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灵目天王》 与妙空对话录（1）关于本书 打遍南北西东（以下简称西东）：小和尚你好。 妙空：你好。 西东：小和尚好生俊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你？ 妙空：你为什么要创造出我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江湖？ 西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都有一个武侠梦。所以自然便有了你。 妙空：你让我做了叶莺鸾的打手，是不是还要安排我和她有某种亲密的关联？ 西东：现在你已经是她最亲密的人了，难道你没有察觉到？ 妙空：是么？可是我觉得露丝才是她最亲密的人。 西东：慢慢你就会察觉到了。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妙空：好吧，无所谓了。只要你不让我离开般若寺就行了。小僧舍不得那些师兄和师父。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西东：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般若寺是你的家，你永远都无法与它割舍。 妙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说来，做了叶莺鸾的金牌打手其实也蛮不错的。这女人样子美，扫荡赌场和妓院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难道这就是你心目中的江湖？ 西东：做打手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其实江湖，更多的还是要行侠仗义。我写这本书，主要就是为了圆满儿时的武侠梦。 妙空：对了，我见很多人说，你的风格与金老爷子很相似，你不是特意的模仿？ 西东：说没有模仿是假话。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读金庸武侠，常常读到如痴如醉。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张三丰带他远游，后与与杨不悔千里涉险。幼年张无忌是最让我难以忘怀的人物。 妙空：所以你写了这本书。可是，小僧的性格与张无忌一点都不像。 西东：坦率的说，张无忌的性格，是金老爷子所有书中最不讨喜的一个，所以你不可能和张无忌像，我不会允许我笔下的男主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大侠。 妙空：这么说来，我更像是杨过了？亦或是韦小宝？段誉? 西东：你希望自己像谁？ 妙空：我像谁还不是你说了算！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狄云。 西东：我明白你的意思，大丈夫从一而终，而你身边的女孩子有点多了是吗？ 妙空：可不是吗！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小僧和哪一个走到了最后？ 西东：你希望和谁？ 妙空：……小僧也不知。 西东：这才几个女孩子？你就迷糊了！后面你还要认识很多个美女呢！ 妙空：不是吧？我师父他老人家会怪罪我的…… 西东：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禁锢在般若寺中，见到的只是巴掌大的天。你必须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其实行侠仗义，要比礼佛诵经更让佛祖欢喜。 妙空：你说的也是，那小僧便按照你的安排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 西东：你的江湖你做主，未来日子里，你会面临诸多诱惑与抉择，你是人生全部都要靠自己去打拼，成佛还是成魔，全在你一念之间。 妙空：不管成佛还是成魔，只要为正义而战就好。 西东：说的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妙空：你当然会放心，因为我寄托了你全部的梦想，你的武侠梦，侠义梦。 西东：慎言，慎言，你这样说，会引来读者的板砖的！你可知道人言可畏？ 妙空：你处在现实中，所以要谨言慎行。而我身在江湖，可以肆无忌惮。 西东：青春年少不等于肆无忌惮，做人就要讲求责任。 妙空：我知道，这句话叶老板也对我说过。 西东：所以这本书，是送给那些心中依然留有武侠梦的读者的。我们都处在同一个江湖中。 妙空：谢谢你把我写出来，我会延续你的武侠梦，让这本书更精彩。 西东：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我还要去码字呢。 妙空：好的，我也要去干活了，今晚我还要扫平两家赌场。 西东：再见。祝你一切顺利。 妙空：谢谢。祝你写作愉快！ 对话录（2）浅谈武侠小说的没落与出路 妙空：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西东：小和尚，这几天你的烈火判官做得过不过瘾？ 妙空口诵佛号：还可以。想打就打，想烧就烧。怎一个爽字了得？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这本武侠小说貌似不大火呢？是不是跟身外的大环境有关？ 西东苦笑：其实武侠小说的没落是一种时代必然，当小说被历史、哲学与侠义精神所捆绑，导致武侠小说很容易被写尽，连金老爷子都说，自《鹿鼎记》后，即便再写，也是重复以前的作品，很难创新与突破，因而封笔。所以从那时起，武侠小说渐露颓势，到了如今，已经是鸡肋一般的存在。虽然时下各大网站依然保留此分类，试图挽救这曾经被誉为成年人童话的精神食粮，但也收效甚微。武侠小说的没落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随便百度一下，各种解析武侠小说没落的帖子与文章铺天盖地，读之心碎。 妙空：金庸把侠之大者写尽了，古龙也酣畅淋漓地抒写了各种性格的武侠，当下的武侠早就没有了出路。你把我变成叶莺鸾的打手与爱人，光是这个梗，其实也不新鲜，同样被人写滥了。所以说，武侠的题材其实很窄，之所以没落，是因为这个类别本身是在太缺乏竞争力了。 西东：你说得不错，尤其是在电子书刊大行其道的当下，很多武侠小说只能选择在网站上发表，明显干不过玄幻与仙侠类作品，而且重要的是，武侠小说更需要扎实的文笔，无形中增加了作者的写作难度。举一个例子，就拿《昆仑》和《斗破苍穹》来说，前者全文约110万字，斗破苍穹全文约530万字。前者写作时间是2002-2005年，用了三年。而斗破苍穹的写作时间为两年零三个月，2009.4-2011.7。粗略算一下，后者的速度大约是前者的六倍。 妙空：很多武侠作者的写作功底确实比较好，接近文青。 西东笑：这就是当下网络小说的趋势，读者的口味越来越高，要求的是快、多、爽，字数越多越好，更新越快越好，情节越爽越好，恨不得五步杀一人，十步灭一国，每章一美女……而武侠小说的写作方式，是根植于一个个主线事件，这些主线事件要么是江湖纷争、要么是家国危难、要么是儿女情长，因此题材太过单一，缺乏足够竞争力，所以才会有武侠小说今天的惨状。 妙空：那你说说，武侠小说衰落的主要原因，能不能解决一下？ 西东：武侠小说的衰落，大体上分为以下几种。 1，武功招式与威力不如玄幻、仙侠强大，玄幻作品中动辄毁天灭地，读者常常会大呼过瘾，这样的效果在武侠小说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因此造成读者流失。 2，武侠小说并没有作为一个文体的资格，只是“打斗与拯救”文体的一个发展阶段，虽然很多作者试图创新，但脑洞不够大，很难吸引读者。顺便说一句，开篇就是废材，要么被退婚，要么被凌辱、之后坠崖得奇遇，这样的小说我立马会终止 3，武侠小说的魅力在于中国历史、中国文化和侠义性格，然而这些都很容易被写尽，当写尽之后，正统的武侠小说就“寿终正寝”了。而缺少中国历史、中国文化和侠义性格的武侠小说又相对不好看得多。 4，读者不给力，读金庸古龙把口味读刁了，只要现在的武侠作者写的不如他俩就觉得不好看，“还不如再刷一遍金庸古龙”，而他们刷的金庸古龙也没花一分钱。在凤歌写《灵飞经》的时候，无数人去网上白看，一分钱没花，看完之后还骂凤歌，好像凤歌欠他们的一样。而玄幻小说读者还知道看一章给五毛钱呢！作者是鱼读者是水，水少了、水的杂质多了，让鱼怎么活？ 5，武侠小说的写作规律与题材被基本写尽的现状决定了写作难度巨大。 妙空：阿弥陀佛，那你还要写武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觉得你能够写出新意么？ 西东：坦白的讲，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新意。头两天忙里偷闲看了一部老片，《阿拉丁神灯》，看过之后我就在想，如果能把武侠与奇幻结合，会不会产生明显的效果？随后我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王晶拍的那部《超级学校霸王》，进而想到，如果把这部片子融进武侠中，会不会让人耳目一新？其实武侠小说到了今天，各种奇遇与复仇已经丝毫提不起读者的兴趣，若想突出重围，只能创新。正所谓老酒换新瓶，我坚信只要情节出奇制胜，就一定会吸引读者的胃口。三叔曾经说过，写网文，只要做好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就可以了。因此当今的武侠小说，除了文里文外的侠义精神，最重要的还是情节。 妙空：现在的网文很多很多，知名写手与大神同样在想这个问题，如何让自己的故事情节出奇制胜。你怎么就认为你的情节会超人一等呢？ 西东：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武侠小说不一定非要侠之大者，只要心怀天下苍生，即便是救助路边的乞丐，也是一种侠义精神。前面我说过，如果能把超级学校霸王和阿拉丁神灯融合进武侠小说里，应该是个不错的概念。我们还可以拓展一下脑洞，很多日本动画片一直很受欢迎，就拿海贼王来说，火爆了十几年。如果把它改变成武侠，也是未尝不可的。只要情节、悬念与冲突到位，一定会留住读者的。 妙空：还有七龙珠，我很喜欢那部片子。 西东：提到七龙珠，我不得不说一嘴。鸟山明把中国的西游记故事拿去，创造出了七龙珠，从而火遍了全球。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其实太多了。七龙珠这个梗，同样可以拿来写进故事里。还是那句话，只要情节足够吸引人。 妙空：好吧，我期待你的老酒新瓶。希望你能写出一个不一样的江湖。 西东：以上观点不过是一家之言，闲谈而已，莫要当真。猫腻当初在朱雀记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封神。其实凡事只要努力了，就会无憾。我写武侠也是一样。不管结局怎样，只要认真写了，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好。至于读者买不买账，任谁都会无能为力。 妙空：哈哈，小僧明白了。今天聊了好多，还是早点睡吧。 西东：好，晚安。 妙空：对了，我带着朱五四个人去砸场子，被人家给包围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西东：害怕了？ 妙空挠头：害怕倒没有。相信用不了多久，北野的赌场和妓院就会被我砸没了，到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寺了？ 西东：估计够呛…… 妙空讶然：为什么？ 西东：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就会般若寺太早了。 妙空：……好吧，你的江湖你做主。 西东：是你的江湖你做主！ 妙空：好吧，我做主。我会做好每一件事的。 西东：这就对了。小和尚，晚安。 妙空：晚安。 对话录（3）这个江湖因你我而精彩 妙空：怎么回事?好像有三个章节不见了。 西东：可不，净网给我屏蔽了。 妙空大笑：哈哈，让你涉黄…… 西东叹息：没涉黄，只是偶尔有点小热小困…… 妙空：你这个小热小困是带引号的？都跟你说了，小僧是纯洁的。你偏给小僧安排那么多的美女。面对美色，小僧总会有吼不住的时候…… 西东：这与美女无关，实在是大势所趋。这次的净网活动力度之大令人惊讶，很多书网被约谈，大量的书籍下架，直接导致了阅文的股票创历史新低。 妙空：净网其实是好事，否则各种小黄文大行其道，把孩子们都带坏了。 西东：当然，这的确是好事。现如今的网络文学已经进入了IP粉丝时代，从首创的付费模式到拥有数百万名写者，起点只用了不到20年的时间。“314”大佬曾说，网络文学已经开始了新的进化，社交共读、粉丝社群、粉丝共创是三个最显著的特征。粉丝取代读者，成了网文领域里使用最多的词。所以必须要净网，保证阅读领域的纯粹与绿色。 妙空：其实只靠耍聪明打擦边球是走不远的，真正的大神都是用心码出来的，需要满篇的正能量才行。 西东：你说得对，现在的网文影响力巨大，就连老外也抱着手机追读催更，这样的现象不能说不让人兴奋。 妙空：老外看中国网文？他们能看得懂么？ 西东：二十一世纪，地球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文化共融是很普遍的现象。这只能说，现在的国家的网文覆盖面太广了。就以起点为例，2018年有两部作品的单章“阅读弹幕”本章说达到了百万级别。而今年，百万级本章说的作品增加到了11部，围绕内容但又不限于内容的社交互动越来越频繁。此外，书友圈累计发帖722万条，浏览量3.3亿，平台级别社交圈有近30万的用户。“角色”这一辅助创作功能的上线，让粉丝读者有机会直接参与作品角色的完善，在粉丝共创机制下创建的角色有9万多个，累计产生的角色互动达3000多万次。正是有了共读、社群和共创，网络文学逐渐告别了数字出版，向粉丝文化时代迈进。 妙空：说得好高大上的感觉。不过小僧还是喜欢一本经书半只蜡烛的日子。阅读改变生活，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西东：就拿我来说，很多东西都是在阅读中得来的。通过金老的小说，使我第一次读到了苏东坡的词，更是知道了那句脍炙人口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好的书籍确实可以让人得到升华，这是毋庸置疑的。 妙空：小僧只看佛经，小僧是为佛祖而念经。你又为什么读书？ 西东：这个题目很广泛，很多人会有很多种回答。 妙空：我记得那一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现在想想都热血沸腾的。 西东：当然了，伟人的格局自然不是平常人可比的。 妙空：还是说说我吧，小僧现在被困，到底能不能突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 西东：你是男主，如果这么早就挂了，我还写什么啊？你不会死的，不过，就是要多遭些罪，吃些苦头了。 妙空：为何要小僧吃些苦头？叶大佬明明已经惩罚过我了。 西东：这还不够，日后你要站在江湖的顶峰，所以必须要吃够苦头，这正是所谓的先抑后扬。 妙空满头黑线：好吧，希望你能把我写得完美些，尽早苦尽甘来。 西东：未来的路还长呢，不要想那么远，走好每一步就是了。 妙空：小僧会努力走好每一步，你也要安心码字，两耳不闻窗外事。 西东：这是必须的了。虽然目前为止这本书的成绩很惨，但我还是要坚持写下去。 妙空口诵佛号：不要想那多了，事在人为。相信我们的江湖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的。 西东：那样是最好了。粉丝共创时代，这个江湖因你我而精彩！ 第一章 破规 妙空不知道自己生于何年何月，无父无母，无兄无妹，从小生活在般若寺中，虽然身世成谜，但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这件事让妙空一炮而红，千年古刹在这个秋天的午后沸腾起来。所有弟子都目睹了两个人在观音阁里叠罗汉。妙空衣衫不整，露着并不健壮的胸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罗镇长的女儿扑倒在地，嘴里面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罗镇长千金的笑容纯净得就像头顶上的蓝天，气喘吁吁道，老公，如果你不娶我，我就敲爆你的头！ 千年古刹在这一霎那变得异常安静，所有老和尚小和尚及进寺上香的香客集体石化，仿佛被人点了穴道僵在那里。直到吃瓜群众中有人不怕事大的喊了一句：小和尚，快，下一主题，我看好你！ 在场的罗镇长面色铁青，一口气没上来，当场背过气去，众人大惊，叫嚷声此起彼伏。妙空与罗镇长的千金这才意识到两人已经众人面前暴露，面红耳赤地结束了现场直播，仓皇站起来夹着尾巴逃了。 和尚亦是男人，男人便会有荷尔蒙，所有的冲动都来源于青春年少。对于这件事，妙空的师父给出了这样的总结。 不过总结归总结，惩罚还是必要的，翌日的清晨，妙空便跪在山门前，十步之外的对面，便是般若寺一众僧侣，黑压压站了一地。主持怀迦和尚立在众僧c位，眉眼低垂，不怒自威，眼中满是肃杀之气。 古木深山，清雾缭绕，晨钟在天王殿内悠悠响起。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低鸣，小和尚脸上带着泪痕，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妙空，你犯了寺中大戒，师父要将你驱逐出般若寺，别怪师父无情了，主持他容不得你……” 妙空的师父唤作怀释，寓意心怀佛祖，普济众生，誓将佛法弘扬到底之意，此刻却是一脸的严肃，微眯着双眼慢吞吞道：“此事一出，你已无法继续在寺中修行了。不是师父狠心，实在是你太不着调了……” 小和尚妙空流着泪说：“师父，我错了……你帮我向主持求求情……” 老和尚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妙空，为师知道你性子野，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调戏罗镇长的女儿，这行为实在是有失我般若寺千年声誉！” 妙空擦了把眼泪，急忙辩驳道：“师父，是罗镇长的女儿调戏我！她见我长得清秀，非要嫁给我……” “住口！罗镇长的千金是何等身份？怎会看上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不等妙空说完，旁边沉默的主持怀迦和尚便把眼睛一瞪，大声呵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那个小姑娘滚做了一团，还撕扯人家的衣服，大家是有目共睹，你没见罗镇长的脸都绿了？这次的佛事非同一般，有很多专程坐飞机过来参加的外州领导，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羞耻！罗镇长的千金也是没心没肺，笑得比你还欢，你们这一对儿冤家！如果不是本座替你求情，恐怕罗镇长早将你抓起来关进牢里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妙空重又低下了头，无言以对，只是低声嗫嚅道：“弟子错了，求师父大发慈悲，网开一面……” 怀迦沉着脸并不答话，旁边的怀释黯然喟叹，低声说道：“不是为师心狠，是主持他不容你，我虽是他的师兄，可寺中还是他说了算，为师也是没有办法啊……” 妙空见师父的神色有异，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主持怀迦的主意。如今自己犯了错，就要被逐出般若寺，他从小就生活在寺中，若是离开的众位师兄弟，要他如何舍得？ 思忖了片刻，妙空挺胸抬头大声道：“主持师叔，我知道自己犯了寺规，但是要将我逐出般若寺，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我宁愿跪死在山门前！” 怀迦便是一愣，对于自己这个师侄，他实在是头疼。当初怀释将妙空在雪地里捡了回来，想不到这孩子自打进寺的那天起，就是个十足的捣蛋鬼，寺里寺外没有他不敢惹的祸，绝对算得上般若寺的头号泼皮。如今狠了心将他逐出寺中，也是为了图个清净。但看眼前的形势，还真有些棘手。妙空性格顽劣倔强，他说跪死在山门前，绝对不会是吓唬人，他真的能够做到。 “你想跪死在山门前？般若寺乃是佛门净地，岂能容你这等污秽烂肉？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让僧值们把你赶出去！”沉吟了片刻，怀迦才凛然开口，唇边满是不屑的冷笑。显然他心意已决，绝对不能再容妙空在般若寺中。 “想赶我？那就要看这帮武僧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妙空咬了咬唇道，霍然站了起来。 众僧侣听到此处，无不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样子妙空这次是要玩真的，他想和武僧房的人决斗？ 怀迦眼神变换，却又冷冷一笑，般若寺中武僧有几十人，罗汉堂首席妙真和尚更是僧侣之中的翘楚，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而他妙空一个烧火的小和尚，从没有专心练过武，武力值在寺中绝对是倒数的。他想通过武力解决？简直是痴人说梦！ 打定了主意，怀迦释然一笑，眯着眼睛道：“那就如你所愿。只要你能胜得了武僧房任何一个人，我便收回成命，允你继续留在寺中。但你若输了，就不要再次纠缠了，赶紧给我滚蛋！” “妙空，你不要命了么？”怀释出声阻拦，他深知自己徒弟的斤两，武僧房的僧人战斗值爆表，与普通僧人天壤之别。妙空的身手怎么能与之匹敌？ “师父，我意已决，宁愿被打死，也不会退缩！”妙空昂首道，大有视死如归的意味。 “师兄，你这个徒弟向来是出人意料的，也许这两年他背地里练了逆天的招数也未尝可知。反正寺中演武大会临近，今天索性趁此机会先来一次热身赛。咱们看看你这位宝贝关门弟子的身手到底如何？”怀迦似笑非笑道，一副唯恐妙空不死的样子。 妙空目光在武僧房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过了会儿才道：“不知道哪位师兄愿意过来赐教？” 众僧沉默，一时竟无人应答。众僧皆知妙空的本事，与他过招，恐怕妙空支撑不了三个回合便会趴下。对于妙空的去留，每个人心中都是希望后者居多。寺中若没了这个顽皮的小师弟，一定会变得死气沉沉。 见无人应答，怀迦面色微沉，回头看一眼众僧，冷声道：“妙净，你出来与妙空斗上几个回合，切记，不要下手太重，你妙空师弟身子骨弱……” 武僧妙净二十岁左右年纪，面相敦厚，见主持唤自己，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急忙低头双掌合十道：“主持……弟子明白。” 事已至此，怀释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退到一边，合上双眼念起了慈悲咒。妙净的功夫在武僧房中能够排到前三，妙空这次看来是输定了。只盼望妙净能够念在往日的情谊，暗中放水，如果任由妙空在外面放荡，日后说不定会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来。 下一刻，妙空与妙净二人在场中站定，其他僧人们远远围成了一个圈。很多僧人窃窃私语，对于妙空的不自量力嘲讽连连。在他们看来，这场比斗，尚未开始妙空就已经败了。 但是再看妙空，忽地嘿嘿一笑，双臂向后弯成钩手，右腿高高蜷起，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鹰，看其姿势颇竟是般若寺最正宗的“罗汉拳”。 众僧无不深深吃了一惊，妙空所摆的姿势，还很像样子，只是不知道其威力如何。一时间人群安静了下来，全部睁大了眼睛望着二僧。 见到妙空亮相，妙净也是讶然不已，缄默了片刻微笑道：“妙空师弟，咱们二人玩两招，你不用如此认真。放心，我是不会伤了你的。” 妙空笑道：“师兄，今天一战决定我的去留，我是不会输给你的——看招！” 语落人动，妙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到了妙净面前，抽回双掌猛扣妙净的左右太阳穴，速度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妙净见他突如其来的招数凶狠泼辣，急忙收敛了轻视之心，分双掌格开妙空的两臂。哪知妙空的双臂仿佛脱了臼，两肘忽然向内弯曲，以闪电之势朝妙净胸口撞了过去。 妙净大吃一惊，立即快速向后跳开。妙空双肘落空，脚下却并未停歇，抢步跟上，右拳直直伸出，猛击妙净的面门。 这两招快若闪电，令人猝不及防，妙净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伸手抵住妙空的拳头道：“小师弟，你使的好像不是罗汉拳！” 妙空却大咧咧道：“你管它是什么拳呢？能把你打趴下便是好拳！” 众僧沉默，主持怀迦与方丈怀释谁也没有想到刚才那两下兔起鹘落，猝不及防，看上去妙空背地里居然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可是以他的性格，这怎么可能？ 两位老和尚身后，许多小和尚交头接耳，纷纷从口袋中掏出辣条和青豆，放在脚下的方砖上，一个大脸和尚低声嚷嚷道：“有下注的没有？妙空若是赢了，一赔三……” 第二章 初战 顷刻之间分成了两个阵营，虽然妙空刚才那两下子表现不俗，但自然是买妙净赢的居多。众僧谁也不相信妙空会瞬间神功附体，来个华丽的屌丝逆袭，妙净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快下了快下了，别让师父看见……”大脸和尚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连声催促道。 而此刻场内的妙净心中却是震撼不已，虽然只过了两招，但拳风所到之处，面皮上一片冰凉，难道妙空真的是深藏不露？ 可是他哪知道妙空心中的忐忑，刚才那两招纯属吓唬人，妙空在般若寺中十几年，每天除了玩闹，根本没用心练过功夫，而今对阵强敌，这可怎么破？ 对峙片刻，妙净稳了稳心神，逐渐恢复了平静，淡然说道：“妙空，刚才还是把我吓到了。你先是亮出了罗汉拳，接着又用韦陀掌，可惜你平日里根本过没有用心学习，只是在别人练功时偶尔看上两眼。所以除了手脚伶俐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你真打算继续比下去么？” 妙空大咧咧望着妙净，笑嘻嘻道：“师兄，如果你怕了就投降，回头我请你吃辣条……” 妙净未答话，一旁观战的主持怀释却已恼了，愤愤然道：“妙净，别和他废话了！快把他打趴下！晚上我给你们加餐！” “妙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放马过来吧……”妙净深知怀迦脾气暴躁，自己若不按他说的做，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的话还未说完，妙空就已经猱身而上，双臂向后平平展开，接着便又快速抽回，向他的太阳穴两侧砸去，速度依旧快如闪电。妙净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毫不惊慌，微微向后撤了一步，只是伸出单手，刷刷两下便格开了妙空的手臂。 然而再看妙空，依旧是抢步欺上，右拳笔直地挥出，直奔妙净的鼻梁。妙净不由就是眉头一皱，心说怎么还是这一招？当下不慌不忙地向左迈了一步，单手探出搭住妙空的手腕。这一牵一带之下，妙空拳头的力道尽消。接着肘部向里一扣，猛击妙空胸口。 妙空手臂被抓脱身不得，眼见妙净攻势凶猛，右脚忽然抬起，向内翻卷扭曲，直踢妙净小腹。这一招大有同归于尽的意味，反倒将妙净弄了个措手不及。急忙吐气吸胸，奋力向后跃开。而妙空仿佛早已料定妙净会有此招，竟也毫不踌躇，双脚一弹，便跳到妙净面前，跟着双手十指张开，上下两路直袭妙净的面门与小腹。 妙净做梦也想不到妙空的招数变换的如此之快，仓皇之下只得再次向后跃出，讶然问道：“师弟，你这是什么招数？” 妙空得了自由，再次嘿嘿一笑，道：“我这是般若堂的寂灭神抓，厉不厉害？” 说罢也不待妙净回话，便又大叫着冲了过去，或是伸臂直击，或是勾足反踢，或是沉肘擒拿。他这一阵急攻之下，妙净一时间手忙脚乱，眉头高高蹙起，妙空这是在和自己玩命，一味的只攻不守，简直如蛮人打架一般。真正的武林高手过招哪有这样子的？ 一旁观战的怀迦越看越是心惊，妙空所使的招数七零八落，竟然将般若寺所有的武功全部使了个遍，可每一套功夫却只能使出一两招，而且还使用得似是而非，马马虎虎。他是什么时候学了这些半吊子招数的？ 这时妙空与妙净二僧，已然斗了几十个回合，妙空虽然手脚利索，可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招，而反观妙净，招式沉稳，虎虎生风，一套龙旋掌打得异常精彩，妙空手脚虽然伶俐，但已经挨了不少下，只怕再斗下去，妙空必定会落败了。 “师弟，你就不能打一套完整的拳法么？” 妙净此刻已经静下心来，妙空便再也占不到一点便宜了，见他翻来覆去的始终是那么几招，再也忍不住高声喝问道。 妙空闻声便是一乐，闪身跳到圈外，揉了揉挨揍的地方，扑闪着大眼睛问主持怀迦道：“主持师叔，刚才你说的话是否算数？如果我打赢了妙净师兄，你是不是收回成命，让我继续留在寺中。” 怀迦被他问得毫无防备，他深知妙空诡计多端，如果自己贸然回答，只怕会中了他的套。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便改口，犹豫片刻硬着头皮道：“本座一言出口，自然算数，只要你打赢了妙净，我就让你继续留在寺中。” “大丈夫一言出口，麻花藤都追不上！”妙空叉着腰道，又回过头面对妙净，“要不这样，麻烦妙净师兄打一套完整的罗汉拳，然后我好打败你。” 此言一出口，在场众僧无不目瞪口呆，妙空这是要搞什么？现学现卖？用妙净教的拳法打败妙净？天底下还有没有比这更无厘头的事？ 妙净自然是吃惊不小，但却是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师弟是很聪明，但他不相信他能现学现卖，用自己教他的拳法打败自己，妙空他不可能聪慧到如此程度。 “那你看好了，我只打一遍，能够记住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妙净淡然说道，身体向下微沉，双臂缓缓张开，亮出了罗汉拳的夜战八方阴阳式。 怀迦与怀释两位老和尚紧紧盯着妙空，他俩也被妙空的举动弄懵了，现学现卖，恐怕是来不及了吧？ 下一刻，妙净忽地向前踏出一步，双臂竖直，接着又快速分开，十指呈抱月式，前手握拳后手成爪，全身的骨骼铮铮作响。两只脚板连环踏步，蓄势待发，双手合而又分，姿势精美至极，令人眼前一亮。 “罗汉拳讲究的是声东击西，动作连贯，迅猛而多变。要求气发吹齿，发声如雷，晃身振膀，扭腰抖胯，崩调发力。以声助威，以气促力。妙空，只看一遍你是领悟不到其中精髓的……” 妙净一边打拳一边沉声说道，拳脚却丝毫没有停顿之处。他这套罗汉拳忽而慢若龟行，忽而迅如脱兔，双手一分一合之间轻若鸿毛，却又重如泰山。场外的众多小和尚看在眼里，心中都是暗暗钦佩，妙净的动作刚柔相济，走势如飞，而且暗藏万千变式，可见平日里没少下苦功夫。 一套拳法打完，妙净依旧气定神闲，伸出右掌对妙空招了招：“小师弟，我打完了，你放马过来吧！” 哪知妙空却摇摇头道：“你打得太快，我没看清，要不你再来一遍？” 妙净不由愣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天性敦厚淳朴，全然没有妙空狡猾多变，更没有他那样的伶牙俐齿，再自己打一遍？你当我是录像机呀？能随时回放？这话可怎么接？ “混账东西！”不待他答话，台阶上的怀迦厉声喝道，妙空的无赖劲头已经彻底激怒了他。“妙净，别理他的废话，赶紧上去把他打趴下，然后扔下山去！” “好好说话，激动什么呀？”妙空无所畏惧地笑着，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慢悠悠道，“方位交错，虚实不定，步随手变，式由心换，罗汉拳的精髓不尽在于此么？” 一语说罢，妙空面色凝住，接着大喝一声，抡起双臂便朝妙净冲了过去。 妙净深深愕然，他绝不相信妙空真的只看一遍就记住了？这怎么可能？ 但是再看妙空，双臂伸展宛如奔雷之势，左手挽了个花，右掌探出，猛然击向妙净的下颌。这一招使得与刚才妙净演示得一般无二，场外的众僧也睁大了眼睛，不敢错过每一个瞬间，妙空的招式虽然与妙净使得一模一样，可是威力却又如何？ 妙净不敢怠慢，当即左掌挥出，抵住妙空的拳头，右拳伸出直奔妙空胸口。 这一拳貌似波澜不惊，却劲道十足。但妙空并不惊慌，身体微动，双手呈抱月式向左右分开，将此招化解于无形。妙净不禁大为惊讶，心想妙空莫不是装傻充愣，他原本就早已将罗汉拳熟稔于胸？ 下一刻，二人缠斗在一起，这一次交手当真是动人心魄，四只手臂上下挥舞，所用招数却又是一模一样。场外众僧看着一身灰布僧袍的小和尚妙空，心中的震撼已经无可附加。这个小和尚真的天赋如此之高？ 斗了一阵，妙空的招数居然毫无重复，一套罗汉拳打得有模有样，攻守兼备，进退自如。妙净越打越是心惊，眼前这小和尚气力十足，招数又凶狠老辣，照此下去，百招之后自己难免会输，心中不由暗暗急躁起来。 接着只听呼地一声，妙空右臂伸出，五指犹如虎爪一样朝妙净胸口抓来。妙净忙向旁躲过，但是妙空随即却变爪成拳，五指蜷起猛然击向他的胸口。妙净不由暗暗赞叹，如果这套拳法真的是现学现卖，妙空的天赋实在是高得可怕，能将罗汉拳打成这个样子，变化无形随心所欲，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力是练不出来的。于是赶紧再次吐气吸胸，纵身向旁跃开。 然而妙空却是毫不停歇，右拳忽地又张开，左手随即跟上，十指并拢成掌，平平向自己推来。这一手平掌推山式正是罗汉拳中威力最为迅猛的一招。妙净仓促之中只能依葫芦画瓢，跟着双掌推出，迎上妙空的双掌。 二人四掌相抵，妙空掌中的力道就如江水一样滔滔不绝，妙净暗道不妙，忙挺住腰肌奋力抗击，哪知片刻之后，妙空忽然又撤开了双手。妙净顿时站立不稳，身体不由向前踉跄。妙空这时面带微笑，从容地伸出右拳，正中妙净胸口，妙净哎呦一声，倒退了出去，身体失去重心，一屁屁坐在了地上。 众僧沉寂，三秒钟过后响起震天的掌声来，许多和尚激动得张牙舞爪，跳着脚喊道：“妙空赢啦，妙空赢啦——我的辣条！” 妙净呆坐在地，望了一眼妙空，心中瞬间茫然了一片，不知是喜是悲。自己在寺中苦练了十几年，想不到今天居然输给了妙空，输给了这个般若寺中最不着调的懒和尚！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夫都白练了！ 台上的怀迦阵阵错愕，忍不住扭头低声问怀释道：“师兄，这套罗汉拳，是不是以前你教过他？” 怀释摇头叹息道：“我从没教过。头几年让他劈叉弯腰，他怕疼，跟我哭闹了好几天，打那之后，我就再没教过他任何功夫……” 怀迦面如死灰，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只会胡闹的小和尚的天赋居然如此之高。只要他看过一遍的拳法，便能熟记于胸。这小厮要是认真起练起武来，还不逆天了？日后般若寺武僧房的首席恐怕再无第二人选了…… 第三章 责罚 沉寂了片刻，怀迦主持回过神来，见小和尚们已经闹成了一团，在那里哄抢辣条和青豆，气咻咻骂道：“你们像什么样子？一点佛门弟子的规矩都没有！” 小和尚们集体噤声，灰溜溜退回到山门内，偷望着台阶下面的妙空。 “死罪免了，活罪不饶！我要罚你背经书！”怀迦背着手溜达了一圈，猛然回过身对妙空道，“罚你二十分钟把金刚经背出来，否则我还是要将你逐出寺中！” 妙空立刻跳了起来，忿然指着怀迦道：“老和尚，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好不要脸……” 刚说到此处，怀释就止住了妙空的话头，呵斥道：“妙空，别胡说！没大没小！” 妙空兀自满脸愤慨，不服气地道：“谁让他说话不算数……” 怀迦冷冷一笑：“我的寺庙我做主！如果二十分钟内你背不出金刚经，可就要滚蛋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背，但是你就要立刻离开般若寺。否则，我命令武僧房的人群殴你……” 妙空咬牙切齿，心说不要脸到如此地步，怀迦老和尚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人家嘴大，咱嘴小，只能听人家的。没办法，委屈求全总比无家可归要好些。 下一刻，有小和尚取来了经书，怀迦把经书丢给妙空，又抬腕看了看自己的黄金劳力士手表，倨傲说道：“现在开始计时，你好自为之地！” 说罢头也不回，径自走进了寺中喝茶去了。 怀释老和尚心中不忍，问妙空道：“徒弟，你有没有把握？二十分钟，能记住吗？” 一见经书，妙空就觉得头大，这上面满是梵文鸟语，念起来实在是拗口。自己在寺中十几年，只会念阿弥陀佛几个字，这不要了亲命么！ “师父，您先回吧，外面风大。”妙空苦笑一声道，慢慢展开了经书。 怀释摇头叹息，摸了摸妙空的小光头，转身离开。 妙空将经书噼里啪啦地翻看，脑子里晕到不行。不过人在矮檐下，只能听从不要脸的人摆布，佛祖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把那个不要脸的人带走？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怀迦迈着四方步从寺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脸愁苦的怀释。 “小屁孩，你经书背好了么？快背给我听……”怀迦走到妙空面前，不由分说劈手夺走了经书，折回到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妙空，一副恨你不死的模样。 妙空暗暗骂了一句不要脸，把头低了下去，静心搜刮记忆，然后缓缓开口背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怀迦将经书握在手中，注视着台阶下面的妙空，越听越是惊讶，最后忍不住将经书攥在手里，逐字逐句的对去，嘴巴不由张得可以吞下自己的拳头，二十分钟，换作旁人，也许连一遍都读不下来，可是妙空却能背诵得一字不差？他是怎么做到的？ 金刚经乃是佛门弟子的入门经书，般若寺中每个弟子都可以熟练背诵。整部经分为共三十二品，5180字，平常人若是背诵，没有个大半天的工夫是无法做到的。而妙空妙空却是背得丝毫不差，连贯流利，宛如是捧着经本朗读一样。他的记忆力竟然如此逆天，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此刻的怀释乐得脸上的皱纹都伸展开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妙空的小光头，哈哈大笑道：“小屁孩，你真的背下来了，真的背下来了！好，太好了！” “师父，我的头！”妙空奋力抢回自己的脑袋，洋洋得意看着台阶上的怀迦，“我背下来了，你能让我进去了么？” 怀迦大囧，回头看了一眼，见众多小和尚们全部挤在寺门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瞬间就明白了大家的心意。妙空在寺中年龄最小，人缘却又是最好，人人都希望这个小师弟留在寺中。可是这孩子实在是顽劣不堪，留他在寺中，日后再惹出祸事来，这该如何是好？ 怀释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师弟，妙空年纪小，不谙事理，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不再让他惹祸。你也网开一面，留下他吧，你看众僧的脸色，他们都希望留下妙空……” 到了此刻，怀迦也无法坚持下去，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回身对妙空道：“你这孩子从小无法无天，太没礼数，佛门弟子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本座可以留你在寺中，但你要谨言慎行，凡事不可造次！” 妙空一听这话立即扑通跪倒，笑嘻嘻道：“师叔你最好了，我爱死你了！” “说什么混账话！”怀迦顿时面红耳赤，一颗心差点涌到了嗓子眼，急忙稳了稳心神道，“你先别高兴太早，我还有条件没说呢！” 妙空摇头晃脑道：“只要不赶我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说吧！” “从今日起，你白天去后山砍柴，每天必须砍十担。晚上再到藏经阁读书，要将那里的经书全部读遍！我会定期检查，若敢偷懒懈怠，我就再将你逐出寺去！” “啊？？？”妙空顿时懵了，每天砍十担柴倒也罢了，怎么还要把藏经阁的书全部读遍？这要读到猴年马月？佛祖啊，你带我走吧…… “妙空，还不快谢谢主持！”怀释适时提醒妙空道。 妙空应了一声，愁眉苦脸地双掌合十，咬牙切齿对怀迦道：“多谢师叔开恩，小僧铭记肺腑，日后一定加倍回报……” 怀迦没有听出妙空话中的深意，漠然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寺中。 待他离开后，小和尚们立刻一拥而上，将妙空围了个瓷实，七嘴八舌问道：“妙空妙空，快说说你和罗镇长千金到底是咋回事？她的胸软不软呀？” 妙空对着众位师兄嘻嘻笑起来，摸着小光头谦虚地说：“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当时只顾着玩了，忘了手感……” 众僧哄笑起来，簇拥着妙空走进寺内。这时一个肥胖的和尚出现在众僧面前，威严地注视众僧，小和尚们立刻集体噤声，全部都垂手站立，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大师兄好。 此人正是般若寺的大师兄、武僧房首席武僧妙真和尚。 妙真肃容道：“都没事做了吗？该干嘛干嘛去！” 在他面前，小和尚们可是丝毫不敢造次，诺诺应了一声，登时做鸟兽散，顷刻间走了个干净。妙空夹在众僧中间，刚迈出几步，就听大师兄在后面自己的名字：“你站住！” 妙空凝住身体，回头冲妙真笑了笑道：“大师兄，我发现你又帅了……” “少跟我贫嘴！”妙真面沉似水，将一把柴刀扔到妙空脚下，“现在你马上去后山砍柴，不砍完十担不许吃饭！” 妙空悻悻捡起那柄柴刀，笑嘻嘻道：“大师兄，不用这么严肃吧？十担柴而已，挥一挥手就完了，要不咱俩先出去玩会儿？” “闭嘴！师父已经交代了，让我对你严加管教！”妙真厉声打断妙空的话头，眼睛瞪得斗大，背着双手道，“赶紧进后山砍柴，砍完柴后去藏经阁！从今以后你就睡在那里。还有就是，以后没有师父的批准，不许离寺不许下山！否则我把你吊起来打！” 妙空哭丧着脸，嘴里面喃喃不清地咒骂，妙真听了眼中射出两道精光来，道：“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在说生活真美好，小僧却如此暴躁……”妙空胡乱解释着，攥着柴刀撒丫子直奔寺院后山方向，“大师兄，小僧砍柴去也！” 妙真望着妙空的背影，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妙空虽外表顽劣，但心底良善，极重义气，以他的心智品性，日后必将是栋梁之才。自己的师父主持怀迦，对妙空打压得似乎有些苛刻了。一瞬间他忽地茫然起来，对于孩子的天性，真的该极力打压么？ 般若寺后山，妙空脱了僧衣缠在腰间，一手挥动柴刀，正在拼力疾砍。一边砍柴他一边想，这一切都是那个罗镇长的千金惹的祸，日后有机会的，自己一定要将她的屁屁打烂！可是主持说了，不许自己离寺，更不许自己下山，这可怎么破？难道自己真的要在寺中砍一辈子的柴？小僧的命怎么如此之苦？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妙空才凑够了十担柴，用根木头挑着，往返了数次，才将这些柴运回了寺中。伙房的灶火已经熄了，只有冷馒头和凉稀粥，妙空叼了几个冷馒头进入藏经阁，望着那一排排经书不禁长吁短叹，此刻他是又累又困，根本无心去读经书，把馒头囫囵吞进肚中，四肢一摊，躺在楼板上呼呼大睡起来。 此后日复一日，白天上山砍柴，晚上回藏经阁读经。妙空虽然懒惰，但怀迦和妙真会时不时的过来临检，搞得妙空手忙脚乱，只能按捺住性子仔细品读那些经书。半个月下来，除了有几次想要将藏经阁烧掉的冲动之外，妙空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他时常对自己说，小和尚，你读书的样子简直酷毙了。 对于妙空的改变，主持怀迦看在眼里，甜在心头，当初他要妙空进入藏经阁，就是想让妙空接受佛法的熏陶，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佛门弟子。这孩子天赋极高，只要调教得当，绝对会成为一代高僧，在弘扬佛法的路上越走越远。阿弥陀佛，佛祖在上，请赐予这孩子无边的智慧。 可是怀迦根本无法想到，妙空读书的这些日子里，智慧的确越来越高，在弘扬佛法的路上也越来越远，不过却是走反了…… 第四章 躁动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到了三月三，般若寺又要举行佛会，不过这一次的声势却是不同以往，红毯铺道，彩灯高悬，寺门前的橡树林皆被缠上了红布条，远远望去一片鲜艳火红。妙空觉得纳闷，私下里打听了一番，这才恍然明了。 据说这次佛会要来一位重量级的客人，北野三大门派的武道宗主要来寺中上香，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三大门派的宗主居然是个姿色出众、冠绝天下的女人。 妙空虽然从小生活在寺中，很少接触外面，但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传闻。整个北野三派地区几乎人人习武，能够进入雁北堂、万意门、铁掌帮是很多人的梦想。而这三大门派的宗主，便是这位女大佬叶莺鸾。 这个叶莺鸾不但是三派的武道宗主，而且掌管着旺北财团，据说旺北财团是江湖大佬叶振天一手创建，旗下高手众多，在北野三派地区势力及其庞大，财团产业遍布北野三派各地，经营范围从酒店商场到畜牧养殖，门类很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旗下的宠兽公司，已经成为了龙头产业，天下所有的宠兽几乎都出自于这个财团，是北方所有财团中的翘楚。而作为财团现任宗主，这个神秘又绝美的女人，却很少有人能见到她的真容。 “妙空，你可知道，这女人在江湖中名气很大，很多王公贵族都想去巴结，可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整个江湖传闻，天底下最漂亮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潇湘院的琳琪，另一个，就是旺北财团的老大叶莺鸾！这一次她能来般若寺，而且还要在寺中沐浴更衣，只可惜啊……咱们是看不到了……”一个小和尚低声对妙空说，一脸的叹息模样。 妙空这几个月一直在藏经阁里读书，早已闲得蛋疼，今日难得出来玩耍一会儿，听这位师兄说得煞有介事，邪恶的小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会不会比罗镇长的千金漂亮一些呢？ 入夜，忙碌了大半日的般若寺终于恢复平静，东侧禅房内亮着一盏壁灯，软塌上坐着小和尚与老和尚，二人盘坐在蒲团上，已经沉默了好久。 老和尚方头大耳，雪白的长眉向两边垂下，神情淡漠而慈祥，很像个得道高僧的模样；小和尚眉清目秀，两只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天生的一股顽皮相，此刻，他却噘起了嘴巴。 “师父，我可不可以偷看叶宗主洗澡？”半晌，小和尚才嗫嚅着开口。 这句话一出口，老和尚怀释差点没背过气去，望着这个顽劣不堪的徒弟，知道骂他无用，只好任着性子耐心教诲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色于人，就如刀刃之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舔之，则有割舌之患……” 妙空眨了眨眼睛，琢磨了半天，勉强将师父话中的意思弄明白了，无比沮丧地道：“我只偷看一眼，然后转身就走还不成吗？” 怀释愠道：“偷看也不行！你是个出家之人，应该远离女色。更何况对方是个大佬，而且还是女性！这个叶宗主平时很照顾寺里，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万万不可胡闹！若是惹恼了人家，断了咱们的香油钱，我看你以后吃什么！” 妙空讷讷地点头，念了一句佛号道：“弥陀佛，罪过罪过！师父，我知道错了！” 怀释静默，面对一脸无辜的妙空，叹了口气又道：“妙空，为师希望你能做一个正直的和尚。佛光普照，佛法无边，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愿意做和尚？” 妙空挠挠小光头，慢吞吞道：“大概是因为大家觉得头发长了很难打理，所以宁愿做个秃子。” 怀释摇头道:“胡说，简直是胡说！” 哪知妙空思维跳跃的飞快，抽冷子问了一句：“师父，女人的身体长什么样？” “跟男人差不多……”怀释只说了半句话，忽然意识到这个回答不妥，忙止住口，瞪起眼睛道，“妙空，休要妄言！以布施离偷盗，以净行离邪淫，为师要罚你！” 妙空慌得垂下了头：“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我这就去后院澡堂子——气窗上有个孔，是妙德师兄捅的，我去把它补上！” 怀释挑了挑两道白眉，怒冲冲道：“妙德这个小崽子，你去把他给我叫来！” 妙空赶紧打了个稽首道：“师父不要怪罪于他了，我去把窟窿堵上，让他良心发现而自责岂不是更好？” 怀释露出笑容道：“说的不错！妙空你好聪明！” 妙空嘻嘻一笑，从蒲团上跳起来道：“师父，我去了！” 怀释点点头，合上双目轻轻摆了摆手。 妙空起身出来禅房，快步朝后院走去。 寺中唯一的浴池，建造得十分简陋，通体用青石条搭砌，当中是一个大水池，右侧还有莲蓬头，另一边设有壁炉木炭，左右各有一个小气窗，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胶皮防滑垫。 这间浴池一年难得用上几次，只有遇到大的祭祀活动时才会用到，比如二月初八佛祖出家的日子，所有僧人们沐浴更衣后进香祭祀。而今叶宗主要来此沐浴，自然少不了一番精心的收拾打扫。 妙空走进浴池，左右看了看，忽然顽皮一笑。叶宗主相貌无双，外人根本看不到。如今天赐良缘，有幸能一览这位女大佬的真容，如此大好机缘怎么能错过？佛祖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色便是虚空，小和尚我面对虚空，相信佛祖也不会怪罪吧？ 但是转念又想，偷看女大佬洗澡，尽管小僧我心底一片纯洁，当你这副皮囊是虚空，可若是被人家发现，挨揍是小事，搞不好还会连累师父和其他师兄弟，断了寺中的香火，事情好像有点棘手的说。 想到这儿他沮丧起来，挠了挠小光头，眼睛却忽地一亮。这间浴池很大，四周皆是厚厚的帘帐，倘若躲在幔帐之中，只露一双眼睛，这个女大佬也许根本察觉不到。 不过，他又微感踌躇，万一人家耳聪目明，背后生眼，自己还是难以遁形，她必定会叫喊和追赶，这又如何是好？ 思索了半天，妙空迅速站起身，快步出了浴池，直奔后院库房。 片刻之后他返了回来，将手里的木桶放下，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偷窥有风险，行动需谨慎。为了寺中的香油永续，此次行动必须要精心的布置一番。 接着他取出木桶里的物事，东边放一只，西边鼓捣一下，时而挠挠头觉得不妥，遂又推翻重来。 折腾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妙空才满意地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直播，他的脑子里甚至闪现出一双大腿迈入池水中的画面，小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嘴边分明流下了透明的液体。 这一夜他睡得异常香甜，梦里面总是出现一条女人的大腿。 清晨，妙空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赶紧爬起来，跑到水房去洗漱。结果刚洗了一半脸，就听到寺门那边喧嚣一片，忙丢了手巾，撒丫子朝外面跑去。 只见十几辆黑色轿车早已停在了山下，一行衣着靓丽的男女正沿着山路缓缓而上，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一位紫色裙装的美女。 眼见美女越走越近，众僧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位女大佬穿着一件紫色的包臀裙，将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整个曲线就像一只葫芦，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妙空看得差的叫出声来，心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女大佬的身材比罗镇长的千金可要好多了，看人家那腰，似乎一只手就能掐过来。还有那双眼睛，足有一人多深，似乎看一眼就能深陷进去。 佛祖在上，小僧是纯洁的，可是为什么我心跳得如此厉害？ 呆了须臾，主持怀迦率众上前相迎，恭敬地打着稽首道：“欢迎叶宗主莅临般若寺，老衲及一众僧侣荣幸之至。” 叶莺鸾头上裹着一层白色纱巾，只露出一双斜飞入鬓的黛眉，两只黑亮的眼睛环视一下四周，露出些许柔和的光芒，淡淡地道：“大师您客气了！请头前带路，我洗漱之后还要在佛前许愿，咱们抓紧时间吧。” 声音妩媚，却带着一丝冰冷和威严，让人不敢久视。怀迦慌忙低下头去，让出一条路来，说了声：请。 叶莺鸾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两旁的黑衣保镖紧紧跟在后面，将她与众僧隔开。妙空立在人群之中，眺望叶莺鸾的婀娜背影，小心脏立刻就狂跳成了一片。老天爷爷买疙瘩，这个女大佬太诱人了，小僧到底要不要偷看她洗澡？ 寺中早已收拾妥当，所有的梁柱窗户都被擦得锃亮，叶莺鸾信步而行，浏览寺中的景致。一个身穿青色制服的女郎在她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三进院的浴房前面。 叶莺鸾这才停下步子，回头看去，见般若寺众僧人全部在三进院外席地而坐，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念起了经文。主持怀迦高声喊道：“叶宗主请放心洗浴，老衲率弟子们在这里诵经等候。天王殿那边一切准备就绪，由您来上第一柱香。” 叶莺鸾点了点头，抬手唤来那个青衣女郎交待了几句，青衣女郎便快步走进浴房。片刻之后冲里面出来，低声对叶莺鸾说：一切正常，可以进去了。 叶莺鸾走到浴房门前，将门推开向里望了望，又对女郎道：“你就守在这里，有事我叫你。”说罢迈步进去了。 她刚走进浴房，院子外的诵经声就乱了起来，怀迦扭头一看，见小和尚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向浴房那边观望，口水横流，不由恼得伸手在他们光头上一通乱拍：“看你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哪还有点三宝弟子的模样？赶紧把木鱼敲起来，为叶宗主诵经祈福！” 小和尚们被拍的哇哇乱叫，红着脸盘膝坐下，敲动木鱼念起了经文。怀迦长吁一声，问身旁的怀释道：“师兄，但愿这次的佛会圆满成功，不要出什么岔子……”说了一半，他掉头四下里张望，忽地加重了语气又道，“师兄，你可见到妙空了？” 怀释转回身在小和尚中间睃巡了一圈，略感诧异的道：“咦？刚才还见他在后面，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一听这话，怀迦的脸色骤变，望着浴房紧闭的门，大力拍了一把自己的光头道：“阿弥陀佛——要坏菜！” 第六章 激斗 猥琐男立刻恍然，这小和尚若是跑出去叫人，自己准会折在这儿，低声咒骂了一句，撒丫子追了过去。 哪知没跑出两步，妙空却又踩了弹簧一样返了回来，一头撞在了猥琐男的怀里，直撞得他胸口疼痛，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去。 妙空利索地滚到一边，一手扶墙一手揉脑袋，龇牙咧嘴地挑.逗猥琐男：“臭不要脸的你过来，有种过来抓我……” 猥琐男气急败坏，喘着粗气直奔妙空。哪知妙空又诈尸一样高叫起来：“臭家伙，看法宝！” 猥琐男不知怎么回事，刚一愣神的工夫，漫天的黄豆雨洒了过来，急忙抬手臂遮住了头脸，却不料脚下踉跄，几欲摔倒。再睁眼瞧去，只见上百粒黄豆在地上溜溜滚动。 猥琐男身子摇晃了一阵，虽未摔倒，但却再也无法移动半分，瞅着妙空呼呼喘气：“小秃驴，你哪来的黄豆？” 妙空得意洋洋道：“小僧知道你要来这里耍流氓，特意准备了黄豆逗你玩。哎呦，你咋不生气捏？” 猥琐男火冒三丈，身子突然高高跃起，犹如大鸟一样朝妙空俯冲过来：“臭和尚，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难住我么？” 妙空吓得一缩脖子，这家伙会飞！还是赶紧逃命！ 想着他霍然站了起来，刚跑了两步，猥琐男就到了他身后，抓住他的肩膀喝道：“小秃驴，看你还往哪儿跑！” 妙空一言不发，猛然转过身来，一头死命地朝猥琐男怀中撞了过去。 这一撞得比刚才还狠，猥琐男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做梦也想不到妙空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跟自己玩命，疼得他胸腔都要炸裂了。 随即便是短暂的沉寂，二人都没有了动静，四只眼睛紧紧凝视对方，火药味十足。猥琐男拼命摇晃几下脑袋，揉着胸口正要坐起来，哪知身妙空的拳头已经高高举了起来，正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只听啪地一记脆响，猥琐男哎呦一声，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 “小秃驴，你暗算我！”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顶住那股晕眩感，愤然骂道。 “你消停会儿，留点力气咱俩好好干一架。”妙空说，又将拳头抡起，准备再揍猥琐男一下。 但是这次妙空没有得逞，猥琐男伸手将妙空的拳头握住，捏的妙空手掌生疼。 “大叔你轻点，骨头要碎了！”妙空急忙喊道。 猥琐男并不答话，反手一扭，就把妙空压在了身下面，居高临下俯视着妙空道：“小秃驴，我倒要看看咱俩到底谁先杀谁！” 妙空哎呦呦乱叫，试图抽回自己的拳头，可那人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抽不回来。 “大叔，杀人是犯法的，佛祖会不高兴的。你先起开，咱俩谈谈心……” “你放.屁！”猥琐男被妙空说得七窍生烟，心说般若寺的和尚都是碎嘴子么？都快赶上大话西游里的罗家英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罢眼神一变，并掌为刀，猛地切向妙空的脖颈子。 哪知此刻妙空忽然大喝一声，左手摊开，将一团粉末尽数抹在了那人的脸上。 猥琐男根本毫无防备，只觉得双眼立刻睁不开了，紧接着就是刺骨的火辣和痛楚，泪水滚滚而出。 妙空偷袭得手，赶紧趁此机会抽回自己的右手，爬了起来。 猥琐男拼命揉眼睛，也是越揉越痛。刚才妙空手里的辣椒面一点没糟践，全都抹在他脸上了。 “小秃驴，你用辣椒面算什么本事？！你这个下三滥，垃圾，废物！”猥琐男啊啊大叫，捂着脸转起圈来，骂声不绝入耳。 妙空却是满不在乎，掉头看了看地上的叶莺鸾，快步走过去将她扶起。 只见她双目微闭，鼻息沉重，脸上水渍流动，一张绝美的脸孔愈发鲜艳，浑然一个睡美人的模样。 “臭淫贼，你跑不了啦，我现在就出去叫人！”妙空说，起身欲跑。 “不要……”一声低呼骤然响起，叶莺鸾在妙空怀抱中动了一下，面色酡红，媚眼如丝，玉手抓住了妙空的僧袍一角，微弱地道：“我这个样子没法见人，你赶紧把这人杀了！” 妙空不由得浑身激灵，把这人给杀了？自己活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师父要是知道了，必定会怪罪，搞不好真的要被逐出师门了。 这会儿猥琐男已经摸到了水池边，稀里哗啦地撩水洗脸了。妙空进退两难，如果现在不出去，只怕一会儿就走不成了！ “快！赶紧杀了他！”叶莺鸾又催促道，脸色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妙空一阵的迷糊，鬼使神差地应了句：中。 “小秃驴，我杀了你！”那人洗了几下眼睛，胡乱擦了把脸，回头怒视妙空，大步向这边走过来。 妙空却是扑哧一笑，指着他的眼睛道：“瞧你俩眼，跟猴子屁股似的，采访一下，现在还疼不疼啊？” 猥琐男呆住，一张脸青了又红，紫了又绿，都被要妙空气疯了。狠狠跺了下脚，索性一言不发，将折扇握在手中，大喝一声便冲了过来。 妙空妈呀一声，松开叶莺鸾，就地滚了出去，又伸手朝口袋里摸。刚才的辣椒面尚还有一些，赶紧攥在手里，死命的撒了出去。 顷刻间漫天的辣椒面飞舞，猥琐男将折扇展开，呼扇了几下，又向前大步疾行，恨不得抓住妙空将他撕了。 妙空趁机抓过来一只水桶，没头没脑地丢了过去，然后抹身就跑。 “小秃驴，我看你还往哪跑！”猥琐男立在妙空面前，挥动着扇子颐指气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妙空揉着脑袋，忙里偷闲说了句：“有种你把那把破扇子扔了，咱俩好好干一架！” 猥琐男冷哼一声，果真将扇子插在了衣领上，冷视着妙空道：“不用扇子你就能打赢我么？真是笑话！” 妙空道：“你这个臭淫贼，来我们般若寺捣乱坏，坏我般若寺名声，我不把你阉了，算你长得结实！” 说着大喝一声，张开双臂向前疾冲，一招童子拜月，双拳猛扣那人的额头。 猥琐男见他突然动手，心中也是没底，般若寺的功夫不可小觑，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名声在外，不由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分双臂将妙空的拳头架了出去，而后抬起右掌，迅雷一般重重击下。 妙空被这招吓得妈呀一声原地蹲下，两手紧紧护住了小光头。猥琐男一掌拍落，却疼得惨呼一声跳了起来，只见自己的掌心竟已多出了一个血洞，鲜血四溢。 再看妙空，双手握着一柄小匕首，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小和尚你怎么用匕首？不是说好了不用扇子的吗？！”猥琐男双唇颤抖着问道。 妙空一脸无辜道：“是说好了不用扇子的，可没说我不许用匕首啊，你是不是傻？” 猥琐男顿时语塞，无言以对，明知道斗嘴斗不过，偏偏还要自讨苦吃，自己还真是傻。 思忖了半晌，可他还是忍不住怒道：“你欺人太甚！” 妙空立即还嘴道：“你好不讲理！明明是你动手打我好不好，怎么反倒说我欺负你？” 猥琐男不再言语，心说再和你说话，我就真是个傻子了。当即铁青着脸，飞起一脚朝妙空小腹上猛踢。 妙空却是毫不惊慌，却是故技重施，将小匕首移到了小腹那里，猥琐男这一脚不偏不倚，恰好又踢在匕首上，刀尖刺透靴底，直入脚掌。疼得他哎呀一声，扶着右脚原地转起圈来，模样甚是狼狈。 妙空嘿嘿笑起来，关切的问道：“你干嘛老弄伤自己？难道你喜欢自残？” 猥琐男呼呼喘着粗气，再也不说话，扬起右掌向妙空脖颈上猛切。他已经被这个古怪的小和尚气得晕了。自己的手掌与右脚先后中招，全赖这个小秃驴所赐。 此刻他也迷糊起来，搞不清对面这个小和尚实力到底如何。如果不尽快把他除掉，不但享用不了叶莺鸾，只怕自己会折在般若寺，还是赶紧动手解决了这个小秃驴！ 哪知对面的妙空却嘿嘿一笑，将匕首往旁边一丢，跳过来就是一巴掌。 猥琐男不知道妙空这是何意，见他突然丢了匕首，瞬间又多了几分自信。 当即一个“白鹤亮翅”，身子已向左转成弓步，两臂向后钩手，呼的一声轻响，倒挥出来，平举反击。这一招架式凝稳，出手抬腿之际，甚是老练狠辣，直逼妙空咽喉处。 妙空却是不慌不忙，双手微沉，朝猥琐男腕子上猛扣过去。姿势虽然笨拙滑稽，但力道十足，吓得猥琐男急忙撤回手来，背后不由渗出一阵冷汗。 他变招虽快，但是妙空变招更快，见他手掌撤回，当即一头朝他怀中撞去，只把这家伙装得哎呦一声仰面栽倒，顿时痛得大叫。 妙空从他怀里蹦起来，揉着脑袋叫道：“好硬，好疼！你这家伙是铁石心肠，撞死小僧我了！” 猥琐男捂着胸口坐起，眼望妙空，心中突然没了主意。这个小秃驴疯疯癫癫，武功却又不可预测。他到底是装傻还是故意戏弄自己？ 然而扭头再看地上的叶莺鸾，见她似睡非睡，一双微阖的眼睛摄人心魄，雪白的小腿和脊背更是绝美无双，禁不住心头一荡。遂把牙关一咬，这个该死的小秃驴，坏了自己的好事，老子跟他拼了！ “臭和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猥琐男爆喝一声，再次猱身而起，双掌连环朝妙空头顶与脖颈上猛击过去。 第七章 擒贼 妙空吓得妈呀一声，闪身躲到一边，忽地一记勾足反踢，直奔猥琐男小腹。这一脚来得甚是怪异，令他毫无防备，只得向后跃开。此时他已看出，妙空武功并不高，所会招式有限，但出手必定是杀招，凌厉至极。 “你打不过我，还是拜我为师吧！”妙空挠了挠小光头，笑眯眯道。 “小秃驴，我还要你拜我为师呢！”猥琐男暴怒不堪，跳过来又是一记猛击。 但妙空仍是手肘微沉，十指猛扣他手腕上的内关穴。猥琐男无奈，只得中途变招，并掌为刀，猛切妙空的脖颈。哪知妙空却毫不躲避，左脚突然抬起，又是一记勾足反踢。 猥琐男眼见自己奈何不得对方，遂将招数一变，疾风骤雨般一阵快打，妙空惊讶地叫了一声：“咦，咏春拳？” 猥琐男倨傲一笑：“小和尚，算你还有些眼力！” 无欢见他变招，竟是毫不理会，仍旧是那几招又笨拙又难看的拳脚翻来覆去地使用。猥琐男边打边暗自心惊，明明知道妙空后面的招数为何，却又无法破解。只能硬着头皮以快制怪，将一套咏春拳打得密不透风，拳脚之快，犹如狂风暴雨一般。 反观妙空，只是一招毛手毛脚的伸臂直击或勾足反踢，就将他所有巧妙的招式尽数破解了。 顷刻间二人已经斗了几十招，猥琐男久攻不下，不由心中急躁。妙空这时伸臂直击，正中他的鼻梁，打得他登时鼻血长流。妙空嘿嘿一笑道：“哎呀，你流血了？疼不疼啊？要不要歇会儿再打？” 猥琐男怒哼一声，擦净鼻下的鲜血，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若再缠斗下去，只会自取其辱，这小秃驴不但武功怪异，头脑又甚是灵活，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小和尚，今日我功败垂成，全是拜你所赐，他日我必定找你算账！”说着他打量一下左右，朝旁边的气窗走去。 哪知这时妙空突然喊了句：“窗外有人，不能走那边！” 猥琐男便是一愣，他可绝对不会相信妙空会好心提醒自己，疑惑的问道：“那走哪里？我总不能从正门走出去吧？外面人更多。” 妙空笑而不语，眼神直直地向壁炉那边望了过去。猥琐男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大步流星奔了过去。 浴房内光线昏暗，水汽蒸腾，他没走出多远，只听喀地一声，头顶上忽然一片阴影袭过，顿时觉得不妙，刚要闪身退开，一张渔网便落了下来，将他整个头脸全都包住了。 猥琐男气极，知道自己又中了妙空的算计，两只手乱抓一通，想着将渔网掀开。但那渔网上满是锋利的倒钩，刺得他面皮一阵疼痛，一时竟僵在了那里。 只听妙空拍手笑道：“不要动，不要动，脚下有陷阱。” 一瞬间，猥琐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即使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该死的小秃驴！否则再耗下去，自己早晚会被他祸害成神经错乱。 想着他强忍剧痛，一点点将渔网掀开，向旁边挪出了一步。 这时妙空却又惊叫道：“不要动，不要动！” 猥琐男身子一凝，牙齿咬得咯咯乱响，心说你不要动，我就不动么？你当我真傻是不是？当即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料这一脚落下之后，立刻传来一股剧痛，身子不由一歪，惨叫一声栽了下去。 地上赫然便是一只大号的兽夹，铁环上的锯齿仿佛鳄鱼的嘴巴，猥琐男的右脚踩进夹子里，瞬间便皮开肉绽了。 妙空无比惋惜地道：“叫你不要动，你偏不听，这下惨了吧？” 猥琐男哀嚎一声，再也无力支撑，轰然倒地。妙空大步上前，一脚踏在猥琐男胸膛上，笑嘻嘻道：“你咋不跑了？快站起来跑啊！” 猥琐男望着妙空，许久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才叹息一声道：“小和尚，你杀了我吧！” 妙空道：“小僧不会杀人。但你罪孽不轻，我也不能放了你。” 猥琐男道：“那你要怎样？” 妙空笑道：“我要扒光你的衣服！” 猥琐男却是一惊，恼怒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杀了我吧！” 妙空嘿嘿一笑：“乖，听话，不要乱动，否则我用匕首刺穿你的喉咙！” 猥琐男正要拼死反抗，却见妙空已经抡起拳头在他的神庭穴处敲了一下，剧痛之后，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妙空笑嘻嘻地收回了拳头，然后从容地解开猥琐男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不留。 猥琐男体格匀实，肌肉高高隆起，妙空边给他宽衣解带边啧啧称奇，自己为何不能像他一般，长一身肌肉块呢？ 扒光了他，妙空用他的腰带将他手脚都牢牢捆住。这家伙武功不弱，不捆结实了，只怕醒来会逃走。 弄完了这些，妙空擦拭着手掌站起来，目光随即又落在了旁边地上的叶莺鸾身上，小心脏不由跳成了一片。 “你看什么？还不快把我扶起来！”叶莺鸾忽然说道。 她的声音很弱，但却是冰冷一片，有些厌恶的意味。妙空急忙哦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将浴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对着外面摆手：“谁叫露丝？叶宗主喊你进去！” 浴室外的保镖们乍见妙空，惊讶声立刻响成了一片。一个戴着墨镜的大汉指着妙空欢喝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浴房里？” 妙空吓得一缩脖子，退回门里道：“露丝姐姐，你快进来呀，小僧要崩溃了……” 那个穿青色制服女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小跑着过来，推开妙空进入到了浴房内。 “莺鸾，您这是怎么了？”露丝惊叫道。 叶莺鸾低声道：“不要张扬。我中了迷魂香，你快去取些芭蕉水来给我！” 露丝点了点头，快步跑了出去。不到片刻便返了回来，手中提着一个水壶。 叶莺鸾喝了几口芭蕉水，脸色缓和了许多，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凛冽地望了地上猥琐男一眼，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妙空见她二人忙活，便要溜出房去。不料叶莺鸾忽然说了一句：“小和尚，你不许走！” 妙空急忙把头一低，没敢搭茬。 “你上墙根儿蹲着去，一会儿我叫你。”叶莺鸾说道。 妙空灰溜溜蹲在墙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叶莺鸾太强势了，她说的话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董事长，这家伙怎么处理？”这时露丝指着猥琐男问道。 “把他的右手跺了，然后丢到兽笼里！”叶莺鸾朝猥琐男瞥去一眼，然后顿了顿，又道，“叫人查一下他的身份，如果有家人，全部撵出北野，我不允许他的家人在我的地盘待着！” 说罢，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妙空的脸上，这个小和尚刚才救了自己。可是，他怎么会在浴房里？ 妙空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叶莺鸾的话虽不多，但字里行间的霸气足够令他骇然。他害怕她若是翻了脸，像处置那淫贼一样处置自己，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小和尚，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浴房里？”叶莺鸾说，两只大大的眸子直视妙空。 妙空赧然一笑，吱吱呜呜道：“小僧……小僧走错屋啦……” “你是来偷看我洗澡的，对吗？”叶莺鸾又道。 妙空顿时语塞，琢磨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耷拉着脑袋道：“你是掌门你说了算，怎么处置我都行。可是这些事也不能怪我呀！” 叶莺鸾奇怪地道：“为何不怪你？” 妙空忿然道：“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大家都说你是江湖第一美女，我不是一时没忍住么……” 叶莺鸾讶然不已，她不相信这话居然能从一个小和尚嘴里说出。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和尚亦是如此。 可是他刚才毕竟救了自己，又该如何处置他？叶莺鸾微微蹙眉，陷入了思考。 旁边的露丝忽然道：“董事长，时间不多了，下午还要见中都的客人，还是赶紧去上香吧！” 叶莺鸾这才回过神来，又瞥了一眼妙空，沉声说道：“让人看着这个小和尚，等我上完香后再处置他！” 妙空听得脊背一凉，佛祖爷爷买疙瘩，这女大佬到底还是要搞我呀，赶紧找机会跑路！ 露丝立即起身开门，唤过来保镖交代了几句。随后有人将地上的淫贼抬起来，扔到了山下的轿车里。怀迦与怀释一见此情景，吓得弥陀佛都不会说了，额头上冷汗四溢。叶宗主在浴房里洗澡，怎么冒出来一个采花贼？妙空哪里去了？ 第八章 惩罚 叶莺鸾立在浴房门前，叫其余保镖把妙空也拎了出去。