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1997从头再来》 第1章 从头再来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这句徐巽（音训xùn）曾经非常喜欢的诗，此时居然成为了他的谶语。 昨天晚上，年过四十岁的徐巽出差到省城。谁知道，一觉醒来，他好像重生了！ 回到了二十多年之前！ 此刻展现在徐巽面前的是方格子毛毯、飞跃牌黑白电视机、爱多VCD、以香港回归为主题的海报！ 徐巽的视线快速的在房间中打量着，当看到镜子中那个清秀、挺拔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自己时，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熟悉的老家，熟悉的自己，谁敢相信……我特么真的重生了！” 此时此刻，徐巽很想抽根烟压压惊！ 但是，在房间中扫了一圈之后，徐巽只能无语的拍拍脑袋！现在的他刚刚20岁，并不抽烟！ “虽已走出半生，如今归来，仍是少年！” 20岁，应该算是青年了。不管怎样，都是人生的黄金时代！ 望着眼前熟悉又温馨的房间布置，一缕缕清晰的记忆忍不住在徐巽脑海中快速浮现。 记忆中少年时代，并不顺利！ 当年，父亲徐学礼和母亲陈梅丽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徐乾和徐巽兄弟，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徐离。 1988年，母亲因食道癌去世，父亲独自拉扯三兄妹。 1997年夏末，身为联防队员的徐乾在执行抓赌任务的时候，小腹被歹徒砍了一刀。不光肚皮被划破，内脏也都破裂。送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徐学礼听说大儿子没了，当场吐血，就此落下了咯血的病根。 哥哥殉职的那一年，徐巽也没有考上大学。他到河口乡缫丝厂上班，三年后还跟厂里的女同事结了婚。 可是他们刚结婚不久，缫丝厂就倒闭了，老婆跟另外几个工友到南方打工，却跟一个当地人好上了。 徐巽消沉几个月就想开了。此后的十多年，他换了好几个工作，先是做操作工，后来又出去跑业务，到过很多城市。 因为出差绿岛的机会多，他在那儿认识了一个叫安宁的女孩，开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远处，河湾村村部的喇叭里传来刘欢的歌声，迅速将徐巽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对，一切从头再来，我不相信我还会象上辈子那样惨！”他那种桀骜不驯的劲头又来了。 “这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我到底可以做什么？” 他环顾房间，想找一找日历之类的东西。 日历没找到，他却在枕头边找到一个传呼机形状的电子表，上面的时间显示：1997.08.28——06：25：39。 他猛然一惊：“我哥不就是在今天出事的吗？” 徐巽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三下两下套上汗衫、大裤衩，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院子里，年轻了二十岁的父亲徐学礼正在喂猪，眼前的一切全都符合二十多年前的记忆。 “二子，你去田里看看，缺水不缺？”徐学礼对徐巽说道，“你哥昨晚在派出所值班，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种小事，你自己就能做，别指望你哥！” 徐巽想说“我要去救阿哥”，可是这种事根本没法解释。 他跨上那辆被他称为“破驴”的自行车，含糊地说了一句：“我这就去！”然后猛蹬几下，驶出大门。 镇政府门前的报栏里，有邓公的纪念照和全国人大批准设立重庆直辖市的消息。可惜，老人家已经在今年的2月19日逝世了； 电影院门前的广告牌上，有《古惑仔》和《泰坦尼克号》的巨幅海报。浩南哥和“山鸡”等人的目光带着杀气； 兽医站门前还有关于英国克隆羊多莉的照片； …… 在一个卖凉席的店铺门前，徐巽下了车，买了个一尺见方的“麻将坐垫”，他要用这个玩意儿救他哥一命！ 因为牵挂哥哥，他拼命地蹬，很快就来到河口乡派出所的门前。 他刚刚拐进派出所的大门，就看到哥哥徐乾和发小陈四龙从值班室里走出来，他终于松了口气。 “二子，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徐乾问道。 “阿哥，我有话跟你说！”徐巽说着，扯着徐乾的胳膊，把他远远地拉到一边。 “什么事？还背人啊？四龙又不是外人！是不是恋爱了？”徐乾见弟弟表情紧张，就开了个玩笑，想让弟弟松弛一下。 徐乾的玩笑立即让徐巽找到了前世的感觉。那时候，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非常好，互相打趣，玩笑不断。 可是，按照前世的记忆，哥哥今天就要因公殉职，徐巽将永远失去哥哥。 他强忍着眼泪问道：“阿哥，你一会儿是不是要执行任务？” “你怎么知道？”徐乾吓了一跳，“这是机密，你可别到处乱说。不然，刘所还以为是我泄密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能不能不去？” “不行！”徐乾斩钉截铁地说，“刘所对我很器重，近期还想给我弄个考编制的资格。我不好好表现，能行吗？” 在徐巽的记忆中，哥哥徐乾一心想考进警察的编制。为此，他早就报了自学考试，想弄个文凭，因为文凭是硬杠子。遇到执行任务，他更是冲在最前面，因为他需要立功。 “你这是送死……你就不想想阿爸和我还有阿妹……你还年轻……”徐巽从无数个方面讲道理，想让徐乾放弃这次行动。 “乌鸦嘴！”徐乾假装生气，“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出警，你怕啥？” “阿妈给我托梦了，说你今天有危险！”徐巽当然不能说自己两世为人，只好编了个谎。 “你也是个高中生，怎么还信梦里的东西？好了，别说了，我得赶紧回去，所里马上集合了！”徐乾根本听不进徐巽的话，他推开徐巽的手，就要往派出所里走。 “阿哥，别忙！”徐巽拦住哥哥，把他刚才买的麻将坐垫系在徐乾的后腰上，正好护着小腹。 “二子，你这是干什么？别人看到会笑话我的！”徐乾坚持不要。 “别动！”徐巽低吼一声，“阿妈让你把它绑在身上，护着小肚子！” “好、好、好，我绑，我绑还不行吗？” 弟弟把病故的母亲都抬出来了，徐乾也很无奈。他只好将麻将坐垫掖在裤子里，又把上衣放下来挡着。 “你必须回来才能解下来，否则阿妈会在梦里骂你！”徐巽目送哥哥走回派出所，他自己也坐在派出所门外的石墩上。 十多分钟之后，派出所里悄悄驶出三辆警车，一辆桑塔纳，一辆依维柯，一辆金杯。 因为担心徐乾的安危，徐巽哪儿也不敢去，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石墩上等着。 第2章 大哥大哥你好吗 “也不知道那个坐垫能不能为哥哥挡一刀？” “万一歹徒砍了别的地方怎么？” “刚才我就该强拉着他，不让他执行这次的任务！” 徐巽心乱如麻，纵然日毒如火，他也浑然不觉。 十一点四十五分，他终于等来了派出所的三辆警车。不同的是，出门时静悄悄，回来时警铃大作。 可是，只有依维柯和金杯拐进了派出所大院，桑塔纳依然直行，朝着县城的方向开去。 徐巽急忙跑到派出所的大门前。他看到，从依维柯和金杯上下来好多人，没穿制服的，都戴着手铐。 正好陈四龙从车里下来，徐巽立即问道：“龙哥，我哥呢？” 陈四龙向着桑塔纳的方向一指：“他在所长的车里呢，去县城的医院了！” 徐巽当场就懵了：“我哥一定出事了！难道，我重生也改变不了他的宿命？” 他向陈四龙挥了挥手，转身就去推他的“破驴”，拼命往县城的方向蹬。 河口乡距离龙河县城不到五公里，他十多分钟就骑到了。而且，他知道哥哥一定被送往县人民医院，于是，就直接来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 急诊室的门前，还停着河口乡派出所的那辆桑塔纳。等徐巽来到近前的时候，正好看到河口派出所的所长刘志翔从急诊室里出来。 在徐巽前世的记忆中，刘志翔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徐巽记得，哥哥的追悼会一结束，刘志翔就找到他的父亲徐学礼，表示愿意为他安排工作。 刘志翔的计划是，先吸收徐巽做他手下的联防队员，然后让徐巽弄一个大专文凭，他负责为徐巽争取一个公安内勤的编制。 刘志翔先前对徐乾也是这样承诺的。他愿意提拔徐乾，是因为徐乾很能干，很听话，用着顺手、称心。只可惜，徐乾福薄，被人一刀夺命。 至于想帮徐巽，则是因为徐乾这一刀是为刘志翔挨的，刘志翔要报徐乾的救命之恩。 但是，徐父一听刘志翔要把徐巽弄去做联防队员，说什么也不同意。在他看来，大儿子已经没了，小儿子再也不能走这条路了。 刘志翔的好意被拒绝，并没有就此不管，他听取了徐父的意见，把徐巽安排进河口乡缫丝厂。 三四年之后，经历了婚姻失败的徐巽十分后悔——当初就应该跟刘志翔干的。 那时候的刘志翔已经做了龙河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而且，据徐巽所知，此后的二十年，刘志翔的官运还远远不止于此。 如果当初给这样的领导当部下，徐巽怎么也能混个派出所所长当当吧！ 世上没有后悔药。再说，徐巽既然重生，就绝对前途无量，还在乎区区一个所长的职位吗？ 现在徐巽最想知道的是，他哥哥徐乾怎么样了？ 眼前的刘志翔状况有点惨，他的右胳膊绑着绷带，吊在胸前，也符合徐巽的记忆。 “刘所长跟前世一样的伤势，那我哥岂不是……”徐巽不敢多想，他把自行车锁在墙角，几步来到刘志翔的面前。 “刘所长，我是徐乾的弟弟，我哥呢？” 徐巽曾经多次去派出所里找过徐乾，刘志翔见过他好多次，只是没有说过话。 刘志翔就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胳膊向急诊室里一指：“在里面呢，你进去看看！” 徐巽急忙跑进急诊室。当他看到哥哥半躺在病床上，被刘志翔的司机老魏从里面推出来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重生第一天，就救了我哥一命。我这只蝴蝶能量不小啊！”他颇有点沾沾自喜。 “二子，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看到徐巽，徐乾很有些惊讶。 “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徐巽说着，跑到病床前，把老魏给替换了下来。 老魏也认识徐巽，他拍了拍徐巽的肩膀：“二子，你把你哥推到住院部二楼208床，我去看看所长！” 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一向都很傲气，只要有病人家属在场，他们就不再伸手，只是使唤病人的家属、朋友。要不然，也轮不到老魏给徐乾推病床。 当然，如果老魏是局长的司机，医护人员就不敢使唤他了。 徐巽在县一中上学的时候，曾经来这里看望过同学，所以对这里并不是太陌生。他推着徐乾一边走一边问道：“阿哥，你伤到哪里了？” 徐乾掀开被子，原来他的右大腿已经缠上了绷带，然后他心有余悸地说：“二子，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给我弄个麻将坐垫挡在小肚子上，我可能就没命了！” 徐巽也看到了，徐乾的衬衣在小腹处裂了一个大口子，很显然，是被凶器划出来的。 “你说说细节！我猜，这一定比看武打片还过瘾！”徐巽笑道。 “去你的吧，你以为我在演戏呢？”徐乾轻轻地拍了下病床，“我们今天是去龙河里抓赌的。当我们包围那艘聚赌的破船时，船上的赌徒明知跑不了，一个个都蹲在角落，老老实实地被我们上了手铐。” “可是，却有一个家伙想逃跑。这哪行？我们刘所立即拔出手枪吓唬他。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拿出一把西瓜刀，直接砍在了刘所的胳膊上！” 徐巽问道：“刘所长为什么不开枪？” “手枪的保险还没打开！”徐乾解释道，“那家伙的动作真快，等刘所拉开保险，他的刀已经砍上去了。刘所的右胳膊受伤，枪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徐乾的叙述解开了困扰徐巽二十多年的疑惑——当年，刘志翔还带着手枪，为什么没有当场击毙歹徒？ 徐乾继续说道：“我一看刘所有危险，立即冲了过去，擒住了歹徒的胳膊，想把他的刀夺下来。可是，那家伙反手一刀，在我的肚皮上就来了这么一下。幸亏你给我绑了麻将坐垫，这一刀只是划破了衣服，我根本没伤着。那家伙见我肚子上有防备，就在我大腿上来了一刀。他还想再砍，幸好，刘所用左手捡起手枪，给了歹徒一枪。要不然，我今天死定了！” 第3章 高看一眼 徐巽一边推车，一边听徐乾讲受伤的细节，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住院部的二楼208床。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及家属，在这些家属的帮助下，徐巽把哥哥搬到病床上去。 两个护士一直袖手旁观，直到徐巽扶着哥哥躺好，她们才过来给徐乾打点滴。 等护士一走，徐乾就小声问道：“二子，你说是阿妈给你托梦，让你给我弄个麻将坐垫。这是真的吗？” 徐巽将嘴附在徐乾的耳边，嗤笑道：“阿哥嘞，如果不是阿妈托梦，你以为我是神仙，能够未卜先知？或者，我是坐了时空飞船回来的？” 那时候还没有重生、穿越这样的说法，所以徐巽用时空飞船这个词，希望很少读小说的哥哥能听懂。 徐乾当然不相信未卜先知、时空飞船，与这两个词比起来，还是母亲托梦更靠谱一点。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托梦这事，可别再跟外人说了！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到阿妈的坟上烧把纸！” “那是必须的！”徐巽点了点头，然后提醒道，“阿哥，我觉得，那个砍你的赌徒值得深究！” 经徐巽这么一说，徐乾立即明白了：“你说得对！如果是普通的赌徒，他根本没有必要跟我们拼命。这个家伙肯定是还有别的案底，唯恐被我们抓住！等会刘所来了，我向他汇报！” 徐巽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根据徐巽前世的记忆，那个杀了徐乾的赌徒叫黄皮。 黄皮并不是本地人，他来自冀北省，在家里因为邻里琐事把人砍成重伤。为了逃避抓捕，他就投奔了这里的狱友。 这次抓赌，本来并不是针对负案在逃的黄皮。但是黄皮看到所长离他最近，他心虚了，就想逃走，还把暗藏的西瓜刀也拿了出来。 这把刀，就是他在老家伤人的凶器。 刘志翔开枪打伤黄皮之后，就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进行救治，并派了四个手下日夜盯着。 等刘志翔把那些赌徒全部处理完，也想到了黄皮有蹊跷，于是他把黄皮弄回来严加审讯。 黄皮并不是什么硬汉，被电警棍捣了几下，他就交待了自己在老家砍人的“英雄事迹”。 抓赌抓到外省通缉犯，这件事很快就被《莲城日报》给登了出来，刘志翔也被塑造成火眼金睛的神探。 恰好，徐巽也看到了那一期的《莲城日报》，因为文章写得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在这时，刘志翔和司机老魏走了进来。 刘志翔语带歉意：“小徐，不好意思，医院里病房紧张，我只要到一个单间，只能安排给那个凶手了！” 黄皮挨了刘志翔一枪，自然要住院，而且还要住单间，这样方便看押。 刘志翔又说：“你是我的兵，又因为我而受伤，不把你照顾好，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不，我把你安排到中医院或者二院去，那里也有单间！” 徐乾连忙说道：“所长，我还年轻，受这点小伤，根本不需要什么单间。你的伤比我还重，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徐乾说得没错，他亲眼看到，刘志翔被黄皮砍的那一刀，骨头都露出来了。 刘志翔摇头苦笑：“我哪有时间休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所里还关着那些赌徒，等着我去处理。下个月就到中秋，小偷小摸现象必然有所抬头，需要重点防范。还有，今年的秋茧即将上市，我们也要配合乡里维持收购秩序呢！” 一个领导能和下属说这么多，显然是没把徐乾当外人。 刘志翔只是随口一说，徐巽却记在心里：“秋茧上市，我能不能从中赚点小钱呢？” 身为一个重生者，不赚个盘满钵满，能对得起自己吗？ “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会让你白白流血！这段时间，你趁着养病，认真看书，争取十月里的这次自学考试全部过关！” 刘志翔虽然没有明说，却也表明了态度。只要徐乾拿到了自学考试的毕业证，他就给徐乾安排一个前程。 “谢谢所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徐乾郑重地表决心。 徐巽知道，哥哥自从受到刘志翔的赏识，就开始自学大学课程，参加自学考试。他有高中的底子，学起来并不是太吃力，他只差最后两门没过了。 刘志翔想离开，却又有点不放心，他看了看徐巽，问徐乾问道：“这是你弟弟吧？” 刚才在急诊室门前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一面，现在刘志翔只是要确认一下。 徐乾点头答道：“是的，他叫徐巽！” 刘志翔问徐巽：“小伙子，工作了吗？” 徐巽看起来有点成熟，所以刘志翔才这么问。 徐巽摇头说道：“还没呢！今年高考又落榜了，正想找点事情做！” 之所以要说“又”，是因为他复读了一年。 那个年代，一般情况下，学生都是十八岁高中毕业。他小学留一级，高中复读一年，所以今年都二十了。 刘志翔笑道：“那你先别忙找工作，就在这里照顾你哥哥。要不然，他大小便都成问题。别怕，我会给你开工资！” 说着，他还拍了拍徐巽的肩膀。 “谢谢刘所长！你就是不开工资，我也要留下来，谁让他是我哥呢！”徐巽说着，向刘志翔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刘志翔突然有一种感觉：“我怎么有点象面对一个见多识广的成年人？” 他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从警十年，他已经养成了一种气势，就算是普通的中年人与他面对，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拘谨，更不用说那些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了。 当初，徐乾、陈四龙这些人被招进联防队的时候，刘志翔跟这些年轻人都单独谈过话，这些年轻人没有一个不是畏畏缩缩，根本不敢与他对视的。 今天，这个徐巽的言谈举止十分自然、洒脱，让他啧啧称奇。 徐巽根本没想到，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就入了刘大所长的眼。 刘志翔又看了徐巽一眼，然后转身对徐乾说道：“小徐，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有什么困难直接让你弟弟找我。好了，所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我要赶紧回去！” 眼看着刘志翔就要走，徐巽急忙给哥哥使了个眼色。 徐乾会意，立即说道：“所长，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汇报！” “什么想法？你大胆地说！”刘志翔止住了脚步。 “我觉得，那个砍伤我们的家伙有点蹊跷！” “你说得对，普通的赌徒，根本不敢跟我们做殊死搏斗！”刘志翔能做到所长，也是个精明人，他一听就明白了，“等他的枪伤稍微轻一点，我就好好的审审他！” 徐巽心中一喜：“虽然这事刘所长自己也能悟出来，但是如果我哥先提醒一句，他对我哥就更加高看一眼！” 第4章 赚钱的初步思路 刘志翔临走前，还留下三百块钱，算是给徐乾的营养费。 徐巽知道，这是他哥哥应该享受的待遇，也没有推辞，替徐乾接了过去。 刘志翔一走，徐巽立即说道：“阿哥，你累不累？饿不饿？” 之所以这么问，他自己早晨从家里出来，到现在水米没沾牙呢！ 徐乾笑道：“是你自己饿了吧？我早就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我现在打着吊瓶不能吃，你先去吃点吧！我得睡一会！” 徐巽把哥哥的身子放平，让他舒舒服服地躺着，这才走出病房。 人民医院的大门外有很多卖包子、水饺、面条的，徐巽就来到水饺摊前，要了一碗猪肉芹菜馅的水饺。 前世，因为做了几年最底层的操作工，他养成了喝啤酒解乏的习惯。下班之后，哪怕再累，两瓶啤酒下肚，都能让自己神清气爽。 现在他的手上攥着刘志翔给他的三百块，就想找找前世的感觉。 正好，这个水饺摊还有凉菜和啤酒卖，他就又要了一瓶冰镇啤酒和一盘凉拼。 两小碗啤酒下肚，徐巽感受着那份由内而外的凉爽，整个身心都得到放松。 接下来，他开始小口小口地喝，同时想着秋茧的事。 本地蚕农一年可收获三次蚕茧，即春茧、夏茧、秋茧。蚕茧卖给缫丝厂，抽成丝，再织成绸。 现在是八月底。九月中旬，秋茧就会上市，如果想从秋茧上赚一笔，现在就得做好准备。 龙河县有包括河口乡在内的十多个乡镇，几乎每个乡镇都有一个缫丝厂。 这些缫丝厂都归县里的丝绸公司管，每到蚕茧收获的季节，由丝绸公司定下统一的收购价格。 但是，如果赶上蚕茧收成不好或者丝绸价格高的时候，这些缫丝厂就私自抬高价格，争取收购更多的原料。即使自家厂子用不完，也可以加价卖给缺少原料的同行。 徐巽要做的就是低价收购一些蚕茧，卖给高价收购的厂家。 当然，这些缫丝厂的领导也不是傻子，他们不会为了收点蚕茧就一个劲地抬价。 于是，每个乡镇也都出台了规定，本乡的蚕茧不得卖到别的乡镇，并且在各乡镇的交通要道设立关卡。 规定是规定，总还有一些能人可以通过关卡，把蚕茧带到外乡，赚取差价。 徐巽自信，他能从今年的秋茧中赚到第一筒金。因为，他能找到更愿意出价的买家！ 酒足饭饱，徐巽到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个塑料饭盒，也给哥哥要了一碗饺子，外加一个鸡腿。 吃哪儿补哪儿嘛！ 估计哥哥的第一瓶水已经滴得差不多了，他不再磨蹭，大步向医院走去。 刚刚来到医院门口，他就看到父亲徐学礼急匆匆赶到。 “阿爸，你怎么来了？”徐巽拦住了父亲的自行车。 “你哥怎么样了？”徐学礼一说这话，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大儿子受伤了。 “没事！就是大腿受了点伤，正在挂水呢！我出来给他买点吃的！”徐巽说着，扬起手中的饭盒，“走，我们别在医院门口站着！” 徐学礼把自行车锁好，和徐巽一起来到住院部。 “你三个孩子，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工作了不知道保重自己……” 徐学礼是个能人。他国学功底深厚，单看他给三个孩子取的名字“乾、巽、离”就能看出来。 同时，他的书法也堪称河口乡第一人。村里谁家有个红白事，都会请他执笔。 他脑子灵光，一人拉扯三个孩子，生活也并不比别人家差。 可是，他唯独拿三个孩子没办法，再生气，也下不了狠心去打。 “别说我啊！我身体好着呢，妹妹学习也好着呢！”徐巽笑嘻嘻地说道。 此时，徐乾也刚刚眯了一觉，一瓶水已经滴完，护士为它插上了第二瓶。 看到弟弟把父亲也带来了，徐乾就问出了和刚才徐巽一样的话：“阿爸，你怎么来了？” “你要是平安无事，我能来吗？自从进了联防队，你整天忙得跟兔子似的，现在还把自己弄伤了。你要是……” 徐巽知道，父亲接下来一定会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妈”。 父亲原本是个十分干脆利落的人。可是，自从母亲去世，他就变得啰嗦了。 徐巽立即拦住了父亲的话：“阿爸，你别担心，我哥这回立功了，即将变成公家人了！” 徐学礼眼一瞪：“我管你什么公家人、私家人，我要的是你们兄妹三个平安无事！” 徐巽笑道：“阿爸，我们本来好好的，经你这么一说，好象生活在战争年代似的！” 他这么一说，整个病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徐学礼也不好多说，只好坐在一边生闷气。 “阿哥，吃点饭吧！”徐巽说着，把手中的饭盒递了过去。 徐乾打开饭盒，先问了一句：“阿爸，你跟我一块吃点儿！” “我早就吃过了！”徐学礼闷闷地说。 他掀开床单看着儿子大腿上的绷带，然后又问了一句：“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既然父亲这么问，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徐乾挨了一刀的事。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徐巽就轻描淡写地说：“我哥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树根绊了一下，扑在了石头上！” 说着，他还向徐乾使了个眼色，徐乾会意，微微点头。 “恁大的人了，做事也不知道小心点！”徐学礼说道，“好好养，秋天割稻、种麦就不要你管了，让二子帮我干！” 徐巽急忙说道：“阿爸，阿哥的伤最多一个月就能好，到时候他能下地干活的！” 徐家种着十亩地，每到收麦、收稻，望着满地的庄稼，徐巽都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九七年的时候，河口乡还没有联合收割机，秋收秋种可是非常累人的。徐巽空有一把子力气，打架他能着呢，就是干活不行！ 徐巽越想越觉得紧迫——抓紧赚钱，摆脱现状！ 父亲却不打算放过他：“别事事都指望你哥！你上了十多年学，一事无成。高三考不上，你上了高四。高四考不上，你还上高五吗？要不，我供你上到高十？” 病床上的徐乾一边吃一边笑道：“二子，你继续复读，在复习班里找对象、结婚、生孩子吧！” “不行！”徐巽连连摇头，“打死也不复读了！” 他参加了两次高考，第一年考了427分，第二年才考417分。他再也不对上学报什么希望了。 还是认真赚钱吧，反正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 收蚕茧只是第一步，他也只打算做这一季。接下来，他会认真梳理自己的记忆，从中寻找一些别人还没有注意到的商机。 创意，他没有。但是他可以抢别人的创意。 这个可以有！ 第5章 给你下个套 徐学礼教训了两个儿子一顿，又惦记家里的猪、稻田，急匆匆地回去了。临走时，他也拿出三百块钱，给大儿子作营养费。 当然，这钱还是被徐巽收着。 吃过晚饭，陈四龙和一帮河口乡派出所的同事来看望徐乾。 徐巽早有准备，他买晚饭的时候顺便买了两包“红塔山”，现在正好拿出来招待大家。 徐巽前世跑了十多年的业务，与人打交道自是擅长。他三言两语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次贩秋茧，还指望这些人高抬贵手呢！ 徐乾的同事早就认识徐巽，他们都很奇怪，这小兄弟前两年还有点木讷，现在咋变得这么既风趣又会来事？ 联防队员们聊了一会就要走。临走前，每人给了徐巽五十块钱，说是给徐乾的营养费。 这年头，五十块钱够喝一次喜酒的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之后，徐巽美滋滋地数着手中的钱。刘所长给他三百，父亲给他三百，再加上这些联防队员每人给五十，现在他手中的钱已经超过一千了。 “你这个小财迷！”徐乾笑骂道。 徐巽将钱装进口袋：“我准备做点小生意，这些钱除了你的营养费，剩下的就是我的启动奖金！” 徐乾问道：“你想做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徐巽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好、好，我不问了，这点钱你就糟蹋吧！”徐乾有点无奈，“进我们联防队不好吗？有我罩着，谁敢给你亏吃？” 徐巽连连摇头：“不干，钱太少！你的工资还不到二百，连缫丝厂工人的一半都不到！” 徐乾说道：“我们明面上的工资确实少，但是我们抓赌有奖励，有免费的四季服装，街上的小偷还经常有孝敬。再说了，只要我弄到警察编制，工资立马就涨上去了。我有的，你早晚也会有！” 徐巽仍然不为所动：“我要挣大钱！阿哥，你好好干，我以后会供你钱花。你别收别人的贿赂就行！” “去你的吧！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还要求进步的呢！”徐乾白了他一眼。 当天晚上，徐巽就坐在徐乾的床边，服侍他起夜。 第二天上午，徐巽正在陪着哥哥挂点滴，又有人来看望。这回是他们的三叔徐学文、四叔徐学武。 三叔、四叔还没有离开，大姑、二姑也来了。 徐巽的祖父徐成浩有两个夫人。大奶奶生了徐巽的大伯徐学仁，大姑徐学秋、二姑徐学兰。二奶奶生了徐巽的父亲徐学礼、三叔徐学文、四叔徐学武。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大伯没有来看望徐乾。 说实在的，徐巽也不希望大伯来。 自打徐巽记事起，大伯就和其他的姑姑、叔叔不对头。徐巽可不想让这些长辈聚在一起反而冷眼相对。 幸好，徐家就大伯一家不好相处，另外几家关系倒是很好。 两个姑姑没说几句，就聊到了徐乾和徐巽的亲事。 大姑说：“你们兄弟俩，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你爸可能早就着急了。等我忙完这一阵，把我们村里的姑娘给捋一捋，看看哪个合适！” 兄弟二人最怕聊这样的话题。 徐乾要不是腿上有伤，早就拔腿跑了。 徐巽也想找个借口跑出去，却被徐乾一把抓住，然后小声说道：“别走，要尴尬，就一块儿尴尬！” 徐巽翻着白眼：“跟你做兄弟，算我倒霉！” 大姑说完，二姑也说：“我知道，你爸肯定是因为没有给你们盖上楼房，才没有找媒人。唉，这年头，没有楼房已经不好找媳妇了！这不要紧，等过了秋收，我们四家凑钱也得把你家的楼给盖上。” 三叔、四叔也都点头了，愿意出钱帮衬。 因为各人家中都有活，再加上这里有徐巽伺候着，四个长辈就没有多待。他们各自拿出一百块钱，也是给徐乾的营养费。 徐巽连连推辞：“不用了，我们有钱！” 他知道，长辈挣钱也不容易，况且，各家都还有没结婚的，都等着用钱。 可是，自家长辈给的钱，他哪里推辞得掉？ 送走两个姑姑和两个叔叔，徐巽回到病房，看到徐乾正在沉思，就笑着问道：“阿哥，你想啥呢？是不是想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去你的吧！我才不想这么早结婚呢！”徐乾说道，“我在想大伯会不会来？” 徐巽皱眉说道：“他一定会来，但是我宁愿他不来！” 徐巽猜得不错，刚吃过午饭，徐学仁就来到病房。 “哟，大伯，你怎么来了？”徐巽看到自家大伯，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徐学仁说道：“亲侄子受伤了，我这个当大伯的能不来看看吗？” 徐巽没什么可说的，徐乾就示意他把凳子让给大伯坐。 徐学仁坐在凳子上，端着长辈的架子：“俗话说：‘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徐乾受伤了，你爸也不跟我说，眼里有我这个老大吗？要不是你大姑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 “家有长子，国有大臣”这句话徐学仁每天都挂在嘴上，似乎自己的地位真的如同当朝一品。 徐巽和徐乾对视了一眼，两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不只是你爸不尊重我，你们的三叔、四叔也不尊重我。不尊重我，行啊，我不勉强！我有儿有女，有吃有喝！你看你三叔，家里两个毛头小子，正事不干，就知道玩。你四叔家里只有两个丫头，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他们哭还在后头！” 徐巽的三叔家有两个男孩，徐东和徐南，他们学习成绩很差劲。而四叔家只有两个女孩，徐芳和徐菲。 徐学仁家却有两儿两女，而且儿女都已经成家，日子过得也不错，他有骄傲的资本。 但是，作为徐家的兄长，居然说出这种话，其心可诛！ 徐学仁今天优越感爆棚，一时间大话连篇，滔滔不绝。 徐乾和徐巽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把脸转向别处，根本不理会这个极品大伯。 邻床的病友都听不下去了，他们要么看报纸，要么装睡觉。 徐学仁感觉秀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说道：“我还有事，改天再给你们讲一讲嫡长子的重要性！” 长子前面还加个“嫡”字，那意思就是，他的母亲是正房，徐巽的奶奶是偏房。 徐巽一咬牙：“死老头，我今天非给你下个套不可！” 第6章 我的大娘是梅超风 徐学仁临走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元钞票：“二子，这些钱你拿着，给你哥买营养品！” 徐巽暗暗撇嘴，却又故作感激，然后连连推辞：“大伯，你的钱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嫌少？”徐学仁脸一板。 “你老人家挣钱也不容易，我们怎么好拿你的钱！”徐巽的下套开始了。 “我怎么挣钱不容易了？我家你两个姐姐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的，我跟你大娘还养猪，我们家日子比你家好过多了！”老家伙又开始秀优越感了。 徐巽笑道：“你家的日子那是真好，不过呢，比起大姑、二姑、三叔、四叔就差远了！” “不可能！”徐学仁大手一摆，“他们那几家怎么能比得过我！” 徐巽一本正经地说：“大伯，我说真的。大姑、二姑、三叔、四叔来看我哥，一出手就是五百。你一出手才二十。你还不服吗？” 虽然大伯来看望徐乾是大姑通知的，但是徐巽可以断定，大姑是绝对不会跟大伯说，她掏了多少钱营养费。 大姑和大伯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如大姑跟徐巽的父亲来得亲密。 “我不信！”老东西眼珠子都红了。 “我骗你干什么？”徐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有蓝色的百元钞，也有土黄色的五十元钞，差不多有二三十张，在手掌上拍得“啪啪”响。 徐巽又说：“你看，这里有两千块钱，都是大姑、二姑、三叔、四叔给我的，你要不要点点？” 其实，那一沓钱只是看着厚实，根本不足两千。 可是，徐学仁哪好意思拿过来数。 而且，他更不知道，这些钱不只是大妹、二妹、三弟、四弟给的，其中还有刘志翔给的三百，徐学礼给的三百，陈四龙等联防队员给的四五百。 徐巽又给徐学仁玩激将法：“你老人家只带二十块钱出门，连喝顿酒都紧巴巴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谁说我只带二十出门？”徐学仁伸手向腰间一摸，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小口袋。 徐巽知道，这个小口袋原来是大伯用来装烟丝的。后来因为肺不好，医生让戒烟，这个小口袋就改装钱了。 徐学仁从那个小口袋里拿出几张蓝色的百元大票，往徐巽的眼前一亮：“你看，这是什么？” 徐巽脑袋一缩：“我可不能要。我要是接了你的钱，大娘非打死你不可！” 其实，徐学仁只是把钱拿出来炫一下，根本没说要给徐巽。但是徐巽却故意说不敢要，话赶话逼着徐学仁不得不给。 老头果然中计了：“你大娘敢打我，反了她了！二子，我这钱你还非收不可，不然，我回家问问你爸，我还是不是他哥！” 徐巽一伸手，顺势把徐学仁的钱接了过来：“谢谢大伯！大伯你慢走！” 得了钱就赶人走，徐巽对他大伯那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象大伯这种人，也只配这种待遇。 徐学仁刚走，徐乾就批评徐巽：“大伯的钱你也敢拿，你就不怕大娘找上门吗？” 徐巽笑道：“大娘找上门有什么，我们把钱还给她就行了。但是，大娘找我们之前，她肯定要把大伯抓个满脸花！” 听徐巽这么一说，徐乾也乐了：“那老头就得给他一点教训！” “大伯眼里只有他丈母娘家人，已经不记得自己姓徐了。既然如此，我还尊敬他干什么？只要他敢得罪我们，以后有他的苦头吃！” 徐乾看着自家兄弟，就跟看个陌生人似的，又感觉自己才是弟弟。 “阿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好瘆人！”徐巽故作恶心状。 徐乾却认真地说：“二子，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人才呢！” 吃过晚饭，兄弟俩正在聊天，他们的妹妹徐离来到病房。 十七岁的徐离在龙河一中上高二。小姑娘身材苗条，眉清目秀。学校里的很多男生都给她递过纸条，为此，徐巽还教训过几个当面向妹妹表白的男生。 “三儿，你不上晚自习，怎么来这里了？”徐乾和徐巽齐声问道。 “我回家拿生活费，见你们俩都不在家。阿爸说你们在这里，我就来看看大哥，还把大哥的自考资料也给带来了！”徐离笑嘻嘻往病床边上一坐，“大哥，伤到哪儿了，我能掀开看看吗？” 徐巽心中一叹：“妹子长大了，跟自家哥哥都知道避讳了！” 于是，他还是主动掀开徐乾腿上的毯子，反正伤处也不是什么敏感部位。 “大哥，还痛吗？” “不痛！” “伤到骨头了吗？” “没有！” “将来会不会残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离已经不担心了，只是想说个笑话。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咒我们老大是吗？”徐巽伸手就要揪徐离的马尾辫。 徐离急忙用手捂住脑袋：“别把我的头发弄乱了！我是担心大哥的健康嘛！我们班里有个同学，因为哥哥残疾了，她妈让她退学，嫁给她未来嫂子的哑巴哥哥。不然，她的亲哥就得打光棍！” 换亲这种现象，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时有发生。 徐离又说：“我要是给大哥换亲了，二哥将来就得打光棍了！” 徐巽和徐乾齐声呵斥：“滚！谁要你换亲？” 说到这里，不光兄妹三人笑了，整个病房里的人都笑了。 三人又闹了一会儿，徐离突然问道：“二哥，你收了大伯五百块钱？” “你怎么知道？” 徐离叹了口气：“那是大娘给大伯买化肥的钱，全都给你了。大伯在家可惨了，被大娘抓得一脸都是血绺子！” 徐巽冷笑一声：“那是他活该！”然后，他就把中午大伯徐学仁来病房秀优越感反被他下套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离笑着对徐乾说道：“大哥，二哥真是人才哩！大伯想来恶心你们，却被二哥恶心到了！” 然后，她站起身来：“大娘说，今天晚上要来找你把钱要回去，弄不好会大闹病房，我还是先走吧！” 徐巽点了点头：“你要走就走吧，认真学习，家里的事不要你管！”说着，他取出两张百元大票，递给徐离。 “这是大哥的营养费！”徐离说什么也不要。 “阿哥不需要这么多的营养！你现在学习紧张，更需要加营养。争取考个好大学，我们也好沾沾光！”说着，徐巽硬把钱塞进徐离的兜里。 徐离没办法，只好把钱接了。她刚要出门，却被人堵个正着。堵门的正是他们的大伯徐学仁和大娘范士花。 此时的大伯一脸爪痕，而大娘却一脸怒气。 徐巽强忍着笑，将徐离拉到一边，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哟，大伯、大娘，你们又来看我哥一遍，这也太让人感动了！快、快进来，到里面坐！” 范士花板着脸走进病房，徐学仁象条狗一样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范士花对徐巽说道：“二子，你大伯是不是给了你五百块钱？” “是啊！”徐巽绝不否认，“大伯说，你家的日子比我们好过得多，两个姐姐也都孝敬你们零花钱。现在，我哥哥受伤，他这个做长辈的，就大方一回，多给几百！” 范士花转身看向徐学仁：“你这个老狗日的，拿老娘给你买化肥的钱出来摆阔。你今天要是不是把钱给我要回来，我跟你没完！” 徐学仁眼看着自家婆娘又要来抓，急忙跟徐巽说道：“二子，你快把钱给我，要不然，我今天只有上吊了！” 徐巽嗤笑道：“大伯，刚才我明明不想要，你偏给。现在，你又要回去，我都替你难为情！”说着，他掏出刚才徐学仁给他的五张钞票，丢了过去。 徐学仁全当没听到徐巽的话，厚着脸皮捡起钞票，交到范士花手中，嗫嚅着说道：“这回没事了吧？” “回家！”范士花冷哼一声，转身向病房的外面走去。 他们的身后，传来徐巽杀猪一般的歌声：“大伯的脸蛋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因为我的大娘是梅超风！” “二哥，为什么是梅超风啊？” “因为梅超风会九阴白骨爪啊！梅超风最擅长把人抓成满脸花！” 第7章 梦特娇 在徐巽的照料下，徐乾在病床上只躺了一个星期，就能够拄着拐杖上卫生间，到医院的花坛里散心，去大门口吃早点。 看到哥哥恢复得这么好，徐巽就开始惦记收秋茧的事了。 “阿哥，我上次跟你说的要做点小生意，你还记得吗？” 徐乾点了点头：“我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你要想做什么，现在就可以去了！” “那好吧，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晚上我再来陪你！”徐巽说着，把身上的钱分一半给徐乾，自己骑着车子上了大街。 人民医院附近有个万昌商场，里面有很多卖服装的摊位，徐巽要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 要不然，只凭他身上的圆领衫、大裤衩、人字拖，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刚才把钱分出五百给徐乾，现在他的身上也只有五百多块钱，根本不敢置办那些几百块钱一身的名牌衣服，还是弄一身假牌子唬唬人算了。 万昌商场是龙河县城最大最全的商场，徐巽前世几乎每个星期都来一两次，所以他对这里非常熟悉。 此时的龙河大街，几乎每个商店都放一首歌：“一百年前，我眼睁睁地看你离去，一百年后，我期待着你再回到我这里……” 他走进到一家“梦特娇”专卖店，服务员看他年轻，又是一身土得掉渣的装扮，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连声招呼也不打。 徐巽也不计较服务员的态度，他指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问道：“小姐，这件T恤多少钱？” 这年头，“小姐”还没有风月场的意味，完全是褒义。 就冲着这声“小姐”，服务员也得回应一声：“三百八十八！” 徐巽哂笑道：“这么贵？拿我当空码！” 在龙河土话中，空码是外行、傻缺、不懂事的意思。 服务员懒洋洋地说道：“‘梦特娇’是名牌，你不懂就别乱说！” 徐巽冷笑一声：“我知道‘梦特娇’是名牌，但是，据我所知，在我们龙河县城，根本就没有一家真正的‘梦特娇’专卖店。就算是莲城市，也只有中山路有一家真正的‘梦特娇’专卖店！” 服务员直接愣了：“你怎么知道？” 徐巽没有直接回答，继续卖弄：“我还知道，在我们黄海省，除了省城有三家正品的‘梦特娇’专卖店，象我们莲城这样的地级市都只能设一家，县城根本不允许设立！” 重生前，他几乎每个星期都出差，周边的几个省都被他跑遍了，对于这些商业模式早已熟知。 服务员吓了一跳，她几乎要把徐巽当成是专业打假的了。 “你是做什么的？”服务员的声音颤抖着。 徐巽笑道：“你别怕，我是莲城大学的学生。我的专业是市场营销，暑假其间，专门做市场调研的！” 这货本来已经二十岁，再加上重生之后心智更加成熟，说他有三年以上的工作经历都有人信。 服务员半信半疑：“真的吗？你不会举报我吧？” 徐巽摇头说道：“我不仅不举报，我还要买你们的货！” 服务员这才放心：“你想出多少钱？” 徐巽指着这件天蓝色的T恤和对面挂着的裤子：“这一身衣服，我给你一百，你再送我一条皮带！” 服务员算了一下，T恤进价五十，裤子进价三十三，一条皮带才五块，这么说，她只赚了十二。 这里的衣服如果卖给不会讲价的外行，那利润就可观了。 这么一算，服务员就有点不舒服：“这两件卖给你我都赔了！” 徐巽阴阴一笑：“你要是不卖，我一个电话打到魔都的‘梦特娇’大中华区总裁办公室，你信不信？到时候，就算龙河的工商局长是你亲人，也救不了你！” 其实，徐巽根本不知道“梦特娇”有没有“大中华区总裁办公室”这个机构，不过，他觉得这么说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服务员也被徐巽胡编的这个高大上的名字给唬住了。 她连忙赔着笑脸：“我怎么可能不卖？象大哥你这样的朋友，我交定了！” 徐巽笑道：“对，我也喜欢交朋友！” “大哥，你穿多大码？” “上衣就这颜色，你给我拿180号的；裤子我要米色的，你给我拿二尺五的！” 等徐巽穿上衣服、系上皮带，立即象换了个人似的。 “大哥，你身材真好！这身衣服真适合你！你真帅！”服务员不愧是经营服装的，口中叫着“大哥”，高帽子也一个劲地甩过来，真是不要钱啊！ 徐巽暗笑：“傻妞，叫我大哥？我起码比你小五岁！” 接着服务员问出了纠结她好几分钟的问题：“大哥，你既然知道我们这里的货不是正品，为什么还要买？” 徐巽笑道：“我女朋友要我明天去她家，见见她的父母，我刚才那身衣服显然不合适。于是，我就带了五百块钱出来。可是，要买一身真正的‘梦特娇’，五百块根本不够！” 服务员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莲城那个店我也去过，一件T恤加条裤子，差不多就得八百了！” 徐巽指着服务员身后的货：“还是你这里实惠，我一百块钱就搞定，无论是标签还是款式，都跟正品差不多！” 说着，他举了举胳膊，又抬了抬腿，感觉衣服也很合身，没有任何紧绷、束缚的感觉。 “嗯，不错，等穿几天没有发现毛病，我再来买几件！”他让服务员把刚才换下来的旧衣服装进袋子，“你忙吧，再见！” 服务员把徐巽送出店外，口中说着：“大哥下次尽管来，我还给你优惠！” 她心中却想：“你可别再来了！我把衣服卖给你，连运费都挣不来！” 徐巽把最新款的T恤和裤子都备齐了，但是脚上的运动鞋明显跟衣服不匹配。 对于衣服，只要质料悬殊不太大，标签普通人看不出真假，以徐巽现在的经济状况，还是不太在乎的。 但是，对于鞋，徐巽却绝不想买假货。因为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到处跑，假冒伪劣的鞋肯定不行，说不定一个星期就“张嘴”了。 恰好，街边有一家3515工厂直营店，他就走了进去，花八十块钱买了一双3515工厂生产的“强人”牌棕色皮鞋。 “强人”是军品，质量值得信赖。 衣服鞋子都有了，徐巽又找了一家理发店，给自己理了个板寸头，如此一来，他的身上就凸现了一种痞气。 这个年代，痞子正大行其道。 第8章 巩旭东 光有行头还不够，徐巽还需要弄“一匹坐骑”。于是，他骑着“破驴”来到了龙河县财政局的门前。 传达室里，看大门的老头正在吹空调。 财政局就是有钱，这年头，舍得给传达室装空调的单位没几个。 徐巽一边感叹，一边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红塔山”给那个老头。 那老头接了烟，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 “无业游民。”徐巽淡然一笑。 “无业游民能抽‘红塔山’，穿‘梦特娇’？小伙子，你不诚实啊！”老头笑着自己点了烟，“你来办事的吗？” “我想找巩旭东，不知道他在不在？” “小巩啊？他好象没出门，我给你叫一声！”说完，老头给后勤那边打了个电话。 很快，膘肥体壮的巩旭东就来到了传达室。 巩旭东是徐巽在龙河一中的同学。他们同桌三年，颇有交情。可以说，徐巽没有考上大学，就是巩旭东“祸害”的。 徐巽复读时，巩旭东被家人送去学开车，拿了驾照之后，又进了财政局当司机。 工作之后，巩旭东还经常到学校找徐巽玩，请他吃饭。 “二子，是你啊！”作为徐巽最好的同学，巩旭东习惯了叫他的小名。 “出来聊聊，我有事跟你说！”徐巽指着财政局门前的树荫。 “好的！”巩旭东走出传达室，“什么事？” 徐巽又开始编瞎话了：“我表哥结婚，找不到轿车，想找你借一辆小车接新娘子！” 巩旭东有点为难：“车子好借，但是我没时间。最近莲城市好象有什么大动作，局里的几个领导都频繁活动，我身不由己啊！” 徐巽笑道：“我自己就能开。只要你同意借，我现在就能开走！” 在前世，他也是有十年驾龄的，而且开的还都是手动档，只要是C照可以开的车，他都敢上。 巩旭东瞪大了眼睛：“兄弟，你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徐巽眼一眯：“我哥派出所里的车我经常开！” 巩旭东知道徐巽的哥哥是河口乡派出所的联防队员，有接触轿车的条件。 徐巽又说：“派出所里的车不方便用来接新娘，否则我也不来麻烦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巩旭东手一挥，“走，跟我到局里的车库看看，想开什么车，你自己挑！” 财政局的车库里停了二十多辆车，有本田雅阁、奥迪100、桑塔纳普通型、桑塔纳2000、金杯、女神、黎明、夏利等十多种车型。 巩旭东指着本田和奥迪对徐巽说道：“这两种车型你就别想了，它们都是局长和副局长的坐驾，说不定下一秒几位领导就要去省城或者莲城！” 徐巽指着那辆车牌号为“黄CW0098”的全新桑塔纳2000说道：“那我就选这一辆，你看怎么样？” 巩旭东摇头说道：“不好，我劝你还是选别的！” “为什么？这辆紫红色的车用来接新娘多喜庆！” “它出过事！” “是吗？”徐巽围着桑塔纳2000转了一圈，“这不挺刮新吗，哪象是出过事？” 巩旭东笑道：“两个月前，我们张局开着它去赴宴，回来怼到树上去了！” “撞得重不重？”徐巽知道，桑塔纳2000是1995年才出的新款，也就是说，眼前这辆车最多只开两年，如果撞成报废，那就太可惜了。 “不重，只是大灯撞坏了！修过了跟新的一样！”巩旭东说道，“因为是接新娘，怕你忌讳！” “我不信那些。不过我要先试试，如果性能还行，我就直接开走，你看行不行？” “你当然得试试！我也要看看你的车技，如果不能开，你快找能开的人来！”巩旭东信不过徐巽的技术。 说完，两人都上了车。徐巽打着火，缓缓驶出车库。 这时，从财政局大楼的办公室里出来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那人向着桑塔纳2000招了招手。 “那是我们张局，这车就是他撞的。你开过去，我看看他有什么事！”巩旭东对徐巽说道。 徐巽把车停在张局的面前，巩旭东问道：“张局，要出门吗？” 张局说道：“不出门，就算出门我也不用这辆车。你抓紧想办法把它卖掉，我看到它就心烦！” 徐巽心说：“这家伙把车撞坏了，连看也不想再看到它！” 巩旭东笑道：“真巧，我这个朋友就是来试车的，如果看上了，他就买！” 说着，他暗中掐了徐巽的大腿一下，而徐巽则配合地点了点头。 张局端详了一下徐巽，虽然年轻，却衣着讲究，显然是个社会人。于是，他大方地说：“便宜点，差不多就卖！”然后潇洒地走了。 徐巽再次发动车子，带着巩旭东出了财政局，上了马路。 果然如巩旭东所说，这辆车虽然出过事，却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哪怕徐巽以前世十年的驾驶经验来挑剔，也觉得这车跟新的一样。 几公里的路开下来，巩旭东就服气了：“不错嘛，比我开得都稳！你小子简直是开车的天才！” 徐巽笑道：“东哥，明跟你说，我没有驾驶证！” 巩旭东毫不在乎：“没证怕什么，这年头无证驾驶的人多着呢！张局也没有证，不是照样开！” 徐巽心中叹息：“这兄弟够意思，却是个法盲！这要是到了十年之后，哪怕是我有驾照，别人也不愿意借给我开！” 他记得，前世的巩旭东就是把局里的车借给朋友开，结果那朋友肇事逃逸。死者把财政局告上法庭，局长震怒，直接把巩旭东给开了。 “兄弟，这一世，我会拉你一把！” 想到这里，徐巽问道：“你们那个张局真的要把这辆车卖掉？” “你不知道，局里一旦有人用车，就会主动说一句：‘我不坐张局撞过的那一辆！’张局视之为奇耻大辱，巴不得它在车库里蒸发了！”巩旭东说着，禁不住大笑起来。 “刚才，张局说，便宜点，最低多少钱？” “五万！” “这么贵？”徐巽咂了咂嘴，“新车也不过十万吧！开了两年，最多只值六七万，又出了事，掏五万块钱买它不值得！” “你要是不想买，就先开着。暂时别忙还回来，如果有人问，我就说坏了，正修着！”巩旭东给徐巽出主意。 “那好，我开走了！” 第9章 大姑和大姑父 周场村是河口乡乃至整个龙河县规模最大的蚕茧专业村。前几年，因为国际上丝绸制品行情看涨，周场村的蚕农都得到了实惠，几乎家家都盖起了新房甚至楼房。 徐巽的大姑就嫁在周场，他的大姑父冯永富还是周场村二队的队长。大姑家不仅小楼比别家漂亮，还给儿子冯云山买了一辆卡车。 徐巽的第一桶金就要从周场村着手。 “汪汪汪……”他刚把车子停在大姑家门前，房顶的狗就叫个不停。 徐巽不下车，而是按着车喇叭逗狗，这样一来，狗叫得更欢了。 他这么做，就是想要大姑父出来，看看他的车。 狗叫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像是有人路过。大姑和大姑父知道有客人上门，他们就迎了出来，正好看到徐巽从车里出来。 “二子，哪来的车？”冯永富绕着桑塔纳2000转了一圈，问道。 徐巽一边给姑父敬烟，一边轻描淡写地答道：“朋友送的！” 为了赚钱，他现在是满嘴瞎话。 “送的？不要钱？哪个朋友？”冯永富声音都变了，“这辆车看成色起码得七八万，而且这车牌一看也是县里某个实权部门的车，哪个朋友这么好，会把公家的车送你？” 徐巽故作惊奇地说道：“哟，大姑父眼光不错嘛，一眼就看出这是官府的车！” 冯永富有些小得意：“那当然，我也是在官场混过的，对于领导人、各大局的车还是认识几个的！” “那这辆车你知道是哪个单位的吗？” “不知道！”冯永富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老头突然有一种感觉，在徐巽面前，他是年轻人，而徐巽才是成年人。 “这是财政局的车。”徐巽淡淡说道。 “财政局的车怎么被你开出来了？” 冯永富知道，作为官府的职能部门，财政局是比较有实权的单位。自家妻侄居然能把财政局的车开出来，显然是有些能量。 先前，他只是听说徐巽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一年考不上大学，两年还考不上大学，他对这个侄子还有点看不起。 没想到，这个侄子居然跟财政局挂上钩，在他这个实用主义者看来，这种能力简直比上大学还强。 老冯不得不对这个妻侄刮目相看了。 徐巽就化身专业“编织工”，开口直接编故事：“财政局张局长的外甥是我同学，那家伙不好好学习，却擅长做生意。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我帮他收蚕茧，让他赚了十几万。他要给我分红，我没要，我想要一辆车。他就低价把财政局的这辆车买下来，白送给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冯永富不得不服，“人家有财政局局长的舅舅，有钱可以买到蚕茧，有关系可以卖高价，他不赚钱谁赚钱？” 然后，他又语重心长地教育徐巽：“你要车干什么？你哥都二十三了，连个对象也没有，不都是因为家里没有楼房吗？你应该要钱，立即买材料盖房子。秋收之后，你哥就可以找媳妇了！” 在他看来，还是徐巽的哥哥徐乾才是个干正事的人。 徐巽说道：“大姑父，你老想错了。我那同学如果给我分红，最多不过四五万。可是，这辆车呢，我现在要价十万，都有人争着买！” 冯永富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最多八万顶天了！” 大姑徐学秋当然要向着娘家侄子说话：“就算是八万，二子也多赚了三万！” 徐巽微笑道：“大姑父，我说你不相信。你就看我这车牌吧，黄CW0098，一百以内的车牌，在莲城辖区内的任何一个收费站，都不要钱！而且，别看我没有驾照，交警却从来不查，倍儿有面子！这种有面子的车牌，很多有钱人想办都办不到！” 徐巽说的是实情。 在二十一世纪，很多挂着官府牌照的公车一旦出现在酒店、会所的门口，立即有人曝光。 但是在这个年代，公车牌照却是一种特权，开着它有底气！ “你把俺侄子拦在门口干什么？”徐学秋把自家男人推了一把，然后把徐巽往家里拉，“快，到家里说，别在门口站着！” “大姑，表哥呢？”两个表姐都出嫁了，只有表哥还没有结婚，徐巽顺口问了一句。 “给人送货去了！”大姑父替老婆回答，“怎么，找你表哥有事？” “没事，大姑父，我主要是找你！”徐巽笑道。 冯永富一愣：“找我？找我做什么？” “我也想收蚕茧，请你老人家帮帮我！”徐巽一点也不隐瞒。 冯永富明白：“这小子是看他同学贩蚕茧赚钱了，自己也想做。” 于是，他问道：“你有销路吗？” “当然有！” “你不怕我们乡里的联防队查你的货吗？” 徐巽嘴一撇：“以我哥和所长的关系，联防队谁敢查我？” 冯永富还是不放心：“既然生意这么好做，你那个同学为什么不干了？” 徐巽解释道：“那家伙出国留学了，不在乎这些小钱！” “我能帮你什么？” “我手头没有现钱，你老人家在村里有号召力，帮我先赊一万斤蚕茧，我卖了就给你钱！”徐巽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没有钱收什么蚕茧？”冯永富真怕侄子带着一万斤蚕茧跑了，这可是将近十万块钱！这年头，谁家能拿出十万？ “大姑父，你别怕，我的车可以在你这里押着！”徐巽笑道，“再说，你可以跟我的车一起走，人家付款的时候，钱由你来保管！” 徐学秋见男人不相信徐巽，就插话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俺家云山给二子拉货。如果对方不给钱，就让云山再把蚕茧拉回来！” “是啊！如果表哥来拉货，就省得我再找车了，这运费就可以让表哥来挣！” 冯永富还是不放心：“你把车子卖了，不就有现钱了吗？你让我给村里的人打白条啊！万一……” 徐学秋顿时来火了：“你是信不过俺侄子吗？你也不看看他爸是谁？俺兄弟徐学礼可是河口乡响当当的人物，一口唾沫一颗钉！” 第10章 万事俱备 在几个娘家兄弟中，徐学秋最疼爱的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徐学仁，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徐学礼。 一来，徐学礼中年丧妻，鳏居九年，十分孤苦，确实值得同情。 二来，徐学礼一人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三个孩子都十分团结、懂事，徐学礼功不可没，着实可敬。 三来，徐学秋刚结婚那几年，孩子还小，家里的活都是徐学礼带着两个弟弟来帮着干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徐学仁强多了。这些事，徐学秋可是都记在心里呢。 老婆一发飙，冯永富立马懵逼。他连忙说道：“我怎么信不过？我只是表示关心！” 其实，他是真的信不过徐巽。一旦徐巽携款潜逃，这笔账就落在了徐学礼的头上。你就是不要，以徐学礼的为人，他也是一定要还的。 冯永富其实是关心自己的内弟，但是老婆既然说话了，他就是再信不过徐巽，也不能说什么了。 然后，他又问道：“你准备给什么价？” “八块一斤。” 如果是向缫丝厂出售蚕茧，一定会分等级，一级茧最优，二级茧次之，三级茧最差。等级高，价格也高。 但是，私人向蚕农收购蚕茧，就没有这么费事，都是一口价。 冯永富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我们河口乡缫丝厂这一季的收购价格是一级茧九块，二级茧七块五，三级茧六块。以缫丝厂那么苛刻的收购标准，最终只能合到七块二。二子出的这个价格，等于一斤涨了八毛钱。村里随便一户人家，都能收获几百斤茧子。也就是说，只要卖给二子，家家都能多收入四五百块钱！” 想到这里，冯永富对徐巽说道：“这个价格你想好吗？别到时候赚不到钱，还把你的车给赔进去！” 徐巽笑道：“大姑父，你放心，我确保能赚钱。你只管帮我赊到蚕茧就行。当然，还要注意质量，不能让他们喷水、掺沙子！” 因为缫丝厂刻意压价，很多蚕农在装袋之前，把蚕茧摊开，用喷雾器往蚕茧上洒水。 缫丝厂有些下村收茧的人，仗着与厂里的质检有关系，他们往蚕茧里掺沙子，增加蚕茧的重量。那么，多出来的重量，就是他们的了。 冯永富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既然能为你赊账，当然要维护你的利益！” 徐巽说道：“那就这样吧，大姑父。你先在村里联系，让大家备好货。9月6号的晚上，你让表哥开始装车，我会来带他送货！” “为什么非要9月6号，早一点不行吗？” “我跟对方说好了，9月7号交货。不能早，也不能晚！” “好吧！”冯永富卖了这么多年的蚕茧，头一回见到收货方如此奇怪，应该交货越早越好啊。早了，还能多跑几趟！ “大姑、大姑父，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哥，就不在你家吃饭了！” 徐巽一天跑了三个地方，先去“梦特娇”，又找巩旭东借车，最后来大姑家，来回奔波，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听徐巽说还要去医院照顾徐乾，徐学秋就没有再挽留，夫妻二人把徐巽送出门。 徐巽坐进车里，对冯永富说道：“大姑父，我现在先把车子开走，等9月6号晚上，我再把车开来，放在你家里。然后让表哥跟我一起走，拿到钱之后，我们立即回来！” “行了、行了，我既然愿意为你担保，你就别说这么多了！你只要记住，一旦拿不回货款，这账最终还是你爸来背！” “我心里有数！”徐巽发动车子，离开周场村。 当他回到医院的时候，徐乾已经吃过晚饭了。 “生意做得怎么样了？”徐乾拍了拍床，让徐巽坐在他的身边，然后笑着问道。 “万事俱备，只等东风！”徐巽端起哥哥的茶杯，喝了一口。 “瞧你这身行头，还是‘梦特娇’的，花了不少钱吧？” 徐巽有点不好意思：“不多，连衣服加鞋才一百八。这‘梦特娇’是假牌子，高仿！” 1997年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高仿”这个词，徐巽一不小心，就把二十一世纪的词给说出来了。 徐乾却说：“高仿？高仿也不错了，反正一般人看不出来。你小子穿上这一身，立即显得成熟多了，比我还帅了！” 徐巽笑道：“阿哥，我一直都比你帅，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穿了这一身才帅的，那我改天也给你买一身！” “我不要！这东西是侵犯知识产权的，我宁愿买没有名气的正品，也不要这假冒的名牌！” “那为什么我穿，你还夸我帅？” “你穿那是你的事，我反正不穿！我管不了别人的事，还管不了自己啊！” 徐巽摇头苦笑，虽然是兄弟，性格却大不一样！ 因为没有吃晚饭，徐巽先去吃饭，再回来帮徐乾擦身子。 这么热的天，不洗澡连觉都睡不着。但是徐乾因为身上有伤，无法下水，只好让徐巽每天晚上给他擦一遍全身。 第二天，徐巽给巩旭东打电话，说车子过几天再还。 巩旭东毫不在意地说，你大胆开，局里根本没人找，别出事就行。 距收茧还有两天时间，按理说徐巽可以开着桑塔纳2000到处浪，但是徐巽哪儿也不敢去，因为没多少钱了。 他从徐乾的营养费中拿了五百，昨天买衣服、鞋子花了一百八，加油花了五十（这年头油价便宜，八十就能加满）。“红塔山”他买了一条零几包，又花了一百。现在，他身上只有不到二百块钱了。 他算了一下，送蚕茧的路上有可能要加油，来回还要吃饭。现在不节省点，万一关键的时候没钱，那就麻烦了。 就连衣服，徐巽也是换上了原本的大汗衫、大裤衩，那身高仿的“梦特娇”脱下来洗干净，留着关键时刻再穿。 9月6号晚上，徐巽帮徐乾擦干净身子，就换上那身新行头，匆匆离开医院，开车直奔周场村。 车子来到周场村口，在车灯的照射下，他看到有路边有两辆摩托车，还有四个穿着联防队制服的人站在那儿。 徐巽将车子缓缓停下，仔细打量着那几个联防队员。 那几个人也向徐巽这边看，然后他们都笑了起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二子！你真行，都会开车啦！这车谁的？” 这几个联防队员徐巽全认识，其中还有徐乾的发小陈四龙，他们前几天还去医院看过徐乾呢！ 第11章 牛庄缫丝厂 不用说，这些联防队员是受乡里的命令，守在路口，不让蚕农把蚕茧卖到外乡的。 看到这几个人，徐巽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小心脏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从车里下来，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一整条“红塔山”也拿出来：“四龙哥，这条烟你们拿着抽。大晚上的，没有几包烟点着，这夜不易熬！” 陈四龙手一甩：“干什么？你是徐乾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弟弟。我们当哥的，怎么老是抽你的烟？” 徐巽小声说道：“过一会儿，我会带着一辆卡车从这里出去，你们照顾一下！” 陈四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小意思！只要别在这里多逗留，我们就当没看见！” 然后，他接过那条“红塔山”，拆开来，分给另外三个联防队员说道：“这是二子的心意，大家就别客气了！” “那我先走了，一会儿就过来！”说着，徐巽回到车里，向他大姑家开去。 大姑家的门口，一辆核载10吨的大卡车已经装满了整包整包的蚕茧。卡车的旁边，站着二十多个村民，他们正围着徐巽的大姑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桑塔纳2000停下，徐巽的大姑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侄子和他爸一样，都是讲究人儿。欠着你们的钱，他就拿车抵押。你们要是还不放心，就把车开回家，在你们家院里放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村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徐巽拿出“红塔山”，给大家一人递了一根。然后，他来到冯永富面前：“大姑父，一共是多少茧子？” 冯永富拿过一个小本子，指点给徐巽看：“一共是11758斤。我打了27张白条，债主可都在这儿呢！” 那么大的卡车，装蚕茧只能装个一万多斤，还不到六吨。如果是粮食，垒得这么高，绝不会少于二十吨。 徐巽随便扫了一眼那个小本子，笑道：“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最迟明天午饭之后，你们就拿着白条来取钱！” “好！”村民们齐声响应。 冯永富吓了一跳：“声音小点！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徐巽也说：“我们这就出发，老少爷们儿，明天见！” 说着，他拉开卡车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坐在主驾上面的，正是徐巽的表哥冯云山。 看到表弟上了车，冯云山先点了一根烟，然后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周场村。 村口，还是那几个身影在守着。徐巽心中有数，十分轻松。冯云山却有点紧张：“老表，有人查车，怎么办？” 莲城方言，表兄弟之间可以互称“老表”。 “没事，大胆过！”徐巽说着，将手伸到方向盘下面，让车灯闪了两下。 陈四龙他们本来正盯着这边的，看到车灯闪烁，就知道是徐巽的车，他们立即转过身子，向路两边看去。 “老表，还是你行，都混熟了！” 冯云山说着，加快速度，从几个联防队员中间穿过，然后迅速驶上通往县城的柏油路。 “老表，下面往哪个方向走？”第一次给徐巽送货，冯云山哪里知道目的地，只能不住地问。 “往正南方向，上莲淮大道。走二百多公里后，在淮水市的牛庄镇下莲淮大道！”徐巽从前一世的记忆中搜索着路径，慢慢说道。 “好嘞！只要你说清地址，我就能带你到地方！”冯云山一边说，一边加速，很快就达到了80迈。 “哦，对了，老表，你的茧子不卖给龙河，也不卖到莲城，为什么要往淮水市？那儿的价钱高吗？”冯云山平时话不多，一到车上变成了话痨。 “你说的对！” “高多少？” “具体价格，到那儿才知道，反正比我从周场收的价格高！” 说到这里，徐巽的思绪又回到了前世。 牛庄镇的牛庄缫丝厂是黄海省最大的缫丝厂。可是，就在一个月前，这里被一场可疑的大火烧成了白地。 仓库里储存的上百万斤蚕茧也都化成灰，很长的一段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蚕蛹被烧胡了的气味。 牛庄缫丝厂财大气粗，他们把烧过的废墟清理之后，立即在原地重建厂房、车间和仓库。 眼看着车间和流水线就要建成，厂里的领导让人到处贴公告：高价收购秋茧，一级茧15元/斤；二级茧12元/斤；三级茧10元/斤。 这个价格接近正常收购价的二倍，可是，周围的蚕农都心怀疑虑：“你都烧成这样了，有没有现金收蚕茧，不会是打白条吧？” 农民深受打白条之苦，经手的领导一换，让他们找谁要钱去？ 别处的缫丝厂担心牛庄厂把蚕茧的价格炒起来，也都放出风声，说牛庄厂根本没有钱买茧子。卸货之后就打白条，难道你还能再把茧子装回车上去？ 9月7号那天是第一天开秤。因为很多人都相信牛庄缫丝厂会打白条，所以只有七八个贩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去了。 而这一天的收购价确实如公告所说，而且付的是现金，不打白条。 消息传出，从9月8号凌晨起，方圆二百里的蚕茧都涌到牛庄缫丝厂，几百辆车把整个牛庄镇塞得水泄不通。 可是，就在开秤之前，贩子们却发现，所有公告上的“斤”字前面全部加了一个“公”字。 原先15元一斤，现在是15元一公斤，等于价格被拦腰一刀。 蚕茧贩子们立即炸毛了，回头想走。可是，牛庄镇的痞子们却全部出动，拦住各个出口，不是空车不让走。 报警，没人管。想闹事，就挨打。耗了一天，贩子们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缫丝厂的勒索。 24小时之后，缫丝厂就把半年的货源给解决了。 1997年冬天，徐巽已经被刘志翔安排进了河口乡缫丝厂。 牛庄厂灾后重建，又上了新的生产线，人手不够。因为牛庄厂的厂长与河口厂的厂长是战友，就向河口厂求援。徐巽等十几名机修工就被派去牛庄厂，组装新的生产线。 那段时间，徐巽每天都能听到当地的工人讲厂长是多么英明，能让方圆二百里的贩子送上门挨宰。所以，他对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既然重生了，牛庄厂厂长的英明，徐巽是一定要利用一下的。 第12章 第一桶金 有冯云山这样的话痨，三个小时一晃而过，不经意间，他们就来到了牛庄镇。 “直行，穿过牛庄镇的大街，看到一片被烧死的杨树，我们就停在那儿的工厂门前！”徐巽向冯云山指点路径。 此时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了，小镇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即便如此，冯云山还是减速慢行，来到徐巽说的那个厂区门前。 “老表，这儿是怎么回事？失过火？你把蚕茧卖给他们，要是拿不到现金，你怎么办？”冯云山的问题象连珠炮一样。 “你不要怕，表哥，我有把握！”徐巽笑道，“我们先睡一觉，明天早晨就会开秤的！” 为了货物的安全，徐巽没有和冯云山睡在车里。他从驾驶室里拿了一条凉席和一条毯子，就睡在卡车的两个后轮之间。一旦有人敢到车上翻货，他立马就能惊醒。 万籁俱寂，徐巽却久久难眠。他似乎能听到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执。 一个小人儿说道：“我从重生的那一天，就改变了我哥的命运。谁知道这个牛庄缫丝厂的厂长是不是和前世一样英明？万一他这次改变了主意，不收蚕茧了，我可怎么办？我这也太冒险了！” 另一个小人儿则反驳：“富贵险中求！怕什么？风险与利润是成正比的。历史上哪个大人物没有冒过险？” 前一个小人儿又说：“我不想冒险，我只想老老实实地过富家翁的日子！” 另一个小人儿则嗤之以鼻：“想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那就只有受穷。除非你有王万达那样的爹！” …… 徐巽就在两个小人儿的争论中朦胧睡去。 一觉醒来，耳边传来大铁门转运的“吱吱呀呀”声。 他睁眼一看，牛庄缫丝厂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他急忙翻身坐起，把凉席和毛毯一卷，就扔进了卡车的驾驶室里。 “老表，你……”冯云山似乎还在梦中，口齿不清。 徐巽没空理会他，连脸也不洗，直接来到牛庄缫丝厂的门前。 此时，一个保安正把一个牌子往外扛。牌子上写着：“大量收购秋茧。一级茧15元/斤；二级茧12元/斤；三级茧10元/斤。现金结算，即结即走。” 一切都符合前世的记忆，徐巽大喜，急忙上前帮保安接住牌子，然后问道：“哥们儿，什么时候开秤？” 那保安一惊：“你是干啥的？” 徐巽向着不远处的大车一指：“我是来卖茧子的！” 保安一看车牌，顿时惊叫起来：“我的天，你是莲城人啊，怎么跑这么远来卖茧子？” 徐巽笑道：“我这不是听说你们收的贵嘛！想多赚点！” “不错，不错，小老弟很能吃苦！今天你一定多赚！” 然后保安才回答徐巽的第一个问题：“仓库那边是七点半开始上班，他们一来就开秤。现在才六点，你们去吃早饭还来得及！” 徐巽又问：“我能不能现在就把车开到你们的地磅上去？”说着，他就习惯性地要掏烟。 