？ 在坐的众人互相看了看，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怎么会听错呢？也没有耳鸣、耳聋的症状，充其量有点耳屎，那可是一点不影响听力的。 他们只是奇怪，林晨哪来的自信？ 就连冷玄也是眉头皱了几皱，终于忍不住问道，“林公子准备如何歼灭？就算两败俱伤也失去了意义。毕竟咱们是为了保全自己，而不是单纯地歼灭神龙军。” “那是自然，我没有想过失去一位弟兄。” 林晨手在空中一抓，凭空出现一副地图，铺在了冷玄面前。 “神龙军现在什么位置？” 冷玄看了看地图，在上面某处一指，“应该是这里。” 林晨略一沉吟，也在上面一指，“那我就到这里，把他们变成疲惫之师，他们到这里时，应该已经精疲力尽了。黑甲卫埋伏在这里……这里，到时看他们还往哪里跑？” 冷玄点点头，“如果公子真能保证他们精疲力尽，倒真可以全部歼灭他们。不过，我需要两千连弩。” 林晨摆摆手，“用不着那么多连弩，神龙军到了这里肯定会有所减员，达不到一万之数。一千连弩足够了，给你五万弩箭，穆统领带一千人去即可。城主带其余人负责守城，接应各城世家。” “那公子带多少人去？”冷玄问。 “我自己去。” 说着话，林晨站起身。 “我的布置完了，马上准备出发，各家族不必出战。” 林晨在地图上“这里”“那里”地一顿说，大伙听得明白，却没明白。 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 不过林晨一个人要去拖垮神龙军的打算，他们都听得明白。 神龙军可不的田真带来那些人可比，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且总数一万多人，他一个人去？ 一个武徒去办这样的大事？ 大伙都有一种做梦般，不真实的感觉。 冷玄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他适时拦住了林晨，“老夫知道公子手段极多，但拖疲他们，却绝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其中凶险太多。” “就让老朽陪三公子走一趟吧！”徐老爷子毛遂自荐道。 林晨摇摇头，“不行，我去只是拖疲他们，不是死战，我有两条腿，如果有危险，随时能逃。” 徐老爷子笑了一笑，“我也有两条腿啊，一样能逃。” 林晨依然摇头，“我有两只胳膊，能拉开弓箭。” “那……还是算了……老朽守城。”徐老爷子嗫嚅了几下，坐了回去。 “就这么办了，穆统领跟我来。”林晨收起地图，在各种不同目光的注视下，带着穆凡离开了房间。 他是真不想有任何人跟着，任何一个人都是累赘，尤其是这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它不健全啊。 当然，林晨也是顺便装了个X。 包括空手变地图，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让大家对他多一些信心。 “老朽觉得，此法完全不可行，咱们还是商议一个完全之策吧……” 刚出房门不远，林晨听到房间里不知哪个世家的人说出了此话，竟然还有许多附和者，屋中又变得嘈杂起来。 林晨并未理会，到一间闲置的房屋中，他取出了连弩。 黑甲卫手里原来有四百架，他又取出了六百架，凑足一千之数。 五万弩箭也摆了出来。 看到这些连弩，穆凡心里有底了。 出了房间，林晨又跟冷玄和父亲分别说了会儿悄悄话，挑选了一匹良驹，开了东城门如飞而去。 一路疾驰，一直到将近午夜时，林晨已行出六百余里。 路上他碰到了一个回黑石城传递消息的黑甲卫暗探，确认了神龙军就在这条官道上。 推算了一下时间，林晨判断神龙军离自己应该有三十里到五十里的距离。 这里已经过了楼西城，地势相对平坦一些，官道的左侧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林晨一勒缰绳，坐骑跑下了官道，不一会儿到了树林中。 林晨把马拴在树林深处，从系统中兑换了饲料和黄豆，给它备了一盆清水，然后离开了树林。 这是一匹好马，但经过长途奔行，它已经很累了，林晨需要它尽快地恢复体力。 沿着官道徒步快速行出二十多里，林晨警觉地停住身形。 他听到远处依稀传来嘈杂的声响，人数应该很多。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天上新月如钩，点点清辉，使夜色看起来淡了一些。 林晨向前借着夜色潜行了一里多路，他已然看清三四里之外有许多军士坐在路边休息，官道上点着数十堆篝火，一直延伸到极远处。 许多马匹散放在官道两边，在啃食着青草。 从随意插放在路边的旗帜上，林晨确认这支队伍正是他要狙击的大夏神龙军。 晋级初元境四重之后，他的六感随之提升。 晚上看东西犹如带着夜视镜，而且颜色不失真，不像夜视镜那样绿油油的一片。 林晨观察了一阵，觉得短时间神龙军不会继续启程行军。 从系统中兑换了大量的三角钉撒在了官道上。足足忙了一刻钟，他才收手，远离了大路，隐藏着身形向神龙军绕去。 路上，他设想了种种与神龙军遭遇的情况。在路上遇见怎么办，神龙军在城中怎么办，他们是扎营休息怎么办，如果是行军途中又怎么办，林晨都分别制定了相应策略。 这种情况自然也在林晨的预料之内，只不过因地制宜在细节上具体调整。 林晨穿过荒草丛生的野地，绕到一片低矮的灌木后面隐藏住身形。 这里离最近的神龙军已不足三十米。他们大多都在啃着干粮，不时相互聊上几句。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就是那些战马，似乎很疲惫饥饿的样子，头也不抬地觅食。 林晨从系统中兑换出一袋袋的黄豆，掺上某种药粉，搅拌均匀，又把黄豆放回系统空间。 一切收拾完毕，他施展烟罗无影步悄无声息地向官道靠近十几米，隐藏在另一丛灌木后。 再往前，已没有可以隐蔽的灌木，神龙军的战马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抛撒黄豆很容易被它们旁边的神龙军察觉。 林晨对此早已想好了应对策略。 他在灌木后悄悄取出了冰魄神剑，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见鬼，突然这么冷……”一名正在啃着干粮的军士四处看了看，嘟囔了几句奔向不远处火堆。 这时的温度已经达到呵气成霜的程度，他衣着单薄自然承受不住。 他这边一动，旁边的神龙军士也随着向火堆聚拢。 趁他们离战马远了一些，林晨取出布袋一把一把地把黄豆向正在吃草的战马撒去。 神龙军长途奔行，马料已经用尽，啃食青草只能是暂时充饥。它们尤其喜欢黄豆这种粮食，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了这些美食，不禁抿着宽厚的嘴唇零活地拣起来吃掉。 神龙军怕冷，它们天然皮毛一体，带有御寒装备，自然没有受到低温影响。 把这一片撒完之后，林晨手持冰魄神剑绕到另一个方位。 随着他到了哪里，哪里的温度都会骤降许多。 那些不明所以的神龙军，都如先前那拨人一般，到火堆边取暖。 虽然对骤降的温度感到奇怪，却没有人怀疑是人为的。 毕竟，这还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范畴。 林晨撒黄豆工程因而进行得很顺利，在神龙军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至少有千匹战马吃了他请客的黄豆。 当他还想扩大范围给更多的战马下料时，官道上突然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鼓响。 林晨略有遗憾地收起冰魄神剑退后了一段距离，隐藏住身形。 官道上，神龙军开始各寻自己的战马准备列队启程。 “耶耶耶……” 一个神龙军牵着自己的坐骑来到官道上，那马突然嘶鸣一声变得暴躁起来。马脖子猛地一甩，挣脱军士手中的缰绳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那军士急忙吆喝着追去。 那匹马跑了一段距离，径直来到一匹白马旁边，身体人立而起，双蹄搭在了白马的身上…… 正在整军列队的神龙军中传出了一阵哄笑声。 只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自这匹马开始，这样的情形接二连三发生。 那些战马像突然受了刺激似的，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地各自寻找心仪的伙伴大撒狗粮。 场面蔚为壮观！ 林晨看到如此情景，诡异一笑，在灌木丛后开始闭目养神。 “快……阻止他们。” 一名神龙军将领大声喝道，要是任由这些战马胡作非为，完事之后会有很长一段疲劳期，需要修养之后才能长途奔行。 军务紧急，他们不敢耽搁，便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也只是因为马力不足，而非军士疲劳。 许多军士听到命令奔过去，又是打又是拽，企图将一对对战马分开。 奈何那些吃了药的马似乎已迷失了本性，都是狂躁不安，不时嘶鸣着对军士尥蹶子反击。 一处如此……两处如此……千余处均是如此。 场面陷入了极度混乱。 “怎么回事？” 官道的另一侧，这支神龙军的主将，奋威将军袁士德催马过来喝问。 先去下令的那名将官指了指那些战马，“突然就这样了。” “有古怪，去看看，刚才它们吃了什么？” 袁士德脸色格外阴沉可怖。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凝元 “发现了这个……” 有军士在道边的草丛中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手捧着几粒战马没有吃尽的黄豆来到了袁士德跟前。 “这边也发现了……” “这边也有……” 袁士德捏起一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本应该没有任何味道的生黄豆却多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有人做手脚，给我搜。” 到底不同于其他队伍，神龙军此时展现出良好的军事素养。 不用袁士德详细交代，军士立刻组成数十小组，每组十人，持着兵器、火把自发现黄豆的地点，一点点扩大范围向官道两侧搜索。 刚搜出十几米的距离，黑暗的夜色中突然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如鬼哭一般飘忽不定，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声音出现，一道白影从一片灌木后现出身形，以极快的速度一飘一飘地向远处飘去。 身形轻灵，似没有重量一般。 附近的神龙军身形一滞，急忙用兵器护住全身。 “装神弄鬼……” 袁士徳冷哼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向白影电射而去。其速度竟与白影几乎不相上下。 “保护将军。” 亲卫统领大喝一声，率领百余名亲卫尾随而去。 林罗烟罗无影步施展到极致，化作一道白影很快远离了官道，消失在神龙军的视线之外。 随着距离不断拉开，百余名亲卫也甩得不见了踪影。 只有袁士徳始终保持着百余米的距离紧追不舍。 在灌木丛隐藏之时，林晨已经感受到此人身上的凝元境气息，功力极为深厚。 如今一看，其速度身法竟不在自己之下，直接用霸王弓怕是不会奏效。 心中闪念之间，他变化了方向斜下里向一片树林奔去。 袁士徳依然紧追不放，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想法。 此地离官道已极远，进入了丘陵地带，荒无人烟。 再往远处即是一片山麓，与连绵的大山相接。 身形几次闪动，林晨已进入山麓，晋级初元境四重，他的阎罗无影步已经水涨船高，现在的林晨是一个新的林晨，远非三重境界时所能比拟。 在一棵小树前，林晨停住身形，转身看向快速接近的袁士徳。 出人意料的是，袁士徳没有立刻发起攻击，他停在林晨前面六七米之外打量着林晨。 夜间他的视感远不及林晨，从林晨现身、逃走，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看清林晨的相貌。 那是一张年轻得不像话的脸，看样子绝不超过二十岁。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甚至有些嚣张。 袁士徳又仔细感应了一下赤手空拳的林晨，依然没有感应到任何一丝元力波动。 也就是说，此人不是武者，而是一名武徒。 这也是他之前的判断，追击的过程中，他同样感应了一番，没有感受到元力波动。 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武徒的速度竟恐怖如斯。 “你是什么人？”袁士徳保持着足够的警惕问道，目光扫过山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他还是怀疑眼前这人是有意把自己引到这里，对自己发动伏击。 林晨嘿嘿一笑，“如果你追上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那我该走了。” 说完，他果真身形一动，飘向山坳深处。 袁士徳也是骤然发力，身形电射而出，手中长剑映着清冷的月光刺向林晨。 便在剑尖距林晨不足一尺之时，林晨身体蓦然横移，让过攻来之剑，手中寒光闪动，横扫袁士徳。 随着冰魄神剑的出现，周围气温骤降，寒意逼人。 即便是凝元境的袁士徳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这一剑攻防兼备，剑招虚虚实实之间早留有了余地，就是为了试出眼前这个青年到底有什么后手。 林晨这一剑横扫，他收腹横移，堪堪避过剑锋，身上的甲衣却出人意料地被划开一道口子。 林晨暗道可惜，凝元境强者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剑……” 感受着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袁士徳脱口赞道，却在瞬间运起元力遍布周身抵挡这股寒意。 他已然感觉到，这种兵寒竟隐隐能滞塞体内元力的运行。 宜速战速决！ 袁士徳心中打定主意，手中长剑幻出无数剑花，如寒梅绽放，在夜色中散发出骇人的杀机。 林晨不再压抑着自身境界，元力波动汹涌而出，手中冰魄神剑迎上乱舞的梅花。 化境上古剑式……风云九剑。 “喀喀喀……” 两剑相交，几道清脆的响声发出，袁士徳手中的高品长剑被削去了一截。 握在手中的只剩半截断剑。 “果然隐藏了实力……” 袁士徳哈哈大笑，“如果想以你现在的境界与老夫对抗，哪怕你有神兵也是送死。” 笑声未了，袁士徳手中断剑脱手向林晨掷出，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柔柔的软剑已握在手中。 元力一摧，软剑笔直挺立，竟丝毫看不出软剑的样子。 林晨是首次与凝元境强者对战，从速度上他已试出，自己若是想走，对方绝对留不下。 这已是落于不败之地。 而对方的劣势是要运用元力护身，才能抵御冰魄神剑的寒意。 自己的元力属性是火属性，晋级四重之后，对此剑的寒意已经有了免疫力，不再受丝毫影响。 那就大战一场吧！ 看看自己现在的功力到底如何！ 软剑硬锋，剑式袭来，杀伤力丝毫不逊于高品长剑。 而剑身却又多了许多柔韧与灵动，剑影闪动之间，每当与冰魄神剑将要相碰之时，硬剑却突然化作软剑，有若灵蛇一般，硬是避开林晨手中的神兵。 林晨心中暗暗称奇，这一手剑术几达出神入化之境。 不过，即便是无限接近化境，毕竟还是没有达到。 林晨施展的风云九剑却是实打实的化境剑式，而且上古剑式繁复深奥威力奇大。 烟罗无影步也是化境。 他的劣势在于元力没有袁士徳雄厚。达到凝元境可元力外放，而初元境却不能。 元力外放可凝聚剑气，但受酝酿时间限制，需要集中大量元力才可发出一式。 从酝酿到发出，虽然需要一定时间，但毕竟一旦发出会令人防不胜防，一式就可决定生死。 这一点林晨也是不得不防备。 山坳中，两人各施手段战在一起，剑影纷飞，凶险异常。 山坳中，受冰魄神剑的影响，温度越来越低，草木上夜间凝聚的露水已经结霜。 草叶、树叶也已冻结。 刚开始时，袁士徳只是震惊于林晨的剑式和步法。 一个初元境武者竟有如此造诣，他还是初次遇到。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生出一种恐惧。 对方剑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竟渐渐穿透了护体元力，直透骨髓，在缓缓地凝塞着自身元力。 攻防之间，不知不觉地竟没有之前的灵敏，剑法的施展大打折扣，有两次差点变化不及被林晨削断。 惋惜地看了一眼那柄散发着无边寒意的神兵，袁士徳虚晃一剑，而后飘然爆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控制 这一战，林晨采用了保守的战法。 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现在与凝元境强者的战力对比，想看看冰魄神剑的效用。 袁士徳的剑式变弱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当对方爆退之时，林晨鬼魅一般随之跟上，冰魄神剑发出寒意凛然的剑式攻向袁士徳后背。 袁士徳不得已回头抵挡，双方再一次缠斗在一起。 期间，袁士徳几次想摆脱这种局面，但林晨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无法摆脱。 无边的寒意似乎渐渐冻结了他的元力，甚至他的身体一片冰冷，手脚也渐渐麻木僵硬。 “住手，在下大夏神龙军奋威将军袁士徳……咱们无冤无仇，何必生死相搏，你需要什么……直说无妨。” 某一刻，袁士徳向后一跃，开口说道。说话间，牙齿都在打架，他恨不得现在就到火堆旁暖暖身子。 “袁士徳……张开嘴，吃下这颗药丸饶你不死。” 林晨并不知道神龙军的主将是谁，但听到这个名字却感觉极为熟悉。略一回忆，他便想起来，在伏龙口审问大晋太子姬乾时，姬乾曾说及此人。 林晨不但问了大晋布置在大夏的棋子，也问了在大夏隐藏的内奸。 这袁士徳便是其中之一。 “什么药？”袁士徳本能地问了一句。 “三息……”林晨说完已经开始计时，“一息……” “二息……” 袁士徳脸色变了几变，在林晨数到三息之前张开了嘴。此时的他，体内元力已无法调动，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林晨只要过来一剑，他便是死路一条。 明知道对面青年给他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多也不过是一死。 对方既然没有直接杀自己，应该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 便在他张开嘴之时，林晨屈指一弹，一颗药丸射入其口中。 袁士徳原本也存着侥幸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含而不咽，趁林晨不注意时再吐出来。 想不到那药丸十分诡异，入口遇津液即化，不受控制地进入腹中。 回味之时，口中满是辛辣的味道。 林晨收起冰魄神剑，“袁士徳，此药为何物，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自己只有六个时辰可活即可，六个小时之内，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 “需要我老夫做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我要你带军马上返回京都不得前进半步。”林晨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不可能，违背上命，私自撤军，必死无疑，还不如死在这里，家眷还可享受皇恩。”袁士徳很干脆地拒绝了。 林晨闻言冷笑，“别一口一个皇恩，你在大炎潜伏，却是大晋的一颗钉子，又做何解？” 袁士徳瞳孔一缩，露出震惊的眼神。 “你不用否认，我也没有揭穿你的想法，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无须多问。张开嘴……” 不等袁士徳说话，林晨冷哼道。 袁士徳犹豫了片刻，再次把嘴张开。 这次林晨弹入他口中的却是迷神丹。 片刻之后，药力发作。 林晨开始了审问。 迷神丹对凝元境强者的作用时间要短一些，林晨堪堪问完所能想到的问题，袁士徳已经清醒过来。 在他感觉，自己是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就像喝酒断片一样，从吃下那颗药丸之后，便失去了记忆。 他脸色露出了狐疑之色，看着林晨却没有询问。周围的气温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没有想着逃走。 一句话，他不敢赌。 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呢？ 这只是他心存侥幸的想法，实际上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林晨凭空把散发寒气的神兵变没了，这已经不是武学而是神通了。 这样一个身具神通的人总不能从身上搓个泥丸给自己吃吧？ 再不济他也能弄到耗子药吧？ “我是林晨，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找上神龙军的原因了吧？” 林晨没有隐瞒地自报了身份。 袁士徳一愣，他确实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只是结果还是未知的。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林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袁士徳抿着嘴唇望向夜空，片刻后才说道，“我虽是主将，即便我想撤军也是不可能的，军中分做三支人马，各有统领，我只直接统领其中一支，而且……” “你要说的我都清楚，在不撤军的前提下，你有什么办法？” 林晨打断了他的解释，他所说的办法是如何不进军黑石城。 他知道，正如袁士徳所说，他的带军权限是有限制的。神龙军是拱卫京都的军队，朝廷不会让某个人独掌军权。这支队伍由三部分组成，相互制约。每部分都接到了同样的命令，他们的任务只是去执行。作为主将甚至没有对其他两位将领的处置权，即便对方违犯军法，他们也只能回朝后呈报皇帝本人裁决。 袁士徳高于其他两位将领的权限就是作战的指挥权，怎么打，他说的算。 当然，目标只能是完成上边交给的任务。 否责其他将领有权拒绝。 这就是所谓的制衡。 从朝廷对民间武道的态度，和对神龙军的控制上，林晨感觉到了皇帝的多疑和狭隘。 所以，事情看起来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顺利。 袁士徳沉吟半晌，才回道，“办法倒是有，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讲” 袁士徳刚要再次开口，突然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林晨手指轻弹，一颗丹药飞了过去。 “药力已经发作，吃下去可以暂缓疼痛。” 袁士徳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脸色逐渐缓和了一些。 “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自然会考虑。” 林晨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需要你继续扮鬼，搅乱军心。” “然后呢？” “然后你想办法，给更多的马吃那种黄豆，把神龙军拖疲。我可以拖延一定时间，让你安排人手进行伏击，我也会想办法把军队分散行进，让你各个击破。”袁士徳说道。 林晨点点头，露出笑意，“与我所想不谋而合，你放心，我会尽量把你的责任摘出去。” “其他两个将领最好能留活口。”袁士徳补充道。 林晨道，“你放心，这两个替罪羊我会给你留着的。” “但愿一切顺利，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一旦我创造了有利条件，不管你那边能不能得手，都得给我解药。” 林晨摇了摇头，“此药六个时辰发作，到那时恐怕计划还没能全部实施，我能不提防着你？” 袁士徳皱了皱眉，“如果我毒发身亡，计划还如何实施？” 林晨笑了笑，“很好办，我这里还有一种药，服下后没有任何症状，只不过到一年之期需服下解药。你服下此药，一年之内给你解毒。六个时辰内前一种解药自会给你，记住，这是我的独门秘药。” “如果一年内，你死了或者找不到你呢？”袁士徳心中暗骂，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你该祈祷我能活蹦乱跳地活下去，我活下去，你就一定能找到我。你没有别的选择。”林晨淡然说道。 他说的这种药就是给大晋太子姬乾吃下的断肠丹。 刚才审问袁士徳时，他也可以直接给他吃下此药，但现在逼他服下，无疑更有震慑力。 袁士徳此时已别无选择。 他就像老牛一样被林晨牵住了鼻子，只得一步步走下去。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他自动张开了嘴，断肠丹被林晨一弹而入，进入腹中。 “好，但愿你也聪明一些，否责……” 林晨一起一顿，否责怎样他没有说出来，随即语气一变，“你可以离开了，第一步计划完成之后自然会解你六个时辰之毒……” 林晨接着交待了一番，袁士徳认真听完，默默点头，转身离开。 等袁士徳去得远了，林晨脱下宽松的白袍，取出冰魄神剑固定在后背上，重新穿上白袍，遮盖住冰魄神剑。 在系统中兑换了一张女士用的白色美容面膜贴在脸上固定好。 随后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使长发披散了一些。 又兑换了一只白纸灯笼，用毛笔在上面写了“酆都”两个字。 一切准备完毕，林晨取出小镜子照了照。 “嗯……效果不错，可以演聊斋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白影 袁士徳心情郁闷地返回官道上，接下来他要按照林晨的要求去做，以换取可以使他在六个时辰后继续活下去的解药。 曾经有那么一瞬，在林晨收起冰魄神剑之后，他想过冒险突袭这个可恶的年轻人，但理智终于压制了冲动。 他知道只有一击得手才可以，而他连半成把握都没有。 就算得手，林晨身上的药丸实在太多，他不可能一个个去试哪个是解药。 而且，那些药丸都是林晨信手拈来的，鬼知道解药在哪里。 他的百余名亲卫已经提前回来，暗夜的旷野中，他们根本找不到袁士徳去了哪里。 对于这些武徒境界的亲卫来说，尽管他们要比一般的武徒强悍，跟林晨与袁士徳比起来差得还是太远。 “袁将军……” 看到袁士徳回来，一群人围了上来。 其中有他的亲卫，还有虎贲将军鲁照，中郎将许彦臣，这两人是其他两支队伍的统领者。 “拿酒来。” 面色苍白的袁士徳朝两位将军略一点头，迈步走到官道上，坐到一堆篝火旁，烤起火来。 一名亲卫提着酒囊过来，袁士徳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手背抹了抹嘴唇，把酒囊还了回去。 “袁将军，他是什么人？结果如何？”人群围过来，虎贲将军鲁照问，这人正是喝止战马寻欢的那名将领。。 袁士徳盯着鲁照，“你确定他是人？” 这话带着明显的弦外之音，在这荒郊野外的夜里说出来，旁边的人都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那他是什么东西？鬼吗？”许彦臣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袁士徳摇了摇头，“是不是人，我也不好说，太诡异了，人没有这样的……我一路追过去，靠近还有四五丈的时候，就感觉头皮发麻，发根都竖起来了，心脏狂跳不止，差点就死过去。” “后来呢？” “后来我刺了他一剑，结果……剑被他一口给吞下去了，就像吃面条一样，可惜了我那宝剑。” 周围一片吸气声响起。 许彦臣看了看袁士徳腰间的空剑鞘，又看了看多了一些恐怖气氛的暗黑荒野，转回头，像个听故事的孩子一样，“那后来呢？” “看到那东西吃剑，我就有所猜测，哪会和他搅在一起，赶忙往回来，谁知道突然天寒地冻的，差点把我冻成冰坨子。就在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只狐狸被惊跑了，那东西就舍了我去追狐狸。我赶紧往回来，谁知道跑了好久，却总是在原地打转转。我当时也害怕啊，就想着逃出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发现躺在一个坟头上……这才一点一点摸了回来。”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毛毛的。 “那东西到哪哪冷，好悬，当时可能就在我旁边，差点冻死我……”有人在小声嘀咕。 接二连三有人附和着。 当时有一些距离太远的军士，并没有对温度变化感受得太敏感，现在听来不禁毛骨悚然。 “那叫鬼打墙，听镇里的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就遇到过这么一次，那也是一个晚上……” 有人开始讲故事了，旁边的人边听边脑补着画面。接二连三地有人开讲，各种离奇诡异的事件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这么冷……” 突然有人打了个寒颤，嘟囔了一声。 他这一说，众人也感觉到了气温骤降。 “鬼……” 有人大喊一声。 大伙一抬头就看到一道白影飘飘荡荡地过来了。 那白影好像没有重量似的，被风一吹，忽快忽慢，方向不时变换，越来越近。 白袍曳地，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脚，煞白的一张脸，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灯笼……” 又有人惊呼一声。 只见白影身前突然多了一盏灯笼，也是飘飘荡荡的样子。 “酆……都……” 许彦臣一字字读了出来，读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因为这两个字，恐惧蔓延开来。 灯笼突然消失了，随即又从白影的身后出现，而后又消失，又再次出现，每一次方位都不同，十分诡异。 那些神龙军士持着兵器聚在一起，手竟有些颤抖。 “即便是鬼……老夫也要战上一战……” 袁士徳取出软剑，口中大喝着，向白影飞身扑去。 那白影似没有感觉一般，依旧飘荡着。 某一刻，白影长袖轻轻一甩，扑到三丈距离的袁士徳惨叫一声，似受重击一般倒飞而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那白影依旧向神龙军这边飘来，寒意铺天盖地一般，众人瑟瑟发抖。 “不可敌……速避……” 袁士徳挣扎着爬起来，手捂胸口向另一侧退去。 “我也要试一试……” 一名胆大的军士持刀向白影缓慢靠近。 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影朝靠近的军士再次一挥袍袖。 一枚钢针无声无息射出，瞬间射入那人头颅之中。 那人发出瘆人的惨叫声，抱着脑袋跌跌撞撞蹒跚了几步，倒在草地上再也不动了。 “真是找死！” 袁士德怒骂一句，混在人群中向后退去。 林晨依然保持着飘荡的姿态，不徐不缓地向官道飘去。 经过中针而死的那名军士时，一蓬化尸粉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尸体上。 此时神龙军将士已避到了极远处。 林晨步法不变，匀速移动着，长袍遮住他的双脚，看起来与飘荡一般无二。 袍袖挥舞间，一把把掺了药的黄豆撒向略有些受惊的马群。 那些马看到黄豆，才慢慢安静下来。 之前吃了黄豆的千匹战马，已经被神龙军拴在了树上，但仍然狂躁不安地嘶鸣挣扎着。 林晨直接忽略了这些马。 好半天，他撒完所有的黄豆，看了看欢快拣食黄豆的战马，他又飘荡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官道范围，向远处飘去。 途经那具尸体时，他从一滩血水中收回了钢针。 直到白影飘走了好半天，神龙军才胆战心惊地返回官道上。 “李峰变成血水了……” 有平时交情不错的袍泽壮着胆子到尸体处看了看，回来向几位将领描述了发生的恐怖一幕。 袁士徳和许彦臣、鲁照过去一看，果然如此，除了血水再无一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那白影一挥袍袖就能把人变成血水。 众人面面相觑，恐怖的气氛又加重了许多。 “整队，马上离开这里，执行军务。” 袁士徳看起来恢复了一些，不用再捂着胸口了。 众军得令，立即各寻战马。 哪知道，平时向来驯服温顺的马匹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如先前那拨一般，四处狂奔寻找良配，一时间人喊马嘶，乱做一团。 “袁将军……又发现了很多。” 一名军士捧着拣来的黄豆过来禀报。 袁士徳盯着黄豆沉思片刻，忽然神色一变地问身边的许彦臣和鲁照，“两位将军可曾听说过撒豆成兵？”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报信 “当然听说过，那是很古老的传说了，普通百姓可能都知道。”鲁照神色狐疑地说道，“可是……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觉得和现在很像吗？”袁士徳盯着鲁照反问道。 “像吗？那道白影是撒豆了，可是兵呢？没看到兵啊？”鲁照迷惑地摇了摇头。 袁士徳指着那些四处奔跑，狂性大发的战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他们想要造兵？” 它们的想法不是一般的强烈，仿佛爆发了从没有出现过的野性，狂躁不安，在军士的阻挡拦截中肆意狂奔，有的缰绳虽然被抓住，却把抓缰绳的军士在地上拖来拖去，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那顶多会多出一些小马驹而已，怎么会成为兵？”鲁照还是没有理解上去。 袁士徳收回看着混乱场面的目光，“我也不确定，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关于阴曹地府的传说，说地府中的两个鬼差，其中一个叫牛头……” “另一个叫马面。”鲁照和许彦臣几乎同时出口。 “看看……和马扯上关系了。”袁士徳适时地总结了一下。 “难道真是这样，他们撒豆成兵，竟然是要造出马面？”鲁照惊呼。 “鬼知道，牛头马面还有什么黑白无常都是传说中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袁士徳不置可否地回道。 “白无常……是白无常，那个白影一定是白无常。”许彦臣惊呼出声，满脸惶恐的表情。 “不对，白无常应该会伸出长长的红舌头，那个白影明显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舌头？” “当然有……这不是废话吗？” “那我怎么看不见？” “没伸出来怎么能看见？” “那就是了。”许彦臣一拍大腿，“白无常跟你一样，有舌头没伸呗！” “……” 听着两人的辩论，袁士徳接言道，“既然两位都有这样的猜测，那就决不能让白无常得逞，不能让马面造出来，不然谁知道会有什么灾祸。” “对……马上下令，尽全力阻止它们。”许彦臣脸色大变地说道。 当即三个人各自分开，传令全军，开始了一场人马大战。 如西班牙斗牛一样，一些坐骑没有被波及的的军士也加入其中，拦截着疯了一样的战马。 不少军士甚至在这场混乱中受了伤。 这种混乱一直持续到天亮才有所改变。 那些吃过药的战马被拴在树上，但脾气依然很暴躁，不断地嘶鸣，企图挣开缰绳。 这些战马的数量足有五六千匹之多。 他们的主人则守在旁边看护，以便发现缰绳不牢靠，及时采取措施加固。 在这之前，至少有数十匹马就是这样挣断了缰绳，又重新费了一番手脚，才控制住它们。 折腾了半夜，神龙军士兵们已经饥困交加，疲惫不堪。 “白无常的出现已经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军务紧急，刻不容缓，现在战马出了问题，只能派出部分人手先执行军务，两位将军谁愿意带军先行一步，如果都不愿意，那我就带人先走了。” 袁士徳把鲁照和许彦臣召集到一起开始议事。 大家都非常想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没有吃，没有喝，还有鬼。与人打交道，总比与鬼打交道要正常得多，哪怕是作战也好。 更何况，下面要执行的军务是一项肥差。 “我去吧，血战疆场，诛除奸逆，是我辈之责任。”鲁照抢先说道。 “还是我去吧，马革裹尸是许某毕生的夙愿。”许彦臣当仁不让地争取着。 说完，二人满脸期待地看向袁士徳。 决定权在于这位奋威将军。 “许将军去吧！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马字，你走了我们耳根子清净。” 袁士徳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许彦臣派了出去。 许彦臣向袁士徳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就要准备召集队伍离开。 “等等……” 袁士徳又嘱咐道，“楼西城的事情要从速处理，信天游就地诛杀，随后赶奔黑石城。” “明白” 许彦臣答应一声，过去召集本部人马，骑上没有吃过药的战马扬长而去。 没多久，许彦臣气急败坏地带着百余骑回来，“袁将军，前面有路钉，伤了七十三匹马，死了六个军士，需要补足马数。” “去吧。”袁士徳点头同意，没有责怪许彦臣，甚至连细节都没有过问。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晨。 这家伙现在在哪里？ 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许彦臣带着七十多匹战马离开了，扫清林晨布下的三脚钉后，他降下了行军速度，再也不敢肆意狂奔。 “派人把伤马弄回来……” “派人把黄豆都拣起来……” “派人去割草喂马……” 袁士徳开始给部下将领发布一条条命令，总之分派各种任务，就是不让他们休息，不让他们睡觉。 他自己则叼了一根草棍，坐在一棵树下默默想念着林晨。 此时的林晨，已经到了八十里外的楼西城，进入了城主府中。 “林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啊！”刚用过早餐的信天游把林晨迎入了装饰华美的书房。他对林晨如此客气，倒不是因为林晨，而是因为林晨背后的那位高人。 “信城主最想知道的是林某为什么到了这里吧？”林晨嘿嘿笑了笑，自己找椅子坐下。 “林公子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能到这里，老夫确实很惊讶。” “看来，黑石城的事情城主已经知道了？”林晨含笑问道。 “略有耳闻，不过，权当不知而已。” 对方的回答，林晨并没有感到意外，“那就好，省了林某一番口舌了。星夜兼程到你这里，只是想给城主报个信，楼西城马上就变成第二个黑石城了。” “此话怎讲？” 信天游收敛笑容，神情凝重地问道。 “奋威将军袁士徳带万余神龙军向西而来，城主可知晓？” “此事自然知道，以老夫推测，应该是奔你们的黑石城去的。”信天游直言不讳地说道。 林晨微微一笑，“城主只猜对了一半，黑石城是神龙军的目标之一，他们的另一个目标却是楼西城，是信城主。他们原本就是冲着你来的，接到的命令是对城主就地格杀，黑石城的事情发生在后，只是临时追加的任务而已。” “怎么会呢？信某有何罪？”信天游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那冷玄又有何罪？” 林晨道，“言尽于此，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来此告诉城主一声。信与不信，城主自行斟酌吧，林某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说完林晨起身，抬腿往门外走去。 信天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满脸狐疑之色。 走到门口时，林晨停住脚步，回身道，“我的人已经拖住大部分神龙军，第一拨到来的应该是中郎将许彦臣，大约三千人左右。” 随着话音，人已迈步离去，顷刻间去得远了。 信天游盯着林晨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他才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一刻钟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对着门外喝道，“来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城主不在 终于到了楼西城。 此时距离他出发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许彦臣坐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城墙感到格外亲切。 这是一座极普通的城，对于他和他的部下来说却代表着食物，代表着享受和财富。 杀了信天游之后，要大大的捞上一笔，饱饱地吃上一顿，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再去黑石城狠狠地杀上一通。 人生的美好不过如此，让那些袍泽见鬼去吧！ “神龙军执行紧急军务到此。” 队伍到了东城门，部将拿着身份令牌与门军交涉。 城门本来就是打开的，门军验看无误后立即放行。 许彦臣一马当先过了吊桥，在城门里边停了下来，对门军头目说道，“去禀报信城主，就说神龙军过境，需要补给，请他出来面谈。” 那名头目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好半天，头目才带几个人回来。 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官员上前施礼，“下官楼西城外务督办使典松见过将军，信城主到城外演武场操练军马不在城中，将军有何需要吩咐下官便是。” 许彦臣眉头微皱道，“如此不巧，本将军还有些军务与信城主商谈，不知他何时去的？几时回来？” 典松回道，“今日辰时出城，城主大人携家眷去的，应该是顺便游玩一番，至于几时回来，下官就不知道了，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月。城主大人可是带了许多吃食，一两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演武场很远吗？”许彦臣略一沉吟问道。 “城南六十里处，算不得很远。” 许彦臣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典督办使，请带路，本将军到演武场去见信城主。” 他本想让典松派人把信天游喊回来，转念一合计，一来一去就是一百二十里，他与信天游又互不统属，人家未必就火急火燎来见自己。 如果稍有耽搁，袁士徳和鲁照可能就到了，到时查抄城主府，自己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至于先抄家？ 开玩笑，人家在外练兵，你抄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 听到许彦臣让他带路，典松恭敬地说道，“下官遵命，我这就安排劳军事宜，让将士们饱餐，许将军是用过饭菜去，还是随后就去？” “先不必安排了，军务紧急，本将军带着所部直接到演武场去见信城主。” 典松应了一声，回到自己马旁，对一位随从悄悄使了个眼色，而后翻身上马，“将军随我来，咱们从城外走。” 随后带着许彦臣出了东城门向南而去。 典松的随从也是上了坐骑，快马加鞭从城内往南方疾驰。 “典督办使，能不能快些？” 楼西城南北两侧都是高山耸立，典松在前面领路，选择的道路不但斗折蛇行，而且行进速度很慢。 行了好一会儿，许彦臣看到典松速度一直上不来，禁不住催促道。 典松赫然一笑，“不瞒将军，下官这坐骑是匹老马，脚力已经不行了，只是跟随下官多年，一直舍不得换掉。” 许彦臣朝旁边的一名军士一指，“你跟典督办使换下坐骑。” 这下典松无话可说了，换完之后，按照许彦臣的要求，快马加鞭急速前行。 行不多远，典松手指绕上几根马鬃用力一拔，战马受痛猛地一甩脖子，把典松摔下马来。 “这马认生啊？”典松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揉着后背呲牙咧嘴地起来。 “再换一匹。” 许彦臣是真急了。 这次还好，尽管典松的速度没有之前快了，但终于顺利抵达了城南的演武场。 那是大山环绕的一处山谷，很是开阔，里面建有一些木屋，木制的栅栏环绕，很是简陋。 演武场中，数千名黑甲卫正在列队操练，喝喝有声，气势不凡。 演武场的边缘整齐排列着近百口大锅，香气从锅里逸散出来，令人垂涎欲滴。 队伍停在演武场大门外，典松下了坐骑朝里面招了招手。 一名正在操练的黑甲卫跑了过来，“典督办使……” “去禀报城主大人，神龙军许将军到访，说有重要军务。” 那名黑甲卫道，“信城主不在营中，让我等自行操练。” “去了何处？”许彦臣问。 “城主大人和家人进山游览，现在具体到了哪里，小的实在不知。” 典松朝许彦臣一笑，“要不将军到营中小坐片刻，下官进山找找，或许能找到的呢？” 许彦臣脸色阴沉地琢磨了一下，他总不能直接带人去搜山，也只好如此了。 典松离开后，许彦臣没有进演武场，只是在外边观望。 时间不长，黑甲卫的演练暂时告一段落。 他们排着队整齐地走向香气四溢的锅灶。 有火头军从木屋中取出一筐筐的碗筷，分别放在各个灶台前。 看样子马上就要开伙了。 负责操练的黑甲卫统领于兆兴拿着筷子，在锅里一扎，挑出一块肉来，放在嘴边咬下一块。 “嗯……不错，很香……排好队，不许争抢，人人有份，开始吧。” 火头军过来，拿起勺子准备分发食物。 “许将军，军士饿了一天一夜了。”旁边一名部将提醒了许彦臣一句。 许彦臣扭头看了看，手下的神龙军正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锅灶，样子十分可怜。 实际上，他也很饿，不止是饿，是又饿又累。 “在此候命……” 他吩咐一声，带着几十名亲军驰到了灶台边。 “神龙军中郎将许将军驾到！” 一声吆喝，黑甲卫们望向这些不速之客。 其实几千人在演武场外，他们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 “谁是主官？” 许彦臣在马上问道。 于兆兴的大红披风就是身份的象征，他这是拿拿架子而已。 “在下楼西城黑甲卫统领于兆兴参见将军。” 