怀释怀迦二老僧见到妙空果然在浴房中出现，惊得更是不知所措，慌忙跑过去对叶莺鸾连声道歉。叶莺鸾裹着头巾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淡淡地道：“这事待会儿再说，咱们先上香吧。” 随后的佛会照常举行，叶莺鸾换了一身衣服，两只美目里时不时的射出清冷的光。怀迦怀释两位老和尚长吁短叹，只恨妙空放着地上的祸不惹，专惹天上的。这一次恐怕没人救得了他。 两个小时的佛会终于结束，叶莺鸾大笔一挥，开出了一张支票甩给怀迦。只是离开的时候，轻轻地说了句：那个小和尚我带走了。 怀释大惊失色，慌忙追过去道：“叶宗主您高抬贵手，放了这孩子吧，他还小，不懂事……” 叶莺鸾冷冷一笑，波澜不惊地道：“他都懂得偷窥女人了，难道还小吗？我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否则我不但断了你们的香油钱，还会封了你的寺庙！” 怀释肃容道：“妙空是我的关门弟子，你不能杀他！否则，我要知会三大门派，共同讨伐你这个恶女人！” 叶莺鸾不怒反笑，婀娜地望了怀迦一眼：“谁说我要杀他了？刚才若不是他，恐怕我已经糟了那个淫贼的毒手。不过你用不着拿三大门派吓唬我！我是三派的宗主，难道你忘了么？” 怀迦急忙打圆场道：“叶宗主，您别生气，我师兄也是一时着急。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伤了妙空的性命……” “好了，不和你们废话。支票我已经给你了，这次我给的可不少！我把小和尚带走先，哪天我心情好了便给你送回来！”叶莺鸾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快步走了出去。 两个老和尚相对无言，不知所措。只盼妙空这次能够吉人天相，化险为夷。 妙空被人塞进轿车里，旁边两个黑衣大汉将他牢牢的挤着，丝毫动弹不得。轿车飞驰而去，妙空的心也悬了起来，大声叫道：“救命啊！打劫啊！” 黑衣大汉怒不可遏，按住妙空的脑袋，在他光头上乱拍。妙空拼命地挣扎：“你们这是绑架，这样不好，赶紧停车，多费油啊……” “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立马阉了你！”这时前面副驾驶一个女子回过头来，将刀子架在了妙空脖子上，语气冰冷得要命，正是制服美女露丝。 妙空不由得头大，讷讷地撇了撇嘴，真就没敢再言语。 轿车一路开得飞快，最后停在一幢阔绰的豪华别墅前。保镖们拎小鸡一样将妙空拎了出来，迈步进了别墅，然后往地板上一扔。 妙空揉了揉小光头，怯怯地抬眼望去，只见沙发上赫然端坐一个女子，正是叶莺鸾。 “小和尚，我的容貌被你看见了，后果很严重，你知道么？” 妙空勉强挤出一丝笑：“不好意思啊老大，小僧我一时没忍住，冲动是魔鬼啊……” 叶莺鸾早已知晓这个小和尚是个滑头，若是和他打嘴仗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不禁怒哼了一声道：“少和我贫嘴！再多说一句话，我把你的嘴缝上！” 妙空吓得一缩脖子，果真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接着光线一暗，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妙空偷眼向后瞥去，见走进来七八个身穿超短裙的姑娘，一个个姹紫嫣红的，看得妙空口水顿时流了出来。 买疙瘩，这是要搞什么？ 叶莺鸾紧了紧头巾，两只眼睛猛然射出鹰凖一样冷冽的光芒：“把这个小和尚衣服扒光，给我吊起来！” 妙空立刻楞了下神，随即便扯开喉咙大叫起来：“叶老大，千万别扒我衣服啊，天儿冷！” 无论到什么时候，这小和尚都是一副无赖样子，那张嘴根本就蒸不熟煮不烂，死到临头了也不肯少说一个字。叶莺鸾不禁微微蹙眉，抬起指头轻轻晃了晃。 妙空哇哇爆叫，满屋子仓皇乱窜，穿短裙姑娘们笑嘻嘻地围观，就像是看猴子。 “你们太不像话了！小僧生气了！”妙空大叫，蹭地下蹦到一张茶几上。“你们再敢过来，我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叶莺鸾大声道：“小和尚，你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我向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不把你吊起来打，我这口气出不了！” 妙空立刻反驳道：“那我还救了你的命呢！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恐怕你早就被那猥琐男给祸害了，你怎么不报答我？” 此言一出，叶莺鸾立刻凝住了眼神，箭矢一样射向妙空：“你虽然救了我，可你也坏了我的规矩！我的容貌是不能给外人看的！更何况，你的动机本就不纯，偷窥女人洗澡，这是佛门弟子该做的么？” 妙空忿忿道：“我不做和尚了，我这就还俗，你们谁也别拦我！”说罢从茶几上跳下，分开人群就要往外走。 可是刚一转身，就见制服美女露丝已经横在了他面前，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不屑地冲他哼了几声，接着又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厌恶地道：“臭男人，恶心死了！宗主你和他废什么话，将他丢到后院狮笼里算了。”说罢摇晃着小屁屁走到沙发前坐下，挽住了叶莺鸾的胳膊，语气忽又甜蜜起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叶莺鸾眼中现出一抹柔情，摸了摸露丝的头发，轻轻地道：“你先上楼，我随后就上去。” “好吧。”露丝露出笑容来，看也不看妙空一眼，晃着腰肢啪啪地上楼了。 妙空正要趁此机会跑路，超短裙姑娘们再次围了上来，搂脖抱腰，胡乱拿捏，妙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很快就被捆成了大粽子。到了此刻，他真的是没辙了，小脑瓜飞速转动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逃命的办法。 “你怎么不喊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叶莺鸾似笑非笑道。 妙空灰头土脸道：“喊也没有，你也不会大发慈悲把我放了，还是省点力气吧。你想怎么样，随便你了，反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叶莺鸾缄默，两只眉目紧紧盯着妙空，久久不说一句话。妙空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弱弱地说了句：“麻烦您，能不能让姑娘们把我抬到那边的沙发上，地上太凉了……” 叶莺鸾依旧沉默，似乎在研究妙空的脸。妙空又道：“嗨，美女大佬，我跟你说话呢！” 叶莺鸾这才清醒过来，眼神瞬间变换，重新染上了一层冰冷。对那些姑娘道：“我的檀木桌子好像不稳了，把这个小和尚垫在桌脚下面，然后找几块冰放他背上。我觉得他心里的火太大了……” “啊——不要啊，会死人的！”妙空杀猪一样叫了起来，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可是手脚都被捆得牢牢的，动弹不了半分。 叶莺鸾说完，便深陷进沙发里不说话了。短裙姑娘们抬起妙空，将他塞进了桌子下，又取来了冰块放在他背上，然后捂着嘴窃笑着蝴蝶一样飞走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叶莺鸾与妙空，一上一下的四目相对。叶莺鸾抬手扯掉厚厚的头巾，拉开旁边的包，取出一只细杆香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 妙空咧着嘴道：“大佬，您行行好，把我放了吧，小僧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叶莺鸾还是不说话，只是深深凝视着妙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妙空的小屁屁上。 妙空察觉出她的目光有异，扭头朝自己屁屁那边看了一眼，整张脸忽地红了，难为情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看什么呢！？” 叶莺鸾唇边涌起一丝笑意，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慢斯条理道：“如果我把烟头按在上面，你说会怎么样？” 妙空顿时骇然，苦着脸道：“会冒烟的，会出洞洞的！大佬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这时楼上露丝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传来：“莺鸾，人家都等着急了，你怎么还不上来啊？” 叶莺鸾向楼上瞥了一眼，起身走到妙空面前，蹲下去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圈：“你等我回来的，把你阉了做太监！”说完站了起来，聘聘婷婷地走上了楼去。 妙空几乎要哭了，手脚被绑得实在难受，后背上的冰块又太凉，融化的冰水顺着他的肌肤滑下，很快他就泡在了一滩冰水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懊悔不已，师父一直要自己做个好和尚，可自己就是不听。肆无忌惮就会遭报应，做错事了就该受到惩罚，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妙空无语，趴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感觉身子越来越冰冷，连心跳似乎都慢了下来。 佛祖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带小僧走呢？ 第九章 滴蜡 背上冰块越化越快，地板汪了一大片的水渍，凉得妙空直打冷战。这个叶莺鸾实在是太霸道了，日后若有机会，小僧一定扒光她的衣服吊起来打！ 他胡乱想着，脑子里越来越混沌，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这时头顶上有人突然清声问道：“你死没死呢？” 听声音便知道是叶莺鸾过来了。 妙空忍着气，愤愤地道：“好像还有一口气。” “既然还有一口气，那你继续在这里凉快吧。”她说着转身要走。 妙空急忙求饶道：“大佬，美女大佬！求你放了我吧！实在是冰死我了，快让我暖和一下！” 叶莺鸾沉默片刻，忽地展颜一笑：“那好，我就让你暖和暖和！” 妙空大喜，只待叶莺鸾过来给自己松开绑绳，跳起来一大脚将她踹倒然后夺门跑路。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见她伸手不知在哪里摸出一双雪白的手套，缓缓戴上，弯腰将妙空从桌子下面拽了出来，然后勾住了他的腰眼，脚尖轻轻一条，妙空便像土豆搬家一样滚了出去。 妙空天旋地转，有些发懵，不知道叶莺鸾这是要搞什么。下一刻，只见叶莺鸾变魔术一般，取出一只热风筒来，插上了电源，对着妙空的脊背吹了过来。 妙空已经冻到不行，见她此举不由感激涕零，连声说道：“叶宗主你太仗义了，小僧爱死你了！” 这句话本是妙空的口头禅，得意时不管对方是谁，都会脱口而出。叶莺鸾握着风筒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继续往妙空背上吹风，一副看你什么时候死的模样。 结果没吹多大会儿，妙空就热得无法忍受了，惊惶大叫：“快停下，小僧热得不行了！” 叶莺鸾却沉下了脸，厉声叱道：“刚刚你还说冷呢！怎么这会儿又热了？你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 “小僧说的是真话呀！”妙空叫道，“求求您把风筒拿走吧，我快变成烤地瓜啦……” 叶莺鸾缄默了下，果然将风筒关了，扔到了一边，却又幽幽地道：“可我还是觉得你很冷。既然你不喜欢吹风，那么我给你换一个。” 妙空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整张脸都绿了，心说大姐头啊，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随即，只见叶莺鸾捧着一只蜡烛款款走了过来，眼中含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小和尚，咱们玩滴蜡好不好？我猜你一定喜欢这种玩法。” 妙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断然回绝：“不好，小僧不喜欢这种玩法！” “万事要敢于尝试，没有试过的东西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 叶莺鸾说着将蜡烛点燃了，看着摇曳的烛火，和瑟瑟发抖的妙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接着她毫不犹豫，蜡烛一歪，一滴硕大的蜡油便滴在了妙空的脊背上。 妙空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真是羞煞死人了，这个叶莺鸾欺人太甚，有朝一日，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叶莺鸾一连滴了十几滴，忽然觉得有些诧异，讶然问道：“小和尚，你怎么不说话了？” 妙空气呼呼道：“我说什么呀？好话都跟你说了一筐了，你油盐不进，根本不念及咱俩的交情，小僧不会再和你求饶了！” 叶莺鸾奇怪的道：“我何时与你有过交情？你脸皮还真是厚。” “就冲上午咱俩在浴房相见，我冒着生命危险，把那个猥琐男给打趴下了，这种生死之交难道不是交情么？” 叶莺鸾气极反笑，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浴房里的黄豆、渔网、野兽夹，还有辣椒粉，那些东西都是你给我准备的吧？你怕偷看被我发现，然后好用那些东西对付我？” 妙空立马就没词了，吧嗒一下嘴巴，干笑道：“啊……哈哈，今儿这天气不错……” “小秃驴！我真该一剪刀把你小弟弟给剪下来！”叶莺鸾勃然变色，将蜡烛狠狠的戳在妙空的背上，一连戳了几下，将蜡烛都戳断了。却又觉得不解气，于是用力地掐了下去。 妙空疼得摇头晃脑，一个劲的用下巴撞击地板，却是一声不吭，很有骨气的样子。叶莺鸾一直掐到手指酸软，见他没有声响，以为他疼晕过去了，拍打他光头一下道：“小和尚，你死没死？” 妙空抬起头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大佬，你掐累了吧？手疼不疼呀？” 叶莺鸾怒道：“要你管？”摘下一只手套丢下妙空身上，起身欲走。 妙空急忙叫道：“大佬，求你给我点吃的吧，小僧饿死啦……” 叶莺鸾愤然转过身来，将剩下那只手套往妙空身上狠狠丢下，厌恶的说了句：肮脏龌龊的臭男人！说完噔噔跑上了楼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磨，妙空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从早晨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看样子今天是不会有饭吃了，不知道明天，叶莺鸾会不会良心发现，赏自己一顿饱饭？ 这一夜过得异常难熬，妙空勉强一点点挪动身体坐了起来，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别墅的大门早被人锁了，楼上偶尔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到了第二天，妙空刚刚合上眼睛，就有人踹了自己一脚，睁眼望去，正是制服女郎露丝。 今天她换了一身休闲装，肩头挎着一个包包，看样子是要出门逛街。 “你还没死啊！”露丝说。 妙空抽动几下鼻子，露丝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你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咱俩不是说好的，一起死吗？” “你胡说！”露丝的脸立刻涨红了，抬腿又是一脚，正踢在妙空胸口上。“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塞进后院的狮笼里去！” 妙空道：“那你怎么舍得？小僧如此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你敢说你昨晚做梦没有梦到我？” 这句话说得有些污，露丝当场就僵在了那里，两只眼睛泪花莹莹，泫然欲啼。 “露丝，你快上街吧。和他斗嘴你斗不过他的。”这时叶莺鸾出现在楼梯口，对露丝说。 露丝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十分生气，狠狠瞪了妙空一眼道：“臭男人，谁愿意看你啊？你那个东西脏都脏死了！”说罢鄙夷地剜了妙空一眼，快步跑了出去。 妙空朝楼上望了去，见叶莺鸾穿着一件粉色睡衣，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脸上还挂着一些淡淡的红晕，模样慵懒而妖艳，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大姐头，小僧好饿啊，你给我一口吃的吧！”妙空带着哭腔说。 叶莺鸾不置可否，漠然站立了一会儿，迈步下了楼，蹲下去静静看着妙空，然后两根手指轻轻一捏。 妙空感到身上的绳子一松，低头看去，不禁深深讶然，好家伙，这女人竟然只用两根手指就把绳子给掐断了！这要是捏在小僧身上，哪还有小僧的命在？ 他正胡思乱想时，叶莺鸾将一件女士睡袍扔到了他脸上，冷冷说道：“把衣服穿上，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将就一下吧。我现在松开了你的绑绳，你可以选择跑路，但是所有后果都要你一人承担！” 她慢悠悠说道，转身又朝楼上走，“如果你不走，就把楼下打扫干净，然后上来吃早餐。” “好香，好香！”妙空活动活动胳膊，接过那件女士睡袍闻了闻，上面满是叶莺鸾身上的体香，不由猥琐一笑，晃动着脖颈道，“你不让我走我哪敢走？回头你再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回来，那多没面子？” 叶莺鸾懒得理他，径自去了洗手间。 等到她返回来时，见妙空已经挽起袖子，光着脚丫用一块大抹布在那里擦地呢。 叶莺鸾抱着胸久久凝视楼下的妙空，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一股探究的欲望。这个小和尚天不怕地不怕，一张嘴巴能将死人说活，可是又敢作敢当，自己做过的事绝对不会赖账，他到底是个什么鬼？ 妙空干活麻利，很快就将地板擦拭一新，抬头对叶莺鸾道：“大佬，小僧擦完地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叶莺鸾轻瞄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道：上来吃东西吧。 一听这话，妙空立刻双眼冒光，屁颠颠跑上了楼去。 桌子上摆着颜色鲜艳的吃食，果汁，牛奶，蛇羹，煎蛋，黄金糕，看得妙空口水横流，贪婪地掀动鼻翼，不敢放过每一缕香气。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下一刻，妙空坐了下去，也不贫嘴了，甩开腮帮子一顿大吃特吃。叶莺鸾拿起一杯果汁轻轻的呷，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妙空，不说一句话。 这顿早餐吃的太爽了，香得妙空唉声叹气的，他在寺中哪吃过这么多好东西？ 待他吃完了，有女仆走过来，将桌子上的残羹撤了下去。叶莺鸾捏着一只香烟对妙空道：“吃饱了么？” 妙空点头，擦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饱了。” “那现在去洗澡，把身上洗干净，多打点沐浴液！” 妙空讶然，但随即笑出声来。 叶莺鸾觉得纳闷，诧异地问道：“你笑什么？” 妙空念了声佛号，一脸纯洁道：“小僧明白，这都是小僧惹的祸，不该偷看你。现在我去洗澡了，你再偷看回来，咱俩扯平！” 第十章 鞭子 叶莺鸾不禁目瞪口呆，想怒怒不出，想笑又太失身份，遂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转身在墙角柜子里拽出一只软鞭来，清脆地甩了一下，就要抽向妙空。 可是回头再看，这小和尚已经撒脚如飞冲进了浴室。口中还高喊着：“小僧洗澡了，生人勿进！” 叶莺鸾望着浴室的门，颓然垂下了鞭子，涌上一丝无奈的苦笑。自己从小就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早已习惯了这种不苟言笑的日子。而今这个痞气十足的小和尚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中，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下一刻，就传来妙空的歌声：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叶莺鸾缄默，把鞭子重又举了起来，对着浴室的门用力抽了过去：“死和尚，别唱了！难听死啦！” 歌声戛然而止，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来：“叶大佬，你要是不喜欢这首歌，小僧给你换一首？” 叶莺鸾暗自运气，对妙空真是无计可施了：“我让你闭嘴！赶紧洗，洗完了到我房里来！” 妙空哦了一声，低眉顺眼地将浴室门关上了。 叶莺鸾攥着软鞭回到房中，坐下去开始运气，这个小和尚太肆无忌惮了，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时间不大，妙空就洗好了澡，穿上叶莺鸾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叶莺鸾的睡衣有些小，他穿上去勉强能将屁屁盖住。 “小和尚，你到我房间里来。”另一边传来叶莺鸾的声音。 妙空心中就是一颤，浑身不由的颤抖起来，叶莺鸾手里一直攥着鞭子，她不会是要抽自己吧？ 犹豫了半晌，妙空耷拉着脑袋将房间门推开了，偷眼一看，叶莺鸾正坐在一张按摩床上瞧自己呢。 “你进来，把门关上。”叶莺鸾说。 妙空依言将房门关上了，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哆嗦什么？”叶莺鸾突然发问。 “我没哆嗦。”妙空兀自嘴硬道。 叶莺鸾面沉似水，冲妙空举了举小皮鞭：“你过来。” 妙空果断地摇头：“我不过去。” “为什么？” “我怕你抽我。” 叶莺鸾唇角一弯，神情略微柔和了些：“你是怕我，还是怕这根皮鞭？” 妙空道：“都怕。” “那你赶紧过来，否则我把你吊起来抽。” 妙空叉着腰道：“不要吓唬小僧！告诉你，小僧武功很高的，惹恼了我，我把你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 “哦？是么？”叶莺鸾连连冷笑，毫不理会妙空的恫吓，“那你打一个我看看，只要你能走出这个房门，我就放你走。” 妙空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当然。我叶莺鸾说过话的绝对算数！” 妙空喜出望外，心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厉害到哪去？这扇门就在我身后，老子一拉就跑出去了。 “叶宗主你自己慢慢玩，小僧失陪了！”说罢妙空霍然转身，去拉身后的那扇门。 可就在此时，就听到身后嗖地一声轻响，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腿弯处凌中穴就被一件东西揍了一下，痛得他哎呦一声，左腿再也无力支撑，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低头看去，地上竟躺着一只口红，仍在那里滴溜溜转动个不停。 妙空不禁张大了嘴巴，他知道江湖上有飞叶伤人的功夫，可是叶莺鸾居然能将一只口红掷出如此力道，其认穴之准，力道之强，实在超乎想象，看来她还真是有两下子。 “你要是再逃，我就用这个——”叶莺鸾又抓起另一样东西，对妙空说。 她手中托着一个铁蒺藜，妙空看了一眼就耷拉起了脑袋，趴在地上说：“好吧你赢了。小僧不逃就是了。” 叶莺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将铁蒺藜拈在指间，问妙空道：“你会喝酒么？” 妙空想不到她的思维跳跃如此之快，犹豫了下摇摇头道：“小僧很少喝酒的，师父不让……” “我这里有法国的红酒，你要不要尝尝？” 一听这话，妙空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也忘了逃命的事，一轱辘身从地上爬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出来啊！” “在那边的酒柜里，左边第二个格子里的就是。”叶莺鸾朝那边指了指，对妙空道，“去把它拿过来，开酒器在下面。” 妙空嘻嘻一笑，看来叶莺鸾的气已经消了，要与自己一起喝红酒畅谈人生，这位美女大佬还真是气量不凡。他一边天马行空地乱想，一边拿了起酒器将红酒打开了。 “你过来。”这时叶莺鸾俏生生说道。 她的皮肤很白，身上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整张脸上看不出一点人工的痕迹，果然是天生丽质。 妙空迟疑不定，心中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扭过头不敢看人。 “为什么不敢看我？”她眸中泛起一丝冷冽的光芒。 妙空呆了须臾，尬笑道：“你的眼睛简直比这红酒还醉人，小僧不敢看……” 叶莺鸾面容稍缓，一股别样的风情荡漾在眼底。但是很快，却是毫没来由地变了脸，抬手抽了妙空一下，骂道：“滚，你这个臭男人，脏死了，不许碰我！” 妙空懵了，一时竟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叶莺鸾抱紧了双肩坐起来，对妙空厉声叱责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许碰我！恶心死我了！” 这是个什么人啊？刚才还要和颜悦色呢，这会儿又翻脸了，真他么欠抽！妙空的火也蹿了上来，指着叶莺鸾道：“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怎么惩罚小僧，随便你！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叶莺鸾低下了头，深深喘息几下，揉了一会儿头发，声音缓和些道：“你让我静静先。” 妙空后退了几步，正琢磨着要不要开门跑路，叶莺鸾却又说道：“过来，重新把酒倒上，咱们继续……” 妙空没有动，迟疑点看着叶莺鸾，伸手去拉身后的门。 啪地一声，叶莺鸾抓起了软鞭，正抽在妙空手腕子上。“要你过来没听到么？” 妙空疼得哎呦一声，捂着腕子道：“你个臭流氓！你到底要怎么样？！”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叶莺鸾温柔地道，宛如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 妙空咬牙切齿，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再次走了过去。低头注视着面色苍白的叶莺鸾，重新往她身上淋酒。 “你继续，不要管我。”她说。 结果这一次，没过几下，叶莺鸾又母狮一样跳了起来，对着妙空又抓又挠，吓得妙空赶紧躲到了一边。 “大姐你不要这么玩我好不好？小僧都按你说的做了，可你还特么挠我！你属猫的？” 叶莺鸾凶狠地瞪着妙空，但随即又扑哧一笑，对妙空说，我包里有烟，拿出来。 妙空忿忿地撇了撇嘴，在桌子上找到她的包包，打开了取出烟来递了过去。 叶莺鸾抽了一口烟，朝妙空脸上吐着烟雾说：“你叫妙空？” 妙空点头。 “多大了？” “十九。” 叶莺鸾看着妙空的眼睛，又问：“以前接触过女孩子么？” 妙空急得乱摆双手：“小僧是出家人，怎么可能接触女孩子？”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有一个老婆？”叶莺鸾似笑非笑道。 妙空顿时觉得头大，撇着嘴说：“那个纯属意外。罗镇长的女儿太野了，每次到寺里来，都会对小僧动手动脚的。这事不怪俺……” 叶莺鸾展颜一笑，不得不承认，与妙空在一起，她真的很轻松。 “那这么说来，你哄骗女孩子很有一套了？”她说。 妙空语塞，踌躇了下才道：“绯闻，绝对的绯闻……” 叶莺鸾吃吃笑起来，又往妙空脸上吐了一口烟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妙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叶莺鸾要做什么？太粗暴了吧？脱光了让你用皮鞭抽？有钱人的品味都是这样血腥暴力么？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讨饶：“大姐头，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行吗？” 叶莺鸾脸色又沉了下来，用力捏住了妙空的胳膊道：“站好了，让我看看你！” 她的口气威严至极，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杀气。 第十一章 迷情 妙空可怜兮兮地道：“大姐头，小僧让你看可以，但你不要用鞭子抽我行不行？” 叶莺鸾眸光一闪，里面似乎有水波流动，声音缓和了些：“我不会抽你的，放心吧。” 妙空没有办法，只好把睡袍解开，露出了胸膛。 叶莺鸾望着妙空的胸口，抬起手来僵在那里，似乎是在犹豫什么。妙空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把你哄骗女孩子的招数都拿出来，不要考虑我的感受。”叶莺鸾低低地说了一句，把脸伏在了妙空的胸口。 这声音甜蜜入骨，腻到不行，妙空瞬间就迷糊了，身体里的男性荷尔蒙直冲脑门。即便这个女人是威震北野、无人敢惹的女大佬，但是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天生尤物。 妙空缓缓伸出手，在她的背上抚移动，叶莺鸾全身一震，似乎是非常惬意的吁了口气，双臂把妙空抱得更紧了。 叶莺鸾近在咫尺地注视着妙空，口中的热气直扑到他脸上，那红艳艳的口唇仿佛饥.渴的玫瑰花，一颤一颤的惹人怜惜。 妙空抬手摸她的脸，居然摸到一把滚烫的泪水。 妙空顿时慌了，松开叶莺鸾退了出去，手足无措地望着叶莺鸾道：“你干嘛哭了？” 叶莺鸾缄默，两滴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而唇边，却涌上一丝明媚的笑容。 “我没哭，我很开心呀。”她轻松地说。 “可是……”妙空伸手拭去她眼下的泪水，将手指递给叶莺鸾看，“你瞧，都湿.了！” 叶莺鸾温存地望着妙空，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小僧心里没底……”妙空说。 “你给我唱歌好么？”这时叶莺鸾才开口道。 “你不是不喜欢我唱歌么？” “可是现在我想听。” 妙空挠了挠小光头，立刻换了一副神情，笑嘻嘻地唱了起来：“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这山涧的水无比的甜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首歌呆萌可爱，童趣十足，叶莺鸾痴痴地望着妙空，一瞬间思绪倏忽流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光。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和尚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地吸引着她，无论自己怎样排斥和拒绝，但始终还是被他一点一点地侵入自己的心灵防线。虽然不甘，但又倍感甜蜜。 一曲唱罢，叶莺鸾仍是惘然发楞，妙空傻傻地说了句：“你沉思的样子真好看。” “你平时就是这样哄女孩子的么？”叶莺鸾回过神来，莞尔一笑，又取出一支烟来点着了，悠悠吸了一口，才对妙空道，“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有些不可理喻？” “你的世界我不懂，但是同样，我的世界你也不会懂。”妙空说，“你整天都板着脸，这样多累。虽然你很有钱，可是你却没有我这样的快乐。我从小生活在般若寺中，很少接触外界，但是我一样很快乐。所以我觉得，你应该遵从自己的天性，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谁的青春还没有点儿故事？” 叶莺鸾讶然，她可想不到妙空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来，仔细回味一下，说得倒也不错。 想着她对妙空伸出了手，示意妙空将剩下的半瓶红酒拿过来。妙空将酒瓶递给她，看着她鲸吞痛饮，没几下半瓶红酒就见了底。 叶莺鸾擦了擦湿漉漉的唇边，眼角眉梢瞬间爬满了浓浓的柔情，微微阖上了双目，对着妙空张开了手臂：“我准备好了，你过来吧……” 妙空有些发懵，道：“干什么呀？” 叶莺鸾紧闭双眸，脸上忽地飞起大片的红晕：“过来抱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妙空恍然明了，一颗心又凌乱起来。虽然他是个和尚，但依然是个男人，更何况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即便发生些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随即，他便想起了师父怀迦，这个慈祥的老和尚对自己恩重如山，当初不是他将自己从雪地里捡回来，恐怕自己早就喂了野狗。他一直教导自己，要做个正直的和尚。如果自己真的破了淫戒，又如何对得起他？ 叶莺鸾等了半天，却不见妙空过来抱自己，睁眼看去，见他弥勒佛一样在楼板上盘膝而坐，已经念起了经文。 叶莺鸾又羞又恼，嗔了一句道：“你干什么呢？快过来呀——” “阿弥陀佛，小僧在念经，女施主稍安勿躁。这漫漫长夜，如此寂寥难耐，你若心中不安，小僧教你念金刚经如何？” 叶莺鸾不由竖起了柳眉，从按摩床上蹦下来，一把揪住妙空的耳朵道：“臭和尚，你还跟我拽上了！明天我就去找怀释，让他赶你出寺，看你还怎么做和尚！” 妙空睁开一只眼睛斜睥叶莺鸾道：“女施主不要动怒，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叶莺鸾顿感委屈，知道自己这样逼迫妙空，实在有失身份，但她又无法让自己心如止水，只好在妙空旁边坐下，把头倚在了他肩膀上，幽幽地道：“妙空，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呀？” 妙空念了一句经文，才回答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叶莺鸾便是一愣：“这算什么回答？”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没人讨厌你，一切唯心造。” 叶莺鸾仍是茫然不解，定定地瞧着妙空：“你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直白点？别跟我讲佛经，我听不懂！” 妙空不敢搭茬，依旧在那里嘚啵着经文。偷偷睁开了眼睛，遇上叶莺鸾如火的视线，急忙又将眼睛闭上了，急道：“财色于人，便如刀刃之蜜。小儿舔之，则有割舌之患……” 叶莺鸾有些恼了，揪住了妙空的两只耳朵道：“你睁眼看看我！难道我不美么？” 妙空不敢睁眼，心跳却越来越剧烈，心底的那股热浪几乎就要冲破脑门了。他艰难地睁眼眼睛，望着叶莺鸾道：“大姐头，你不要这样，小僧会把持不住的……” 叶莺鸾扑哧一笑，捏了捏他的耳朵道：“那你告诉我，我到底美不美？” 妙空讷讷点头：“美。” “和你那个罗镇长千金的老婆，谁更美？” 妙空迟疑了下，道：“你美。” 二人久久地凝视，叶莺鸾双手在妙空身上不停地抚摸着，口中的热气扑在妙空脸上，搅得他心慌意乱，万马奔腾。到底该默从还是迎合，这是个问题。 可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露丝的声音：“莺鸾，你在房里么？” 叶莺鸾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妙空道：“露丝回来了，你快藏起来，别让她看到你！” “别理她，咱俩继续。”妙空此刻一腔热血，正要威震虎躯，听叶莺鸾这样说哪肯罢休？抬手按住了她道。 叶莺鸾却是目光一冷，将自己的内.裤快速提上，一把拽开旁边柜子的门，将妙空连拖带拽的塞进柜子：“快钻进去！露丝最讨厌男人了，乖，听话！” 说到后半句，口气温柔至极，宛如对爱人一般。 妙空无奈，抱着膝盖在柜子里一坐，抬眼望去，头顶上满是各种颜色的小内内和睡衣，好像树上垂挂的果实。 这时露丝已经过来敲门了:“莺鸾，你在么？快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第十二章 刺心 俄顷，房间里传来两人的嬉笑声，妙空把耳朵紧紧贴在柜门上，却听不清她俩在说些什么。 下一刻，柜子门霍然开启，露丝站在了外面，手中还托着一只黑色的罩罩。 “啊——”露丝根本想不到柜子里有人，立刻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叶莺鸾见势不好急忙跑了过来。 妙空的耳朵几乎要被刺穿了，露丝的嗓音足可以与传说中的“狮子吼”媲美。他强忍着这股骇人的冲击波，友好的打了声招呼：“露丝美女你好……” “莺鸾，你怎么把他藏柜子里了？”露丝脸上挂着细小的汗珠，两颊红红的，眼中尚有一丝浓浓的情.欲未曾消退。 妙空觉得纳闷，两个女人在床.上练什么武功呢？都出汗了？ 这时露丝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光着呢，急忙退后了一步，躲到叶莺鸾身后，指着柜子里的妙空骂道，“臭和尚，你看什么看？我让莺鸾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妙空吓得一缩脖子，嘿嘿一笑道：“小姑娘身上挺白的……” 叶莺鸾略显尴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这小和尚太气人了，我正在惩罚他呢。” 露丝厌恶地捂住了鼻子，斜眼望着妙空说：“脏死啦！莺鸾你快点将他赶出去！” 妙空忍不住道：“臭丫头，你才脏呢！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小僧是纯洁的！” 露丝满脸的不屑，退后几步说：“莺鸾，你快把他赶出去！” 叶莺鸾瞪了妙空一眼，低喝道：“还不快滚出去！” 妙空忿忿然从柜子里出来，剜了露丝一眼，却又突然在她脸上锛儿了一口，随即哈哈大笑撒脚就跑：“阿弥陀佛，好香！” 露丝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个瓷实，不禁又羞又恼，拿出手绢使劲去擦脸，对叶莺鸾道：“莺鸾，你看他！气死我了！” 叶莺鸾在房间里追了出去，在楼梯上低声对妙空道：“不许胡闹！赶紧下楼去，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准备吃的，你把衣服换了，在屋里休息，没事不要出来溜达。” 妙空道：“你和她亲热去吧，小僧走了。” 叶莺鸾讶然一呆，有些恼怒地道：“我和她亲热什么？！你不许走！如果敢离开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随你大小.便。”妙空却是毫不在意，迈步就往外面走。 叶莺鸾望着妙空的背景，咬了咬嘴唇，却又无可奈何。此刻她已经对妙空凶不起来了，只好抓起旁边的睡袍追了出去。 妙空走出别墅，几个短裙姑娘见到他刚要阻拦，叶莺鸾立在门口道：“别拦着他，随他去。” 短裙姑娘们们集体讶然，她们想不到妙空昨天还在拼命求饶，今天却能肆意的在这里进出了，立刻乖乖让出路来。 大门外面站着一群黑衣大汉，见妙空从里面出来，没人搭理他，一个个站得笔挺，仿佛树桩子一样。 妙空一步三摇地离开别墅院子，也没回头，只顾朝前走。想起刚才的一幕，他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唇边还残留着叶莺鸾口中的薄荷香味，他舔.了舔嘴唇，忙诵了一句佛号，心说小僧这样算不算破了淫戒？ 他趿拉着拖鞋沿路前行，可是没走一会儿就迷路了，他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身上只穿着叶莺鸾的睡袍，一分钱也没有。 左转右转，溜达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妙空又折回到别墅前面来。 这一次那些黑衣大汉见到他，立即伸出手将他拦住，妙空忙道：“我找你们大姐头有事……” 一个汉子大力将妙空推搡了出去，面无表情道：“没有大姐的命令，任何外人都不准进去！” “不是外人，我和你们大姐熟着呢！”妙空胡乱解释着，跳起脚来朝院子里高喊，“大姐头，小僧又回来啦！” 时间不大，角门开启，出来一个短裙姑娘，对妙空道：“你进来吧。” 妙空眉飞色舞，拉住这个姑娘的手道：“多谢美女！你多大了？” 那姑娘神情稍有不悦，甩开妙空的手斥了句：“别和我动手动脚的！” 妙空讪讪一笑，松开了手跟着姑娘进了别墅。 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也不见叶莺鸾的影子，妙空等得抓耳挠腮，站起来四处溜达。这时一个短裙姑娘走了过来，递给他一身运动服：“宗主让你把这套衣服换上。” 藏青色的运动服，上面还挂着标签，妙空接过来看了卡吗，笑嘻嘻道：“这是给我买的？” 那姑娘被妙空瞧得满脸发热，退出一步，不敢去瞧妙空：“宗主说你穿着她的睡袍，太难看了……” 妙空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种时髦的衣服呢，笑嘻嘻地甩掉了身上的睡袍，当着姑娘的面换起了衣服。“大姐头她人呢？怎么不下来啊？” 短裙姑娘只微微瞥了一眼，立刻心跳起来，满面绯红，忙转过脸去道：“她有事出去了，叫你在这里等他。不过宗主吩咐过了，如果你还敢擅自离开，迷了路就不再管你，让你在山里自生自灭。” 妙空吓得缩了缩脖子，讷讷地道：“不用这么狠吧？我和她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那姑娘看着一本正经的妙空，一时竟无言以对。叶莺鸾怎么会与这样一个满嘴跑火车的贼和尚有过命的交情？不可能的事！ 虽是如此，但那姑娘却未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你自己坐一会儿吧，午饭在楼下餐厅里吃。” 说罢转身快步走掉了。 妙空无奈，只好重新坐了下去，望着富丽堂皇的屋子发呆。 可是吃过午饭后，依然不见叶莺鸾回来，妙空等得不耐烦，想要出去透透气，刚走到院子，就被一个短裙姑娘给拦住了。 妙空哑然，问姑娘做什么。那姑娘却道：“宗主吩咐过了，为了稳妥，要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 妙空顿时大怒，冲那姑娘吼道：“小僧就需要一个妞儿，你能给我么？” 那姑娘漠然一笑，洁白的贝齿闪了闪：“好说。你先回屋去，随后我就拿给你。” 姑娘的神情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妙空运了半天气，也终究是无法发泄出来，只好闷闷转身回了屋。 有人将他引到一间小客房中，然后转身离开了。妙空气呼呼地在床上躺下，迷迷糊糊地似乎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后百无聊赖，开始挠墙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叶莺鸾出现在门口。 妙空急忙正襟危坐，装模作样的念着经文，叶莺鸾身上的香气虽然很淡，让妙空无法释怀。尤其是她的发香，每每回想便会有一种流鼻血的感觉，这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悸动和不安。 叶莺鸾缓步走到妙空近前，低头打量着他，也是一言不发。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唯有妙空重重的呼吸声。 良久，妙空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苦着脸道：“美女大佬，你不要站在小僧面前行不行？小僧的经都念错啦……” 叶莺鸾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静静地注视着妙空道：“你做和尚多久了？” 妙空便是一怔，挠了挠小光头道：“小僧自幼便在般若寺出家，当初是师父将我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我记得那时候，我好像八九岁的样子吧……” 叶莺鸾面沉似水道：“自幼便在般若寺出家，可是这么多年了，你这和尚做得合格么？” 她的语气冰冷至极，近乎诘问，妙空不由语塞起来，一时竟无法回答。师父怀释一直要求自己做一个正直的和尚，将佛法发扬光大，可是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每日里除了玩闹，哪有一点心思在钻研佛法上？ “我调查过你的履历，你八岁在般若寺出家，是怀释和尚的关门弟子，也是般若寺中年纪最小的和尚，但同时，你更是整个寺中最顽皮最捣蛋的一个！从八岁你进入般若寺的那天起，寺中就没有了往日的安静。你可以说是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般若寺周围的农户，家里养的鸡鸭鹅狗几乎都被你偷遍了吧？如果不是你师父极力挽留，恐怕你已经被逐出十几次了！” 妙空登时面红耳赤，深深的低下头去，羞愧难当。师父对自己的恩情天高地厚，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回报。 叶莺鸾却丝毫不顾及妙空的感受，继续冷冰冰的道：“这些年你给般若寺闯了多少祸？光是你师父替你赔人家的钱就不是个小数目。妙空，我问你，难道你一点不知道自责么？还想这样肆无忌惮地活下去么？” 妙空浑身一震，这个问题他真的从没想过。这么多年来，他只知道遵从自己的喜怒生活，很少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叶莺鸾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刺在他心头上，渗出丝丝血迹。 “妙空，你抬起头来。”叶莺鸾又说。 妙空恍惚抬头，望着叶莺鸾那双深邃的大眼睛。 “我想对你说的是，做人要有规矩，青春年少不等于肆意妄为，凡是做每一件事，都要考虑后果。” 妙空缓缓点头，双掌合十恭顺地道：“大佬您说的是，小僧知道错了。” 叶莺鸾却是微微一笑，脸上那股严肃的神情一扫而光：“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妙空又是一怔，道：“什么任务要交给我？” 第十三章 任务 “你知道，我是旺北财团的宗主，下属很多企业和公司，局面太大，有些事情我是根本不插手的。但是有些事，我又不得不去管。现在我公司下属有几家开了地下赌场和妓.院，因为很多原因，我不方便出面干预，所以我要求你来做。”叶莺鸾清声说道。 妙空深深喘息了几下，才明白叶莺鸾话中的意思，她这是要自己替她出头清理门户，如此重要任务为何会交给自己？ 想着，他露出难色，犹豫地道：“这个……小僧我恐怕难以胜任，您看是不是找别人？你手下那么多……” 叶莺鸾摇摇头道：“如果能找自己人，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件事的。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我是财团的宗主，但我也有难言之忍。下午我思虑了好久，只有才是你是最佳的人选。” 妙空愣愣地道：“为何是我？” “因为你是外人，不了解财团内部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而且你胆大心细，灵活机变，而且脸皮还厚，所以我选定了你。” 妙空点了点头，叶莺鸾的话真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妙空，你听着，我要你做一个正直的和尚，佛法那些深奥的东西我不懂，我只知道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我公司里出现了污垢，就必须要清除。赌场和妓.院，是我叶莺鸾绝对不能允许存在的！他们这帮人做事就要付出代价！所以现在，你也不必回寺里了，我刚刚从般若寺回来，给你师父和主持一些钱，告诉他们，我把你留下做跟班了。” 妙空骇然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大佬，你可不能害我啊！我从小就在寺里生活，早已把那里当成了家，我舍不得师父和那些师兄们……” “你慌什么？又不是不让你回去了。我跟他们说了，暂借你些时日，等你把我的差事办完了，我就放你回去。” 妙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已想到叶莺鸾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觉得一头雾水，茫然道：“那小僧该怎么做？” 叶莺鸾微笑一下，缓缓道：“明天你就去宏飞路，那里有一家赌场，你带人进去给我砸了！” 妙空瞪大了眼睛道：“用不着这么粗暴吧？” “对待这种东西，就该粗暴对待！”叶莺鸾却是冷笑道，“稍后我会给你派几个手下供你驱使。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首席打手。凡是我公司内部不守规矩的人和事，全部不能放过！你大胆去做，一切有我在后面支持，不清除了这些败类，我心里不安！” 叶莺鸾说得大义凛然，两只美目里射出阵阵的冷光，胸.脯一起一伏的引人注目。妙空望着高不可攀的叶莺鸾，真无法想象，这个权势熏天的女大佬竟是如此纯洁善良。自己若是做了她手下的首席打手，寺中的师兄们会怎么想？会不会羡慕得流鼻血？ 但是随即，叶莺鸾又笑了起来，抬手勾了勾妙空的下巴，脸上现出一股妖娆的风情：“小和尚，这会儿露丝不在，咱俩要不要再开一瓶红酒？” 一听这话，妙空的心立马就奔腾了起来，慌得双手乱摆道：“施主不可妄言，不可妄言！佛祖会怪罪的！” 叶莺鸾笑容更盛，在妙空脸蛋上揪了一把，微嗔道：“你想得美！上午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黏着我了，露丝会生气的。” 妙空看着叶莺鸾的表情道：“你和露丝……净做些假凤虚凰的勾当，你当小僧不知么？这样不好……” 叶莺鸾却板起了脸：“有什么不好？你跟我说说！” 妙空一滞，思忖片刻，心说这话可怎么接？两个女人在一起，好像也没有触犯哪条律法吧？ 见妙空无语，叶莺鸾冷哼了一声，抬脚朝门外走，却又转过头来道：“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回头我在山下给你安排一个新住处。需要什么你就跟我说，除了女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就要上岗了！” 妙空应了一声，努力将心头杂乱的心绪驱散开，合目念起经文来。 叶莺鸾却是默默地注视了妙空一会儿，俄顷，才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有人过来送饭，却不见叶莺鸾，妙空独自在房间里把饭吃了，然后四肢一摊躺在了床上，无聊得几乎要抓墙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门被人敲响了，四个高矮不一的汉子走了进来。妙空见来人模样凶狠，胳膊上都纹着刺青，跟街上的无赖流氓没什么两样。不禁觉得纳闷，叶莺鸾从哪里找来这么四个人？ 四人进了屋，谄媚地冲妙空笑笑，全然没有一点嚣张跋扈的样子。在妙空面前并肩站立，齐齐抱起了拳头大吼道：“大哥，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小弟了！” 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妙空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抚摸着小心脏说：“你们这是打哪来啊？怎么一个个直眉瞪眼的？” 一个汉子咧着嘴道：“我们四个刚刚从牢里放出来，是叶宗主将我们捞了出来。她说要我们做你的小弟，以后你说一不二，指哪打哪！” 妙空道：“你们都比小僧大，我如何做得了你们的大哥？” 另一个汉子却嚷嚷了起来：“大哥说的什么话！叶宗主对我们有恩，她的差遣我们几个义不容辞！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几个的老大了！您说吧，要我们去砍谁？” 妙空急忙摆手道：“你们几个歇会儿，这事急不得，来，都盘腿坐下，学我的样子……” 说着他将双腿盘着，双手摊开平铺在腿上：“你们身上的戾气太重了，必须先学小僧的样子，参禅打坐。” 另一个汉子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大哥，打什么坐啊？我们除了砍人啥都不会！” 妙空把眼一瞪：“不学打坐，就不许砍人！如果不听我的话，那你们就回牢里吧！” 四个汉子顿时就瘪了，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学着妙空的样子，盘腿在地板上坐下了。 “盘腿闭目，打坐禅定，要求五心朝天，即双掌心、双脚心，和头顶心。你们要学会思考宇宙，领悟人生，彻底放空心境，心身两安，物我两忘，从而明心见性，大彻大悟，佛祖的智慧是无边的……”妙空乱七八糟的说着，偷眼打量这四人的反应。 那四人虽然盘腿坐在地板上，但姿势丑陋蹩脚，跟四肢蛤蟆趴在那里一样。其中一个汉子极不情愿的但道：“大哥，我肚子大，坐不住啊……” 妙空沉下脸来呵斥道：“连这点小痛都受不了？还想出去砍人？！以后别说是我的小弟，我都觉得丢人！” 那汉子被说得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妙空继续慢悠悠道：“想要砍人，就要学会参禅打坐，天下苍生都是血肉之躯，源自父母精血。佛祖教导我们，一念起，生灵涂炭，一念灭，苍生欢喜。首先我们要捋顺砍人的目的，我们这是要惩恶扬善，唯有得到佛祖的无上法力与智慧，才能砍人顺利。所以现在大家都不要说话了，跟我一起参禅打坐！” 四人登时鼻大眼小，若不是顾忌叶莺鸾的势力和手段，恐怕早就上去将妙空一顿痛扁了。 半小时很快过去了，其中一个汉子竟然打起了鼾声。妙空睁开眼，低头找到自己的拖鞋，对着那汉子的脸就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那汉子霍然惊醒，脸上已经多了一块鞋底印。 汉子捂住脸，怒视了妙空三秒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恨，恶狠狠骂道：“奶奶的！老子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气！从来都是我揍别人，哪有别人揍老子的？你个小秃驴活腻歪了是不是？！”说着纵身而起，对着妙空就是一老拳。 妙空看他的招式和身法，便知道这家伙拳脚功夫稀松平常，估计自己这两下子足可以秒杀他。当下毫不惊慌，只是微微一侧身，避开他的拳头，探出右手来将他腕子扣住，掌心向下用力猛然一扭。妙空用的是般若寺寂灭伸爪中的招式。可惜他所会有限，全仗平日里武僧房中的僧人练功时的偶尔一瞥，耳熏目染，无意中学到的功夫。然而尽管如此，那汉子还是疼德直咧嘴，两颊冒出了冷汗。 妙空冲那汉子微微一笑，顺势在他腕子上的三里穴上捏了一下，遂将双掌合十道：“施主为何如此暴躁？你可知道对大哥动武，是要剁手的吗？” 那汉子浑身颤抖，却又万分的不甘，右手腕子那里酸软一片，已无力再站。随即咬咬牙，将右腿抬起，大力朝妙空横踢了过去。 这一腿来势汹汹，力大无穷，妙空可不敢硬碰硬，若是弯腰躲避，又失了大哥的形象。但妙空却是机变无双，看那汉子的眼神，就料定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在他刚刚抬起大腿的瞬间，妙空微微向后撤身，在半空中让过汉子的脚背，而后叼住汉子的脚跟，在他的然谷穴上轻轻推了一把。 那汉子穴道再次被制，顿时失去了重心，仰面摔倒在地。 其他三个汉子都看呆了，僵在那里不知所措。被打的汉子怒冲冲吼道：“哥几个一起上吧！谁把他打趴下了谁就是老大！” 一听这话，那三个汉子的眼睛都瞪圆了，立马跳了起来，大呼小叫着从左右逼近，一个个抬胳膊伸腿，便往妙空身上招呼了过去。 然而再看妙空，却是坐在床上纹丝不动，伸出两只巴掌或拍或拂，或牵或带，动作虽然轻巧，速度却是极快，令人目不暇接。接着边听到哎呦、噗通之声不绝入耳，这四个汉子顷刻间躺倒了一地，捂着手脚呻吟起来。 叫唤了一会儿，最先挨打的汉子咧着嘴说：“小和尚，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力打力吗？那好像是太极功夫呀！” 妙空嘿嘿一笑，却没说话，慢悠悠地抓起地上的拖鞋穿上了。 另一名汉子愤然叫道：“身为佛门弟子，却使用太极功夫，你不觉得丢人么？！” 妙空冲那汉子翻白了下眼睛，嗤笑道：“狗东西，小僧用的是佛门正宗的十八手罗汉神打！不懂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此言一出，四个人顿时没词了，呆立了片刻，忽然齐齐跪了下去，对妙空道：“大佬，小的们知道错了！从今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 第十四章 小弟 妙空嘿嘿一笑，随即又板起了脸，背着双手在四个人面前来回溜达，目光在四人脸上逐一扫过：“你们真的要认我做老大？” “那是当然！”一个汉子抢先对道，“请大哥放心，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若没有叶宗主，我们早就是尸体了！从今以后，我们哥几个任你差遣，绝无二话！ 妙空沉吟片刻，才道：“既然你们诚心皈依我佛，小僧便收了你们做小弟。希望你们与小僧同仇敌忾，共创辉煌，如今我们是正义的使者，侠义的化身，你们要改掉以前的痞子习气，一心向善，普度众生……” 话未说完，四个人便齐齐抱起了拳头，对着妙空巨吼道：“请大哥放心，我们几个一定会将砍人事业进行到底！” 此言一出，妙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时门开了，一身大红裙装的叶莺鸾出现在几人面前，身段婀娜，亭亭玉立，脸上却是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大眼睛。 那四个人见到叶莺鸾，八只眼睛烁烁放出光来，转过身去对着叶莺鸾施礼道：“叶宗主，您来了……” 叶莺鸾点了点头，一缕眸光径自落在了妙空脸上：“你觉得这四个人怎么样？” 妙空在床边坐下，扫了眼四个诚惶诚恐的家伙，笑道：“马马虎虎，除了性子急了些，倒还趁手。” “那就留了他们四个，给你帮衬。”叶莺鸾清声道，“此事一定要万分保密，不可让外人知道，连露丝也不要告诉。我已经在山下给你找了住处，你带着他们四个赶快过去吧!” 妙空道：“小僧和他们一起住么？” 叶莺鸾道：“那是自然。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可是小僧想你了怎么办？” 其实妙空心地纯净，他所说的想念，更多的是朋友间的感情，所以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坦诚。 叶莺鸾却是微怔，望着妙空澄澈的双目，心中立刻小鹿乱撞。她已然看出了妙空的心性，这句话也并无勾搭之意，可她还是忍不住心跳起来，有些隐隐的喜悦，更有一丝淡淡的甜蜜。 而旁边四个汉子却是目瞪口呆，在他们认为，妙空的一个想字，完完全全便是勾搭之意。要知道叶莺鸾乃是名震北野的一方大佬，从来不与男人接近，平日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哪有人敢这么放肆的挑逗？这个小和尚到底什么来历？ “我会随时去看你，不过你不能留在这里。”呆了片刻，叶莺鸾回过神来说，“你的新住处房间宽敞，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有单独的房间。你现在就和他们四个过去吧。” 妙空嘿嘿一笑，抓起拖鞋套在脚上，对那四个汉子道：“别傻戳着了，没瞧见人家不欢迎咱们了么？赶紧走起，咱们下山去新家！” 那四个汉子也起身对叶莺鸾告辞道：“叶宗主，那我们便随大哥去了。” 叶莺鸾点点头，瞄了一眼妙空，又清声道：“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开始行动，第一站是宏飞路。具体的细节，迟一些我会向你传达，你们先去吧。” 妙空笑道：“大姐头，小僧告退了。” 五个人出了房间，妙空笑着对外面那些短裙姑娘打招呼，短裙姑娘们已经和妙空十分熟稔了，也不再矜持，同样笑容满面，个别的还会举起小拳头捶打妙空胸口，看得那四个汉子一愣一愣的。 出了大铁门，立刻有一个黑西服男人迎了上来，殷勤地对妙空道：“妙少侠，宗主大人吩咐过了，让我领你们去山下新家。” 这个称呼让妙空不禁一愣，随即释然一笑，得意的摸着小光头，晃着屁屁走得相当风.骚。那四个汉子恭谨地跟在后面，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小和尚深不可测，敬畏之心更浓了。 新家离叶莺鸾的别墅并不远，从这里到叶莺鸾半山腰上的别墅，不过才几分钟的路程。一处十分宽敞的院落，里面除了三间房子，还有凉亭和石凳，院子旁边挂着茂密的爬山虎，看上去郁郁葱葱的。院子的门楣处雕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虫二。 朱五四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妙空笑笑，也未说话，整间院落清净雅致，古色古香的颇有些一见倾心的感觉。 院子周围种着一些梧桐树，再往前几十米便是公路，整间院子笼罩在树影中，简直跟世外桃源一样。妙空的目光不住的四下里打量，最后见院墙东侧戳着两只一人多高的水泥管子，看来是以前施工剩下的。妙空特意朝那里多瞥了几眼，觉得这种水泥管子改造成房间应该很不错的。 “宗主交待过了，你们四个两人一间屋，妙少侠自己住一间。这里有热水，能洗澡。此外，宗主还给你们准备了一辆车子。”黑西服男人将几人领进院子说。 妙空双掌合十，对黑西服道了声谢，黑西服也不多言，将事情介绍明白后便转身走了。四个人满屋子乱逛，到处新奇的翻看，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其中一个汉子对妙空道，大哥你别怪我们失态，我们几个在里面关久了，人都关傻了。现在等于重获新生，如何不激动。 妙空口诵佛号，道：“既获新生，就该洗心革面，换一种活法。小僧一直忘了问你们的名字，你们都叫什么啊？” 四个汉子立刻吵嚷起来，抢着回答，四人同时叫喊，妙空楞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停！别吵！”妙空急忙摆摆手，“一个一个说，你先来。”他指了指最左边的汉子。 那汉子回道：“大哥，小弟姓朱，名叫洪福！头几年在江湖上混，人家都叫我活阎王！” 妙空忍不住乐了：“活阎王？这个名号还真是响亮。” “大哥，我叫杨宗方，江湖人送绰号鬼见愁！” “大哥，我叫牛铁牙，以前小西门的龅牙牛就是我！” “大哥，小弟马球球，当年一把菜刀搅翻了整个小南楼，人家都管我叫死缠烂打！” 妙空听得有趣，止不住摸摸小光头，嘿嘿笑起来：“你们几个原来都是江湖大佬？小僧失敬了！不过名气再大，终究也是浮云。从现在你，你们要开始新生活了。所以以前的绰号还是不要叫的好。” 朱洪福抱拳道：“一切听大哥的，你说不叫就不叫。” 妙空眨了眨眼睛，又道：“不光是绰号，你们以前的名字也不要叫了。叶宗主把你们从牢里捞出来，想必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你们应该换个新名字。” 杨宗方这时说道：“大哥，那你就给我们取名吧，我见你佛经不离口，一定是得道高僧，我们听你的。” 这厮的恭维很是受用，妙空听了大点其头，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但是若要让他给取名，却是有些为难。妙空挠着小光头想了半天，只想出“朱元璋”三个字来，至于其他的，根本就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足足过了有十多分钟，妙空懊恼地挥了挥手，道：“佛祖教导我们，大道至简，简单便是极致。所以我决定，就叫你们朱五，杨六，牛七，马八！” 四个人面面相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些像动物的名字，可又不敢反驳，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妙空。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有了新家，一切要有个新风貌，把这里的卫生打扫一下。朱五杨六你俩一个扫院子，一个在屋里拖地。牛七你去擦玻璃，马八洗厕所！” 妙空说着背着手满屋子溜达了一圈，指着天花板道：“上面也要打扫，回头你们一起动手。” 四个人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嘴巴噘得能栓上一头驴。虽然不愿意，但又不敢违背妙空的命令，闷闷地各自干活去了。 妙空笑嘻嘻站在那里，惬意地摇头晃脑。他心里清楚，如果不彻底驯服这帮家伙，自己肯定会反被他们欺负，到时候不被他们欺负死，也会被叶莺鸾给笑话死。所以一点情面也不能留，要彻底将他们身上的痞性给打压下去。 等四个人将整个院落打扫干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叶莺鸾带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来了。 叶莺鸾乍一进院，见这里窗明几净，地板锃亮，到处都是一尘不染，连天花板上也不见一丝的粉尘，便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显然刚刚打扫过，简直比她居住的别墅还要干净，让她不得不对妙空有了新的认识。 那两个小姑娘手机捧着食盒，是给妙空几个准备的晚饭。妙空对叶莺鸾笑道：“您觉得这间院子还打扫得还可以吗？” 叶莺鸾点点头：“不错，打扫得干净极了！” 众人进屋说话，妙空毫不客气，一屁屁坐在看沙发的，那四人却不敢坐下，恭恭敬敬地垂首站立在旁边。 叶莺鸾向妙空交待了几句话，便让小姑娘放下食盒起身欲走。妙空忙问她，明天晚上具体该怎么办？ 叶莺鸾却是微微一笑，一语回道：“怎么办是你的事。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妙空挠挠小光头，觉得心里没底，又问道：“那个赌场有多少人？” 叶莺鸾瞥了他一眼道：“那里的规模并不大，应该只有不到十个人。我相信你们能轻松拿下。” 妙空稍松了口气，如果真的只有十个人，自己这边如果拼了老命的话，拿下应该不是问题。 这时叶莺鸾又补充道：“你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不要拖太久速战速决，我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叶莺鸾走后，几个人吃完晚饭，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抓耳挠腮。妙空突然说道：“实在是无聊，不如咱们到院子去玩耍？” 四个人眼睛都是一亮，瞪着妙空齐齐说道：“大哥，咱们玩什么？” 妙空笑嘻嘻道：“咱们玩老鹰捉小鸡！我来做老鹰！” 第十五章 砸窑 次日的一整天，也不见叶莺鸾的影子，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妙空几人在“虫二”院子里等待天黑，四个重获新生的汉子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杨六从厨房里摸出一把菜刀，对妙空道：“大哥，我在厨房里找遍了，只有这么一件家伙，要不你到山上叶大佬的别墅里借几把菜刀来？” 妙空道：“不必了，小僧怕人家笑话！这次咱们一定要把活干德漂漂亮亮的，这可是咱们重出江湖的第一战！” 牛七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根木棍，抄在手里对妙空道：“大哥请放心！好几年没砍人了，手都痒痒！今天老子要大开杀戒！见一个砍一个！” “拿一根木棒你砍个球啊？说的什么混账话！”妙空摆摆手道，“那些赌徒们罪过不大，可以不砍。今天咱们的目的是把这间赌场给砸了，让他们黄摊子！” 朱五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大哥，不就一个小小的赌场吗？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一个人就搞定了！当年老子活阎王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妙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差不多了，兄弟们走起！” 几个人快步出来屋子，坐上停在外面的小汽车，牛七负责开车，很快就将车子开始了大马路。 这是一辆宽敞高大的越野车，叶莺鸾特意给妙空他们准备的，五个人坐进去一点也不显挤。牛七负责开车，很快就驶离了半山别墅区，到了大马路上。妙空手中捧着一张市区地图，目光却飘到了车窗外，此刻他内心中除了激动，还有一丝莫名的茫然。自己成了叶莺鸾的首席打手，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想这两天的经历，真如做梦一般。如果一切顺利，叶莺鸾能放自己回般若寺么？自己还能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和尚么？ 窗外灯火阑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宏飞路上人流稀少，整条街道偶尔会走过牵着宠兽的路人，显得有些冷清。街道尾部有一条长巷，寂静弯曲，不见半个人影。然而仔细倾听，依然能够听到一丝嘈杂之音从巷子深处传来，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兴奋与狂躁的叫嚷声。 宏飞路89号，一间毫不起眼的二层小楼，样子有些破旧了，不少地方都露出了青色的砖头，房门紧紧关闭着，唯有一条细细的灯光从楼上的窗缝里倾泻出来。 紧闭的房门后面，共有三张大桌，每张桌子前都围满了神情亢奋的男人，屋子里乌烟瘴气的睁不开眼，可他们仍然一个个把眼睛瞪得如同牛卵，拍着桌子叫喊咒骂，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三张桌子，一张桌子掷骰子，一张桌子玩二十一点，另一张桌子则是百家乐。 众人玩得正起劲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声音粗暴，就跟要拆房子似的。 有人朝那边看了一眼，骂骂咧咧了老半天，才从角落里走了过去，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不耐烦地道：“敲什么敲？要死啊！过点了不准进！要玩明天早点来！” 下一刻，房门被人大力踹开了，开门的那家伙毫无防备，当即捂着脸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跌进角落里。 赌徒们依旧关注着牌桌，没人注意门口的变故。开门那家伙捂着脸冲楼上叫道：“都死绝啦？有人砸场子，快点出来！” 很快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下来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抬眼望去，只见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站在门口，一个手中提着菜刀，一个手中拎着木棒，另外两个，一个拿着铁锹头，最后一个则抄着一只小板凳。 “你们是哪来的？找死是不是？”其中一个男人喝道。 杨六上前一步，用菜刀指着那家伙的鼻子道：“兔崽子，怎么跟老子说话呢？知道老子是谁么？” 那男人冷笑：“我管你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场子，你们敢来这里闹事，只怕你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一听这话，朱五抬手就是一铁锹头，直接将那人给揍飞了出去：“小兔崽子，跟你五爷爷这么说话，我看你是短打！” 一铁锹头，直接将这男人的颧骨敲碎了，这倒霉蛋一言不发，立马就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令场中大乱，马八提着小板凳，对着那些赌徒们叫道：“你们这帮狗杂种，赶紧给老子离开这里！