保安的脸色一变：“可别掏烟！厂长说了，谁要是在厂区抽烟，直接打断一条胳膊！” 徐巽立即想起，这个厂子失火，就是因为有人违规抽烟。 “好、好，我不抽，我让我的司机也不抽，一定严格遵守规定！” “这才对嘛！好，让你的司机把车子开进来吧！”保安笑道。 徐巽来到车头，冯云山已经醒了，正用茶杯刷牙呢！ “表哥，发动车子，我们开进厂里去！”徐巽等冯云山刷好牙，这才说道。 “好嘞！”冯云山的口头禅就是“好嘞”，他轻易就把卡车开进厂区，然后在徐巽的指挥下，停在地磅上。 “表哥，你在车里等着，我去买点包子和稀饭！”徐巽对这里很熟悉，就不再让冯云山出去了，“切记不要抽烟啊！” 吃过早饭，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收购蚕茧的工作人员。 先称了整车的重量，卸了货之后，又称了空车的重量，如此一来，就得了出蚕茧的重量，总共是11803斤。 徐巽不由得感激起他的大姑父冯永富。老头为了他的利益，压了村民们的重量，每家多了一斤多。 接着，工作人员又开始为这些蚕茧做抽样、评级，最后得出结论是，一级茧4052斤，二级茧5171斤，三级茧2580斤。 仓库主任笑嘻嘻地说：“莲城那边的茧子还不错嘛，一级品率居然这么高？真是好兆头，今年一定能收到好茧子！” 冯云山从车里伸出脑袋问道：“我们茧子这么好，你是不是给现钱？” 那个仓库主任刺了他一句：“你就是想要支票，我们也没有开通这个业务！” 然后，主任递给徐巽一份收货单据，对他说道：“到财务科算账！有没有皮包，可以装一下钱！” 徐巽就从驾驶室里把冯云山那个旧皮包拿了出来，在保安的指引下进入财务科。 按照那个牌子上的收购价格，徐巽应得148632元。那个付款的小女人懒洋洋地划拉两下算盘，娇滴滴地说道：“我没有零钱，你有68块钱吗？” 徐巽很大方地笑道：“零钱不要了！” 于是，那小女人很利索地把两捆砖头一样的钞票以及一沓多的散钞递了出来：“一共是148600元，你点一下！” 徐巽快速点了一遍，没有错，就都装进那个旧皮包，然后走出财务科。 “老表，给现钱了吗？”冯云山一见徐巽，急忙问道。 来之前，他父亲冯永富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徐巽拿到现金，如果没有现金，宁愿再把货装车拉走。只要货还在，老头可以舍着老脸，让村民们拿白条来换。 冯永富就算相信徐巽的品格，也不相信他的能力。 这老头年轻时也走南闯北，见过江湖的险恶。他生怕徐巽被人给骗了。所以才让儿子盯着。 徐巽坐上副驾，拍了拍皮包：“都在这里，走，我们回家！” 车子出了大门，顺着来时的路，走到一个牛庄镇的大街上。 “表哥，慢点，我打个电话！” 冯云山只好停车。徐巽找到一个电话亭，立即拨通了他大姑家的电话：“大姑父，再给我准备一万多斤，我到家拉着就走！” 这个年代，手机还是极少数人手中的奢侈品，想打个电话，真是太不方便了。 第13章 女婿是丈母娘家的一条狗 挂了电话，徐巽让冯云山加快速度，两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周场村。 在村口值勤的，还是陈四龙等几个联防队员。这次，徐巽拿出四条“红塔山”，给大家分。 陈四龙知道徐巽一定是挣到钱了，也没客气，笑着把烟接过来，放到警用摩托车的工具箱里。 然后，他又叮嘱一句：“你姑父在村里收茧的动静有点大，可能有人向乡里举报，你要小心点！” 徐巽笑道：“我再拉一车，今后就再也不干了！” “对，见好就收！”陈四龙点头赞许。 徐巽上车，冯云山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老表，你刚才说，再拉一车就不干了？这么挣钱的生意你不干，岂不是太可惜了？” 徐巽当然不会告诉他明天茧价就会大跌，他只是苦笑着说道：“缫丝厂已经盯上了，如果让他们拦住，不仅蚕茧要被没收，你的车也可能要不回来！要不是大姑父已经收齐了货，这一趟我都不会再跑！” 他这么一说，冯云山也害怕了：“那好，我们只拉这最后一趟！” 很快，卡车就来到了冯云山的家门口。那里，已经放了小山似的一堆蚕茧。 二十多个蚕农站在那里，他们的手中都捏着白条。很显然，就因为昨天晚上徐巽跟他们说今天就能得到现金，他们就拿着白条在这里等着了。 “拿到钱了吗？”看到徐巽和冯云山从车里出来，冯永富立即迎了上来。 徐巽拉开皮包的拉链，里面有一个蓝绿色的“砖头”（那时候的百元钞票都是蓝绿色的），显然是十万一捆的现金。 徐巽只拿出这十万，另外还有四万多纯利润藏在车里呢。他可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一次的利润是多少，以免让有些“红眼病”坐地起价，或者暗里使坏。 徐巽对冯永富说道：“大姑父，别急，钱都在这里，先不忙分。你让大家帮着装车，我们立即就走。等我们走后你再慢慢分！” 收到现金，冯永富心中大定。他立即向那帮村民们说道：“快装车，他们今天再跑一趟！” 在大家装车的时候，冯永富又把昨天晚上的那个账本拿了出来。 账本上记载着今天收的蚕茧数量，一共是14116斤。 徐巽问道：“今天比昨夜多了将近三千斤，这车子能装下吗？” 冯云山笑道：“老表，你放心，多出这么点，还是可以装下的！” 二十多分钟之后，这一车蚕茧又装好了。徐巽看看腰间的电子表，才刚刚中午十二点。 “表哥，我们现在就走！如果顺利的话，差不多下午三点，我们就能到牛庄！”徐巽说着，将正在吃午饭的冯云山拉了出来。 二人上了卡车，冯云山叼着一根烟，驶出村子。 刚到村口，一辆农用三轮车突然从路边慢慢驶出，却又在路口停下，把大路挡得严严实实。 开车的人，徐巽和冯云山都认识，却是徐巽大伯徐学仁的二女婿孟大鹏。 徐巽心中“咯登”一下子：“孟大鹏这个时候出现，来者不善啊！” 冯云山还没有意识到，他从车窗里伸出头，对孟大鹏笑道：“二姐夫，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孟大鹏是河口乡缫丝厂的机修班长，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厂里上班。 孟大鹏却冷冷一笑：“我现在是缫丝厂专门拦截蚕茧贩子的检查员。有人举报，你的车上拉着蚕茧。我早就盯着这里，一直不露面，终于把你们等来了。现在，我要你立即下车，接受检查！” 就在孟大鹏与冯云山说话的当口，副驾驶上的徐巽正在跟陈四龙等人对眼色。 当孟大鹏说到他是检查员的时候，陈四龙苦笑了一下，表示这事派出所帮不上忙。 冯云山还以为孟大鹏是开玩笑的，他就说道：“二姐夫，你检查什么检查，我们兄弟是什么关系？快把车开到一边，晚上我回来请你喝酒！” 他这么一说，孟大鹏反而从三轮车上下来了。 孟大鹏来到冯云山的车门前，板着一张黑脸：“云山，如果是你收的货，我肯定装作没看到。但是这一车货是徐二子的，我绝不可能放他离开！” “徐二子”说的就是徐巽。如果单单叫他“二子”，那是昵称，是亲密的表现。但是，如果在“二子”前面加个“徐”字，那就是满满的恶意和鄙视。 徐巽当场就火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时，孟大鹏又说：“云山，这是我和徐二子之间的事，你不要掺和。徐二子耍小心机，把阿爸给坑成那样，十多天不能出门。你说，我能放过他吗？” 孟大鹏口中的“阿爸”，指的是徐学仁。 徐学仁两口子在徐巽看来就是极品。先前说过，徐学仁有个口头禅：“家有长子，国有大臣。” 徐学仁的老婆范士花也有个口头禅：“女婿是丈母娘家的一条狗。” 一般来说，长辈之间有意见那是长辈的事，下面的小辈还可以处得很好的。作为外人的女婿更不能掺和其中。 但是孟大鹏这条“狗”很有“觉悟”。因为徐学仁跟下面的几个兄弟不和，他这个做女婿的见到徐学礼等人也是爱理不理的。 不仅是孟大鹏，徐学仁的大女婿吴迪也是这样，徐学仁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而徐学仁的两个儿子，徐元龙和徐元彬，则到他们的丈母娘家当“狗”。而徐学仁本人则是他老婆范士花娘家的“狗”。 徐巽每每想起大伯这一家，都会苦笑着说一句：“一家子极品！” 冯云山还想作最后的努力：“二姐夫，你至于吗？二子再有错，我们酒桌上慢慢批评他，你要是扣了他的货，他这辈子就完了！” 孟大鹏眼一瞪：“他完不完关你什么事？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的车给点了？乡里的领导昨天就说过了，凡是拒不服从查扣的，可以直接烧了他的蚕茧。河口乡缫丝厂得不到的，别的厂连看也看不到！” 徐巽再也忍不住了，他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揍！”陈四龙小声说了一句。 就算陈四龙不这么说，徐巽也不会放过孟大鹏。 他绕过车头，来到孟大鹏的面前，突然一脚，踢在孟大鹏的小肚子上。 “唉哟，妈个蛋，你敢……”孟大鹏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小腹剧痛，他不由得弯下腰来。 徐巽最恨人骂他妈，他怒火上涌，顺势一肘，将孟大鹏砸趴下，然后一阵乱踢。 这次来查车的不只孟大鹏一个缫丝厂的，他的两个同事急忙跑了过来，要对徐巽进行围殴。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陈四龙等人装模作样的跑了过来，将徐巽和其他人拉开，然后又小声说道，“快走！” 徐巽将那辆拦路的三轮车往旁边一推，敏捷地跳上卡车。 “突”的一声，卡车快速冲了出去。 第14章 记忆中的面孔 下午三点多，徐巽他们再次来到牛庄缫丝厂。 此时的厂区仓库门前，停了七八辆车。在七辆小四轮拖拉机的中间，一辆白色厢式货车十分显眼。 小四轮的车厢不大，厢式货车更是被限制了堆货高度，所以这些车都不能跟冯云山的卡车相比。他们每车最多只能拉一吨的蚕茧。 就这样，那几个贩子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吨茧子两千斤，每斤的利润起码四五块钱。也就是说，这一趟下来，每一车能赚将近一万块，够买一辆小四轮车头的了。 看到徐巽这辆车进来，贩子们一齐拍大腿：“早知道我们也用大车好了！” “今天晚上回去就用大车拉，多拉多挣，争取这一季变成百万富翁！” 他们的算盘打得倒是很精，象徐巽这辆车，一趟就净赚四五万，二十趟岂不就是一百万！ 徐巽心中暗笑：“倒霉的，都是贪心的！” 过磅之后，徐巽这一车蚕茧的总重量是14142斤，比冯永富买进的总重量还多出二十多斤。 经过评级，一级茧2818斤，二级茧4641斤，三级茧6683斤。 徐巽冷笑一声：“看我多跑一趟，第二趟就开始压榨我了，把我的一级茧、二级茧往下压！” 第一车的时候，他的一级茧和二级茧占80%，这一车，他的一级茧和二级茧却只占一半。都是打一个村子里收来的，不可能悬殊这么大，只能说明缫丝厂起了孬心。 其实，国内所有的缫丝厂都是一个样，拼命地压榨蚕农的利益。 仓库主任把收货单据开给徐巽，让他到财务科拿钱。 徐巽来到财务科的时候，前面还有两个等待付款的贩子。 最前面的是一个络腮胡，他正抱着两沓现金，数得不亦乐乎。 第二个是个女的，穿着半旧的迷彩服。 这女人身高大约一米六五，长长的秀发在头顶扎成一个球。在二十一世纪，这种发型有一个专有名词“丸子头”。但是，徐巽自从重生，还没有见过几个女人扎这头发型。 “丸子头”的背影很诱人。别看她的迷彩服很肥大，却根本掩不住她优雅的脖子、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 就算不看脸，徐巽也能够断定，这女人一定是个美女。他猜测，这女人没生过孩子，甚至可能还是个处女。要不然，怎么她的两条腿并得那么紧呢？ 本来，徐巽对于排队拿钱这事有点不太开心，现在他的前面有这么一个美丽的背影，他倒巴不得排队的时间能再长一点。 “丸子头”的感觉很敏锐，她似乎能感觉到身后有人正用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就猛一回头，向徐巽狠狠地瞪了一眼。 徐巽脑中突然一阵轰鸣：“这美女的目光也太犀利了，只这一眼，就让我热血沸腾。只可惜，她带着口罩，让我看不到她的脸！” 他正在诅咒发明口罩的那个该死的家伙，“丸子头”已经拿到了现金，把位置让了出来。 窗口里面，付款的还是上午那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可是，当她把徐巽的付款总额打出来之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因为，徐巽这一次的付款总额是164702元，她只能占两块钱的便宜。 她冷着脸把164700元推出来，然后嘟哝一句：“没有零钱，就这些吧！” 徐巽才不计较她的态度，他把钱点了一遍，然后装进皮包。现在，这个皮包里已经有二十多万的现金了。 走出财务科，那些贩子们正聚在一起开玩笑，就连“丸子头”也在其中。不过，贩子们说的都是淮水的方言，而“丸子头”说的却是普通话。 “小老弟，你今天挣了不少，明天还来吗？”几个贩子问道。 徐巽笑道：“我说不来，你们相信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丸子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当徐巽也向她看过去的时候，她却转过身，上了那辆厢式货车。 贩子们大笑着：“谁脑袋被驴踢了，才不来！” 徐巽心中暗笑：“那你们明天就等着被驴踢吧！” 贩子们又说：“快走，抓紧出去打电话，让家里快点收，有多少收多少！” 然后大家一哄而散。 徐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上了卡车。冯云山则跟在这些小四轮拖拉机的后面，开出厂区。 那些贩子们果然是说到坐到。他们开到牛庄大街的时候，立即停下，各找公用电话。 徐巽远远地看到，又是摇头苦笑。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贩子是给家里打的，让家里收蚕茧，而且是越多越好。 就在这时，徐巽看到那辆白色的厢式货车也停在路边。 “难道那个‘丸子头’也给家里打电话了？” 于是，他立即让冯云山停车，自己跳下车，环顾四周。 果然，就在路旁的一个批发部门前，他看到“丸子头”的迷彩服背影。他立即走了过去。 “阿爸，你多收点，我这次找个大卡车去拉。一趟就能挣个五六万！”“丸子头”说道。 徐巽一愣，“丸子头”说的竟然是龙河口音。 “原来是老乡啊！怪不得刚才我说话的时候，她看我一眼呢，想必就是因为我的口音！” 就在这时，“丸子头”的电话打完了，她付了电话费，转身要走，却看到徐巽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一次，“丸子头”没有戴口罩，徐巽完全看清了她的面容。 只见那柳叶似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清澈幽深的眼睛，虽然是瞪着徐巽，却让他有一种被勾了魂的感觉。 她的鼻梁又高又直，就好象用最精密的仪器加工的一样。 小嘴红润润的，让人有一种舔上一口的冲动。 总之，她给徐巽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狐狸精！ “我应该在哪里见过她！”徐巽似乎从前世的记忆中找到这样的一个面孔。 “看什么看？”“丸子头”从徐巽的身边绕过，又嘟哝一句，“毛病！流氓！” “妹子，慢走！”徐巽叫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这就报警！”她那双美目又瞪了起来。 “报什么警？有什么好报的？我又不是要骚扰你！”徐巽也有点不舒服。 “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明天绝对不要再来了？”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明天肯定不会再来的！” “我不相信，这么好的生意，你会不来！” 徐巽解释道：“你也知道，贩蚕茧的生意好做，能挣大钱。刚才那些贩子也都知道。你看，他们都在往家里打电话，让家里多收茧子。你想过没有，明天，牛庄缫丝厂得有多少茧子进来。到时候，还会是这个价吗？” “丸子头”想了想：“就算价格会降，也不会降太多，我不可能亏本的！” “信不信由你！”说着，徐巽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5章 吃官司了（一） 回家的路上，徐巽看到，有很多拖拉机和汽车，拉着满满的蚕茧，都往牛庄的方向赶去。估计这些人到了牛庄，缫丝厂已经下班了。 这些贩子都是听到了牛庄缫丝厂高价收购的消息，打算明天狠狠地赚一笔，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失望和愤懑。 冯云山看着这些运蚕茧的车子十分眼馋，并且感叹道：“要是河口乡不查的话，要不了一个星期，老表你就成百万富翁了！” 徐巽笑道：“能挣这些我就满足了！” 他确实应该满足。今天，他跑了两趟牛庄缫丝厂，得现金313300元，刨去两次蚕茧的本金207000元、表哥的运费和大姑父的好处，他净赚十万。 在那个人均月工资三四百元的时代，徐巽一天就挣了别人二十多年的工资。 但是他不可能满足。他知道，这个世界有钱人还很多，过去、现在、将来，都会有很多有钱人用种种方式影响世界。和那些人相比，自己只是大象脚下的蚂蚁。 他也想由蚂蚁长成大象，成为可以影响世界的有钱人之一。 卡车开到周场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即便如此，中午那些卖蚕茧给徐巽的蚕农还都围在冯永富家不肯走。他们相信，徐巽今天晚上一定会回来，一定会为大家兑付白条。 徐巽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又拿出十万，交给冯永富。 冯永富接过钱，却没有急着为蚕农们发放，而是看着徐巽，颇有些不安。 “大姑父，你怎么回事，快把这些钱发下去啊！”徐巽催促的时候，感觉大姑父有什么事瞒着他。 冯永富搓了搓手：“二子，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什么事？大姑父，你尽管说！” 冯永富长吸了一口气：“今天，你大伯家的二姐夫来查你的车，都怪你大姑！” 徐巽笑道：“与我大姑有什么关系？” 冯永富解释道：“昨天晚上，你大伯打来电话，向你大姑告状。说你不正干，游手好闲，还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你大娘一气之下把他的脸都抓破了。你大姑不相信，就说，二子哪里象你说的那样，现在都开上桑塔纳了，还有贩蚕茧的门路，眼看着就要发家致富了！” 徐巽顿时明白了，中午孟大鹏来查车，都是他大伯徐学仁指使的。而徐学仁之所以知道他贩蚕茧的事，都是因为大姑的“通风报信”。 即便如此，徐巽一点也不生大姑的气。 他笑道：“没事的，大姑父。大伯虽然恨我，却奈何不了我。我还把孟大鹏打了一顿！” 冯永富说道：“坏就坏在这里！孟大鹏躺在地上不起来，让人打了120，被送进了县人民医院。据说，这小子现在还赖在重症监护室里不出来呢！” 说到这里，冯永富叹了口气：“刚才，你大伯又打电话过来，那意思就是，让我们这些亲戚明天都过去看望看望！” 徐巽一听，就知道孟大鹏这是想把事情闹大的节奏。 他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回县城一趟，跟我哥商议商议！” 说着，他拎着盛钱的皮包，开车直奔人民医院。 一进病房，徐巽就看到哥哥徐乾斜躺在床上，而他的父亲徐学礼竟然也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阿爸，你怎么也来了？”徐巽明知老爸来这里是为了孟大鹏的事，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徐学礼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揪住徐巽的衣服，“你把你二姐夫打成那样，是不是想吃牢饭？” “是孟大鹏惹我的，他还要烧了我的蚕茧。我不打他，自己也得完蛋！”徐巽忿忿地说。 “问题是，孟大鹏被你打住院了，你大伯家还报警了！”徐学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快点跟我去给你大伯道歉，再赔点钱，争取个和解！” 徐巽抬起头来，向徐乾看去：“阿哥，你也是这个意思？” “我不赞成！”徐乾说。 “我倒想试试！”徐巽笑道。 徐巽把徐学礼按到凳子上坐下，然后附到徐乾的耳边说道：“我这就跟阿爸去道歉，然后大伯家里人一定会骂我，甚至打我。就算他们对我十分客气，我也会激怒他们出手打我。他们只要一碰到我，我立即躺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怎么样？” 徐巽的意思是，用孟大鹏讹他的法子去把大伯一家人拉下水。只要徐巽受了伤，徐乾就可以报警，然后逼大伯和解。 徐乾摇了摇头：“大伯一家人都在孟大鹏的病房里，如果他们打伤了你，然后让大娘来扛，警察也拿那个泼妇没办法！” 徐巽也没辙了。在他的印象中，大娘是个装死耍赖的高手，警察也不愿意招惹这样的女人。 徐乾又说：“二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你一向是火爆脾气，一旦他们把你打疼了，你忍不住摸起家伙反抗，不出人命就谢天谢地了！” 听徐乾这么一说，徐学礼也不敢让二儿子去给他大哥徐学仁赔礼道歉了。 徐巽则连连保证：“这回不一样了，我一定强忍着火气，结结实实地挨他们打一顿。要不然，你有什么理由报警？” 可是，无论他怎么指天发誓，熟知他性格的父亲和哥哥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徐乾叹了口气：“就算你愿意吃这个亏，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被人打。谁让我是你哥呢？” “不让我吃亏，难道你有办法让我免了这场牢狱之灾？” “哪有那么容易？下午四龙来了一趟，说大伯家里人已经到所里报警。如果孟大鹏不是缫丝厂的人，打了也就打了，屁事没有。但是现在有缫丝厂为他撑腰，我们就不得不走一走程序。你去自首，争取从轻处罚！” “自首？”徐巽两世为人，也没有自首的行为，“不会直接把我拘留了吧？” “你这是小案子，不会拘留。不过，你要办理取保候审，要交保证金，也就是本地工人平均工资的一到六倍。你已经做生意了，应该不在乎这点小钱！” 徐巽粗略一算，一到六倍的平均工资，也不过一两千块钱的事，小case！ 徐乾对徐学礼说道：“阿爸，你跟二子一起回去，帮他办理取保候审。你就是担保人，这个必须要走的程序！” “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不是还没有擦澡吗？” 徐乾笑道：“你别担心，二子自首之后，很快就会出来。让他找四龙商议，看看怎么能让大伯家撤案。忙完之后，再让他来陪我！” “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派出所是俺家开的？”徐学礼呵斥一声，拂袖而去。 第16章 吃官司了（二） 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分两部分，西边停汽车，东边放自行车。 出了住院部，徐学礼要往东，却被徐巽拉着往西走。 徐学礼怒道：“我们骑的是自行车，这里停的可都是小轿车！” 徐巽笑道：“我这几天就是开着小轿车的，你骑车那么慢，还是别骑了，耽误我自首！” “小轿车？你什么时候学开车的？我怎么不知道？” 徐巽将父亲拉到那辆紫红色的桑塔纳2000旁边，拉开车门，一边把父亲往副驾驶上推，一边说道：“我的一个同学在财政局当司机，在学校的时候，我经常抽空跟他学开车。这次贩蚕茧，也是他把局里的车借给我的！” “你就瞎能吧！没有驾照就随随便便开别人的车，要是开坏了，你得赔人家新的！”徐学礼虽然嘴上忿忿然，却还是躺在了车座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徐巽突然眼眶湿润。父亲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徐巽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十多分钟就来到了河口乡派出所的大门前。 他把车子停下，和父亲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派出所里也只有接待室还亮着灯。值班的副所长胡刚和几个警员、联防队员正在里面闲聊。陈四龙也在其中。 看到徐家父子进来，陈四龙等人立即站了起来：“二子，你可来了。哟，二叔也来了！” 徐学礼在家排行老二，陈四龙就叫他二叔。 徐学礼向四龙等人点了点头，徐巽则伸出双手：“龙哥，我来自首了，你给我戴手铐吧！” 陈四龙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戴个屁！还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然后，陈四龙对身边的胡刚说道：“胡所，我们还走程序吗？” 胡刚点了点头：“虽然二子是徐乾的弟弟，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要不然，乡里盯着这件事，到时候不好交待。老规矩，我问话，你笔录！” 接下来，徐巽坐在胡刚和陈四龙的对面，对自己的“作案事实”做如实陈述，最后签字、按指印。 做完这些，胡刚对徐巽说道：“二子，你的事本来不算大。但是，鉴于你打伤的孟大鹏是缫丝厂工作人员，贩蚕茧的事又违犯了乡里的规定，于乡长正想拿你开刀。因此，我们想放你，也不能擅自作主。” “我申请取保候审！”来之前，哥哥已经交待过了，所以徐巽直接提了出来。 “那好，徐叔就是取保候审申请人了，请你填一份‘取保候审申请表’！”胡刚说着，递给徐学礼一张表。 在胡刚的指导下，徐学礼认真地填好表格。 胡刚又说：“按规定，取保候审需要缴纳取保候审保证金，你们就给一千块钱吧！” 先前，徐乾说取保候审保证金是本地普通工人一到六倍的平均工资，这一千块钱才不过是三个月的。 徐巽回到车里，拿出一千块钱，交给胡刚。胡刚则开了一份保证金收据，交给徐巽。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不能出远门啊，要随叫随到！”胡刚最后又交待了一句。 “一定、一定！”徐巽随口回应，然后向陈四龙使了个眼色。 陈四龙立即向胡刚请假，然后和徐巽一起出来。 “龙哥，我哥说了，让你想办法，看看怎么能让徐学仁撤案！”关系闹得这么僵，徐巽也不叫大伯了。 陈四龙问道：“你对徐元彬了解多少？” “那我当然知道，他是徐学仁的小儿子，从小就被一家人溺爱。”徐巽立即明白了陈四龙的意思，“如果能把他拉下水，徐学仁一定会撤案！” “我问你，他有什么劣迹？我们能不能把他逮进来？” “龙哥，做你们这一行的，谁有劣迹，谁没有劣迹，你应该最清楚！”徐巽说道。 “你以为我们是千里眼、顺风耳？哪能什么都知道。象徐元彬这种人，我们真没有他的案底。” 徐巽想了想：“让我想想！前几年，徐元彬和‘皮猴’经常结伙去偷生产队的脱粒机轱辘，拿去卖给收破烂的。徐元彬拿到钱之后，还在我面前炫耀。我让他带我去看录像，他还不带我！” 上世纪九十年代，莲城地区还没有大规模用上联合收割机，很多农户都用脱粒机。脱粒机的轱辘都是铸铁做成，一个有二十多斤。那时候，钢筋的价格高企，收破烂的就喜欢这种铁家伙。 “你小子真不好惹，这么记仇！”陈四龙笑道，“‘皮猴’我知道，这几年小偷小摸不断。要不，我就把他找来，让他来咬徐元彬！” “好，我开车跟你一起去！”徐巽说着，打开了桑塔纳2000的车门。 “哟，二子，赚大钱啦？连车都有了！” “赚什么钱？车是借人的！” 徐巽开着车，在陈四龙的指引下，很快来到“皮猴”的家门口。 “皮猴”并不是长得象猴，而是因为他姓皮，加之头脑灵活，又擅长爬树、翻墙，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吃过晚饭，他正准备上“夜班”，看到陈四龙来到门前，吓了一跳：“龙哥，你怎么来了？我最近表现很好！” “你的表现很好？我看不见得吧！”陈四龙说道，“徐元彬已经招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 “皮猴”一愣：“招什么招？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他玩了！先前一起偷生产队脱粒机轱辘，就不算大事，难道还要翻旧……” 陈四龙立即打断了他：“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值得我大晚上的跑一趟？我是问最近，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事？你要是不说，回头让你尝尝电棍的滋味！” 听陈四龙提到电棍，“皮猴”不由得哆嗦一下。这几年几乎每年都要被逮进派出所几次，对看守所也不陌生。 每次进派出所，他都要跟电棍亲热一次，那滋味应了汪涵的一句广告——“那酸爽不敢相信”。 “龙哥、龙哥，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徐元彬自从进了缫丝厂，就不跟我来往了！你就是拿电棍来捣我，我也是这么说！”“皮猴”真是无奈了。 徐巽向陈四龙看了一眼，发现四龙也很无奈。 徐巽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五百块钱，往“皮猴”的手上一摔：“你要是能说出徐元彬最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皮猴”看到钱，眼里顿时冒绿光，甚至带咽了口唾沫。 陈四龙生怕“皮猴”胡编乱造，立即叮了一句：“你就算是捕风捉影，也要有点风、有点影，不要拿没影的事出来骗钱！我这个兄弟也不是好惹的！” “皮猴”刚刚准备伸手，急忙又缩了回来。 然后，他挠着后脑勺搜肠刮肚：“我听说，徐元彬从缫丝厂里偷茧子出来，又卖给厂里，弄了不少钱。” “有什么旁证吗？”陈四龙还是有点不放心。 “旁证？”“皮猴”结巴了一下，“最近，徐元彬置了摩托车，还买了传呼机。我在台球室里见他显摆过，摩托罗拉，汉字显示的！” 第17章 危机解除 对徐学仁一家，徐巽是最了解的。 如果徐元彬要家里人出钱给他买摩托车，徐学仁肯定会支持。因为老头相信，小儿子有了摩托车，更方便找对象。家里人有什么急事，都可以骑一下。 弄个传呼机就有点过了。 黄海省城或者莲城那些做大生意的，不管是真的大老板还是骗子，都用上手机了，传呼机更加普遍。 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手机太奢侈，而传呼机也不实用。 现在的龙河电子产品市场上，一部汉字显示传呼机，差不多要三千块，相当于一辆“钱江100”摩托车的价钱了。 所以，如果徐元彬让家里给他买传呼机，家里人肯定没有一个同意的。那玩意儿除了他本人，别人根本用不上。 而且，就算是徐元彬本人，挂着个传呼机也没有必要，每年还要交服务费。 徐巽可以肯定，这个摩托罗拉汉字显示传呼机一定是徐元彬本人买的，用的是自己的钱。 可是以徐元彬一个缫丝厂普通工人的收入，每月不过四五百块钱，还不够他自己糟蹋的，怎么可能攒下钱来买这个？ 那么，这个传呼机的钱是怎么来的，就值得深究了。 徐巽和陈四龙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了，这钱是你的了，你回家睡觉吧！别到处乱跑，让我抓到你，直接让你搂着电棍睡觉！”陈四龙在“皮猴”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转身走人。 “龙哥，‘皮猴’提供的消息够了吗？”徐巽生怕证据不足。 陈四龙笑道：“够了！只要把人带进来，电棍捣几下，绝对能让他把小时候尿床的事都交待了！” 徐巽也很放心，以徐元彬那种娇生惯养的小身板，还指望他能象个英雄一样威武不能屈？ 接着，他又联想到自己：“这次，如果不是我哥，我是不是也要被关进派出所的小黑屋，也要电警棍做亲密接触？” 想到这里，他颇有些自责：“我都重生了，还为我哥添乱，真是丢尽了重生者的脸！” 陈四龙问道：“徐元彬在家吗？” “不在，他们一家都在人民医院，假装看望孟大鹏，其实是给缫丝厂施压，希望缫丝厂给予补偿！” “好，回到所里，你把这事讲给胡所，算你立功！” 一回到派出所，徐巽立即找到副所长胡刚：“胡所长，我要举报，举报孟大鹏伙同他小舅子徐元彬盗窃缫丝厂的蚕茧！” 其实，刚才见徐巽和陈四龙出去，胡刚就能猜到他们是想办法报复孟大鹏去了。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有了线索。 “好，我们先记录一下，然后立即抓捕！” 在陈四龙的安排下，徐巽做了个“简短而又详实”的陈述，之后，在一个正式警员的带队下，陈四龙和另外两个联防队员开着警车，呼啸而去。 徐巽没见到他爸，所里的熟人告诉他，徐学礼已经回家了。于是，他自己开车回人民医院。 刚进大门，徐巽就看到陈四龙等人押着徐元彬从医院里走出来，上了警车。 徐学仁、范士花以及徐元彬的两个姐姐跟在警车后面哭天抢地，旁边还有无数人在围观。 与警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徐巽竟然看到他哥哥徐乾拄着拐杖也站在人群里，于是，他立即停了下来，摇下车窗。 对，你没看错，那时候的轿车车窗玻璃都还是用摇把控制的。 “阿哥，阿哥！”徐巽把头伸出去，向着人群叫道。 听到徐巽的声音，徐乾向车里一看，十分惊喜：“二子，你也看到了？” 徐巽知道，徐乾指的是徐元彬被抓，他笑道：“看到了，四龙哥做事的效率真高，等你当所长，可得提拔他一下！” “别瞎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取得编制呢！”徐乾说着，将车门拉开，坐进车里，“昨天刘所来看我的时候还跟我说，以后的公安系统要进人，必须得考试。而且这考试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考，起码要有大专以上文凭！” 徐乾说的这种情况，徐巽也知道，后世的官府职能部门，但凡用人，必须经过考试。这就是“逢进必考”这个词的由来。 在徐巽的记忆中，陈四龙一直没有拿到大专文凭，干了几年联防队员之后，就回村里当治保主任了。 徐巽把车开到医院的停车场，可是，徐乾却不愿意下来了。 “这是谁的车？” “我同学借给我的。” “哪个同学？” “巩旭东。”徐巽知道哥哥还会继续问关于巩旭东的事，又说，“我复读他没复读，先去学开车，然后到财政局开车。这辆车就是通过他，从财政局里借的。我会开车，也是先前跟他学的。” 徐巽骗巩旭东的时候，说他是跟哥哥徐乾学的开车。现在又骗徐乾，说是跟巩旭东学的车。反正他们不熟，他也不怕谎言被戳穿。 徐巽问道：“阿哥，你是不是以为，我这车是从哪里偷来的？” “我可没这么想，你也不会这么做。我们家的人，可做不出那么没皮没脸的事！”徐乾笑道。 徐巽心道：“等你明白这是个没皮没脸的社会，你就知道什么没皮没脸的事都能发生，我做几件没皮没脸的事，也不稀奇了！” 徐乾又问：“今天赚了多少钱？” 徐巽没回答，只是竖起一根手指：“你猜！” “一千？”听他的口吻，显然对这个数目不太满意。 徐巽摇头。 “一万？”徐乾感觉这个数字还差不多。 徐巽却继续摇头。 徐乾突然笑出声来：“一百？二子，你真行，大张旗鼓地置行头、借轿车，这一天只赚一百块钱啊？” 徐巽顿时不乐意了：“阿哥，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我赚了十万！” “多少，你再说一遍？” “十万多！” “我不相信，你拿给我看看！” 徐巽把车顶灯打开，拿出冯云山的那个旧皮包，递给徐乾。 “就一天时间，你怎么挣这么多钱？”徐乾看着皮包里的钞票，一万一沓的就有十沓，另外还有零散的百元大钞。 徐巽就把牛庄缫丝厂高价收茧的事说了一遍。 “淮水市离我们这里有二百多公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巽只好又半真半假地撒谎：“我有个同学，他老家就是淮水的。去年高考时，他回原籍参加考试，也没有考上，就进了牛庄缫丝厂。你住院之前，我在巩旭东的办公室给这个同学打电话闲聊，他却告诉我牛庄厂要高价收购蚕茧。我就让大姑父帮我收了两车，云山表哥给我拉过去的。一天就赚了这么多！” “可惜了，河口缫丝厂都盯上你了，这生意再也不能做了！”徐乾很遗憾。 徐巽当然不会告诉他，明天牛庄缫丝厂的收购价格跌了一半。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丸子头”，也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哭！ 第18章 又一个发财的机会 第二天早晨，徐巽和徐乾刚刚吃过早饭，父亲徐学礼就走进病房。 “你大伯刚才来找我了！”徐学礼一改昨天的愁容满面，十分喜庆。 “他怎么说的？”徐乾问道。 “你大伯说，他已经撤案，孟大鹏也不住院了，不再追究二子打伤孟大鹏的事。他要我们也撤案！” 徐乾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我们这边虽然是二子举报徐元彬，但二子又不是受害人，受害人是河口乡缫丝厂。除非缫丝厂不追究，还得出具损失补偿证明，徐元彬才有可能被取保候审。就这样，可能也得法院判决，判他个缓刑！” 徐学礼一惊：“这么说，小彬岂不是赔了钱，还要背个缓刑的罪名。今后，他怎么找媳妇？” 徐学礼的这种态度，让徐乾和徐巽都很生气。 “你要不是我爸，我真不愿意理你！”徐乾气呼呼地说，“你也不想想，如果昨天中午孟大鹏把二子的蚕茧给烧了，二子直接就背上了十几万的债。他又怎么找媳妇？” 徐巽的反应更激烈：“阿爸，我和徐元彬，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如果徐元彬来给你叩头叫爸，我立马离开这个家，莲城的莲花山上正缺和尚呢！” 徐学礼只是宅心仁厚，还不至于亲疏不分。见两个儿子都向他开炮，就讪讪的笑道：“我只是说说，当然要向着二子的！” 徐巽又说：“其实，徐元彬应该感谢我才对！” 徐乾和徐学礼都很奇怪：“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巽笑道：“我敢说，要不了几年，从山上下来（刑满释放）的人，都能当村干部。找对象，更是一个筹码！” “胡说！”徐学礼拍着凳子叫道。 徐乾则笑着拿起床上的枕头向徐巽扔了过去。 徐学礼没法让徐巽撤案，急着回去给徐学仁一个交待，他坐了一会儿，就骑着车子回家了。 徐巽也说：“阿哥，刘所长也说了，让你趁着住院的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准备十月里的这次自学考试。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徐乾说道：“你现在闲着没事，还不如也跟我一样，考个文凭！” 徐巽想了想：“以后再说吧！我得去大姑家一趟，把他们的账给结清！”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把两车蚕茧的总价算了一遍。第一趟是11758斤，第二趟是14116斤，按他收购的价格是八块钱一斤，那么他应该付出206992元。 可是，他总共只给大姑父二十万，还欠了将近七千块。于是，他打定主意，今天上午就把所有的账都还清。 另外，表哥冯云山用自家的大车给他跑了两趟，这两趟也不能白跑，都应该付运费。 还有，大姑父为他跑遍全村，赊了这么多的蚕茧，也是舍了面子，费了口舌，甚至还承担了风险。 徐巽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明知道给大姑父一笔钱大姑父肯定不会要，于是，他买了四箱洋河酒和四条“红塔山”，装在轿车的后备箱里。 车子一到周场村口，徐巽就看到他大姑父冯永富和大姑徐学秋从村里走出来，于是，他立即停在路边。 “大姑、大姑父，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徐巽从车里出来，迎上去问道。 看到徐巽，冯永富和徐学秋十分惊喜：“二子，你没事吧！” 徐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今天早晨，大伯找到我爸，要求和解。而且，孟大鹏也不住院了，昨天晚上就回家了！” 听说孟大鹏不住院了，冯永富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僵。既然孟大鹏不住院，我们也不用去看望他了！” “上车、上车，我今天中午要在你家吃顿好的！”徐巽笑道。 徐学秋又惭愧，又高兴。要不是因为她跟徐学仁说徐巽贩蚕茧的事，也不会搞出这么多的风波。而且，徐巽这几次到她家，还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 好在，自家侄子终于不用吃官司，她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来到大姑家，徐巽先拿出七千块钱：“大姑父，前两次只给你二十万，还不够付蚕农的货款，这回一定要付清了！” 说着，他又拿出两千：“这是给表哥的运费，你让他一定收下！” 冯永富当时就急了：“从龙河往淮水，一趟的运费最多不过三百块钱。你怎么能给这么多？” 徐巽笑道：“你侄子赚到钱了，多给点也没什么！表哥又不是外人，有便宜当然要让自家人赚！” 冯云山也不好意思接这么多。最后，他只收了六百，把剩下的钱又还给了徐巽。 接下来，徐巽又把车里的烟和酒搬了出来：“大姑父为我辛苦了好几天，我也没有什么好孝敬的，就带点烟和酒过来，给大姑父解解乏！” 看到徐巽如此大方，徐学秋登时眼眶湿润。她们家先前曾经也帮过徐学仁的几个孩子，却连一根烟也见不到。 冯永富一个劲地推辞，可是，徐巽却是坚决要给。老头实在没办法，只好说道：“这样吧，我只收一半，剩下的两箱酒、两条烟带给你爸去！” “好、好，我留一半！”徐巽早就见识过冯永富的固执，只好从了这老头。 今天的午饭，徐巽就在大姑家吃了。 酒足饭饱之后，徐巽和冯云山村子里散步，顺便指点村里的小姑娘，激扬骚气。 二人正骚得起劲，村里的很多蚕农却围了过来。 “小伙子，蚕茧还收不收？” 昨天，很多人家把蚕茧卖给徐巽，每斤比缫丝厂贵了七八毛钱。那些没卖的肠子都悔青了。现在看到徐巽又来了，都想撺掇他再收几车。 “就因为几车蚕茧，差点吃官司，再也不收了！”徐巽还没有说话，冯云山就把那些蚕农的话给堵回去了。 “小伙子，你路子这么野，股票收不收？” 几个蚕农见徐巽出手大方，就给他戴高帽子，希望能把砸在手里的东西卖出去。 “股票？什么股票？”徐巽想说，我又不是证券公司，找我干什么，却又咽回去了。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生意。 “就是莲淮铁路的股票！” 徐巽突然觉得，这又是一个发财的机会！ 第19章 莲淮铁路的股票 黄海省莲淮铁路运输公司成立于1993年。第二年，因为出现资金缺口，公司以股票的形式面向社会募集一千万资金。 此时的莲淮公司还不是一家上市公司，它的股票也不是正规的股票，只相当于可以分红、增值回购的借据。 根本没有人看好这家企业。莲淮公司的承诺再好，它的股票也没有人买。 为此，莲城市政府不得不强制本市的公职人员、个体工商户和蚕农出资购买莲淮铁路的股票。每人购买十股，每股十元。 三年之后，莲淮公司做大做强，却根本不提股票的分红和回购。因为信息不对等，老百姓也不知道去哪里要分红。 那时候，已经有人雇佣小贩，到民间以每股一两块钱的低价收购这些股票。很多股票持有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三文不值两文的把股票卖掉了。 1998年2月，莲淮铁路申请上市，原来的借据式股票都成了原始股，价格翻了十多倍。 关于莲淮铁路运输公司，徐巽就知道这么一点。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赶不上这一波发财的机会，没想到还能抓住这个机会的尾巴！ “莲淮铁路的股票？”徐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淡，“这个我知道，价钱很低的。” 一个蚕农说道：“价格低，这个我们都知道。从去年开始，就有人来村里收购，一股只给一块八的，十股还不到二十块钱。我日他娘，欺负人是吧！我们周场的老百姓在乎那十来块钱，就是把股票烧了，也不卖给他。小伙子，你要是有门路卖出去，哪怕再便宜一点，我也愿意卖给你！” 徐巽苦笑道：“门路我肯定有，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还不能便宜买，怎么也得比那些小贩贵一点！” 几个蚕农就想要徐巽这样的回答，立即面现喜色。 没有人不在乎钱，蚕农们当初不把股票卖给小贩，只是因为小贩出的价太低了。 如果徐巽也不舍得出价，别看这些蚕农说得好听，待会儿他们回家就不来了。 冯云山一听，立即拉了徐巽一把：“你脑子是豆浆做的？还是挣点钱就烧包了？凭什么比小贩出的价钱高？” 徐巽说道：“小贩出的价钱低，是因为他们还要挣点辛苦费。我又不需要辛苦，今天收点股票，回去找人问问，得个本钱就行。如果能赚几包烟钱，我再回来收！” 那几个蚕农异口同声地问道：“小伙子，你准备出多少钱？” 徐巽故意犹豫了一下：“我只能给你两块五一股！” “两块五，我们卖给你！”几个蚕农生怕徐巽反悔似的。 “小伙子，你等着，我们这就回家拿，几分钟就回来！”说着，他们各自向家里跑去。 徐巽有点不敢相信：“至于嘛！小贩出一块八一股，十股是十八块钱。我出两块五一股，十股是二十五块钱。也就多个七块钱，他们跑得跟逮兔子似的！这些养蚕的比我们不养蚕的富裕多了，怎么也这么财迷！” 冯云山摇头苦笑：“我们这些人家，就算有点钱，也都是一分一毛攒下来，一点一滴挣出来，一个茧子一个茧子卖出来。家里的东西，能多卖一分钱也是好的。我家的破烂，小贩少给一毛，我妈都不卖！” 他这么一说，徐巽也理解了。 不过一根烟的功夫，刚才离开的几个蚕农又都跑了回来，一人拿着一沓红色的票据。 徐巽乍一看去，还以为是新版的百元大钞。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百元大钞还都是蓝绿色的，新版的红色钞票还得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流通。 拿到股票，徐巽仔细看了一下，跟他前世见过的莲淮铁路股票倒是一模一样。 “你怕什么？难道我们的股票还有假？”一个蚕农质疑道。 “这玩意做得跟钞票一样，我们要是能做假，还不如直接做钞票了！”另一个蚕农也笑道。 徐巽也笑了：“好，我收了！你们有零钱吗？” 他身上的钱几乎全是一百一张的，而每个蚕农的股票也只值二十块钱，肯定需要换零钱。 “我有！”冯云山说着，开始掏自己的钱包。 “我也有！”那几个蚕农巴不得快点把股票卖出去，也都从口袋里掏零钱。 徐巽收了八个蚕农的八十股，也只付出二百块钱。 如果只收这点股票，徐巽根本不值得耽误时间。于是，他手中拿着股票，弄成一个扇子的形状，一边扇风，一边亮起嗓门，跟这些蚕农侃大山。 很快，路过的几个妇女也看到他了。 “小伙子，你手里拿的是股票吗？”一个妇女问道。 这些蚕农口中的股票，专指莲淮铁路的股票。 “是啊！”徐巽微笑着回了一句，“怎么，你要买吗？我便宜点卖给你！” 他这么一说，刚才几个已经卖出股票的蚕农也都笑了。 “小伙子，你就别逗了！她们家也有股票，你就一块儿收了吧！” 听说徐巽是来收股票的，几个妇女立即围了过来：“多少钱一股？” 有这几个蚕农在，徐巽也不能瞎说：“两块五！” “恁便宜！上次有个小贩来收，他出两块八，我都没卖！”一个妇女说道。 果然如表哥所说，这些人手中的股票，“能多卖一分，也是好的。” “你不卖正好！”徐巽丝毫不客气，“你再焐几天，等焐热了，会有人出三块、五块的来收！” 说着，徐巽就作出要走要的架势。 几个妇女立即把他拦住：“小伙子，别走！她不卖我卖！” 为了不让徐巽走了，几个妇女专门分出两个人，各逮住徐巽的一条胳膊，其他人也回家拿股票。 等徐巽收了这几个妇女的股票，村子里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就这样，徐巽在周场村一直忙活到天黑，收了七八千股，花了将近两万块。 周场村虽然是个大村，有十多个生产队，却也不过是上千户人家，股票总数也不过是近万股。 小贩们在这里转了一年，也没有收到多少。徐巽只是把价格提了几毛，就把几乎所有蚕农手中的股票都收来了。 第20章 张局（一） “东哥、东哥！” 中午，又是一个毒辣辣的太阳，巩旭东刚刚走出财政局，就听到有人叫他。 他寻声望去，却是徐巽正站在大树底下向他招手。 “二子，你来还车的吗？你再开几天也没事，反正局里的车多得很！”巩旭东懒洋洋地说道。 “我就没打算还给你！”徐巽笑着拍了拍巩旭东的肚皮，“哟，又胖了。我本来打算请你吃点硬菜，还是改吃素吧！” “凭什么？”巩旭东立即抗议起来，“你小子用了我这么长时间的车，就该好好的请我吃一顿。我要是不让你大出血，都对不起咱们兄弟一千多天的同窗之谊！” “好，上车，我请你到‘好再来’吃‘镰刀肉’和‘杂鱼’！” 龙河一中附近有上百家小吃和饭店，而“好再来”无疑是其中最上档次的一个。 一中的老师每每有什么招待、宴请，都会到“好再来”。而一中的学生中，有家庭条件非常好的，也会来这里吃饭。 复读这一年里，巩旭东曾经请徐巽来这里吃过几次，他们念念不忘的就是这家的“镰刀肉”和“杂鱼”。 这里的“镰刀肉”，其实是块头非常大的“梅菜烧把子肉”。而“杂鱼”则是鲫鱼和“钢针”混在一起烧。 “钢针”的学名叫黄颡鱼，因为背上和身体的两侧各长着一根尖刺，可以轻易刺破人的手指，才得了“钢针”这个名字。 “镰刀肉”香气浓郁、肥而不腻，“杂鱼”肉质嫩滑、鱼汤鲜美。徐巽出身贫寒，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对这两道菜印象深刻，每次到这里，必点它们。 除了“镰刀肉”和“杂鱼”，徐巽又点了两个凉菜，一箱啤酒。 “点这么多的啤酒，待会儿还能开车吗？”巩旭东问道。 “我点多少就喝多少啊？不能少喝点！一人两瓶，免得下午领导人让你出车！” 很快，菜就上齐了。徐巽和巩旭东边吃边聊。 每人一瓶啤酒下肚，徐巽打了个嗝，拿出一张股票，递给巩旭东：“东哥，帮我看看，这东西哪里有收的？” 上一世，徐巽就知道，龙河县财政局里有人用公款私下收购莲淮铁路的股票，听说还大赚了一笔。 所以，他昨天收了七八千股，连亲哥都没告诉，今天就直接来找巩旭东了。 “哟，这可是好东西啊！二子，你从哪里弄来的？”巩旭东正准备夹起一条“钢针”，看到徐巽手里的股票，立即放下筷子，把股票接了过去。 徐巽说道：“我们下面有个村子，小贩出两块一股，他们不卖，我出的价钱高，就收了一些！” 至于“价钱高”是多少，只要巩旭东不追问，徐巽是不会说的。 巩旭东果然没有追问，他对徐巽说道：“我们张局正在暗中收这个，如果你想卖，我带你去见见他！” “据说，收购股票的人都是秘密的，你确定他在做这个？” 巩旭东回忆道：“有一次，我去张局的办公室送一张报销单据，看到他把他的两个乡下亲戚送出来。其中一个亲戚的手上，就拿着一张股票。看到我之后，那个亲戚立即把股票塞进兜里！我就猜，张局是让他的亲戚帮他收购这个！” “这么隐秘的事，我们怎么可以当面提？” 巩旭东笑道：“他不是要把这辆桑塔纳2000卖出去的吗？你就跟他先谈车的事。谈完车之后，你随便露几张股票，他要是有意，应该会主动开口的！” “好，等下午上班后，你带我去！” 这顿酒喝完，也到两点了，财政局里的人也该上班了。 徐巽强打精神，开着车和巩旭东来到财政局门前。 这年头，对酒驾还没有严厉的处罚，但是徐巽仍然心中绷着一根弦，生怕出事。他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酒后开车了。 下车之后，徐巽从车里拿出一个皮包，然后锁上车门。 “这是什么？”巩旭东问道。 “股票！你不是说，待会儿要让张局看到的吗？” “这里有多少？” “差不多一千股吧！” 徐巽昨天收了七八千股，他故意分成两部分，这一千股先拿出来问问价。如果价钱合适的话，他下次再把剩下的六千多股也拿出来。 “哟，这么多！你小子可能要发财了！”巩旭东提前就替徐巽庆祝了。 “我要是发财了，天天请你吃‘镰刀肉’和‘杂鱼’！”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换个口味行不行？” “行！”徐巽笑道。 在巩旭东的带领下，徐巽来到了财政局的一个副局长办公室。 巩旭东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就传来一声：“请进！” 于是，巩旭东推开门，和徐巽一起走了进去。 “小巩，有事吗？”张局看到徐巽，似乎记起了那天要卖车的事。不过，他没有主动提出来，先询问巩旭东。 巩旭东说道：“还是关于那辆车的事！” 他一提到那辆车，张局就知道是那辆桑塔纳2000，脸上顿时不自然了。 巩旭东又说：“我这个朋友想买，可是试驾了一次，觉得有毛病的地方太多，就想来和你谈谈！” 张局一听，心中就乐了：“这是来讲价的！他要是不想买，绝不会进我的办公室！” 他打定主意，绝不能在价钱上松口。 要知道，在撞车之前，这辆桑塔纳2000的价值差不多要七八万。经他这一撞，开价五万都没人要。 也就是说，他白白给财政局造成了两三万的损失。虽然一把手局长没有说什么，他自己都感觉没有面子。 如果他能把这辆车卖得价钱高一点，既为局里减少了损失，自己的面子也找了回来。 于是，张局拿起桌上的烟盒，给巩旭东和徐巽各发了一根烟。巩旭东也十分有眼色地为他点上。然后，他往椅子上一仰，美美地吸了一口。 “小伙子，你贵姓？”张局问徐巽。 “免贵姓徐，我叫徐巽！”徐巽故作恭敬地答道。 “你想跟我谈什么？” 徐巽说道：“我开车的时候，感觉发动机有点问题，就找个汽修厂一查，果然问题还不小。” 张局淡淡地说道：“有问题也罢，没问题也罢，我就这个价。你不买，就在车库里放着，放坏了，也不扣我的工资！” 徐巽把胳肢窝里夹的包放到桌子上：“张局，我不是故意要砍价，而是发动机真的有问题，汽修厂还给我出了个单子。我这就拿给你看！” 说着，他拉开拉链，往包里掏。掏了半天没掏着，就把一沓股票都拿了出来，继续找他那张子虚乌有的单子。 张局都有点不耐烦了，正想把徐巽赶出去，可是，他突然看到那一沓红通通的票据，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21章 张局（二） “小伙……”张局本来想叫“小伙子”，却又感觉这样不太礼貌，立即改口，“小徐，你这是什么？” “唉哟，汽修厂的单子可能放在上衣口袋里，换衣服的时候，忘了掏出来！”徐巽故作沮丧，然后回答张局的话，“这是股票啊，莲淮铁路的股票，现在很值钱的！” 徐巽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装内行。如果张局想收购他的股票，在价钱上就不能压得太低。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张局又问。 “在下面收的！”相对于县城，龙河的二十个乡镇都属于“下面”，徐巽故意不说哪个村。 “多少钱收的？” “这个不方便说吧！肯定要比那些小贩贵得多！” “卖不卖？” “那当然，收来就是卖的！就是看价钱合适不合适！”徐巽笑道。 张局松了口气，心中说道：“只要你愿意卖就好，我会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于是，他问道：“你想多少钱卖？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我买！” “二十块钱一股！” 在徐巽的记忆中，莲淮铁路上市后，这种股票涨到一百多块钱一股。 但是，上一世他活了四十多岁，却从来没有关注过股市，更没有买过任何一只股票。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所持有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原始股。 至于如何兑换、出售以及中间需要注意哪些事项、办理哪些手续他都一无所知。他甚至还担心万一错过最高价，股票暴跌自己会错失这次发财的良机。 所以，他想快点出手，以便寻找下一个自己更熟悉的机会。 徐巽叫的这个价格，既让自己大赚一笔，也给接手股票的人一个比较大的利润空间。 张局听了徐巽的要价，先是眼神一缩，然后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徐巽。 徐巽也不示弱，他将目光投向张局，与对方对视。 在对视的过程中，张局缓缓说道：“我只出十五！” “有人出十八，我没卖！”说瞎话的时候，徐巽的目光没有任何松动。 张局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刚刚二十岁的躯壳里，隐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这个灵魂凭借着先知，将会搅动漫天的风雨！ 又过了一分钟，徐巽说道：“张局如果不想要，我这就拿走，你就当我没来过！” 即便在说话的时候，徐巽的目光仍然没有偏离，甚至连眨都不眨。 “二十就二十，我都留了！”张局不再与徐巽对视，而是转向桌上的股票，“如果你还有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都是这个价！” 徐巽笑道：“你说对了，我还真有。不过，今天没带来！” 张局的脸色也好看多了：“尽快拿来，我随时都能给你现钱！” “那你先把这一千股的钱给付了吧！” “你小子以为我会吞了你的股票？”张局又好气又好笑，他拉开抽屉，拿出两沓钞票，扔到徐巽的面前。 徐巽故意作出一副财迷的样子，将那两万元现金装进皮包。 “这事不要对外人说！”张局说着，又看向巩旭东，“尤其是小巩，你把小徐带来，绝不是为了那辆车的事，纯粹是为了卖股票！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这个爱好的？” 巩旭东哪有徐巽的定力，张局这么一瞅，他身子一震，然后额头慢慢渗出汗珠。 他艰难地说：“上次，我来你这里报账的时候，看到你的亲戚手里拿着一张股票……” “看到我的亲戚手里拿着股票，就猜到我也喜欢这玩意儿。你小子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张局冷笑道。 “张局，我不是故意要盯你的梢！” “我谅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 眼看着巩旭东都要战战兢兢了，徐巽就从中打圆场：“张局，其实你应该感谢巩旭东！” 张局笑了笑：“你说的对！如果不是他带你进来，我还真没有地方收这些股票！” 徐巽将皮包夹在腋下：“张局，我们告辞了！” 张局点了点头：“走吧，下次直接来这里找我！” 徐巽和巩旭东一起向外走，他们刚刚来到门前，张局突然问道：“小徐，你今年多大？” 徐巽笑道：“你猜！” “滚！”张局抓起桌上的台历就扔了过去。 徐巽一把接住，又恭恭敬敬地给送回张局的办公桌上。 张局却又哈哈大笑：“小子，有点意思！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的，我们多聊聊！” 徐巽也说道：“我相信，会有的！” 说着，他再一次走出门外，并且把门给关上。 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局点起一根烟。在袅袅的烟雾中，他的眼前浮现着隐秘的一幕。 …… 一个只比徐巽大一点的英俊青年男子坐在一张大班台前。他的脚伸在桌子上，轻轻地晃着。 张局就坐在青年对面的沙发上。不过，他并不是躺着，而是身子前倾，表情温和、恭顺。 “张叔，只要你能为我搞到十万股莲淮铁路的股票，你这副局就有机会扶正！” “我一定全力以赴！”张局似乎看到了希望，声音都颤抖了。 “你放心，我许某人承诺过的，绝不食言。而且，我也不是白拿你的股票，我不仅拿钱买，还给你一定的利润空间。” …… 徐巽和巩旭东走出财政局。 “二子，你回去吧，我送送你了！”巩旭东说着。 徐巽却一把抓住巩旭东的胳膊，笑道：“不行，我刚才喝醉了，你得把我送到车子里！” 巩旭东明知徐巽是故意的，怎奈自己的力量不如人，硬是被徐巽拉了过去。 徐巽打开车门，让巩旭东也坐进去。然后，他从皮包里抽出两千多现金，递给巩旭东。 “啥意思？钱多得花不完了吗？”巩旭东很诧异。 “如果不是你，我这么多的股票都不知道卖给谁。这就算是给你的感谢费！” “寒碜我是不？”巩旭东手一甩，说着就要下车。 “既然你不要钱，那就把这两条烟带着！” “这还差不多！”巩旭东终于不再推辞。 上次徐巽买了四条烟和四箱酒，给大姑父以表谢意。老头退了一半，徐巽把剩下的两条烟和两箱酒拿给自己老爸，老爸却只留下酒，不要烟。 这回，那两条“红塔山”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第22章 徐乾出院 桑塔纳2000还是没有还回去。徐巽相信，只要他和张局的生意再做几次，这辆他可以开到报废。 前几天一直没闲着，身上的那一身“梦特娇”也没有机会换，已经有点发馊了。 反正现在有钱了，徐巽再一次来到万昌商场，给自己和哥哥各买了两身衣服。 上衣有“雅戈尔”衬衣和“李宁”T恤，裤子有“九牧王”西裤和“古榕”牛仔裤，另外还有休闲外套和夹克。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是在龙河这种小地方，还是有些档次的。 回到医院，徐巽把车停到停车场，然后拎着衣服来到病房。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刘志翔站在哥哥徐乾的病床前，手里还拿着两份报纸。 “我已经为你申报立功了，估计问题不大。你今年一定要把自学考试的文凭拿到手，明年春天可能会有一批转正的名额，虽然不多，但是我会尽量给你争取！”刘志翔说道。 “所长，太感谢了！”徐乾掀开裤子，露出自己的大腿，“最近两天，这里就会拆线。我一定尽快回去上班！” 刘志翔笑道：“上班的事不急，多休息几天，我可不想用伤兵！” “那我也要出院，回家休养！”徐乾指着人来人往的门前，“太吵了，根本不适合看书！” 看到徐巽，徐乾就说道：“二子，看到我们所长，怎么不过来问候一下！” 徐巽本来不想打扰他们聊天的，听徐乾这么说，他都不好回避了。 “敬礼！”徐巽来到刘志翔的面前，用左手敬了个礼。 他这是模仿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警察与小偷》，刘志翔哈哈大笑：“小徐，你这身板不错，到我的手下做联防队员吧！” “不干！”徐巽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为什么？” “钱太少！”徐巽笑道，“我想做生意，赚钱养家，还要养着我哥。他一心想当警察，我怕他将来太穷了，得补贴他一点！” “胡说，谁要你补贴！”床上的徐乾坐不住了。 “人各有志，我不勉强！”刘志翔说着，“你做生意可以，但是千万别做违法的事！” 徐巽说道：“我没有，我一直都是守法公民！” “还说没有？”刘志翔冷笑一声，“你私自贩卖蚕茧，这违犯了河口乡关系秋茧管理的规定；又打了孟大鹏，这就属于故意伤害。于乡长还找我说过你的事，是我给挡了回去。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混过去！” 徐巽脸一红：“谢谢刘所长！来，抽根烟！”说着，他掏出“红塔山”，递上去一根。 刘志翔也没有推辞，顺手接过了徐巽的烟。徐巽趁势伸出打火机，为刘志翔点着火。 “小伙子不错，很懂事！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刘志翔拍了拍徐巽点火的手。 徐巽笑道：“人才，有我哥就够了。不可能天下英雄尽入你彀中吧！” 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开科取士，见众多举子从他脚下走过，就说了一句“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徐巽就用了这么一个典故。 刘志翔显然也知道这个典故，他笑道：“这么说，你还把自己当成英雄了？” 徐巽忙说：“不敢，只是自诩而已！” 刘志翔回头看了看徐乾：“小徐，你这个弟弟很有意思啊！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哥，你躺着，我替你送送刘所长！”徐巽把徐乾按在床上，自己把刘所长送出病房。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徐乾把徐巽买来的新衣服拿了出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天已经入秋了，你穿得过来吗？” 徐巽笑道：“一共四身衣服，其中还有你两身，喜欢哪个自己挑！” “我说过我不要的。现在所里都发衣服，等我成了正式的警察，发的制服会更多，根本穿不完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都买来了，退不了了。而且，那两身还是照你的身材买的，我穿着有点不合适！” 徐乾说道：“有点不合适，那就是说，还是可以穿的！好，这四身衣服你都一个人穿吧！” 徐巽和徐乾的身高差不多，徐巽一米八，徐乾一米七八。徐巽的腰二尺四，徐乾比他稍微胖一点，勉强二尺五。 徐巽说道：“大姑说了，等你腿好了，要带你去相亲。你总不能穿着制服去，孬好也要整一身新的！” “我再说一遍，我不相亲！”徐乾已经二十三了，这两年，父亲和一班长辈老是在他耳边念叨，要他找对象，他都烦透了。 说着，徐乾把床上的报纸扔了一份给徐巽：“你看看，我的事迹已经上报了，刘所要给我申报立功。” 徐巽接过报纸一看，上面果然有关于上次抓赌抓到外省通缉犯的通讯。这个通讯写得很有意思，刘志翔固然是指挥若定的局面掌控者，而徐乾也被塑造成不畏凶险、勇擒歹徒的英雄。 徐乾又说：“等我把自学考试的文凭拿到手，还要参加莲城市的警察招录考试。总之，我的事多着呢，哪有时间相对象？” 其实，就连徐巽也觉得大姑等人太心急。哥哥今年才二十三，找对象真是早了点。 再说，哥哥现在是联防队员，因为不是正式的警察，所以别人给他介绍的女朋友肯定也没有什么好工作，要么是村姑，要么是缫丝厂的女工。 可是，如果徐乾真的成了警察，他肯定要找一个地位相当的女朋友，比如老师、医生、护士，甚至公务员都有可能。 “好吧！你现在不找女朋友也好，免得你将来发达了，就看不上现在的女朋友！”徐巽笑道。 “胡说，我是喜新厌旧的人吗？”徐乾怒道。 然后，他又笑道：“所以，我现在根本不想找女朋友！” “怎么样？承认自己喜新厌旧了吧！”徐巽故作鄙视状。 隔了一天，徐乾大腿上的伤口拆线，也不用再打吊瓶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徐巽帮他办了出院手续，然后用桑塔纳2000把他带回河口乡的家。 徐学礼为了迎接大儿子回家，专门带着星期天回家休息的女儿徐离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一家四口正准备热热闹闹地吃顿饭，三叔徐学文的大儿子徐东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第23章 前世的记忆 “二伯、二伯，不好了！”徐东气喘吁吁，话都差点说不明白了。 徐学礼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侄子：“咋回事，东子？” “四婶、四婶被计生办堵在家里了，要抓她去结扎！” 徐巽的四叔徐学武娶了码头村的杨小芸，一连生了两个闺女徐芳和徐菲，还想再生个儿子。但是这几年计划生育盯得实在太紧，不仅不给生，还几次要抓杨小芸去结扎。 所谓的结扎，就是把肚皮划开，把输卵管扎上，再把肚皮缝上。这种绝育手术做过之后，基本可以杜绝再次生育了。 除非再把肚皮划开，把输卵管上的线给解开，再做输卵管疏通术，总之很麻烦，成功率还相当低。 徐乾一听，当场就火了：“二子，你扶我过去看看！”以往计生办来过几次，都被徐乾给骂跑了。 徐巽笑道：“阿哥，你在家里歇着，我去就行了！” “你可别再打人了！”徐学礼生怕二儿子再惹事，跟在后面大叫。 徐巽根本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他拉着徐东出了家门。徐东骑着自行车在前面，他则开着那辆桑塔纳2000前往四叔的家。 徐东一回头，没看到二哥徐巽，再仔细一看，却见二哥竟然在车里。他立即把自行车一扔，也要求坐车。 “好，让你上，等你回来再把车子骑走！”徐巽笑道。 其实，徐巽家里还有自行车，之所以开车，不是他懒得不想走，而是出于显摆的心理。 再说了，他开着轿车过去解决问题，计生办的那帮人肯定会小心谨慎，不至于象土匪一样。 几分钟之后，徐巽的车停在四叔家的门前。 那里已经有了一辆七座的天津大发，这是河口乡计生办唯一的一辆汽车。 四叔的家里正人声鼎沸。四叔徐学武手持一把镰刀，不住地挥舞，嘴里还大叫着：“我日你娘，今天谁要是把我媳妇带走，我就把他的狗头给砍下来！” 徐巽的四婶杨小芸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痛哭：“你计生办这些万人日的，老娘我要是怀孕了，你们来逮我还有情可原。可怜我根本没有生三胎的想法，你们也来抓我。你们都不得好死！” 徐巽的两个小堂妹徐芳和徐菲一人抱着老妈的一条胳膊，也都呜呜地哭着。 在徐学武一家人的对面，站着六七个人。因为是背对着徐巽，从他们的背影和衣着上，可以看出是五男二女。 令徐巽奇怪的是，这五男二女中，有一个女人站在最中间，而且这女人背后十分曼妙，不看脸也知道她是美女。 那女人长发披肩，身上穿着一件浅紫色的风衣，下面是一条纱裙，露出线条柔和流畅的粉腿。她的脚上是一双细高跟皮鞋。 徐巽看这女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同时，他又十分纳闷：“这女人的打扮太新潮了，根本不象我们本地人！” 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入大街小巷和乡村，见到很多妇女都穿着踩脚式的健美裤，很少有人穿裙子。 而且，在这个年代，本地女人穿的高跟鞋也都是马蹄一样的大粗跟的，基本没有这种细如铅笔的鞋跟。 “我得看看这女人是谁！”想到这里，徐巽按了按喇叭。 “嘀、嘀、嘀！”三声喇叭响过，正在对峙的双方立即被吸引，他们都向徐巽的汽车这边看过来。 就在大家都转过脸来的时候，徐巽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咦，怎么是她！怪不得背影有点眼熟呢！” 徐巽惊讶地发现，那个打扮得十分新潮的女人，竟然是他前几天在牛庄遇到的“丸子头”。 那时候，“丸子头”穿着迷彩服，好象个军训结束的女学生；而现在的她，却穿得象个白领丽人。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此时的“丸子头”是河口乡计生办的一名工作人员，再穿着军训装就不合适了。 “这女人真美啊！”徐巽禁不住感叹。 上次见到“丸子头”的时候，她还是素颜，有些青涩；现在的她，画着淡妆，略显成熟和忧郁。 看到这张脸，徐巽前世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应该在哪里见过她”了。 在徐巽重生的前几年，他曾经在本地的城市论坛上看到一则消息：本市卫计委主任祝青荷因为长期抑郁，服药过量致死。 在那则消息的下面，还附着祝青荷的一张资料图。那张祝青荷的照片与眼前的这个白领丽人一模一样，只是成熟了许多。 徐巽完全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美女就是祝青荷。 祝青荷之死，可以说倍受龙河老百姓的瞩目，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龙河第一美女。 而且，这个美女死前年近四十，竟然还是单身。 据龙河老百姓传言，祝青荷当年从黄海省人口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河口乡计生办。当时的河口乡乡长于志国看上了她，威逼利诱之下，享用了她的身子。 此后的二十年间，随着于志国步步高升，祝青荷也迅速进步，终于做到了龙河卫计委主任一职。 有一段时间，祝青荷还作为廉政典型频频出现在龙河新闻上，十分风光。 但是，终于有一天，于志国经济案东窗事发。在纪委，他供认长期与祝青荷姘居。 祝青荷得知消息，还不待纪委询问，就服药自尽。 当年，徐巽也和龙河父老一样，嗟叹红颜薄命。没想到，他重生后不出十天，就遇到了这个让他唏嘘不已的女子。 就在那一瞬间，徐巽已经把记忆中关于祝青荷的所有片段剪辑成电影，放了一遍。 这时，计生办的一个工作人员跑了过来，敲着桑塔纳2000的玻璃问道：“是不是我们的车挡着你的路了，要不要给你让一让！” 二十世纪的计生办一向很蛮横，但是他们看到这辆车的车牌是黄CW0098，大约能猜到这是哪个单位的公车，所以还是强制自己温柔一些。 徐巽这才从思绪中回到现实，他推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不要让，我是来处理事情的！”徐巽冷冷说道。 “处理事情？”那个工作人员先是一愣，“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财政局的！”有这辆车在，徐巽冒充财政局的人，一点负担也没有。 “我们这是把超生妇女带去结扎，你们财政局管不到吧！”那个工作人员又说。 徐巽一指：“她是我婶子，我管定了！” 那人工作人员再也不敢多嘴。就连河口乡的书记、乡长也不敢得罪财政局的人，他们这些小杂鱼更不敢放肆。 “怎么是你？” 第24章 美女很给面子 “怎么是你？” 徐巽不用看，也知道这话是祝青荷说的。 当然，他是不可能不看的。跟这种级别的美女相遇，他要是不大大方方地多看几眼，岂不是浪费一次机会？ “哟，怎么是你？”徐巽学着祝青荷的口吻，假装刚刚认出对方。 祝青荷既然认识这个“财政局的人”，那几个计生办的工作人员也就不再难为徐学武一家，他们悄悄地回到天津大发上待命去了。 徐学武一家也松了口气。不过徐学武夫妇也不敢招呼自家侄子，以免耽误了侄子与“敌人”交涉。 “祝站长，我可以为我叔叔一家担保，他们绝不会再生第三胎。