这位于兆兴是信天游从亲信中提拔，接手原统领沈桐的，他的回答很客气，深深一揖，礼数十足。 许彦臣用马鞭指了指锅灶，“神龙军有紧急军务，暂时征用这些灶伙。” “这……那个……” 于兆兴很为难。 许彦臣眉毛一挑，“什么这个那个的，你敢贻误军机吗？” “不敢……不过，要快些，也好早点给弟兄们再煮一灶，他们也很饿了。” 许彦臣点点头，轻轻挥了挥手。 演武场外的神龙军纵马驰了进来。 黑甲卫们悻悻地让开了地方。 第一百六十八章 演武场之变 “许将军，战马需要喂一喂吗？” 神龙军士兵下马直奔灶台，于兆兴指着散放在各处的战马问。 “好……要上好的草料，再加一点黄豆。” 许彦臣信口说道，随即改了口，“草料就行……千万不要加黄豆，记住，千万别加黄豆。” 于兆兴应承一声，指挥黑甲卫把马牵走，心里却有些感到奇怪，难道他们和黄豆有仇？ 锅里煮的是小块牛肉，温度适宜，不凉不热。 分到肉的士兵走到一边，连肉带汤地吃喝起来。 后面的军士各自拿着碗，蜂拥围在各处灶台前。 某间木屋中，信天游正站在竹帘前，透过竹篾的缝隙，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幕。 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人，正是外务督办使典松。 神龙军到楼西城之后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知晓。 甚至许彦臣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地知道了。 林晨带来的消息，他早就信了八分。 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要试上一试。 许彦臣如果是奔着黑石城去的，肯定得是穿城而过，直接向西。 顶多在楼西城大吃一顿。 如果确实找自己有军务，肯定不会带着全部人马兴师动众而来。 明明许彦臣先说要找自己商量劳军的事情。 听说自己不在又改口有军务商谈。 如果没有林晨报信，或许他还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心里早就生疑之后，看哪里都是破绽。 坐以待毙吗？ 不……就是杀头猪，猪也会挣扎的。 “以后怎么办？”典松收回看向帘外的目光问道。 “在城里看到林晨了吗？” 典松摇了摇头。 信天游沉默片刻，“他一定没有离开，黑石城迟迟未撤，肯定是聚齐人手去大炎，听说他在大炎很吃得开。” “咱们也要跟着去吗？”典松问。 信天游道，“大夏呆不下去了，也只能去那边了。不过，这么多人马，得好好谈一谈条件，至少不能亏待了兄弟们。” “跟林晨谈？” “不……” 信天游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与云月公主关系不清不楚，对太子玄青云也有救命之恩，但他还没有这个力度。咱们要投靠的不是林晨，而是大炎朝廷，要通过他和大炎皇帝谈。” 典松点点头，“我觉得，林晨报信有让咱们帮着抵挡神龙军的可能。” 信天游道，“不是可能，他就是这个想法，利用第三方力量拦截神龙军，他坐收渔利。” “神龙军后面还有六七千人，咱们怎么办？” “最好能找到林晨，他的黑石城也应该出一把力的……” 说到这里，信天游停了下来。 因为，外边已经动手了。 当神龙军吃了牛肉，接二连三有人晕倒后，许彦臣知道中了算计，忙下令出营。 黑甲卫百十架军用连弩突然发射，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的情况下，甚至连瞄准都不用，那些尚未倒下的神龙军接连中箭。 神龙军反应也非常快捷，在连弩刚一发射时，他们下意识地进行了反扑。 双方大战到一起。 透过竹帘，可以看到黑甲卫占着绝对性的优势。神龙军虽然威名在外，但迷药的效果发作之后，也就那样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时间不长，于兆兴挑帘进到房中。 “城主，卑职无能，没能留住许彦臣。” “他是凝元境强者，能暂时压制迷药，军中没有凝元境高手，留不住也正常。其余人呢？”信天游神色不变地问道。 “其余人全部诛杀，弟兄们战死二百余人。” “已经很不错了，到底是神龙军啊，只是接下来会有一些麻烦，后面的神龙军恐怕会得到消息，传令……火速回城。” 此时，他们谈论的许彦臣已经逃入了山中。 他吃下的肉和汤并不少，意识到中计之后，他确实调用了体内元力压制迷药，而且取得了一定效果。 但这种压制只是暂时的。 他迫切需要在昏倒之前远离演武场，到一个隐秘的，安全的地方等着重新舒醒。 因而，他选择了往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奔逃之时，一道身影正遥遥缀在身后。 “就在这里了。” 到了一处石崖下，他再也无法坚持，缓缓躺在了崖下的一块巨石后面，随后人事不醒。 那道人影到了近前感应了一下，手指在许彦臣身上连点了几下，许彦臣都毫无反应。 看其手法，正是林晨。 封住了许彦臣的穴道，林晨在他怀里掏了一遍，收走了许彦臣的物品。 捏开他的嘴，往里边灌了一点粉末，又塞了一颗药丸。 想了想，取出纸和笔，写了一张字条，塞进他的怀里。 “希望你命大，不要遇见狮子、老虎、大象、蛇……” 最后看了一眼许彦臣，林晨转身离开了这里。 到尸体堆积的演武场看了一眼，他到一处山坳里取了自己的坐骑疾驰而去。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到了楼西城下。 “林公子” 林晨刚一现身，便被人认了出来。 “典督办使！”林晨微微点头，“有事吗？” “公子认识在下？”典松有些愕然。 “当然，你把许彦臣骗到演武场，这事大夏人民都是知道的。” 典松苦笑，“信城主有请。” 林晨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给袁士徳服药到现在已近四个时辰，天知道他会急成什么样。 那种药，六个时辰是不会死的，至少得十二个时辰以上。那样说，只是增加袁士徳的紧迫感。 如果六个时辰后，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死去，可能直接导致他对一年期的断肠丹产生怀疑。 而那种药却是真的。 “信城主，不知找在下有何要事？” 在城主府中，林晨见到了信天游，如同整个楼西城一般，这里也是一片混乱。 家丁奴仆跑来跑去在收拾东西，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倒不知忙活些什么。 “老夫想与公子合作。”信天游把林晨拉到一边。 “怎么合作法？” “楼西城与黑石城结盟。” “结盟对黑石城有什么好处呢？”林晨微笑问道。 信天游道，“当然有好处，唇亡齿寒，公子应该知道的，楼西城是唇，黑石城是齿。楼西城若失了，黑石城也难保。” 林晨微微摇头，“结盟就不必了，唇亡的时候，齿可能全身而退了。念在往日情分上，在下才冒险传递消息。如今此事已了，信城主安然无事，林某也要返回黑石城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在下这便告辞了。” 说完一拱手，便欲飘然而去。 “林公子请留步……” 信天游唤道。 林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信天游。 信天游没有立即说话，他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蓦然停住。 “那咱们谈笔交易如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易 “据我估计，神龙军很快就到了，长话短说吧。”林晨提醒道。 “谈交易之前，老夫想问上一句，公子能否助我击退神龙军？”信天游问道。 “不是问题。”林晨点头。 “能否带楼西城所部进入大炎境内？” “不是问题。” “能否替老夫与大炎朝廷搭上 线。” “朝廷指的什么？皇帝可不行，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呢？” “朝廷重臣也行。” “那……王爷行不行？” “当然可以。” “那就不是问题了。” “能否……” “信城主，能否不要继续问下去，否责第一项就有问题了。神龙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林晨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好，如果之前所有问题公子都能帮助解决，老夫给公子一百万白银报酬。” “一百万两不够，到大炎须到黑石城会合，到黑石城还需经过麻星城，麻星城目前不在我手上。击退神龙军后马上启程，楼西城全力配合，至少二百万两。”林晨眉头一皱地说道。 “不可能近日内启程，公子也知道大规模迁入大炎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尤其是各家族人的召集，就以半月为期吧。” “如果是半个月，不能少于五百万两，我需要控制麻星城半个月。”林晨再次出价，他知道楼西城比黑石城大得多，富裕得多，这些数目信天游肯定能出得起。 信天游想了想，“四百万两，不能再多了。” “我不太喜欢讨价还价的，四百五十万两，不能再少了。” 信天游最终咬牙道，“成交！” “信城主，需要预付一半定金。”林晨微笑着伸出手。 “但愿咱们合作愉快！”信天游深深看了林晨一眼，让人取出了二百三十万银票。 林晨接过去清点一遍，收了起来。 “现在就安排退神龙之策，神龙军应该分三拨进城，第一拨许彦臣部已覆灭，第二拨应该是鲁照部三千余人。” 信天游不解地问道，“这不太可能吧，袁士徳用兵也算中规中矩，不可能三番两次分兵。” 林晨摆摆手，“没有时间多解释，算我掐指一算的行不，咱们现在要对付的就是鲁照所部。信城主可把神龙军放进城中，让人假扮百姓劳军，谎称许彦臣处置城主后已带军赶去黑石城，是他吩咐劳军的，如此即可。” “老夫还以为是什么高明主意，公子有所不知，许彦臣已经逃走，演武场发生的事情，袁士徳一定已经知道了。”信天游担忧地说道。 林晨取出了许彦臣的身份令牌，“他已经被我的人控制在深山中，这点信城主大可放心。” 信天游接过来看了看，“到底是林公子了得，凝元境强者竟也能拿下。” “城主大人，探子回报，鲁照率三千神龙军正朝这里赶来，相距不到二十里了。” 便在此时，黑甲卫统领于兆兴急匆匆过来禀报。 信天游把林晨的计划和他说了一遍。 于兆兴刚想说什么。 信天游挥挥手，“照此办理，不得多言，军士全部埋伏好，如果有变……血战。” 于兆兴领令而去。 “放心吧，血战是不太可能的，神龙军已不是以前的神龙军了，现在的神龙军估计上坑都费劲了。” 林晨微笑道，“下面，我去拦截袁士徳部，以免他来得过早撞见你们诛杀鲁照部。处理完鲁照，此计划原封不动再来一次，地点设在城外，离城门稍远一些即可，就说是鲁照吩咐的。” “这样行吗？”信天游摇头道，“神龙军就这么容易上当？” “按我说的办吧，肯定行。拦截袁士徳部一个时辰应该够用了吧？” “不够用，至少需要两个时辰。”信天游再次摇头。 林晨叹道，“你还是高估了神龙军现在的战力，好吧，那我就拦截两个时辰。” 说完，林晨飘然而去。 信天游望着林晨远去的背影，呆了片刻。 “林晨的计策好像有点开玩笑啊？再说了，他说阻拦神龙军几个时辰就几个时辰，万一拦不住呢？”典松从旁边走了过来。 信天游略一沉吟，“照办就是，林晨在大炎打了不少漂亮仗，这回咱们就赌一次，希望老夫没有看错他。” 林晨并不知道两人关于他的这一番对话，催马出了东城门，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行出十多里，正遇上鲁照的队伍。 他速度丝毫不减，与这队神龙军擦肩而过。 速度虽快，神龙军的现状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坐骑速度并不是很快的，吃药之后折腾了许久已经极度乏力，精气神一样没有。马上的军士也是无精打采，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就连林晨疾驰而过，都没有搭理他。 如果他穿着白袍或许会造成一定的效果，只可惜，他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衣。 又行出四十余里，林晨望见官道尽头的极远处出现一片黑影。 他骑马下了官道，来到一片树林，把马拴好。 取出冰魄神剑、白袍、面膜，按照昨晚的样子重新装扮好。 “嗯，足够白！” 收起小镜子，林晨提着昨晚那盏写着酆都两字的灯笼“飘”向官道。 他这种飘不是沿着官道向前飘，而是以官道为轴心左一飘，右一飘，飘出了一条心电图轨迹。 这个时候的官道上，已经有了行人。远远地望见这道白影，都赶紧离开官道，有多快，跑多快，避得远远的。 唯一没有躲避的只有袁士徳的神龙军。 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军纪在那呢。 而且人多聚在一起，还能壮壮胆子。 神龙军士兵看到这道白影，本来疲惫不堪的他们心中更是恐惧。 唯一兴奋的只有袁士徳。 眼看着快到六个时辰，林晨给他吃的止疼药已经过了药效。他腹中疼痛难忍，额头冷汗正涔涔地冒出来。 他抑制着心中的欢喜，叫停了队伍，一直看着林晨飘过来。 看到林晨到了三四百米外没再继续靠近，而是变成了左右横移，徘徊不前。 袁士徳对身边的几名部将说道，“都说鬼怕日光，这个白无常也许白天没什么本事了，本将军过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小心戒备。” “袁将军还是别去冒险了，天又变冷了，也许这个白无常本事高强……”旁边一名部将劝道。 “总要试一试吧，军务紧急，总不能让全军跟着冒险。” 说完，袁士徳打马向林晨冲来。 还没到林晨跟前，他已经把嘴张得大大的，就像巢穴里嗷嗷待哺的小鸟。 林晨忍着笑意向后飘去，边飘边说，给袁士徳下达了新命令。 袁士徳心中郁闷，不能先给解药再说吗？ 直到林晨全部说完，他才长袖一挥，一粒解药射入袁士徳的口中。 解药入口，袁士徳身形离鞍向后倒飞而起，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摔在了地上。 随之身形暴退，连马都不要了，匆忙返回军中。 “这要是演戏都不用替身！” 林晨一边飘着，一边看着袁士徳回去跟手下的军士撒谎，不由得感叹起来。 他本来站在这里就行，不用动来动去的，袁士徳跟着一起等就是了。 不过，他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刷刷步数。 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第一百七十章 又一单生意 林晨又飘了半个时辰，以飘荡的姿势用白灰在官道上画了一道横线，然后慢慢地飘走了。 直到白影消失了好半天，神龙军才欢呼起来。 他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有鬼的日子不好过啊。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白影再没出现，袁士徳带着队伍继续前进，离白线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又停了下来。 很明显的警告，不能越线。 这一道线，一步就能跨过去，可是仿佛另一面是地狱似的，愣是没人敢迈出去那一步。 除非袁士徳下死命令，可是袁士徳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温和亲切，体谅部属，还真没有不顾士兵死活让人越过白线。 他在马上观察了一下，下了马，走到白线前蹲下来，仔细观察了起来。 有几只蚂蚁在白线上爬啊爬，那只看来瘦弱，爬的却挺快，比那只强壮的要快得多。 “咦，这只蚂蚁还拖着蛋……” 肚子痛楚全消的袁士徳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蹲着看蚂蚁了。上一次，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 他拈起一根草棍，捅了捅蚂蚁蛋…… 就在袁士徳在玩蚂蚁的时候，林晨已经换回原来的装束，飞骑赶往楼西城。 这一天，来来去去，他觉得自己似乎赶场子一样。 幸好收到了出场费，二百三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二百二十万两的尾款。 收获还不错。 不过，交易才刚刚开始，要拿到尾款，还得一段时间。 至少，信天游这个金主得保护好。 纵马奔驰间，远远地一骑飞奔而来，林晨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两匹马还没碰头，马上之人晃了几晃，一头栽到了官道上。 林晨到跟前跳下马，在那人身上一通乱点，制住了他的穴道。 往楼西城方向望了望，把这人往马背上一搭，牵着两匹马下了官道，走出三四里远，到一处隐蔽的树林中停住。 “信天游真是没用，又放跑了一个，幸亏老子有先见之明，回来给你扫尾。” 林晨嘟囔了一句，把马背上的那人拎下来，仰放在草丛中。 看其相貌，正是神龙军虎贲将军鲁照。 与许彦臣得到的待遇一样，林晨给他吃了两种药，一种药粉，一种药丸。同样在他怀里留了一张字条，然后林晨就离开了。 直到抵达楼西城下，再没碰到神龙军的人，沿途倒是发现了几个楼西城的暗探，只是他们不知道已经被发现而已。 信天游和于兆兴、典松还有一些将领正在城外，护城河前面已经架起了许多锅灶。 百姓装束的黑甲卫正在忙着烧火填柴。 “看起来鲁照的人都被城主收拾了？还顺利吧？” 到了信天游跟前，林晨笑着问道。 信天游脸色并不如何好看，勉强笑笑，“还算顺利，神龙军……白瞎这个名了，他们吃起东西像猪一样。只是有一个坏消息药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不会是鲁照跑了吧？” 信天游点点头，“公子还真猜对了，每一个凝元境强者都不好对付。下一步计划恐怕会受到影响了。” “鲁照逃了，城主可以悬赏缉拿啊。” “时间来不及了，再说了凝元境强者谁能拿得下？” “信城主出个价，我帮你给捉回来。” 信天游猛地看向林晨，“难道公子捉住了鲁照？” 林晨微微点头，取出鲁照的身份令牌，扔给了信天游，“这场交易，信城主觉得划算吧？” 信天游看着令牌呆了一呆，然后凑近林晨神秘兮兮问道，“难道那位前辈也来了？” 林晨轻轻点了点头。 信天游神情一下轻松了许多，大笑道，“划算啊……” 靠，不带这样聊天的，有些逻辑错乱啊。 林晨笑了笑，“难道信城主有什么事需要那位前辈解决？” 本来没有一点这样心思的信天游听林晨这样一说，反倒起了心思，他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延年益寿的丹药、提升境界的丹药，还有……” 说到后半句，附在林晨耳边，生怕别人听见了似的。 林晨含笑听完，“当然，这些都有。” “如果跟那位前辈求来，不知需要什么样的代价？”信天游有些激动地说道。因为听说那位前辈在，他对神龙军的事反而一点都不担心了。 “用银子就可以，那位前辈自然会根据银子数量赐予的。” “一百万两可以不，那就烦劳公子了，以提升功力的丹药为主，老夫可是听说令尊境界提升得飞快啊，想来是用了丹药的原因吧？” 林晨呵呵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城主，好了，还是准备请神龙军吃饭吧。” 说完，他迈步往成里走去。 信天游从典松那里取过银票，跟上林晨，塞到他的手中，“公子费心了，最好近日内办妥。” 他倒不怕林晨私吞了银票，反正还有二百二十万两没付，如果林晨拿不来东西，或者东西效果不好，就从尾款里扣除是了。 林晨满口答应着接过银票，对信天游的身家又做了新的估算。 进了城门，从马道登上城墙，林晨和信天游坐在椅子上望向城外。 “神龙军真的会吃吗？”信天游不确定地问。 “当然，不过信城主可是浪费了，一锅一锅的都是肉，就算清水馒头，他们也一样吃的。”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饿成这样，沿途也有村镇，就不会找找吃的……” 两人边聊边等，半个多时辰后，神龙军终于在袁士徳的率领下出现在视野中。 信天游有一些紧张，如果这次得手，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迁徙的事情了。 只要离开楼西城，不在大夏的控制下，本需要上交朝廷的海量财富就属于自己的了。 林晨则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准备看这出好戏。 这就是战争！ 只是形式不一样。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手段，被屠杀的就是黑石城，就是他的亲人。 所以不想被杀，就得杀掉想杀他的人。 包括三皇子！ 一切比想像的还要顺利，扮作百姓的黑甲卫迎上去刚说了几句。袁士徳一挥手，神龙军就上去开吃。 吃得差不多了，埋伏在城门里的黑甲卫冲了出去。 一场杀戮拉开了序幕…… “可惜，让袁士徳跑了！” 望着远去的身影，信天游叹道，“恐怕还会有麻烦。” 林晨也叹息了一声，“所以城主应该加快一点速度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讨价还价 “那你也要尽快掌握麻星城。”信天游点头道。 “不，不是我，是我们。”林晨纠正。 “有区别吗？” “楼西城是我们的吗？” “不，是我的。” 林晨笑了，这就是区别，所以，控制麻星城，楼西城也得出人。” 信天游为难地说道，“楼西城所有的人手都需要筹备迁徙的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家族，而且……我不希望他们还没有启程就送命。” “可是，这是交易时说好的，楼西城全力配合，否责那个价位下不来。毕竟，黑石城独自打通通道需要死不少人的。”林晨也是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需要多少银子才答应？五十万两？”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一百万两？” “我说了，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二百万两？”信天游又开出了一个价格。 “好，成交。” 草，给高了！ 看到林晨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信天游恨不得时光倒流。可是话已说出，也无法再反悔。 信天游又拿了二百万两银票给林晨。 “楼西城富啊……” 林晨对楼西城的印象更深刻了。 “下一步，研究一下战利品的分配吧！”收好银票，林晨把目光投向了城外。 信天游一阵愕然，还有战利品？ 他顺着林晨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神龙军的战马。 “几千匹战马，不值多少银子，公子还能看上眼？” 林晨往南边一指，“演武场还有三千匹。” 信天游呵呵笑道，“就算是一万匹也是小数目，不值多少银子的。” “既然不值多少银子，我就全要了。” “虽然不值银子，可是长途迁徙，却是少不了脚力啊。” “你确定要这些迈不开腿的病马当脚力？” “或许它们过几天能好呢！” “那只是或许，要不这样，演武场的三千匹算一份，这里的七千匹算一份，一人一份，信城主先挑。” “那好吧……” 信天游答应下来，走下了城墙。 林晨看到他叫来一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人到马群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像兽医一样又是看牙齿又是看蹄子…… 看了好半天，才回到信天游身边，嘀咕了一阵。 信天游点点头，登上城墙又回到自己身边。 “公子这一战功劳不小，你就拿大头吧，七千匹这份归你。” 林晨笑笑，“我无所谓的，那三千匹也可以。” “那三千匹在演武场呢，距离太远，还是就近吧！”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大笑起来，心照不宣。 “还得借几个人，把这些马送回去。”笑了一阵，林晨再次开口。 “恐怕会耽误很长时间，麻星城怎么通过？”信天游略有些迟疑。 “我负责通过麻星城，过了麻星城，我的人就能接手，不然马留在这，城主还得搭上草料。” “那好吧，你要确保我的人安全。” “一定的……” …… 麻星城东三十里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通往黑石城的官道穿林而过。 密林深处，穆凡正带着乔装成普通百姓的千名黑甲卫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统领，三公子一个人应付上万神龙军能行吗？” 穆凡踹了一脚问话的黑甲卫，“你都问了六十八遍了，都跟你说了，三公子最怕死。” “可是……怕死不等于死不了啊，就是一万头猪，想拖垮他们都难啊。” “猪才这么想呢，三公子一人收复四十二座城，你不知道吗？怕死才不干没把握的事，都养好精神，准备大战。” 穆凡又踹了他一脚。 那名黑甲卫挪到了穆凡的攻击范围之外，继续唠叨，“咱们在这两天了……怎么还没消息。” 穆凡腾地站了起来，那名黑甲卫起身就跑。 跑了没几步，又回来了，“统领，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了。” 穆凡向官道方向看了一眼，一挥手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统领……来了……神龙军来了。” 百姓打扮的暗探气喘吁吁地说道，“离这不到五里路了。” “准备作战。” 穆凡带着人向树林边缘快步而去。 “多少人？”他边走边问。 “有五六百人吧，神龙军就是不一样，每个人配十几匹马。” “看看，我就说三公子能拖垮神龙军吧，只剩五六百人了，不够喝一壶啊。”穆凡又踢了一脚那名兄弟。 “不够就回黑石城喝，这里是喝不到了！” 突然前面树上传出一道声音，随之落下一道人影。 “林老弟” 听到林晨的声音，穆凡过去拍了拍林晨的肩膀，“你辛苦了，这些人就交给我们了。” “不是把这些人交给你们了，而是这些马，不用动手了，来的不是神龙军，都是自己人。都跟我来……” 说完，领着穆凡等人到了官道之上。 林晨打了一声响哨，已经驻足不行的马队才又动了起来。 “楼西城也反了大夏朝廷，神龙军已全部歼灭，我还有事情需要回去处理，你们带着神龙军的战马返回黑石城。”林晨简明扼要地交待了几句。 “就这么简单？”穆凡愕然，喂了两天蚊子，结果人家全解决完了。还有，楼西城怎么回事？ 他还想细问一下，林晨却取出一个大口袋，“马病了，这些药化水里给马喝了？好了，时间紧急，不多说了。” “什么病？”接过药口袋，穆凡问道。 “应该是内分泌失调吧！” 林晨说完也不管穆凡明白没明白，迎上了已到近前的马队。 为了顺利通过麻星城，他们都穿上了神龙军的军服，扮成了神龙军的人。 “哇，好多的马……” 有人惊呼。 七千多匹，看起来好大的一******接好马匹，林晨再次做出神龙军打扮，带着楼西城的人离开了。 回到楼西城时已经天色擦黑。 把借用的人手一个不少地还给了信天游后，独自一人催马出了东城门。 对于信天游的宴请，他婉言谢绝了，喝什么酒？大家都挺忙的。 从东转向南方。 过了演武场，已经没有了道路。 林晨弃马而行，走走停停，来到一处悬崖附近，他再次停住脚步。 夜晚对他来说，只是跟以前在白天戴着墨镜一样，色泽上略有差别，清晰度却也差不了许多 在原地停了片刻，他轻身一跃，跳到一块大石上，对着不远处说道，“都出来吧，再玩这种把戏，谁也别想拿到解药。” 第一百七十二章 信天游的黑 林晨喊完，目光所望之处寂然无声。 三息之后，林晨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既然不出来，那我便走了，你们生死自负吧。” 说完，林晨跳下大石，迈步离开。 “壮士，请留步。” 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随之五十米之外的树丛中现出三道人影。 三人各自相距十几米距离，呈三角形占位。 林晨转过身，望着三人冷笑道，“纸条上，林某已留下名字。你们应该知道这样对你们已经很仁慈了。林某既然来了，就不怕你们三位，如果你们有自信能制住在下的话，不妨试一试。” 三人都没有动。 先前说话的人又开口说道，“请林公子不要怪罪，我们都是看到纸条才在这里等候，却没见过你的本人，所以才没有贸然现身相见。” 说话的正是袁士徳。 其余两人自然就是鲁照和许彦臣。 五十米的距离，即便是以他们凝元境功力，如果在这样的夜晚，对方屏息刻意隐藏，他们也是很难发现的。 林晨一语喝破，他们倒真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袁士徳，他很清楚林晨的速度，如果合围不成，基本是制不住林晨的。因为这三人中，只有自己的速度最快。 听着袁士徳满嘴鬼话，林晨冷哼一声，重新跃上大石，“原本我这次来只是想让你们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便会给你们解毒。不过，你们今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事情也不用你们办了，至于解毒……如果表现得好，一年之内会给你们解药。” 说完大有深意地看了袁士徳一眼，“如果你们中谁对林某生有恶念，其余两位，谁拿着他的人头来，林某也会给他解药的。”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多了一些戒备。 明知道林晨在毫不掩饰地挑拨离间，但谁也不敢保证为了解药是否有人会不择手段。 “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如果有事情需要你们做，自然会来找你们。你们三个肚子应该都很疼吧，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也大可以到别处求解药。如果下次我来了，看不到人影，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要是没有人想试试林某的身手，各位好好休息。” 说完，林晨又跳下了大石。 “林公子，且慢走。” 袁士徳再次唤住林晨。他知道鲁照和许彦臣的肚子都在疼，他自己却没受到这份罪。林晨为了给他打掩护，没有使他暴露出卖神龙军的事情，而是都当做被林晨擒住后才下药处理的，时间也显示在其余两人之后。 但还是不甘心，存了侥幸心理，想合手制住林晨，一劳永逸。 现在，明显惹怒了林晨，也算是弄巧成拙。 他倒是真想其余两人，有谁突然对林晨下手，他也好出手相救，换取解药。 林晨停住了身形。 却没有人动手，三人互相看了看，知道彼此都存了同样的心思。 袁士徳拱了拱手，“刚才的确是一场误会，我等对公子不敢有不轨之心。只希望公子能信守承诺，及早给解药。另外……公子看看能不能换个地方等消息，这里荒郊野岭的……” 林晨道，“林某本来也不想为难你们，你们率军来围剿黑石城也是受了上边的差使。既然袁将军开口了，你们就暂时到麻星城悦来老店等候。需要你们做什么，林某自会通知。” 说完这些话，林晨一人甩了一个包裹，化作一道青烟般消失在夜色里。 包裹里是寻常衣物和银两，到麻星城用的。 回到楼西城，信天游还没有睡。 林晨给了他四颗大元丹、两颗破壁丹和一瓶蓝色小药片，交易算是完成了一个。 谢绝了信天游的挽留，林晨连夜离开了楼西城。 楼西城的变故还没有传出去，信天游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麻星城对此还一无所知，甚至没使用神龙军的令牌，第二天一早林晨顺利地从麻星城穿过。 回到黑石城后，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只有林震南、冷玄、穆凡、徐家老爷子几个人参加。 简单通报了情况后，林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又平静下来，林晨进入了疯狂的修炼之中。 外面的事情全部交给其他人处理，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找他。 当然了，一直过去了十七天，还没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在距离林晨与兄弟们约定的三十天之期只剩下三天。 与信天游约的时间过了四天。 如果不是有暗哨每天传递回来楼西城的消息，林晨会以为信天游被朝廷拿下了。 第十八天一早，林晨接到消息，楼西城来人了。 是外务督办使典松。 “三公子，楼西城已经准备完毕，准备于明日通过麻星城。” “我还以为信城主故土难离，不走了呢。”林晨微笑道。 典松解释道，“原本预计十五日内能准备好，但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因而耽搁了几日。” “我可是听说，信城主对城里的富户、豪门、武道世家动手了。” “也算不上动手，楼西城这次离开损失巨万，城主不过是把一些财产卖了出去，除非硬是不买，我们不会采取非常手段的。实际上，他们买了也没有关系，朝廷已经逼反了黑石城和楼西城，他们还敢不承认那些正常交易吗？所有文书都是齐全的。” “这么一说，估计就差城主府没卖了。”林晨笑道。 典松也笑了，“这个还真卖了，卖给了吏部侍郎严以松的哥哥，严家家资巨万，在楼西城算是第一豪族，卖给他估计将来也能保住。” “那我还真想不出楼西城还有什么没处置的了。” 典松道，“本来城主想把城墙全部卖了，到现在只卖出一部分，可是得到消息，朝廷已经派人召集西部各城兵马围剿楼西城和黑石城，时间不够了。” “消息准确吗？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林晨吃了一惊，朝廷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快啊。 “绝对准确，朝中有城主的眼线，各城联军近五万人，马上就要发兵，估计不出五六天就能抵达楼西城。所以，城主急着出发。” “信城主耽误了这么多时间，让黑石城很被动啊，攻打麻星城的难度也增加了不少。”林晨脸色有些不好看。 典松笑了笑，“城主说了，打开麻星城也就是那位前辈一句话的事，有那位前辈在，别说五万大军，就是十万也无妨。信城主耽搁这几天也是为了凑足剩下的二百二十万两银子啊。” 这……信天游真是太天真了。 林晨满脑子黑线，“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位前辈已经离开了。” “真的？”典松吃惊地问道。 林晨点点头，看出来了，他们是真指望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前辈啊。 “那麻星城还能否掌控？” 林晨道，“能倒是能，只是要增加不少代价。” 典松沉吟片刻，道，“这个情况我会向城主禀报，相信城主会有所补偿，我这便回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麻星城 典松离开后，林晨马上找来了冷玄、林震南、穆凡、徐老爷子。 徐老爷子现在是黑石城唯一的凝元境强者，做为武道世家的代表，有些事情由他与其他世家联络比林震南出面更合适。 事实上，他的确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因而重要的议事上都有他的一个席位。 林晨把朝廷大兵压境的情况通报了一下，确定按原计划启程。 其他三城到目前为止，还有九家武道世家没有到黑石城集结。 其中八家的地契已被信天游收购，另一家应该是跟着去大炎，暂时还没有抵达，即便是一家，林晨肯定也要等的。至少等到约定的时间。 朝廷的军队到楼西城的时间按五天算，从楼西城到黑石城也得两天。算一算，应该有四天的提前量，那时肯定踏上了大炎的土地了。 这件事并不如何急迫，该做的准备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棘手的是如何攻占麻星城，接应楼西城的人。当然，感到棘手的是林震南、冷玄等人。 林晨倒表现得很轻松。 “议事之后，穆统领跟我走一趟，只带一千黑甲卫即可。” 冷玄道，“麻星城的黑甲卫和城军加到一起有四千六百人，一千人绝对不够。” 林晨微笑道，“足矣，咱们又不是去攻城，如果会出现伤亡，我肯定不会答应替楼西城开道。这次去是智取，去的人多了，劳师动众没有意义。” “多去一些人，总没有坏处。”林震南这句话倒是老成持重。 “不用。” 林晨固执地摇摇头，“我预计三百人足矣，带一千人已经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楼西城的人马车辆在路上可能要慢一些，不用等他们，三日后一早准时出发。” 林晨这样说了，别人倒没再说什么。毕竟林晨在大炎的战绩已经在黑石城传开了，前几天林晨又出人意料地以一人之力全歼万余神龙军。 当然了，楼西城出的力也算到了林晨的身上。 就在林晨要带着穆凡启程的时候，徐老爷子却站了起来，“老朽也去。” “不必了，老人家还是在城里筹备迁徙事宜吧！”林晨婉拒道。 “还筹备个屁，车马都已备好，随时就可以启程了。老朽不是征求三公子意见，你不带着，老朽就自己去，嫌我老了不成？”徐老爷子一下就火了。 林晨叹口气，我哪是嫌你老了，是嫌你又老又缺胳膊啊。 既然老爷子非要跟着，林晨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反正多一个人也无所谓了。 出了城主府，穆凡去召集人手。 只剩林晨和徐老爷子。 林晨叮嘱道，“既然跟着去，就得听从晚辈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没有问题，你就是给我一坛酒，让我在麻星城喝到天亮都成。” 林晨笑了，“想喝酒在黑石城不好吗？弄点下酒菜也方便。” 徐老爷子神秘地笑了，“那可不一样，我孙子可说了，跟着你出去打仗，每次都能发财。现在徐家穷啊，不弄点夜草怎么振兴徐家？” 林晨哈哈大笑，“老人家是把我当成土匪了？以为我出去抢劫了？”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林晨，“你这笑得有点心虚啊？这次对付神龙军是不是吃独食了？” “心虚啥？顶多也就肾虚。” 看到穆凡带着人过来，林晨打了个哈哈应付了一句。人老奸，马老滑一点不假啊。 黑石城到麻星城三百里路程，不到三个时辰，麻星城已经遥遥在望。 林晨带着人马离开官道，拐进了一条岔道，岔道直通一片茂密的树林，这是林晨早就观察好了的。 再从树林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个装束。完全的百姓打扮，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一个独臂老头。 二人身上各背了一个口袋，轻飘飘的，里面装着棉花，看起来像是到城里卖货的祖孙俩。 两人朝麻星城西门走去，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林晨就发现了，门口有重兵把守，往来人员盘查得非常严格。 两人若无其事地来到城外的一处茶水摊歇脚，花了几个大钱，要了两碗粗茶，顺便和卖茶的老汉聊了几句。 戒严的情况，十天前黑石城已经得到了消息，林晨主要是问问禁夜的情况。 卖茶的老汉可能是职业习惯，一张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楼西城和黑石城的情况他竟也知道一些。 茶水喝完，两人背起口袋离开了茶摊，看起来和一般的路人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们肩上的口袋已不是装着棉花，而是黄澄澄的小米。 两人在城门口接受了门军的搜身检查，主要是检查有没有兵器。当然他们的身上什么都没搜到，连根针都没有。 小米里也搜了一遍，除了几条米虫外都是小米。 俩人的相貌也看了看，林晨头发蓬蓬松松的，散发一堆，脸上沾着土面子，和农家后生没什么区别。 林晨担心从城门走了好几个来回，会有人认出他。 事实上他想多了，有独臂老头这个队友，门军就扫了他一眼，什么也问没便放行了。 随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身后的一对姐妹，直到走出好远，门军还没搜完身呢。 做戏做全套的，俩人到市场上把小米低价卖了，然后开始逛街。 楼西城很大，东门、城主府、悦来老店一带逛完，天色已经黑了。 城门关闭，大街开始宵禁。 悦来老店离城主府不远，林晨和独臂老头就近寻了一家客栈住下，点了简单的饭菜。 午夜之后，林晨和老头换上一身夜行衣，从窗户出了所住的客栈。 潜行到悦来客栈后面，在某个后窗前停住。 林晨屈指一弹，一粒黄豆穿透窗纸射入房中。 很快，后窗打开，一道人影射了出来，黑巾蒙面，身上穿着紧身夜行衣。 林晨往旁边一指，那人一句话没说，站在了墙边的阴影里。 紧接着，其余两个窗户次第开启，同样跳下来两个人。 林晨白天到这里时，听到了他们三个人的声音，确定了每个人住哪个房间。 他先招呼的袁士徳，关于黄豆的故事只有他俩知道。 独臂老者始终没有问林晨的计划，但他知道林晨必然早有安排，但想不到的是，居然是三名凝元境强者来走这步棋，而且这些凝元境强者每人都两只胳膊。 怪不得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 “跟我走，到京都刺杀皇帝。”林晨轻声道。 “公子就别折磨我们了，我们知道任务在麻星城，你就说吧，我们等了这么久足见诚意了吧？”袁士徳小声央求，在麻星城的日子，他们比坐牢还难受，又不敢离开客栈，生怕林晨来了找不见。 林晨感应了一下，没有警兆。 但只能说明这一刻他们没有歹念，并不代表他们一直没有。 他心里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去城主府活捉宇文顺。” 林晨轻轻说了一句，率先离去。 宇文顺正是麻星城的城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跟你们去 同黑石城和楼西城一样，麻星城的城主府也是黑甲卫负责守卫。 甚至城主府外也不时有巡逻队走来走去。 林晨带着四人一路隐蔽着来到城主府后面，林晨在前面，袁士徳三人居中，徐老爷子殿后。 到这时候，老爷子已经猜到这三个人是受了林晨的控制，因而对他们也是有着一些防范。 围墙外某处，林晨停住脚步，背贴着墙面，手势一动，取出一把刀抛给了鲁照，随后取出一把剑给了许彦臣。 与袁士徳三人都扮作行商住进客栈的，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俩都没带兵器。 袁士徳腰间有软剑，林晨没有给他兵器。 最后，给了独臂徐老爷子一把剑。 这一手彻底镇住了鲁照和许彦臣。徐老爷子听说过，现在算是开了眼界，震撼程度也就四个星。 袁士徳早就见识过，为了避免两个同伴怀疑，他也表情夸张地秀惊讶。 从一丈多高的围墙跳进去，林晨连出几指制住了落脚处的一名黑甲卫。 袁士徳三人也各制住了一人。 但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没有办法，城主府中到处都是眼线，全方位，无死角，就连一只鸟进来也不可能不被发觉。 城主府中立刻有传讯令在空中炸响。 密集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 林晨一挥手，选择了一个方位，身形一闪而没。 两个暗哨被解决掉。 其余四人随后跟进，随手除掉了四面八方过来的黑甲卫。 一行人向城主府后院杀去，四名凝元境强者再加上林晨，如虎入羊群一般，所向披靡。 来到一处高楼前，林晨几个起落，登上楼顶，举目四望。 只见不少黑甲卫正朝自己这边冲来，还有更多的黑甲卫奔向另一个院落。 宇文顺应该就在那里。 从高楼上下来，林晨带着几个人绕了一大圈，远远地甩开了追兵。 此时城主府中的哨位已经混乱，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保护宇文顺或捉拿刺客，反而值守的人很少。 林晨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靠近了黑甲卫重重护卫的院落。 霸王弓几次出手，射杀了几名连弩手，身形一闪，挥舞霸王刀冲向敌阵。 袁士徳三人跟在身后，几乎所向披靡。 徐老爷子虽然只有一臂，但身手却不比袁士徳差。 保护院落的二百余人被杀得没有还手之力，片刻功夫，遍地尸身。 残余的不过二三十人，却仍在死战。 “外面住手。” 林晨当先冲进屋中，随后对着外面喝道。 他这边的人停了下来，残余的黑甲卫也住了手，此时他们只剩十几人。 不远处，杂沓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围剿林晨等人的守卫赶了过来。 “传我令，所有人不许进入院落。”屋中传出城主宇文顺的声音。 黑甲卫知道宇文顺落入了对方手中，城主肯定是受了对方要挟。 投鼠忌器。 他们还真怕对方撕票。 立刻有人去阻拦外面的黑甲卫。 很快，房间里又传来宇文顺的声音，“去，把施元和蔡丕找来，就说城主府出现刺客，业已诛杀，请他们过来议事。” 施元是麻星城的黑甲卫统领，而蔡丕则是城军统领。 这些残余的黑甲卫都是宇文顺的亲卫，是死士。 他们不知道这些话是宇文顺的本意，还是受胁迫才说的。但他们知道，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宇文顺会很危险。 都尉姚一军是这里的最高将领，他答应一声带着几人出了院落。 刚出城主府，正碰到统领施元带着一群黑甲卫过来。 可能是从被窝刚刚爬起，一身便装穿得有些凌乱。 身形微胖的施元问姚一军，“怎么回事？” 姚一军把宇文顺的意思说了一遍。 施元不疑有它，跟着姚一军就进来院落。 刚一进来，便被袁士徳制住。 不大一会，城军统领蔡丕也被带了进来，被鲁照制住。 林晨也把宇文顺从房中押出来，交给了许彦臣。 “在下黑石城林晨，我本无意打搅几位休息，更对几位没有敌意，如今黑石城大军想借道过城，又不想多有杀伤，才采取非常手段。以我们的手段自然可以打开城门，但我还是想请你们下令，打开城门，把城军和黑甲卫撤回城主府，各位意下如何？”林晨对三人说道。 宇文顺三人感应到身边几位强者的元力波动，已知道是凝元境强者。 自己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只是打开城门，放叛军进城，恐怕也是死罪啊。 三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说话。 林晨微微一笑，“不要有牺牲一己，保全家族的想法，也许你们会为愚蠢的想法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麻星城的位置很尴尬，东边是楼西城，西边是黑石城。刚好被两个叛乱的城池夹在中间。 万余神龙军被灭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他们也知道以麻星城的实力绝挡不住两城的攻击。 之前是存了侥幸心理，希望朝廷大军赶快到来一举荡平叛乱。 但眼下情况却不同了。 