以后若再敢来赌博，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赌徒们呆立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抓起自己桌上的钞票，起身跑路。一时间场面大乱，顷刻间变成了哄抢，桌子上一下子空空如也，连庄家的钞票也被抢了精光。 妙空站在门口，看着那些赌徒们捧着钞票仓皇离去，心说还不错，事情完成了一半。也慢悠悠走了过去，对剩下的那个汉子道：“你怎么不跑啊？你没见桌上的钱都被抢光了么？” 那名汉子骇然向后退去，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几个……怕是不想活了！楼上的，听到没有？快特么给我滚下来！” 接着脚步声凌乱，从楼上呼啸着跑下来二十多人，一个个都光着膀子，凶神恶煞一般将妙空五人给围在了中间。 一见这阵势，妙空顿时就慌了，叶莺鸾不是对自己说，他们只有十个人吗？怎么出来这么多？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名汉子不住的冷笑，扭头瞥一眼旁边昏死过去的同伴，怒冲冲道：“你们几个是哪来的？敢来这里砸场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着小背心和七分裤，一脑袋青色的板寸，脖子上挂着明晃晃的金链子，手上还戴着戒指，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目光凶狠阴冷，一看便知，他是这帮打手的头目。 妙空稳了稳心神，对青色板寸招了招手：“你过来，咱俩说话。哥哥你怎么称呼啊？” 青色板寸头非常从容的走到众打手前面，对视着妙空几人，他的个子很高，目测最少在一米九，站在众人中间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看了妙空几人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我外号钻山豹，你叫我豹哥就行了。今天看样子你们是要砸我的场子是么？胆子可真不小啊！” 妙空嘿嘿一笑，谦虚的道：“哪里哪里！小僧……”说到这儿他忽然觉得不妥，于是硬生生改口道，“小弟我偶尔路过，看你们不顺眼，所以就想把这里给砸了，仅此而已。” “好大的口气！凭你们五个人，就想挑了我的场子？你喝多了吧？”那汉子倨傲地说道，缓缓向后退，又抬起巴掌挥了挥，“关门！” 接着便听到身后房门响动，有人将门反锁上了。 妙空刚要双掌合十，忙意识到这也不对，便抬高了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头对四个小弟道：“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吧？人家看不起咱们，还把门关上了，不让咱们出去，怎么办啊？” 朱五喝道：“大哥，你先让开，不用你出手，就这点儿人马，我们哥四个全给他干趴下！” 他刚说完，杨六拎着菜刀就冲了过去：“奶奶的，让你见识见识当初老子鬼见愁的威风！” 下一刻，朱五四人与那二十多人混战在了一起。妙空利索地躲到了门口，警惕地看着战局，他在考虑，如果情况不妙，自己是不是该撒丫子跑路？ 但是再看朱五四人，真如天神下凡一般，手中的家伙虽然不趁手，但威力十足，顷刻间就放倒了七八个。妙空稍稍松了一口气，哪知一回头，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两个汉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妙空不由冷汗直流，心说要不要开打？看这两人的架势，是在看着自己，深怕自己夺门而逃。这可怎么破？ 然而这会儿回头再看，场上的形势却变得异常焦灼，剩下的那几名汉子手中都抄着钢管，与朱五四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竟难分上下。妙空心说这群莽夫打架，拼的就是狠劲和力气，真不知道自己这四个小弟能不能取胜。时间拖久了，这帮人一定会叫援军过来，叶莺鸾说过，他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在巷子里设了埋伏？ 妙空胡思乱想着，紧紧盯着场中的战局。可是这时突然听到一声爆喝：你们几个废物，给老子退下去！ 场上打斗的几个家伙纷纷停住了动作，回头看了看，一个个龇牙咧嘴的退了回来。那个青毛板寸的小头目狞笑着走了过去，对朱五四人道：“我的小弟们不顶事，老子一个人陪你们玩，30秒，如果不把你们四个打趴下，我自己点火把这里给烧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霸气十足，令所有人都是一愣。一个家伙叫道：“豹哥，不要冲动啊！上面会怪罪的，咱们担当不起啊！” 青毛却是面不改色，注视着朱五四人道：“怎么？怕了么？还不抄家伙？” 朱五四人此时已经浑身血迹了，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杨六将手中的菜刀掂了掂，瞅着青毛一阵冷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 他这一动手，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心意相通。他们在道上混迹多年，早已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今日这个青毛一看便知道是个狠角色，如果不合力出击，杨六恐怕会折在这里。当即各抡家伙，呼啸着从左右包抄了上去，群殴起青毛来。 再看青毛，一手架住了杨六握刀的手腕，飞起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而后毫不停歇，大腿猛然抽回，又反方向大力蹬在了牛七肚子上，接着一声爆喝，右拳迅雷一般横扫出去，正打在朱五的脸上，将他也揍飞了出去。 顷刻间三人皆中招倒地，青毛手里拎着从杨六手里抢过来的菜刀，轻蔑地看了马八一眼，无不嘲讽地道：“是我把你踹趴下，还是你自己趴下？” 马八手里抄着小板凳，见三个同伴都被撂倒，气得眼睛都要炸裂了，声若惊雷一样巨吼道：“想要老子投降？放你娘的屁！”说着将小板凳高高举起，大叫着冲了过去。 青毛微微蹙眉，将拎着菜刀的左手背了过去，向旁边闪了下身，一把抓住了马八的脖领子，抬起膝盖重重朝他胸口撞去。只撞了两下，马八的小板凳就脱了手，口鼻中都冒出鲜血来，软绵绵的滑到了地上。 这时有人举着秒表高喊道：“豹哥，才四秒半，四秒半呀！豹哥你太强了！” 妙空看得真切，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青毛的强悍实在超乎他的想象。自己这两下子只能唬唬外行，可这青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若和他比斗，还真是心里没底。 青毛松开了马八，甩手把菜刀也丢了，转过身子面向妙空，定定地瞧了一会儿才道：“现在轮到你了。我听他们叫你老大，想必你的功夫一定比他们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几秒钟……” 第十六章 公平 不过是短短的四秒半，场上的形势便飞转直下，四个小弟全部被青毛揍趴下了，再无出手之力。妙空脑中急速的盘旋，思量对策，不说强悍的青毛，光是对方那些手拎钢管的汉子，自己赤手空拳都不一定能打赢。难道今日一战便是小僧人生的谢幕么？佛祖啊，求你怜悯小僧，让小僧顷刻间神功附体吧…… 他胡思乱想着，拼命回想脑子里所会的那些招式武功，前些日子他曾现学现卖，学了一套完整的罗汉拳，但学得快忘得也快。妙空虽然天赋极高，记忆惊天，但是他从不肯用心，现在再想想，大概只能勉强记起不到十招，这仗可怎么打？ 青毛见妙空不说话，微微一笑，道：“我最讨厌蛮人泼皮烂打斗狠，像他们这四个混混，只会拿刀砍人，拼的就是力气和皮糙肉厚，这样的人怎么能成大事？你既然是他们的老大，想必功夫一定不错，快过来跟我比划比划，我正闲的蛋疼呢。” 事到如今，已无半点退路，妙空活动着两只手腕，笑嘻嘻地走到场中，边揉搓着双掌边笑道：“那今天咱俩便好好打一架！小僧……小弟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过目不忘！你若能打一套完整的拳法出来，我便会用你的拳法打败你！” 那青毛闻言不禁错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轻蔑地道：“少跟我这装大尾巴狼！用我的拳法打败我？老子没那闲工夫陪你玩！要么你趴地下叫爷爷，要么咱俩好好打一架，你赶紧放马过来吧！” 话音刚落，妙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两只手一上一下猛击青毛的板寸头，这招正是妙空最为熟练的一招罗汉拳童子拜月。 “来的好！”青毛高喝一声，将双手交叉上举，格开妙空的巴掌，直直地抬起右脚，朝妙空小腹上猛踢了过去。 这一脚来势甚疾，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妙空却是一言不发，整个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借着青毛十字手的托力，硬生生从他头顶上跃了过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妙空便已跳了起来，飘然落到青毛身后。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和尚的应变能力实在太强，两人不到半米的距离，青毛那一脚更是刹那间踢出，换做旁人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而妙空却能够自如躲避，由此可见这少年的确有些本事。 青毛一脚落空，竟也毫不停歇，前伸的右腿立刻收了回来，又狠狠向后边踹了过去，上身向前倾斜，形成一字马的模样。从他抬腿前踢到后撤回踹，整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偌大的场子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想错过每一个打斗的细节。 然而再看妙空，就在他双脚甫一落地之时，便又向旁边快速闪身，青毛这一脚速度虽快，但妙空却是躲避在先，因而毫发无伤。众人看得真切，人人都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心说这少年难道背后长了眼睛不成？还是能够未卜先知，算到青毛会有这一脚回踹？ 青毛两脚没能碰到妙空，果然有些微怔，当下也警惕起来，收起了小视之心，恶狠狠说了句：“腿脚挺利索嘛！”接着又是一声巨吼，抖动一下两只粗壮的胳膊，平平地挥了出去，直奔妙空的两颊。 妙空不敢怠慢，急忙竖起手臂抵挡。四肢手臂碰在一起，妙空顿感不妙，立刻向后跃开，疑惑地望着对面的青毛。 “你这是什么招数？好像不是我们华夏的武功。”妙空讶然说道。 青毛倨傲地道：“算你还有些眼力，老子学的是泰拳！怎么样，怕了吧？” 妙空却是一愣，道：“你为何要学泰拳？难道咱们自己的功夫不好么？” 青毛森然道：“泰拳强过我们的功夫，我为何不学？” 妙空挠了挠小光头，见他说的不容置疑，心中却是大大的不悦。他自小在般若寺中，虽然天性懒惰，但对于佛祖与佛法，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佛家武功更是让他深深折服。尤其是他被罚在藏经阁中待了半个月，看的几乎都是那些佛门武功秘籍。华夏武功威力强大，深不可测，可这厮却说泰拳强过华夏武功，如何令他不气？ 下一刻，妙空的脸上浮起一丝凛冽的笑意，咬了咬嘴唇，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果敢：“那咱俩就比试比试，如果你输了，我不但要烧了你的赌场，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青毛道：“何事？” 妙空道：“我要你大声说，华夏的武功强过任何外国功夫！” “看不出你还挺爱国！”青毛禁不住一乐，“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泰拳才是世界上最强的武功，咱们华夏武功，不行了！”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妙空冷声说道，随即便大喝一声，脚下犹如弹簧一样，瞬间就弹射了出去，右拳直直的伸了过去，直奔青毛的面门。 两人再度交起了手，喘息之间就已过了七八招。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都为自己人暗暗加油。朱五四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回到门口，每个人都为妙空捏了一把汗。如果妙空打输了，不但这次行动泡汤，几个人都得折在这里！ 但是看妙空的身法和招数，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几乎都是在招架抵挡，根本做不出有力的反击。而反观青毛，双手双脚便如四根铁棍一样，不但速度奇快，劲道又十分强悍，照此下去，妙空必定会输掉。 看了一会儿，朱五抢先喊道：“老大，你这样打不行啊！这货属牤牛的，再打下去累也把你累死了！” 妙空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一翻，朱五说得不错，再斗下去，自己根本没有一点胜算。青毛的拳脚功夫不但怪异，而且爆发力极强，尤其是他的直腿侧踢，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自己必须要智取才行。 一念及此，妙空立刻纵身跳出圈外，竖起胳膊叫道：“大个子，咱俩这样打的确不公平！即便你胜了我，也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青毛收回了自己抬在空中的腿，有些不耐的道：“为何不公平了？” “你个子高，我个子矮，如果不跳起来，我根本打不着你的脑袋。”妙空四下里张望，跑到墙角拽过来一只长条凳，抬腿便跳了上去，“如果我站在这上面，咱俩的高度就差不多了，你敢和我打么？” 青毛冷哼了一声，他向来自恃功夫过人，与人对战从未输过，今天面对貌不惊人的妙空，也是自信满满，当即不屑地道：“你怎么样随便你好了。” “那咱们可有言在先，你不许踢我的凳子，这东西是木头疙瘩，不会躲闪，把我打翻了，也不是你的本事！” 青毛点点头道：“好，我依你，别特么废话了，赶紧过来打！” 妙空笑嘻嘻在长条凳上摆了一个架势，对青毛道：“我的板凳又不会走，你是不是傻？你快过来啊！” 此言一出，门口那边的朱五四人顿时哄笑起来，但一看到众打手们杀人的目光，立刻又没了声音。 青毛身高近两米，妙空站在板凳上，却已高出他一个头，青毛脸上现出一股怒意，大步向前疾冲，到了妙空近前二话不说，便是一记直腿侧踢。他明白妙空站在板凳上，活动范围有限，自己这一腿必定会让他方寸大乱，没准就会跌下板凳来。 杨六在门口喊道：“老大，小心啦！” 青毛这一脚来势汹汹，大有将妙空小蛮腰踢断的危险，然而再看妙空，身子猛地里向下一沉，一手撑着凳子，也是伸腿横扫，砰地声踢在了青毛左腿上。朱五四人忍不住大喊起来：“踢得好！老大加油啊！” 那些打手们纷纷瞪起眼睛来，也跟着张牙舞爪的乱吼：“豹哥加油，踢死这小子！” 青毛闷哼了一声，中了妙空一脚却是岿然不动，忽地一个转身，又将左腿抬了起来，对着妙空脑袋猛踢。他练习泰拳多年，腿功极好，这一个回旋踢的爆发力重有千斤。妙空此时还未直起身，见青毛攻势甚疾，根本不敢硬接，只得纵身跃起，间或里还不忘使出一招开窗望月，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正砸在青毛的额头上。 强悍至极的青毛竟是丝毫不愿躲闪，挺着大脑门硬生生接下了妙空的巴掌，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卵，仿佛瞬间变身怪物史莱克，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刹那之间，两个人一上一下，四臂齐挥，再度斗得难解难分。妙空在长条凳上奔左窜右，一双手臂抡得如同车轱辘一样。那条长凳有一米多长，青毛若是绕着它与妙空比斗，必定吃亏不少，当即将招式一变，弃脚用手，两只巴掌或砸或削，或扫或击，拳拳不离妙空的下盘。此时青毛已然看出，妙空所会的招数有限，威力并不大，但却依仗身子灵活，应变力更是超强，因此才与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 要知道泰拳向来以凶狠泼辣著称，实战方面的招式包括头撞、拳打、脚踢、蹬踹、扫绊、肘击、膝顶、肩抵、臂撞、推拽、抓捏、压打等，何谓无所不有。全身任何部位，都是可成为攻击的武器，不但有观赏性，实战效果更是奇强。所以青毛很聪明地采用只攻击妙空下盘的策略，让他在长凳上无法立足，自己跌下凳来。 一时间灯影乱摇，喊声鼎沸，朱五四人与众打手扯着嗓子拼上了调门，为自己人加油助威。妙空与青毛已经斗了百十来招，青毛面色清冷，一味地对妙空的下盘猛攻，令妙空措手不及，仓皇应对。 “臭家伙，你拳拳不离我的小弟弟，是什么道理？”妙空急的大吼。 青毛却是不说话，忽地诡魅一笑，握紧了拳头暴风骤雨般对着妙空的脚背一阵乱砸乱打。 这一下妙空立时无法在长凳上立足，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宛如鸭子踩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众打手们看得兴起，一个个高声叫道：“豹哥加油，把这小子打趴下！” 青毛的每一拳都力大无比，速度飞快，但尺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每次都是落空之后，必定会在距离板凳一公分的地方停下。他深知自己拳头的劲道，若是打到了板凳，势必会将其击碎。这样即便是赢了，也会被妙空耻笑不守信用，因此打得十分谨慎。霎时间形势异常紧张，妙空危机不断，渐露败势。 可妙空毕竟是机变百出，眼见自己已然无法在凳子上立足，当即伸脚尖在长凳边沿遽然用力一点，借势上跃，那长凳蓦地竖直了起来。接着只听砰的一声，长凳翻上来的另一侧正好撞在了青毛的下巴上。 第十七章 白光 一瞬间，场子中立刻安静下来，人人都瞧得真切，青毛攻得迅猛，妙空躲得灵活，危中不乱，在板凳边沿上的遽然一戳，竖起来的板凳正撞在青毛下巴上。这一下撞得可着实不轻，疼得青毛低呼一声，捂住了下巴愤愤退开，怒视着妙空说不出话来。 妙空则像猴子一样蹲在板凳竖起的顶端，居高临下望着青毛，眼中满是笑意，还不忘反手放在额头下，做了一个标准的悟空瞭望的动作。 他这一举动甚是滑稽，令朱五四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对着妙空巨吼道：“老大，打得好！” 青毛眼中似要冒出火来，使劲揉了揉下巴，啪地吐出一口血水，咬牙切齿对妙空道：“小兔崽子，不和你讲什么规矩了！今天你们几个谁也走不了，老子要你们的命！” 说罢大吼一声，两只长腿连环扫出，蓦地里腾空而起，反腿重重朝妙空额头砸下。 这厮弹跳力惊人，双腿就那么盘旋两下，整个人就已经飞旋到了半空中，妙空见这一腿来得万分凶猛，吓得从凳子上一跃而下，撒丫子跑开了。 接着青毛落下，这一脚直接将直竖的板凳从顶端劈开，喀地一声炸裂开了。 青毛落地之后，用目光寻到妙空，冷冷一笑道：“爷爷跟你玩够了，你纳命来！” 语落人动，青毛仿佛疯了一样，双拳双脚上下齐动，拼命朝妙空身上招呼。他力大无比，筋骨更是坚硬，妙空勉强抵挡了一阵，便吃不住劲了，胳膊酸软疼痛，几乎要支撑不住了。他忍不住觉得，青毛这厮莫不是北极熊成精了？ 下一刻，妙空忽地高喝一声，端起了拳头，左腿绷得笔直，将身子一转，抬起右腿大力朝青毛踢了过去。青毛便是一怔，闪开这一大脚讶然道：“你居然学我的招数？” 妙空的右腿依然悬在半空中，却未放下来，摇晃着屁屁道：“你管我用谁的招数？能把你打赢，什么招数都可以用的！” 青毛一阵冷笑：“小兔崽子，泰拳的招数岂能让你这么容易就学去了？那我这么多年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 妙空却是嘿嘿一笑，又将腰微弯下去，双掌上举呈托天之势，旋即叉在胸前挽了个花，姿势看上去十分飘逸灵动，却又与泰拳相差甚远了。 青毛疑惑地道：“你这算什么招数？” 妙空回道：“我这是打狗的招数。你快放马过来受死！” 青毛勃然大怒，张嘴又对妙空吐出一口血水，抡拳头便冲了上去。 这一番的交手，效果却又比之前更加的激烈汹涌，真如疾风骤雨一般，青毛此刻已经愤懑至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妙空。无奈妙空身手甚是灵活，自己的拳脚未至，他便已兔子一样躲开了。妙空见他脸色狰狞，知道他已然起了杀机，事到如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是青毛身大力猛，自己的双臂仍在隐隐作痛，根本不敢再硬接他的招数，只能虚与委蛇，满场的游走闪避，间或里偷袭一下。可尽管如此，还是渐渐落了下风。不得不说，青毛的泰拳实在厉害。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只听呼地一声，青毛右拳斜斩而下，妙空急忙矮身沉肩，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青毛这一巴掌直接将妙空揍得坐在了地上。朱五四人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纷纷紧握手中的武器，只待妙空不支，便冲上去帮忙。哪知妙空应变依然飞快，屁屁刚一坐下，便就地滚了出去，捡起旁边的一根钢管，皮球一样滚到了青毛身前，举棍便打。 这一下大大出乎青毛的意料，急忙向旁微闪，妙空一棍子落空，却并未停歇，将腕子调转过来，成举火撩天式，由下至上猛戳青毛的下巴。这一招迅如闪电，青毛仓皇之下只得硬生生后退几步，指着妙空大喝：“小兔崽子你不守规矩？为什么捡了根钢管和我打？” 妙空依然在地上坐着，笑嘻嘻道：“我怎么不守规矩了？你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我用钢管和你打，以你的身手好像并不吃亏吧？更何况咱们之前可没有说，不许使用武器的。” 青毛顿时哑口无言，也想去捡根钢管，但又觉得脸上无光，索性闷哼了一声道：“好！那你就用钢管，我看你能不能打赢我！” “青毛，我的棍法很厉害的，我劝你还是尽早投降，否则我一定你打得满地找牙！”妙空嘻笑着说道。 青毛毫不在意，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少废话，快放马过来！” 下一刻，妙空便纵身而起，高高举起钢管，对着青毛当头砸下。 但是青毛却是将身体微侧，蓄势待发，见妙空逼近，立即一个直腿侧踢，顿时将妙空踹出去几米开外，重重摔进了朱五四人身体里。 这一脚踢得异常瓷实和凶狠，妙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软绵绵倒在了地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朱五四人吓得魂飞魄散，抱住妙空吼道：“老大，老大你怎么样？不要吓我们呀！” 杨六和马八握紧了手中的家伙，对着青毛怒喝道：“臭青毛，老子自出道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我和你拼了！” 青毛扭动几下脖子，冷冷看了眼他俩，轻蔑地道：“就凭你们俩？只会蛮打的蠢货，我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你们！” 杨六和马八哇哇暴叫，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蔑视，咒骂了几句，正要过去拼命，妙空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俩。“你俩不要过去。” 马八回头看看地上的妙空，几乎要滴出泪来，道：“老大，你还行不行？” “我没事，歇歇就好了。”妙空说着胸口一耸，又呕出一个血块来。 “奶奶的，不行我们跟他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杨六说。 “别吵，你们看……”朱五忽然打断他俩的话。 四个人齐齐向妙空望去，却见他不知道为何，整张脸忽然冒出淡淡的光来，仿佛抹上了一层猪油。 “这是怎么回事？”牛七低声道。 另一边的青毛却不耐烦了，对着妙空喊道：“小兔崽子，你还能不能起来？要不就投降算了。今天老子我心情还算好，可以饶你们性命，不过你们几个要给我们这些兄弟过来**。谁舔得舒服了，我就饶了谁。” 此言一出，旁边的打手们立刻哄堂大笑，久悬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他们的豹哥没有辜负众望，终于还是打败了妙空。 “小兔崽子，你死没死？没死就说句话！”青毛接着又道。 众打手们也都跟着起哄：“没死就过来***！” “不行，我要他给我舔屁股！”一个闷.骚的家伙竟然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屁来。 朱五四人紧紧围着妙空，紧张地注视着妙空，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众人的嘲笑。妙空的脸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化着，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这时妙空忽然推开朱五四人坐了起来，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一点没受过伤一样，只是那双眼瞬间亮了许多，让众打手们全部惊讶地咦了一声。 妙空并不知道，此刻他的双眸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全然没有了黑色的瞳孔，脑门上隐隐放出一道白光，仿如雨夜里婆娑的路灯，更像是浅月蒙尘。谁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变化，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放出光来？是不是太科幻了？ 青毛死死盯住了妙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此时好像瞬间换了一个人，那双紫色的眼眸毫无人类的温度，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可以打了，如果你还能把我打趴下，我就亲自去舔你的屁.股。”妙空说，掂了掂手中一直紧握的钢管，又对青毛道，“不过你也要小心了，我的棍法很厉害的！” 青毛这时不知为何，脊背上开始冒出一股凉意，两颊冷汗直流，平生头一次，令他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少年中了自己一脚，明明已经吐血了，却还能瞬间血满复活，这真就是开了挂一样。而且那双非人类的眼眸，和印堂正中那道浅浅的白光，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不觉，他竟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一步，直到觉察到身后有人，已经无路可退时，才僵在了那里，抬手摸去，鬓角边满是冷冷的汗水。 下一刻，妙空已经将钢管直直举过头顶，停滞了两秒，微微瞥一眼青毛道：“你小心了。” 说着却是毫不犹豫，嗖地声将钢管斜掠出去，直奔青毛的脖颈。 青毛瞪大了眼睛，可依然还是无法捕捉到妙空的动作，待发现棍头落下时，已经重重了挨了一下，把他揍得哎呦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妙空气定神闲，背着一只手，对青毛道：“你要不要投降？” 青毛顽强地站立着，捂着脖子深深喘息，奋力甩甩脑袋道：“刚才不算，咱们重来！你偷袭我，这个不算数！” 妙空微微一笑，缓缓晃了晃手中的钢管：“我刚才用的是达摩老祖的菩提棍法，你当真不投降么？” 青毛咬咬牙道：“不投降，我宁愿一战！” 妙空轻轻叹了口气，熟练地将钢管挽了个花，动作波澜不惊，没有一丝的力道，但是随即，突然白光骤闪，钢管已经以迅雷之势击在了青毛的胸口上。 这一击软绵绵的看似毫无力道，但青毛却感觉犹如千斤大锤砸在了胸口一样，再也坚挺不住，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嘴巴一张，吐出了大片的鲜血。 “轮到你们了，还是一起上吧，我赶时间。”妙空将钢管负在背后，扫视那些打手们说道。 第十八章 表现 其余打手们此时还能站着的不过七八人，剩下的都被朱五四人给放倒在地了。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番，踌躇了半晌，一个个都将手中的钢管丢了，举起手蹲了下去道：“不打了，我们投降！” 朱五四人见妙空突然间神功附体，没用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青毛，更让其余打手直接投降，高兴得冲了过来，在他们脑袋上乱拍：“你说你们干啥不好？非要在赌场里当打手？赌博害死多少人了你们不知道吗？” 打手们被拍得哎呦乱叫，却是丝毫不敢反抗，一个个哭丧着脸道：“没办法啊，我们也是混口饭吃……” 妙空摆摆手道：“算了，我不难为你们，都起来走吧。记得把你们豹哥送医院瞧瞧去。这家伙的泰拳还真厉害，有时间我还想和他继续切磋呢。” 打手们立即站起来，将房门开了锁，有两个家伙架起了青毛，跟着走了出去。朱五四人看着妙空，全都伸出大拇指来，对妙空刚才的表现赞不绝口。这时妙空的脸色回复了很多，双眸里的紫色正在一点的褪去。 “我怎么觉得脸上很凉，都快冰死我了。怎么回事啊？”妙空捂着脸说。 杨六诧异道：“老大，你不知道吗？刚才你变身了！” “你说什么？”妙空讶然，捶了杨六一拳道：“我看你是发烧了吧？净说胡话！” 未等杨六回答，马八插嘴道：“老大，你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咋回事吗？” 妙空摇摇头，用力揉了揉额头道：“我不就是用钢管把青毛撂倒了吗？我又没失忆，干嘛不记得？” “可是你为啥会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之前你可是个青毛斗了十几分钟呢！” 妙空茫然道：“对呀，我也迷糊呢。这是咋回事？” 牛七道：“我看老大就是佛祖上身了，分分钟秒杀青毛，这很正常嘛！” 佛祖上身？ 妙空狐疑地瞧着自己这四个小弟，脑子里仍是昏沉沉的，不明所以。他未曾失忆，自己中了青毛一脚，这一脚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被踢的当场吐血。然后自己就站起来了，使出般若寺中最为高级的绝学菩提棍法击败了青毛。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整个般若寺中，没有一人会使用菩提棍法，自己又是怎么学会的？为何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瞬间妙空忽然迷茫起来，整颗心也是惴惴不安。难道自己以前脑子被驴踢了，失去了某段记忆？ 想了一会儿却是越发的烦躁，妙空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事了，赶紧把这里给烧了！” 四个小弟立刻忙碌起来，楼上楼下乱翻了一气，找出汽油来到处泼洒，最后朱五从楼上噔噔跑了下来，提着一袋子钞票对妙空道：“老大，我找到了这个！” 妙空道：“你就收着吧，算作这次行动的奖励。刚才你们表现的都很不错，老大很高兴。” 随后马八点起火来，几个人退出小楼，这时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凑过来紧张兮兮的道：“老大……您还收人不？我们哥俩想跟着你混……” 妙空便是一怔，遂快步朝越野车那边走去：“不要不要，你俩该干嘛干嘛去！” 那两个打手仍是不气馁，把嘴一瘪，道：“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干什么……老大您就行行好，收了我们吧。赏我俩一碗饭吃……” 妙空顿时觉得头大，对朱五道：“这事你看着办，我去车里等你，给你两分钟，咱们赶紧撤！” 朱五点点头:“老大你放心吧。” 妙空上了车，不停地揉着额头，奇怪，刚才自己明明被青毛踢了一脚，为何胸口不疼，头却疼了起来？ 随后朱五也上了车，妙空朝他们几个看了看，问道：“你们满身的血，有谁受伤了吗？” 杨六嘴快，拍拍胸脯道：“老大，我没受伤。” 牛七接着道：“老大，马八的头被人开瓢了，现在还在出血。我和朱五也都挂了花，身上挨了不少下。” 妙空向马八看了一眼，对牛七道：“赶紧去最近的医院，快！” 牛七应了一声，将油门踩到了底，越野车风驰电掣般驶了出去。 十分钟后，越野车在一家小诊所前停下，朱五三人都是皮外伤，小诊所就能治疗，所以不必去医院。 五人冲进诊所，把正在打瞌睡的医生拎了起来。那医生连这几人凶神恶煞一般，浑身的血迹，吓得二话不说，屁颠颠一顿清理包扎。 妙空身上还算干净，只是胸口上有一个鞋印。他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住地摸着自己的额头，一阵阵的出神。 后来朱五过来敲门，喊他赶快出去，妙空这才惊醒过来，闷闷地开了门，跟四人坐上越野车，回到了虫窝（虫二小院，杨六取的名字）。 刚一进院，就闻到屋里香气扑鼻，马八掀动着鼻子叫道：“卧槽，有好吃的！” 几个人进屋看去，只见叶莺鸾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等在了那里。 “你们赶紧洗洗，把衣服换了过来吃东西。”她依旧带着面纱，眉目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让朱五几个集体呆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妙空过去在他们脑袋上乱拍：“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赶紧换衣服去！” 四个人大呼小叫，慌张跑进了屋内。 叶莺鸾看着妙空道：“你怎么不去换？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好几套衣服吗？” 妙空嘿嘿一笑，道：“难得你这么早就过来了，这次小僧没有给你丢脸，圆满完成任务。” 叶莺鸾清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去换衣服先，回来吃饭吧。” 妙空挠挠小光头，心说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快？难道她派人跟踪自己？ 几分钟后，众人在桌子前坐定，朱五他们四个根本不敢正眼看叶莺鸾，都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窥一眼，连筷子也不敢动，十分畏惧的样子。 妙空却是毫不理会，经过一番恶斗，肚子里早空了，抄起筷子来吃了个不亦乐乎。吃到一半时才发现朱五等人的异样，放下了筷子道：“你们几个傻了？赶紧吃饭！” 朱五四人浑身抖了一下，慢吞吞拿起了筷子，却仍是怯怯地偷望叶莺鸾的神情。 叶莺鸾道：“你们不必怕我，如今你们已经成了妙空的小弟，我也不拿你们当外人了，赶紧吃吧。” 四个人这才如释重负，风卷残云一般吃喝起来，看得妙空不停大喊：“你们不要抢，给小僧留点儿！” 叶莺鸾默默注视着妙空那抓狂的表情，眼角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抬手遮住了双眼，低头做沉思状。 妙空扒着一只大虾，擦着油乎乎的嘴巴对叶莺鸾道：“大姐头，你不和你们一起吃吗？” 叶莺鸾的头微微动了一下，道：“你们吃吧，我晚上一般不吃东西的，会发胖。” 妙空笑道：“真是想不开，胖点怕什么？摸上去肉乎乎的，那手感才好呢！” 此言一出，朱五四人立刻僵住了动作，看了眼妙空，又扭头去瞧叶莺鸾。敢和叶莺鸾如此说话的人，整个北野应该只有妙空一人了。 “闭上你的臭嘴！一点不像个佛门弟子！说的什么浑话？”叶莺鸾啐道。 妙空嘿嘿一笑，果断的将话题转移了出去：“大姐头，我们这次的行动您还满意吗？” 叶莺鸾道：“还不错，朱五四个人都十分勇猛，我没有看错你们。那个青毛，我会去调查他的来历，如果没什么案底，我会放过他。今晚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不要出门，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派人送过来。” 妙空忍不住道：“我们这边刚结束，你就知道了？难不成你派人跟踪我们？” 叶莺鸾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一下才道：“我若想知道的事，没有什么能瞒住我的。我没有派人跟踪你们，因为根本没必要。” 妙空吁了口气，叶莺鸾的解释也算合理，也不再追究了，闷头吃起东西来。 “不过你们几个不要掉以轻心，这才只是刚开始，以后会有更严峻的任务等着你们。这间赌场规模并不大，而且今日把它烧了，难保它不会重新开张。所以你们的担子很重，以后更要多加谨慎小心，因为你们的仇家也会越来越多。” 这时朱五壮着胆子说话一句：“宗主，我们不怕，大不了豁出这条命不要！您交给我们的任务都是正义的，我们很自豪。什么仇家来了也不怕，我们有老大，他的本事太强了！” 叶莺鸾闻言将目光向妙空移了过去，看了他几眼才道：“尤其是你，更不能疏忽懈怠。待会儿吃完饭你跟我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妙空不知道叶莺鸾要和自己说什么，当着朱五四人的面也不好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小僧还没吃饱呢，要不你也过来吃点吧，这些菜真是太好吃了！别老戴着面巾了，多闷呀！” 朱五四人听到妙空再次邀请叶莺鸾，不由期待着看向了叶莺鸾。这个闻名江湖的女大佬一直戴着面巾，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传说她可是江湖中最漂亮的女人，今天若是能有幸一睹她的真容，就是死也值了。 果然，叶莺鸾眼中泛起一丝不悦，怒哼了一声道：“妙空，不许放肆！我让你做我的头牌打手，并不代表你可以成为我的朋友！我早就教训过你，要夹着尾巴做人，你再和我没大没小的，我立马就阉了你！” 妙空急忙把头一低，举手做投降状，表示臣服：“小僧又说错话了，您不要生气。” “这次我暂时给你记着，如果你以后再犯，我回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叶莺鸾却是余怒未消，摔了一只茶杯，说完起身便走。 第十九章 狠毒 朱五四人吓得脸色苍白，立刻跟着站了起来，目送着叶莺鸾离开。妙空却是毫不在乎，抓起一只鸡腿咬起来：“你们都坐下，继续吃！女人嘛，总是喜欢说反话，你们懂得的！” 朱五四人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杨六小声对妙空道：“老大，你这样和叶宗主说话，真不怕她跟你翻脸吗？我可听说这女人最狠毒的，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 妙空便是一愣，把鸡腿扔了，擦擦嘴边道：“咋回事？说来听听！” “这个……”杨六向外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马八跳起来跑到外面看了看，将房门关紧了，回到座位上道：“真走了，外面没人！” 杨六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道：“这个叶宗主，很小的时候就被旺北财团的老宗主，也就是叶莺鸾的老爸，送到了一个神秘的门派学武，据说那个门派很厉害，不过具体是哪个门派就不得而知了。可是几年前，那位老宗主突然间失踪，财团内部群龙无首，打得不可开交。这个叶莺鸾却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财团懂事会上打伤了几位财团元老，更是亲手将她的哥哥一刀给宰了。你们说，这手段狠辣不狠辣？当时老宗主失踪，财团四分五裂，叶莺鸾硬是凭着一己之力，一个个找上门去，恩威并施，各种手段，结果不到一周的工夫，就重整了旺北财团。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让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一个能杀自己亲哥哥的人，自然能成得了大事。旺北财团在她经手之后，很快就咸鱼翻身，垄断了北野所有的市场生意。叶莺鸾这个人不苟言笑，更心狠手辣，据说当初有个老板要看她的脸，甩出一麻袋的钱来，结果被叶莺鸾一连抽了几十个耳光，并叫人查封了他名下的所有产业。这个倒霉蛋当晚就收拾了包，逃到南麓去了。所以啊老大，你可千万别再跟她开玩笑了，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妙空吧嗒吧嗒嘴巴，没说话。这时朱五捅了捅妙空道：“对了老大，我们一直忘了问你，你是怎么认识叶宗主的？” 妙空挠挠小光头，嘿嘿一笑道：“这个嘛……也算啊凑巧吧。那天她去我们寺里上香沐浴，她进浴房的时候，可巧不巧的，我也在里面……” 一听这话，几个人的眼睛都直了，连声追问道：“老大，快说说，当时为啥你也在里面？叶宗主在你寺里洗澡，浴房内怎么会让别人进去？这不可能啊！” 妙空无言以对，赧然一笑，抓起那只鸡腿又啃了起来。 四人看着妙空的表情，终于恍然大悟，指着妙空也说不出话了，原来是妙空色胆包天，跑去偷窥人家！ “我去，老大你行啊！胆子可真不小！”呆了片刻，还是杨六抢先说道。 妙空吧眼睛一瞪：“什么叫偷窥？小僧当时心底很纯洁，只当她是一副皮囊，以此来考验小僧的定力！你们不知道坐怀不乱的道理吗？读书少就别说话，赶紧吃饭！” 四个人哄堂大笑，抓过酒杯来给妙空倒上了。朱五端起酒杯道：“同道中人，小弟我再次被老大你折服了！敢偷窥叶大佬的人，估计老大你是唯一的一个！” 妙空谦虚的笑笑，喝了口啤酒道：“别说这个了，吃完了赶紧睡觉。小僧的经还没念呢。” 牛七这时凑过来道：“老大，既然你偷窥叶宗主洗澡，为啥她没为难你？反而委以重任？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一听这话，妙空立刻义愤填膺，把杯子重重一墩，道：“谁说她没为难我？差点没把我折磨死！她用绳子捆我，用鞭子抽我，还抓我，挠我，拿蜡油往我身上滴……” 四人再次呆住，看着妙空说不出话来。杨六嘀咕道：“绳捆，鞭子，滴蜡，这不是sm吗？老大难不成你被她抓了，当做了忄生女又？” 妙空茫然道：“你说什么？什么奴？” 四人对视几眼，齐齐诡笑起来，朱五拍着妙空的肩头道：“老大，干得漂亮！兄弟们看好你……” 妙空愈发迷糊，皱了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僧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了？” 杨六道：“听不懂就别问了，反正叶宗主对你与其他人不同，老大你可要加油啊……” 妙空气道：“无缘无故的加什么油？不说清楚不许吃饭了！” 四个人再次哄堂大笑，他们已经看出了妙空心底纯净，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一窍不通。他虽然外表有些强势，会时不时对他们恫吓，但内心却极为善良，当即心领神会，全都低下头去不说话了，重新吃喝起来。 妙空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见他们又不肯说明，胸中便更加烦闷了，把筷子一扔，说了声吃饱了，便起身到卫生间去洗漱。回来后见这四人依然闷头吃东西，也没人搭理自己，不觉再次烦躁起来，推门走到外面，呼吸一下夜晚的空气。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这里空气还好，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木香气。妙空掀动几下鼻子，走出了虫窝，想到山下马路上呆一会儿，看看往来的车辆. 哪知没走出一百米，旁边灌木丛中忽然现出一个婀娜的人影来。穿着淡黄色的裙装，两只裤腿呈喇叭状向下散开，愈发显得双腿修长，漆黑的卷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发梢凌乱弯曲好像盛开的玫瑰，更添妩媚风姿，一双大眼睛深邃如潭，闪着莹莹的光泽，冷艳中带着一抹动人的忧郁，久视则醉。 妙空讶然，这才想起叶莺鸾刚才说过要他吃完饭后出来，她有话对自己说。可是刚才自己惹恼了她，她竟然还在这里等自己？ 缄默片刻，妙空忐忑不安的道：“大姐头……” “以后不许这样叫我，难听死了！”叶莺鸾沉着脸，厉声打断妙空的话，“我的确比你大，也是个老板，可我不是黑社会，你明白吗？” 妙空尴尬地挠挠小光头，道：“那我叫你什么啊？老板吗？” 叶莺鸾沉吟俄尔，道：“有人的时候就叫我老板，没人的时候……”她止住了口，看来也是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妙空道：“那我叫你叶大姐如何？” 叶莺鸾啐道：“什么大姐小姐的，太俗气了！就不能换一个么？” 妙空想了想，又道：“总不能我也叫你莺鸾吧？太没规矩了。朱五他们说，要我必须尊重你，否则我会死得很难看。” 叶莺鸾微微笑了一下，但她戴着头巾，妙空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们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们说，你是财团大佬，从来没有人敢开你的玩笑。还说……还说……” 叶莺鸾觉得有趣，便追问道：“还说什么了？” 妙空老老实实回答道：“还说你对我跟别人不一样，?他们看好我，要我加油……” 叶莺鸾闻言便是一呆，心中顿时掀起了阵阵涟漪。但是随即，她又镇静下来，撩了撩鬓角的头发：“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青蓝吧。” 青蓝？这是个什么名字？妙空茫然看着叶莺鸾，道：“这是你的乳名么？” 叶莺鸾却摇摇头道：“这是我师门中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妙空立刻想起杨六说过的话，试探着问道：“你的师门，那是个什么门派啊？” “那是个很厉害的门派，门中全部都是女性，可在江湖中却是大大有名。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叶莺鸾轻轻的说道，语气中有一丝顽皮的意味。 妙空撅起了嘴巴，抓住了叶莺鸾衣服一角，不住哀求道：“你就告诉我吧？说了一半吊人胃口，会让人睡不着觉的。” “哼，谁让你刚才冒犯我的？我没惩罚你已经很不错了！” 一听这话，妙空立即耷拉起了脑袋：“大姐头，小僧错了，以后我绝不会再强迫你改变自己的习惯了。你不喜欢别人看到你的脸，这也没什么的，小僧就是嘴欠！” “都说了，不许再叫我大姐头，你没长记性么？”叶莺鸾斥责道。 妙空拍了一下光头，道：“小僧脑子不好使了，您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叶莺鸾哼了一声，迈步往山下走：“咱们到那边说话。声音大了我怕院里的人听见。” 妙空立刻跟了上去，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小僧说？不想让朱五他们几个听到？” 叶莺鸾缓步而行，清声说道：“也没什么特殊的话，我就是想对你说，他们几个都是有案底的人，心狠手辣，你和他们在一起，要多留个心眼。” 妙空道：“这个倒没什么的，你没见他们已经被我降服了？” 一想到妙空给他们取的新名字，叶莺鸾就忍不住偷笑起来，慢慢地道：“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怕你拢不住他们，现在看来也是我多心了。不过小心总不是坏事，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凡事都要留三分心眼，这世上的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 妙空咂咂嘴道：“你这打击面也太广了吧？小僧也是男人，难道我也是骗子不成？” 叶莺鸾停下了脚步，望了妙空一眼道：“你这个鬼滑头，说谎从来不打草稿，难道你不是骗子吗？” 妙空呆住，挠挠小光头思索了一下，立刻说道：“你说得对！” 叶莺鸾本以为以妙空的性格，一定会大呼冤枉，拼命开脱。却不料他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不禁微微一笑，快步到了大路边，站在一棵树下面，望着偶尔出现在黑暗里的车辆，陷入了遐思之中。 许久，她才转过头来，定定地瞧着妙空道：“妙空，你为何不怕我？” 妙空被她问得有些发蒙，晃动着小光头琢磨了会儿，才道：“我也很想怕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恐惧不起来。我也不是傻子，如果惹恼了你，你会找我师父算账，断了寺中的香油钱也就罢了，你没准还会封了般若寺。” “那你为什么还肆无忌惮的冲撞我？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偷看我洗澡？”说到后面。叶莺鸾的脸顿时热了一片，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妙空沮丧地垂下了头，道：“当时我真的就是好奇，他们说你和一个叫琳琪的，是江湖中两个最漂亮的女人，就是整天戴着面巾，不知道真实面目到底如何。所以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叶莺鸾轻轻解开了面巾，看着一脸单纯的妙空，道：“如今你已经看到我的容貌了，为何就是不惧怕我？你可知道，我杀过人的，而且，我的哥哥也是我亲手杀的！” 第二十章 定情 这件事情杨六刚刚提到过，可此刻由叶莺鸾亲自说出口，妙空还是觉得不寒而栗，看着艳若桃李的叶莺鸾，他怎么也无法与杨六口中那个心狠手辣的人联系到一起。 “三年前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哥哥，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小时候我经常骑在他脖子上玩耍。可是想不到，长大后我却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叶莺鸾幽幽地说着，语调中带着浓浓的伤感，“很多人说我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们怕我，惧我，不敢亲近我。可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有谁知道？” 说到此处，叶莺鸾几近哽咽，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妙空，你抱抱我好不好？”她睁大了眼睛，宛如一个无助的孩童，深深凝视妙空说。 妙空微微踌躇一下，但还是伸出了胳膊，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 叶莺鸾伏在妙空肩头，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掉落，很快就将妙空的衣衫打湿了。 妙空手足所措，不知该如何安慰怀中这个伤心的女子，只好不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哪知叶莺鸾这一哭，便如开闸的洪水，竟然停不下来了，许久以后，妙空扶起她的脸道：“快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还怎么见人啊？你的保镖们都视你为女神呢，别忘了你是他们的老板！” 叶莺鸾声音暗哑的道：“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不做这个老板，回到师门去和姐妹们厮守在一起！谁稀罕这个老板的位置啊！” 妙空道：“你不做老板怎么行？那么多人等着你给发红包呢！快别哭了，你再哭，小僧也该哭了，你用眼泪给我洗澡，这么大的礼我可承受不起。” 叶莺鸾呸了一声，愠怒着看着妙空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妙空身上未带纸巾，只好用袖子给叶莺鸾擦眼泪，边擦边道：“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喜欢哭鼻子，真是有趣。其实我想对你说，你还是安静的时候最好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安静的美男子！” 一句话立刻把叶莺鸾弄得啼笑皆非，捶了妙空一拳道：“你这个小滑头，我真该一巴掌拍死你！” 妙空嘿嘿一笑，却是丝毫不怕，道：“好了，小僧说错了，你不是安静的美男子，小僧是安静的美男子好了吗？” 叶莺鸾冲妙空翻白一下眼睛，想凶他几句，却怎么也凛冽不起来了，把头又埋进了他怀里，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这几天她遭逢各种变故，本来平静的生活被妙空搅乱。若以她之前的性格，必定会杀了妙空而图后快。可是阴差阳错，妙空对自己一通死缠烂打，居然硬生生撬开了她冰封以久的心。 她默许了妙空的存在，更是纵容自己，和他放纵到只差最后一寸的距离。 从交给他差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飞到了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少年身上，一直为他提心吊胆，深怕他出一点意外。 蓦地里她忽然想起一段话：想你?，好象也没有什么区别?，在日里在夜里?，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 对于妙空，她的这份感情来得突然，诡异，却又倍感温馨，羞于表达。每次见到妙空，胸中的情愫便愈发的难以自持。她久在人前扮演冷漠大佬，可内心中依然是一个爱哭爱闹的小女人。只有和妙空在一起，她才会真正的释放，肆意欢笑。就如妙空所说，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谁的青春没有点故事？ 这个悸动的刹那，叶莺鸾忽然只想在妙空怀中永久的沉溺，不再去管身外的是是非非。她悄悄用力抓住妙空的脊背，将脸孔在他胸口上用力摩擦，几乎要融进那胸膛里一样。 妙空一动不动，怀中的女人柔若无骨，仿佛是件精美的瓷器，他根本不敢用力触碰，只好默念起金刚经来，想想那位叫柳下惠的男神，以此铭志。 怀中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抬手摸着妙空的脸，柔柔说道：“妙空，其实我不是一个坏女人，我杀我哥哥也在迫不得已。当时我的父亲莫名失踪，财团内部人心惶惶，我哥哥那时候也中了魔，在众人面前不止一次的中伤我，说是我害的我父亲，就是想谋图财团宗主的位置。最为恶劣的是，他竟然勾结外人，倒卖财团内部物资，给财团造成了巨大损失。开董事会的时候，他更是联合他人，向我逼宫，企图把财团分裂出去。我便和他们动起手来。我打伤了三个财团元老，稳定住了军心，财团才没能解散。而对于我哥哥，董事会的人一致要求我杀了他。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亲手杀死了他。妙空，你不会嫌弃和讨厌我吧？” 妙空道：“你做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去做。小僧可不敢嫌弃你讨厌你。因为你是我老板，得罪了你，我师父会打我屁屁的！” 叶莺鸾吃吃笑了起来，用力垂了妙空一下道：“不等你师父，我现在就来打你的屁屁！” 妙空哇哇大叫，极力地躲避叶莺鸾的小手，手脚并用，在草地了爬了出去。叶莺鸾没打到妙空，撅起了嘴巴道：“你不许躲，赶紧滚回来！” 妙空冲她做了个鬼脸，极不情愿的又爬了回来。 “现在我要打你了，不许躲！把眼睛闭上！”叶莺鸾厉声喝道，又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妙空哭丧着脸，把眼睛闭紧了，可怜哀求道：“老板，求求你下手轻点……” 但是随即，就觉得一双柔软的双唇贴了过来，吻在了自己的嘴上。 睁眼看去，叶莺鸾正闭着眼睛在自己嘴上吸气呢，妙空顿时慌乱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俄顷，叶莺鸾睁眼，见妙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脸颊立刻红了起来，撤回自己的嘴巴愠道：“让你闭眼的，谁让你睁开了！你这个小混蛋！” 妙空嘿嘿一笑，张开双臂把叶莺鸾扑倒在地，用力朝她唇上吻去：“那现在你闭眼好了！” 两个年轻的躯体瞬间就搂在了一起，四片嘴唇紧紧衔接，呼吸着对方温度。叶莺鸾一颗心扑通通乱跳，只觉得顷刻间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完全全被妙空搅乱，那就索性一乱到底吧。 第二十二章 征服 那姑娘俏生生立在妙空面前，神态略显漠然，沉寂了好一会儿，才道：“当然是越多越好……” 牛七骂道：“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给我老实点！”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索性冷笑了一声，有些豁出去的样子：“凶什么？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钱越多越好？除非你是个傻子！别告诉我你不喜欢钱！” 牛七一时语塞，竟被姑娘怼得没词了。 “你叫什么名字？”妙空问道。 那姑娘呆了下，清声道：“我叫菲菲。” 马八在一旁怒道：“说真话！你当我们是嫖.客呢？” 姑娘忿忿地扫了马八一眼，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道：“我姓苏，叫小菲。” 妙空又跟着问道：“你在枪炮玫瑰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苏小菲低着头回道：“我在店里一个月可以赚上六七千块……” 居然这么多？妙空暗暗吞口水。六七千块钱，对妙空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在般若寺每个月的零用钱才只有十几块。 “这么多？难道不够你花的么？”妙空又说，“别告诉我你家里有八十老母，七大姑八大姨都等着你来养活，这个套路很狗血的。” 苏小菲莫名其妙地看了妙空一眼，道：“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就你一个人，六七千块还不够你花么？”妙空愕然问道，他实在是跟不上苏小菲的思维了。 苏小菲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还是别问了，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生活，我们生存理念是不一样的！我做妓.女，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来钱快，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我的开销。至于我的钱花在了哪里，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总之一句话，我没有触犯法律，也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她这一番话斩钉截铁，无懈可击，妙空思索了片刻，却是无言以对，只好问道：“那你还打算做妓.女么？” 苏小菲点点头：“你封了一家，明天便会开第二家！更何况整个北野地下，不知道有多少妓.院，不光是地下的，甚至还有五星级酒店宾馆，你们都能封得了么？” 她这话一下戳中了妙空的心里。他定定地注视着苏小菲，抬手把朱五叫了过来，低声问道：“咱们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朱五道：“上次在宏飞路赌场，收缴了三万多块，这次在枪炮玫瑰，收缴了几千块，加一起四万多一点。” 妙空点点头，对苏小菲道：“我也是有老大的人，我的老大绝对不允许北野再出现妓.院。所以你还是不要继续做了。不如这样，你就留在我这里，给我们几个洗衣做饭。我一个月给你八千块钱。” 苏小菲静默，望着妙空的眼睛问道：“真的只是洗衣做饭？” 妙空点点头：“他们几个家伙太懒了，自己的衣服从来不洗，更不主动打扫屋子里的卫生，每次都是我逼他们才肯做。所以我要你过来帮忙，仅此而已。” 他的决定实在出乎朱五四人的意料，尽管他们都不喜欢与妓.女为伍，但是院子里添一个洗衣做饭的女人，也是不错的。而且这小妞长相不赖，看着还十分养眼。 苏小菲不禁有些心动，很快便释然一笑。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五个男人不是坏人，不会在自己身上打主意。更何况她本身就是靠身.体吃饭的，他们即便是打了自己的主意又能怎样，多了一桩生意而已。 想着，她露出愉快的笑容，点头道：“那我答应了！不过你需要先给我半个月的工资！” 妙空也笑了笑，对朱五摆摆手：“把钱给她。” 朱五立即进屋去取钱，将一小沓钞票递给了苏小菲。 苏小菲喜上眉梢，美滋滋地数着钱，很自然地塞进了胸.罩里。 她的这个举动令妙空差点叫出声来，皱着眉对她道：“以后你不要在这里穿暴露装，我们几个都是正人君子，所有挑.逗性的举止和行为都必须杜绝！” 苏小菲嘻嘻一笑，看着屋子里的陈设，问妙空道：“那我住哪里啊？你们这里好像才三个房间吧？” 妙空挠了挠小光头，道：“你就住我的房间。” 此言一出，朱五四人顿时瞠目结舌，心说感情老大看上这个小妞了，要收了她。苏小菲这不是要成大嫂了么？ 苏小菲讶然道：“咱俩……住一起么？” 妙空道：“我可不习惯跟别人住一起，在寺里的时候我都是……”说了一半，妙空就止住了口，转而对朱五道，“今晚我到朱五的屋里挤一宿，明天你开车带我去建材市场买些材料。” “去那买什么材料？”朱五不知道妙空要做什么，问道。 妙空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小菲看着妙空，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尽管相识短暂，但妙空的一言一行已经彻底征服了自己。她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他，并且甘心去做他吩咐的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妙空便拉上朱五开车去建材市场，很快便买了一大堆材料回来。 妙空也没叫人帮忙，拎着水桶将院墙外面的水泥管子洗刷干净了，然后抱来一摞木板，开始一点点的鼓弄。他在寺里学过木匠活，如今他要给自己造一个新家出来。 足足鼓捣了三天，之前的水泥管子已经彻底改换了模样，红色的门窗和地板，里面有桌子有床，看上去新颖而另类。不光如此，连周围也都收拾干净了，腐烂厚实的积叶杂草被清理掉，妙空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靠椅，竖起几根木桩，用铁链子做了一个秋千椅。 苏小菲笑逐颜开，坐上秋千椅荡了起来。朱五四人对妙空的新家赞叹不已，吵吵着要搬过来跟妙空一起住。 妙空怎么能让这些莽汉住进自己的新家，拍着他们的脑袋将他们赶走了，然后抬头向山上眺望，这两天一直没见叶莺鸾，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自己要不要到别墅里取看看？ 苏小菲察觉到妙空的异样，也朝山上瞟了瞟，轻轻问道：“你在看什么？山上的别墅里是谁？” 妙空回过神来，对苏小菲道：“没谁了，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苏小菲看着妙空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却是一酸，低下头不说话了。 到了晚上，叶莺鸾忽然到访，妙空正坐在自己的水泥新居里无聊得抓墙呢。叶莺鸾进院后没见到妙空，便到了水泥管子前，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笑着敲了敲那张崭新的木门。 妙空开门一看，竟是叶莺鸾，立刻嘿嘿一笑道：“老板有事么？” 叶莺鸾故意板着脸道：“不请我到你的新家坐坐么？” “当然可以！朱五他们想进来坐，可都被我赶出去了！”妙空说着将叶莺鸾拉了进来，反手带上了门。 叶莺鸾四处看了看，接着妙空的话头说：“他们都被你赶走了？那位新来的姑娘你是不是不忍心赶走，让她进来坐了？” 这番话显然醋意十足，妙空呆了一下才道：“就坐了几分钟，我和她是清白的。” 叶莺鸾托住下巴笑起来，手指在妙空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实在是胆大妄为！擅作主张领外人到我这里来！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板？” 妙空嘿嘿一笑，道：“你不是说，没人的时候让我叫你青蓝么？其实我觉得叶青蓝这个名字更好听些。” 叶莺鸾却没有接妙空的话，继续说道：“那个苏小菲，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么？” 妙空道：“我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她太固执，非要去做.鸡。” 叶莺鸾哼了一声道：“像这种贱女人，你留她何用？你就不怕她在院子里，整天与朱五四个人朝夕相对，再生出什么事来？” 妙空道：“这个我也考虑过，不过据我观察，这个苏小菲其实自尊心很强的，性子也烈，她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强迫得了她。而且对于朱五他们，我会睁大眼睛看着，绝不让他们惹出什么事情来，你放心好了。” “我调查过这姑娘，她做过一年多的妓.女，但是性格很怪，也很刚强，接客不接吻，确实是个有个性的姑娘，甚至敢动手打老鸨子，也因此换了不少地方。这事就由你做主吧，我不管了，不过她的开销，就由你们自己负责，只要不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就好。”叶莺鸾叹了口气，又道，“这两天我太忙了，没来看你。从明天起，你们要抓紧行动，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写着所有赌场和妓院的地址。具体时间你自己安排，我要你十天之内全部解决掉，可以么？” 妙空接过单子看了下，点点头道：“应该差不多，只要那里没有超强的高手，我们应该都可以解决的。” 叶莺鸾眼中现出了一丝柔情，瞥了眼窗外，随手将窗帘拉上了，然后解开了头上的面巾：“一切小心，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归来。” 妙空嘻嘻一笑，道：“放心吧，你的小老公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绝对一流。若是遇到硬茬子，我立马就跑。” 一句“小老公”说得叶莺鸾粉面含羞，低垂下眉眼抓住了妙空的手，轻轻摩擦，眸光中满是柔情蜜意。 “青蓝……”许久之后，妙空叫了一声。 叶莺鸾抬起头，温存地望着妙空，将鲜红的双唇贴在了妙空的下巴上：“干嘛？” 妙空笑道：“事成之后，咱们是不是要开一瓶红酒庆贺啊？” 此言一出，羞得叶莺鸾两颊染上了大片的红云，嗔怒地瞪着妙空，却是一点一点地环住了妙空身体：“不止开一瓶，我要天天与你开红酒庆祝……” 第二十三章 破阵 两人正在温存之时，外面忽然有人叫了声叶宗主，叶莺鸾急忙将面巾戴上，整理一下衣襟推门出去，见一个短裙姑娘正站在那里守候。 叶莺鸾回头对妙空道：“你抓紧办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说着快步和这位姑娘朝山上走去。 妙空刚要转身回屋，却发现苏小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院门处，正朝这边张望呢。他冲苏小菲笑了笑，转身便回了屋，抓起那张名单看了会儿，然后找出地图来，在上面勾画。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苏小菲。这几天她在院子做佣人，倒还算开开心心的，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妙空总能在她的眼底挖掘出一丝忧郁。这种忧郁是与叶莺鸾截然不同的，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和落寞。 第二天，妙空就回到院里，和朱五四人商量了一下行动计划。朱五取出一只塑胶制成的鬼脸面具，拿给妙空看。妙空不知他这是搞什么，细问之下才恍然。 原来他们上两次的行动在北野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见不得光的产业人人自危，纷纷猜测妙空几人的身份。据江湖传言，宏飞路赌场的幕后老板甚至下了追杀令，一定要取几个人的人头。朱五便偷偷找人制作了这些面具，对妙空说万事还是稳妥起见，咱们做这些事不为图名，为了完成叶莺鸾交待的任务，同时也为了保全自己，再行动的时候就戴上面具，免得日后被人拆穿身份，令叶莺鸾难做。 妙空大点其头，抓起一张面具看了看，又甩手丢了出去，对朱五道：“有没有帅气一点的面具？怎么都是厉鬼的模样？” 朱五笑道：“老大，那些赌场和妓院做的都是损阴德的事，将来到了地狱都会受到各种刑罚的。咱们现在就是将这些刑罚提前做了，所以咱们就是地狱里的恶鬼。” 杨六打断他道：“什么恶鬼啊，太难听了！要我说，咱们就是黑无常白无常，专门索人命的！” 妙空挠挠头问朱五道：“有没有弥勒佛面具？那个好看，对谁都笑眯眯的。” 朱五四人齐齐对妙空吁了一声，杨六道：“老大你快拉倒吧！回头我给你弄张释迦摩尼的面具给你戴上咋样？” 妙空双手乱摇：“这个玩笑开不得，佛祖会怪罪的！小六子不许妄言！” 朱五在面具里翻捡了几下，挑出一张赤须蓝眉的面具递给妙空：“老大，我做这个也不容易，你就将就一下吧！我们四个当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你就是判官！这个面具就是你的了！” 妙空接过面具看去，见这张面具相貌凶恶，头戴乌翅帽，脸上肌肉高高隆起，红胡子蓝眉毛，目呲欲裂万分凶残的感觉。他将面具戴在脸上，朱五四人顿时兴奋地拍起手来，纷纷喝彩：“哇赛滴，这就是判官，赏善惩恶的大判官！” 妙空抚着面具笑道：“小僧是最帅的判官！” “那是当然，老大是天底下最帅的啦！”四人齐齐符合。 说笑了一阵，几个人便出了门分头行事，按照名单上的地址，各自找了过去。这一次叶莺鸾下了死命令，十天之内必须解决这些污垢，所以必须先趟一趟路径，将进入和离开的路线搞明白。 妙空却是抽空回了般若寺一趟，背了一袋子的薯片和辣条。寺里的和尚们见到妙空都欣喜若狂，老和尚怀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几欲落泪。 妙空将辣条和薯片分给师兄们，又同师父怀释说了会儿话，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几个和尚簇拥着妙空，一直将他送到山门外，七嘴八舌的说，自从他被叶莺鸾带走后，寺中就死气沉沉的，早没了往日的快乐。妙空对几位师兄道：等他办完了身上的差事就会回来，然后便告辞了。 入夜之后，妙空与大家饱餐了一顿，各自休息了下，等到天完全黑了才从院子里出来，坐上了越野车。苏小菲眼巴巴地看着几人离开，忍不住跟着车子飞奔，一直到车子没影了才黯然停下，失魂落魄地伫立了许久。 山上的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靓丽的女郎蒙着面巾，静静地凝视苏小菲，眼中现出一股叹息的神情，片刻之后，也抱着肩默默离去。 妙空此行的第一站是闸北路一家赌场，那家赌场规模稍大，看场子的打手有三十多个。不过妙空他们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都穿着厚厚的牛仔装，皮包里是几十把长短不一的钢刀和钢管，还有一些炸药和鞭炮。 到了地方后，几个人跳下车戴上面具，牛七在前面领路，肆无忌惮地往里闯。有人过来拦，便被他一钢管给砸晕了。 进入大堂后，见里面足足有百十多平米，十几张桌子都围满了赌徒。杨六将一只麻雷子点燃了扔进人堆里，立刻炸得众人惊叫一声散开了。 这时有打手们冲了过来，朱五跳上一张桌子，大喊不想死的赶紧滚！所有的赌徒们惊诧过后，立刻作鸟兽散去，瞬间跑没影了。 三十多个打手将五人围在中间，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这一次的战斗波澜不惊，虽然惨烈但还是轻松取胜了。妙空五个人好像杀神转世一般，打得那帮人哭爹叫娘，结果没出三分钟，打手们就跑了一大半，还有几个躺在了地上，剩下那些干脆扔了武器，蹲下去投降了。 妙空叫他们立刻滚蛋，然后迅速打扫战场，在屋子里淋上汽油，点燃之后跳上越野车，直奔十字街。 这一个晚上，整个城区火光四起，人声鼎沸，不少百姓都从睡梦中醒来，披着衣服去外面瞧热闹。妙空他们一连挑了两家赌场，三家妓.院，战绩斐然。杨六拉开皮包，将里面成捆的钞票让妙空看：“老大，这么多！