今天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计生办只是国内很多地方的俗称，在龙河，计生办的全称是“人口和计划生育服务站”，徐巽虽然还不能确定此时的祝青荷是不是站长，但是这么称呼没毛病。 “你怎么知道我姓祝？”祝青荷有点惊讶。 徐巽笑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会算，你相信吗？” 他本来是想开个玩笑，可是祝青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天在牛庄，你让我第二天不要再去，难道也是你算出来的？” 徐巽不置可否：“可惜，你不听我的劝告，第二天非要再跑一趟，结果是不是赔了？”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觉得祝青荷绝不会相信他的话。这也难怪，萍水相逢，你让别人看着钱不去赚，说有风险，别人会相信吗？ 再说了，祝青荷已经让他父亲在老家大量收购蚕茧了，如果不再跑一趟，那收来的蚕茧卖给谁？卖给龙河这边的任何一家缫丝厂，都会亏。因为她收的价格就高。 祝青荷的眼神一黯，然后苦笑了一下：“我跟你学，弄了一大车。结果把第一天赚的都赔进去了！唉，我的噩运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巽信口安慰道：“没事的。你现在似乎被恶人纠缠，但是噩运很快就会过去！” 他并不清楚祝青荷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了乡长于志国的情妇，但是他猜测，象祝青荷这样的美女，到哪儿都会被男人骚扰。而于志国这样的人，肯定早就盯上了她。 至于说“噩运很快就会过去”，只是安慰之语，当不得真的。 可是，听了徐巽的话，祝青荷却是心中一动：“我被于志国纠缠，本来十分隐秘，他是怎么知道？难道，他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可是，他年纪轻轻，不应该有这样的道行！” 就在那一刻，祝青荷有了和徐巽深谈的想法。 “借你吉言！”祝青荷强颜欢笑，“你贵姓？” 徐巽笑道：“这是我四叔家。我四叔姓徐，我当然也姓徐啦！哦，认识一下，我叫徐巽！” “我叫祝青荷！” 说着，祝青荷还主动伸手，跟徐巽握了一下。 美女的手果然非比寻常，又软又嫩。 徐巽又一次为叔叔说情：“祝站长，给我个面子，今天这事就过去吧！” 祝青荷想了想：“我可以给你个面子，但是我有点事要请教你！” “什么事？”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能不能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完全可以！” “那好吧！我明天在办公室等你！” 祝青荷说着，向徐学武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上了他们计生办的天津大发。 目送祝青荷他们离去，徐巽也进了四叔的家门。 “二子，你不是正在收蚕茧吗，怎么又到财政局开车了？”徐学武问道。 徐巽笑道：“徐学仁都告到乡里去了，蚕茧不能再收了。正好财政局里需要司机，我就去给帮几天！” 因为对徐学仁心存怨恨，现在只要提到大伯，徐巽都是直呼其名。 徐学武也对这个大哥没有丝毫的好感，所以他不介意徐巽如此没礼貌。 “四叔，我哥出院了，我爸刚刚办了几个硬菜，让我请你去喝几盅！” 其实，徐学礼原本只是想他们一家四口吃顿饭，徐巽突然就替他父亲作主，要把四叔请去聊聊。 “好，我去！”徐学武放下镰刀，洗了把脸，就和徐东坐上了徐巽的车。 徐巽拐了个弯，又来到三叔家门前，把三叔徐学文也带上，一起回了自己的家。 徐学礼见儿子把两个叔叔都带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拍了拍徐巽的肩膀：“你小子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徐巽立即抗议：“阿爸，你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打个比方却这么恶心？” 菜已经全部上桌，徐学礼又搬来徐巽孝敬他的洋河酒。 徐学礼、徐学文、徐学武三人坐在上首，徐乾、徐巽、徐离和徐东坐在对面。 几杯酒下肚，徐学文说道：“徐乾，你弟弟小东已经十八岁了，也没个正经事做，你看看，能不能让他进你的联防队？” 徐乾笑道：“上次我就跟刘所说过这件事，刘所说，明年春天再说！” 徐巽就问道：“招个联防队员还要所长亲自过问吗？” 徐乾解释道：“这种小事，其实副所长就能作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所长、副所长、指导员都频繁外出，似乎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徐巽一愣，心中暗想：“难道这段时间河口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可是，他搜遍记忆，也想不起有什么大案子。 他想起上次去找巩旭东借车的时候，巩旭东也说了一句“最近莲城市好象有什么大动作，局里的几个领导都频繁活动”。 忽然，他想起来了——1998年3月，龙河县变成龙河市了。 当然，新的龙河市仍然只是莲城市下面的县级市。 又过了十年，龙河市又变成了龙河区。 龙河由县变市、变区，下面的乡镇也跟着变。比如河口乡在1999年撤乡建镇，变成河口镇，2010年又变成了河口街道办。 龙河撤县建市之前，原县委一把手调到莲城做副市长。原县长任一把手。原来的几个副县长要么任副市长，要么退二线。 包括下面的各个局，有的也换了当家人。 换了这么多的领导，下面的人不四处活动才怪！ 第25章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谁当领导都与徐巽无关，他现在就想利用自己先知的功能，赚上一笔。 他记得，在新市长上任之后，就提出了向西发展的计划。 河口乡就在龙河县城的西边，再往西就是大龙河，大龙河的西岸，就是莲城市的莲花区。 据说，莲城市已经开始大力发展莲花区。而龙河的新市长要向西发展，也是与莲城市的发展相呼应。 未来三十年，河口乡将成为龙河经济的新增长点。 “两年之后，西边的码头将会建两座桥，连接龙河市与莲花区，而河口的地价将会飞涨。我要不要趁此机会弄几块地皮呢？” 就在这时，只听徐学礼说道：“两个儿子都长成大人了，我家还是破房子，今年说什么得把新房给翻盖了！” 听亲哥哥这么一说，徐学文和徐学武立即说道：“阿哥你说哪天翻，我们一定会来搭把手（帮忙）。钱的事你不要操心，我们家里还有几千，大姐、二姐也说过要帮忙的！” 有四个姐弟的支持，徐学礼十分欣慰，但他还是面带愁容：“我们这村里没有大路，拉砖头、水泥、钢筋的大车都进不来。而且，就算房子翻盖好了，未来的媳妇一看家门口没有出路，可能也不愿意进咱家的门！” 四叔徐学武问道：“阿哥，你找村里干部问问，看看能不能重新划一块地皮？” 徐学礼摇了摇头：“地皮也涨钱了，街上的地皮一万一间，就连计生办西边那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也要五千一间！” 一栋楼房的地皮起码也得两间，哪怕是建在计生办西边，光是地皮钱就得一万。徐学礼要给两个儿子都盖上，这地皮就需要两万了。 徐巽一听，立即拍桌子叫好：“我就要计生办西边的！” 只有他知道，计生办西边距离龙河最近，而且还是在未来的两座桥边，十年之内，那里的房子升值十倍也不止。 更重要的是，住计生办西边，没事可以找祝青荷聊聊，说不定可以帮她摆脱于志国那条色狼。 在前世，徐巽的哥哥去世那一年，因为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翻修房子的想法。直到他结婚那一年，才在老宅上翻建。 这一世，他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徐学礼也一拍桌子：“两栋小楼连材料费加人工费得十八万，再加上地皮钱，一共得二十万，我上哪弄这么多的钱？” 八年前，徐巽的母亲因为食道癌去世，徐学礼一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而徐巽他们又都上学，只能花钱不能挣钱，可把徐学礼给累坏了。 幸好，徐乾高考落榜后，回家务农，然后进入联防队，除了工资，平时还能弄点灰色收入，这才大大减轻了徐学礼的压力。 即便如此，三年来，徐学礼才攒了不到五万块钱。 徐巽知道父亲没有多少钱，就笑道：“没事，这钱我出！阿爸你明天就找村里，还有土地办，先把计生办西边的地皮给买下来，要四间，够我和我哥的。一个星期之内，我给你十万块钱。人工费和一部分材料费你先欠着，到年底我再给你十万！” 徐学礼惊呆了。他只知道二儿子贩卖蚕茧挣到钱了，却没想到儿子如此财大气粗。 徐乾拍着徐巽的肩膀：“二子，你这样做就对了。先把楼盖上，就算我将来不住，也会给阿爸和小妹住！你现在付出的钱，我会攒钱全部还你！” 他一心想做个正式的警察，还想找个城里的媳妇，根本没打算在河口长住。 “还什么还？我们兄弟还分彼此？”徐巽假意不高兴，“你好好混，将来当个局长，也好罩着我。至于小妹，我要供她上大学，将来到大城市安家！” 小妹徐离却说道：“我就算上了大学，也会回到莲城的。将来你们娶了媳妇，就不要老爸了，还得我来照顾！” 徐乾大为不满：“臭丫头，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无情无义，连老爸都不要的人吗？” 徐巽则比较暴力：“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撕你的嘴！” 徐家三兄妹一凑到一起就开玩笑，徐学文和徐学武这两个当叔叔的也都习惯了。 徐学文说道：“二子，你哥那边暂时安排不了小东，要不，这段时间你帮他找点事做吧！” 徐东早就眼馋徐巽的那辆桑塔纳2000了，他立即说道：“二哥，我要跟你混，你不要也不行！” 徐巽笑问道：“跟我混，行啊！我就想问问，你究竟能干什么？” 徐东顿时想了想，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过了半天，他才说道：“从龙河县到河口乡，哪个大街小巷我都去过。你要是需要我跑个腿，只要说一声，我立即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小子三年前初中毕业，才只有十五岁，谁敢招他干活？无奈只好跟着几个妇女给“三株口服液”、“红桃K”的经销商送宣传报纸，不知不觉就成了胡同串子。从县城到乡下方圆十多里内的乡村小道、大街小巷，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徐巽突然心中一动：“下次让他帮我收购莲淮铁路的股票，应该用得上！” 于是，他笑道：“好，等我把手头的事忙完了，就来找你！” 李东大喜：“二哥，我这几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等你！” 接下来，徐学文和徐学武开始聊起如何赚钱的事。徐学武有个小四轮拖拉机，还能给人拉个石子、沙子啥的，每天挣个八十、一百的。 可是，徐学文却没有拖拉机，只能到建筑工地上做瓦工，每天只有二三十块钱的收入。 徐学文叹气道：“我想跟人去XJ打工，可是每到夏收夏种、秋收秋种，东子他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得回家。来回一趟的路费就得一个月的工钱，就这老板还不想给走，真愁人！” 河口乡农田面积大，每一口人能分到两三亩地。在那个没有收割机的年代，只凭镰刀一刀一刀地割，谁都累得跟狗一样。徐学礼纵然想帮弟弟家一把，也是有心无力。 徐巽记得，联合收割机从1999年才在河口乡推广。那时候，农户买一台收割机可以获得一半的农机补贴。一台收割机售价八万，农户最多出四万五就能开回家。 即便如此，绝大多数的农民还是持观望态度，因为他们不知道这种机器一天能收多少亩，一亩能烧多少油，买到手合不合算、赚不赚钱？ 徐巽打定主意：“那我就做河口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为赚钱，先拉一把亲人！” 第26章 龙河第一美女 仲秋时节，每天的一早一晚已经很凉爽了，但是太阳一出来，还是火辣辣的。 徐巽开着桑塔纳2000停在河口乡计生办的大门前。 在计生办的西边，是一片长着杂草的荒地。徐巽要买的地皮就是在这里。 计生办的门前是河口乡的大街。这里已经基本没有住户了，往南、往北都是一望无垠的稻田。 微风吹来，稻浪起伏，并且送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燥热。 徐巽学过辛弃疾的那句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也读过课本上的句子“黄金铺地，老少弯腰”。 那时候，老师总是让学生们憧憬着收获的喜悦，但是徐巽背后总是骂老师放“狗屁”。 “你他娘不种地，不知道割麦、割稻有多辛苦，哪有什么喜悦！”几乎每个家里还有田地的学生都这么说。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收稻了，徐巽一想到在大太阳下面弯腰挣命的一幕，心中就发虚。 幸好，他昨天晚上已经和三叔商量好了。由他出钱，买一台联合收割机，然后让三叔和二姑父以及二姑父家的表哥杨光军一起学习收割，并以这台收割机赚钱，也省得再出去打工。 之所以要三个人，是干这种活需要两个人换着开收割机，还有人一个人专门负责收钱、买饭、加油等各种杂事。 今天，徐巽的事情安排得满满的，先要见见祝青荷，接着再带着剩下的股票去财政局见张局，最后再去农机公司洽谈联合收割机的事。 而在这三件事中，最重要的就是见祝青荷。 计生办的办公楼邻街而建。这是一栋两层小楼，每一层有七八个房间。一楼的房间，有的专为接待来检查工作的领导的随从，有的用来接待来访群众，有的放置孕检仪器，有的做宣传展示。 二楼才是为领导的办公室。不过楼梯在院子里，于是，徐巽走进计生办的大院。 大院中间是花坛，花坛的对面是一排平房，据说是专门关押超生户及其亲属的。 “你找谁？”徐巽刚刚走进大门，传达室的老头问道。 “我找你们的祝站长！” “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财政局的！”说了这么多次的谎，徐巽觉得，还是财政局这个假身份最高大上。 “你找我们站长有什么事？”老头仍然喋喋不休。 徐巽突然有一种疑虑，这老头可能是于志国派来盯着祝青荷的，不让祝青荷跟任何年轻男子有私下交流的机会。 当然，徐巽这个想法只是瞎猜，属于自己心中有鬼，看谁都不是好人那种。 “你废什么话？我找你们站长能有什么事？我身为公职人员不能来这里吗？你信不信我这就让你滚蛋？” 因为看着这个老头不象好人，徐巽借故发飙。 老头还真以为徐巽有多大的背景，再也不敢饶舌，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了。 徐巽这才悠哉游哉地向办公楼的楼梯起来。 他刚才怼门卫那一嗓子，已经惊动了楼上的人。有人跑出办公室，透过玻璃看到是“财政局的人”，立即又把头缩回去了。 徐巽刚刚来到楼梯口，就看到二楼有人向他招手。 那人正是祝青荷！ 玻璃着透着祝青荷的倩影，让徐巽由衷的感慨：“美女，哪怕是个模糊的身影都是那么迷人！” 他刚刚走上二楼的楼梯，祝青荷就笑着埋怨他：“你跟一个看大门的较什么劲？” 徐巽也笑道：“不是我要跟他较劲，是他觉得自己才是这里的一把手，非要查我祖上三代，我才怼他！” “到我的办公室里喝杯茶！” 祝青荷说着，将徐巽请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门，这才小声说道：“那老头是乡长的表叔！” 徐巽哦了一声，心中暗笑：“我还真没怼错人！” 祝青荷招呼徐巽坐下，然后从办公桌上的茶叶盒里拈出一撮“铁观音”，转身去茶壶里倒热水。 这时候的龙河县各办公场所还没有纯净水和饮水机，职工饮水都是用保温瓶。 徐巽往椅子上一坐，从背后打量祝青荷的背影。 这美女今天穿着一件长袖的浅色西装套裙，腰身处收得很窄，显出那纤细的小腰。 套裙的包臀设计，更遮掩不住那挺翘的臀。这让徐巽突然有了一种从背后进入的冲动。 裙摆下面是健美的小腿，虽然没有穿丝袜，小腿的线条却依然圆润、流畅。 她的脚上穿着白色的细高跟凉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格格”的声音。这声音的频率似乎可以与每一个男人的心跳频率叠加、共振，让男人心跳加速。 “不要用那种目光来盯我，这样我会不舒服的！”祝青荷正在倒水，却心有感应地回头刺了徐巽一句。 “是不是感觉我的目光中有刺？”徐巽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正视自己的猥琐，并以此为话题与祝青荷交流。 “对，如芒刺在背！”祝青荷毫不客气。 “唉，没办法！”徐巽长叹一声，“面对龙河县第一美女，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目光！” “龙河县第一美女？”祝青荷似乎还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评论过她，感觉十分新鲜，刚才的不适也抛到脑后，顺手把沏好的茶杯送到徐巽的手中。 “是啊，在龙河的美女中，你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徐巽前世跑业务的时候，惯于和美女打交道，此时，他要让祝青荷开心，简直太简单了。 “别瞎说！”祝青荷强忍着笑，“在油嘴滑舌的男人中，你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我的捧人技巧！”徐巽挑起了大拇指，然后迅速转换话题，“你来自大城市？” “别瞎说，我是土生土长的龙河人！龙河县高堂乡的！” “那你一定在大城市生活过，而且生活的时间还不短！”徐巽为祝青荷下定论。 “你说的对！我十五岁初中毕业，考进省城的人口学校，一上就是三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巽遥指着祝青荷的娇躯，说道：“就你这样的衣着品味，肯定是在省城养成的。在莲城都可以引领服装新潮流了。可惜你来到了龙河，这里的人会把你看成妖精的！” 祝青荷银牙一咬：“我就喜欢这样穿，气死那些眼馋的货！” 第27章 鬼话连篇 徐巽不得不承认，美女就算是生气，也是那么迷人。他看着祝青荷杏眼圆睁娇俏可人的样子，连茶都忘了喝。 “把你的脸转过去，不许看我！”祝青荷气得一拍桌子。 “好、好，我不看你！”徐巽苦笑了一下，这才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祝青荷其实还是挺享受徐巽这种痴迷的表情。毕竟徐巽也算是个帅哥，眉毛浓密，眼睛不算大却炯炯有神，个头又高又挺拔。 而且，看徐巽留着板寸头，却穿着“雅戈尔”衬衫和西裤，痞气中却显出几分儒雅。痞气和优雅结合得浑然天成，如黑洞一样，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祝青荷去挖掘。 看到在她“呵斥”之后，徐巽老老实实地喝茶，祝青荷又很有成就感。她笑着问道：“我请你来，是想证实一件事，你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吗？” 徐巽正色道：“首先，我要给你纠正一个观点，未卜先知是不可能的！” 祝青荷愣了一下：“这是成语，传承数百年，怎么又不可能了？” 徐巽说道：“我给你解释一下，卜，其实就是预测、估算的意思。一般来说，凡事都需要经过预测、估算才能比别人先知道，未卜是无法先知的。你看电视里，观音和佛祖想了解什么事，也要先掐一掐手指头，进行估算。如果佛祖不掐手指，他就不可能先知！” 祝青荷不得不点头：“你说的好象也有点道理哦！” 徐巽又说：“还有，你不要觉得卜有什么神秘的，有时候，只是一种合理的预测。就象上次在牛庄我跟说的！” “你说的对。就在我们相遇的第二天，整个牛庄镇的街道都被卖蚕茧的车给堵得严严实实。人家能不降价嘛！” 对于徐巽当时的判断，祝青荷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她又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牛庄缫丝厂会高价收购蚕茧的？” 徐巽笑道：“这个好解释。去年，我有一个同学是淮水人，他现在就在牛庄缫丝厂工作。前一段时间我们经常在电话里闲聊，他就告诉我牛庄缫丝厂高价收购蚕茧。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同学告诉我的。她是我在省城人口学校的同学，分配在牛庄镇计生办。” “你今年多大了？”徐巽问道。 “你猜！”祝青荷俏皮一笑。 “十九！” 徐巽说得一点也不含糊，这让祝青荷十分怀疑：“我衣着偏向成熟，而且又主持计生办的工作，一般人根本不会相信我只有十九岁。你一定是看过我的资料！” “我又不是公安局的，也不是人事局的，哪有机会看到你的资料？”徐巽辩解道。 其实，如果不是前世看过祝青荷的资料，现在的徐巽也不相信她只有十九岁。 “这可不一定！”祝青荷说道，“财政局的人，路子都很野！你认识几个公安局或者人事局的人很正常。再说了，整个龙河，打我主意的人这么多，说不定就有你一个！” 徐巽直接无语。 祝青荷又问：“昨天，你说我似乎被恶人纠缠，是从哪个方面看出来的？” “从你的相貌。” “你会看相？” “学过，包括你的年龄，我也是从你的相貌上看出来的！” 祝青荷摇了摇头：“真不敢相信，你还是个神棍！” “神棍谈不上，我只是研究了几年《周易》。” “读《周易》的不都是一些老头子吗？哪有你这么年轻的？” 徐巽笑道：“我是家传！” “你父辈就读过《周易》？” “对！”徐巽笑着问道，“昨天，我跟你说过，我叫徐巽。你知道是哪个巽？” “不是训练那个‘训’吗？” 徐巽摇了摇头。然后从桌上拿过一只签字笔，在纸上写下“巽”字，推给祝青荷看。 “原来是这个巽啊，很生僻的！” 徐巽笑道：“这是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我要是不说，很多人还都不认识呢！” 然后，他又在纸上写下一个“乾”字和一个“离”字，对祝青荷说道：“我哥叫徐乾，我妹叫徐离，也都是我父亲给起的，你看看，他是不是很有水平？” 祝青荷心悦诚服地说道：“我听人说，八卦中的字不能随便用。你父亲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国学肯定很有功底！” “还行吧！”徐巽颇有些傲娇，“我也常年读《周易》，学会一点看相的本事！” “那你帮我看看，我的噩运从何而来，怎么才能解除？”祝青荷终于问到最关键的了。 徐巽盯着祝青荷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的眉心有黑气犯中宫，说明有恶人对你纠缠不清。这黑气两横一竖，我推断纠缠你的恶人不是姓干，就是姓于！你身边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徐巽纯属胡诌，但是因为他前世就对祝青荷有所了解，所以就大胆确定。 祝青荷脸色大变，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河口乡的乡长于志国就是你说的恶人！自从我分配到龙河，他就一直纠缠我！” 徐巽说道：“你长得漂亮，衣着也那么时尚，他不盯你就不是男人！” 祝青荷眼角含泪：“我长得漂亮、穿衣服好看，难道也是错吗？早知道，我就不上这个人口学校了！我从小就爱美，在省城三年，我别的不上心，都跟班里的同学比着穿衣打扮去了。我还到市中心的写字楼打工，跟那些白领套近乎，学人家的装扮心得呢！早知道会遇到姓于的，我当初还不如学着捡垃圾！” 徐巽连忙安慰：“你看你，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可别激动！说说看，他是怎么纠缠你的？” “我工作不到三个月，姓于的就以计生办需要优待专业人才为理由，让我当上了副站长。那时候，他还没有露出狐狸尾巴，我还有点感激他。可是，稍后的一段时间，他经常让我到他的办公室里谈工作，并且开始动手动脚！” 徐巽暗自点头，心道：“领导潜规则女下属，都是这个套路，先给点甜食吃，然后伸出魔爪！” “前一段时间，我们站长下乡抓超生户的时候，被狗咬了，伤口感染，一直在家里修养。”说到这里，祝青荷神色一黯，“姓于的就让我主持计生办的全面工作，私下却里跟我说，如果想扶正，就要做他的女人！” 第28章 上中下三策 “姓于的多大了？结婚了吗？长得帅不帅？”徐巽有点酸溜溜地问道。 “三十五六岁吧，肯定结婚了，长得还行，比你差点！”祝青荷突然美目一瞪，“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再年轻点，还单身，长得又帅，你不如就从了吧！”徐巽言不由衷地说，“有了这样的靠山，就再也没有人敢骚扰你了！” “这里没有如果！我绝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更不想做某些色狼的玩物！”祝青荷声色俱厉。 那年代，“二奶”、“小三”的说法还不流行，人们经常说的同义词是“第三者”。 徐巽很高兴，没想到祝青荷还是很有原则的。看来，前世的她委身于志国，也是被逼到绝境了。 既然如此，他真想帮一帮这个小姑娘。 于是，徐巽说道：“我可以说，只要你还在河口乡工作，于志国就不会对你死心。接下来，他对你的手段会升级，在工作上给你小鞋穿，在生活上处处骚扰你，甚至可以强女干你！” “你是让我辞职吗？我家中经济并不宽裕，我母亲的身体也不好。而且，就算我从这里辞职，到别的地方工作，照样会受到一些色狼的骚扰！” 说到这里，祝青荷言语中透着惋惜：“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徐巽笑问道。 “上次，我挪用公款，贩卖蚕茧，原本就想借机大赚一笔后，辞职回家。可是，我那天拒绝了你的建议，第二天又跑了一趟，结果把前一天赚的一万多块钱又赔进去了！”祝青荷越说越懊恼，然后把话题扯向徐巽，“你那天赚了不少吧！” 徐巽微微一笑：“还行吧，赚了十万多一点！” “下次再有这种赚钱的机会，能不能带我一把？”祝青荷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徐巽。 “发财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哪是说来就来的！”徐巽苦笑道。 “那你先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走出眼前这个困境？”虽然昨天徐巽安慰祝青荷说“噩运很快就会过去”，但是她实在乐观不起来。 徐巽想了想：“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你想听哪一个？” “当然要听上策！” “上策就是你找一个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嫁了。对男方的要求别太高，在权势上能稳压于乡长一头就行！” “官二代、富二代？”祝青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两个词，不由一愣。 不过，这两个词其实只要细想一下，还是很好理解的。 祝青荷虽然理解了，却仍然皱着眉头：“嫁人哪是那么容易的？总要先有人介绍，再相处大半年，最后才能订亲、结婚。这段时间，姓于的会持续骚扰我，甚至会坏我的名声。我真担心，还没有结婚，先被他得手了！” “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一定很多，你在其中挑一个最有背景的人家嫁过去，不就可以大大提前了吗？”徐巽说道。 祝青荷摇了摇头：“说真的，确实有很多富二代、官二代来追我，甚至还有托媒人上门提亲的。但是我先前其实很看不上那些公子哥儿的，所以都一概拒绝了。现在，如果我突然要跟某个公子哥儿相亲，人家非怀疑我别有用心不可！” 听她这么一说，徐巽倒越发觉得她可爱了。 “既然上策不合适，那你再听听中策！” “好的，谢谢！” “我的中策就是把姓于的逼走！” 祝青荷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是一乡之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站长，哪有能量把他逼走？如果我有这样的能量，姓于的敢来骚扰我吗？” 徐巽笑道：“发动你的家族嘛！看看有什么远房亲戚之类的，比如你的大姑父的本家妹妹的邻居的小舅子是县长的秘书，你就可以找到这个秘书递个话！” 祝青荷苦笑：“我要是有这样的远房亲戚，绝不会被分配到乡下来，肯定留在县城的！” 徐巽双手一摊：“这我就爱莫能助了！” “你不是还有下策吗？” “下策不用说了，你已经知道了！” “哪有，你根本没说好不好！” “我的下策是让你辞职，你又说家里不宽裕，母亲身体不好，你需要工作养家！” 祝青荷无奈地点了点头：“对，我是说过。这就是你的下策？除此之处，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难啊！”徐巽长叹一声。 “我不信！”祝青荷一把抓住徐巽的手，“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有这个本事，对付一个乡长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徐巽真想打自己的脸。他刚才只是故弄玄虚，想增加对祝青荷的吸引力，没想到这姑娘信以为真了。 “你提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你！”祝青荷又说。 徐巽想说“做我女朋友”，但是他担心，只要说出这句话，祝青荷肯定会把他当成和于志国一样的人。 他是铁了心要帮祝青荷一把，甚至可以无条件。不过，如果一点条件也不提，这就显得他太无私。而无私的人是不真实的，甚至还有点别有用心的嫌疑。 于是，他就趁机提了个条件：“你昨天也看到了，我四叔家还没有儿子，你就给我四叔再开一张准生证，孬好让他生个儿子！” “你这不是让我违反原则嘛！” “在原则和个人安危面前，你选哪一个？如果你非要坚持原则，宁愿舍身喂狼，我绝不强求！” “好吧，我听你的！”祝青荷屈服了，“你准备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了。你只要提供于志国的行踪！” “于志国的行踪？你不是会算嘛，算一算不就行了！” “真正的算命是与天斗、与地斗，非常耗费精气神。既然你能提供，何必伤我的身子！”徐巽故作“气呼呼”的说。 “你有手机吗？”祝青荷问道。 这个时代，龙河人还管手机叫“大哥大”，祝青荷却称“手机”，显然是从省城学来的。 徐巽夸张地摇头：“我哪那玩意儿？我们局长才刚刚配上！” 其实，财政局的几个局长有没有手机，他根本不知道，只是故意这么一说，显得局长地位的尊崇。 “传呼机呢？” “我原来有一个，是局里配的。但是前几天喝多了，丢了！”徐巽这样说，就显得自己没那么low了。 “我这里有一个，还是汉字显示的，你拿着用。如果有于志国的消息，我直接给你留言，你不用回电话也能知道！” 祝青荷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摩托罗拉汉显机，递给徐巽。 “那我就先用着，事情办完就还你！” “不用还，送你了！公家的东西，又不是我的掏钱买的！” “就冲你这么实在，我也得把你救出火坑！” 第29章 找一个演员 和祝青荷谈妥之后，徐巽直接驱车前往龙河县财政局。 “刘叔，抽根烟！”因为先前来过几次，徐巽已经跟财政局传达室的老刘头混熟了。 老刘头点上烟，美美地吸上一口：“来找小巩吗？他跟赵局去莲城了！” “那张局呢？” “张局在办公室，今天哪儿也没去！” “那好，我就去向张局汇报点事！”说着，他走出传达室，向局办公楼走去。 老刘愣了一会儿，喃喃说道：“你小子又不是我们局的职工，来汇报个屁啊！” “咚咚咚！”徐巽敲响了张局办公室的门。 “请进！”张局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 徐巽推门进去，然后又把门给关死。 “小徐，好久不见！”张局一看徐巽那不想让人看到的架式，就知道他把莲淮铁路的股票带来了，因此十分热切。 徐巽把手中的皮包拉开，将所有的股票都拿了出来：“张局，你点一点！” 股票简直就是张局的救命药，他肯定要点数的。 “一共是6480股，我应该付你129600。这样吧，我给你凑个整儿，给你十三万吧！” 张局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十三万的现金，往徐巽的面前一推：“你也点点！” “这些钱都是成沓的，我就不麻烦了！”徐巽说着，将所有的现金都装进皮包，拉上拉链。 上次收秋茧，他赚了十万。这次收股票，他又赚了十三万。在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的市民和农民的眼中，他也算个小富翁了。 “小徐啊，别急着走，喝杯茶，我们聊聊！”张局见徐巽拎着皮包，立即出言挽留，甚至还亲手为他泡了杯茶。 “谢谢张局！”徐巽接过水杯，顺势坐在张局对面的沙发上。 “小徐，股票还准备再收吗？”张局问道。 徐巽懒洋洋地说道：“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为什么，你还有别的生意吗？” “我是说，马上就要秋收了，乡下家家都要割稻子，割完稻子，还要种麦。我就算上门收购，他们也没有心思搭理我。再说了，我家也有活要干！”徐巽无奈地说。 “收稻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吧，现在不都有收割机了吗？” “哪有？大家都不知道收割机好不好用，根本没人敢买。所以，我们这些人还都是靠镰刀割！我想买一台，却不知道什么价，是不是合算？” 张局立即说道：“非常合算！一台收割机八万块钱，国家要补贴将近一半呢，差不多四万五就能拿下。农机公司经理老钱我认识，你要买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会更便宜。然后再送你一箱柴油，一个季度的保养黄油，和全套的易损配件！” 徐巽也稍微懂一点收割机的行情，听张局说了送这些东西，折算价格的话，也得值个两千多块钱。 “那就谢谢张局了！” “那好，我这就给农机公司打电话，你从这里走后，就直接去农机公司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局亲自送徐巽到门前，并小声说道：“那辆桑塔纳2000你尽管用！” 出了财政局，徐巽来到农机公司。农机公司的钱经理因为先前就接到了张局的电话，立即给徐巽最大的优惠。 最后，徐巽只出了39800元，就把一台中原收割机给买下了，并且有一套张局许诺的赠品。 徐巽买这台收割机可不是给自己开的。他已经跟三叔徐学文商量过了，由三叔跟二姑父杨圣金、表哥杨光军三人经营。 徐巽的意思是，让三人用这台收割机在秋季大干一场，把方圆几百亩的水稻给收了，赚的钱归徐巽本人，而收割机就赠予三叔、二姑父和表哥三人。 所以，徐巽虽然交了钱，收割机还是放在这里。他准备明天再把三叔等人带过来，让农机公司的机械师教这三人如何驾驶收割机并用收割机进行大田作业。 股票卖了，收割机也定下来了，接下来，徐巽要为祝青荷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开着车，来到龙河县北关的“洗头街”。 这条街原名是东风路，但是因为路两边是鳞次栉比的洗头房，慢慢的东风路这个真名就没人愿意提了。 停车之后，徐巽从桑塔纳2000的驾驶台下找到一个旧墨镜，戴在眼上。然后才下车，沿着街道慢慢走。 当他看到一家名为“丽人岛发廊”的牌子时，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帅哥，你是想按摩，还是想潇洒？”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理发师从沙发上站起来迎接。 其实，说她是理发师有点名不副实，因为她说的按摩和潇洒，都与理发无关。按摩是真按摩，但是潇洒则是打炮。 看到徐巽，这女人有点兴奋。这段时间，光顾她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四十开外的落魄老男人，没有一个小鲜肉。 “我既不按摩，也不潇洒！”这女人虽然化着浓妆、搔首弄姿，却一点也提不起徐巽的兴趣。 在徐巽的前世，无论是他的前妻，还是他后来交的几个女朋友，哪一个的颜值都比这个女人强，更何况他现在正想着祝青荷，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品味降到找发廊女的层次。 “你不按摩，也不潇洒，那你来干什么？”这个女人虽然没有谈成生意，却并不恼火，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找你演一出戏！”徐巽开门见山，“到龙河乡找一个叫于志国的人，自称是他的相好的。只要你把气氛挑起来，让大家相信这事，就可以走了！” 那女人一愣：“谁介绍你来的？” “这个不方便说！我出钱，你演戏。出了这个门，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徐巽表情严肃，一看就象个社会人。 “你既然知道我，那就照我的规矩办，先给钱，二百！” “你能不能再抱个孩子过去，就说是跟于志国的生的？” “孩子要加钱！” “那当然，也是二百！” 这年头，放一炮才二十块钱。徐巽二话不说，掏出四百块钱，递到她的手里。 “好了，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再见！”徐巽客气了一句，走向店外。 第30章 吴丽 “二姑父，眼向前看，别只盯着收割机前面那一米的地方！” “三叔，你开得不错！” “表哥，还是你最牛！” 一大早，徐巽就把三叔徐学文、二姑父杨圣金、二姑家表哥杨光军带到农机公司，让他们向这里的机械师学习如何操作收割机。 徐巽的至亲不仅这两家，还有大姑一家和四叔一家。 但是大姑家年年养蚕，表哥冯云山还有卡车开着。四叔家中也有个小四轮。这两家基本上没有闲人，家境也都很不错。 而二姑家就不一样了。他们村没有桑地，没法养蚕。农闲时间，二姑父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愁得团团转，因为找不到活干。 三叔家也一样，除了三叔，还有李东、李南两个半大小子，不能挣钱，吃饭却比谁都多。 所以，徐巽这次就想先拉这两家一把。他前天跟父亲、三叔、四叔和徐乾都商量过了，大家都同意他的做法。 三个人一直练到中午。感觉技术学得差不多了，徐巽就带着大家出来吃饭。 刚刚在饭店里坐下，徐巽腰间的传呼机就响了。头一次用这玩意儿，他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他摘下传呼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并且还留了言：“请回话。” 于是，他用这家饭店的电话把那个陌生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徐巽，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祝青荷。 “听出来了，有什么事吗？”徐巽记得，昨天祝青荷还说，尽量不要他回话，她会留言的。 怎么这丫头记性这么差？ “今天乡里出事了。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到于志国的办公室，非要跟他结婚，还要孩子叫爸爸。虽然只闹了一会就走了，也让姓于的丢大人了！”电话那头的祝青荷幸灾乐祸，都笑出声了。 “就这事啊？” “这还不值得我高兴吗？不管怎么说，只要姓于的不开心，我就开心。我敢肯定，今天这事绝对会传到他老婆那里去。他老婆是个醋坛子，一定不会给姓于的好果子吃！”祝青荷越说越激动。 “真要能达到这个效果，那是最好了！”徐巽笑道，“姓于的没有让联防队抓那个女的？” “没有。那个女的闹了一会儿，感觉火候到了，根本不等联防队来，就抱着孩子离开了。联防队扑了个空！” 徐巽本来还有点担心，那女人万一被联防队抓去，肯定会挨一顿打，供认自己是受人指使。 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于志国就会向县局报案，那事情就闹大了。 不过，徐巽也不是太担心。因为他是戴着墨镜与那女人见面的。他相信自己不会暴露。 “这件事是不是你找人做的？”祝青荷问道。 “不要瞎猜，你开心就好！”说着，徐巽还不待祝青荷再说，就主动挂了电话。 “二子，快来！我们就等你呢！”徐巽刚刚放下电话，表哥杨光军就大声叫他。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这一顿就不喝了！”徐巽来到饭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上次他跟巩旭东喝过酒之后，就发誓今后再也不酒后驾车。既然今天还要把桑塔纳2000开回去，那么在到家之前，他就一定要做到滴酒不沾。 就在徐巽拿起筷子的时候，身在河口乡计生办的祝青荷正在咬牙切齿。 “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敢挂我电话！姑奶奶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无视过。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让他好看！” 然而，她又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多少，怎么这么能干，连于志国相好的都能找到？” 祝青荷还蒙在鼓里，以为那个女人真是于志国的情人。 此时，徐巽也在思考着这件事。 那个女人叫吴丽，是徐巽前世公认的传奇女人。 她曾经是个幼儿教师，因为年轻、不谙世事，被幼儿园园长骗上了床，并且怀了园长的孩子。 园长的老婆知道之后，大闹幼儿园。园长是个怂货，帮着老婆大骂吴丽勾引他，并将大着肚子的吴丽扫地出门。 吴丽憋着一口气，将女儿生了下来。但是，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为社会所不容。换了很多工作的吴丽都没有干长久，最终她落到了操皮肉生涯的境地。 因为还带着女儿，影响了她的生意，她不得不兼营点别的。到丧事上替人哭灵、受人雇佣讨债或者扮小三扰乱别人的家庭。 即便是处在人生的最低谷，吴丽仍然很讲诚信。只要拿了客人的钱，她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好。 这样的人绝不会一直沉沦下去的。 有一次，在一家丧事的戏台上，吴丽唱了一首歌，惊艳全场。然后她就关了发廊，专门与县城周边的几个丧事乐队（龙河俗称“把匠班”）合作，渐渐走出困境。 二十一世纪初，随着各类选秀节目越来越多，吴丽也在一档节目上崭露头角。 从那以后，吴丽越来越红，名利双收，甚至还拥有了政治地位，成了龙河县的**委员。 其实，徐巽能找到吴丽，并不是因为记得吴丽的面容，而是记得吴丽那个发廊的牌子——丽人岛。 多年之后，很多嫉妒吴丽的人总是拿这个发廊说事，诅咒吴丽“没人捣”。 前世的记忆告诉徐巽，吴丽这人做事靠谱。所以他才愿意出打炮十倍的价钱雇佣她。当然，其中也未尝没有照顾照顾这可怜人的意思。 “二子、二子，你怎么不动筷子！”三叔见徐巽在沉思，立即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吃菜。 表哥杨光军则笑道：“二子一定是想着刚才打电话的人了。我敢断定，对方一定是女的。二子，你说，是不是你女朋友？” 徐巽嘿嘿一笑：“仅仅是同学而已！” 表哥鼓励他：“同学也可以发展成女朋友的嘛！早晨来的时候，我看到华夏影城的广告，说《泰坦尼克号》正在上映，你还不抓紧带她来看！” 徐巽心中一动：“记忆中《泰坦尼克号》是97年在下半年在龙河上映的，没想到就在这几天。趁此机会，我可得表现一下！” 于是，他对徐学文三人说道：“三叔、二姑父，待会儿你们把收割机开回家吧，我还有事！” 第31章 二十五岁的本科生 徐巽又一次将桑塔纳2000停在河口乡计生办的门前，然后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大门。 看老大的老头昨天被徐巽怼了一次，这次看到徐巽又来了，虽然心中有火，却又惹不起这小子，没奈何，他索性将头转了过去，就当没看到。 徐巽不知道祝青荷在不在办公室，也不屑于去问那老头，就直接上了楼梯，敲响了祝青荷办公室的门。 几秒钟之后，祝青荷将门拉开，看到是徐巽，先是眸子中闪现一丝欣喜，但是随即又板起了脸。 徐巽才不管这些，他推开门，径直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看你鼻子、脸不是脸的，谁给你气受了？” 祝青荷气鼓鼓地说：“某些人架子那么大，连我的电话都敢挂。有本事你别来啊！” 徐巽笑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大的事，就因为早挂了电话，你就给我脸色看。你这心眼也太小了吧！” “女人的心眼都小！”说到这里，祝青荷突然绷不住笑了起来。 今天，于志国被人抹黑，对她来说，就象过节一样。就算再有意见，也会忽略不计。对徐巽板脸，只是女人的小傲娇。 “来，喝杯茶！”祝青荷又为徐巽泡了一杯铁观音，送到他的面前。 “谢谢！”徐巽抿了一口，“今天，华夏影城上映《泰坦尼克号》，我想请你去看！” “真的吗？”祝青荷喜出望外，“上个月在莲城开会的时候，就听人说这部电影太精彩，可惜当时太忙了，没有机会。没想到，龙河这边居然也上映了！” “那你还犹豫什么？把工作交代一下，我们走吧！”徐巽催促道。 祝青荷看了看表：“不行啊，现在还不到四点，我们要六点下班！” “六点就晚了！”徐巽说道。 “电影几点开场？” “六点半。” “六点半晚什么？你没开车来吗？” “开了，就在大门外！” “有车就不晚。不到十分钟，我们就能到影院的门前！” “你不换衣服、不打扮啦？” “我为什么还要换衣、打扮？”祝青荷说着，在徐巽的面前转了一圈，“我穿的不好看吗？我还需要再修饰吗？” 她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袖衬衫，下面是深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漆皮细高跟鞋。再加上她画着淡妆，长眉入鬓，美目如星，更显得英气十足。 徐巽笑道：“我是说，很多女人约会之前，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梳洗打扮，我怕半个小时不够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祝青荷就打断了他：“约会？你确定要跟我约会？” 祝青荷说这话的时候，美目含嗔，嘴角上翘，十分俏皮。 徐巽微微一笑：“怎么，我不够资格跟你约会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前倾，与祝青荷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接近了。 祝青荷似乎不习惯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沟通，她身子向后一仰，半躺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幽幽说道：“昨天某人给我出了个上策，要我找个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你觉得你是吗？” 徐巽慢慢说道：“官二代我做不成，富二代我也没那条件。但是，如果我做了富一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富一代，这是个比富二代更容易让人迷糊的词。祝青荷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徐巽的意思是要白手起家。 她盯着徐巽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能在三年之内通过正当途径挣到一百万，我就做你的女朋友！” 说到这里，她急忙补充：“别说我是个财迷，我只是希望，在受到富二代或者官二代骚扰的时候，有底气抽对方的耳光！” “我理解！”徐巽与祝青荷四目相对，“如果不能给你安全感，那我就没有资格做你的男朋友！” 安全感，这又是一个新鲜词，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很时尚。 “你嘴里的新词倒真不少，是不是大学生？”祝青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徐巽。 徐巽苦笑道：“就我这样的，还大学生？哪个大学愿意要我？” 他虽然是复读了一年，成绩还是比大专录取分数线低了十多分。 祝青荷哪里肯信：“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信你才怪！”祝青荷手一伸，“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刚刚走出校园的徐巽对身份证根本不重视，平时都是放在家里。只有后来到企业里跑业务，才每天把身份证带在钱包里。 “没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祝青荷指着徐巽，“你看你身上，哪一点象二十岁。是不是为了接近我，故意把自己说得这么小？” 难怪她会这样想，徐巽的风格和她差不多，无论发型、衣着和气质都显成熟，根本不象二十岁的人。 “我真是二十岁！我的身份证在家里，你要不信，我回家拿给你看！”徐巽说着就要站起来。 “别费那事了！”祝青荷一把将他又按回沙发上，“象你这种神通广大的人，家里起码有两三个身份证吧！”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制度有多严，有能量的人，总会拥有多个身份。这已经成了国人的共识。 徐巽百口莫辩：“如果我要说，我今年二十五，大学毕业两年了，你是不是就相信？” “那当然，我心目中的男朋友就要比我大几岁！”说到这里，祝青荷又补充了一句，“只能比我大几岁，超过十岁的绝不考虑！” 徐巽一听，心差点凉了：“这小妮子还是个重口味啊！我要是说出真实年龄，她还不满意！也罢，那就先骗着吧！”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祝青荷又问。 “我是莲城师范学院的！”徐巽硬着头皮往下编。 “哪个系？” “中文系。” 徐巽从小受父亲的熏陶，也很喜欢国学，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也读过几十本。再加上前世四十年的见识，只有这么编，将来才好圆谎。 “那你怎么不去教书？”祝青荷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想干，没意思！”徐巽故作骄傲状。 “你说的对！现在的教师，工资都发不出去，连缫丝厂的工人都不如。还不如我们计生办的，除了乡里发一部分工资，还能罚点超生款。我们的外快，比工资高多了！你更厉害，都进财政局了！”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徐巽。 第32章 心太软 就这样，“莲城师范学院中文系的高材生”徐巽陪着祝青荷愉快地聊了一个多小时。 “五点了，我们走吧！”祝青荷看了看手表，然后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浅绿风衣穿在身上。 “真美啊，象一棵雨后的美人蕉！”徐巽心中赞叹。 祝青荷走出办公室，向着隔壁的房间叫道：“孙大哥、李大姐，我跟财政局的同志进城一趟，家里有什么事帮我盯着！” 前天，计生办的部分人就已经认识了“财政局的同志”，现在听祝青荷这么一说，大家都出来送。 于是，在众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中，徐巽和祝青荷并肩走出计生办的大院。 上车之后，徐巽刚刚发动车子，祝青荷就在驾驶台下面的小盒里翻：“有没有磁带，放首歌听听！”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忘买了！” 徐巽说的是实话。这辆车自从出事之后，车内的磁带被拿到别的车上去了。而徐巽在接手它之后，先前是没钱，后来又太忙，所以一直都没买磁带。 “你真没情趣！是没有音乐细胞吗？”祝青荷善意地嘲笑。 “瞎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全身都是音乐细胞！”徐巽一边开车，一边将祝青荷的手拉过来，往自己的脖子上摸，“看，这些细胞一听到音乐，都会自动跳起舞来！” “呸！吹牛！”祝青荷明知道徐巽借着说话的机会摸她的手占便宜，却也不恼，“最近流行一首歌《心太软》，歌手是宝岛的，好象叫任贤齐。可惜这盒磁带太紧俏了，我前几天专门去龙河，居然没买到！你要是有，拿来给我听几天！” 徐巽笑道：“找什么磁带，直接让我唱给你听，不就行了！” 1997年，任贤齐的《心太软》传到大陆，先是在京、沪、深等城市大火，一段时间之后，就传到了龙河这样的小县城。徐巽当年也很喜欢这首歌，对着歌词，听了不到十遍就学会了。 “你真会唱？”祝青荷半信半疑。 “那当然！” “我不信！你唱我听听！” “我要是能唱出来，你吻我一下！”徐巽调笑道。 “流氓！你不会唱就直说，跟我谈什么条件？”祝青荷有点恼了。 “算了，我不勉强。如果我唱出来，算你欠我一个吻！” 说着，徐巽放慢车速，慢慢吟唱： “你总心太软、心太软 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你无怨无悔地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 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 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 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 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徐巽歌声有点苍凉，虽然与任贤齐的嗓音不太象，却透着一个四十岁老男人的感伤。 祝青荷的眼里似有异彩绽放：“唱得不错，虽然不是任贤齐的感觉，却独有韵味！” “那你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了？” “兑现什么承诺？我又没有答应你的条件！”祝青荷知道徐巽要索吻，不由得脸一红。 “好吧，你不兑现，那就先欠着吧！”徐巽也知道，才认识这几天，就想吻美女，那是不可能的。 “再唱几遍！”祝青荷柔声说道。 徐巽没有推辞，一路唱到华夏影院门前。 《泰坦尼克号》正在热映，这几天片子排得很满，从上午十点，到午夜都有。 徐巽他们准备看的这一场是六点半上映的。而现在才只是五点十五，前面这一场还没有结束。 徐巽先买了两张票，然后对祝青荷说道：“走，吃饭去！” 这里距离一中很近，徐巽本来想带着祝青荷到“好再来”吃“烧杂鱼”，转念一想：“第一次请女朋友吃饭，怎么也得正式一点！” 于是，他拉着祝青荷向更远一点的“天虹大酒店”走去。 徐巽点了一个醉虾，一个凉拌西芹，一个铁板煎蛋，一个剁椒鱼头。感觉这四个菜差不多了，他又点了一瓶张裕赤霞珠。 “你不喝点白酒吗？”祝青荷问道，“我不介意男人喝酒的。男人在场面上混，不喝酒有些局面打不开！” “我开车从来不喝酒！但是，今天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就陪你喝一点红的！” 徐巽也想过了，两杯红酒根本不上头，看完电影酒意早过了。 “嗯，好习惯！”祝青荷挑起大拇指，“我还不会开车呢，抽空也教我练练车吧！” 能教美女练车，那感觉一定好极了。徐巽立即答应下来：“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哪天想学车，打我的传呼！” 然后他又笑道：“你在驾校报名了吗？” “没呢！早就想去报了，但是因为姓于的老是骚扰我，没有心情！” “那正好，下次跟我一起报名学车吧！” 祝青荷一愣：“你也要报名？敢情你是无证驾驶啊！” 徐巽拍着胸脯说道：“我虽然没有驾照，但是我比有驾照的人车技都高！” “要是遇到交警，你怎么办？” “就看咱那个黄CW0098的车牌，哪个不识相的敢查我！” 祝青荷不得不承认徐巽说得有道理，财政局也算是个特权部门。 “我胆子真大，居然敢坐你的车！” “要不，看完电影，你打车回家？” “凭什么？你把我带来，就得把我带回去！你敢开，我就敢坐。以后，我什么时候用车，一个传呼你就得来！不然，我举报你！”祝青荷故作严厉，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 这姑娘还是很开朗的，并没有因为于志国的纠缠而郁郁寡欢。 第一道菜醉虾上桌之后，徐巽打开酒瓶，给祝青荷和自己各倒一杯。二人举杯，同时说了一声：“cheers！” 嘴里说着“cheers”，但是二人却并没有真的干杯。他们各自抿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 一个小时之后，二人觉得电影的时间就要到了，于是他们干了一杯，走出包间。 “这一顿吃了多少钱？”酒店门前，祝青荷问徐巽。 “一百五！” “这么贵！”祝青荷有点咂舌，“一顿饭钱就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下次再请我吃饭，绝不能这么奢侈，一碗凉皮就行！” 徐巽暗自高兴：“这姑娘不错，知道替男人省钱！” 第33章 给于志国上眼药 因特殊原因，本章为33章加34章 来到电影院，观众们正在陆续进场。徐巽买了一桶爆米花，和祝青荷一起走了进去。 电影一开场，过了“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和“派拉蒙影业”的片头，就把观众带进了阴森的大西洋底。 每个看过该片的观众都知道，故事将会从“泰坦尼克号”沉船上引出。于是，大家都屏着气息，连吃东西的声音都没有。 就连前世看过不下十遍的徐巽，也是自觉地静默。 随着剧情推进，由凯特.温斯莱特主角的女主角露丝和由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扮演的男主角杰克先后出场，人物越来越多，观众的情绪也慢慢放松，剧场里开始付出轻微的“喀嚓喀嚓”声。 徐巽知道，这是有些观众开始吃爆米花了。于是，他适时地将手中的爆米花桶推到了祝青荷的面前。 “来，尝尝这里爆米花！”徐巽一边说，一边拈起几粒，要喂给她。 “我自己来！”祝青荷说着，将手伸向爆米花桶。 于是，两只手就在桶中搅来搅去。 徐巽很喜欢这种小暧昧。电影看过太多遍，对他说已经没有吸引力，他更喜欢这种两人的手磨来磨去的感觉。 当露丝站在船头，杰克抱着她后腰，二人呈飞翔状的时候，爆米花桶中还剩最后两粒爆米花。 眼看着祝青荷又伸手来抓，徐巽却抢在她前面，把那两粒爆米花抓在手里。 祝青荷摸了个空，小小遗憾之后，就开始专注看银幕，听那首著名的“我心永恒”在耳边回荡。 徐巽就把两粒爆米花送到她的嘴边，待她把爆米花吃进嘴里时，顺便在她的唇过轻轻地抹了一下。 “坏蛋！”祝青荷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这首曲子真好听，你居然还有心思占我的便宜，真没情趣！” 徐巽心道：“当你为我穿上情趣内衣的时候，我最有情趣！” 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终于，时长三个十分钟的《泰坦尼克号》结束了。很多女观众趴在男伴的肩膀上抽泣，即便是离场，也能看出她们双眼通红。 徐巽问祝青荷：“你怎么没哭？” 祝青荷幽幽说道：“我心里难受，非得要表现在脸上吗？倒是你，只盯着我哭没哭，我应该说你无聊呢，还是应该说你冷血呢？” 徐巽颇觉没趣：“那你就当我既无聊也冷血吧，嘿嘿！” “看在你主动承认的份上，我原谅你了！”祝青荷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走吧！” 二人随着离场的人流往外走，刚刚来到外面的大厅，祝青荷却突然后退一步，躲到了徐巽的身后。 “怎么了？”徐巽不知何意，急忙问道。 “小声点！”祝青荷一把捂住徐巽的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到姓于的了！” “在哪儿呢，指给我看！”徐巽说着，拉着祝青荷躲到角落里，让后面的人先走。 “前面的台阶上，那个高个子，还带着他老婆呢！”祝青荷向门外指去。 影院外面台阶的最高处，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好象比徐巽还高一点，大背头，站得很直，肚子很大。 徐巽看到那男的侧脸，倒是有几分记忆中的影子。 于志国当年先是在河口乡当乡长，然后又当了党高官。那时候，在乡下坐到这个位子，那就相当于土皇帝了。这家伙去缫丝厂视察时，徐巽还见过他几次。 再后来，于志国一路高升，做到了龙河县的主要领导，在电视上更是每天都露面，搞得整个龙河就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于志国身边的一个女人，个头不高，相貌也很平常。一脸的刻薄相，似乎看谁都不顺眼。 徐巽先前也听祝青荷说过，这女人的父亲以前做过城关镇的镇长，所以她有傲娇的资本。 于志国不想在人流中挤，就拉着老婆的手，站到一边，想等到最后再走。可是，他老婆却几次把他的手甩开了。 徐巽笑着对祝青荷说道：“你看到没有，姓于的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得罪了他老婆，今天陪老婆看电影，其实是赔罪呢！” 祝青荷则咬着牙说道：“这个恶棍，我真巴不得他众叛亲离！” 此时，影院中的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因为今天的放映场次已经结束，影院连外面的射灯也关了。台阶上陷入一片漆黑。 徐巽突然心生一计：“你在这儿等着，别忙出去，看我为你出一口气！” 眼看着于志国也跟老婆往台阶下走去，徐巽快步跑了出去，直接拦在于志国的面前，大声骂道：“于乡长，你把我老婆的肚子都搞大了，还有心思出来陪你老婆。我今天跟你拼了！” 于志国还没有弄明白，已经被徐巽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是乡长，你敢打我，看我报警让警察抓你！”于志国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哟，乡长玩女人被抓现行了！” “现在的乡长都有大哥大了，这是方便跟第三者联系吗？” “他身边的就是第三者吗，看起来也不咋地！” …… 从影院里出来的观众还没有完全离去，看到这一幕，大家立即停了下来。 于志国被徐巽打了一耳光，十分窝火，正要拨出号码，却被他老婆一把夺下手机：“你还有脸打电话，我都替你丢人！” 说着，那女人把手机往地上一摔，于志国急忙把手机捡起来，也来不及看看是不是摔坏了，只是跟在后面大叫：“小红，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难道他是故意冤枉你的？”小红一边快步下台阶，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难道前天那个女人抱着孩子找到你的办公室，也是冤枉你的？你先前在城关镇当副镇长，把打字员的肚子搞大了，也是人家冤枉你的？就你这样的还想当书记……” 这女人说得快，走得也快，几十秒的功夫，她已经走进人群。 于志国追不上他老婆，又回来找徐巽，但是影院门前的人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他仰天大叫，欲哭无泪。 第34章我心永恒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Aween us You have e to show you go on……” 徐巽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刚才电影中的曲子《我心永恒》。其实，他的英语并不好，如果不是前世经常听，他连一句也唱不出来。 刚才，他在影院门前给于志国上了一次眼药，然后趁乱把祝青荷带到车里，心情极佳，禁不住又一次音乐细胞大爆发。 祝青荷亲眼看到纠缠自己的恶人被徐巽抽了一巴掌，就象三伏天喝一杯冰镇揸啤，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于是，她也跟着徐巽的节奏哼了起来。 突然，祝青荷停了下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徐巽。眼中闪现的光彩，就象看着一块璞玉。 “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徐巽有点奇怪。 “你居然连这首曲子都熟悉，甚至还能唱出纯英文的歌！”祝青荷哼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这有什么？”徐巽随便应了一句，心中却暗叫“糟糕”，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太优秀了，“我只是回忆了电影中的音乐并且哼出来，很多都是错误的呢！” “我不信，你再哼一遍！”祝青荷说道。 “near，far，wherever you are I bvlieve……” 徐巽只好胡乱唱了两句，还没唱完，就假装忘了。 “别敷衍我！你会唱的！”祝青荷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了！” “你怀疑我什么？”徐巽笑着问道。 他心中暗想：“难不成你能看出我是重生人士，带着先知来跟你交往的？” “我怀疑，你应该不是中文系的，而应该是英文系或者音乐系！”祝青荷斩钉截铁地说。 不管怎样，在她心中，徐巽是莲城师范学院的高材生无疑了。 “我不过就是兴趣广泛了点，你还当真了！”徐巽笑道。 “那你一定是学校文艺部的部长！”祝青荷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徐巽说到这里，已经把车开到了河口乡的大街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大街上基本没有行人了。 “再唱一遍嘛！”祝青荷伸出手来，压在徐巽的手上，声音嗲嗲的。 “别按方向盘！这样会影响我开车！”徐巽想把她的手推开，可是他的心里却巴不得她再多按一会儿。 “马上就要到计生办门口了，你再唱一遍，我听个完整的，立即下车。你要是不唱，我今天晚上就不下车了！”祝青荷这种嗲嗲的威胁，让徐巽听在耳里，只想犯罪。 “你亲我一下我就唱！”徐巽笑着提条件。 “那算了，我不听了！”祝青荷突然严肃起来。 “好吧，我唱给你听！”徐巽实在不想这么早就把和她分开，只好自己让一步。 “想唱你就好好唱，别跟我提条件！”祝青荷又笑眯眯地说道。 这丫头的脸前一秒还严肃，下一秒就露出笑意，转换如此迅速，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徐巽觉得她是个被计生办站长耽误的奥斯卡影后。 “车里的气氛不太好，我带你到大龙河码头去，吹着那里的风，有点海风的感觉。我就能唱出来了！”徐巽提议道。 “好吧，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到码头去，那里的夜景一定很不错！”祝青荷终于不再矜持。 本来就要到计生办门口了，徐巽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又向大街的尽头驶去。 河口乡大街连着大龙河的码头。早年间，大龙河两岸的人靠行船为生，这里的码头还很繁华。 近几年，黄海省的公路网初见雏形，公路运输渐渐取代了船运，这里的码头也就很少人用了。 码头虽然荒废，但是各种设施还在，尤其是河边的货场，平坦得象磨刀石。每年夏秋两季，附近的农民都把粮食拉到这里来晒。 徐巽把车开到货场，两人从车里走出。 此时，天空月圆如镜，河面上微风阵阵，带着一丝清新，有一种吸氧的陶醉感。 祝青荷站在河边，面朝明月，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她把原本盘着的秀发解开，让秀发飘落在风中。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徐巽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唱了起来。 此时的歌声不象刚才在车里那么沉闷，隐约有一丝空灵。祝青荷听到痴迷处，张开双臂，象露丝一样，似乎拥抱着意想中的大海。 徐巽心中一动，也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了她。 同时，他的歌声也渐渐高亢起来： “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And you're here i……” 祝青荷也默许了徐巽的动作，他们配合默契，一个“扮演”露丝，一个“扮演”杰克。而此时的货场，正是他们的泰坦尼克号甲板。 徐巽一曲唱完，意犹未尽地又循环了一遍，就跟录音机中单曲回放似的。而他们也就在这样的歌声中亲密接触。 “放开我！”她一把推开徐巽，“送我回去！” “好……”徐巽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地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祝青荷一句话也不说。徐巽似乎知道她生气了，也不敢多说，只是稳稳地开车。 车子停在计生办门前时，祝青荷并没有立即下车。她冷着脸说道：“你刚才有点太过分了，我们才只认识几天，你就敢那样碰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要惩罚你！” 徐巽一听，心中反而轻松了：“既然罚我，那就说明已经消气了！” 他故作气馁地问道：“你准备怎么罚我？” “罚你一个星期见不到我！” “这么长时间？”徐巽夸张地长叹，“我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 “我不能给你好气，让你自省！一个星期后再说！一个星期之后，如果还没有想明白，那就接着想！” 祝青荷说着，推开车门，向计生办的大门走去。 徐巽并没有急着走，他坐在车里，直到二楼最西边的房间亮灯，他才缓缓离去。 而祝青荷也倚着窗户，看着远去的车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第34章 我心永恒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Aween us You have e to show you go on……” 徐巽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刚才电影中的曲子《我心永恒》。其实，他的英语并不好，如果不是前世经常听，他连一句也唱不出来。 刚才，他在影院门前给于志国上了一次眼药，然后趁乱把祝青荷带到车里，心情极佳，禁不住又一次音乐细胞大爆发。 祝青荷亲眼看到纠缠自己的恶人被徐巽抽了一巴掌，就象三伏天喝一杯冰镇揸啤，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于是，她也跟着徐巽的节奏哼了起来。 突然，祝青荷停了下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徐巽。眼中闪现的光彩，就象看着一块璞玉。 “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徐巽有点奇怪。 “你居然连这首曲子都熟悉，甚至还能唱出纯英文的歌！”祝青荷哼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这有什么？”徐巽随便应了一句，心中却暗叫“糟糕”，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太优秀了，“我只是回忆了电影中的音乐并且哼出来，很多都是错误的呢！” “我不信，你再哼一遍！”祝青荷说道。 “near，far，wherever you are I bvlieve……” 徐巽只好胡乱唱了两句，还没唱完，就假装忘了。 “别敷衍我！你会唱的！”祝青荷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了！” “你怀疑我什么？”徐巽笑着问道。 他心中暗想：“难不成你能看出我是重生人士，带着先知来跟你交往的？” “我怀疑，你应该不是中文系的，而应该是英文系或者音乐系！”祝青荷斩钉截铁地说。 不管怎样，在她心中，徐巽是莲城师范学院的高材生无疑了。 “我不过就是兴趣广泛了点，你还当真了！”徐巽笑道。 “那你一定是学校文艺部的部长！”祝青荷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徐巽说到这里，已经把车开到了河口乡的大街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大街上基本没有行人了。 “再唱一遍嘛！”祝青荷伸出手来，压在徐巽的手上，声音嗲嗲的。 “别按方向盘！这样会影响我开车！”徐巽想把她的手推开，可是他的心里却巴不得她再多按一会儿。 “马上就要到计生办门口了，你再唱一遍，我听个完整的，立即下车。你要是不唱，我今天晚上就不下车了！”祝青荷这种嗲嗲的威胁，让徐巽听在耳里，只想犯罪。 “你亲我一下我就唱！”徐巽笑着提条件。 “那算了，我不听了！”祝青荷突然严肃起来。 “好吧，我唱给你听！”徐巽实在不想这么早就把和她分开，只好自己让一步。 “想唱你就好好唱，别跟我提条件！”祝青荷又笑眯眯地说道。 这丫头的脸前一秒还严肃，下一秒就露出笑意，转换如此迅速，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徐巽觉得她是个被计生办站长耽误的奥斯卡影后。 “车里的气氛不太好，我带你到大龙河码头去，吹着那里的风，有点海风的感觉。我就能唱出来了！”徐巽提议道。 “好吧，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到码头去，那里的夜景一定很不错！”祝青荷终于不再矜持。 本来就要到计生办门口了，徐巽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又向大街的尽头驶去。 河口乡大街连着大龙河的码头。早年间，大龙河两岸的人靠行船为生，这里的码头还很繁华。 近几年，黄海省的公路网初见雏形，公路运输渐渐取代了船运，这里的码头也就很少人用了。 码头虽然荒废，但是各种设施还在，尤其是河边的货场，平坦得象磨刀石。每年夏秋两季，附近的农民都把粮食拉到这里来晒。 徐巽把车开到货场，两人从车里走出。 此时，天空月圆如镜，河面上微风阵阵，带着一丝清新，有一种吸氧的陶醉感。 祝青荷站在河边，面朝明月，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她把原本盘着的秀发解开，让秀发飘落在风中。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徐巽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唱了起来。 此时的歌声不象刚才在车里那么沉闷，隐约有一丝空灵。祝青荷听到痴迷处，张开双臂，象露丝一样，似乎拥抱着意想中的大海。 徐巽心中一动，也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了她。 同时，他的歌声也渐渐高亢起来： “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And you're here i……” 祝青荷也默许了徐巽的动作，他们配合默契，一个“扮演”露丝，一个“扮演”杰克。而此时的货场，正是他们的泰坦尼克号甲板。 徐巽一曲唱完，意犹未尽地又循环了一遍，就跟录音机中单曲回放似的。而他们也就在这样的歌声中亲密接触。 “放开我！”她一把推开徐巽，“送我回去！” “好……”徐巽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地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祝青荷一句话也不说。徐巽似乎知道她生气了，也不敢多说，只是稳稳地开车。 车子停在计生办门前时，祝青荷并没有立即下车。她冷着脸说道：“你刚才有点太过分了，我们才只认识几天，你就敢那样碰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要惩罚你！” 徐巽一听，心中反而轻松了：“既然罚我，那就说明已经消气了！” 他故作气馁地问道：“你准备怎么罚我？” “罚你一个星期见不到我！” “这么长时间？”徐巽夸张地长叹，“我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 “我不能给你好气，让你自省！一个星期后再说！一个星期之后，如果还没有想明白，那就接着想！” 祝青荷说着，推开车门，向计生办的大门走去。 徐巽并没有急着走，他坐在车里，直到二楼最西边的房间亮灯，他才缓缓离去。 而祝青荷也倚着窗户，看着远去的车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第35章 下乡收股票 “二哥、二哥，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混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一大早，徐巽正躺在床头回味着昨天晚上那个美妙的吻，却被堂弟徐东给吵醒了美梦。 “想跟我混？行啊！”徐巽笑道，“早饭吃了吗？” “我一般不吃早饭！”徐东说道。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吃早饭！”徐巽说着，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去街上买点包子、油条回来！” “好嘞！”徐东答应一声，就蹬着他那辆半新的自行车出门去了。 等徐东回来的时候，徐巽已经洗漱完毕。他哥哥徐乾也烧好了米粥，正捧着一本书《中国革命史》在那儿用功呢！ “二伯、大哥、二哥，吃饭喽！”徐东把食物往床上一放，扯开嗓子大叫。 “东子，谁让你乱花钱的？”徐学礼刚刚把家里的几头猪伺候好，看到桌上的包子、油条，就大声批评。 “是二哥给我的！”徐东笑道。 “不管谁的钱，都不要乱花！”徐学礼指着旁边的煎饼筐子，“老农民的肚子，煎饼、咸菜、米粥就能填饱！” 煎饼，是莲城独有的一种食物。把麦子加水磨成糊状，在一种叫鏊子的铁制扁平炊具上烙成薄薄的一张。 煎饼十分有嚼头，而且越嚼越香。在二十一世纪，这种食物竟然有推广到全国的趋势。 徐巽洗了手，坐到饭桌旁边：“阿爸，煎饼难道不要钱买吗？” “起码煎饼便宜！” 徐乾放下书本，也走了过来，他笑道：“阿爸，现在二子能挣钱了，就让他多花点吧！” 徐学礼拿起一张煎饼，卷了咸菜，边嚼边说：“有钱，正好！我昨天已经把计生办西边的四间地皮买下来了，两万块钱也给人家了。接下来，我需要进料子，水泥、钢筋、砖头、沙子都得先到位，二子，你答应我的十万块呢？” 徐巽将咬了一半的包子全部塞进嘴里，然后跑回房间，拿出一个蓝色的“砖头”拍在父亲的面前：“阿爸，你做事真麻利，这些钱你先用着，不够就跟我说！” 徐学礼这辈子都没有亲手拿过成捆的十万块钱，他将钱拿在手里，掂了掂、拍了拍，又往徐巽的面前推：“你有零的吗？给个三四万就行，我先让砖头、石子跟沙子进来。水泥和钢筋暂时不忙。那两样一旦进来，就得我去看着，否则会有人偷。现在马上就要收稻了，我可没有那闲功夫，先把粮食收下来再说！” 徐东笑道：“大伯，今年水稻不用割了，二哥给我们买了收割机！” 徐学礼连连拍着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好，这几天我就联系工程队，先挖基础！” 吃罢早饭，徐巽开车带着徐东离开河湾村。 他们来到河口乡的另一个养蚕大村桑树坪，这里的很多养蚕户当初也都被强制买了股票。 徐巽从皮包里拿出两张股票，一张自己拿着，一张递给徐东。 “二哥，你是让我卖股票吗？”徐东问道。 “卖什么卖？我要你买，有多少，买多少！”说着，徐巽也给徐东订了价，“一张股票两块五，不讲价！” “我记住了！”徐东说着就要敲一户人家的门。 “慢着！”徐巽又叫住了他，“我告诉你，这种东西只有养蚕户才有。不是养蚕户的，你就别耽误功夫了！” “这个好办！”徐东笑道，“养蚕户的门前或者房顶都晒着麦秸，一看就知道！” 桑树坪是个行政村，由两个相距不到八百米的自然村组成，而每个自然村有五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不到一百户人家。 于是，徐巽就和徐东分工，一人负责一个自然村。 至于收购，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一排一排、一户一户地逐个敲门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养蚕户。 徐巽接连问了五家，只有两家把股票卖给他。 一张股票两块五，这个价格虽然比先前的小贩出的高，但是很多老头、老太太还是不满足，非要三块才卖。 而且，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前一段时间，谁谁谁出了两块九，他们都没卖。 徐巽不是在乎那几块钱，他只是担心，一旦给一家提价，就永无止境，后面的人会要出更高的价。而且，先前卖了股票的养蚕户也会后悔，甚至引起冲突。 为了让这个生意在短时间内持续下去，他只能咬死这个价。 临到中午，徐巽才跑了二百多户，只收了八百多股。也就是就，只有八十多个养蚕户把股票卖给他。 能有这样的成绩，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以二十块钱一股卖给张局，那么他这一上午的收入就是两万块。 徐巽暂停收购，开车来到西边的那个自然村，拉上徐东，他们一起到县城吃午饭。 “二哥，吃个午饭，你至于跑到城里来吗？”徐东不解。 “你懂什么？如果在桑树坪附近吃饭，我们在饭店里谈话的内容，说不定就会被老板传出去！”徐巽说道。 “哦，我明白了！”徐东年纪虽小，却很精明。 两人到龙河一中附近的“好在来”，点了一盆“烧杂鱼”，一人两碗米饭。 在上菜前，徐巽问道：“刚才收的怎么样？” 徐东拿出徐巽给他皮包：“跑了半个村子，有一半人家卖的，收了1010张！” “不错、不错，”徐巽连声夸奖，“比我收的还多！” 徐东笑道：“我年纪小，又不讲价，他们看我傻乎乎的，都愿意卖给我！” 不过，徐巽还有点不满足。如徐东所说，他跑了半个村子，大约是二百多户人家，只有一半人家出售了手中的股票，还有一半人没有卖。 那另一半，可怎么想个法子也给买下来？ 他突然有了主意：“下午，我们再去桑树坪，你把先前没有卖股票的那些人家做个记号，下次由我再上门！” “好嘞，二哥！” 吃罢午饭，徐巽和徐东在车里眯了一会儿，又前往桑树坪，继续干活。 晚上，天快要黑的时候，他们又一次汇合。 这一下午，徐巽收了1120股，徐东则收了1090股。 今天，他们总共收了4020股，以每股纯利17.5元计算，他们今天纯收入七万多！ 第36章 张局的两个小舅子 上次贩蚕茧的时候，徐巽一天的收入都过十万了。 但是，贩蚕茧属于一锤子买卖，不仅担着风险，还差点吃了官司。 依照徐巽的记忆，收购股票可以持续到明年开春。如果在这段时间每天都能赚几万，他一定会坚持到莲淮铁路上市的前夕。 为了庆贺，晚上回家的时候，徐巽买了几个硬菜、熟食、一箱啤酒，一家人喝得晕乎乎的。 徐东这小子是个酒漏子，头天晚上就属他喝得多，但是第二天早晨就属他神气活现。 “二哥，我们今天去哪个村？”吃过早饭，徐巽开车出门，徐东问道。 “还去桑树坪！”徐巽说道。 “还去？”徐东一愣，“剩下人家的都要高价，两块五买不到了！” “两块五买不到，你就出两块二，让他们后悔去！”徐巽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徐东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徐巽给他解释：“今天，我们换一下，你去东边那个村，我去西边那个。昨天，凡是嫌两块五便宜的，我都留了记号，你就去敲这些人家的门。记住，无论他们怎么说，你只出两块二！” “我记住了，二哥！” 到了桑树坪之后，徐巽和徐东分开。他找到一个徐东昨天做了记号的人家。 当听说徐巽只出两块二时，那户家主的脸上就表情丰富了。 “不卖、不卖！昨天有个小伙子出两块五我们都没卖，你两块二就想买，做梦！” “傻子才出两块五！再不卖，过几天到期了，你们只能落几张废纸，擦屁股都嫌硬！”徐巽回了一句，转身去敲下一个有记号的。 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徐东的身上，他说：“我出两块二就没有多少利润，难道有人比我还傻？” 这一天，他们一张股票也没有收到。 晚上回家的时候，徐巽对徐东说道：“别垂头丧气的，明天我们还去桑树坪，你还去西边那个村，还出两块五！” 徐东明白了：“那些人把股票攥在手里，想卖个高价。经过昨天和前天一对比，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贪了！” 徐巽的小策略果然有效，第三天，他们几乎把桑树坪所有养蚕户手中的股票都收来了。 “东子，你收了多少？” “一千六百多！你呢，二哥？” “和你差不多！” 两人在车上点数，一共是3300股。再加上前天的4020股，就是7320股。 当天晚上，他们又大吃大喝地庆祝。酒足饭饱之后，徐巽给了徐东三百块钱：“这些钱你拿着零花。明天你休息一天，我要先把这些股票卖了！” 徐东根本不问股票卖给谁，也不问卖个什么价，只是看着手里的三张钞票发愣：“二哥，我一共跟你跑了三天，你就给我三百块。平均一天一百啊，比我四叔开小四轮还赚钱呢！” 徐巽心说：“这只是你的零花钱，以后我会给你分红！” 当然，这种话他现在还不能说。象徐东这样的半大小子，一旦有钱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二天上午，徐巽将他新收的7320张股票卖给张局，得了146400元。 出了张局的办公室，徐巽拉上巩旭东，非要请他吃午饭。 巩旭东说道：“今天不能喝酒，下午还要跟领导去省城！” 徐巽笑道：“不喝，我也不喝！从今以后，只要看到我开车，就不要让我喝酒！” 二人来到财政局旁边的一家饭店。因为不喝酒，他们也没有进包间，而是坐在外面的大厅里，要了一盆红烧肉和四碗米饭。 他们的菜刚刚上桌，饭店的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巩旭东在桌子现在踢了徐巽一脚，然后转过脸小声说道：“那两个人就是张局的亲戚，替张局收股票的！” 徐巽用茶壶挡着脸，也向那二人看去。这二人都是中等偏胖的身材，一个额头有刀疤，另一个长着络腮胡。 那两个人中午是要喝点小酒的。他们点了凉菜、热炒和啤酒之后，就上了包间。 徐巽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壶，对巩旭东说道：“东哥，你先吃着，我上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然后，徐巽也上了楼梯，从包间的门缝中向里面看。 只听那个“络腮胡”说道：“我们为二姐夫收了大半年的股票，差不多有两三万张了吧，他怎么还嫌少？” 两三万张就是两三万股，这个数目听起来不少，但是相对于莲淮铁路当初集资一千万元发放的一百万股票来说，只是毛毛雨。 那个“刀疤”则说道：“二姐夫说，有个年轻人来他这里卖过两回股票，每次都卖七八千张，时间相隔还不到一个星期。二姐夫是嫌咱们不卖力，还怪咱们把价钱压得太低！” “络腮胡”抿了一口小酒，然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在龙河收股票的，除了我们俩，还有从莲城来的几个人。我们当初好不容易与这几个人谈好，价钱统一，不许私自抬价。一块八的价格虽然低，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就这个价，那些有股票的人最后还是要卖给我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刀疤”连连点头：“一旦有人私自抬价，这个口子一开，老百姓贪心不足，就会要更高的价格。要不了几天，咱们就没有利润了！所以，咱们虽然瞒着二姐夫低价收购，却保证了这个生意持续做下去。可惜啊，二姐夫不理解我们！” 络腮胡又说：“据二姐夫所说，这个年青人一下子就收了这么多，一定是出了高价。我们这几天到下面的各个村子去看看，找到这个小子，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刀疤”放下酒杯，恶狠狠地说道：“不，咱们不动手，让猫哥的人替我下手！” “好，就听你的！”“络腮胡”说道，“反正你跟猫哥熟，给他们点好处，他们杀人放火都愿意干！” “刀疤”却笑道：“杀人放火没有那个必要，只要打断那小子一条腿就行了，免得他以后跟我们捣乱，坏了咱们的生意。只要没人加价，我敢肯定，最多不到一年，那些人的股票都捂不住，最后还得壮乖乖地卖给咱们！” 第37章 我男朋友 猫哥是龙河县城的一个混子，手下有几十个小弟，控制着县城北关的洗头房、游戏厅、台球室、舞厅等场所，数年间，已经制造了多起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 在徐巽前世的记忆中，九八年春天的一场严打，将猫哥手下的人一网打尽。猫哥藏在他的一个藏獒基地的地窖里，一躲就是两年。 后来，他的藏獒基地因为欠薪，饲养员罢工。藏獒们饿疯了，把猫哥撕碎，吞下肚去。 徐巽重生后，把他哥哥徐乾从鬼门关上拉回来。那时候，他就打定主意，只要哥哥当上真正的警察，他就会提供消息，让哥哥抓住猫哥，立一个大功。 听“刀疤”说要找猫哥对付他，徐巽不由得心中冷笑：“猫哥最多能活跃到今年春节，你们要找他帮忙，可得尽快！” 就在这时，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估计是服务员端菜上来的，徐巽不敢再偷听，急忙走下楼梯。 随便吃了几口饭，徐巽就把巩旭东拉出饭店：“东哥，你得帮我一把！” “什么事？说来听听！” 徐巽就把刚才偷听到的说给巩旭东听，然后说道：“东哥，收股票的事我不会就此收手，但是我不想再与这两个鸟人碰面。下次我收到股票，必须等你在局里才来。你就替我盯着，那两个鸟人是不是也在局里！” 巩旭东点头说道：“这好办！你来之前先找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看到你的！” 把巩旭东送回财政局之后，徐巽有点睏，就躺在车里睡觉。他刚刚眯了一会，腰间的传呼机就响了。 “家有急事，到计生办来接我！” 徐巽一看是祝青荷在召唤，立即来了精神，急忙开车前往河口乡。 河口乡计生办的门前，祝青荷正翘首以盼。 今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脚下是白色的高跟皮鞋，简直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白玉兰。 因为有急事，就连她的小脸也是苍白的。 “家里出什么事了？”祝青荷一上车，徐巽就关切地问道。 “我妈病倒了，我爸把她送进了医院！”祝青荷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别急，只要及时送到医院，就不会有事！”徐巽安慰她道。 他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就把祝青荷带到县人民医院。 停下车之后，徐巽和祝青荷一起往急诊室跑去。 这个地方，徐巽已经很熟了。不过，他不认识祝青荷的父母，就算想打招呼，也不知道冲谁。 “青荷，我在这儿！”徐巽正到处乱瞅，从急诊室里面跑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向着祝青荷直招手。 祝青荷立即迎了上去：“阿爸，阿妈怎么样了？” 祝青荷的父亲叫祝明山，他穿着西装，象个知识分子。看得出，他年轻时也是个帅哥。 祝明山用手擦去祝青荷脸上的泪水：“你妈没事了！刚才觉得心口疼，幸好送来及时。医生说，如果送来晚了，就有心肌梗塞的可能！” 祝青荷又往急诊室里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母亲：“阿妈呢？” “她看过内科，现在已经被送到住院部挂水了。我到这边，把她的包拿回去！”说着，祝明山举起手中的女工皮包，“刚才去住院部太急了，把这个忘在这里。公费医疗证、工作证也都在包里呢！” “那我们这就去住院部吧！”祝青荷说着，挽着父亲的胳膊，就要往住院部走。 “别忙，你还没有给我介绍这个小伙子呢！”祝明山指了指徐巽。 “祝叔，你好，我叫徐巽，是青荷的朋友！”徐巽说着，走近一步，向祝明山伸出手。 祝明山和徐巽握了一下，表情却很冷淡。 徐巽心道：“难道老祝已经看出我喜欢他女儿了？看来，这便宜岳父并不喜欢我！” 不过，他也不往急着表现，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三人一块儿来到住院部。此时，因为医生已经做了处理，祝母的痛苦有所缓解。看到女儿来到，她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不过，这个女人面带苦相，似乎有什么郁结的心事。 徐巽从旁观察，他觉得，祝青荷遗传父亲的基团多些。也只有这样的帅哥，才能生出这么美的女儿。 “青荷，你来了！那边工作不忙吧？”祝母问道。 “工作再忙也没有你重要！”祝青荷说道，“阿妈，你感觉怎么样了？” 祝母皱了皱眉：“在家时，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疼，连气都喘不开了。现在看过医生，好多了！” 这时，祝明山也说道：“医生说了，你妈的病不算重，只要送来及时，经处置后观察两到三天，再住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说到这里，他面有难色：“家里已经没有钱了，青荷，你手头怎么样？” 祝青荷也很为难：“上次贩蚕茧，我是挪用公款，第二趟赔了，我当月的工资没领，还欠人家卡车的运费！” 这就到徐巽表现的时候了，他故作平淡地说：“祝叔，你需要多少，我车里有！” 这句话说得很大气，既表现了自己有钱，还显示了有车，而且还是轿车。总之，这句话间接说明了他很有能力。 “估计得几千块钱吧！”祝明山没敢多说。 “稍等，我这就把钱拿来！”徐巽说着，走出住院部，从他的车里拿出一沓钱，又回到病房，“祝叔，这里是一万。你先交住院费吧！” “怎么好用你的钱？”祝明山有点手抖。他知道，这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在1997年的时候，龙河的房价才几百块钱一平。在人民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三四万元就能买一套八十多平米的商品房。 徐巽已经准备在县城买几套房子，先租给人住，坐等增值呢。 “我跟青荷是朋友，我的钱就是她的钱！”徐巽这句话等于奠定了他成为祝家女婿的基础，然后他又装了一句逼，“祝叔，钱不够你尽管开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后世已经烂大街的装逼套路，在这个时代拿出来用，简直狂跩、酷炫、吊炸天。祝家老两口都被炸懵了。 “青荷，这是谁啊？”祝母问道。 “我男朋友！”祝青荷似乎下了决心，“他的钱不用白不用！” 第38章 奇葩家庭 “我男朋友！”祝青荷这话一出，就轮到徐巽懵了。 他心中一阵狂喜，差点大叫起来：“青荷说我是她男朋友，那就是认可我了！” 还好，作为一个中年重生者，徐巽有极强的自制力。他强压着兴奋，恭恭敬敬地向祝母说道：“阿姨，我叫徐巽！” “小徐，你多大了？”祝母用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打量着徐巽，用又一种审问的形式来了解他。 “二十五！”徐巽明明只有二十岁，但是因为上次就跟祝青荷说他二十五，现在想说真话都不成了。 “什么学历？” “本科！” “哪个学校毕业的？” “莲城师范学院！” 听到未来的女婿师范学院毕业的，祝明山夫妻都不太高兴。他们都知道，师范学院毕业的，基本上都是老师。那年月，老师的工资还不是财政发，很多学校都出现过停课讨薪的现象。 祝明山抢过妻子的话，主动问道：“小徐在哪个学校工作？” “我在财政局，不是老师！”徐巽慢悠悠地说。他也知道这个年月老师不受人待见，所以这话说出来十分有底气。 徐巽鬼话连篇，但是祝明山夫妻听了，却立即多云转晴：“财政局好，工资有保障！” 他们还有一句潜台词——怪不得能开上轿车呢！ 徐巽也笑道：“青荷的工作也不错，计生办奖金多！” 祝母则摇头叹息：“不行啊，整天下乡抓超生，得罪人不说，还伤阴德，将来不会……”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祝明山打断了：“瞎说什么呢？以后有小徐照顾着，青荷不会差的！” 看得出，在这一对夫妻中，祝明山十分强势。 徐巽没有急于表现，他沉默着退到角落里，静听这一家人的对话。 祝青荷与父亲交流了一会儿，很快商定轮流陪护的计划。然后，祝青荷就对徐巽说道：“送我回去吧！” “祝叔、阿姨，再见！”徐巽向祝明山夫妻打声招呼，然后和祝青荷一起走出病房。 在回去的路上，祝青荷先是闷了一会儿，又幽幽说道：“我刚才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是不是很开心？” “那当然？”徐巽笑道，“你不会是说着玩的吧？” 祝青荷苦笑道：“我既然这么说，就认定了。不过，你先不要急着高兴，因为你有可能面对一个填不满的窟窿！” 徐巽问道：“什么窟窿？” “阿爸、阿妈都是老师！” 徐巽点了点头：“我刚才就听出来了。他们就是做老师做得肠子都悔青了的！不过……” “不过什么？”祝青荷问道。 “象老师工资没有保障这种情况，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所改观。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徐巽知道，前世的1999年黄海省就出台政策，教师工资一律纳入财政，不得再出现欠薪的情况。 祝青荷却连连摇头：“就算教师的工资不拖欠，但是我家的情况又跟别人家不一样！” “怎么，你家哪儿特殊？” “阿妈一心念着娘家，只要我舅舅家有什么需求，都是阿妈出钱。” 徐巽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我这未来的丈母娘还是个扶地魔！” 祝青荷又说：“阿爸跟他的一个女学生好上了。这些年，他每个月都要拿出部分工资寄给那个女学生，资助她上大学。” “他们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徐巽虽然是个两世为人的男子汉，对种事也免不了有点八卦。 “已经睡过了，我当场抓住的，不过没有告诉阿妈！”说到这里，祝青荷并没有太激动，“那个女学生现在莲城工作，据说也没有结婚！” “她是不是在等你爸？”徐巽笑道，“如果是，那说明她还是个痴情女子！” 他心想：“这样的家庭还真是奇葩！前世，青荷后来能委身于志国，很可能也是与她的家庭有关！” 祝青荷说道：“所以，我发誓要嫁个有钱人，要有一百万，在阿爸、阿妈都把钱花在别人身上自己却需要钱的时候，我来养活他们！” 其实，听祝青荷讲到这里，徐巽也有点头疼。在他看来，就算是亲爹亲妈，如果他们不讲道理，也不能惯着。 但是，他实在是太喜欢祝青荷了，暂且容忍她这么做，反正他一定会有钱。 祝青荷又说：“我刚才已经花了你一万，这些钱，我心中有数。三年之内，如果你又挣了九十九万，就可以来娶我！” 徐巽笑道：“不过一百万而已，怎么需要三年？” 他这么一说，祝青荷反而紧张起来：“我说的一百万，是要通过正常途径挣来的，你可不要利用公务之便，挪用公款啊！” 徐巽的笑声更响了：“我不过是一个给领导开车的小司机，哪来的机会挪用公款？你放心，我的每一分钱，来得都正正当当！” 说话之间，桑塔纳2000已经来到了河口乡计生办的门前，下车之前，祝青荷又对徐巽说道：“明天晚上，我要去医院陪护阿妈，你能陪我一起吗？” 徐巽连连点头：“十分荣幸！你几点走，先打个传呼，我来接你！” 离开计生办，徐巽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开到码头的货场上，他要静一静。 从祝青荷刚才关于他爸的叙述中，徐巽想到了他前世的女朋友。 当年，二十八岁的徐巽去绿岛推销电动自行车，在一次经销商组织的大型活动中，他遇到了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安宁。 那时候的安宁正是这场大型活动的主持人。她楚楚动人、活力四射、妙语迭出，让整个活动现场激情澎湃。 当然，徐巽那天的表现也不差。他的成熟、稳健给安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相识、相知、相恋，安宁对徐巽一往情深，但是徐巽却因为年龄和经济的差距，对他们的爱情并不乐观。 终于，迫于安宁家人的压力，徐巽把绿岛那边的业务转给别的业务员，回到老家。 “这一世，我还能和安宁再续前缘吗？不行，我这样置青荷于何地？” 突然，他又笑了起来：“现在的安宁只是一个刚刚十四岁的初中学生，我这么想着她，是不是有点变态？” 第39章 收几个马仔 接下来的几天，徐巽白天带着徐东去本乡的另外两个养蚕大村收股票，晚上就开车接祝青荷去医院陪她妈。 因为有未来的丈母娘监视着，徐巽想和祝青荷说几句体己话都没有机会，拥抱、亲吻之类的高耗能运动就更甭想了。 美人在侧，吃不得、碰不得，让徐巽十分郁闷。 正所谓“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徐巽带着徐东收购股票十分顺利。他们在河口乡的另外两个养蚕大村一共收了一万五千股，卖给张局后，净赚二十六万多。 现在的徐巽，已经坐拥五十多万身家了。也就是说，祝青荷的一百万任务，他已经完成了一半还多。 河口乡一共就四个养蚕专业村，现在都被徐巽“扫荡”一空，他就把目光瞄向了邻近的朱庄乡。 这天上午，徐巽正在朱庄乡的蛾子村东边跟几个老太太打“价格官司”，忽然看到徐东从西边飞奔过来。 徐东一边跑一边说：“二哥、二哥，有人找事！” 徐巽往徐东的身后一看，只见几个光着上身、刺龙画凤的痞子追了过来。 其中一个光头十分猖狂地叫嚣：“娘的，谁让你们在这里收股票？还他娘出两块五一张。我告诉你，龙河的股票最多一块八，谁敢多出一分，我就打断他的腿！” 徐巽见那光头只是拿着弹簧刀，他就镇定多了，因为他早有准备。 趁此机会，他回头对那几个老太太说道：“老姨，我出两块五你们不卖。等我走了，你们连两块都卖不上！” 老太太们傻了，也很气愤。但是论撒泼她们在行，玩横的她们就不行了。 “二哥，还不快走！”徐东跑过来，拉着徐巽就要走。 “别急，我车里有家伙！”徐巽说着，跑到桑塔纳2000的后面，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根甩棍和电警棍。 因为前几天偶尔听到张局的两个小舅子要对他不利，徐巽就让他哥哥徐乾从派出所里拿了两根甩棍、两根电警棍。 甩棍是联防队员从街头斗殴的小痞子手中收来的。电警棍是徐乾晚上值班、巡逻的必须品。 因为电警棍属于警用器材，徐巽没有资格使用。所以徐乾多次嘱咐徐巽，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用电警棍。 不管怎么说，徐巽现在是有备无患，他根本不怕这几个小痞子。 “东子，来，拿着！”徐巽将左手那根甩棍递给徐东，又将右手那一根甩到最长状态。 那几个痞子全部被惊到了，要知道，他们平时欺负人，被欺负的都不敢还手。 他们没想到还有人敢跟他们硬刚。眼前这两个小子连电警棍都准备了，看来很有背景！ “小子，你跟谁混的？”那光头问道。 后世有句俗话：“能动手的就不要瞎吡吡。”因为，一旦聊上了，有了共同的朋友，大家极有可能化敌为友。 徐巽心中冷笑，他看出了光头的色厉内荏。 光头的心思还真被徐巽猜中了。这年头，混社会也不容易，打打杀杀的，并没有多少钱赚。一旦失手打伤或者打死，那就得吃官司，弄不好还得吃枪子。 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场严打，很多前辈都进去了，光头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既然摸清了光头的心思，徐巽就开始扯谎：“我们是跟齐爷混的！” 齐爷号称“东霸天”，盘踞在县城东关那一块，做些沙子、石子、渣土等强买强卖的生意。 “原来是自己人！”光头说道，“我们是猫哥的人！” 在徐巽的记忆中，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龙河警方将会来一场严打，把齐爷和本地的黑恶势力都抓起来。猫哥虽然藏了起来，也不会有好结果。 徐巽冒充齐爷的手下，就不怕齐爷和猫哥通气，这些人之间本来就勾心斗角，再说他们都没有几天好活了。 “那还真没有外人！”徐巽也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既然遇到了，那你们今天中午就别走了，大家一起喝点！” 光头颇有些意动：“唉哟，这合适吗，刚认识就让你请酒！” 徐巽笑道：“我们大热天的收点股票不容易，你们出来替人办事也不容易，我们能遇到一起更不容易。既然如此，不喝点酒，对不起我们的缘分！” “那好，今天就让兄弟你破费了！”光头笑道。 蛾子村村口就有一家小酒馆，徐巽就带着大家进了酒馆。他是个大方的人，把酒馆里的所有硬菜都点了。 “兄弟，我外号叫‘灯泡’，”光头指着自己的脑门说道，然后又为徐巽介绍自己的四个马仔，“这四个都是我的小弟，小七、黑三、歪头、豁子！” 徐巽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要收了这五人。于是，他报上真名：“我叫徐二，这是我兄弟东子！” “灯泡”又说：“我们今天是受人之托，听说你在这里高价收购股票，就来给你们捣乱。兄弟你不要见怪！” 徐巽问道：“你们既然是受人之托，他们给你多少好处？” “哪有什么好处？就是昨天晚上请我们兄弟几个吃了一顿！”“灯泡”自己也觉得太寒酸。 “这么热的天，只是一顿饭，就把你们支使出来了，这也太过分了！”徐巽说着，从口袋中掏出六百块钱，分别递给“灯泡”和他的几个马仔。 一言不合就给钱，“灯泡”他们有点懵。这年头，打一炮最多也不过二十块钱！ “兄弟，你这么够意思，今后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们兄弟的，就直说！”“灯泡”接过钱，分给手下几个一人一张，自己则留了两张。 他还以为徐巽是数错了，当他把剩下两张钞票塞进口袋的时候，还用手紧紧地按了一下，唯恐徐巽再要回去。 “我确实有点事需要哥几个帮帮忙！”徐巽说道。 “什么事，兄弟你尽管开口！” “回去告诉那两个指使你们的，就说已经把我们打了一顿，你们就算是交差了！” “就这点事，还叫帮忙吗？”“灯泡”意犹未尽，他感觉如果只帮徐巽做这么一点小事，根本对不起那几百块钱。 “还有，留下你们的传呼号，我有事自然会call你！” 第40章 有当演员的潜质 中午，送走醉醺醺的“灯泡”和他的四个马仔，徐巽和徐东继续收购股票。 “老姨，刚才你们看到了吗？就因为我出的价格高了一点，那五个痞子就要打我。我好不容易，请他们吃了一顿，他们才同意我收到今天下午。如果你们今天不卖，以后再有人来收，就只有一块八了！” 同样的话，徐巽和徐东向村里的养蚕户大声宣讲。在嗓子冒烟的同时，他们也收到了效果。 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他们把整个蛾子村养蚕户手中的股票收购一空。 足足八千张股票，每一张的纯利润十七块五，今天一天，徐巽就纯赚十四万！ 徐巽高兴得合不拢嘴：“东子，这二百块钱你拿着！” “二哥，你怎么老是给我钱？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你都给我一千多块了，比缫丝厂工人两三个月挣的都多！”徐东虽然把钱接在手里，却感觉有点烫手。 徐巽说道：“我给你钱，是让你缺什么自己置办。另外，徐南还在上学，你也给他点零花钱，别总是让他向三叔和三婶伸手！” “这还用你说！你给我的钱，大部分都让阿爸、阿妈收走了，说是给我攒老婆本。剩下的给阿弟买学习用品，别跟我一样，连个高中都没上！”说到这里，徐东叹了口气，“可是，阿弟也没有心思上学，拿我的钱去游戏厅了。他看我跟你每天很潇洒，也准备下学跟你混呢！” “打住！”徐巽顿时火了，“你告诉他，只要明年考不上高中，我绝不会再理他。而且，如果他下次再去游戏厅，见一次，打一次！” “好的，我今天晚上就这样吓唬他！” “这不是吓唬他，我说到做到。不信，你让他试试！” 对于三叔家的两个儿子，徐巽前世想起来就头疼。他们从小就不喜欢学习，整天往游戏厅里跑。后来，河口乡出现了网吧，他们正好也不上学了，就到网吧里干网管。 兄弟俩干了几年网管，各自结婚后就东挪西借凑了二十万，合伙也开了个一家网吧。那一次，光是徐巽就借了三万给他们。 这哥俩做生意还行，但是他们的老婆就不那么省心了。两个女人为了蝇头小利，吵得一地鸡毛，光电脑就砸了好几台。直到徐巽重生前，她们还是见面谁不理谁。 所以，这一世，徐巽绝不会再让徐东和徐南再合伙做生意，更不会让他们再娶到前世那样的媳妇。 徐巽给徐东的钱，只能算是零花钱。等他将来做了别的生意，他会给徐东股份的。如果徐东有自己单干的打算，徐巽也会大力支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二哥，我们明天去哪个村？”徐东问道。 “前穴。”前世，徐巽在缫丝厂干了三四年，对龙河县的每一个养蚕大村都了如指掌。 第二天上午，前穴村。 “小伙子，两块五太便宜了！” “俺不卖！” “俺听人说，铁路股票要涨钱了！” …… 七八个养蚕户把徐巽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说着。徐巽则故作一副秀才遇到兵的样子。 就在这时，徐东从远处跑来：“二哥、二哥，快跑！昨天那伙人又找到我们了！” 徐巽吓了一跳，他和徐东刚准备往村外跑，却被两个痞子拦了下来。而在徐东的后面，也追上来三个痞子。 这些痞子个个浑身刺青，凶相十足，不仅徐巽和徐东害怕，那些养蚕户更远远地躲开，不敢靠近。 一个光头舞着西瓜刀对徐巽说道：“又来收股票，又出两块五！我告诉你，龙河的股票只值一块八！你们挨打还挨上瘾了，是吗？兄弟们，给我打！” 徐巽连忙说道：“大哥、大哥，别打了！我们这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光头冷笑着，“老规矩，请我们好好吃一顿，再把你们今天收到的所有股票以一块八卖给我。要不然，你就把这把西瓜刀给我吃下去！” “好，我请客，股票我也交！”徐巽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光头又向那些养蚕户们大叫道：“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谁要是敢把股票卖给这小子，我就把你们家给抄了。我再说一遍，龙河的股票只能以一块八卖给我们！” “凭什么？”一个老太太仗着年龄大，以为光头不敢怎么她。 光头手下的一个小弟拎着刀就冲了过去：“老逼，今天就让你家里送老殡！” 那老太太“啊”的一声，直接昏了过去。其他的村民也都吓得魂飞魄散，连个这昏倒的老太太也顾不上，各自跑回家去了。 “黑三，别跟他们较劲，我们吃酒去！”光头带着手下，押着徐巽和徐东，向附近的饭店走去。 进了饭店的包间，光头露出谄媚的笑脸：“二子兄弟，你看我们演得怎么样？” “不错，很逼真，有当演员的潜质！”徐巽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不用说，这个光头就是“灯泡”。 今天早晨，徐巽联系了“灯泡”，让他们上午到前穴村跑一趟，并且交待他们演一出戏。从刚才的效果上来看，算是吓倒了这里的村民。 徐巽不会让人白帮忙的，他又掏出六百块钱。“灯泡”留了两张，其余的兄弟每人一张。 “兄弟，你是个爽快人！我们给‘刀疤’帮了好多次，除了吃一顿，别的什么也没有，就连摩托车加油都得我们自己出钱！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今后只要有什么事能用得上我们的，一个电话，我们随叫随到！刀山火海，绝不含糊！”“灯泡”说道。 “别提刀山火海，我怎么可能把兄弟们往绝路上带？”徐巽笑道，“我只不过是请兄弟们演演戏，然后大家坐下来喝喝酒，顺便挣点零花钱！” “太感谢你了！喝酒，兄弟！” 有了“灯泡”他们的配合演出，徐巽收购股票轻松多了，一个下午，不费多少口舌，就把前穴村养蚕户的所有股票收完了。 今天，徐巽又收了八千张股票，再加上昨天的八千张，这就是一万六千股了。他准备明天暂停，先把手头的股票卖了再说。 第41章 还你的人情 “东哥，‘刀疤’和‘络腮胡’今天没来吧？”徐巽一到财政局，首先就找巩旭东，因为不想与张局的两个舅子碰面。 “没有！”巩旭东今天正好在局里，他说，“那两个家伙收得慢，起码半个月才来一趟。上个星期他们来过，应该再过一个星期才能来！” 徐巽给巩旭东塞了一条烟，然后直接上楼，进了张局的办公室。 “张局，这里是一万六千股，你清点一下！”徐巽把一万六千张股票从皮包里拿出来，摆在张局的办公桌上。 “这么多！”张局两眼放光，迅速将股票清点一遍，然后拿出三十二万的现金，往徐巽面前一推。 徐巽将这些现金全部装进皮包，慢悠悠地说道：“张局是不是嫌多了？那我下次就不收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点喜出望外！”张局笑道，“你知道的，我也让两个亲戚帮我收的。他们俩辛苦了大半年，才只收三万多张，你还不到一个月，就收的和他们一样多。我没想到啊！” 徐巽等的就是张局这句话，他闷闷地说道：“张局是不是把我收股票的事也说给你亲戚听了？” “对啊！我是用你的成绩激励他们，否则他们还以为自己很能干呢？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徐巽苦笑道：“他们听说了我的事，就找猫哥的人对付我，还把我打了一顿！” 张局顿时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事？他们也太过分了！自己做不好，却嫉妒做得好的。这不是要耽误我大事吗？” “猫哥的人在我的头上打了几个疙瘩，我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否则，我这次送来的就不是一万六，起码是三万股！”说着，徐巽还摸了摸自己的头上子虚乌有的疙瘩。 “对不起、对不起！”张局以副局长之尊，亲口向徐巽道歉，看得出，他不想失去徐巽这个货主。 徐巽又说：“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跟莲城几个收股票的达成协议，价钱只定在一块八，多一分不买。这样，虽然利润大了点，但是老百姓根本不愿意卖！” “这帮蠢材！他们就为了那点小利，让老百姓的股票烂在手里？”张局拍案而起。 “对，过了明年二月，老百姓的股票如果再不卖，真的就有可能烂在手里了！”徐巽说道。 “你怎么知道？”张局一惊。 关于莲淮铁路要上市的消息，他也是从自己上司的口中知道的。本来以为是绝密的信息，没想到眼前这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小子也知道。 “我自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徐巽淡淡地说道，“张局，我现在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的两个亲戚再给我捣乱的话，那么，龙河的股票谁也收不到。只要过了明年二月，这些原本价比黄金的股票就会变成废纸一张！你看着办吧！” 其实，莲淮铁路上市后，原来的股票是不是作废，徐巽也拿不准。但是，他拿这话吓唬张局，那是用对了地方。 “这样吧，我跟他们说一声，今后，但凡你去的地方，他们就回避，你看怎么样？” “络腮胡”和“刀疤”毕竟是张局的小舅子，他不能断了他们的财路。再说，张局也不能把宝押在徐巽一个人的身上。 “好吧，谢谢张局！”徐巽似乎有点消气了，“还有，据你亲戚说，他们和莲城来的人共同压价，莲城的那些人是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听徐巽这么一说，张局急忙说道：“那些人的背后都有大人物，别说你，我也惹不起的。你只管收你的股票，可别得罪他们！” “我没事招惹他们干什么？”徐巽说道，“据我所知，当初莲淮铁路为了集资一千万，发行了一百万股。这些股票是在整个莲城地区发行的，他们为什么不在莲城市区收，要跑到我们龙河来？” 张局解释道：“莲城的能人多，很多人预测这只股票要涨钱，前两年就开始收了。现在，莲城老百姓手中的股票，可能都被他们收完了。而乡下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股票会涨钱，所以都还攥在手里！” “你放心，张局，在我们龙河这块地方，收股票我比他们都在行！”徐巽说着，就要告辞出来。 “慢着，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张局笑道。 “什么事？” “前天，有个同学的同学打听到我这里，问我们龙河财政局有没有一个叫徐巽的职工。” “打听我的？”徐巽一愣，“那人是谁？” “那个同学的同学姓祝！”张局笑道。 徐巽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祝青荷的父亲打听的。因为徐巽自称莲城师范学院本科毕业，现在龙河县财政局工作。祝明山唯恐自己的女儿上当受骗，所以就托人打听到财政局了。 “张局，你怎么回答的？”徐巽急切地问道。 “我当然要帮你圆谎！我就跟那人说，确实有这么个人，而且还很优秀！” “谢谢、谢谢张局！”徐巽松了口气。 “你就别谢了。我的舅子让人打了你，你既然放过他们，我就要还你的人情！” “不管怎样，我都记你的情！”徐巽说着，走出张局的办公室。 自从出来赚钱，徐巽的钱一直没有存进银行。他的现金由十万涨到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 每次出来收购股票，他最多带两三万，其余的钱都放在家里。因为哥哥徐乾就在家里养伤，哪儿也不去，他很放心。 但是，今天他出来的时候，徐乾对他说，伤好了，要去派出所报到。于是，徐巽就把所有的现金都放到车里。 这次，徐巽又带着三十二万现金回到车里。现在，他已经有了八十万的身家。 “这些钱，今天说什么都要把它存到银行！” 徐巽开着车，来到天河路的工商银行龙河支行，把七十五万现金存进了一个折子。 之所以要存进折子里，徐巽是想等存到一百万的时候，把这本折子拿给祝青荷看看，让她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女人。 在他的车里，还放了大约五万的现金，以方便自己继续收购股票。 他要把龙河所有养蚕户手中还没有卖出的股票全收了。 第42章 收割机的春天 可惜，就在徐巽雄心勃勃、准备大发横财的时候，整个黄海省的北部已经进入秋收季节。 蚕农们也不全是靠养蚕，他们家家都有些水田，大家忙着收割，哪有心思卖股票？ 徐巽只好暂停股票的收购，回家帮着父亲干活。 每年的这个时候，乡下的田间地头，没有一个闲人。今年，这种情况就与往年不一样了。 一台绿色的中原联合收割机在稻田中不紧不慢地跑着，在它前面，金黄的水稻被卷入进料口，然后一团一团的稻草从收割机的后面喷出。 这种情况，就象一个绿色的怪兽一边进食、一边排泄一样。 二十分钟之后，一户人家的三亩多稻田被收割完毕。收割机回到地头，把机仓里的稻田倒在预先铺好的彩条布上。 然后，周围的人都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将这些稻谷装进口袋。而收割机则开进了隔壁一家稻田里继续作业。 一大群农户站在地头，看着收割机说什么的都有。 “乖乖，这活干得，太漂亮了！” “活干得漂亮，钱收得也漂亮！” “就是，一亩地收割费要四十，太黑了！” “是啊，是啊！收割费太贵了！” …… 人群中，徐巽的三叔徐学文听着别人的评论，一般笑眯眯的他立即锁定了刚才说“太黑了”的刘老二。 “老二，你家几亩稻田？” “十亩。”刘老二答道，“就这一季收割费，我得付你四百块钱，相当于在我缫丝厂一个月的工资了！” 徐学文又问：“如果让你在稻田地干一个月，和让你在缫丝厂干一个月，你选哪一个？” 刘老二梗着脖子：“我当然要选缫丝厂了。那里上面有顶棚，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还没有太阳晒！” 徐学文又说：“这十亩稻田，如果让你用镰刀割，你家四五口人，得多长时间能完成收割、脱粒？” 那年月，如果用镰刀收割，要事先按场、割倒、捆扎、运输、脱粒，这里的每一个环节的工作，都是必不可少，也都是十分累人的，更不用说风吹日晒了。 刘老二算了一下：“差不多得二十天！” 徐学文笑道：“你家只要付出一个人的工资，就等于把全家的劳动力都解放了，你还有什么怨言？” 接着，徐学文又说：“你刚才也说了，收完全家所有的稻田，得二十天时间。按我们多年的经验，这二十天里，起码要下一次雨的。大家都知道，只要一下雨，稻谷就会被雨水打落一部分，虽然不多，却都是实实在在的损失。我说，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这么一说，刚才还嫌贵的农户都不再有怨言了。 “好，我家也不用镰刀割了！老三，收完这家收我的！” “凭什么，我家的稻田就在邻边，应该先收我的！” “你刚才不是还嫌贵的吗？” “我现在不嫌了！” …… 见大家争着雇收割机，徐学文和刘老二对了个眼色，他们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错，刘老二就是徐学文请的托儿。而这个主意，还是徐巽出的。 徐家的收割机刚刚下田的时候，很多人是抵触的。 第一天，徐学文和杨圣金、杨光军三人只收了徐学礼、徐学文、徐学武家的三块地，共三十亩。实在闲得无聊，又跑了老远，把杨圣金家的十三亩和周场村大姐夫冯永富家的四亩稻田也收了。 至于徐学仁，徐学文把收割机开到他家的地头，徐学仁却高举镰刀，大叫着“打死也不用收割机”。因为记恨着徐巽，他把凡是当初为徐巽说情的所有亲戚都看成敌人！ 也就是说，第一天只收了四十七亩。 第二天，有人见收割机确实省力，就找门来。 这一天，徐学文他们收了六十亩。为了让大家认识到收割机的好处，徐巽就给徐学文出了这个主意，找刘老二当托儿，演戏给大家看。 不得不说，徐巽这么做，是受了先前请“灯泡”演戏的启发。 第三天，雇用收割机的农户越来越多，徐学文他们收了八十亩。 第四天，徐学文三人起早贪黑，从早晨六点开始，一直干到晚上十点，足足收了一百亩。 徐巽知道，这已经是这台收割机的极限了。 这幸亏是在土地充足的河口乡，要是换了那些地少人多的乡镇，一家三四亩地，却分在五个地方，收割机下地，几分钟就得停一下，那就麻烦了，一天连七十亩也不收。 于是，徐巽给三叔他们算了一笔账。按照一天收割八十亩来算，一亩收割费四十，那一天的毛收入就是三千二。 而每天的开销，除了满满的一箱柴油，三百五十块钱，还有三个人的吃饭钱五十。 当然，还有每隔两三天例行的打黄油，还有将来的维修、保养，那些暂时都不用算进来。 如此一算，这一天的收入就是两千八。 徐学文、杨圣金和杨光军三人眼冒绿光：“一天两千八，我的乖乖，干两天就相当于缫丝厂工作一年的工资！” 徐巽笑道：“本地的水稻，从现在开始，差不多还能收半个月。等本地的稻季结束，你们还可以往北走，去鲁省、冀省，那边的水稻比我们晚，你们差不多还能再干一个月！” 杨光军傻傻地问了一句：“那明年呢？” “明年的活就更多了！”徐巽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我们不说海南，就从粤省说起，那边是一年三季稻。再往北，闽省、浙省有小麦、水稻，我们黄海也是，北边的鲁省、冀省也是，东北那边也有水稻。总之一句话，只要你愿意，到哪儿都有活！” 说到这里，徐巽大手一挥：“我原来跟大家说，这一季的收入全归我，现在，我可以大方地说一句，那些收入我不要了。你们全部用来买收割机，增加两到三台，再找几个帮手。明年，统一出门，到外地挣钱去！” 如徐巽刚才所说，收割机在本地还能作业半个月，往北到鲁省、冀省还能再干一个月。在这四十多天里，如果每天的收入是两千八，那么接下来，他们将会有十二万的收入。 十二万，再买三台收割机妥妥的！ 想到明年就要赚大钱，徐学文和杨圣金已经热血沸腾了，感觉都年轻了二十岁。 第43章 祝母病危 龙河县是莲城市下辖五区六县中的第一大县，人口达到180WQ县有二十个乡镇，近三百个行政村。 据徐巽前世在缫丝厂工作时看过的材料，龙河县的养蚕专业村不下二十个，另外还有很多养蚕户分布在其余的二百多个村子里。总数达到十七八万户。 当年莲淮铁路发一百万股票，光是一个龙河县就消化了将近二十万股。徐巽和张局的两个小舅子一共才只收了六万多股票，那些从莲城来的贩子应该也收了三四万股。 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股票等着徐巽去收呢！ 所以，秋收一结束，徐巽就带着徐东出门了。 他们的目标是本县剩余的养蚕专业村。因为先前他们已经跑了六七个村，还剩十三四个。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在战斗了，还有“灯泡”带着四个马仔配合徐巽演戏。 在“灯泡”他们的配合下，徐巽的收购十分顺利，几乎每天“清空”一个村子的股票。短短四天时间，他收了三个村子约两万张股票。 第五天，徐巽给大家放假一天，他带着一大包股票来到张局的办公室，换回了四十万现金。 张局亲热地把他送出门，并勉励他再接再厉。 送走了徐巽，张局回到办公桌前，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写上一行字：“1997、9、29，20000.” 而在这一行字的上面，则是这一年中先前的日期，日期后面都是数字。 “这次的两万，再加上先前的六万五，一共是八万五千股。离许少的任务不远了！”张局激动地搓了搓手。 然后，他拿起电话，拨了一组手机号。很快，电话接通。 “喂，张叔，是不是又有货了？”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许少，这次我又收了两万股。你看哪天有空，我给你送过去！”张局恭恭敬敬地说。 “哟，不错嘛，张叔！”那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这段时间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很快就要达成目标了！这样吧，明天晚上八点之前，你到我的办公室，我在那里等你！” “是、是，我一定准时赶到！”张局越发地激动。 许少的夸奖，说明他离本局一把手的位子更近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施展才华的那一天，掌声、鲜花…… 离开财政局后，徐巽又来到工商银行，将手头的四十万分出二十五万，存进他的存折里。又办了一张银行卡，存进去十万。剩余的五万，作为继续收购股票的奖金。 现在，他的那本折子里已经有了整整一百万，算是达到了祝青荷择婿的一个最重要条件。 “我这就拿去给她看看！”徐巽有点兴奋。 于是，他出了银行就打祝青荷的传呼，并且留了自己的名字。 两分钟之后，祝青荷回话了，声音十分焦急：“徐巽，你能来人民医院一趟吗？” “怎么了？”徐巽一惊。前几天，祝青荷的母亲出院，还是他给送回家的。难道又发病了？ “我妈快不行了！”祝青荷的回答果然不出徐巽所料。 “我马上到！”徐巽不再啰嗦，挂了电话，就驱车前往医院。 还是当初的那个病房，只是床位不同。祝母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手腕上扎着吊针，身边围着几个人。 除了祝青荷和祝明山，另外两个人，徐巽一个也不认识。 “你来了，徐巽！”祝青荷看到徐巽，就象看到了靠山，主动挽起他的胳膊。 在这之前，祝青荷还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徐巽知道，她一定是无助到了极点。 “别怕、别怕，有我呢！”徐巽拍着祝青荷的肩膀，安慰她道。 “姐夫，这是谁啊？”病床边的一个脸色发青的中年人问道。 祝明山就为大家介绍：“这是小徐，青荷的男朋友！” 那中年人脸色有点不好看：“我们青荷的人品在龙河县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小子有什么资格做她的男朋友？” 徐巽抬头看了那个家伙一眼，虽然他不很讨厌这种一看就非常刻薄的人，怎奈对方是祝青荷的舅舅，他还不能轻易发火。 祝明山又说：“她大舅，你别这么说。小徐也很不错的，大学本科，现在财政局工作，很得领导赏识的！” 徐巽本来窝着火的，听祝明山这么一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祝青荷的大舅见徐巽条件不错，也就不再多言语。 这时，祝青荷的二舅说道：“姐夫，阿姐现在病成这样，医生说必须手术。你快点把钱交了，送阿姐进手术室！” 祝明山面有难色：“家里现在连一百块钱也拿不出来，熟人、同事、朋友都被我借遍了！再也筹不到钱了！” 他这么一说，两个小舅子一起围了上来：“祝明山，你他娘说什么？你狗日的在外面养了个小的，钱都花到她身上了，你当我们兄弟不知道？” 祝明山十分尴尬：“哪有？那只是我的学生，我资助她一点学费而已，又不多！” 说到这里，他又往老婆身上扯：“你姐姐这些年也没少往你们身上贴，她每月的工资有一半都花在你们的身上。现在，她到了这个地步，正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祝明山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他的两个小舅子顿时火冒三丈：“阿姐照顾我们是天经地义，那是报答阿爸、阿妈对她养育之恩。现在她有病了，必须是你们出钱为他治病。我们身为娘家人，只是起到监督你的任用。你要是不把阿姐的病给治好，小心我们打烂你狗头！” 祝明山也急了：“你们以为我不想治好她？你们就是把我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祝青荷的大舅说道：“你在学校附近不是还有三间平房吗？我给你卖了，钱给我姐治病！” “房子卖了，我住哪儿？”祝明山大叫。 “你可以租嘛！”这个大舅十分霸道地说，“房子卖了，钱交到我的手里，我要亲手交到住院部！” 这时，祝青荷再也忍不住了：“大舅，卖房子的钱要是交到你的手里，可能就进不了住院部了吧？” 那意思是：“你们不直接装自己的腰包里？” 第44章 生无可恋 祝青荷的大舅似乎被外甥女说破心意，顿时老脸一红。他辩解道：“青荷，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们还不是为你好！” 二舅也帮着哥哥：“青荷，你爸根本不顾你妈的死活，眼里哪还有你这个亲闺女？万一你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将来能疼你的，也只有我和你大舅了！” 这时，徐巽突然插了一句：“王熙凤死后，她的女儿就是被亲舅舅给卖了的！” 祝青荷的两个舅舅也是文化人，一听就知道徐巽骂他们是“狠舅奸兄”，立即跳了过来，就要暴打徐巽。 祝青荷立即尖叫起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阿妈的病，我自己想办法，不要你们管！” 身为女儿家，祝青荷此时的话是没有份量的。父亲、舅舅都不理会，他们都等着祝母死，办丧事的时候也能小赚一笔。 作为祝青荷的男朋友，徐巽很替她鸣不平。他掏出那张存一百万的存折，往祝青荷的面前一递：“阿姨的手术费我负责，今后但凡不出钱的，就不要在这里啰嗦！” 祝青荷让徐巽过来，其实就是有让他出钱为母亲治病的意思，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有点抹不开面子。 但是，她的父亲、两个舅舅的反应比她快多了。 祝明山一把抓过存折，打开一看，顿时张着大嘴：“这么多？” 他的惊讶自然也被两个小舅子看在眼里，他们一左一右拉住祝明山，大舅从祝明山的手中抢过存折：“乖乖，一百万？假的！” 说着，大舅把存折往地上一扔。 二舅却存了个心眼，从地上捡起存折，也看了一眼：“我拿到银行验一验，如果这是假冒的数字，嘿嘿，小子，你等着吃牢饭吧！这可是金融诈骗！”说着，他一溜烟跑出了病房。 直到此时，祝青荷才知道徐巽真的攒够了一百万。 “真的吗，一百万？”为了证实，她又问了一句。 “那当然，我会拿一本假存折来骗你？”徐巽笑道。 祝青荷急了：“那你还不快去追？存折到了二舅的手里，那就是他的了。他一分钱也不会花到阿妈的身上！” 徐巽轻抚她的秀发：“妹子，你怎么糊涂了？存折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又是我亲自设的密码，他拿去存折有什么用。就算他跑了，我立马挂失，又能重办一本！” 祝青荷抿嘴一笑：“人家不是替你担心嘛！” “没有必要！”徐巽安慰她，“阿姨的病你也没有必要担心。医生既然让交手术费，那就说明还有救。等你二舅回来，我立即取钱。我跟你说过，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谢谢！”祝青荷情不自禁地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不说话，祝明山和祝青荷的大舅也没话说。病房里一片寂静。 忽然，病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声，几个人立即转过脸去。 “阿妈，你醒了？”祝青荷惊喜地叫着，一把抓住母亲的手。 祝母睁开眼睛，气色似乎也好了些。 “青荷，妈给你添麻烦了！” 祝青荷连忙说道：“阿妈，不麻烦！我们一会儿就推你进手术室，你很快就会恢复，还能再上讲台呢！” “唉，真不想再干教师了，感觉这辈子就没有舒舒服服吃过一顿饱饭！”祝母叹了口气。 “阿姨，等你出院，就直接办病退吧！今后，我赡养你老人家！”徐巽站在祝青荷后面说道。 “小徐，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我看出来了，你比我们都更疼青荷。青荷有你这样的对象，我就放心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面跑进来，祝青荷的二舅气喘吁吁地说：“真的、这是真的！外甥女婿，你快把密码告诉我，我去取钱！” “给我，我去取！”大舅率先跑到兄弟的身边。 祝明山也对那笔钱有意染指，于是，他拍了拍徐巽的后背：“小徐，我觉得这事应该交给我来办，才名正言顺！” 徐巽微微一笑，心说：“就这一本存折就能让你们原形毕露吗？” 然后，他问祝青荷：“你是什么意见？” 祝青荷却苦笑着说道：“钱是你的，你自己拿主意！” 她这么一说，祝明山、大舅、二舅立即用一种谄媚的姿态围向徐巽：“小徐（外甥女婿），交给我来办吧！” “祝明山，你给我滚！”大舅一把推开姐夫，“你已经背叛了阿姐，有什么资格再来照顾她！” 祝明山也急了：“我名义上还是你姐的丈夫，只要她一天不死，我就不会和她离婚，就享有丈夫的权利！这笔钱是女婿给他丈母娘看病的，我最有资格支配！” 三人说话的同时，越围越近，大舅突然一拳，打在祝明山的脸上，直接打掉了祝明山的眼镜。 “操你娘，老子跟你拼了！” 知识分子发起疯来，比普通人更可怕。祝明山没了眼镜，战斗力竟然大爆发了。一通王八拳使出来，把两个舅子打得绕着病床逃窜。 “别打了！”病床上的祝母突然大叫一声，“小徐，我不要你花钱！我不治病了！我宁愿死，也不想再看到这帮人！” 祝母说着，突然用左手扯去右手背上的针头，将那个吊着盐水瓶的架子用力推倒。 “砰！”玻璃材质的盐水瓶掉到地上，摔得一地玻璃碴子，里面的盐水及心脏治疗药物自然也是溅得到处都是。 “你、你们都、都给我、我滚……”说到这里，祝母突然急促地喘气，她的嘴越张越大，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仰面倒在床上。 “阿妈！”祝青荷大叫一声，扑倒在母亲的身上。 旁边的祝明山和两个舅子暂停武斗，也来到病床边。 徐巽正要叫医生，却发现病床边的仪器上，心电图振幅越来越小，原本的正弦波迅速变成一条直线。 “唉！”徐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已经没救了。 这时，外面的护士听到病房的动静，也都跑了进来。不过，她们一看到心电图，也没了动力。 “让你们抓紧把手术费交了，你们一直拖、拖、拖，现在好了，你们终于可以省了这笔钱！”一个护士讥讽道。 “娘个逼，你怎么说话呢？”不止是祝明山受不了，祝青荷的两个舅舅也对护士恶语相向。 刚才他们还是死敌一样，现在倒是结成了统一战线。 “你们都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祝青荷大叫着。 第45章 祝家丧事（一） 祝母的丧事是在高堂乡的祝家老宅办的。 这里的三间平房，就是祝青荷的舅舅当初想卖掉，而祝明山死活不给卖的那套房子。 因为祝明山夫妻只有祝青荷一个女儿，而且还没有出嫁。所以，祝青荷以女代儿，披麻带孝，捧哀棍（哭丧棒），摔劳盆（孝子盆）。 其实，在黄海省的北方，一般来说，丧事的主家没有男孩，可以让近支的侄子捧哀棍、摔劳盆。 但是，一旦有侄子愿意这么做，就等于过继到主家。那么，今后主家的各种产业，侄子都有资格继承。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祝明山不允许任何侄子给他老婆捧哀棍、摔劳盆。他要保住那三间平房。 徐巽一直在祝家陪着祝青荷。但是，他作为外人，根本不适合多嘴。祝家人也只在花钱的时候才找他。 从丧事一开场，白布、白纸、麻绳这些都是徐巽出的钱。 请人帮忙，需要敬烟，徐巽直接打电话给“灯泡”，让他到烟草局批两箱“红塔山”。 一接到徐巽的电话，“灯泡”立即就办。现在的他，已经是徐巽手下第一马仔。 谁让徐巽比猫哥大方呢？而且，徐巽还曾经向他们展示过手枪、手铐、电警棍，这说明徐巽有警方的背景。 其实，手铐、电警棍都是徐巽从徐乾那里拿的，手枪则是徐乾执行任务时收缴到的，暂时借给徐巽玩玩，吓唬吓唬人而已。 当“灯泡”带着四个马仔来到高堂乡祝家老宅的时候，祝家的亲族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来闹事呢！ “二哥！”“灯泡”看到站在门前的徐巽，亲热地叫了一声。这是他跟徐东学的。 “烟带来了？”徐巽问道。 “那当然！”“灯泡”谄媚一笑，“二哥你一声令下，我还有办不好的！” 说着，“灯泡”向小七和黑三等人下令：“快，把烟给搬下来，送到灵堂里去！” 两箱烟一百条，每条最低价六十八，徐巽当场点给“灯泡”七千块钱。 “哟，二哥，你给多了！”“灯泡”说道。 “没事，不能让弟兄们白跑腿！”徐巽笑道，“这几天，我不能带你们去收股票，这边如果有事，也可能需要你们来帮忙！” “行，二哥一个电话，我召之即来！”“灯泡”拍着胸脯。 然后“灯泡”又问了一句：“二哥，你跟这家是什么关系？” 徐巽往自己的腰间一指：“你看呢？” 他的腰间勒着一根白布腰带，这是女婿的标配。 这根白布腰带叫“系腰”，如果说谁谁谁“勒系腰”了，那就是他的老婆的娘家长辈死了。 “没听说你结过婚啊？”“灯泡”有点懵。 “虽然没结婚，却已经差不多了！”徐巽笑道。 “哪个是嫂子？” “跪在棺材边的那个。” 于是“灯泡”立即带着四个马仔去棺材前叩头。叩完头，他们回来都是竖着大拇指。 “二哥，二嫂真漂亮，龙河就没有这么漂亮的人！” “你们夸张了！”徐巽笑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再给你们打传呼！” 接下来，需要徐巽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买酒、买菜、请把匠（丧事乐队）、搭灵棚客棚、租碗盘桌凳、联系棺材，要最好的……一天之间，徐巽花出去两三万。 其实，普通人家办丧事，烟只用二十五一条的“红杉树”，酒一般用的是五块钱一瓶的高沟酒。可是，徐巽一开始就用了六十八一条的“红塔山”，所以酒他就用了三十五块一瓶的“洋酒”。水涨船也高，菜也比别人家用得好，整肘子、整鸡、整鱼这些自不用说，他还加了鱿鱼、海参、甲鱼。 这不是徐巽烧包。刚刚从二十一世纪重生回去，看什么都觉得寒酸，正好手里有的是钱，砸呗，只要青荷有面子就行！ 高堂街上买不到？去龙河！ 身为女婿，还要有女婿专门做的东西。请人扎纸人、纸马、纸仆、纸别墅、纸轿车、彩电、洗衣机，这些都要钱。 祝青荷的两个舅舅又来了，他们提了个要求，要徐巽贴一个“奠”字。 他们说的“奠”字是用百元大钞贴的。比如“奠”上面的两个点，就是两张钞票。这是黄海的习俗，搜刮女婿的高招。 这一个“奠”字贴出来，又花了徐巽四千五百块钱。 祝青荷都看不下去了，哭着说道：“你们别这么难为人行不行？” 她的大舅腆着脸说道：“阿姐已经不在了，这是我们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有这个‘奠’字，看起来就上档次。阿姐走得也有面子！” 越是不要脸的人，越讲面子。 徐巽对祝青荷说道：“这钱是我应该花的，你不要管！记住我的话，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句话果然是装逼利器，徐巽每次说出来，都能让人对他敬畏三分。祝青荷虽然不至于敬畏，却很感动，感动于徐巽对她的大方。 “喏，这个给你！”祝青荷递给徐巽一个存折。 “这不是我的吗？那天在病房的时候，被你二舅抢去了，怎么又到了你手里？” 祝青荷说道：“他们拿着存折也没用，就还回来了！” “就在你身上装着吧！再说，这钱就是为你准备的，密码也是你传呼号的后六位！”徐巽笑道。 “我不要！”祝青荷坚定地摇头，“当初，我要求你必须有一百万的时候，是因为阿爸、阿妈将来养老需要钱。但是阿妈已经不在了，阿爸也很让我失望，他有小情人伺候着，我就不用再操心了。况且，他自己也有工资，老了也有退休金！” “那好吧，我就先装着。等你什么时候需要用钱，我立即给你取！” “有你在身边，我还要钱干什么？你就是我的钱包、饭票，从今以后，我吃你的、喝你的！”这几天，祝青荷眼泪差点哭干了，也只有在徐巽的身边，她能放松一下。 说到这里，祝青荷又有点担心：“也不知道我那未来的公公、大伯哥、小姑子好不好相处？” 徐巽笑道：“他们的脾气都比我好！” “那我就放心了！” 听祝青荷提到她“未来的公公”，徐巽觉得做差了一件事——他没有把祝家丧事通知自己的父亲。 幸好家里前一段时间刚刚装了电话，徐巽立即给父亲打了一个。 “阿爸，我有女朋友了？” “这么早？你哥还没有女朋友呢，你忙什么？”徐学礼的声音一滞，“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带来家？” “过几天带回家。不过，她母亲刚刚去世，我在她家呢！” “你去勒系腰了？” “对！” “你怎么不早说！哪天正吊，我好过去烧纸！” 第46章 祝家丧事（二） 十月三日，农历九月初二，祝家正吊（亲朋正式吊唁的日子）。 因为正值国庆假期，学校都放假，祝明山夫妻的很多同事、前同事都来烧纸。 再加上祝青荷的计生办，以及河口乡多个与计生办有业务往来的单位，都送来了花圈，当然也来了代表。 这些人在灵前行过礼之后，聚在一起聊天，话题总是离不开祝青荷的男朋友。 棺屋外摆着一排花圈，很多都是纸花圈，鲜花插成的只有一个。在那个年代，因为它的造价大，这种花圈只有女婿或准女婿才舍得送。 鲜花圈上挂着挽联，上联是：“母亲大人千古。” 下联是：“女祝青荷、女婿徐巽叩拜。” “徐巽？这个名字很陌生啊！” “据计生办的人说，是财政局的！” “单位倒是不错，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看到没有，在棺屋中，坐在祝青荷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就是！” “也不咋地嘛！” …… 耳边传来别人的议论，徐巽根本不往心里去。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三个人，正是徐巽的父亲徐学礼、三叔徐学文和四叔徐学武。 按莲城风俗，儿媳妇的父母过世，做公公的只要条件允许，是必须过来吊唁的。 徐学礼为无数家丧事帮忙、主持，对这些礼节讲究到一丝不苟。今天，不但他本人来了，就连两个兄弟都带来了，以示看重。 他们在灵前行了礼之后，就进了棺屋。这是看亲家母最后一眼，顺便见见亲家公。 “青荷，阿爸来了！”徐巽一眼看到父亲和两个叔叔，立即提醒祝青荷。 “哪个是的？”一下子进来三个中年男人，而且相貌都差不多，祝青荷拿不准。 “中间的是阿爸，左边的是三叔，右边的是四叔。” 祝青荷立即规规矩矩地向徐家三兄弟叩头，口中叫着：“阿爸、三叔、四叔！” 同在河口乡，徐学礼先前可能与祝青荷照过面，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此时的祝青荷虽然素面朝天，但是柔弱中却另有一种凄艳的气质，直接让未来的公公、叔公公惊艳了。 而且，儿媳妇还没有娶到家，“阿爸”却已经叫出口了，按莲城风俗，应该给改口费的。 徐学礼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阿爸、阿爸，青荷叫你了！”徐巽立即出言提醒。 徐学礼连连点头：“闺女，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节哀，保重身体！有什么事，都交给二子去做！” 在乡下人嘴里，类似“节哀”这样的词很少有人说。 祝青荷小声对徐巽说道：“你爸说话还挺讲究的！” “那当然，阿爸是国学大师级人物！”徐巽有点小得意，“你也不错，见面第一次就叫爸，一看就是个好媳妇！” “我绝不会象阿妈那样只顾着娘家，我希望你也别象阿爸那样勾搭女学生！”想到自己一对奇葩爹妈，祝青荷的脸色就不好看。 “我肯定不会象你爸那样！”徐巽指了指祝母的棺材，“别这么说，丈母娘还在！” 祝青荷吐了吐舌头，然后在徐巽的手背上掐了一下：“都是你引我的！” 从母亲病故的那天，祝青荷哭了无数次，现在的她，已经没了眼泪。徐巽宁愿调侃几句不适用于这个场合的话，也要让她放松一下。 这时，徐学礼他们已经祝明山握上手了。 虽然徐学礼本人谈吐得体，但是徐学文和徐学武就不行了。而且，三人都皮肤黝黑，手指粗硬，一看就知道是长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 如此一来，祝明山和祝青荷的大舅、二舅立即有了优越感。就连看向徐巽的目光都带了一点质疑。 三人甚至怀疑：“这小子的父辈都是种地的，他怎么有关系进了财政局呢？那一百万的存折莫非是他挪用的公款，来诈骗我们青荷的？怪不得不让我们用呢！” 徐学礼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他一看祝家三人的眼神不对，又不便发火，立即找借口退了出来。 徐巽把他们送到门口，徐学礼说道：“二子，你这个对象很好，你要珍惜。但是，我看你的岳父和两个舅舅有点傲，根本看不起我们！” 