林晨的威胁很有效果。 宇文顺想了想，道，“二位统领，便开城撤军吧，以后的事情再做商议。” 施元和蔡丕的族人都在本城，为了他们的安危，他们也不得不屈从。 当下，一行人押着宇文城主和两统领来到西城门。 林晨发出了黑石城的传讯令。 早已隐在暗处的穆凡带人进了城门，五百名连弩手由黄秉带领，把守西城门。 鲁照挟持着城军统领蔡丕留在了这里。 其余人往东城门。 穆凡亲自带着五百连弩军把守东城门。 袁士徳、许彦臣挟持着施元，留在了此处。 两个城门都安排妥当，天色已经微明。 林晨和徐老爷子押着宇文顺，返回城主府方向。 半路上，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大院落。整个院落的房屋都是石头砌成，看起来非常结实。 城中如此混乱，这里居然还有一百多军士把守。 宇文顺斥散了守军，在一间石屋的墙壁上按了几下。 石屋的机关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徐老爷子和宇文顺在通道口等着，林晨独自下了通道，不一刻，他又返身回来。 “宇文城主，今日只取你银库所藏，因为这是朝廷的。你与两位统领的家财，一文不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林晨看着有些萎靡的宇文顺说道。 宇文顺苦笑道，“今日之事，朝廷定不会轻饶我们，当今天子昏聩多疑，御下严苛，我宇文不灭族已是隆恩，在下肯定是难逃一死。” 林晨摇了摇头，“宇文城主也是聪明人，何不效仿楼西、黑石二城自寻出路去！” 宇文顺抬头望向林晨，“我跟你们一起去大炎可以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夜草 “去大炎，我可不能保证你什么。”其实林晨对宇文顺去大炎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是自己把他逼迫到了这个境地。 宇文顺道，“你已经保证过了，不会动我的一文私产，我是避难去了，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 “对” 林晨点点头，“这个我可以保证，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我离开麻星城两日内，你若能到黑石城会合，便可以跟着去大炎。” “两日……时间太短。” 宇文顺有些迟疑。 “只有这些时间了。”林晨强调道。 “那我需要现在就着手安排了。” 林晨和徐老爷子把他押回城主府，宇文顺找人交待一番，又被押回了西门。 至少在楼西城的人平安通过麻星城前，这位城主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上，哪怕他确实安排了族人筹备迁徙事宜。 时间一点点过去。 晨曦初上之时，于兆兴带着一千黑甲卫来到了东门。 “城主不放心，让我先来看看。”看到林晨已经控制了麻星城，于兆兴心情很兴奋，毕竟再不需要他们攻城了。 “林某答应了，自然会做到。信城主还有多久能到？” “需要一个时辰吧。” “好，告诉信城主尽量加快速度，另外约束好部属，过麻星城须秋毫无犯，否责军法从事。”林晨郑重说道，信天游大肆搜刮楼西城，林晨还真担心他雁过拔毛。 于兆兴答应一声走了。 “在下代本城百姓谢过林公子。”宇文顺拱手说道。 就连袁士徳和许彦臣也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晨一眼。 宇文顺和施元一直很配合，两人在一起交谈，林晨也没有予以限制。 大体谈的都是跟着他去大炎的事情。 这事都是自愿的，谁去谁不去，都是自己看着办，各自权衡而已。 一个多时辰后，楼西城的队伍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 大车小辆，骑驴骑马步行的，不一而足。 足足三四个时辰，整支队伍才全部通过麻星城。 这么庞大的队伍，远远超出了林晨的预想。 林晨把典松拉到一边，详细询问了一番。 原来信天游不但把黑甲卫整个家族带上了，所有城军，各衙署，整个楼西城的衙门机构一个不少地都给裹来了。 所有家眷、族人算在一起，总人数近十六万人，光车辆足有三千多辆，其中一部分是最近赶制的。 怪不得他用了这么长时间。 林晨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信天游的想法，这些人口和财富算是他的筹码，带去大炎，大炎就强一分，大夏就弱一分。 大炎朝廷自然会对如何安置他予以重视。 对于林晨来说，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封给他的那八座城，刚刚经过战乱，人口损失很大，百废待兴。人口多了，才能兴旺发展。 只是这样一来，黑石城的安置准备就远远不够了，之前只是按照四五万人准备的。 看来得改变一下计划了。 送走了楼西城的队伍，一行人汇聚在西城门。 宇文顺、施元、蔡丕也不再被挟制，只是为了避嫌，他们也自动跟了过来。 林晨把袁士徳、鲁照、许彦臣三人带出城门。 自始至终，这三人都以黑巾蒙面，没敢露出真面目。 离城门远了一些，林晨给了三人一人一个小包裹。 “解药、令牌都在里面，另外各位身上之物全部归还，为了感谢各位将军的配合，每人赠银一万两。” 三人打开包裹看了看。 归还自己的物品，是意料之中的，但真的看到里面的银票时，三个人都是大感意外。 这些银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把包裹收入怀中，袁士徳苦笑道，“真不知道是该恨你呢，还是该感谢你呢？” 林晨笑道，“当然是感谢了，将来你们会感谢这场际遇，记住，以后混得不如意，到大炎来找我。” 袁士徳三人一抱拳，转身进了城门，向东而去。 至于回去后怎么向朝廷交待，相信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林晨目送他们消失在城门口，向穆凡一招手，黑石城的人撤出了城门。 到了城外的树林中，林晨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发银子。 所有军士每人一千两。 一千两对普通军士来说，绝对是一笔横财，拿着银票，这些军士都是眉飞色舞，兴奋异常，暗暗庆幸这次能跟着过来。 随后林晨把黄秉和穆凡叫到了一边，每人给了十万两。 林晨有意忽略了两人的职位差别，选择了同样对待，因为黑石城的黑甲卫已经解体了，他们已经不存在统属关系。 两人拿到银票，自然都是欢喜异常。尤其是黄秉，他的身家并不如何丰厚，有了这些银子，在大炎的日子应该会很自在了。 最后喊的是徐老爷子。 来到林晨跟前，老爷子笑眯眯地问，“这是要发夜草了？” 林晨笑了起来，“应该叫黄豆才对。” 随手给了老爷子一沓银票，老爷子接过来，用手一碾，“这么多？” 林晨点点头，“徐威很早就代表家族投在我的门下，当时我就说了，你若敢赌，我就不会让你输。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算是第一茬黄豆……” “老朽谢谢公子了。” 徐老爷子收起了银票，“不过，这也太多了。” 的确是不少，林晨给了他足足五十万两。 这一趟算是林晨的私活，抛却徐威的因素不说，老爷子一只胳膊跟他过来拼命，有所回报是应当的。 况且，这一次，他的收获的确很丰厚。 具体没太详细数，粗略看了看，六七百万两应该是有了。 有了这些银子，到大炎之后应该可以扑腾开了。 发完福利，大队人马启程。 一路疾驰，越过了楼西城的车队，回到黑石城已到夜间。 林晨马上召集人手紧急议事。 他首先打听了一下人员集结情况，得知那个迟迟未到的家族终于在今天下午抵达。 他彻底放心了。 因为楼西城的队伍过于庞大，行进速度比预计要慢一些，林晨提议，比原计划提前一天启程。 也就是明天。 否责楼西城的人到了，两边混合在一起，速度会更慢。 这个提议大伙一致赞成，实际上所有的人都希望提前启程。毕竟到了大炎境内，相对安全一些。 随后，大家商议着队伍的安全护卫事宜。 第二天，天刚亮，黄秉带着五百黑甲卫当先开路。 随后是车马人员，按照顺序开拔。 黑石城的队伍人员比楼西城少，但加起来也有七八万人。车辆达到四五千辆。 因为队伍里武道世家达到一百四十四家，除了少数的几家，其余世家的车辆都不少。 甚至有的世家，达到十几辆，二十辆的样子。 只有林晨一家东西较少，基本都是粮食和日常用品，其余东西都被林晨收入了系统空间。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林晨把系统空间扩大到三百立方米，储备大量粮食、清水、菜类和其他的食用物资。 这一路不知要走几个月，他不得不做好各种准备。 林晨带着一千名黑甲卫走在最后，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百七十一个武道世家子弟，也就是他在大炎的原班人马。 因为要与楼西城的人随时保持联系，他自己选择了这个位置。 队伍行进得非常缓慢，林晨牵着马徒步而行。 一步步走过黑石城的土地，心中感慨万千。 行出十几里后，林晨看到黄秉带着几名黑甲卫从官道边的野地里迎面而来。 林晨快步迎了过去，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否则做为开路先锋，他不会过来找自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言出法随 “副统领，出事了。” 黄秉急匆匆过来，第一句就给林晨来了个悬念。一直以来，他都习惯叫林晨副统领，尽管现在连黑甲卫都解体了。 “怎么了？”按照套路，林晨必须这么问一句。 “黑石桥被人拆毁了。” “怎么会？昨天夜间不是还有人去检查了吗？” 林晨确实有些不敢相信。 黑石城之所以叫黑石城，是因为有条河叫黑石河。 这条河位于大炎镇安城和大夏黑石城之间。 各距两城约六十里，是两国的分界线。河西是大炎，河东是大夏。 黑石桥横跨在黑石河上是两国交通的必经之路。 石桥跨度三十多米，宽达六米，具体有多少年头，林晨也说不清楚。 年头虽然久远，但石桥建造得非常牢固，不可能一夜之间，说让人拆了就拆了啊。 他骑马跟着黄秉跑出四十多里路，越过车队赶到了黑石河边。 冷玄、穆凡、父亲林震南、还有好多武道世家的人都在河边看着呢。 黄秉一路过来，几个重要人物都告诉了。 说起来，林晨是最后一个。 林晨挤过人群，到前面一看，果然，好大的一座桥说没就没了。 连桥上的青石都没有留下一块。 只剩下悠悠的河水从面前缓缓流过。 “刚才商量过了，短时间搭不起来，水太深了。” 看到林晨过来，冷玄脸色难看地说道。 “刚才有人下河摸了，石头都没了，被人搬走了。” 林晨南也补充了一句。 林晨看了看河两岸杂沓的脚印，又想想建桥的海量青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事情办到这个程度，没有个上千人恐怕都不行。 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够绝的。 “我的想法，退守黑石城，抵挡官军，这边留下人手重新建桥。”看林晨没说话，冷玄又说道。 徐老爷子也开始发表意见，“老朽觉得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建桥，否责官军到了，城能不能守住不说，官军就是不攻城，四五万人在桥建好之后随后掩杀，咱们也损失不起啊！” “不如建浮桥，有一天时间应该能够建完。”武道世家的人出了个主意。 立刻有人反驳。 “不行，浮桥不承重，人能过去，车辆过不去。” “家产损失总比被官军追上好啊。” “我看还是组织人马背水一战。” “建浮桥，把东西搬过去……” “不行，时间太长，楼西城十几万人，东西不计其数。” 大家七嘴八舌，始终没有拿出个好办法。每一个主意都很快被否定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虽然人多，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人。 但家眷、老幼妇孺和没有战斗力的人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正因为人多，才不好保护。 “不要想着建桥了，有我们在，你们就等死吧！” 在大家争论之时，河对岸远远过来一支队伍，有人大笑着说道。 “钱忠……” 林晨望着说话那人咬牙喝道。这些人清一色青阳门弟子服饰，有近千人，钱忠正是青阳门的四长老。 真是冤家路窄。 钱忠哈哈大笑，“这份大礼怎么样？” “林某发誓，必灭青阳门。”林晨怒喝道，真是百密一疏，竟让青阳门钻了空子。 钱忠依然大笑，“那就看看谁先被灭吧，朝廷的大军很快就到了，接下来应该会很好看吧。” 林晨冷笑一声，手中现出霸王弓，一枝枝羽箭连续射出，几乎首尾相接，令人眼花缭乱。 每一箭都有一名青阳门弟子中箭。 一连射出三十多箭，射杀了三十多名弟子。 箭无虚发。 直到钱忠带着其余人逃到了射程之外，林晨才停止了发射。 他没有射钱忠，对方是凝元境强者，未必射得着。 杀他弟子，让他心里疼一疼。 岸边这些人，除了黄秉和穆凡都没有看过林晨射箭。 就算他们俩也没看过林晨这样发射过，拉开空弦射出去就是箭。 这已非人力所能办到的。 一时间岸边极静，大伙都惊呆了。 “怪不得林公子敢一人阻拦神龙军，真战神也。”许久，冷玄感叹道。 徐老爷子也叹道，“就算老朽有两只胳膊，也不及公子万一。” 只这一通穿云连珠箭，林晨自己也没想到，会让大伙如此震撼。 人们对这位三公子，除了震撼，又多了许多敬畏。 “林晨，杀我弟子，灭你满城。” 钱忠兜马过来歇斯底里地说道。 林晨霸王弓一举，他立刻打马跑了回去，带着门下弟子进了远处的一片树林。 林晨放下霸王弓，哈哈大笑。 吓唬吓唬而已。 “林公子，你看这事怎么办？”冷玄问道。 现在他明显更加重视林晨。 刚才大伙争论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只是具体可行不可行，还得看最终结果。 当下他也没有说破，只对众人说道，“请退后百步，林某做法搭桥。” 做法？ 众人虽然不解做什么法，但还是依言后退了百余步，看向林晨这边。 林晨盘膝坐在岸边，口中念念有词，“一呼东风，二呼西风，三呼南风，四呼北风，四风聚中，令尔冰神，速速冰封。” 嘴上念着，他的手却探入河水之中，冰魄神剑随即出现在手中。 手腕翻转，将全部剑插入河底淤泥之中。 冰魄神剑一出，自然插进淤泥中，四周温度也是突然降低，冰寒袭人。 就连百步外的众人也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林晨随口念叨的那几句，纯属是装逼行为，一是掩盖冰魄神剑的存在，再就是树立自己神通广大的形象。 因而他的声音很大，只要不聋都能听到。 冷玄这帮人自然也听到了，起初他们还莫名其妙，但天气突然变冷，他们才又是震撼了一次。 这么神奇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吗？” 有人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晨是如何做到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温度下，即便是黑石河这样的大河也会结冰。 只不过时间长些而已。 “好冷……”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支持不住了，开始后退。 就连凝元境的徐老爷子也不得不退后了一段距离。 所有人都感觉似乎元力被冰封了一般，竟有要被冻僵的感觉。 一次次的后退，距离岸边越来越远。 而他们眼中的林晨，却是一袭黑袍静静地坐在岸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假以时日，林公子必然称霸天下。”冷玄叹道。 “老朽一定要跟着沾沾光。” 这是徐老爷子的声音。 “刚才林公子念的什么咒语……谁记得……快，咱们也试试……” 一时喧哗四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马鸣风萧萧 时间如流水。 不，水已经停止了流动，时间还是一点点过去了。 这注定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日子。 黑石河已经开始结冰，不是从河面上先结上薄薄的一层，然后越来越厚。 而是从岸边开始，向对岸缓慢推进。 这种缓慢是肉眼看不见的，却是真实地进行着。 林晨始终盘膝坐在岸边，做出一副始终施法的样子。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对岸，青阳门的人早已经发现了异常，但没敢靠得太近，只是骑在马上远远地观望着。 一定要给青阳门点颜色看看，三十多个弟子解不了他的心头之恨。 林晨盯着他们，一直在想着鬼主意。倒是真想到了一个办法，具体行不行，还得试试再说。 车队早已经赶到了这里，在等着黑石河结冰。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林晨。 从车队的前面一直到末尾，到处都是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 天色将近黄昏，林晨目测河水已经冰冻到了对岸，黑石河上，以他所在位置为中心，形成了长六七十米，宽二十多米的一块方形大冰块，更远处的上下游也有冰冻的迹象，只是半冰半水地混合着，没有冻牢。 河水被冰淤堵住，水漫过冰面缓缓向下游流淌，在冰面上结成新的冰层。 这时候，应该可以过河了，不过，先得解决对面的青阳门。 看起来，他们有逃跑的迹象。 林晨从冰冻的淤泥中拔出冰魄神剑，突然学起了马叫。 各种不同的叫声从他的口中发出。 有亢奋的，有欢快的，有如泣如诉的…… 总之，神龙军的马吃完黄豆发出的各种声音，他都一一学了一遍。 效果很明显，青阳门的马分拨分拨地向这边跑来，自己车队的马向这边跑来。 林晨仿佛成了弼马温。 “射他娘的……” 率先跑过来的是穆凡和手底下的一千连弩军。 尽管青阳门的人使劲控制着坐骑，但那些马还是不受控制地跑了过来。 跑进了连弩的射程。 一千多匹战马踏上冰面，向青阳门弟子冲去，手中的连弩不停发射。 青阳门的人纷纷中箭落马，余下的人纷纷弃马四下里奔逃。 穆凡带着人随后掩杀。 青阳门弟子虽然普遍比黑甲卫功力深厚，却是无论如何也干不过他们手中连弩的。 林晨混在队伍中，只瞄准了钱忠的身影。 他没有骑马，烟罗无影步施展开，比马的速度还快。 钱忠一边收拢门人一边后悔，本来之前所在的位置足够安全，可以随时撤离。 想不到林晨竟然把他们的马引了过去。 这个亏吃得太冤。 一眼撇见林晨朝自己追来，他往旁边一拐，避开成队的连弩军向荒野奔去。 林晨手持斩神刀，一路砍翻了几名青阳门弟子向钱忠追去。 两人身法都是极快，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晨儿有危险，那名青阳门长老是凝元境……” 林震南催马便要追上去。 徐老爷子一把拉住林震南，“无妨，林公子自有分寸。” 林震南没有再坚持，他知道除非老爷子亲自去，其他人对上凝元境强者，根本不够看。 最主要的还是对林晨足够相信。 “林家主可知道林公子如何拿下的麻星城？”俩人到了一边，徐老爷子笑着问道。 林震南摇了摇头，林晨没跟他说，他确实不知道。 “其实林公子带去的一千人根本没有动手，除了老朽，另有三个凝元境强者共同擒了麻星城的城主和两位统领，从而控制了麻星城。” “那晨儿怎么不把那三位前辈带回来好好答谢一番？” 徐老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那三人都是受林公子挟制，才出的力。” “晨儿还有这本事，那他们是什么人？”林震南真是吃了一惊。 “他们都黑巾蒙面看不到相貌，但其中一人手使软剑，从其路数上我看了，他是神龙军奋威将军袁士徳，另两个估计应该是虎贲将军鲁照和中郎将许彦臣。” “这似乎不太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林公子让大河都结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说到这里，徐老爷子突然话题一转，“林家主，老朽有个孙女正值芳年，聪颖贤惠，温顺美貌，不如结个亲家如何？” “徐老爷子，小女与林公子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情根深种，你可不能挖墙角啊。” 刚好冷玄过来，听到了老爷子的话，急忙插了一句。 林震南哈哈大笑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两位还是和犬子亲自说吧，据我所知，曾有人向林晨提亲，被晨儿推却了。” “谁啊” 徐老爷子和冷玄异口同声问道。 “鬼手神医。” “还好还好是鬼手神医，他女儿都快六十了……” 冷玄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事不宜迟，安排渡河吧。”林震南不想多谈此事，转移了话题。不过，他的心里是兴奋的，曾经林晨有过婚约，却被人退婚了。现在人家都争着抢着上来，随着自己儿子挑。 冷玄和徐老爷子都知道这事确实得看林晨的意见，而且中间还有个不清不楚的大炎云月公主，便都不再多说。 第一辆满载粮食的马车缓缓驶过冰面，到了对面的官道上。冰的硬度完全没有问题，车队开始陆续渡河。 大伙亲眼看到结冰的河面，震撼的感觉又和听到之后想象的又不一样。 尽管有的人天生想象力丰富。 车队开始过河不久，林晨就从远处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颗人头，像从冰柜里刚拿出来一样，上面还带着霜。 正是钱忠的。 冷玄和林震南这些人已经过河等他了。 看到大伙没有太多的反应，林晨摸了摸鼻子，“各位就一点没有担心我，或者为眼前的情景感到惊讶吗？毕竟我追杀的是凝元境的强者。” 大家看了看他手里的人头，还是没有异常的反应。 林晨叹了口气，把头颅远远地扔到了河里，“以为你们在这迎接我的胜利呢！” 冷玄笑了笑，“取凝元境的人头有什么可炫耀的，有能耐你娶了冷小蝉。” “娶冷小蝉有什么好，有能耐你娶徐婷。”徐老爷子也不甘示弱。 这哪跟哪啊？ 林晨一脸黑线地看向林震南，“可能只有父亲是担心我吧？” 林震南嘴角抽了抽，“娶谁你自己定……” 我还是未成年，我还是高中生好不好。 林晨懒得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迎向追敌回来的穆凡等连弩军。 “你那边怎么样？” 穆凡跳下马，满脸兴奋，“如果没有逃脱的，应该是全歼了。” “嗯，这句话真是滴水不漏。”林晨笑了。 穆凡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青阳门这次来的人如果只有这些，那就是一个都没跑了。” “好，这次先这样，等以后再荡平青阳门余孽。你护卫好队伍，我去镇安城联系通关事宜。” “林老弟，稍等，我有件私事和你商量。”穆凡神秘兮兮地说道。 “说吧，让我娶谁？” 穆凡一愣，“林老弟果真神通广大，舍妹穆桂英……” “你妹妹的良配叫杨延昭。” 林晨已经蹿上了战马，远远地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参见王爷 镇安城，城主府。 城中最大的大佬……城主陆不群此时正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站在公堂下。 大堂正位坐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蓝色锦袍，看起来颇有些威严。 陪着陆不群站着的，还有几名儒生打扮的人。其中最年轻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如果林晨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正是大炎太子玄青云。 “太子，林晨这一次闹得太大，若大夏翻脸要人，依你看该如何处置？”白胖子目光扫过下面几人，最终落在了玄青云身上。 玄青云道，“父皇，此事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是始料未及的。不过，对大炎来说却是好事，毕竟会使本国壮大一些。至于大夏，两国不过是表面上的结盟，依儿臣之见，与其虚与委蛇就是。” “诸位爱卿可有何见解？”大炎皇帝问其他人。 “本国与大晋刚刚结束战争，急需休生养息，若大夏以此为借口撕毁盟约，再起刀兵，大炎将生灵涂炭。微臣觉得，应拒绝林晨入境，以免得不偿失。” 说话的是五十多岁的大炎国左相纪恩，一向以足智多谋著称，是大炎国的文官之首。 玄青云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立即开口。 大炎皇帝微微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目光看向一个四十多岁的魁梧大汉。 他穿着儒服的样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看起来更像一个武夫。 这人身份也极其显赫，是大炎国的兵部尚书霍延光。 看到皇帝征询自己的意见，他躬身道，“当初太子殿下一力保举林晨册封异姓王，便是因为人才难得。事实证明，太子眼光精准独到，大炎想要强盛，须得天下归心。林晨携众多人口入境，若拒之门外，势必断了天下英雄投奔之念，本国也会落得不信之名。以微臣之见，可将镇安城封与林晨，让他退却大夏之兵。” “二位爱卿有何良策？” 皇帝又问其他两位大臣。 其中一个赞成太子意见，另一个赞成霍延光的意见。 两人的意见大同小异，都是赞成接纳林晨，只不过太子是坚持林晨的原封地，而霍延光却是有把林晨当枪使的意思。 你要是能挡住大夏，那就万事大吉，若是挡不住，大炎也不损失什么。 这一招甚至比左相的还要高明。 几位大臣问完，皇帝又看向玄青云，“太子，刚才可是有话要讲？” 玄青云道，“林晨之所以愿意到大炎来，是儿臣推心置腹与他长谈一夜才答应的，如果让他驻守镇安城，与他困守黑石城何异？大炎若出兵，一样与大夏交恶，若不出，林晨岂不寒心。儿臣之意，按原来封赏不变，宁可与大夏开战也要维护林晨。林晨一人可抵三十万大军，为人恩怨分明，若与大夏开战，他必不会坐视不理，极可能主动率军助战，大炎成就千秋功业，正当顺应时势，破釜沉舟。” “三十万大军，想来太子殿下高估林晨了。”左相纪恩道，“微臣只担心一旦与大夏开战，林晨顶不了三十万大军啊！到那时大晋与大夏若结盟一起进攻大炎，两面受敌，会有灭国之危。” 玄青云辩道，“左相可是小瞧了林晨，别看他年纪轻轻，与大晋的战绩暂且不说，他一人之力灭万余神龙军，策反楼西城，智取麻星城，试问我大炎何人能做到？就在不久前，黑石桥被毁，林晨借冰神之力，冰封河面，打通道路，大炎何人能做到？” “不过是一些术法而已，若他真有本事，自可在黑石城退了大夏兵马再过来。”左相摇头道。 太子还想再说什么。 大炎皇帝道，“诸卿的意思，朕已知晓。大炎暂不宜与大夏背盟，至于林晨的本事，朕也要再看一看。以林晨攻取镇安城之名放其入境，大夏若发兵而来亦放其进来，既然他能顶三十万大军，自然就能退敌，若退不了，对大炎恐怕也无多大用处。陆爱卿，此事以你名义去办。” “遵旨” 自始至终，他就这两个字台词。商议国家大事，他还不够资格参与，如果不是在他镇安城中，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是旁听，他也听明白了。皇上这是把锅甩给自己了。将来放大夏军进城的责任，弄不好得自己承担。 “父皇，如果大夏不全力庇护林晨，恐怕他对本国没有归属感……”太子玄青云急忙说道。 “云儿……你现在还只是太子。”皇帝脸色沉了下来。 这话很严重了。 玄青云急忙跪了下去，“儿臣知罪。” 陆不群赶忙退出了公堂，赶往东城门。 他到了不久，林晨也到了城下。 陆不群急忙带着一干手下出城迎接。 “下官镇安城城主陆不群恭迎王爷。” 陆不群率众人大礼参拜。 很明显，太子特别重视林晨，而将来的天下就是太子的，将来太子登基，林晨肯定会受重用，而不是现在的逍遥王爷。 提前与之交好，有备无患，毕竟他确实是名正言顺的逍遥王。 林晨有些后悔，这么风光的场面怎么没带几个观众。 现在已经黑天了，不正是锦衣夜行吗？ 有这种想法，倒不全是他喜欢装逼，有了这个身份，对于楼西城和麻星城的掌控会更顺利一些。 而且，这不是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而是大炎的人暴露他的身份的，有什么麻烦，大炎自己承担去吧。 “陆城主不必多礼，以后彼此同殿称臣，自会多多往来。本王的队伍已经临近，特意过来招呼一声。”林晨呵呵笑道，对自己的称呼也变成了本王。 陆不群起身道，“下官已经得报，在此恭候多时了。” “有劳城主了，本王有一事请托，要辛苦你了。” 陆不群恭敬地说道，“王爷但有吩咐，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林晨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交给陆不群，“这是五千两银子，本王的人马一路饥渴不堪，烦请置办一些瓜果、糕点、饮品之类的吃食。” 陆不群拿着银票道，“那也用不了这么许多。” 林晨微微一笑，“全部置办就是，如果有所剩余，就犒劳兄弟们了，本王这就回去会合队伍。” 林晨催马返回，半路上迎到队伍。派人把各世家的主事人召集过来，简单说明了一下行程。 其实这就是引子，他的想法就是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重新进一次城。 两个多时辰之后，队伍抵达城门。 “下官镇安城城主陆不群参见王爷。”陆不群看到林晨躬身施礼。 “参见王爷……” 他身后的军士却是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熟悉的味道 王爷？ 我们这里有王爷吗？还是某个姓王的爷？ 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还真看不出来是给谁行礼。 冷玄、穆凡、徐老爷子、林家三兄弟、各世家主事人在人群里看了看，还真有个姓王的。瑀王城王家家主王晋，他儿子是林晨的小弟王奢。 但很明显不是王晋，他在人群的最后面呢，应该陆不群还没看到他呢。 “来……让一让，借过……借过。” 林晨从队伍里挤了出来，微笑道，“陆城主免礼，诸位都起来吧。” 陆不群直起身，众多军士也从地上爬起来。 人群瞬间石化。 林晨转过头，“不好意思，忘说了，我现在是大炎的逍遥王。” 大伙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林晨尴尬地笑了笑，这个逼装得这么成功吗？ “王爷，瓜果、糕点、饮品都已备齐……” “哎呀，陆城主，不必这样客气，都是自家人。” 陆不群一脸懵逼，不是你出银子让置办的吗？ 这是几个意思？ 他不知道林晨到底是什么意思，含糊其辞地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反正这是万金油，不管你说的是帮忙跑腿还是出钱购物，这么答都没毛病。 林晨带着队伍进城了，陆不群从完美应变的沾沾自喜中回复过来，跟在了林晨的身边。 身后的众人一肚子话都憋着，显然这个时候不适宜多问。 但毫无疑问，林晨是王爷这事应该假不了。 队伍过境，城主半夜三更地等在城门口。大街上无数桌案一字排开，根本看不到尽头。 上面各种水果、坚果、糕点、茶水、酒水、瓜子…… 反正黑石城的怡红院里面有的，这里面都有，怡红院没有的，这里也有。 桌案从东城门一直排到西城门，二十几里的长街，无数的桌案，数不尽的美食。 这个仪式太隆重了。 这个王爷在大炎很有份量啊！ 大伙都是有眼界的人，知道筹备到这个程度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心中理所当然地就这么想了。 林晨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到西城门后，借口回去看看后队，和陆不群就离开了。 二人各带了一些随从，逆着车流向东城门返回，由于队伍过长，排开来有四五十里的长度，到现在进城的还只有一半左右。 行到城街中心某处，林晨突然抽了抽鼻子，随后看向街边的几辆马车。 沿街都有军士值守，许多百姓也出来看热闹，街边的人络绎不绝，但马车却是很少见。 林晨注意到那几辆马车倒不是因为它少见，他的车队里马车多了。而是因为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 他六感敏锐，鼻子比狗还灵，这种气味极其特殊，是一种淡淡的香。与玄青云秉烛夜谈之时，那位太子身上便散发着这种气味，来源于一个特制的香囊。 仅凭香味他还确定不了就是太子本人，但是当他看到车旁数百名身着百姓服饰的大汉时，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人身上都散发着元力波动，分明都是武者。 他更是注意到了，散发出香味的那辆马车却不是保护的重点，近十几名凝元境强者重点护卫的却是旁边的另一辆马车。 尽管这两辆马车从外观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老丈人和大舅哥到这儿来了，还不见我，到底几个意思？” 林晨再次看了一眼那些马车，继续往东城门去。 “父皇，林晨应该是认出我们了。” 马车挂着特制的竹帘，就像厕所里的百叶窗似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应该不会，应该只是巧合。”旁边马车传来大炎皇帝的声音。 “林晨曾经在帐篷里就感应到了刺客，从而搭救了儿臣，凭感觉，他的确是有所发现。” “是你多疑了，好了，过一会儿把陆不群传来，问问他，为什么搞这么大的排场？现在回去吧！” “是……” 几辆车毫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 到了东城门，林晨和陆不群登上城墙。 看着不断涌入城中的车队，林晨突然问，“陆城主，这件事情之后，如何应对大夏？” 陆不群一愣，这位逍遥王爷还关心这事？ 他总不能把皇上的意思明说了啊，想了想，回道，“放王爷过城才是第一要紧的大事，至于如何应对，下官还没想好。不知王爷可有什么良策？” 这个陆不群倒是圆滑，问他一句，倒是先把人情抛了过来。 林晨夸赞了他几句，然后真给出了个主意，“等队伍全部通过之后，陆城主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向大夏索赔，就说大夏的兵马攻占你镇安城，把损失也列出清单，向他们索赔！” “就是恶人先告状的意思吧？”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大夏肯定会说了，这些是叛军，与大夏无关。” “对，事实上确实这样，然后呢？” “然后就赖上他们，既然是大夏的叛军，就让他们负责围剿。他们未必敢进来，极有可能向大夏朝廷上奏。在这期间，咱们大炎的损失清单要不停地发给大夏，凡是我们一路经过的城池都是攻破的，损失巨大。” “大夏会信吗？” “若是不信，他们派军来剿啊，本王必让他们有去无回。总之不会让大炎在其中有任何为难的。到最后，大夏无力派兵，大炎只好招抚，封了个逍遥王。” 听林晨说完，陆不群心中暗喜，这和皇上的意思大同小异，只不过皇上没有他这么黑，还要向大夏索赔。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顺便他还捧了林晨一个臭脚，“王爷英明！” 便在这时，有人来找陆不群，应该是个公差，而且级别不低。 虽然穿着便服，也能看出来。 那人和陆不群说了几句悄悄话，陆不群跟林晨告了个罪匆匆去了。 回到城主府，皇上正等着他呢。 “胡闹，怎么还果品、酒水摆了一条街，这是迎接英雄凯旋吗？” 皇上劈头盖脸质问道。 陆不群急忙跪下奏道，“并非微臣擅作主张置办，而是逍遥王自己拿银子令下官置办的。” “还准备以他攻占镇安城搪塞大夏呢，这样一来，瞎子都能看明白，你们咋不敲锣打鼓放鞭炮迎接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锣鼓声，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章 乱点鸳鸯谱 “你还真这样做了？”皇上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圣上，不是微臣，应该是林晨自己做的吧！” 陆不群急忙申辩，他感觉特别委屈，城里除了自己的人就是林晨的人，自己没安排，那就肯定是林晨。 他能给自己摆瓜果，那么给自己敲锣打鼓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估计做起来也毫无压力。 “这样一来，不是把朕也拖进浑水里吗？他的人还有多久过完？” “他说需要一天的时间。” 皇上站起身，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么多人？” “是，多得超出了微臣的意料。” “催促他尽快入境，否则大夏军追来，不好处理。” “圣上，林晨给微臣出了个主意……” 陆不群把林晨的话原封不动禀告给皇上。 “既然他自己出的主意，那朕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挡住大夏军的追兵。至于向大夏索赔，虽然无赖点，却也可以先发制人，陆爱卿去准备吧！” 林晨的队伍，包括楼西城和麻星城的人，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通过镇安城。 大炎皇帝并没有急着返回京都，他微服到此就是因为听说林晨闹得太大，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下一步与大夏的交涉需要他拍板，有些事情，陆不群做不了主。 两天后，陆不群入行宫觐见皇帝。 “圣上，大夏军已到黑石河东岸，微臣把索赔文书送去不久，他们便撤军了。” “就这样撤军了？大夏军不应该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吧！” 大炎皇帝确实感到挺奇怪。 “是这样，黑石桥被损毁，大夏军无法渡河……” “他们不会架桥？不会乘船渡河？”不等陆不群说完，皇上插话道。 “是，他们是这样准备的，可是在岸边，他们发现了一块石碑，看到石碑后他们就撤军了？” “什么样的石碑？” “很普通的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字：乱我参禅，扰我修仙。不许架桥，不许乘船。抗我神命，违我真言。大夏皇帝，减寿十年。” 大炎皇帝听完哈哈大笑，“这又是林晨搞的鬼门道吧？” “圣上英明！”陆不群趁机又拍了个马屁。 “你们怎么看？”皇帝问下边的几人。 太子道，“合辙押韵，洞悉人心。这一块石碑胜过千军万马。” 左相纪恩道，“明知道是假的，真就没人敢过河，这位逍遥王确实有点鬼门道。” 兵部尚书霍延光道，“微臣倒觉得并非一定是假的，逍遥王能冰封河面，或许真有沟通神灵之能，真若触犯神灵，减大夏皇帝之寿，也并非不可能。” 大炎皇帝沉默片刻，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哪有什么神灵？林晨是大炎逍遥王，左相，立刻遣人通告沿途城池，务必好生招待，所耗银两由朝廷补足。” 纪恩领旨离去。 “太子，你先行一步，到北疆安排林晨赴任事宜，要彰显皇恩浩荡，朝廷爱才之心。” 太子也领旨离去。 皇帝一道道旨意下去，把其他人都支走了，唯独留下了兵部尚书霍延光。 “如果林晨真能借神灵减人寿命，那可不可以增人寿命？” 只剩下君臣二人，大炎皇上说话显得随意了一些。 “这个好办，等逍遥王府建成，微臣愿为钦差，携圣上恩典前往北疆，向林晨探探口风。” 皇上微微点头，“到时候，朕的恩典要大一些，那时逍遥王就会双喜临门，朕准备把蓝星公主赐婚与他，此子的确一表人才，想来蓝星也会中意的。” “圣上如此恩典，真是逍遥王的福分，只是用不用事先跟他打个招呼。”霍延光斟酌着说道。 皇上摆了摆手，“太子已详查过，他尚未娶妻，朕要给他个惊喜，此事务必严加保密……” 就在大炎皇帝乱点鸳鸯谱的时候，林晨正带着车队向北疆进发。 整个车队的人都知道了林晨是大炎异姓王的消息。 对所有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它意味着到大炎之后的各种保障。 尤其是和林晨关系亲近的一些人，更是兴奋得不得了。 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 逍遥王入大炎境，镇安城百姓敲锣打鼓迎接，慰问品摆出了二十余里，整整的一条长街，这是何等的荣耀。 而林晨身居高位，却一点没摆王爷的架子，一路上徒步行进，和大家同甘共苦。 好评和点赞者不计其数。 “王爷！” 林晨边走边思考人生的时候，徐威扶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过来了。 在以前，王爷是很陌生很遥远的字眼，但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像刚开始，别人叫他统领或副统领时一样。 “哦，什么情况？” 林晨在队伍前面负责消息传送。一般发生什么事情，他才过来。 “林……林统领，我……我是周正龙……你……不认得我了？” 那个蓬头垢面的断断续续开口，声音很虚弱。 “卧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声音是周正龙的，可是人不是。 林晨拨开他垂下来的头发，仔细看他的面容，瘦得差不多皮包骨了。 只有轮廓还能依稀看出曾经周正龙的一点影子。 林晨把他扶到路边的大石上坐下，给他吃了一粒恢复身体机能的丹药，递过去一罐水，让徐威给他喝下去。 当初在黑石城，得到神龙军来袭的消息后，周家带着奚家、郑家，这三个武道世家提前离开了黑石城。 之后，林晨再没得到他们的消息。 想不到再相逢，却是这般光景。 林晨看了看徐威。 徐威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救……救……” 两个字蹦出来，周正龙竟然晕了过去。 林晨急忙启动系统诊病。 然后接连兑换了三种丹药，给他吃了下去。 手势一动，一条睡袋铺在路边的草地上，把周正龙抱着平躺上面。 幸亏他这时候遇见了自己，如果再晚上半日，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生命力严重衰竭，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鬼门关。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林晨抬眼看了看，看到黄秉在这，立刻吩咐道，“多带一些兄弟，方圆三十里范围内打探消息，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 黄秉答应一声催马离开。 周正龙服药之后，需要好好睡一觉，短时间内不会醒，更不能开口说话。 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等他醒来，或者黄秉那边有消息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逆鳞 周正龙睡得很死，跟个植物人似的，车轮滚滚马蹄声声也没能让他动一下眼皮。 唯一和植物人不同的是有苍蝇、蚊子、臭虫爬到他脸上，他瘦得包着骨头的皮偶尔会颤动几下，以表示不欢迎这些客人。 林晨一看不行，找个兄弟给他清理环境，时间长了，那个兄弟也累啊。 大伙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不容易。 林晨也很体谅他，后来灵机一动，牵来一匹马，马屁股对着周正龙的脸，马尾巴一扫一扫的，正好相当于半自动拂尘。 林晨特意让人做个兜底包，不然哗啦一下……还得给周正龙洗脸。 至于气味吗？ 整天骑马的人，对于这个气味早就习惯了。 唯一不习惯的只有林晨，所以他离周正龙远了一点。 睡着了，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别人醒，时间肯定是龟速。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尿骚味。 这味道和马散发出来的不同。 逆风看去，黄秉押着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气味正是他们带过来的。 “杂家告诉你们……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杂家可是大夏三皇子的人……你们吃了豹子胆？” 其中一个白胖子一边走还一边尖声尖气地喊叫着，吸引了不少目光。 更多是吸引人把手放在了鼻子上。 林晨呸地一声，吐出嘴里嚼着的草棍，眼中寒光一闪，起身迎了上去。 “王爷，这是从他们身上查获的。” 黄秉把一个布包递了过来。 林晨打开看了看，有胭脂、香粉、身份令牌，一些银票。这些林晨都没在意，他拿起了其中的一个小镜子，还有半瓶蓝色小药片，仔细看了看。 没错，这个小镜子和药片，正是他离开大元城之前送给钱诚的。 镜子还是那个小镜子，可是药片怎么少了半瓶呢？ 看到这两件东西，他不禁触景生情。 他对钱诚也算非常友好，这东西不管值不值钱，但都是当值钱东西送的。想不到这货翻脸不认人，派两千人来杀他。 审问伍凯之后，他才知道，是三皇子派来的一个姓侯的阉货从中作梗。 “侯公公吗？”林晨摆弄着小镜子问。 “你知道杂家就好？赶快放了杂家，你们这些黑甲卫要造反吗？”侯公公气势嚣张起来。 “大胆，跟王爷说话，竟敢无礼？”黄秉踹了他一脚。 “屁个王爷，大夏国的王爷杂家哪个不认得。看他穿个土鳖似的，满身是灰，说灶王爷还有人信。快把宝物还给杂家，再跪下陪个不是……” 黄秉还要踹他，林晨摆了摆手，问这个太监，“蓝药片是你吃的？” “杂家的事也是你能问的？”侯公公到现在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林晨哈哈地笑了起来，“本王只是好奇你吃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快还给杂家……” “还给你没有问题，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本王的身份吧，林晨……你听说过吧？” “林……林晨……饶命啊。” 侯公公一下傻眼了。 “带他们过来，本王要跟他聊聊人生。” 林晨黄秉把一个太监四个侍卫带到了远处的荒野上。 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过了好久才回来。 “埋不埋？” 黄秉问。 “我们的宗旨是管杀不管埋，留着喂野狗吧！” 林晨笑了笑，然后语气正经起来，“黄秉，前哨至少延伸五百里，大夏的援军已经返程，需要随时掌握他们的准确情况。” 黄秉不敢怠慢，回去安排人手去了。 “王爷，怎么样？” 看到林晨回来，护理周正龙的徐威问。 林晨摇摇头，“和周正龙的事没有关系。一个阉货，连葵花宝典都没练过，就敢到处嘚瑟。” “葵花宝典很厉害吗？”徐威随口问道。 “嗯，差不多吧，不过，你资质不行，应该练不了。