全是今晚上缴获的！” 妙空道：“把钱收好，除了给苏小菲的开销，你们每人都拿点，剩下的当做活动经费。” 牛七兴奋地问妙空：“老大，我们拿多少啊？” 妙空头也不回地道：“随你们，看着拿吧。别拿光了就好！” 他本就对金钱没有概念，更是从小生活在寺中，所有的东西钱财都是和尚们共有，所以在这方面，他是很大方的。 牛七喜不自胜，抓起一沓钞票就往口袋里赛。杨六抢过他手里的钱道：“看你没出息的样！等回家再分不迟！” 这时前面的朱五突然一个急刹车，其余几人毫无防备，全部都向前面跌去，顿时叫骂连连。 朱五扶着方向盘，呆呆地道：“坏了，要出事……” 妙空坐在副驾驶上不说话，牛七马八伸着脖子朝前看了一眼，顿时也没声了。 只见前面路上黑压压一片人影，足足有上百号。 “老大，怎么办？”朱五问妙空。 “找个空隙冲过去”妙空道。 “可是人太多了，根本没有空子可钻啊！”朱五说。 妙空尚未开口，杨六急道：“这些打手也是混日子替别人卖命，快开车冲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不躲开！” 朱五微微迟疑了下，还是将车子提了速，油门大力踩到了底，对着人群便冲了过去。 妙空抓着车顶的扶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怕那些打手不要命，用肉体去抵挡自己的越野车。眼见着离人群越来越近，终于有人撑不住了，骇然向一旁躲去，结果人越散越快，不到两秒钟就闪了个干净。 越野车风驰电掣，穿过人群的缝隙绝尘而去，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开出去两百米，前面又飞驰过来几辆小轿车，一字排开，竟是毫不避让，对着越野车就撞了过来。 杨六叫道：“这是他么哪来的？敢死队呀！老五快闪啊！” 朱五猛打方向盘，将车子直接开上路边的人行道。此时虽已是午夜，但依然有不少闲逛的情侣。越野车高鸣着喇叭，在行人身边呼啸而过，撞坏了不少商店的灯箱。行人顿时大乱，纷纷找地方躲避。妙空回头看去，只见那几辆小轿车已经掉头追了过来。 朱五朝倒车镜里看了几眼，凛然说道：“跟爷爷飙车，真是自不量力！老大你坐稳了，系好安全带！” 下一刻，越野车重新开了了马路，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朱五将油门直接踩到了底，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开出去百米之外。 后面那几辆小轿车却是紧追不舍，大有与妙空等人死磕到底的意味。结果刚刚转过一个路口，便听到戛然一声长响，斜刺里钻出来一辆厢货车，横在了越野车前面，朱五大吼了一声，猛打方向盘，同时踩下了刹车。 这时回头看去，几辆小轿车已经阴魂不散的追了过来，朱五吐出一口唾沫，狠狠咒骂了一句，重新发动车子，选了一个方向，疾驰了出去。 可是这条路才只走了一半，前面霍然又横着几辆卡车，妙空断然说道：“不能开车了，咱们中了埋伏，一定有人在高处用望远镜监视咱们，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跟着。” 朱五顿时没了主意，文妙空道：“老大，那怎么办啊？” 这时再看，从街道两边开始不断的冒出人来，越聚越多，都拎着片刀和钢管，摇头晃脑的朝这边走来。几人在车内四下里张望，却见到处都是拎着家伙的打手，足足有五六百人，浩浩荡荡的逼近了。 “看来这次的动静闹大了。”妙空说，回头瞥了瞥牛七和马八，“我不是让你们准备闪光雷了吗？有多少？” 牛七赶紧掏出打火机来，拍了拍脚下的皮包：“十多几捆呢，应该有一百多根吧。” “把捻子揪长点儿，拧在一起，一次尽量多放几支。咱们就用这家伙突围。” 杨六立刻将成捆的闪光雷拆开了，分给牛七和马八，几个人一起动手，将闪光雷的捻子拧到了一起。 眼见着打手们越来越近了，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密密的人群。妙空当机立断：“不等了，快点火！老五，咱们从右面冲出去！”说着他也要了几根闪光雷，将车窗按开了一半，点燃了闪光雷对着人群怒射了过去。 顷刻间噗噗噗噗之声不绝入耳，几十支闪光雷冒着硝烟，通红的光弹激射出去，在打手们身体上炸开了。巨响震天，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呛人的火药味。打手们做梦也想不到越野车里的人会有这么一招，立时乱了阵脚，仓皇地到处乱窜。 第二十四章 保密 车中的五人紧紧盯着前方，一见人群被闪光雷冲散，朱五立马轰着油门，在洞开的人缝中穿了过去。然而没走出去一百米，后面的追兵又到了。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二十里辆车如影随形一般跟了上来，车里面的人清一色是黑西服戴金链的大汉，十足的黑社会形象。 “老大，怎么办？”朱五又问妙空道。 妙空掏出地图来看了看，沉吟了下说：“想办法甩掉他们，至少要拉开一段距离。过了这个路口，前面左转是一个公园，这辆车不能要了，必须丢掉。”说着他又回头看着后面的人，“你们都会水吧？” 杨六点了点头，道：“老大，你什么意思？” “公园里有一条河直通城外，咱们跳河游出去，再想办法回虫窝。现在形势不明朗，咱们绝对不能暴露了身份给叶老板添麻烦。还有就是检查一下车子里面，凡是能证明身份线索的东西赶快毁了。” 几个人点点头，各自忙活起来。牛七找出一只塑料袋，将今天行动收缴来的钞票装进袋子，又封紧了口，然后缠在了腰上。 朱五熟练的驾驶着车子，很快就与后面的车阵拉开了距离，向左一拐，果然看见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公园，园中有条闪着波光的小河，路边绿树成荫，暗影婆娑，正是午夜，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朱五直接将车子开进了树林里，几个跳下车，杨六用螺丝刀几下把车牌撬了下来。妙空检查车里，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对四人道：“大家都要小心，谁也不能处一点意外。如果我们失散了，就各自逃命，等到确认安全以后再回虫窝里汇合！但是切记一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泄露我们的身份，叶老板现在还不想把这件事公开。” 四人点头，转身向河边跑去。 这时身后车轮声剧烈的响起，追兵们已经到了。妙空等人也不再耽搁了，张开膀子先后跳进了河里。 妙空的水性极强，可以在水中憋气十多分钟。好在朱五他们都有水性，否则今天的事还真有些棘手。 二十几辆车在树林外停下，几十个高矮不一的汉子走进树林中。看看空空如也的越野车，和漆黑的河面，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有人叫道：“他们把车牌子都摘走了！” 人群中一个鹰钩鼻子男人阴沉着脸走到河边，咬牙切齿的道：“这帮家伙真是无法无天！我赵老拐对天发誓，一定要将他们揪出来剁成肉泥！” 一个家伙凑过来道：“老大，要不要跳下去追？” 赵老拐把眼一瞪：“还不赶紧派人下去？！告诉他们，凡是抓住一个的，我赏五万块！能追查到他们身份线索的，我给两万！快，速度！” 时间不大，整个河面就沸腾了，上百号人前仆后继的往河里跳，场面煞是壮观。 妙空在水中一口气游出了百十多米，前面是杨六和牛七，马八和朱五在后面。这几人中朱五的水性最弱，游了一会儿就游不动了。妙空只好退了回来，推着他继续前进。。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嘈杂的水声人语，不过在夜色之中，却只能看到一些白花花的胳膊，根本看不清脸面。妙空也不去理会，推着朱五去追杨六和牛七。 时间不长，几个人重新汇合，抬眼看去，他们已经出了城，这里是一片水泽地带。 妙空从水中爬上岸，挥挥手道：“不能歇，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朱五累得都走不动了，一头扎在岸边不肯起来。妙空上去给了他一个耳雷子，他这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 几个人沿河走了一阵，后面已经响起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追上了岸。妙空摆在摆手，几个人立刻转道，钻进了茂密的草丛里。 这里远离市区，人迹罕至，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妙空等人扎进草丛里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 这一夜过得实在难熬，草丛中蚊虫极多，围着几个人不停的叮咬，地上又是湿漉漉的，积水几乎没过了小腿。外面的追兵也确实有人摸了过来，但根本没人发现他们，很快就远去了。 妙空几人担心有埋伏，依然躲在里面没有出来。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外面再无一点声响时，妙空才探出了头去。 等到几个人回到虫窝的时候，已经天光放亮了，苏小菲见到他们的模样，差点没认出来。 朱五四人都负伤挂了彩，虽然在河水里浸泡了很长时间，但依然满身的鲜血。妙空让他们把衣服都脱了，然后拿到院子外面，找了一个偏远地方淋上汽油，全部都给烧了。回来后一看，朱五四人正光着膀子，苏小菲挨个给他们包扎伤口呢。 这时牛七咧着嘴解开腰里的袋子，往地板上一扔，对妙空道：“老大，就属这次收获大，足足八万多块呀！” 苏小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蹲下去解开塑料袋，取出挂着水珠的钞票，对杨六道：“原来你们是去打劫啦？”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杨六瞪着眼睛道：“小妞儿，不许胡说！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顺手牵羊懂不懂？这些不义之财我们取了也是做善事的！” 牛七捡起一沓钞票，取出十几张塞给苏小菲道：“一会儿拿钱去买菜，什么贵买什么，千万别给哥省钱！然后剩下的都归你了！” 这时朱五忽然插话道：“苏小菲，对于我们几个的事，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守秘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我们花钱请的佣人，可以吗？” 苏小菲看了看朱五，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妙空，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突然红了，忙低下头道：“你们是我的老板，你们的事我自然会保密。” 妙空笑了笑，看着苏小菲的眼睛：“如果有人问起我们是什么人，你怎么说？” 苏小菲抬起头，想了想说：“我会告诉他们，你是一只鸭子。他们四个都是太保。”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立刻哄堂大笑，妙空却是不明所以，呆呆的道：“鸭子？是会走路会游水的鸭子吗？” 苏小菲也笑了起来，捂着嘴得意的望着妙空，点头道：“耶斯。你答对了。” 妙空愈发的茫然：“我为什么是只鸭子？” 随后的几天，北野几乎所有的黑.道仿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妙空带领四个小弟趁热打铁，又一连端了七八家赌场和妓.院。偌大的北野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波澜不惊，但其实暗流涌动，很多人对妙空等人的所作所为万分痛恨，却又苦于找不到这些人的下落，只能暗自咬牙运气。而侥幸存留下来的赌场和妓.院则人心惶惶，不知道这伙号称烈火判官的人何时会找上门来，纷纷请了高手自保。其间更有追杀令悄悄流传，凡是能将妙空一伙除掉的，赏金二十万。 傍晚的时候叶莺鸾来看妙空，现在妙空单独住在院外，叶莺鸾行动更加自如，根本不担心朱五等人的耳目了。 水泥管子里亮着一只蜡烛，屋子里没有电，妙空其实更喜欢这种原生态的生活。现代社会对他来说，仅限于辣条和小汽车，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般若寺，早已习惯了晨钟暮鼓，半只蜡烛一本经书的日子。 叶莺鸾很喜欢妙空的小屋，两个人在烛光下托着腮对视，比赛谁先眨眼睛，结果妙空输了，被叶莺鸾狠狠刮了一下鼻尖。 他已经连输四次了，鼻子都被刮红了。妙空嘟囔着嘴巴道：“不玩了，你太厉害，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乖乖让你刮几下，何必让眼睛这么累？” 叶莺鸾笑道：“是你心中浮躁，亏你还念了那么多佛经，清欲寡欢，心不动则眼皮不动，你不懂么？” 妙空嘻嘻一笑，摸着叶莺鸾的脸颊道：“以后我做和尚你做尼姑，咱俩一起念经，累了就亲嘴好不好？” 叶莺鸾轻呸了一声，款款注视着妙空道：“就只是亲嘴吗？” 妙空呆了须臾，坏笑道：“当然还有别的了。绳捆，鞭抽，滴蜡，你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莺鸾露出羞涩之色，一双美目却是烁烁闪光：“谁稀罕做尼姑啊！还要剃光头，难看死了！” 妙空又道：“那你做道姑不就成了？道姑不用剃头的！” 叶莺鸾望着妙空，叹息着摇了摇头。人世间最好的是人心，最坏的，同样是人心。若没有了斤斤计较，机关算尽，人人都如妙空一样单纯质朴，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世界。 想到此处，她握住了妙空的手道：“要不你不要做了，明天就回寺里吧。剩下的任务我找别人。” 妙空大惊失色，睁大了眼睛问道：“青蓝，你这是干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没有，你很好。”叶莺鸾温柔的道，握着妙空的手悄悄加大了力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已经是北野最出名的人物了，很多人都对你颁出了格杀令，现在你的人头已经值二十万了。明天我要出门一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担心你出事。” 妙空挠挠小光头道：“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傻瓜，我回师门，怎么能带你去？我师父她老人家平生最讨厌男人了，恨不得将天底下的男人都杀光了！” “你师父为什么要讨厌男人？世界上若没有男人，只有女人，那成什么样子了？” 叶莺鸾浅浅一笑，眸子里忽地染上一层淡淡的忧郁：“所以这几天你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妙空嘟起嘴道：“整天憋在家里，闷都闷死了！” “那你也不许出去！”叶莺鸾沉下脸来，“我真担心哪次你会失手，被人家给打伤，甚至是……有几家地下赌场又重新开张了，并专门请了很多高手坐镇，就等你去呢。” 妙空笑道：“我不怕，你老公我在关键时刻会小宇宙爆发，直接将对手秒杀。” 一说到这里，叶莺鸾也是微怔了一下，捏住妙空的虎口，给他号了号脉。哪知这不摸则已，一摸吓了一跳，妙空的脉象古怪至极，气血跳动得异常缓慢。 “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头晕？”她问妙空。 妙空想了想却摇摇头：“我从不头晕呀！” “这就怪了……”叶莺鸾诧异地说，“你的脉象有些古怪，心跳缓慢就像个垂暮的老人，而且强弱深浅，起伏不定，实在是让人无法捉摸。明天我就带你去找个老中医看看。” 她这么一说，妙空心中也没底了，怯怯问道：“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二十五章 面馆 “这个还不好说。”叶莺鸾道，“上次我听朱五提到过一嘴，说你当时中了青毛一脚，吐出了血。可是瞬间就佛祖上身了，整张脸都冒着白光，是不是这样？” 妙空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当时就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我的脸很凉，就快冰死我了一样。而且……” 叶莺鸾忙道：“而且怎样？” 妙空想了想说：“而且我觉得，当时我的额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鼓出来。” 叶莺鸾暗暗吃了一惊，抬手摸了摸妙空的额头，却并未察觉出任何异样，便又道：“那你仔细想想，你以前，这里是不是受过什么伤？” 妙空沉吟了片刻，忽地叫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在般若寺后山砍柴，见到了一棵竹子，便想砍了回去给师父做顿竹筒饭吃……” 叶莺鸾觉得奇怪，打断妙空的话道：“北野地区寒冷，怎么会生长出竹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妙空道：“我怎么可能记错？那真是一颗竹子，整个后山就那么一棵，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而且那棵竹子很矮，才一米多高的样子。” 叶莺鸾点了点头，北野能生长出竹子，这的确是件新奇的事，不过妙空能够有此奇遇，那棵竹子必定不是一件凡物：“后来怎样了？” 妙空接着道：“当时我就想把它砍回去给师父做竹筒饭，可是想不到那棵竹子太硬了，把我的柴刀都砍得卷了刃。后来我死命的一劈，柴刀就飞了，竹子也终于断了，可是却从里面飞出一个竹片来，正打在我额头上，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你确定竹子里飞出来的是竹片？”叶莺鸾思索了一下道。 妙空挠挠小光头，道：“我也迷糊呢，反正当时砸得我很疼，头都破了，鲜血流了一脑袋。我昏过去足足有四个小时，后来被师兄们举着火把搜山，才找到的我。” 叶莺鸾缄默，看来事情八成就出在这里。对于佛祖上身这个说法，她是根本不相信的。如果有机会能找到剩下的半截竹子，或许能解开妙空身上的谜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叶莺鸾想到即将要与妙空分别，神色黯然，抱着妙空的脑袋亲了半天，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终于推门走了。 妙空摸着脑袋，望着叶莺鸾离去的背影，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谈恋爱？阿弥陀佛，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小僧如此纯洁，青蓝如此美妙，佛祖你不会怪我吧？ 他胡思乱想着，信步走到旁边，坐在秋千椅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迷糊的未来。可是目光偶尔一瞥，却见一道素色的身影在林隙间一闪而过。 妙空立刻呆住，心说这么晚了，说谁走过来了？ 片刻之后，脚步声细碎。苏小菲露出头脸来，到了妙空近前。 她有些行色匆匆，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水，看来是一路小跑回来的。这么晚了，太干什么去了？ 两人对视，苏小菲稍稍稳定一下呼吸才，道：“你还没睡？” 妙空微笑：“睡不着就出来坐坐。你干嘛去了？” 苏小菲从挎包里取出一包卫生巾来，对着妙空晃了晃：“下去买这个。” 妙空就是一愣，琢磨了片刻，才明白她手里的东西为何物。嘿嘿一笑道：“行了，你忙你的去，我回屋睡觉了。” 苏小菲应了一声，低头走进虫窝。妙空向她的背影望了过去，眉头渐渐锁紧了。 到了第二天，妙空叫上朱五四人，去山下的一家小面馆里吃饭。关上包间的门，妙空首先说道：“你们觉得苏小菲怎么样？” 一句话把四人问愣了，杨六道：“什么怎么样？老大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妙空愠道：“少胡说！我是想问你们，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马八接口道：“老大，你还别说，我发现这个苏小菲确实有些不对劲，她经常半夜跑出去，每次出去都是一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 牛七撇着嘴道：“咱们给她八千块钱的工资呢，没准这妞外面养了一个小白脸。” 朱五瞪了他一眼：“放.屁！你觉得可能么？” 杨六又道：“小七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估计，她出去八成是给别人送钱去了。这妞身上有秘密！” 妙空沉思了一会儿，扒拉了两口面条道：“找机会探探她的口风，实在不行就跟踪她。不管她出去干什么，必须要查清楚！咱们身边绝不能有定时炸弹！” 牛七把桌子一拍道：“老大，别吃面条了，跟兄弟们喝杯酒。” 其余三人端起了酒杯：“来吧老大，这些日子您辛苦了，难得今天有此闲暇，尽兴喝几杯！” 妙空微微踌躇，但还是拿起酒杯和他们撞了一下，轻呷了一口。 其余四人却是一饮而尽，拿起酒瓶来又倒满了，大呼小叫着拼起酒来。这几个家伙在里面关久了，难得如此放肆一回，妙空也未阻拦，慢慢喝着啤酒，看着他们在那里划拳，倒也十分有趣。 喝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屋外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妙空放下了酒杯，微微一蹙眉，谁家的女子在外面哭得如此凄惨？ 这个小饭馆是山下农家开的，墙壁很薄，因此声音听得很清楚。起初朱五几人还是逸兴横飞的划拳，到后来一个个立起了眼睛，没有了丝毫兴致。牛七骂道：这是谁家的娘们，死了男人么？哭个什么劲啊？ 妙空对杨六道：“你出去看看，问问怎么回事。” 杨六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不消片刻，又返了回来，说原来是隔壁一个女人在哭，她租了小面馆老板的房子居住，他吓唬了几句，已经不哭了，这回可以安心喝酒了。 妙空道：“你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吗？” 杨六茫然摇摇头：“忘了。” 这说话的工夫，隔壁的哭声却又响了起来，牛七怒道；“小六你个废物点心！看我的！”说着大步流星，冲出了门去。 片刻之后，牛七嘟囔着嘴巴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眼睛红肿的年轻女人。“进去，有什么委屈跟我老大说！”牛七在那女人肩上轻推了一把道。 妙空抬头看去，见她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很白，五官倒也俊秀，有些妩媚的韵味。只是那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脸上挂着泪痕，一副凄惨模样。 妙空温和地道：“这位大姐，你不要怕，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有过不去的坎么？” 那女人怯怯地看着妙空几人，迟疑了会儿才说：“我没钱吃饭了，欠面馆老板的钱还不上，老家也回不去……” 妙空尚未说话，牛七便巨吼道：“不就是钱么？你说话啊！何必哭哭啼啼的，搅乱我们哥们喝酒？” “小七你闭嘴，一边儿待着去！”妙空制止住他的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钱哪去了？” 此刻这女子的胆子也壮了起来，抽动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她讲述得有些凌乱，而且支离破碎，朱五等人不断的追问下，才逐渐将整件事情搞明白了。 原来这女人姓郑，是个外乡人，两年前跟男友一起来北野闯荡。可是到了这里以后却发现，花花绿绿的北野，却不是那么好赚钱的。如此逛荡了两个月，身上带的钱花光了，她男友竟然要她卖.身赚钱，她不同意就揍她。她实在拗不过男友，只好含泪同意了。两人有了些钱后，他男友开始夜不归宿，花着她用身.子赚来的钱去赌博，还找别的女人睡觉。她实在忍受不了，便偷跑了出来，到了这家小面馆暂时安身。可是没想到，却被村里一个土豪看上了，要收她做外宅，并许诺给她一万元礼金。她在这里举目无亲，身上又没有钱，无奈也只能点头应允。但是那土豪睡了她几次后，却被土豪的大老婆揪着头发给赶了出来。土豪答应给她的礼金也一分钱没有见到。如今她身无分文，还欠了面馆老板的房租和饭钱未还，如何不伤心哭泣？ 朱五四人听见女人这样说，一个个气得大力拍桌子，牛七扯着喉咙叫道：“大妹子，你快告诉我们，你那个混蛋男友在哪里？还有那个骗你身.子的土豪住在哪？我们给你出气！” 那女人擦干了眼泪说：“以前我和二壮（前男友）住在小西门，他平时都会去西街胡同里的一个地下赌场去赌钱，然后去楼上嫖.妓。” 一听这话，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小西门有地下赌场？” 那女人点头道：“是啊，开了有小半年了，因为入口隐蔽，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我听说最近，有一伙判官专门火烧赌场，可是却没去过那里。” 朱五喜道：“你知道那赌场的具体地点么？能不能带我们去？” “这个……”女人愕然看着朱五，为难地道，“你们要干什么啊？” 朱五嘿嘿一笑，道：“好久没玩牌了，过去摸两把试试手气。” “大姐，你继续说，还有那个土豪呢？他住哪里？”杨六又说。 “他住在村东头，门口有两只石狮子，旁边一颗大柳树的就是他家。” “这事包我身上了！”牛七拍着胸脯说，站起来抓起椅子背上的外套推门便走，“不用你们，我自己去就行。等我！” 那女人目送着牛七出去，怀疑地道：“这位大哥他一个人能行么？骗我那家伙脾气不好，力气很大的……” 杨六道：“你别担心这些了，快跟我们说说那家赌场的准确地址。” 女人道：“我也没去过，就是有两次远远地看着二壮进去玩。我记得那是一家开在商场地下室里的，入口处在一个自动贩卖机的旁边。” “妥了！多谢你啊！”杨六说，打着响指道，“你想吃点什么？别客气，说吧。” 女人舔着干涩的嘴唇，看了看桌上的吃食：“不用了，这些就很好了。我……能坐下来吃吗？” “坐下吃，别客气！”杨六道。 妙空抱着肩膀，默默地看着这个吃相贪婪的女人，心说她这个男友怎么如此狠心？居然能让自己的女人卖.身赚钱，难道人心真的可以冷酷到如此程度么？ 几个人都不吃了，静静地看着女人吃喝。大约过了半小时，门外脚步声蹬蹬响起，只见牛七拎着一个汉子的脖领子进了屋。 “跪下！” 第二十六章 入口 牛七在那汉子的腿间踹了一脚，那汉子立刻跪在了地上，看了看屋里的几人，低着头一言不发，脑袋上鼻青脸肿，显然是被牛七揍的。 “说，你是不是骗了这位大姐的身.子？许诺给她一万块钱，却连根毛都没见到！是不是这么回事？”牛七喝道。 那汉子恐惧地点点头：“是。” “那你还不快拿钱？睡了人家就得给钱！”牛七怒冲冲道，“现在就掏，快点！” 那汉子一咧嘴：“我身上没带那么多……” 牛七道：“那你有多少？” “只有几百块……” 牛七立马上去又是一脚，直接将那汉子的牙踢掉了两颗：“不行！快叫人给你取去！取三万！一分都不能少！” 那汉子捂着嘴连声惨叫，牛七指着他喝道：“不许叫唤！给我憋回去！” 那汉子跪在地上，口齿不清地说：“好汉爷爷，就一万啊，当初我和她说好的一万……” “放.屁！你以为买菜呢？这么一个好女人被你睡了，就值一万？赶紧拿三万出来！你睡了人家，还让你大老婆给赶了出来，这份委屈难道不值三万块？” 那汉子哭丧着脸，再看看凶神恶煞的朱五等人，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随即他爬到门口，招呼面馆老板，叫他去家里送信，让老婆送三万块过来。面馆老板早就听到这屋的动静了，根本不敢进屋，一听这话，立马屁颠颠跑去了他家里，将他老婆领了过来。 汉子的老婆极不情愿地进了屋，头发乱乱的，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不消说，自然也是牛七给揍的。她骇然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哆哆嗦嗦地从包里取出三万块钱放在了桌上，然后拉起地上的汉子，却是不敢离去，立在了门边上。 妙空道：“你们可以走了，但是那汉子，我送你一句话，你若欺人，天必欺你！以后凡事都要以慈悲为本，不可害人。” 那汉子讷讷地点头，迭声称是，被老婆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妙空对杨六示意，杨六立即拿起桌上的钱递给了那女人，又道：“这些钱你拿着，欠老板的钱你也不用管了，我们替你还。现在赶紧回老家去吧，再也别到北野来了。” 那女人再次泪如雨下，对着妙空几人便跪了下去，用力磕头道：“谢谢几位大哥！郑小花感谢你们一辈子！你们不是要去那个赌场吗？我带你们去！” 妙空道：“还是算了吧，我们去那里赌钱，带上你不方便。通过你的述说，我们大概可以找到那里。” 说着他又对朱五使了个眼色，朱五立刻将面馆老板叫了过来，甩过去一叠钞票道：“这些钱给你，我们哥几个的饭钱，再加上这位大姐欠你的钱，够不够啊？” 面馆老板数数手里的钱，足足有两千多，急忙放在桌子上大半，只攥了七八张在手里：“这些就够了。” 朱五哈哈一笑，道：“多谢你照顾这位大姐了，能容她在你这里吃住，作为回报，这是你应得的，别废话，赶紧拿着！” 老板看着几人的模样，知道这伙人来历不凡，当下也不敢多说，拿着钱转身离开了。 “我们吃好了，这就走了。”妙空说，“你也赶紧走吧，你那位前男友，我们会替你教训他。” 郑小花站起身，犹犹豫豫地道：“你们能不能手下留情，别揍得太狠了？” 牛七怒道：“这么一个烂货，你还替他求情？靠女人吃软饭，老子最瞧不起了！” 郑小花不说话了，默默退到了一边。 几个人出了面馆，立在暖风习习的路边。以牛七的脾气，立刻就要冲到小西门，将那家赌场给挑了。可是妙空却拦住了他，沉吟片刻，让朱五过去先探探路。 这四个人中，杨六的嘴碎，牛七的脾气最爆，马八木讷，就会瞪眼睛砍人，相比之下，朱五比他们三个要稳妥些，只有让他办事妙空才放心。 朱五走后，妙空四人上山回到虫窝，进去后却发现苏小菲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杨六叫道：“这小妞儿又跑哪去了？她不会把咱们的消息告诉别人吧？” 妙空道：“我看不会。苏小菲身上一定有什么事，有机会真应该好好问问。” 当下无话，几个人各自休息。傍晚的时候苏小菲回来了，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脸上满是汗水，钻到厨房慌忙系上了围裙，准备给妙空几人做饭。 杨六抱着肩膀跟进厨房，斜着眼看她，苏小菲冷冷说道：“你瞅啥？想睡我就说话！” 杨六立刻没声了，呆了一会儿才道：“你跑出去大半天，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不必和你打招呼吧？应该由老大来问我。”她现在也跟他们一样，称呼妙空为老大了。 杨六再次哑口无言，苏小菲的嘴巴太厉害，出口必伤人。“你别拿老大压我！我现在就找老大去！” 说着他气呼呼出了院子，到院墙外面水泥屋里去找妙空，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推门看去，屋里面是空的。 此刻妙空正站在路边的大树底下，向马路彼端眺望。朱五已经出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他放心不下，便出来在这里等候。 伫立了一会儿，他的心绪却忽地飘到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和叶莺鸾在这棵树底下拥抱深吻，叶莺鸾的柔情蜜意让妙空喜忧参半。其实他很喜欢叶莺鸾，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寺中的师父和其他师兄们。自己犯了戒律，与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师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然而再一想到叶莺鸾，他的心又软了。叶莺鸾表面虽然强势，但内心里仍是个爱哭爱闹的小姑娘，尽管身为财团宗主和一方大佬，权势熏天，但她依然孤单无助，渴望有个肩膀让她依靠。这棵树下，是两个人定情的地方，从那时候起，两个人就以老公老婆相称了。虽然有些玩笑，但却让人回味与感动。 良久良久，仍是不见朱五的影子，妙空有些急躁，抬眼看了眼即将落山的夕阳，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念头。 后来天完全黑了，妙空担心自己看花了眼，也许朱五已经回来了，自己正在走神没有看见，便匆匆往回跑，进院子寻找。进屋后才发现，同样不见人影。 几个人都慌了，关上门商量对策。妙空思索了半天，立即决定带上家伙，去小西门寻找朱五。 可是刚一出门，苏小菲却拦住了去路，对妙空道：“老大，你们现在去很危险！朱五去了一整天没回来，肯定是被人家发现了给扣下了。说不定此刻人家正等着你们去呢！” 其实她说得不无道理，几个人也非常担心这点，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朱五不救，妙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可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必须要去！” 苏小菲不说话了，默默退到了一边，咬了咬唇才道：“那……你们小心啦。” “朱五房间柜子里有些钱，如果明天中午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把这些全拿走吧。”妙空道，“以后你找个好人嫁了，活出个样子来，不必压抑自己。不管你身上藏着什么样的负累，也不要失了自己的天性。” 苏小菲却是一呆，仔细回味一下妙空的话，两颗硕大的泪珠忍不住簌簌滚落。抬眼望去，见妙空几个已经走出了院子。 苏小菲回过神来，赶紧拔腿追了出去，扶着院门久久眺望几个人的身影，清泪长流。有心想追上去和他们一道去救朱五，但随即又黯然摇头。自己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给他们添累。 妙空几个走到大路边，时间不大就拦了一辆车，他们的越野车上次扔在了公园树林里，叶莺鸾曾说要送他一辆新车被他拒绝了。其实搭车也更方便，不容易暴露行踪。 中巴车很快就驶进了市区，妙空几人下了车，拎着皮包走了两条街，到了小西门这里。 远远望去，这里街道不是很宽，车流很少，街口竖着一面红檐青匾的牌楼，街里面人流涌动，彩灯明亮，灯箱牌匾鳞次栉比，原来这里竟然是一条步行街。 几个人都穿着牛仔装，运动鞋，手中拎着皮包，缓缓越过牌楼，四下里随意的张望，很快就找到了郑小花口中的那家商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应该是赌场最活跃的时候。几个人坐进了商场对面的一家水吧里，要了几杯冷饮，密切注视着对面。 看了一会儿，果然见到偶尔有几个神头鬼脸的家伙走过商场的正门，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一侧消失了。杨六首先站起来，跑到贩卖机那里，不动声色地朝妙空这边望了望，然后跟着别人走进了里面。 时间不大，杨六便出来了，急匆匆进了水吧，低声对妙空道：“地点没错，场子很大，足有几百平米，看来这整个商场的地下都是赌场。” 牛七问道：“有多少人看场子？” 杨六道：“我进去时间短，但目测最少不下三十人。” “有没有见到老五？”牛七又问。 杨六叹息道：“我上哪能看到他去？估计肯定是被人家给关小黑屋了。” 妙空放下了杯子，对几人道：“不管了，直接进里边要人。不行就挑了它！” 几个人大步出了水吧，从贩卖机的入口处走下台阶，直奔地下室。 走了十几米，前面一转，果然现出两扇对开的玻璃门，不过上面却悬着只开了一半的卷帘门，人若进去必定要弯下腰才行。杨六过去在玻璃门上敲了几下，有人过来拿掉门上的棍锁，探出头来看了看：“怎么又是你？” 杨六道：“我回去取钱了，少废话，快让开，别耽误老子发财！” 他的语气很像个标准的赌徒，那人也没多说，开门放他进去。 妙空几人立刻跟了进去，那人一见便觉得形势不对，刚要叫喊，被牛七上去乒乓两拳，直接给揍晕了。 妙空率先往里闯，见这里空间果然很大，每隔几米便会有一根柱子，看来起初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后来才改成了赌场。放眼望去，二十多张桌子都围满了人，声音鼎沸嘈杂，吵嚷不休。 妙空此行的目的首要是救人，挑场子是其次，因此并没有带面具，也没弄出任何声势，缓缓在场子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第二十七章 赌注 所谓的休息室，不过是用木板隔开的小空间，门口坐着几个彪形大汉，当中坐着一个鹰钩鼻子的中年人，正是赵老拐。他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手中还托着一对明晃晃的钢球。旁边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壶茶水。 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妙空几人，立刻围了上来，妙空若无其事的朝身后看了看，走到赵老拐身边，道：“劳驾，跟您打听个人如何？” 赵老拐懒洋洋睁开眼，扫视着妙空等人，晃着硕大的鹰钩鼻子道：“我这里是赌场，你到我这儿找什么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浑身刺青，络腮胡子茬，圆脸寸头，他是我朋友，请问您是否见到了？”妙空淡淡地说。 赵老拐转动几下钢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哦，你说那个小老千啊，上午在我这里赌钱出千，被我扣下了。” 妙空却是微微蹙眉，朱五是来探路的，怎么可能在这里赌钱？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这个朋友不会赌钱，更不可能在这里出千。”妙空道。 赵老拐冷笑了数声，在摇椅上坐直了身体，原本浑浊的眼球瞬间变得犀利无比，死死盯住了妙空道：“你就是烈火判官？” 妙空便是一怔，看来他们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今晚这一战果然是不可避免的了。当即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不错，我就是烈火判官。我的手下被你抓了，所以我过来要人。” “你说得轻巧！”赵老拐霍然而起，指着妙空厉声道，“这些天你们挑了多少赌场？胆子也太大了！今天你那个小弟一进来，我就察觉出他不怀好意，所以我抓了他，目的就是想把你引出来，果然你来了。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名震北野的烈火判官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这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妙空道：“承蒙您夸奖，敢问您可否放了我的小弟？” 赵老拐冷笑道：“你说放我就放，那我多没面子？你的小弟被我抓时，提出和我单挑，结果他实力不济，被我几拳就打趴下了。然后他又跟我赌命，结果骰子、牌九他都输给我了。你说我怎么可能放了他？” 妙空道：“今天我来了，我的小弟我必须带走，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赵老拐哈哈笑起来：“少年，口气不小啊！不过我觉得你今天是有命来没命出去了！你往身后瞧瞧——” 妙空回头望去，只见赌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那些大呼小叫的赌徒们纷纷朝这边涌来，一个个都解开了衣服，露出胸毛，手中拎着片刀。杨六低声对妙空道：“老大，咱们中计了。他打咱们的埋伏……” 妙空却是面不改色，扭回头对鹰钩鼻子道：“为了我们几个，你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连赌场的生意都不做了。” 赵老拐咬牙切齿道：“你们把北野的赌场都封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现在你的头值好多钱，我今天摆下这阵势，就是要拿你的脑袋请功！” 妙空突然问道：“你的老大是谁？” 赵老拐便是一呆，回过神来道：“小兔崽子，少打听！毛还没长全呢，就想在北野立棍儿，你也不看看北野是谁的天下！” 妙空也是一怔，随即说道：“北野不是叶莺鸾的天下么？” “叶莺鸾？”鹰钩鼻子冷笑道，“她也配！一个女流之辈，整天就知道和她的女秘书胡搞！她能成什么大事！” “那这么说来，你的老大一定是叶莺鸾身边的人，她财团的长老之一是么？” 赵老拐微微踌躇了片刻，三秒钟之后才骂道：“小兔崽子，你少胡乱猜测！我告诉你，今天你是走不了啦！” “如果我和你赌，赢了你，是不是就能放了我兄弟了？”妙空又笑着说。 赵老拐立即回道：“大爷我混迹赌场三十年，从来就没输过，你说罢，赌什么？” “这个好说，你先把我小弟领出来，我看到他平安后，自然会和你赌！” 赵老拐连声冷笑，若论赌术，他自认平生不输任何人，他若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如今妙空四个人就敢来这里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反正肉已经在锅里，不妨就跟他玩玩。 想到此处，他命令手下道：“去把那家伙给拎来。” 时间不大，五花大绑的朱五被人家领来了。一见妙空，他又惊又喜，高声叫道：“老大，你怎么来了？他们人多，你们不该来啊……” 妙空见他无恙，这才稍稍放了些心，泰然自若道：“你别说话，今天我既然来了，就一定把你带走！” “大言不惭！你不是要和我赌一把么？你说吧，是玩骰子还是扑克？牌九？”赵老拐在一旁说道。 妙空却道：“不好意思，我不懂任何玩法，什么都不会。” 赵老拐怒道：“那你和我赌什么？” “既然我对赌术一窍不通，那么干脆就不在赌桌上玩了。不如请你来猜猜我的年纪是奇数还是偶数，猜对了，我们兄弟五个全留下任凭你处置。若是猜错了，人我带走。” “小子，你当我是傻子呢？不管我猜得对不对，你都会抵赖。你的年纪你不说，谁能一下猜对？”赵老拐愤愤然道，咣咣地撞着手中的钢球。 “那倒不如这样……”妙空道，“小弟我今年十九岁，咱们就猜猜，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的脚趾头是单数还是双数如何？” 赵老拐怔了怔，心想这下子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一见便是个刁钻狡猾之徒。全世界的人双脚都是十个趾头，而他却让我去猜是单是双，他必定打了埋伏，故意引我去猜单数。我怎么能上你的当？ 想及至此，赵老拐把大腿一拍，高声叫道：“那好，这个赌局我接了！” 旁边杨六三人却紧张起来，低声对妙空道：“老大啊，你玩什么啊？你以为人家傻么？会以为你缺一个脚趾头？” 朱五在另一边也扯着脖子嚷道：“老大，别玩啦，赶紧走啊！” 妙空却是毫不理会，浅笑着对赵老拐道：“你确定要接么？” “那是当然！要是我猜错了，人我不要了，让你带走！”赵老拐叫道，“不过我要是猜对了，你小子也别走了，我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多少天你知道么？一百多兄弟每天只陪着几个客人玩，我容易么我？” “那好，你猜吧。猜错了便放我们兄弟走！” “我猜……”赵老拐冷笑着注视妙空，“你以为我会觉得你天生残疾，少长一个脚趾么？你当我是傻子？你的脚趾头就是双数，十个！” 妙空却是摇摇头道：“不好意思，你猜错了。” “你把鞋脱了，咱们当场检验！若是我错了，我就让你把人带走！”赵老拐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异常自信的说。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住了妙空，朱五四人的心也高高悬起，每人均想：难道老大真是只长了九个脚趾头？ 妙空静默，两秒钟后将鞋子甩掉，又扒掉了袜子，一脚踏在了小桌上。众人看得真切，这只脚上的确是五个脚趾，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朱五等人立刻又想，莫不是老大的右脚少了一个脚趾？ “那只脚！袜子也脱掉！”赵老拐瞪大了眼睛，指着妙空大喝。 妙空道：“只怕你说话不算话！这么多人瞅着呢，你总不能食言吧？” 赵老拐有些急躁了，使劲拍着桌子：“我赵老拐赌了一辈子，多大的赌注没玩过？怎么能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你快脱袜子！要是我输了，我就让你们走出这个场子！” 妙空笑了笑，目光中有些难以捉摸的诡异。他又除掉了右脚的鞋子，然后将袜子也扒掉了。众人都伸直了脖子，瞪大眼睛朝妙空右脚上去。却见他脚趾整齐，完好无缺，的的确确是五个脚趾头！ 这一下人群大哗，打手们笑骂连连，嘲讽妙空故弄玄虚。赵老拐更是得意洋洋，重新躺回到摇椅上，指着妙空道：“你输啦，别怪我不客气了……” “且慢！”妙空森然道，“刚才我说的是我二十岁之后，脚趾是单是双。今年我十九岁，可是……”说着他单手一翻，已然握了一把短刀在手，刀上隐隐泛着冷光，显然是锐利至极。 妙空笑着瞥了一眼对面的鹰赵老拐，接着毫不犹豫，一刀向自己的脚上抹去。 刀尖划过妙空右脚的小脚趾，一道血线立刻喷了出来，妙空握着短刀依旧面色自若，在桌边上动了动脚丫，“我二十岁之后，只有九个脚趾头，自然是单数。” 人群中又是一阵大乱，啧啧称奇。众打手们见妙空为了救自己小弟，竟然亲手斩下自己的脚趾，这份义气和胆色着实令人敬佩。 朱五瞧得真切，那一刀简直就像割在自己心头一样，当即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大声叫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赵老拐做梦也想不到妙空居然来了这么一招，错愕之后禁不住咬牙叹息，激烈地转动手里的钢球，竟也说不出话了。 杨六等人立即冲了过去扶住妙空，牛七赶紧找出纱布来，将他的右脚缠上了，又帮他将左脚的鞋穿好。 妙空硬是一言不发，额头上冷汗直冒，脸上瞬间就白了。抬头瞥一眼对面的赵老拐：“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们可以走了么？” 第二十八章 胖侠 赵老拐僵在摇椅上不说话，妙空他们只有五个人，今天好不容易送上门来，自己这一百多号兄弟守了大半个月，难道就这样轻易放了么？ 但是转念又想，自己话已出口，如果翻脸不认账，虽然能将妙空等人擒住，可是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兄弟？他为了救自己的小弟，可以刀切脚趾，我这个做老大的又如何服众？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却是难以取舍，这时有人走到他身后，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赵老拐听后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高声说道：“我们承诺再先，既然我猜错了，那就放你们走！来人啊，松绑！” 立刻有人过去将朱五的捆绳解开了，朱五跑到妙空身旁，抱住妙空说不出话来。 “多谢哥哥成全！”妙空冲赵老拐抱了抱拳，转身就走，“日后有缘再见，我定会报答哥哥！” 赵老拐在妙空身后又道：“小子，我可以放了你，答应你走出这个门。但是能不能走出小西街，就看你的本事了！” 几个人霍然转身，杨六怒视着赵老拐道：“你派人在外面埋伏了？你还是说话不算话！” 赵老拐冷笑道：“为什么一定是我？别人就不可以在外面等着你们吗？既然我输了，肯定会放你们走，不过其他人能不能放你们走可就不好说了……” 杨六还想说话，妙空止住他道：“别说了，咱们必须离开这里，一切全凭造化。” 妙空脚上虽然缠上了纱布，但鲜血依旧汹涌而出，很快就将整个脚面都染红了。他微蹲下去点了几处小腿的穴道，果然痛感减轻了许多，鲜血流得也慢了。 四人将妙空护在中间，慢慢向外面走去。牛七从皮包里拽出一把片刀递给了朱五。四人都拎着一把片刀，又用布条将自己的手紧紧捆在了刀把上，这样会避免在即将的打斗中脱力将片刀甩出去。 过了卷帘门，走过水泥台阶，从自动贩卖机的出口出来，街道上果然已经站满了人。妙空抬眼看去，一眼根本望不到边，密密麻麻得一点空隙都没有。所有人都拎着钢管，严阵以待，在这里等他们呢。 妙空再次将短刀攥在手里，低声对四人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能逃就逃，不要互相羁绊牵挂，逃一个是一个！” 朱五扶着妙空的脊背，低头看他满是血液的脚说：“老大，你还能打吗？” 妙空惨烈一笑：“必须打！这样还有一线生机！你们听我的话，能走一个是一个！” 马八闷声说道：“老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别他么煽情了，快打吧！”牛七大声叫道，举着片刀带头向前冲锋，手起刀落，立时砍翻了一个打手。 他的骤然冲出，实在大大出乎打手们的意料。他们原以为就凭妙空五人，根本不敢过来，肯定会退回到赌场里，因此也是毫无防备。刚一愣神的工夫，牛七的片刀已经一连砍翻了三个人。 紧随其后，妙空等人也冲了过来，仿佛杀神转世，瞬间又放倒了七八个。 霎时间喊声震天，片刀和钢管乱飞，几百号打手将妙空五人围得风雨不透，遮天蔽日的钢管没头没脑的向五人身上招呼。尽管五人个个勇猛，但好汉架不住人多，打了没过五分钟，杨六首先吃不住劲了，被人一顿钢管抡倒在地。 妙空看得真切，这帮打手只会蛮打，但人数实在是太多，想抽身过去帮忙都不行。只好忍着脚板的痛楚暗自咬牙，扔了短刀，抢过一根钢管继续鏖战。结果没打了一会儿，朱五和马八也顶不住了，身上一连挨了十几下，妙空大喝一声，试图冲过去，但却是力不从心，甩眼望去，他忽然看到街角处有几个人正悠闲的站在那里，抽着烟朝这里张望。 妙空心念如飞，立刻意识到这几人便是打手们的头目，当下也顾不上许多，死命的挥舞起钢管，奋力向那里疾冲过去。 打手们虽多，但见妙空勇猛无敌，虽然头上身上会挨几下，但却是岿然不倒，整个人仿佛铁打的一般，浑然不知疼痛，而且每挥一次钢管，必定会撂倒一人，不禁心中骇然，纷纷向后退去。 妙空冲到街角，哪知一个打手也跟了过来，在背后抡钢管便砸。妙空眼疾手快，听到后面有声音，反手便是一钢管，直接将那人砸晕了过去。 妙空目光如电，直视对方当中那人喝道：“快让你的手下停手，否则我弄死你！” 那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两撇小胡子，沉寂片刻却笑了起来，对妙空道：“你就是烈火判官么？你的后台是谁？” 妙空无心和他废话，继续向前猛冲，想要拿下这家伙，以此要挟打手们停手。 然而这时斜刺里却突然冲出一个人来，犹如离弦之箭，窜到妙空面前，一手抓住妙空的腕子，另一只手五指平伸，猛戳妙空面门。妙空讶然一呆，他本以为这些人都没有一个会武的，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练家子，而且看其身手居然不弱，实在大出妙空的意料。 最近这些天妙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整个人的神经几乎是时刻紧绷着，因此这人速度虽快，但妙空仍是能迅速做出反应，伸左手挡住来人的五指，右手腕子一翻，骤然砸向其面颊。 那人竟也毫不慌乱，当即缩回五指，反掌为刀，变妙空手腕上猛切，右手却盘住妙空的臂膀，去捏他的上肢穴道。 这一手确实高明至极，令妙空措手不及，赶紧大力向后撤身，骇然打量来人。 只见他中等身材，看不出多大年龄，一张脸圆乎乎胖嘟嘟的，脑袋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儿，上面还栓着一根红绳，五官憨厚，四肢粗壮，肚子上满是赘肉，胖得都出了号，就像是从广告牌里钻出来的米其林轮胎。 妙空讶然，他想不到对方如此肥胖，动作竟然还如此灵活，此人的出现，彻底证明了一胖毁所有这句话是个谣言。 米其林轮胎瞅着妙空嘿嘿一笑，声音却显得十分稚***声奶气的道：“烈火判官，今天我可见到真人了。” 妙空道：“你是谁？” 米其林轮胎笑道：“我就是我喽，你可以叫我胖哥哥。” 若是在平时，妙空肯定会坐下来和这位胖哥哥打上两个小时的嘴仗，可眼下形势紧迫，哪有心思和他斗嘴？当即匆匆说道：“我不打善良的胖子，你让开，让你们老大跟我说话。” 米其林轮胎一听这话，一双黄豆粒大小的眼睛立刻烁烁放出光来：“这话说得好，我喜欢！不过我的老大不在这里，你想找他说话，就跟我走吧。” 这时角落里一直冷观战况的小胡子开口道：“胖侠你让开，我跟他说几句话。” 那小胡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头戴礼帽，系着领花，皮肤保养得很好，在夜色中微微泛光，一看便知是个生活优越的人。 米其林轮胎见他说话，有些不情愿，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旁让了让：“好吧，看在我师兄的份上，我听你的。” 妙空大声道：“你是谁？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小胡子慢悠悠道：“烈火判官，你封了我十几家赌场，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妙空心思飞速运转，对方的老大果然露面了，如果真如叶莺鸾所说，那么他一定是旺北财团的人，若是搬出叶莺鸾，是否能解了这个燃眉之急？ 但是随即，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人会和利益有仇。单凭鹰钩鼻子前面说过的话，便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买叶莺鸾的账，弄不好会适得其反。一念及此，妙空立刻说道：“你开赌场，害了多少家破人亡，难道不该封么？” “笑话！赌场自古以来便有，又不是我发明的！如果他们不来赌，又怎会家破人亡？这事不怪我，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 妙空扭头看看身后，却见朱五也被人拿下了，只剩下牛七在那里苦撑，不禁心急如焚，忿然说道：“如果你不放我们走，今天我必定和你死磕到底！现在我和你不过三米的距离，我有信心一棍子砸死你！” 小胡子却是毫不畏惧，一阵冷笑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那两下子天下无敌了？实话告诉你，刚才赵老拐在里面没有伤你，正合我意，因为我恨死你了，一会儿我要把你们几个剁成肉泥！” 说到这里，他脸色骤变，喝令左右道：“一起上，给我打死他！谁打死他我赏三十万！” 一听这话，身旁的人立刻精神抖擞，瞬间就将妙空围住了，没人用家伙，都是一双肉掌对战妙空的钢管。 妙空狠咬牙关，举起钢管仓促应战，哪知这一交手便大吃一惊。这几个家伙拳势如飞，招数老练，而且个个都是狠角色，没几下妙空就顶不住了，钢管被一人劈手夺了过去。 妙空暗道不好，自己这两下子在武功高手面前根本就是白给，难道今天真的要折在这里了吗？ 然而就在此时，就见一人刮风一样飘了过来，两只手臂齐摇，一顿乱丢乱掷，顷刻之间，七八个练家子就被丢到了别处，叫喊呻.吟声不绝入耳。 再往场子中间看去，就见米其林轮胎立在当地，笑嘻嘻地揉搓着双手，自言自语道：“烈火判官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三十万呀，得买多少棒冰……” 妙空阵阵错愕，却又忍不住突发奇想，这个胖哥哥还真是强悍，一眨眼的工夫就丢出去七八个人，不过他好像智力不是甚好，三十万买棒冰吃？你就没有点高级的追求么？ 第二十九章 巧遇 然而很快，妙空又发起愁来，对方的功夫如此高深强悍，自己这点微末伎俩，如何跟人家对战？ “烈火判官小朋友，咱俩打，他们太弱了了，根本不是对手。”米其林轮胎说，两只小眼睛眯了起来，憨态可掬的模样。 哪知妙空却大咧咧道：“这仗没法打了，我脚丫子还受伤呢。你赢了我也不公平！” 米其林轮胎果然一呆，低头向妙空右脚瞧去，见妙空所站的位置上已经淌满了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 “你是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没法和你比试了，对你不公平！”米其林轮胎果然善良至极，一下就中了妙空的圈套。 后面的小胡子气的破口大骂：“胖墩儿，你和他废什么话！赶紧把他拿下！” 妙空立刻接口道：“小胡子，你怎地如此不尊重人？胖哥哥虽然胖了点，你也不能叫人家胖墩儿呀！你这不是侮辱人么？” 小胡子气极，他如何不明白妙空的心思，这里就属胖墩儿武功最高，妙空故意引出他的同情心，令他放水。不由恼怒万分地道：“臭小子，你别占一个傻子的便宜！他是不会放你走的！” 小胡子当真是口不择言了，一下戳中了米其林轮胎的痛点。 妙空拍着手叫道：“你说谁傻？胖哥哥可不傻，他最好了！” 果不其然，一句话立刻引爆了米其林轮胎，霍然转过头去，瞪着小胡子道：“你敢说我傻？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小胡子这才反应过来，不但米其林轮胎中了妙空的套，一并连自己也给算计了。这胖墩儿虽然智力不足，但武功极高，他若想杀自己，简直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 “不是，胖哥哥你别生气，我没有说你胖……” 米其林轮胎却是不依不饶，上前一步道：“我都听见了！就是你说的！你还不承认！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妙空心中大乐，只盼着米其林轮胎能反水，过去将小胡子一顿胖揍，自己好趁乱逃脱。 小胡子双手乱摆，伸手掏出一包薯片来：“胖哥哥你别生气，我这儿有薯片……” “我才不吃你的薯片！你很坏，我讨厌你！”米其林轮胎嘟囔着嘴说，“是师兄让我来帮你的，可你却让我去揍一个受伤的人，你的心太坏了！” 妙空在后面接口道：“胖哥哥你说的很对！我受伤很重，没法和你比武了。等我把伤养好了，咱俩好好的打一架，输了的请吃棒冰好不好？” 米其林轮胎转回身来，冲着妙空一乐：“烈火判官，我喜欢你！就这么定了！你赶快把伤养好，咱俩好好打一架，输了的请吃棒冰！” 小胡子气的脸都扭曲了，心说这里最坏的就是妙空，占一个傻子的便宜，我岂能容你？ 想着他挥了挥手，气冲冲对身边的手下道：“你们都傻了吗？赶紧把烈火判官拿下！死活不论！” 妙空却恰到好处地凑到米其林轮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胖哥哥你听到了吗？他还在说你傻！而且不听你的话，让这么多人过来抓我，以后咱俩怎么比武啊？” 米其林轮胎听得真切，小眼睛立刻就瞪圆了，怒视着左右，巨吼如雷道：“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刚才他瞬间将几个武功高手丢了出去，大家都瞧在了眼中。但见他此刻目呲欲裂，神态乖张，所有打手都呆住了，果然没人敢上前一步。 妙空大喜，抬眼向人群中瞧去，却根本看不到朱五等人的影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踌躇片刻，对米其林轮胎道：“胖哥哥，小胡子不听你的话，我把他交给你处理了。回头我把伤养好之后，就过来找你。到时候你输了可不许耍赖呦！” 米其林轮胎满脸堆笑，冲妙空道：“谁耍赖谁是小狗！” 妙空向他抱了抱拳，不再耽搁了，大步流星向街口走了过去。 小胡子气得哇哇爆叫，指着妙空的背影道：“混蛋，混蛋！你们赶紧拦住他！” 可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人就飞了起来。米其林轮胎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高高举起，甩手扔进了一家店面的橱窗里，然后大步流星，没几下就追上了妙空，回身护在他后面，对着人群高叫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撕了谁！” 有他做保镖，这些打手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过来，妙空这一路走得畅通无阻，很快就出了红牌楼，到了小西门外区。 “烈火判官，你的脚啥时候能好啊？”米其林轮胎问道。 妙空笑道：“很快的，你放心等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吃你的棒冰了！” 米其林轮胎却是把嘴巴噘了起来：“谁输还不一定呢！不过我还是会找师兄要钱的，万一我输了，我就给你买棒冰。”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妙空转而说道，“我有四个兄弟在小胡子手上，因为他抢我兄弟的辣条，我兄弟不给，小胡子仗着人多，就把他们给绑了。在我没来找你比武之前，求你叫小胡子不要难为他，到时候我给他准备十包辣条。” 米其林轮胎愣了一会儿，拍着胸脯说：“这事包我身上了！小胡子敢动你兄弟一根汗毛，我捏死他！这家伙也太馋了，怎么能抢人家的吃的？不像话！” 米其林轮胎如此单纯善良，妙空真不好再继续逗弄他了，再次抱拳道：“那就多谢胖哥哥了，你请留步！咱们后会有期！” 米其林轮胎也学妙空的样子，抱起拳头道：“后会有期！我等你来找我！” 两人在街口分手，妙空一瘸一拐的渐渐远去了。 米其林轮胎回过身，却见小胡子满脸鲜血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大批的打手。 小胡子被米其林摔得满脸是血，气急败坏的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告诉你师兄去！” 哪知米其林轮胎却是把腰一叉，怒吼了一声：“你抢人家辣条吃，真不要脸！” 小胡子顿时呆住，心说这是哪跟哪啊？这位傻爷爷又说什么虎话呢？ 妙空脚上有伤，之前一直极力的强忍，这会儿消停了下来，立时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支撑不住了。他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现在他在城南，距离住处太远，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根本就走不回去。当下也打消了回家的念头，捡了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钻了进去。 可是没有出几步，他就觉得头昏眼花，几欲摔倒，急忙扶着墙停下来喘息。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才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不知道这条胡同通往哪里，此时胡同里没有半个人影，灯光全无，寂静漆黑得如同死亡之路。妙空越来越疲惫，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流干了，再也无力坚持，一头扎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我是分割线 叶莺鸾离开北野的时候是清晨，中午时分便已进入了中都、北野与南麓的分界——坞罗镇，一个古朴宁静的千年小镇。她的师门就在这里，师门有事传她，她必须要回来。 早有一队身穿玄色长裙、头戴紫色面巾的女郎等候在那里，头顶上悬着一块素色匾额，上面刻着飘逸隽永的三个大字：潇湘院！身后的庭院干净整洁，别致优雅。院落的后面高高竖起一道山峰，仿佛直插云端一般，让人心生景仰。 见叶莺鸾到来，裹着紫色面巾的女郎们个个笑逐颜开，跑上去与之相见，叽叽喳喳的仿佛鸟儿鸣啾。叶莺鸾与众师妹施礼，语笑嫣然。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神忽然阵阵的不宁，回过头朝北方远远眺望过去，叶莺鸾暗自祈祷，希望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儿能够平安无事，等她归来。 众女郎簇拥着叶莺鸾进入院子，迈进台阶的那一霎，叶莺鸾的眼睛忽地湿润了，胸中的酸楚令她几欲落泪。 入夜，叶莺鸾惊叫一声从床上醒来，甩甩头发，驱赶掉那吓人的梦靥。用手一摸，脸上全是冰冷的汗水。 ——————我是分割线 妙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黑暗中这个年轻的躯体像是没有了一点生命迹象，似乎连脊背也不曾有半点的起伏。夜越来越深，胡同里更加昏暗，只是突然，漆黑之中亮起了一片白色的光芒，由弱至强，渐渐映亮了半条胡同。 光芒来自于妙空的身体。此刻他的脸完全陷入一片光亮之中，那股白光似雾非雾，皎洁如月，缓缓的盘旋在妙空的头顶上方，凝而不散，间或里还会变幻一下形状，好似盛开的雪莲。 结果没过多久，妙空就动了一下，肩头微微耸起，打着哈欠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冰冷的地上，急忙一跃而起，茫然地摸着小光头。 刚才自己借助米其林轮胎的智力侥幸逃过一劫，之前为救朱五，又挥刀割了自己的脚趾。可是，自己的脚为什么不疼了？ 这会儿胡同里太暗，他看不清脚丫的状况，当即站立起来，缓缓朝胡同外面走去。虽然脚伤莫名其妙的不痛了，但他仍走得步履蹒跚，扶着墙悄无声息的前进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做什么。整个人仿佛瞬间迷失了所有方向。 这条胡同很长，而且弯弯曲曲的，妙空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了胡同口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迷失了方向，真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放眼望去，前面横七竖八的坐落着数不尽的破旧民宅，仿佛是满桌子被揉乱的麻将牌，足足有上百间之多，到处都是巷子和路口，还有就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妙空扶着墙静静喘息，望着眼前这无数条巷子发呆，自己该往哪边走？ 蓦地，前面忽然现出一条淡黄色的身影，正贴着墙根快步而行，看样子居然很熟悉这里的路径，走得没有丝毫停顿。 妙空呆了须臾，立刻认出了这背影的主人，她竟然是苏小菲！ 这深更半夜的，她怎么会跑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妙空心中疑惑，当即奋力拔腿跟了上去。 第三十章 呓语 时间不大，拐过一个垃圾堆，苏小菲到了一间土房前面，毫不迟疑的推开了屋门进去了。 妙空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片刻之后，屋子里亮起了烛光，一个浅浅的影子映在了窗帘上。 门是虚掩的，从门缝里望过去，就见苏小菲解开手里的食盒，端在手里，正在给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喂粥。 妙空看不到那人的面目，只能看见大半个身体，不过凭感觉，那应该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暮老人。 妙空仔细回想一下，苏小菲曾说过，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可是她又给谁喂粥喝呢？ 须臾，就听到苏小菲开口说话了：“你怎么还不好起来呀？我一天天的累死了！整天城南城北两头跑，腿都跑细了！” 床上那人却是没有一点声响，苏小菲依旧自言自语道：“其实累点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老大他们开始怀疑我了，他们觉得我会出卖他们。你说，他们是不是自作聪明？” 妙空便是一怔，心说难道我们的担心真是多余的？苏小菲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偷偷在养活一个人吗？ 苏小菲又继续道：“老大他们出去好几个小时了，他还对我说，如果明天中午还不回来，就拿着他们的钱远走高飞，还叫我……找个好人嫁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懂人家的心思……” 妙空立刻又呆住了，心说我如何会懂你的心思？你的心思与我有关么？ 但是接下来苏小菲的一句话，差点让妙空叫出声来。 “其实从他将我带进虫窝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他了！只是这家伙木讷得很，根本看不出我对他有意思。” 妙空强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心说这个时候闯进去实在没必要，还是继续听吧，原来听人家窗根儿还真挺有意思的。 苏小菲又道：“我知道自己下贱，在妓.院里做妓.女，人家当然看不上我。他喜欢的是那个总戴着面纱的女人。虽然我还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朱五他们几个都很怕她。你说我该怎么办？尽管我明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他，每天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他。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真希望能够回到一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乖宝宝…… “他带杨六他们去救人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明天中午见不到他们，我就去找。你别怪我，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你快好起来吧！我求求你了！”苏小菲的声音哽咽了，有些悲怆的意味。 妙空呆立在外面，瞬间也茫然起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进屋去。可是犹豫了半天，他还是轻轻推开了房门。 定睛看去，床上赫然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脸色灰突突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机，仿佛是一具干尸。 苏小菲背对着妙空，此刻她心思凌乱，满脸的哀伤，根本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她将食盒放下，从包里取出一只小瓶子，又找出来针管，开始给老人打针。 妙空默不作声，看着忙碌的苏小菲，直到她收起了针管，才轻声问道：“这老人是谁啊？” 苏小菲一点防备也没有。立刻吓得尖叫了一声，慌张的转过身来，待看清了来人之后，摸着胸.脯气呼呼道：“老大，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妙空笑道：“不是我没声音。是你太投入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苏小菲这才想起来问。 “我是无意中看到了你，所以就跟过来了。” “你……”苏小菲的脸突然红了，妙空一直在自己身后，那岂不是说，自己刚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但是很快。苏小菲就释然了，无所谓的看了妙空一眼道：“这有什么呀？我暗恋谁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妙空顿时瘪了，无言以对。苏小菲这妞儿口舌犀利，而且性子也直，心里藏不住话。 “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呢？”妙空指着床上的老人说。 苏小菲向床上瞥了一眼，神情有些委顿，慢慢的道：“既然你都瞧见了，我也不瞒你了。他是我两年前在小南庄土地庙前捡到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妙空觉得不可置信，讶然道：“你就这样服侍了他两年？” 苏小菲点点头，道：“这个老人太可怜了，他好像中了毒，一直昏昏沉沉的，而且脑子还不好，根本说不出以前的事。” 妙空走过去低头看了会儿，看着苏小菲道：“你刚才给他打的什么针？” “那是一种进口蛋白质，他以前清醒时候跟我说过，必须要用这种药来维持体能，否则就不行了。只是这药太贵，一支就得上千块钱……” 妙空心中震撼，接着问道：“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去做妓.女？难道你就是为了他，甘愿出卖身体赚钱？” 苏小菲身子一震，眸光瞬间袭上了大片的水光，许久才道：“你不要问了，现在我遇到了你，已经下定决心告别过去……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碰自己……” 妙空无语，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苏小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姑娘？