徐巽顿时怒了：“阿爸，你别走，待会看我怎么收拾这三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别瞎说！”徐学礼立即给徐巽灭火，“在今天这种场合上，女婿是最被人挑剔的。你可不要冲动，以后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就行了！好了，我们到礼桌上把钱出了就回家！” 身为死者的亲家，随礼当然要最多，这是面子。 徐学礼拿出四千块钱，其中礼钱两千，挽幛两千。 所谓的“挽幛”，也是莲城地区的一种习俗。这是给死者的一种祝愿形式。 以徐学礼的身份，挽幛上大约可以写上“瑶池添座”。这是祝愿徐巽的岳母升天之后，能成王母娘娘的座上客。 被主家请来写挽幛的人，都是本村本族书法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那个主笔收了徐学礼的两包“红塔山”，提起笔来，正准备写字。突然，祝青荷的二舅从旁边过来。 “表叔、表叔，我可找到你了！快，跟我出去一趟，有个重要的事跟你说！”二舅不由分说，就把那个主笔给叫走了。 徐巽就站在徐学礼的身后，如果不是徐学礼紧紧的攥着他的手，他肯定会冲上去，在二舅的背上狠狠一脚。 “不急，等一等！”徐学礼说着，又掏出一包“红塔山”，给在场的所有人各发了一根。 虽然他不抽烟，但是临来之前，他却买了在他看来最好的烟。不为别的，面子！ 又等了一会儿，主笔还是没来。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看了出来，这是主家要让亲家下不来台。 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要看徐学礼的笑话。 “既然主笔很忙，那我就自己写吧！”说完，徐学礼拿起了桌上的毛笔。 “你也会写字？”旁边帮忙的人很惊讶。因为，他们看到，徐学礼提笔的手势很象那么回事。 “练过几年，勉强能挂出去！”徐学礼说道。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人都撇嘴。他们心说：“就你那狗爬一样的字，挂在主笔的字中间，那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 “唰、唰、唰、唰！”徐学礼大笔挥动，“瑶池添座”一气呵成。 一座皆惊！ 第47章 祝家丧事（三） 如果说，刚才那个主笔的书法水平相当于初中，那么，徐学礼的书法就是大学毕业！ 这样的悬殊，就连在场的一些粗通文墨的人都能看出来，更不用说，还有一些祝明山的同事。 “这字体我见过！”几个年龄偏大的老师议论纷纷。 有人问道：“你是徐老师吧？” 徐学礼微笑着说道：“我是姓徐，但不是老师。” “果然是你！”那人十分惊喜，“我在龙河文化馆举办的书法大赛上，看到你的一等奖作品！” 龙河文化馆每年都要举办一届书法大赛，徐学礼如果有空，也会凑个热闹。 “谢谢，侥幸而已！”徐学礼说着，将手中的大笔放下。 他刚才写的“瑶池添座”叫幛心，按规矩，在幛心的两边，应该还各有一行小字，左为称呼，右为落款。 不过，徐学礼拿起旁边的小狼毫，并没有落笔，而是对身后的徐巽说道：“二子，你来写称呼和落款。你这段时间很少练字，不知道退步了多少？” 徐巽三兄妹，打小就被父亲逼着练字。别看他顽皮好动，却有书法的天赋。他的字在三兄妹中是最好的。 后来，徐巽在绿岛能够打动安宁的芳心，最初也是凭着一笔好字。 “让我写？”徐巽心中一动，知道父亲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诸位老师，我就献丑了！”徐巽说着，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小狼毫，蘸饱了墨，写出称呼和落款。 称呼是：“姻母祝老儒人千古。” 落款是：“眷兄徐学礼敬挽。” 最后，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幛礼：两千元整。” 徐巽先前也曾经帮父亲写过这样的挽幛，所以对于其中的称呼还是知道一些的。 “诸位老师，请你们多多指教！”徐巽把小狼毫放下，还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 “小伙子，年纪不大，字却这么老辣。果然是家学渊源！” “称呼和落款都十分得体！” “字体更得体！” “是啊，幛心是大字颜体，圆润厚重。称呼和落款却是小字柳体，细瘦轻灵。两下相得益彰啊！” …… 在场围观的都是文化人，对书法就算没有研究，也懂得欣赏。一时间，他们把徐家父子的墨迹夸成了一朵花。 趁着大家近前指指点点的时候，徐巽已经把父亲、三叔和四叔送到大门外。 “二子，等丧事办完了，抽时间把你对象带家里认认门。我们一大家子吃顿饭！”三叔徐学文对徐巽说道。 “就是，你和你哥的新房子都已经动工了。我再催催，让他们速度快一点，争取年底让你们住进新房子！”徐学礼也说。 “为什么要说‘你们’？应该说‘我们’！”徐巽笑道，“到时候你和阿妹都住进去！” “到时候再说！”徐学礼笑道。 他们来的时候，为了有面子，专门在河口乡租了一辆普通型桑塔纳。大家说了几句话，徐学礼三人就上车而去。 徐巽刚刚回到祝家，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青荷他二舅，你这是拆我的台加打我的脸！” 徐巽向人群中看去，原来是刚才的主笔又回来了。 刚才，主笔被二舅以有急事为借口拉出去，让徐学礼等了好久，不得不亲自动手写了挽幛。主笔回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字被徐学礼比了下去，都没有脸再待下去了。 “青荷他二舅，我没得罪你？你这样坑我！你让我们龙河县的大书法家等我那么久！这事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在龙河的书法界混？”主笔说到这里，收拾起笔砚就要走人。 “表叔、表叔，你不能走！”二舅一把拉住主笔。 别人给二舅出主意：“抓紧给主笔拿两条烟！” “好、好，我这就去拿！”二舅说着，就向棺屋跑去。 黄海风俗，红白事都要请本村、本族的能人或德高望重之人来主持大局，称为“总管”或“大总”。在办丧事的这段时间里，大总有时说话比主家还管用。 听说二舅要拿烟给主笔，大总立即问道：“该给的烟我都给了，凭什么还要？” 旁边嘴快的立即说道：“青荷她二舅把主笔给得罪了，这是要拿烟去赔礼！” 其实，刚才在写挽幛那边发生的事，大总早就知道了。他就看不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你得罪了主笔，就自己买烟去赔罪，凭什么从主家这里拿烟！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把主笔给气跑了，待会儿那些侄女婿、外甥女婿都要挂挽幛，你自己去写！” 大总一番话，算是把二舅给顶到南墙上。 二舅没办法，只好自己到村口的批发部，买了两条“红塔山”。 一不小心，就损失了小半月的工资，他的心疼得滴血。 看到二舅脸色铁青，祝青荷对徐巽说道：“你消气了吗？” 徐巽冷笑道：“我才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刚才阿爸说了，让你以后离这些人远远的，这样才能少吃亏！” 祝青荷柔声说道：“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吃……”一个“亏”未出口，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而且脸色大变。 徐巽一惊：“青荷，你怎么了？” 祝青荷没有说话，他就顺着祝青荷的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人正在外面的灵棚里，虽然向着祝母的遗像行礼，一双贼眼却色迷迷地盯着祝青荷看。 那人正是于志国。 “他怎么来了？”徐巽问道。 “不知道，我跟他之间从来没有这种交情！”祝青荷十分无奈。 “你别管了，我来对付他！” 徐巽本来是和祝青荷并肩跪在祝母的棺材旁边，而祝青荷因为是以女代子的缘故，还在他的外面。 徐巽立即站了起来，将祝青荷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于志国的目光。 于志国本来正用目光骚扰着祝青荷，没想到一个陌生的毛头小子竟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心中一动：“这小子好象在哪里见过？” 看到徐巽挑衅的目光，于志国向徐巽默默说出三个字：“妈个逼！” 一看到于志国的口型，徐巽立即就明白了。他刚要跳过去动手，却被祝青荷一把拉住。 “别冲动！”祝青荷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 “好的！”徐巽答应一声，然后向着于志国伸出右手，比划出一个枪的手势。 “biu！”徐巽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刑场上把于志国枪毙了！ 第48章 你眼瞎啊 “哟，于乡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祝明山先前在工作之余看望女儿的时候，曾经见过于志国。当时还唯恐巴结不上，现在机会来了，他立即跑了过来，要跟于志国握手。 于志国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和祝明山握着手：“人死不能复生，祝老师一定要节哀，身体要紧！” 他的话跟徐学礼刚才说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他的水平可能还不比徐学礼强，只不过他命好，找了个能拉他一把的岳父。 祝明山听在耳里，如听仙乐：“谢谢于乡长关怀，谢谢于乡长关怀！小女在于乡长的下面工作，请于乡长一定要多多关照！” 祝明山说的“下面”，指的只是级别。但是在于志国听来，却是另一种猥琐的含义。 于志国回头看着祝青荷，直接将她看成了一只待宰的小肥羊。 幸好，此时祝青荷正因为来了一个吊唁的客人，而往棺材前的火盆里烧纸，根本没看到那双泛着银光的双眼。 至于徐巽，他正盯着自己的传呼机看。因为，巩旭东打了个电话进来，并且留言，要他回话。 “我同学呼我，我得回一个电话！”徐巽和祝青荷说了一声，就走出棺屋。 村口的批发部就有公用电话，徐巽紧跑几步，给巩旭东回了过去。 “东哥，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巩旭东在电话那头郑重地说道，“你现在能不能来局里一趟？” “不行！”徐巽解释道，“我女朋友的母亲去世了，我在这里勒系腰。今天是正吊，我根本走不开！” 巩旭东一愣：“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才多大，就谈女朋友？哥们儿我还没有女朋友呢！你小子真不够意思，有了女朋友，也不带来让哥们儿给你把把关……” 电话里的巩旭东正啰嗦着，声音突然被别人打断：“少废话，问问他在哪里？他要是脱不开身，我们过去一趟！” “是，我这就问！”巩旭东似乎对那个很忌惮。 “东哥，你身边还有谁？”徐巽问道。 “你别管！你告诉我你女朋友家在哪里，我们这就过去！”巩旭东说道。 “你来干什么？”徐巽笑道，“我女朋友是你弟妹，你要是来了，可不能空手来，花圈什么的必须有，弄不好，还要随礼！” “别啰嗦了，快告诉我们地址！”这算是被徐巽讹上了，巩旭东哭笑不得。 “那你听好了，高堂乡祝庙村，到村口就能看到电线杆子上贴白纸，上面写着‘祝家白事’。” “好的，我们很快就到！” 结束了和巩旭东的通话，徐巽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跟批发部的老板攀谈起来。 “老板，你家里有莲淮铁路的股票吗？” “原来有，夏天的时候卖给贩子了。” “多少钱卖的？” “一块八一张。”说到这里，老板反问一句，“怎么，你想收购？” 徐巽点了点头：“我最多能出两块五！” 老板苦笑道：“可惜，你来晚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到别的村问问。我们村里很少人家有这个。” 徐巽也看出来了，这个村没有桑地，也就没有养蚕户。要知道，当年上面发行莲淮铁路的股票时，被迫买股票的，要么是公职人员，要么是个体工商户，最后一类人群就是养蚕户。 老板又说：“我们村西边的蒋沟，那里养蚕户多，据说还有人家没有卖。你去看看！” “谢谢！”徐巽付了电话费，走出批发部。 刚刚回到祝家大门口，迎面走来了于志国。 “小子，你就是徐巽？”于志国拦住了徐巽。 “我就是，怎么了，于乡长？”徐巽盯着于志国的眼睛，丝毫不惧他的官威。 以他现在两世为人的见识，又有先知的加持，哪怕于志国的级别再高一点，他也不会弱了气势。 “我劝你离青荷远一点，她不是你能亲近的！”眼看着有人走近，于志国压低了声音。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喜欢她，可惜，她不喜欢你。我喜欢她，恰好她也喜欢我。这就说明，我比你更有吸引力！你凭什么跟我争，以你的权势吗？”徐巽冷笑着，就要甩开于志国。 “小子，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于志国大声喝道。 “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徐巽本来就不是个雅致的人，现在面对情敌，他更加粗野。 “那天晚上，在县城的华夏影院门前，是不是你诬陷我？” 徐巽一惊。他当时专门趁着影院把射灯关了，才上去给于志国泼脏水，并且打了于志国一巴掌，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还是被这家伙给认出来了。 但是，徐巽知道诬陷干部的严重性，这件事就是打死他都不能承认。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华夏影院？不好意思，我很少看电影！更不做诬陷任何人！”徐巽作出一副被人诬陷的气急败坏状。 “小子，你别以趁天黑往我头上泼脏水，我会认不出你。你以为我这个乡长全是凭关系上来的，我也有过人之处！你的轮廓、你的个头、你的声音，我早就记下了！”于志国狞笑着。 接送，于志国又说：“还有，前一段时间，有个女人抱着孩子到我办公室去闹事，是不是你找来的？” “姓于的，如果你做什么肮脏事露了馅，却说是别人的诬陷，这个黑锅我不背！” “你不过是财政局的小临时工，总有一天你还得回到河口乡！”于志国语带威胁。 “如果你想屈打成招，那就等我再回到河口乡，这里的派出所不会听你的话！”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徐巽也提高嗓门，争取众人的同情。 于志国不想让大家知道他和徐巽的积怨，就大声呵斥，“看什么看？都给我滚一边去！” 村民们毕竟胆小，哪怕于志国不是高堂乡的乡长，仅凭着一身官威，照样能让这些村民们遍体生寒。 然后，在这群村民的外围，却有几个人在冷笑。 “你们笑什么笑，再不滚，我让人打断你们的狗腿！”于志国正在气头上，连那几个人的面孔都没看清，就大发淫威。 突然，那几个冷笑的人中有一个大声叫道：“老于，你眼瞎啊，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就满口喷粪！” 第49章 三个贵人 不用回头，徐巽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张局。 “张局怎么来了？难道是跟巩旭东一起来的？”徐巽一边想着，一边回头，果然看到十多米外站着张局和巩旭东等一群人，“他专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过，在这群人中，张局明显不是主角，他只是站在边上。在他和巩旭东的中间，有陌生的一男二女。 男是帅哥，女是美女！ 那男的年纪约在二十六七岁，穿一身黑色西装，眼睛眯着，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却是很有威慑力。 旁边的两个女的，一大一小。大的不过二十三四岁，小的不到二十岁。她们都是身材高挑，面容娇好，如果打分的话，她们的综合分都不输于祝青荷。 年龄大的那个女的穿着一身西装套裙，看似低调，却是二十一世纪最为时尚人士追捧的香奈尔套装。 小姑娘则穿着一身休闲装，不过也是名牌，爱马仕的。 徐巽在前世见安宁穿过这两种名牌，而且对于它们的标志印象深刻。换了别人，根本想象不出，这样的一身衣服值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 这一男两女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让徐巽一个劲地怀疑：“他们是怎么跟张局站到一起的？” 他根本不相信，这三人是跟张局一起来的。 这时，于志国早已换上了一副笑脸：“张局，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陪笑，一边迈着小碎步跑上前去，握着张局的手，使劲地摇：“我刚才也是被那个小痞子给气糊涂了，张局你别生气，兄弟我给你陪不是！” 说着，于志国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按理说，张局是副科，于志国是正科，一般场合应该是张局主动向于志国靠近才对。 但于志国今天就反常了。他虽然身为一乡之长，却主动放下身段，向张局陪着笑脸。 哪知道，于志国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张局冷冷说道：“我们是来找小徐的，你没事的话，可以先走了！” 于志国大失所望。他主动向张局示好，固然是因为张局有些背景，但更大的因素是想结识张局身边的这三个年轻人。 他也看出来了，这三个年轻人一定背景深厚，既富且贵。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三个贵人竟然是来找徐巽的。 “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刚才和徐巽都翻脸了，万一徐巽在他们面前说我的坏话，那我的前程就大受影响了！” 于志国越想越怕：“如果这帮人是徐巽朋友的话，那徐巽还真不好惹！看来，这段时间我还是离祝青荷远一点的好！” 都到这份上了，他对祝青荷还是不死心！ “张局，给兄弟一个机会！”于志国还想作最后的努力，“你们好不容易到高堂乡来一回，我虽然不是这里的干部，却对这里十分熟悉。今天，就让兄弟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让你和你的几个贵客尽兴而归！” 这时，那个穿着爱马仕休闲装的小女孩突然发火了：“张叔，你真没用，赶个人都赶不走！我这就给尉迟叔叔打电话，就说来到了他的辖区，却被一个陌生人纠缠！” 于志国吓得浑身冷汗涔涔。他只认识一个姓尉迟的人，而那人就是本县的一把手。 如果这话是出自别人的嘴里，于志国可能还以为对方是拉大旗做虎皮，但是这话由这个贵气十足的小姑娘说出来，于志国就不得不信。 “好，我走、我走！”于志国又握了握张局的手，然后迅速走开。 徐巽盯着于志国的背影，发现他连祝家也不进了，直接坐进自己的专车，离开祝庙村。 这时，巩旭东走了过来：“二子，你还真有女朋友啦，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 徐巽笑着擂了他一拳：“勒系腰还有开玩笑？这种玩笑你下次也开一个，我去给你捧场！” “不开玩笑了！”巩旭东岔开话题，“张局的朋友找你，你跟我们到那边聊聊！” 徐巽看向张局，张局也向他点了点头。于是，大家一起往村口走。 村口的一块平地上，停着两辆轿车，一辆奔驰，一辆宝马。 这年头，龙河县的街面上基本没有什么好车，就连奥迪也不是A6，而是奥迪100。 直到明年春天，龙河撤县建市，市委大院才新添了两辆奥迪A6。 一些村民远远地看到，都是互相打听：“那两辆车是什么牌子？” 有人神气地说：“车子前面不是有标志吗？” “有标志我们也不认识！” “那你记住了，一个圈被三等分的，是奔驰。一个圈被四等分的，是宝马！” 徐巽听得清清楚楚，他对巩旭东笑道：“那人一定是数学老师！” 奔驰和宝马是并排停放的，张局等人就来到这两辆车的中间，徐巽也走了过去。 倒是巩旭东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得稍远一点，既不能听到他们即将进行的谈话，也可以阻止别人走近。 这个司机倒是很称职，不该听的不听，还能起保镖的任用。 “不好意思，张局！女朋友家里有事，不能去局里见你，还让你亲自跑一趟！”见大家都不说话，徐巽就来了个开场白。 “你可别不好意思，是我们打扰了！我的朋友想见你，只好找上门来。你的女朋友不会见怪吧？”张局笑道。 “没事的，我又不是孝子，可以随便走动！”徐巽说道，“这三位就是你的朋友吗了？” 张局看了看那个黑西装的帅哥，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然后才说道：“你们各自介绍一下吧！” “我叫许逊，言午许，谦逊的逊！”帅哥说着，还伸出手，和徐巽握了一下。 “我叫徐巽，双人徐，八卦中的巽！”徐巽见帅哥惜字如金，他也只是多说一个字。 “许逊、徐巽，哈哈，你们俩还真有缘啊！”那个穿爱马仕的小姑娘鼓掌笑道，“许哥的‘逊’是金毛狮王谢逊的‘逊’，你是这个‘巽’字怎么写？” 这个“巽”字不好组词，徐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那个穿香奈尔的大姑娘说道：“巽，上面是两个辰巳午未的‘巳’字，下面是一个共同的‘共’字。‘巽’是八卦之一，代表风。有个词叫‘巽令’，是皇帝、皇后发布命令的总称！其实，这个字也可以通谦逊的‘逊’！” “解释得真好！”徐巽连连点头，“请问小姐贵姓？” 那个年代，“小姐”还不含贬义。 “我叫汪若涵，汪洋大海的汪，涵养的涵！”“香奈尔”姑娘伸出手，让徐巽握了一下，又抽了回去。 “爱马仕”姑娘也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陈雨璇，雨水的雨，‘璇’王字旁加个旋转的‘旋’！” 第50章 许逊 “小徐，我们远道而来，是有件事想请教！”许逊见大家都自我介绍完了，开始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许先生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徐巽见许逊客气，他比对方还客气。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对莲淮铁路了解多少？” 徐巽想了想：“据我所知，这家公司经营业绩十分优异，公司的有形、无形资产价值都翻了数十倍，而且正在筹备上市。现在，看好这家公司的人已经非常多了，正因为如此，前几年发行的借据式股票价格大涨。这也是我这段时间全力收购的原因！” 许逊问道：“你说的对，莲淮公司正在筹备上市，请问它上市的成功率有多大？” 一家公司能否上市，并不是它申请就行，也不是它业绩好就行，其间要有多方势力的博弈。 经常有这样的事。有人看好一家公司，觉得它能够上市，于是竭尽全力往这家公司注资，但是却出现功亏一篑的局面。投资人因为资金压力而跳楼的，绝不鲜见。 徐巽笑着反问道：“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有大背景的人，关于莲淮铁路，你们知道的应该比我更多、更细、更深入，怎么想到跑这么远的路，来问我一个乡下小子？” 听他这么一说，许逊的脸上微微露出失望之色。 而张局却急了：“小徐，你上次不是说，你有渠道探听到关于莲淮铁路的信息吗？” 徐巽哪有什么渠道，他唯一的渠道就是关于前世的记忆。上次，他在张局的办公室里这么说，只是故弄玄虚罢了。没想到张局竟然把他当成了能人。 现在，徐巽已经不能否认自己是能人了。他苦笑着双手一摊：“张局，你这是把我给卖了！” 张局也笑道：“别这么说，你如果能跟许少成为朋友，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 能让堂堂财政局副局长称为“许少”的人，再一次验证了徐巽的推断——许逊有大背景。 许逊说道：“小徐，你就别东拉西扯了，直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那好，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徐巽直接下断言，“莲淮铁路上市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许逊、汪若涵和陈雨璇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句。 徐巽一看就知道，不只是许逊囤积了股票，两个小美女也投资了。 “我咨询了很多莲淮铁路运输公司的高管，他们也不敢这么说，你怎么有这么大的把握？”许逊问道。 汪若涵更是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低价收购股票，然后高价卖给张叔叔。为了确保张叔叔继续收购你的股票了，你故意说莲淮铁路能够上市。我猜的对吗？” 徐巽丝毫不计较汪若涵的态度，他面向许逊说道：“莲淮铁路上市是大势所趋，许少其实已经有了非常准确的消息，否则，你们也不会囤了那么多的股票！” “呵呵！”许逊笑了一下，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然后他问道：“你跟张叔说过，老百姓手里的股票如果在明年二月还收不上来，就会变成废纸一张。这是什么意思？” 徐巽不无埋怨地看了一眼张局，慢慢说道：“据我估计，明年二月莲淮铁路一定上市成功。而老百姓手中的股票如果不能在上市之前登记确权，上市之后他们的权益就得不到保障。毕竟这些股票并不正规，不能在股市上流通！” “明年二月，时间就能掐得这么准？”许逊和汪若涵齐声问道。 “我说的二月是阳历，按阴历来算的话，应该是正月！”徐巽越说越准确，越说越邪乎。 许逊半信半疑：“这段时间，我几乎把莲淮铁路的所有高层都滤了一遍，跟他们都吃过饭，谁也不敢这么保证！” 徐巽笑道：“许少，你所得到的都是官场、商场细节，我所看到的是易理！” “易理？你能掐会算？”汪若涵看着徐巽，就象看一样怪物。 “怎么，就许那些老头会算，我就不能算？”徐巽故作不悦。 “我没有那个意思！”汪若涵抱歉一笑，“那你就从易理这方面给我们解释解释！” 徐巽往地上一蹲，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黄海省的大致轮廓，然后又点了两个点。 “这是黄海省，这两个点分别是淮水和莲城，那么这条连线就是莲淮铁路。既然是莲淮铁路，以莲为头，以淮为尾，象不象一条龙？” 徐巽一边说，一边在淮水和莲城之间画了一条蚯蚓一般的曲线。 “象，有点象！”这回，不只是许逊和汪若涵点头，就连张局和小丫头陈雨璇也都附和起来。 只是弯弯曲曲的一条线，说是蚯蚓也行。不过，既然与易理联系上了，那就信则有，不信则无。在场的人都有点文化，当然是选择相信，也就权且把那条曲线当成龙吧！ 徐巽继续画线：“再看，这是大龙河，就从莲淮大龙的嘴边经过。渴龙饮水，此乃风生水起之兆。预示着莲淮铁路必将蒸蒸日上。” “可是，这与你说的二月上市无关啊？”汪若涵继续质疑。 徐巽笑道：“明年的阳历二月二十八是阴历的二月初二。‘二月二，龙抬头’，我敢断定，二月初二之前，莲淮铁路必定上市成功！” 事实上，在徐巽的上一世，莲淮铁路的高层在上市之前就已经请教了风水师，确定在1997年内把所有的上市功课全部做完，而上市庆典就在二月初一。 时隔多年之后，徐巽在莲城的城市论坛上看到相关的帖子。他刚才说的话，就是从前世的帖子上学来的。 当然，那个帖子说得要比他精彩，徐巽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就这，也足够忽悠许逊他们了。 “谢谢，听徐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许逊突然称徐巽为“先生”，让张局对徐巽不得不另眼相看。 “徐先生，我看你也不过二十出头，肯定没有我大，我就称一声‘老弟’吧！”许逊刚才还高高在上的不好接近，现在却又表现得十分接地气。 “可以，许少觉得怎么合适怎么来！”徐巽点头笑道。 “那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以为你兄弟，你却称我‘许少’，分明是不接受我这个哥哥！”许逊故作恼怒状。 徐巽只好改口：“许哥，我错了！” 张局从旁斡旋：“小徐这个态度就好多了！” 他这么一说，许逊、汪若涵、陈雨璇三人都笑了起来。 第51章 谢谢你帮我 许逊又说：“今天本来想请你吃顿饭，但是我看你实在离不开，那就下次再约吧！” 徐巽苦笑道：“是啊！丈母娘去世，人们都盯着我这个毛脚女婿，一步行差踏错，都会被人笑话半年。我只有向大家说声抱歉了！” 许逊笑道：“怎么，你要赶我们走吗？刚才你在电话里，跟小巩说过，要我们送花圈过来。我们也把花圈带来了，不能不让我们送过去吧！” 送花圈可没有带回家的。徐巽就招呼巩旭东，从奔驰和宝马的后备箱里各拿出一个花圈，和大家一起往祝家走去。 两个花圈上面的挽联都写好了，一个落款是“龙河县财政局”，一个是“许逊、汪若涵、陈雨璇”。 祝家帮忙的人一看到有人送来花圈，立即上前接过。而徐巽则带着大家到祝母的灵前行礼。 行礼之后，还要到棺屋领孝，就是男客一人发一个白帽子，女客一人发一白布（起到围巾的作用）。 祝青荷早就知道于志国要挑事，她唯恐徐巽压不住火，跟于志国打了起来。她在棺屋里如坐针毡，若不是孝子不许离开棺屋，她可能早就冲出去了。 祝青荷正在担心，却看到徐巽带着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青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徐巽指着许逊他们说道，“这是许哥，这是汪小姐，这是陈小姐，这是财政局的张局，这是我的老同学巩旭东！” 几个人看到祝青荷的一瞬间，几乎同时被惊艳了。 就连一直对自己的相貌极有信心的汪若涵和陈雨璇，也有点吃惊和疑惑，徐巽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许逊说道：“弟妹我们也见过了，老弟，我们就不给你添麻烦，这就回去了！” “今天恕报不周，真是不好意思！”徐巽将大家送到大门口，“等你们下次到龙河，我一定好好招待！” “好，我们一定会再来的，到时候狠狠地吃你一顿！”许逊说着，压低声音，“刚才那个于乡长，要不要我帮你‘关照关照’！” 许逊说到“关照”的时候，眉毛挑了挑，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谢谢许哥！”徐巽恶狠狠地说，“那家伙看上我女朋友，经常借故骚扰她，我正想办法对付他呢！” “那我就给他挪个地方！”许逊一边说，一边进了宝马车的后排，张局陪坐在他的身边，巩旭东为他们当司机。 而汪若涵和陈雨璇则上了那辆奔驰。 车子发动时，张局大声说道：“股票继续收，有多少我要多少！” “放心吧，张局！！”徐巽挥手作别。 目送两辆豪车离去，徐巽的心情好了许多。 许逊的相貌与莲城新闻上某位经常露面的许姓高官十分相像，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官员的亲生儿子。只要许逊愿意，他一个电话就能把于志国整治得欲仙欲死。 再次回到祝青荷身边，祝青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刚才你那几个朋友是干什么的？” 徐巽笑道：“你看呢？”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应该不需要工作吧！”祝青荷说道，“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徐巽也不瞒她：“我这段时间收购莲淮铁路的股票，跟张局走得很近。他们都是张局带来的，让我帮他们算一卦！” 徐巽曾经以看相忽悠过祝青荷一次，到现在祝青荷还信以为真。所以，他这次说到算卦，祝青荷又信了。 徐巽又说：“刚才，那个许少已经答应过我，要帮我弄走于志国。要不了多久，你就清静了！” 祝青荷倒是不抱多大希望：“但愿他们有那么大的能量！” 徐巽见她不太相信，也就没有多做解释。 勒系腰的时光是很难熬的。除了要花钱，还要叩头。 一般来说，死者的普通亲戚在叩头时只需要作“三揖九叩”，而孝子和女婿都要作“九揖九叩”。 按说，这两种行礼方式都不算太繁琐，但是每当女婿行“九揖九叩”礼的时候，灵棚中总是围了很多人，他们对女婿指指点点，希望他能出岔子，成为今后一段时间本村的笑料。 为了不至于出岔子，徐巽不得不花了几包烟，向大总请教“九揖九叩”的玩法。 除了叩头之外，女婿还要雇人哭灵。也就是雇一个会哭出花样的人，以女儿、女婿的身份表现出对丈母娘的思念。 既然是雇人，只要舍得出钱就行，反正是有人替他哭。 徐巽当场拿出五十块钱，交给大总。很快，大总就从把匠班里带来一个女的。 徐巽一看，差一点愣住了：“这女人不是吴丽嘛！”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这女人不是故意追来要挟我的吧？”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我那天是戴着墨镜去找她的，给过钱就走了，她应该看不清我的长相！” 吴丽似乎真没认出他。她走在徐巽的后面，以女婿的身份哭诉祝母养育女儿的艰辛，对女婿的和善，对家庭的付出，以及女儿、女婿因为孝未尽而亲不待的悲痛。 哭灵的词其实都是事先编好的一些套话，临时再根据事主家的一些实际情况稍作改变。 所以，徐巽对吴丽没有新意的哭诉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全程都在想一件事：“我是不是能帮她一下呢？” 哭灵结束之后，徐巽立即找到把匠班的班主：“我能不能点歌？” 那时候，龙河附近只有极少数人家办丧事才点歌，因为点歌要花钱，大约一首歌十块钱，一般人家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把匠班的班主原本没准备这个业务，现在徐巽提起这事，他有点为难：“一首歌十块，你愿意花？” 徐巽立即拿出二百块钱，看样子是起码来个二十首。 班主又说：“能唱歌的今天没来！” 徐巽指了指吴丽：“让那个哭灵的唱！” “她会唱歌吗？我以前从来没听她唱过！” “就让她唱，随便唱几首关于母亲的歌，这二百块钱就归她了！” 听说徐巽要点歌，吴丽精神一振，似乎精、气、神又回来了。她向徐巽微微一鞠躬：“先生，你要听哪一首？” “烛光里的妈妈。” “妈妈，我想对你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妈妈，我想对你笑，眼里却点点泪花……” 吴丽一张口，就是毛阿敏那浑厚深情的嗓音，她的音色甚至犹有过之，更具感染力。 “好！”包括把匠班班主在内的所有听众都齐声叫好。 接下来，按徐巽的要求，吴丽又唱了《妈妈的吻》、《白发亲娘》、《世上只有妈妈好》等五六首歌，唱得在场的人都眼泪汪汪。 徐巽突然想到：“青荷这几天哭得嗓子都哑了，如果听到这样的歌曲，岂不是又要哭！” 于是，他立即叫停：“别唱了，够了！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谢谢你，帅哥！”吴丽走到徐巽的身后，接着用只有徐巽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也谢谢你上次的帮助，没有那四百块钱，我的女儿都要被幼儿园赶出来了！” 徐巽暴汗：“我的天，果然被她认出来了！” 幸好，吴丽没有再说别的，信步而去。 第52章 给你们的本金 对孝子和女婿来说，正吊当天晚上及第二天是最累的，送汤、路祭、加奠、守灵、升棺（就是给棺材钉上钉子）、出棺、入土，这些环节几乎一个挨一个。 等到一家人及帮忙的本家从坟地回来的时候，祝青荷已经累得坐都坐不稳了。 母亲下地之后，祝青荷还要在家里住，必须到过完“头七”才能离开。 而徐巽虽然想一直陪着她，奈何他们还没有结婚，老是腻在一起，也不合适。徐巽只好开车回家。 反正闲着没事，徐巽带着徐东，继续收购股票。 先前已经走遍了十个养蚕专业村，现在徐巽的目标就是剩下的十个专业村。 每天早晨，他和徐东先到村子里绕一圈，然后“灯泡”等人又扮成打手“讹诈”他们一顿酒饭。 “讹诈”的戏一上演，蚕农们手里的股票就好收了。 不到半个月，徐巽就把剩下的十个养蚕专业村也“搜刮”一空，足足收了八万多张股票。 按每张股票的净利润十七块五计算，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净赚了一百五十万，平均一天十万多块。 “二哥，明天我们去哪个村子？”当最后一个养蚕专业村的收购结束之后，徐东和“灯泡”一齐问道。 “先吃饭，吃过饭再说！”徐巽把大家带到了县城最豪华的“千岛”大酒店。 “二哥，没有必要来这里吧！一顿饭得花不少钱吧！”徐东看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心中惴惴。 “灯泡”也说：“就是，上次猫哥在这里请治安大队的乌队长吃饭，一顿就花了一千多！” 徐巽问道：“猫哥请吃饭，你上桌了吗？” “没有！”“灯泡”连连摇头，似乎觉得很耻辱。 “今天，我就请大家在这里吃个痛快，不要替我省钱！”徐巽说道，“你们既然认我做哥，我有一口肉吃，就不会只让你们喝汤！” 徐巽点了一桌的硬菜和海鲜，白酒啤酒一起上，为了让大家尽兴，他也破了戒，敞开了跟大家干杯。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快到酒足饭饱时，徐巽从皮包里拿出六沓钱，往桌上一拍：“这段时间，弟兄们都辛苦了，这六万块钱大家分了吧！” 徐东和“灯泡”他们都是大眼瞪小眼，然后齐声说道：“二哥，我们就是跟你出去玩玩，演个戏，而且你中午还管饭了，晚上还给零花钱，比工人的工资都高。你现在怎么又给钱？” 徐巽严肃地说道：“我给你们钱，是因为我赚到钱了。如果我赔了，哪有钱给你们？” 然后，他又回到两个小时前那个话题：“刚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们问我明天去哪个村子。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明天不跟你们下村了，我要做点别的事。” “二哥，你明天要干什么？” “我们几个去哪儿玩？” 听说徐巽明天不带他们玩了，几个人都有点急，他们都习惯了在徐大导演的指挥下“讹诈”、“逞凶”、“耍横”、欺负人。没了徐巽，他们感觉没了主心骨。 徐巽解释道：“现在，整个龙河县的股票已经被收了百分之八九十，剩下的都散落在各个小村子里，我们没有必要再象先前那样，六七个人围到一个村子演戏了。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你们化整为零，每人找一个村子去收购。” 说着，徐巽把那六沓钱拿过来，分给徐东、“灯泡”、小七、黑三、歪头、豁子每人一沓。 他继续说道：“这些钱，现在都是你们的了。如果你们愿意继续收购股票，价钱还是两块五一股，拿到我这里来，我给你们五块钱一股。收的越多，赚的越多！” 几个人别的没听清，只记住两块五一股变成五块一股，这中间的利润也太大了！ 徐巽看着大家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就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他轻蔑一笑：“你们看我每天那么大方，还开着车，是不是以为我赚翻了？”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徐东急忙表白。 而“灯泡”几个人却没说话，显然他们觉得徐巽真的赚翻了。 徐巽自然有他的说辞：“我每天都拿几万块钱出来做生意，都是要承担风险。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万一丢了怎么？万一我的下家不收了或者压我的价钱怎么办？我既然承担了风险，就必须获得高利润。现在，我把钱给你们，做不做的主意由你们自己来拿，风险你们自己承担，利润也让你们自己来赚。你们干不干？” “干！”徐东抢先说道。 “本钱二哥你都替我们出了，股票收来之后，也是二哥你来收，我们还有什么风险？傻子才不干呢！”“灯泡”说道。 徐巽见效果达到了，就笑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干，这些钱你们可以拿去补贴家用。如果拿这些钱去吃喝玩乐，我也不会管得太宽，但是我就不认识你这个兄弟了！” 这一餐结束，徐巽和大家走出酒店。 “灯泡”带着小七、黑三、歪头、豁子往北边他们的住处去了，徐巽则拉着徐东往南走。 “二哥，走错了，车子在那边呢！”徐东指着酒店的停车场说道。 “酒喝多了，车子不开了！”徐巽说着，“我们找个宾馆，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一家快捷酒店或宾馆，普通的小旅馆徐巽又嫌脏，不愿意住。 其实，千岛就有客房，但是徐巽哥俩已经走出老远，嫌麻烦就没有再回去。 他们找了半天，才来到龙河县的第二招待所。这是官办的招待所，要不了几年就倒闭了。 洗了澡，二人躺到床上，徐东埋怨道：“二哥，你不应该给他们那么多的钱，有了这些钱，他们今天晚上就有可能去洗头房或者去赌场了！” 徐巽笑道：“我就是要看看，他们谁能把持得住！只要他们把这次的本钱花光，我以后就不带他们玩了！” 说到这里，徐巽问道：“东子，如果刚才我不拉着你，让你跟‘灯泡’他们去了，今天晚上你能剩多少钱？” “我绝对能做到意志坚定，不女票不赌！”徐东拍着胸脯，就差指天发誓了。 “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满！就是二哥我在那种地方，也不敢保证会守身如玉！” 第53章 你这个骗子 “徐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祝青荷刚刚上了徐巽的车，就满面春风地宣布。 “什么好消息？”徐巽问道。 “于志国被调走了！”祝青荷喜不自胜。 “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徐巽笑道，“张局上午就给我打电话，说于志国被调到民宗局去了！” 上次，在祝青荷母亲的葬礼上，许逊就向他承诺，要给于志国挪个地方。许逊果然没有食言。 今天上午，张局亲自给徐巽打电话，告诉他于志国被调到民宗局。 民宗局是个小单位，总共只有四个人，一个局长、两个副局长，一个办公室主任。于志国虽然是局长，其权力却远远比不上河口乡的乡长。 还好，他还管着龙河的几个寺院，一旦想不开，可以“因过竹院逢僧话”，省得“终日昏昏睡梦间”了。 祝青荷却轻轻地捶了徐巽一拳：“那你接过电话，为什么不先跟我说，让我早点放心。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看到他那双贼眼，就浑身不自在！” 徐巽笑道：“我不是想着，反正下午要带你去驾校，何必那么早告诉你！” “不行，以后有什么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我记住了！”徐巽一脚油门，带着祝青荷前往龙河县城南关的顺通驾校。 自从那天晚上和徐东、“灯泡”他们吃过饭，徐巽就把龙河县剩下的股票让给他们收了。 难得清静一回，徐巽趁此机会要考个驾照。先前一直无证驾驶，一旦被哪个愣头青交警查到，总是麻烦。再说了，祝青荷也要拿驾照，他就撺掇她跟自己一起到驾校报名。 顺通驾校的大门口就是报名处，徐巽拿出两千八百块钱，这是他和祝青荷两人的学费。 填表的时候，他拿了两张表，一张自己填，一张给祝青荷。然后还要复印身份证。 做完这些后，徐巽突然发现祝青荷的脸色不太好看。 “青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回去再说！”祝青荷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好吧！”徐巽也没有太在意，他领了两份教材，和祝青荷一起出来，开车回河口乡。 一路上，徐巽各种问候，祝青荷就是不说话。而徐巽要带她去医院，她又死活不去，只要回单位。 当桑塔纳2000停在计生办大门前的时候，祝青荷这才说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愿意理你吗？” “不知道！”徐巽是真不知道。 “你这个骗子！” “我哪有骗过你！”徐巽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你的身份证上只有二十岁，为什么对我说你二十五？” 徐巽这才明白：“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急忙解释：“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你问我多大，我说二十。那次就是实话。可是，当时你却根本不相信，说我隐瞒年龄，是为了跟你相配。你还说你喜欢成熟的，我只好把自己年龄也说大一点！” “我喜欢什么你就说什么？”祝青荷更怒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那当然！我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喜欢什么，我就要做什么，这就是我的原则！”徐巽反而来劲了。 “就算虚报年龄不是你的错，那么学历呢？你说你是莲城师范学院本科毕业的，难道这也是真的吗？” 祝青荷直到刚才才明白，徐巽现在才二十岁，怎么可能在莲城师范学院本科毕业？ “我当时那是逗你玩，你还当真了！”他讪笑着。 “我相信你，你却逗我玩儿！你让我以后还怎么信任你？” “我除了年龄和学历，别的都是真的！” “是吗，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拿一张和别的女人的结婚证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爱你一个人！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去我家查户口本。我们一家四口，都是老实人。我父亲你是见过的，绝对是忠厚长者，整个河口乡都出了名的……” “别说了！”祝青荷打断了他，“我得好好静一静，考虑以下我们的关系！” 说着，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计生办大门。 “唉！”徐巽长叹一声，“我也是脑子抽了，没事带他报什么驾校。等生米煮成熟饭，搞大她的肚子再报，也不迟啊！” 徐巽知道，这种事不能盯得太紧，得给祝青荷一个消气和接受的时间。于是，他只好开车回家。 今天是周六，恰好徐离也回来了，一家人难得聚齐，徐学礼整了几个硬菜，大家喝点小酒。 “二子，你对象家丧事也过了半个多月，现在应该不那么难受了吧？”徐学礼问道。 徐巽正想着祝青荷的事，有点心不在焉：“还行吧！” “既然她心情好点了，你让明天来家里吃顿饭，正好你妹也在家。我让你大姑、二姑、三叔、四叔家都来人。家里要是嫌寒酸，我们可以到街上的饭店里订桌。最好订两桌，一桌根本坐不下！”徐学礼倒是想得很周到。 徐巽立即回过神来，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怎么不成熟？”徐学礼呵斥道，“你都到人家勒系腰了，那就说明她们家已经承认了你这个女婿，还有什么不成熟的？” 徐乾也说：“就是，我觉得应该把她父亲请来更好！” “别、别，她现在精神状态还不是太好，工作还恍恍忽忽的，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匆忙之间，徐巽只有这个借口。 “哦，是这样！”徐学礼点了点头，“丧母之痛，可以理解。如果想等一段时间，那更好。到那时，你和你哥的房子都盖好了！” 关于房子的事，徐巽虽然没有参与、帮忙，也听父亲唠叨过。 秋收之前，父亲就进了料子，并且请人挖了地基，浇筑了地梁。秋收之后，工程队又进入施工，现在连第一层都浇筑了。就等着拆了模板，立二楼的框架。 前几天，徐学礼还夸口，一定能让两个儿子在年底住进新房子。 一直没捞到说话的徐离十分活跃：“二哥，把你对象的照片拿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我漂亮？” “没有照片。”徐巽郁闷地发现，他和祝青荷还真的没有照过相，也没有祝青荷的照片。 “呸，小气鬼，肯定是没有我漂亮，怕拿出来丢人！”徐离又把矛头转向徐乾，“大哥，你得抓紧了！” 第54章 许逊又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徐巽简直要疯狂了。 每次去驾校学习，他都要到计生办门口来接祝青荷。但是祝青荷就是不上他的车，哪怕穿着高跟鞋走上几百米去坐公交车。 在驾校，祝青荷一见徐巽要凑过来，立即躲得远远的。以至于别的学员都暗里嘲笑：“就他这样的，还想追美女。不理他，还硬往上靠，脸皮真厚！” 隔三差五的，徐巽都要到祝青荷的办公室。但是祝青荷从门缝里一看到是他，立即拒之门外，并且插上插销。任凭他在外面大呼小叫，就是不理。 所有人看了，都知道徐巽在追祝青荷，也都知道他没戏。 甚至徐巽自己也觉得，就这么与前世的女神失之交臂了。 这天，徐巽刚刚从驾校回来，就接到了巩旭东的传呼留言：“到财政局来，许少让你请客！” 徐巽见祝青荷上了公交车，只好开车独自来到县城。 在张局的办公室里，徐巽又见到了许逊、汪若涵和陈雨璇。 “哟，许哥，你还真来了？我说要请你吃饭，只是客套客套！”徐巽握着许逊的手，笑道。 虽然刚才在驾校被祝青荷搞得很郁闷，但是一见到许逊，他立即象个没事人似的开起了玩笑。 这倒不是许逊有多么平易近人，而是徐巽故意作出姿态。他不想让自己在这个贵公子面前有任何拘谨、露怯的表现。 “我就知道你是虚情假意，所以才来吃你的。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地请客，我还不让你破费了！”许逊见徐巽玩笑开得很嗨，就配合了一下。 旁边的陈雨璇也笑道：“象你这样的伪君子，我们就得吃到你破产。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端着茶杯的张局却啧啧称奇：“许少一向眼高于顶，对人不假辞色，连我在他面前都有点拘束，怎么徐巽这小子却如此洒脱、自然。是他脸皮厚呢，还是跟许少有缘？” 大家开了一会儿玩笑，一直没说话的汪若涵问道：“徐巽，最近股票还收吗？” “收啊！”徐巽解释道，“不过，这件事我交给手下的小弟们去干了，我很少过问。等他们收到了一定的数量，我自然会拿来找张局！” 徐巽上次就知道，汪若涵和许逊一样，也在莲淮铁路的股票上投入了资金，就不知道她现在拥有多少股票了。 “你还有小弟，那你也是混社会的？”陈雨璇有点惊讶，“我劝你还是跟那些小弟划清界限，一不小心他们会连累你哦！别看你赚了不少钱，弄不好，今年的饺子都要在号子里吃！” 徐巽先是一愣：“这丫头说话真直白！她是警告我，今年要来一场严打吗？” 在前世的1998年元旦，龙河县搞了一场严打，象猫哥和齐爷这些人以及他们手下的马仔都进去了。 陈雨璇连要严打的风声都泄露出来，看来是让徐巽有所准备。 还好，徐巽并不是象陈雨璇想象的那样。 他笑道：“我的小弟那是真小弟，我三叔家的。至于还有几个，都是小痞子，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他看来，如果“灯泡”他们这段时间没有跟他下乡收股票，而是继续跟猫哥为非作歹，那么他们今年春节也要到号子里吃饺子！ “不是混社会的就好！”汪若涵说道，“那你自己也要参与其中，你不在现场，他们收股票也不上心的！” 徐巽认真地说：“汪小姐，难道还看不出吗？老百姓的手中已经没有多少股票了。” “是吗？”汪若涵似乎先前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 “你听我给你算一下。三年前，莲淮铁路发行股票的时候，我们龙河县一共认购了大约二十万张。” 说到“认购”的时候，徐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当时根本没有人愿意买，都是上面硬压的。 比如，公职人员如果不买，就直接从工资里扣，发工资的时候，工资少了一百，则多了十张股票。 蚕农更是如此。当时赶上夏茧上市。每个蚕农在卖蚕茧的时候，都少给一百块钱，代之以一百元的股票。 相关的工作人员卖股票时可积极了，等到股票涨钱了，却没有人出来放个屁。 而极个别站在莲城权利金字塔顶端的人，则利用这个信息不对称的局面，疯狂收购股票，赚取股票涨价的巨额利润。 当徐巽痛恨这帮人的时候，其实他也感谢这些人。如果不是这些人极力封锁消息，他是赶不上这拨发财机会的。 这就是国人的劣根性，没占到便宜时，大骂特权阶层，但是每个人的内心里又都是十分向往进入这个圈子的。 许逊问道：“张叔，他说的对吗？” 张局点了点头：“小徐说的没错。”身为财政局的干部，当年也是参与股票发行的。 徐巽又说：“这二十万的股票，有大约百分之九十也就是十八万股卖给了本县的蚕农，剩下的百分之十卖给了公职人员和个体工商户。但是，前期我们和其他的贩子已经从养蚕专业村收了十七八万股。据我估计，现在蚕农手中的股票最多不到一万张，而且这一万张股票还分布在二十个乡镇的一百多个非养蚕专业村。平均每个村子不到一百张股票，根本不值得我亲自跑一趟！” “公职人员和个体工商户不是还有百分之十吗？”汪若涵问道。 说到这里，徐巽苦笑着摇了摇头：“汪小姐有所不知，有些人的固执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当初强制他们买股票的时候，他们哭着骂。可是，当我们上门收购的时候，不管我们出多少钱，他们总是不满意。他们总以为这玩意能涨个意想不到的天价！这种人，就以个体工商户居多。所以，最后总有一部分股票是收不上来的。过了春节，你们就别惦记了！” 汪若涵点了点头：“好吧，你让你的人尽量收，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最后，还是那些固执的人吃亏！” 陈雨璇笑道：“到那时，他们手里的股票一分钱也不值，让他们后悔去吧！” 徐巽心道：“这臭丫头是什么心态？” 为了趁早结束这个话题，他对张局说道：“请许哥到千岛去吃，你看够不够档次？” 和兄弟们交流一下 写书四年来，好象还是第一次开单章与兄弟们交流。 说真的，每次看到有兄弟在评论区留言，我都是既兴奋又感动，不管你们是捧还是骂！ 本来，我应该在每个兄弟的留言下面直接回复，可是我竟然没有经验值，好尴尬！ 必须开单章，跟兄弟们说说心里话！ 本书是我的第一部重生类小说，从开始构思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贴近生活，与有相似生活经历的读者产生共鸣。 怎么才能尽可能的贴近生活呢？那就是写我最熟悉的人和事。结果，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和好朋友的人生给卖了。 关于建房，关于勒系腰，关于乡村的一些人情世故，要么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要么就是朋友们亲身经历的事。 可惜，我在写作的过程中，没有作必要的解释，以至于让兄弟们提出质疑。我很开心，你们质疑，证明你们看了本书。一潭死水，才是最可怕的！ 下面，我想就兄弟们的质疑，一个一个的回答。 一： 书友20170829233021538：你这物价太夸张了。四间房自己盖20万。买楼房80平三四万。办个丧事3四万还要扎个4500的奠。97年月收入3/4百随礼都是10块20的，你在这扯淡呢。99年我个战友结婚看他家礼单上都是20块30块的我们战友才50100。 钰戥珑：对啊。你说这是北上广还差不多，农村真没这物价 关于物价和房价的问题，我已经在前面的章节后面解释过了，这里再说一下。 本书的故事背景是苏、鲁、豫、皖四省交界这一圈，在97、98年的时候，本地的房价大约是500元一平米，所以书友20170829233021538兄弟说80平米的商品房三四万，我都怀疑这位兄弟是我老乡了，呵呵。 在那个年代，本地农村普遍都是自建房，有的是一层的平房，手头宽裕的就建两层小楼。 98年初，我的一个朋友在我们镇上，花两万块钱，买四间地皮，建两层小楼。 地皮每一间宽3.5米，长18米。所以，这四间地皮就是14m*18m，占地面积就是252平米。 朋友依照当时最流行的做法，所有的地皮他一点也没浪费，建了全封闭的一座小楼，只留东南角的一个天井，用钢化玻璃封了顶。 这座小楼建筑面积大约是四百六十平米。因为是建在街边，第一层准备开个超市，只留了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其余的房间全用来做仓库。 二楼才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我去看过，光是卧室就五个，卫生间两个。 建这么大的一座房子，钢筋、水泥、沙子、石子、砖头、木头、铝合金门窗、玻璃、墙砖、地砖、仿瓷、卫生间洁具等，他花了十九万，这还不算人工和地皮钱。 有哪位兄弟如果对我现在的说法还质疑，可以到你们附近的乡镇上看看，有二十年前的门面房，看看他们四间地皮是多大，建成后花了多少钱。 至于丧事，我也想吐槽。很多地方办丧事，都是死一天就埋了。可是我老家这边就是能折腾，一般来说，死者从咽气到下地（就是入土），耽误一个星期都是短的。 买酒、买菜、请把匠（丧事乐队）、搭灵棚客棚、租碗盘桌凳、孝布孝鞋、联系棺材、租车…… 在丧事上，这种事都有本家、近邻帮衬着做，根本不需要孝子和女婿抛头露面。正因为是这种情况，每个经手的人，都会沾点便宜。 据我所知，有个朋友的父亲去世，他本家四哥帮他联系了一口棺材，据说是上好的木料，最低价五千八。事后，他遇到了那个卖棺材的，只要三千八。 本地死人要火化，骨灰一个小匣就能盛得下，可是主家必须要买一口几百斤的大棺材。出棺的时候，二三十个人抬着，有耐力不够的，甚至能压伤。 而且，遇上这种事，做女婿的最倒霉。我有个朋友，他岳母去世，小舅子一句“没有钱”，所有开销都是女婿的。幸亏他老婆是姊妹四个，四家平摊，要不然一套房子就没了。 本书男主遇到的这种情况，活该他倒霉。岳母的丧事他出钱，最后的随礼他一分得不到，都被岳父装走了。 当初在写作的时候，因为担心在丧事的细节上写多了，读者会倒胃口。所以有些事情直接略过不提，这才导致大家都误以为徐巽花钱不合理。这是我的错，向兄弟们道歉。 书友20170829233021538兄弟说的随礼，与我们当年的情况悬殊不大，我猜他的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 97年年底，我同学结婚，我给记的账，同学、同事、普通朋友随礼五十，仁兄弟随一百。 现在，同学随礼都是五百了，而我们工资还没有涨十倍呢。 二： 扬帆起航888：感觉主角时刻走在钢丝上，重生回来主角已经说了多少慌，又圆了多少慌。从为救大哥而说的母亲托梦，贩秋蚕的所谓“同学”、车子，为泡祝青荷的“高学历”“25岁”“财政局工作人员”“家庭有背景”“《易》看相”，贩卖股票又是所谓同学友已及忽悠张局跟许逊等几人的玄学。。。。。。怎么说呢？主角迫不得已的说一些谎话，圆一些慌，那没啥，但是不能干啥都是这样干吧？一个谎话需要一千个谎话来圆！事业上，不可能总是谎话连篇，忽悠来忽悠去的，想要做大做强，想要走得更高更远，总是要堂堂正正的，需要一些硬实力的，当然我不是说这个过程中啥都是光明正大，我只是说大多数情况来说，完全可以用阳谋，因为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跟一个整天“阴谋诡计不断的人”或者谎话连篇的人合作相处。主角也不要那么急功近利，主角二十年的眼光和先知，至少能让主角荣华富贵了，那么就看主角的人生规划了，是小富即安，还是雄心壮志，作者是想写休闲生活型还是屌/丝%逆-袭的爽文了，这都可以按目标执行。 感情上，作者大大到底是把祝青荷当成一个真正的女主（至少是女主之一），还是一个过度人物，主角到底有没有打算就跟她过一辈子了，让她成为主角背后的女人？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没啥说的，谎话连篇也罢，金钱交易也罢，各种手段都可以，反正只是玩玩而已。但是，主角是想长久下去的话，还是需要付出一些真诚的，不要太多的谎话，即使某些时候不得已而为之，事后也要及时说清楚，你不可能要求对方付出真情实意，那么主角也要付出真情实意，给女方足够的安全感，太多的欺骗，真的可能让两人之间的感情破裂，或者变质成一种交易，那时候估计主角哭都来不及（虽然我觉得一开始，祝青荷的要求有些现实，甚至势力，但是这样的奇葩家庭出身的也不奇怪）。总得来说，我还是希望主角能够跟祝青荷，走到一起，走到最后，已经有无数个套路，让主角换女人如换地图一样，不断水字数，那真的没意思 书友20190215170530498：别把男主写成渣男，种马，都要看吐了，希望写成幸福美满的婚姻结局。 关于说谎的问题，这是每个重生者天生的缺陷。原本是一个普通人，骤然变得强大，如果不撒谎，如何解释他突然的变化？ 当然，撒谎只是暂时的，主角会慢慢的转变。对自己的亲人、爱人，不能老是欺骗。 至于青荷，她是本书的女主之一。我在写她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我当年认识的一个人。她不一定对我有印象，但她确确实实就是我的女神。 因为先前生活环境的影响，青荷不愿意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她与徐巽的感情注定会有一些波折。这是由她的性格决定的，我既然写了她，就不能随意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相信我，青荷的最终结局还是不错的。 我不会把主角写成种马，但是主角既然要成为站在时代潮头的那个人，他就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福布斯上的哪个富豪如果敢站出来说，我这辈子只睡过一个女人，那他一定会招雷劈。 到我们这个年龄，是不相信有圣人的。你可以说我心理阴暗，但是你不能不罔顾人性。 三： 扬帆起航888：希望不要辜负祝青荷，还有主角是不是有些圣母或者不成熟了些，给姑父叔伯买收割机，我觉得可以，但是能不能直接送呢？升米恩斗米仇，得到得太容易，人们都不会珍惜的 徐巽给亲戚经济上的帮助，其实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曾经发誓，买彩票中大奖，拿出一半分给亲戚朋友。 没办法，小说写着写着，主人公就有了我自己的影子。 我经常想，小说要让读者有一种代入感，对于作者又何尝不是呢？ 四： 黎杜行：兄弟姐妹不管有多大的矛盾，是不会往死里整的，有重大困难时候，该帮还是要帮 也国：1997就收个小股票。还和人玩心眼，一家子没大出息，正二八经的看到了一个小市民的重生，没格局 猥琐发育特别浪：看完全部更新了，写的不错，不像别的重生文YY居多，这本更多的侧重描写了90年代末苏鲁豫皖交界处农村的一些真实事件。有的年轻读者不能理解为什么兄弟姐妹的会发生很多矛盾，如果你处于那个年代和地点你就会明白，同一个村，同一个姓，可能是同一个爹妈或者爷爷奶奶的，经常发生各种匪夷所思的内斗，兄弟姐妹为了一棵树的归属，或者为了多分一亩地，反目成仇的事例太多了。什么原因呢？贫穷！一家四五个孩子，资源就那么点，不争就吃不饱！至少到了05年以后，在现代农业和工商业的发展的影响下人们才真正吃饱饭，才一个个变得略文明起来，仓廪实而知荣辱。希望作者能继续坚持，不要管别人的看法，写自己想写的！ 徐巽整治他大伯，不是格局小，而是对待他大伯那样一家人，不能以君子之风。以直报怨，这是他的风格。 年轻人做错事，上帝都会原谅，不是吗？ 徐巽就算是重生了，照样是个小市民。他一定会成长，但是成长到哪一步，这个我自己也说不清。我不希望他成为圣人。 黎杜行和也国两位兄弟对徐学仁、徐巽的行事风格不理解，可以参看猥琐发育特别浪兄弟的评论。 这个世界，最难以捉摸的就是人性。 我百分之百确定，猥琐发育特别浪兄弟是我的老乡。感谢你的理解和支持，看来，你一定也是个历经沧桑的人。 大家不要误会，这个号不是我的马甲。 再次感谢所有留言的兄弟，无论你们是支持还是质疑，都是我的动力。 最后，我弱弱地问一句，都开单章了，能不能求一求推荐票或者打赏？ 第55章 请客 千岛大酒店是龙河县最豪华的酒店，徐巽既然要出一次血，自然要把许逊往千岛带，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诚意。 可是，徐巽的建议一提出来，张局还没有开口，许逊却立即反对：“千岛？不去！你随便找个小馆子，我们吃点龙河的特色菜！” 张局也点了点头：“就是。我们先前去过几次千岛，许少都被那些仅有一面之交的干部认了出来，然后就是不厌其烦地敬酒，连说句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 徐巽心说：“人家想巴结上面的许大人，这才要敬酒。你许逊要是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爸爸，谁懒得理你！” 汪若涵也附和道：“每次饭还没吃完，账都有人替我们结过了。就好象我们瞅准了时间，去吃白食一样！” 她这么一说，许逊立即笑道：“徐老弟，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名义上是你请我，最后却是别人付钱！” 徐巽一拍大腿，指天叫屈：“我好心好意的要把你们往最好的地方领，你们却这样看我。那好，我就带你们找一个省钱的小馆子！” 说是小馆子，也不能太寒酸。徐巽带大家去的是上次他和祝青荷在里面吃过的天虹。 “这家饭店不错，很清爽，也很雅致！”许逊进了包间，连声称赞，“徐老弟，把你女朋友也叫来一起吃吧！这个时候，她应该刚刚下班呢！” 徐巽苦笑了一下：“吵架了，还没哄好呢！” “好好的，为什么吵架？”汪若涵问道，“那么大的人了，连个女朋友也哄不好！” 徐巽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个人，然后问道：“你们猜，我今年多大？东哥，你不要说话！” 巩旭东和他同学三年，对他当然最了解。 许逊笑道：“你的资料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如果从你的谈吐、举止来看，你显得成熟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二十五六了！” 徐巽苦恼地说：“我倒霉就倒霉在成熟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陈雨璇不太明白，“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其实更喜欢成熟男人呢！” 她的年龄不到二十岁，应该和祝青荷差不多大。 徐巽解释道：“我今年正好二十周岁，但是我的女朋友青荷根本不相信我这么年轻。我改口说自己二十五，她立马就相信了。然后，我又说我是莲城师范学院本科毕业的，她也相信。但是，前几天我们一起去驾校报名，她看到了我的身份证，就怪我骗她了！” 说到这里，徐巽仰天长叹：“我说实话她不相信，偏偏信我的假话。你说，这能怪我吗？” 巩旭东说道：“你早跟我商量，我帮你找人做个假身份证、假学历！” 那年代身份证还不是银行卡那种材质的，只是名片纸加塑封，最好伪造。不是专业人员，极难分辨。 许逊笑道：“没事的，小两口吵架，要不了几天就和好的。如果她再不理你，哥哥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陈雨璇：“你看，我这个小妹妹怎么样？” “姓许的，别乱说！”陈雨璇明知许逊是开玩笑，小脸竟然红得象春联。 很快，服务员上了酒菜，大家开吃。 徐巽既然做了东道，就敞开了酒量，从许逊、汪若涵、陈雨璇、张局都敬了一圈，只有巩旭东不喝，因为他可能还要开车。 徐巽酒量不错，说话也俏皮，还说了几个后世比较流行的段子，不算太黄，也不算素，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张局感叹：“小徐真是个人才，小小年纪，就有了百万身家！” 他知道，这段时间徐巽把股票卖给他，利润起码过了二百万。 张局这么一说，汪若涵也说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多比徐巽还大的孩子，都正在大学里追求学生妹，变着法的给父母亲找麻烦呢！” 陈雨璇连连点头，看出得，她对汪若涵十分信服。 徐巽正想夹一块肉片，听了汪若涵的话，夹到嘴的肉也没有往嘴里放：“谢谢二位的夸奖，我要是有你们那样的靠山，我比汪小姐说的还不堪呢！” 然后，他把肉片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不知道许少、汪小姐和陈小姐三人是什么关系，按照我的猜测，张局的股票就是为你们收的吧？” 许逊、汪若涵、陈雨璇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笑着没说话。 徐巽问道：“你们现在一共囤积了多少莲淮铁路的股票？” 许逊伸出三个指头：“我们先前就为收购股票做了大量的工作，再加上你卖给张叔的那十五万股，现在，我们三人手中的股票已经不低于三十万股了！” 徐巽用一种夸张的目光把三人仔细地看了一遍：“我的天，过了明年春天，你们三人就都是千万富翁了！” 陈雨璇伸了伸舌头：“不会这么多吧？” 生于官宦之家的她，虽然也知道很多公司的原始股会暴涨，但是对于莲淮铁路的股票具体能涨多少却没有信心。 徐巽说道：“我敢打包票，莲淮铁路一上市，你们手中的股票起码暴涨十五倍。也就是说，你们的股票总值起码不低于四千五百万。去除本金和各种费用，你们每人稳稳净赚一千万！” 汪若涵笑道：“如果我们这次赚的不足一千万，差多少你都要给补上！” 徐巽刚刚和许逊碰了一杯，他“吱”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笑道：“差多少我给补多少。但是，如果你们每人赚的钱多于一千万，多出来的钱给我行不行？” 陈雨璇高兴地一拍桌子：“成交！”她自小就受男孩追捧，但是身边的男人却没有一个象徐巽这么大气的。 她也不想想，一旦出现几百万的差额，哪个年轻人敢说给补上？ 她就纳闷了：“一个农村小地方出来的年轻人，怎么也敢打这几百万的赌？” 虽然她知道，就算徐巽最后输了，她们也不会真的追着要他补齐差额，但是她仍然为他的勇气而折服。 第56章 怎么才能让钱生崽 “许少，既然小徐抢着把账结了，那我就请大家去唱卡拉OK，你看怎么样？”酒足饭饱之后，张局对许逊三人说道。 这年头，KTV还没有出现，条件相对简陋的卡拉OK还是很多演唱爱好者的首选。 要说休闲，其实还有很多好玩的，比如泡温泉、跳舞、全身按摩等。但是象那样的娱乐免不了最后要跟服务员放一炮，许逊身边还有两个小美女，实在不方便，张局也就没有提。 “张叔的好意，我们领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晚上还要赶回莲城，明天有正事！”许逊说道。 “那怎么好？只吃一顿饭就走？我还想明天带大家去牛岭山玩玩呢！”张局见挽留不住，只好作罢，“小巩，你负责把许少、汪小姐、陈小姐三人送回莲城，然后自己打车回来，费用我给你报！” 因为许逊、汪若涵、陈雨璇三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张局就让巩旭东把他们送回莲城去。 大家在饭店门前分手，徐巽趁着酒兴在大街上晃荡。他喝得也不少，既然不能开车，就准备在县城住一晚。 刚才张局说要请许逊他们唱卡拉OK，这给了徐巽一丝灵感。他一边走，一边想：“现在股票已经收得差不多了，我的账户上还躺着二百多万，得让这些钱生崽。我要是搞个量贩式的KTV，不知道会怎么样？” 上世纪九十年代，别说是龙河，就是莲城也没有出现量贩式的KTV，真要是搞出来一个，绝对能在龙河火起来。 但是，徐巽仔细一想，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 要知道，做娱乐这一行，没有道上和官府的双重背景是不行的。他一个农民的儿子，哪有这样的关系？真要是开起来，连街上的小混混都敢来闹事。 其实，不光是KTV，做别的娱乐行业也都一样，这一行水深着呢！ 想到这里，徐巽叹了口气，虽然他在这方面有些金点子，却根本没有施行的基础。 前世，徐巽从缫丝厂出来之后，先是到一家化工厂做操作工。因为受不了刺鼻的气味，又换了一个电动车厂。除此之外，别无心得。 所以，象一些重生类小说中主人公在股市、IT业以小搏大的奇迹，他创造不了。 化工厂投资太大，他手里的二百多万根本不够看。 他倒是想开个电动车厂，地皮、厂房、设备、原料、销路都是轻车熟路，奈何工人不好招，因为龙河没有这么多熟练的电焊、喷漆、组装工。 虽然他可以对工人进行培训，可是那需要大量的时间，他不想把精力和金钱花在这上面。 因此，想从前世的工作经验中找到赚钱的法子，暂时还不合适。 当然，他也可以多买房子，坐等升值。不过，房价升得太慢，他可等不起。 徐巽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投资项目，就想找个宾馆睡上一觉。 上次徐巽请徐东、“灯泡”他们去千岛大酒店吃饭，当天晚上没有回家，也是找个宾馆住了一宿。 那天晚上的住宿让他十分不满意。他们找了好多家，小旅馆固然脏兮兮的，大宾馆也好不到哪儿去，枕巾、床单就跟一星期没换似的。 就连他们最终入住的官办第二招待所，也只是床上干净些，地上连瓷砖也没铺，床头柜下面还有塞满烟头的可口可乐罐。而且，服务员都板着脸，一副爱住不住的傲娇。 不仅如此，半夜三更，还有敲门的女人要提供特殊服务，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我就不信这个邪，难道整个龙河就没有一家好一点的宾馆？” 不知不觉间，徐巽来到了龙河火车站的站前广场，夜幕下，一座十二层高的楼房矗立在广场正东方的空地上。 