对了，镇安城那个城主，要是改姓岳，估计就可以练了，还有要是他有个女婿，要是姓……姓……算了不说这个了。” “王爷慧眼如炬啊……” 徐威又犯了拍马屁的毛病。 “如炬个屁。” 林晨踢了一下他的脚跟，这家伙嘴上油滑，但办事真是尽心尽力的，一点不含糊。 徐威让了让，林晨蹲下来察看周正龙的恢复情况。 现在的周正龙气色好了很多，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粗重了一些。 “统……统领……” 一个时辰后，周正龙缓缓睁开眼睛。 “现在该叫王爷了。” 徐威在他耳边小声纠正道。 “统领……落……落草了。” 林晨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说紧要的，出什么事了？” “救……我族人，他们被……” 周正龙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林晨终于听明白了。 周家、郑家、奚家，三家百十号人离开黑石城往大炎北疆，在镇安城花了一些银子，顺利过去了。路上这个法子还算管用。 到了前面六十里处的吉顺城，终于出事了。 三家过城，银子疏通也不管用。官方非要验看什么通关文牒，结果拿不出来，被当做大夏奸细扣押在监牢。 所有财产全部被罚没。 三家无论怎么解释，甚至把林晨抬出来也不管用。后来官方开出了每家五十万两的价格，拿银子来赎人。 百十号人在牢中基本吃不上饭，周正龙这样的还算体格相对强壮些。 大伙推举他出来找林晨想办法。 听周正龙说完，林晨眼中寒芒闪烁，“穆凡、黄秉、徐威。” 三个人本来就在身边，看到林晨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都心中一凛。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晨发怒到这个程度。 “黑石城黑甲卫全部集合，跟我去吉顺城。徐威，你带着世家兄弟们用马车拉上周正龙随后赶去，楼西城人马护卫车队。” 吩咐完，林晨翻身上马，带着一身杀气当先向西奔去。 到这个世界之后，通关文牒什么样他没见过，也没什么印象。从黑石城往返北疆更没人提起过。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以前看《西游记》，唐僧拿着个本子到处找人盖章。 那东西可能就叫通关文牒。 “好吧，既然你们玩西游记，就别怪老子玩水浒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兵临吉顺城 六十里的距离，没用半个时辰，林晨带着近三千人风驰电掣地来到吉顺城东门。 城门前有一些进出城的百姓，林晨担心误伤他们，自然而然地放慢了马速。 这些人依然穿着大夏黑甲卫的军服，门军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大夏的军队。 他们的头目看到人数这么多，知道带军的官职肯定不低。 目光一扫，看到了身披大红披风的穆凡，急忙过来客气地说道，“这位大人，盟军过境需要城主大人的手令，请在这里稍候。” “用不着……就是找你们城主的。” 林晨冷哼一声，看看行人已经过去了，催马直闯城门。 “哎……你们……” 小头目一愣神间，大队人马已经跟着鱼贯而入。 眼看着林晨这伙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不敢耽搁，跳上战马往城主府禀报去了。 林晨的队伍走的是大街，街上行人众多，马速不可能太快。小头目抄小路，反而比林晨更快一些。 将要抵达城主府时，一颗大炎的传讯令在城主府上空炸响。 林晨漠然地看了一眼，径直来到府门前。 此时城主府中已涌出二百余名军士，手持兵器拦在了队伍前面。 城主仲云凯脸色阴沉地跟在后面。 “你们擅闯吉顺城，本城主可以把你们当做逆贼全部诛杀……” 话还没说完，黄秉喝道，“逍遥王驾到，还不过来参拜。” “逍遥王？”仲云凯皮笑肉不笑地一笑，“就算是大夏的皇帝也不能在这里撒野吧，这里是大炎的地盘。” 林晨手中亮出一块金黄的令牌，“本王乃大炎国逍遥王。” 仲云凯扫了一眼令牌，看了看林晨乡巴佬一样的装束，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那你会听说的。” 林晨既已表明了身份，便不再客气，面色冰寒地喝道，“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谁敢？” 随着仲云凯的爆喝，前面的亲军，摆兵器往前涌来。 林晨轻轻一挥手，身边的黑甲卫扣动连弩扳手，弩箭咻咻射出。 顷刻间，吉顺城的百余人被射毙在府门前。 仲云凯一看对方真敢动手，便欲退回府中，此时黑甲卫一拥而上将幸存者按伏在地。 “黄秉，开牢救人。” 得到林晨的军令，黄秉带着三百余人押着几名亲军走了。 黄秉不知道大牢的具体位置，但这些亲军知道。 “把吉顺城所有大小官员全部招集过来。” 林晨把玄青云的太子令牌往仲云凯面前一扔，“这个你总该认得吧？” “啊……你怎么有这个？” 仲云凯被反剪双臂按着，眼角的余光却是看清了令牌。 太子的令牌，身为一城之主，他自然认得。 从大元城返回黑石城，林晨曾途径吉顺城，当时仲云凯并不在城中，回来之后才听说有人拿着太子令牌过境。 但林晨当时也未报名姓，故而仲云凯始终不知道过境的谁。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林晨眼中寒光一闪地说道。 “来人……鸣钟。” 仲云凯不敢怠慢，高声吩咐道。 黑甲卫放开了两人，他们进入府中，很快，三声悠扬的钟声自府中传出。 还没等钟声的效果发挥出来，之前那枚传讯令召集来的城军已经赶到。 两个方向，足有两千多人。 近千连弩对着城主府东西两侧的人马，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全部下马，放下兵器，双手抱头，在墙根蹲下，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林晨冷漠地开口。 “快……赶快照办。” 仲云凯看出来了，如果不按林晨的吩咐，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城主既然下令，这些将士别无选择，按照林晨的命令，在墙根蹲成一排。 陆续有城中各衙门的官员赶到，无一例外地被林晨控制起来。 这些人心中都非常忐忑，他们都已知道林晨持着太子令牌，但具体他要干什么，谁都不清楚。 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等待，黄秉带着人回来，不但抬回来数十人，连大牢的狱卒也押回来不少。 被抬回来的都是周家、郑家、奚家的族人。 一个个都非常虚弱。 有几个非常危险的病人，林晨给服下了救命的丹药，然后通通抬入城主府喂食。 看到从大牢里救出的这些人，被押解的官员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些人心中生出了不详的念头。 城主府前发生了血案，一些胆大的百姓在远远围观，人越聚越多。 林晨让黑甲卫把所有人全部押入城主府，派黄秉带领数十兄弟去接应徐威。 他此来，救人是第一要务。 都安排完毕，林晨进入府中大堂，三个武道世家的人都安排在这里。 一个好好的奢华大堂现在成了难民营，地上铺满了被褥，被救出来的人躺在上面与饥民无异。 其中一部分女眷，也是狼狈不堪。 府中现熬的粥，由于过度饥饿，这些人只能暂时喂些流食。男的黑甲卫自然能够处理女眷则把府中的丫鬟婆子押过来伺候。 “林三公子……多谢……” 周正龙的伯父，也就是那个带着郑家、奚家拍桌子走人的老者清醒过来，老泪纵横地道谢。 “现在没事了……” 林晨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龙儿怎么样？” “没事了，很快就能到这里。”林晨知道他说的是周正龙。 “我们三家死了七个……” 老者环视了一下四周，显得格外悲愤。 “放心，林某会还你们一个公道。”林晨心情也很沉重，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奚勇、郑一帆这两人是在战场上跟随自己的兄弟，如今他们也极度虚弱，甚至连说话都很费劲。 看到林晨，他们都很惊喜。 林晨都给他们吃了丹药，让他们闭上眼睛，好好修养。 从大堂出来，林晨找个房间坐了下来。 外面，吉顺城的人，无论官职大小，无论是将是兵，都一视同仁地蹲在地上。 林晨始终没有发话如何处置，这些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心里压力极大。 太子令牌的持有者，等同于太子特使，如同太子亲至。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晨依然没有再露面。 只有一个身披大红披风的穆凡，在他们面前不停地走动。 终于，府门外一阵嘈杂声响起，一个人被抬了进来。 随即，脚步声响起，林晨面色阴沉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铁血 周正龙的精神头强了不少，已经有了大病初愈的兆头，之前被一口气支撑着还勉强能走。见到林晨之后，心中的执念放下，身体状况虽然好了，但顶多也就半撑着在担架上坐着。 可见精神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他以为林晨到吉顺城，是找城主好说好商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者低声下气，或者拿出太子的令牌狐假虎威，总之是来文的。 从府门前的斑斑血迹，再到眼前的情景，他才知道，两边上演了全武行，真他妈的解气。 看着吉顺城的人，包括城主在内，抱着脑袋蹲在院子里，他从旁边人手里抢过一把刀就要下担架动手。 可是他的思想下来了，身体却还停留在担架上。 “你好好躺着吧！” 林晨过去把他按了下去，刀也扯下来还给了别人，以他的身体状况，暂时应该是告别自行车了。 林晨这么半天等的就是周正龙。 原告来了，林晨也开始了他的动作。 “本王，大炎皇帝钦封逍遥王，我的人过吉顺城，被非法拘押，惨遭虐待，致七人丧生。现在就是向你们索债了。” 一席话说完，林晨又对周正龙说道，“你指认一下，都有谁欺负你们了。” 周正龙看了看，那些人抱着脑袋低着头，除了城主仲云凯衣服特殊比较好辨认外，其余人一时还看不真切。 便朝仲云凯一指，“有他。” 林晨挥了挥手，两名黑甲卫过去，抓住仲云凯的胳膊便欲拖出来。 仲云凯双臂一抖，甩脱了两名黑甲卫，站起身冷笑道，“这位王爷，你既是大炎的王爷，应该知道大炎的律法，仲某即便有错，也该朝廷问罪，你一个王爷率兵擅自动手，这便是大罪。如不是，你持有太子令牌，你觉得我们会甘愿受缚吗？” 林晨哈哈笑道，“少跟本王讲什么律法，你们欺负我的人时想过律法吗？本王只是来寻仇的，为我的人讨回公道。” “押出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仲云凯看了看密密麻麻的连弩，还真没敢再反抗，被人押出了人群。 但他嘴上却没闲着，“逍遥王，再是皇恩浩荡，你终究是大夏的人。仲某叔父可是当朝右相仲卿，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定让你付出十倍代价。” “仲卿吗？别说你是他侄子，就算是你老子，本王也照办无误，欺负我林晨的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你想怎么样？”仲云凯试探着问道。 “血债血偿。” 林晨握着霸王刀，走了过去。 “这人冒充王爷，给我杀！” 仲云凯察觉到林晨眼中骇人的杀气，怎会任人宰割，当即大喊道。 蹲在地上的人群中立刻有百余人站起身，要寻找兵器反抗。 黑甲卫的连弩便在他们站起的瞬间无情地发射出来。 百余人无一幸免，全部中箭毙命。 “真以为老子和你们开玩笑吗？”林晨冷哼一声，“不怕死的尽管站起来，现在……你们全部抬起头。” 吉顺城的人现在已如惊弓之鸟，林晨的一句话，俨如圣旨，生恐慢了一步又遭诛杀。 “本王不会滥杀无辜，不反抗者，未欺压林某的人者，自然会平安无事。” 林晨说着话，走到仲云凯身边，“现在杀你，算是便宜你了。周正龙，你看看，仔细辨认，都有谁参与此事。” 周正龙向人群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他……在城门口收了银子，却不放行。” 林晨挥了挥手，那名将领被带出人群。 “杀了” 林晨面无表情地下令。 黑甲卫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人头。 人群里一片吸气之声。 “还有谁？” 周正龙又指着一人，“他……打了我一耳光。” “杀了” 随着林晨的命令，这人被拉出来正法了。 “他……欺负我婶娘了……” “他……打我二伯了……” “他……抢夺我家财产……” “他……说林晨是什么狗东西……” 可能仇恨会使人刻骨铭心，周正龙一个个地指认，记忆得非常清晰。 但凡周正龙指认的，都是一刀之苦，全部斩首。 被杀之人，临死前挣扎着、哭喊着，场面极度嘈杂。 三个世家也有人颤巍巍地从房里被搀扶出来。 “这人……打我。” 一个老者指着其中一人控诉着。 “杀了……” “这个人……我哀求他给点吃的，他……说喂狗也不给我们……” “杀了……” 一刀一刀下去，留下一具具尸体。 斩首三十多人后，周正龙摇了摇头，再次指向仲云凯，“就是他下令，把我们全部关进大牢。” “好吧……终于轮到你了……” “林晨……我叔父真是右相仲卿，你敢动我……” 仲云凯到此时还在威胁林晨，尽管他吓得腿已经发软。 林晨握着霸王刀，缓缓抬起，猛地落下。 一蓬鲜血飞溅而出，一颗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停了下来。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 林晨杀了城主，杀了右相的侄子。 吉顺城的人都知道这层关系，但林晨却未向任何人求证过。 也就是说，他真的不在乎。 “谁敢动我林晨的人，这就是下场。” 林晨面色阴沉地喝道。 被杀的人中，有一些的确是罪不致死。但他带着二十多万人投奔大炎，如果不采取铁血手段予以震慑，恐怕以后类似的事情会层出不穷。 所谓杀一儆百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什么右不右相的却不在他考虑范围，宁可战死，不能吓死。老子大小也是个逍遥王，如果老子的人被欺负得这么惨，还死了七个，还跟老百姓告状一样上折子弹劾。 那么这个逍遥王当不当还有什么意思？ 处置完，林晨指着一个将领，还没等下边的话说出来。 那将领就是一哆嗦，急忙申辩，“王爷，事情发生时下官并未在城中，与下官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林晨笑了，“这个本王知道，如果有关系，估计你也和他们躺一起了。本王问你，官居何职？” “下官，耿彪，城军千夫长。” “好，耿千夫长，我的人财产被抄没了，限你一日内把所有财产全部找出来清还。”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如何善后？ 耿彪看起来有点为难，想要说点什么，看了一眼霸王刀后，他答应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城主府。 其余的军士也被林晨解散了，大伙虚惊了一场，出了府门才有鸟入深林，鱼归大海的感觉。 林晨以及林晨的人，从今天开始在他们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的人，以后绝不能惹。就这样，林晨的冲冠一怒，给他们的一生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在以后欺负人的时候，都事先查明白，他哥哥，他舅舅，他祖宗十八辈，他一个屯子的是否有非常牛B的人物。当然，这肯定是查不清楚的。 所以，这一事件带来的积极意义，是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偶尔欺负知根知底的，对方一说林晨是我老大，他们当时就软了。 因为有着百十口子伤号，不宜立刻上路。 林晨把他们转入了客栈中。毕竟他不是土匪，杀了仲云凯，但不能占着人家城主府。 林晨估计那些伤号将养两天之后就可以禁得住车马颠簸了，索性决定在吉顺城停留两天的时间。 连日来大伙车马劳顿，吃不好睡不好的，也该好好歇歇了。 结果吉顺城的客栈家家爆满，酒楼家家爆满，一些百姓人家也住了人。这二十多万人为吉顺城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听说以仲云凯为首的犯罪团伙被林晨处决。 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敲锣打鼓，欢迎林晨的队伍进城。可见这位右相的侄子是多么的鱼肉乡里，多么的不得人心。 弄得林晨倒有一种闯王进城的感觉。不但百姓大快人心，就连跟随林晨的队伍也感觉扬眉吐气，毕竟在受欺负的时候有人出头，就少了一些在人屋檐下的卑微。 只有少数头脑格外清醒的人对此深感忧虑。 其中包括冷玄、林震南、信天游等人。 “晨儿，此事如何善后可否想好？”进城后，这些人在一间客栈里与林晨见了面，林震南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晨道，“尸体各家领走了，善后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向大炎朝廷交待？”林震南手扶着额头满脸痛苦的表情。 冷玄接话道，“不错，公子虽贵为王爷，却是没有斩杀城主的权利，即便有罪，也该上书按律办理。老夫听说右相仲卿还是仲云凯的叔父，这事很麻烦啊。” 信天游也是城主出身，对里面的道道非常了解，他的担心和冷玄基本一致。 等大伙都发表完意见，林晨才开口，“善后的事情，我自然已经想好，吉顺城发生的事情也给我提了个醒，我将上个折子给皇帝，让他给我一个特权……先斩后奏之权，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如果能给最好，可是无论大炎、大夏还是大晋，所有的王爷都没有这个特权。如果不给又如何呢？”冷玄摇摇头感觉林晨的说法太荒谬。 “不给，不给也先斩后奏，总之，跟了我的人，我绝不能让他们受任何欺负。到时丢面子的恐怕就是皇帝了。” 虽然觉得林晨的语气有些盛气凌人，但这些人却心里感觉很暖和，如果林晨太软弱，他们在大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但问题是林晨却是硬气得有些嚣张。 “可是，如果皇帝不但不给特权，反而降罪如何处之？”林震南还是不放心。 “咱们的兵是吃素的吗？” 林晨哈哈笑道，看到大伙脸色剧变，他才把话拉了回来，“如果皇帝真这样昏庸，咱们大不了再去大晋混，北疆和大晋接壤，城头的旗一换，咱们的兵守南门就可以了。” 听林晨这么一说，林震南赶紧开门往外看了看，还好没人偷听。 急忙回过身提醒了林晨几句，就凭这几句话，都可以当叛贼灭门了。 他们都以为林晨是信口开河，却不知道到了迫不得已，他真会走出这一步。 毕竟大晋皇帝的生死还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姬乾和姬坤还在煮豆燃豆萁，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即便姬坤胜了，大不了把姬乾重新扶植起来。 如果姬乾死了，顶多浪费一粒毒药给姬坤吃了。 对于父亲的话，林晨倒没再说什么。 他喊人拿来纸笔，放到冷玄面前，“我口诉，你执笔，现在就给皇帝写个折子。” 林晨酝酿了片刻，开口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大夏，苟全性命于狗头哨，不求闻达于伏龙口……” 还没等他再编下去，穆凡敲了两下门进来了。 “王爷，大炎左相纪恩求见。” “左相？”林晨一愣，“你是说他求见我？那本王和左相哪个官大？” 冷玄呵呵笑道“当然是王爷官大，但王爷在朝中却是没有实权的，不能参与政务，而左相却是权倾朝野。” 林晨点点头，“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跟爹和儿子一样，爹辈分大，儿子官大，儿子见爹要规规矩矩的，但儿子管的事，爹不一定管得了。” “精辟，就是这个道理。”冷玄和信天游都笑了。 林震南却板起了脸，“你官再大，不也是爹的儿子吗？你想娶谁，还不得爹点头？” “那是……那是……” 林晨有些尴尬，一个无心的比喻，比喻到老爹头上了。 “那左相和右相哪个大？” 为缓解尴尬，林晨急忙转移了话题。 “朝中以左为尊，当然是左相大。”冷玄立即回答。 “我觉得也是，我的左脚就比右脚大那么一点……” 林晨嘿嘿笑了几声，手势一动，手中出现一个红色的包裹，又一动，出现了一个令牌，“走，咱们见见左相去。” 手捧着这两样东西，林晨出了客栈，只见大街上十几个平民装束的汉子和一个中年文士。 看到林晨，中年文士过来施礼道，“左相纪恩参见逍遥王。” 林晨急忙把纪恩一把扶住，“这位大人，可要折杀草民了。” 纪恩听到他自称草民，忽然一愣，又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急忙仔细看了看林晨。没错，他在林晨进镇安城时，与皇帝、太子都在马车里看着，故而认得林晨。 “王爷何出此言？”纪恩疑惑地问道。 林晨把手中的包裹和令牌往纪恩怀里一塞，“这个王爷我不当了，以为当个王爷是多风光的事情，想不到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我头上。这个王爷当得有什么意思？” 纪恩急忙把包裹和令牌塞还给林晨，那个包裹沉甸甸的，一触就知道是四四方方的王爷金印。这王爷是皇帝封的，他怎么敢接下。 “王爷，仲云凯的事情，下官已了解清楚，与王爷通气之后自会具本上奏圣上。” “那左相就给皇上多写几笔，就说我带着父老乡亲不辞万里，背井离乡投奔圣上，不是来受气的。七条无辜的生命葬送在吉顺城，我本想屠城了，但一想皇上会给林某一个交待的，暂且杀几个罪魁祸首。如果再发生此类事件，林某绝不会手软。” 纪恩眉头微皱，敢和皇帝以这样语气说话的，林晨还真是第一个，但却还是客气地说道，“此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王爷的话，下官定会面奏圣上。” 这些话，他可不敢写折子里，最好是当面委婉地说出来。不然受罪的可能是自己。 想不到林晨听他这么说，又得寸进尺地来了一句，“要是有可能，左相给林某要一把尚方宝剑，以后杀人就不用麻烦左相来扫尾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软肋 左相纪恩最终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客栈。 一块石碑退却敌兵的好印象被林晨的一通无礼要求彻底破坏掉。他开始怀疑皇上封林晨这个逍遥王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不过，发生吉顺城这件事，至少让朝廷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大夏说林晨攻打了他们的城池，杀了他们的人。 也许这是这件事给朝廷带来的唯一好处。 纪恩走后，林晨悄悄把信天游拉到一边，“城主以前委托我给你和大炎重臣搭上线，这个左相纪恩应该够重了吧？如果你觉得合适，回头我领着你过去，介绍你们认识，你也看到了，我比他官大。” 信天游卡巴卡巴眼睛，“这个确实够份量，不过我觉得他对你好像不那么热情啊。记得当时你问我，搭上个王爷行不行吧？” 林晨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对啊，那个王爷就是我。” 信天游瞪了林晨好半天，才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老夫怎么感觉上了贼船呢！之前能与纪恩这样的人物搭上线，再砸上银子，弄个中意的官职应该不是问题，可是你在吉顺城这么一闹，估计仲卿不敢惹你，肯定会拿我开刀。到那时你是救我还是不救啊？” 林晨嘿嘿一笑，“好像咱俩当初谈的条件里没有这一项吧？现在加上也可以，你出个价吧。” 信天游嘴唇翕动了几下，又叹口气，“还是算了，你救得了一次两次，还能次次都救吗？老夫不想在朝廷做官了，就跟着你这个王爷混吧！既然封了异性王，怎么着也有块地盘吧？” 林晨只说了自己封王，对于多少地盘却是只字未提。 也就几个在朝中做过官的，比如冷玄和信天游暗自揣摩过，却也猜不出底细。 听他说完，林晨笑着点点头，“那到没有问题，你一家过去安置上没有问题，可是你手下那些兵将，你准备怎么办？” “老夫这么一把年纪了，别无所求，做个逍遥的富家翁而已。不然也不会在楼西城倒买倒卖的。手下的人凭王爷安排也就是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老夫就不掺和了。将来王爷顾念旧情，提携一下犬子足矣。” 三两句话间，两人已经确定将来的相处模式。信天游明确把手下兵马交给林晨。 这也是林晨最希望达成的一种关系。信天游经营楼西城多年，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哪些人可以重用，只能以后一一辨别了。 两天后，大队人马从吉顺城启程。 周家、奚家、郑家三家的族人恢复得都不错，耿彪把三家的财产大部分找了回来，其中一部分没找回来的，也按三家报出的价格赔偿了。 当然了，在林晨的授意下，三家全都狮子大开口。至于耿彪从哪里弄的银子，林晨可就懒得过问了。 “你看看，以后可跟住了，别跑单帮，不然连饭都吃不上。” 车队中，林晨跟着一辆马车步行。车上坐着周正龙、奚勇、郑一帆，三位死里逃生的兄弟。 周正龙苦笑道，“伯父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结果差点进了鬼门关。” 郑一帆也颇有感慨，“家父以为黑石城肯定挡不住神龙军的进攻，所以……唉，他们也都后悔了……” 奚勇愤愤地插言道，“我都跟家族说得很明白，跟着三公子肯定不会吃亏的，结果挨了好几顿骂。对了，听说你一个人灭了神龙军，到底是怎么灭的……” 正聊着的时候，黄秉匆匆过来，小声说道，“王爷，探子回来了，有情况。” 林晨嘱咐了周正龙三人几句，跟着黄秉去见探子。 那名黑甲卫扮作寻常的武道人士，正在大口大口地喝水，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王爷，探到了钱诚的军队，离咱们只有二百多里了……” 林晨取出地图，在官道边的草地上铺开。 “在这里……看到他们的。” 探子在地图上看了看，指着其中某处说道，“具体人数不详，看起来有四五万人，有军队，也有各武道门派的人，哦……对了，还有很多囚车，应该是西部武道家族的人，黑石城的几位我倒是认得，不过没敢靠得太近。” 林晨又详细询问了一番，便让这名探子去休息了。 在地图上画了几笔，把铅笔往地图上一扔，“徐威……召集各世家主事马上过来议事。” 有时徐威就像影子一样，林晨需要他的时候，一抬头马上就能看到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贴身副官。而且，每次都能把事情办得很漂亮。当然了，觉得他办不了的事情，林晨不会找他。 要找的人在队伍的各个部位，有些分散，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聚齐。 林晨把探子汇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被关押的人基本就是这些世家的族人，而且都是武者境的族人。 应该是回黑石城途中杀那两千大夏官军引起的反弹。这只是林晨的猜测，至于是不是在黑石城造反的消息传到钱诚那里，林晨也不好判断。 林晨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涉及到的世家，他们有知情权，这也是他们最后的软肋。 当然，知情之后，下一步肯定是商量如何营救。 “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吧，有什么好办法？” 林晨这么一说，大伙反而都看向林晨。 徐老爷子抽出长剑，“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徐家没有人关在囚笼里，怎么干他毫无压力。 但他这么一表态，别人也就跟着发言，总之是听林晨安排就是。 林晨心中明白，这是产生依赖性了，这次的重点是大夏军的人数，重点的重点是如何在大军里把人质救出来。 最要命的是投鼠忌器。 等大伙的意见都说完，基本上没有不同的意见，也就是说在林晨看来是有建设性的意见。 都是听林晨安排。 这就好办了。 林晨把地图收好，郑重说道，“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全部救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一条条军令发布下去，显得胸有成竹。 武道世家的人看起来神情很轻松，没有任何负担的样子。 林晨却感觉压力山大，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太盲目了。 实际上，他也没有太好的主意，毕竟现有的消息只是历史消息，是大概的轮廓。 具体怎么办，还得根据实际情况，但作战基调……他已经定下来了。 只能智取。 否责，死的人会比关在笼子里的还多。 半个时辰后，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个人去 “看起来有些麻烦啊。” 一道杂草丛生、树木稀疏的山梁上，露着一排绿油油的脑袋，确切地说，只有头上是绿的。 其中一人把耷拉到额头的草环往上顶了顶，小声嘟囔了一句。 目光俯视四十五度，是远处的一条官道。上面正有一支队伍在缓缓行进，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中间……哦，中间是可以看到的，是一排排木制的马拉囚车。 “别总动来动去的，别让他们以为这里有野兔子。” 旁边的一人小声提醒他，显然两个人很熟悉。 林晨悄悄地从山梁上退下了一些距离，把其余人也叫了下来，至少从下面仰望看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各世家的主事人，通过这件小事，林晨觉得他们的组织纪律性都不太好，不如他们的下一代。 如果趴的时间过长，别说野兔，他们极有可能弄出野猪的动静。 “不好办啊……不是有点麻烦，而是很麻烦。” “王爷怎么办？” 大伙坐在草坡上，都感觉有些棘手。四五万人，听起来也就是一个数字，但真看到如此庞大的军队，视觉冲击力绝对不一样。 那一长溜囚车都是有重兵把守，直接砸囚车救人，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 而林晨考虑的则要更多一些，即便救了人，这些军队一直向前走，会在某一个点上与他的车队相遇，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怎么办？”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林晨再次爬上山梁。估算大夏军的行进速度，速度乘以时间等于路程。 看了看西斜的太阳，距离落山的时间很容易估算出来。 本应该是军事问题，他却在这里搞起了数学。 最终他带着这帮人悄悄地撤走了。 有些事不是白天能干的，晚上干起来应该特别方便。 “什么？你一个人去？” 会合了二十里外的队伍后，听说林晨准备独自闯敌营，徐老爷子大吃一惊。 “带多了也没用，一个和一百个没什么区别，反而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老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徐老爷子又抽出来宝剑。 林晨扫了一眼他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坚决地摇了摇头。 “一臂之力”倒是名副其实，这个成语用得虽好，但他也不能答应。 有些事情属于绝对机密，不宜更多人知晓。 “老人家还是负责接应吧，外围没有凝元境强者，恐怕遇到突发事件不好应付，毕竟人质在对方手上，连弩不一定能发挥作用。” 最终，老爷子还是没拗过林晨。 夜幕降临，大夏军在林晨预测的范围内安营休整。 与战时不同，战时因为有敌军的存在，扎营讲究地形、防御、粮草的保护。而现在他们只是正常的行军，并没有任何威胁他们的存在。 因而没有布成成片的连营，甚至壕沟、木栅栏、拒马、吊斗通通没有布置。总之一切从简，在管道边一字排开，就准备这样过夜了。 月上中天，今晚的夜色格外明亮。并不适合采取什么行动，但林晨已经别无选择。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借着荒草树木的掩护，如一缕青烟般悄悄靠近大夏军的营帐。 夜深人静，营帐中的人赶了一天路，已是酣然入睡。少许值夜的人，也是靠在帐篷边打着瞌睡，这些不过是形式而已。 林晨在某个帐帘边上四处扫了一圈，掀开帐篷帘进入旁边的一顶帐篷中。 “什么人？” 里面有人听到门帘响动，低喝一声，接着传出宝剑出鞘的声音。 “阚长老，我是林晨……” 这顶帐篷上插着昊天门的门旗，果然阚泽住在里面。 “为了那些囚犯？” 林晨这样的装束深夜来此，肯定不是找自己叙旧聊天的，也肯定不是跟他讨论绝罡阵的，阚泽一下就猜出了林晨的来意。 林晨点点头，“我准备今夜行动，特来找阚长老相助。” “打算怎么救？”阚泽直接问道。 林晨道，“擒贼先擒王，先控制住大夏军的主要将领，然后救人。” 阚泽道，“除钱诚外，还有十几名将领，须得同时行动，不然容易打草惊蛇。这次你们来了多少凝元境？” 林晨摇摇头，“一个没有。” “这就不好办了。”阚泽眉头微微皱起。 林晨道，“也不必全部控制住，最主要的是钱诚，其他人当然越多越好。西盟其余几个门派的人有多少凝元境强者？” “青阳门的人，听说被你在白狼关斩尽杀绝了，西盟其余四宗各有一名凝元境。不过，此事风险极大，很可能祸及宗门，让他们袖手旁观两不相帮，老夫能够做到，可是让他们出手，恐怕会很困难。” 阚泽手捋长须为难地说道。 “没有关系，我亲自跟他们说，只是还请阚长老派人把他们都请过来。” 阚泽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晨一眼，他不知道林晨为何会有底气这样说话，毕竟林晨拿到其余四宗的长老令牌时，阚泽已经率军出发，对此并不知情。 很快，阚泽回来了。 “已经派人去找了，这一带都是西盟的营区，绝对安全。” “这次去大炎，可有伤亡？”林晨问道。 阚泽道，“出兵打仗，伤亡在所难免，本门先后损失了十二人，这幸亏弟子们习练了绝罡阵，否责伤亡不可估量，西盟其余四宗折损都在三成以上，昊天门一千余人出征，这点损失已经是非常圆满了。” “三成以上？的确很高。” 阚泽愤懑地说道，“还不是大夏朝廷……”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林晨却能领会到。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队友，相对于大夏朝廷来说，他们不是猪，而是狼，狼子野心的狼。 “这四宗长老都是何人？” 阚泽把四人情况简短介绍了一遍，林晨一一记下。 过了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阚泽点燃了帐篷里的油灯，也许这就是他认为的待客之道吧。 也是因为这里足够安全。 进来的是一位短须老者，脸上有很深的皱纹，看起来比阚泽还要老。 林晨突然明白“长老”一词的来源，就是长得很老的人，当然，自己是例外的。 “林晨？” 老者轻咦一声，似乎认得林晨。 “正是在下。”林晨也认出来了，当时在昊天门与青阳门起冲突，正直六宗会盟，这个老头当时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黑名单 “这位是太岳宗吴长老。” 阚泽正式介绍道。 吴长老疑惑地看了看阚泽，又看了看林晨，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帐篷里没有椅子、凳子，甚至连马扎都没有，阚泽只是把被褥铺在地上就这么睡的。 行军途中一切从简。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帐篷里。 林晨道，“吴长老，请稍候片刻，还有几位长老，到齐了一起说吧。” 吴长老再次点头，心里已经在琢磨林晨的意图了。 很快，玄龙派、冲虚观和无极门的人陆续来到。 这里面有见过林晨的，也有没见过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知道林晨的大名。 毕竟在大炎与大晋的交战中，在葬神山前线，这是一个创造了许多传奇的风云人物。 甚至私自离开军营，拒绝大夏军方劝返，屠杀两千大夏将士的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了，这是钱诚给定性的。 虽然他不在军中，但军中依然有他的各种传说。 例行的彼此介绍一番之后，林晨从怀里取出了四块长老令牌，分别给他们看了看。 确认是自己宗门所发的客卿长老令牌之后，这四人明显露出诧异的表情。 如果林晨拥有一枚令牌，他们也不至于此，他们惊讶的是林晨竟然同时拥有他们四个宗门的令牌。 也就是说，林晨同时担任了四家宗门的客卿长老。 这就非比寻常了。 林晨收起长老令牌开口道，“由于某些渊源，在下兼任了各位所属宗门的客卿长老，给各位长老出示身份令牌只是想证明咱们都是一家人而已。” 听完林晨这些话，那四人才意识到，林晨兼任的客卿长老不只是他们四家，甚至还包括了实力最为强横的昊天门。 他们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林晨，觉得眼前这个青年愈发显得神秘了。 实际上，林晨手中的昊天门令牌是副门主权限的，这么说只是想模糊昊天门与其余四宗门的差异而已。 亮出身份后，林晨不再耽搁时间，直奔主题地说道，“深夜请各位长老来，是想请各位出一次手，帮在下救出囚笼关押之人。当然，几位只须帮我控制钱诚等主要将领即可，其余由我的人负责。” 四人听完，脸色虽然没有过多变化，却都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此事非同小可，与造反无异。 林晨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顾忌，继续说道，“各位的装束，在下已备好，只要不开口说话，身份自然不会泄露。为表示感谢，在下将赠送每位长老一粒破壁丹，服用此丹有八九成以上希望突破境界壁垒，而且还算林某欠下各位一个人情。” 四人彼此看了看，人不人情的他们倒无所谓。他们根本不知道林晨承诺的这个人情在以后将是多么珍贵。最让他们重视的东西却是破壁丹，如果真如林晨所说，不说八九成希望，就是四五成能突破境界也是无价之宝。 毕竟这四人年纪都很大了，都是卡在某一境界久久不能突破。 但他们依然有些犹豫。 此时，阚泽率先响应，“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老夫随你干了。” 林晨微笑点头，“阚长老，够痛快。” 说着话，手势一动，一个精致的小瓶脱手飞去。 阚泽接过来，打开瓶塞闻了闻，浓郁的元气裹挟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迎面扑来。 他赶紧塞上瓶塞，以免浪费药力。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 “林长老承诺的人情可否现在使用。” 小心收好破壁丹，阚泽眼神炽热地问道。 “当然” “老夫用这个人情再换一颗破壁丹。” 林晨又将一个小瓶扔了过去，这次阚泽看也没看，直接收入怀中。 “各位长老，不必顾虑暴露身份，且看看林某准备的装束再说。” 说话间，林晨手势一动，凭空抓起一个包裹。 打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林晨抓起一条黑裤子，套了进去，又抓起一件红底黑色斜格的上衣套在身上，这件衣服带有头套，眼部是某种特制反光玻璃，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随后，林晨把靴子也换了，换成一双红色长靴。 打扮完之后，跟电影里的蜘蛛侠一般无二。 “事了之后，在下会安排人继续穿上如此装束替换各位，必定万无一失。” 林晨又补充了一句。 太岳宗吴长老仔细看了一遍林晨，这种装束果然完全遮住人的相貌，丝毫破绽没有，于是点头道，“老夫去了。” 林晨给了他一粒破壁丹，顺便把蜘蛛侠的服装也递了过去。 结果，吴长老和阚长老一样，也把林晨允诺的人情当即兑换，换成了破壁丹。 “林长老这个忙，贫道帮了。” 冲虚观尤长老是个五十余岁的道士，一番考虑之后，也终于吐口。 紧接着，玄龙派的诸葛长老同样表态同意。 尤长老跟吴长老、阚长老一样，用一枚破壁丹把人情用掉了。 诸葛长老却是没提人情的事情，眼神闪烁间却是暗自笑了一下。 林晨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想，这老头子不会是狮子大开口吧。一般姓诸葛的都很聪明，天火烧粮营的孔明灯就与这个姓渊源极深。 不算阚泽，四个人已经同意了三个，够斗地主了，打麻将三缺一。 林晨看向了始终没有表态的无极门姜长老。 “姜长老，如果有难处，林某绝不勉强，不过还须代为保密。” 姜长老眉头微皱，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手捂肚子道，“老夫腹中疼痛，愈来愈烈，恐怕无法……无法效力。” 林晨缓缓点头，“无妨，人手已够用，姜长老好生将养吧。我这里有盒药，可缓解疼痛，调养身体。” 说着话，将一盒药递给了姜长老。 “乌、鸡、白、凤、丸。” 姜长老看着上面的五个黑字一字字念道。 “还有这个……” 林晨把无极门的客卿长老令牌递给他，“此牌我用秘法炼制过，以此牌煮水服药，效果尤佳。” 姜长老迟疑了一下，接过令牌，手捧乌鸡白凤丸，向众人略一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各位更衣，即刻出发。” 从姜长老消失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林晨催促道。 对于姜长老的退缩，他自然不会有所针对地报复。 但无极门先是拿假灵王木糊弄自己，现在又如此不仗义。 他在心里已经把这个门派拉进了黑名单。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胁迫 五道红色的人影在夜色中一闪，消失在林立的夜色中。 再出现时，他们已从远处的荒野之中绕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来到一顶大帐篷前。 三道红影唰唰几剑放倒了帐篷前的十数名守卫，也不顾随即围过来的军士径直扑入帐中。 另两道红影却是对随即涌过来的护卫展开疯狂的杀戮。 剑光霍霍，护卫如枯枝败叶般倒下。 帐篷里传出三两声打斗，响声便戛然而止。 三个红影押着还穿着白色睡衣的钱诚从里面走了出来。 除了脚步尚能移动外，他的全身穴道已被封闭，筋骨酸软，再也提不起一丝元力，就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妇也能杀了他。 钱诚被交到帐篷外的一名红衣人手中，其余四人身形一晃，再次消失。 时间不长，远处的营中混乱再起，很快又沉寂下去。 “钱将军，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押着钱诚的人开口说话。 “林……林晨。” 钱诚听着熟悉的声音，吃了一惊。 便在他刚一开口之时，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人塞入了口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 “想不到林某的药，会有机会给钱将军品尝一二。”林晨嘿嘿笑道，看了看围过来的数十名护卫，“现在该怎么办，钱将军一定知道吧？” “全都退下……” 钱诚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下令。抛却被下了药不说，林晨手中的剑正搭在自己肩膀上，只要稍微一动，他不敢想了…… 护卫们得令急忙退得远远的。 林晨呵呵一笑，“钱将军是个聪明人，只是很遗憾咱们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林晨……是侯公公逼我的……”钱诚急忙申辩。 “既然你这么好说话，一逼就成，今天林某也逼你一下……” 说着话，他的剑往钱诚脖子上一贴，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皮肤，渗出血来。 “林晨，杀了老夫并不符合你的利益吧，你是想救人吧？”钱诚感受着鲜血流淌而下麻酥酥感觉，直接问道。 只要对方有所求，至少不会现在杀死自己。 “人是得救，我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报仇。” “你要是杀了本将军，人就别想救了，只有我能命令这些士兵。” 林晨微微一笑，“如果你死了，那他们能命令吗？” 钱诚顺着林晨的目光望去，之前几个红衣人扛着三位部下已到了近前。 这三人都是各自军队的主将。 林晨看了一眼，这三人他都不认识，里面并没有尉迟轩。 也无所谓了，人质而已。 两边人会合到一处，离开营区，扛着包括钱诚在内的四名将领从路边的荒野快速行向囚车所在的位置。 沿途上很平静，因为大夏军的营区过于冗长，劫持大夏军将领引起的动静并没有过多波及其他区域。 行出四五里之后，已经能看到被层层帐篷围起来的囚车，这里有重兵把守，但多数还在睡梦中，只有三四百人醒着值守，却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全部放下兵器，后退五里。” 五个“蜘蛛侠”突然出现，在夜里绝对是一件惊悚的事情，尤其是这五个蜘蛛侠控制着他们的将领。 “听他们的，赶快后退。” 林晨的剑轻轻一抹，钱诚的脖子又多了一道口子，但他手底下有分寸，没有割断颈动脉。 军士听到钱诚的命令，显示出良好的服从性，兵器一扔，向远处跑去，有多快跑多快。 能把凝元境的将军蹂躏到这个程度，他们只能敬而远之。 帐篷里的军士也被惊醒，衣衫不整地跟着跑远了。 诺大的一个营区变得空空荡荡。 然而远处正有无数火把亮起，人喊马嘶地朝这边而来，显然大夏的兵马已经动了。 “又该到了你出场的时候。” 林晨押着钱诚迎向快速过来的那队人马。 “速速放下兵器，退后五里。” 不用林晨提醒，钱诚主动喝道。 领兵的将领有些迟疑。 林晨挥了挥手，其余三个被俘将领押了过来。 其中一人说道，“按将军说的办吧！” 那队人马果然乖乖地放下兵器向野地里撤去，显然这些人是刚才发话者的直属部下。 