为了救一个莫不相干的老人，宁愿出卖身体赚钱，来维持他的性命。她虽然堕落风尘，整日与谎言污垢为伍，但她心底的纯净和善念，却强过任何人。 缄默片刻，妙空才道：“你不要发愁，这老人交给我了。明天我就将他送到医院，请北野最有名的医生给他诊治……” 可是刚说到此处，他又默默摇起头来，悄然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苏小菲注视着妙空的脸色，也意识到有些形势不妙，急忙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他们呢？” 妙空苦笑：“他们都折了，被人家给逮住了。如果今晚我不回去，他们必死无疑！” 苏小菲也焦急起来：“那怎么办呀？” 妙空茫然的闭上了眼睛，将嘴唇紧紧咬住了，许久才黯然说道：“我也不知道。对方太强悍了，高手如云，我真弄不过他们……“ 苏小菲叉着腰在屋子里徘徊，边走边说：“不管怎么样，必须把他们救出来！”接着她突然惊叫了一声，蹲下去颤抖着双手对妙空道，“你的脚怎么了？全是血呀！” “没什么，脚趾头掉了一个！” “怎么会弄成这样？快解开我看看！”苏小菲说，也不等妙空反应，就坐在了地上，抬起妙空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轻轻地解开了纱布。 纱布早就被血浸透了，苏小菲弄得满手鲜血，但她却毫不在意，全神贯注的看妙空的脚，一副痛心的模样。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呆了片刻，苏小菲才站起来，取来了纱布和药水，重又坐了下去，将妙空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好奇怪呀，虽然纱布上全是血，可你伤口那里却不流血了，你还疼么？” 妙空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早不疼了。” 苏小菲微蹙起眉头，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弄的？是谁砍了你的脚趾头？” “是我自己。” 苏小菲再次愕然，不明所以，便又追问了起来。妙空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下，听得苏小菲怅然了许久，坐在地上呆在了那里。 “快起来吧，地上凉！”妙空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她很在乎自己，可是他却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二人相对无言了，苏小菲忽然变得有些羞涩，刻意避开了妙空的目光，去瞧床上的老人。 妙空折腾了大半夜，此刻全身虚脱，再也站立不稳，扶着墙壁慢慢坐了下去。 苏小菲看在眼里，忙问道：“你没事吧？” 妙空道：“你让我歇一会儿，想想对策。”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女人？她一定有办法。”苏小菲突然说道。 妙空却摇摇头：“她出门了，不在这里。” 烛光摇曳，映着妙空惨白的面颊，苏小菲悄然注视那张顽皮的脸，心中忽地凌乱了一片。妙空就像一块磁石一样，紧紧吸引着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真想冲过去把那颗疲惫的头颅搂在怀里，可她还是忍住了。 只是眼角，却浮上了晶莹的泪花。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来倒了些热水，将毛巾蘸湿了，悄悄给妙空擦起脸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深怕惊醒妙空，直到将妙空的脸和手脚完全擦干净了，才露出会心的笑容。 然后她默默退开，蹲下去，两只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一瞬间整颗心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早已痴了。 屋子里寂静下来，唯有暗淡的烛光幽幽跳动，这时床上的老人忽然发出了一些声响，胳膊抬高几寸，似乎呓语了一句什么。 苏小菲仍蹲在地上看妙空，浑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异样。妙空却是猛然睁开眼睛，掉头向老人瞥了一眼。 苏小菲也惊醒过来，顺着妙空视线望去，只见那老人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嘴巴慢慢翕动，又说了几个字。 妙空道：“他在说什么？” 苏小菲道：“他说的是遁空山。这两年只要他醒了，就一直重复这三个字，起初我也听不清是什么，听多了就明白了。” “什么遁空山？是一座山么？” 苏小菲道：“我也说不上来，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 妙空却是走到老人身边，俯下身体瞧了瞧，又对苏小菲道：“他好像还说了别的话。” 苏小菲讶然，立刻也凑了过来。那老人眼神空洞浑浊，像是早已盲了，看不见任何东西，瘦骨嶙峋的胳膊不时的轻抬一下，嘴唇再次翕动，一字一顿地道：“遁空山，救小天……” 这一次两人听得真真的，救小天？谁在哪里？他在说什么？ 苏小菲蹙起眉头来，疑惑地望了妙空一眼，茫然不已。 第三十一章 转机 这时再看那老人，却又闭上了眼睛，已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妙空敲着额头，细细琢磨了下老人的话，却是没有丝毫头绪。此刻形势紧迫，他哪有心思去猜想老人话中的深意。当下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忽地狰狞起来，对苏小菲道：“你好好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 说着他起身便走。 苏小菲急忙追了出来，一把抱住他道：“你去哪里？” 妙空头也不回道：“我去救人！” “你不能去！这不是送死么！” “送死也得去！我是他们的老大！”妙空说，然后挣脱开苏小菲的怀抱，迈步到了外面。 苏小菲又追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妙空的去路，大声说道：“如果你想送死，那我陪你！” 妙空微怒道：“你去做什么？不关你的事！”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除非你打晕我，否则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妙空却是一呆，道：“你这是在逼我打晕你。” 苏小菲把头一昂：“晕了还是会醒的，醒了我就会去找你！一天找不到，我就找两天！找不到你的人，我也要找到你的尸体！” 妙空无语，苦笑一声道：“我现在无路可走，必须要救他们。我已经在你这里耽误好长时间了，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 苏小菲道：“要救人也不差这一会儿！你知道朱五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赌场？是不是已经被送到别的地方了？你这么贸然过去，万一扑个空呢？” 她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妙空立刻委顿了下来，也没了主意。 “这样，我跟你先过去瞧瞧，打探一下情况，然后我就去山上别墅。我见过叶老板的秘书，虽然叶老板不在，我们可以去找她的秘书。我不相信她的秘书会见死不救！” 妙空不知道露丝能否点头，虽然她只是个秘书，但以她和叶莺鸾的关系，调来一些人手应该不成问题的。当下里说道：“咱们先过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随即苏小菲吹灭了蜡烛，将房门锁了，跟着妙空向小西门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街边开始陆续出现挑着担子的小贩，叫卖声悠然响起。路边随处可见出售旧衣鞋帽的地摊，往来的行人低头在那里挑选，街角处还搭着棚子，里面热气腾腾，很多人在那里吃早餐，一派和谐兴旺的景象。妙空在地摊上挑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一摸兜却没有钱付。苏小菲笑着掏出钱来，拉着妙空离开。 二人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小西门的牌楼下面。妙空忽然问苏小菲：“刚才那个地方，到处都是胡同巷子，你好像对那里很熟悉啊。” 苏小菲笑道：“我的家我怎么不熟悉？从小我就生活在那里！它是整个北野最贫穷的地方，民居很多，所以到处都是出口，一般人进去了就会迷路。” 妙空幽幽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进了牌楼，走上步行街，此刻时间还早，商家们都没有营业，妙空拉着苏小菲远远地站在角落里，朝自动贩卖机那边眺望。这时候根本没人在里面出来，冷清得很。 观察了一会儿，苏小菲道：“光在这里看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进去看看，人是否在里面。可是怎么才能进去呢？” 妙空道：“赌场的人这个时候通常都是在睡觉，大门早锁了，里面的人不开门，别人根本进不去。” 苏小菲想了想说：“他们不吃饭么？难道自己动手做？我才不信。待会他们起来饿了，肯定会出来买吃的。” 正说着，远处有叫骂声响起，二人扭头望去，见一个长发男人正在对一个女人拳打脚踢。那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死死地攥着男人的衣服，男人口中叫骂不休，不停的抽打那个女人。 妙空尚未说话，苏小菲却已竖起了眉头，快步冲了过去，揪住那男人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居然打女人？你可真没出息！” 妙空压低了帽檐，向周围瞥了几眼，慢慢跟了上去。那男人被苏小菲揍懵了，捂着脸骂了一声，抬手就要抽苏小菲。妙空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腕子，只是轻轻一扭，就把这男人扭得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快给我松开！” 妙空冷笑道：“打女人的男人最没本事了！你不觉得可耻么？” “我打自己老婆，关你什么事？”那男人兀自嘴硬道。 苏小菲过去就是一个大脖溜子，怒冲冲骂道：“混账！自己的老婆你就能随便打么？你还要不要脸？！” 地上那女人爬了起来，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抬头看看妙空二人，却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小哥，怎么是你？” 妙空掉头一看，好巧不巧，这女人竟然是郑小花！ 不消说，这男人便是郑小花前男友二壮了。 妙空急忙竖起中指，嘘了一声，扭头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郑小花道：“我听说你们要来这里，放心不下，就跟过来了。” 妙空微微诧异的道：“你为何会放心不下？” 郑小花脸一红，低声说：“因为你们对我太仗义了，现在外面都在传烈火判官的事，我怀疑……你们就是。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 妙空恍然，急忙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别的地方去！” 说着他在二壮屁.股上踢了一脚，揪着他的耳朵说：“你别出声！” 此言一出，旁边二女都是一愣，苏小菲抿着嘴悄悄笑了起来。 二壮却还不服气，扯着脖子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咱俩单挑！” 妙空忍不住乐了，这男人整天的赌博嫖.妓，连个粗壮点的女人都打不过，还跟自己单挑？ 当下也不说话，反扭着胳膊，将他拖到了一边，左右看了看，钻进了一间公厕里。 这会儿公厕里正好没人，妙空一脚将二壮踹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一顿胖揍，结果没几下，二壮就受不了了，哭嚎着跪在地上讨饶。妙空皱着眉道：“郑大姐，你怎么又和他扯到一起了？” 郑小花委屈地道：“我都恨死他了！哪还能跟他扯在一起？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好被他瞧见了，过来就搜我的身，把我的钱都抢走了！” 苏小菲登时大怒，大力地抽了二壮一记耳光：“钱呢？拿出来！” 二壮此刻根本不敢反抗了，乖乖地掏出了钱来。 苏小菲又低声问妙空：“这女的是谁啊？他俩怎么回事？” 妙空就把郑小花的事向她介绍了一下，待他讲完后，苏小菲又怒了，转身抄起一块砖头，就要去砸二壮：“你太坏了！我特么拍死你！” 二壮吓得赶紧咣咣磕头，哭丧着脸道：“大姐啊，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妙空拉着苏小菲，轻轻说了句：“算了，我问他几句话。” 苏小菲这才放下了砖头，怒视二壮，狠狠说了句：“你老实点，问什么你说什么，要是敢撒谎，我立马给你开瓢！” 接着妙空便问二壮，这一大早的来这里做什么。二壮抽抽搭搭地告诉妙空，他在那间赌场里输了钱，欠了人家好几千块，赌场的三把头（三老大）便让他每天给他们送饭，以此抵债。赌场的人一日三餐都已经在饭馆里订好了，就缺一个送饭的人。正好他又欠了赌债，所以三把头就让他来干这个活。 妙空一听这话，两只眼睛立时就瞪圆了，不禁喜上眉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缺一个能进去探路的人呢，这说来就来了！ 苏小菲也高兴起来，搭住妙空的肩头，啪地打了响指：“很好，就你了！” 二壮有些发懵：“什么就我了？” 妙空嘿嘿一笑，在怀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颗药丸来，过去捏开二壮的嘴巴，丢了进去，“不许吐，赶紧咽下去！” 二壮不知道他丢进自己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刚要吐出去，可下巴却被捏得生疼，刚要叫嚷，那颗小药丸就已轻巧巧的滑进了食道中。 “刚才你吃的是剧毒无比的蛇蝎丸，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服解药，就会肠穿肚烂，连****也会化为一摊血水。”妙空凛冽地说，“因为你心地很坏，你该死！” 二壮呆了片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磕头如小鸡啄米一样对妙空道：“好汉爷爷，您饶命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小花冷视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此刻她的心早已如死水，再无一点波澜。二壮是死是活，她一点都不会挂在心上。 妙空瞥了她一眼，又对二壮道：“让自己的女人出卖身.体，供你花天酒地，像你这样的人死后必定下十八层地狱，受尽万般刑罚。” 二壮依旧咣咣地磕头，哭着说道：“好汉爷爷，我还没活够呢，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吧……”他抬头看着妙空的表情，忽地又抱住了郑小花的双腿，“小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打我，骂我，怎么处置我都行！求你开恩，把解药给我吧！” 郑小花面无表情，厌恶地推开了他。 妙空这才说道：“你听着，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做，如果你做得好，我便会给你解药。” 二壮面露喜色，连忙迭声道：“您说，您说，让我做什么都行！” 第三十二章 消息 妙空说道：“一会儿你去赌场送饭，顺便看看，那里面是不是关着四个人。” 二壮不由一呆，愕然后退几步道：“你……你真的是烈火判官？” 妙空微微一笑：“如果你不去，只有一个时辰的命可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进去找那帮人和我玩命。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不过你却会死得很惨，连具全尸都没有。” 二壮心中咯噔了一下，妙空几句话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且一语中的，他才不管妙空是什么人，他只想活命。 想及至此，他立刻说道：“我答应了！而且我发誓，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把他们四个偷放出来。不过能不能偷放，我不敢说，那里面的人太凶了……” “你只要进去打探一下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二壮点点头：“明白！” 当下妙空不再多说，带着二女从公厕里出来。二壮对妙空道：“待会儿打探明白了，我到哪里找你？” 妙空道：“你不必找我。如果他们在里面，你就在自动贩卖机的入口放一块砖头，我就知道了。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去你的住处找你。” 二壮点点头，又怯怯地看了眼郑小花：“小花，我错啦，你跟我回家吧……” 郑小花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去。 妙空叹息了一声，拍拍二壮的肩膀：“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为人还是要多做善事，才能得善果。如果你还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就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二壮琢磨了一会儿妙空的话，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壮身上，妙空忽然间自信满满，即便他救不出朱五四人，也会把消息带回来。 十分钟之后，三个人坐在一间包子铺里吃早餐。苏小菲吸溜着豆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注视着外面。唯有郑小花低着头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模样。 “郑姐姐，待会儿你收拾一下东西，就回老家吧。别在北野待着了。”妙空这时说道。 郑小花放下了碗筷，却是一脸的刚毅：“不，我不走！” “这是为何？”妙空有些纳闷。 郑小花端正了身子，看着妙空道：“你救了我，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待会儿你要去救人，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她说得很真诚，且理直气壮，让妙空也不好反驳了，喝了一口豆浆说：“那也好。等我救出人来，你再走！” 那知郑小花仍是把头一摇，断然说道：“我不准备走了，想留在北野。你给我的那三万块，我打算在这里开一家小旅馆……” 妙空摇摇头道：“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给你的。” 郑小花却是十分坚定的说：“不，那钱就是你给我的！没有你，我一分钱也得不到！” 妙空呆了呆，又道：“北野这里龙蛇混杂，坏人太多，你还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郑小花便急道：“这里坏人虽多，但还是有好人！比如你们几个！没有你们，我不是饿死在北野，也早晚会被人卖到妓.院，当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所以我不走了，今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一番话说得妙空不知所措，有些愣神。郑小花又接着道：“我看过了，那个地方还不错，三万块钱正好。以后你们几个可以随时来我的小旅馆休息，吃饭住宿我都免费。” 见她如此决绝，妙空也不再坚持了，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同意：“随你吧。希望还能有机会到你的小旅馆去做客。” 苏小菲噘起嘴道：“你不许说泄气话！我觉得你能行！肯定能救出朱五他们！” 妙空微微笑了下，掉头看向人流熙攘的马路，不知道二壮是否能顺利打探出消息？ 时间不大，三人都吃好了，妙空便要站起来回小西门。苏小菲却担心他去了被人发现，将他按回到椅子上，自己和郑小花去了。 妙空坐在椅子里，偶尔瞥一眼川流不息的街道，暗暗摇头叹息。即便是知道了朱五四人平安无事，但只凭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只好背水一战。苏小菲曾说打探了消息后，便回别墅搬救兵，可是不知为何，妙空心中总是隐隐觉得，那个露丝绝对不会帮自己。 正想着，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抬头望去，见来人戴着一顶斗笠，穿着灰色长衫，手持一根棍子，正定定地瞧着自己。 妙空呆了须臾，差点泪奔而出，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师兄，般若寺武僧房的首座妙真和尚！ “大师兄！”妙空惊喜地叫道。 妙真看了看左右，在妙空身旁坐下，低声说道：“我在旁边观察你好半天了，刚才那两个女施主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搞什么名堂？” 妙空这才知道，原来大师兄已经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微微沉吟一下，道：“我要去救人！” 当下便将整件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哪知妙真听后却大摇其头，一张脸沉得如同秋水：“不许胡闹！你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现在你赶紧跟我回寺里，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 妙空知道这位大师兄向来谨小慎微，与世无争，让他点头同意，带着武僧房的人出手帮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别无选择，见大师兄如此，急忙离座施礼，口诵一声佛号道：“大师兄，小僧心意已决，不救出这几人，我宁愿去死！” 妙真微怒道：“混账东西！只怕你又要惹出天大的祸事来！对方都是黑.社会，杀人不眨眼的！我知道你天生是个鬼滑头，救不出人万一你跑了。他们找到寺里怎么办？你想让师父替你擦多少次屁股？这些年你闯的祸还少么？” 妙空低头不语，俄顷才道：“我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不知道我是般若寺的和尚……” 妙真猛拍了一下桌子，掉头瞧了瞧左右，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说：“你若执迷不悟，我这就回寺里，让主持再次将你革出师门！” 妙空身子一震，却是未搭腔，双掌合十，默诵起经文来。 妙真气极，但见妙空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知道再说无益，当下里忿忿而起，抓起桌上的斗笠戴在头上，怒冲冲说了句：“想让我调武僧房的人陪你参与黑.社会械斗？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闷哼了一声，丢下妙空扬长而去。 妙空静默，许久之后才摇头苦笑。 时间不大，苏小菲和郑小花便兴冲冲的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缩头缩脑的二壮。 “没办法，他非要跟来。”苏小菲说。 妙空若无其事的看了看二壮，道：“怎么样？” 二壮低声说道：“好汉，我见到那四人了。” 妙空忙问：“他们怎样？有没有挨打？” 二壮道：“一点打都没挨，有人交待过了，说不许虐待他们。因为这几个人本来是赵老拐的老大抓的，特意将人留在了这里，还说，就等你过去救人呢……” 妙空点点头，看来小胡子还真是信任赵老拐，把宝押到了他身上。 “现在里面有多少人？” “估计最少有两百多！今天给他们送饭临时又加派了两个人，否则都送不过来！现在牌桌也封了，所有的人拿着钢管原地待命，就等着你去呢！我观察了老半天，那几个人都关在休息室最里面的杂物间里，我根本没办法下手救人。” 妙空道了声谢，捏着下巴想心事。二壮又怯怯地说了句：“好汉爷爷，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能不能把解药给我？马上就一个时辰了……” 妙空回过神来，冲二壮微微一笑：“回去洗个澡，把胡子刮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的毒就解了！” 二壮便是一呆，茫然问道：“啥意思啊？” 妙空道：“我给你吃的不是毒药，只是一颗寻常的跌打丸而已。” 二壮再次呆住，回味着妙空刚才的话，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幻，对着妙空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小师父点化！我二壮以后若再是坑蒙拐骗，叫我脚底生疮，被车撞死！” 妙空却是微楞，看一看苏小菲二女，低声道：“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和尚了？” 苏小菲笑道：“你脑袋上还有戒疤呢！张口闭口的慈悲为本，傻子才看不出来！” 妙空满头黑线，冲二壮摆摆手道：“你以后好自为之。希望我们有缘还能相见。” “小师父，我跟你一起去救人！”二壮说。 妙空看了看旁边，见包子铺里已经没什么食客了，老板正在打扫灶台的卫生。忙压低声音道：“你去了也是添乱，这事儿容我再想想。” 随后几人离开包子铺，沿着马路缓缓而行。苏小菲十分讨厌二壮，骂了几句，硬是将他撵走了，然后要妙空回自己原来的家等，她和郑小花去半山别墅找露丝。妙空对这些本不抱希望，但见苏小菲坚决，也只好点头同意。 分别时，三个人蹲在角落里，苏小菲特意用石子在地上画了一张草图，嘱咐妙空不要走错了路。那里巷子口多，走错一步就要绕上半天。妙空将草图默记在心里，又开口问道：“你身上还有钱吗？” 第三十三章 诱敌 苏小菲会心一笑，将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塞给了妙空，并千叮咛万嘱咐，她们回来之前不要擅自行动，这才与郑小花起身走了。 妙空又看了一遍地上的草图，确认牢记无误后擦掉了，然后快步朝苏小菲家里走去。 这一次再去，果然顺利很多，走街过巷，没多大会儿就到了苏小菲的家。 那个老人依旧在床上躺着，身体僵硬的如同石头，若不是偶尔传来的低低的喘息，真会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妙空默默打量了老人一会儿，却见他眼皮微动，嘴巴里又吐出了三个字：遁空山。 这是自妙空见到他以来，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这个老人一定是想表达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人在昏迷状态的潜意识里不停重复的字眼，必定是万分紧要的事情。可惜妙空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推门向外面看了看，这会儿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妙空心急如焚，不能再拖下去了，难保赌场那边不会增派人手，到时候会有更大的麻烦。 想及至此，妙空重新整理了下脚上的纱布，见断趾处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便干脆也懒得包扎了，穿上袜子把鞋带牢牢系紧，毅然推门而去。 他就这样赤手空拳，一个人去了小西门赌场。 此时赌场里烟雾缭绕，人声嘈杂，卷帘门大开着，却没有一个客人进来，所有的打手都围坐在一起，三五成群的侃大山。 赵老拐和几个手下在休息室这边喝着茶水，没间或里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他的老大小胡子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说妙空必定会回来救人，他若来了，必须将其拿下，死活不论。否则他也别活了，小胡子会灭了他全家老小。 一想及此，赵老拐就觉得头大，他与妙空打过交道，知道这少年心思缜密，机变无双，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来这里？那岂不是送死？到时候还不一定带多少人马呢，肯定少不了一番恶战。 正胡乱猜测时，忽听大门处一声巨响，偌大的地下室里嗡嗡地荡着回音。他立刻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愕然向那边瞧去。 打手们也惊呆了，齐齐扭头，只见一个身穿牛仔服，头戴鸭舌帽的少年只身站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手中还提着一捆二踢脚。 众人大惊失色，有人喊道：“烈火判官来了！” 妙空嘿嘿一笑，把手一抬，将二踢脚的药捻对着烟头点着了，甩手扔进了人群中。 成捆的二踢脚药捻早已经拧到了一起，这一下同时燃烧炸裂，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要将地下室的顶棚掀开了。头响过后，便是威力更大的二响，那一捆二踢脚带着骇人的轰鸣声，便向休息室这边疾飞过来，嘭地下炸开了。 赵老拐当即从摇椅上滚落，手里的铁球也滚了出去。响声过后，有人尖叫道：“烈火判官要炸了这里，大家快跑啊！” 妙空立在卷帘门下，岿然不动，冲着里面大声叫道：“是爷们儿的就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这时赵老拐回过神来，五官骤然扭在一起，怒冲冲喊道：“你们都傻了？快抄家伙干死他！别让他跑了！” 他身边有两个家伙立刻抄起了钢管，带头往外面冲，边跑边喝令周围手下：“快点快点！谁捉住了这小子，我赏他二十万！” 众打手们这才回过神来，见妙空只身一人，也忘记了害怕，纷纷抄起家伙冲了上去。 妙空却是嘿嘿一笑，撒腿就跑。 此刻他精神抖擞，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几步就跑上台阶，窜到了上面。 回头一看，打手们也成群结队地追了出来。 妙空大叫一声道：“想抓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旋即撒脚如飞，向城南便跑了下去。 打手们在后面紧紧追赶，赵老拐这时也跟着跑到了马路上，扯着脖子嚷道：“兄弟们，抓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快追！” 妙空跑得飞快，边跑边回头看那些打手。结果没跑出一千米，打手们就吃不住劲了，一个个扶着膝盖呼呼大喘。这些人整天胡吃海塞，从未锻炼过身体，这样一阵疾跑，怎么能不喘？ 可是妙空自小便在寺中砍柴，整天在山林中奔跑穿梭，从未间断，体力自然不是打手们能比的。前面的几个家伙交头接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妙空。他们亲眼看见妙空斩了自己的脚趾，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恢复如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妙空见他们停下，摇头晃脑的道：“一群垃圾，废物，就这点体力还当打手呢？别丢人了，快撒泡.尿淹死自己得了！” 这时那两个头目跑到了前面，对那几人拳打脚踢，厉声骂道：“谁让你们停下了？快追，快点！” 打手们暗自运气，但又没办法，只好重新追了上去。 霎时间整个小西门沸腾了起来，一百多号打手拎钢管狂追一个少年，所有行人都吓得蹲在了路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亘古奇观。 妙空见他们重新过来追自己，正中下怀，当即哈哈一笑，又向城南飞奔而去。 时间不大，妙空就跑到了那片贫民窟，一头扎进了巷子，却还不忘回头招呼一下后面的追兵，仿佛深怕他们追不上一样。 那两个头目愈发的愤怒，这小子实在太嚣张了，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真拿我们这些人当废物了吗？ 当下叫骂连连，领着打手们冲进了巷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妙空跑得时快时慢，总能与打手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打手们眼见妙空就在不远处，可就是追不上，一个个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几乎要瘫了。那两个头目也是牛喘不已，对妙空恨得牙根直痒痒。其实他俩早就想打退堂鼓，可是却害怕回去后没法交代，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哪知跑了一会儿，妙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众人停下来四处张望，见到处都是狭长弯曲的巷子，和小山一样的垃圾堆。哪里还有妙空的影子？ 两个头目气急败坏，过去踢了领头的打手一脚，骂道：“你怎么领的道？这是跑哪儿来了？” 那家伙哭丧着脸道：“我是跟着那小子下来的呀，一直紧跟着，刚才他还在前面呢……” 其中一个头目忽然变了神情，高声叫道：“坏了，咱们中计了！” 另一个头目犹豫着道：“难道是调虎离山？” 第一个头目点点头，当即挥手冲众人说：“大家赶紧回去，保护老大和人质！” 可是这时再看，这些巷子几乎都是一个模样，表面看起来四通八达，可是却辨认不出哪一条是回去的路。两个头目领着众人走了一会儿，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根本不是进来时的那条巷子。 这一下众人大哗，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见解，两个头目听了一会儿觉得迷糊，再看看四周破旧的民宅和古巷，也彻底失了主意。 妙空甩掉追兵后马不停蹄，直接返回小西门。他必须要抢在那些打手回来之前，救走朱五四人，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当下毫不犹豫，刮风一般跑进了地下赌场。 此时赌场里还有七八个打手，赵老拐正插着腰焦急的左右徘徊，等待消息。 哪知回头一看，见妙空已经神兵天降，只身一人又杀了回来。 赵老拐深深愕然，指着妙空道：“怎么只有你自己？我的人呢？” 妙空笑道：“他们还在走迷宫呢，我回来带我的兄弟们回家。” 赵老拐沉寂片刻，忽地一阵大笑，洋洋自得道：“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把人救走？上次你和我斗狠，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所以放了你。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今天咱俩必须躺下一个！” 说罢他眼神一变，猛地挥了挥手，吩咐几个打手道：“你们一起上，把他干倒！” 一句话，几个打手立刻拎着钢管冲了过来，对着妙空没头没脑的一通乱砸。 到了此刻，妙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无一点佛家的慈悲之心。惩恶即是扬善，对于这些人，没有什么可怜悯的。 下一刻，妙空双臂齐摇，在人隙里穿梭游走，一双肉掌对七八根钢管，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这几个打手身手不错，但终究还是蛮人，不懂半点武功。 妙空斗了一阵，意识到时间紧迫，当即清喝一声，劈手夺过一根钢管，接着便听到一阵乒乒乓乓清脆响声，妙空管中加脚，踹飞了一名打手，接着又砸晕一人。 赵老拐目不转睛的盯着妙空，他原本以为这个名震北野的烈火判官连挑了二十多家赌场，武功必定非常了得，但眼见他与手下人缠斗，却是没瞧出哪里高明，不禁也是有些疑惑，心说难不成搞错了，他不是烈火判官？ 下一刻，妙空忽地大吼一声，钢管猛砸猛削，接着惨叫声连连，剩下的几个手下全部躺了下去。 赵老拐面带不屑，晃动着一双钢球上前一步，慢悠悠对妙空道：“小子，打了半天了，要不要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 第三十四章 信仰 妙空如何听不出他的嘲讽之意？却也不去计较，泰然走到小桌子前，拿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气，擦着嘴角道：“少废话，到你了。把你打趴下，我可以带我兄弟们走了。” 就在此时，休息室里面有人高喊：“老大，我们在这儿呢！” 妙空听到声音，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扭头冲赵老拐一笑：“商量一下，给个面子呗？我把人带走，回头我请你喝酒！” 赵老拐气急而笑，冷森森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打赢了我，人你可以带走！” 说到此处，他那双浑浊不见一丝光彩的眼眸忽然瞬间绽放，仿佛雄鹰之眼，射出凛人的寒光。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化，像是刹那间年轻了十岁，脸上的筋肉也尽数高高隆起，尤其是那一双太阳穴，鼓得好像鸡蛋一样。 妙空心中骇然，他虽然武功不佳，但久在藏经阁，对于天下武功也略知一二。但凡内力精湛的人，可以让周身的气血精力收放自如，一精二气三神，完全可以在瞬间改变，便如小宇宙爆发，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功力没有个十年以上时间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我看你的身手步法，倒很像是个佛门弟子，只是你修炼尚浅，或者可以干脆的说，你根本没有正式练过武艺。不懂得呼吸吐纳，钻研内力，你永远是个毛头小子，井底之蛙！我真怀疑，那个挑了二十多家赌场的烈火判官就是你。”沉默了片刻，赵老拐缓缓说道。 妙空心里愈发的震撼，常言道人不可貌相，眼前这个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小老头，竟然瞬间换了一个人，不仅精神矍铄，更是一语道破了妙空的自身修为，如何不令他震撼？ “你说得不错，我是没有正式练过武功。可我不会输给你！”妙空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是为何？”赵老拐讶然道。 “因为我没有退路，人我必须救，除非我死在这里！” 朱五四人在休息室里听得真切，四人对视一眼，皆热泪滚滚。能让四个刀头舔血、嚣张跋扈的汉子流泪，唯有世间最珍贵的兄弟情。 赵老拐也是微微的愣神，沉寂片刻才道：“你的这份义气我很欣赏！少年人，我觉得你很不错，如果你能归降于我，我保证你的兄弟们平安无事，而且我还会跟我的老板大力推荐你。我的老板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日后富贵荣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还未说完，妙空便向他抱拳道：“多谢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我现在只想救出我的兄弟，至于你说的投降，我可以告诉你，绝不可能！我不会背叛我的信仰！” “信仰？”赵老拐便是一呆，略显茫然的道，“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的信仰，就是人世间的正义二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惩恶扬善！” 赵老拐立即僵在了那里，他活了大半辈子，平生头一次听到有人和他谈信仰，正义这个字眼，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俄顷，赵老拐却又冷冷一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谈什么信仰正义？有钱赚有酒喝才是他的信仰！ 想及至此，他的眼神重新犀利起来，定定的瞧着妙空，语气沉重下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好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准备受死吧！” 一语说罢，赵老拐眸光骤变，两只手臂向后弯了弯，整个人便已动了起来，眨眼间就窜到了妙空面前，将两只铁球攥在手心，反手向其面门猛击了过去。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但妙空却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霎时间他心底一片了然，自己的头脸和胸.脯已经尽数被这一拳罩住，不管自己后退还是深蹲，他必会迅速跟上，给自己致命一击。 想及至此，妙空闷哼了一声，却是不躲不闪，双臂奋力摇起，一招双锤撞钟，猛扣赵老拐的两颊。 这完全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妙空是要用自己的头硬接赵老拐的拳头，自己却去砸他的两颊，这样一来拼的便是速度和力道。赵老拐登时大吃了一惊，他可不想与妙空同归于尽，当即中途变招，撤回右手，抬起左手，去格开妙空的拳头。接着毫不停顿，双肘向内侧一弯，去戳妙空胸膛。 两人四臂相交，妙空顿时察觉赵老拐的胳膊仿佛带着巨大的黏力，想要抽回胳膊根本不行。仓促之下只能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半空中奋力转了个身，这才将胳膊抽了回来。 哪知这时赵老拐应变超快，双肘落空后，立刻扬起右腿，整条腿就已竖立起来，对着妙空的脊背猛刨了下去。 此时妙空身在半空，见这一大脚迅猛无比，骇然之下只能抬手死命的一拂，顺势再次翻卷身体，狼狈的落到了地上，只觉得这条左臂肿胀难忍，几乎要断了。 可是赵老拐丝毫不给妙空喘息的机会，一腿落空，跟着又猱身而上，大力击向妙空胸口。这一拳力道沉稳厚重，犹如如破冰之锥，裹着咝咝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休息室的门口，朱五四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妙空这一来，几人在里面听得真切，虽然身上捆着绳子。但好在还可以跳跃，几个人放心不下，在屋子里轮番去撞门，撞了半天终于将门撞开，便蹦跳着来到外面，看着妙空与赵老拐这惊天一战。 此刻，周围温度瞬间冷落下来，仿佛凝固至冰点，所有人都盯着妙空与赵老拐，似乎连呼吸都忘了，眼中只有那赵老拐石破天惊的一拳。 妙空从地上勉强爬起，左臂上痛彻心扉，刚才去挡他那一腿，受了些伤。抬头再看，赵老拐的拳头已经到了，急忙向旁闪身，这才堪堪顿过。只觉得他的拳风凛冽，冷意袭人，然而正自惊魂时，赵老拐却又撤回拳头，五指平摊成掌，一记横切奔妙空的颈间而来，快如惊雷不及防备。 妙空大惊之下豁出了老命把腰一弯，哪知赵老拐却又将左腿抬起，用膝盖撞击妙空面门，妙空啊地一声大叫，急忙就地骨碌出去。 赵老拐阴沉着脸，刹那间身子跃起，大鸟一样撵了上来，两臂张开，双双朝妙空后背拍落。 这几招不过只是眨眼的工夫，赵老拐凛冽的进攻，妙空奋力的躲闪，那几个打手们看得瞠目结舌，心中大呼过瘾，觉得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激烈的打斗，真是不枉此生。而朱五四人却是愁眉不展，眼见妙空不敌，屡屡败退，整颗心几乎要蹦了出来。杨六大喊道：“老大，快放大招，放大招呀！爆发小宇宙！” 其余三人怒骂道：“你闭嘴。不许分散老大的注意力！” 再向场中看去，赵老拐已然追到了妙空身后，抡巴掌向他后背猛拍，妙空此时面对墙壁，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反臂伸出，去格赵老拐的巴掌。 两人手掌相抵，妙空立刻大叫一声，一头撞到了前面的墙上，接着软绵绵的趴了下去。 朱五四人傻了眼，难道老大就这样挂了吗？ “老大——老大——”四人齐声大喊，蹦蹦跳跳的向妙空扑了过去。 赵老拐一手叉腰，一手转动手里的钢球，回身抓起桌上的茶水喝的一口，对朱五四人道：“你们嚎什么？他还没死呢！” 牛七怒道：“这都没气了，怎么还没死呢？” 杨六却对他立起了眼睛：“屁话！难道你希望老大死吗？” 牛七瘪着嘴道：“我当然不希望老大死，可是，他怎么不动呢？” 赵老拐放下茶杯，擦擦嘴巴道：“刚才我和他对掌时，这家伙体内有一股玄力，似乎已有小成，否则以我的掌力，他必死无疑！小子，别装死，快点起来！” 妙空这才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爬了起来，冲赵老拐嘿嘿一笑：“你太快了，内力也强，我打不过你！” 朱五四人见妙空果真无事，立刻又高兴起，大呼小叫着嚷个不停。妙空捂着耳朵来，喊了声闭嘴，接着又挠挠头自语道：“我该想个什么招数打败你呢？” 赵老拐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里跟我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是么？我的判断不会错，你体内有股玄力，你绝不可能就这点本事！快站起来，咱俩好好打一架！” 妙空不知赵老拐口中所说的玄力为何物。他只听说过内力，心想难道玄力是内力的升级版？ “都被你看穿了！好吧，我也实话对你说。”妙空嘿嘿一笑，站起身道，“小时候我在街上遇到了一名乞丐，花了十块钱买了一本如来神掌。我.日夜钻研，已经习得大成。本来我不想在人前展示，可你却逼我使出绝招。我的如来神掌太猛了，若是使出来，恐怕会将这里震塌了，所以还是不要使的好。” 赵老拐如何不知妙空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也懒得点破，转动几下钢球道：“好吧，你的如来神掌如此强悍，你爱使不使，我已经没有耐心和逗闷子了。小子，你纳命来！” 说罢冷冷一笑，将两只钢球扔进口袋里，左手呼地伸出，用手背猛砸妙空的额头。 妙空见他说动手便动手，已经是不留半点情面，当即向后用力跃开，大声叫道：“你也知道我没有好好练过武功，却非要与我决战。那你便打一套拳法如何？我学会了好打败你！” 赵老拐却是丝毫不上道，恶狠狠道：“我没心思和你玩！你以为我是钻山豹？打架还和你讲规矩？把你抓了，这辈子我就吃穿不愁了！” “罪过罪过！”妙空口中念着佛号，心中却在急速盘算，赵老拐太强悍了，绝对不是自己能抵挡的。佛祖啊，快让小僧神功附体吧…… 第三十五章 绝杀 正自捉急时，赵老拐已经飞扑过来，双手张开，分左右直奔妙空的面门。可是再看妙空，身子微微侧转，左腿绷得笔直，右腿忽地直直抬起，对着赵老拐的胸口猛踹过去。 这一脚迅猛无比，赵老拐双拳未至，脚便已经到了，吓得赵老拐急忙吐气吸胸，就要向后跃开，但终究慢了些许。 赵老拐大惊失色，妙空这一脚来得甚是古怪，自己平生居然从未见过。这是什么招数？当即将屁屁一扭，避开心口，拱起右肩，这一避一扭的刹那，肩头的肌肉便已使出了太极力道，只是微转了几下，便将妙空这一脚的力气尽数卸去。 这时只听到朱五四人扯脖子叫嚷了起来：“是泰拳！老大踹得好！赶紧爆发小宇宙！打倒赵老拐！” 赵老拐阵阵的错愕，望着妙空道：“你怎么会使泰拳？” 妙空笑道：“管他什么拳呢？能打倒你便是好拳！” “确实如此，只要能战胜敌人的，便是好拳！”赵老拐也是点点头，随即又将语气一转，仿佛带着刻骨的仇恨，“小子，如果你不肯归降，留着你必定是个祸害！今天我必须灭了你！”说着再次猱身而上，两只手高高竖立起来，接着又快速分开，忽地大吼一声，两只手臂上下疾摆，已经将妙空的周身大穴尽数拢住。 妙空心中骇然，但见他衣袖呼呼刮风，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赵老拐的胳膊，虽然只是一手招式，却包含了诸多变化，自己的周身百骸完全处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中。这其实便是不可抵挡之招，闪到左边，右边穴道被点，避了前面，后面穴道又会受伤，只有武功远胜于赵老拐的高手，以狠招正面进攻，方能让其撤招自救。 他哪里知道，这一招“千手如来”乃是赵老拐压箱底的招数，目标便是人体的数个穴道。不管敌人怎样变通或是避让，都难以逃脱这千手观音的攻击。他见妙空机智百变，想在短时间内打倒他也绝非易事，因此毫不踌躇，使了绝招出来。 然而再看妙空，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突然一个筋斗，头下脚下倒立起来，跟着一腿飞出，骤然踢向赵老拐的额头。 赵老拐想不到妙空竟会出此奇招，将自己的档口完全让给了自己。 妙空却是应变无双，早已料到赵老拐会有这一招，立即双.腿并拢，两只胳膊向下一矮，身子已然钻进赵老拐的双.腿间 赵老拐面色登时铁青，却又暗自后怕，这少年虽然顽劣，但却心底良善，还真会伤了自己。不禁又羞又怒，跟着又使了一招，梅开千朵。 这一招点的是妙空全身诸处偏门穴道，妙空此刻头上脚下，赵老拐念及他刚才手下留情，因此也未点他档里的穴位，只在他双腿外侧及脚跟戳了下去。他自信以自己的指力，必定会令妙空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当场将其活捉。 哪知妙空却是连声大叫，奋力从他腿间爬了出去，边爬边叫道：“痒死我啦，痒死我啦！” 赵老拐立即呆住，回头注视妙空，心说自己的点穴手法难道不灵了？他中了自己十几指，居然还能平安无事？ 妙空揉着双腿站立起来，边揉边道：“按得不错，我好舒服，回头给我多按几回哦，我多给你小费！” 赵老拐冷视妙空，久久说不出话来。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几十年的功力，连戳他腿上九大穴道，他却还能泰然自若。这个少年体内藏着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而他却不懂得如何使用。或者是说，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蕴藏。 一瞬间他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气愤，这样一个懵懂少年拥有玄元之力，却不懂得如何运用，而自己苦练了几十年，才勉强有了一些内力。这便是做人的差距！ 呆了半晌，赵老拐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妙空已经纵身扑上，双手忽地高高上举，然后左右分开，快速在半空中划了个圈，上下左右倏地疾伸出来，禁不住便又是一呆。 他使用的正是自己压箱底的绝招，千手观音，而且动作分寸拿捏得丝毫不差，他是如何在这瞬间学会的？ 妙空此刻主动出击，因为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迟了那些打手们回来，自己便再无救人的机会了。当即暗自咬牙，照葫芦画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来就是一顿猛攻，将赵老拐周身大穴上疾戳了过去。 赵老拐大惊失色，他深知这一招的威力，当即向后跃开，但聪慧如妙空，尽管只观了一眼，对这招的精髓便已尽数领会，当即跟着踏步跃出，一手去戳赵老拐的咽喉，另一只手已经绕到后面，点他的背上的心俞穴。 这一下赵老拐更加震撼，妙空已经领悟了这一招的精髓，完全将自己的进退封住，当即大吼一身，舌尖抵住上牙膛，瞬间将内力布满全身，双手平推而出，只想来个两败俱伤的招数，与妙空同归于尽。 但妙空深知自己的指力薄弱，一击难以给赵老拐造成多大伤害，但见他双掌来势汹汹，赶紧撤回手来，抵住他的手掌。 四掌相抵，各自瞪大了眼睛凝视对方。赵老拐凝起内力，正想一下震飞妙空，却不料妙空掌中的力道迅猛冷冽，仿佛即将要冲破手掌飞出来一样，急忙咬着牙拼命挺住。哪只妙空却又忽地撤开了双手。赵老拐顿时失去重心，身体向前踉跄。妙空抓住时机，便是一记伸臂直击，正中赵老拐面门，揍得他哎呦一声捂住口鼻向后退去，鼻血登时流了出来。 妙空哈哈一笑，根本不给赵老拐喘息的机会，上去便又是一拳，直砸赵老拐的下巴。 赵老拐恼怒至极，这个妙空明明武艺不高，可自己偏偏奈何他不得，将手上的血胡乱在脸上一抹，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与妙空展开了生死之战。 二人这一度交手，当真是惊心动魄，难解难分，在场众人越看越是惊奇，这个妙空用的招数七零八落，古怪的拳法中夹杂着赵老拐的招数，偶尔还会使用几招泰拳，看得人眼花缭乱，愈发觉得这个少年深不可测。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妙空的苦衷，他根本就打不出一套完整的拳法，只能临时凑合，脑子里想起那招便用哪招，虽然能与赵老拐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仗着腿脚麻利，身手灵活而已。 果然时间不长，妙空便顶不住了，赵老拐不但拳法精妙，内力更是超绝，明明拳脚上的力量不大，但却让人心血翻腾，呼吸不畅。妙空暗道不好，这是要败的节奏。 下一刻，赵老拐劈手一掌，跟着又飞起一脚，立刻将妙空踢出去一个筋斗。妙空哇哇大叫，翻身跃起拔腿便走。赵老拐快步跟上，一双巴掌不停往妙空身上招呼，拳拳不离要害之处。 朱五四人看得真切，一颗心又高悬了起来，想要给他呐喊助威，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只怕扰乱了妙空的心神。 妙空在场子里游走，脑子里飞速旋转，回想自己以前读过的那些经书，脚下不知不觉竟然踩出了般若寺的移形幻影。 这套身法是般若寺中的不传密学，整个寺中没人能够练成。当初他完全出于好奇，才展开秘籍看了几眼。师父怀释曾说，这套身法需要很深的内力，光知道步法是没用的，必须要配合深厚的内功才可。而今仓促之中，妙空也不管三七到底是多少了，拿来便走。边走边还不忘气赵老拐：“你打不着，打不着！” 赵老拐追打了一阵，果然连妙空的边都碰不到，不禁双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时旁边有人喊道：“老大，你不要急躁，他打不过你的，别让他气迷糊了！” 赵老拐这才冷静下来，心说此话不假，自己差点又着了妙空的道。接着便又想到，这小子不知道学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以后若是能融会贯通，整个江湖将无人是他的敌手。当即也不再多言，稳了稳心神，大吼着扑了过去。 妙空极速在场子里游走，拿不下赵老拐，时间也是越来越紧迫，再拖下去只怕是不行了。想着便大吼了一声，猛然冲进打手中间，抬脚将一人踢翻，劈手夺过另一人的钢管，一记伸臂直击，将那人打倒在地。然后毫不停歇，一顿钢管猛抽，将站立的几名打手全部撂倒了。 赵老拐见他忽然改道去揍那些打手，便知他心意，急忙追过去，抡拳便打。但此刻妙空已经红了眼睛，知道自己不敌赵老拐，情急之下却是大吼一声，连人带钢管，齐齐向他怀里撞了过去。 这一撞惊天动地，且没有半点征兆，赵老拐大惊之下已是来不及躲避，两人同时叫出声来，跌倒在地。赵老拐瞬间觉得肋下奇痛无比，低头一看，却见妙空不知何时已抄了一把短刀在手，刀身深入自己的胸口，只剩刀柄，正是妙空斩了自己脚趾的那柄短刀。 第三十六章 求救 赵老拐仰头一声长啸，悲愤交加，想要推开妙空却被他压得死死。妙空此时已经起了杀心，深知自己若不结果了赵老拐的性命，他们五个人今天肯定会死在这里。当下一言不发，拔出刀来，跟着又刺了下去。 赵老拐双腿乱蹬，盛怒之下摸出了兜里的钢球，豁出全身的气力，死命朝妙空头上砸去。没几下妙空的脑袋就开花了，鲜血崩流。 朱五四人吓得喊声叫嚷，怒骂赵老拐不厚道。他们哪里知道，赵老拐此刻已经处在生死边缘。赵老拐斜了四人一眼，声嘶力竭地叫嚷道：“闭上你们的臭嘴！再啰嗦，老子连你们一起砸！” 哪知这四人却是毫不畏惧，跳着脚一顿臭骂，叫嚣着赵老拐过去砸他们。 赵老拐一连砸了十几下，力道却越来越小，妙空只刺了三刀，头部被重击之下，便颓然趴在他身上不动了。脸上满是鲜血，左侧的头骨塌了一片，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朱五四人忍不住朝妙空蹦了过去，带着哭腔叫喊，要赵老拐赶紧停手。哪知这时异变突起，只听赵老拐杀猪一般惨叫，钢球随之脱手滚落在地。 妙空忽地又狞笑着抬起了头，捏着赵老拐的腕子，将脑门顶住了赵老拐的下巴，嘴巴一张，吐出一块肉来。 朱五四人见妙空没死，还咬了赵老拐一块肉，顿时兴奋不已，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凑了上去。 妙空吐出嘴里的肉，却还不肯松口，又去咬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起初赵老拐还能扯着脖子叫喊，但一连十几口下去之后，便没有了声音，唯有一条腿还在微微的抖动。 此时场中还剩下两名打手，见妙空如此彪悍，被赵老拐开了瓢，还能张嘴反击，吓得腿都软了，相互对视了一眼，撒丫子就向外面跑去。 杨六急忙对朱五道：“快，老大现在疯了，咱们赶紧用牙，咬断绳子。刚才那连个家伙肯定是叫人去了，快啊！” 朱五等人会意，立刻弯下腰去，三个人张开嘴齐齐去咬杨六身上的绳子。 这会儿妙空还趴赵老拐身上在不停的啃，杨六推开身上的绳索，过去一把将他拽起来，说道：“老大你醒醒，别啃了！” 可这时再看，妙空的一双眼眸已经没有了瞳孔，完全是一片骇然的黑紫色，仿佛地狱里冒出的妖怪。 朱五怒骂道：“你快放下老大，把我们的绳子给解开！” 杨六这才轻轻放下了妙空，过去解开朱五三人的绳子。几人活动一下胳膊，捡起地上的钢管抄在手里，马八过去将妙空横抱在怀，撒脚如飞朝外面跑。 这会儿偌大的赌场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上面马路上。扭头望去，只见街道一边一百多个打手正大呼小叫着朝这边走了，一个个汗流浃背盔歪甲斜。 几人赶紧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哪知没跑出多远，远处人声鼎沸，密密麻麻的打手们已经拎着钢管冲了过来，喊声震天。 几人暗暗咒骂了几声，抹头又跑进一家小饭馆，到了里面找到后门，从后门钻了出去，飞身继续跑。 马八抱着妙空奔跑不便，将他放下背了起来，然后也跟着朱五等人一阵狂奔，结果没跑出几百米，前面又冒出来一伙打手，浩浩荡荡朝他们跑来。 杨六骂了声：真是要命！当四下焦急打量，又带头跑进了一家澡堂子。 这会儿澡堂人不多，伙计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声音睁眼一看，几个人横冲直撞跑了进来，踢翻了茶几和衣架，一个大汉凶恶地问道：“有没有后门？” 伙计都吓傻了，支吾了半天才道：“没有后门，不过楼上厕所有窗户，可以跳出去……” 朱五推开这个伙计，抬脚就上了楼，杨六和牛七护着马八立刻跟了上去。这时朱五已经踹开了厕所的门，将一个正在便便的男人给拎了出来，又一钢管砸碎玻璃，率先跳了下去。然后张开双臂道：“快把老大扔下来！” 马八急忙放下妙空，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送到了窗户外面，对朱五叫道：“你接稳了，别摔着老大！” “少废话，快点！”朱五道。 马八将妙空扔给了朱五，接着三人也跟着跳了下去。抬头再看，这里是澡堂子的后院，到处都是煤堆，赶紧从院子出来，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跑了下去。朱五回头叫道：“从这里出去就是十字街，那里是叶老板的公司总部，咱们只要能进入总部就安全了，打手们绝不敢追进去！” 几个人抖擞精神，出了小巷直奔大马路，十字街就在前面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已经是胜利在望了。哪知没跑出多远，喊杀声又响了起来，掉头四望，只见前后左右已经跑来上千的人马，全部手拿钢管气势汹汹的朝五人逼了过来。 正午时分，半山别墅。 苏小菲与郑小花在大厅里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却是不见露丝的影子。苏小菲焦急的在地上徘徊，抓住一个短裙姑娘的手问道：“叶老板的秘书什么时候能出来见我们啊？” 那姑娘答道：“露丝小姐在午睡，这会儿是不能打扰的……” 苏小菲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睡午觉，故意躲着不见我是不是？” 立刻有两个短裙姑娘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对不起，您不能上去！” “我是妙少侠的朋友，他现在有难，你们必须得找人帮他，否则他会没命的！”苏小菲巨吼道。 一个短裙姑娘向楼上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妙少侠的朋友，否则我们是不会让你进来的。可惜宗主不在，我们只能等露丝小姐做决定，宗主若是在这里，肯定二话不说去救人。” 苏小菲面色缓和了些，对那姑娘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再耗下去，即使她派人过去也来不及了！你可知道妙少侠时刻会有生命危险？” 两位小姑娘俏脸惨白，缄默了片刻，其中一个姑娘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其实我们谁也不希望妙少侠出事……” “那你们让开，让我去找露丝！” “你不能硬闯！”那个小姑娘急道，“露丝小姐最讨厌午睡的时候被人打搅了，如果我们放你上去了，她会怪罪的……” “有什么过错，我一个人替你们承担，真的不能再拖啦……”苏小菲道。 几个短裙姑娘默默对视了几眼，抿着嘴唇向后退了出去，让出了楼梯口的位置。 苏小菲会意，冲几人道了声谢，迈步就上了楼，左右张望一下，却见楼上房间好多，根本不知道露丝在哪间屋子里睡觉。 一个小姑娘跟着上了楼梯，无声地向左手边指了指，苏小菲立刻恍然，又冲那姑娘一笑，毅然推开了左手边的房门。 房间很大很香，苏小菲刹那间忽然有种心碎的感觉。有钱人家的生活就是不一般，光是这间卧室，就足足有百十多平米，而且装修得金碧辉煌，无处不彰显着富贵之气。 此刻露丝正依偎在云锦华被之中，橘黄色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双冷目似睁非睁，肉乎乎的嘴唇竟然带着一股鬼魅的笑意。 苏小菲呆了须臾，才鼓起勇气道：“露丝小姐……” 哪知刚说了半句话，露丝就微笑道：“哪里来的小美女？好漂亮啊！” 苏小菲见她双眼微眯，嘴唇红艳，眉目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媚风情，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劣，胆气也稍足了些，继续清声道：“妙少侠现在有难，你快派人去救他，迟了就来不及了！” 露丝不住的打量苏小菲，竟似对她的话没有听见，推开被子坐了起来，甩了下头发，冲苏小菲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她的口气毋庸置疑，温和中带着冰冷的颐指气使，苏小菲不由一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床边。 露丝近在咫尺看着苏小菲，那目光宛如一把利剑，从头看到脚，苏小菲微感错愕，不明白露丝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好漂亮！”看了半晌，露丝才道，“像你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姑娘真是讨人喜欢，过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她的语气真诚中透着戏谑，却令人不寒而栗。苏小菲登时无语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竟僵在了那里。 “你干嘛傻站着，快坐到我身边来……”露丝说着伸出了手，去拉苏小菲。 苏小菲的身子猛然一震，立刻向后退了退，沉声说道：“露丝小姐，我再说一遍，如果你不马上派人，妙少侠会没命的！” 露丝鼻孔里哼了一声，眸光瞬间凛冽起来，冷冷的道：“那个臭男人，倒不如死了干净！想让我救他？做梦吧！” 苏小菲闻言心头咯噔了一下，难怪妙空对自己来搬救兵一直不感冒，原来他早已料定露丝不会出手相助。 “露丝小姐，我求求你……”苏小菲哽咽道。 “呦，这么一个清秀可人的小美女，你可别哭哦，姐姐会心疼的！”露丝重又笑了起来，对着苏小菲再次勾了勾手指，“乖，只要你陪好好聊聊天，我就答应你，怎么样？” 苏小菲静默，一瞬间天人交战，进退两难。她想救妙空，可是她在露丝的眼中却看到了一些危险而又邪魅的东西，与她在一起聊天？开什么玩笑！ “如果你不顺从我，就别指望我会出手。这会儿那个臭和尚想必已经被人包了饺子，就凭他们几个人，对抗人家上千名打手，你觉得他是神吗？” 沉默了片刻，露丝又浅笑着说道。 第三十七章 绝境 一句话立刻击中了苏小菲的软肋，她紧咬着唇不说话，顺从地贴着露丝坐了下去。 露丝现出得意的笑容，一把挽住苏小菲的腰身，低声细语的道：“小姑娘今年多大了？谈了几个男朋友？” 苏小菲几乎要崩溃了，凛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派人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露丝轻蔑地哼了一声，道：“管他做什么？咱俩在一起多快活……” 苏小菲大惊失色，厉声问道：“你不想派人去，对么？” 露丝却是笑而不语，一双眼睛早已红艳艳的没了本性：“来嘛宝贝，过来陪我聊天……” 苏小菲再也无法忍受，眼眉竖立起来，抬手就向她脸上抽去：“你真不是东西！” 哪知露丝眼神骤然变，左手翻处，已然将苏小菲的腕子牢牢握住了，接着身子微转，压在苏小菲的手臂关节之上，右手探出去猛然扣住了苏小菲的咽喉，她的动作张弛得当，有条不紊，竟是标准的小擒拿手。 苏小菲手臂和咽喉同时被制，立即动弹不得，怒冲冲道：“你要干什么？” 露丝却依旧巧笑倩兮：“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快过来，让姐姐稀罕稀罕……” 苏小菲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却抽不回来，只能狠狠地瞪着露丝，看着她在自己脸上，猫一样的嗅来嗅去。 “你闻够了么？” “你身上有那臭小子的气味！”露丝厉声说，愤然松开了苏小菲道，“难道你也被那个臭小子给迷惑了？他到底哪里好？” “他仗义，真诚，永远不会你这样耍阴谋诡计！”苏小菲大声道，一双大眼睛里瞬间就袭上了泪光，她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若是妙空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露丝冷哼了一声，反手将床上的云锦被子掀飞，片腿跳到了地上，抬手又去摸苏小菲的下巴，调笑道：“你怎么如此不禁逗？和你玩会儿而已！” 苏小菲怒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那个臭小子把莺鸾给抢走了！自打他来了之后，莺鸾就没冲我笑过，你觉得我能救他么？”露丝冷笑着说。 苏小菲不再言语，这时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是白来了，露丝是不可能出手相助的。想及至此，她悲愤交加，狠狠地剜了露丝一眼，快步冲出了房间。 露丝抱着胸冷笑，却是暗暗咬碎了牙。她恨妙空，恨妙空抢走了叶莺鸾，更恨苏小菲不给自己表白的机会。 一瞬间，她整个人阴冷了下来，眼神如刀。 苏小菲一边下楼一边穿好了衣服，郑小花立即走上前去，问她怎么样了。苏小菲一言不发，拉着她向外便走。 这时郑小花才注意到苏小菲脸上的泪痕，急忙紧追了几步道：“你干嘛哭了？是不是叶老板的秘书不肯出手相救？” 苏小菲依旧不出声，一路从山上狂奔下去，一直来到大路前，遥对小西门的方向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久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滚落，嚎啕大哭。 郑小花立刻慌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遥望山上那栋富丽豪华的别墅，心想她们口中的叶老板怎么还不回来？我们等着你救命呢！ 叶莺鸾离开坞罗镇，坐在车里，人虽未到达北野，但心早已飞到了那里。自己不过才走了一天一夜，可心神却一直不安宁，她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妙空此刻一定需要自己的帮助，迟了恐怕会来不及了！ 她不停的催促司机，焦急的望着窗外，只盼快点回到半山别墅，找到妙空。车子飞驰在路上，日头临近偏西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山脚下。 远远地，就见一个穿着橘黄色大背心的女孩跪在路边，身后还站着一个体态匀称的年轻女人，司机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过很快就端正了视线，悄悄瞟了后面的叶莺鸾一眼。 哪知叶莺鸾忽然清声说道：“停车！” 她瞧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孩有些眼熟，呆了须臾立刻回想起来，这不是妙空院子那个佣人苏小菲么！ 奔驰车向后倒了些许，叶莺鸾开门下车，立在苏小菲面前，看了眼身后的郑小花，对苏小菲道：“你哭什么？” 苏小菲便是一呆，待看清来人是叶莺鸾后，竟是难以遏制，哭声更响了。 叶莺鸾微微蹙眉，伸手捏住了苏小菲的肩头。 苏小菲只觉得一股清凉从肩胛处传来，直上眉心，脑中顿时一醒，止住了哭声。 “叶老板，你快点救老大啊！” ————我是分割线 残阳如血，落日照在十字街上，到处都一片火红的余晖，仿佛凝固的血液。 一千多打手手持钢管片刀，将朱五四人团团围住，妙空趴在朱五的背上，毫无生机，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四个人深陷绝境，眼见逃生无望，八只眼睛冒着熊熊怒火，不停地掂着手中的钢管，凛然屹立。 对峙了片刻，杀声骤起，大批的打手们便如潮水一般冲了上来，瞬间就将几人淹没了。 朱五背着妙空，根本无法应战，杨六三人将他护在中间，竭力地拼杀，可是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朱五瞟了一眼后面的妙空，再看看身边厚厚的人墙，不禁悲从中来，仰天长啸。 牛七叫道：“老五你嚎什么？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五凄凉的道：“咱们几个死了无所谓，可老大还是个孩子呢！我替他惋惜！” 杨六一钢管击退一名打手，回头喊了声：“咱们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相信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话音刚落，就见街头另一端忽地一阵大乱，惨叫声音不绝入耳，杨六眼尖，见那边竟然冲过来一队武僧，一个个都光着头顶着戒疤，穿着灰色僧衣，缠着绑腿，二十多个和尚手持棍棒，瞬间就冲破了人墙，向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杨六心中一喜，立刻明白来人是妙空的师兄们，跳着脚大叫了一声：“我们在这儿呢！” 这群和尚好像神仙下凡一样，长棍所到之处，便如秋风扫落叶，击倒了大片人马，因此很顺利的冲了进来。 领头的和尚圆脸浓眉，脸上满是庄严之气，见到杨六几人喝问了一声：“你们可见到妙空了？” 杨六便是一怔，朱五却心中明了，当即回道：“我身上背着呢！” 妙真和尚到了近前看了看，眉头紧锁，竖起单掌诵了一声佛号，脸上浮起淡淡的悲色。他与妙空在包子铺分手后，回到寺里左思右想，虽然对这个小师弟又气又恨，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踌躇了良久才打定主意，背着主持怀迦不知，提着齐眉棍，叫上武僧房的人，偷偷溜出了般若寺。 他听妙空提过，那间赌场在小西门，因此也未费什么事，便找了过来。刚到小西门，便听到杀声震天，知道事情不妙，赶紧随着人群追杀上去，终于见到了妙空等人。 