这座名为“铁龙大厦”的建筑在两年前就已经落成，那时候，徐巽才刚刚上高三。 此后，徐巽每周骑自行车回家，总要在路边停一下，从远处眺望“铁龙大厦”，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登临大厦的顶层，一览众山小。 面对这龙河县的第一高楼，哪个年轻人不得感慨一下？ 只可惜，“铁龙大厦”自落成之日起，就一直沉寂，既没卖出一套，也没有租出一间。 徐巽后来也听人说了，“铁龙”的开发商何江海是外地人，他来龙河投资的时候，得罪了龙河的地头蛇肥爷。 肥爷是已经洗白的老混混，他曾经自诩是龙河的教父，起码有一百个徒弟。这些徒弟中有齐爷和猫哥一样的混混，也有混进了本市各单位的小干部。 肥爷是个老奸巨猾的人，“铁龙大厦”从奠基到落成他一句话没说。等到大厦开始出售出租的时假，他却让自己的徒弟们一齐发难。 先是承重墙抗压力不够，然后是消防不合格，接着是各种手续不符合程序，甚至还有一帮混混长期霸占售楼处。 两年来，龙河县其它地方盖的几栋楼早就卖个干干净净，而很多属意“铁龙大厦”的人却只能望楼兴叹。 徐巽看着大厦西边靠近站前广场的那个大门，心中盘算着：“这个门直冲着站前广场，如果把它租下来做餐饮，想必会火一把！” 他前世虽然没有开过哪怕一个小吃铺，但是当年的一些成功的案例，拿到现在就是完美的“创意”。 他还记得，“铁龙大厦”又沉寂了几个月，何江海被一帮债主逼得跳楼，这栋大厦易主。 从那以后，大厦下面的门面无论是做火锅还是做快餐，都火得不要不要的。 徐巽又围着“铁龙大厦”转了几圈，越看越觉得这里生意好做。 “这里的房子我要是能买下几层，用来开快捷宾馆，用前世的如家、七天、尚客优那种方式来操作，岂不是把龙河所有宾馆都踩下去了？” 他知道，龙河的好宾馆还是有的，比如千岛除了下面的酒店，楼上还有客房部。那里的条件可是按照三星级的标准来打造的。 不过，千岛的住宿太贵，最便宜的一间客房，一晚上就得一百多块。这样的价格在月薪只有四五百的龙河，显然太离谱了。 “有机会，我一定弄一个如家那样的快捷酒店！” 带着这个想法，徐巽到千岛开了一间房。 第57章 就是这么霸气 小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个节气。虽然并不是真的下雪，但是气温却实打实地降下来了。 望着站前广场上穿着冬衣缓缓走过的行人，还有那些随风飘舞的落叶，何江海的心比这个季节更冷。 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1994年秋，在远房兄弟的盛情邀请下，何江海来到龙河，准备投资兴建“铁龙大厦”。 大厦尚未奠基，本地的大佬肥爷就登门拜访，并愿意出资与他合作开发站前广场东地块。 但是，当时的何江海仗着自己的远房兄弟是本县重要领导，根本没有把肥爷看在眼里。这也难怪，肥爷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相貌非常具有欺骗性。 “铁龙大厦”从奠基到落成，肥爷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何江海的远房兄弟因为出了事，被调到莲城的教育学院当副院长，何江海才发觉不对劲。 这时，正赶上大厦向外招租、招商，何江海坐等收钱，本县的各路神仙却纷纷登门，拿出各种各样的整改通知书、霸王合同让他签。 两年来，何江海一分钱租金没收到，却被各种讹诈弄得心力交瘁。刚刚年过四十的他就两鬓如霜。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手机每一天都能接到几十个电话，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债主们打来的。 这年头手机可是双向收费，每天，这上百块钱的电话费就让他头疼不已。 就在何江海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女秘书小桃走了进来：“何总，外面有个徐先生找你！” “徐先生？”何江海先是一愣，他不记得自己的债主中有姓徐的，“那请他进来！” 半分钟之后，徐巽跟在女秘书的后面走了进来。 何江海乍一看到徐巽，心中一惊：“这么年轻，不象是来谈业务的，看他那一脸痞气，倒象是来捣乱的混混。难道，这也是肥爷的徒子徒孙？” 现在的何江海算是被肥爷给整怕了，明知“徐巽带着满满的恶意”，他仍然吩咐小桃：“给徐老弟泡一杯茶！” 徐巽往何江海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坐，接过小桃递上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就与何江海对视。 “徐老弟，请问，你跟肥爷怎么称呼？”何江海有点要跟徐巽套近乎的想法。 徐巽却轻蔑一笑：“肥爷？他算什么东西？我不认识这个人！” “这么说，你不是肥爷派来跟我捣乱的？”何江海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我跟你捣什么乱？我是来买房子的！”徐巽大咧咧地说。 “你要买我的房子？”何江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现在手续都不齐全，你也敢买？” 其实，何江海最初开工的时候，很多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只有验收、居民用电、消防等证件没有办，因为按照程序，那些得等到房屋竣工之后才能办。 可是，自从他的远房兄弟一下台，原本已经完全没有问题的手续也都变得不合法了，原来没办的就更办不成了。 以至于他经常念叨：“人刚刚走，茶就结冰了！” 徐巽神秘一笑：“如果我能让你现有的手续都合法，急着办的手续都办下来，你能不能便宜一点卖给我？” “完全可以！”何江海一拍桌子，直接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你真能把我的手续都办下来？” 说真的，只看徐巽那二十多岁的相貌，他就以为徐巽是吹牛的。 “能不能的，等我给你办下来再说！”徐巽又抿了一口茶，“如果我给你办下来，你把靠西门的一楼、二楼、三楼、四楼裙楼都按七百一平方卖给我，行不行？” 截至1997年年底，龙河的商品房价格是500元一平米，门面房价格是1200一平米。 何江海当初开发站前广场东地块，土地用途就是商业用房。“铁龙大厦”的一至四楼是裙楼，主要用来做超市、餐饮、宾馆，至于上面的八层，都是商住两用房。 徐巽所说的靠西门的一至四楼裙楼，每一层大约500平米，四层就是2000平米。 按照正常价格，这2000平米是240万元，现在徐巽直接给砍去100万，真正够狠！ 但是，何江海想了想，咬着牙点了点头：“只要你能把手续全部给我弄齐了，不让有人来找茬，我就按700一平米卖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徐巽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将剩下的茶倒进旁边的垃圾桶，“这茶不行！” 何江海立即赔起笑脸：“不好意思，最近生意清淡，没有心情买好茶！” 其实，他是没有钱买好茶，只能随便弄点10块钱一两的劣质龙井来对付。 而徐巽恰恰又不懂茶，要是铁观音、碧螺春他还能喝出来点味道，龙井他根本无福消受。“这茶不行”，纯属装逼。 他已经想好了，“铁龙大厦”所有的手续，他只要找到许逊、汪若涵、陈雨璇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松办成。 至于说那些找茬的混混，他暂时没有办法。不过，他也不急。 现在是11月22号，农历10月23，离春节还有两个月。那场严打会把来这里捣乱的混混清扫一空，他等得起。 至于肥爷，徐巽也没打算放过他。 前世，肥爷成功洗白，几次严打均毫发无伤。但是，这一次徐巽准备在许逊面前给这老东西“美言”几句，让他后半生直接在监狱里养老吧！ “徐老弟，我把西门的门面房以那么低的价格卖给你，你是不是应该付点定金？”何江海试探着问道。 “要定金啊？好说！” 徐巽知道，何江海是穷疯了。前世，他就是被债主逼急了，才跳楼的。 既然要买他的楼，就得在交结之前保证他的安全。可不能让他提前跳楼了。 这年头，连重生的事情都能发生，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奇迹？ “吱拉！”徐巽拉开胸口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一扎钞票，往何江海的办公桌上一拍，“你写个收据，把我要买的那块门面房价格也写进去！” “老弟，你给这么多？”何江海一边找笔一边说笑话，“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徐巽冷笑一声：“你跑了正好，这栋楼就是我的了！” 年轻，就是这么霸气！ 第58章 汪若涵 “东哥，你那天晚上把许少他们送到哪里了？说来听听！” 出了“铁龙大厦”，徐巽立即驱车来到财政局，把巩旭东从局里拉到了他的桑塔纳2000里，然后慢慢询问。 巩旭东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开着许少的宝马车，先把汪小姐和陈小姐送到玉龙湖的‘天风微雨’别墅区，然后又把许少送到莲花山下的‘凤仪轩’私家园林小区。” “你没有把两个小美女送到家门口啊？”徐巽又问。 “送到了。她们住在‘天风微雨’十九栋，那是一套三层的小洋楼。”说到这里，巩旭东疑惑道，“怎么，你看上那两个小姐了？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难道就因为你女朋友不理你，就想换片子？” 徐巽突然发觉，巩旭东跟他的表哥冯云山能喝一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巩旭东也变得有点话痨了。 难道是长期开车给闷的？有机会得让他换换工作。 “别瞎说，我只是想问问她们住在哪些地方，有机会我也在那些小区买一套房！” “跟人家住在一起？还是看上人家了，想套近乎！”巩旭东做鄙视状。 “去你的吧！”徐巽将巩旭东从车里推出来，“我和你是兄弟，你要是说我学坏了，那也是你带的！” “我只是教你抽烟、喝酒，你却发展到泡妹子了，这是青出于蓝啊！”巩旭东说着，见徐巽拿出一个苹果要砸他，急忙抱着脑袋跑进财政局大门里了。 徐巽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立即开车前往莲城。 自从重生之后，他就没有去过莲城，好在，前世的他几乎每星期都要开车去莲城一趟，不愁找不到路。 莲城还是那个莲城，当然，与他记忆中的莲城大有区别，不说别的，就现在的桥梁和道路太少了。 现在，从龙河往莲城，在大龙河上只有一座桥。 而到了二十一世纪，光是莲城境内的大龙河上就有五座桥。仅仅河口乡一个乡，就有两座新桥，其中一座就在徐巽新家的附近。 只可惜，现在徐巽只能从那座最老的桥上通过，经由莲花区进入天城区。而巩旭东所说的“天风微雨”别墅区，就在天城区。 还好，现在汽车不多，路上根本没有堵车的现象。不到一个小时，徐巽就来到“天风微雨”的大门前。 “嘀、嘀、嘀！”因为小区的大门前横着一根杆，徐巽就一个劲地按喇叭。 岗亭里的保安最初看到这辆桑塔纳时，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当他看到车牌时，就意识到，这是莲城市下面某个县城的单位公车。 保安知道，本小区的很多住户都是市区或者下面某个县城的领导，而且还都不是一般的领导，这些人得罪不起啊！ 于是，保安立即按下按钮，把那道“拦路虎”给抬了起来。 徐巽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第十九栋别墅的附近。 这一次，徐巽“深入虎穴”，不找别人，就找陈雨璇。 他还记得，那一次在祝青荷的老家，于志国上赶着要巴结张局和许逊他们，以至于大家都烦了。当时，就是陈雨璇说要给龙河县委的尉迟书记打电话，把于志国给吓跑了。 徐巽现在打了这样的一个如意算盘。他要请陈雨璇出面，真的给尉迟书记打个电话，把“铁龙大厦”的手续全部补齐。 在他看来，县委一把手想帮忙，那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至于其中的关节，那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十九号别墅大门紧闭，根本不见有人出来。 不知不觉盯到了中午，徐巽感觉有点饿，正好车里带着水和面包，就拿出来权作是午饭了。 正吃着，忽然车窗边出现一个身影，而且还在玻璃上敲了几下。 “咦，这不是汪若涵吗？”徐巽立即开门，从车里出来。 今天的汪若涵穿着酒红色的紫澜门大衣，下面是细高跟长靴，和徐巽面对面站着，个头不比他矮。 “你怎么找到我们这个小区的？”汪若涵问道，“哦，我知道了，是上次送我们来的那个小巩告诉你的！” 徐巽笑了笑，喝了口水，把没吃完的面包放回车里。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找小璇的吗？是不是看上她了？”汪若涵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还把陈雨璇给扯上了。 “我来找你们有点事。”徐巽自动忽略关于陈雨璇的问题。 “什么事？”汪若涵见徐巽有点踌躇，就立即说道：“有事到我家说吧！” 徐巽锁上车门，跟着汪若涵一起向第十九栋别墅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怎么盯上我的车？” 汪若涵笑道：“你这辆车是龙河财政局的，张叔以前开过，我一看车牌就知道。还以为张叔有什么事呢，没想到是你！” 二人来到别墅的门前，汪若涵没有掏钥匙，而是敲了敲门。 徐巽心道：“家里肯定有人，难道是陈雨璇。正好，有事跟她们说说，帮忙的可能性很大！” 早晨，他一厢情愿地以为何江海的事情很好办，就毫不犹豫地拍出十万块钱。现在想来，万一事情办不好，这十万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就算何江海不是赖账的人，这钱真要花了，何江海哪有钱还？ 别看他现在已经有百万身家，真要是十万块钱打水漂，也够他肉疼的。 很快，别墅里传来脚步声，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打开门来：“小姐，你下班啦！” 徐巽颇有点失望，他对汪若涵说道：“我还以为是陈小姐呢！” 汪若涵笑道：“怎么样，让我说准了吧！你果然是来找小璇的。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还惦记我们小璇？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徐巽仰天叫屈。 “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汪若涵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来找小璇的，那你就白跑一趟。小璇上学去了，天不亮就开车走了！” “哦，对了，原来她还是个学生！”徐巽早就看出陈雨璇跟他差不多大，但是因为自己辍学了，就以为陈雨璇跟他一样，“她在哪个学校？” “黄海大学！” 黄海大学是黄海省实力最强的高校，没有之一。而且，这所大学在国内排名也一直保持前五名。 “你脑瓜子这么聪明，怎么不去上大学？如果你考上黄海大学，正好跟小璇一个学校，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谈一场恋爱了吗？”汪若涵笑道。 徐巽直接无语。这女人怎么老是把他和陈雨璇相提并论？ 第59章 叫我“二子” “说正事行不行？”徐巽抗议道。 汪若涵则白了他一眼：“是你来找我的好不好？要说正事，也是你说！我哪知道你来干什么的？” “好、好，我说、我说！”徐巽不想与她打嘴仗，只好高挂免战牌，“我是来请你们帮一个忙！” “什么事？直说！能帮，我一定帮；不能帮，我也不跟你啰嗦！”一句话，就彻底地显示了汪若涵的御姐范儿。 徐巽就把何江海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 汪若涵稍一思忖，就对徐巽说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解决，我、小璇、逊哥，都能解决，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去找逊哥，却来找我们？” 徐巽心说：“要不是那天陈雨璇说能给尉迟一把手打电话，我才不来找你们呢！”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能说的。于是，他缓缓说道：“我觉得，你们比许少好说话！” 汪若涵很奇怪：“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怎么知道，我和小璇比逊哥好说话？” 徐巽苦笑道：“韦小宝不是说过嘛，‘尼姑总比和尚好说话些！’在我看来，女人比男人好说话！” 《鹿鼎记》中，独臂神尼行刺康熙，韦小宝仗着金丝背心挺身而出，替康熙挡了一剑。韦小宝因此被独臂神尼抓走。当时，韦爵爷就心中一松：“尼姑总比和尚好说话！” 高中四年，徐巽看遍了金庸小说。可以说，他之所以没能考上大学，罪魁祸首有两个，一个是巩旭东，一个就是金庸。 汪若涵本来一向是浅笑的，这回直接笑得美目微眯，琼鼻微皱，小嘴张得老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要不是她及时捂住嘴，御姐都笑成爱豆了。 “你这小子，居然把韦小宝当成偶像，我真是服了！”然后她又说，“怪不得逊哥说你有意思，要对你进行更深入的了解呢！” “想了解我也行啊，先把我这件事给解决了！”徐巽坏坏一笑。 “别急，我们要见见逊哥，听听他的意见。他说给你办，那就让他办！”汪若涵直接把徐巽的事推给许逊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就得去找许少？”徐巽问道。 “不要你去找，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汪若涵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在汪若涵打电话的空档，徐巽把汪家别墅的客厅仔细打量了一番。 大理石地板、真皮沙发、大功率柜式空调、欧式吊灯、地毯、油画，这些东西在二十世纪末都是高档配置了。 “逊哥说他现在公司，一会儿有个会，暂时脱不开身。他让你今天晚上别走，要请你吃饭。饭后带你娱乐娱乐，明天再带你到莲花山上逛逛！”汪若涵挂了电话，对徐巽说道。 徐巽突然有点不自在：“我是来请你们帮忙的，要请吃饭，也应该是我请，怎么能让许少请客？” 汪若涵笑道：“逊哥说了，你要是跟他客气的话，那你这个忙他就不帮了！” 徐巽无奈：“好吧！我今天就结结实实地吃他一顿！” 这时，保姆走了过来：“小姐，午饭再不吃就凉了！” 汪若涵笑道：“小徐，来吃饭吧！别跟我说，你啃几口干面包就能填饱肚子！” 徐巽都准备晚上撮一顿，中午的汪家便饭他就更不用客气了。 二人来到饭桌前坐下，徐巽左右看了一眼：“怎么，就我们两个？你家叔叔、阿姨呢？” 汪若涵淡淡说道：“阿妈在国外经商，常年不回家。阿爸要么在市正府那边的食堂里吃，要么就是下去检查工作，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就连晚饭，他都很少回来吃。” 虽然汪若涵声音很轻，但是徐巽却能听出她似乎有怨言。 他连忙劝慰：“当领导的都忙，级别越高，越没闲工夫！” “他们都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徐巽一听，就知道汪若涵的父母可能关系不太融洽。汪若涵在这样的家庭，也够寂寞的。 徐巽又想到自己的家，父亲带着他们兄妹三人，虽然家境不宽裕，但是家里整天欢声笑语不断。 想到这里，徐巽立即给汪若涵夹了一块肉片：“快吃饭，下午还要上班呢！哎，对了，你在哪个单位？” “我在团市委。”汪若涵一边说，一边把徐巽夹给她的那片肉又夹回徐巽的碗里，“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肉！” 徐巽这才意识到，随便给别人夹菜，这是不礼貌的，等于让别人吃自己的口水。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今年二十，个头已经长到顶了，不能再长了。再说，我身高一米八，也不需要再长了！” 说着，他把那片肉吃进嘴里，并且大嚼起来。 当他把那片肉咽下肚去的时候，突然又得意起来，心中暗想：“你不吃我的口水，我却吃了你的口水。看起来是你占便宜，其实是我占便宜！” 在他想来，就跟亲吻了汪若涵一样，他的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小屁孩，你笑什么？”汪若涵哪里知道徐巽有那么猥琐。 “怎么这样叫我？”徐巽放下筷子抗议，“你又能比我大几岁？” “大一天也是你姐，叫你‘小屁孩’怎么了？”汪若涵得意地说，“难道我叫你‘小弟弟’？” 那个时候，小弟弟还只是小弟弟，没有别的猥琐的意思。 可是，徐巽却无法接受这个称呼：“叫我名字就行，要不，你叫我‘二子’吧！” “对，我听那个小巩叫你‘二子’，这是你的小名吗？”汪若涵十分新奇。 “我在家排行老二，从小阿爸就这么叫我。时间久了，所有的长辈和熟人都这么叫我！”徐巽觉得，让汪若涵叫自己“二子”，能把关系拉近，以后再找她帮忙，应该好说话。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二子’，你叫我‘涵姐’！”汪若涵得意地说。 感觉关系进一步拉近，徐巽更高兴了。 “唉！”汪若涵突然叹了口气，“阿爸、阿妈只生了我一个，从小就没有人跟我玩。你家兄妹三人，是不是很热闹？你是不是很快乐？” “你就知足吧！”徐巽苦笑着，“人多有人多的难处。小时候，只要一顽皮，阿哥就会揍我。下面的妹妹再顽皮，我却不能动她一指头。你要是知道夹在中间有多难做，就不会羡慕我了！” “真好玩，格格！”这一回汪若涵笑得都顾不上捂嘴了。 第60章 买了个手机 吃罢午饭，汪若涵要去上班。 临出门前，她问徐巽：“你是在我家休息，还是自己出去逛街？” “我肯定是出去逛逛！”徐巽说道，“好久没有来莲城了，可得到大街上看看。哦，对了，我听人说，大街上的楼层再高也不能数，一数就罚款，是不是有这事？” 汪若涵本来站得挺直，听徐巽这么一说，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你搁哪听来的这些笑话？再这样逗我，我连车都开不成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走吧！”徐巽笑着把汪若涵送出家门，自己也开着桑塔纳2000，驶上大街。 复兴路、中山路、解放路一直是莲城最繁华的地段，徐巽是一定要去走一遭的。 现在的复兴路虽然没有二十年之后那么多高楼，却因为拥有本市最大的百货公司——莲城百货大楼，而吸引了方圆百里的消费者。 那时候，谁要是穿一件新衣服并告诉别人是从莲城百货大楼买的，那么别人看他的目光绝对不是羡慕，而是嫉妒！ 徐巽把轿车停在“莲百”的停车场，然后走向大楼的侧门。 他今天不准备买别的，只买手机。 此时的中国移动还没有出现，手机店上面的牌子叫“黄海移动”。“黄海移动”明年将会被中国电信（香港）有限公司收购，而到了2000年，中国电信（香港）有限公司才易名为中国移动（香港）有限公司。 在这家手机店里，徐巽买了一部直板的爱立信GF768，除了能接打电话，连个游戏都没有。 用惯了智能手机的徐巽看着这部花了他3500块的“遥控器”，真是百感交集。 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传呼机太不方便，他根本不想用现在的手机。 手机拆封之后，他顺便在这里买了一个号，前三位是139。这个年代，手机都只有十位，前三后七。 还有一种叫做“模拟机”的，形状跟对讲机差不多，号码只有七位数。 徐巽的这部手机，月租八十，每分钟接打都是六毛。他又是个烧包的人，人一多也喜欢把手机拿出来炫耀，估计每个月的话费不会低于五百块钱。 这年月，每月的话费比普通人工资都高，绝对是高消费了。 当卖手机的小姑娘告诉徐巽“本机可以用了”的时候，徐巽立即心痒痒的。 是得炫耀一下，打给谁呢？当然是打给至亲的人，把号码告诉他们，以后方便联系。 他第一个打给了父亲。结果，徐学礼一听说他买了手机，直接就火了：“那玩意儿也是你能用的？听说每月光是话费就顶一个人的工资，你真是烧得不轻！” 徐巽就猜是这个结果，听父亲训斥了几句，立即以话费为由挂了电话。 第二个打给他哥哥徐乾。 听说弟弟有了手机，徐乾倒是很替他高兴：“现在，当领导或者大老板都得有个大哥大，这样看起来显得大气，联系起来也方便！阿爸有点老古板，你别放在心上！” 徐乾虽然也有些见识，但是对于手机的称呼还不太习惯，一般都称之为“大哥大”。 徐巽笑道：“要不，我也给你买一个！” “可别瞎花钱！”徐乾说道，“等我坐上刘所这个位子，公家会给我发一个大哥大，费用全报销！” 徐巽不由得打击他一下：“等你当上派出所所长，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就这么对你哥没有信心？”徐乾笑道，“自学考试的本科文凭我已经拿到了，过几天莲城公安系统内部招干，刘所也给我报了名。相信我，一定能考个警察编制。有刘所罩着，十年内我一定坐到他现在的位子！” 徐巽说道：“十年之后，手机都普及了，连要饭的都用手机联系业务，哪儿人傻钱多往哪儿去！” “净瞎说，哪有那么夸张，光是话费就不是普通人能负担的！”徐乾根本不相信徐巽说的话。 其实，不光是徐乾，那时候的老百姓有几个能想到，十多年之后手机都烂大街了，人手一个！ 兄弟俩结束通话之后，徐巽又给祝青荷打了个传呼。 一分钟之后，祝青荷用她办公室的座机打了回来：“你是哪位？打我的传呼有事吗？” “青荷，我是徐巽！我想你了！” “别跟我套近乎，我还没有原谅你呢！”祝青荷气鼓鼓地说。 但是徐巽已经很开心了。前几天，徐巽在驾校遇到祝青荷，根本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看来，祝青荷上次因为徐巽虚报年龄和学历的那股火气，已经渐渐消磨了。 “我在莲城谈业务，没有手机不方便。于是，我就买了一个。卖手机的要我试试通话效果，我第一个就给你打了！”徐巽捏出可怜兮兮的声音。 明明是第三个电话，他却说是第一个，这谎撒得信手拈来。 “在外面跑，是得有个手机！”祝青荷也表示理解，“好了，我记住你的号码了，你可以挂了！” “别忙！”徐巽哀求道，“我想给你也买一个！” “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你的东西？”祝青荷的声音又不温柔了。 徐巽立即想到：“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对了，为什么要说‘想给你也买一个’，直接买一个不就行了。回家后直接送到她的面前，不是更显出我的心意！”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再后悔也晚了。 还好，祝青荷并没有让徐巽凉透：“不要乱花钱！新来的乡长说了，元旦之前会给我们各单位的一把手都配一部手机，这是工作需要！派出所的刘所长、财政所的马所长、卫生院的秦院长都有了，就我们这些单位的一把手没有，也太不公平了！” 现在是十一月底了，最多不到一个月，祝青荷就会拥有一部新手机，徐巽确实没有必要献这个殷勤。 “既然你不要手机，那我就给你买一件羽绒服吧！” “不要仗着有些臭钱就跟我凑近乎，你买来我也不会穿的！”祝青荷的声音又开始严厉起来。 不过，徐巽能听得出，她的严厉其实是虚张声势。 第61章 我父亲是老农民 和祝青荷结束通话之后，徐巽走进百货大楼，真的买了一件羽绒服。银白色，穿在祝青荷的身上一定很冷艳。 女朋友的都有了，自家亲人要是没有，那就太不象话了。于是，徐巽又给他父亲、哥哥和妹妹各买了一件羽绒服。当然，他自己就更少不了了。 一通血拼之后，徐巽的心情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在购物过程中享受到营业员周到的服务，还是因为祝青荷给他脸了。 他把五大包衣服全部扔进桑塔纳2000的后备箱，然后开车在莲城街头转悠。 两三个小时之后，徐巽把莲城现有的以及记忆中一两年内即将出现的一些繁华街区都跑了个遍。 他看到了几个在莲城市数一数二的宾馆，比如莲台宾馆和玉龙湖酒店。 这几家宾馆虽然环境优雅，但是价格太高。不用进去问价，外面的展板上一目了然。尤其是莲台宾馆，普通二人间客房288元一晚，而豪华套房高至5888元一晚。 除了一定级别的官员入住，因为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普通的白领如果出差至此，是不敢问津的。花几百块钱在这里住一宿，回去找老板报销，老板不得气疯？ 而那些普通的宾馆，只看外观就显得陈旧，没有一丝生气。后世随便哪家快捷宾馆的雏形拿出来，都比这些宾馆上档次。 如果说，先前他对自己经营什么还没有拿定主意，现在他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做自助餐厅和快捷宾馆。 只要拿下了“铁龙大厦”，他就准备在一二两层经营自助餐厅，三四两层开快捷宾馆。做成之后，他就从龙河向莲城发展。 而能不能拿下“铁龙大厦”，就看今天晚上许逊是什么意思了。 刚刚想到许逊，他的传呼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一组十位数的手机号，他猜想，这很有可能是汪若涵打来的。 行了，这回他也不用找公用电话了，直接用自己的手机给对方回过去。 徐巽猜得不错，打来电话的果然是汪若涵，而汪若涵也很惊讶：“是二子、徐巽吗？你也有手机啊！” 看来，汪若涵对徐巽的小名叫得还不太纯熟。 徐巽笑道：“涵姐，是我，徐巽！这是我刚刚买的手机，以后打这个号就行了！” “不错、不错，知道与时俱进了！”汪若涵夸奖道。 这是徐巽重生之后，第一次听人说到“与时俱进”这个成语。在二十一世纪，这个成语可是火遍全国，长盛不衰。 “谢谢，有个手机联系起来方便！” “你现在哪儿呢？” “我在复兴路中段。” “莲台宾馆你知道吗？” “呵呵，我刚刚从莲台的门前经过！” “那好，你再回去，把车停在莲台宾馆的停车场，然后到B座的318房间，那是逊哥定好的！” “好的，涵姐，再见！”挂了电话之后，徐巽就掉转车头，向莲台宾馆驶去。 此时正好五点半，很多单位刚刚下班，无数公车驶向莲台宾馆。徐巽恰好被这股车流裹胁着，根本不需要辨别方向，就又来到了莲台宾馆的停车场。 莲台宾馆依山而建，风景秀丽，绿树掩映。而且，这里地形有点复杂，楼宇错落。他在宾馆的大院里绕了十多分钟，才找到B座，然后顺利来到318房间。 “哟，来早了！”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徐巽也觉得有点不妥。饭局上第一个到，岂不是被人看成是吃货？ 房间装修得金碧辉煌，而且还有唱卡拉OK的大电视。徐巽本来想自己高歌一曲，但是又觉得初次参加这种宴会，不能太嗨了。 闲着没事，他就把手机拿出来研究。现在的手机功能实在太少，连个“贪吃蛇”都没有。想到要再熬二十年才能用上8G+256G的智能机，他都有点绝望了。 不仅手机让他绝望，其他的电子产品也一样让他提不起兴趣。 “今后这二十年怎么过，难道就是和青荷生孩子玩吗？”想到祝青荷，他的眼神立即温柔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318房间的门又被人推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二人一高一矮，高的留着寸头，矮的梳着中分。看他们衣着考究，昂首挺胸，想必也跟许逊一样，都是莲城的官二代。 看到徐巽，这两人都有点诧异，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寸头”转身看房号，“中分”则问徐巽：“你是不是走错了？” 徐巽笑道：“我没错，涵姐让我来的，说是许哥订的房间！” 听徐巽说出“涵姐”、“许哥”，那两个人就知道大家都没错，于是也就坐在了徐巽的旁边。 “兄弟，来一根？”“寸头”掏出一包“中华”，弹出三根，向徐巽示意。 “这么高端？”徐巽心道。他虽然不抽烟，车里却常备两条“红塔山”。幸亏没拿出来，真要拿到酒桌上，今天就难看了。 “谢谢，我从来不抽烟！”徐巽欠身说道。 “寸头”也就不再勉强，给了“中分”一根，两人各自点燃，然后吞云吐雾。 “兄弟，你贵姓？”“中分”问道。 “免贵，姓徐！”徐巽依照着本地的礼数，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跟逊哥是什么关系？是本家？还是堂兄弟？”“中分”问得很仔细。 一般来说，本家只是一个姓氏的近门，而堂兄弟的关系就亲多了。 “你听错了！”徐巽笑道，“许哥是言午许，我是双人徐，我们既不是本家，更不是堂兄弟！” “哦，你不姓许啊！我还以为你是逊哥的兄弟呢！”“中分”一听徐巽与许逊关系并不太亲近，声音立即大了起来。 说到这里，“中分”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张峰，他叫贺力勇。我父亲是东方建材城的总经理，力勇的父亲是本市的民政局长。” 徐巽明白了，原来是一个富二代和一个官二代。 “失敬、失敬！”徐巽故作恭敬。 “中分”——张峰又问：“你家长辈是哪位领导？” 当面盘人家底细，本来是很不礼貌的，但是张峰却问得十分直接。 徐巽不想隐瞒，他倒要看看，自己说实话之后，这些人是什么反应。 “我父亲是老农民，家里既没有当官的，也没有做生意的！” 第62章 虚伪的徐巽 “我父亲是老农民，家里既没有当官的，也没有做生意的！” 徐巽这话一出，张峰脸色就变了。 “兄弟，你谦虚啥呢！既然能被逊哥邀请，那你就一定不是出自普通的家庭！”张峰有点忿忿然，“我们大家开诚布公、亮明身份，将来也能互相照应、互通有无，你这就不坦诚了！” 见张峰不高兴，贺力勇就劝道：“峰子，你别介意，徐老弟不说真话，可能是有苦衷的。有些领导对自家孩子管束太严，再说，他们对我们这个圈子不太了解，也不想让自家孩子跟我们玩！” “好吧，我不计较！”张峰说着，开始背对着徐巽，和贺力勇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窃窃私语。 徐巽明明说了实话，却被张峰指为“不坦诚”，他也有点火气。既然张、贺二人不理他，他也不再多说。 又过了十多分钟，房间外面的走道上传来脚步声和女人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汪若涵来了。 “快、快把烟掐了，再把窗户打开，若涵最讨厌烟味！”张峰说着，将手中的吸了半截的烟往烟灰缸里一碾，然后跳起来开窗户。 二人刚刚打开窗户，318房间的门就开了，一群人来到门前，汪若涵率先走了进来。 “你们三个烟鬼！来得早，就是来制造烟雾的吗？”汪若涵皱着眉头大叫，把徐巽也怪罪进去了。 跟在汪若涵身后的许逊也说道：“你们也真是，明知若涵今天要来，你们还抽烟，找骂是不？” 张峰连连道歉：“若涵，不好意思，我们烟瘾上来了，没忍住！” 许逊让大家退出房间，让服务员把房间的电风扇打开，足足吹了五分钟，直到汪若涵确定没有烟味，大家才再次进入房间。 许逊坐在直冲着房门的正位，他的左边坐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右边的位子还空着。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汪若涵：“若涵，逊哥的身边只有你有资格坐，你还等谁呢？” 许逊却笑道：“今天不让若涵坐，我要介绍一个小兄弟给大家认识！” 他这么说，汪若涵也不生气，而是转过身来，从人群中间把徐巽拉了出来：“二子，那里是给你留的！” “二子”显然不是大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名字可不是随便乱叫的，除非是非常亲近的人。难道若涵和这个陌生人很熟吗？ 大家都是一脸的懵圈。 许逊也有点意外，等徐巽坐在他身边之后，他问道：“若涵叫你‘二子’，那个小巩也叫你‘二子’，这是你小名？” 徐巽笑道：“我家中有一哥一妹，从小就被人叫‘二子’，一直叫了这么多年。今天中午在涵姐家里，她要叫我‘小弟弟’，我不同意，于是就叫我‘二子’了！” 说到这里，他对许逊说道：“许哥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我‘二子’！” 许逊大笑：“那好，你要是没意见，我就这么叫了！” 此时汪若涵已经坐在徐巽的下首，其他人也都各落其座。服务员端上八个冷盘，又为大家各斟了一杯茅台。 徐巽前世活到四十多岁也没有喝过茅台，没想到重生不到三个月，他就喝到国内第一名酒了。 谁知，第一次喝茅台，他还不习惯这种酱香型的白酒，感觉还不如本省的洋河更爽口。 开局共饮四杯酒过后，许逊就向大家隆重推出：“这位小兄弟叫徐巽，跟我和若涵极为投缘。可以说，他是我近几年来最欣赏的人，希望大家多多亲近！” 徐巽连忙说道：“许哥错爱，大家别信他的话，我就是个普通人！” “二子，过度谦虚，就是虚伪！”许逊说着，又让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做自我介绍。 许逊左边的那个胖子首先说道：“我叫倪康，倪萍的倪、健康的康。二子兄弟，我敬你！” 徐巽连忙说道：“你是我哥，应该我敬你！” 许逊则插了一句：“要想好，大敬小！” “互敬！”倪康笑道。 说着，两个人隔着许逊持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本地规矩，敬酒要敬两个，就在身后的服务员为他们倒酒的间隙，汪若涵对徐巽说道：“倪康是莲淮铁路公司董事长的公子！” 徐巽一听就明白个大概，这帮人都是得到内部消息，说难听点，就是互相勾结。他们囤积了大量的股票，等着明年开春大赚一笔呢！ 和倪康喝过两个酒，倪康旁边的一个小白脸也向徐巽敬酒。汪若涵则提示，此人是莲花区区长的公子郑重。 又认识了两个官二代之后，就轮到贺力勇了。这家伙很聪明，见许逊力挺徐巽，就礼数十足地和徐巽喝了两个酒。 最后一个才是张峰。他端起酒杯，却没有敬酒，而是故作诚恳地说道：“徐老弟，逊哥这么推崇你，想必你一定有过人之处，能不能向我们展示展示！” 徐巽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没安好心，他淡淡地说道：“我就是个普通人，哪有什么过人之处？都是逊哥耍我，想让你们把我灌醉。我这马上都要喝一圈了，你要是真拿我当兄弟，就别找我喝酒！” 先前他一直称许逊“许哥”，既然大家都叫“逊哥”，他顺势就改口了。 张峰见徐巽并不接招，就步步进逼：“兄弟，你又不坦诚了！能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的，一定会有过人之处，或者家里有过硬的背景。刚才你说你是农民出身，现在又自称是个普通人。正应了逊哥的那句话，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 徐巽根本不想理会，他继续退让：“你说我虚伪，那我就虚伪一次吧！” 这时，汪若涵看不下去了：“峰子，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针对二子，分明是针对我！二子是我带来的，你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 张峰惹不起汪若涵，只好赔罪：“对不起，若涵，我不知道徐巽是你罩着的！” 这家伙就算是赔罪，言外之意还是徐巽靠着汪若涵的关系进了他们这个圈子。 徐巽看向许逊，见他笑眯眯的一声不吭，心想：“我今天是来找许逊帮忙的，如果不显出一点锋芒，他未必看得起我！” 于是，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我给大家玩个魔术吧！” 第63章 骆马湖红心咸鸭蛋 “你还会变魔术？”本来还想帮徐巽说句话的汪若涵十分奇怪，她怎么看，也不能从徐巽身上看出魔术师的潜质。 许逊仍然是一言不发，笑容也更加别有意味。 张峰冷笑道：“小徐，仅仅变个魔术，这不算过人之处吧！” 徐巽根本不理他，回头对身后的服务员说道：“小姐，去给我拿个鸡蛋来！” 那个服务员也想看看徐巽要玩个什么魔术，就问了一句：“先生，你是要生鸡蛋，还是熟鸡蛋？” 徐巽笑道：“生的、熟的都行！” “先生你稍等！”服务员蹬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徐巽给自己倒了一杯，向汪若涵说道：“涵姐，我敬你一杯！” 汪若涵笑着端起酒杯，她就坐在徐巽的右手边，距离这么近，两人直接碰了一杯。 “二子，你真会变魔术？”汪若涵并没有喝干，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 如果向男性敬酒，对方不干，徐巽肯定不高兴。但是如果对方是女的，徐巽绝不会勉强，喝多少都行，沾个嘴唇就很给面子了。 “涵姐，你别问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徐巽笑道。 “坏蛋，跟我还保密！”汪若涵轻轻地捶了徐巽一拳。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外面跑来：“先生，对不起，我没找到鸡蛋，给你拿了个鸭蛋，还是熟的，骆马湖红心咸鸭蛋！” 在场的人都是哈哈大笑。徐巽说道：“好，等我变过魔术，就用它来下酒！” 说着，他把鸭蛋往酒桌的玻璃转盘上一放，问道：“诸位哥哥、姐姐，谁能让这个鸭蛋站起来？” 众所周知，鸡蛋、鸭蛋这种形状的物体在正常情况下站是站不住的，无论你怎么扶，只要手一拿开，它立即躺下。 从许逊开始，大家都摇头。 徐巽最后问张峰：“我的过人之处，就是把它站起来，你能吗？如果你也能，先做一遍。只要你真的把它站起来，我立马就走，今后再也不踏进莲城一步！” “我试试！”张峰把鸭蛋拿过去，左右拨弄了几下，让鸭蛋东滚西滚，根本不能让它站着坚持一秒钟。 “你行不行啊！”莲淮铁路公司董事长的公子倪康不耐烦了，“你弄不好，就让二子兄弟来！” 张峰也很恼火：“小徐，你要是能让这个鸭蛋站着停留五秒钟，我也立马就走！” 徐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微微一笑：“张少，记住你的话！” 说完，他把鸭蛋拿在手里，往玻璃转盘上轻轻一磕，在鸭蛋的底端磕出一个指甲大的凹陷。然后，他就以这个凹陷为接触面，让鸭蛋稳稳地立在转盘上。 “怎么样？我的这个魔术精不精彩？”说着，徐巽就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下，给自己鼓了鼓掌。 “你这个算什么魔术？把鸭蛋砸坏了，谁不会？”张峰急了，拍着桌子叫道。 徐巽冷笑一声：“对，我只要先做个示范，你肯定能学会。但是，我在没做之前，你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 “我也想到了，但是我以为那是犯规，不屑这么做！”张峰依然不知道自己有多蠢。 “想到却不做，跟没想到有什么区别？”徐巽对张峰的解释嗤之以鼻，“世界上赚钱的法子成千上万，你想到了却不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最后只能看着别人赚钱，除了叹息、懊悔，就是羡慕、嫉妒、恨！” 说到这里，徐巽向着酒桌环视一圈：“大家说，我说得在不在理！” “啪啪啪！”许逊率先鼓掌，汪若涵的脸上也绽放出美丽的笑靥。 “我不服！”张峰知道，只要他现在认输，他就得兑现刚才的承诺，离开今晚这个饭局。 而今天晚上一旦离开，改天他们这个圈子一定会有人拿这个梗来笑话他，鄙视他。 “你可以委屈，你可以不服！但是你真的输了！”徐巽冷冷说道，“我再给大家讲个故事，大家想不想听？” 许逊点头笑道：“快讲，我还从来没听二子讲过故事呢！” 汪若涵则笑道：“讲笑话可以，但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讲流氓段子！” “这是一个正经得能上教科书的故事！”徐巽笑道，“话说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在一次宴会上，有人质疑他：‘这有什么？大陆就在那里，你不去，我就去了！’ 哥伦布说：‘新大陆在那儿沉睡了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为什么在我发现它之前，你们不早点去？’ ‘你只是运气好而已！’ 于是，哥伦布拿出一个鸡蛋，对大家说道：‘谁能让这个鸡蛋在没人扶的情况下站起来？’ ……” 徐巽的故事刚刚讲到这里，张峰就跳了起来：“哦，原来这是哥伦布用过的法子啊，我还以为是你的独创呢！” 徐巽淡淡说道：“我可没有哥伦布那种发现新大陆的勇气，我说的这个故事其实在我上初中时的一本课外书上看到的，今天拿来怼你一下！” 他这么一说，汪若涵立即拍了拍脑门：“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本书，叫《中学语言课外阅读》，具体是初中几年级的，我给忘了！” 许逊笑道：“若涵，我二十七，你二十四，我们当年用的教材和课外书都差不多，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文章？” 汪若涵说道：“我是在小璇的书包里看到的。她上初中的时候，陈叔经常让我辅导她写作业！你别忘了，她比我小四五岁，她上初中的时候，教材可都是换了的！” 许逊点了点头：“小璇跟二子差不多年纪，他们应该用一样的教材！可惜了，今天这个饭局小璇不在，否则，她一定会给二子鼓掌、喝彩的！” 他们两人等于是间接挺徐巽了。 徐巽等他们说完，又对张峰说道：“张少，我的过人之处就是比别人多一个角度看问题。哥伦布的故事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但是只有我能够活学活用。你想不到我的，我能想到；你想到却不敢做的，我敢。你服不服？” 张峰知道，只要他说个“服”字，就得离开这里。 “逊哥，你看……”张峰向许逊求援。 许逊正隔着徐巽跟汪若涵说悄悄话，根本不理他。 只有大胖子倪康挥了挥手，这是“赶紧走”的意思。 张峰脸色苍白，站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一声“失陪”，离席而去。 第64章 金嗓子汪若涵 张峰的离去并没有给今天晚上的饭局带来什么不良影响。看得出，除了许逊之外，桌上还有人也对他不满。所以根本无人在意。 许逊继续和汪若涵说悄悄话。为了方便他们聊天，徐巽故意去了一趟卫生间，把地方给汪若涵腾出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坐了汪若涵的位子，只是把餐具换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徐巽表现出了过人之处，也可能是因为许逊和汪若涵的支持，大家纷纷向他敬酒。而徐巽也是来者不拒，使318房间的气氛达到高潮。 又是一圈下来，徐巽已经喝了大半斤茅台。按说，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是平生第一次喝茅台，有点不太习惯。现在，酒到嘴里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 许逊担心他喝多了没人照顾，就拍了拍玻璃转盘：“好了，你们就别再怂恿二子了，我们还是玩玩若涵的游戏吧！” 这里的服务员似乎为许逊他们服务很久了，已经熟悉了这群人的套路，立即把房间里的大屏幕电视和音响打开。 “老规矩，我先唱一个。你们各自想想，有没有什么拿手的歌曲，只要打分能超过我的，我立即自罚一杯！”汪若涵率先把麦克风拿在手里。 徐巽问许逊：“逊哥，你们在玩什么？” 许逊笑道：“若涵嗓子好，她一直夸口，谁和她唱同一只歌，只要是打分能比她高，她就自罚一杯！所以，我们每次吃完饭，都陪她玩一玩！” 这时候的一些高档卡拉OK设备上，已经有打分系统了。 “有人胜过她吗？” “哪有？就她那黄海艺术学院声乐专业的金嗓子，谁能唱得过她？”许逊苦笑道。 “她是学声乐的，怎么没去当老师，或者当明星？”徐巽问道。 “她母亲想把她带到国外去发展，她父亲不愿意。于是，我父亲就把她安排到莲城的团市委！”许逊解释了几句，又问道，“你会唱歌吗？要不你试试！” “我不信！”徐巽跃跃欲试。重生前，他也做过麦霸的。 在唱歌这方面，许逊并不看好徐巽。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有个新来的敢挑战汪若涵，总是好事。否则，指望在场的几个人学驴叫，根本不是汪若涵的对手。 此时，卡拉OK的音响中，已经放完了“知心爱人”的前奏，然后响起一个甜美的声音。 “（女）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汪若涵在唱歌的时候，双眼凝视着许逊，许逊也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她。 徐巽顿时一拍大腿：“我真傻，竟然没有看出，他们俩有故事！” 就是汪若涵的女声部分即将唱完的时候，徐巽立即把另一个麦克风递到许逊的手里，示意他唱男声部分。 许逊却笑着摇了摇头，又把麦克风往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意思？”徐巽挠了挠头。 这时，大胖子倪康一把将徐巽拉了过去，然后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让若涵自己唱！” “她能唱男声？”徐巽问道。 倪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互相咬耳朵的时候，汪若涵已经将自己的声带调整到男声的状态，唱出了这首歌的男声部分。 “（男）把你的情记在心里，直到永远， 漫漫长路拥有着，不变的心。 在风起的时候让你感受，什么是爱， 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刚才还是甜美圆润嗓音，现在又变得硬朗阳刚。汪若涵一边唱，一边转到许逊的身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目光里只有羡慕。 接下来的更有难度，因为男声、女声切换得更频繁。 “（男）不管是现在， （女）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合）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女）从此不再受伤害， （男）我的梦不在徘徊， （合）我们彼此都保存着那份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整首歌汪若涵一气呵成，男女声切换自如，丝毫不乱。 一曲终了，房间里掌声如雷，就连别的房间的服务员和客人也都涌了进来。 97分！ “若涵的唱功又进步了！”许逊十分高兴，亲自为她剥了个虾仁，并送到她的嘴里。 汪若涵得意洋洋：“有没有人敢挑战我？” 许逊立即把徐巽推了出来：“二子，你上！只要今天能让你涵姐喝一杯，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打个电话就行！” 在场的每个人都想得到许逊这样一个承诺，但是他们谁都无能为力。 “我来！”徐巽拿过另一个麦克风，对服务员说道，“给我点‘爱情一阵风’！” “爱情一阵风”是一首闽南语歌曲，由陈百潭作曲并演唱。还有一种版本是陈百潭唱男声，卓依婷唱女声。 “给我找陈百潭唱的，不要有卓依婷！”徐巽自己唱不出女声，他看到服务员找到陈百潭与卓依婷合唱的，立即要求换一个。 “兄弟，你行不行？”别的房间客人涌进来看热闹，有的都认识汪若涵，知道她是个金嗓子，就都给徐巽起哄。 “必胜！”徐巽大拇指一竖。没人喝彩，只有自己给自己打气了。 “嘁！”所有人都向他挑起小拇指。 这时，“爱情一阵风”的前奏已经过，徐巽对着话筒，模仿着陈百潭的声音唱了起来。 “爱情亲像一阵风， 来无影去无踪。 乎我笑容乎我悲伤， 乎我怨叹在心中。 害我将将将油门来催尽磅， 也是追追追?袂着伊的影踪。 是我愚， 是我空。 是我痴情又倔强！ 伊是风是生成爱流浪?， 要见面就在梦中！” 不得不承认，徐巽选这首歌是选对了，他的嗓子本来就适合唱闽南语的歌曲。 其实，他也喜欢唱港台歌曲，越是不用普通话的，他越喜欢。 唱完之后，系统打分：83分。 “好！”旁观者这才知道，刚才小看徐巽了。 第65章 我输了 “涵姐，该你了！”徐巽自以为必胜，得意地向汪若涵叫板。 汪若涵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能把闽南语歌曲唱到这个水平，真是不容易！” 徐巽心中暗笑：“要是换了普通话的歌，我最多能得七十多分！” 然后，他向许逊走去：“逊哥，你觉得我这一次能获胜吗？” 许逊却摇了摇头：“很难！” “不会吧！”徐巽夸张地叫了一声，“难道涵姐功力这么浑厚！” 许逊也笑道：“是啊，你涵姐的唱功深不可测！” 徐巽起初还以为许逊是因为对汪若涵的偏爱才这么说，可是当他听到汪若涵的嗓音之后，心立即沉了下去。 汪若涵的模仿能力非常强，她平时明明是非常清脆的嗓音，唱知心爱人的女声部分时也是甜美悦耳，但是当她模仿陈百潭的时间时，却又变得十分浑厚，比徐巽这个男人学得更象。 而且，她唱的每一句都是非常标准的闽南语，也没有一字一声的跑调。 徐巽也看出来了，汪若涵固然模仿得非常好，但是，任何一首歌经她一唱，与原唱没有丝毫变化。 也就是说，无论她怎么唱，那首歌总是原唱的味道，她唱不出新意，甚至唱不出自己的感情。 在龙河，也有一个唱歌唱得好的，那就是吴丽。吴丽虽然只是幼师的学历，但是她在歌唱这方面却比汪若涵更有前途。 吴丽的歌声可能不如汪若涵更圆润，却极具张力，更能唱出自己的个性。一首歌，哪怕已经被原唱演绎得足够好，经她一唱，就有了独特的味道。 徐巽明白了，汪若涵虽然学了四年的声乐，却根本不适合在这方面发展。可能这就是他父亲不想让她出国的原因吧！ …… 随着汪若涵的歌声渐渐沉寂，音乐收尾，大屏幕上也打出分数：95分！ “服不服！”汪若涵笑着问徐巽。 “服了！”徐巽笑道，“这一首是服了，我还有一首绝活呢！” “什么绝活？”汪若涵问道。 “我会唱英语歌！” 汪若涵颇有点轻蔑：“我英语功底还是不错的，大学四年唱过很多英语歌，你能唱得过我吗？” 徐巽立即对服务员说道：“帮我找《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歌名叫‘我心依旧’！” 服务员先是一愣：“这种新歌，电影才刚刚放过，好象我们的系统里没有吧！我找试试！” 听徐巽提到《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汪若涵一愣：“二子，你会唱这首歌的英文版？” “是啊！”徐巽笑道，“我已经练了二十……” 他本来想说的是“我已经练了二十年”，这显然不合理。因为这部电影在莲城上映也不过三四个月。 于是，他立即改口说道：“我已经练了二十天，每天练一百遍，你怕不怕？” 汪若涵笑道：“唱歌要看天赋的，不适合唱歌的人，练二十年也没有用的！” 徐巽心说：“难道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要不然，怎么知道我要说的话？” 即便如此，他仍然硬着头皮说道：“只要卡拉OK系统里有这首歌的英文版，我就敢向你挑战！” 没想到，这里的点歌系统居然做到了与时俱进，真的收录了“我心依旧”，真的是英文版。 “涵姐，谁先来？”徐巽问道。 “你先来吧！”汪若涵想让徐巽先唱，然后用自己浑厚的唱功碾压他。 此时，“我心依旧”的前奏已经响起，徐巽凝神静听，然后轻轻地唱了起来。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Aween us You have e to show you go on……” 前世，徐巽非常喜欢这首歌，只要一开车出门，必听“我心依旧”，并跟着哼唱。他说练了二十年，不算夸张。 汪若涵只听徐巽唱出前半段，她那张俏脸上就写满了惊讶。她盯着这个比她小三四岁的男孩看，看不出一个音乐细胞，为什么能把这首歌唱得这么好？ 中国人唱外文歌，如果不是对外文非常熟练，很难把这首歌唱好。因为，每一个音符并不是覆盖了一个单词，很有可能一个长音节的单词会出现几个变化。 徐巽长年听这首歌，已经对它熟极如流，甚至每一个音节的起承转合都能处理得非常好。 一曲终了，居然打分85。 徐巽顿时忿忿不平：“我唱得这么好，不应该给我打一百分的吗？” “嘁！”所有听歌的人虽然承认他唱得好，却也不认为他就是完美的演绎。 “涵姐，到你了！”徐巽把手中的麦克风交到汪若涵的手上，但是汪若涵却不接。 “我输了！”汪若涵俏脸羞红。 徐巽十分纳闷：“她害羞干什么？” 这时，许逊小声笑道：“若涵，你终于输了，今天晚上可以兑现承诺哦！” 徐巽顿时明白了：“我这是让许逊给利用了！他和汪若涵之间肯定有什么约定！汪若涵输了，今天晚上要兑现什么呢？” 当他再一次看到汪若涵的那羞涩的小脸时，突然似有所悟：“人家情侣之间的约定，肯定很香艳啦！” “今天晚上就到这里，我们大家各自散了吧！如果还意犹未尽，我们下次再约！”许逊对大家说道。 许逊既然说要散场，别人也不好再赖着不走。 许逊不管别人，只对徐巽说道：“二子，你就别走了。这个宾馆的F座的209房间是我长期的包房，你今天晚上就住我的房间！” 说着，他还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把徐巽带到F座。 洗过澡，徐巽躺在F座209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得罪了张峰，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和那种势利之人交朋友，对徐巽来说反而耻辱。 一不留神做了许逊的棋子，打败了汪若涵。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约定了什么。 “想必不是什么坏事吧！我看那汪若涵一脸娇羞的样子，难道今天晚上要献身？人家一对金童玉女，必将成其好事。我呢，唉，青荷还没有完全消气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66章 一男一女的涅槃 “喂，二子，起床了吗？”徐巽正在莲台宾馆的餐厅吃灌汤包，却接到了汪若涵这样的电话。 灌汤包里的汤汁正热，徐巽听了汪若涵这样的问候，不由得想笑，差点烫到自己的舌头。 “还没起呢，涵姐，怎么，有事吗？”徐巽就想跟她开玩笑。 “那你快点起，我和逊哥请你吃早点！”汪若涵说道。 “难道他们昨天晚上就没有分开过？” 徐巽胡乱猜测着，然后继续说瞎话：“你和逊哥请我吃早点？你早说啊，我已经吃好了！” “净胡说！”汪若涵笑道，“你还没起呢，怎么吃的早点？” 徐巽满嘴跑火车：“你是不知道，逊哥给我安排的房间太好了。我躺在床上，就有服务员过来给我洗脸，帮我漱口，然后又把早点送到我的床头，我是光着身子吃的！” 他刚刚说完，就听到汪若涵那边传来许逊的声音：“不可能啊，我在那个房间里住了好多次，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服务？” “他们果然在一起！”徐巽猜对了，然后哈哈大笑：“骗你们呢！我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先跑二十公里，接着练一套少林拳，然后再冲个冷水澡，最后才吃早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有几个服务员也在吃早餐，见徐巽吹牛逼不打草稿，都把嘴里的豆汁喷了出来。 “臭小子，你敢骗我！这是想找我们帮忙的态度吗？”许逊接过汪若涵的手机，气急败坏地说道。 徐巽这次来到莲城，只是跟汪若涵说过，要请他们三人帮个忙。至于是什么事，他没事，汪若涵也没有细问。估计许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别啊，逊哥，我是逗你玩呢！”徐巽连连告饶，“我早就起来了，正在吃早点！” 玩笑开到这个地步也到顶了，不能再瞎说了。况且人家是贵公子，自己伏低做小也是应该的。 “你就算吃饱了，也得来陪我和你涵姐再吃一顿！”许逊在手机那头说道，“到你涵姐家里来，现在、立刻、马上！” 二十分钟之后，徐巽的桑塔纳2000来到“天风微雨”别墅区，停在汪若涵的家门口。 大门没关，他的目光掠过客厅，看到许逊和汪若涵正在餐厅里坐着，他立即跑了过去。 “哟，早饭也这么丰盛！”徐巽不由得赞了一句，“涵姐，你要是早打电话，我就不在宾馆里吃了！” 其实，自家的早点做得再好，也没有莲台宾馆里的好，而且那里还有很多品类可供挑选。眼前的餐桌上却只有牛奶、面包、煎蛋、煎金华火腿，另外还有一盘小咸菜。 但是自从重生后，徐巽的嘴就甜了很多。而且，他有时候故意开玩笑、说瞎话，表现出学生式的油滑和刚刚步入社会的青涩，冲淡他先前收蚕茧、收股票时异于常人的表现。 将来，如果有人谈起他，肯定会说一句：“那家伙还年轻，没一点正经！” “来晚了，让我们等你这么久，去那边罚站，看着我们吃！”许逊看到徐巽进来，向墙角一指，没好气地说。 “太好了！刚才吃得太饱，正好站着消消食！”徐巽笑道。 “站什么站？快坐下来，再吃点！”汪若涵一把拉住徐巽，将他按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那就不好意思了，逊哥！”徐巽向着许逊抱歉一笑，“人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在这里，当然要听涵姐的，不能听你的！” “男主外，女主内”，这句话是用在两口子身上的，所以汪若涵和许逊听了，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都过滤出蜜来。 而且，徐巽还从这两人的身上看出一点变化。汪若涵在徐巽的印象中一直是御姐，今天就温柔许多，象个被男人宠溺的小女人。 而许逊也由原来的强悍、一切尽在掌控，变得稍稍收敛。 “这两人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涅槃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和青荷也涅槃一下？” 想到这里，徐巽急忙摇了摇头：“大白天的，瞎想什么呢？” 因为汪若涵的殷勤招呼，徐巽也不客气，又吃了一块金华火腿，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逊哥，今天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就得回龙河了！” 他这话就等于催促许逊：我的事你还帮不帮？给我个准信！ 许逊显然更有耐心：“别急，今天带你去莲花山吃素斋！” 莲花山是莲城市西郊的一座名山，山上风景秀丽，莲城市第一游览胜地，牛岭山只能排第二。 而且，莲花山上有一座白莲寺，寺里的住持至善大师是有道高僧，长年都有各路达官显贵前去拜会。 许逊要去吃素斋，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至善大师。 早餐结束，三人一起出门。徐巽看到汪若涵的奔驰就停在大门附近，就笑道：“涵姐，我坐你的车上山？我的车太寒酸，就别开去丢人了！” 汪若涵摇头一笑，然后许逊说道：“不用，我们都不开车！” 徐巽想问：“莲花山离这里还有好几十公里呢，不开车难道走着去吗？” 明知道大家不可能走着上山，那就说明许逊早有安排了。于是徐巽也不再多言。 果然，不到两分钟，一辆悍马来到汪若涵家门口，驾驶台前露出倪康的一张胖脸。 “逊哥、若涵、二子，早上好！”倪康笑着跟三人打了招呼，“上车，我们这就出发！” 悍马车实在宽敞，倪康将近四尺的肚子，坐在方向盘前，一点都不挤，还能四处活动。 徐巽就坐在副驾驶上，而许逊和汪若涵则坐到后面，正好适合说悄悄话。 倪康发动车子，驶出“天风微雨”，从中山北路上了高架桥，一路向西。 莲花山海拔五百多米，主峰周围有八个丘陵如莲瓣，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正因为丘陵太多，而且景色都不错，所以来莲花山游玩的人虽然多，却都被八个丘陵分流了，主峰并不挤。 倪康开车又快又稳，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白莲寺的山门前。 第67章 至善大师 白莲寺香火鼎盛，香客如云。 寺门前那一米高的大香炉中，插着几根比小孩手臂还粗的大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正因为如此，徐巽一下车，就问倪康：“我们还要不要买几根香去烧？” “我们不做那种老俗套！”倪康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天晚上，且不说许逊的看重，单单是凭着徐巽的表现，就足以得到倪康的好感。 许逊在前，汪若涵与他并肩，徐巽和倪康则跟在二人的后面，两前两后走进白莲寺的山门。 一个戴着近视镜的和尚正要出门，迎面遇到许逊，立即站在一旁，向许逊合什问好。而许逊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四眼儿”和尚问道：“许少大驾光临，要不要贫僧去通知师父一声？” 许逊则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你忙你的！” 于是，“四眼儿”和尚目光许逊远去，这才向大门走去。 倪康低声说道：“这个‘四眼儿’是至善大师的弟子，法名叫性空，以前也曾经替他师父接待过我们。大家很熟的！” 徐巽笑道：“倪哥看来也是这里的常客！” 倪康也笑了：“我爸是商人，比较信佛，我是荤腥不忌！” 直冲着山门的是“大士殿”，里面供奉着观音菩萨的坐像。徐巽前世也来这里玩过几次，那时候他曾经非常放肆地联想：“本寺其实是想供着观音菩萨的莲台宝座吧？可是莲台是金色的，为什么不叫金莲寺？金莲？这可不好，有歧义！” 许逊他们来到“大士殿”前的时候，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绕过“大士殿”，向后面的大院走去。 穿过一片塔林，看到一个小月亮门，门后古松参天，十分幽深。门前有两个和尚，就跟站岗一样。 这里应该是白莲寺的禁地，一般人是不让进的。不过，许逊肯定不是一般人，他进出自如。那两个值班的和尚见到他还合什行礼。 徐巽心说：“你们还是敬个军礼更合适！” 走进小门，眼前顿时一暗。在古松的掩蔽下，一排精舍里有灯光发出。许逊和汪若涵就向这个其中一间走去。 “小逊、小涵、小康，你们怎么来了？”他们刚刚来到精舍的门前，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精舍里传出。 倪康立即附在徐巽的耳边说道：“这说话的就是至善大师！” 许逊则笑着说道：“好久没有见到师父，今天专门来探望探望！”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许逊和汪若涵已经进了精舍，而徐巽和倪康也跟了进去。 “坐，快坐，到我这里可别客气！”一个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和尚笑着招呼道。精舍里就他一人，那他就是至善无疑。 至善老和尚并没有穿袈裟，只穿着一件加棉的灰色僧衣，好在房间里有暖气，根本不觉得冷。 徐巽很奇怪：“老和尚说‘到我这里可别客气’，为什么不自称‘老衲’呢？” 老和尚的脑袋并不太光，而是有一层茸毛，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戒疤。他慈眉善目，明明是老头，神态却更象个老太太。 至善的感觉十分敏锐，当徐巽盯着他看的时候，至善也注意到徐巽了。 至善看向徐巽的那一刻，眼中透着深深的惊讶。 然而，几秒钟之后，他又笑着说道：“哟，今天还来个新朋友！小逊，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许逊立即说道：“这们兄弟叫徐巽，双人徐，易经里的巽。别看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极有缘分！” 至善笑道：“确实应该有缘分，乍一听，还以为你们重姓重名呢！” 许逊又说：“昨天，我和几位兄弟吃得太油腻，今天，想到师父这里吃点素斋！” “这好办，待会儿我就让性空到厨房说一声，多做几样菜！”至善说着，将许逊和汪若涵拉到他的桌子旁边，“来、来，好久没有和你们这些小孩子逗趣了，让我看看你们的书法是否有长进？” “好、好，我最近可没少练，感觉略有进步，真得写几个字，请师父指点指点！” 许逊说着，提起桌上的笔，写了“登高望远”四个字。 徐巽一看，不由得暗自称奇。 说实在的，书法一道，其实是水磨功夫。就算你再有天赋，如果不经过长期的苦练，也不可能写得有多好。 而许逊的这四个字，分明是极有功底，不专注练个十年八年，写不出这样神采奕奕的字。 徐巽因为父亲的逼迫，对书法还是有点研究的，一看就知道这是赵孟頫的体。 他就纳闷了，象许逊这种家庭，父亲是莲城的一把手，家境十分优越，好玩的东西多得是，那有心思练字的？ 看来，官宦之家也不是都出纨绔子弟的！ 他其实最怕的就是许逊这种人。人家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有背景，更可怕的是，人家还比他努力！ 如果不是有重生这个金手指，他真是输在起跑线了！ “不错、不错，有长进！”至善先是夸了一句，然后又指出其中的一些不足之处，“‘高’字的这个角不够圆润，你在转折时太过冲动，没有给自己留下思考的时间，日后做事要三思啊！” 至善由字及人，一语双关。 “是，师父！”许逊认真地听着，平日的霸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师父，我也想写几个字！”汪若涵见许逊写了，也主动要求。 “瞧你这丫头说的，在我这里还客气！”至善笑道，“你想写，直接写就是了！” 汪若涵也写了四个字，“我心依旧”。 写完之后，她先后跟许逊和徐巽分别对视一眼。 徐巽知道，汪若涵跟许逊对视，那是甜蜜的心心相印。与他对视，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唱了这首歌。 汪若涵写的是“瘦金体”，徐巽不喜欢这种字体，所以至善点评的时候，他根本没细听。 但是，最后至善说道：“小丫头想嫁人啦！这是好事，我替你们高兴！” 徐巽不由得暗赞：“老和尚果然不是凡人！” 第68章 涅槃之一种 “小康要不要试试？”许逊和汪若涵都写了，至善总要把大家都问一遍。 “师父，我就不献丑了！”倪康说着，却又把徐巽往前一推，“让二子试试！” 倪康是这样想的，他和许逊、汪若涵都是一样的出身，可是，许、汪这小两口都写得一笔好字，他的字根本拿不出手，实在丢脸。 这次，他们一行四个人，如果让徐巽献丑一次，字好的和字丑的二比二，那自己就不孤单了。 “二子？”至善一愣，“我能这样称呼吗？” 徐巽笑道：“我是晚辈，你老人家称呼我的小名，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至善大笑：“那好，就让二子也露一手！” 徐巽确实手痒，自从在祝青荷母亲丧事上提过笔，就一直没有练字。他想听听至善对自己是如何评价的。 他提起笔来，也没有多想，随手写出“老骥伏枥”四个字。 “我的天！”倪康只看一个“老”字，就后悔了。 原本想让徐巽写几个丑字，跟自己作伴。现在看来，他是想错了。二比二变成一比三了。 许逊和汪若涵先端详了四个字，他们也没想到，徐巽居然能写出这么厚重严谨的颜体。 接着，他们又看向徐巽的脸，那张脸虽然不是太白，却也嫩得能掐出水来。这么一个痞气十足的小鲜肉，如何写出这样的字？ 最后，他们对视一眼，目光中透着欣喜，都觉得结识徐巽是赚到了。 在场的人中，最诧异的其实是至善。 “二子，你今年多大了？” “七七年的，属蛇，二十整！”徐巽答道。 “哦，比小璇大一岁，她属马！”至善缓缓说道，“我想知道，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一出手却是这么老的题材？” 徐巽笑道：“你老人家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写‘生机盎然’，或者‘少年中国’之类的？” “难道不是吗？”至善也笑了。 “我从小跟着父亲学书法，老爷子每次写的都是这一类，我也习惯了！”徐巽解释道。 至善却摇了摇头：“你的解释我不信服。我从你的字里行间，看出一股孤愤之气，这是一个中年人才有的心性。如果不看你的年龄，我猜你应该四十开外了！” 徐巽大惊，这种情况下，他就是伪装得再好，也难免变了脸色。 “这老和尚难道能看出我是重生者？”就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暴露了的绝望。 然后，他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自己除了增加后面二十年的见识，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老和尚的道行再深也不至于看出自己的秘密。 不过，他也听说佛门、道门中有极少数高人，看来，今天又得撒谎了。 “老人家何出此言？我是不是有早衰之相？”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徐巽立即往别的地方扯，“老人家是不是懂医术，帮我诊断诊断？” 至善笑道：“你不用诊断，健康得很。就是写字有些老气，你说跟你父亲学的，这个我也能理解！” 虽然至善说理解了，徐巽还是不放心，他继续解释：“我父亲辛苦半辈子，多年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算是尝够了，练字的时候难免有情绪的流露。看来，我得多赚钱，让他老人家享享福！” “你有这份孝心，就是你父亲之福！”至善点头说道。 “谢谢老人家点化！”徐巽说道。 “你的字还要多下功夫！”