接连又有两三拨人过来，林晨以不变应万变，凭借手中的人质，全部喝退。 “再过来人，就杀了你。” 林晨冷声威胁道。 “所有人全部后撤，擅自过来者，斩！” 钱诚知道林晨说到做到，自然不敢再触他的霉头。 正在林晨准备发信号招呼手下时，又过来一哨人马，林晨看着为首之人，眼睛微微眯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伏龙口与他相处得还不错的尉迟轩。 “尉迟将军，速速放下兵器，退出五里之外。” 钱诚生恐林晨真杀了自己，急忙喊了一声。 尉迟轩扫了一眼囚车，看了看林晨几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有些迟疑地说道，“钱将军，如果放走了囚犯，恐怕回朝廷无法交待啊。” 钱诚当然不敢说如果不放，恐怕自己连朝廷都回不去的话。他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尉迟将军，现在全军已然中毒，如不从权，数万将士性命啊！” 我草，这个借口不错啊。 林晨暗暗挑了挑大拇指，估计他被擒的时候就想好了退路，所以才这么配合。 不料，尉迟轩却是不信，他皱眉道，“将军勿信歹人之言，我连晚餐都没吃，何出全军中毒之言……” 林晨忽然插言道，“那位将军，你感觉一下是否小腹胀痛，浑身无力，再问问手下军士是不是心跳加快，腿脚酸软。” 他这一开口，尉迟轩立刻听出是林晨的声音。 两人相处日久，交情还是有的。 闻言，一捂小肚子，“哎呀，果然中毒了……” 随后回身问众军士，“你们心跳加快了……” “快了……” 这些人异口同声回答，当然快了，一路跑过来，心跳不快才怪呢。 “钱将军，辛苦你了。” 尉迟轩说了一声，扔下兵器带着人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倒不怕这些军士，如果尉迟轩不退，反以囚犯的生命相要挟，过程恐怕就曲折了。 看看再没人过来，林晨手势一动，发出了传讯令。 如果发得过早，一旦发生混战，恐怕钱诚也制止不住。 等候在远处的人马看到信号，策马过来。 一千连弩军手持连弩护住囚车，其余人砸开囚车，开始救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王爷真黑 救人的速度非常快，木头囚车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沙琪玛，劈开很容易。 但坐过囚车的人都知道，囚车高度很尿性，不高不低，蹲不下，还站不起来。 其祸祸人指数不亚于木驴，囚车里的人在里面过久，大腿酸痛僵硬，到后来都会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还带着手链、脚链、项链，出了囚车，他们暂时还没有自由行走的能力。 好在大家早有准备，背起来就往野地里撤，也不管你背他的二大爷，还是他背着你的老姑父，总之囚车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落下，到安全的地方再认亲去。 这边救完人，林晨取出黑布袋往钱诚这四人头上一套，扛起来跟着撤了下去。 到了半路，把他们往地下一放，让徐老爷子带人看守着，林晨和阚泽这几个蜘蛛侠遁入远处的一座树林中。 四人快速脱下蜘蛛侠的衣服，把兵器还给林晨，这些都是林晨为他们准备的，以免百密一疏露出破绽。 收拾好原本的装束，几个人默不作声地朝林晨点点头，隐入黑暗之中悄然离去。 随后林晨根据阚泽等人的高矮胖瘦召开四个兄弟，穿上蜘蛛服当替身。 穿戴好之后，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与之前几人有什么差别。 当然了，阚泽他们都是凝元境武者，这些人从气息上伪装不了。 林晨让他们到一边忙活去，总之发配得远远地，让钱诚这些俘虏可望而不可及。 再次回到钱诚身边，林晨又给每个人套了一个头套。 这个奇怪的举动，让他们心中猜疑不定。 很快，他们猜测的答案揭晓了。 林晨安排的几个兄弟跑过来，按照既定的台词开始演戏。 “大当家的，我爹的腿不行了。” “大当家的，我三叔咽气了……” 一个坏消息接着一个坏消息，各种症状千奇百怪，就差说某某的爷爷流产了。 “大当家的，宰了他们……” “宰了他们……” 群众的呼声逐渐高涨。 钱诚等人一时分辨不出真假，还真怕林晨一怒之下杀了他们。 钱诚说道，“林晨，老夫是有愧对于你的地方，也多有得罪各位英雄，可是杀了老夫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林晨让人摘下他们的头套，蹲在钱诚身边问道，“那你准备如何赎罪？” “但听你吩咐就是。”钱诚不假思索地回道。 林晨捏着那三人的下颌，每人塞进去一粒药丸。 “此毒一年内发作，除林某外无人能解，至于到时给不给解药，就看你们一年内的表现如何了。” 林晨又使出了惯用的招式。 “那……说句冒犯的话，如果一年内你不幸……西去了呢？”钱诚试探着问。 林晨笑了笑，“那就在阎王殿摆酒等着给你们接风了。” “说吧，还想要我们做什么？”钱诚嘴角抽搐了几下问。 林晨道，“官道南八十里处，有一条河名为流沙河，你们带军过河，然后把桥拆了。” “那还有别的桥回来吗？”钱诚疑惑地问。 “当然没有啦，如果有还让你们拆什么？”林晨哈哈笑道。 “那我们怎么回来？” “全部拆除之后，你们再重新建桥，建好桥你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钱诚点点头，他知道这桥肯定小不了，林晨这是有意支开自己，让自己不能妨碍到他。 这个倒好办，只是接下来林晨的另一个条件却让他很是为难。 “把你们的马和兵器都留下吧！” “这让我很为难啊，没有马怎么回大夏，路程这么远？” 林晨当时就变了脸色，“怎么着？留着马是准备追杀林某吗？” “不敢不敢……”钱诚急忙申辩。 “既然不是，那就全部留下吧！” 钱诚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好吧，可是……我们的毒？” “十个月后到大炎来找我吧！天快亮了，也该到你们离开的时候了。” 林晨不再多说，拽起钱诚，向官道方向走去。 其余三人也被徐老爷子带人押着随后跟上。 钱诚看到五个红衣人只有林晨一个了，不禁回头望了望，却看见其余四人正在远处蹲着，似乎在给人包扎。 林晨唇边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旋即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有了钱诚这几个人质，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顺利。 大夏官军加上所有武道世家，武道门派的人都放弃了战马，徒步向南走去。 普通军士的兵器丢得到处都是，一些武者都是自己特制的兵器，林晨也没过于苛求。 直到官军去得远了，林晨才放开钱诚几人。 此时，林晨手下的兄弟们已经占领了官道。 虽然心中对钱诚追杀自己颇为不爽，林晨却没再难为他。 如果就此杀了他，自己的信誉就会破产，将来再用这一招未必管用了。 “去跟上他们……” 安排几名黑甲卫尾随钱诚后，林晨这才顾得上，去看望搭救出的那些人。 他们一共近二百人，都是武者境界。 到现在，有关大迁徙的事情他们已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以为这次是活不成了，想不到还能绝处逢生。” 其中一人感叹道。 “各位放心，现在绝对安全，至多后日，大队伍就能来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一同到大炎吧！” 举家都迁去了，绝大多数人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现在身边都有族人环绕，得知的情况更详细些。 “请问林公子，不知怎么没见我宁家的人啊？” 此时坐在路边的一名四十多岁的武者突然问道，与别人相比，他身边冷冷清清。 “这位是宁远的叔父。” 徐威看出来林晨不认得此人，在林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林晨点点头，对那人说道，“宁家另有去处，没随大队同行。至于去了哪里，事涉隐私，并无人知晓，总之回黑石城也寻不到，不如阁下暂随队伍去大炎，等恢复之后再做计议吧。” “他们怎么这样糊涂，去哪里还有跟你们去大炎更好，这么大一股力量抱成团，谁还敢欺负。最好他们别留在大夏，路上大夏将官以为我等是必死之人，说话并未避讳，这次出征就是想置大夏武道人士于死地，将来还会使出各种手段达成这个目标。”那人顿足道。 林晨道，“人各有志，说不定他们有好的去处呢？” 接着又有一行人问起本家族的事情。 只可惜，这些人的家族都没随着队伍前来，他们获救的欣喜随之冲淡了一些，话里话外开始埋怨起家族来。 探视完，林晨离开他们，来到官道上。 无数的帐篷还搭在荒野上，两边望不到头，兵器到处都是。 “想不到，王爷到处都有凝元境的帮手，难怪看不上老朽的一只胳膊。” 徐老爷子走过来发着感慨，“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用了似的。” 林晨呵呵一笑，“他们都是过客，老人家才是土著，以后仰仗的地方多着呢。” “老朽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多难的事都能轻松办成，这话说了可不许反悔啊？” 林晨笑道，“那好，就安排老人家一件差事，凡是官军留下的马匹、兵器、粮食、锅灶、帐篷……全部带走，对了，还有囚车，补补也可以装一些东西嘛！” “别的倒好说，粮食锅灶都收走了，他们吃什么呢？”徐老爷子担心地问。 “找大炎朝廷交涉呗，这个咱们就管不着了，到大炎，咱们还是尽量划拉一点家底吧。”林晨发出爽朗的笑声，吸引了无数目光。 “王爷真黑啊……”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别人纷纷点头，然后笑成了一片。 第一百九十章 泷水城 翌日傍晚，车队抵达大夏军营房所在位置。在原有的营房基础上，安营休息。 监视大夏军的黑甲卫已传回消息，钱诚所部已过了流沙河，并按林晨的吩咐拆掉了河上的石桥。 流沙河宽三十余米，水流湍急，深不知几许，以大夏军的能力，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重新建起桥梁的。 如果他们不按林晨所说的建桥过河，则须步行二百余里，经上游的另一座大桥过河。 总之短时间内，他们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林晨的面前。 第二天一早，车队继续启程。 当然，按林晨的吩咐，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 车队中多了四五万匹战马，声势又壮大了不少。似乎从迁徙中的游牧民族直接演变成了巨无霸一样的马帮。 此后的行程意想不到的顺利，每经过一城，城中要员都会迎出十数里提前恭候。 逍遥王的官职朝廷中还没有公告天下，但这些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 他们的热情一是因为左相纪恩已派人通知，需要沿途各城给予方便，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林晨在吉顺城的冲冠一怒。 谁也不想无缘无故触了这个霉头。 各城均有礼品送上，林晨并没有客气，一一收下。利用过境的机会，他又大肆兜售战马，各城城主都很配合地购买了一些。 卖掉的都是一些劣马，身强力壮，体力充沛的好马，林晨是舍不得卖掉的。 等到了北疆境内，缴获来的战马只剩下一万匹左右，大多驮着从各地采购来的粮食等生活物资。 经过三个多月的长途奔波，泷水城已经遥遥在望。 “王爷，前面有人……” 不用徐威说，林晨也看到了官道边站着数百人，从服饰上看是大炎的官员。 “过去看看。” 林晨带着队伍迎了上去。 “恭迎逍遥王就封……” 看到林晨，人群中有八名官员迈步出来，跪倒在地上。 其余人也在原地跪了下来。 林晨点点头，问道，“几位是？” “下官北境城交割使，彭萧。” “下官泷水城交割使，秦奉榛。” 八个人一一自报身份，并说明来意，却是太子安排交割八座城池的官员。 林晨微微点头，“几位辛苦了，请起吧。” 待众人起身后，林晨道，“请各位在城中暂住一些时日，交割之事逐一办理。” 那几人恭敬地回道，“一切全凭王爷吩咐。” “走吧……进城。” 说着话，林晨迈步向泷水城而去。 八名官员带着随从牵着马在后面跟随。王爷都步行呢，他们自然不敢上马。 但他们一个个心中纳闷不已，除了林晨之外，身后所有人都骑着马，只有这位王爷是步行的。 如果不是他们中有的人见过林晨，只看他的穿戴，和现在的样子，还以为是谁家的家仆呢。 真不知道这位王爷的嗜好怎么如此怪异？ 他们心中猜疑不定，可是林震南、冷玄、信天游、徐老爷子还有许多跟在身后的人，心中无不掀起惊天巨浪。 八座城？ 大炎皇帝竟然封给林晨八座城？ 这个刺激太强烈了。 林晨在路上一点口风没有透露，径直带着他们奔泷水而来。使他们误以为，大炎皇帝只封给了他们这一座城。 进城之后，泷水城交割使属于地主，承担了全部人员的安置任务。 晚饭之后，在原城主府中，林晨把各世家主事者召集到了一起。除他们外还有黑石城、楼西城城主及各级将领。 麻星城随队来大炎的人只有城主宇文顺及一些亲信。因而宇文顺也被列席参加。 此外，徐威也破例在召集之列，他是所有与会人员中唯一的武徒。 林晨开门见山地说道，“泷水、北靖、吉安、大元、平顺、铁刀、秦阳、宣威这八座城，都是本王的封地。各世家手中的地契便是分布在这八座城的。凡地契上的土地，本王会免税三年，三年之后再照例收取岁赋。 王府将会建在泷水城，各位可随意选择城池居住，当然了，所需费用得自行承担，或租，或购，或建，都随你们。同时在几城购置产业也都是你们的自由。” “多谢王爷……” 有地契的世家主事人纷纷致谢，三年的岁赋并不是小数目，而且林晨一起免去这么多土地的岁赋，可以说让出了很大一块利益。 毕竟封地内各种管理、行政、军队，包括王府的用度都是以岁赋为来源的，朝廷概不负责。以前只有大灾荒之年，朝廷才会免除受灾地的几成费用，那就算是皇恩浩荡了。 至于住所，这个更不是问题，进城之后，他们发现泷水城中有大量的房屋是空置的，因为刚刚发生战争不久，城中百姓或逃亡，或迁徙，遗留了大量无法售卖的房屋，价格应该很低。 林晨摆摆手止住大家的道谢声，再次说道，“封地内一切事宜，本王将授权家父全权处理，各位有任何困难，也可以找家父解决。” 林震南含笑站了起来，能看出来，他心情格外好，林家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各位，徐威将出任王府总管事，如果有事寻不见林某，可与总管事联系。” 林震南的话刚说完，徐威立刻站了起来，团团一揖道，“多谢王爷抬爱，徐威驽钝，还望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话虽说得客气，可是喜悦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职位就不用说了，可以说是炙手可热，以后总管事的一句话可能八城的地皮都要颤一颤。 因为出任这个职位的绝对是林晨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代表了林晨。 真是少年得志啊！ 很多人眼中一热，不由得如此想到。 可是看到脸上波澜不惊的林晨时，才猛然意识到，这才真正是少年得志啊。 初到泷水城，也就这么两件事需要说明的，至于委任各城城主，建立亲军护卫，成立各级衙署，那些都是后话，需要慎重处理，暂时还不能草率决定。 就在林晨要解散众人，让大伙回去休息时。 有人过来禀报，“镇北王求见。” 索性林晨带着众人出门相迎。 看起来向无筹这段时间过得很滋润，红光满面的。 一见到林晨，哈哈大笑着抱住了林晨，“兄弟一路风尘，哥哥我因故没能相迎，这么晚了又来打扰，实在是冒昧了。” 林震南大汗，这位镇北王比自己还大，跟林晨称兄道弟，这个辈分？ 刚想到这里，向无筹看了看林晨身后的一大群人，问道，“不知哪位是令尊？” 林晨用手一引，林震南走上前来，向无筹急忙拱手，“侄儿参见叔父。” 这一幕使得众人愣眉愣眼的，这林晨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同样都是王爷，人家镇北王可是有军权的，显然比林晨这个逍遥王爷更受朝廷器重。 然而今夜此来，姿态却放得如此之低。 他们却不知道向无筹的想法，他从伏龙口的主将坐上了元帅的位置，又摇身一变成了王爷，都是林晨的功劳。 而镇守北疆，也要多多倚重林晨。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得到了一个绝密的消息，皇帝有意把蓝星公主许配给林晨。 那样林晨就与皇帝是翁婿的关系，又与太子关系密切，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候，说不得还要有求于林晨。 向无筹的“诚意”并不只是口头上的，他指着身后的数十辆满载的马车，“兄弟，你初到泷水城，肯定是缺东少西的，这些都是家用的东西，还请收下。” 林晨走过去看了看，车上有粮米、蔬菜、水产、家禽、针织、绸缎……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虽然都不是很值钱，但这么多车，也是耗银不少。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林晨客气了一句，把东西收下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秘高手 向无筹表达完心意之后，连夜离开了泷水城。甚至连城主府都没进，一是因为林晨刚刚抵达，诸事繁多，不便打扰。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向林晨表明自己军务有多么繁忙。 从第二天开始，用了近半月的时间，进行了八座城池的交割。 林晨始终把林震南和徐威带在身边，明面上是向林晨交割，实际上却是向林震南。做为王府总管事，相当于大内总管，徐威也有必要对各城的事情都熟悉一些。 交割的内容无非是各城与大炎的交界，各城之间的交界，人口清册，武道世家管理清册，官方土地清册、地契，以及一些文书类的东西。 涉及到财产方面主要是原来官方所有建筑，包括城主府和原来的各衙署机构等现有的库存粮草，这些都无偿归林晨所有。 另一方面是正式与城军接触。这些城军是大炎朝廷的军队，负责城防，人数不是很多，每城只有三千人。这些人是不用林晨花一分钱的，完全是朝廷供养，也算是安插在各城的耳目。 交割完，林晨利用了一天时间和林震南确定了封地的管理和发展思路。按照当初说的，把冷玄和穆凡任命为城主。 亲军统领由黄秉担任，其余空缺由林震南自行斟酌任命。 这事并不着急，林震南和徐威多忙一些就是了。 信天游的二百二十万两尾款，如数交给了林晨，林晨随手转交给林震南便进入城主府中的密室闭关了。 这是一个绝对秘密。 对外只是宣称林晨外出游历江湖，总之再没有人见过林晨的影子。 刚刚就封的逍遥王就这样神秘失踪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转眼，三个多月悄然而逝。 这天夜里，林晨所在密室的铃声突然响起。 林晨立刻结束了修炼，打开机关走出了密室。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三个月来，王府中应该有无数琐事，父亲从来没有来打扰过自己。 林震南脸色有些不好看，急匆匆道，“昨夜有神秘人闯进王府，亲卫发射连弩没能射中，被他逃掉了。今夜那个人又来了，徐老爷子上去擒拿，不敌对方，身受内伤。” “府中亲卫安排了多少人？” 林晨问道。 “按你说的，最少一千人，黑白轮值。” “嗯” 林晨点点头，就算轮值，五百连弩手看守着王府，鸟都进不来。 但能打伤凝元境的徐老爷子，至少说明对方也是凝元境的强者。 有强敌环伺于暗处，可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事情。 林晨也不确定是哪一方的对头，大晋那边有，大夏那边也有，大炎的右相也结下了仇。 “去看看徐老爷子。” 林晨顺着地道从出口出来，进入一间暗室，打开机关来到一个房间。 这里正是自己的卧房。 为了不暴露林晨的行踪，林震南把徐老爷子抬到了这里。 此时的徐老爷子半倚在榻前，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唇角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看样子伤势不轻。 林晨启动系统诊病功能检查了一下，是内伤，被元力震东肺腑，暂时无法使用元力。 按照系统提示，林晨兑换了三枚丹药，给徐老爷子服用了一枚。另两枚交给了父亲，“隔十二个时辰服用一枚，半个月可痊愈。” 服用了林晨的丹药，片刻之后，药力发挥作用，徐老爷子缓缓睁开双眼。 “对方是什么人可看出端倪？”林晨皱眉问道。 徐老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轻摇头道，“看不出什么来路，对方黑巾蒙面，只一个照面老朽就中了一掌，他很强，如不是老朽逃得快，恐怕王爷就得给老朽收尸了。” 林晨眉头皱得更紧，“对方可曾说过什么？” 徐老爷子犹豫了片刻，道，“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话。” 能打伤徐老爷子，肯定比老爷子要强悍，这是显而易见的。林晨需要确定对方的身份才能采取相应的措施，否责一明一暗，王府始终处于被动局面，林震南掌管八城的大小事务自然会精彩各处走动。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得从根源上解决，至少得做出有针对性的防范。 感觉到徐老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林晨安慰道，“老人家但说无妨，林某自会斟酌的。” 徐老爷子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那人说了，让王爷今夜肚子到北门外相见，如过期不知，会杀得林家鸡犬不留。王爷……此人功力极高，切不可孤身犯险，一切得从长计议。有数千亲军在，王爷与家人深居简出，对方未必就能奈何。” 林晨点点头，“老人家，安心养伤，用不了几天肯定完全康复。” 林晨慰抚了几句，便和父亲出了卧房，来到了前堂。 看到林晨没有返回密室，林震南察觉到林晨的想法，急忙劝道，“晨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林晨拍了拍父亲的手，“父亲，安排好王府防卫，放心……晨儿有分寸，敢犯王府者，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人是凝元境，比徐老爷子还强……” 林晨微微一笑，“神龙军三位主将也都是凝元境的，他们还有万余军士，不是一样在晨儿面前折戟吗？晨儿自会小心的……” 说完，身形一闪已是出了房门，消失在夜幕中。 林震南叹息着摇了摇头，林晨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只要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但他知道林晨绝不傻，自己去送死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这一点，的确没错。 经过三个月的闭关苦修，林晨直接从初元境四重突破到五重，又从五重突破到六重。 当他还是四重的时候，就能凭借冰魄神剑生擒神龙军主将袁士徳，如今境界连续突破，即便对方强于袁士徳，林晨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有的。 他穿街过巷，忽而地上，忽而房顶，身形化作一缕淡不可见的轻烟径直来到北城墙。 随着境界的提升，他的烟罗无影步有了极大的进境，远非闭关前可比。 城军共有三千人，夜间值守的只有不足半数，主要聚集在各城门附近，城墙上接近真空。 林晨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个纵跃登上了城墙，随即身形一闪，已是到了城外。 夜色漆黑。 他略一感应径直向北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单刀赴会 夜色静谧。 只有风吹树动蛙叫虫鸣，一些自然界的极轻微的声音。 再就是衣袂飘风，脚步沙沙，这些声音是属于自己的。 林晨行出了十几里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约他前来的神秘人始终不见踪影。 前方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再往前十几里就是泷水湖。 林晨忽然停住脚步，望向密林边。 那里正有一名黑衣人负手而立在望着自己。 林晨缓缓走了过去。 那人黑巾蒙面看不清相貌，但就那么随意地一站，无形中却散发着犀利的气息，就像一柄剑。 “林晨，想不到，区区一个武徒，你果真有胆量来。” 那人发出沙哑的声音。 林晨哈哈笑道，“不过是魑魅魍魉，有何不敢，说吧，有什么事？” “跟我到大晋走一趟吧！” “果然是大晋……” 林晨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虚影，如同清潭中俶而远逝的游鱼，瞬息之间已到了数十米外。 就在他刚才站立之处，两道人影自左右两侧扑至，若林晨再慢了半分，已经陷入三面包围之中。 “果然有点门道！”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向林晨追来，余下两人亦是身形一闪紧追而至。 林晨更不怠慢烟罗无影步运行到极致，绕开树林向北而去。 刚才出现的两人也是凝元境强者，他还没自大到以一敌三的程度。 一路行来，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停下来时，他仔细感应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哪怕人藏得再隐蔽，只要他们有呼吸，有心跳，或者说有杀意，林晨通通都能感应到。 可奇怪的是，以上种种全都没有，应该是使用了某种隐藏行迹的秘法。 这是三个可怕的敌人。 四道人影一前三后，在暗夜里快速奔行。 越追后面三人越是震惊，以他们三个凝元境的修为，追一名武徒，竟然无法拉进半分距离。 “看他能跑到哪里，分开……” 其中一人快速说了一句，三人拉开了距离呈扇面形追进沉沉夜色中。 很快，泷水湖浩瀚的水面出现在林晨面前，微波涌动，无边无际的样子。 前有湖水拦路，后有三个凝元境强者追杀。林晨到了岸边没有丝毫迟疑地扎进了水中。 在泷水城交割的时候，他已经到过这里，对周围的环境还算熟悉。 一道水花翻起，层层涟漪在夜色里荡开，林晨再冒出头来之时已到了十米之外。 不知他从何处找到了一块圆木，挟在腋下，另一只手划着水缓缓向湖中游去。 三个蒙面人身形飘忽而至，停在了岸边，眼神格外阴沉。 “告诉你家主子，林某云游天下去了。”林晨哈哈大笑起来。 “林晨，你若不回来，今夜定当血洗泷水城。”其中一人喝道。 林晨丝毫不受对方话语影响，依然悠闲地划着水，“你最好把大炎一国都屠了……与我何干？” 说话间，林晨已离岸二十余米，并且越划越远。 “找找看，有没有船。” 先前说话之人，略一沉吟对其余两人说道。 其余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向岸边寻去，时间不长，左侧这边传出喊声，“芦苇里藏了一条小舟。” “好，你们两个乘舟去追，本座在此拦截。” 这位貌似首领的蒙面人沉声说道，右侧那人快速到芦苇旁与同伴登上小船，向林晨所在方位划去。 此时林晨已离岸二三百米，他开始专心致志地用两只手划动着圆木，尽量不让对方追得过近。 船有两只桨，而林晨只有两只手，终究是没有船的速度快。 两边的距离在缓缓地拉近。 看看双方只余下三十米的距离时，林晨悄悄在水下给自己的双脚套上脚蹼，横抱着圆木快速向前游去。 凝元境的高手划船，速度自然比一般人快得多，两边的距离依然在渐渐缩短。 又划了一会儿，双方的距离只剩二十米。 林晨看起来有些力竭，一个波浪冲来，胳膊下面的圆木没能夹稳，被冲了出去。 林晨徒手游了一段距离，渐渐体力不支，手在湖面上刨腾了几下，沉入了湖中。 “快……避开附近区域。” 船上，一人大呼道。 划船的那个急忙一转船头向另一个方向快速划去。 两人都担心林晨是故作姿态，然后偷偷潜到水底再破坏木船。 他们都不会游泳，以他们的功力落在水里，可以勉强扑腾到岸上，还不至于淹死。 但现在离岸有三四里的距离，如果真有精通水性的人袭击，恐怕结果不会是多么美妙。 他们不相信林晨会自寻死路，也不相信他就这样沉入水底。 小船在附近弯弯绕绕一刻不停地划动，随时变换着方位，两个蒙面人，一个关注着船底，一个逡巡着广阔的湖面。 许久之后，小船停了下来。 “是不是葬身湖底了？” “再看看，别是弄了个芦苇管之类的东西通气，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两人一问一答，小船又向远处划去。 话是这样说，两个人心里所报的希望实在不大，之前所有的可能，所有的细节他们都想到了。湖面上除了水还是水，连个草棍都没有。 就在他们在湖面上锲而不舍地寻找林晨时，林晨已经潜回到岸边。 系统中有游泳技能，吃下一粒大元丹供给元气，兑换了游泳技能后，他就如一尾游鱼，在水底里自由来去。 离岸上蒙面人极远的位置，林晨上了岸，快速换上一身干衣，看着小船在湖中兜来绕去，他平复了一下气息，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随后，迈着悠闲的脚步向远处的蒙面人走去。 很快，那人发现了林晨，箭一样飞速过来。 口中一声长啸，五指如铁钩一般向林晨一抓而至。 林晨身形一闪，瞬息已转到对方身后，冰魄神剑握在手中拦腰横扫。 蒙面人一抓落空身形已然变换位置，让过剑锋，抓向林晨手腕。 只这一招交手，林晨已判断出此人远胜袁士徳。 但他也非当日吴下阿蒙。 烟罗无影步施展到极致，蒙面人根本对他无可奈何。 此时，湖中两人听到岸边的啸声，已掉转船头向岸边驶来，只是船已离岸七八里远，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靠岸的。 岸上的蒙面人越打越是心惊，明明林晨是武徒，之前感受不到一丝元力。 动手之后，瞬间变成一个武者，步法诡异，元力深厚。 尤其是那把剑，剑面如霜，初时便感觉冰寒浸骨，时间稍长，似乎体内的元力也调动不畅。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口中连续又发出几道啸声，手往背后一探，抽出来背后的长剑。 一道剑光带着无穷的杀气，向林晨直刺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发威 林晨以剑做刀。 乱披风刀法大开大阖，向来剑直劈而下。 蒙面人的剑本也不俗，但与冰魄神剑相比却是差得太多。 两剑相交，蒙面人的长剑迎刃而断。 便在剑断的那一瞬，他身形暴退想要远离林晨，林晨早有防备，身形诡异一闪，已到了对方身前，冰魄神剑横劈竖砍，无数剑光缭绕。 蒙面人心中惊骇欲绝，眼看身体在寒气侵袭之下，已渐感麻木，恐怕支撑不到两名同伴上岸。 “林晨住手，老夫有话说。”慌乱之间，他急忙大喊道。 林晨却丝毫不为所动，冰魄神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横削蒙面人咽喉。蒙面人挪动半僵的身躯堪堪避过，林晨却是反手一剑瞬息切下。 冰魄神剑切在身体上，犹如切在豆腐上一般，蒙面人自肩头到肋部被斜着截为两半。 林晨收起冰魄神剑，在尸体上掏了掏。 手中捏出了一个金属牌。 龙虎卫。 果然是姬乾的人。 算算再有两个月也到了解毒的时候，现在他肚子一定有感觉了。只是，求人家解药不会低调一些，诚恳一些吗？ 林晨眼中闪烁着寒光望向湖中。 此时小船离岸边还有二里余地。 船上的两人到现在才隐约看到首领被林晨斩杀。 夜色限制了他们的视野，之前听到召唤他们回来的啸声时，岸边在他们眼中只是漆黑的一片。 看着首领在岸边被劈为两半的尸体，小船缓缓停了下来。 因为距离过远，尸体在夜晚中看来只是两截黑黑的物件，却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这种战栗来自于岸边伫立的林晨。 他真的只是一个武徒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出来，他们彼此对视的那一眼却分明暴露了彼此的心思。 首领的功力比他俩都要强横，然而现在已经躺在那了。 也许他并不孤单，有上半身陪着下半身，谁知道他们中会不会有人去陪呢？ 就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靠岸的时候，却见岸边的林晨像只蛤蟆一样再次跳入了湖水中。 “快，从另一个方向靠岸，他水性极好。” 不用他提醒，划船的人也知道，水性不好能游那么远的距离跑岸上去？ 小船调了个方向斜着向岸边划去。 林晨随着也调整了方向，向小船游来。 两者越靠越近。 “快划，我来防御，不会让他靠近小船的。”那人站在船头，对着船尾的同伴说道。 手中剑对着林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林晨游到距离小船十几米的时候，脚踏湖水，露出了半截身子。 “二位自闭穴道，林某可以饶你们不死。” “林晨，少放厥词，他日必血洗泷水城，林家定要鸡犬不留。” 船头之人挺剑喝道。 林晨轻轻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啊。” “以为水性好就稳操胜券吗？” 此人再次感受了一下林晨的气息，的确只是一个武徒。 难道首领是因为别的原因出了意外？ 他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下了湖水中，一手持剑，一手拽着船上的半截缆绳。 很明显，他是防备着林晨潜到水下，对小船做什么手脚。 “那好吧，咱们就玩一回赤壁吧……” 林晨手势一动，取出了一只汽油瓶子，朝着悠悠前行的小船扔去。 瓶子砸在了船头，玻璃瓶子四裂崩散，汽油撒在了船头。 紧接着，汽油瓶子接连不断地扔上了船。 这种东西，林晨带了许多，是他居家旅行必备的伴侣。 四五个瓶子扔出之后，小船差不多被汽油浸染了六七成。 “你想干什么？” 二人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开始后悔不该贸然追到湖中。 可是林晨刚开始明明不是很精通水性的样子，才导致他们如此轻敌。 说什么都晚了，划船那人也想跳下湖里，可是那样就没人划船了，眼看着离岸边还有一里多路。 此时，林晨将另一只汽油瓶子点燃，瓶口喷射出火焰，在夜色里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度落到了船上。 小船顷刻间熊熊燃烧起来，在暗黑的夜晚中格外醒目。 划船那人身上也起了火，发出一声惊叫，不得不纵身一跃，跳入了湖水之中，开始笨拙地挣扎。 林晨的身子快速下落，沉入了水面。 在陆地上，同时面对这两名凝元境，林晨肯定会有所忌惮。 但在水中，那就是他的主场了。 如鱼得水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 想当年这样的事梁山好汉没少干过。 这次林晨用的武器不是冰魄神剑，而是一杆铁枪。 在水中照着一个扑腾着的身影，一枪刺过去，那人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对付湖水上，根本没有余力抵挡这一枪。 一枪、两枪、三枪…… 林晨连续几枪，那人如一只死鱼般在水中缓缓自由落体，伤口的血液氤氲开，染红了周围的湖水。 另一个人，也大体相同。 不一刻同样沉尸湖底。 经过这一战，林晨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如果和强者交战，最好选择在有水的地方。 至少打不过，逃跑是没有问题的。 上岸之后，林晨将岸上的两截尸体抛入湖中，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往泷水城返回。 到王府之时，林震南还在等着他。 “怎么个情况？” 来到了密室，林震南迫不及待问道。 “来的人是大晋龙虎卫中的金卫。” 林震南神色一滞，“听说龙虎金卫只有十人，在凝元境里也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你能全身而退，实在是幸运之至。” 林晨微微一笑，“父亲，要是三个龙虎金卫齐至，晨儿都逃了回来，那又算什么？” “什么？来了三个？那你要是逃回来……只能说他们大发慈悲了！” 林晨哈哈笑道，“那要是将三个龙虎金卫全部诛杀……那又算什么？” 林震南也跟着笑道，“那就算是做梦了！” 林晨取出一个龙虎金卫的身份令牌往桌子上一放，接着又取出第二个，第三个。 “当真都是你干掉的？”林震南拿起令牌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惊骇。 林晨微笑点点头，“那是自然。” “你是怎么干掉的？他们可都是凝元境强者啊！”林震南认真地问道。 林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父亲，我觉得到了我这个年龄，也该有自己的秘密了，反正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不说也罢！”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速之客 林震南指着林晨的鼻尖笑骂道，“当王爷了，就有自己的秘密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背后的那位前辈出手了？为父猜着也是，不然三名龙虎金卫，只一个也是很难对付的。” 唉，林晨叹口气，自己没有随身老爷爷，也没有随身老奶奶好不好。 不过，他自然不会过多解释。 林震南琢磨了一下，问，“龙虎金卫找上王府却是为什么？” 林晨道，“父亲可曾听说当时炎、晋交战，晨儿曾掳获大晋太子姬乾，现在他当上了皇帝。” 林震南点点头，“到处都传遍了，为父自然听说了。只是姬乾被俘，大炎也算礼遇有加，而且毫发无损地放了回去，难道他为了此事寻仇？” 林晨不禁苦笑，“放是放了，当时为了掌控此人，孩儿给他吃了独门秘药，他至多还有两个月活头，这三人应该是为了解药而来。” 林震南神情一滞，随即喃喃道，“这就难怪了？怪不得他到了边境……” “谁？你说姬乾？” “嗯……你闭关这三个月，大晋内乱已经平定，姬坤突然暴毙，叛军重新归附朝廷。听说皇帝姬乾数日前已经南下巡视边境，具体在哪一城就不得而知了！” “应该就是为了解药而来，登基之后，对于中毒之事肯定没有当太子时那样避讳，必然会找人尝试解毒，解不了之后才又找到孩儿头上。” 说道这里，林晨突然问道，“鬼手神医离开府中难道是姬乾请走的？” 林震南迷惑地摇摇头，“神医当时接到一封书信，说是有位重要人物重病，具体是谁却没说，随即就离开了。后来分析，应该是大夏朝廷方面做的手脚，把他调离黑石城，然后朝廷就动作了。” “此事只有见到神医才能知晓，如果确实有人被朝廷收买把神医诳走，孩儿绝不会放过他的。” 林晨眼中寒光闪现，“姬乾既然已经动作，下一步还会有行动的，父亲这段时间深居简出，府中防卫再严密一些。有什么事让徐威去办，在姬乾看来，他并不是重要人物，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就在王府守株待兔，看看他到底如何破这个局？” 林震南知道事关重大，点头应允。 想了想，他又问道，“刚才你说守什么猪？” 林晨收起三枚龙虎金卫令牌笑道，“就当孩儿是头猪，要守好我，别被人给宰了。” 林震南也是呵呵笑道，“就知道你说的是这个意思，是一头拱人家白菜的猪吧……” 林晨大汗，守株待兔这个成语不知道，拱白菜的事情倒是门清，看来林震南年轻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林震南走后，林晨继续开始了修炼。 提升实力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没有之一。 三个凝元境强者联手对付自己，如果不是见机得快，恐怕那一场大战就不是虎牢关了，极大可能变成白门楼。 气海内的元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着，如抽丝剥茧，丝丝缕缕，架不住细水长流，积少成多。 六天之后，他的修炼再一次被迫中止。 “北边来人了……” 密室外只有林震南一人，整个泷水城也只有他能踏入此地。 “身份确认了吗？”林晨问道。 “还不确认，徐威说，对方带来一个信物，说你一看便知。” 接待陌生访客都是徐威出面，为防止意外发生，林震南不会抛头露面。而且，徐威是王府的总管事，做这种事情名正言顺。 林晨接过父亲所说的信物看了看，“没错，是姬乾的人。” 那是一个绿色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在这个世界是绝对再没有另一个同样的东西。当初送给穆凡的是红色的。 姬乾被放回去之前，林晨把这个信物给了他，约定一年期将至时，可派人携此物前来商谈。 为了确定这个信物的唯一性，林晨还特意在上面蜘蛛爬似地刻了一个死字。 就是为了让姬乾越看越揪心。 “几个人？” 确定信物无误，林晨问道。 “只有一个。” “我去见见。”林晨点点头朝外走去。 “晨儿要多加小心。”林震南不放心地叮嘱道。 “明白” 林晨答应一声，独自穿过卧房，来到前院的王府会客大堂。 徐威正站在里面等候。 林晨冲他点点头，“带进来吧！” 时间不长，一个普通商旅打扮的中年人跟在徐威后面走了进来。 林晨感应了一下，初元武者境界，没有警兆。 冲徐威摆摆手，让他带着门口的数十名亲军退了下去。 林晨相信自己的感应，这样一个人不会对自己带来危险。他推断，那日夜间的两名金卫，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类似于龟息术的秘法，呼吸心跳全停，没有思维意识，像石头一样，才躲过了自己的感应。 而这个活生生的人，一切体征正常，是不可能使用那种秘法的，除非他也懂得匿元术。但那种几率实在太小了。 “参见王爷。” 那人中规中矩地作了一揖。 “报出身份。” 林晨坐在舒适的软椅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人直起身，也是面色不改地回道，“在下奉主人之命拜见王爷，身份自不必言明，王爷只须知道是主人所差无误即可，至于身份，不报也罢。” “既然不报身份，跪下答话。”林晨轻哼道。 那人嘴角抽搐了几下，道，“在下原东宫长史，现任御前护驾官伏青。” “你主子是何人？”林晨继续问道。 “主人姓姬……” 那人神色微凝，还是回答了这句问话。 “求见本王何事？” “奉主人之令，与王爷做一笔交易，从王爷手中购得一物。” “嗯……你家主人要买什么？”林晨问道。 “主人说王爷知道，未跟在下明说。” 林晨微微笑道，“什么价位？” “二百万两可以吗？” “可以……”林晨欣然点头。 那人似乎长长地出了口气，从怀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放到了林晨旁边的案子上，并不失时机地赞道，“王爷真是爽快！” 林晨数也没数，手掌在银票上一抹，再抬起手，案上空空如也，银票却是不翼而飞。 随之，他手指轻轻一弹，一物朝着那人飞去。 对方接在手里，仔细看去，原本欣喜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 只见手中之物却是一个蓝色打火机，除了颜色不同，与绿色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五蕴皆空 “这……王爷，不是这件东西。”伏青神情迷惑地说道。 林晨眉头一皱，“不是原来那个用坏了，要再买一件吗？” “不是……不是……王爷理解错了，主人说是一种药物。” 伏青也不肯定林晨是真理解错了还是装傻，急忙解释道。 “呃……” 林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药倒是也有，不过，可不是二百万两的价位啊。” “那是多少？”伏青试探着问道。 “多少？” 林晨嗤笑一声，手势一动，三块龙虎金卫的令牌扔在了伏青的脚下，“这三个人每人各出五百万两，本王都没卖给他们，你拿二百万两就想买走？” 伏青骤然看到令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拣起来仔细看了看，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抬起头看向林晨，声音有些发虚地询问道，“他们？” 林晨眼中杀气浮现，声音冰冷地说道，“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扔到湖里喂王八了。” 闻言，伏青下意识地身体一颤，这三个人是什么身份，他知道，他们的修为境界，他也同样知道。到泷水城久久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姬乾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终是没有任何佐证，姬乾才把他又派了过来。 此时一经确定，伏青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原本想着以那三名金卫的手段，哪怕事情失手，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现在令牌就摆在了自己面前，相当于林晨把这件事情揭开了。 “王爷，恐怕里面有什么误会吧？”愣了片刻，伏青回复了一下心境问道，无论怎样，这个锅是一定不能承认的。 林晨鼻音哼道，“误不误会都无所谓，总之犯我者必死。” 伏青心中一凛，却没再接这个话茬，小心翼翼地问，“那购药的事情？” 林晨站起身，“你做不了主，回去禀告你家主子，定个日子到泷水城外面谈。对了，下次来就以你手中之物为凭证，本王可是只认凭证不认人的。” 伏青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心中不禁一阵肉痛，妈的，买个凭证花了二百万两。 想是这样想的，他可一丝一毫不敢表露出来了，脸上却是一副恭敬的神情，“王爷的话，在下一定带到，这就告辞了。” 说着话，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哦”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三块龙虎金卫令牌，“这些东西在下带回去，让主人彻查此事，给王爷一个交待。” 林晨伸手一拦，“你不能带走，本王还有用处。” 伏青神情微僵，强挤出一丝笑容问，“王爷要这些东西能有何用？” 