这时打手们回过神，再次呼啸着围了上来，妙真纵声高喝，一马当先疾冲出去，棍子抡得如车轱辘一样，立刻将七八个打手击飞了出去。 二十多个般若寺的武僧见妙空不省人事，也都红了眼睛，跟着妙真便加入了战团。这样一来，朱五四人的压力顿时减轻，这些武僧们棍法超绝，打这些人就像戏耍孩童一般。 街道一侧，一间二层小楼里，小胡子男人正扶着窗台，密切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见朱五几人被手下围住，得意的摸着小胡子，点起了一根雪茄。但是随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和尚，一个个神棍无敌，没几下就撂倒自己百十多个手下，不禁大惊失色，拍着窗台对身边手下道：“快查查这是哪来的和尚！再加派人手，绝对不能放走了烈火判官！如果把人给放跑了，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来见我了，全都自己拿刀抹脖子吧！” 说罢他正待转过身，却见一个小矮胖子正蹲在墙角，眉开眼笑地扯开了一袋辣条，一根根朝嘴里丢去，满脸的陶醉模样。 小胡子眼珠一转，心说这个死胖子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却不给我干活，动不动的还会发发小脾气，试问整个北野，谁敢如此对我？ 想着他走了过去，拍了拍胖墩儿的肩膀，满脸堆笑道：“胖侠，您吃着呢？” 胖墩儿抬头看了小胡子一眼，点头道：“吃着呢。你要不要吃？” 小胡子摇摇头，又道：“好不好吃？” 胖墩儿咧嘴嘿嘿一笑，善良地说：“好吃。” 小胡子道：“你瞧见下面那些手拿齐眉棍的武僧了么？他们身上有青豆，你要不要吃啊？“ 胖墩儿走到窗前，向下望了一眼，回头道：“我要吃！你快叫人给我要去！” 小胡子为难地道：“你没见我的人和他们打起来了？就是因为我想找他们要点青豆，给胖侠你吃，可是他们不干，说你是傻子，吃了也是白吃……” 第三十八章 怒火 “你说啥？”胖墩儿眼眉立时竖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小胡子的衣领，“你说谁是傻子？！” 小胡子被抓得喘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咳嗽了几声道：“不是我说的，是那些拿棍子的和尚说的……” 胖墩儿松开了小胡子，掉头望了望下面那些武僧，头上的冲天小辫瞬间就竖了起来：“敢说胖爷我傻，我捏死你们！” 说着他肩膀微微一抖，整个人便已经跃出了窗外，两只臂膀张开，准确无误的跳到了战团之中。 此时武僧们已经护着朱五等人冲出了十几米，周围打手虽多，但根本伤不到他们，突出重围也只是时间问题。但谁也想不到这时候强敌出现，一个矮胖子从空中跃起，一双肉呼呼的巴掌便向众僧头顶上拍去。几个僧人毫无防备，脑门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巴掌印。 几个武僧凝视胖墩儿，知道来者不善，这时也不好讲什么江湖规矩，当下里齐冲而上，抡起齐眉棍便朝胖墩儿身上招呼。 胖墩嘟囔着嘴巴，一脸的气愤，在众僧中间穿梭游走，口中还哇哇爆叫，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顷刻间将几个武僧拍倒在地，口鼻冒血。 这一下全场皆惊，那些打手们早就听说老大请来了一个高手，可就是智力不是很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赤手空拳对战众僧，几下就撂倒了一批，着实让人惊诧。 “是胖墩儿！他也来了！”杨六叫道。 妙真凝住身体，打量着对面的矮胖子，见他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儿，上面还拴着一根红绳，两只眼睛虽小，但却硕硕放光，尤其是额头两侧的太阳穴更是高高凸起，夕阳的映照下，他的双掌泛着一股骇人的青光，便知这小胖子练的是一双铁砂掌，绝对不可轻敌。 正思忖时，对面的胖墩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妙真吐出血来。 “嗨，你身上是不是有青豆？为啥不给我吃啊？” 妙真呆住，一时竟没能捋清他的思维，心说什么青豆？哪来的青豆？ “我这没有青豆，你在说什么？” 胖墩依旧忿忿不休，指着妙真道：“你不给我青豆吃也就算了，可你居然说我是傻子！胖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妙真不禁蹙起眉头，心说这是哪跟哪？哪来的这么一个傻小子？看你说的这些话，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这时杨六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师父，这个小胖子脑子不太好使，就知道吃。这肯定是有人撺掇他，故意害咱们！” 妙真心中瞬间了然，扭头看了看胖墩，温和地道：“我不知道你听了谁说，我这里有青豆。出家人不打诳语，没有就是没有。而且，我也从没有评论过你的智商，说这话的人显然不还好意。” 胖墩却是低下了头去，眨了几下眼睛，又茫然地望着妙真，原来竟没有听懂他的话。 呆了须臾，胖墩忽地咧嘴一笑，晃着两只巴掌说道：“我看你的功夫不错，咱俩玩玩如何？”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妙真身子骤然而动，抡齐眉棍便向他砸了过来。 妙真知道虽然这小胖子智力有限，但功夫却是不可小视，眼下形式紧迫，若不及早杀出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当下二话不说，抡棍便砸。 胖墩见他这一棍子势大力沉，说了声：好玩好玩，随即将身子微侧，抓住棍子一端，巴掌顺势向上一撩，猛击妙真的下巴。 胖墩这一巴掌裹着凛凛的风声，掌心青光冷冽，足有千钧之力，妙真急忙向外闪身，让过其腕子，忽然一拧肩，撞向胖墩的面门。哪知胖墩却是哈哈一笑，将头一摆，去迎妙真的肩膀，两人头肩相撞，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均各自倒退了出去。 妙真甩甩膀子，却也毫不迟疑，跟着抢步逼近，一记举火烧天，棍头由下至上，迅猛掠出。但见头顶上忽然黑了一片，胖墩已经高高跃起，两只手连环击出，直砸妙真头脸。众人直觉眼前一花，谁也没看清胖墩是如何跃起，整个人便已悬在了半空中。 妙真急忙横棍自救，但棍子刚刚举起，胖墩伸手抓住棍子中间，忽地将身子扭转，接着哈哈一笑，一个筋斗翻出，双腿踢向了妙真胸口。妙真仓促之下只得向后跃开，撒手丢了棍子。 众人沉默，呆呆地望着两人打斗，也忘了拼杀的事，偌大的十字街头忽然变得静悄悄的，这时夕阳终于收了最后一抹余光，隐匿在远山里，暮色浓浓。 胖墩夺了妙真的齐眉棍，举在眼前看了几眼，笑呵呵地道：“这根破棍子一点也不好玩！”说着并掌为刀，一下下切在棍上，立刻将齐眉棍削成了几段。 众人又是一阵大哗，见胖墩如此神威，纷纷喝起彩来，连连叫好。 妙真苦笑，这个胖子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眼神中忽然露出一丝久违的战意，遂踏前一步，左手负起，抬起右掌对胖墩道：“不错，你的功夫确实很好，今天咱俩好好打一架！” 胖墩也拍起手来，兴冲冲道：“你的功夫也不赖！除了我师兄，我还没遇到你这样好功夫的人呢！今天咱俩必须要把这场架打完！” 两人对视，片刻的沉寂过后，终于还是胖墩耐不住劲，脚下一弹，便到了妙真面前，上去便是一通猛拍猛打，丝毫的不留情面。妙真沉重应对，一双眼睛瞪得巨大，将胖墩的招数一一化解。接着两人分开，却又如磁石一样，快速聚在一起。妙真一直在般若寺中，很少能像今天这样酣畅一战，面对强横的胖墩，心中也是隐隐的兴奋。 下一刻，两个人四掌相抵，啪地声撞在了一起。然而再看妙真，却被震得倒退了出去，差点摔倒，嘴角边分明地渗出了一丝鲜血。 胖墩也没好到哪去，巨大的震力也难以保持重心，后退了两步，一屁屁坐在了地上。 一直在上面观战的小胡子见到此情景，气得扒着窗户翻身而出，立在外面的雨搭上对下面高喊：“你们这些狗东西！他俩打他俩的，你们赶紧把烈火判官拿下！快点！” 众打手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还要继续拼命，于是一个个拎起家伙，又朝朱五等人逼了过去。 一时间杀声又起，一千多名打手对战般若寺武僧及朱五等人，那些武僧虽然武艺不凡，但对方实在数目太多，打倒一片又上来一片，想移动几步都是难事，再次陷入绝地。朱五禁不住仰天长叹，心说难道今日真的要折在了这里么？ 但是随即，就听远处车笛长鸣，无数条灯光照了过来。朱五踩着一个昏过去的打手脊背朝远处眺去，只见暮色中开过来十几辆大卡车，车上密密麻麻的载满了人，车鸣不断，刺人耳膜，眨眼睛就冲进了人群，对着这些打手无情的碾压了过去。 朱五大喜，回头对妙空道：“有救了，老大，我们有救了！” 卡车冲进人群，竟是毫不客气，对着那些打手们一顿无情的碾压。这一下人群大乱，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纷纷夺路而逃。 小胡子立在雨搭上，已是瞧呆了，他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人马，居然如此嚣张，将自己的人瞬间驱散。正要高声叫骂，却不料脚下突然一轻，立刻栽了下去。 原来是他站立的雨搭实在单薄，终于吃不住劲，从根处断裂了。 这时场中那些打手们被卡车驱赶得全部退缩到了街边，一个个抱着脑袋紧贴着墙根，有些不知所措。旋即卡车一字排开，在街心停下，车笛熄了，车灯却还亮如白昼。车上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每人手中都拎着家伙。众打手们呆了须臾，一个个竖眉瞪眼，咬牙切齿，几个打手头目大声叫道：“兄弟们，他们人不多，咱们把他们干倒！” 有人挑头，自然有人跟上，那些退缩到墙根的打手也都站了起来，抄起家伙又向前冲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伙人马各抡家伙混战在一起，乒乒乓乓之声连成了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然而打了不到片刻，车笛声再次震天的响起，其中一辆车里款款走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来。 场中众人僵住了身体，全部扭头望去，只见那女郎头上裹着白色面巾，在众人面前款款伫立，身穿黑色皮衣，脚上蹬着长筒皮靴，鞋跟纤细显得无比精巧，全身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尤其是那一双修长的大腿更是夺人眼球，引人遐想。 这时打手中间有人喊了一句：是叶宗主，是叶大佬！ 打手们立时目瞪口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垂下了手中的钢管，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便消失殆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条小西街都鸦雀无声，所有的打手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只听咣当咣当的声音不绝入耳，打手们扔了手中的钢管，大气都不敢喘。 第三十九章 对掌 叶莺鸾背着手冷冷注视众打手，未说一句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立。 一个女人，便让上千号打手噤若寒蝉，手脚哆嗦，整个北野只有她叶莺鸾一人能够做到！ 叶莺鸾的手下则是顷刻间分散开来，从街头到结尾，将那些惊慌失措的打手们尽数控制住了。 朱五几人露出喜色，杨六率先跑了过去，叫了声：叶老板！ 叶莺鸾见到杨六，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瞥处，一眼瞧见了朱五背上的妙空。但见他双眼紧闭，满脸是血，头上也瘪了一块，显然是骨头已经碎了。 “怎么会这样？！”叶莺鸾厉喝，一缕冷眸直视朱五等人。 四人讷讷说不出话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朱五哭道：“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老大！” 这时苏小菲也从车里跳了下来，直奔地上的朱五，一把抱住妙空，泣不成声。 叶莺鸾沉默片刻，清声问道：“是谁打的？朱五，你告诉我！” 朱五回道：“是赵老拐。” “他人在哪里？” “他在地下赌场里，不过……已经被老大给杀了！” 叶莺鸾喘息了一下，冷哼一声道：“去把这个赵老拐的尸体拎出来，千刀万剐！再去把这个赵老拐的家给抄了！” 立刻旁边有人应道：“是的，宗主！” 叶莺鸾扫视了一眼周围蹲了一地的众打手，接着又将目光落在了妙真等人脸上。 妙真急忙打个稽首，垂下头道：“叶宗主，小僧有礼了。” 叶莺鸾深知妙空与妙真等人的关系，也不多问，只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们出手相助。稍后我会去寺里，向主持当面道谢。” 妙真却道：“叶宗主不可如此，小僧这次出来是背着师父的。他若知道我领了武僧房的人来这里械斗，必定会罚我。” “原来如此，”叶莺鸾浅笑了一下，语气却忽的冷了下来，吩咐手下道，“弟兄们，今晚这里所有人都罪责难逃，每一个人剁掉一只手，全部撵出北野！” 此言一出，打手们吓得脸都白了，纷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叶莺鸾理也不理，目光朝周围瞥了瞥，问一个打手道：“你们老大呢？” 那人回头看了看，道：“应该在对面楼上……” 叶莺鸾还未答话，黑暗中便传来一阵冷笑之声，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越众而出，立在叶莺鸾面前，正是小胡子。 “叶宗主，你好威风啊！一个人就把我上千号弟兄给灭了！”小胡子忿忿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烈火判官真是你的人！” “是我的人又怎样？你私开赌场妓.院，处处与我对立，我还没有找你，你居然敢站出来！胆子不小啊？” 小胡子却道：“爱多深，恨就有多深！我追了你那么久，可你连正眼都不瞅我，我怎么能不与你对立！” 叶莺鸾不屑道：“也不看看你的德行，我怎么会看上你？” “叶莺鸾，你别太张狂！怎么说旺北财团也有我的一份！当初若不是我极力保你，恐怕你早就被踢出局了！恩将仇报，你就是个白眼狼！” 叶莺鸾冷视小胡子一眼，气急而笑：“楚老二，你安的什么心我会不知道？当初虽然是你极力保我，可你也是为你自己，为了你们楚家！我若出局，你觉得你楚家还会在旺北财团立足么？” 楚老二冷哼道：“少和我大义凛然的！今天我这帮兄弟，我必须带走！” 叶莺鸾道：“你觉得你能带走么？” 楚老二看着叶莺鸾的眼睛，忽地一阵不寒而栗，下意识退了几步，扭头冲打手们嚷道：“你们都傻了？快站起来跟我走！” 没人动，所有人乖乖的跪在地上，仿佛慷慨赴死一般。事实上是他们不敢动，因为他们深知叶莺鸾的手段，即使现在跑了，她也会派人追杀到底。 “你们……真他么的是废物！”楚老二气极，抬腿踢翻了一个打手，猛然回头怒视叶莺鸾，“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你就等着开董事会吧，我会叫人将你踢出北野！” 叶莺鸾却是毫不在意，依旧静静地道：“看在你爹的份上，今天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和你哥，以后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绝不姑息！我等着你将我踢出局，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楚老二怒哼了一声，抬头四下里望了望，忽地纵声高叫：“胖侠，你怎么还不出来？” 叶莺鸾便是一怔，不知他在喊谁。然而抬头再看，却见一个胖乎乎的人影空降而下，人还未落地，左手拳头便已伸了出来，朝叶莺鸾胸口猛击了过去。 刚才车队到来之时，胖墩便纵身飞到了楼上，眼见场下形势大变，楚老二咬牙切齿，他却在那里拍手叫好，只觉得这些卡车撞人撞得好爽。楚老二情急之下，只得向他许诺，只要他出手，自己便给他买十卡车的辣条和青豆，胖墩不由得眉开眼笑，当即答应会随时听他的召唤。 在楼上的时候，他就已瞧见了叶莺鸾，见这女人气势不凡，一个人震住全场，身段婀娜，又戴着面巾，不禁好奇之心大起，便想扯下她面巾来看看，听到楚老二喊声，立刻从楼上跃了下来。 胖墩虽然人傻，但也知道叶莺鸾人多势众，自己若是扯不下她的面巾，旁边的手下必定会一拥而上，群殴自己，因此左拳击打胸口乃是虚招，也不等叶莺鸾做出任何反应，跟着将右手摊开去抓她的面巾。他满门心思只想看看这个神秘女人的容貌如何，所以这一爪既快又准，便如风驰电掣。在他看来，这么一个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根本无法躲过这一招，旁边的人只能干瞪眼。 叶莺鸾果然暗暗惊诧，乍见胖墩从天而降，一拳击打自己胸口，一手抓向自己的面巾，当下心中便已了然。根本不理会胖墩的左拳，轻抬素手，十指与中指陡然伸出，犹如剪刀一样，戳向胖墩右手腕的会宗与阳池两穴，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胖墩不由大吃一惊，这才知道眼前这女郎身手竟然如此了得，立即五指回勾，去抓叶莺鸾的两根手指。他觉得自己只需轻轻一扭，便会将这小娘子两根手指扭断，然后乖乖的让自己掀开面纱，一览庐山真面。 但他根本无法想象，叶莺鸾武技之高实在超出预料，这个电光火石的刹那，叶莺鸾却是没有收回手臂，将剩下的三根手指平伸，反手便是一拂。这下胖墩更加骇然，叶莺鸾手臂不弯，掌力便已吐出，直逼自己脸面，招数之奇，内力之雄厚，简直是世间罕见。 此时他身在半空，根本无处着力，匆忙之下，只得将右掌送出，与叶莺鸾对了一掌。他自信自己铁砂掌强横无比，必定会将这小娘子震得当场吐血，但形势所迫，也只能下此重手了。 接着便是啪地一声脆响，叶莺鸾与胖墩手掌相抵，身子却是丝毫未动，只有一抹幽冷的眸光浮现在眼底。而胖墩则是借力翻出，一个筋斗跃到了几米开外，满面惊诧地看着叶莺鸾。他智力有限，但对于武道却是心地空明。从自己伸掌出击到翻身落地，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可是他却已和叶莺鸾过了三招，擒拿、点穴、扭指、对掌、拚力、这其中更是掺杂了七八式精妙的武学变化。表面看起来未分胜负，但自己偷袭在先，叶莺鸾出手在后，且自己是全力以搏，叶莺鸾则是随手挥送，潇洒自如。 片刻之后，胖墩闷闷地说了句：“你厉害，我打不过你。” 叶莺鸾重新抱紧了双肩，扭头一瞥，已经不见了楚老二的踪影，当下清喝了一声：“将这些打手登记在册，暂时送到北野大营。司机，快点救人，去医院！”说到后面几个字，语气突变，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 场中又是一阵骚动，所有的打手们都哭丧着脸等待收编惩罚。苏小菲依旧抱着妙空，呆坐在地上哭泣。叶莺鸾走到她身旁低声说了句：起来吧，去医院。 时间不大，卡车再次开动，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此地。偌大空旷的十字街只剩下胖墩一人。 他尚未在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呆立了许久才跳着脚道：“臭女人，干嘛带着面巾不敢见人？我打不过你，我找我师兄去！” 十分钟，只用了十分钟，妙空就已经躺在了北野最好的医院里。近两千的人和上百辆车立在医院门前候命，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更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北野第一大佬叶莺鸾，一个个交头接耳，暗暗兴奋。 院长亲自出来接见，左右陪侍，诚惶诚恐，叶莺鸾依旧戴着面巾，问院长道：“还有救吗？” 院长低头看看浑身鲜血的妙空，瘪了瘪嘴：“够呛……” 话还未说完，叶莺鸾甩手一巴掌，院长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 “再问你一遍，能不能救？”叶莺鸾道。 院长吐出两颗老牙，可怜地看着叶莺鸾道：“患者左侧头颅粉碎性骨折，脑体液都流出来了，恐怕已经伤及了大脑，我真的不敢保证。即使侥幸活了命，也难保不会变成傻子……” 叶莺鸾大怒，眉毛挑起，便要再抽那院长一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沉寂片刻，挥手对身旁手下说了句：“快去把北野所有的脑科医生都给我找来！” 第四十章 眼球 半小时后，北野所有的脑科医生全部站在妙空床前，叶莺鸾不容置疑的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所以请你们全力以赴，必须把他救活！” 在场众人皆惊，江湖传闻这个女大佬生平最讨厌男人，想不到她竟有了未婚夫？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北野最好的医院里灯火通明，异常忙碌，北野所有的脑科医生齐聚，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终于定下了手术方案，随即将妙空推进了手术室。 这时有护士走过来，犹犹豫豫的不敢说话，叶莺鸾伸出手道：拿来吧，我签字。然后她毫不犹豫，在单子上写下了六个字：未婚妻，叶莺鸾。但是又沉吟了一下，挥笔将“未婚”两个字勾掉了。 护士道了声谢，偷望了叶莺鸾两眼，转身走了。叶莺鸾在手术室门前伫立，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里面。片刻以后，她唇上忽然察觉到一股咸咸的味道，用手摸去，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流下了泪水。 长廊另一端，苏小菲和郑小花靠着墙，同样目不转睛的望着手术室这边，旁边蹲着长吁短叹的朱五四人。 苏小菲的目光一直落在叶莺鸾身上，她喜欢妙空，但却清楚的知道，叶莺鸾也深爱着妙空，自己根本争不过叶莺鸾。叶莺鸾的光芒太耀眼，刺得她双眼流泪，心头滴血。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里面突然传出阵阵惊叫声，叶莺鸾的心骤然缩紧，正要破门而入，门却忽然开了，院长与一个医生同时走了出来，满脸的汗水和茫然之色。 叶莺鸾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救活了吗？” 那个医生根本不敢正眼去看叶莺鸾，低下头道:“颅内积血和碎骨已经清理出来了，目前病人状况还算稳定，可是……” “可是什么？” “病人的头骨内板，也就是人字缝的后面，有一个不明物体……” 叶莺鸾便是一惊，伸手抓住了那医生的手腕：“什么意思？什么不明物体？” 那医生咧着嘴道：“目测好像是一颗鹌鹑蛋，但好像小了点，我觉得更像是一颗结石……” “我未婚夫头颅里怎么会长结石？你是不是搞错了……”叶莺鸾厉声说，可是随即，她声音弱了下来，想起了之前妙空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医生恐惧的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这时院长道：“叶宗主请您息怒，奇就奇在这里。我们正给病人清理颅内积血和碎骨，可那个不明物体突然放出光来，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东西圆润光滑，不停地放光，病人头颅的缺口，正在一点一点的愈合……我行医三十多年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 叶莺鸾怔了怔，忽然涌上一丝微笑：“那据你们看，病人头骨愈合以后，智力会不会受损？”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个真不敢说，病人的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 “好吧，你们抓紧时间把他颅内清理干净，要时刻观察我未婚夫的情况，心跳血压都要看仔细！我估计用不着你们缝合，他的头骨会自己长出来。”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傻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莺鸾，心说行医这么多年，还没听说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头自行愈合，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二人重新进了手术室，这时苏小菲几人也迎了上来，叶莺鸾瞥一眼苏小菲，未说话，眉头却悄悄地锁紧了。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三个小时以后，妙空被推了出来，出人意料，脑袋上没有缠着一点纱布，所有的医生护士集体愣神，像是遇到了鬼一样。 “我们只清理出了颅内积血和碎骨，然后病人的头骨自己就长了出来……”院长颤巍巍的说，目光闪烁游离，显然是仍处在震惊之中。 另一个医生道：“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人体头骨能够自己愈合，而且愈合得如此完美无缺，实在是让人惊叹。” 叶莺鸾淡淡一笑，转而问道：“他的血压怎么样？流了好多血，你们给他输了多少血液？” 短暂的沉寂，医生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俄顷，院长才道：“我们没给病人输血…” 叶莺鸾怒道：“为何不输？” 院长苦着脸道：“因为病人的血型，我们血库里没有……他的血型，我们从没见过！” 叶莺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没见过的血型？那是什么血？妙空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啊？ 想及至此，她接着问道：“你们不是说，我未婚夫头里有一块结石吗？能不能确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医生们面面相觑，没人搭腔，叶莺鸾环视众人，不觉心中微怒。这时一个医生怯怯说道：“叶宗主，我怀疑……” 叶莺鸾循声望去，忙对那医生道：“你大胆的说，怀疑什么？” 那医生定了定神，迟疑着说道：“我见病人头骨里那个东西，似乎具有睫状体，脉络膜，还长着悬韧带，晶体也初具规模了，说它是结石，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只眼球……” 旁边的医生有的微微颔首，有的则嗤之以鼻，叶莺鸾回味一下这个医生的话，不禁也蹙起眉头来：“你是说，我未婚夫头骨里长着一只眼睛？” 那医生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东西很像眼球的雏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叶宗主可能也听说过，人类原本是有第三只眼的，就像神话里的二郎神，只是在后来的进化中渐渐蒙蔽蜕化了。” 苏小菲几人听了也不由暗暗咋舌，妙空头骨里还有一只没有长成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叶莺鸾垂首静默，最后说道：“辛苦你们了，今天所有医护人员我都会给红包，大家领了红包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招手唤来一个手下，低声嘱咐了几句。医生护士们集体愣神，全都盯着叶莺鸾，没人愿意离去。所有人均想，这个名震北野的女大佬总是戴着面巾，江湖传闻中她是个冠绝天下的美女，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你们几个也回去。”叶莺鸾对苏小菲等人说，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苏小菲，“今天谢谢你来送信，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这里我会派人看守，你们不用担心。” 苏小菲紧咬双唇，面对天人一般的叶莺鸾，她不禁自惭形秽，不停的揪着衣角。 叶莺鸾说罢，转身进了病房，来到了妙空身旁。 病房里守护的人一见叶莺鸾，立即弯腰施礼，然后退出了门去。 妙空依旧昏迷，头上刚刚长出的骨头和头皮，圆溜溜的脑袋惹人发噱。叶莺鸾摸着妙空的脸，再也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 现在想想都是后怕，如果自己迟到一步，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说来也多亏了苏小菲，只不过……她眉头挑了挑，这个女孩好像很在乎妙空，难道她也深爱着他？ 夜更深了，叶莺鸾伏在妙空身旁，紧握他的手，沉沉睡去。 走廊外，苏小菲等人却依旧没有离去。众人都想进去看看妙空，但见叶莺鸾进去之后就不再出来，守在门口的人如狼似虎，他们根本不敢上前。 最后几人实在耐不住，东倒西歪躺倒在地板上，瞌睡起来。整个走廊及医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黎明前的黑暗，更显得漆黑可怖，走廊里一片朦胧，蓦地，一群黑衣人出现在走廊一角，脸上蒙着黑布，只有两只眼睛露出凛冽的杀机。 黑衣人蹑足潜踪，毫无声息跃过了苏小菲众人，一直摸到了病房前面。门口那两个守卫也靠在墙上，闭着眼瞌睡，对身外的一切懵然无知，黑衣人手起刀落，抹在那两人脖子上，两个守卫立即闷哼了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声音极轻，轻得几乎难以察觉，但是屋里的叶莺鸾还是猛然睁开了双眼，回头瞥视。 门开了，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见到叶莺鸾，二话不说挥刀便刺。 叶莺鸾清叱了一声，反手一掌将冲在前面那人震飞了出去，接着抢步跟上，或戳或拍，顷刻间便撂倒了这伙贼人。 干净利落，波澜不惊。 她解开一个黑衣人的面巾，发觉是个生面孔，起身到走廊看去，见到门口的两具尸体，其他几个手下远远的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另一边是苏小菲等人，也在横躺竖卧的睡着。 叶莺鸾暗怒，背着手在走廊里徘徊，最后过去踢了踢睡着了的手下，叫他们清理现场。几个手下这才知道有人进来行刺，吓得魂都没了，待将尸体抬走之后，急忙跪了下去讨饶。 叶莺鸾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从现在起，这里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带上家伙，一步一岗，我未婚夫绝对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苏小菲等人也醒了，挤到了门前向里面张望。牛七听到有人要刺杀妙空，立刻就火了，扯着脖子喊道：“谁这么大胆子，敢行刺我老大，我要他的命！” 叶莺鸾示意几人安静，对朱五道：“你们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这段时间你们就留在医院，我的那些手下归你们调遣。我知道你们与妙空的情义，多余的话不说了，我只要他平安无事！” 几个人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誓言旦旦道：“叶老板你放心，有我们几个，老大不会出任何意外！否则你拿我们几个是问！” 叶莺鸾的头有些微痛，未再说什么，坐下去看着床上的妙空，轻轻捏着太阳穴，心里默默祷告起来。 第四十一章 元力 天亮以后，叶莺鸾叮嘱了朱五四人一番，才离开了医院。就如楚老二所说，已经撕破了脸，无需顾忌太多，她要去做该做的事。 这一天又是整个北野最为动荡的一天，叶莺鸾派出手下，将北野残留的几家赌场和妓.院彻底歼灭，一个不留，包括那些开在闹市区的按摩院，和五星级酒店，并在所有的街道路口悬挂条幅，百姓们倾巢而出，奔走相告。这一次叶莺鸾以前所未有的雷霆手段，清除了盘踞北野的两大毒瘤，可谓大快人心。 此刻就在十字街头不远的一栋小楼里，十几个衣衫笔挺人正在屋子里开会，气氛有些紧张压抑，所有人都面色阴沉。 楚老二啪啪拍着桌子，对那些人喊道：“叶莺鸾太过分了！没有了赌场妓.院，我们一年要少赚多少钱？下面那么多弟兄等着张嘴吃饭，我们拿什么养活？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看叶莺鸾她不配做旺北财团的老大，是时候换人了！” 一个面相敦厚的中年人站起来道：“必恭，你冷静一下，叶宗主也是为了维护财团声誉，百姓们对赌场妓.院还是深恶痛绝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楚老二就怒道：“你和叶莺鸾一个鼻孔出气！我也是在商言商，一切以财团的利益为大！不开赌场妓.院，我们拿什么养活兄弟们？你说！” 又有一个人说道：“你这话也不能算错，可是赚钱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开赌场妓.院吗嘛。咱们旺北财团这么多产业，哪个都是赚钱的。何必为了这一点与叶宗主伤了和气，必恭啊，你们两家可是世交……” 楚必恭怒冲冲道：“老刘，我知道你是和事佬！但叶莺鸾所做的一切，实在是让人气愤！咱们旺北财团绝对不能让如此迂腐蒙昧的女人做老大了，必须换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一个戴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猛地拍了下桌子，厉声说道：“楚必恭，你只是个董事，好像还没有资格决定谁来做老大！我劝你行事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楚必恭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金丝眼镜怒道：“老王，我他么弄死你！” 老王也怒冲冲道：“你来啊，我不怕你！看咱俩谁弄死谁！” 旁边有人过来相劝，将两人按回到座位上，老王仍是忿忿不休，指着楚必恭的鼻子骂道：“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就你还想做财团老大？” “他没资格做，那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呢？”这时一个站在窗口沉默许久的汉子忽然说道。 众人扭头向他看去，一时竟没人搭话，老王扶了扶眼镜，本想再次反唇相讥，但还是忍住了。由此可见，这汉子的确有些分量。 “必成，你也不要急，重新立宗主不是儿戏，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更何况叶莺鸾这几年也没有大的错误，财团在她手里，发展得还很不错……” 楚必成冷冷一笑，环视在场众人道：“请你们搞清楚，今天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商量此事，我是在通知你们，旺北财团应该改朝换代了，叶莺鸾不配做老大，我决定废了她！” 在场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互对视了几眼，纷纷把头低了下去。 “楚必成，你也太嚣张了！旺北财团不是你们楚家的！当初若没有老宗主，你们哥俩也许要被绑匪给撕票了……” 楚必成眼神骤变，狠狠朝说话那人瞥了一眼，随即左手猛然挥出。 一道寒光闪过，那人应声倒地，咽喉上钉着一柄飞刀，肩头耸动了几下，便已断气了。 众人大惊，有人立刻拍案而起，对楚必成破口大骂。楚必成微微冷笑，过去拽出飞刀，在死者衣服上擦拭干净，重新收回进袖子里。站起身慢悠悠对众人道：“我说过，今天我是通知你们，不是请求，不是商量。你们谁要是在敢反对，下场和他一样！” 众人皆惊，呆坐在椅子上各想心事。楚必成狞笑着走到桌子前，巡视一圈众人又道：“更何况，当初老宗主失踪之前就已立下储位，宗主之位本来就是我的！老宗主意外失踪，我怀疑就是她叶莺鸾搞的鬼！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为了夺取大权，不惜弑父杀兄，手段多么残忍？各位，难道你们忘了当初叶英雄之死吗？” 众人都是财团老人，如何不记得叶莺鸾的哥哥是怎么死的，如今再被人提起，仍觉得毛骨悚然。不得不说，叶莺鸾手段之狠，实在世所罕见。 楚必成见众人不说话，再次微微一笑：“如果我做了财团宗主，我向各位保证，你们每年的分红增加三层，除此之外。各位的家眷，我每年都会送上脂粉钱和孩子的教育费，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抬头望望楚必成，再看看旁边瞪着眼睛的楚必恭，都低下了头去。 楚必恭见众人已经无人再出来挑刺，便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遂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暗想，叶莺鸾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等夺了你的权，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小弟弟。我要揭开你的面纱，把我的后代子孙甩在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 此刻叶莺鸾处理完公事，急匆匆赶回到医院里，几个脑科医生已经等候半天了。 “我未婚夫什么时候能醒？”她问几位医生。 医生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道：“叶宗主，按理说，按照昨晚病人头骨自愈的速度，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可是为什么还不醒，我们也说不上来，实在是奇怪……” 叶莺鸾拍着桌子喝道：“你们说不上来，别忘了你们是医生！你们说不上来，谁能说上来？” 几个医生吓得把头低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圆脸医生壮着胆子道：“叶宗主，其实这事确实奇怪。以昨晚病人的自愈程度，我们不能再用凡人的眼光来衡量了，你的未婚夫实在是……逆天……”他踌躇了下，才用了一个逆天这个词。 叶莺鸾果然微怔，旋即温和了下来，揉着额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态度不好，你们请见谅。” 那医生又道：“叶宗主您客气了。自己的夫君处在生死边缘，任谁都会失态。” 叶莺鸾听他用了“夫君”这个词，不禁唇角一弯，心里生出一些暖意。 “我觉得尊夫现在应该处在涅槃期……”没想到随即，那位医生又是语出惊人。 叶莺鸾僵住了身体，眸光直射那医生：“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那医生犹犹豫豫的道：“宗主，我也是瞎琢磨，若是您觉得不中听，就当我没说过……” “你快说，我不会责怪你的！” 那医生这才道：“昨晚在手术室里，尊夫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当时我们都吓完了，害怕尊夫一旦逝去，您会盛怒之下把医院给拆了。可是没多大一会儿，尊夫的心跳又加剧了，令我们措手不及，心跳监护仪被他震坏了两台！” 叶莺鸾睁大了眼睛，静静地听这医生叙述。昨晚太匆忙了，很多细节都忘了问，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插曲。 “后来我试着给尊夫号脉，哪知这一号脉不打紧，我发觉尊夫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玄元力，已经达到初阶了……” 叶莺鸾却是一呆，心说自己也给妙空号过脉，如何没有发现他体内的玄元力？ 医生看着叶莺鸾的表情，又小心翼翼的道：“我虽然是个医生，但对于武道，也是有一些研究的。尊夫的玄元力醇厚无比，以他头骨里那只内眼为丹田，循环在任督两脉，实在是个不出世的高手！放眼整个江湖，北野、南麓、西疆、东海和中都，能够拥有玄元力的有几人？” 一番话说得叶莺鸾暗暗咋舌，她习武多年，如何不知道玄元力是什么概念？不禁又喜又忧。自己的小相公内力强悍，足可以傲视江湖，她自然替他高兴。可是，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尊夫之所以还没醒，估计是因为昨晚的手术，我们给他开了颅，其实以他的潜质，完全可以自愈，我们实在是多此一举，反而伤了他的元气。好在我们没能把那只内眼取出来，否则那才真正的坏了大事！” 叶莺鸾闭目喘息，片刻之后点点头道：“很好，多谢你了！” 那医生偷望叶莺鸾雪白的脖颈，内心早已酥了一片，单凭其额头及眉眼，便知道她是个绝美女神，暗自吞了几口口水，才垂着头退下了。 这时杨六在一旁低声问道：“叶老板，请问一下，什么是玄元力？” 叶莺鸾回到医院之后，杨六与牛七正好在房间里守着妙空，因此一直在旁边倾听。医生们走后，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莺鸾回过神，捏了捏额头道：“凡是习武之人，到了一定火候，丹田里会凝聚成气，这就便是元力了，也可以称之为初元力。”她耐心地道，轻握住了妙空的手，“初元之后便是玄元，是高深的内功境界，是初元力者的大成，世间已经极为罕见了。” 杨六接口道：“之前老大在地下赌场里与赵老拐对决时，那赵老拐就曾说，老大体内拥有玄元力，看样子还很羡慕呢！” 叶莺鸾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要知道习武之人，有多半是练不成提炼不出内力的，一辈子只能在拳脚上有所成就。而真正的高手，必须内外兼修。能够达到初元三阶，就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我夫君他已经到达了玄元境界。” 牛七咋舌道：“叶老板，这么说来，老大以后是不是就是天下无敌了？” 叶莺鸾淡淡一笑，回头瞥了二人一眼：“你们可知，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玄元境界虽强，但在这之下的仍是大有人在！” 杨六牛七均是深深愕然，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叶老板，昨晚我们亲眼所见，你与那胖墩对了一掌，你啥事都没有。你不知道，在这之前，老大的师兄也和那胖墩对了一掌，老大师兄都被震吐血了！那么你的功力，一定很强了？” “我的功力，在江湖中大概只能排到中游。索性对你们说罢，在这玄元之上，还有混元、乾元和仙元，每一个等级都是传说般的存在。整个江湖中，能突破玄元达到混元境界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杨六二人又是一阵惊诧，眼中现出兴奋的光，大声道：“原来武学还有这么多境界层次，那么练到仙元境界，是不是就和仙人一样了？人间也再无敌手了吧？” 叶莺鸾怔住，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妙空的手，在她面巾上不住的摩擦，许久才道：“仙元之上，还有荒元之力，这才是人类修炼的至高境界。那时候随手一挥，便是毁天灭地……” 说到最后四个字，叶莺鸾目光忽地一阵空洞，悠然神往，已经痴了。 第四十二章 会议 一晃几天过去，妙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过才短短的几天时间，那伙神秘的黑衣杀手便已闯进医院数次，刺杀妙空。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全身的神经时刻紧绷着，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整栋医院里布满了守卫，一步一岗，每人衣服里都暗藏刀械，从医院入口一直排到妙空的病房。朱五四人干脆就睡在了病房里，时刻守在妙空身边。苏小菲也是寸步未离，除了给那位神秘老人送饭打针外，基本上也都待在医院里。 叶莺鸾更是下了死命令，如果妙空伤了一根汗毛，整个医院里的人，一个不少，全部活埋！一时间人人谈“空”色变，整个北野的人都已知晓，这个号称烈火判官的少年，在叶莺鸾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 又是一个血色的黄昏，刚刚来了一波杀手，手持片刀冲进医院，守卫们立刻抽出衣服里的钢管，拼死护卫。这波杀手的战斗力很强，从入口一直冲杀到楼上，几乎要冲进了妙空的病房，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守卫们纷纷撂倒。一时间整栋大楼里充斥着呛人的血腥味道，鲜血从楼上一直流到楼下，惨不忍睹。 半小时后结束战斗，这波杀手被一网打尽，除了侥幸逃走的，被逮住的有二十几个，朱五四人当即就要将这些人拎到地下室去过堂，可是想不到这帮杀手们竟咬破了衣领，服毒自尽了。 朱五四人无奈，将杀手们丢进太平间，回到上面去瞧妙空，哪知刚上到一楼，便听见杀声震天，又有一波杀手冲了进来。 朱五四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抄起家伙就往楼上跑，但此刻走廊里到处都是人，根本闯不过去。几个人破口大骂，抡家伙便加入了战团。 又经过十多分钟的打斗，所有入侵者都被肃清，这一下太平间里都已经尸满为患了。院长从楼上站战战兢兢地跑下来，看着满楼的尸体和厚厚的积血，吓得几乎都瘫了，一张脸变得死灰。 打扫战场，清理墙壁和地板，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医院里其他患者纷纷选择出院，院长当即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面对如此情况，叶莺鸾也是头疼不已，开了一张巨额支票甩给院长，便安排人将妙空转移。然而一时间她又找不到安全的地方，自己的半山别墅肯定是不能去的，极容易招来更多的杀手，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妙空藏好，等他苏醒过来。 思忖了良久，她选择了一家钱柜的地下室。那家钱庄是她旗下的产业，地下室里宽敞坚固，现在也只能将妙空藏在那里了。 打定了主意，她一边叫人去钱庄安排，一边叫人开车将妙空转移，车队浩浩荡荡开上了大马路，直奔钱庄而去。 一路平安无事，叶莺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到了钱庄后立刻将妙空安顿妥当。并嘱咐钱庄老板及朱五等人，万万不能疏忽懈怠，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她身为旺北财团的宗主，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此刻，她必须回公司一趟。 一进屋，她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屋中的十几个人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静静的等候自己的到来。 叶莺鸾在椅子上坐定，环视众人一眼，温和地道：“对不起，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没能出席昨天的酒会，请大家见谅！” 旁人未说话，楚必功便已跳了出来，指着叶莺鸾道：“这些日子你经常无故离岗，连每日的例会都不参加，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一言出口，叶莺鸾便明了他的心意，当下微微一笑：“我想不想干，好像你还不够资格来指责我！最近我是忙了点，对于这点，我深表歉意，但若不是有人诚心捣乱，我又怎会如此分神懈怠？” 楚必功看着叶莺鸾的表情，冷哼了几声道：“照你的意思，那些医院里的杀手是我派去的了？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 叶莺鸾同样冷笑：“我又没说杀手的事，是你不打自招，怎么，心虚了么？” 楚必功立刻面红耳赤，一时语塞住了。 楚必成暗骂了自己兄弟一声废物，拍了拍桌子道：“叶莺鸾，根据你最近的表现，和近期财团的经营状况，我觉得你已经没有能力担当财团宗主了，所以今天的董事会，就是要决定你罢免你的职务！” “董事会？”叶莺鸾睃巡在场众人，毫不惊慌的道，“好像这个董事会你是暗中撺掇的吧？怎么不见老王？我怎么听说他前两天被人杀了？” 楚必成眼中现出一股怒意，回头看看众人，凛冽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一扫去，这才若无其事地道：“我不知道老王出了什么事，他被人杀了么？是谁干的？” 叶莺鸾暗咬银牙，面对嚣张的楚家兄弟，她一直忍让逶迤，但事到如今，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如果不拿出超常的手段，自己位子不保不说，没准还会招来祸端。 想及至此，她缓缓扶着桌子站起，扫视在场众人道：“各位都是旺北财团的董事，是财团的元老和功臣。没有你们，也没有旺北财团的今天！对于诸位的付出，莺鸾深表感谢！但是对于老王的事，敢问各位叔叔兄长，难道你们真的不知么？老王究竟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行凶者如此胆大张狂，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会和他一样，步老王的后尘？旺北财团谁做老大我无所谓，但是旺北财团一定要行得正走得端！难道你们不知道，南麓与中都，那些名门大派，财团势力对咱们一直虎视眈眈？中都的燕京财团更是一直想吞并咱们！如果咱们走歪了一点，落了口实，被人家揪住不放，旺北日后该怎么办？当初三方可是签过协议的，坚决杜绝黄赌毒！咱们决不能为了私欲而坏了声誉，断送了财团的前程！各位，是时候该醒醒了，旺北财团，只有做正道生意，才会越来越好！在座各位，你们的钱才赚的心安理得。” 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很多人都暗暗点头，但楚必功却气急败坏道：“叶莺鸾，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当初三家是签过协议，咱们旺北财团这几年的经营也是顺风顺水，那还不是因为我大哥管理有方？再者说了，财团也从未涉足过赌场和妓.院，向来都是清白的！” 叶莺鸾冷笑，眉目定定地看着楚必功：“清白？你敢说你真的清白么？前几天十字街头的千人械斗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那是他们无故砸我的场子，我当然要还击了！难道还坐以待毙么？”楚必功口不择言。 “他们为何砸你的场子？你不是一直在管理兽宠公司么？你那里卖的可都是宠物，他们有必要去砸你的场子么？你好像不能自圆其说吧？” 楚必功怔了怔，厉声说道：“叶莺鸾，我实话告诉你，凭你的能力已经不配做财团老大了，今天我们必须要罢免你！” “哦，是么？”叶莺鸾掉头望了望在场众人，清声说道，“那既如此，就轻各位表个态，同意我出局，举手吧。” 霎时间全场安静，只有楚必功一人将胳膊举得高高的。他呆呆的看了看众人，又瞧瞧自己的大哥，低声喊了句：“哥——” 楚必成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阴沉着脸道：“今天的董事会，是我发起的，大家都已经商量好了，同意将你踢出局，只是碍于面子，不愿当面向你摊牌而已。” 叶莺鸾冷笑：“他们都同意了？好像是受了某些人的威胁吧？” 她的话刚说完，一个小老头就蹦了起来，指着叶莺鸾大声道：“叶莺鸾，我们是都同意了！这些年你嚣张跋扈，完全把旺北财团当成了你自己家的公司，对我们这些人，你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你长什么样子你都不给我们看，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董事么？要知道，我们可是跟着老宗主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宗主当年多么的平易近人，与我们同吃同睡，喝酒都用一个碗……” 叶莺鸾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父亲，眼中忽地闪过一缕伤感，黯然出神，但是很快，她就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直视那个小老头：“肖叔叔，谢谢你还记着，旺北是你们跟随我父亲一路打拼过来的，莺鸾感恩戴德。我戴着面巾，不是我对各位不敬，实在是师门规矩，我不得不遵守。还有就是，我一介女流，如何与诸位同吃同睡？这恐怕有些不妥吧？人有性别之分，更有性格差异，我不喜欢热闹，只爱清净，所以对诸位若即若离，但好像，我也没有耽误公事吧？” 那小老头支吾了一下，又忿忿说道：“那你也不该杀了你哥！他可是你的亲哥哥！你的手段实在狠辣，跟你这样的人一起谋事，我心里不安！” 叶莺鸾目光冷了下来，箭矢一般盯向了那小老头：“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可你偏偏还要提起！我请问诸位，当年叶英雄勾结燕京财团，倒卖旺北物资，给财团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各位想必还记得吧？那时候财团内部风雨飘摇，人心惶惶，他更是挑动别人，硬是将谋害父亲的罪名载在我头上，敢问各位，我怎么能不痛下杀手？” 对于这件事，在场众人当然心知肚明，这个姓肖的突然提及，不过是要将那桩陈年罪名重新安在叶莺鸾头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指着肖姓男人说道：“肖万策你给我住嘴！叶英雄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今天再提是何居心？要我看，你就是跟楚家兄弟俩穿一条裤子，你就是想把少宗主拉下马！真是狼子野心！枉费老宗主当年对你那么好！数次救你性命，你真不是人！” 肖万策气呼呼道：“老梁我杀了你！我今天提起此事，就是要提醒大家，不要忘了老宗主是怎么失踪的！他现在是死是活，恐怕没人知道！老宗主对我有恩，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揪出那个害了老宗主的凶手，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老梁道：“那你想怎样？少宗主是老宗主的女儿，财团就应该她来继承！” 肖万策气道：“你放.屁！当初老宗主曾经说过，财团是大家的，大家都有份！而且你们都知道，那时候他已经立了必成为副宗主，所以他来当老大，是理所应当的事！” 老梁却是破口大骂，指着肖万策和楚家兄弟道：“你们这些狗杂.种，当初若不是莺鸾，旺北财团早就没了！当年危机之时，你楚必成跑哪去了？还不是莺鸾带着财团度过了难关！现在却又想起来逼宫？我相信叶莺鸾，老宗主必定不是被她害的！” 这时候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站了起来，一巴掌就将桌子拍了个稀烂，怒视叶莺鸾道：“小娘们，就是你害了老宗主，我要你的命！” 第四十三章 誓言 这一掌势猛力沉，厚重的实木桌子立时被拍了个稀烂。众人皆惊，见那人五十多岁年纪，阔脸光头，颌下长着钢针一样的络腮胡须，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也不待其余人反应过来，突然猱身而出，握紧了拳头便向叶莺鸾猛击了过去。 叶莺鸾微蹙眉头，便在那壮汉抬拳的刹那，手掌在桌边轻轻一撑，连人带椅便已向后移了出去，冷声清喝道：“虎头叔叔，你为何如此凶蛮？” 壮汉一拳落空，竟是不肯罢休，跟着抢步跟上，两只胳膊抡了起来，已经将叶莺鸾头脸要害尽数封住，左右合击，根本不给叶莺鸾喘息的机会。 其余人都高喊道：“邓虎头你住手，住手！” 叶莺鸾眉头竖起，也不去格邓虎头的双手，五指迅涌而出，直戳邓虎头胸口的膻中穴，逼他撤掌自救。 这一戳的劲道非凡，穴位拿捏得恰到好处，邓虎头一望之下果然心中骇然，叶莺鸾虽是后发制人，但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只好撤回双手，一掌平伸挡住胸口，另一只手却向叶莺鸾腋下疾点过去。 叶莺鸾反应飞快，见邓虎头果然中途变招，当即将肘部向没弯曲，压住邓虎头的左臂，跟着手掌上抬，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正击在韦虎头的下巴上。 韦虎头只觉得下巴吃痛，整个牙床邓酸痛起来，立刻向后跃开，捂着下巴怒视叶莺鸾，说不出话来。 “虎头叔叔，请恕小女无礼。”叶莺鸾似笑非笑道，一抹冷光直视在他脸上。 其实这一掌，叶莺鸾并未使出全力，否则邓虎头的下巴必定会碎掉，但尽管如此，还是疼得受不了。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指责邓虎头莽撞，不该动手。一旁冷观的楚必成却是心中微愕，叶莺鸾的武技似乎很有些长进，如果不彻底搬到她，日后她完全收拢住了董事局的人心，难保不会找自己兄弟的麻烦。想着他眉头紧锁，暗暗思量对策。 叶莺鸾放眼四望，心中了然，眼下董事局里这些人已经分成三派，以楚家兄弟为首的人竭力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快，剩下两伙，一部分是中立派，只会见风使舵，只有寥寥几人是自己的支持者，可谓胜算不大。但是再想想自己的父亲，和亲自被自己斩杀的亲哥哥叶英雄，她又燃起了斗志，眼神犀利。 一时间董事会竟已成了僵局，两派人各持己见不肯相让，吵声越来越大，争得面红耳赤，唾液横飞。最后还是老梁跳到破烂的桌子上，声嘶力竭叫道：“你们都闭嘴！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了？楚家兄弟，你们不就是认为老宗主是少宗主害的吗？你可有真凭实据？请拿出来！如果真是她做的，我定不会轻饶！我要亲手为老宗主报仇！有没有证据？拿出来！” 楚必成沉默片刻，黯然道：“我没有证据。但是老宗主失踪之后我第二天，叶莺鸾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还当众扬言，要代替老宗主坐他的位置。这一切怎么能让人不起疑？” 老梁怒道：“少宗主已经解释过这件事了，是因为老宗主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特意写信叫她回来稳定局面，但她还是慢了一步！楚必成我问你，你如此处心积虑要算计，少宗主，是为了报复她将你副宗主的位子拿掉了，还是觊觎她的美貌和权势？”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暗暗赞许，楚家兄弟与叶莺鸾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只是后来叶莺鸾去了师门学艺，才就此分开。很多人对于叶莺鸾，只局限于她童年的模样，至于现在长成什么样，只能在脑子里勾画想象，但是众人都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叶莺鸾容貌出众，绝对是个漂亮女人。 楚家兄弟一直渴望得到叶莺鸾，这在财团内部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当初也多亏了他们兄弟两个，帮助叶莺鸾稳定住局面，皆因这兄弟两个对叶莺鸾爱意满满。尤其是老二楚必功，经常有意无意的调戏于她，曾经有几次接着酒劲，想要撩开她的面纱。叶莺鸾一直对他竭力容忍，并未为难于他。结果楚必成胆子愈来愈大，不久便放出话来，今生非叶莺鸾不娶。 楚必功顿时就怒了，指着老梁骂道：“我看是你老不要脸，看上叶莺鸾了吧？否则你怎么会处处帮她？老宗主就是她害死的！即使不是她杀的，也是被她给藏起来的！你昧着良心说话不亏心吗？” 老梁气极，一张脸涨得通红道：“我不和你这个混账东西说话！少宗主是我的晚辈，我怎么可能动了邪念？还有没有伦理道德了！”说到此处，他忽地增大了声音，神情激烈，浑身颤抖着打量众人，“难道你们一个个真忍心看着财团被楚家兄弟给葬送？老宗主如果还活着，会为你们感到羞愧和痛心！” 这时一人叫道：“老梁，你说的对！现在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应该把老宗主失踪这件事调查清楚，而不是窝里斗，讨论谁是老大的问题！”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其他人的响应，肖万策也道：“说得好！咱们这些人不要争谁来主政了，赶紧都去找老宗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邓虎头也扯着脖子喊道：“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怕老宗主，我拼了老命也要弄死他！” 只见叶莺鸾离座而起，折断了一只钢笔，当着众人的面清声起誓道：“各位听好，现在我叶莺鸾折笔起誓，如果有谁能找到我失踪的父亲，我叶莺鸾愿意将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送给他！甚至可以让出宗主之位！我只要我的父亲平安！” 楚必功却在一旁道：“叶莺鸾，我觉得你应该外加一条，谁找到了老宗主，功就嫁给他如何？” 叶莺鸾不禁一怔，瞥了瞥楚必成，瞬间却茫然起来，失了主意。 楚必功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挂念老宗主，就应该答应我的提议。没有老宗主哪来的你？哪有你现在的富贵和权势？这样也更显得你心中没有鬼是不是？” 叶莺鸾暗暗咬牙，楚必功逼迫自己答应这个条件，无非是想先一步找到自己的父亲，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的父亲在他手里，所以他才如此有恃无恐，欲图得到自己。 想及至此，她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好，我答应你的提议！今日我便在大家面前宣布，如果有谁能找到我父亲，我叶莺鸾便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团股份转让，并嫁给那人。各位叔叔兄长请记得小女的誓言，那个害了我父亲的人，我会亲手将他剁成肉泥！如果有违誓言，让我容貌尽毁，肠穿肚烂！” 众人无语，呆望着叶莺鸾，各想心事。 楚必功却是暗暗心惊，心说叶莺鸾果然阴险狡诈。你早已料定我会找到你的父亲，便加了一句复仇的誓言，功的就是万一我便是那害你父亲的人，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我杀了。届时什么股份，婚嫁，便都成了浮云。可惜叶莺鸾你机关算尽，还是落了我的圈套，害你父亲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楚必成眼见自己精心策划的局面被叶莺鸾轻巧的化解掉，反而将会议的重点转移到老宗主这件事上，而自己的草包弟弟却还一个劲的推波助澜，不由暗暗恼怒，也只得大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叶莺鸾，希望你能遵守诺言！现在起所有人都去找老宗主，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莺鸾望着楚家兄弟，心头的疑惑也是越来越重，通过这次的冲突不难看出，自己父亲这件事，一定与楚家兄弟有关。他们这是以退为进，到时候献出自己的父亲，以此来要挟，那时的局面将更加凶险。可是你们忘了一点，我是叶莺鸾！到时候我会看你们如何收场！ 一场会议就此结束，众人各自离去。楚必恭经过叶莺鸾身边时，还不忘猥亵的吹了吹口哨，更是将头凑过去闻她的发香，结果被楚必成一巴掌，给拍走了。 叶莺鸾心中郁闷，望着满屋子的狼藉呆呆愣神。这时有人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搂在了怀中。叶莺鸾没有回头。便知道来人是露丝。两人目前虽然还住在一起，但就如露丝所说，她们确实疏远了很多。 自从妙空出现后，叶莺鸾尘封的心便开豁然开朗，是妙空让她懂得了男女之爱。尽管她与妙空还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但每每想到妙空，叶莺鸾心里满是甜蜜。 对于叶莺鸾的变化，露丝却是敢怒不敢言。叶莺鸾自幼离家，在师门里受师父影响，要她远离男人。回到北野入主财团之后，露丝对她一见倾心，便施出各种手段，终于俘虏了叶莺鸾的心。其实准确地说，叶莺鸾并不是个拉拉，她只是一个百合，讨厌男性，与闺蜜又有着超出平常的友谊，只是友谊，仅此而已。 露丝对比也是心知肚明，她早知道叶莺鸾终究有一天会离开她，可事到临近，她还是难以接受。她怎么的想不通，叶莺鸾会爱上一个油腔滑调的和尚！ “莺鸾，你好久没有好好陪我了。今天你陪我逛街好不好？”露丝搂着叶莺鸾的脖子亲密的说。 叶莺鸾苦笑，轻轻推开了露丝的胳膊，温声道：“我今天事情多，不能陪你。你让她们陪你去吧！” 露丝嘟起嘴巴了道：“不嘛，人家就要你陪我！人家想你了……” 叶莺鸾此刻心早已飞到了钱庄，飞到了妙空身边，可露丝一味的纠缠，她又不好发脾气，只能耐心的道：“露丝乖，我真的有事，马上要出去！” 露丝却是毫不理会，抚摸叶莺鸾的胸部道：“你这么狠心把我扔下不管，那个小和尚还没有死吗？” 此言一出，叶莺鸾眼中顿时现出不悦，刚要斥责，便发觉露丝的手心一片冰凉，忙抵住了她手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忙撤回了手道：“你最近在练什么功？怎么内力如此怪异？” 露丝先是一怔，旋即笑靥如花，轻巧巧的道：“也没练什么功啦！你总不在身边，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练了冰蟾掌玩玩！” 叶莺鸾大惊，道：“露丝你疯了？冰蟾掌剧毒无比，若是稍不留神便会被蟾毒损伤！刚才我见你内力中已经含了不少的毒素，万一你练功时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露丝笑道：“莺鸾，你多心了！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去逛街吧！” “好吧，总之你小心就是了！”叶莺鸾长叹一声，又道：“我真的有事，不能陪你了……” 第四十四章 苏醒 露丝呆立半晌，终究还是难掩脸上的失落神情，咬了咬嘴唇，黯然说了句：“那好，我自己去了。” 叶莺鸾无语，面对露丝她真的无法彻底狠心决绝，踌躇了片刻，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既然选择了妙空，就不能再拖泥带水了，找机会一定要跟露丝说清楚。 随后她离开公司，坐车去了钱庄。 妙空依旧躺在床上，面色如常，唇角不知何时竟然挂上了一缕顽皮的微笑。杨六见到叶莺鸾便叫道：“叶老板你看，老大他居然胖了！脸上的肉都比以前多了！可是他为啥还不醒呢？” 朱五忙拉住他，将他扯出了门去，并说道：“叶老板您在屋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和老六出去抽根烟。” 门关上了，房间里就剩下她与妙空二人。叶莺鸾静默，解下了面巾，握住妙空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摩擦，眸子里的忽然涌出来一层泪光。她坚信妙空一定会醒来，所以她不会放弃，一天不醒，她就等一年，一年不醒，她就等十年！ 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今日与楚家兄弟立的誓约，如果害自己父亲的另有其人，即便不是楚家兄弟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而是什么阿猫阿狗，自己就必须遵守诺言，嫁给那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因此再也忍不住，清泪涟涟。 在外人面前，她是威震北野的女大佬，简直可以说是刀枪不入。而在妙空面前，她却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姑娘。 “妙空，妙空，小老公，我的小相公，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支撑不住了，我好累，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睡死过去！你赶紧醒过来好不好？你带着我远走高飞！再也不理这些凡尘琐事了！我只想每天和你在一起……” 她低低的呓语着，将头伏了下去，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脸颊，流到妙空的身上。 “我要你每天给我唱歌，我要你给我唱大王叫我来巡山……你知不知道，你唱歌严重跑调，却还唱得那么开心，这份自信和厚脸皮，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有啊，整个北野，也只有你这么无赖，色胆包天的偷看我洗澡，还振振有词，把偷窥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不偷窥我一下都对不起佛祖了。小相公，你的脸上可真厚。可是，我为什么还如此喜欢你呢？大概就是因为只有你的厚脸皮，才能撬开我尘封的心，你可知道，北野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哥，想打我的主意？” 妙空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可叶莺鸾仍处在激动中，丝毫没有察觉到。 “为了你，我已经伤了露丝的心，这样很不好，以后有机会我必须要和她说清楚。她是拉拉，可我不是，我只是个百合！以前我讨厌男人，不喜欢和男人相处，但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让我知道了男女间原来还可以这样甜蜜温馨……现在只要我一闭眼，脑子里全都是你！你这个小坏蛋！你知道么？我曾经好几次鼓起勇气，想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献给你，可是我真的是难为情……我已经准备好了很多红酒，就等着和你开瓶庆祝呢！那次要不然露丝突然回来了，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 这时忽然听到妙空嘿嘿一笑，摸着叶莺鸾的秀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拿酒来！” 叶莺鸾大惊失色，抬眼一望，见妙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呆了须臾，忽然欢快的大叫，一把抱住妙空的脑袋拼命摇起来：“小坏蛋，你醒了，故意偷听我讲话，你坏死啦，坏死啦！” “哎呦，我的小光头！”妙空惨叫，奋力夺回自己的脑袋，“叶老板你轻点好不好？你把人家给弄疼了。” 叶莺鸾会心一笑，却又噘起了嘴巴：“不行，你再让我抱一会儿，人家还没抱够呢！” 说着也不等妙空反应，上去一把将妙空搂在怀中，不停的亲吻他的小光头。 这时房门霍然开启，朱五杨六牛七马八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苏小菲。 “老大醒了，老大你终于醒了！”几人连声高喊，扑到床边望着妙空。但是随即，他们便觉察到不对劲，仔细一看，见叶莺鸾已经除掉了面巾，露出了那张绝美的面孔来。 一瞬间，四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过各种各样的美女。但是望着叶莺鸾绝美的脸庞，却惊得心脏乱跳。一个个均想，原来叶老板长得这般美丽，活了半辈子，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女神！ 苏小菲当然也看见了叶莺鸾的容貌，整颗心顷刻间碎得一点渣都没了，仿佛化为灰烬飞散在空气里。一个女人竟然可以长成如此容貌，用什么词来形容才恰当？天生尤物，还是倾国倾城？ 一瞬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面对叶莺鸾，苏小菲忽然觉得自惭形秽，咬了咬唇，默默地退出了门去。 而朱五四人呆了片刻，才意识到不妙，赶紧低下头，迭声致歉：“对不起，我们太着急了，忘了叶老板你在屋里……请您见谅……” 叶莺鸾此刻心情大好，也没有动怒，眼波款款流转，波澜不惊的道：“看就看了吧，又不会少块肉。但是你们记住，出去不许乱说，否则我会生气！” 杨六急忙点头：“叶老板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去说的！” “你们是妙空的人，这次的事情，你们表现的都很好，我给你们记上一功。稍后我会把你们老大带走，你们累了好多天，今天给你们放假，想去哪玩就去哪里，一切账单我来买。” 