至善开始为徐巽指点，“在书法一道，你比小逊和小涵有灵性，但是你的功底不如他们深厚，所以写出来的字只能远观，经不起深究！” 至善人如其名，果然是个厚道的人，他从书法、人品、人生多角度为大家细细讲解，让徐巽获益良多。 一个多小时后，至善的弟子就是那个“四眼儿”性空进来，请大家品尝素斋，至善这才“宣布下课”。 佛门的素斋果然有些讲究，且不说那些做成鱼、鸡之类的豆制品，还有很多精美的小菜，比如金针菇拌粉丝、照烧杏鲍菇、油焖笋干等都是色、香、味俱佳的。 徐巽吃得津津有味，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酒。 其实，他平日根本没有酒瘾，但是面对这样的小菜，不喝点小酒的话，就浪费这小菜了。 至善吃得很少，稍稍动了几筷子，喝了一小碗南瓜香菇粥，就放下了碗筷。 许逊一看，就对倪康和徐巽说道：“你们俩慢慢吃，我和若涵把师父送回房间！” 倪康笑道：“你们走了正好，剩下的菜，我和二子包圆了！” 许逊和汪若涵一左一右搀着至善往精舍的方向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徐巽有点纳闷：“老和尚的身体明明很好，逊哥和涵姐殷勤得过分了吧？” 至善一进房间，立即把门关上，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徐巽的？” “前一段时间，我们这些干部子弟凡是得到莲淮铁路要上市的消息，都是想方设法收购莲淮铁路的股票。可是……” 许逊把结识徐巽的前前后后详细地说了一遍，其间，徐巽关于莲淮铁路上市时间的推算、股票升值的空间预言，这些细节他都说得活灵活现。 至善又问：“关于徐巽的资料，你们弄清了吗？” “弄清了！他家三代农民，在官场和商界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那他怎么懂得易学？” “可能是家传吧！从他哥哥叫徐乾、妹妹叫徐离可以看出，他的父亲也是个易学爱好者！但是，我还从来没听说过，龙河有人能够用易学预测未来！” 至善思忖良久，终于说道：“我活了六十岁，也算是阅人无数，但是，象徐巽这样的命理，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 许逊也说道：“是啊，你说他是天才吧，为什么先前没有表现出来？况且，在这个年代，只要是天才都应该知道上大学的好处。他为什么不考个大学？” 至善喃喃说道：“少年的躯体里却住着一个中年的灵魂，难道这也是涅槃之一种？难道这是我佛给弟子的一个启示？” 第69章 高大上 “倪哥，刚才我听你、逊哥、涵姐管至善老和尚叫‘师父’，你们出家啦？”餐桌上只有徐巽和倪康，徐巽就开玩笑地问道。 倪康笑道：“哪里？最初，我们的父辈很推崇师父，把我们带上山来感受这里的气氛。师父笑着说，我们做他的徒弟正合适。于是我们就叫他‘师父’，叫着叫着，还习惯了！” “有这个师父也不错，什么都懂，可以让你人生少走很多弯路！”徐巽语带羡慕地说。 “是吗？”倪康心虚地看着徐巽。 刚才许逊和汪若涵把至善送回精舍，他在这里陪着徐巽吃饭，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徐巽跟着去。所以，他明明已经吃不下了，还要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还好，徐巽的饭量大得很，吃得比他还多。农村人嘛，有几个不是大肚汉？ 等徐巽和倪康吃完了一桌的素斋，许逊和汪若涵也回到了食堂。 “吃好了吗，要不要再来几盘小菜？”汪若涵问道。 “不要了，吃撑了！”倪康拍着他那原本就大得吓人的肚子苦笑道。 “那好，我们这就下山吧！”许逊说道。 “要不要再跟老人家打声招呼？”徐巽指了指至善的精舍。 “不用了，师父每天都有睡午觉的习惯，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好吧，我们起席！”“起席”是莲城人在宴席上的结束语。 在性空的相送下，徐巽和许逊、汪若涵、倪康四人走出白莲寺，上了倪康的悍马车。 从寺里出来时，才刚刚下午一点，等他们回到“天风微雨”别墅区的时候，还不到两点。 许逊、汪若涵、徐巽三人下车之后，倪康和他们打出声招呼，就开车离去。 “二子，到我家坐一会儿？”汪若涵笑着邀请。 “不坐了！”徐巽故作郁闷，“本来找你们帮忙的，你们只顾着带我吃喝玩乐，把正事都耽误了！” 许逊笑道：“你的事，若涵已经跟我说过了。现在，我给你一个号码，你到龙河去打这个电话，把事情跟对方说清，他会帮你办得妥妥的！” 说着，许逊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徐巽。 徐巽接过一看，只见纸条上面有一组手机号码。号码的下面是两个字，尉迟。 不用说，这是要徐巽联系龙河的一把手尉迟书记了。 徐巽把号码默念两遍，记在心里。 “谢谢逊哥！”徐巽装好纸条，又说，“但是，我要帮忙的事不止这一件！” “你还有事？”汪若涵故意皱着眉头，“昨天为什么不一起说？” 徐巽笑道：“我的两件事，其实是一件！” “说说看！只要我能办到的，不会让你失望！”许逊十分大方。 “你们知道的，何江海的遭遇，其实都是肥爷在后面捣鬼。那家伙是龙河的老流氓，虽然洗白了，但是手下的徒子徒孙却勾连成片。据我估计，离本地的下一次严打不远了，如果你们能说得上话，就打声招呼，把肥爷给连根拔了！”想到前世肥爷及其帮凶盘踞在龙河这么多年，最后却得了善终，徐巽越说越愤慨。 许逊点了点头：“严打的事由小璇的父亲主导，我跟小璇说一声就行了！” 徐巽暗自兴奋，听许逊的意思，陈雨璇的父亲起码是莲城的政法高官。这同样是一条好大腿，得抱紧了。 怪不得上次陈雨璇警告徐巽，敢于混社会，弄不好今年要到看守所里吃饺子！ “太好了，谢谢逊哥、谢谢涵姐，下次你们到龙河，一定让我也招待招待！”徐巽说着就要跟许、汪二人告别。 “慢着，你这么掏心掏肺地帮姓何的，到底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许逊这么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徐巽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至于是什么好处，他得问问清楚。 徐巽本来也没打算隐瞒：“我要买下何江海手里的房子，如果他的手续办不下来，我也买不成！” “房子到处都是，到哪儿买不行，非得从何江海手中买吗？”汪若涵也有疑问。 “对，我看中了‘铁龙大厦’下面的裙楼，那里是风水宝地，我要买下来，做生意？” 许逊和汪若涵越发地惊讶了：“你连风水也懂？” 徐巽连连摇头：“傻子也能看出那块地方好，做生意肯定赚钱！”他不想再用易学来装逼了，否则下次许逊请他看风水，非弄巧成拙不可。 就拿今天来说，许逊带他去白莲寺见至善，绝对是想让至善这个高人摸摸他的底。 “你想做什么生意？”许逊问道。 “一楼、二楼做餐饮，三楼、四楼做宾馆！” “餐饮？你想开饭店？你有开饭店的经验吗？别赔了！”汪若涵觉得，她已经很了解徐巽了，觉得他不适合做这一行。 徐巽笑道：“我想开自助餐厅！” “自助餐厅？”许逊也感兴趣了，“你去自助餐厅吃过？据我所知，整个莲城也没有人开过这样的餐厅。省城倒是有这样的自助餐厅，经营得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县城开起来？” 其实，徐巽也不知道黄海省是什么时候出现自助餐厅的，现在听许逊这么一说，立即说道：“去年我曾经到省城玩过，在新街口吃过一回，感觉好，非常高大上！” “高大上？”许逊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徐巽急忙解释：“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简称‘高大上’！” “哈哈哈哈！”许逊和汪若涵都笑得前仰后合，“这个简称真有意思？” 徐巽心道：“这算什么？等你将来听说‘不明觉厉’、‘喜大普奔’，那才知道中国语言的妙处！” 然后，他又说道：“我在自己买的门面房里做自助餐厅，万一赔了，也不会赔多少，可以迅速转做别的。如果做成了，我就向莲城发展，到时候还得请逊哥和涵姐照应着！” “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许逊手一挥，“上车走吧！争取早点把餐厅办好，到时候我去给你剪彩！” “好，说定了，再见！” 第70章 廖秘书 徐巽一路加速，还不到三点就回到龙河。他把车停在“铁龙大厦”的楼下，上了何江海的办公室。 “徐老弟，你可来了？”才两天不见，何江海就一副望眼欲穿的怨妇相，“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倒是他的秘书小桃有眼色，早早就端上来一杯茶。还好，这次不是龙井了，换了六安瓜片。 “别急，我先打个电话！”徐巽说着，茶也来不及喝，就拿出手机，按照许逊给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十秒钟之后，他拨的手机通了，对方问道：“喂，你是哪位？” 徐巽斟酌一下措词，慢慢说道：“我姓徐，是逊哥把你的号码给我的，你是尉迟书记吧？” “对，我是尉迟德文！哦，你是小逊的朋友啊？小逊跟我说了，你有事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来！我在县委大院一号楼三楼最东边的办公室，我让廖秘书在门口等你！” “那好，尉迟书记，我这就过去，最多十五分钟就到！”徐巽说着，说了声“再见”，就挂了。 何江海听徐巽在打电话的时候提到尉迟书记，早就瞪大了双眼：“徐老弟，你能跟尉迟书记搭上关系？怪不得敢买我的房子呢！” 徐巽则傲然一笑：“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嘛！” 何江海讨好地说：“你有这样的关系，什么活都能接！” “别啰嗦了，跟我到县委大院走一趟！”徐巽拿起茶杯，觉得水不是太热，就喝了一大口。 “我也能去？”何江海又惊又喜。 自从他的远房兄弟出事下台，他再去市委大院就处处受人白眼，时间久了，他都不敢再去了。 “那当然，你必须去！”徐巽说道，“这是为你解决问题的，你要不去，我哪里说得清！” “好、好、好，我这就跟你走！”何江海一边说，一边把外套穿在身上。 二人出了办公室，来到“铁龙大厦”外面的停车场。 “徐老弟，你有车吗？”何江海穿得还算光鲜，但是一出门就哆哆嗦嗦，“我的车被债主抵账了！” “坐我的车！”徐巽把他带到桑塔纳2000旁边，然后开门上车，直奔县委大院而过去。 刚才，徐巽说十五分钟，是故意把时间留得充裕一点。其实，他只花七八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大院的门前。 因为这辆车是财政局的公车，所以进入大院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他在县委一号楼前停下，和何江海一起走上三楼。从楼梯口向往东看，果然看到最东边的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大约三十来岁，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看到徐巽和何江海走过来，那人立即迎了上来：“你好，你是许少的朋友吧？我姓廖，是尉迟书记的秘书！” “你好，廖秘书！”徐巽和廖秘书握了握手，同时笑着说道，“我姓徐！” “哦，原来是徐少！”廖秘书十分客气。 “我可不敢称‘少’，”徐巽连忙“抗议”，“许少是我哥，我叫他逊哥，不知道你跟逊哥怎么称呼？” “我当然是叫‘许少’，不过，他叫我‘廖哥’！”廖秘书笑道。 “那我也叫你‘廖哥’吧！”徐巽说道。 “好，这样亲近多了！”廖秘书说着，又和何江海也握了握手。 “廖秘书，我们又见面了！”何江海热切地说。很显然，为了“铁龙大厦”的事，他可没少来这里拜访过，也没少被为难过。 要知道，肥爷在龙河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一定的背景，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却得罪一个流氓头子。 如果何江海的那个远房兄弟没有下台，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可是，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人走茶结冰”。 当然，要走也得看怎么走。象何江海远房兄弟那样灰溜溜的调离，显然是没有人搭理。如果他高升了，那么何江海照样可以威风。 廖秘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哦，原来许少亲自打电话关照的事，是为了你啊！” “对，是为了我的事！”何江海却有些心酸，“别的领导解决不了，只能来求你和尉迟书记了！” 廖秘书不再跟他多说，而是转向徐巽：“徐少，尉迟书记在办公室里，我带你和何总进去！” 徐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天听人叫他“徐少”，他苦笑：“廖哥，你叫我一声老弟不行吗？” “完全可以，徐少！”廖秘书笑成一朵花。 眼前这个徐巽既然跟许逊是兄弟相称，想必也是有相当背景的，绝不是他这个县委一秘有资格平起平坐的。 徐巽其实也知道秘书的想法，但是他此时根本不能说破。一旦说破，既暴露了自己的底细；同时也显得廖秘书有点势利。 “好吧，廖哥，我不勉强了！”徐巽说着，和廖秘书一同走进办公室。 尉迟书记的办公室，分三个部分，最外面是廖秘书办公的地方，中间一段是尉迟书记会客的地方，最里面才是尉迟书记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现在，廖秘书就把徐巽和何江海带到了中间那一段，让二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他去推开第三道门。 “尉迟书记，许少的朋友徐少来了，还有‘铁龙大厦’的何总！”廖秘书透过门缝说道。 “让他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出去！”尉迟书记的声音从门里传出，跟平时在电视上讲话的声音略有差异。 “好的！”廖秘书答应一声，回过身来，找出茶杯，给徐巽和何江海各沏了一杯茶。 “许少，这是尉迟书记最喜欢的极品‘铁观音’，你尝尝！”廖秘书把茶杯递到徐巽的手里。 徐巽懂个屁茶，上辈子就没有喝茶的习惯。还不如他父亲，徐学礼老爷子日子过得再苦，每天总得沏上几杯茶，慢慢品。 “嗯，不错、不错，只是嗅一嗅，香气就直入鼻端！入口虽微苦，回味却无穷！”其实，每一种茶叶基本上都是这种特性，他也实在不会夸了。 不过，他接下来说道：“逊哥有好茶，却不拿出来喝，涵姐不喜欢喝茶，倒是小璇大方得多！” 一句话，就把莲城三个最有权势的大人物子女都包括了。 第71章 尉迟德文 许逊家有没有好茶，徐巽根本不知道。不过，他在汪若涵家的时候，吃罢午饭，确实没有看到汪若涵品茶。至于陈雨璇是不是大方，他完全是臆测，想必不会小气。 之所以一句话把三人全部概括，徐巽是猜想廖秘书可能也见过许逊、汪若涵和陈雨璇。他的言外之意是我跟这些人都熟，既是说给廖秘书听，也恰好能让房间里的尉迟书记听到。 很快，尉迟书记就出来了。 这是一个身材不高、精气神却极好的中年人，他看向徐巽：“你是小徐？” 尉迟德文身为龙河县的一把手，长年上电视，夸张一点说，整个龙河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你好，尉迟书记！”徐巽立即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我叫徐巽，双人徐！” “徐巽，哪个巽，难道跟小逊是一个字？”尉迟德文微笑着问道。 “逊哥是谦逊的逊，我是易经里的那个巽！”徐巽解释道。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难道是你或者你的父辈研究易经？” “说不上研究，只是我父亲喜欢国学而已！” “喜欢国学，好习惯！” 尉迟德文泛泛地捧了徐巽的父亲一下，就把目光转向何江海：“你就是‘铁龙大厦’的何总？” 何江海也着站了起来：“对、对，我就是何江海，为了‘铁龙大厦’，这两年没少来麻烦尉迟书记！” 尉迟德文微笑着说道：“何总这么说就让我们不好意思了。我们党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更是秉承着‘亲商、爱商’的原则为投资商保驾护航。你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先前因为你是何副县长拉来的投资，如果我过问太多不合适。何副县长调走之后，你的事还没有解决，我在常委会上把你的事专门拿出来研究，近期终于拿出方案来了。接下来，我会让廖秘书督促相关单位为你办理各种手续、证书！” 何江海大喜：“太好了，多谢尉迟书记！” “为投资商服务是我们的责任，”尉迟德文笑着指了指徐巽，“有些细节，你应该感谢他！” “是、是、是！”何江海连声答道，“徐老弟，多谢你了！” 其实，他的心里在想：“这个忙可没白帮，我的房子可便宜你一百万！” 徐巽其实和他一样的想法：“早点把房子交给我才是真的，我正等着做生意呢！” “好，你去和廖秘书商议一下，看看接下来需要办理哪些手续？”尉迟德文对何江海说道。 “好、好，我这就跟廖秘书说！”何江海说着，向廖秘书所在的外间走去。 “小徐昨天去莲城了？”房间里只有尉迟德文，他就坐在徐巽对面的沙发上。 徐巽点了点头：“逊哥早就邀请我去玩，先前一直没有时间。恰好昨天有空，就去了。先去涵姐家吃了午饭，晚上逊哥安排在莲台宾馆，喝了整整一瓶茅台。喝得我到现在还难受呢！下次，打死也不喝了！” 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句句都是炫耀。 尉迟德文笑了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与许逊的关系真是不一般，要不然许逊也不会专门为他打电话。 接着，徐巽又说：“今天早晨，刚刚吃过早点，逊哥就带我去了一趟白莲寺，见了那里的主持至善大师。” “哟，小逊带你去见至善了？”尉迟德文很感意外。 他对许逊还是颇为了解的，许逊既然带着徐巽去见至善，那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不一般来形容了。 “我们都称至善为大师，逊哥和涵姐却叫他‘师父’，真是好奇怪！” 尉迟德文连连点头，许逊和汪若涵称至善为“师父”，这样的细节，绝不可能是编造的。 “老和尚没留你吃素斋吗？” “吃了！”徐巽一副吃定了老和尚的架势，“那里的小菜不错，不用来下酒，真是可惜了！” “你这小子，刚才还说打死也不喝了，遇到好的小菜，你的酒瘾就上来了！”尉迟德文笑得很爽朗，“佛门胜地，岂能供你喝酒！” 说到这里，他对徐巽越发热情：“小逊、若涵和小璇，都叫我叔叔，你以后也这么叫！” “好的，尉迟叔叔！”徐巽是个顺竿爬的主儿，他立即笑着叫了一声，然后说道：“下次让逊哥请你老人家去白莲寺吃素斋，我暗中藏几瓶好酒带进去！” “你想把老和尚气疯是吗？哈哈哈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廖秘书却进来提醒道：“书记，今天下午的全县计生工作紧急会议，人员都到齐了，正等着你讲话呢！” 尉迟德文点了点头，又对徐巽说道：“今天晚上别走，叔叔请你吃饭！” 徐巽连声说道：“不用、不用，尉迟叔叔，你那么忙，下次再来叨扰你！” “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下次一定要来哟！”尉迟德文没有再多说，让廖秘书把徐巽和何江海送出门。 下楼之后，徐巽突然想到：“既然是计生工作，那么青荷应该也会来，我要不要等着她，散会后带她一起回家？” 他回过头来，想问问廖秘书这场会要开到几点，可是廖秘书已经陪着尉迟德文去会议室了。 “徐老弟，你怎么了？”何江海见徐巽有点神不守舍，就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走！”徐巽让何江海上车，把他送回“铁龙大厦”。 可是，到了“铁龙大厦”，何江海却不让徐巽走：“徐老弟，我已经让小桃在千岛订了桌子，你一定要吃过饭再走！” “不行，我开着车呢，今天不能喝酒！”徐巽立即推辞。 “你要不喝酒，我就不派酒。但是，这顿饭你一定得吃。这是老哥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走了，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何江海都近乎哀求了。 “好吧，我不喝酒只吃饭啊！”徐巽无奈，只好带着何江海前往千岛。 千岛大酒店的百合厅里，小桃正在等候，凉菜已经上齐。 “老何，我刚才就说了，不喝酒！”徐巽进了房间，一看到桌子上已经开瓶的五粮液，就大声说道。 跟何江海好几年的小桃可不是一般人，她笑盈盈地说道：“徐少，就这一杯放到你面前，喝不喝随你！哪怕你喝一口，也不用开车，直接住这儿。我已经在酒店的楼上给你订了个房间！” 象这么贴心的秘书，徐巽自己都想配一个。 第72章 青荷危急 在何江海和小桃的殷勤招待下，徐巽抹不开面子，最终还是喝了二两多五粮液。 “徐老弟，今天晚上就别走了，我让小桃把你送到房间里去！”宴席结束，何江海对徐巽说道。 徐巽一听，不由得暗暗冷笑：“你什么意思？这不等于把小桃往我怀里推吗？她固然长得不错，可是我能看上她？老何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直接拒绝：“你要是让我在这里住，就把房卡拿来，我自己上去！要不然，我这就走。龙河的宾馆多得是！” 何江海知道徐巽会错意了，连忙赔着笑脸：“老弟，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喝醉了，不放心你一个人！你要是没事，那就自己上去吧！” 在六楼的616房间，徐巽洗了个澡，看看手机，此时才只是晚上九点多钟。 以他的酒量，这二两白酒根本没事，他不仅没有睡意，精神头还很足。 “青荷早就应该散会了吧！也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我要不要去给她个惊喜？” 昨天他给一家人包括祝青荷在内的每个人都买了一件羽绒服，现在应该送给她试试。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想到祝青荷，徐巽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她的身边。他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下楼交了房卡，就走出酒店。 冬夜的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打了个颤栗，他更觉得有深夜送寒衣的必要了。 他开着桑塔纳2000，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河口乡大街。 刚刚来到离河口乡计生办几十米的地方，徐巽就看到一辆普通型桑塔纳从计生办里开出来。 “这么晚了，计生办里还有什么事？难道是开会刚刚回来？早知道我就给青荷打电话，接她一起回来！” 他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桑塔纳2000已经来到了计生办的楼下。 此时，计生办的院子里一片静谧，楼上只有最西边的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灯。 那虽然不是祝青荷的办公室，却是她的单身宿舍。此前，在与祝青荷的交往中，他知道祝青荷就住最西边。 “青荷应该还没睡，我正好把羽绒服拿过去！”徐巽从车里出来，正要打开车子的后备箱，蓦然回首，却看到计生办二楼走廊上有个黑影闪过。 “那是谁？”徐巽心中一惊。 那黑影绝不是青荷。因为青荷身材纤细，小腰只有二尺。而那个黑影明显是个大胖子，只看他那隐约的轮廓，腰围就不比倪康小。 “娘的，半夜三更的，不算你什么人，敢来骚扰我媳妇，我都把你屎给踹出来！” 想到这里，他连羽绒服也不拿了，直接向计生办的大门跑去。 可是，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他根本弄不开。他想爬上去，奈何这种铁皮做的门，滑不留手，他无处借力。 “开门、开门！”徐巽在门外大叫，可是那个曾经被徐巽怼过的老头就跟聋了一样。 徐巽后退两步，想从大门两边的墙头上爬过去。可是，那两面墙都高达三米多，而且上面都插着碎玻璃。能不能爬上去先两说，弄一身伤倒是真的。 那年月，计生办整天抓人、关人，不把大门弄结实，墙头砌高，万一超生户跑了，找谁罚钱去？ “怎么办？”徐巽眼看着那个黑影竟然进了祝青荷的办公室，他更加心急如焚。 “对了，我家的新房子不就在计生办的西边嘛，我从我家楼上爬过去！” 徐巽立即跑向自家的楼房。 此时的楼房主体已经完工了，外面刷着米黄色的涂料，房间里已经铺了地砖，刮了仿瓷。 前几天，父亲徐学礼还跟兄弟俩说，找人做了两个最洋气、最结实的大铁门。此时大门洞开，想必是大门还没有做好。 幸好没有大门，否则他叫门还要耽误一些时间。 “谁？”看到有人跑进来，住在这里看材料的徐学礼吓了一跳，厉声问道。 “爸，是我、二子！”徐巽一边说，一边向着楼梯跑去。 “二子，你上楼干什么？楼上什么也没有！”徐学礼跟了过来。 “爸，你别管，我有事！”徐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跑到了二楼的楼梯上。 二楼的楼梯再往上，就是楼顶。因为这是全封闭的楼房，房间内光照不足，楼顶以后可以晒衣服。而且，日后如果楼顶有漏水，可以随时修补。 徐巽来到楼厅，看到自家的房顶跟计生办的房顶差不多高，而且两栋楼的水平距离还不到两米。 平日里还有点恐高的徐巽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一个助跑，就跳到了计生办的楼顶上。 计生办的楼顶同样有向下通的楼梯，徐巽顺着楼梯跑下来，一口气来到了祝青荷的门前。 他轻轻一推，就知道房门已经被反锁了。而且，他清楚地听到房间里传来祝青荷的嘶吼：“畜生，你放开我！我会报警的！” 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狞笑：“小骚货，我今天既然来了，就非把你干了不可。坐牢也……” 话未说完，只听“哧拉”一声，想必是衣服之类的东西被撕毁。 然后，就是一声“哎呦”。 其实这一声并不是青荷发出来的，但是徐巽已经等不及了。他抬起脚来，用力一踹。“砰”的一声，顿时房门洞开。 房间里的两个人同时向门外看去，而徐巽也在看向他们。 青荷只是棉袄被撕破，别的地方都没事。 那胖子则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在呻吟。很显然，他的脚被青荷用鞋跟扎了一下。 这丫头还很有心计！ 青荷正准备用她那只尖利的鞋跟再给胖子来一下，抬头看到徐巽，顿时心中一松。 徐巽也长舒一口气，青荷没事！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那胖子忍着脚上的痛，站了起来。即使被撞破了恶行，他仍然肆无忌惮。 “青荷是我的未婚妻，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徐巽恨恨地说。 “你的未婚妻？”那胖子一愣，“我管你是谁，我叫姚建中，是这个乡主管教育、卫生和计生的副乡长，专门管你的未婚妻！” 都被抓现行了，还这么嚣张。徐巽再也忍不住了，他也是一脚踹去，狠狠地踢在姚建中的小腹。 “嗵！”姚建中象个皮球一样满地乱滚。 徐巽抢上去又是一顿乱踢。 “别打了、别打了，饶了我、饶了……”挨了几脚之后，姚建中就连声讨饶。 徐巽哪肯罢休，就在这时，他的后腰被人抱住了。 第73章 不要离开我 徐巽起初还以为抱住他的是祝青荷，但是他很快就感觉不对：“青荷没有这么大的劲儿！” 他抬头一看，青荷已经换了一件棉衣，站在床头，泪流满面。 他回过头来，抱住自己的却是父亲徐学礼。 “阿爸，你怎么来了？”徐巽问道。 “你从那边跳到这边，我能不担心吗？”徐学礼说道，“快，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对、对，别、别再踢、踢了！”地上的姚建中哀声说道，“再踢、踢就踢、踢死了！” “踢死你个狗日的活该！”徐巽说着，最后又在姚建中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阿爸，你回去吧，我不会冲动的！”徐巽对徐学礼说道。 “阿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祝青荷也认出了未来的公公，立即走了过来，向徐学礼微微鞠了一躬。 “唉！”徐学礼叹了口气，“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工作，一定要处处小心。以后，就让二子陪在你身边吧！” “是啊，阿爸！”祝青荷清脆地答应了一声。 然后，她又抱住了徐巽的胳膊：“放过他吧！” 徐巽苦笑道：“不放过又能怎样，总不能把他杀了！” 姚建中象狗一样：“就、就是，你、你把我、我杀了，不、不也连、连累你自、自己嘛！” “滚蛋！”徐巽骂了一句，又作势欲踢。 姚建中爬起来想走，却又被徐巽吓了一跳，差点再次趴下。 他刚刚走到门外，却又问徐巽叫住：“慢着！” 姚建中只好停下：“你、你还要干、干什么？” “把你的衣服都脱了，光着身子回去！” “天、天太冷，能冻、冻死人！”姚建中急忙哀求。 “让你脱，你就脱，不然我还揍！”徐巽说着，又举起了拳头。 “好、好，我脱……”姚建中慢慢地脱了起来。 徐巽回头小声对祝青荷说道：“把你的相机拿出来，给我用一下！” 他早就知道祝青荷有一台老式的傻瓜相机，原准备给她换一台数码相机，但是此时的数码相机在像素上还不如胶卷相机清晰，所以他就暂时没有买。 祝青荷不知道徐巽要相机是什么用意，就犹豫了一下。徐巽已经看到了相机就在她的床头柜上，就自己走过去，拿了起来。 此时，姚建中已经脱光了，他还以为徐巽真要把他冻死呢，就一边向外走，一边扩胸、跺脚，为自己增加热量。 “站住，转身！”徐巽大声叫道。 姚建中算是被徐巽治服了，他象个机器人一样站得直直的，又机械地转过身子。 “啪！”走廊上原本光线不足，但是姚建中的眼前突然一闪。 “坏了，我光着身子被他拍下来了！”他再惊惶失措，也知道刚才那一闪就是的相机的闪光灯。 果然，徐巽又是“啪、啪、啪”几下，然后晃着相机，得意地说：“我不会让你冻死的，也不会让你立即身败名裂，你甚至还可以继续当你的副乡长。但是，如果你在今后的工作中敢为难青荷，我就把你刚才的照片洗出来，贴得满大街都是！” “不敢、不敢！”刚才，姚建中被打个措手不及，说话都结结巴巴，现在，他的舌头终于利索起来，“从今以后，我一定全力支持祝青荷同志的工作！” 徐巽轻蔑一笑：“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把衣服穿上吗？”姚建中心颤颤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穿，我也不勉强！” “愿意、愿意！”姚建中说着，象个猴子一样，迅速把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穿好衣服，他点头哈腰地向徐巽再见，然后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好了，我也回去了！”徐学礼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就不合适了，“二子，你好好陪着青荷！” “阿爸，这还要你说吗？”徐巽笑道。 “阿爸再见！”祝青荷把未来的公公送出门。 “青荷，等哪天休息了，你跟二子一起来家，我们一家人吃顿饭！”出门之后，徐学礼又叮嘱了一句。 “是，阿爸，我这个星期六跟徐巽去学车，星期天就有空！”祝青荷主动把日期给定下来了。 “那就好，我先走了！”徐学礼说着，顺着楼梯往二楼楼顶上走去。 “阿爸，你是怎么过来的？”徐巽很担心。 自家的新楼房与计生办的楼顶相距一米多，他是助跑跳过来的。父亲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摔坏了。 “你以为我象你这么蛮干，我不能找个木板垫一下吗？”徐学礼说道。 徐巽仍然不放心，他跟着父亲来到楼顶，果然看到两栋楼的楼顶上，搭了一个自家做家具用剩下的木板。 看到父亲安全“过桥”，徐巽这才放心：“阿爸，你早点歇着吧！” “不要你管！”徐学礼刺了他一句。 徐巽嘿嘿一笑，摸着黑回到祝青荷的房间里。 “徐巽……”祝青荷正在房间里等待，一见徐巽进来，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泣不成声，然后直接扑进了徐巽的怀里。 徐巽一手环着青荷的纤腰，一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以后别再跟我生气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有我陪伴！” 祝青荷的头发和脖子处都是湿漉漉的，很显然，在刚才与姚建中的对抗中，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嗯，我再也不跟你闹了，再也不骂你是骗子了，再也不赶你走了！”祝青荷一边说，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徐巽都能感觉到，青荷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近乎瘫软了。 于是，他腰一弯，用手在青荷膝弯里一抄，对她来了个公主抱。 “干、干什么？”祝青荷吓了一跳。 刚才被姚建中的疯狂差点吓成神经病，现在徐巽又来上这么一出。虽然明知他没有恶意，但是青荷已经接受不了了。 “你太累了，”徐巽解释道，“上床休息一会儿！” “你不要离开我！”青荷还以为徐巽要走，她一下子抱住了徐巽的腰，“我害怕！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 “别怕！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徐巽一边说，一边在青荷的额头吻了一下。 第74章 心猿意马 徐巽脱了自己的外衣，也上了床。他躺在祝青荷的身边，并且将一条胳膊放在她的后脑勺下，权当是枕头了。 美女在怀，徐巽渐渐地开始心猿意马。 “徐巽，我的身子被色狼碰到了，你不会介意吧？”青荷组幽幽问道，分明是心中忐忑。 真看不出，这小姑娘衣着打扮很时尚，内心却很传统。 “哪里，就算你拍人体写真，我也能理解！”徐巽安慰她。 “我才不会拍那玩意儿呢！”青荷娇声说道，“你是不是就喜欢看那玩意儿？” “怎么可能？我可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吹牛！”青荷在徐巽怀里轻轻扭动。 这可不得了！徐巽刚才就有了反应，现在，他感觉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了。 “别这样！”当徐巽的手攀上青荷的山峰时，青荷突然一阵颤栗，她一把推开徐巽的手，同时身子尽量远离徐巽，“我害怕！” “怕什么？”徐巽问道。 “我明知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就是无法接受更近一步的动作！” “难道说，刚才的事，给你心里留下阴影了？” “谁知道呢，应该是吧！” 徐巽突然后悔了，刚才就应该把姚建中给阉了。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和欲火，徐巽柔声说道：“别怕，在你没有完全走出阴影之前，我是不会主动抚摸你的。但是，为了让你摆脱那种感觉，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必须每天都睡在一起，你慢慢就会习惯我的！” 他说的也不失为一种让青荷走出阴影的好办法，但是，这样一来，他每天面对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那得多大定力才能忍住，让自己不犯罪？ “嗯，谢谢你能理解我，徐巽！”青荷似乎放开了些，大胆地向徐巽靠近，偎在他的怀里，“睡吧，不早了！” 看到青荷闭目眼睛之后，那两排如同小刷子的睫毛，徐巽心说：“我明天得买点‘黄连上清丸’，要不然整天面对这样一个小妖精，光是流鼻血就能把我变成人干！” 经过大半夜的煎熬，徐巽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来，看到青荷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梳头。虽然是素面朝天，却依然明**人。 有这样的女朋友，徐巽心中美滋滋的。他跳下床来，从后面抱住青荷的腰。 “你醒了？”青荷站起身来，扭着向徐巽的脸上吻去。 可是，徐巽却直接将自己的嘴迎了上去。 他们嘴唇一沾，青荷就皱起了眉头：“哇，好臭！快刷牙！” “我又没带牙刷来！” “我上次多买了几支牙刷，还没有用呢，你随便拆一支！” 徐巽刷好牙，又凑到青荷身边索吻，却被青荷轻轻推开：“前天，你在莲城给我打电话，说是要给我买一件新衣服，在哪儿呢？” “在车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徐巽立即出门，从车里拿出羽绒服，又回到青荷身边。 “呀，这么漂亮！”青荷一看款式和颜色，就激动得叫了起来。 她脱下身上的旧棉袄，把这件银色的羽绒服穿上，在镜子前转着圈地照，同时不停地问徐巽：“好看吗？” “你穿什么都好看！当然，穿这一件最好看！”徐巽笑道。 “谢谢你，徐巽！”这一回青荷主动给徐巽一个吻。 虽然徐巽说了，会一直陪着青荷，但是她毕竟白天还要上班，徐巽总不能一直跟着。 所以，吃过早餐，徐巽就开车回家了，约定傍晚下班后再来。 徐巽把那天买的几件羽绒服都拿了出来，父亲、哥哥的各发一件，至于妹妹徐离，因为她还在学校，属于她的那件衣服就放在家里了。 下午五点半，徐巽掐准时间来到计生办门前。 昨天晚上，任凭徐巽怎么叫，怎么踹，看大门的老头就是不给他开门。不用说，这老头是被姚建中给买通了。 进门的时候，徐巽本来想把这老头的锅给砸了。但是，当他和老头一对眼老头那副恐惧的样子，他反而没有兴趣了。 徐巽还为青荷带了晚饭，这样她就不用出去吃了。 “这饭是你做的？”青荷边吃边夸。 “那当然！” “将来结婚之后，做饭的事你就包了！”青荷说道。 “我……”徐巽顿时张口结舌，“好吧，我只要简单的几个小菜！” “嘻嘻，别怕，我也会做饭的！”青荷笑道。 今天特别冷，而青荷的房间里又没有暖气，所以，她吃了饭，简直收拾收拾，就拉着徐巽到被窝里焐着。 青荷还是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紧紧地偎着徐巽。 可是徐巽却受不了了，他的手开始爬山。 “别动！我怕！”青荷的身子一颤，又露出昨天晚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唉！”徐巽叹了口气，只好把手缩回来。开始后悔今天忘记买黄连上清丸了。 “陪我说会儿话！”青荷把头枕在徐巽的肩膀上。 “好，我问你，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散的会？” “你怎么知道我开会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徐巽问道。 “废话！当然听真话！” “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昨天下午在县高官尉迟德文的办公室里，听他说，一会儿要出席本县的计生工作紧急会议，并做重要讲话！” “哈哈……”青荷刚刚笑了两声，却戛然而止，“我相信！” “我说，我跟尉迟书记见面了，你也信？” “我真的相信！”青荷说道，“我相信你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干部！” “对我这么有信心？”徐巽很开心。 青荷点了点头：“在阿妈的丧事上，你有几个朋友来找你，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贵人。你既然有那样的朋友，被尉迟书记接待我一点也不奇怪！” “谢谢！”徐巽继续说道，“正因为知道你要参加一个会议，我就想在龙河等你一起回来。可是，当时有几个朋友留我吃饭，多喝了几杯。等我回到计生办的楼下，却发现有个黑影进了你的房间！” “怪不得你来得那么及时呢！” 第75章 最后一批股票 这天是星期五，吃过早饭，青荷带人下村检查工作，而徐巽则到隔壁的新房子里给父亲帮忙。 “阿爸，房子建成这样，还差什么东西吗？”徐巽问道。 就在刚刚，父亲徐学礼订的两套大铁门已经安装完毕。从外面看，大门刷着金粉，显得十分气派。 徐学礼正拿两串钥匙在大门上试呢，听到儿子这么问，他就停下来说道：“虽然大门是安上了，但是两扇大窗户还要装卷帘门。二楼的几个卧室还要装窗帘、空调。另外，前几天，我让人给你和你哥各打了一个大床，但是关于床单、枕套、被罩之类的东西，你跟青荷商量一下，哪天去买几套来！” 徐巽一听，父亲这是让他把结婚的东西都准备了，就笑道：“那电视机、洗衣机、冰箱之类的东西呢？” “那我不管！”徐学礼说着，扔给徐巽两把钥匙，“这是新家的钥匙，你和青荷一人一把。至于你们想置什么东西，自己掏钱买。我反正是一分钱也没有了！” 徐巽这才想起，父亲早就算过了，给他和哥哥建这两栋小楼需要二十万，而父亲所有的积蓄不过才五万。 前一段时间，徐巽只给父亲十万，他原本让父亲暂时拖欠一下原材料的货款，年底再给父亲十万。但是父亲不是那样的人，直接把自己的积蓄都顶上去了。 “好、好，我这就去县城，再取点钱给你，把欠别人的钱都还了！”徐巽笑道。 从新家里出来，他刚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哥哥徐乾的电话：“二子，你在哪里？” “我在新家的门口！”徐巽答道，“有事吗？” “你现在就给东子回个电话。他找不到你，打你的传呼你也不回，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电话号码是XXXXXXX！”徐乾说道。 徐巽这才想起，自从换了手机，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号码呢。而且，他的传呼机也没充电，所以徐东根本联系不上他。 自从上次他让徐东和“灯泡”各自收购股票，也不知道这些人收得怎么样了。现在徐东找他，估计也与收股票的事有关。 徐巽照着哥哥说的号码拨了回去，果然是徐东接的电话：“二哥，我们把股票收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来一趟？” “你们在哪里？”徐巽问道。 “我们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上，等你！” “马上就到！” 徐巽说着，立即发动桑塔纳2000，很快就来到站前广场。 这几天来了寒流，原本在站前广场上锻炼的市民，基本上都窝在家里。但是，广场上仍然有很多人，而且都是十七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些人也都是一副痞相，一看就知道想混社会，却没有混出名堂的坏小子。 徐巽从车里走出来，向人群中看去，很快就找到了徐东和“灯泡”等人。而徐东他们也看到了徐巽，立即向他这边跑了过来。 “天这么冷，你们就不会找个书店或者茶馆等地方坐一坐！”徐巽说道。 “灯泡”说道：“二哥，我们本来是想找个背风的地方，可是经过广场的时候，以前的几个兄弟叫我过去，大家聊聊！” “你以前的兄弟，都是跟猫哥混的那帮人吗？”徐巽问道。 “是的！” “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灯泡”答道：“据‘黑狗’说，他们受了猫哥的指派，在那里跟‘铁龙大厦’的老板捣乱，不让他卖房子！” 徐巽厉声喝道：“你们有没有参与？” “灯泡”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徐巽发如此大的火，他连声说道：“我们没有！前一段时间，我们都在乡下收股票，一直到昨天才联系，然后今天在广场上见面呢！” 徐巽向着“铁龙大厦”的裙楼一指：“那里的一到四楼，都是我买下来的。我还准备在那里做生意，他们去捣乱，就等于是给我捣乱！” 徐东大喜：“二哥，你说真的吗？你准备在那里做什么生意，到时候一定把我们也带上！” “灯泡”则说道：“二哥，我们哪知道你在那里买了房子。‘黑狗’他狗日的敢给你捣乱，简直是眼瞎了，我这就把他狗头给拧下来！” 徐巽一把将他拦住：“这事不要你们管！你们记住了，以后绝不要与他们来往。至于他们想捣乱，那就让他们再欢几天。要不了多久，我会把他们全部抓进去！” 徐东眯着眼：“二哥，你就吹吧，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也只有他跟徐巽这样的关系，才敢开这样的玩笑。 徐巽神秘一笑：“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然后，他向广场南边的茶楼一指：“走，我请你们喝茶！” 到了茶楼，他要了个包间，又让服务员泡上一壶“铁观音”，再加几盘点心。 大家来到包间里，徐巽问道：“你们收了多少股票？” 徐东笑道：“你猜！” “少废话！”徐巽一拍桌子，“快拿出来！” 徐东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两沓股票，放到徐巽的面前。“灯泡”他们见了，也各自取出他们收的股票。 徐巽清点了一下，徐东的股票是1980股，“灯泡”的是2360股，黑三有1550股，小七是1830股，歪头和最多，有2440股，豁子的最小，才1370股。 这六人总共收了11430股。徐巽先前猜测龙河县还剩下不到两万股，经过他们最后这一次收购，以后就再也不用打股票的主意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股票给换成钱。回来之后，就让你们的付出翻倍！” 徐巽说着，立即来到财政局，从张局手中换到228600元现金。 当然，在回到茶楼之前，他已经把这二十多万现金中的大部分都藏在车里了，只带了五万多块钱进入茶楼包间。 徐巽把这些钱往桌子上一拍：“我不管你们是多少钱一股买的，我只付你们五块钱一股！” “东子，这是你的，9900！” “‘灯泡’，这是你的，11800！” “黑三，这是你的，7750！” “小七，这是你的，9150！” “歪头，这是你的，12200！” “豁子，这是你的，6850！” 第76章 歪头 这些人收购股票的价格都是两块五，徐巽给他们一倍的利润，也就是说，每人都赚了三到六千元不等。 歪头看着徐巽递过来的钞票，眼角突然流下两行眼泪。 徐巽笑道：“歪头，至于吗？赚这点钱你就激动成这样，那以后我让你赚大钱，你还不得疯了！” 歪头不敢说话，“灯泡”看了看徐巽，替歪头回答：“二哥，你还记得，上次你请我们在千岛吃饭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徐巽问道。 “那天晚上，我们从千岛里出来，你和东子往南走，我们五个往北走。路上，遇到猫哥手下的丁勾，他请我们去他家里玩。” “丁勾是干什么的？” “他在家里开赌场。” “你们去了？” “我们没去，歪头当时也没去。但是，当我们在街口分手后，歪头又拐了回去。就在那天晚上，他把一万块钱输光了！” “那他收股票哪来的钱？” “灯泡”苦笑道：“第二天，我们喊他下乡的时候，他赖在床上装死狗。要不是我们每人借给他2000块钱，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哦，光看歪头赚得多，还得还你们四个人一人两千块钱啊！”说到这里，徐巽话音转冷，“歪头快把大家的钱还了，剩下的钱还够去赌场潇洒一把的。你走吧，我不拦你！” 歪头猛地站了起来：“二哥，那天晚上从赌场出来，我就发誓，再也不赌了。你要不信，我就剁个手指头给你看！” 徐巽冷冷说道：“我要你指头干什么？你们如果不跟我混的话，其实可以玩得更潇洒，何必让我管着你们呢？” 听徐巽说到“你们”，“灯泡”还以为徐巽不带他们玩了，顿时淡定了：“二哥，这段时间，我们想了很多。先前跟猫哥的时候，虽然没干什么活，却净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每天我们都睡不安稳，一不留神就被抓进派出所，为猫哥做替罪羊。而且，我们除了能混饱肚子，手里根本没有什么钱，家人不仅指望不上我们，还得为我们提心吊胆。自从跟你收股票，我们完全不用再砍砍杀杀，日子过得很舒心，还能给家里交点电费和油盐钱。现在，你要是不带着我们，我们反而跟没头苍蝇似的！” “灯泡”率先发声，黑三、小七、豁子也都附和道：“二哥，我们都跟‘灯泡’哥一个意思，我们都觉得，跟着你干，既赚钱、又安全，特别有奔头！” 徐巽冷笑一声：“象收购股票那种赚钱的路子，我是再也没有了。今后，如果你们要跟我干，可能就得做些擦桌子、端盘子、打扫卫生这样的工作，谁让你们没有别的技术呢！” “灯泡”如释重负：“二哥，只要是跟着你，就算是擦桌子、端盘子、打扫卫生这样的活儿我们也愿意干！”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就带着你们一起往大了干。至于他，”徐巽一指歪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歪头连声说道：“二哥、二哥，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想跟你干，我也想到你的店里擦桌子、端盘子、打扫卫生！我要给阿爸、阿妈和阿姐一个安稳的生活，我要让他们在我的身上看到希望！” “好吧！”徐巽说道，“那我就再观察你一段时间。如果依然死性不改，那就别怪我不带你玩了！” “谢谢二哥！”歪头向徐巽微微鞠了一躬。 “我不光是说歪头，你们也要引以为戒。今后，不要说赌，包括粉面、各种丸也不能沾！”二十世纪末，龙河的一些阴暗的角落里已经有人在卖这个了。 “是，二哥，我们一定做到！” 徐巽又说：“还有，在女人方面，如果你们是真的喜欢哪个女人，愿意和她长期相处，我不会阻拦。但是，如果只是想玩玩，那我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年前他的自助餐厅就得装修、招人，而且招的大多是女工，他可不想让“灯泡”他们把女工给吓跑了。 “好了，我就不废话了，大家喝茶、吃点心，就当一顿饭了！”徐巽对大家说道，“今天，我家里还有事，就不请你们喝酒了！” “二哥，家里有什么事？要不，我们几个去给你帮忙？”大家齐声问道。 徐巽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东子一个人跟我去就行了！” 几个人吃饭喝足之后，徐巽出来结账。东子要上他的车，而“灯泡”则十分羡慕地看着他们。 徐巽临开车之前，又叮嘱大家：“我再强调一遍，绝对不要再跟你们先前的那些朋友玩了。不要以为跟猫哥、齐爷、肥爷他们在一起多有面子，说不定哪天大家一起进去，最起码要到看守所里吃饺子！” 陈雨璇上次大概就是这么警告他的，现在他又拿来警告“灯泡”他们。 “是，二哥，我们一定听你的！”“灯泡”他们齐声说道。 “我不希望你们只是做我店里的服务员，我想要你们升到管理层。但是，以你们现在的知识储备，肯定不够。所以，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任务，找一些管理学的书来看！” 听徐巽要他们看书，包括徐东在内，几个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二哥，我们几个连初中都没上完，估计书上的字都认不全，哪里看得懂，甚至，我们都不知道要看什么书！”“灯泡”叫苦道。 “那我管不着，你们如果现在不学习，将来只有做一些最苦最累的活，到时候可别找我抱怨！”徐巽笑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学管理应该看什么方面的书。他已经打定主意，过几天去省城跑一趟，向陈雨璇求教。 “好了，我走了。你们如果有事，可以打我的手机！”至于传呼，他准备给徐东用了。 徐巽说着，发动车子，带着徐东去海尔专卖店，空调、冰箱、彩电、洗衣机、煤气灶等家用电器，他一次买齐。 这么多的家电，他是不可能用自己的车拉的，而让专卖店给送上门，并且负责安装、调试。 至于窗帘和床上用品，他准备明天中午带青荷去挑。 这些东西，女孩更挑剔。 第77章 龙河式婚姻 周六上午，徐巽带着祝青荷去练车。 前一段时间，他们已经通过了科目一的考试，现在进行科目二的训练。 他们一出现在驾校，那帮同期的学员立即惊叹起来：“咦，那小子居然和那美女一起来的！” 一个少妇以过来人的身份向身旁的几个小伙子传授经验：“烈女怕郎缠啊！每天坚持不懈地献殷勤，一定会打动女孩的心思！” 几个小伙子则后悔不已：“早知道这个美女好追，当初我也插一脚了！” 他们的声音难免会传到徐巽和青荷的耳朵里，两人相视一笑。 下午，徐巽又带青荷去选购窗帘和床上用品。 “你看看，你喜欢哪一种？”徐巽说道，“以后你就住在我家算了，既宽敞又暖和，还安全！” 青荷白了他一眼：“跟你在一起，才不安全呢！” 然后她又说：“大哥和小妹房间里的窗帘，你要不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徐巽点了点头：“小妹今天在学校补课，我也联系不上。我给阿哥打个电话吧！” 可是，他打了徐乾的传呼，徐乾却迟迟不回电话。 “算了，青荷，就以你的眼光给他们各选一套窗帘吧！”徐巽说道。 和空调等家电一样，窗帘也是店主负责找人安装的。徐巽把自家的地址告诉店主之后，就和青荷回家了。 “青荷，你上次同意的，明天去我家吃饭，可别再安排别的事了！”徐巽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不会的，放心吧！”青荷小脸微红，“我们才认识三个月，就发展到这一步，是不是太快了？” 徐巽说道：“哪儿快了？我们龙河这边的风俗还不是都是这样，三四个月结婚的太正常了。阿哥的发小四龙哥，跟对象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呢！” 他说得不错。这年头，农村象四龙这样的青年有很多。 一般来说，龙河这边男女青年从相亲到结婚的程序是这样的。 在媒人与双方家长沟通之后的某日，媒人安排男女青年第一次见面，这就是相亲。 相亲之后的几天内，媒人会打听双方意愿。如果都没有意见，那就安排他们“赶龙河”。就是男的带女的到龙河县城里逛逛，给女的买衣服、鞋子、布料、糖果。 因为“赶龙河”这一天没有媒人参与，只是青年男女单独相处，也是他们互相观察的一个机会。 在这个观察期，如果男青年喜欢女方，就会大大方方地花钱。按照龙河规矩，这一天起码也得花个千把块。 如果女方也喜欢男方，就会欣然接受。如果不喜欢男方，她们家就会在第二天托媒人再把男方买的东西全部送回来。 如果男方不喜欢女方，则会在花钱方面抠抠搜搜。双方有什么想法，自然会再跟媒人沟通。 “赶龙河”之后，男女双方就算熟了。 媒人都喜欢速战速决。男女青年走到这一步，只要还没有闹掰，媒人就会张罗着让他们订婚。 在龙河，定婚也叫“传喜”或“传启”。 整个算下来，从相亲到定婚，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月。 至于哪天结婚，男女双方家长会与媒人再行协商。 如果春天相亲，那么结婚的日子很有可能会定在“五一”；如果是夏天相亲，则结婚的日子会定在“十一”或者中秋节前；如果是中秋节相亲，则结婚的日子一定会定于腊月里。当然，这都是建立在“赶龙河”之后双方没有意见的基础上。 大致算起来，青年男女从相亲到结婚不会超过一百天。 四龙是相亲男青年中的奇葩。 徐巽曾经听徐乾说过，去年春天，四龙看上了缫丝厂的一个女孩。可是，那女孩却喜欢厂里的一个男青年。 四龙是个狠人，找茬把那个男青年吓唬一顿，男青年不敢在厂里干，到外地打工去了。 然后，四龙又托媒人到女孩家提亲。 在媒人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女孩的父母同意让两人见见面。 见面那天，女孩明显表现出暂时不想找对象的想法。但是四龙根本不在乎，他第二天就开着派出所的警用三轮摩托车到女孩家里，要带女孩去“赶龙河”。 女孩的父母倒是对四龙很满意，立即怂恿女儿出门。女孩架不住父母劝说，只好坐上了四龙的摩托车。 “赶龙河”那一整天，女孩都显示出对四龙兴趣缺缺。四龙却是殷勤备至。 傍晚，临到回家的时候，那辆该死的警用三轮车却“坏”了。 既然没法走，四龙就带女孩到二招开房间，而且开的还是两个，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可是，当天夜里，他就骗开了女孩的门，和女孩睡到一张床上。 一个月后，四龙就和那女孩结婚了。现在，他们的儿子都抱上了。 “闪电式”相亲、定婚、结婚的四龙，已经成了本村男青年的楷模，当年，徐巽还是比较崇拜他的。 徐巽当然不会把四龙的故事讲给青荷听，却非常愿意也跟青荷来一场“闪电式”定婚、结婚。 象青荷这种在外面上过学的青年，根本无法接受本地这种速战速决的结婚模式。她小声对徐巽说道：“我还想再谈几年恋爱呢！” 徐巽笑道：“结婚后也可以恋爱啊！我保证，就算是结婚了，也要每天和你说一个小时的情话，时不时的跟你搞一点小浪漫，每年带你出去度一次蜜月，逢年过节的少不了你的小礼物！” 青荷甜蜜一笑：“那我们明天算定婚吗？” “应该算吧！阿爸可能会给你见面礼，给你，你就收着。至于什么时候结婚，那还不是听你的。你要是想多恋爱几年，那我们陪你多玩几年！” 说到这里，徐巽问道：“你爸明天能来吗？” 他不问这句话还好，他一问，青荷的脸色立即就变了：“阿爸现在已经把我忘了，他一心惦记着他的女学生呢！” “怎么回事？” “他现在每周除了上课，所有的节假日、周末都往莲城跑，去伺候那个女学生。听说，那个女学生已经怀孕了。阿妈才过世几天，他就这样！” 第78章 未来媳妇上门 太祖爷曾经在某个电影里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对祝青荷来说，当爹的要续弦，也只能随他去了。 在这种事上，徐巽是不会勉强的。况且，他也不喜欢祝明山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第二天是星期天，他和青荷起个大早，各自洗漱、打扮一番。 徐巽好办，他一向留着寸头，省了梳头的时间。他只是打了领带，擦亮皮鞋。 青荷则洗头、吹干、梳理，然后是修眉、上妆、涂口红，穿上徐巽刚买的羽绒服和自己最中意的包臀裙，配上红棕色的细高跟长靴。 “哟，不错嘛，这领带打得有水平！”青荷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打领带的？” 一个刚走出学校的毛头小子，居然能把领带打得有模有样，确实让人感到诧异。 徐巽笑道：“这有什么，高中毕业那一年，学校里拍班级合影，有同学就穿着西装、打领带，我一学就会！” 其实，他打领带，还是重生前出去跑业务时学的。 收拾停当，徐巽和青荷走出她的单身宿舍，下楼绕过计生办的正门，就来到了徐家的新房前。 “这是哪里的美女、帅哥，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二人还没有进门，徐巽的妹妹徐离就从大门里迎出来，笑嘻嘻地说道。 “鬼丫头，见到你二嫂，还不快打招呼！”徐巽笑骂着。 “二嫂，你好！”徐离走到近前，挽着青荷的胳膊，“二嫂，我这十多年，就是被二哥欺负过来的，你可得向着我啊！” 按理说，在二哥未结婚之前，徐离应该管青荷叫“二姐”。但是，她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让青荷只见第一面，就喜欢上这个未来的小姑子，根本不会计较她叫的是“二嫂”还是“二姐”。 青荷握着徐离的小手说道：“小妹，以后徐巽再敢欺负你，就跟我说。我们合伙对付他！” 姑嫂关系融洽，这是徐巽非常乐意看到的。他故作绝望状：“有了一个徐离我就受不了，天呐，又来一个加强版！” 三人走进客厅，正好徐学礼和徐乾也在。青荷先是叫了一声“阿爸”，然后又向着徐乾说道：“阿哥，你好！” 她先前就听徐巽说过有一个哥哥，现在，看到徐乾的相貌，她确信，这就是徐巽的哥哥。 一看到徐乾，徐巽就说：“阿哥，昨天我打你传呼，怎么不回我电话！” 徐乾笑道：“我昨天去莲城参加公安系统内部招干考试去了，现场不准带任何通信工具。考试结束后，传呼机又没有电了。回到家里天也黑了，反正今天要见面，就不给你回了。怎么，找我有事？” 徐巽说道：“昨天我和青荷去买窗帘，想问问你要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 “这点小事，你们定就行了！”徐乾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还在乎这个！” 徐离却说道：“我卧室的窗帘颜色我不喜欢，我想跟大哥换窗帘！” 徐乾摆了摆手：“你直接跟我换卧室都行！” 大哥不争不抢，老二甘于奉献，小妹活泼可爱，老父亲还那么慈祥，这样的家庭是青荷做梦都想拥有的。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家人。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徐巽拉着青荷说：“我带你参观参观！” 徐学礼为两个儿子盖的小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中间多了一堵墙。 因为一楼准备将来做点小生意，所以只设了一间卧室。而楼上则有四间卧室。 徐巽带青荷把楼下楼上都看了一圈，最后进入他的房间：“这一间以后就是我们的新房了，你还满意吧！” 青荷见房间里的大床上摆着昨天新买的四件套，就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床上用品刚刚买来是不能立即用的，必须要先洗一下的！不然，会伤皮肤！” 徐巽笑道：“我只是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比我的床窄！” 那个还散发着木头香味的大床，是家里做门的时候，徐巽专门买了橡木，请木匠精心打造的。不仅自己有，徐乾也有。 青荷看到卧室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写字台，写字台的桌面上还留着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她就问道：“这个桌子是干什么的？” 徐巽笑道：“这是我的电脑桌！” “这么说，你还准备买电脑？”青荷十分惊讶。 “那当然。本来，我前天买家电时就准备买电脑的。可是现在的586电脑配置太低，内存和硬盘都不够，要不了多久就会淘汰，就暂时忍忍吧！” 徐巽说的是实话。自从重生，手机除了接、打电话，别的什么功能也没有。至于电脑，更是比蜗牛还慢，显示器还是那种大方块，显得十分笨重，用起来只能让人上火。 “你还懂电脑？”青荷象发现了新大陆。 “懂一点点！”徐巽笑道，“我这个人就是兴趣太广泛，上高中的时候，净喜欢看些杂书。如果我把全副精力都放到功课上来，别说清华、北大，就是耶鲁、斯坦福这样的长青藤名校我也不在话下！” 那个时代的人，没有几个人知道“长青藤名校”这样的词，这五个字从徐巽这样的只有高中学历的乡下小子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奇迹。 青荷到底是在省城上过学，还算有些见识。她知道徐巽在吹牛，但是吹牛也要有一定的知识面。 从第一次遇到徐巽，她就不断感受到徐巽带给她的惊喜。现在，她面对着这个大男孩，真是越看越爱。 “啵！”青荷突然抱住徐巽，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徐巽大喜：“今天晚上就别走了，我在这间卧室里搂着你睡！” 青荷早已红透双颊：“过几天吧，等你把四件套洗了再说！” “这好办，我这就拿去洗！” 他前天在海尔专卖店订的货，当天晚上就送来，并且调试过了。 现在，他正好用洗衣机把这四件套洗了。 看到徐巽如此心急，青荷叹了口气：“这种事不是你们男人干的，还是我来吧！” 她从徐巽手中接过四件套，放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然后，他又来到一楼，向徐学礼和徐离说道：“阿爸、小妹，你们有要洗的衣服吗，拿出来我一块儿给洗了！” 徐学礼、徐乾、徐离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喜。 第79章 周玉玲 儿媳妇贤惠固然是好事，但是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家干活，而且是洗衣服这种可能带有私密性的活儿，这是极不合适的。 徐学礼急忙说道：“青荷，你不要管。大家都有手有脚的，今后，谁的衣服谁来洗。你到我们家，可不是来做保姆的！” 未来的公公能说这样的话，说明他还是很明理的。 青荷也很感动：“阿爸，洗衣服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还用的是洗衣机，累不着的！” 徐离也很懂事：“二嫂，你放下，我来！”她一边说，一边向祝青荷走去。 “没事！”青荷笑道，“你要是不学习的话，那我们就一起洗，顺便聊聊天，不寂寞！” 徐离则说道：“我还知道二哥的一些糗事，正好说给你听！” “好啊，我真想听！” 徐巽立即说道：“鬼丫头，不许说我坏话啊！” 姑嫂二人携手上楼，徐巽则在楼下和父亲、哥哥说话。 “二子，这样的好媳妇，要珍惜！”徐乾拍了拍徐巽的肩膀。 徐学礼却说道：“你也别光顾着说二子，你也得抓紧！上天你大姑说了，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待会儿她来说，就会跟你提！” 徐乾直接急了：“我不能这么早就找对象，我还要往大了干。刘所昨天就跟我说了，过几天我的正式警员编制就能批复！” 徐巽问道：“对了，你刚才还说昨天去莲城参加公安系统内部招干考试，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很有把握！” 徐乾点了点头：“我的文凭已经够了，专业成绩也不错，刘所在莲城也有关系。据他说，应该不会再也什么纰漏！” 徐巽就对父亲说道：“阿爸，阿哥的婚事你不要催。以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联防队长，能找个什么样的，最多缫丝厂的女工而已。如果等他转成正式警察，就算是娶个老师或者医生都绰绰有余！” 徐学礼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你大姑也是好心，等一会她来了，跟你们提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给顶回去。如果她说的条件还可以，徐乾可以跟人家见见面！万一是个医生、护士啥的，我老了以后看病也方便些！” “乌鸦嘴！”徐巽笑道，“你老人家还年轻着呢！” “我不见！”徐乾却上了牛脾气。 “整天被你们气的，能不老吗？”徐学礼也没有好声气，“我又不逼你跟人家见面！只是听你大姑怎么说，别不懂事！” 正说着，大姑已经带着儿媳妇，也就是冯云山的老婆来到门前。 徐乾、徐巽就跟在父亲的后面，迎了出去。 刚刚寒暄几句，二姑、三叔、四叔三家也都来了。 这时，祝青荷和徐离正好把衣服洗完、晾好。于是，大家就坐在客厅聊天。 以青荷这样的条件，徐家的亲戚免不得把她一阵猛夸，她虽然见过世面，也被大家一人一句的夸个小脸通红。 看看时间不早了，徐学礼就对大家说道：“我在东边的‘福来酒家’订了两桌，我们现在就往饭店里走吧！” 徐巽点了一下人数，四家亲戚一共来了十三人，再加上徐巽家五口，坐两桌很宽松。 吃饭的时候，徐巽的大姑果然说了给徐乾介绍对象的事：“俺村周家强的闺女，今年二十了，在缫丝厂上班，人长得很秀气，我看正适合徐乾。学礼，你看看哪天有时间，安排他们见见面！” 徐学礼明知不能当儿子的家，就把事情往徐乾身上推：“见不见的，由他自己作主吧！” 徐乾还没有来得及说道，徐巽先问了一句：“周家强的闺女？今年二十？这女孩的名字是不是叫周玉玲？” 徐巽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大姑问道：“对，就是叫玉玲！怎么，你认识她？” 徐巽心说：“我太认识她了，隔着她的衣服，我知道她身上长几颗痣！”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周家强就是他前世的老丈人，而周玉玲则是他前世的老婆。 当年，哥哥徐乾以身殉职，在刘志翔的帮助下，徐巽进了河口乡缫丝厂上班。在这个厂里，他认识了周玉玲。 一开始，周玉玲和徐巽互无好感。但是当身边的女工都早早结婚之后，周玉玲就成了最后剩下来的那一个。 那时候，徐巽也还没有女朋友。有喜欢多事的女工就为他们牵线。两个孤单的人在三四个月内就完成了从相亲到结婚的全部程序。 新婚燕尔，周玉玲还是温柔可人的。但是随着河口乡缫丝厂的倒闭，两个人骤然失业。没了经济来源，心头火不是一般的大。 “笨蛋”、“窝囊废”、“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些都是周家强指责徐巽的话。 周玉玲当然要向着父亲，小两口的感情渐渐出现裂痕。 趁着还没有怀上孩子，周玉玲就跟着缫丝厂的工友去外地打工。半年之后，徐巽收到了周玉玲寄来的信，要与他离婚。 那段时间是徐巽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候，好在，几个月之后，他挺过来了。 时过境迁，他并不怎么恨周玉玲。 在他的记忆中，周玉玲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那时候的他实在无法给她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也不怪徐巽，2000年前后，龙河这边的工作真的不好找。因为缫丝厂的倒闭，连带着与缫丝厂有关的绢纺厂、丝绸厂、缫丝机械配件厂等企业都垮了，就连蚕农也跟着倒霉。 后来，即使是一个污染非常严重的化工厂开业，也有无数失业者挤破头地往里钻。 就在那一瞬间，前世的相关记忆就如电影一般在徐巽的脑海中闪现，又迅速归于沉寂。 见大家盯着自己，徐巽故作镇静地说道：“周玉玲是我初中的同学。对她，我还是了解一点的。我觉得，她不适合阿哥！” 且不说周玉玲人品如何，如果徐乾把她娶到家，徐巽看着她绝不可能心平气和。 所以，他绝不能让周玉玲有进徐家门的机会。 第80章 青荷的独立 这时，坐在徐巽身边的青荷轻轻地掐了他一下：“你跟这个周玉玲是不是在初中时暧昧过？” 徐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认识！” 徐乾趁机说道：“二子都了解得这么彻底，我就不需要了解了！大姑，谢谢你老人家！” 大姑也不是倚老卖老的人，见两个侄子这么说，她笑着说道：“其实，这是周家强看上了徐乾，专门托我来说的。如果周家强问起这件事，我就说你们认识他家闺女，觉得不合适！” 徐巽也没有多想：“行，你老人家这样说也好，不得罪人！” 未来的儿媳妇第一次登门，而且早就叫上爸了，所以，徐学礼要有所表示，除了给“见面礼”，还要给“改口费”。 当徐学礼捧出六千块钱时（其中三千是“见面礼”，三千是“改口费”），徐家的亲戚固然瞠目结舌，门外看热闹的“福来酒家”的老板袁夫来和几个厨师、服务员更是腹诽不已。 要知道，在1997年的时候，龙河这边长辈给新媳妇的“见面礼”只是一千块，“改口费”一般不会超过“见面礼”。 徐学礼一出手，“见面礼”和“改口费”各是三千，自家是大方了，面子也有了，心情也爽了。 可是，他就不想想，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将来别人娶媳妇怎么办？比他家少，没有面子；跟徐家学，没有钱！ 所以，当袁夫来转身之后，就对身边的厨子、服务员下了封口令：“徐家的事不要往外传，别人要问，就说不知道！” 两个多小时之后，徐巽一家和四家亲戚都吃得嘴角流油，他们满意地走出“福来酒家”。 刚才，在酒桌上，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大家就在酒店的门前告辞，各回各家。 当天晚上，青荷就住在徐家了。不过，她没有和徐巽住一屋，而是躲进了徐离的房间，和未来的小姑子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而且，她们还把门插上了，她进不去。 “徐离，你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吗？”徐巽一心想和青荷独自，心痒难搔，在门外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敲门了。 徐离现在是高二，学习任务繁重，晚自习是肯定要上的。 但是徐巽的目的不在这里，他是想把徐离支走，以便自己和青荷独处。 “我今晚不想上自习，想陪二嫂聊天，嘻嘻！” “不行，你必须好好学习，别想跟我和阿哥一样，连个大学都没考上！”徐巽化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哥哥，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的成绩比你强多了，不需要你操心。而且大哥已经拿到大学文凭了，最没上进心的只有你好不好！”徐离隔着门教训起二哥来。 “小妹说得有道理，我支持你！”青荷笑道。 “徐离，今天晚上你必须上自习，不想骑车，我就开车送你！”徐巽说道。 “你今天晚上要是送我，下星期六，你还得开车再把我接回来！”徐离当然不会放弃晚自习，只是见二哥开车很潇洒，自己也想潇洒潇洒而已。 “好，只要你能认真学习，我每周都可以接你、送你！”