林晨转身坐回软椅上，“这东西用处大着呢，比方说吧，我让人带着令牌到通罗城，就说圣上被困璇玑城，搬兵救驾，然后去攻城，结果会怎么样呢？再比方说，持此牌到以上任何一城，宣布叛逆名单当场诛杀，或者调用银两，你说这几块牌子能调多少啊？” 通罗城和璇玑城是大晋的两座边境城，临近大炎的泷水城。伏青脑补了一下，如果林晨真这么干，恐怕会闹出不小的风波。 因为龙虎金卫的权柄极大，更何况其中一块令牌还是龙虎卫副指挥使的。 很明显，林晨这是要卡银子啊，他最后一句应该是带出了这个意思。 “王爷说笑了，不过，在下本没打算就这样拿回去，这牌子是纯金打造，怎么也得按照金价如数付清银两。”伏青马上满脸堆笑地说道。 “慢走……不送……” 林晨的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地下了逐客令。 伏青急忙把话拉了回来，“王爷误会了，这个金价不是说普通的金价，而是令牌的金价，需要多少银子，王爷开个价吧！” 哪有什么令牌的金价，伏青胡诌而已。他很清楚，今天若没见到令牌还好，若是见到了却没能拿回去，一旦在这上面出了大事，姬乾就算不治罪，肯定也会失去圣眷。 林晨却没有开口，只是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千两？” 林晨笑而不语。 “五万两？” 林晨笑而不语。 伏青闭上嘴沉默了，没有继续猜，似乎想了想，对林晨说道，“如果是五十万两，价格有点太高了。” 林晨收回了手指，淡淡地说道，“看来你曲解了本王的意思，并非五十万两。” “那要是五百万两，在下实在是出不起。”伏青无可奈何地说道。 林晨呵呵一笑，“想来你也没有什么诚意，即便出得起，你也未必会买下。” 伏青道，“王爷这可冤枉在下了，如能出得起还说什么呢？” 林晨站起身，踱到伏青身前，“五指并非特指某个数目，心经有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这个五就是五蕴皆空，把你身上的银票都拿出来，令牌就可以带走。” 伏青下意识地一捂胸口，心道这不是打劫吗？ “五蕴皆空，在下并未听说过。”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晨笑看笑，伸出了四个指头，“那就换一个方式，四大皆空，你总该知道吧？” 伏青摇了摇头。 林晨伸出了三个指头，“人空、法空、俱空，这三空应该知道吧。” 伏青还是摇了摇头。 林晨换成了两个指头，“悟入无我，无法之理，这二空呢？” 伏青又摇了摇头。 林晨伸出了一个中指，“一空生万有，总该知道吧。” 伏青依然摇头。 林晨哈哈大笑道，“那就送你最后一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成空，既然没有诚意，你可以走了。” “在下告辞了！” 伏青一揖之后，转身离开。 “来人……” 林晨突然喝道。 远处的徐威、黄秉和一干亲军立刻跑了过来。 伏青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一躲，“王爷，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 林晨道，“没你什么事。” 随即对黄秉说道，“持这三枚令牌，分别去附近大晋三座城池，看哪个城不顺眼就打哪个，理由嘛，就说大晋皇帝被劫持，勤王救驾。” 第一百九十六章 野心 伏青闻言急忙笑容可掬地走向林晨，“王爷，咱们在商言商，刚才不过是在下讨价还价的手段，在下假意一走，王爷那么一喊，在下不是还能省下一些嘛！”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林晨讥笑道。 伏青叹口气，“算是在下策略失败了。按王爷的价格成交。” 林晨朝黄秉等人点点头，那些人随即退到了远处。 回到大堂，伏青从怀里掏出一厚沓银票，递给了林晨，为了证明所有银票都拿出来了，他特意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到了一边，把揣东西的衣襟拽个底朝天给林晨看了看。 “这是多少？本王爷懒得数了。” “六百万两，本来在下带着八百万两来的，准备买那份药……” 说到这里，伏青有了一头撞死的冲动。 林晨脸色一沉，“本王并非强买强卖，自己的战利品自然有权随意处置，你若不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可以拿回去。” “在下心甘情愿的……” 伏青彻底服了，急忙说了一声，拣起地下的令牌匆匆离去。 回到卧房中，林震南正在地上来回踱着脚步等林晨的消息，林晨带着父亲来到密室之中。 “眼下的已经处理完，还需与姬乾见一面，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林晨三言两语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林震南叮嘱了林晨几句，他知道林晨要做的事情，自己插不了手，也改变不了儿子的主意。 林晨自然宽慰了父亲一番，随后问道，“父亲，现在亲卫军招募了多少人？” “现在有两千人，都是武徒五阶以上的。”林震南答道。 林晨点点头，道，“下一步再招募三千人，全部要武徒八阶以上。” “三千人？” 林震南颇感意外地说道，“这件事恐怕很难做到。” 林晨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水，道，“有什么困难说说看。” 林震南沉吟片刻，道，“其中的困难不只一点，首先先说粮饷的问题。黑石城黑甲卫当时年饷一百五十两，王府亲军比那个标准要高出五十两，五千人光饷银至少需要一百万两，还不算上其他花销。” “这个好办。” 林晨从怀里掏出刚刚讹来的银票，“这是八百万两，暂时先用着。” 林震南看着厚厚的一大沓银票，颇有些无语，这林晨能耐是越来越大了，好像银票是自己生产的一样，随时就能拿出来天文数字。 他摸了摸银票，说实话，他这辈子还没摸过这么多的银票呢。 只是他略一犹豫，又说道，“粮饷的问题解决了，还存在兵源问题，封地内原有习武人员在之前的战争中所剩不多，只从大夏带来的这些人中很难精选出这么庞大的数目。” 林晨道，“这也不是问题，可面向大炎全境招收。” 林震南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二百两的年饷银虽然不低，但恐怕对外城武徒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毕竟要背井离乡到苦寒的北疆来。” “这一点，孩儿已经考虑过了，可允许他们携家带口，每户可发给一百两安家费。” “那不是又多出了三十万两的支出，只一年两年还好，若时日长了，这八百万两也无法支撑。毕竟，那些土地是免了三年岁赋的，现在八座城池可以算是民生凋敝，可以说是大炎最贫瘠的城池了。” 林晨微笑道，“五千人只是第一步的目标，将来要按两万的足额招满。这也是为了改善封地贫瘠的现状。封地要发展，首先需要的是人口，只有大量吸引外来人口，才能发展壮大。 把那些武徒携家带口地吸引过来，人口增加了，手里有银子了，就会刺激消费，相应的配套产业就能快速发展起来。 因为军事力量壮大了，才能提供足够安全的环境，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这些是相辅相成的。这样从生产、制造、商业上征收的岁赋才会更多。至少可以达到收支平衡。” “可是，晨儿你想过没有，未必大炎皇帝会一直让你坐在逍遥王的位置上，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会招致皇上猜忌。”林震南神色有些担忧。 林晨只是笑了笑，“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提前做好准备，手里有强兵才有底气。一个王爷的位置，对于林家还算不得多大的振兴。” “晨儿，不可有以卵击石的想法，会诛灭三族的。”林震南被林晨的话吓了一跳，站起身厉声喝道。 “父亲快坐下，孩儿所说的只是以防万一，眼下我还是会老老实实地当这个王爷，而且我还没有对大炎有什么想法，毕竟皇帝待我不薄，又是霓裳的父亲。但大夏这个仇，孩儿是一定要报的，将来时机成熟了，至少拿下他半壁江山。” 林震南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即便这八座城池再如何兴盛，也支撑不起这件大事的，别说八百万两，就是八千万两也不够。” 能掌控大夏的半壁江山，当然是极好的事情，但林震南还是有理智的。 因为，他知道，这根本是无法实现的事情。 林晨却是自信地笑了笑，“这一点孩儿很清楚，粮饷自然有办法解决，目前有一座隐蔽的金矿，时机成熟了再开采，父亲暗中留意一下可用的匠人。” “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林晨笑了笑，“继续说招兵的事，除了武徒，还要招一些武者侍卫。” “初元境武者一人就得一万两……”林震南直接报出了价格。 林晨不以为意地说道，“就按这个价格先招二百人，实力强者优先。凝元境武者也可以考虑。” 林震南苦笑，“凝元境强者哪有那么容易招收，能达到凝元境的都是一方巨孽，到军中都能做个将军了。” 林晨道，“武道和各门派也不乏凝元境强者，至少咱们这儿，徐老爷子就是，按每人二十万两招收，把告示远远贴出去，终会有人来的。只要王府平安过渡一两年，以后的事情都好说了。” “二十万两，的确很有吸引力，总之银子的事情你负责。” “好，父亲，跟我来。” 说着话，林晨打开机关，领着林震南出了密室。 来到王府的一间大仓房前，林晨停下了脚步。 让林震南在外边等了一段时间，林晨才从里面出来。 “进来看看。” 跟着林晨走入仓房，映入林震南眼帘的是一排排堆放整齐的重型连弩，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 在另一侧，却是海量的弩箭。 “这是一千架，目前所有亲卫全部配备上。” 林晨指着连弩说道。 林震南欣喜地抚摸着那些连弩，“算上之前的，足足可以装备两千亲卫，就是对上两万人，也有着胜算。” “父亲，可以大量招收匠人，照此仿造，将来我的目标是至少五万连弩军。” 林震南点点头，“这事不难，只要有银子，很容易办到。” 经过三个月的长途迁徙，林晨积累了三千多万步数值，一千连弩和弩箭耗去了近六百万步数值。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步数值都用来兑换连弩。 他的重点是提升实力。 因而，从仓房出来之后，林震南找徐威安排有关事情，林晨去看了一眼养伤中的徐老爷子，之后又进入了密室之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泷水湖畔 转眼之间，五天过去。 伏青再一次来到城主府，带来了姬乾的意见，姬乾同意亲自面谈，时间定在五日之后。 地点选在泷水湖畔。 时间对林晨来说，无所谓的，地点也没什么意见，如果让他选，也会选在那里。 议定一些细节之后，林晨又回到密室中度过了五天。 第六日一早，林晨从密室中出来，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合体的黑色锦服。 叮嘱父亲布置好王府防御后，单人匹马出了北门。 为了小心起见他没有径直到约定地点，而是从西面绕了一个大圈，抵达泷水湖畔，沿湖边缓缓向约定地点行进。 见面时间定在正午时分。现在时候还早，林晨顺便欣赏起湖光水色。 忽然，林晨注意到极远处的湖面上有两个黑点在快速移动。 是两艘大船。 他驻足观望了片刻，看清了上面悬挂着大晋的旗帜。 湖的另一边是大晋的领土，他们的船在湖里出现也不足为奇。 看来姬乾也是足够小心了。 按照船头方向，登录地点应该距离自己十几里。 林晨更是不急着赴约，看看船将到岸边才继续前行。 林晨与对方约定，各自至多带两千人。 以两艘船的大小来看，容纳人数也就是那个数目。 说来也巧，两只大船的停靠处刚好在林晨击杀龙虎金卫附近。 由于湖畔水浅，大船吃水深，临近湖岸时，船上放下来几条小船，载着人到了岸边。 林晨在三百米外，停住了坐骑。 对方这一波上岸的只有四五十人，被众人环绕其中的一个青年，正是大晋国当今天子姬乾。 岸边芦苇丛生，植物茂密，随行的护卫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才向姬乾禀报。 林晨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一步，只是默默地看着，感受着。 数十人中，有五人是凝元境强者，其余人散发出来的元力波动也极为强大，应该都是接近初元境大圆满，或者是已达到大圆满的存在。 相比较来说，除了姬乾，只有林晨的境界最低。 姬乾在团团护卫中与林晨对视了片刻，而后独自一人向林晨走来。 林晨注视着对方，从神态、步履、气息上确定不是别人假冒，正是姬乾本人。 与几个月前相比，姬乾似乎更沉稳了一些，颇有一些帝王的气度威仪。 林晨翻身下马，在马屁股上一拍，把马赶得远了一些。 随手在空中一抓，手中出现一把木椅，轻轻放在了地上。 而后第二把椅子出现，放在了第一把椅子的对面。 姬乾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逝，走到近前坐在椅子上，右腿往左腿上一搭翘起了二郎腿。 “逍遥王真是英雄虎胆，竟一人单刀赴会，朕很佩服。” 林晨微微一笑坐下，“看来当皇帝很锻炼人啊，你也是有胆量单独过来。” “没有胆量又能怎样？你若想杀我还用动手吗？” 姬乾望了一眼湖面说道。 林晨笑着摇了摇头，“难道你没想着身后的五名金卫一拥而上生擒林某？” 姬乾哈哈哈笑了起来，“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朕是产生了这个想法，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林晨……短短不到一年间，从一介草莽变身为大炎逍遥王，岂会轻易就范。” “那得多谢姬兄成全啊。” 姬乾闻言只是笑笑，“林晨，逍遥王有什么好，朕可以封你为一字并肩王，赐你百城，世代荫袭。朕知道，你到大炎并非是什么忠君体国，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而已。” “想不到昔日太子登基之后，竟变成了一名说客。” 姬乾认真地说道，“朕并非只是说说，这是朕亲自草拟的诏书……” 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叠染有墨迹的黄绸，“上面已经加盖玉玺，只要你点头，朕即刻就明诏天下。” 林晨接过黄绸看也没看，顺手一扬，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掌道，“好一个离间之计啊，诏书就此在世间抹去，此话不必再提。” 姬乾看着林晨空无一物的手上，眼皮跳了跳，他不知道诏书去了哪里，是真毁去了，还是被林晨收了起来。 似乎此来他已做好了充足的预案，目光一撇之后，很快收了回来，“如果你担心朕将来找后账，那就大可不必了。朕之皇妹，如玉公主年方十七岁，姿容绝代，可许你为妃，如玉与朕乃一母所生，朕自然不会坑害于她。如此，你还信不过朕吗？” “如此条件确实让林某有些心动了，你的条件呢？”林晨目光流转地问道。 姬乾笑道，“没有任何条件。” “假……太假了……” 林晨指着姬乾道，“为了皇位，你能够杀二皇子，能够杀你的父皇，一个皇妹又算得了什么？” “不可胡言乱语，此事子虚乌有。”姬乾勃然色变。 林晨用手一直上边，“举头三尺有神灵，有与没有都不管本王何事，此事你知我知，放心林某不会乱说的。” “简直是荒谬。”姬乾一甩袍袖站了起来，想了想，认识到此刻不是在朝堂之上又坐了下来。 姬坤暴毙，肯定是姬乾做的手脚。至于老皇帝，林晨只是猜测，毕竟老皇帝殡天，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姬乾，不然，假以时日，他的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还在两可之间。 林晨只是这么一诈，从姬乾剧烈加快的心跳上，林晨已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还是谈谈今天的主题吧。”林晨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姬乾。 姬乾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皱眉问道，“逍遥王……这是何意？” 纸上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只是用蜘蛛爬似的笔迹写了二十个城池的名称，都是大晋南疆，与大炎接壤的城池。 林晨一笑，“很简单，用这二十城换取解药。” “不可能的……平白无故划出二十城，你知道会触及多少人的利益吗？不但朕的威严尽失，恐怕将来江山都会不稳的。”姬乾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晨把纸拽了回来，站起身，“再不稳的江山，那也是江山，我很想知道，你驾崩之后，江山落于谁手？” “你这样不切实际地狮子大开口，就不怕我的护卫一拥而上，来个玉石俱焚吗？”姬乾冷笑着威胁道。 “那不妨试试看，如果让你失望了，林某也不会要你的命，二十城将会变成四十城。” 姬乾犹豫片刻，终于没有胆量去赌一把，气势逐渐缓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一些，“逍遥王，朕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管江山是谁的，你任何便宜都得不到。你也不希望一番算计最后两手空空吧，不如说个你我都能接受的条件吧！” 林晨抖了抖手中的纸，“都在上面，不二价。大不了你再派出金卫来擒我啊？” “二十个城即便给你，以你现在的人手，你觉得能掌控得了？”姬乾反问道。 “本王从没想着自己掌控，二十座城卖于大炎，每座城不得给本王五千万两银子啊，那就是十亿两。” “朕听明白了，归根到底你还是想要银子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话不投机 “此言差矣，城，我所欲也，银，我所欲也。我本来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绝对不会嫌多的。”林晨矢口否认，尽管所谓的二十城不过是铺垫，是前戏，就算给他，他也吃不下。 “一千万两……这是朕能出的最大数量。”姬乾抚额沉吟片刻再次开口。 林晨往湖边走了几步，望着浩淼的湖水似自语一般地说道，“看来我得改变计划了，大不了往大晋国都一行，和某位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亲王说一声，我负责姬乾，他负责从国库里给本王拿一些银子。反正银子也不是他的，如果能登基，就算国库空了，他肯定也是愿意的。至多和所有亲王都联系一下，那样就不能跑空了。” 明明知道林晨是吓唬自己，姬乾听了依然不寒而栗，皇位会让人多么疯狂，恐怕不错接近那个位置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 “好了，不多说了。如果你的人不动手，本王要回去了。” 说着话，林晨打了个口哨，他的坐骑嗒嗒嗒地跑了过来，用脑袋蹭着林晨。 林晨翻身上马，看了姬乾一眼，“应该每天子时，你的腹中疼痛难忍，放心，这才仅仅开始。也没什么，两个月后，就会痛楚全消了。” “驾……” 看到姬乾没有任何反应，林晨拍马绝尘而去。 “回来……” 身后遥遥传来姬乾的喊声。 林晨恍若未闻，很快便把泷水湖浩淼的烟波甩在了身后，直到远得不见了踪影。 姬乾望着林晨消失在烟尘中的身影，缓缓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他的心理价位是八百万两，到今天涨到了一千万两。 他觉得这个价码已经很高很高了。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根据林晨的出身，根据他现在的境况。 一个出身草莽的衰败武道世家，三两百万两银子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巨款了。 林晨走得如此解决，他知道林晨是没有看上这一千万两。 但林晨具体想要多少，他却一点没有探出来？ 至于他说的十亿两，肯定是开玩笑的。 “传伏青。” 呆坐良久，姬乾站起身，振作一下精神，走回众侍卫身边，轻声道。 一搜小船离岸驶向大船，很快，伏青被接到了岸上。 “再去一趟泷水城，找林晨，让他回来，朕还想和他谈谈。” 伏青应了一声，撒开退朝泷水城方向而去。 他们这次是坐船来的，没有马匹，只能一二一用步量了。 将到傍晚时，伏青才赶回来。 “如何？” 心情焦灼万分的姬乾问道。 伏青急忙跪下，“圣上，微臣办事不力，未能进入泷水城，现在城门紧闭，守军加强了防守，微臣连林晨的面都没见到。” “起来吧。” 姬乾一掸袍袖，在岸边缓缓踱起了脚步。 此时他已万分后悔，不该和林晨死扛着，不该一厢情愿地认为林晨是在惺惺作态，不该那么自信地以为林晨肯定会接受一千万两的价格。 现在人家已经把城门关了，很明显，林晨不想和自己对话了。 更闹心的是，他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晨给自己下毒的事情，包括伏青和死去的三名金卫。 他给金卫下达的命令是务必活捉林晨。而伏青仅仅是知道买的是一种药物，至于什么药，皇上不说，他哪敢多问。 龙虎金卫已经去过一次了，结果是损失了三个高手，被讹走八百万两银子。 要不要再去一次？ 林晨的底线在哪里？ 他真的甘心不要一千万两银子也要看着自己去死吗？ 除了这些，他唯一能确认的是自己中毒是真的，而且无人能解。 天色渐黑，姬乾只得登船返回璇玑城。 这个城就是林晨曾跟伏青戏言，用龙虎金卫令牌调其他城池兵马攻打的城池。 真是一语中的。 正如林晨所说，每当夜半时分，子夜之际，药力就会发生作用，让姬乾感觉疼痛难忍。 这是非同一般的折磨。 长期的疼痛会让一个人疯掉的。 但姬乾还是在璇玑城一边从各城调集银两一边等候林晨的消息，一直等了三天，看林晨没有派人过来，第四天的时候，他才把伏青又派了出去。 结果伏青依然是两手空空地回来。 泷水城虽然戒严已经取消，城门也已打开，伏青扮作普通商旅，在没有携带兵器的前提下，得以通行进入泷水城。 但由于他没有任何凭证，却被王府的守卫拒之门外，连林晨的面都没能见到。 然后伏青怕直接回去无法交差，干了一件守株待兔的事情……直接守在王府门口，等着林晨出来。 结果被一个扫地的独臂老头打得吐了血，原因是妨碍到人家扫地了。 “什么？你是说王府扫地的老头都是凝元境的？” 听完伏青的回报，姬乾震惊地问道。 “是的，微臣绝对没有看错。而且，在城门口，微臣还看到王府发出的公告，以年饷二十万两招收凝元境侍卫，年饷一万两招收初元境武者侍卫。” 伏青轻轻应了一声，难怪三名金卫陨落，看来林晨早就有了准备，再派人去动手恐怕也会无功而返。 如果派人冒充应募者呢？ 很快，姬乾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上次泷水湖畔相见，林晨所展现出来的手段真是神乎其技，他不敢冒这个险。 到现在，他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那个……信物多少银子？” 终于，他放弃了亲自去泷水城的想法，城中龙蛇混杂，很容易出现危险。 “上次那一枚是二百万两……见林晨时，递进去没再返回来。” “再带二百万两去，不行的话先买凭证，然后求见，约定三天后老地方相见。” 此时伏青已隐隐猜到了皇上受制于林晨的事情，但他机敏地答应一声，什么都没说地出去了。 这些天，林晨没有丝毫耽误，一直在密室中修炼。 此时，密室中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走出来，看到了林震南，“出了何事？” 林震南笑得有些神秘，“还是那个大晋的人，拿二百万两想要见你一面。” 林晨也笑了，“父亲不必露面，待孩儿去看看姬乾又耍什么鬼花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浮云山 “你又来干什么？” 林晨来到会客大堂，收下徐威送过来的银票，把伏青传了进来。 “我家主人约王爷三日后老地方相见。” 看到林晨终于露面，伏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告诉你家主子，只有三个字……不二价，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林晨也是摆起了王爷的威风，边用指甲刀磨着指甲边说道。 “是，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不管林晨如何答复，伏青总算完成了任务，急忙辞出，回去复命。 走到府门口时，又看到了打过他的独臂老者，忙不迭地绕过去上马而去。 徐老爷子不像林晨那么容易记仇，打了伏青之后，也算报了一掌之仇，也就没再找此人麻烦。 老人家闲不住，偶尔提着扫把扫地纯粹是兴之所致，顺便做一些王府的防卫事宜。 林晨所说的半个月内痊愈，是指恢复如初，到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一般的事情都不耽误。 伏青离开后，徐老爷子刚想离开府门到后面转转，忽然他又停下了脚步，提着扫把转身奔府门而去。 此时，门前又来了一人。 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竹簪插髻，相貌清正，正在和门口的亲军说话。 徐老爷子注意到此人，是因为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凝元境气息。 王府每天来的人都很多，尤其是大炎一些大小官员，各城城主前来拜会林晨。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应酬，林晨才做出游历江湖的假象频频玩失踪。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毕竟对于他来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啊……不，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人虽多，但陌生的凝元境强者却是极少。 “老夫想见一见逍遥王。” 只听得那五旬老者对亲军说道。 “王爷游历江湖，不在府中。”亲军程序化地回答。 那人道，“老夫看到城中招收凝元境侍卫，想与主事之人商谈一下，如果条件满意，老夫可以应征。” 听到此处，徐老爷子拖着扫把走了过来，“那就喊徐总管事接待一下吧。” 亲军应了一声，转身向府内跑去。 “这位同道是？” 那人看到徐老爷子有那么一刻的愣神，他也感受到了徐老爷子的境界，一个凝元境强者在王府拖着扫把扫地，实在太过滑稽。 徐老爷子像普通的农家老翁一样呵呵笑了笑，“老朽是王府打杂的，废人一个。” 没有一只胳膊，那也是凝元境啊，那人还想多聊几句，徐威已经匆匆迎了出来。 “这位朋友里面请。” 徐威冲爷爷点了点头，领着前来应征的老者向会客大堂走去。 进得大堂，正看到一个黑衣青年端坐在软椅上，看起来春分和煦的样子。 “老朽赵青海前来洽谈应募，不知道徐总管事可能做得了主。” 旁边的徐威笑了笑，“朋友，你可认错人了，座上的正是我家王爷，在下才是徐威。” 那人笑了笑，“见笑了，老朽只听说王爷和总管事都极为年轻，府门军士又说王爷游历江湖，不在府中，才有此差错。老夫浮云山赵青海见过王爷。” “可是浮云山赵家三爷？” 林晨站起身形问道，这也就是场面上询问，实际上他已确定了此人身份。 赵青海却是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王爷也知道浮云山这荒野之地，甚至还听闻过赵某薄名。” “浮云山可是大炎屈指可数的武道世家啊，先生请坐……” 林晨微微一笑，吩咐徐威上茶之后说道，“赵先生威名确曾听人提及过，只是印象如此之深，主要是因为鬼手神医特意谈及先生以及浮云山赵家。” “想不到王爷与廖前辈也是旧相识。” “不止是相识，我与神医也算是莫逆之交。” 说着话，林晨取出鬼手神医给他的身份令牌，“神医给林某此牌时，也曾提及如有困难可向浮云山求助，可见赵先生与神医交情非浅啊。” 实际上，鬼手神医根本没有和他提起过此人，只是给林晨的那本清册上却是详细写明了大炎浮云山赵家的主要人物。林晨早把那些资料烂熟于心。 听林晨这么一说，赵青海抚须一笑，“得蒙廖前辈如此看重，实在不胜荣幸，说来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廖前辈了，不知近况如何？” “现在神医迷上了丹道，也是侠者仁心，悬壶天下，行踪不定。” “廖前辈一向如此。”赵青海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向林晨说道，“既然彼此都与廖前辈颇有渊源，老夫有话就直说了。” 林晨点头道，“请讲。” 赵青海道，“我外出途径本城，看到城中招募凝元境侍卫，二十万两虽然不少，但浮云山还算过得去，不至于贪图这些银两，听闻王爷手中有辅助修炼的丹药，叫大元丹和破壁丹，楼西城主信天游曾以百万银两购得四枚。” “确有此事。” “老夫修炼遇到壁垒，急需破壁丹，如果应募侍卫，王爷可否赐下一枚破壁丹？”赵青海满含希望地问道。 林晨沉吟道，“先生既是神医故交，此事自然没有问题。” “那老夫自现在一年内便是王府的侍卫了。”赵青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晨笑着摆摆手，“赵先生坐，侍卫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算是林某的客卿，不用过于拘泥于礼节。” 说着话，右手一抖，一个精致小盒飞向赵青海。 赵青海接了过去，打开盒盖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多谢王爷。” “如果使用得当，突破一级境界应该没有问题。”林晨介绍道。 “如果真的适用于浮云山庄，那么家兄与舍弟也一起到王府来。” “那自然欢迎之至，能与浮云山赵家昆仲相聚一堂自然是林某的荣幸。”林晨知道赵青海所说的是否适用于赵家，只是说的委婉一些，其本意就是“是否有效”。 “徐威，预付赵先生聘资。” 徐威过来，从怀里取出银票，数清数目，交给了赵青海。 此人接过去道，“那赵某从今日起便留在王府，还请王爷派人辛苦一趟，把老夫的家书送往浮云山。” “小事一件，随时写好，找徐威安排就是。” 又聊了几句，赵青海随着徐威出去了。 时间不长，安置好赵青海，徐威又回到了大堂。 林晨吩咐道，“放出风去，浮云山赵青海应募侍卫，得赠一枚破壁丹。” 第二百章 后手 三日之后，林晨如约到了风景如画，烟波浩渺的泷水湖。 这一次，姬乾却是提前抵达的。 林晨这次只拿出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上去。上次的两把木倚，他没有收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姬乾看着林晨翘着二郎腿的拽样，不禁苦笑道，“林晨，你好歹给朕一个面子，后面那么多侍卫看着呢，现在弄得你好像是皇上，我反倒是臣子似的。” “在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只有两个商人，谈的都是利益，如果你觉得没有面子，那就少站一会儿，咱们长话短说。我家的小桃红还等着我呢。”林晨嗤之以鼻地嘲讽道。 “你想要多少？”果然，姬乾说话干脆了许多，问得很直白。 “一亿” 林晨伸出了一个指头。 “的确拿不出来，这太多了。”姬乾搓着手说道。 “那还找我谈什么？”林晨脸色沉了下来，“泱泱大晋帝国拿不出一个亿？谁信啊！” “是一时筹集不到这个数目。” “那你筹集了多少？” “只筹集到四千六百万两。” 林晨考虑了一下，“那好吧，就四千六百万两。” “一手钱，一手货？”姬乾问。 林晨点点头表示同意。 姬乾朝后面招了招手，伏青背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 林晨看了一眼，心中已明白，这些确是姬乾的所有银两，都在一个包裹里呢。 伏青把包裹放在了林晨脚下，林晨把一只小盒子交给了伏青。 两边各自打开看了看，林晨确认里面是银票，但没有清点就收了起来。 姬乾打开之后，确认是药丸，但不知道是不是解药，这个东西还真没法确认。 “圣上，有一句话我要单独面奏。” 林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姬乾朝伏青挥了挥手，伏青倒着退后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林晨嘿嘿一笑，“我猜你在想，等服药解毒之后要挥军血洗泷水城。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觉得有必要把这种毒详细说一说。给你的确实是解药，一点没错。但解毒之后，还有可能复发，所以，每年都需要服用林某的独门药物予以巩固，不然林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 姬乾一时气结，“这么说，是没有彻底解毒吧？”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总之你是聪明人，林某不会任人宰割的，今后咱们只能进行愉快地合作，如果再发生之前的事情，你就自求多福吧。其实林某的胃口并不大，明年此时，补足一亿之数即可。” 说着话，林晨起身上马，“椅子送给你了。” 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只留下姬乾脸色铁青地站在秀美的泷水湖畔，紧握装着解药的小盒，凌乱在风中。 林晨心情非常美好地回到王府密室之中，取出包裹仔细清点了一番。 正好是四千六百万两。 他数出一千万两，出去交给了林震南。 放在父亲手里太多，不会很安全，最保险的还是存放在系统空间。 “除了按既定计划招募外，出资以各世家的名义豢养家丁，既要让跟过来的兄弟过得滋润一些，又可以准备充足的后备兵源。” “凝元境的应募者，孩儿要亲自看一看。” “初元境的，可以安置在外围，不要接触王府腹地，等我一一见过之后再量才使用。” “另外，父亲也尽快提升实力，这些拿着用。” 一番叮嘱之后，林晨取出了两个瓶子，一瓶装着大元丹，另一瓶装着破壁丹。 林震南接过去点头答应。 目前他已是初元境九重巅峰，再经过一段时间苦修，突破到大圆满境，从而进阶凝元境也不在话下。 林晨转身欲走之时，林震南，唤道，“晨儿……” 林晨转身，看向父亲。 林震南犹豫了一下，道，“为父想分你大伯和二伯一些，他们进境多年停滞，我也是想着尽快提升林家的整体实力。” 林晨沉吟道，“在大炎，晨儿救两位伯父，只因他们是林家族人，要说跟他们有什么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据我猜测，晨儿去昊天门之时，一路上麻烦不断，恐怕与两位伯父脱不了干系。但晨儿只是装作不知，就此揭了过去。父亲坚持让他们担任城主，晨儿也依了父亲。 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父亲决定给两位伯父，我也不会硬拦着。只是父亲留意一下林枫和林涛，如果他们能谨守本分，刻苦修炼，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好，说明两位伯父能幡然醒悟，一心向善，知道从严教子。 否则两位伯父越强大，林枫和林涛越会肆无忌惮，败坏林家声誉，到那时父亲再管教，倒会反目成仇。 我可是听闻，林枫兄弟俩不求上进，以城主公子身份留恋于歌阑酒肆……” 林震南想了想，“为父会派人暗中查看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林晨点点头，“父亲进阶凝元境才是最重要的。” 林震南知道林晨请凝元境的强者多半是护卫自己的安全，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林晨放心不下的，恐怕只有自己了。 尽管林晨只是一个初元境武者，但他背后之人会保护他的，哪怕是三个龙虎金卫联袂同来也不行。 林震南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接下来的日子简单，枯燥，而又富有激情。 林晨的修炼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体内的元力不断地增加，终于在两个月后再次突破，晋级到初元境第七重。 期间也中止修炼过几次。 其中一次是伏青又到府中来了，不是约林晨，也不是找麻烦，而是代表姬乾给林晨送礼。 隔着几日送一次，什么大晋的特产，绫罗绸缎，珠宝玉器。 林震南担心与大晋来往过于密切，会引起朝廷的反弹。林晨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送，就照收不误，看看姬乾能坚持多久。 他用武不成，是想弥补以前的裂痕，增加感情。 林晨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得不说，这位大晋的皇帝真能拉下来脸。 还有两次是有凝元境强者到府中应聘护卫。 林晨亲自出面接待的，对于这样的人，他必须甄别出对方的良莠，不然把大晋龙虎金卫或者别的仇家弄进王府，岂不是引狼入室。 其中浮云山赵家兄弟俩联袂而来，一个是赵家二爷赵青江，一个是四爷赵青河。 赵青海拿到破壁丹不久后，居然得以突破，境界再进一步，才亲自感受到了破壁丹的神奇。 如果不是家主赵青天需要主持浮云山事务，估计浮云山都能搬到王府来。 另一个应募的却是一个叫班鹏的凝元境强者，不太爱说话，一心痴迷于武道，也是赵青海介绍过来的。 这些人都没有问题，他们入驻王府，林晨放松了不少。 其余琐碎的事情，林晨自然不会过问。 晋级初元境第七重后，又安静修炼了一个多月，林震南又来找林晨了。 “昊天门司马空带人过来求见……” 第二百零一章 故人来 “司门门主、各位长老别来无恙啊！”林晨跟父亲来到会客大堂，看到门主司马空、大长老简清寒、二长老吕斌、八长老何仙菱已然在座，一边作陪的是冷玄，王府这边有徐威。 看到林晨和林震南过来，徐威施礼退了下去。 司马空及几位长老起身见礼。 林晨用手一引林震南介绍道，“这位是家父……” 然后把昊天门自门主司马空开始逐一向父亲介绍一番。 林震南是从徐威那得到消息之后去找林晨的，并未亲自去见。 自然，昊天门诸人与林震南寒暄一番。 林晨借这个机会，与冷玄说了几句话，两人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 正说话间，一个小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小师叔，我也来了。” 林晨一看，是冷玄的独女冷小禅。清丽如夕，顽皮如夕，永远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冷小姐好啊！”林晨微笑打着招呼。 “禅儿不得无礼！”冷玄斥责道。 冷小禅冲冷玄吐了吐舌头，没搭理这个茬，手在身后一拉，又拽出个人，“小师叔，你看看，这是谁？” “王大萌！” 看到此人，林晨唤道，此子在这里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在昊天门时，都是王大萌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为人憨厚乖巧，修炼也努力，林晨便把自己的密室留给他用了。 “大萌，见过师叔。” 王大萌进得门来，双膝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才起身，恭恭敬敬地站着。 “大萌，你居然晋级武者了。”感应到他身上的元力波动，林晨惊讶道。记得当时在昊天门时，他应该只是六七阶武徒境界，一年多的时间，居然成功开辟出气海。 “多亏师叔提携照顾，师叔离山后，门主及各位长老顾念师叔的情意，居所一直由弟子打理，密室也任由弟子使用，弟子才因此幸进。”王大萌感激地说道。 另一边，司马空与林震南见礼完毕，接过话道，“大萌师侄是整个昊天门最努力的弟子，这是有目共睹的，平日里他对副门主念念不忘，经常打听你的消息，这次来，把他带来，以慰孺慕之情。” 林晨对司马空别有深意的一声“副门主”却不在意，知道昊天门带王大萌过来也是打了一张感情牌，但对王大萌的努力却是别有一番感慨。 没有伞的孩子就得努力奔跑，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林晨冲司马空微微点头致意，拍了拍王大萌的肩膀鼓励道。 “那你看好我没？” 冷小蝉在背后绞着手指，弯腰挺胸，一蹦，蹦到了林晨跟前，仰着脖子问道。 林晨哈哈笑道，“看好，你们俩都看好了，将来都是人中龙凤。” “就嘴上说吗？” 相比于王大萌的老实，冷小蝉却是古怪精灵，无所顾忌。 林晨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两粒大元丹，分给二人一人一粒。 “有糖吃喽……” 冷小蝉接过来欢呼一声。 王大萌却是双手接过，恭敬道，“多谢师叔厚赐。” 林晨点点头，“此丹为大元丹，修炼时服用，可别当糖吃了。” 最后一句自然是冲着小萝莉说的。 “蝉儿，到外边跟师兄请教请教修炼的疑难吧！” 听到冷玄开始撵人了，王大萌躬身告退，冷小蝉也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重新落座之后，司马空道，“想不到别来年许，当初的林公子已经贵为王爷。当初贵府及冷城主入狱，昊天门还没得到消息，及待知晓，你们已经安然脱险。” 林震南道，“司马门主盛情，我等心领了，当时事发突然，真是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幸亏晨儿回来得还算及时。” 司马空道，“离开大夏后，大夏举朝震动，万余神龙军覆灭，五万多联军止步黑石河，青阳门遭受重创，钱诚部倾家荡产，这些大手笔让朝廷震怒而又深感不安。当时朝中分做两派，一派主张出兵大炎予以报复，另一派主张派遣高手诛除首恶。据可靠消息，最终朝廷选择了后一种方法。” 林晨点头，“第一种倒无所谓，后一种我已做了相应的准备，就算大夏来人，定教他有来无回。” 司马空摆摆手道，“王爷不可掉以轻心，朝中来人必然是以凝元境强者为主，一明一暗实在防不胜防。而且，听说青阳门也在酝酿报复行动，恐怕对手比想象中还要强大。所以，这次二长老和八长老跟着过来，便留在府中助一臂之力。” 林晨自然不会拒绝，强者当然越多越好，当下道，“如此就有劳了，刚好府中还有五位凝元境强者，平日无事，彼此间也可切磋印证。” “王爷手笔果然很大，王府初设，竟已有五位凝元境强者，再假以时日，不是要超过我们传承千年的门派了？”司马空讶然道。 “都是各路朋友助力而已，两位长老留在此处，门中可否安全？”林晨问道。 “无妨，血魔教自那次铩羽之后，在西部似乎销声匿迹了，再未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不过，其他区域，倒是频频有人失踪，波及范围之广，人数之多，令人不寒而栗。想来，应该重新估量血魔教的势力了，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上次王爷以一人之力重创该教丁序列，以后也得留意他们的报复。” 林晨笑道，“说来，林某的敌人还真多，解了九重恨之毒，大晋那股势力也是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司马空也笑了起来，“应该你背后那位前辈不会袖手旁观的吧，他们惹谁不好，非要惹你林三公子。” 林晨含笑点头，“那是，他们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正说话间，徐威忽然来到大堂门口，望向自己。 林晨告了个罪，出了大堂。 这种场合下，徐威过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王爷，有四位凝元境强者过来应募。”徐威小声说道。 “四位？一次来这么多？可是某一家族的吗？”林晨眉头一皱问道。 “我仔细问过了，他们只是刚好遇见，联袂而来。” 徐威回道。 林晨想了想，昊天门的人一时半会还不能走，先处理此事之后再详谈吧。 于是进到堂中，告罪道，“有四位凝元境强者来应募客卿，林某先失陪片刻去处理一下。” 司马空道，“又有同道来此，王爷如无不便，我等也想见识见识。” 林晨本来也打算叫上其他几名凝元境强者去的，听司门空主动说了，他自然没有意见，“如此便不须移步了，徐威，把他们分别带过来。” 第二百零二章 有问题 徐威离开不久，带着一个满面红光的锦服老者返回了大堂。 “这位便是我家王爷！”徐威向林晨一指，介绍完退到了旁边。 那老者一报拳，声音洪亮地说道，“草民佟业秋见过王爷。” 林晨含笑说道，“佟老不必多礼，请坐。” 佟业秋看了看司马空等人，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自来熟地问道，“几位不是大炎国人吧？” 林晨心说，这也行啊，大炎和大夏的人在长相、衣着、行为习惯上完全相同，这家伙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本地人？ 司马空也存了同样的疑问，略一报拳道，“这位同道从何得知？” 佟业秋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是不知道的，刚才就知道了。” 司马空道，“愿闻其详。” 佟业秋摸摸了光秃秃的下巴，“老朽报出了身份，你们都没有什么反应，所以肯定不是大炎的人。” 司马空恍然道，“想来佟兄在大炎肯定是威名显赫啊！” 佟业秋摆了摆手，“不能这么说，薄有虚名，薄有虚名而已。” 林晨感应了一番，此人身上元力波动比徐老爷子要强，与在座的相比，仅高于何仙菱，较其余几位凝元境强者还有一定差距。 但话又说回来了，能达到凝元境境界，都非籍籍无名之辈。 可是这样一副地球人都应该知道的感觉却是稍微有些夸张了。 林晨眸光闪动地问道，“佟老，对应募侍卫可有什么想了解的？” 佟业秋道，“听说当上了侍卫，报酬是二十万两银子，外加破壁丹一枚。” 林晨点头，“这样说也可以，如果需要可以给。” “那个……可不可以给老朽两枚。” 林晨朝司马空和简清寒一指，“这两位都是落选的，你能比他们任何一个强，本王可以给你两枚。如果不行的话，恐怕一枚都得不到。” “怎么个比法。” 佟业秋起身走到二人跟前问。 司马空和简清寒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司马空回道，“你划出道来，我们任何一人接着就是。” “这可是你们说的，不许反悔啊。” 佟业秋想了想，觉得简清寒一直没有说话，他应该弱一些，便说道，“就咱俩比吧。” 简清寒站起身，“悉听尊便。” 佟业秋蹲下身，手掌重重在地面的青石上一按，青石上被按出一道一指厚的掌印。 端详着自己按出的掌印，佟业秋微微点头，似乎对自己这一手非常满意。 “这位同道，到你了。”他退后了几步，向简清寒一指。 