牛七说道：“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就陪着老大……” 叶莺鸾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他终于醒了，我想和他过二人世界，难道你们也要跟着吗？” 四人这才反应过来，牛七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叶老板，我们忘了，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这时妙空说道：“你们去看看郑小花，她想留在北野，说是要开家小旅馆，你们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朱五道：“好的老大，我们记住了。” 妙空又道：“苏小菲跑哪去了？” 杨六回头看了看，诧异的道：“刚才还在，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叶莺鸾笑着注视一眼妙空，清声道：“她吃醋了，心里受伤，这会儿肯定自己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呢。” 朱五四人一听，立刻会意的笑了起来。妙空却是稀里糊涂，茫然道：“她吃什么醋？受的什么伤？” 下午的时候，叶莺鸾便带着妙空离开了钱庄，坐车直奔半山别墅。现在妙空醒了，身体并无大碍，料想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两人劫后余欢，自然少不了好好庆祝一下，妙空在车里一直说要开瓶红酒，弄得叶莺鸾满脸红晕，前面有司机在，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用指甲去掐妙空。 到了别墅后，司机将车子开到了侧院，早有短裙姑娘迎了上来，叶莺鸾二人进屋，妙空甩掉衣服先去洗了个澡，回来后见叶莺鸾已经开了一瓶红酒，托着腮俏生生地望着他。 妙空一边擦拭小光头，一边笑嘻嘻地道：“女施主，你为何离小僧那么远？你过来，小僧给你讲讲佛经如何？” 叶莺鸾却是嘟起了嘴巴来，懒洋洋道：“为什么要我过去？你过来不行么？” 妙空嘿嘿一笑，道：“这个办法不错。”说着毫不犹豫，一屁屁坐在了叶莺鸾身边。 “你耍流氓。”她说。 “你偷窥我！”妙空说。 “是你先偷窥我的！还准备了黄豆，渔网，辣椒粉和野兽夹！” “可是你还虐待我呢！绳捆，棒冰，滴蜡还有鞭抽！” “你是小坏蛋！” “我不是小坏蛋！”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老公！” 两个人四目相对，嘴对着嘴一句接着一句，看似吵架，实则却在打情骂俏。叶莺鸾嘟起了嘴巴，整颗心脏早已醉得一塌糊涂，忽地一把搂住了妙空，鲜红的嘴唇吻了过去：“你醒了，真好！” 妙空感受着叶莺鸾口唇的温度，心中也是一片悸动。这些日子，他顷刻间成长起来，由一个只会肆意玩闹的小和尚，变成了一个有作为敢担当的少年。他懂得了做人不该肆无忌惮，懂得了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匡扶正义，他的青春也不再迷茫，而一切，都是叶莺鸾带给他的。 叶莺鸾瘫软在妙空身上，一双雪白的手臂紧紧箍着妙空的脖子。她的左臂上印着嫣红一点，宛如胎记，又像是凝固的血液。妙空觉得新奇，问道：“老婆，这是什么？” 叶莺鸾微微扭头，看了自己小臂一眼，款款地道：“这个便是守宫砂啦！” “守宫砂是神马东西？”妙空疑惑不解。 叶莺鸾笑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点的，我师父平生最讨厌男人，我们师门中全是妙龄少女，而且入了师门之后，一生都不能嫁人，所以我的师妹们都戴着守宫砂。如果谁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这个守宫砂生气的。” “还有这样古怪的规矩？”妙空抚摸着叶莺鸾的手臂，心中却是一团迷糊。 第四十五章 露丝 二人坐下说了会儿话，叶莺鸾笑容鲜艳，喝了几口红酒，羞涩地瞟了一眼妙空，慢慢坐到了他身旁。 两个人四目相视，这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屋内温度渐渐升高，火花四起。 可这时候房门却被人不合时宜的敲了起来，叶莺鸾不由僵住动作，回头问道：“什么事？” 外面有人回道：“宗主，梁长老来了，说有要紧事，必须要见你！” 叶莺鸾微怒，满心的情绪瞬间被熄灭，踌躇了片刻，终于起身过去开了门说：“告诉梁长老，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妙空支着下巴，可怜巴巴的道：“完了，这瓶红酒是喝不上了。” 叶莺鸾过来亲了妙空一口，柔声道：“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说罢也不避讳，当着妙空的面甩掉了浴袍，打开衣柜，选出衣服一件件穿上了。 妙空看着她穿衣服，不知为何，小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乖乖的，这是要流鼻血的节奏啊！ 叶莺鸾穿戴整齐后，冲妙空温柔一笑，又说了句：我很开就回来，然后推开门下楼了。妙空一个人面对满桌子的食物，竟然没了胃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哪知叶莺鸾这一去便没了音讯，妙空实在等得不耐烦，便跑到楼口去看。一个短裙姑娘告诉他，叶莺鸾跟梁长老出门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妙空顿感失落，回到房间，一头下进叶莺鸾的床上，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忽然有人过来掐了掐妙空的脸蛋。 妙空迷迷糊糊醒来，以为是叶莺鸾，也没睁眼，伸臂就将那人搂在怀里，翻身压了上去。 身下那人满身的香水味，只是捂着嘴不停偷笑。妙空觉得不对劲，低声问道：“你是谁？” 身下的女子吃吃笑起来，抓了妙空一把道：“你猜我是谁？” 妙空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这女子不正是露丝么！ 他急忙松开她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注视露丝道：“你干嘛调戏我？” 露丝依旧笑意满满，黑暗中两只清亮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她的嘴唇很厚，看上去肉感十足，充满了野性之美，让人有忍不住想吻上去的冲动：“我来找你玩呀！” 妙空挠挠头道：“找我玩什么？被青蓝知道了她会生气的。” 露丝不禁微怔：“青蓝是谁？” 妙空笑道：“就是你的叶宗主啊！” 露丝哼了一声道：“她对于男欢女爱根本就是榆木疙瘩！生气就生气，我还怕她不成？” 妙空也是一呆，讶然道：“我记得你并不喜欢男人的，怎么突然之间悔悟了？这可不像你啊！” 露丝心中暗恼，但依旧笑容不变，一把勾住了妙空的脖子，向他脸上吹气：“小和尚，你长得好俊俏，我好喜欢。怎么办呀？” 妙空嘿嘿一笑：“低调，低调！小僧可不是靠颜值吃饭的！” 露丝道：“那你靠的是什么？” 妙空道：“小僧靠的是智慧！你半夜三更的跑来勾引我，肯定没安好心，说吧，你想怎么玩我？” 露丝一下被他说中心事，心中惊讶了片刻，但依旧笑道：“我就是来找你玩的呀！” “找我玩什么？” “嘻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可是，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露丝欢快地说着，接着紧了紧胳膊，用力勾住了妙空的脖子。 “哎呦，不许锁我喉！赶紧松开我，小僧要念经了！”妙空无奈，想怒又怒不出，只好瘪着嘴可怜说道。 露丝楞了下神，才明白锁喉的含义，笑嘻嘻松开了手，但却未离开妙空的脖子，一双如葱般的玉臂又环住了他肩头。 “你老念什么经啊？多没意思！快跟我出去玩吧！”她的唇涂得很红，瞳孔闪闪发亮，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就像一只狡黠的猫。 妙空道：“如果小僧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很讨厌的我吧？” 露丝目光瞬间阴冷下来，但很快就重新浮起笑容：“我是很讨厌你。可是这满院子的男人，只有你最会玩，也只有你才能陪我玩儿……” 她说得很诚恳的样子，妙空暗暗琢磨了一下，似乎这种说法的确无懈可击。 “你要和我玩什么？” “嘘——”露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把拉起妙空，抬腿就往门外走，“小点声，不要让她们听见了！” 天已经黑了，大厅里没有一丝灯光，院子里立着两个短裙姑娘，大门外尚还站着几名彪形大汉。妙空低声道：“女施主，你要带小僧私奔不成？” 露丝怒极而笑，戳了一下妙空的小光头：“私奔你个球球！” 她穿着一身紧身的小皮衣，屁屁和胸部都包裹得曲线玲珑，橘黄色的头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脸上还画了淡妆，显得光彩照人。虽然不比叶莺鸾那样冷艳销魂，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妙空一望之下竟已呆了，挠挠小光头，想了半天也没找出拒绝的理由，只得讷讷地跟在了露丝后面。 二人出门，一个短裙姑娘立即迎了上来，问露丝去哪里。露丝鼻孔里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愿与小姑娘多废话，说了句要你管？拉着妙空就冲出了大门去。 此时天色微凉，一轮浅月遥挂天际，两个人林间一阵疾行，很快就来到了后山。 说是山，其实这里地势并不高，不过是个百十米高的土岗子，叶莺鸾的别墅修建在土岗中间，屋子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周围随处可见一人多高的野蒿。露丝轻车熟路，拉着妙空在密草中穿行，很快就远离了叶宅，到了一处山坳前。 露丝的手很软很凉，妙空握了一会儿就冰得受不了了，刚要松手，露丝又紧了紧五指，将妙空扣得更牢了。妙空道：“美女，你的手为何如此凉呀？” 露丝抬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前方。妙空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东西，手又抽不回来，索性不再挣脱，左手扳住了露丝的肩头。 “你干什么呀？”露丝怒道，压低了音量说，“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妙空嘿嘿一笑：“你还没有告诉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呢。” “嘘——” 露丝却是一脸神秘，也忘了妙空的咸猪手，窸窸窣窣取出一只小木鼎来。 这只木鼎通体青黑色，上面有盖子，下面有三足，鼎身刻着丑陋的符咒，虽然妖异，却也古色古香。妙空看了几眼便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应该属于邪门歪道一类。不过妙空并不在意这些，让他吃惊的是，露丝从哪里取出这么一件东西来，她浑身上下连一只挎包都没有，这只木鼎是从哪里摸出来的？ 露丝并不说话，微微抖动一下肩膀，将妙空的爪子震开，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又在腰间一摸，摸出一只小布包。妙空愈发觉得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望去，见那布包里尽是一些黄黑蓝白颜色的香料。露丝在每一块香上都捏了少许丢入鼎内，然后又在腰间一摸，取出一只长嘴的打火机来。 妙空再也忍不住，伸手也向她腰间摸去：“你这里藏了多少东西？怎么藏的，我怎么看不到？” 露丝将他的手打开，笑吟吟地摘下腰间的一个小皮囊对着妙空晃了晃：“大惊小怪，一只储物袋而已，你没见过呀？” 妙空哑然，这种东西他只是听说，却从来都未曾见识过，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 想着他伸手去就抓那袋子：“小僧迷糊了！这么小的袋子恐怕只能装一个鸡蛋吧？怎么会装这么多东西？” 露丝立刻将袋子藏到了背后，倨傲地道：“大笨猪！这叫内藏乾坤懂不懂？储物袋里的空间与我们这里是不一样的！” 妙空使劲挠了几把光头，还是一脸茫然：“啥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露丝不耐烦了，冲妙空摆了摆手，“咱们到那边去等。你千万不要出声。”说着拉起妙空，跑到后面的野蒿地里蹲了下来。 妙空深深错愕，一时竟没能回过神来。空间不一样？这是几个意思？ 只见那只小木鼎里悠悠冒出一缕青烟，盘旋升起，四周顿时充满了一股异样的气味，咸中带腥，酸中略涩。而木鼎里冒出烟雾却是凝而不散，缓缓汇聚成一只蜈蚣的模样，头爪身躯触角一应俱全，宛如活的一般，在半空里徐徐游走。 妙空嘴巴张得巨大，不知道露丝这个小妖女在搞什么名堂，但见那只蜈蚣越长越长，便如妖孽一般，空气中的味道愈来愈浓，妙空捂住了口鼻。默念起金刚经来。扭头看去，却见露丝将一颗药丸吞进了口中。 “你吃什么呢？为何不给小僧来一颗？”妙空低声道。 露丝看妙空一眼，神情中有些不舍，在皮衣里怀里摸出一颗小药丸来：“含在舌底，不要咽下去！” 妙空何等机灵，当即嘿嘿一笑，接丸在手丢入口中，轻轻地含在了舌头下面。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咻”地一声长叫，露丝立刻用力握住了妙空的手，低声说道：“来了。千万不要出声！” 第四十六章 诡斗 这一声鸣叫悠长尖锐，似鸟似兽，宛若孩童一般充满了新奇和傲慢，妙空也深感惊诧，当即瞪大了眼睛。 再看木鼎上方的气形蜈蚣，陡然大了一圈，仿佛如临大敌，全身竟闪出一道白光，两只触角剧烈摆动，似乎随时准备厮杀一样。 不过片刻，就见左侧前方的蒿子中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两只黄豆粒一般的眼睛睃巡四周，接着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只蜈蚣身上。 妙空瞧得有趣，眼前这东西个子不大，拖着一条大尾巴，皮毛闪闪发亮，看上去有些像黄鼬，但细看之下，妙空立刻辨认出，这竟然是一只难得一见的青尾花貂！ 江湖多宠兽，人皆豢养之，大到虎豹象狮，小到蜥虫鼠蚁，拥有一只漂亮的宠兽已经成了身份的象征。眼前这只青尾花貂皮毛干净，四肢匀称，双目灼灼放光，绝对是一只顶级的宠兽。 妙空的小心脏立即蠢动起来，如果能把它抓住，变成自己的兽宠，回到般若寺肯定是一件拉风的事！ 但是再看那只青尾花貂，探头探脑了一阵，小心翼翼的爬行了几步，对着木鼎上的蜈蚣龇了龇牙，模样甚是凶狠。而那蜈蚣也越来越兴奋，游动得愈发欢快，两只硕大的触角欻欻乱摆，似乎真的是有生命一般。 下一刻，青尾花貂已经猱身飞扑而上，半空中忽然打了一道白色厉闪，那只蜈蚣啾的鸣叫了一声，身形竟然缩小了一些，好像被青尾花貂咬到了一样。将头死命的一摆，立时把青尾花貂给撞了出去。 妙空看得呆了，眼前这一切似真似幻，犹如梦境。他想不通的是，木鼎里的烟雾幻化成的蜈蚣，难道真的变成了血肉之躯？ 突然间白光大盛，那只蜈蚣鸣叫了一声后身子笔挺地直立起来，几十只长足上下乱摆，搅动起耀眼的光雾，空中那股咸腥之味更加浓了，霎时间光芒乱舞，残影一片，蜈蚣的长足在光雾中仿佛千手观音，一道道炫目的白光脱手而出，向青尾花貂身上打去。 青尾花貂低吼个不停，围着蜈蚣飞快跑动起来，奋力躲开白芒的袭击，间或里纵身扑上撕咬一口，速度快得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接着场中骤然安静，那只小木鼎忽然摇晃起来，青尾花貂遽然向后退开，两只圆溜溜的眸子却依旧紧盯着上面的蜈蚣，空气中的咸腥味道浓重得几乎窒息。蜈蚣却是浑身一颤，白芒瞬间弱了许多，身形越缩越小，须臾间就变成了一尺多高的样子，威风不再。 这场争斗无声且惨烈，从青尾花貂现身到蜈蚣变小，不过片刻工夫，妙空心中惊涛骇浪，起伏不定，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新奇的事情。 那青尾花貂见蜈蚣产生变化，也是颇感费解，吱吱叫了几声，扭动起尾巴围绕着木鼎转起来，接着探出青色的小鼻子，慢慢向那木鼎上嗅去。 露丝一直默不吭声，见到此情景不由暗暗捏住了妙空的手，妙空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紧张，露丝的手微微颤抖着，而且手心里全是汗。 嗅了几下，那青尾花貂却是神情突变，小屁屁一转，就要撒丫子离开。露丝当即纵身而起，伸手往怀里摸。哪知那青尾花貂跑了两步，却是步履蹒跚，接着便一头扎在了地上，不动了。 露丝紧握妙空的手缓缓松开了，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妙空却是有些不忍，对露丝道：“你要做什么啊？那只小花貂不会死了吧？” 露丝扭头瞥了他一眼，起身去看那只青尾花貂：“这东西死不死又怎样？我要用它做诱饵，一会儿出来的东西，才是我想要的呢！” 妙空更加茫然了，挠着小光头到了露丝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青尾花貂，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只小貂太漂亮了，从头至尾不过一尺多长，浑身的皮毛闪闪发亮，紧闭着双眼的样子仿佛熟睡的孩童，让人心生怜惜。 “那……你要做什么啊？”沉默了片刻，妙空才道。 露丝笑而不语，蹲下去将那青尾花貂转了个身，让它的肚皮朝天，然后在腰间一摸，取出四枚铁钉来，用力地按进了泥土里，然后又用皮筋将青尾花貂的四肢固定在了铁钉上。 “美女，你还真会玩儿……”妙空说，“不过求你不要伤了它的性命。你瞧它多可爱……” 露丝这时候才释然一笑，擦拭着手掌，忽地冲妙空舔.了舔嘴唇，眼神魅惑至极，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妙空呆住，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一颗小心脏立刻万马奔腾起来。 然而这时露丝眼神倏地一变，抬手在妙空后背凤府穴上遽然点了一下。 妙空僵住了身体，茫然问道：“你干嘛呀？” 露丝却是一呆，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下会将妙空的穴道制住，令他动弹不得。可是没想到妙空竟如此强悍，中了自己一指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开口发问。当即冲妙空又是灿烂一笑，伸双臂抱住了妙空的脖子，向他脸上吹气道：“小和尚，你看我美不美呀？” 妙空不由满头黑线，心说这姑娘怎么没头没脑的调.情？你这思维跳跃的太快了吧？ “美呀，比许多明星好看多了。要不然你把这只小貂给放了，咱俩去树林里谈谈人生？”妙空嘻笑着说。 露丝粉面含春，搂着妙空的脖子道：“那你还不快吻我？你看，月亮都出来啦……” “好香，好香！”妙空揉搓着露丝橘黄色的长发，撩起来用鼻子嗅着，紧紧盯着她说，“不过，小僧却闻到一些危险的味道。刚才你偷袭我，可是你的指力太差，小僧差一点就被点中了。你老实说，到底想对我使什么诡计？” 露丝眼中明显带着不悦，却又不服气地白了妙空一眼：“哪有什么诡计？我不过是想将你定住……” 话只说了半句，露丝便突然动起手来，两只手连环击出，分别在妙空的印堂、天突、膻中穴、大横穴上各点了一下。妙空虽然心有防备，但怎奈露丝出手太快，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便已中了招。 这几处穴道非同小可，轻则全身麻痹，肌骨僵硬，重则会七窍流血，筋脉寸断。尤其膻中穴穴更是人之死穴，若有一点差池便会当场气绝。好在露丝的力气虽然不小，但认穴手法却并不高明。否则妙空当场就死翘翘了。 露丝得意洋洋，冲妙空呸了一声站起来，用力搓着双掌道：“臭男人，脏死了！回去我要多洗几遍澡！” 妙空只觉得胸.前剧痛，脑子里一阵阵的昏沉，几乎要呕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恼怒。他虽然整天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但也清楚膻中穴是人身上的死穴。之前的风府穴上被她戳得尚还隐隐作痛，这几下连番的猛戳，妙空再也坚持不住，顿时全身无力，无法动弹了。 露丝回头瞧了瞧那只木鼎，又掀开盖子看了看，取出小布包来，往里面续了些香料，然后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来。 妙空虽然动不了，但意识还在，见她掏出了刀子，不由心里大惊，不知道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露丝唇边浮起一丝凛然的杀机，毫无怜惜地蹲在妙空身边，抓起他的右手，刀尖轻轻一挑，妙空的手指立即渗出了鲜血。 妙空吓得魂都要没了，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扭动身体，可是身上几大穴道被制，根本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露丝给自己放血。 “臭和尚！跟莺鸾不清不楚的，我最讨厌你这样油嘴滑舌的男人了！”露丝愤愤地说着，将刀尖贴在了妙空的手指上，挑起一颗血珠来。 妙空口不能言，但心中意识尚明，见她给自己放血，便知道这女人心思叵测，手段狠辣，恨不得一跃而起，重重抽她几个耳光。可终究还是站不起身来。 露丝面带诡媚的笑容，将刀尖轻轻一甩，只见那滴血珠立时飞到了木鼎之上，在那股白雾中缓缓悬浮着，却是丝毫不坠，而且悠悠地转动起来。 妙空看得瞠目结舌，不明白自己的血液为何会悬浮在雾气里，而且凝儿不散。露丝却是大喜过望，当下毫不客气，捏住妙空的手指，又挤出一大滴血液来，然后用刀尖挑起，左手轻弹，将她的指甲里的白色粉末弹出来些许，融进那滴血液中，再次甩到了木鼎上。 那两滴悬在半空的血液毫无悬念的混在一起，变得更大，偶尔闪过一道鲜红的光泽，看上去妖异十足。妙空讶然不已，露丝这个妖女在玩什么妖术？难道小僧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么？ 下一刻，本来悠悠转动的血珠竟然缓慢下来，渐渐凝固，空气中居然满是邪魅冰冷的瘴气之味。 露丝立刻跑回到野蒿地里躲了起来，也不管妙空了。妙空心里面叫苦不迭却又无计可施。人说红颜祸水，这话一点不假。日后若有机会，自己一定扒光她的衣衫，给她一滴一滴的放血！ 妙空胡思乱想着，一双眼睛睁得巨大。这时就见到前面黑暗中缓缓爬过来一只白色的蟾蜍。他顿时忘了呼吸，只觉得这只蟾蜍太过奇特，雪白得没有一丝杂质，脑门上还长着一只带着犄角的肉瘤。虽然个头不大，但相貌奇特，当真是世间罕见。 那蟾蜍爬爬停停，小脑袋四下里不时的张望，接着毫不犹豫，径自跃上了妙空的脸上，停在他额头上。 妙空一颗心紧张得就要炸开了，脸上一片冰冷，凉得他脑子都要冻僵了一样。虽然动弹不得，但是他脑子明白，这只蟾蜍带有剧毒！ 蟾蜍在妙空额头上停留了片刻，又望了望旁边那只花貂，跳了下去抬起肉乎乎的脑袋嗅了嗅，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趴在花貂肚子上对着妙空抬起了小脑袋。 下一刻，蟾蜍果然被木鼎上的血珠吸引住，将脑袋扭过去嗅起来，缓缓移动过去。越到近前，那股血腥之气就越盛。随后那蟾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几乎是弹射一样，蹦到了木鼎上面。 可是它刚爬到木鼎上，就听到喀地一声轻响，那木鼎的盖子霍然开启，那蟾蜍立刻落了下去，随后那盖子又严实地合上了，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的开启只是个幻觉一般。 不过眨眼工夫，那只可怜的蟾蜍就被露丝的木鼎给捉到，露丝拍着手从野蒿地里跑了过来，将木鼎托在手中向里窥视，喜不自胜。 这时远处有喊声传了过来，露丝的脸色一变，循声望了一眼，把那木鼎往储物袋里一塞，飞快地跑开了。 妙空心中暗骂，听那声音多半是青尾花貂的主人寻来了，露丝你只顾自己跑路，不管小僧了吗？ 霎时间周围安静下来，露丝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地上躺着四肢被缚的青尾花貂和心里默念大慈大悲咒的妙空。他只盼望来人瞬间变瞎，看不见自己才好。 第四十七章 莽汉 接着脚步声快速临近，一个粗犷的声音惊呼道：“灵儿，你怎么在这里？” 妙空看不清来人，他的头根本无法动弹。但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人中气十足，声音嘹亮，应该是个武术高手。 这人快步到了青尾花貂面前，蹲下去解开它身上的皮筋，抱起来捧在手心，不无怜惜的道：“灵儿你不乖了，谁让你偷跑出来的？多危险呀！” 叫了几声，可是那貂儿却是毫无反应，这人有些慌张，上上下下查看着青尾花貂，颤抖着声音道：“灵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接着他扭头一瞥，见到了地上的妙空，立刻发起火来，“臭和尚，是不是你暗算我家灵儿？它可是一只千年灵貂！快说，你给它下了什么药？它到底怎么了？” 妙空急的连连眨眼，怎奈口不能言，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瞪什么眼睛？显你眼睛大是不是？！”这汉子拍了拍妙空的脸，觉得不解气，又起劲掐了一下，“说，是不是你暗算我家灵儿？” 妙空大力摇头，可还是动不了分毫，只能把眼睛再次瞪起来。这人高声喝道：“还不服气是不是？解药在哪呢？快交出来！”说着在妙空身上乱摸乱摸。 妙空拼命的晃动着身体，口中呜呜含糊不清的发出声响，那汉子搜了一阵没有摸到什么，捏着下巴沉思道：“你小子把解药藏哪了？不说的话，我把……拧下来！” 妙空大囧，如果不是口不能言，恐怕早就跳脚大骂了。这是哪里来的莽汉？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审犯人，而且看样子还要用刑，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呜…哦…”妙空口齿不清的说着，他的舌头还不是很利索，只能发出简单的音符。 那莽汉冷笑一下，伸出手指在妙空胸.前左右各点了一下，妙空肩头一耸，大声的咳嗽，仿佛如释千钧重负一样，吐出一大口血水来。莽汉倨傲地道：“是谁点了你的穴道？这手法太差劲了，是你的小马子么？” 妙空却是一怔，心说他如何知道露丝刚才也在这里？难道他一直在旁边偷看来着？ “多谢哥哥出手，小僧多谢了！”妙空吧嗒了一会儿嘴巴，这才把舌头捋顺了。 “少废话，快说，你把我的灵儿怎么了？”那莽汉却是不依不饶道。 妙空朝他手中瞥了一眼，见那只青尾花貂虽已晕厥，但呼吸还算均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遂双掌合十道：“施主言重了。小僧会将这小貂儿如何？它不过是晕过去了……” 莽汉瞪着眼睛喝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晕？你不说清楚，我……” 妙空微微蹙眉，但见这莽汉眸光精亮，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望可知其武功必定不低，无奈之下只得收敛了怒意，笑嘻嘻道：“哥哥你说笑了，如此粗秽不堪，佛祖会把你带走的。小僧还有事，告辞……” 说着他也不待莽汉反应，站起了急匆匆便走。可是他身上穴道刚解，气血尚未恢复，只迈出一步便哎呦一声摔了下去。 那莽汉上前一步，抬脚踏住妙空的胸膛，居高临下叫道：“小秃驴，今儿你不跟我说清楚，我要你的命！” 妙空望着那莽汉，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控制不住，瞬间就爆发了。 “拿开你的臭脚！”妙空猛然一声怒喝，将右臂抡圆了，大拇指重重敲在那汉子小腿的悬钟穴上。 这一下敲得干净利落，劲道十足，莽汉妈呀一声，张着膀子后退出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妙空揉着胸脯坐了起来，冷森森注视着莽汉道：“你的宠兽不是我害的，你不要再来烦我！否则，我把你的屎打出来！” “哈哈，看不出你还是个小暴脾气！”莽汉笑道，“不过老子最不喜欢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人，你要打出我屎来？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妙空摇动着脖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也不看莽汉一眼，拔腿便走：“你等我把精神养足的，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吃的少！” 莽汉却是瞬间大怒，厉喝了一声：哪里走！快步跟上，抡起巴掌对着妙空后背便砸了过去。妙空听到背后恶风不善，便知这莽汉不肯轻易放过自己，当即将身子向旁疾闪，双腿微微弯曲，两手探了出去，径自去锁莽汉的喉咙。 这一招出手利落，身法亦是精巧无比，莽汉一见之下竟也叫了声好，伸单掌在妙空手臂上猛切。哪知妙空却忽然撤回了双掌，嘿嘿一笑，接着右手五指并成刀状，大力向莽汉肩头琵琶骨上斩了下去。 他见这莽汉外表虽粗鲁不堪，但内功却极为深厚，因此一出手便使出了杀招。怎奈他所会实在有限，仓促之下更想不起太多，只好使出韦陀掌中的一招。他久居般若寺，平日里看武僧房的人练功，便觉得这套韦陀掌打来很是好看。韦陀掌是原本是以中都圣天灵寺的六合拳为基础，又糅合了猴拳的精髓，乃是一套近身缠斗的擒拿手法。 莽汉暗暗叫了声好，却也毫不畏惧，蓦地里将肩膀一沉，妙空的掌刀便已轻巧巧的滑落了出去，根本不给他捏穴擒拿的机会。妙空果然一惊，心说这莽汉的内功竟然如此精湛，一时好胜之心大起，随即左手又跟着平推而出，而后顺势而下，去戳莽汉的膻中穴穴。 哪知莽汉却是哈哈一笑，胸口骤然间凹陷了进去，妙空的五指宛如拍在了棉花上，正直惊诧之时，莽汉的巴掌便已伸了过来，在妙空手臂上用力一斩，接着毫不停歇，反手又是一掌，正打在他面门上。 妙空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整个下巴火辣辣的疼痛，当即闭着眼睛右掌猛击，左手又戳向莽汉腰间，只期望能够一招制敌，挽回败局。但那莽汉却是强悍如斯，突然斜斜跨出一步，砰的一脚，将妙空踢得直飞了出去。 从始至终，这莽汉只用一只手与妙空对敌，左手臂弯里那只千年灵貂依旧昏沉沉的睡着，丝毫没有被惊扰到。 妙空胸口剧痛，咧着嘴呆坐在地，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天外有天，自己带着朱五等人砸赌场封妓院，遇到的不过是一些平常之辈，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即便强悍如青毛与赵老拐，与眼前这个莽汉也是天壤之别。 “你好厉害，我打不过你，小僧这便走了，咱俩后会无期！”对峙了片刻，妙空揉着屁屁站起来，灰头土脸的拔腿要走。 “我让你走了么？”那莽汉怒道，“不把话说清楚，我打出你屎来！” 妙空大怒，转回身喝道：“都跟你说了不是我做的！你那只貂如此可爱，我怎么可能下手害它？” “不是你是谁？” “是一个烂女人！她把我哄到这里，然后用一只木鼎，招了你的貂来，关我什么事？你看……”说着他举起了手，“她还割破了我的手指，用我的鲜血做诱饵！” 莽汉眉头立时便锁紧了，俄顷才道：“那个烂女人在哪里？” 妙空昂头道：“我不知道！她肯定是躲起来了！” 莽汉幽幽的道：“既然找不到她，惊扰了我的灵儿，那我只好拿你向我的灵儿谢罪啦……” 说着他目光一变，轻轻放下了青尾花貂，还不忘抚了抚掉貂儿的皮毛，动作轻柔得几乎像是抚摸爱人一般。 随即，他狞笑着向妙空走去，竖起右掌对妙空招了招：“你过来，咱俩再打三百合！” 妙空断然摇头道：“我不和你打。” 莽汉却是把眼一瞪，野蛮说道：“不打也要打！老子要把你的屎打出来！” 说罢高喝了一声，抡起两只大拳头便冲了过去。 妙空本无意于他拼斗，但这莽汉一味的死缠烂打，当真是又急又怒，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心说爱咋咋地，小僧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你揍死！ 下一刻，两个缠斗在了一起，这完全是一边倒的打架，莽汉功力不凡，招数精妙迅猛，妙空根本不敢接他的拳头，被打得节节倒退，不消片刻就挨了十几下。妙空大怒，开始聪明的采用逶迤策略，只是不停的闪避，从不与莽汉正面交锋。可尽管如此，妙空还是感到劲风袭面，莽汉的掌力所到之处，让他难以呼吸。妙空暗暗叫苦，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这该如何是好？ 结果没过二十招，妙空便招架不住了，脸上热汗直冒，疲于应对，脑子里也瞬间迷糊起来，原本刚刚回想起的移形换影身法也忘得一干二净。而那莽汉却是哈哈大笑，宛如戏耍孩童一般，洋洋自得。 正自捉急时，忽听身后有个女子清声说道：“不要慌，攻他下盘！” 这声音轻柔妩媚，闻之忘俗，妙空忍不住全身一震，心中大喜，原来是叶莺鸾到了！ 她回来后发现妙空不在，问了短裙姑娘才知道他被露丝领走了，心中疑惑，终是放心不下，便出了门四处寻找，果然在后山见到了妙空。 她见妙空与一个大汉打得正欢，一望之下便知，这莽汉身手不凡，妙空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满场子的游走躲避，不过叶莺鸾看了几眼，立即瞧出妙空虽然招数不敌，但内力却极其深厚，那莽汉拳风掌力却也伤不了他分毫。当下也未出手相助，而是旁观起来。直到妙空慌乱渐露败势，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那莽汉果然也是一惊，自己所练之功，全在这一双肉掌，下盘功夫却是粗糙得很，眼前这女子居然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弱势，可谓眼神如电。诧异之余不由向那女子瞥了一眼。见她穿着火红的裙裤，上身小巧玲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显得雍容华贵，俏丽无比，脸上却是戴着面巾，无法看清容貌。但观其身材及双颊的肤色，便知道这是一个绝色美女。 妙空听了叶莺鸾的话，心中豪气也陡然而升，随即嘿嘿一笑，不再避让，猛然间一跃而起，右掌猛扣莽汉的面门。 莽汉却是一惊，心说这美女要你攻我下盘，你为何又跳了起来？嘲讽之意立刻溢在脸上，伸臂朝妙空肋下击了过去。 但是再看妙空，忽地向后翻出一个筋斗，旋即便匍匐在地上，一记扫堂腿蹬在那莽汉的小腹之上。莽汉躲闪不及，当即中了招，踉跄着向后退去，终于一屁屁坐在了地上。 第四十八章 制敌 “踢得好！”旁边的叶莺鸾鼓起掌来，为妙空喝彩。 妙空嘿嘿一笑，冲叶莺鸾飞了个眼，又掉头瞅那莽汉：“臭家伙，你还要打么？” 莽汉整张脸已经憋成了酱紫色，气得一跃而起，指着妙空怒道：“你偷袭我，算什么好汉？” “我们这是比武争斗，何来的偷袭之说？更何况我老婆已经出声提醒了，要我攻击你下盘，是你脑子慢你怪谁？”妙空立刻反唇相讥，一脸的顽皮模样。 莽汉瞪起眼睛道：“她要你攻我下盘，你为何要跳起来打我脸？” 妙空笑道：“如果我直接攻击你的***，你必定会有防备。所以我先去打你的脸！这样你才会降低戒备不是？” 莽汉顿时呆住，心说这个小和尚果然心思敏捷，所幸他所会招数不多，否则哪还有自己的命在？ 呆了须臾，莽汉便站立起来，哇哇爆叫着冲向了妙空：“小秃驴，我要你的命！” 妙空见他来得甚是凶猛，心中也是微微胆颤，当即清喝了一声，两只手伸出来，啪啪啪啪就是一顿乱拍乱打。这次他用的是咏春拳。当日在般若寺里与偷窥叶莺鸾，不料中途杀出来一个猥琐男，妙空与之争斗了许久，猥琐男便是用出了这套拳法。此刻妙空忽然心智一明，想起了那套拳法，因此毫不费力的使了出来。 咏春拳是一种集内家拳法和近打于一身的拳术，要求手、腰、马、心、意、劲整体合一，招式多变，黏摸荡捋，尤其是以擅发寸劲为主要特点。那日妙空只看了猥琐男打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大概，今日情急之下，使得倒也有模有样，虽然他并未领会其中的精髓，但威力却也不凡。 旁边的叶莺鸾见他突然变了招，微微略感诧异，然后随即也想起了那日之事，唇边禁不住涌上一丝微笑，目光中满是甜甜的爱意。 这样一来，莽汉的攻击果然迟钝了许多，他身高力大，更具内功深厚，但却远不如妙空身法灵活，这就像猴子与狗熊打架一般，他力气虽大，但根本碰不到妙空分毫，间或里脚背和小腿偶尔还会被攻击一下，气得哇哇爆叫，当即也将招式一变，两只手掌张开成爪，大力朝妙空头脸上抓去。 “是神鹰九夺？”叶莺鸾眸光立刻犀利了起来，直视那个莽汉。 此时场上形势又变，莽汉的一双手便如钢钩一般，爪爪不离妙空的咽喉与双眼，迅如闪电，大有无坚不摧的架势。妙空喝了声好，两只脚忽地踏出了八卦方位，身形陡然一晃，仿佛抖出一个分身一般，在场中飘移开来，两只手掌依旧快打如风，一时间竟与莽汉斗了个旗鼓相当。 叶莺鸾看到妙空施展出如此精妙的身法，心中暗暗欢喜，她深知妙空体内与众不同，数次的对敌交锋，他是遇强则强，屡有奇招。兴奋之余大喊了一句：“老公，加油！” 妙空忙里偷闲，仍不忘与叶莺鸾打情骂俏，笑嘻嘻冲叶莺鸾嘟起了嘴吧，笑嘻嘻道：“老婆，等打败了这厮，回去咱俩开红酒庆祝！” 叶莺鸾涌上羞涩的笑意，眼望自己的小老公，竟已痴了。 哪知这时莽汉却是怒吼了一声，大脑袋一摆，硬生生将妙空撞出去了些许，跟着抢步欺上，五指张开汹涌而下，妙空哎呦了一声，已然是躲闪不及，身上穿的睡袍立时被抓成了条状。 叶莺鸾回过神来，忙叫了一声：“攻他左肋！” 语落人动，妙空的右掌便已伸了出去，自己睡袍被抓，此时莽汉的肋下便已出现了空档，叶莺鸾出声提醒之时，妙空几乎就在同一刻做出了反应，当即一击便中。 莽汉大惊失色，想要抽身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抵住牙膛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掌。 须臾间两人分开，妙空依旧一副小流氓的模样，而莽汉却是满脸的惊诧与愤慨，牙齿咬得咯咯响。 “老婆，这厮跟北极熊似的，怎么打都不倒，这可怎么办？”妙空对叶莺鸾道。 叶莺鸾笑道：“那就打到他倒下为止！老公加油，我看好你！” 两人说着同时竖起了小拳头，隔空亲了一个嘴。 莽汉瞧在眼里，怒在心头，这个小和尚简直就跟个无赖没什么两样。这打架呢，你还有闲心谈恋爱？当即嚎叫了一声，再次猱身而上。 “老公，打他腰眼！”叶莺鸾见妙空久攻不下，再次发声提醒。 妙空心中明了，叶莺鸾刚刚说完，他的巴掌就到了，正在莽汉腰间上。 “老公，打他左肩！” “老公，打他屁屁！” “老公，打他小腿！” 叶莺鸾也来了兴致，眼见这个莽汉招数奇妙，内力也强，倒是个不错练功架子。 妙空眉开眼笑，越打越是应手，只觉得全身气息鼓荡，手脚有使不完的劲，到了后来，干脆也不顾什么招数了，只顾一味的胡乱打去。叶莺鸾出声提醒之时，妙空便早已看出了莽汉招数里的破绽，到了后来，妙空反而抢在了叶莺鸾前面，打到莽汉身上之时，叶莺鸾才发出声来。 叶莺鸾暗暗赞叹，喜不自胜，自己的小老公果然天赋极高，看来自己真的选对人了。妙空日后必有出息，自己这个做老婆的，当然脸上也倍觉光彩。 又打了一阵，莽汉已经被妙空一连揍了十几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怎奈虽然气愤之极，但根本打不着妙空，他的鹰爪还未到，妙空就已经快速的躲了出去。这样一来，心中愈发的急躁，破绽百出。 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莽汉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妙空抬在空中的腿却未收回，反而高高竖起，对叶莺鸾道：“老婆，看你老公这一脚踢得帅不帅？” 叶莺鸾过去擦拭妙空脸上的汗水，笑眯眯道：“帅，你最帅了！” 莽汉跌倒在地，鼻子里呼呼喘着粗气，止不住怒道：“你一个和尚，哪来的老婆？你唬我是不是？” 妙空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婆就是老婆，小僧又怎会骗你？” 莽汉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卵一样，忽地又是一惊，指着叶莺鸾道：“你为何戴着面巾？难道你是……” 叶莺鸾冷声说道：“你觉得我会是谁？” “你是叶莺鸾！”莽汉呆了须臾，大声说道。 “算你还有些眼力！我的老公你也敢欺负，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莽汉顿时僵在了那里，一张脸变得雪白，跟着哇地一声跳了起来，也不管地上的那只青尾花貂了，撒丫子跑了路。 妙空哈哈笑起来，神气活现的叉着腰，对叶莺鸾道：“大功告成，老婆，来亲个嘴！” 叶莺鸾娇嗔连连，却仍是乖乖走到了妙空身边，把头依偎进他怀中。 二人亲热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妙空忽然一眼瞥见了地上仍昏迷不醒的青尾花貂，忙跑过去将那小东西抱了起来，递向了叶莺鸾：“老婆你看，这是那个莽汉的。他吓得连自己的宠兽都不要了！我看这小东西很漂亮，归你吧！” 叶莺鸾接过这只貂儿，上下打量一番，果然十分欢喜，轻轻的道：“我旗下的兽宠公司里都没有这样纯种青尾貂，确实是头灵物。” 妙空却是把脑袋一歪，瘫软在叶莺鸾肩头上，可怜兮兮的道：“老婆，我好饿啊。” “咱们回去开红酒。”叶莺鸾乖巧地说，将那只青尾花貂放进了后腰的一只小口袋里，然后挽着挽住了妙空的臂弯，把头靠在了他肩头上。 妙空向她屁屁那里望了一眼，惊讶地道：“咦，储物袋？原来你也有啊！” 叶莺鸾道：“是啊，怎么啦？你喜欢么？我送你一个？” “好啊，老婆你对我真好……”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等回到叶宅，两人就要踏进院子，叶莺鸾歪着头一瞥，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定睛看去，却见大门外的八名保镖尽数躺倒在地，早已人事不省了。 妙空说了声不好，一双眼睛瞪了起来，扫向四周。叶莺鸾低声道：“老公，一会儿一切小心，不要离开我三步开外。我觉得这伙敌人不简单……” 此刻叶宅里仍是灯光通明，但却寂静无声，连条人影也见不到。叶莺鸾与妙空缓缓进了院子，果见房门四敞大开着，屋里面同样冷清一片，不见人影。哪知刚要抬脚进屋时，忽听后面一阵异动，隐约传来一阵阵的嘻笑声。 回头看去，却见十几个黑衣汉子已经出现在左右两侧的墙头上，他们身穿清一色的玄色长衫，脸上都戴着黑色宽边眼罩，遮住了半张脸，居高临下注视着二人。 对峙了须臾，左侧墙上有一名汉子高声说道：“想必这位红裙女郎便是名震北野的女大佬叶莺鸾了？” 另一侧墙头有人接口道：“这个自然便是了！你没见她戴着面巾，跟传说中一模一样？” 之前那人猥琐一笑，又道：“传说中这个叶莺鸾是个大美女，今日咱们既然来了，怎能过宝山空手而归？” 接着便另有一人说道：“那今天兄弟们开开荤，咱们兄弟今晚要做新郎啦……” 此言一出，立即哄堂大笑。叶莺鸾眸光陡闪，一双长眉便已高高竖了起来，忽地将右臂扬出，青芒闪过之处，但见说话这人哎呦一声，捂着腮帮子连连叫喊，嘴巴张开，呸地吐出两颗牙齿来。 叶莺鸾手上赫然握着一条软鞭，鞭头顶部连接一枚精致的镂空钢球，鞭身上还挂着许多尖锐的厉刺，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泛着青色的寒芒。她冷视墙头上摇摇欲坠的那家伙，口齿间迸出几个字来：“出言不逊，你当真该死！” 第四十九章 异变 那些黑衣人见叶莺鸾突然动手，一个个顿时炸了窝，左右两面各跳下几个汉子，将二人团团围住了。其中一个汉子高声喝道：“叶莺鸾，今天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嚣张？你知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 叶莺鸾冷冷地道：“想让我死，恐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叶宗主统领旺北财团，更是北野江湖的领袖，今日一见果然有大家风范。那我便陪你走上几招……”墙上那人大声说道，接着轻轻向前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已离墙悬空，就在即将下坠之时，忽地一个筋斗翻出，整个身子便已头上脚下倒竖起来，如陀螺一般旋转开，顷刻间就已滑翔到了叶莺鸾近前。 叶莺鸾心中骇然，眼见敌手出手不凡，全身的功力掌控自如，已经到了随心所以的程度。这一手倒挂天梯，在他身上运用得竟然如此超凡卓绝，实在是平生罕见。 正思忖间，那人已翻身落地，依旧谈笑自如道：“不过叶宗主，在下有些话必须要说明。今天兄弟们就是为你而来。如果你败在我手上，就乖乖听话，兄弟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荤腥了……” 旁边的妙空却是深深皱眉，立即上前一步道：“臭不要脸的！你和我老婆没大没小，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那汉子这才注意到妙空，唇边涌起不屑的神色，慢悠悠说道：“你是个小和尚？我看你面色不振，想必是大病初愈吧？好像受过很重的伤？” 妙空正待说话，叶莺鸾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道：“老公，他很厉害，你不要动手，躲在我身后。记住我的话，不要离开我三步。” 妙空嘟囔着道：“危难之时怎么能让你挡在我前面？这成何体统？” 叶莺鸾嗔了一句：“乖，听话！”说着伸手一扯，将妙空便扯到了身后。 旁边有人讥笑道：“哈哈，没想到这个小和尚跟叶莺鸾还有一腿！江湖上传闻，这个叶莺鸾可是个百合，最不喜欢男人的！想必这俩人已经睡过了吧？那咱们待会儿岂不是喝了这小秃驴的洗脚水？” 此言一出，叶莺鸾肺子都要气炸了，蓦地里软鞭又起，钢球裹着寒风直袭说话之人的面门。 而那人立在墙头上，面对迅猛袭来的软鞭，却是不避不让，反手一抄，已经将钢球抓在手里，正要继续出言调戏，却不料叶莺鸾肩头一抖，那软鞭仿佛活了一般，鞭身上的尖刺立时竖直起来。接着异变又起，只见那汉子忽然触电一般怪叫，松开了钢球，连连甩手，跟着向左侧跃开。 众人大惊，这一变故甚是怪异，纷纷向那软鞭上望了过去。青凛的月光下，只见那枚镂空的钢球竟然从内部伸出许多钢刺，好似具有生命一般欻欻摆动，不禁都是深深愕然 但是随即，这条软鞭却又忽地改变方向，钢球如蛇头一般扭转，再次击向那人的咽喉。 那人手心被钢刺刺出血来，才刚刚稳住身体，却不料叶莺鸾的软鞭竟然可以拐弯，朝自己追逐而来，不禁怒哼了一下，纵身高高跃了起来，虚空中向前连踏数步，身体竟然毫不坠落。 妙空一望之下顿时张大了嘴巴，心说这家伙太逆天了，居然可以凌空踏步，这是个什么鬼？ 但是随即，他又看了看前面的叶莺鸾，心中更是惊诧不已，叶莺鸾的功夫居然也十分高深，这条软鞭使得出神入化，实在出乎意料。 这时再看，半空中那个家伙忽然将身体横卧，一只胳膊支着面颊，两条腿一弯一直，对着叶莺鸾的头脸凌空砸下，不由紧张起来，对叶莺鸾道：“老婆，小心了！” 叶莺鸾浸淫武道多年，一看便知对方的姿势大有学问。他两条腿一弯一直，正是询问之意，看自己如何应对，向左闪，他的右腿便会踢出，向右闪，他便会踢出左腿。于是也不躲闪，手臂轻抬，躺在地面上的软鞭倏地便直立了起来，风驰电掣一般击向那汉子的档口。 此刻那汉子身在半空，毫无借力的地方，见叶莺鸾招数惊奇，当下已完全收敛了轻视之心，大喊一声，蓦地里将身体骤然向前滚动，贴着软鞭一直滚至叶莺鸾近前，呼地便是一掌。 叶莺鸾这几年里久居高位，平时根本没有与人动手的机会，今日一战果真是酣畅淋漓，暗咬银牙，已然来不及收回软鞭，当即举左掌招架，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汉子翻身向后跃开，稳稳当当落到了地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毫发无损的样子。 而叶莺鸾却是身子颤抖了一下，向后踉跄，只觉得胸中气血不宁，急忙定了定神，暗自吐纳调息，慢慢平复。 两个汉子先后在墙头上跃下，一左一右面对叶莺鸾，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笑容。呆了须臾，左面的汉子道：“老八，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那被称为“老八”的汉子道：“四哥您太谦让了，您若喜欢就先来吧，跟兄弟我还客气什么啊?” 老四哈哈一笑，回头对墙上众人道：“八弟够意思！要不还是你先？” 这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交谈，又引来了墙头上众人的猥琐大笑，其中一人高声叫道：“四哥，人家是叶宗主，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咱们应该尊重一下人家！刚才我见她与老八对掌，根本不是对手，不如让老八先跟她玩玩！” 老四点点头，道：“十三你说得有道理，就让老八先跟她玩。兄弟们别着急，既然这次出来打猎，就一定要玩到爽！！”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大笑。 叶莺鸾牙关紧咬，缓缓退了一步，低声对妙空道：“老公，一会儿我跟他们斗，你抓紧时机快跑！” 妙空摇摇头惊讶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跑？” 叶莺鸾急道：“咱们不能都折在这里!这帮贼子太强了！” 妙空正要说话，对面的老八却道：“你俩别叽叽歪歪的了！叶莺鸾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自己脱衣服，免得自讨没趣，若是我给你脱的话，没准会把你的皮肤抓出血来。我可是个爆脾气……” 他的话还未说完，叶莺鸾的软鞭便已飞了起来，镂空的钢球裹着破空之声，激颤而出，分点老八的双眼、咽喉与胸前膻中穴穴。老八喊了声来得好，却也不敢大意，纵身向旁猛闪，哪知他刚刚躲开，软鞭又已横移过来，钢球突兀里拐着弯，又击向了自己脸上“迎香”、“承泣”、“人中”三处穴道。 老八之前就已见识过这条软鞭的厉害，知道它会拐弯，却想不到叶莺鸾竟能猜到自己心意，知道自己会朝何处躲避，眼见钢球来得甚是迅猛，已经到了面门，情急之下忙使了个铁板桥，身子后仰，看着钢球擦过自己面门，飞掠而过。 但老八毕竟内功精湛，身子后仰之时，双腿岿然不动，脚板暗暗发力，整个人便已平移了出去。这一下倒也大大出乎叶莺鸾的意料，她的软鞭招招制敌，后续绵绵，可这个老八竟也能在自己行云流水的攻击下巧妙避过，一人尚且如此，后面还有成群的虎狼，今日一战，难道真的要遭受敌人侮辱了么？ 想及至此，叶莺鸾狠下心来，即便是死，也要将妙空救出，决不能让他有半点闪失！如果这伙贼人真的要肆意践踏自己，那便自断经脉而死，怎么也不能让清白毁在这帮贼人的手上！ 打定了主意，叶莺鸾忽然一声清叱，手中的软鞭便如游龙一般蜿蜒而出，只听叮叮之声连绵响起，镂空钢球暴风骤雨般将老八团团围住。接着反手一抄，已经抓住了妙空的脊背，大力向院外掷出：“你先走！去找梁长老救命！” 妙空正自紧张的关注战局，不料自己忽然被叶莺鸾掷出，腾云驾雾一般越过众贼的头顶，远远地跌到了院子外面。有人高喊道：“她把小和尚丢出去了！四哥，怎么办啊？” 老四负手而立，对妙空的离去竟似毫不在意，冷笑着道：“一个小虾米而已，老子懒得管他！我要的是叶莺鸾！” 叶莺鸾这一掷用了十成的力道，只希望妙空逃得越远越好，要他去找梁长老不过是一句托词，他又不认识梁长老，又到哪里去找？即便他能找来了帮手，只怕那时候自己已经身遭不测了。 叶莺鸾唇边现出惨烈的笑容，回想起与妙空在一起的点滴，眼角忽然涌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花。 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为了自己深爱的人，她宁愿独自面对强敌。人生如此悲凉，有一段共同的回忆可以取暖，此生足矣！ 下一刻，叶莺鸾笑意涨满了面颊，毅然抬手一掀，将面巾扯了下来，昂首冷视身边众贼，眸中满是如山的杀机。 众贼子顷刻间安静下来，老八见到叶莺鸾突然揭掉了面巾，肌肤如雪，两道长眉斜飞入鬓，随意挽起的头发略显松散，却更添妩媚风韵，加之满身的大红裙裤，雍容高贵，出尘不染，当真是艳若桃花，冠压群芳。 他呆立了片刻，接着便纵声高叫起来：“我靠，叶莺鸾竟然如此美丽！真正的江湖第一美女！四哥，各位兄弟们，我不要和你们谦让了，她是我的！” 老四笑道：“叶宗主果然貌美如花，天生尤物！我喜欢！但是也只能忍痛割爱，没办法，谁让我们兄弟情深……” 老八猥琐的咬着嘴唇，上前跨出一步，几乎要流出了口水来，对着叶莺鸾伸出了手，眯起眼睛贱嗖嗖地道：“来嘛宝贝，人家都等不及啦……” 第五十章 苦战 但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这时只见光线一晃，从别墅里走出一人来，背着手立在台阶上，打量一眼老四和老八，又看了看叶莺鸾曼妙的背影，幽幽说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对叶宗主如此无礼！都给我闭嘴！” 叶莺鸾回头，却见台阶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脸上同样戴着眼罩，遮住了半张脸面。脑后拖着一头长长的银发，显得清逸洒脱，只是此人的眼罩却是金色的，与其他贼人的黑色眼罩截然不同。 一见此人，所有贼子都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三哥。” 那被称作三哥的汉子对叶莺鸾道：“叶宗主，深夜打扰，深感冒昧。我的兄弟们都是粗鲁汉子，言语间冲撞了宗主，请你海涵。” 叶莺鸾微转身子，见他言语温和，礼貌至极，也不好恶语相加，当下微微颔首道：“您言重了！敢问阁下贵姓高名？出身何处？” 那汉子微微一笑，道：“叶宗主不必问了，既戴了眼罩示人，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今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叶宗主宽容，能够忍痛割爱。” 叶莺鸾便是一怔，道：“你想要什么？” “听说贵派有一只传家宝，名为龙纹鱼钮，在下景仰至极，想借来把玩几天，叶宗主可否慨然？” 叶莺鸾静默，心中却是激荡不已。这只龙纹鱼钮是自己父亲当年从西疆十万大山中辛苦得来，被封为财团的镇派之宝，更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件东西。对方又是如何得知的此事？ 沉吟了片刻，叶莺鸾才道：“那件东西是我父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请恕我无法割爱。” “哦？”那汉子眸光一冷，整个人忽然周身放光，发出一阵极为强大的气势，在夜色中便如月辉一般亮了起来。 叶莺鸾一见更是万分震惊，凡是内力深厚的人，体汇聚着精纯的丹元之力，达到一定境界后，便会自如掌控内力，令其能够瞬间迸发，通过四肢百骸溢出体外形成光雾。对方这身功力已经到了玄元后期，大有冲破任督二脉，将初元、玄元糅合提升至混元境界。而在她的认知中，貌似整个北野还没有人能达到混元境界。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那人依旧笑如春风，和颜悦色道：“叶宗主果然是倾国倾城，难怪我的兄弟们会如此激动。你也听见老四说了，我们向来兄弟情深，如果你不将那只宝物给我，他们发起飙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这帮兄弟很野的，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 叶莺鸾却道：“好了，别废话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的兄弟们若敢放肆，我把他们全部杀了！” 另一侧的老八高声叫道：“三哥，你听见了么？这丫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拿出点本事来，她还以为咱们兄弟是吃干饭的呢！” 叶莺鸾回头，不待老八说完，神情再次凛冽起来，甩手便是一鞭。老八哈哈一笑，脚下连环踏步，在鞭隙中疾穿而至，一对肉掌上下翻飞，招招不离叶莺鸾的脸颊、胸口及臀部和档里，看其表情，恨不得一下把叶莺鸾搂在怀中痛吻一番。 叶莺鸾沉着冷对，将软鞭剧烈抽动，但见那只镂空的钢球叮叮叮叮脆响，大红的裙裤极速游走，与老八斗了个旗鼓相当。 她深知自己功力不敌对方，因此也不与其正面交锋，一击便闪，徐图后进。那老八一对拳头落下便有千钧之力，但根本挨不到叶莺鸾的边，一时竟成了僵局。 两人斗到二十个回合，老八便已急躁起来，口中哇哇爆叫，两只拳头挂风，呼呼几拳将叶莺鸾逼到一角。这时鞭稍的钢球就已折了过来，直奔他的太阳穴。这老八当真是彪悍，拿不下叶莺鸾，恐被旁边兄弟们耻笑，当即大吼了一声，也不顾软鞭上有刺，胳膊一盘，将鞭身抄在手里，用力向怀中拽去。 叶莺鸾不敌他力大，眉头轻挑了一下，撒手松开了软鞭，忽地冲老八抿齿一笑。 她这一笑便如春光碧水，老八握着软鞭竟然呆在了那里，满脑子嗡嗡作响，揉着胸脯道：“奶奶的，我的心跳得好快……” 哪知一笑过后，叶莺鸾眸光骤闪，伸手一捞，便从裤裙下的小皮靴里拽出一柄短刀，反手一挥，朝老八的脖颈疾抹了过去。 这一刀风驰电掣，待老八反应过来，刀刃已经离自己皮肤不到一尺的距离，全身不由得立刻冒出冷汗，死命向后撤身，短刀擦着老八的脖子歘地划了过去，老八只觉得颈间一阵清凉，用手摸去，已经冒出了血来。 叶莺鸾一击得手，却是毫不停歇，反手一翻，短刀又向上疾掠，这一刀若是击中，势必会将老八的鼻子给削下来。老八怒吼一声，避开刀锋，沉肘反打，斜掌劈叶莺鸾肩头。 霎时之间，两人以快打快，交换了十来招，但见刀光闪动，掌影飞舞，招招都瞧得人惊心动魄。众贼看得真切，眼见老八中了一道，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人人都觉得惊诧，不禁为老八捏了把汗。 到了此时，老八已经完全没有了小觑之心，这个叶莺鸾千娇百媚，武功却又极好，内力虽然不如自己深湛，但招数精巧，变化多端，自己短时间内竟拿她不下。眼见叶莺鸾招招不离自己的全身要害，出手狠辣凌厉，简直是性命相搏一般。不禁也心中骇然，暗道叶莺鸾不愧是一派宗主，这身功力着实高强。 但是随即，却见叶莺鸾忽地一声清叱，一个筋斗翻出，呈一字马形飘然落地，左手便已抓起地上的软鞭，蓦地里鞭头疾飞而起，直奔一旁冷观的老四咽喉。 这一下大大出乎众贼的意料，叶莺鸾单战老八都不能取胜，却忙里偷闲去攻击老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他们哪里知道，叶莺鸾这么做有多么无奈，眼见贼人众多，实力超强，自己若不能在短时间取胜，必定会落败。因此才孤注一掷，打算伺机夺路而出，先离开此地再说。 这一招偷袭来得甚为突兀，观战的老四根本毫无防备，但见寒光骤起，镂空的钢球就已经到了面前，急忙用力向后跃开，同时又扭过了头去。但他躲避虽快，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钢球在额头擦过，立刻蹭下一大块头皮，立时就冒出了鲜血。 老四大怒，纵身一跃抡拳便打。与之同时，老八在后面也到了，刮风一样冲了过来，双拳直奔叶莺鸾脊背和腰眼。 叶莺鸾却是一声清啸，右手短刀脱手而出，直奔老八，左手运力，驱动软鞭横扫老四双眼及咽喉，接着整个人便从地上跃了起来，宛如箭矢流星一般，斜斜的向左侧墙头上飞去。 老四和老八只顾应对眼前攻击，哪里会想到叶莺鸾会突然跑路，因此都愣在了那里。其余众贼却是看得真切，纷纷叫道：“小娘们，不要跑！” 叶莺鸾身在半空，抽鞭猛扫，立时将立在墙上的贼人驱赶到了一边，眼看就要踏上墙头，但这时异变突起，只见斜刺里一条灰影如箭矢般飞掠而至，已先行一步飘然落在了墙头，单手在空中一捞，便已捏住了叶莺鸾的鞭头。 叶莺鸾立时察觉到一股大力透过软鞭传来，整条手臂顿时酸热，胸中气息鼓荡，心血不宁。知道此人内力强悍，不敢应战，只得翻身又落回到院子里。 “叶宗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兄弟来此做客，你怎么不尽地主之谊?说走就走？这里可是你的家，都不要了么？” 叶莺鸾冷哼，对老三道：“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好意思说出口！真是让人笑话！” 老三毫不在意叶莺鸾的讥讽，淡淡笑道：“既然你觉得我们人多势众，那么我一人陪你走上几招如何？” 叶莺鸾静默，虽然由始至终，都未见这个老三真正出手，但凭直觉就可以判断，这人的功力绝对是这群贼人中最强的，自己连老八都斗不过，如何胜得了老三？ 思忖片刻，叶莺鸾却是咬咬牙：“那好，小女便奉陪。只要我胜得了你，便会放我们离开是不是？” 老三微微颔首，冲叶莺鸾静静的道：“叶宗主，在下既然出口自然是言出必行。只要你胜得了我，这里所有人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们转身就走。可是——”他的语气忽地冷了下来，目光一寒，“可是如果你败给了我，就必须把你家的七星宝镜送给我，否则，我会让我的兄弟们活活轮了你！” 事已至此无需废话，叶莺鸾一张俏脸深沉如水，忽地将手臂高高竖起，那只手中的软鞭在她内力催动之下，竟已直立向天，仿若一只愤怒的巨龙昂首而起，无数的钢刺在鞭身上剧烈抖动，响声连成了一片。全身的的衣衫也是无风自扬，猎猎摆动，那双清澈的双眸中，满是无边的战意。 墙头上的老三却是微微一笑，道：“叶宗主果然好内力！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你已经到了初元后期，想必只差一步，就能步入玄元境界。你应该知道，虽然只是一道门槛，但天下有多少武者，都只能在这道门槛前停滞不前？” 叶莺鸾冷哼道：“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三依旧镇定自若，淡淡地说了句：“那么叶宗主，请你多加留神……” 一语说罢，他立在墙头上，微微迈出腿去，动作轻得宛如闲庭信步，但是倏忽之间，整个人便已到了叶莺鸾面前。足足五六米的距离，硬是让他变成了一步之间。身子甫一落地，身上的长衫竟还依然保持静止状态，真如鬼魅一般。 第五十一章 悲凉 叶莺鸾看在眼底，心中愈发的骇然。她的确已经到了初元后期，就如老三所说，一直在玄元门槛前徘徊，始终没有半点突破。而对方却已达到了玄元后期，他根本就是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沉寂了片刻，叶莺鸾清声对老三道：“阁下能否允我进屋换件兵器来？” 老三负手而立，毫不犹豫点头道：“叶宗主请便。” 叶莺鸾当即转过身去，迈步上了台阶，进了屋里。 这时老八叫道：“三哥，你不能让她进去！这小娘们狡猾得很，万一跑了呢？” 旁边的老四道：“八弟放心，这屋子我刚才瞧了，没有后门。” 老三则向身后瞟了一眼，道：“老九老十，十一十三，你们去后面看一看。” 墙根处那几个贼子立刻应道：“好的三哥！”说罢非身跃上了屋顶，朝后面奔去。 但是随即，只见屋中光线一晃，叶莺鸾已经返了回来，手中则提着一柄长剑。 “叶宗主果然爽快！现在可以赐招了么？”老三扭头笑道，依旧背着手站立，简直就如与人促膝谈心而非动手一样。 叶莺鸾也不答话，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捋剑尖指向对面的老三道：“我知道我敌不过你，但我没有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既知道敌不过我，为何还要顽抗？乖乖交出龙纹鱼钮岂不是皆大欢喜？” “龙纹鱼钮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么做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受尽凌辱而死，你没见我的兄弟们看到你容貌后，眼睛都绿了？” 叶莺鸾冷笑，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意味：“你以为我会让他们肆意凌辱我么？” 老三当即会意，阴沉说道：“原来你特意回到屋中取剑，更多是为了自己。如果你输了，便会自刎而死——你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么？我要叫你看看，在下是如何空手夺你长剑的！”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来，缓缓在胸前竖起，接着周身上下忽然发出一道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气势如山，呼的一掌，直奔叶莺鸾当胸打来。 这一掌势猛力疾，掌未至，风先到，先声夺人。叶莺鸾剑尖横挑，向旁撤步转身，长剑已划了一个圆弧，直直向老三肋下刺去。老三毫不惊慌，左手中指与拇指捏在一起，随意弹出，就听铮的一声脆响，已将叶莺鸾的长剑弹了出去。 他仍是背负着右手，左手在叶莺鸾面门上虚晃一下，跟着并掌为刀，对着叶莺鸾右肩劈了过去。此时叶莺鸾长剑被弹出，收剑已是不及，当即左手上撩，架开来掌，右肘撞向老三的胸口，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这份应变能力让老三赞叹不已。 这一番交手当真是惊心动魄，叶莺鸾连环进击，一招紧似一招，她深知自己今夜难逃毒手，心中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因此一出手便使出了绝招。在场众贼见叶莺鸾身段婀娜，长长的裙裤宛如蝴蝶般蹁跹舞动，一柄剑施展开来，有如飞絮游丝，大江流水，轻灵连绵。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叶莺鸾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原来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老三只用单掌与叶莺鸾缠斗，边斗边细细端详叶莺鸾，口鼻中满是她身上的清香之气，这个女子容貌出众，又有一身好本领，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伉俪良伴。想及至此，他唇边涌上一丝邪魅的微笑，高声说道：“叶宗主身手果然不凡！只可惜一直徘徊在初元三层，无法精进。在下觉得你的倒不如跟了我吧，你我男女双修，阴阳调和，我保你在半年之内达到玄元境界。你看可好？” 旁边众贼人顿时拍手叫起好来，老四更是尖声喊道：“三哥你文武双全，缺的就是一个压寨夫人，这小娘们不错，条顺盘儿亮，大眼睛一眨就有火车开动的感觉。这要是带回山上，估计那帮喽啰们会整天流口水……” 又是哄堂大笑，老八怪叫道：“三哥你不地道，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老四上去给了他一个脖溜子，骂道：“怎么和三哥说话呢？没大没小！” 老三却是笑而不语，面对叶莺鸾疾风骤雨一般的进攻竟似毫不在意，只是围着她左右旋转，不时将鼻子凑到她脑后，去闻她的发香。待叶莺鸾逼得急了，才软绵绵地挥出一掌。 尽管如此，叶莺鸾还是觉得如泰山压顶，老三的内力实在太强，掌中的黏力压制得自己手中长剑举步维艰，愈发沉重。她抬眼望了一眼墨空，但见寥寥寒星，一弯冷月，心中的悲凉瞬间便布满全身，暗道：老公，别了！愿你多自珍重！ 随即她眸光一闪，毫不犹豫，手中长剑顷刻间倒转开来，径自向自己的脖颈上抹了过去！ 老三此时正沉浸在叶莺鸾馥郁的发香之中，余光瞥处，却见叶莺鸾竟然横剑自尽，心中顿时一翻，他可舍不得这样一个曼妙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立刻伸出二指，硬生生夹住了叶莺鸾的剑尖。 叶莺鸾凝住身体，扭头望去，却见老三正目光炯炯地注视自己，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莺鸾，今日一见，我已经彻底被你俘虏了，嫁给我可好？”他温声说道，将头凑得很近，几乎要贴到了叶莺鸾的面颊上。 叶莺鸾试着拽了拽长剑，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分毫，当下心念急转，莞尔一笑：“大庭广众的，你含蓄点好不好呀？” 她这一笑眸光流转，有数不尽的千娇百媚，老三不由得酥了半边身子，嘴唇翕动了一下，就要向叶莺鸾脸上吻去。 叶莺鸾脸上兀自挂着灿烂的笑意，五指摊开，竟松开了手中的长剑，缓缓退出，转身望向老三，旋即又咯咯一笑，柔柔的道：“你戴着眼罩，我都看不到你长成什么样子？” 她声音甜得让人心醉，老三听来，见叶莺鸾语气中似乎竟有隐约应允的意思，因此毫不犹豫，伸手除下了自己脸上的眼罩。 惨淡的月光下，只见他三十岁左右年纪，剑眉虎目，鼻子高挺，嘴角轮廓分明，在加上那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哦，你长得倒还不赖！”叶莺鸾浅笑，手背托住了自己的下颌，巧笑倩兮道：“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 老三微怔，此刻他的心神具醉，见叶莺鸾语笑嫣然，因此毫无防备，痴痴向前走了一步。 叶莺鸾静默未语，眼神却倏忽间变化，两根手指闪电一般探了出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老三的双眼猛插了过去。 这一变故令人猝不及防，老三正意乱情迷，脑子里满是叶莺鸾的倩影和醉人发香。旁边众贼却看得一清二楚，纷纷叫出声来：“三哥小心！” 老三身子一震，电光火石的刹那，他便已惊醒过来，急忙歪头躲闪，但终究还是慢了一些，一只右眼立时被叶莺鸾指头穿透，当即惨叫一声，左掌愤然挥出，正中叶莺鸾肩头。 这一掌打得叶莺鸾闷哼了一声，身子顿时斜飞出去，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她仍想奋力爬起，却是力不从心，嘴巴张开，一缕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半张雪白的面颊。 再看老三，捂着右眼哀嚎不断，血水顺着指缝流淌出来，显然这只眼睛已经被叶莺鸾戳瞎了。 群贼们大呼小叫，叫嚷连天，老四过去一把抱住了老三道：“三哥，你怎么样？” 老三内力深厚，叶莺鸾虽然戳瞎了他的左眼，性命却是无忧，意识也算清醒，旁边有人立刻过来帮他处置伤口，他哀嚎了一阵，捂着眼睛手指着叶莺鸾恶狠狠道：“你们都退开，现在我就扒了她的衣服” 叶莺鸾脸上忽然浮现出惨烈的笑容，悄悄捡起地上的短刀，再次向脖间抹了过去！ 然而旁边却有人飞起一脚，将她的短刀踢了出去。叶莺鸾扭头看去，却是老八。 “小娘们，我看你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就知道你不还好意！敢暗算我三哥？今日我们兄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三则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指着地上的叶莺鸾怒道：“臭丫头，我对你一片真心，可你却如此狠毒！本来我还打算自己享用你，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和兄弟们一起玩你！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全身剧烈抖动，显然是愤懑至极，两只手掌骨骼咯咯响动，一步步向叶莺鸾走去。 叶莺鸾心中大惊，眼见没有回天之力，微微垂下了眼眸，暗暗伤神。然而下一刻，她忽地又抬起了头，仰望苍穹，唇角边不知为何竟泛起一丝幽幽的笑意，低低的吟唱起来： 淡月昏黄，伤魂啼血， 轻歌一曲春梦残，今宵相思烈。 柔情缱绻，刹那诀别， 一劫终成陌路人，盼君莫凝噎。 …… 众贼集体呆住，全部沉浸在叶莺鸾的歌声中。她的声音很低，但众贼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前面的老三本来暴怒至极，正要过去扒掉她的衣服，发泄怒火与兽欲。但见她突然哼唱低吟，竟也呆了下去，一颗心瞬间百转柔肠，爱恨交织。 但是随即，却见叶莺鸾眼神一变，刹那里换了一副神情，他心中立时一翻，便知道叶莺鸾打算自断经脉，立刻大步流星窜了过去，一把捏在了她的肩胛骨上：“想自断经脉？我捏碎你的琵琶骨！看你还怎么运气！” 这时叶莺鸾刚刚将全身的内力驱动出来，正要自毁经脉，不料已被老三看穿，一把将自己的琵琶骨锁住，整颗心顿时坠入谷底，万劫不复。老三若真捏断了自己的琵琶骨，那自己便成了一个废人，到时候求真是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货贼人凌辱，不由悲从中来，万念俱灰。 然而就在此时，一块砖头从院墙上斜飞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老三额头上。老三正全神贯注叶莺鸾，根本没注意身外之事，立时砸得他哎呦一声，鲜血迸流。 他松开叶莺鸾的肩膀，捂在了额头上，用手摸去，满是鲜血。他刚瞎了眼，现在额头又受伤，心情不由坏到了极点。气得脚下用力一蹬，地面上的方砖立刻被他踩碎了几块。 众人大惊，谁也想不到这个档口又出岔子，正要抬眼寻人，就见一个光头少年猿猴一样跳跃了过来，从众贼的腿间穿过，就地一滚，便已到了叶莺鸾身旁。 第五十二章 转机 众贼皆惊，谁也没能看清这个少年是如何从墙头上跃下，刚一愣神间，他就已经到了叶莺鸾身旁，扶住叶莺鸾身体道：“老婆，我回来了！” 叶莺鸾乍见妙空到来，不禁又惊又喜。