简清寒走过去，脚底在掌印上轻轻一抹，顿时青石上出现一层石粉，厚厚的青石竟凹进去几分，手印的痕迹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这……这还怎么比？” 佟业秋脸色骤变，喃喃自语道。 简清寒却不答话，蹲下身在青石上按了下去，手掌抬起，留下的掌印却是比佟业秋深了许多。 “抹平他，就算老夫输。” 说完，简清寒坐回椅子上，含笑看着。 佟业秋绕着手印走了两圈，马步下蹲，运集元力与脚掌，依样抹去。 有石粉产生，但只是薄薄的一层，脚掌挪开时，青石上依然有着清晰的掌印，比他按出的掌印还要深一些。 两者高下立判。 “虽然佟老是凝元境，但一身功力应该还没达到本王要求，二十万两银子或一枚破壁丹，你任选其一，若都不满意，那就悉听尊便吧！”林晨是迫切需要凝元境强者，但佟业秋这种自大的性格，他却颇为不喜，刚好借机敲打一下后面的应募者。 佟业秋本来通红的脸色现在已经有些发紫，他犹豫了一下道，“那草民选破壁丹吧！” 林晨手势一动，将一粒破壁丹扔了过去“带下一位。” 徐威把已经蔫了许多的佟业秋带出了大堂。 林震南眼看着这一幕，他才重新估量了破壁丹的价值。很显然，在凝元境强者眼中，这一枚破壁丹是超过二十万两的。 那么自己岂不是服用了六七百万两的破壁丹吗？ 自己境界提升如此之快，果然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就在他频繁进行心理活动之时，徐威又领来了第二个应募者。 想不到的竟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女强者。 叫段雪梅，中等姿色。 言谈举止颇有些男人之风，看起来似乎是位女汉子。 沿袭刚才的考核，林晨让她抹去地面残留的掌印。 一试之下，竟比佟业秋还要强上几分。 林晨付了银两和破壁丹算是录用了。 第三个进来的自称叫曲春有，四十多岁年纪。 此人一进来，林晨心中警兆陡生。 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询问了一番，而后让徐威付了二十万两银票，对曲春有说道，“曲侍卫，今天应募人数过多，破壁丹准备不足，你且在外面稍后片刻，待取来之后予以发放。” 曲春有不疑有它，应了一声跟着徐威出去了。 随后第四个应募者到了堂上。 这人叫林一尘，取一尘不染之意。光从读音上看，就是林晨两字中间加上破折号。 算得上是林晨的本家。他与段雪梅是夫妻，大炎百叶谷的谷主。 他与段雪梅都是冲着破壁丹而来的。 林晨感应到此人没有什么问题，把对曲春有说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四个应募者全部见完，等人走远了之后。 林晨看向房中诸人，“各位可曾发现谁有问题。”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司马空沉吟道，“只这一面，很难做出判断，如果王爷有所怀疑，可派人多加留意。” 林晨道，“并非是怀疑，曲春有必存歹意而来，稍后我将他唤进来，还请各位出手将其拿下。” 司马空道，“拿下倒没问题，不过，若是王爷判断有误，恐怕会影响后续招募。” “放心，不会有误。” 林晨十分确定地说道，随后吩咐徐威将曲春有再次带了进来。 “曲侍卫，破壁丹已经取来。切记需关键时刻使用效果才最佳。”林晨说着话，将小盒扔了过去。 便在曲春有去接小盒的瞬间，司马空、简清寒、吕斌，三人突然暴起，向曲春有扑去。 第二百零三章 围剿 指影纷飞，罩向曲春有全身各处要穴。 猝不及防之间，他意欲躲闪抵抗，只一动，脉门已被扣住，半边身子一僵，身上已被点中。 “王爷，你这是何意？” 曲春有满脸惊骇地望向林晨，除了还能勉强说话外，他全身已是半点动弹不得。 林晨屈指一弹，一粒破壁丹飞到了徐威手中，“给林一尘，安置休息，不必过来了，加强周围守卫。” 徐威答应着出去，返身把大门关好。 林晨再次一弹，一粒药丸飞向司马空。 看着司马空接住，林晨冲他点点头。 司马空会意，将药丸塞入了曲春有的口中，一刻钟之后，他的眼神迷离，药力发作。 “你叫什么？”林晨当着大家的面开始审问。 “洛九峰。” 只一句，其余人已经确认，林晨的感觉没有错。不管是什么原因，化名来此，就必须问个明白。 “谁派你来的？” “兵部侍郎王安禹。” “来干什么？” “打入王府内部，做内应……” 林晨一直审问了半个多时辰，迷神丹的药力过去之后，又给他吃了一粒。 所有想知道的情况问完之后，林晨手指在其喉结一捏，只听得一道清脆的响声，一个凝元境高手就这样丧命于林晨的手上。 “准备怎么处理？”司马空脸色凝重询问道，刚才大家从头至尾听得明白。受兵部侍郎王安禹派遣而来的不止洛九锋一人，另外还有七人隐藏在泷水城南六十里的牛角湾村。都是凝元境强者，这些是大夏朝廷秘密招揽的高手，除了执行特殊任务，从不公开露面。 林晨声音冰冷地说道，“围剿，一个不留，既然敢来，就别回去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那可要从长计议一番，七名凝元境强者，若想全部留下并不容易。”司马空有些担忧地说道。 简清寒、吕斌等人纷纷点头，身为凝元境强者，他们对这个境界的武者实力非常清楚，哪怕技高一筹也没有必杀的把握。 之前对付洛九峰，他们也是三人一起出手的。 “不管有何困难，必须全歼。”林晨铁了心的斩草除根，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哦……对了，司马门主，此番找我，可还有其他事情。”忽然林晨问道。 司马空点头，“确实还有一事，当日在本门中，曾提及有一重宝放在一秘地之中……” “我记得，当时说半年内具备取出条件，只是后来去了大炎，发生这许多时间，便把此事耽搁了，司马门主是想近日去取？” “正是，虽然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但本门驻守在秘地的弟子传回消息，曾有几名神秘人在秘地附近探访，恐怕有人察觉了什么，所以老夫想先去试上一试。”司马空道。 林晨微微点头，“所以二长老和八长老常驻府中便是想解除本王的后顾之忧？” “正是，而且那处秘地也在大炎境内，只半月路程。”司马空道。 林晨笑笑，“远也好，近也好，林某既然承诺过，自然会尽力相助。” 司马空神色一松，道，“除此之外，别无他事，王爷还是谋划一下，如何动手，我们昊天门四人悉听调动。” 入夜之后，紧闭的南城门缓缓打开，大队的王府亲军穿城而出。 距离牛角湾村近十里之时，众人全部下马，趁着夜色向村子摸去。 这次林晨带来了一千名亲军，林震南非要跟着过来，林晨索性留下徐老爷子镇守王府，把其余凝元境强者全部带了过来，总共十一人。 装备了重型连弩的王府亲军在村子的外围撒开大网，防止有漏网之鱼，具体由林震南和黄秉分别带队。 林晨和十一名凝元境强者悄悄摸到村子里。 牛角湾村属于泷水城领地，是个不大的小村庄，全村只有三十余户。 凭着对元力波动的感应，林晨把目标锁定在村口的一个院落里，除了七道凝元境强者的气息，并没有普通人。 尽管大伙脚步极轻，在接近院落十几米时，还是被里面的人察觉到了。 “什么人？”院中窜出七道人影，身形一顿登上了房顶。 便在这瞬息之间，林晨这边十一人已分散开，将院落围在其中。 “本王，大炎逍遥王林晨。”林晨高声报出了名号。 对方也是聪明人，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明白身份暴露，二话不说集体朝林晨杀来。 林晨这边的凝元境强者随即动手。 司马空、吕斌、简清寒、何仙菱四人就护在林晨身边，手中兵器发出凌厉的招式迫退对方。 便在这稍一阻隔之时，其余人已到了近前与对方短兵相接。 凝元境的强者对决，声势极其浩大，举手投足之间，尘土飞扬，房倒屋榻，院落尽毁。 林晨并没有参战，这一战在他看来并没有任何悬念。他主要是看所聘请凝元境强者的战斗表现。 赵家三兄弟出手果断狠辣，没有丝毫顾忌，各自迎上一名对手，不留余力。 班鹏稳扎稳打，与一名对手斗。 林一尘夫妇联手接下一名对手，打得也是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样子。 佟业秋并没有拼斗的对手，他手持宝剑，处在外围，不时出招，帮助别人助攻，亦是一击即退，谨慎异常。 昊天门这边，司马空第一次出手之后便退回了林晨身边。 简清寒接下一人，吕斌和何仙菱联手接下一人。 实际上，吕斌一人已经稳操胜券压着对方打，可能何仙菱与夫君联手惯了，来了一个锦上添花。 对别人林晨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佟业秋此人貌似一副没有找到对手的样子，实际上有些取巧耍滑，跟南郭先生似的。 林晨心里很是不满，其余人无论手底下高低深浅，却是尽了全力，尽管各人的战斗方式不同。 有的激进，有的保守。 司马空是一门之主，自然有着门主的骄傲，不屑于与人联手。在林晨身边也起着保护林晨的作用。 林晨自然不会挑剔什么。 十几个回合之后，场中战局已接近尾声。 简清寒率先建功，一剑结果了对手。 紧接着，另一人丧生于吕斌剑下。 与赵青海对战的那人打了一声呼哨，余下五人便欲分头突围。 赵家三兄弟死死缠住对手，几式之间已伤了对方。 林一尘借着对手慌乱之际一刀将对手劈成两半。 唯有与班鹏对站那人，手中枪迫退班鹏，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人枪合一直刺佟业秋。 危及之际，佟业秋向旁一闪，对手从露出的空门中一闪而过向南逃去。 没跑出百余米，遮天蔽日般的箭弩从黑暗中发出，那人腾身闪躲，却如刺猬一般自空中跌落。 第二百零四章 赤炎神剑 便在那人身中弩箭倒地之时，这边的战局也已结束，余下四人在众多强者的围攻之下全部毙命当场。 简清寒一一检查之后，与司马空等昊天门的人当先撤到村外。 林晨指挥亲卫处理善后之事。 牛角湾村是林晨的封地，村民也是林晨的子民。 刚才打斗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村民当时已经惊醒，因为惧怕纷纷逃出了村子。 因为惦记着家财，并未离开太远，只是在夜色里瞄着这边的动静。 林晨让黄秉带着几个人，把村民喊了回来，了解清楚是谁家的院落，给补偿了充足的银两，并对村民下了封口令。 得知是城中的兵马缉拿乱党，村子里人深恐受了牵连，再受了告诫，自然都打定主意不会乱说。 第二天上午，林晨把佟业秋喊到了大堂。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回破壁丹，离开王府。王府养不了你这样的闲人。二是，接替徐老做清扫的闲职。”林晨手捏着茶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佟业秋昨夜自己的表现和想法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不过，闻言颇有些尴尬，“我保证下次不管有多少凝元境强者，都会一马当先，别人都不用，我一个人对付就行。” 林晨撇撇嘴，这不吹牛逼能死啊？ “那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大晋璇玑城有七名龙虎金卫，你去一趟，三日之内，取任何一人首级皆可。” 佟业秋杵在那儿，半晌后，表情才恢复了自然，他嘴唇抽搐着问，“只在府内扫地行不，出了府，咱丢不起那个脸。” 林晨揶揄道，“这是多么风光的事情啊，哪个扫地的能有二十多万的佣金，去吧，如果有什么别的念头，也许你会和昨天那七个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是……是……” 佟业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门口，徐老爷子把扫把递给了他。 从此，到王府门口看凝元境强者扫地，成了北疆的一件乐事。 据说皇宫里都没有这么奢侈过。 …… 流炎谷。 大炎一处非常出名的绝地。 整个山谷以灼热著称，如一个巨大的蒸笼般存在于巍峨的天荡山中。流炎谷百里方圆之内寸草不生，数十里內雾气蒸腾，很少有人知道里面是何情景。 因为里面高温灼热，寻常人根本不能进入其中。 这一天，流炎谷外远远来了三骑。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气质飘逸不群，虽然满身风尘仆仆，精气神却十分充足。 另外两人都是布衣长袍，背上背剑，年龄在五旬开外。 正是林晨和司马空、简清寒。 “到这里已经分外炎热，流炎谷中更是令人难以承受。大炎国的国名便是由此而来。”司马空介绍道。 林晨只是微微点头，这点热度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修炼的是五行塑脉，已经开辟了火属性气海，炼有火属性元力，对再热的环境也可以直接无视。 山中没有路径，到处是黑砂石砺，大石也随处可见。 司马空一带缰绳改变了方向，向另一侧而去。 林晨和简清寒随即跟上。 行出十几里之后，远远地看到山石之间建有几座房屋。 没等他们到跟前，已经有人从屋中推门出来，向这边迎来。 “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司马空直接问道。 “师兄不是收到传书过来的？”那人诧异的问道。他大约四十多岁，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光着膀子，肌肉结实有力。 林晨感应了一下，此人竟也是凝元境强者。 “我们从门中出来日久，顺便到其他地方办些事，不曾收到书信，难道有意外发生？”司马空敏感地问道。 “是……”那人看了林晨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司马空介绍道，“这位是本门的客卿副门主林晨，有话直说无妨。” 转而对林晨道，“许虎，本门第九位凝元境，多年来一直在此地驻守。” 林晨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许虎也是点头一笑，尽管不知道客卿副门主这个称呼是什么鬼，但也没有多问。 紧接着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一月多月前，来了一伙人，进了流炎谷，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奔秘地去的，也就没有阻拦，他们有五位凝元境。我随后跟了上去，却被他们派出两人拦住，谁知，一天后，他们竟然取出了赤炎神剑。” “什么？竟被人取走？”司马空和简清寒面色大变。 林晨听到“赤炎神剑”四个字时，也是不禁双眼微眯，心中一动。 当日在山中救下玄霓裳后，在悬崖石室中得到冰魄神剑，玄霓裳曾提起过，百年前，一代强者北溟神君曾有两把剑，一柄是冰魄神剑，另一柄就是这赤炎神剑。 其实自己早该想到，能在火属性秘地，需要岩浆蕴养的神兵，应该就是赤炎神剑。 只是当时，昊天门的人并没有具体提及，自己也就没有多想。 这几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而徐虎和司马空的对话依然在继续。 “看到他们取出赤炎神剑，我上去阻拦，对方意欲杀人灭口，我见机得快，没有与对方纠缠，直接遁走了。那赤炎神剑温度极高，那伙人没有能直接拿起来的，他们准备了一个特制的盒子，但那盒子也被灼烧得温度极高。因而他们撤走的速度很慢，我就远远地跟踪着，一直到他们进了无量宗。” “无量宗……” 司马空疑惑道，“无量宗怎么会知道此地有赤炎神剑，而且居然能够取出呢？” “这个就无法猜测了，可能时日太久，哪个环节出来问题。也可能当年那位师门前辈放进去的时候就走漏了风声。”许虎沉吟道。 “不如到无量宗去索还？”简清寒长长出了口气道。 “索还是必须索还，无量宗实力不可小觑，若他们拒不承认或者不予归还，恐怕还会打草惊蛇。”司马空不无忧虑地说道。 林晨在听到无量宗这个名字后就开始在脑海里查看有关资料，这个宗门有六名凝元境强者，门人弟子三千余人，在大炎算是一个不弱的宗门。 而且，他下一步准备开辟金属性气海所需要的秘地就在这个宗门手中控制着。 第二百零五章 这里有龙气 司马空三人商量了好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个子午卯酉，来硬的肯定不行，这里是大炎，不是昊天门的主场，在武力上他们是弱势。即便把吕斌和何仙菱召集过来，也还是居于弱势。 至于林晨府中的凝元境侍卫，更不行。他们都是本地人，与各宗门都有着各种渊源。更何况要是让他们与诺大的无量宗为敌，恐怕他们宁可退回二十万两银子和破壁丹。 调集王府亲军？ 那将演变成朝廷和武道世家的火拼。 如果回昊天门搬兵，往来蘼废时日不说，恐怕会引起整个大炎武道门派的反弹。而且就算只是面对无量宗，昊天门想要获胜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当真是一筹莫展。 林晨在旁边停了片刻，见他们依然没有拿出妥当的办法，便道，“不如由我出面，便说赤炎神剑是王府之物，面对朝廷，无量宗多少会有些忌惮。” “王府？”许虎有些懵逼，昊天门什么时候和王爷搭上线了。 “哦……” 司马空恍然道，“咱们的客卿副门主是大炎的逍遥王。” 许虎报拳道，“失敬了，许某久居流炎谷，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还请王爷恕罪。” 林晨道，“无妨，在武道就说武道上的事情，林某与昊天门渊源极深。这个身份可以忽略不计。” “不如就依王爷所说，到无量宗去试上一试。”司马空道。 林晨点头道，“至少先确定赤炎神剑在无量山，如果被他们转移出去，还真是不好处理。此次便与司马门主和简长老同去，许兄与他们朝过面，先不便现身。” 司马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对许虎道，“师弟先在此等候，我等确定赤炎神剑着落之后再做计较。” 计议已定，林晨和司马空、简清寒上马，直奔无量宗而去。 无量宗建在无量山，具体位置在《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有着详细的记载，距离流炎谷有二千里之遥。 五天后，三人抵达无量山，无量宗连绵的屋宇已经遥遥在望。 进山之后，他们放慢了马速，到后来几乎是信马由缰一般，更似游山玩水的旅人一般。 又行进了一段距离，有巡山的弟子现身出来。 似乎感受到了司马空和简清寒的境界，说话还算客气。 “两位前辈有礼了。” 这话只是对他们俩说的，对于看起来武徒境界的林晨，他们直接选择了无视，只以为是两位凝元境的晚辈弟子。 简清寒上前一步道，“我家王爷兴之所至，到无量山一游，不知贵门方便与否。” 说着话，简清寒用手向林晨一引，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司马空和简清寒扮作跟班。司马空毕竟是一门之主，像这种鞍前马后的事情，只能简清寒处理了。 尽管在昊天门他依然是很牛逼的人物，但这里他却是最小的了。 得知林晨的身份，那几名弟子快速瞄了林晨一眼，其中一人恭敬地施礼，“不知是王爷驾到，草民等多有失礼之处，请王爷随草民移驾。” 林晨轻轻摇了摇马鞭，“本王有些乏了，先在此看看山景，你们请便吧！” 那人略一犹豫，道，“王爷随意观看，草民立刻回宗门禀报师门长辈。” 林晨随意地挥了挥手。 那人又是施了一礼，才问道，“王爷，若是师门长辈问起，是哪位王爷，草民……该如何回答？” “逍遥王林晨。” 林晨简单说出了这五个字。 那人点点头，告了声罪，快速返回宗门。 其余人也都退得远了一些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目不斜视，看起来既不像是监视，也没有丝毫疏远怠慢的意思。 林晨果真端坐在马上，不时与司马空两人谈论着山色美景，一副悠闲自得，游览观光的意思。 不一刻，宗门内忽然鼓乐齐鸣，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随之宗门牌坊下，两排男女弟子列队而出，随之一行人等沿着石阶向这边快步行来。 林晨几人却视而不见，依然顾自谈论着。 无论是大晋、大夏还是大炎，民与官的等级极其分明。 即便是无量宗这样的宗门，依然是民的范畴，非官即民。受着朝廷的管辖和制约，越是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宗门越是不敢与官方发生冲突。 因此林晨才端着架子在这等着，就是等着无量宗兴师动众地出来迎接。 对方出迎的是一行六人，当他们来得极近时，林晨才扭过脸来看向他们。 宗主薛云观，副宗主沈中兴、大长老符栋、二长老寇勋、三张老鲁德生、四长老白如雪。 五男一女都能与三国宗门志里的人物图谱对上号。 “无量宗薛云观等参见王爷！恭迎王爷驾临无量山。”六人走到林晨马前有意无意地打量了林晨一眼，躬身失礼。 林晨这才下了马，含笑道，“诸位不必多礼，本王冒昧来此，有扰清修了。” “王爷光临无量山，是本宗之福啊！” 两边各自虚头巴脑地说着场面话，林晨突然向旁边伸出手，简清寒适时把一块金牌放入林晨手中。 林晨轻轻一举，笑着说道，“彼此初次相逢，这是本王的身份令牌，如假包换啊！” “王爷说笑了！” 说是这样说，薛云观这边的人却都是貌似不经意地朝令牌扫了一眼。 他们当然不确定林晨的身份，但也绝不敢慢待，想着若是对方只是来看看便走，即便不确认也无妨。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再委婉地确认一下。 林晨的令牌一亮出来，无量宗的人心中疑虑尽去。 “王爷的诸多传奇无量宗上下如雷贯耳，想不到今日有幸拜见，若不是王爷寄情于山水，无量山哪有如此荣光。” 薛云观请林晨先行，他落后半步，陪着笑恭维起来。 林晨摆摆手，“本王俗务繁多，倒真想游历一下名山大川，如不是有要事，也是无暇来此。” “王爷但有事情，吩咐一声就是，无量宗阖宗上下愿意为王爷效劳。” “薛宗主言重了，前一段时间，本王偶得一梦，梦中一仙人说这里有龙气，硕无量山乃龙兴之地，或出真龙，本王醒后，本想具奏圣上，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真假得亲自看看，你说对不？”林晨似笑非笑地说道。 听林晨说出此话，无量宗的人都是一惊。这和说他们造反有什么区别，只是略微含蓄委婉一些。 “王爷明鉴……无量山数千年始终如此，宗门弟子谨守律法，不敢丝毫僭越。”薛云观急忙澄清。 林晨哈哈一笑，“本王说的是风水，是与不是，先看看再说。” 第二百零六章 龙气探测仪 “尽管看，王爷想看哪里就看哪里，说到底，咱们这无量山也是朝廷的地盘，若真有龙气，也是当今天子的真龙之气。”薛云观笑着说道。 林晨呵呵一笑，“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真有龙气，那么此山就得归朝廷所有，你们若再占据，到时候圣上可能就会多想了。” 薛云观神情一滞，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难道逍遥王是奔着这座山来的？ 林晨却不管他，带着司马空和简清寒径直进入了无量宗。 无量宗占地极广，相比较昊天门来说也不遑多让，毕竟是千年的大宗，底蕴也算是非常深厚。 赤炎神剑本身温度极高，一般的地方是藏不住的，按道理说只需看看哪里温度比较高，就可以看出端倪。 但若对方有意隐藏住，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降低温度，林晨并不知晓。 只凭温度只是个笨办法，之所以提出先确定赤炎神剑是否在无量宗内，他是想凭借另一种手段。 走了一段距离，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物件。 这件东西做工非常精致，一个圆形的密封表盘，上面有个指针，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红色的，两端各标着只有林晨才认得的字母，一个是N，一个是S。 没错，林晨拿出的正是在林晨那个时代才有的指南针。 指南针只能指示方向，并不能探测赤炎神剑。 但林晨还是煞有其事地拿着此针比量来比量去。 到了某一处，林晨突然眉头一皱地对司马空和简清寒说道，“你们两个站在这里，这个龙气探测仪不能有人在附近，否则龙气与人气掺杂，会测不出来的。” 司马空和简清寒当即停住脚步，不再跟着林晨。 其身后的无量宗诸人，也是停住了脚步，这句话表面看起来只是对两名侍卫说的，但他们都听得出来，是对所有人说道，甚至是包括无量宗所有的人。 薛云观心中狐疑地站在了司马空身旁，略一犹豫道，“王爷请便，在下等便不打扰了。” 说着话与其余六位同门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心中暗自揣摩着林晨真正的意图。 林晨却不理会那么多，独自一个人悠然迈步行去，不时地看看手中的指南针，随时地调整着方向。 宗门内景色怡人，不仅有楼台殿宇、飞瀑柳泉，也有一些峰谷林木点缀其中。 林晨貌似不经意地七拐八拐，很快绕过一坐山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当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林晨从系统空间取出冰魄神剑，挂在了腰间。 这一次，冰魄神剑是带着剑鞘的，寒气没有丝毫的外漏，气温并没有什么变化。 当初系统鉴定此剑时，曾出现文字提示，冰魄神剑与赤炎神剑是伴生剑，也就是说两者在一起时间长了，互有感应。两者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冰魄神剑和赤炎神剑都会有异常情况发生。 挂在腰间的冰魄神剑此时与往常没有任何异常。 林晨并不着急，一边留意着宗门内的温度，一边观察着冰魄神剑的动静。 同时，他也不时地看看手中的指南针，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 就这样，在宗门中闲庭信步般地游逛了近半个时辰，并没有什么发现。 林晨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探测，即便许虎说看到赤炎神剑被人带入无量宗内，相隔这么多天，谁也不敢保证无量神剑是否还在宗门之内，或者被人带走，或者被他们藏到无量山的某处。 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突然，当林晨走到一座光秃秃的石山附近，挂在腰间的冰魄神剑突然震动了一下。 林晨心中一喜，再看冰魄神剑的时候，它又静止了下来，仿佛刚才刹那轻微的震动只是林晨的错觉一般。 林晨又往前走了几步，冰魄神剑又震动了几下，林晨接着走，冰魄神剑开始持续震动起来。 尽管这种震动很轻微，但林晨却清晰地感觉到了，似乎整个冰魄神剑都兴奋起来，在欢呼雀跃一般。 为了更进一步确认，林晨退后了一段距离，随着距离石山渐远，冰魄神剑的震动幅度和频率渐渐减少。 直至退到了一定的距离，冰魄神剑完全静止了下来，似乎从来没有震动过一般，看起来只是一把寻常的宝剑。 至此，林晨已经确认，这座石山一定有问题，尽管不能说赤炎神剑一定就在里面，但至少里面有着非同寻常的东西。 神兵是有着灵性的，它的探测比林晨本身还要更精准一些。 林晨略微感受了一下，石山的温度很正常，并没有藏着赤炎神剑所应有的灼热感。 如果里面果然藏着赤炎神剑，看来无量宗确实是煞费了不少苦心。 他环顾了四周，并没有探头探脑的无量宗弟子，应该是无量宗为了避嫌，禁止了门人弟子出现在自己附近，以免落个干扰探测的把柄。 如此甚好！ 石山方圆里许，林晨绕着石山一步步行去，感受着冰魄神剑的持续震动。 同时他也注意观察着石山，确切地说是寻找着石山的机关。 这座山是应该有着机关的，肯定有开启的暗门，里面别有洞天。 果然如他所料，在某一处石壁上，林晨发现了隐蔽的机关，机关的按钮如同天然的突起，与整个石壁浑然一体，有藤萝覆盖于其上，异常隐蔽。 如果林晨只是个普通的游客，而不是刻意寻找机关，肯定无法发现这里的异常。 在石壁前略一停留，林晨启动了系统的阵法鉴定功能，获取了打开机关的方法。而后离开石山，又向别处走去。 当他从这个方向远离石山之后，冰魄神剑渐渐停止了震动。 林晨把冰魄神剑收入了系统空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对策，某一刻他心中有了计较，继续向别处走去。 如此游游逛逛地又在各处流连了一番，才意犹未尽似的返了回来。 等远远地看到司马空和简清寒，林晨朝他们招了招手，两人一直留意着这个方向，看到林晨的动作，他们便快步走了过去。 薛云观等人一直等在这里，见两名侍卫朝林晨走去，他们略一考虑，也缓步过去，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第二百零七章 来都来了 他们这样做既显得不失礼，又为了避嫌。 “如果所猜没错的话，赤炎神剑应该藏在前面一座石山的山腹之中，机关开启方法我已知道，不过，这个机关开启，无量宗会立刻察觉，所以没有擅自进去查看，一会共同进去，见机行事。”林晨小声地跟司马空和简清寒介绍了一下。 两人只是点点头，此时已不便多说，身后诸人已经走得近了一些。 两边通完气，林晨再次朝薛云观一招手。 薛云观等六人快步走了过来，没等林晨说话，薛云观率先说道，“王爷，本门略备薄酒，请王爷务必赏光。” 林晨摆了摆手，笑道，“你这龙气旺盛之地的酒水本王可是不敢喝的。” 薛云观闻言脸色一变，林晨这话可不是先前的推测之辞了，而是确定这里就是有龙气。 龙气是什么？龙气长得什么样，什么颜色，有什么味道？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而且龙气这种东西有没有，或者说存不存在，谁又能说得清楚？ 薛云观马上想到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难道逍遥王要栽赃无量宗。 心里如此想着，他还是陪着笑脸问道，“请王爷明示，可否在本宗发现龙气？” 林晨点头，“想不到仙人托梦果真灵验，你无量宗果然是有龙气的。” “王爷说笑了，龙气何在？”薛云观神色一变地说道。 “跟我来。”林晨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司马空和简清寒一左一右护卫在林晨身侧，薛云观等人跟在了他们身后。 林晨径直来到石山前，手指着平淡无奇的石山道，“龙气便在此山之中。” 薛云观望着石山做出感应状，而后笑道，“王爷，这龙气有何特征，在下怎么毫无察觉呢？” 林晨绕着石山继续行去，来到隐藏着机关的石壁前，忽然停住了脚步，“薛宗主请打开山腹机关，进去一看便知。” 薛云观敏锐地感觉到了林晨目光的落点，正是隐藏在藤萝之下的机关按钮，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机关的存在。 当下他也不抵赖，只是笑了笑说道，“王爷对阵法一道也有精研？” 林晨笑着摇了摇头，“本王只是一个逍遥王爷，怎么会研究此道，如果有所需要，随时找个阵法大家不是更省事？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本王只是偶尔发现，故而识得机关。” 薛云观沉默片刻道，“王爷，实不相瞒，这山腹之中确实设有机关，但是已有千年之久。机关这种东西太过玄妙，因日久失修，此处机关多有破损，偶灵偶不灵，很多时候都无法打开。” 林晨道，“试试何妨？” 薛云观赔笑道，“有王爷法旨，那就试上一试。白师妹，烦劳去打开机关。” 四长老白如雪虽已过四十，徐娘半老，但看起来却要年轻一些。听到宗主吩咐，她向林晨一笑，带着一股香风已是到了石壁前。 手指在机关上连续按动了几下，然后静立在一边等待着。 石壁上毫无动静。 她再次按了一番，还是没有动静。 连试了几次，依然如此。 最终她转身回来，摇了摇头，“机关已经锁死，无法打开。” 薛云观朝着林晨一摊手，无奈地说道，“真是遗憾，扫了王爷的兴了。” 林晨脸上神色不变地微笑道，“无妨，你们打不开，并不代表天下无人能够打开。本王可以遍请阵法大师，实在不行铲平此山也未尝不可。” 刚才他注意看了白如雪的开启方法，完全是乱七八糟的错误手法，即便开启一万次也是无法打开的。 他心中冷笑着对司马空和简清寒说道，“你们二位谁辛苦下，持本王令牌调集五万大军封锁石山，本王另请阵法大师，倒要看看龙气到底从何而来。” “阵法大师倒不用从别处请，在下有一好友便精通阵法，名叫天蝉子，离这里不过两日路程，便由我去一趟，连同调兵，再请他过来。”简清寒当即道。 林晨果真从怀里取出令牌，“速去速回，可调集附近城池兵马，本王便在此山前等候。” 简清寒接过令牌，躬身施礼便要离开。 “且慢，王爷，不如再试上一次，在下刚才也说过，这个机关时好时坏的。”薛云观自然不会让林晨调动兵马过来，他眼眸一转地说道。 林晨微微点头，“也好。” 这次去的不是白如雪，而是薛云观本人。 他在石壁前做作一番，试着开启了七八次，都没能打开，后来又蹙眉沉思了几回，直到第十二次开启之时，才突然“意外”地启动了机关。 石壁化作两道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特制的精钢铁门，竟有半米多厚。 薛元观一副庆幸不已的样子回到林晨跟前，“王爷，幸不辱命，机关已开启。” 林晨向山腹中看了看，对薛云观道，“要不要一起进入看看？” 薛云观道，“王爷不怕我等闲杂人进去影响王爷查探龙气，我等自然奉陪。” 林晨笑笑，“那就算了，我们自己进去，薛宗主没在里面藏什么宝物吧，别到时丢了再找上本王。” “王爷说笑了，本宗哪有什么宝物。”薛云观尴尬地笑了笑。 林晨看了看司马空和简清寒，若外边留下一人，恐怕势单力孤，一旦发生意外，不好处理，即便留下两人也是如此。 左右自己对机关一道精通万分，三人一起进去也是无妨，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此处，他对二人说道，“随本王进来。” 说完，他迈步从铁门中当先迈步进入山腹之中。 进到里面，沿着石头甬道没行出多远，只听得身后一阵吱吱吱的声音，铁门缓缓关闭，直至不剩一丝缝隙，机关完全闭合。 “王爷，他们启动了机关。” 简清寒皱眉道，这种情形肯定不是机关自行关闭的。 林晨却是无所谓地说道，“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中有鬼，恐怕无量宗已对咱们起了杀心。” 司马空也是点点头，“被困在山腹之中，别说是杀，就是饿也会饿死的，没有水，没有食物，还无法打开机关。刚才老夫看了那铁门，实在太厚，无法破坏掉。强行凿山又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杀阵？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 林晨笑笑，“无妨，在这里没有任何危险，想出去随时都能出去，对方既然敢把咱们关起来，肯定在外边还会留有后手，真正的危险是出去之后，他们疯狂的反扑。” “当初不如多带些人好了，咱们三个真是力单势孤啊！”司马空有些后悔地说道，说是咱们三个，其实他也是把林晨排除在外了，一个武徒，能有什么战斗力。至于那些战绩，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林晨背后那位前辈的手笔。 “多说无益，来都来了，还是找找赤炎神剑吧！”林晨说着话沿着石头甬道向前走去。 第二百零八章 你能拿起来？ 甬道只有数十米长，便到了尽头，里面又有一道机关。 林晨启动系统鉴定功能，在甬道的按钮上按动了几下，甬道尽头的石壁缓缓开启，又是一道石门。 司马空和简清寒互相看了看，两人眼里都是震惊的神色。这么复杂的机关，竟被林晨随手打开，真是不可思议。 “王爷，如果不是知道你是第一次来此，我们还真以为这山是你家的呢！”简清寒感叹道。 到现在他和司马空都放心了，在机关上，林晨刚才并没有说大话。 看来那位前辈真是深不可测，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林晨教导成这样的阵法行家。 他们自然而然地想偏了。 甬道机关打开，里面是一个宽敞的石厅。石桌、石椅、石床，一应器具俱全。看来是某位无量宗的前辈隐居闭关之所。 林晨在石厅口四处观察了一下，并没有杀阵机关，便放心地走了进去。在石凳上坐下，取出纸笔，写了几行字，然后手势一扬，纸条已消失不见了。 “我已传书给那位前辈，说咱们被困在无量宗，请求救援。”林晨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许是给司马空和简清寒一点希望和信心吧！ 石厅中另有机关，林晨很容易就找到，并且很容易地打开了。 当石壁上的机关打开时，一股浓郁的元气迎面扑来。 “好浓郁的金属性元气。”林晨惊呼一声，元气已经浓郁到带着浅淡的金色。 他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地下就是涌金池了。”望着脚前这条深入到地下的石阶，林晨立刻有了自己的判断。 “可惜了，这种金属性元气并不适合老夫的功法，如果修炼金属性元力的人，倒真是不可多得的福地啊。”简清寒不无惋惜地感叹着。 林晨没有做声，沿着石阶向下走去。司马空和简清寒四处打量着，跟在了林晨的身后。 越是往下，金属性元气越是浓郁。 石阶向下延伸数十米之后，又出现了一间石室。 “玄金晶，好大的玄金晶。” 借着石壁上月光石明亮的光线，司马空一眼就看到了石室角落的一块暗金色的石头。 林晨自然也已经看到了，并且确认正是玄金晶。 他从昊天门拿到的那块玄金晶只有拳头大小，而眼前的这块，虽然形状并不规则，但若算起体积，应该比他自己的身体还大。 怪不得，这里有浓郁的金属性元气，原来全是依仗这块硕大的玄金晶。 走到玄金晶跟前，林晨仔细看去。 这块晶石是放置在一个直通地下的孔洞上，浓郁的元气从地底蓬勃涌出。与玄金晶年深日久浸染，便形成了金属性元气。 在玄金晶的后面，紧靠石壁处，林晨又发现了一个机关。 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铁门出现，而是一道暗格，犹如壁橱一般。 里面放着一个非金非玉的长匣子。 没打开机关时，林晨便感觉这面石壁与别处不同，倒不是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而是这面石壁温度比较灼热。 待到机关打开，露出长匣子，那种灼热感更是明显。 林晨伸手摸了摸匣子，比石壁还要热上许多，几达到烫手的程度。但林晨修炼的是火属性功法，略一调集元力，手上立刻出现一层火属性元气膜，隔开手掌，便感觉不到丝毫热度了。 “应该这就是赤炎神剑了。” 林晨并没有打开长匣子，而是侧身到了一旁，对司马空说道。 司马空和简清寒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走到长匣前仔细看了起来，也没有贸然打开。 “我看了，没有什么机关。”林晨解释道。 司马空点点头，“的确，此匣浑然天成，没有丝毫机关的痕迹。” 说着话，他从壁橱中取出匣子，放到了石室中央。 “好烫啊！”只片刻的功夫，他的手掌已烫得通红。尽管他也运用元力护体，但没有属性的元力和火属性的元力，其隔热程度自是不能相比。 简清寒见此情景，也是运起元力，手指扣在长匣盖上，试着向上掀开。 刚露出一道缝隙，一片红光从里面散射而出，简清寒轻呼一声，手指迅速收回。 那道红光极其灼热，他的手指已经出现了一排水泡，整整齐齐如同刚刚结果的小葡萄粒。 司马空两人面面相觑，简清寒被祸害到这个程度，司马空也是非常惊讶，他比简清寒功力要深，境界要高。正因为如此，他感受到刚才那股灼热，才立刻判断出，自己恐怕能掀开盖子，也无法触摸里面的东西。 林晨看两人没有后续的动作，运集元力在手掌之上，轻松地掀开了匣子盖。 在司马空和简清寒两个人面前运用元力，就再也瞒不过，他们的观感。 “你是武者？”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林晨微微一笑，“初元境，不足挂齿。”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是波澜涌动，暗暗称奇。 当然，这又想当然地归功于林晨身后的那位前辈身上，有那位前辈存在，似乎在林晨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 这些念头只是如红光乍现，一闪而过。 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长匣之中。 一片红光从匣中散发而出，映红了并不如何宽敞的石室，映红了每个人的脸盘。 除了林晨外，其余两人不由地退后了几步，灼热的气息炙烤之下，两人竟感觉有些难以忍受。 离远了一些，再看发出红光之物，可不正是一把剑，一柄散发着热气，使周围空气蒸腾扭曲的剑。 剑身通红，连剑柄都是红的，就是这样一把剑，连靠近都不太可能，又如何使用。 “果然是绝世神兵，只可惜无人能用。” 司马空感叹道，想不到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终于见到此物，却如同鸡肋一样。 林晨此时已经启动系统，鉴定完毕。 没错，正是北溟神君使用的兵器，赤炎神剑。 难道北溟其人是陨落在大夏的？冰魄神剑在大夏出现，赤炎神剑又被昊天门的前辈得到。只是似乎很少有人知道此人的存在，除了玄霓裳提及过之外，再没听任何人说起。 不对，林晨正想着时，忽然感觉到石室中的金属性元力又浓郁了一些。这种浓郁不是渐进的，好像突然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他想了想，拿起赤炎神剑，放到了玄金晶上。 “你能拿起来？” 司马空震惊地问道，他奇怪的不是林晨拿着赤炎神剑干什么，而仅仅是他能拿起这把剑。 这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第二百零九章 图谋 林晨回眸一笑，“林某的功法比较特殊而已。” 随后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玄金晶上，坚硬的玄金晶暂时还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明显感觉到金属性元气更加浓郁，尤其是赤炎神剑和玄金晶接触的那一部分，周围的金属性元气发出实质般的黄色。 奥妙原来在这里！ 林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所谓涌金池本身应该就具有金属性元气，但是并不如何浓郁。无量门绞尽脑汁得到赤炎神剑大概也是为了增加金属性元气浓度，但此剑刚刚得到，为了保密暂时封存到了石壁之中。 若不是有冰魄神剑，恐怕自己根本无法找到赤炎神剑。 司马空和简清寒也发现了赤炎神剑和玄金晶结合在一起的奇妙之处，不禁啧啧称奇。 林晨又感受了片刻，才看向司马空和简清寒，“两位有什么打算？” 司马空沉吟道，“不管如何，赤炎神剑都必须带走，那是师门之物，不能白白便宜了无量宗。这样一来，与无量宗必起冲突，目前咱们势单力孤，出了此地，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并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有个提议……”林晨看向二人。 “王爷请讲！”司马空道。 林晨想了想说道，“无量宗不清楚是否有人知道咱们到了这里，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进来。很可能会以机关失灵无法打开，把咱们困死在山腹中。咱们就按无量宗的想法先待在里面，刚好我要用这里的金属性元气修炼一种特殊功法，我给二位提供充足的大元丹和破壁丹，你们也尽快提升实力，希望有所突破。” 司马空和简清寒心中一喜，大元丹先不说，破壁丹一颗都会让凝元境强者放下面子到王府应聘侍卫，可见其珍贵程度。 从王府出来时，林晨给了吕斌和何仙菱每人两颗破壁丹，也算是给他们守护王府的报酬。 当时给司马空和简清寒好一顿羡慕，但两人比较矜持，谁也没有开口索要。 而且现在林晨说充足的这个词，肯定不是一颗两颗的问题了。 “王爷，这些丹药可以解渴止饿吗？”简清寒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林晨摇摇头，“这两种丹药主要是增进功力，突破瓶颈的，没有食物功能。不过，两位不必担心，我这里还有一种辟谷丹，却是可以代替饮食的。” 说着话，林晨给了他们一人一瓶丹药。他闭关的时候，大多时候是服用这种辟谷丹，偶尔也在系统中兑换一些食物。 “一粒可顶三天，每瓶五十粒，应该足够了。”林晨解释道。 司马空看了看手中如黄豆粒大小的一瓶丹药，摇头叹息道，“此种灵丹，我只从古籍中看到过记载，想不到王爷竟身怀此物。如果在这里一直修炼下去，我很想知道无量宗看到咱们时会是什么表情。” 林晨也是笑道，“那就尽快开始。” 随着话音，林晨又给了两人一人两瓶丹药，都在二十颗左右。 司马空和简清寒接了过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那我与大长老就去外面修炼，顺便给你护法。”司马空略一思索，提议道。 这正合了林晨的心思，实际上，这里温度太高，司马空和简清寒都不太适应，他们知道林晨耐高温能力十分强悍，在昊天门时，可是在地下火池闭关了很长时间。 两人当下也不多说，拿着丹药顺着石梯返回到石厅之中。 林晨跟在身后，在里面一顿操作，机关关闭，石厅与里面的空间完全隔绝开来。两者之间，有铃铛可以传递信息，倒不担心音讯不通的情况发生。 返回到玄金晶旁，林晨盘溪坐下，为开辟金属性气海做着各种准备。 …… 山腹外。 当林晨三人进入山腹之中，薛云观在第一时间，快速启动了机关，关闭了铁门。 “这……是不是有些冒险？”四长老白如雪担心地问，脸上忧色很是明显。 宗主薛云观这么做之前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只是他突然产生的决定。 薛云观神情严峻地说道，“这是他们自找的，我有预感，他们不是寻找什么龙气，而是奔着赤炎神剑来的，决不能放他们离开。” “可是，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会给宗门带来灭门之祸。”副宗主沈中兴不无担忧地说道。 “涌金池机关损坏，与我等何干，即便将来有人找上山来，也属于意外事故。马上派人，到山中搜寻，看是否还有他们的人。另外，去几名精干弟子，乔装到泷水城打探一下，是否有人知道林晨到无量山来。其余人谁也不许打开机关，里面三人死去之前，不可与他们碰面。”薛云观连续地下令。 旁边有人领令，离开了。 “要想打破石山，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做不到，里面没有食物，用不了半个月，他们就得饿死在里面。每天留两位长老在这里监视，另外，在石山上做出些挖掘痕迹，将来一旦有事，也可以说明咱们无量宗想过了法子。而且他们是自己进的里面，咱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薛云观一边想着，一边和宗门的人串通好了说辞。 时间一天天过去。 薛云观每天都要来石山看上一看，每一次都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 里面丝毫动静没有。 “宗主，五天了，他们能不能饿死了？”白如雪问道，今天值守的是她和三长老鲁德生，是一个略有些发胖的老头子，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应该不会，不要低估凝元境强者的生命力，他们要饿死渴死，至少得十天。记住，谁也不许打开机关，他们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正在我们手里，除非他们从里面闯出来。”薛云观强调着。 值守在石山外是枯燥的。 枯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第七天的时候，薛云观正在石山前巡视，大长老符栋过来，轻声道，“宗主，在山里发现许虎的踪迹。” “许虎？” 薛云观眉头一皱，“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很可能是当日，他寻着了痕迹，怎么办？” “先不用理会，继续监视，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也可能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第二百一十章 脱困 许虎的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因为后来再没人看到过他的踪迹。 以至于薛云观等一干无量宗的首脑人物真的以为他是偶然途径此地，此事渐渐的也就淡了。 第十天。 石山前，六位无量宗的首脑再次聚齐。 十天应该是极限，如果没有吃喝，凝元境强者也会饿死的。 大伙站在石壁前，望着铁门部位，谁都没有说话。 “大家有没有感到奇怪？”薛云观突然问道。 白如雪率先点点头，“是很奇怪，他们三个在里面怎么会没有任何动静，至少机关关闭后，他们应该敲击铁门让咱们放他们出去吧！可是哪怕一次轻微的敲击声都没有。” “不错。” 副宗主沈中兴也颇有同感，“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死了还是没有死。要不打开看看，死了也就罢了，如果没死，就送他们一程。” 薛云观摇摇头道，“先不要打开，他们不敲铁门，咱们敲着试试看。” 三长老鲁德生过去，在石壁上按了几下，石壁上一阵变化，外边当做掩护的一层石头缓缓移动，露出了光滑的铁门。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照着铁门“咣咣咣”砸了几下。声音沉闷有如钟声，传出去了很远。 然后大伙静静地等待着。 鲁德生更是把耳朵贴到了铁门上，仔细地感应着。 突然，他跳了起来，赶紧捂上了耳朵。 因为山腹里面，有人开始用力敲动着铁门，声音比鲁德生的还大。差点把他的耳朵给震聋了。 “是人是鬼？” 白如雪也吓了一跳。 “这不废话吗？你见过鬼能拿起东西敲铁门吗？鬼是不能拿东西的，就是一个灵魂体。”二长老寇勋看起来很专业地解说着。 “不能拿东西的鬼你看过吗？”白如雪不服气地问。 寇勋摇了摇头，“看《神鬼志》里面介绍过，真的我也没见过。” “不用争辩了，应该是他们还没死。这事倒让我想起了一种叫辟谷丹的丹药，听说可以当食物使用。听说林晨招揽护卫，其中条件之一就是一颗破壁丹，他能有如此灵丹，随身带一些辟谷丹也不是不可能。嗯，应该就是如此了。”想不到薛云观还真是猜个正着。 “要不，咱们进去？”沈中兴问。 薛云观冷哼道，“我都说了，不要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他们身上就算带着辟谷丹也是有限，还是等着他们吃尽辟谷丹饿死吧！一旦发生打斗，若能全部留下还好，若是跑了一个，对无量宗都将是一场灾难。” 在薛云观的坚持下，铁门最终没有打开。 无量宗在等着林晨三人饿死的那一天。 每隔个三五天，无量宗的人都会敲敲铁门，无一例外，里面都会有人回应。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一个多月后。 派去泷水城的弟子回来，把打探的消息向薛云观汇报了一遍。 据那几名弟子说，逍遥王府的势力非常庞大，就连扫地的都是凝元境强者。而且，逍遥王林晨向来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此之前，林晨也是经常性地失踪，据说是游历江湖。每天到王府拜会林晨的各级官员络绎不绝，都是失望而返。 逍遥王的父亲主持王府各项事务，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表现，根本对林晨失踪之事毫不在意。至于两个随身护卫的来历，这几名弟子却是没能打听到。 “既然没有人知道，那就继续困死他们。不然就算大战一场，无量宗也不可避免有所损伤，那两名护卫看起来功力非常强悍。” 在石山前，薛云观再次做出了这个决定。 “赤炎神剑会不会被他们破坏掉？”白如雪担心地问。 “当然不会，他们未必能发现暗格的，即使发现了，如此神兵，他们肯定想着据为己有，怎么会破坏呢？更何况，没有人能拿得起来那把剑，又如何破坏？用石头砸？开玩笑呢！”薛云观言之凿凿地说道。 既然宗主做出了决定，大伙自然没有异议。 实际上，没有人有把握全部留下林晨三人，当然了，他们心里在意的只是那两名护卫。作为凝元境强者，若是一心想逃，若不是实力上碾压得太多，一般人是留不住的。 在这种状态下，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 石山前的防守越来越严密，整个无量宗逐渐笼罩在一种凝重压抑的氛围之中。 每隔几天敲打一次铁门已经变成程序化，每一次敲打，里面都会有回音。似乎在告诉外边的人，我们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因为里面的敲打声，看起来是那么有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量宗凝重的氛围渐渐演变成恐慌。 这种恐慌是在六位宗门高层之中蔓延的，普通的弟子甚至不知道石山里还关着三个人。在无量宗来说，这也是一件绝密的事情。知道的都是极其心腹的弟子。 这样的情形，一月复一月，一直持续了近半年之久。 半年的时间，对无量宗来说，是一段极度煎熬的岁月。 这一天，宗门六位高层又是齐聚在石壁前。 敲击完铁门，听到里面的回音，薛云观脸色极度难看。 “宗主，又一天过去了，他们还没饿死。”白如雪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怎么回事呢？他们会有那么多辟谷丹？”薛云观完全没有了当初的自信。 “还继续等下去吗？”白如雪问。 薛云观沉吟着没有说话。 “要不然杀进去吧？这样每天提心吊胆，谁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副宗主沈中兴试探着问道。 薛云观没有一口回绝，但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望着石壁犹豫不决。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石壁发出吱吱的响声，铁门竟缓缓地打开了。 以薛云观为首的六人如临大敌般退后了几步，同时亮出了兵器，形成了半个包围圈，将铁门围住。 数息之后，只见林晨及他的两名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令薛云观等人奇怪的是，在山腹中近半年之久，林晨等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狼狈不堪，脏兮兮的样子。 他们一个个衣着整洁，几乎一尘不染，精气神十足，也没有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连头发也是梳理得整整齐齐。 根本没有任何被困在山腹中的痕迹，好似刚刚在家中换好衣装，准备出门远游一般。 “薛宗主，你这是何意？本王被困山腹之中许久，刚一脱困，你就刀兵相向吗？”林晨站在铁门前，含笑问道。 “哪里，怎么敢呢？只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而已。” 林晨这幅样子，薛云观几人倒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信口应付道。 两边什么状况，彼此心知肚明，只是这一层纸还在蒙着，没有最后撕开。 “我去看看机关出了什么问题。” 白如雪对薛云观说了一句，从林晨身边绕了过去，径直进入山腹之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碾压 “薛云观，你可知罪。” 林晨没有理会白如雪，看着薛云观突然沉声喝道。 薛云观道，“王爷息怒，是本宗失误，致使阵法失灵，以致困了王爷如此之久，期间本门竭尽全力设法搭救，每隔几日都会敲击铁门传递消息，以表示我们正在设法营救。” 林晨哈哈大笑道，“放屁，你是看看我们饿死没有吧，这笔账不算完，咱们日后再算。我们走……” 说着话，迈步向前走去，司马空和简清寒一左一右护在林晨身边。 “动手……” 薛云观大喝一声挺剑直刺林晨，司马空身如鬼魅一般，后发而先至，一掌印在薛云观胸口上。 想不到，只这一掌，已达凝元境四重的薛云观竟被司马空拍得胸塌骨折，倒飞而出，在空中飞出十几米的距离，重重摔落在地上。 只这一记交手，无量宗其余四人急忙收住身形，缓缓后退。 薛云观是无量宗境界最高的一个，是群龙之首，只一个照面便被人一掌击成重伤，其余四人再看向司马空时，才注意到他比进入山腹之前强悍得太多的元力波动，无形中多了几分忌惮。 “宗主，不能放他们走，剑没了，玄金晶也没了。”山腹之中，传来白如雪惊慌失措的声音，人还未至，声音已是远远地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窈窕的身影飘然而至，出现在铁门前。 她没有看到司马空刚才惊艳的一掌，也少了一些敬畏之心，见本门几人围而不攻，便问道，“为何还不动手？” 沈中兴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了躺在地上的薛云观。 “好了，你们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刚才给了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可惜，被你们浪费了，无量宗从今日起在武道上除名了。” 林晨神色冷峻地说了一声，右手一挥，司马空和简清寒撤出背后宝剑，身形一闪扑向面前几人。 两柄宝剑宛若游龙出水，寒光霍霍之间剑气纵横，散发出摧毁一切的气势。 凝元境高手之间对决在这里变得极为简单。 剑气所至，无量宗的强者如枯枝败叶一般，几个照面，便已血光喷射，断肢横飞。 白如雪见状，急忙手势一扬，一道传讯令发射到空中。 未等传讯令散去，司马空和简清寒已经收住剑势，无量宗副宗主沈中兴、大长老符栋、二长老寇勋、三长老鲁德生四人，全部身首异处，倒卧在血泊之中。 白如雪惊骇欲绝，便想沿着石山向别处逃离。 简清寒化作一道罡风，飘然追至，手中剑拦腰横扫，三尺长的剑气如切豆腐一般，将其切为两半，一缕香魂，就此西去。 林晨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他只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同时目睹这一切的还有无量宗宗主薛云观，此时的他，躺在地上不住地从口中喷涌着血水，折断的胸骨已经伤及脏腑，现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林晨迈步过去，停在薛云观身前，声音冰冷地说道，“薛云观，赤炎神剑非你之物，此次前来，本王只是想取回此剑。怪就只怪你们对本王起了杀心，才有灭宗之祸。” 薛云观手捂前胸，又吐出一口血水，用手指着林晨，“林……林晨……” 至于后半句，他想说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话说到这里，他便脑袋一歪，腿一蹬溟然长逝。 “二位，恭喜了。”林晨转身看向司马空和简清寒。 司马空微笑道，“多谢王爷成全，想不到两种丹药竟神奇至斯，短短半年间，竟让境界接连突破，连破三重。” 简清寒也是感叹道，“此一行真是天大的奇缘，想来昊天门现在的实力，在大夏足以排进了前三。” 他这样说并没有夸张，进入山腹之前，司马空是凝元境五重，而此时已经达到了八重。他自己之前是四重，现在已经是七重巅峰，假以时日，便可以晋级八重。 “赤炎神剑虽是本门长辈遗留之物，得此物无非是增强本门实力。如今耗用了王爷许多灵丹，昊天门无以为报，便以此物相赠。”司马空沉吟道。 “那就多谢了。”林晨自然不会推辞，此剑就算在昊天门中，他们也无人能用，但这份情着实不小。 三人正谈话间，只见许多人影向这边奔来，正是看到传讯令的无量宗弟子。 林晨三人之所以在这里停留，也正是在等着这些人。 无量宗的弟子越聚越多，他们到了此地看到场中情形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团团将林晨三人围住。 林晨看着他们，说道，“无量宗今日灭宗，你们各自散了吧！” 这些弟子彼此看了看，有的慢慢抽身退去，有的却怒视着林晨三人。 林晨冷笑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想走的本王绝不阻拦，想报仇的放马过来。” “报仇。” 一名初元境弟子喝道，“他们只有三人，和他们拼了。” 随着这一声喊，数十名武者弟子各持兵刃围攻上来。 司马空和简清寒不待林晨说话，挥剑朝人群中杀去。这些初元境弟子哪里有他们的一合之敌，剑气纵横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片刻之间，这数十人尽被斩杀当场。 其余人被司马空和简清寒的强悍战力所慑，一哄而散。 简清寒双足在地上一顿，身形弹射而出，直扑其中一名武者弟子，手指在其背后点了几指，将他制住。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询问了片刻之后，手掌在其脑海上一拍，那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王爷，重要情况。”回到林晨身边，简清寒急促地说道。 “什么情况？”林晨知道能让简清寒动容的事情，肯定是件大事。 简清寒冷声道，“无量宗设有一秘密地牢，里面关着近千名女子。” “走，去看看。” 不用细说，林晨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简清寒前面带路，往宗门最高的一处建筑行去，沿途看到许多无量宗的弟子仓皇逃离。 但凡发现有武者境的弟子，简清寒无一放过，全部予以诛杀。 不一刻，三人已站在那座最高的楼阁前。 林晨抬头看了看悬挂在上面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浮雕着三个大字——养心殿。 看起来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地方。 “就在里面。” 简清寒继续往里走去，边走边辨认着地形。 在一间香雾缭绕的房间内，简清寒搬开了墙边的一个木柜，露出了装有机关按钮的墙壁，“打开机关的方法没有问出来，王爷请……” “就知道我能打开？”林晨笑道。 “王爷学究天人，我还真不知道有王爷打不开的机关呢！”简清寒回以一笑。 第二百一十二章 秘藏 林晨不再多说，启动系统功能，最后在墙壁的机关上按了几下，墙壁翻转成一道暗门，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 三人顺着石阶下去，这次没有暗门了，而是进入了一个石厅，非常大的石厅。 一条宽阔的甬道，两侧是一排排的石屋。 林晨推开了一间，向里面看了看，一名女子正侧身朝里躺着，长长的头发披散着。 听到动静，那名女子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姿势，继续躺着。 林晨看到的是一张年轻而清秀的脸，但表情是那样的麻木，似乎已经没有了表情，只剩下麻木。 石室里边很简陋，充斥着一股尿骚味，一个脏兮兮的马桶就摆在床榻下，也不知道这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是怎么忍受的。 林晨又看了几间，大体情形都差不多。每间石屋都有一个女子，不同的是，这些女子有的坐在榻上抱着腿发呆，有的在小声抽泣，有的在睡觉，还有一个正在拿石片割腕的，被林晨救了下来。 经过询问，果然如林晨所料，这些女子来自不同的地方，都是被无量宗掳掠而来，其中有一些还是近几日才被关到了此处。 从头一直走到尾，林晨大致数了数，共有一千一百多石室，无一空闲。 “真该把无量宗合宗屠灭，看来还是太手软了。”看着一间间石室，林晨脸色铁青地说道。 “武者境几乎都被诛灭，漏网者无几，也算诛除了首恶。接下来怎么办？”司马空问道。 “先救出来，由官方统一安置。”林晨沉吟道。 费了好大劲，经过一再说明，林晨才让这些女子相信他们三人是来营救她们的，而不是和抓她们的人一伙的。 这些女子聚集在甬道中，开始放声大哭，有的身上还带着伤，哭声格外凄惨。 在相互扶持下，林晨把她们带出了地牢，出了养心殿，来到无量宗弟子的厨务堂，让她们先自行做些吃的。 这些女子在地牢里备受虐待，大多饥饿不堪。厨务堂中一应米菜俱全，只能先自食其力了。 随后，司马空在厨务堂外面值守，林晨跟着简清寒来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建筑。 里面有一个宽阔的密室，是无量宗放置宗门财产的地方，存放着无量宗千年来的积累。 里面有海量的金银细软、珠宝玉器、各种珍贵材料、兵器、功法、技法和一些千奇百怪之物。 “如何处置？”看着惊人的财富，简清寒问道。 “留下一些银票，给那些女子安身之用。”其余你随意挑，剩下的给我。 “那怎么可以，还是王爷先挑。”简清寒道。 林晨摇了摇头，“简长老就不要客气了，毕竟是你问出了无量宗的藏宝所在。” “那我就不客气了。” 简清寒不好意思地说道，“功法、技法对本门用处极大，老夫都要了可不可以？” “没有问题。”林晨欣然点头，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是最没用的，系统里那么多高级的功法、技法随时都可以兑换。而对于昊天门来说，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东西。 “还有这上百件兵器，品质都算上乘，本门也需要。”简清寒又说道。 “没有问题。”林晨依然点头。 “继续。” 林晨微笑道。 简清寒摊了摊双手，“足够了，这些东西还不知如何带走，其余的就归王爷吧。” 林晨点了点头，这里有满满的一箱子银票，他大致地看了一下，应该有四千万两左右。 他取出了四分之一，交给了简清寒，“这一千万两，你拿着，现在武道动荡，昊天门还是尽快提升实力，将来或可成就一番大事业。” 有了银票，可以购买许多药材，提升弟子实力，当然了这种药材与林晨的丹药却是无法相比的。 简清寒有些迟疑，“王爷，这不好吧，昊天门已经拿得够多了。” 林晨摆摆手，“无妨，尽管拿去便是，其余你无法带走东西，我来负责，什么时候方便了，再交到你手中。” “如此就多谢了。”简清寒把厚厚的一大摞银票放了回去，这些银票带在身上也不方便，索性一同存放在王爷这吧。 林晨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他与昊天门之间经过这些次的交道，也算臂膀相助，肝胆相照，尽管开局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但在以后还会互相借力，尤其林晨的大业，其实也算上了昊天门一份，把他们的力量计算在内了。 “老夫这就出去等候。” 简清寒非常知趣地自己先出去了，他知道林晨有许多不方便为人知道的秘密，正因为这样，他与司马空对林晨既是敬畏，又多了一些忌惮。 尽管林晨是如此的年轻，昊天门已经定下了与林晨交往的原则，只有从善，绝不交恶。 用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林晨才把所有东西存放进系统空间，原有的三百立方米容积已经不够用了，他又扩大了二百立方米。具体这些东西价值多少，林晨还无法估算，但一个宗门千年的积累被他连锅端起，绝对已经跻身于大炎顶级富豪之列。 再次回到厨务堂时，众女子已经吃喝完毕，在享受美好的阳光，在地牢里暗无天日，难得出来看到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她们的精神好了许多。 简清寒把藏宝密室的事情向司马空说了之后，司马空把林晨拉到了一边，“王爷，那一千万两还请收回，这次无量山一行，本门所得已经太多，王爷经营诺大的八座城池，正是用银之际。若王爷有暇，往昊天门一行，把功法、技法等秘籍带到本门之中，对本门来说，远胜千万银票。” 林晨开辟水属性气海所需要的水属性元气便在大夏境内，本来他也准备日后要去一趟的。木属性和土属性两种元气，则在大晋。顺序先后，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去大夏，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砸青阳门的场子。 司马空既然如此说，他也就没再坚持，“此间事了，回泷水城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一起动身去昊天门即可。”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见神医 返过身，林晨把一千多女子召集到一起，林晨给每人发下了五百两银票。如果不是太挥霍，这些银两足够她们安身之用了。 大家捧着银票集体给林晨三人跪下了，再三叩谢相救及赠银之恩。 林晨好说歹说才让她们起来，因为这些女子大多数体质很弱，无法自行出山，林晨便让她们自寻房间暂时住了下来。 到山外联系官府的事情自然而然又落到了简清寒的身上，没办法，司马空是门主，林晨是客卿副门主，还是王爷。 两天之后，简清寒用林晨的身份令牌带着官军来到了无量宗。此地属于大安城管辖，城主娄以方亲自带人过来的。 林晨把发现无量宗非法拘押大量女子，带人前来查看，遭到无量宗攻击，双方发生冲突，最终铲除首恶，救出拘押女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些事情确实都发生了，只是顺序略有不同而已。 有这些女子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大安城的武道监察衙署把事情经过记录下来，证人按了手印，这件事情就算调查完毕，至于以后如何上报朝廷，如何下海捕文书捉拿无量宗余众，林晨自然不会过问。 林晨以王爷的身份，告诫娄以方妥善处理被掳女子，送她们安然返乡，否则怎么怎么样。 娄以方忙不迭地一一答应，说起来，无量宗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是他监管不利造成的。如果朝廷追究下来，恐怕他也脱不了干系。 好在林晨提出可以算作是以大安城为主，林晨为辅共同查获此案，也算给了大安城一份功劳，双方皆大欢喜。 事情交待给娄以方之后，林晨又告诉了众女子自己的身份，让她们如果遇见麻烦到泷水城找自己。这些话是当着娄以方的面说的，也算是一种警告。 离开了无量宗，三人来到流炎谷，木屋还在，但许虎已不知去向。 从房间积落的灰尘上看，应该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过了。 三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得离开。 十五日后，林晨和司马空、简清寒返回了泷水城。 刚进城门，碰到了一名王府的亲兵。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那亲兵急匆匆地说道。 “出了什么事情？”林晨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快回王府吧，好几件大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那亲兵着急地说道。 林晨快马加鞭，径直赶回府中。 一进府门，正碰到佟业秋，此人正倚在墙边，手拄着扫把看房檐上一个麻雀踩着另一个麻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游戏。 看到林晨进来，他急忙拿起了扫把，扫了几下地，然后对林晨说道，“王爷，老太爷急着找你，快去。” 林晨蹬了他一眼，和司马空、简清寒往里行去。 “王爷回府” 有下人看到林晨，大声唱喏。 很快，林震南快步走了出来，“你回来就好，真是急死了，再不回来就会死人啦。” 林晨看到父亲五官俱在，四肢皆全，这才稍微放心。 “怎么回事？”林晨边走边问道。 “救那些武道世家的人时，你是不是给大夏的钱程、董方宁、严阵、扈万山吃了毒药？”林震南问道。 林晨点头，“没错，不给他们吃药，他们能放咱们过来？” “现在他们正在府中，如果你再晚回来几天，估计就得死在咱们府中了。” “按时间算，已经过了一年了，他们还没死吗？下药的时候，本来就没想给他们解药。”林晨皱眉道。 “鬼手神医来了，给他们服了药，可压制毒性一两个月，暂缓毒势发作。”林镇南解释道。 “啊，神医来了，先见见他吧！” 林晨轻呼一声，鼻子闻了闻，拐向东边的一个阁楼，那边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还没到阁楼前，神医已经带着两个童子站在了门前。 “小师父，别来无恙啊！”神医还是一副老不休的样子。 “差点就见不着了，你说有恙还是无恙啊？”林晨打着哈哈说道。 “光听说你给别人下毒，谁又能害得了你？”鬼手神医不以为然地回道。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当初家父被关在黑石城，我去得时间正好，若是晚一天，就被田真干掉了。你想啊，以我的脾气是不是得杀上朝廷，杀田真，杀王安禹，杀三皇子，再杀了狗皇帝，那我还能有命在吗？”林晨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鬼手神医呵呵笑道，“好像说得有点道理，是不是在怪我离开了林府？” 林晨道，“怪你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把你调虎离山，从黑石城弄走的？” “左右林家上下没有什么损失，就算知道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晨盯着鬼手神医，“我想我应该有知道仇家的权利吧？” 听到鬼手神医如此回答，林晨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有人配合朝廷调走了鬼手神医，而且来头不小。 那简直是一定的了，能一封信就让鬼手神医前去治病的，自然不是等闲人物。 “那是一宗之主……” 鬼手神医轻轻摇头，“尽管你已经贵为王爷，但你的权势只在大炎，那是大夏的宗门，而且门中有五位凝元境强者。” 林晨闻言笑了笑，“五位凝元境很了不起吗？就在前几天，我们还灭掉了大炎的无量宗，他们可是有六位凝元境的。” “灭掉了无量宗？怎么可能呢？你们多少人？” 面对鬼手神医的质疑，林晨朝远处的司马空和简清寒招了招手。 司马空两人看到林晨招呼，向这边走来，林晨与鬼手神医师徒叙旧，他俩并未过来打扰。 “见过廖前辈……” 二人对鬼手神医躬身施礼，神医本名廖元卓，司马空一直如此称呼。 “我小师父说，你们三个干掉了无量宗，可有此事？”鬼手神医直接对质。 司马空含笑道，“此言不虚，凝元境六人全部干掉了，武者境应该也没逃掉几个。不过若说是我们三个干掉的却不准确。” 鬼手神医一副恍然的神情，“我说呢，凭你们三个怎么能干掉一个宗门呢？” 司马空看着林晨笑了笑，“廖前辈理解错了，倒没有其他助拳的，实际上只有我与大长老两个动的手。” “啊……” 鬼手神医呆了一下，道，“你们两个……你们的气息？” 司马空点点头，“前辈所猜不错，王爷给我们提供了破壁丹和大元丹，半年之内都升了三个境界。” “居然这样神奇？”鬼手神医脸上浮现出无限向往的表情，“小师父，可以给我大元丹和破壁丹的丹方吗？我想试着炼制。”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上有旨 “还没走就要跑了？”林晨笑笑道，“那些书背下来了吗？” “背下了。”鬼手神医一仰脖子，颇有几分神气。 接着，鬼手神医背了一段《三年炼药，五年炼丹》，虽然有错的地方，但大体意思都对。 林晨估计他所谓的背下来还是理解了的意思，有司马空在跟前，他也就没有继续考教。 鬼手神医背完，拿出了一个小瓶，递给林晨。 “什么？”林晨疑惑地问。 “你看看。” 林晨晃了晃小瓷瓶，里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打开瓶塞，往手上一倒，里面滚出来几粒黄色的丹药。 “辟谷丹” 简清寒闻到味道，看到颜色形状，脱口而出。 “正是。” 鬼手神医得意地点点头，“小师父，怎么样？我已经炼出了辟谷丹。” 林晨捏起一粒丹药，仔细看了看，捏碎了又观察一下里面，不禁点头道，“虽然品质略微差了些，但确实是辟谷丹。” 鬼手神医更加得意，“只可惜，没有其他丹方……” 话没说完，林晨从怀里取出两本小册子交给鬼手神医，“这是大元丹和破壁丹的丹方，里面详细介绍了各种材料的选择和炼制细节，拿去研究吧。” 鬼手神医接过小册子，连句场面话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林晨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回来，你还没说那人是谁呢。” “万玄宗宗主毕节。” 说完，鬼手神医溜烟地跑开了。 林晨笑了笑，如果神医真能炼制成功，对将来的大业将会有许多助力，毕竟他靠步数值兑换的终究是有限的。 这样就会把银子变成材料，把材料再变成丹药。 但炼丹又哪有那么容易，光这几粒辟谷丹，林晨都能想象到鬼手神医失败了多少回。 至于他说的万玄宗，林晨默默回想了一下《三国宗门志卷二十九》里的记载，把这个宗门的资料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 离开鬼手神医的阁楼，林晨随着父亲到了另一个房间。 “逍遥王，你总算回来了。” 躺在榻上的一个男人艰难地说道。 林晨看了他一眼，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钱将军，我以为你早死了呢？” 这人正是钱诚。 钱诚面带苦笑，“逍遥王爷，以前是我的错，可我也被逼无奈，既然做过错事，我愿赎罪。” 林晨取出了小镜子和半瓶蓝色药片，往钱诚身上一扔，“当日我好心送你，特意嘱咐不要给太监，结果怎么样？” 钱诚挣扎着坐起来，“我痛改前非还不行吗？侯公公这个该死的，死得好……” 林晨冷笑，“凭这几句话，就想要解药？” 钱诚闻言犹豫了半晌，才说道，“我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告诉你，这件事若是朝廷知道，钱某必死无疑，这算是诚意吧？” 林晨看他这么郑重说出来，便点头道，“说说看？” 钱诚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可听说过血魔教？” 林晨何止听说过，与血魔教还有过一番激战，那次若不是他模仿声音指挥傀儡，恐怕昊天门离灭门也不远了。 但他只是神情淡定地回道，“略有耳闻。” 钱诚“嗯”了一声，继续道，“之所以提到血魔教，是想让逍遥王爷以后务必多加提防这股势力，因为血魔教背后有朝廷的影子。” “胡说吧？” 这个消息可以算是惊天的秘密了，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怎么会胡说呢？我是朝廷的人，这个秘密还是知道的。” “我问你，你回到朝廷之后又怎么跑这里来了？” 钱诚道，“这也多亏王爷干的好事，各路大军都吃了你的亏，相比来说，我们比神龙军还要好一些，挨骂是肯定的了，但没有实质性的处罚。眼看毒发日期将近，我这才抱病调养，离开了军中。” “解药可以给你，不过每一年之期需要巩固一次。在此期间，你要多留意朝廷的消息，如果有什么大的动静，须及时报给我。”林晨想了一下，说道。 钱诚似乎对林晨的条件早就想好了，听完忙不迭地点头。 林晨这才给了他一粒可以压制毒性一年的解药。 随后又去了另外三个房间。 见到了被他下毒的董方宁、严阵、扈万山三人。分别给了他们一粒与钱诚同样的解药。 林震南看到林晨忙完，把他带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解毒的事情处理完了，该说别的事情了。” “看来发生不少事啊？”林晨笑笑。 林震南白了林晨一眼，“你这一走就是半年，连个口信都没有，想想吧，半年的时间都能生一窝小狗了，不发生点事，还能对得起逍遥王府。” 林晨吐了一下舌头，道，“这次情况特殊，父亲先拣紧要的说吧！” “三个月前，据何长老说，在泷水城发现了青阳门大长老徐中迟……” “徐中迟？” 林晨霍地站了起来，“后来呢？他来找麻烦了？” 林震南摆摆手示意林晨坐下，“后来再也没有现身，当时府中做出了严密防范，可惜空等了一个多月。据大家共同分析，可能是府中防范力量太强，他们知难而退了。对了，这段时间，共有七位凝元境强者应募，因你没在，一个没有留下，只让他们在迎宾楼等候。” “迎宾楼？”林晨似乎没听过这个地方。 “是咱们林家的产业，封地内的人口越来越多，为父就开设了一些商铺，迎宾楼就是其一。” “初元境武者呢？”林晨问。 “先后招募了二百四十人，比原计划多出了四十人。” 林晨道，“无妨，银子不是问题。别的事情呢？” “还有一件大事，朝廷颁下了圣旨，因你不在，徐威接的旨。赐银六十万两，专修逍遥王府。” “赐银倒是好事，可是咱们也没想在泷水城久居，将来还是要回大夏的。”林晨嘟囔道，“不然咱们自己不会大修王府？” “可能圣上是把王府也当做驸马府，不想太过寒酸吧。圣旨里还给晨儿赐婚了。” “难道皇上知道了晨儿和霓裳的事，特此下旨玉成好事？”林晨双眼放光地说道。 林震南眼神有些迟疑地看着林晨，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恐怕未必如你想的那样，这次皇上赐婚的可不是云月公主，而是她的妹妹蓝星公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御笔写的 “会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林晨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难道老皇帝两个女儿都舍下了？” “别做梦了，虽然为父倒希望林家子孙繁茂，可人家是公主，你看看这事怎么办吧？”林震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对，据我所知，传圣旨不得本人亲自接旨吗？给徐威算怎么回事？”圣旨这东西，林晨自然不会陌生，但只是耳闻，从来没有接触过，从影视剧上看，给谁的圣旨都是谁跪着接的。 “钦差在城里等了两个月，你音讯皆无，后来钦差无奈才如此处理的。”林震南解释道。 “我不亲自接旨，还做数吗？”林晨问。 “应该吧，自古君无戏言，圣意都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圣旨在哪里？我看看。”林晨感觉有些麻烦，此事纯属意外，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不是纯属家长作风吗？ 林震南带着林晨去了另一个房间，里面香雾缭绕，案上两根蜡烛正燃着，香炉中的香烧了半截，正冒着烟，后面一个木架上供着一副黄绸缎卷轴。 林晨打开了卷轴看了看，果然如父亲所说，字字写得分明，里面把林晨褒奖了一番，赐银赐婚，彰显皇恩浩荡。只是那“蓝星”两字显得格外刺眼。 他一想到玄霓裳甜美的声音，充满灵性的目光，可爱的表情，美丽的样貌，就感觉一阵的挠头。 难道有情人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历磨难，一段情要如此曲折多舛吗？ 林晨看着圣旨想了好半天，忽然问林震南，“这圣旨是谁写的？” 林震南道，“钦差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为父偶尔陪着饮宴，话题聊了很多，钦差也是要与晨儿曲意结交，说了许多盛赞之辞，他说，皇帝对晨儿欣赏有加，那日心情极好，所以御笔亲书赐婚。” 林晨点点头，“是他亲自写的就好办。” “什么好办？晨儿的意思是？”林震南有些迷糊。 “父亲且先去歇息，晨儿在这里呆一会儿。”林晨眸光闪烁地说道。 林震南没有多想，依言离开了房间。 等父亲离开，林晨关好了房门，从系统空间中取出纸笔，又兑换了一种高效的消字灵，试着涂在了“蓝星”两个字上。 在消字灵的作用下，墨迹一点点变淡，一刻钟之后，字迹完全消失，公主前再没有“蓝星”两个字，而是一小段空白。 等消字灵涂抹的部分完全风干，林晨启动了系统中模仿笔迹的功能，拿起笔蘸了蘸墨，在空白处中规中矩地写下了“云月”两个字。 放下笔，他反复端详着，比划的粗细、特征、布局、风格与其他字完全一致，通篇笔迹浑然天成，怎么看都是一体的，丝毫看不出曾经涂改过。 这样就可以和皇帝耍赖了，因为是他自己写的，就不会连累别人了，否则若是由别人代笔，把公主名写错了，恐怕皇帝一怒之下会罢官免职，甚至会砍了脑袋。 这样一来，耍赖的时候，他就毫无压力了。 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皇帝的记忆也会有些模糊，尽管心里知道许的是蓝星，谁知道他会不会怀疑自己当时落笔时写错了。 打定了主意，林晨把父亲请了过来。 “父亲，晨儿刚刚又仔细看了一下，圣旨上明明写的是云月公主吗？”林晨想在林震南身上先试试效果，故意这般说道。 “怎么会？” 林震南自语了一句，走到香案前，拿起圣旨仔细看去。当看到林晨涂改的地方，不仅轻“咦”了一声。 然后又从头看去，“不对，原来明明是写着蓝星公主，怎么变成了云月公主呢？我可是看了不下二十遍啊，咱们林家第一次接到圣旨，何等荣宠啊！” 林晨笑眯眯问，“皇帝会不会天天看，看了几十遍？” “怎么会呢？”林震南笑道，“皇帝哪能像为父这样清闲，应该是草拟之后，核对无误之后就交给钦差了吧。” “可是，明明是云月公主，父亲怎么当成了蓝星呢？” “真是奇怪？”林震南看着圣旨喃喃自语，忽然，他看向林晨，“是不是你给改了？” “父亲就说改的有毛病没？”林晨坦然承认了此事。 林震南急道，“私改圣旨可是大罪，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林晨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在皇上跟前晨儿可不会承认的，明明圣旨上就这么写的，皇上难道还会因为自己笔误治我的罪吗？” “这样能行吗？云月和蓝星到底哪个好？”林震南迟疑着问道。 林晨道，“哪个好有什么关系，霓裳是唯一的，这就足够了。总之事情就这样了，其余的由晨儿自行处理。” 林震南摇头叹息道，“只能随你了，大不了，咱们再逃亡呗。” 林晨忍俊不禁道，“父亲严重了，之前说了这么多，可还有其他大事发生？” 这句话好像一轮红日，一下点燃了林震南的眼睛。 他从刚才的恍然状态中解脱出来，突然变得格外兴奋，突然身上的气势暴涨，发出强烈的元力波动，“这算不算是大事？” “父亲，你突破到凝元境了？”林晨感受着父亲身上的气势惊喜地问道。 林震南中指在唇边一竖，嘘了一声，身上的元力波动顷刻间又回落到先前状态，“不可张扬，老子两个月前已经是凝元境了，现在是凝元境二重，别人都不知道，我一直都用匿元术隐藏着呢。” “好好，当浮一大白啊！”林晨欣喜不已，父亲越强，才能足够安全，想不到父亲竟也有着扮猪吃虎的想法。 两人轻声谈论了几句，林晨又给了父亲两瓶大元丹和破壁丹。 林震南拿着丹药感叹道，“若不是有晨儿，恐怕为父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凝元境。” 林晨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满足，他安慰道，“凝元境并不是终点，凝元境之上还有真元境，父亲奔那个目标去。” 林震南自信地点了点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不到真有希望实现，为父会一直努力的。” 说道这里，他的神情突然有些黯淡下来。 林晨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急忙问道，“怎么了？” 林震南叹了口气，“只是，林家有三兄弟，现在你的两位伯父却落后了许多。” 父亲始终是这样，比较重感情，对自己如此，对两个哥哥也是如此。林晨感受到了父亲心里的那份沉重的伤感，沉默片刻道，“父亲想给就给吧，林峰和林涛花天酒地我不管，但若是依仗林家权势欺压良善，我必亲自废了他们。”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矿 “他们日常行为的确有些不检点，为父特意去训斥了他们一顿。以后我也会经常监督的。”林震南神情中也带着几分失望。 林晨倒没再多说什么，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胸无大志也好，他们武道颓废也好，只要不为恶，跟他林晨没有什么关系。 和父亲又说了一些亲军发展的事情，林晨便进入了密室之中。 第二天，迎宾楼的七位凝元境应募者被相继召到王府面试，每个人一进入王府，都会看到一个拿着扫把扫地的人，那个人同样是凝元境强者。 于是，他们知道了有关佟业秋的故事。 其中不乏与佟业秋相识的，彼此在这种场合下相见，却是妙趣横生，各人心中所想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七个人都没有问题，林晨全部收录到了王府之中。 至此招募的凝元境高手已有十四人之多，林晨命名为“逍遥十四卫”，便以此数为限，暂不再进行招募。再有想进入王府得到凝元丹者，将等到明年。 “逍遥十四卫”在每年将进行考核，优胜劣汰，有空缺之后再予以招聘。且不说凝元丹，光是二十万两银子，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吸引力。想当初林家，历经多少代积累，资产也不足百万。 十四卫，这个数目比大晋龙虎金卫的十人之数还要多，但龙虎金卫中每一人都要经过长久的考察，没有任何问题者才能进入皇宫之内，人家是宁缺毋滥，否则误入一人，都可能出现天大的问题。 这些“逍遥十四卫”并非都在王府做护卫，林晨根据各人所擅长的领域不同，选择一部分人对已经招募的五千亲军进行训练。 在泷水城，林晨停留了十余日，而后再次离开。 离开前，林晨给了林震南一颗丹药，这是留给大晋皇帝姬乾的，这一次离开不知道几时能回来，真要给姬乾玩死了，事情可就大了。 别的事情之前已经安排好，譬如亲军的后续招募，按两万限额足额招满，以及新王府的建造等事情。 至于圣旨的事情，林晨暂时先放在那，等皇上有人来洽淡嫁娶之事再跟他们耍赖，他总不能拿着圣旨去大殿上说，皇上，你写错了，不是蓝星，而是云月。 在林晨离开之前，司马空、简清寒、吕斌、何仙菱以及弟子王大萌先行离开。随后，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的钱程、董方宁、严阵、扈万山四人第二批离开。 三方约定了在青阳山某处集结，然后各自上路。 林晨选择了独自出发，除了要步行刷步数外，与这些人同行，其实也并不方便，毕竟这是完全莫名其妙的组合。 一个是大夏的叛逆，大炎的王爷，另一方是大夏的军方，或者大夏的武道宗门，而且要经过大炎、大夏两国境内，旷日持久，目标非常显眼。 除了以上原因，林晨当然还有自己的一些隐私事情，不便外人知晓。 离开泷水城八百里，进入了葬神山山脉。 林晨在这里停留了半月之久，到各地采集矿石标本，通过系统的鉴定功能进行鉴定。 之前从姬乾口中得到的消息只是葬神山有着储量非常巨大的金矿，但姬乾本人只是知道在葬神山，具体地点却不知晓。 半个月的时间，林晨几乎跑遍了葬神山大大小小的山脉。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金矿的所在，而且不止一处，他一共发现两座含有金矿的山脉，一大一小。看其含金量和矿山大小，其价值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 最大的一处金矿位于一个叫神启岭的地方，山脉延绵数十里。 这个世界与林晨所知道的历史上的各个朝代都不同，金子储量非常少，因而特别珍贵，价值也特别高。 他所在世界的古代，金银兑换价大约在一比一百上下，而在这里，却是一比一万。一两黄金相当于一万两白银。 这也是当初林晨获得龙虎金卫的三块黄金令牌，想要伏青拿银子来赎，而伏青并不感到意外的原因。 而且，为了金矿，大晋国多年厉兵秣马，不惜大动干戈也要入侵大炎，夺下葬神山。 金山已经找到，只是眼下开采时机还不成熟，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 解决了这件事，林晨开始全速赶路。 他现在的速度较之进入无量山前已经提高了太多。 在山腹中，他成功地开辟了金属性气海，而且借助山腹中浓郁的金属性元气继续修炼，同时服用珍贵的辅助修炼丹药炼金丹，一直把金属性境界修炼到了五重。 现在他的火属性达到了七重，已经身具两种属性。 其功力比没有开辟金属性气海之前提高了数倍不止，就算不使用冰魄神剑，也可以击败普通的凝元境高手，比如徐老爷子，比如佟业秋。 而他的烟罗无影步更是进境神速，天下之大，尽可以去得。 一路风尘仆仆，眼看着离大夏只有二千余里。 这一日将近中午时分，林晨进入靖宁城，准备穿城而过，继续赶路。 行在街头，人流拥挤，他自然不能再度施展身法，而是跟在人流中缓缓前进。 前后左右都是普通的百姓，一路走，他们一路谈笑不停。 起初林晨并没有在意，但忽然听到了某一句，他不禁凝神继续听下去。 那是两个商人模样的汉子。 “对了，刚才你说，他们是大夏的人？” “是，听说还是大夏的通缉犯，整个家族避难来了咱们这儿。” “怎么还要诛杀满门呢？”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他们杀了李二爷，就是卧虎庄的李二爷。”这人说道此处，声音很小，几乎贴到了另一个人的耳朵上。 另一人一副恍然的神情，小声说道，“那是自己找死，李家的人也敢动，对了，他们怎么杀了李二爷？” “听说有什么事，双方起了冲突，李二爷杀上他们家了，但人家也不是吃醋的，就此打了起来，结果，李二爷就死了。” “那也太猛了吧，但灭门却是不至于吧？” “李家和城主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个外乡人，杀了也就杀了，天高皇帝远的，李城主就是土皇帝，谁又能怎么地吧？” “也是，快点走吧，一会时辰到了，看不成热闹了。” “我去，你怎么那么好奇，行刑的事也想亲眼看看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