她原本抱了必死的决心，以为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却没想到他走了又回，一颗心瞬间便已碎掉，再也忍不住，顷刻泪如雨下。 “老婆乖，不哭。看你老公把这伙贼人打跑！”妙空柔声说，抬手拭去叶莺鸾的泪水，一股强大的力道激荡而出，直入叶莺鸾体内。 叶莺鸾中了老三一掌，胸中气血翻腾，肩胛剧痛，感觉妙空的掌心温热如泉，直冲自己周身百骸，疼痛之意锐减，胸中气血也逐渐平复下来。 她乖巧的点点头，低声道：“嗯，我不哭了。” 妙空用袖子擦掉她脸上的血迹，又将叶莺鸾散落的秀发整理一下，忽地开口笑道：“我的老婆就是好看！头发乱了更美，简直就是月里的嫦娥！” 叶莺鸾不禁莞尔，柔柔的望着妙空，鲜艳的双唇微微噏动，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本来我打算今晚和你庆祝的……” 妙空道：“等打跑了这帮贼人，咱俩再庆祝也不迟。老婆乖，你先歇一会儿。” 叶莺鸾却是拉住了妙空的手紧紧不放，凄然说道：“老公，贼人太凶悍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妙空却道：“今晚这些贼人肆意妄为，调戏我的老婆，我怎能坐视不理？他们言语冲撞了你，我就必须要打到他们跪下求饶！” 叶莺鸾痴望着妙空，不由得悠然出神，她身居高位，早习惯了独自解决麻烦，此刻听了妙空的话，心中瞬间又涨满了柔情。原来有个男人处处维护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竟也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老公，你真好！”她痴痴地说。 众贼看着二人煽情，一时间院内竟然鸦雀无声，所有人均想，这样一个高冷女神，原来也能温情似水，如果她的男人是我该多好…… 沉寂了片刻，老三厉喝一声道：“小秃驴，刚才让你跑了，已是我们兄弟格外开恩，想不到你又回来了，真是自寻死路！” 妙空嘿嘿一笑，转头望着老三道：“臭家伙，我刚才已经叫了我的小弟过来，他们有一千多人，正朝这里赶来呢！识相的你赶紧跪地求饶，否则待会儿让你们欲哭无泪！” 刚才他被叶莺鸾掷出来，当即就要跑回进院中。但是脑子冷静一下，立刻撒脚往自己的虫窝跑，通知朱五他们赶紧去叫人，越多越好。朱五四人见他满脸焦急，便知道事情紧急，当即抄起了家伙，冲出门去找人了。 妙空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又向叶宅跑去。他现在已经没得选择，只能将自己与叶莺鸾的性命押在了朱五四人身上。 老三怒哼道：“少吓唬我！既然来了，我就不怕！你的小弟们即便有一万，也不能奈何我们兄弟！” 妙空轻轻松开叶莺鸾，待她坐稳了才笑嘻嘻站起来，叉着腰道：“臭家伙，现在你和我嘴硬，一会儿有你哭的！刚才那一砖头砸得过不过瘾？要不要再来一下？” 老三听见这话，剩下的一只眼睛立时就瞪圆了，怒冲冲道：“混账东西，老子今天把你大卸八块！” 这时旁边跳出一个汉子叫道：“三哥，你先歇会儿，打这个小秃驴用不着你！我来！” 老三看了那人一眼，道：“老九，一定把这小子给废了！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里不痛快！” “三哥，你瞧好吧！”老九回道，四平八稳的到了妙空面前，慢悠悠道，“小秃驴，是你自己趴下还是让我把你打趴下？” 话音刚落，却见妙空便已跳了起来，双拳一前一后，朝老九太阳穴与下巴上击了过去。妙空虽然言语轻慢，但心中却知深浅，自己孤身一人对阵十多个贼人，如果不速战，肯定会被群殴，到时候不但救不出叶莺鸾，自己这条小命也得交代。 老九见他突兀间便动了手，看其招数居然是寻常所见的罗汉拳。但凡江湖中习武之人，练习罗汉拳乃是最基本的功夫，街边的小孩子也能打上几招，因此心中冷笑，双手举起，分开妙空的拳头，右腿便已抬了起来，当心便踢。 这一脚奇快无比，去势甚猛，妙空立刻足尖点地，高高跃了起来，这才堪堪躲过。然而老九也是故意卖弄，在众兄弟面前展露一回身手，因此一腿落空并未停歇，反而继续上抬，对着妙空小腹猛蹬而去。 再看妙空，却是毫不慌乱，眼见自己身体下落，老九的腿便已到了，当即双膝弯起，脚板在他脚心里用力一蹬，再次借力而起，跃得更高了。老九空举单腿呆立于地，抬头仰望妙空，心说这是什么招数？原来还可以这样打架的？ 下一刻，却见妙空已然丛空中落下，整个人忽地凭空横卧，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扶在腿侧，两条腿亦是一直一弯，径自向老九当头砸下。 老九不禁微怔，这招数怎么如此眼熟？随即便已恍然，这不是老八刚才使用的招数么？怎么他也会使？ 仓促之下他只得向右侧旁躲闪，但是人刚刚站稳，妙空便将盘着的左腿便已伸了出去，大力踢向他面门。这下令老九猝不及防，虽然他不止一次见过老八使用这招，但匆忙之下竟也忘了这招的精髓所在，因此顿时落了下风。 但老九毕竟经验老道，眼尖这一脚已经避无可避，当即舌尖顶住上牙膛，运起全身元力，冲上脑门，硬生生去接妙空这一脚。 接着便听到啪地一声脆响，老九身子岿然不动，脑门上虽然捱了一下，但却是毫发无伤。 妙空翻身落地，见自己这一脚竟没能将老九踹趴下，心中顿时有些疑惑，挠挠小光头道：“你脑门很硬啊！石头做的？” 老九哈哈一笑，凛然说道：“你不知道吧？九爷我江湖人称铁面金刚，自小练的就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你怕不怕？” 妙空琢磨了一下，才道：“你当真是刀枪不入？” “这个是自然了，在唬你做甚？” “那你可敢让我砍你几刀？” 老九啪啪地拍着胸脯：“有啥不敢的？你放马过来！” 妙空掉头四望，过去捡起叶莺鸾丢掉的长剑，握在手中，笑嘻嘻地朝老九走了过去。 这时老三在旁边喊道：“小九你干什么呢？别玩了！赶紧把这小子打趴下！” 老九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扭头对老三道:“三哥，你放心吧，这小子跑不了……” “老九，你站稳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妙空大声说道。捋了捋剑身，却又惊叫了一声，把手指塞进嘴里含起来，“这宝剑太锋利了，刺到我的手了……” 老三见妙空如此笨拙，不禁也松懈下来，心想这么一个废物点心，连宝剑都握不稳，真不知道哪里讨可叶莺鸾的欢心，这个该死的小贼秃！ 但是旋即，他又想到了叶莺鸾，一只独眼禁不住向她瞥了过去。这个女神太撩人了，可恨她爱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想着他又捂住了瞎掉的右眼，暗暗咬牙，今天不把叶莺鸾给睡了，誓不罢休！ 这时再看妙空，已经重新捏着长剑，虚空比划了几下，口中还自带音响，呼嘿乱吼。群贼纷纷大摇其头，心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屁孩，恐怕毛还没长齐呢，真不知道叶莺鸾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看上了他？ “老九，你准备好了么？我要劈你的头了！”妙空大声说。 老九负手而立，倨傲的点点头道：“小贼秃，你放马过来！” 妙空暗暗咬牙，心说看我不一剑劈死你！ 旋即他大吼了一声，疾冲几步，手中长剑举过头顶，而后大力的劈了下去。一记闷响过后，老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摇晃了几下脑袋，当真是毫发无损！ 妙空不由张大了嘴巴，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剑，小心脏瞬间就凌乱了。这个老九果然没有说大话，自己这一剑居然没能伤到他！ 呆了须臾，妙空又道：“大个子，你真是厉害！让我再刺你一剑如何？” 老九倨傲而力，正要慨然应允，旁边的老八就跳了过来，怒冲冲道：“小秃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到来呢是么？老九，别和他玩了，一掌劈死他！” 老九嘿嘿一笑，道：“八哥你别急，我这就将这小秃驴揍趴下！” 说着面露凶狠之色，对着妙空晃了晃巴掌，接着手臂扬出，隔空平推了出去。 这厮自持内力超强，刚刚跨过玄元门槛，一直未与人动手，今日总算有了试练的机会，因此一上手就来了一手劈空掌。妙空距离他一米左右站立，眼见这一掌悄无声息，平淡无奇，刚要出招抵挡，忽然察觉到劲风袭面，一股大力直逼自己胸前几处大穴，立刻意识到不妙，甩手将长剑丢了出去，然后急忙向后撤步。 老九见他掷剑退开，身法精巧出奇，倒似有些扎实功底，当即抢步欺上，手臂并不回撤蓄力，只是将五指一扣，变为拳头又向妙空下巴上击了过去。 妙空见他变招极快，呼吸之间就已逼到自己近前，知道再躲肯定会中招，大喝一声，索性伸出左手，一把攥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斜斜挥出，猛斩他的琵琶骨。他这一手大大出乎老九的意料，自己内力强大，这少年竟敢硬接自己的拳头，难道不要命了吗？ 此时老九反手急掠，已然抓住了妙空的右拳，二人四只手紧紧抵在了一起，老九面带不屑，正要催动内力将妙空震飞出去，但是随即，就觉得妙空体内有一股大力汹涌而来，自己的元力刚刚冲到虎口，便被其元力撞了回来。 这一下当真是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外表看似笨拙、只会耍嘴皮子的小和尚内力竟然能如此之强。赶紧催动全身力道，奋力挺住腰肌，这才堪堪稳住身体。 妙空却是对着老九嘿嘿一笑，道：“铁面金刚，你刀枪不入是不是？那小僧就踢你一脚，看你能不能接住？” 老九怒道：“放屁！我要踢你一脚，看你能不能接住？” 二人四目相对，霎时间心意相通，同时举起腿来朝对方踢去。 第五十三章 死斗 这两人完全就是拼命的招数，豁出了性命以死相搏。旁边众贼看在眼里，都是深深皱眉，心说老九永远都是一根筋，只会一味的蛮打，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 两人四拳牢牢相握，对方的脚便结结实实地踢在了自己身上，二人同时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老九一直飞出去几米远，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大声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是妙空摔得更狠，便如断线的风筝，一直跌出去六七米，跌在叶莺鸾身旁，嘴巴一张，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如金纸，黄了一片。 叶莺鸾花容失色，扶起妙空大喊出声，两道清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一连召唤了几声，妙空才睁开了眼睛，望了望叶莺鸾道：“老婆，等会儿大功告成了要不要亲个嘴？” 叶莺鸾泪中含笑，手指轻戳了妙空额头一下，微怒道：“都这个时候你还贫嘴！” 妙空努力笑一下，对叶莺鸾道：“老婆你别急，你老公我还有大招呢！看我如何收拾这帮臭家伙！” 说罢两只手在肚子上用力揉了几下，口中还念念有词：唵嘛尼叭咪哄，佛祖赐我神功…… 结果揉了没几下，妙空便又一跃而起，若无其事道：“老九臭家伙，你还能不能起来打？” 老九兀自坐在地上揉肚子，眼见妙空伤得比自己重，却转眼间便站了起来，不禁讶然，呆了须臾才道：“那是自然！我可是铁面金刚！” 妙空抬起右手向他招了招：“那你还不过来？” 老九紧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哪知走了两步，额头就冒出了汗来。妙空这一脚踢得太狠，几乎要将内脏都踢碎了。可是他大惑不解，为什么妙空却是若无其事？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鬼？ 老八见他如此，当即喝道：“老九，你别硬撑了！看我的！” 说着迈步而出，挡在了妙空面前。 妙空见他刚才出场方式与众不同，一出手便显露出极为高超的功力，不敢大意，脑子飞速旋转，拼命回想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招数。老八这时也早已看出，妙空脑子机灵，虽然招数不多，但内力却极为深厚，只是他好像还不懂得如何正确运用，因此上去便是连环三掌，招招凶狠毒辣，当真不给妙空任何喘息的机会。 妙空拼命招架，勉强支撑，自打他受伤苏醒以来，所遇的敌人皆是高手，每一战都能让他大开眼界，从中也是收获颇多。眼见这个老八比之前的莽汉也强上不少，好胜之心也是大起。于是紧咬牙关，避开老八的掌风，忽地将身体侧转，右腿直直踢出，顿时将老八逼退了些许。 老八眼中掠过一道诧异的神情，疑惑地道：“你小子还会泰拳？这一记侧身直踢倒是很像回事。看来你小子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招数，只不过，没有一样是可以真正制敌的招数！” 妙空却是将舌头伸出，冲老八做了个鬼脸，接着猱身而上，一招童子拜月，猛砸老八的天灵盖，跟着左腿又伸了出来，狠踹其小腹。不过这两招使得却不伦不类，没有一点套路，老八面带不屑，当下里微微将身子一扭，避开妙空的双拳，左手倏地伸出，抓住妙空的脚踝，随手便向外一摔。其实这一下，老八只用了五成力道，但妙空却仍如离弦之箭，笔直向左侧墙上摔去。 妙空暗道不好，自己刚才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脚脖子便被老八给抓住了，跟着便稀里糊涂的飞了出来。情急之中，他立即将身体一翻，让脊背先撞到墙上，这才免了头骨破裂的危险。 尽管如此，他还是痛得倒吸凉气，眼前金星乱闪，接着便一团烂泥般滑到了墙角，呻.吟起来。 老八这一手立即夺得了满堂彩，旁边众贼齐声叫好，叶莺鸾则是大惊，刚要冲过去扶起妙空，有人便用一柄短刀抵住了她脖颈。她扭头一瞥，却是毫不畏惧，将脖子一挺，并不理会贼人的威胁，昂首站起，就要过去将妙空扶起来。 那贼人也是暗惊，见叶莺鸾居然如此刚烈，手中的短刀不觉缩了缩，僵在了那里。 哪知不过片刻的工夫，妙空又兔子一样跳跃起来，疾纵上前，抡拳对着老八便打。 他深知自己若是倒下，叶莺鸾必会遭殃，因此也不顾得身上疼痛，仿佛瞬间变成打不死的小强，让人无不骇然。 老八却是哈哈一笑，挥掌相迎，只听拍的一响，他竟身一晃，后退了出去，眼中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妙空这一拳用的是般若堂的十八手罗汉神打功夫，只是他所记不多，情急之下也来不及思索便使了出来。十八手罗汉神打讲求的是以柔克刚，不在以己劲伤敌，而是将敌人来的劲力反激回去，敌人出拳越重，自身所受也越厉害。妙空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拳已经生出反激敌劲的上乘武学，因此将老八硬生生逼退了出去。 老八僵在当场，但觉手上酸麻，胸口气血震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妙空会为何骤然变强，怒哼了一声，当即斜身挥拳，往妙空肋下击去。妙空见招拆招，手掌疾斩而出，压住老八的手背，反手击向他胳膊内侧，直奔曲池与太渊两处穴道。老八见妙空抓穴极准，劲道也强，便一抖胳膊，臂上的肌肉荡开，将妙空的指力尽数卸去。哪知自己的肌肉刚刚抖开，妙空的手背便又踅回，正拍在他肩头上。 这一招虽然劲道不大，但在场人都看得真切。老八原本想在众兄弟面前展露功夫，尤其是当着叶莺鸾的面，将妙空给揍趴下。可熟料妙空却是遇强则强，自己这一招已经输给了他。 一时间老八大囧，怒喝一声道：“小兔崽子，我要你的命！”呼的一拳，当胸打了过去。 他这一招蕴含三式，分取妙空的膻中、气海与丹田三处穴道，每一式都带着十成的内力。之前他以为妙空年少好欺，正想在叶莺鸾表现一下，因此才抢着站出拿妙空来戏耍。而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格，心说小秃驴，我这一招三式，每一式都能要你的命，我看你如何抵挡！ 妙空如何不知他的心意，但见这一招来势汹汹，不觉也心生敬畏，迟疑之下稍慢了些，老八的第一式便已经到了。妙空骇然无比，此刻形势危急，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挡，顺手便再次使出了十八手罗汉神打。 老八第一式直取妙空胸口膻中穴，却不料这一拳好像泥牛入海，顷刻间化为虚无，没了踪影。妙空仍能从容地挥手反击，禁不住疑惑万分，随即便使出了第二式，巴掌向下一沉，又击向妙空的太渊穴。 接着就听到噗地一声闷响，老八脸上顿时现出痛苦的神情，整个巴掌一阵酸麻，自己的内力不知为何竟然原路返回，这一下就像是打在石头上一样。剧痛之中，老八忽地一声大喝，跟着又使出了第三式，手臂继续下沉，强忍手骨的疼痛，狠击妙空丹田。这一掌要是打上，妙空必定会经脉尽断，吐血而亡。 这一掌宛如潜龙出水，声势浩大，妙空只觉得全身上下劲风鼓荡，想要动一下都难，便知这一式老八已经拼尽了全力，遂把牙关一咬，心说不是鱼死网破，大不了同归于尽！ 接着他伸出双臂，死命地向上迎去，硬生生抵住了老八的右掌。 满场寂静，众人看着妙空与老八对掌，到了此时已经变成了内力的比拼，所有贼人都大摇其头，在他们看来，只需半秒钟，妙空便会震飞出去，全身经脉尽断，大口呕血而死。 叶莺鸾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毫不理会旁边贼人的威胁，一点点向前挪去。 这时便听到一声惨烈的大叫，老八整个人不知为何竟已飞了起来，仿佛身后有绳子拉扯，摇摆着双臂跌出去几米远，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一下全场愕然，捂着眼睛的老三瞪大了左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深知老八的功力，决不可能被一个小屁孩给震飞，他莫非有什么秘密武器？ 下一刻，左右不约而同窜出来三名贼人，品字形将妙空围在了中间，呼喝连连，拳脚相加，对着妙空就下了死手。 妙空以内力击飞老八，自己却兀自茫然，根本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正迷糊时，却见三个贼人已经飞速而至，霎时间拳脚挥舞，头、胸、腹、背便相继中招，妙空嘴巴张开，一连吐出了几口鲜血。 身体剧痛之下，妙空忽地仰天一声长啸，竟对三人的进攻毫不理会，把头一低，死命的撞了过去，立刻就将一个家伙顶飞，脑袋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登时万朵桃花开，脑浆迸流了出来。 这一下众贼大哗，纷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妙空却是趁乱拳脚并用，又将另外两名贼人击出去，其中一个家伙捂着小腿哀嚎起来，显然是被妙空踢断了。 旁边观战的老四越看越是惊奇，眼见妙空其实并没有多大本事，反而越战越勇，一连伤了老九、老八，这会儿干脆一脑袋撞死了老十，十三的腿又被他踢断，这个少年简直就是个怪物。自己这些兄弟自从出道以来，还未有过如此大败，遂大喝一声，从旁边兄弟手中拽出一柄钢刀，跳过来便是恶狠狠的一刀。 妙空呼呼喘着粗气，见斜刺里老四操刀而上，不退反进，将身体侧转，擦着老四的刀锋逼到他近前，脚下连环扫出，直攻老四下盘。老四却也丝毫不见慌乱，以腿制腿，攻受兼备，膝盖下肢脚板并用，一时间竟斗得难解难分。 叶莺鸾密切注视着场上局势，见妙空败中取胜，屡有奇招，心中不由也升起了希望。脑子稍稍清冷下来，她立刻坚定下来，今日这一战，妙空非但不会败，反而会将这伙贼人杀得人仰马翻！ 下一刻，她突然清喝了一声：“住手！” 第五十四章 传剑 众贼正盯着妙空二人争斗，忽听叶莺鸾喊起，不约纷纷扭过头去。妙空双手猛推，将老四逼退些许，也掉头向叶莺鸾看去。 叶莺鸾望着众贼，弯腰将地上的长剑捡起，对门口处的老三道：“你们这些贼子，对我老公用车轮战，难道不觉得害臊么？” 老三不由一愣，心说我没找你麻烦，你倒先指责起我来了，真是岂有此理！怒冲冲道：“我的兄弟们没有一起上，就已经格外仁慈了！你戳瞎我的眼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叶莺鸾朗声道：“你这次闹我叶宅，无非是想要我的家传宝物，还有就是得到我。但是你这样的手段，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即便你达到目的了，我也会鄙视你！” 老三怒道：“我一直对你很开恩，没有为难你，难道你不明白吗？这个小秃驴撞死我十弟，又伤了我七弟八弟九弟，我也没有出手，你还想要我怎样？” 叶莺鸾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你的功德吗？既然你想达成目的，就要凭真本事！现在我老公伤得也不轻，我要传授他一套剑法，再和你们比斗。如果他输了，我立马将龙纹鱼钮送给你！你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贼人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无不露出嘲讽之色。现学现卖？开什么国际玩笑！谁不知道，兵刃之中剑术是最难练的？没有个十年八年苦功，根本练不成。这个叶莺鸾也未免对自己的小老公太过自信了吧？ 老三沉寂片刻，心想叶莺鸾一定是急糊涂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只看一遍，就能学会剑法的！当即点头应允道：“那好，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叶莺鸾露出笑意，转身面向场中的妙空，清声问道：“老公，你以前可练习过剑法？” 妙空瘪了瘪嘴，道：“没练过。” 群贼听得真切，集体对妙空吁了一声，纷纷竖起了中指。他们刚才见识过叶莺鸾的剑术，妙空若想练到她的程度，至少需要十年功力，几乎所有人都抱了看热闹的心思。 叶莺鸾却是微微一笑，捋了捋鬓角的头发，柔声说道：“老公，我只舞一遍，能记住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大功告成后，我要和你庆祝一下！” 妙空当即心领神会，道：“老婆，你便舞吧，一遍就够了！” 叶莺鸾肃然颔首，将剑交到左手，负剑而立，缓缓开了架势。 她这套剑法轻灵飘逸，剑刃划过虚空，嗖嗖之声不绝入耳。众贼看得如痴如醉，但见叶莺鸾大红色的裙裤，上身紧绷，下肢修长，一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当真便如月宫仙子一般。这一刹那仿佛瞬间定格，这些人全部认定了叶莺鸾为自己的心中女神，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恐怕早就扑上去，跪求爱情了。 一套剑法舞罢，叶莺鸾气不长出，但之前挨过老三一掌，因此两鬓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两颊红润，更添妩媚之色。群贼们看得如痴如醉，只盼望叶莺鸾能再舞一会儿，他们心中早就万马奔腾了。 妙空笑嘻嘻接过叶莺鸾手中的长剑，还不忘抬袖帮她擦一下脸上的汗水。叶莺鸾温柔一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妙空的嘴上轻轻一吻，道：“老公，我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妙空点头，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庄重，转身对老四道：“现在你可以过来了，咱俩比比兵刃。” 老四握着手里的钢刀，他可不相信妙空只看一遍，就能将叶莺鸾的剑法记住，当下举刀在手，凛然说了句：“小秃驴，你活得够久了，赶紧受死吧！” 老四拳脚功夫高超，刀法更是出众，因此一上来便是盖顶三刀，宛如劈瓜切菜一般，将妙空的头、脖颈及腰眼尽数笼罩其中。妙空毫不畏惧，一捋手中长剑，上下翻卷，将老四的攻击格了出去。只见二人刀剑并举，斗得异常惨烈，刀锋剑芒交错纵横，霎时间就已拆了十几招，群贼都目不转睛瞪着妙空，但见他一招甫定，二招便至，当真是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延不绝。其招数竟与叶莺鸾刚才所展示的一般无二，无不万分惊讶。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群贼们已经看得集体石化，妙空身法奇妙，走势如飞，内力催动之处，青光荡漾，剑气弥漫，长剑挥抹挑刺，凌厉狠辣，已经将叶莺鸾的婀娜妩媚剑意化为飘逸潇洒，实在让人赞叹。 后面冷观的老三强睁独眼，越看越是震撼，他一直自负天分过人，才到三十岁，就已突破了玄元境界，达到很多人毕生都无法逾越的目标。然而今日一见妙空，却是相形见绌，能够只看一遍，就能将叶莺鸾的剑法记住，并且运用得如此熟练，令他自愧不如。 全场鸦雀无声，人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一场比斗，在所有人眼中，比到这里，虽然还未分出胜负，但老四便已经输了。 而另一边的叶莺鸾，却是深深动容，妙空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真的在短时间内学会了这套剑法，心中既甜蜜又兴奋，大大的美目里绽放出热烈的光彩，情不自禁的暗呼：老公，我爱你！ 这时再看场中，老四在妙空凌厉的攻势下已经渐渐落了下风，此时他已完全没了傲慢之心，只觉得不可思议。妙空明明已经身受重伤，为何还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而且这套临时抱佛脚的剑法使得还如此娴熟狠辣。这小子难道开了挂不成？ 下一刻，妙空忽地长剑斜指，剑尖激抖成花，竟是连刺三处，直逼老四周身几大穴道。这一招实在凶狠，老四一声呼喝，大力挥刀向外抵挡，左掌跟着伸出，砸向妙空肩头。 此时的妙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在般若寺中多年，平日里见到师兄们练武，自己就暗暗喜欢。只是他天性懒散，又不肯吃苦，因此从未认真练过任何一门武技。而近日来不断的遭遇强敌，无形中也激起了他的一腔豪情，战胜每一个对手，是他最为开心的事。因此见老四刀中夹掌，不由也是暗暗兴奋，跟着抬起左手，大力平拍而出。 啪地一声脆响，二人手掌相接，一触即分，原来老四深知妙空内力超强，根本不敢与之硬拼，他可不想落得老八那样的下场。撤回手掌来，右手又是一刀，左掌依旧快打，直奔妙空小腹。 二人这一番的交手比之前更加的精彩绝伦。妙空面对强横的老四，竟也丝毫不落下风，左手或拳或掌，或戳或抓，变幻莫测多端。右手却是纯正的叶莺鸾剑法，剑芒辉映之处，直晃人的脸面。众贼虽然立在场外，但亦能感受到那缕如霜的剑气。 紧接着便听到老四哎呦一声低估，妙空随手一记十八手罗汉神打，将老四的拳头牵扯开开，竟直接揍到了自己下巴上。刚一愣神的功夫，妙空右手长剑便已疾掠而至，流星赶月一般迅涌而下，老四大呼不好，身体猛地向后跳开，刹那间脸上传来剧痛，跟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妙空这一剑没能劈开他的头，但仍是在他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老四跳出圈外，只觉得整张脸剧痛无比，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众贼定睛瞧去，只见从他右侧额角至左侧腮帮，已经被妙空切开了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老四呆立于地，似乎忘了脸上的疼痛，一颗心瞬间爆炸开来。自己苦练二十几年，今天居然被一个贫嘴少年杀得大败，闷哼了一声，忽然横刀向脖子上抹去。 他这一手令众贼惊诧不已，齐齐叫喊出声来。这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钢刀应声落地，老四捂着手腕扭头瞥去，见地面上掉落了一只铁蒺藜，老三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他头上缠着大片的纱布，已经包住了半个脑袋，再无半点潇洒气概。他到了老四身旁，二话不说，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冷冷说道：“你很有性格是不是？遇到一点挫折就抹脖子，你还是个爷们儿么？！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四面如死灰，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时妙空在另一边接口道：“可不嘛，哪里跌倒了，就坐起来哭，这样才有性格不是？” 老三回头怒视妙空，一只独眼眯得只剩一条缝，牙齿咬得咯咯响，低沉着嗓子道：“小兔崽子，今天不杀了你，我也不活了！” 说罢他把手一挥，喝令其余众贼：“兄弟们一起上！这小子太怪异了，赶紧杀了他！” 一声令下，群贼们各举家伙便围了上来。妙空喊了声不好，伸手将叶莺鸾揽在身后，单手握剑向前冲去，霎时间喊声整天，刀剑齐飞，人影乱摇，打得不可开交。 妙空此刻虽然如佛祖上身，但怎奈贼人太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妙空一时间疲于应付，渐渐不敌。 叶莺鸾也抄了软鞭在手，死命的一通抽打，老四立在人群后面，见妙空带着叶莺鸾要逃出院子，冷笑一声，从袖口里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飞镖，对着叶莺鸾的腿间便射了出去。 这一飞镖射得极准，叶莺鸾身子一歪，几乎摔倒，急忙扶住了妙空，只觉得腿弯处钻心的疼痛，知道自己中了暗器。 妙空察觉到叶莺鸾有异，扭头一看，见她脸色苍白，唇边有泛出一缕鲜血，登时六神无主道：“老婆，你怎么了？” “我中了暗器……”叶莺鸾低沉的答，身子摇摇欲坠。 第五十五章 平乱 妙空双目冒火，眼见叶莺鸾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看样子已经很难支撑了，疾挥几剑，逼退了身边的贼人，反手一捞，将叶莺鸾背了起来：“老婆，你趴稳了，我带着你冲出去！” 叶莺鸾心如刀割，所有的希望刚刚浮起便又沉了下去。她已经不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了，只要能趴在妙空的背上，若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桩美事。因此低低的说了句：“老公，我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时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身穿灰色长衫的老三已经跳了过来，左手划了个圈，将妙空手中长剑牵引出去，跟着右掌直直的拍出，内力催动之下，空气仿若也骤然变冷，一片骇人的肃杀之气。 妙空一手托着后面的叶莺鸾，长剑又被他牵制，已经是避无可避，危难之际斜斜的跨出了一步，擦着老三的掌锋避开，勉强逃过一劫。这个老三虽然瞎了一只眼，但功夫却是超强，虽然只过了半招，妙空就知道自己难以取胜。他忍不住向院子外面望了过去，心中焦急不堪，朱五四人已经去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要是再拖一会儿，这帮家伙该把我们剁成肉泥了！ 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忽听大门那边传来炸雷一般的吼声：“老大，我们来了！” 妙空循声望去，顿时喜出望外，提了提背上的叶莺鸾，反手一剑刺中一个家伙胸口，剑尖调转过去，一剑三花，直奔老三的头脸胸口及小腹，立时硬生生将老三逼退出去了些许。 朱五四人得了妙空消息，知道事情紧迫，当即也没有多问，立刻抄起家伙下山去找人。他们在医院里守护妙空多日，与叶莺鸾那帮手下混得自然不错。四人在山下拦了一辆车，把司机拽下来几拳就给揍晕了，然后开车到了市区。 随即四人分开，各自去喊人。时间不大，几百个手下便在广场聚齐了，然后坐上大卡车，浩浩荡荡向半山别墅开来。 等到了山下，朱五四人带头跳下车，急匆匆向叶宅跑去，刚跑到一半，就听见上面一片杀声，便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加快速度，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冲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场景无需再问，朱五四人的眼睛都红了，招呼身后的手下们，潮水一般扑了过去，瞬间就将所有贼人淹没了。 妙空长出了一口气，背着叶莺鸾贴着墙根一步步走到院外，步子却是越来越慢。但叶莺鸾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此刻满心的喜悦，被自己深爱的人坚定守护，直到援兵到来，她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下来，瘫软在妙空背上，只想就这样一直趴下去，趴到天荒地老。 紧接着，妙空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栽了下去。叶莺鸾这才大吃一惊，吓得魂都没了，颤声问道：“老公，你怎么了？” 俄顷，妙空才微弱的道：“我的头好痛……” 叶莺鸾顿时手足无措，一把抱住了妙空，再次泪奔而出。 十多分钟后，这场看似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拼杀终于结束，叶莺鸾的手下们死了七八个，重伤几十个。那伙贼人共十一人，跑了八个，捉住一个，死了二个。 彼时叶莺鸾正在医院里守护着妙空，听到手下们的汇报，不由得暗暗伤神。自己公司里的麻烦还未解决，现在又添了这伙贼人。而且貌似这伙贼人，才是自己最大的隐患，他们就像一颗隐匿的炸弹，不知道何时会在自己身边炸开。一想到此，她就无比烦躁，心神不宁。 她忍着头痛交待手下们妥善安置死者，给其家里多送些抚恤金，并安排受伤的住进医院来，最后又交代，一定把那个被活捉的贼人看守严密，等她过两天亲自审问。 医院里霎时间多了几十个重病号，那些手下们都待在楼下病房，叶莺鸾在楼上与妙空同住一间。 妙空再次陷入了昏迷，怎么叫都不醒，好在面色红润，呼吸心跳都还正常。叶莺鸾则是经脉受损，需要静养和运功疗伤。至于腿间的那只飞镖，她自己动手便取了出来，所幸镖上无毒。 有护士过来帮她处理伤口，敷上了药后转身出去了。叶莺鸾又将目光瞥向床上熟睡的妙空，唇边再次泛起会心的微笑。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妙空了，他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地吸引着她。今晚这一役，妙空十分冷静，懂得先去通知增援，再回来拼死护卫自己周全。对于妙空，她感激，怜惜，亦更心疼。 天色完全大亮了之后，有个短裙姑娘过来告诉叶莺鸾昨晚露丝一直没有回来。那伙贼人来了以后，便将所有姑娘都点了穴道。扔在了杂物间里。叶莺鸾不禁眉头蹙起，心说露丝去了哪里，为何一夜未归？ 想了一会儿也是没有头绪，叶莺鸾便让这个姑娘去公司通知几位长老，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参加例会了。 短裙姑娘走后，叶莺鸾盘坐在床上，驱动内力在体内运行，发觉只有肩胛处略有凝滞，其它地方倒无大碍，正在此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自己腿上。 她睁眼望去，只见那只青尾花貂不知何时从储物袋里爬了出来，探着脑袋四下张望，一副新奇的模样。 叶莺鸾朝它伸出手去，那小东西却抹头跑到了一边，凶狠地看着叶莺鸾。过了一会儿，仍是忍不住寂寞，悄悄探出头来。叶莺鸾再次向它招手，那小东西犹犹豫豫，慢慢爬到叶莺鸾身旁，用鼻子嗅了嗅她的掌边，然后爪子一抬，便跃上了叶莺鸾的大腿，舒舒服服的趴了下去。 叶莺鸾抚摸着青尾花貂的皮毛，目光又向妙空瞥去，自己的小老公天赋异禀，刚结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只会些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懂如何运用内力。可现在竟已达到了玄元期，而且貌似已经到了中层，这若是发展下去，想必用不了几年，他便能冲破玄元三层，到达混元境界。可是他头骨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虽然能够帮助妙空内力大增，可为何还会导致他长久的昏迷？ 下午的时候，她找来了上次那个医生，她对那医生印象很深，是他一语道出了妙空自身问题的关键所在，因此她这次仍是叫了他来。 医生进来后习惯性的翻了翻妙空的眼皮，然后又看一眼旁边的心跳监护仪，用手摸了摸妙空的额头，掏出听诊器来，没有放在妙空胸口，反而搁在了他额头上。 俄顷，那医生才开口道：“已经到了玄元中期了，而且据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冲到后期，再往上，可就是混元境界了……” 叶莺鸾静默，这点她已经想到了。 “可是我夫君为什么昏迷不醒？”她问。 医生呆了呆，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叶莺鸾便道：“你不要有顾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这个……叶宗主请恕我直言，尊夫的体内玄元力量来得太过奇妙，之所以昏迷，我想应该是他的体质，还无法承受这样刚强的劲力。也就是说，尊夫一定是经年懒惰，从未练习过武技，所以大脑承受不住，这才罢了工。试想一下，你让普通人骤然间来个一字马，谁的大腿都会受不了，不骨断筋折就算好的了！” 叶莺鸾点了点头，医生说的确实不错，妙空一点基本功都没有，所倚仗的不过是心明手快，这样的武技速成，自然少不了大吃苦头。 “那您看，我夫君什么时候能醒来？”她又问道。 医生呆滞了片刻，摇摇头道：“这个我真不敢说……得看尊夫的体质了……少则三两天，多则两三月，都有可能。” 叶莺鸾也是一呆，三两月，只怕那时候，我就要嫁给别人了，这该如何是好？ 医生走后，叶莺鸾继续运功疗伤，体内的元气运行了几个小周天，身体顿时轻快了不少，整个人都微微冒出汗来。她下了床，走到妙空身边注视，他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时门外有人急急的敲门，一个手下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告诉叶莺鸾说，那个被逮住的贼子被人救走了。 叶莺鸾眼眉登时竖立了起来，这伙贼子无法无天，不把他们一网打尽，自己以后便永无宁日。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还被救走了，真是一群饭桶！ 她强忍住气，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那手下道：“只有两个人。” “你们多少个人守在那里？” 手下犹豫了片刻，道：“八个人……” 叶莺鸾暗自叹息，其实这事也是怪自己太大意了，明明知道对方实力强大，却没有叮嘱手下多留人，这事也不能怪他们。 叶莺鸾挥挥手，手下很知趣，推门走了，叶莺鸾又捏着额头，默默地想心事。还是没有露丝的消息，她到底去哪里了？难道是因为自己与妙空谈了恋爱，她受不了，独自跑了？ 到了晚上，苏小菲闻讯也来了，但却在门外徘徊，一直不敢进来。杨六悄悄问了叶莺鸾，叶莺鸾沉默一会儿，才点点头，让苏小菲进来。 苏小菲立在床前，眼望着妙空，泫然欲泣，叶莺鸾示意杨六出去。淡淡问道：“你好像很喜欢他？” 苏小菲的身子一震，这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说:“没……没有！” 叶莺鸾笑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 苏小菲咬着唇角，揪着自己的大背心，黯然说道：“我不配……我做过妓女！你才配他！你那么漂亮高贵，有气质……” 叶莺鸾不禁一怔，她本以为苏小菲会很妒忌自己，却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说，一颗心缓缓沉浸下去，再也无法峥嵘了。 “你若喜欢就喜欢吧，我无权干涉你的感情，但是我也深爱着他，你知道么？” 苏小菲眨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吃醋！” 第五十六章 决裂 叶莺鸾叹了口气，未再多言，坐在床回到床上，盘腿打坐了。 苏小菲见她不理自己了，看了妙空几眼，推开门落寞离去。 房门关上之后，叶莺鸾猛然睁开眼，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暗暗思索起来。苏小菲说的是心里话么？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她眼中包含着一种捉摸不透的东西？ 到了第二日，有手下人向叶莺鸾禀报，说公司长老们要她过去开会，楚家兄弟已经等了好久。叶莺鸾一想到这兄弟俩就头疼，且自己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就告诉手下说自己在医院里养伤呢，哪也去不了，公司有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去。 手下后走后，叶莺鸾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现在董事会这些长老似乎已经倾向于楚家兄弟那边了，这次的董事会都需要他们来通知，自己这个董事长居然毫不知情。楚家兄弟狼子野心，如果不尽早除去，只怕日后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但是旋即，她又想到了昨晚那些贼寇。他们武功高强，似乎不是北野人，他们到底来自哪里？为何知道我的家传之物龙纹鱼钮？同楚家兄弟比起来，这货贼人才是自己最重要的敌人。现在想想，她仍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妙空极力的保护，她肯定已经遭了这群贼人的毒手。 这伙贼寇的武功实在太强了，放眼整个北野，雁北堂与万意门，再加上铁掌帮，这三大帮派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看样子这次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上门来。一想到此，叶莺鸾就觉得头痛，楚家兄弟和这帮贼寇，如此内忧外患，令她深感无力。再想到与楚家兄弟的誓约，如果真的有人能找到自己失踪的父亲，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瞬间，叶莺鸾凄凉难耐，神情恍惚，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磨难？ 俄顷，她抬眼瞥了瞥旁边床上的妙空，他依旧在昏睡，不知道何时会醒过来。她住着拐杖下了地，在他旁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个不停。 看着妙空那张顽皮的脸，叶莺鸾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如果自己带上妙空离开北野，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隐居起来，是不是再没有了任何烦恼？什么富贵荣华，权势名利，她都可以割舍，只要能与妙空在一起，就算是一贫如洗那又怎样？有爱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 想到这里，叶莺鸾眼中现出怅然的光泽，低声细语道：“老公，你干嘛还不醒过来？我要和你私奔，什么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妙空依旧紧闭着双眼，对叶莺鸾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叶莺鸾哽咽，紧咬住双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柔声又道：“老公，你要我不哭，我是不会哭的！你不喜欢我戴面巾，那么以后我便不戴了……” 死一般的沉寂，妙空平静的脸上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叶莺鸾将头伏在妙空胸前，不停的呓语着，最后渐渐沉睡过去。 没过几天，叶莺鸾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缓慢的行走。她换了一身新衣服，将长发散开，垂在背上，脸上没有戴面巾，出了病房告诉手下准备车子，要去公司里看看。 几个手下立在病房外面，见叶莺鸾竟然没有戴面巾，立刻全部石化，呆若木鸡。叶莺鸾低喝道：“你们都傻了吗？快去叫司机过来！” 手下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跑出去叫司机，所有人都在想，听叶莺鸾的声音听了好几年，今天总算是见到她的容貌了，叶老板太美了，简直比小龙女还小龙女！给这样一个女神当手下，真是太值了！ 几分钟后，司机便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前，叶莺鸾慢慢从里面走出来，这一下顿时惊动了整个医院的人。所有医生护士以及病人，全部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睹叶莺鸾的庐山真面。几乎不论男女，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结果没过半个小时，整个北野就传遍了，旺北财团的大佬叶莺鸾取下了面巾，从此以后以真面示人了！ 同一时刻，叶莺鸾已经坐在了公司总部的会议室里，身边坐着楚家兄弟，和所有董事会的长老。 屋子里很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叶莺鸾，他们不明白，叶莺鸾为什么会突然摘下了戴了多年的面巾，听说头两天她家里闹了贼，不会是因为此事而受了什么刺激吧？ 楚必功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莺鸾看，这个典型的二世祖，倚仗自己老子打下的江山，在旺北财团里成为股东之一，这么多年里寻花问柳，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可今天一见叶莺鸾，他立刻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什么叫美女？叶莺鸾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美女！ 另一旁的楚必成也在微微发愣，叶莺鸾突然摘下面具，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本来今天他煽动长老们，是要向她施压的，指责她这些日子和一个少年胡搞，耽误了公事。可是本来准备好的说辞顷刻间就说出口了。没有别的原因，叶莺鸾真的太美了。 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邓虎头先说了话，他大力在桌子上一拍，对叶莺鸾道：“少宗主，这些日子你都干嘛去了？听说你整天围着一个少年转，据说那个少年还是个和尚，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失身份了？” 叶莺鸾泰然自若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我家里被一伙贼寇袭击了吗？若不是那个少年，我恐怕早就没命了！什么叫失了身份？我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也叫失身份吗？” 众人皆惊，楚必功一跃而起道：“叶莺鸾，你忘了你立下的誓约了吗？谁能找到老宗主，你就会嫁给那个人，难道你要违背誓约吗？” 叶莺鸾锐利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现在我父亲在哪里？有谁找到他了吗？只要有这个人，我再嫁给他也不迟！” 楚必功急道：“那你也不应该和那个小和尚在一个房间里同吃同睡！你让别人怎么想？” 叶莺鸾不屑地道：“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别人的想法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这样做，你未来老公会吃醋的！”楚必功大叫，“一旦他找到了老宗主，知道了你和那个小和尚有一腿，他会怎么想？” 叶莺鸾嫣然一笑，反问道：“哦？你好像十分肯定会有人可以找到我父亲，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楚必功一窒，支吾了一下才道：“我当然一直在找……” 楚必成暗怒，使劲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对叶莺鸾道：“这些大家都在忙着寻找老宗主，只有你整天我医院里胡搞，你当我们这些长老是什么？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的父亲？” 叶莺鸾正色道：“楚必成，请注意你的用词！谁在胡搞？我受伤了，被贼人射中了腿，我养伤也叫胡搞吗？” 这时梁长老怕着桌子道：“少宗主，那伙贼寇是哪里来的？你告诉我！我率领形万意门的兄弟，把他们给灭了！” 叶莺鸾却是苦笑一声，黯然道：“我猜不出他们的武功路数，更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这伙贼寇的功夫很高，高到倾我们北野所有帮会的力量，都难以与之匹敌。”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邓虎头啪啪拍着桌子叫道：“少宗主，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北野这么些门派，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们？你休长他人威风，我派出我雁北堂的几个弟子，就能灭了他们！” 叶莺鸾淡淡的道：“虎头叔叔，不是我长他人威风，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们个个都冲破了初元三层，达到了玄元境界，这样的高手，我们北野如何匹敌？” “什么？”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多个贼寇全部是玄元期的高手，这怎么可能？ 邓虎头怒道：“我就是不相信！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玄元高手？咱们北野，好像还没有到达玄元期的吧？难道这伙贼寇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叶莺鸾道：“虎头叔叔，这事容不得你不相信。我在他们面前，只能勉强过上十几招，你说他们强不强？”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对叶莺鸾的功力还是清楚的，放眼北野，能够打赢叶莺鸾的人几乎不存在。 呆了片刻，楚必成道：“这事暂且放到一边，今天我只想和你说明一点，从现在起，你必须和那个小和尚划清界限，不许再有半点联系。这不但是为公司声誉，也是为你着想。如果真的有人找到了老宗主，他得知了你和一个小和尚纠缠不清，他会怎么想？” 他这么一说，大多数人都纷纷点头赞同，七嘴八舌的符合，叶莺鸾望着楚必成，心说又是你搞得鬼，你们楚家兄弟不除，我在旺北留再难有安宁之日！ 想着她猛然拍了下桌子，指着楚必成道：“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在没有找到我父亲之前，我还是财团的宗主！这几年来，你们兄弟俩处处与我作对，我念及旧情，对你们一再忍让。可是你们现在却变本加厉，挑唆长老们向我逼宫。如果不是上次我拒绝了你的求婚，会有今日之事么？你根本就是挟私报复！楚必成我警告你，你若在和我没规没矩的说话，我必会杀了你！” 楚必成冷笑，慢悠悠道：“想杀我？你恐怕还没这个本事吧？难道你就该和那个小和尚不清不楚么？” “我大哥说得对！”这时楚必功接口道，“你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了！一定要注重财团形象！如果我有幸能找到老宗主，我会第一个先杀了那小秃驴！” 叶莺鸾眼中现出一道寒芒，随即便拍案而起，扬起右掌对着楚必功拍了下去！ 众人大惊，谁也想不到叶莺鸾会突然动手，眼见她这一掌来势汹汹，锐不可当，纷纷叫出声来。 第五十七章 失踪 楚必功也没想到叶莺鸾能袭击自己，双手在桌子上遽然一抵，连人带椅便已滑了出去。叶莺鸾一掌落空，跟着纵身而上，左掌又已伸了出来，当真是一点情面不留，重重向楚必功头顶拍去。 楚必功大惊失色，见叶莺鸾动了真怒，心中也是骇然，急忙撑住椅子扶手，一个筋斗翻出。叶莺鸾这一掌击在椅子上，立时将椅子拍了个稀巴烂。 接着便听嗖地一声，另一边的楚必成见形式紧迫，立刻抬手射出了一把飞刀。 叶莺鸾听到声音，便知道是楚必成出手了，微微歪了歪头便轻松躲过，望向楚必成森然说道：“我对你们兄弟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兄弟两个没一个好鸟！你向我求婚，楚老二屡次借着酒劲调戏我，如果不把你们除了，我叶莺鸾就永无宁日！” 说罢她再次猱身而上，便如鬼魅一般到了楚必功面前，左掌右拳，齐齐出击，已经将楚必功的全身尽数笼罩其中。 楚必功畏缩在墙角，已经是避无可避，见叶莺鸾掌影纷乱，吓得大喊：“大哥快救我！” 楚必成见叶莺鸾动了真怒，立刻向前猛冲，抬臂去接叶莺鸾的手掌。叶莺鸾早知他会过来相救，左臂翻出，一记飞叶摘花，猛扣楚必成虎口，这一招去势甚疾，楚必成赶紧缩回手来，手指划出直击叶莺鸾软肋。叶莺鸾冷哼了一声，左臂微沉，在楚必成腕子上轻轻扣住，顺势向外一丢，就将楚必成丢了出去，然后毫不停歇，又缓缓朝楚必功走去。 她的步履有些蹒跚，显然是腿伤还未痊愈，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楚必功一些喘息之机。他仓皇的站了起来，快步跑到其他长老身后，惊恐万状道：“你们都傻了么？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叶莺鸾面如冰霜，根本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转身便追了上去，贝齿咬得咯咯直响，一双美目里泛出骇人的光芒。 楚必成眼见自己的弟弟危急，袖子一抬，再出门射出了一柄飞刀。 只听嗖地一声，刀芒乍现，迅雷一般直奔叶莺鸾头上射去。 叶莺鸾却是下身不动，腰部微微向后一撤，便躲过了这病飞刀。她知道楚必成刀不离身，必定会在后面射出第二刀，因此也加了万分的小心。 楚必成一击不中，赶紧纵身扑上，抡拳便打。此刻叶莺鸾杀机如山，听到他又冲了上来，头也不回，反手一掌直接击中楚必成肩头，将他打翻在地。 楚必成跌落尘埃，满脸的痛苦之色，额头上大汗淋漓，脸色顿时焦黄一片，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众人皆惊，谁也想不到叶莺鸾会下如此重手，纷纷站起来斥责。这时斜刺里窜出了一个汉子来，满脸的络腮胡子，鹰鼻环眼，拦在叶莺鸾面前，二话不说，跳起来恶狠狠就是一拳。 叶莺鸾面沉似水，抬臂将邓虎头的巴掌挡了出去，凛然说道：“虎头叔叔，你是我父亲的磕头弟兄，我不想和你撕破脸皮，但是今日，这楚家哥俩我必须要除去，谁要是拦我——”说着她也未回头，左掌骤然拍出，只听啪地一声闷响，红木会议桌应声而裂开，几道深深的裂纹吱吱作响，越来越大，终于断裂开来，轰然坍塌。 邓虎头怒道：“再怎么说，楚家兄弟也是楚长老的儿子，楚长老与老宗主是过命的交情，更何况现在这哥俩还是财团的股东，让你给杀了叫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住手！” 叶莺鸾迎上邓虎头那杀人的目光：“要是我不住手呢？你能怎样？” “那我便杀了你！替老宗主清理门户！” “你不要逼我和你动手！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我必须要杀了这兄弟二人！”叶莺鸾斩钉截铁的说，一步步朝楚必功走去。 邓虎头脸上阴晴不定，气得哇哇爆叫，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摆动双掌，毫不客气的拍了出去。 叶莺鸾知道邓虎头功夫极高，也是不敢怠慢，清叱了一声，拨开邓虎头的双拳，接着手指上撩，猛戳起胸口穴道。她用的完全是巧劲，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将邓虎头的双掌拨了出去，然后又迅速欺上，将邓虎头的胸前穴道尽数拢住。邓虎头大吼一声，踅回双掌，忙将自己的胸口封住，哪知叶莺鸾却又轻巧巧的撤回手来，反手向下一撩，就将邓虎头的腰带中斩断。 邓虎头大惊失色，不禁面上一红，知道叶莺鸾这一掌已经留了情面，若是她掌力再深入一分，击在自己丹田上，哪里还有自己的命在？当下一声不吭，抹头就走，将房门摔得啪啪响。 叶莺鸾冷笑，继续朝楚必功走去，众人见她不到两招就击败了邓虎头，无不深深愕然。邓虎头乃是雁北堂的掌门，一身硬气功和拳脚功夫极为深厚扎实，竟然在叶莺鸾手底下撑不了三招。这个叶莺鸾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肖万策又站了出来，指着叶莺鸾道：“你住手！太放肆了！当我们这些老家伙们都是摆设么？老宗主若是知道你这样胡作非为，一定会被你给气死！” “你闪开，否则我一掌毙了你！”叶莺鸾厉声道。 肖万策昂首道：“我不闪开，有种你一掌拍死我！”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腿还是微微的颤栗。 叶莺鸾冷笑，缓缓的抬起了右掌：“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无情了……” “宗主，你住手！”梁长老霍然而起，伸臂将肖万策挡在了身后，大声道，“莺鸾，你疯了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和尚，你竟然要杀楚家兄弟？当初老宗主可是立过门规，要我们团结有爱，不能自相残杀，难道你忘了么？” 叶莺鸾对梁长老凄然一笑，道：“梁长老，那个小和尚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我夫君……” “你住口！”梁长老也勃然变色，声音颤抖着道，“你别忘了你发过的誓言？谁要是找到了老宗主，你就会嫁给谁！所以从现在起，你必须和那个小和尚一刀两断，不许再有半点瓜葛！莺鸾，我这时为你好……” 叶莺鸾的身子一震，要她与妙空一刀两断，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良久，叶莺鸾才断然摇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梁长老：“对不起，梁叔叔，恕莺鸾不能从命，我夫君屡次救我性命，我不能与他一刀两断……”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梁长老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叶莺鸾道：“造孽，真是造孽！你怎么会如此冥顽不灵……” 这时肖万策怒冲冲道：“梁长老，别和她废话了！我看她已经昏了头，根本不配做财团宗主，我建议大家现在就罢免她！” 梁长老犀利地盯着他道：“她不配，难道你配么？” 正说话间，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短裙姑娘走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走到叶莺鸾耳边低语了几句，叶莺鸾听后脸色惨白，目光直视楚必成，咬牙切齿道：“楚必成，是不是你做的？” 楚必成不知是何事，讶然道：“我做什么了？” 叶莺鸾怒道：“刚才有人闯进医院，偷走了我夫君，是不是你的人做的？！” 楚必成哈哈一笑，耸了耸肩膀道：“你没凭没据的，少在这儿诬陷！不过把你的奸夫给偷走了，这还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呵……” 叶莺鸾柳眉倒竖，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当即就要过去击杀楚必成。但身后那位短裙姑娘又低声说了一句话，叶莺鸾不禁呆住，目光变换了几下，抓起墙角的拐杖走出门去。 肖万策在屋里喊道：“这叫什么啊？会还没开完呢！你怎么就走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人……” 叶莺鸾根本不理会屋里人的言语，急匆匆离开会议室，坐着电梯下楼，吩咐司机快点开车，稍稍喘息了一下，才问那位短裙姑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位短裙姑娘道：“医院里守卫森严，一步一岗，按理是不可能出这样的事的。后来朱五爷进房间去，才发现妙少侠不见了。” 叶莺鸾蹙起了眉头道：“会不会是我夫君醒了，自己起来溜达去了？他很顽皮的，根本躺不住。” 短裙姑娘又道：“可是医院里外我们都找了，连女厕都去看了，根本没有妙少侠……” “你再好好想一下，我夫君失踪前，有谁去看过他？” 短裙姑娘道：“来了好几个人呢！守卫们不让进，后来找了朱五爷，才放她们进去的。” 叶莺鸾挑了挑眉头：“好几个人？都有谁？” “一个是和尚，貌似是妙少侠的大师兄，后来又来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子，那两个我见别墅里见过，就是找露丝小姐求救的那两个女孩子。” 叶莺鸾恍然，如果是妙真和苏小菲等人，是绝对不会害妙空的。 “还有谁？”她又问。 “还有露丝小姐……”短裙姑娘说。 “露丝？”叶莺鸾便是一呆，这几天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还以为她失踪了，怎么突然跑到医院去了？ “露丝小姐提了很大的包裹，说是给妙少侠买的营养品。守卫们哪敢拦她啊，自然就放她进去了。” 叶莺鸾又道：“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短裙姑娘想了想，缓缓摇头道：“好像没人瞧见她是何时离开的。” “你确定？” 短裙姑娘低下了头，琢磨了一会儿，又坚定了点了点头：“好像真的没人看到她离开……门口守卫的兄弟还嘀咕这事呢……” 叶莺鸾心中一翻，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大声对司机道：“快，快点开！” 小轿车刮风一般到了医院，叶莺鸾也不等司机过来帮她开门，推门便往住院部大楼里跑。那位短裙姑娘追上来，将拐杖递给她，扶着她走了进去。 到了病房一看，床上果然是空的，几个小头目耷拉着脑袋，等待叶莺鸾的惩罚，另一边，则是呆若木鸡的朱五四人。 第五十八章 爱意 沉寂了半晌，叶莺鸾吼道：“你们都傻了么？赶紧派出所有人手，把整个北野都给我搜起来，家家户户，不管是什么地方，谁的衙门，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去搜！” 朱五怯怯地道：“叶老板，这么大的范围搜查，咱们人手恐怕不够……” 叶莺鸾怒道：“人手不够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上次楚老二那一千多手下不是还关在北野大营么？都调出来，赶紧去！一天之内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 众人见叶莺鸾已经动了雷霆之怒，不敢怠慢，赶紧夹着尾巴跑了出去。结果没过一会儿，朱五又朝屋里探脑袋，弱弱地说了句：“叶老板……” 一连叫了几声，叶莺鸾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朱五道：“今天这事儿，着实有些蹊跷。本来我和老六他们几个这些日子不换班，二十四小时守在老大这里的。可是就在老大失踪的前半个小时，我们几个都同时闹起了肚子……” 叶莺鸾顿时一惊，道：“你们吃了什么了？” “我们吃的和手下那些弟兄一样，都是楼下餐馆送的盒饭，可只有我们四个喝了露丝小姐给的饮料，所以我怀疑……” 叶莺鸾又问：“还有别的线索么？” 朱五犹豫了一下，晃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才说：“本来那时候苏小菲也在的，她和我们四个人在对面屋里吃饭，结果我们几个闹肚子了，她就说下楼去给我们买药，然后老大便丢了，她也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叶莺鸾捏住了额角陷入沉思，露丝，苏小菲，这两个人难道真的与妙空的失踪有关么？妙空现在到底在哪里？ 自从妙空再度受伤昏迷之后，苏小菲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往日里风风火火的一个人，瞬间就没了精神，仿佛整颗心都随着妙空毫无生机的身体，一齐昏睡了过去。直到与叶莺鸾简短的交谈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妙空的爱有多么深，尽管两人相处时日不多，但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这份爱，来的太过奇妙，猝不及防，让她甜蜜而又痛苦。 面对一方大佬叶莺鸾，苏小菲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有多大，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太痴心。可是她压抑不住那股源自青春勃发的冲动，即使明知自己这段暗恋会无果而终，甚至是没有任何回报，她也愿意守在妙空身旁，不为别的，只为能时刻见到妙空一眼，便已心满意足。 朱五四个人突然闹起了肚子，作为他们花钱雇来的佣人，她自然义不容辞的替他们去街边买药，但是刚刚走了几步，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从医院大墙上翻身跃下，肩上还扛着一只长条形的包裹。 苏小菲便是一呆，仔细看去，那个翻墙而下的女人竟然是露丝！她为什么会翻墙出来？肩上扛着的包裹又是什么？苏小菲心中疑窦顿起，也忘了买药的事，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她对露丝的印象很不好，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不光是个拉拉，还对妙空恨之入骨，上次自己向她求助，差点被她给玷污了。一想到此，苏小菲就咬牙切齿，如果自己有叶莺鸾那样的武功，一定把她揍得头破血流，才能出心中这口恶气！ 露丝虽然扛着包裹，但依然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跑出去了几百米，苏小菲累得气喘吁吁，但仍是紧咬牙关，竭力的追了下去。 露丝此刻满心的欢喜，她知道叶莺鸾这会儿正在公司里开会，自己便偷偷跑到医院来。她恨死了妙空，酝酿了好久，终于逮住了机会，特意准备了些饮料给朱五四人喝，然后趁人不备溜进了病房，将妙空偷了出来。 她根本不知道苏小菲在她背后，心中洋洋得意，一口气跑出了城，前面不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条河水已经出现在眼前。露丝紧跑了几步，将肩上的包裹往地上重重一扔，喘了几口气，一脚踏了上去道：“臭男人，抢我的莺鸾，我恨死你了！你看这条河多宽阔，你下去洗个澡吧！”说罢毫不犹豫，抬起脚来将妙空踢进了河中。 露丝望着渐漂渐远的长条口袋，眼中满是肃杀之色，幽幽自语道：“莺鸾，你也别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长条口袋在河面上沉浮摇摆，不一会儿就漂了很远，她默默伫立片刻，终于冷笑一声，飘飘离去。 她前脚刚走，旁边的草丛中就探出一个少女的脸，苏小菲扭头瞥一眼露丝的背影，飞快的钻了出来，拔腿跑进了河水中。 这会儿那只长条口袋已经漂到了河中心，河水渐渐淹没了整只口袋，苏小菲虽然不知道口袋里是什么，但她怨恨露丝，知道她肯定干的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河里，打算把那口袋捞上来看看。 折腾了好一会儿，又喝了几口水，总算把那只口袋给拽到了岸边，她水性一般，能够捞出这么大一只口袋已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趴在浅滩上呼呼大喘，用手摸了摸那只口袋，凭感觉就知道里面装着一个人，她定了定神，打开口袋看去，里面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来，竟然是妙空！ 她顿时就惊呆了，真是老天开眼，自己跟踪露丝，居然无意中救了妙空一命！ 一瞬间她悲喜交加，泪如雨下，脑子也随之纷乱起来。这个该死的露丝，到底和老大有多大的仇恨？把他从医院里偷出来，装进口袋扔进河中，以后见到她，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还有那个叶莺鸾，自己拿什么和她争？人家是枝头上的凤凰，自己不过是一只掉了毛的麻雀，这场博弈，没有开始自己就已经输了。 老大，老大，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我如此喜欢你？ 她边哭边想心事，等哭够了，她擦了擦眼泪，撩起河水洗了把脸，望望妙空依旧沉睡的面孔，咬了咬牙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带妙空离开北野，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隐居起来。妙空即便是永远不会醒，她也无怨无悔，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她就足够了。 想着，她毫不犹豫，将妙空背在身上，朝郊外走去。日头渐渐沉了，暮色升起，马路上行人不多，偶尔会走过一群骑着骆驼的商队。黑色的乌鸦在头顶上盘旋，一片肃杀之气。 到了夜里，苏小菲实在走不动了，便放下了妙空找地方休息。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反正是深山老林，渺无人迹。仔细算来，她已经背着妙空走了大半天，估计走了有百十里路。 她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窝棚，想来应该是山间的猎户们搭建的，走进去看了看，顶棚倒还结实，也能挡些风寒，只是草垫子上挤满了尘土，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将妙空放在外面，进去将窝棚仔细打扫干净，直到草垫子上一根草刺都没有了，才转身出去把妙空搬了进来，轻轻放在了草垫子上。 妙空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所幸呼吸心跳还算正常。苏小菲又掏出手绢，将妙空的脸擦了擦，然后抿齿一笑。只是不知为何，眼中却流下两行清泪。 夜深了，山里寂静一片，月亮高高升起来，窝棚里洒进如霜般的银辉。苏小菲目不转睛的盯着妙空的脸，她不知道自己对妙空的感情起源于什么时候，是他带自己进入虫窝的那天，还是他孤身一人去救朱五四人的时候？她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只是痴痴地望着妙空那张顽皮的脸，伸手摸了过去。摸一下，觉得不够，又摸了第二下。 她痴痴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妙空，幽幽说道：“老大，以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做妓.女么？我没有正面回答你。其实你可能想象不到，我的妈妈就是一个妓.女……” 妙空依旧紧闭着双眼，对身边的一切根本毫无反应。苏小菲依旧自言自语道：“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距离北野州心有好几百里路程。我爸爸是个酒鬼，整天就知道喝酒骂人，经常把我妈妈打得死去活来，后来村子里发生了瘟疫，我的酒鬼老爸也从此不知去向，我妈说，他死在了阴沟里…… “从那时候起，家里面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时候我才六岁，经常饿得整宿整宿的哭泣。后来我家里开始不断出现陌生的男人，这些男人一来，我妈便会把我关在门外，让我到地里去玩。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在地里玩了一会，天就下起雨来，我跑回家，却见屋门紧闭着，我好奇地趴在门缝里看，见到一个男人在屋里…… “我妈妈手里捧着一只饭团，吃得正香，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淌在衣襟上。那个男人衣衫不整几近赤果……我十分茫然，以为那个男人在欺负妈妈，一边哭一边用力敲门。然后门开了，那个男人把我拎进了屋去……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