为了让徐离开车，徐巽也真是下血本了。 “吱呀”一声，徐离卧室的门开了。徐离背着书包走出来，欢快地叫道：“我也有专车喽！” “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送你去学校！”徐巽巴不得徐离立即就走。 在去县城的路上，徐离笑着对徐巽说道：“二哥，我就是走了，二嫂也不会和你住一屋的！”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女人，我也理解二嫂。女人嘛，总要矜持一点！” “你算什么女人？顶多是个女孩！” “难道二嫂不是女孩吗？她只比我大两三岁！” 别看徐巽两世为人，对女人的理解仍然只是皮毛。在他看来，女人无非是两种。一种是未经人事的女孩，一种是经过人事的女人。 徐离是女孩，这是他毋庸置疑的。哪怕将来徐离嫁作人妇，在他看来，这个妹妹仍然是女孩，仍然有在他面前撒娇的权利。 现在听了徐离的话，他仔细一想，也对。青荷同样未经人事，而且，就算青荷和他结婚，照样可以在她面前撒娇，而且可撒一辈子。 “我理解你二嫂的矜持，但是，我就是愿意跟她腻在一起。住不住一屋，现在还急不得！” 说到这里，徐巽有点急：“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以后不要瞎想，先把成绩搞上去！” 他这么一说，徐离反而嘟起了嘴：“二哥还把我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人家已经长大了！” 是啊，妹妹长大了。徐巽突然有点感慨。 把徐离送到学校，徐巽立即赶了回来。还好，青荷一人在房间里，没有插门。 “你把小妹送到学校去了？”看到徐巽回来，青荷就问道。 “是啊，这小丫头，看我开车很潇洒，眼馋了。等她将来出嫁，我就送她一辆轿车做陪嫁！”徐巽笑道，“等你拿到驾照了，我也送你一辆。你想要什么车？” 青荷却摇头说道：“现在出来的车型，我一种也不喜欢！” 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龙河大街上跑的轿车，基本上就是夏利和桑塔纳，就连桑塔纳2000 都很少。要到2000年之后，轿车的品类才开始多起来。 “再说，我一个计划生育服务站站长如果开着自家买的车，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我呢！还以为我在站长这个位子上贪了好多钱。所以，我现在还是骑着自行车比较合适！” 青荷能这么想，徐巽还是很欣慰的。这年头，有些年轻的干部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因为不注意生活细节，被人误解、举报甚至诬陷。 “要不，你辞职算了，我养着你！”徐巽说道，“只要不在这个位子上，衣食住行再怎么铺张也没有人管你！” 青荷吓了一跳：“不行，绝对不行！我看很多书上写着，女人都要有自己的事业。等到她伸手向男人要钱花的时候，就失去了独立的人格。让我辞职这样的话你今后不要再说了！” “我想开个自助餐厅和快捷宾馆，想请你做总经理！” “不干！”青荷连餐厅和宾馆在哪里都不问，就直接拒绝了。 第81章 陈雨璇（一） 对于自助餐厅和快捷宾馆找谁做总经理，徐巽并不是非青荷不可。既然青荷坚定的拒绝，他就不再勉强。 此时的他，正是对青荷最死心塌地的时候，只要她愿意，做得开心，他是不会过多干涉的。他现在只想跟青荷腻在一起。 可是，第一次住在未婚夫家，而且还是在未来的小姑子的房间，青荷不可能给徐巽机会。感觉时间不早了，她硬是把徐巽赶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徐巽每天都往县城跑。 在廖秘书的督促下，“铁龙大厦”的各项手续办得很顺利。何江海知道这一切都是徐巽带来的，所以，在出售西门裙楼一到四层的时候，一点也不心疼。 “老弟，合作愉快！”何江海收到徐巽转给他的130万房款，笑嘻嘻地和徐巽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何总！”徐巽也很高兴，“你把裙楼的相关图纸复印一份给我，我找人做装修！”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是自助餐厅还是快捷宾馆，都到省城找最专业的设计师和装修公司。 “没问题！”何江海巴不得徐巽早点装修营业，这样就能带动剩余的商铺出租或出售了。 徐巽拿到图纸之后，给青荷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省城谈个生意，然后就直接开车走了。 前世，在电动车厂跑业务的时候，徐巽跑得最多的三个城市是莲城、绿岛和省城。 莲城不用说，自从龙河县变成龙河市又变成龙河区，他也由龙河人变成了莲城人。 原本，他的业务区域在绿岛，但是因为他与安宁的恋情为安宁家人所不容，他又不能给安宁更好的生活，只好远离绿岛，向省城开拓电动车市场。 此时的省城，除了几家星级宾馆，普通的宾馆也跟莲城一样，客户既脏又乱，服务又差，价格还不便宜。 这也正是徐巽的机会。看到成功曙光的他心情就象捡了钱一样，所以住宿条件差一点他也没放在心上。 一连几天时间，他上午去接触装修公司，下午就去新街口、南湖路商圈等繁华地段的自助餐厅试吃。 这天下午，徐巽来到南湖路的“野风自助餐厅”，买了一张58元的餐券。他虽然占了一张单人桌，却并不坐那儿老老实实地就餐，而端着餐盘到处走。 除了后厨，只要是能看的，徐巽都看得很仔细，并且记在心里。他没有自助餐厅的管理经验，只能在这里看人家是如何经营的。 这几天来，他有个想法越来越清晰，那就是，能从这些餐厅挖一个经理就好了！ 就在他端详着每一个服务员，看看谁是这里的经理时，忽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徐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陈雨璇出现在他的身后。 “小璇，你怎么在这儿？”徐巽惊喜地问道。 “小璇？你叫我小璇？”陈雨璇显然没想到徐巽会这么称呼她，因为他们之前打过两次交道，徐巽都叫她陈小姐的。 徐巽也有点不好意思。前几天，他跟许逊、汪若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许、汪二人提到陈雨璇时，总是一口一个“小璇”，他听习惯了，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 “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徐巽立即改口。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陈雨璇也没有追究徐巽叫“小璇”的事，她向着旁边的一张大桌子指去，“我的几个同学要吃自助，我就带她们来了！” “雨璇，这是你朋友吗，要不叫过来一起吃吧！”陈雨璇的几个朋友齐声说道。 徐巽一听，更知道“小璇”不是谁都能叫的了。 许逊、汪若涵和陈雨璇那是从父辈都交好的朋友，而且还都是一个阶层的，除了他们，别人都没这个资格。自己刚才贸然叫一声“小璇”，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陈雨璇就向徐巽发出邀请：“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 能遇上陈雨璇，是意外之喜，今后求她帮忙的事肯定会有。再说道，徐巽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有点孤单，于是，他就端着盘子过去了。 和陈雨璇一起的还有五个女孩，再加上陈雨璇和徐巽，一共七人，正好占据一张八人大餐桌。 “哥们，你不做个自我介绍吗？”一个瘦瘦的女孩笑道。 “我叫徐巽，双人徐！”徐巽微笑着说道，“我是陈小姐的朋友！” 那瘦女孩笑道：“你是她的男朋友吧！”她故意把这个“男”字说得很响，以示强调。 陈雨璇顿时红了脸：“刘敏霞，别乱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刘敏霞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不可能！如果你们要是普通朋友，他不会叫你‘小璇’的。我们可是亲眼看到的，堂堂的黄海大学高材生、学生会主席俞求思叫你一声‘小璇’，被你当众呵斥，伤心了好几个月呢！” 她这么一说，另外三个女孩也都齐声附和：“就是，‘小璇’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就连我们也都不敢这么叫！” 然后，她们把矛头指向徐巽：“这位先生，你就从实招来吧！” 听刘敏霞说到俞求思，陈雨璇也有点不开心：“对，下次你们遇到俞求思，就跟他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的男朋友可是百万富翁、成功人士，他俞求思除了会写几句诗，会弹个吉他，就自以为了不起了！” 在1997年，百万富翁也不多见，在省城够买几套房子的了。 可是，在刘敏霞这些女大学生们的眼里，还是会写诗、会弹吉他的帅哥更有吸引力。 这也正是她们与陈雨璇的不同之处。 陈雨璇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势利、财迷，而是看不上大学里那些所谓的才子。 从小跟着许逊、汪若涵他们玩，她比这些天真的大学生早熟多了。 对于百万存款，她其实并不怎么看在眼里。但是，对那些仅仅会写几首诗、弹几首曲子就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更加鄙视。 说到这里，她问徐巽：“你什么时候来的省城，专门来玩的吗？” 徐巽小声说道：“我来这里看看，取取经，想回龙河开一家自助餐厅！” “开自助餐厅？”刘敏霞等人齐声惊呼。 第82章 陈雨璇（二） “小声点，要是让这家店里的人听到，还以为我是来刺探商业机密的呢！”徐巽连忙说道。 “是、是！”这些女大学生显然不是学经济的，对于商业机密啥的并不太懂，还真把徐巽的话当真了。 同样是做餐饮，在这些女孩的眼里，做小吃就是土，开大酒店就是壕，而开这种自助餐厅就是洋气、优雅、高大上。 自助餐厅的装修用纸醉金迷来形容都不过分，在1997年的时候，对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大学生极具吸引力。 “徐先生，你真行，看来雨璇说得不错，你真是个成功人士！”女孩们对徐巽肃然起敬。 陈雨璇问道：“你准备在龙河开自助餐厅？那儿能行吗？别到时候餐厅开了，却没有人进去吃！” 徐巽摇头笑道：“不会的，我有把握，一定能做好！” 陈雨璇虽然也不是学经济的，但是她的眼光远不是刘敏霞等人可比的，她问出的每一句话都很切合实际：“你房租多少钱一年？” “我自己买的门面，不用交房租。”徐巽答道，“就算是租房，一月也不过一万块钱！自己买的房产，一个月只收一万租金不合算，还不如自己做点生意！” “工人工资你能开得起吗？” “我算过了，就算雇佣四十个工人，一月的工资也不过两万块钱！” 关于工人工资这一块，徐巽确实算得很透。前台、买菜、择菜、洗碗、传菜等，最多不过四十人。 龙河的平均工资只在四百元左右，那么这些工人的月工资才16000元。 再加上后厨，按惯例是一个大厨带三个帮厨，给这四人每月开3000元足够了。 满打满算，徐巽每月只要付出19000元的工资，所以他对陈雨璇说，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两万块。 “那菜品、酒水的消耗，你算过了吗？” “菜品其实很好办，买些冷藏的肉类准备着，赶上客人多的时候就多做一些。蔬菜、果盘、面点也一样的操作，不会浪费多少。酒嘛，都是最便宜的啤酒、红酒，白酒都是另外算钱的。我大致算了一下，每个客人能吃二十块钱的食物就不错了！”徐巽很有把握地说。 他这么一说，陈雨璇就不相信了：“不会吧！就算在省城，每个客人吃的食物也不会低于二十块钱的。龙河只是一个小县城，农业人品那么多，大肚汉肯定不会少，怎么可能只吃那么点？” 徐巽笑着解释道：“省城的自助餐厅菜品齐全，而且海鲜占了很大的一部分，肉类也大多是比较贵的牛羊肉，所以，客人们随便吃一顿，消耗的菜品就不少。龙河则不同，肉类、水果和蔬菜都比省城便宜得多，而且，我不做海鲜。只是普通的菜肴做成多种花样，任他们吃，又能吃多少？” 陈雨璇又问：“你准备定个什么价？” “每人38！” 旁边的刘敏霞点头道：“38，比我们里便宜好多哎！” 陈雨璇却说道：“据我所知，龙河那边的工人月薪不过四五百块钱，你一餐就收38，他们能接受吗？” 徐巽胸有成竹：“这个我有把握。我的自助餐厅是面向年轻人的，而龙河的年轻人最喜欢新鲜的玩意儿。只要我们环境搞得好，年轻人肯定会来吃。况且，他们又不是天天吃，一个月吃一次，我就赚大了！” 在他的记忆中，何江海跳楼自杀后，“铁龙大厦”被转手，有人在下面的裙楼里开火锅店。48元一位，生意一连火爆了十多年。 徐巽之所以没开火锅店，是觉得火锅店不安全。每个桌子下面放一个煤气罐，万一有点什么事，那就是店毁人亡的惨剧。没有什么管理经验的他，真不敢冒这个险。 其实，他也想过，如果开火锅店，可以用电磁炉加热。但是此时的电磁炉在电器市场上还是新鲜玩意儿，很多人都认为电磁炉会产生对人体有害的辐射，所以没人敢用。火锅店真要用电磁炉加热，客人肯定不会上门的。 “你的自助餐厅开业后，估计每天能有多少人上门？”陈雨璇倒是很替徐巽着想。 徐巽伸出两根手指：“每天都不会低于200人！” 陈雨璇帮他算了一下：“每位客人38，除去他们消耗的20元，一人的净利润是18。每天200人，毛利润就是3600。一个月就是108000，再去掉工人工资20000，还有电费、燃料费、宣传费、税收及各项开支，你每月纯利润不低于60000。嗯，比把房子租给别人，合算多了！” 徐巽笑道：“一个月六万，我一年就是七十万。我这套门面房是140万买下来的，两年就赚回来了！” 陈雨璇却说道：“一年才赚七十万，比你收购股票赚钱可慢多了！” 她说的不错，徐巽靠收购股票，不到三个月，就赚了二百多万。 “股票都收完了，你就别惦记了！”徐巽摇了摇头，“如果自助餐厅能做起来，我就把它推向莲城周边的县城推广，甚至进入莲城！” 在别人家的自助餐厅里憧憬着自己的自助餐厅，还要扩大规模，除了徐巽，也是没谁了。 陈雨璇似乎也很看好徐巽的想法：“一家赚钱是不多，但是开的店多了，那数目就可观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提议：“徐巽，我能不能入股？” 徐巽笑道：“第一家你就不要考虑了。我先做着，如果真的能赚钱，我一定会拉你入股。到时候，不光是你，就连逊哥和涵姐我也要拉进来的！” “逊哥？涵姐？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陈雨璇问道。 先前，她跟徐巽见过两次面，徐巽开始是叫“许少”、“汪小姐”、“陈小姐”。后来，许逊开恩，让徐巽叫“许哥”。至于这“逊哥”，则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富二代和官二代才敢这么叫。 “上次，我去了一趟莲城，见到了涵姐和逊哥，他们请我在莲台宾馆里吃了一顿。就是那次，我就这么叫上了！” “哪一天？我怎么不知道？前一段时间，我可是一直都在莲城的，为什么不叫上我？” 陈大小姐对自己被圈子屏蔽的事颇有些不满。 第83章 陈雨璇（三） 徐巽本来还以为，他去莲城那一次，事后汪若涵与陈雨璇通话时肯定会提到，现在看来，陈雨璇还不知道这事呢。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你们互相通报吗？再说，我那天去莲城时，本来就是想找你的，但是涵姐说你来省城了！” “为什么要单单找我？”陈雨璇问道。 徐巽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因为讨厌那个于乡长，就要给我们县的一把手尉迟书记打电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也想找尉迟书记解决问题，所以只好找你了！” “哦，其实逊哥和涵姐也都和尉迟叔叔很熟的！”陈雨璇笑道，“你具体哪一天去莲城的？” “就是你和逊哥、涵姐第二次去莲城找我的第二天，前一天我还请你们吃饭了呢！”徐巽说道。 陈雨璇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因为第二天有课，我一大早就开车来省城了。怎么，你急着去莲城，有什么事吗？” 徐巽点了点头：“确实有事。本来是找你，我向东哥打听到你住在‘天风微雨’别墅区，就专门到那里的十九栋别墅前等你，却遇到了涵姐，她说你不在。于是，我就请她帮忙了。” “具体什么事，说来听听？” 徐巽知道，就算他不跟陈雨璇说，事后她也会给汪若涵打电话问这件事。况且，这事也没有必要隐瞒。 于是，他就把何江海的遭遇大略说了一遍。 “涵姐给你办了吗？” “办了！不仅办得很漂亮，逊哥和涵姐还带我去白莲寺吃了一顿素斋，跟至善老和尚聊了一会儿天呢！” “哟，你还见到至善师父了？”陈雨璇很惊讶，但是关于这个话题她不想再说，立即切换，“你这次来省城，就是想学习经验的吗？” 徐巽点了点头：“说实在的，我以前没有做过餐饮，虽然做了简单的分析，心里还是没有底。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帮我找个职业经理人？另外，再给我介绍个装修公司，我的自助餐厅还是个毛坯呢！” 陈雨璇想了想：“你找我真是找对人了，我还真有这样的朋友！这样吧，我晚自习还要上课，明天下午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 徐巽笑道：“那好，明天下午我请客，你们几个都来啊！” 刘敏霞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每人都和徐巽击了一掌。 刘敏霞还说：“我明天连早饭也不吃了，就等着晚上这一顿！你要是不请，我就天天给雨璇介绍对象。到那时，你这个男朋友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徐巽向陈雨璇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你拿我做挡箭牌，现在好了，她们都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陈雨璇却蛮不在乎：“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你不当真、我不当真就行！” 徐巽心说：“我肯定是不会当真！我家青荷更适合我，你别当真就行！” 这一餐吃罢，陈雨璇和几个同学都回学校去了，而徐巽也回宾馆歇息。 刚刚洗过澡，徐巽就接到了汪若涵的电话：“你到省城了？” “来好几天了！”徐巽笑道，“是小璇告诉你的？” 汪若涵笑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要不要我跟逊哥再给你们牵个线？” “涵姐，别乱说啊，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徐巽有点急，“再给我们牵个线？难道你们先前就给我们牵过一次吗？” “上次你请我们吃饭的那天晚上，逊哥说了，如果你女朋友再不理你，就把小璇介绍给你！”汪若涵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 徐巽却直叫屈：“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也叫牵线？这就象，我说请你们吃饭，最后却只请一碗豆腐脑一样！” “你还想要怎么牵？要不，我跟逊哥专门跑省城一趟，给你们制造一场浪漫的邂逅？” “得了吧！”徐巽连忙打住，“我跟青荷都准备结婚了，我绝不会再三心二意了！” “这么快？”汪若涵有点意外，“你们才多大？你才刚刚二十，连领结婚证的年龄都没到，结婚狂啊你？” 这几年，关于婚育的政策越来越紧。不到结婚年龄肯定领不到结婚证，没有结婚证就办不到准生证，没有准生证就不能合法怀孕，计生办的那帮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不过，徐巽并不是一筹莫展：“年龄不够，可以改嘛！只要跟派出所的关系好，在户口本的年龄上加个2，就一切搞定！” 他今年正好20，加两岁就是22。黄海省的婚育政策是，男22、女20就可以领证结婚。有了结婚证这个前提，接下来的一切就迎刃而解。 他哥哥就在龙河派出所，有这个面子，给户籍警一包“红塔山”，年龄的事就不是问题。 汪若涵一听，就知道徐巽会怎么做。她无奈一笑：“你这么年轻，却急于结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徐巽问道：“涵姐是什么意思？年轻就不能结婚了，还是怕我结婚之后就无心创业？我只是想给青荷一定安定祥和的氛围，有了这个家，我哪怕创业再苦，回到家中就能满血复活！” “满血复活？什么意思？”汪若涵听得稀里糊涂。 徐巽这才想起，“满血复活”是后来的传奇游戏才有的术语。他立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在外面就是血流光了，回到家中，也能立即恢复！” “你这什么比喻，乱七八糟的！”汪若涵笑道，“你有那早结婚的时间，不如找个大学充充电。参加个自学考试也行啊！” “自学考试就不必了！”徐巽是被考试考怕了的人，可不想再往那泥潭里趟一脚，“我现在是需要什么才学什么，这叫有的放矢！” 汪若涵问道：“你到省城的几个自助餐厅里吃饭，就是想从那里学习经营管理的吗？” “那个真是不好学，除非系统地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并且经过几年商业实战。我真不是这块料。所以，我已经委托了小璇，让她帮我找一个愿意到龙河工作的职业经理人。对方是要高薪，还是要股份，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她一定能找到的，你放心！”汪若涵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闲话，就结束通话了。 第84章 陈雨璇（四）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徐巽又来到那家“野风自助餐厅”。因为要为陈雨璇的几个女同学付账，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前等候。 十多分钟之后，陈雨璇果然带着刘敏霞等人来到“野风”的门前。 “妹夫，你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刘敏霞笑得很甜。 不过，她的称呼让徐巽一愣：“妹夫，你是叫我吗？” 刘敏霞笑道：“雨璇在我们宿舍年龄最小，是我们所有人的妹妹，你不就成了我们的妹夫吗？” 徐巽看向陈雨璇：“你也同意她们这么叫？” 陈雨璇倒是很不在乎：“我只说你有可能成为我的男朋友，她们就直接叫上‘妹夫’了，与我无关啊！” “怎么可能与你无关呢？你不解释无所谓，反正我又不吃亏！”徐巽笑得很猥琐。 “你不要瞎想！”陈雨璇平时看着大咧咧的，但是一看到徐巽的笑容，立即浑身不自在。 “好，我不想、我不想！”徐巽说着，手一摆，“大家进去吧，随便坐，给我留一个位子就好！” 这种自助餐厅都是先付账的，他最后一个进，就是为了掏钱。 徐巽早就听说，陈雨璇上的是黄海大学。这几个同学都是她的同学，还都是一个宿舍的。 很显然，大家的家境各不相同。从饮食习惯上就能看出来，陈雨璇吃的很挑，她的盘子里每次只盛几小块食物，尝尝味道即可。 刘敏霞则对付果盘，其中主要是木瓜，据说可以丰胸的。 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女孩以海鲜为主，吃得也不多。既不能增肥，还不至于吃得少，便宜了餐厅。 最边上两个女孩则以肉食为主，而且看她们的衣着也不象是家境宽裕的。 徐巽就很好奇：“陈雨璇可是高干家庭出身，居然能跟各种出身的同学都相处得这么好！” 其实，他从自己与陈雨璇交往的情况也能看得出。 第一次许逊开玩笑说，要把陈雨璇介绍给他的时候，陈雨璇虽然只是红了脸，却并没有生气。如果是换了某些心眼小的富家千金，那是绝对不愿意与徐巽这种出身的人扯上半点干系的。 昨天，刘敏霞等人说徐巽是陈雨璇的男朋友，陈雨璇也没有急着分辩。这其中固然有要拿徐巽作挡箭牌的成分，但是也显示了陈雨璇的大气。 今天，刘敏霞等人直接叫徐巽“妹夫”，陈雨璇仍然一笑置之。 徐巽自问，如果有人这样拿青荷开玩笑，青荷肯定受不了，而他也第一个不答应。 刘敏霞几个人边吃边聊，而陈雨璇又端着个盘子到处转悠。 “妹夫，你跟雨璇过去看看，帮她弄点好吃的。我看她每天饭量那么小，跟喂猫似的，真让人心疼！”刘敏霞见徐巽吃得正欢，就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 她这一说，徐巽也想起来了。陈雨璇昨天还答应了他，要给他介绍一个餐饮管理的职业经理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趁这个机会，他得上去问问。 于是，徐巽就端着个盘子跟上了陈雨璇。 “雨璇，尝尝这个歪歪！这玩意儿跟我们当地的歪歪不一样，这是从绿岛过来的！”徐巽走到陈雨璇身边，指着一大盘花蛤介绍道。 花蛤属于海鲜类，在绿岛人称“嘎拉”。徐巽说说的“歪歪”是莲城部分地区对河蚌的俗称，龙河人也是这个叫法。河蚌生于淡水，花蛤生于海水，这两种动物只是外形有点象而已。 陈雨璇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歪歪？歪歪跟花蛤能一个味道吗？” 徐巽笑道：“刘敏霞说你饭量小，我是想让你开心开心，多吃点！” “谢谢你！”陈雨璇说道，“我其实吃得并不少。我在省城也有家，家里有专门的保姆。只要我想吃好的，随时可以回家吃。所以我吃的并不少！这两天来吃自助，只是因为刘敏霞她们喜欢，我就来凑个热闹！” 徐巽暗暗点头：“高干子弟就是好！” “昨天你还叫我‘小璇’，后来怎么突然改了？”陈雨璇问道。 徐巽有点窘：“刘敏霞可说了，你们学校的高材生叫你‘小璇’，被你顶了回去。我还敢再这么叫吗？” 陈雨璇不由得掩起了小嘴，笑得象天边的一片晚霞：“对于那些打我主意的男人，我当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至于你嘛，我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我批准你，可以叫我‘小璇’！” 徐巽一愣，此时的陈雨璇在他的眼里就象一杯纯净水，清澈见底。 “好吧，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了！”徐巽笑了笑，“你给我介绍的职业经理人呢？” 陈雨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她的“百达翡丽”坤表：“再等五分钟！” “这么准时？” “那当然，守时是职业经理人的好品质之一！”陈雨璇笑道。 “你的百达翡丽多少钱？” “三十万，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陈雨璇微笑着，却又一愣，“你怎么知道它的品牌？” 说真的，徐巽两辈子没有戴过好手表。不过，前一世，他见安宁的母亲戴过。那时候，这一块手表，够在龙河买一套别墅的。 这一世，徐巽可以买得起，不过他暂时还没有佩戴它的想法。 “我在书上看过！”徐巽随便一句谎，就把陈雨璇打发了。 两人各自挑了些海鲜，然后回到桌子边，各自对付盘子中的食物。 就在这时，忽然店里有了小小的骚动。 徐巽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三十开外的男子向他这边走来。 在这个男子走动的过程中，很多服务员都远远地叫着：“迟总！” 这个迟总也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 直到此时，陈雨璇才抬起头来，向迟总招了招手：“这儿呢！” “早就看到你了！”迟总笑着着，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陈雨璇的身边。 “徐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野风’的经理迟心宅！” “前任的，经理而已！”迟心宅补充了一句。 徐巽立即明白了，迟心宅就是陈雨璇给他介绍的职业经理人。 第85章 迟心宅 迟心宅，身材适中，双眉带棱，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倔强的人。 说实在的，徐巽的脾气也有点强。不过，这不妨碍他与别人合作。在他看来，只有有真本领的人才会倔强、我行我素。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徐巽自动将自己归为有本事的人一类。 “我叫徐巽，幸会！”徐巽自我介绍了一句，然后向迟心宅伸出了右手。 “幸会！”迟心宅和徐巽握手的同时，也在观察徐巽。 陈雨璇又说：“迟经理是我在黄海大学的师兄，他前几年毕业的，因为对分配的工作不满意，就辞职出来自己找工作。那时候，正赶上‘野风’自助餐厅筹备，他就进来做了经理，里里外外一把抓，将这个店从一无所有，做到年入过百万！” “佩服！”徐巽微笑着点了点头。 “雨璇师妹过奖了！”迟心宅说到“过奖”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谦虚之色，分明觉得陈雨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从刚才迟心宅一进来，这里的员工纷纷打招呼，而且还都带一点肃然起敬的意思。只从这一点来看，徐巽也知道迟心宅在的时候，肯定做得很好。 于是，徐巽问道：“迟兄现在哪里高就？” 刚才迟心宅也承认了，是这里的“前任经理”，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在这里做了。 迟心宅很直接地挑明：“离开这里一个月了，我倒是看了几家公司，还没有最终拿定主意！” 徐巽想知道，迟心宅为什么在这里做得好好的，却离职了。但是如果就在这里展开这个话题，显然不太合适，会让迟心宅和本店的相关人员都尴尬。 “我想请二位到隔壁喝一杯咖啡！”徐巽想换个地方再谈。 陈雨璇知道徐巽是怎么想的，她笑道：“不用，就在这儿聊，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没顾忌，怎么可能？”徐巽根本不相信。 在“野风”自助餐厅里聊“野风”的各种细节，这是什么行为？ 迟心宅做得好，却离职了，这从侧面说明餐厅老板留不住人才。 这些难道都不需要顾忌吗？ 陈雨璇解释道：“‘野风’是我一个亲戚开的。亲戚去出国了，没人会报告给他！” 徐巽问迟心宅：“迟兄为什么不在这里做了？” 迟心宅笑道：“我和雨璇的亲戚不是一路人。本来，‘野风’做得好，我想到外地开分店，或者向下面的地级市H县城推广。可是，雨璇的亲戚一心想出国，根本不打算做大，开这个店只是想挣个零花钱。理念不同，我就辞职了！” 陈雨璇插话道：“迟师兄临走前，还为我亲戚推荐了一个称职的经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矛盾！所以，你和迟师兄在这里见面，也不要有什么忌讳！” 徐巽算是找到知音了：“迟兄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家店做成功了，就向周边或同类城市复制这样的成功。一家店可能赚不也多少钱，但是架不住分店多啊！” 迟心宅问道：“徐先生在哪里开店？” “我的家乡龙河！”徐巽答道，“别看龙河只是个小县城，但是那里的年轻人却非常喜欢新兴事物。只要我的自助餐厅开起来，就一定会生意兴隆。然后，我准备在莲城及其下辖的另外五区五县开分店。等莲城的所有分店做起来之后，我再向北边的淮水、维扬等地区推广。不仅如此，北边的鲁省、西边的豫省、皖省都是我的目标。” 他不是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一口气说这么多，他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在龙河那边的餐厅上面还有两层，准备用来开宾馆。我的宾馆既不同于省城和莲城的星级宾馆，也不同于大街小巷的脏乱差小店，我想把它打造成星级宾馆的服务，小店的价格。如果做好了，也可以做成连锁店的形式，向全国推广！” 徐巽说得很热闹，迟心宅却很冷静：“徐先生志向不小，却不知道手下有哪些人才？” 徐巽一愣，是啊，他是老板，根本不打算干活的。就算他亲力亲为，只有高中学历，能干什么？ 哦，对了，他手下还有徐东、“灯泡”、黑三、小七、歪头、豁子，他们的学历更低，顶个屁用！ 好在，徐巽最大的优点就是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我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而且我自己也不打算干活。我需要一个职业经理人，我从装修、招聘、采买、经营等一切工作我都放权给他。只有他搞不定的，我才插手！” 听徐巽这么一说，迟心宅又考虑半晌，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出现：“我觉得，你所需要的职业经理人，我就是最佳人选！” 徐巽和陈雨璇对视一眼，陈雨璇微微点头。 “那好，迟总经理，你看哪天上任？”徐巽笑道。 “忙什么？”迟心宅虽然很向往徐巽给他的职位，但是有些话还是要先说出来的好，“我还没有提条件呢！” 徐巽的笑容依然保持着：“尽管提，迟总！” “我不要工资，我要分红，我要纯利润10%！” 10%的纯利润，这就相当于10%的干股了。 徐巽昨天曾经做过预算，他的自助餐厅一旦步入正轨，年收入差不多七十万。也就是说，他要分给迟心宅七万。 在这个平均月薪四五百的年代，迟心宅月薪六千，算是金领了。 而且，随着自助餐厅的分店越来越多，迟心宅的分红会更成倍的往上翻。再加上开宾馆的赚头，他的钱程不可限量啊！ 不过，如果只是给迟心宅这么多的薪水，徐巽并不吝惜。他巴不得迟心宅能得到更多的分红，迟心宅分的越多，他的餐厅就越赚钱嘛！ 徐巽想了想，又摇头说道：“我的公司一旦做成，起码还会有三人入股。而且，未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引进新的股东。股东一多，关于你分红的事，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陈雨璇。 陈雨璇立即会意。她知道，只要徐巽的公司做大了，她和谢逊、汪若涵一定也会投资的。 徐巽又说：“如果给你10%的干股，等将来股东多了，你的股份比我们还多呢，这个我和未来的股东都接受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迟心宅问道。 “除非你同意你的股权可以稀释！” 第86章 有野心的人 当一个公司的注册资金总额增加的时候，未注资的每个股东所持有的股份都会有所下降。 这就是股权稀释。 股权稀释在股份制企业里不是什么稀罕事，迟心宅和陈雨璇都黄海大学的高材生，他们既能理解，也能接受。 迟心宅知道，就算自己的股权被稀释，但是因为公司的利润高了，自己的分红依然不会少。 而陈雨璇看向徐巽，眼里透着懵懂：“这家伙真的只是高中毕业吗？连股权稀释都知道！” 徐巽才不管陈雨璇怎么想呢，他笑道：“小璇，你既是我的朋友，又是迟总的师妹。就麻烦你做个中间人，一手托两家，给我拟个合同出来。只要迟总签了合同，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我就是法律专业的，合同的事就交给我了！”陈雨璇这才从懵懂中走出来，笑着说道。 迟心宅却是个心急的人：“合同明天再签，我今天就想看看能做些什么？比如，门店的图纸，你带来了吗？” “真巧，我正带在身边呢！”徐巽笑道，然后从兜里把“铁龙大厦”的裙楼图纸拿出来，铺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迟心宅仔细审视，对于门面的经营面积十分满意：“一层五百平米，一共四层。底下两层做餐饮，上面两层开宾馆。嗯，这规划正合适。你找到装修公司了吗？” “没有呢？”徐巽实话实说，“这几天，我都利用上午接触装修公司，他们也给出了一些关于装修的意见，但是我自己还拿不定主意。现在你既然走马上任，那这一切就由你来作主了！” 迟心宅笑道：“既然老板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根据图纸上的柱子、承重墙、消防栓，我先做个大致的规划。今天晚上，我先研究研究，明天我再找你谈谈我的设想。等你没有意见了，我再跟装修公司谈！” 徐巽手一挥：“你不要找我谈，怎么装修合适，你的想法肯定比我更合理。如果因为顾忌我的身份，还有可能打乱你的思路。所以，我就不给你添乱了。就算是对装修公司接触，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只要跟他们说，我们以后起码还有上百家分店要开，就行了！” 迟心宅怎么可能不懂老板的意思：“那当然！这么多的分店，如果都让一家装修公司来做，绝对能把这家装修公司顶起来。所以，我们有压价的底气！” 说到这里，迟心宅对徐巽说道：“好了，我就不陪你们聊天了，这就回去研究研究图纸，明天见！” “再见！”徐巽和陈雨璇齐声说道。 迟心宅刚走，陈雨璇就问道：“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这个职业经理人还行吧？” 徐巽笑道：“行不行的，干起来看！不过，就冲这份野心，我就很喜欢！” “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吗？”陈雨璇一边说，一边伸出小香舌，舔去唇边的饭渣。 徐巽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陈雨璇这个舔嘴唇的动作，正好被他看在眼里，差点把他的魂给勾去了。 “看什么呢？眼都直了，真没礼貌！”一旁的刘敏霞嗤笑道。 徐巽如梦方醒：“你说什么？” “我说你眼都直了！” “我说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吗？” 刘敏霞和陈雨璇齐声说道，然后她们齐声大笑。 徐巽没有理会刘敏霞，只对陈雨璇说道：“我当然有野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有吗？真没看出来！”陈雨璇微笑着，“昨天晚上听涵姐说，你年纪轻轻却急着结婚。是不是想早早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你的野心体现在哪儿呢？” 徐巽知道了。昨天晚上，汪若涵先是和陈雨璇通话，知道他到了省城。然后她又给徐巽打电话，聊到他有结婚的想法。最后，她又给把徐巽的想法告诉陈雨璇。 徐巽有点头疼，心想：“汪若涵这小娘皮什么意思？撮合我和陈雨璇？这么热心！且不说我已经有了青荷，就算我是单身，以陈雨璇的家庭，我也高攀不上啊！” 如果徐巽没有前世的经历，他肯定不会这么早就想到结婚的事。 前世，就因为他离婚后一直单身，父亲想抱孙子都想疯了。而且，因为徐乾去世，老爷子急火攻心，落下病根，长年咯血。年纪越大，父亲对他的婚事逼得就越紧。 可惜，他当年根本没有感觉到小家庭的温暖，二十年的遗憾最终也没有来得及弥补。 现在，他突然有了亲近女神的机会，并且获得了女神的钟爱，就想紧紧地抓住。 怎么抓住？那就是结婚、生子，一辈子与青荷绑定。 虽然他现在重生了，有了先知的能力，将来有可能指点江山也说不定。但是对于幸福的追求，却与俗人无异。 这就是徐巽，一个有野心和想早婚的矛盾体。 听了徐巽和陈雨璇的对话，刘敏霞惊讶地问道：“徐先生，你才多大，就这么急着结婚？我们的校友，有的三十了还单身呢！” 先前，她们调侃徐巽和陈雨璇的关系，可以称徐巽为“妹夫”。现在听说徐巽都要结婚了，而且准新娘分明不是陈雨璇，先前的调侃就不能再用了。 徐巽问道：“刘敏霞，你有野心吗？” “当然有，我要做个黄海知名的大律师！” “你呢？”徐巽问刘敏霞身边的一个女孩。 “我也是，做个名律师！” “你们呢？” “我要做法官！” “我也是！” “我也是！” 徐巽笑道：“你们都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将来做律师、当法官基本是板上钉钉，这算是什么野心？” 然后他又问陈雨璇：“你有野心吗？” “我要做女王，不是一国，哪怕是一个团体、一个系统的都行。在这个团体或者系统里，我言出法随！”说这话的时候，陈雨璇目视远方，似乎穿过窗帘和夜色，看到了遥远的星空。 “你的野心呢？”陈雨璇轻轻问道。 “我要做世界首富，品尽天下美酒，娶上三宫六院，生下一大群儿女！” “嘁！”众女孩一齐鄙视他。 第87章 俞求思 “吃好了吗？要是好了，我们就走！”看到除陈雨璇之外的几个女孩都频频地摸着小肚子，徐巽就觉得差不多了。 “徐老板，请我们去唱歌吧！好久没有发泄一次了！”刘敏霞还不想回去。 “唱歌？这附近有KTV……”刚刚说出这三个字母，徐巽立即改口，“……练歌房吗？” “有啊，就在这条街的对面！”刘敏霞向对面一指。 徐巽又看向陈雨璇：“你是什么意思？” 陈雨璇微微一笑：“昨天晚上和涵姐通话的时候，涵姐说你歌唱得好，这话也被她们听到了。今天这是故意要挑战你呢！我当然没意见，你只说你行不行吧？” “行，当然行，男人不能说不行！”徐巽刚才喝了几杯红酒，现在都想飙车了。 见徐巽同意请客，刘敏霞等人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走着，目标练歌房！” 徐巽带着六个女孩走出“野风”，已经是万家灯火了。他们走过斑马线，来到对面这家“滴水洞”音乐茶座练歌房。 怎么样，名字是不是很陌生？早期的KTV，其实就是叫音乐茶座、卡拉OK，或者练歌房。 这家练歌房的装修和音响还不错，不仅有大厅，还有包间。于是徐巽毫不犹豫地要了个包间。 “春花秋月它最美丽，少年的情怀是最珍惜……”一进包间，刘敏霞首先抢过话筒，唱了一只《花好月圆》。 “哈哈，不错，我得了70分！”刘敏霞看到大屏幕上打出的分数，十分得意。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这是陈雨璇的一个女同学唱的《同桌的你》。 …… 大家接连唱了好几首，话筒才传到陈雨璇的手里。 陈雨璇选了一首《爱你一万年》。她嗓子清亮，正适合唱这种甜歌。一曲唱罢，得了75分。 “接下来唱哪一首？我给你找？”徐巽问道。 可是陈雨璇顺手递给了他：“一首就行了，徐巽，还是你唱吧！” 徐巽也不推辞，唱了一首《心太软》，就又把话筒递给了刘敏霞。这几天，他考虑的事情太多，没有心情唱。 刘敏霞也不客气，和另外四个女同学开始飙歌，每唱完一首都看打分，得分高者自然得意洋洋，低分者则被罚喝饮料。 忽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三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走了起来，其中一个的身上还背着个吉他。 “俞求思，你们怎么来了？”刘敏霞正唱着，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话筒叫道。 那个背吉他的男青年先不说话，他走到刘敏霞的面前，从他手中接过话筒：“小璇，我写了一首歌，想唱给你听！” 练歌房里的灯虽然暗，但是徐巽的视力不错，他依稀看到这个男青年的脸，有点小帅。 徐巽联想到昨天刘敏霞等人的话，见此人称陈雨璇为“小璇”，显然是要跟陈雨璇套近乎。难道此人就是陈雨璇的追求者，黄海大学学生会的主席俞求思？ “哇塞，自己写的歌？好厉害！”刘敏霞身边的一个女孩禁不住叫了起来。 很显然，这个女孩是俞求思的崇拜者。 刘敏霞也回过头来，问陈雨璇：“雨璇，他既然来了，就让他唱吧！” “我跟你不熟，不要叫我‘小璇’！”陈雨璇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用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舍友中有人为俞求思通风报信。 这时，俞求思已经解下了背上的吉他，轻轻地弹了几下。 “还很悦耳！”这是徐巽对俞求思弹吉他水平的评价。不懂音乐的他，对吉他的评价除了“悦耳”，就是“噪音”。 “我的女孩，你是那么的白 衣袂飘飘，如雪山皑皑 我的女孩，你是那么的可爱 眉眼之间，流露出风一样的情怀……” 徐巽简直要笑出声来。 凭良心说，俞求思的吉他水平还可以，但是他作的曲子简直比噪音还噪音，他的歌词也是狗屁不通。 昨天，陈雨璇说俞求思会写几首诗、弹个吉他，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如果从这首歌的歌词上来看，估计俞求思写诗的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 “别唱了，滚！”陈雨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摔了茶几上的一只杯子。 “雨璇，别这样！”刘敏霞过来劝解，“不管怎么说，俞求思对你是一心真情。现在，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有些人，你对他有好感也没用，反正他都要结婚了！” “卧槽！把我扯进去了！”徐巽心头那股火立即直上脑门。 “作的什么狗屁曲子，简直就是制造噪音；还有那首歌词，连狗屁也不如！现在的大学生就这点水平吗？”徐巽开始发飙了。 如果这话是陈雨璇说的，俞求思只能憋在心里。但是，今天这话出自徐巽之口，俞求思是绝对不能忍的。 “你算什么东西？你懂音乐吗？你懂文学吗？你能理解诗吗？”俞求思向着徐巽走了过来。 刚才跟他一起来的一个男同学也帮腔：“我们俞哥的诗可是获过校园诗歌大赛一等奖的！” 另一个男同学则说道：“俞哥的词和曲都是他自己写的，会写吗？小子，你今天要是不向俞哥道歉，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徐巽冷笑道：“作曲有什么？我们街上的乞丐，都会作曲！” 俞求思简直要气晕了，眼前这小子居然把他看得连乞丐都不如！ 若不是陈雨璇在这儿，俞求思肯定会让两个跟班把徐巽打一顿。他强压怒火：“你把那个乞丐作的曲子唱出来，如果真的比我强，我立马就走，以后再也不追求小璇！” 他的一个同学则补充道：“别拿那些不成调的东西来糊弄我们，在场的都是有艺术细胞的。也不要拿别人的歌来充数，我们一听就能知道真正的作者。大家都不是傻子！” “好，一言为定！” 徐巽说着，转身看向陈雨璇：“小璇，你的事我横插一脚，你不会怪我吧！” 陈雨璇笑道：“我怪你干什么？我现在倒要看看，你们那儿的乞丐到底能写出什么神曲来。如果真的不是糊弄，那一定是音乐之都，华夏的WYN！” 第88章 你太有才了 “下面，就由来自华夏WYN的非著名歌手徐二子为大家演唱一首由乞丐作词、作曲的新歌！” “啪啪啪啪！”掌声稀疏，因为只有陈雨璇鼓掌。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对，大家没看错，徐巽唱的正是阿牛作词作曲、任贤齐演唱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这首歌最早上市于1998年。1999年，任贤齐还在春晚舞台上唱了它，并迅速风靡全国。 身为重生者，徐巽对于剽窃做得毫无内疚。反正他又不打算从中获得，只是帮陈雨璇解决一个阴魂不散的追求者罢了。 当明年这首歌问世的时候，今天在场的几个人或许已经忘了今天晚上的事。就算他们还有点印象，徐巽死不认账就行了。反正这里又没有录音设备。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原来每个女孩都不简单 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 女孩们的心事还真奇怪……” 徐巽的嗓子只能用“还不错”三个字来形容。但是他选的这首歌是真的好，当他唱到这里的时候，鼓掌的已经不只是陈雨璇一个人了。 除了刘敏霞之外，另外的几个女孩都鼓掌了。在俞求思身后，他的的一个跟班也大声叫好。 “这首歌还能成调吗？”徐巽开始拿俞求思刚才的话来噎他。 “成调！”俞求思不得不服。 “你们以前听过吗？”徐巽又问。 “没有！”俞求思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跟班就主动承认了。 “这就对了！”徐巽笑道，“这首歌就是我们那儿的乞丐作的词、作的曲。好了，现在我赢了，姓俞的，你要兑现你的承诺，今后不要再纠缠小璇了！” 俞求思脸色苍白：“我不信，不信这首歌是乞丐作的！” 刘敏霞也大声质疑：“一个乞丐连饭都吃不上，怎么可能作曲。徐巽，你这个骗子！” 徐巽和陈雨璇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你看你交的什么朋友，关键时刻总坑你！” 陈雨璇颇有些无奈：“我也没想到，在同一个宿舍住了两年的同学，居然背地里搞我！”她知道，通知俞求思来这里的，一定是刘敏霞。 然后徐巽瞪向刘敏霞：“我的这个朋友只是没有女朋友，自称‘爱情乞丐’。他怎么就不能作词、作曲了？愿赌就要服输，都到这地步了，还跟我死犟什么？” “哗！”陈雨璇将手中的饮料泼向了刘敏霞：“滚！” 刘敏霞被泼了一头一脸，却一声也不敢吭。她看了一眼俞求思，俞求思却选择无视，根本不打算为她说话。 “徐巽，我们也走！”陈雨璇拉着徐巽的胳膊，“我想让你送我回家！” 听陈雨璇这么一说，她的一个舍友就弱弱地问道：“雨璇，你不回宿舍了吗？” 陈雨璇冷冷说道：“从今以后我都不在宿舍里住了！” 这话一说，那几个舍友也都神色有异。陈雨璇一向大方，平时每次回家，总是小礼物、小零食不断。看来，从今以后这些都没有了。 徐巽心说：“在省城有家，还非得住什么宿舍？” 他可是住过宿舍的，真脏。前世，他看过很多类似的新闻。学生宿舍堆起小山一样的方便面桶，那酸爽覆盖整个宿舍楼。 想到这里，他反手牵过陈雨璇，在俞求思那绝望的目光中走出练歌房。 因为天冷，大街上行人不多，但是车流如潮。 “你家离这里远不远？我给你打一辆车？”徐巽问道。 “不忙打车，你先陪我走一段，聊聊天！”陈雨璇幽幽说道。 “好，我就陪你走一会。如果觉得冷，我立即帮你打车！” 二人沿着南湖路向东慢慢走，起初，陈雨璇一声不吭。徐巽也不是个暖男，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人。 好在，走了一会儿，陈雨璇就长叹一声：“徐巽，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徐巽问道：“这话从何说起，我觉得你还不错啊！” 陈雨璇说道：“和我在同住了一年多的同学，我待她们亲如姐妹，可是为了能够被学生会推荐入党，竟然背着我向俞求思泄露我的行踪。” 徐巽知道，她说的是刘敏霞，当然也可能不是止刘敏霞一人。 陈雨璇又说：“以我们家的实力，黄海大学的学生可以做到的职位都任我挑。但是我没有这个心思，就把这些职位让出去了。结果，对方根本不领情，居然还想打我的主意！” 徐巽知道她这回说的是俞求思，就给她主意：“找个机会把姓俞的给弄下来，你自己做主席！” 陈雨璇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弄他下来是一定的，但是我可不能把时间耽误在学生会上。我要做点有意义的事，还要出去玩，还要经历人生的各种际遇呢！” “那不是随便你的吗？”徐巽笑道，“如果不想下一任学生会主席再爱上你，就换一个女的上台！”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万一换个拉拉上台可怎么办？你这么优秀，拉拉一定会爱上你的！到时候，拉拉对你的纠缠更甚于俞求思！” “去你的吧！”陈雨璇一脚踢向徐巽的小腿。 徐巽早就料到陈雨璇会“施暴”，就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他刚退一步，陈雨璇就跟进一步。然后一条大长腿就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哟，这么厉害！”徐巽这才知道，原来陈雨璇是个练家子。 “那当然！我练过自由搏击的！”陈雨璇有点小得意，“以后再敢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徐巽苦笑道：“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动真的了。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愉快地玩耍？”前世小品中的一句话让陈雨璇笑得差点站不住，她急忙把腿从徐巽的肩膀上撤回来，“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词？” “我自己编的！”徐巽又剽窃了一次。 “你太有才了！” “就说个笑话，算什么有才？” “我是说那首歌！”陈雨璇狡黠一笑，“作者是谁，从实招来！” 第89章 吃我一腿 昨天晚上，汪若涵和陈雨璇通话的时候，把徐巽好一通夸，思路清奇独特、歌唱得好、得至善看重等等。 所以，陈雨璇根本就不相信徐巽说的什么“爱情乞丐”，在她看来，这首歌很有可能是徐巽自己写的。 可是，她又奇怪，这样一个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年的人，连个大学校门都没进去过的人，怎么可能会作曲呢？ “妹子，我是为了帮你彻底解决俞求思才把那首歌唱出来，你怎么还刨根究底了呢？这就太不仗义了吧！” “哟，还急眼啦！不想说就不说嘛！”见徐巽真心不想说，陈雨璇也没有逼他，“我就你一个朋友，可不能再把你得罪了！” “是吗？”徐巽根本不相信，“逊哥和涵姐他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嘛？”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但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 “逊哥、涵姐包括那天和你们一起上白莲寺的胖子倪康都是我的朋友。我们这些人从小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恰当地说，我们是发小！” 徐巽知道，许逊、汪若涵、陈雨璇等人，因为他们的父辈是莲城市的高层，他们小时候住的地方与外界可以说是隔离的。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孩子，朋友中很少有新鲜血液的加入，他们的交友圈子也十分固定。 陈雨璇所说的区别，就是徐巽和许逊等人的阶层区别。 陈雨璇又说：“如果我们的父辈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争执，我们这些人就有可能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吗？”徐巽质疑道，“长辈是长辈，你们是你们！” “如果长辈之间一方把另一方逼得丢官去职，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就得受影响？” “你经历过这种事吗？”徐巽问道。不管陈雨璇练过什么搏击，在他眼里总是个柔弱的小姑娘。 “我没有，但是逊哥和涵姐正在经历！” “他们的父辈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陈雨璇说了一句比绕口令还绕的话，“逊哥的父亲是莲城的一哥，涵姐的父亲是莲城的二哥，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执。父辈的矛盾影响了下一代，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逊哥和涵姐也差点闹僵了。” “是吗？看不出来！” “先前他们一直见面不怎么说话的，大家都为他们着急。倪康冒着风险，将莲淮铁路股票即将上市的消息告诉我们，于是我们分头或者联手收购股票，这才把他们又联系在一起。第一次去龙河见你的时候，他们才刚刚恢复关系。” 徐巽笑道：“其实，就是莲淮铁路股票的巨大利润让他们再次走到一起。” “可以这么说。我们这些人的父辈还是比较自律的，不该收的东西绝对不收，所以我们的生活并不象外面看着的那么光鲜。现在有一个赚取巨大利润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抓住呢？” 徐巽点了点头：“我早就说过，抓住这个机会，你们很快就会成为千万富翁。有了这一千万的基础，今后无论投资什么，都有底气了！” 身为官二代，想要在不连累父辈的前提下快速致富，那么利用父辈的资源，得到某种机会，并抓住这个机会就是最有效的捷径。 看来，陈雨璇、许逊、和汪若涵已经做到了。 说到这里，他又疑惑道：“上次在莲台宾馆，我唱歌赢了涵姐，逊哥却比什么都高兴，这是为什么？” 陈雨璇笑道：“他们两人复合后，逊哥一心想跟涵姐有实质性的发展。你知道我说的实质性发展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负距离接触吗？” “你只比我大一岁，为什么显得比我成熟得多！”陈雨璇有一种被徐巽调戏的了感觉，她禁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继续她的话题，“可是涵姐还有点不甘心。于是逊哥就和她约定，只要能找到一个唱歌比涵姐还好听的，涵姐就得同意与他同居。逊哥找了两个月，把专业的歌手都找去了，但是经过卡拉OK系统的打分之后，专业歌手的得分也不如涵姐。幸好你去了，并且唱了那首‘我心依旧’！” “哈哈，《泰坦尼克号》才刚刚上映不久，‘我心依旧’还没有流行，涵姐肯定没想到，我居然会唱这首歌！”徐巽十分得意，“我无意间帮了逊哥一个忙，于是逊哥也帮我搞定了‘铁龙大厦’！” 陈雨璇说道：“他还介绍你认识了我们这个圈子中的人呢！” 然后，她轻轻一叹：“你是这个圈子之外我唯一的朋友！” “谢谢！”徐巽并没有很荣幸的感觉，相反，倒是替这个女孩感到一种无奈的哀伤。 “我们才认识两三个月，中间见面也只有四次，我把你当成朋友，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陈雨璇问道。 “我从来不认为，相处得久了，就能成为朋友！”徐巽说道，“就象我的内裤，我们都零距离接触了，却没有交流。等它破了，我照样扔了它！” “徐巽，你这个臭流氓！”陈雨璇冷不防徐巽突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她大叫一声，又要拿脚来踢。 “我逗你玩呢！”徐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难道你不觉得，我刚才的话很可乐吗？” “很‘可乐’？你还很‘啤酒’呢！”陈雨璇终于忍住了要踢废徐巽的冲动。 但是她停下来再仔细品味徐巽的话，却又禁不住想笑：“徐巽啊徐巽，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我发觉，用‘色狼’这个词来形容你，已经根本不够用了！” 徐巽笑道：“我除了跟你说这种话，换了个人，掰我嘴我都不说！” “你跟你的女朋友说过吗？” “没有。” “为什么不说？”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我怕我说了，她会把我当成流氓，以后不跟我负距离接触！” “臭流氓！”陈雨璇啐了他一口，“那你就敢跟我说，就不怕得罪我？” “不怕。” “为什么？” “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又不想跟你负距离接触！” “吃我一腿！” 第90章 错误的时间、地点和对的人 如果“吃我一腿”这句话是男人说的，徐巽不会有任何想法。但是这句话出自陈雨璇的口中，尤其是她还拥有两条修长健美的大腿，徐巽立即就想起前世的三个字“腿玩年”。 陈雨璇的那两条腿何止玩一年？ 能被这样的腿踢一下，绝对是荣幸，更何况陈雨璇根本不会用力。 “你怎么不躲？” “不舍、啊不敢躲！” “这还差不多！”陈雨璇得意地抱住徐巽的胳膊，“算你聪明，你要是敢躲，我会再踢你十下！” 陈雨璇抱胳膊的动作应该是出于无心，但是给徐巽的感觉就是必须立即离开。再这样下去，他非陷进去不可。 他已经有了青荷，就不应该再跟别的女孩玩暧昧了。 “小璇，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徐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嗯，好吧！”陈雨璇也觉得自己与徐巽之间必须到此这止了，“不要你送，我家离这儿不远！” “不行，必须送，不然我不放心！”徐巽看到附近行人稀少，万一陈雨璇遇到危险，喊破喉咙也没有人知道。 至于她练的自由搏击，一旦遇到持刀的多人歹徒，估计作用也不大。 “好吧，你要送就送！”陈雨璇见徐巽坚持要送，就不再拒绝，“我回到家里就给你起草一份聘用合同，但是我明天上午都有课，只能中午给你了！” “那正好，明天中午我再请你吃饭，你把迟心宅也约出来。我还没有他的电话呢！”徐巽说道。 陈雨璇笑道：“他的电话你明天自己找他要，反正只要签了合同，他就是你的人了。至于你们怎么合作，我就不掺和了！哦，对了，我先把我的号码给你！” 二人边走边说，直到把陈雨璇送进南湖边上的一个高档小区，徐巽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中午，徐巽刚刚从一家装修公司里出来，正准备吃午饭，接到陈雨璇的电话：“你到‘野风’附近的‘天府饭庄’等我，我和迟师兄马上就到！” “怎么，今天不去‘野风’吃了吗？” “还能天天去啊？” “天天去怎么了？”徐巽笑道，“‘野风’味道还不错嘛！再说了，我以后是要做自助餐厅的，就得习惯自助餐厅的味道，要做到以餐厅为家的程度！” “要习惯自助餐厅的味道，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想老是吃自助。我一年起码要在那里吃几十回，早就吃腻了！”陈雨璇说道。 “你不是以后还准备要跟我合伙的吗？怎么就没有和我一样的觉悟呢？”徐巽继续逗她。 “合伙是合伙，我只管投资，年底分红，别的我可不管！”陈雨璇笑着结束了通话。 徐巽开着他的桑塔纳2000刚刚来到“天府饭庄”门前，就看到一辆奔驰来到面前，透过玻璃，能看到陈雨璇花一样的笑脸。 “哦，这辆奔驰是你的？你和逊哥、涵姐第一次去龙河的时候，你们有奔驰和宝马，我的心啊，羡慕、嫉妒、恨啊！”看到陈雨璇从车里出来，徐巽就作出一副垂涎欲滴状。 “想要好车？可以自己买啊！你又不是没有钱！” “不行啊！光是门面就花了我一百四十万，手里还有一百万。装修不要钱吗？设备不要钱吗？开业不要启动资金吗？” 这是，迟心宅也从奔驰车的另一面出来，他笑道：“连装修加设备再加开业，一百万用不了！” 徐巽拍着自己的桑塔纳2000：“那也不行！我有这辆车将就着开吧！真要弄个奔驰、宝马，在龙河就太扎眼了！况且，我的桑塔纳2000还是龙河财政局的，这是公车，还有些小特权的！” “哦，你的车是从张叔叔手里弄过去的。”陈雨璇笑道，“那你就先不忙买，等把它开坏了再说。如果想弄个好车过过瘾，就把我的车开去玩几天，反正我也用不上！” “谢谢！我只是眼馋而已，并不是非开不可。等我娶媳妇时，把你的车借给我拉新娘子！” 徐巽这话才说完，迟心宅惊讶了：“老板，原来雨璇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徐巽连连摇头：“不是！你可别瞎说，我哪有那福气！”这话说出来，分明带着浓浓的醋味。 陈雨璇突然吟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里，辗转反侧间，已经想了太多太多。 迟心宅明白了：“哦，原来你们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对的人！”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着进了“天府饭庄”。 陈雨璇走在最前头，先要了个包间，然后点了六个菜。 徐巽听陈雨璇点菜十分顺溜，急忙说道：“我们就三个人，点多了吃不完，浪费！” 陈雨璇应了一句：“我又没说要请客！” 迟心宅笑道：“未来的股东不请客，我这个员工还一分钱工资没拿，那就只有老板请客了！” 徐巽苦笑了一下：“那当然是我请！继续点！” 陈雨璇反而说道：“我们就三个人，点了太多吃不完，浪费！”与徐巽刚才的话丝毫不差。 于是，三人又笑了。 来到包间，趁着上菜的功夫，陈雨璇从包里拿出签字笔和几张纸，分成两份，递给徐巽和迟心宅每人一份。 “你们都看看吧！这是我昨天晚上为你们草拟的聘用合同，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都签了吧！” 徐巽前世在电动车公司跑业务的时候，签过无数份合同，陈雨璇拟的这份合同，他只看了一眼，就暗自佩服她的专业。而且，也真的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所以，他不再犹豫，拿起笔来，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迟心宅也跟他一样，粗略一读，就签字了。 “这么快，你们看清了吗？”陈雨璇问道。 “当然看清了！”迟心宅笑道，“反正老板又不是你男朋友，师妹你绝不会把我卖给他的！” 徐巽也说：“没有丝毫问题。毕竟是黄海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等我的公司做大了，聘请你做我们的法律顾问！” “我同意！”迟心宅举手投赞成票。 第91章 “巽风”和“吾家” 陈雨璇点的六个菜分别是两个凉菜、两个小炒、两个烧菜。 等服务员把一盘夫妻肺片和一盘凉拌蒸茄子端上桌的时候，徐巽又要了一瓶五粮液，给陈雨璇倒了一小杯，剩下的他和迟心宅对饮。 几杯酒下肚，迟心宅开始滔滔不绝，他从餐厅和宾馆的装修说起，到用料、设备和采购，人员的招聘，开业前的宣传以及需要与哪些正府职能部门打交道，全部大略说了一遍。 趁着迟心宅夹菜的空隙，徐巽对陈雨璇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陈雨璇知道徐巽是因为她推荐了迟心宅而感谢，就微笑着说道：“别客气，好好做。我们还等着你做大，然后入股呢！” “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徐巽在陈雨璇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这一拍之后，两人同时把手缩了回来，就好象突然被电击了一样。 徐巽本来是想和陈雨璇保持朋友的关系，无奈他做什么动作，都会让自己和陈雨璇有异样的想法。 “吃完这顿饭，我就立即回龙河，省城这边是不能待了！”他咬着牙对自己说道。 一瓶五粮液喝完，徐巽和迟心宅都意犹未尽，但是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就这样吧！” 陈雨璇笑道：“你们是不是对过台词！” “对台词干什么？”迟心宅笑道。 徐巽则说道：“我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喝个小酒而已，还扯上英雄了！”陈雨璇故作不屑。 徐巽结完账，迟心宅问他：“老板，待会儿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想这就回龙河，让家里先准备一下。最起码弄个招聘启事出来！” 迟心宅点了点头：“嗯，是的，先把招聘启事贴出来，让龙河当地的年轻人报名、填写资料，尽量多填点，以后我们选择的余地大！” 说到这里，迟心宅又问道：“老板，我们自助餐厅和宾馆的名字叫什么？” 迟心宅提的问题，徐巽其实早有考虑过。关于自助餐厅，他原来想用“青巽”这个名字，把他和青荷两人的名字都嵌进去。 这就好象前世的京东，有京有东，夫唱妇随。但是他接着又一想，随着京东做大，结果却有东无京，如果他要用“青巽”这个名字，会不会导致将来有巽无青。 如此一来，“青巽”这个名字是不能用了。 他又想用“乾巽”，表示兄弟情深。但是，这个公司最终会引进许逊、汪若涵、陈雨璇等几个股东，自己只记着兄弟情，那么朋友义呢，是不是太自私了？ 恰好这两天他和陈雨璇等人在“野风”自助餐厅吃过两次，何不也用个“风”字。 八卦之中巽属风，以“巽风”为名，取风生水起之意。 至于宾馆，他依照前世“如家”的寓意，就取了个“吾家”。其实，他也想用“如家”，反正现在“如家”还没有冒头，他就算用了，也不算剽窃。 但是，他想了几天，最终还是用了“吾家”这个名字。用“如家”虽然不算剽窃，他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儿。 于是，他对迟心宅说道：“关于自助餐厅，我取的名字是‘巽风’；关于宾馆，我取的名字是‘吾家’。你抽空帮我到商标局看看，能不能把这两个商标给注册下来！” 陈雨璇很赞同：“不错，有知识产权意识！既然你准备做大，那就不能留下任何漏洞给别人钻，注册商标是必须的，以后还要做Logo呢！” 听陈雨璇这么一说，迟心宅就说：“我这就找人打听打听，如果‘巽风’和‘吾家’没有被别人注册的话，我就先注册，然后找人设计Logo，设计好之后，发给你看。你同意，我把Logo也给注册了！” “好，你看着办！”徐巽笑道。 迟心宅却又问：“老板，我刚才问你，我们公司的名字，你别只说餐厅和宾馆的名字！” “我准备注册两个公司，一个是‘黄海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一个是‘黄海吾家酒店管理有限公司’，你们看怎么样？”徐巽信心满满。 迟心宅说道：“名字是不错！你说什么？准备？难道你还没有注册啊？我说怎么合同上没有盖章呢？” “公司都还是虚的，哪来的章？反正我们是要合作的，有些事你就先干着，等我把公司注册下来，有了公章，我再把合同的最后一道手续给补上！”徐巽笑道，“如果我在龙河注册的话，公司的全名就是‘龙河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这种小县城的公司太小家子气。所以，我想到省城来注册一个黄海开头的。这样就显得大气！” 上个世纪，注册一家省级公司的门槛远比现在要低，只是手续上可能更繁琐。 门槛低，手续繁琐，听起来似乎矛盾。这就象一道小学五年级的应用题，难度虽然很大，但是谁都可以解答，不要求你具有初中以上的文凭。 迟心宅思忖了一下：“如果你要注册‘黄海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和‘黄海吾家酒店管理有限公司’，光这注册资金，每家可能就得上千万，你有吗？” “哪有，你刚才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有一百万！” “那你就得找人周转一下，你有这方面的朋友吗？” 徐巽看向陈雨璇：“你有这方面的朋友吗？” “有啊，但是需要付人家利息，而且利息很高的，半个月的利息要一分！”陈雨璇说道。 “帮我联系一下，利息我照付，不需要你欠人情！”徐巽想过了，两千万最多用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这笔钱就可以抽走。这二十万的利息，他付得起。 注册公司的手续十分繁琐，徐巽刚才还想着要离开省城，回到龙河，现在看来是走不了了。他还想躲着陈雨璇，可是，在省城他事事离不开她，又怎么躲得了？ 迟心宅也知道他走不了，就笑道：“既然老板还不能走，那我们下午就见见装修公司！”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装修的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那不行，我还要人家谈装修预算，你不点头，我能当家吗？” “好、好，我跟你去！” 第92章 平安就好 注册公司的手续递上去之后，因为有陈雨璇的关系，中间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星期之后徐巽就拿到了营业执照、公司公章等一切应该有的东西。 只是因为借用了别人的注册资金，徐巽又付出二十万的利息。 在这一个星期里，徐巽尽量亲力亲为。实在做不了的，他才打电话给陈雨璇，并尽量减少见面。 陈雨璇也有默契，七天中两人竟然一面也没有见。 徐巽不知道陈雨璇是怎么想的，他的心里却象猫抓的一样难受。 正因为有这样的感受，他更加感觉对不起青荷。 “这次回家，一定要跟青荷住到一起，早点把婚结了，再生个孩子，不再胡思乱想了！”他暗下决心。 其实，在省城的这段时间，徐巽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和青荷通话，除了互诉思念之情，就是谈婚论嫁。 可惜，结婚只是徐巽的一厢情愿，青荷根本不予通过。 这也难怪，人家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就算法律允许，她本人还想再做几年自由人呢！ 迟心宅这边终于敲定了一家“天地人”装修公司。这家公司根据图纸，设计出最令徐巽和迟心宅满意的效果图。 因为迟心宅一再强调将来还有上百家分店，“天地人”的樊总最终把装修费用降到了二百二十元每平米。 照这么个算法，徐巽这四层两千平米的店面，就需要四十四万的装修费用。 徐巽暗暗感叹：“现在的装修价格真便宜，要是在2018年，四百万都打不住！” 12月上旬，徐巽开着他的桑塔纳2000，带着迟心宅和“天地人”的两个设计人员回到龙河。 他先把迟心宅三人带到“铁龙大厦”，进入西门裙楼一到四层，进行现场测量。 虽然前期徐巽已经为“天地人”提供了图纸，但是在设计装修图之前，还需要到现场做一次实地测量。 这是因为，当初盖楼的时候，有些人根本根本不按图纸来。比如线路、水管最容易变动。这是国内建筑业的通病。 迟心宅在现场转了一圈，赞不绝口：“嗯，不错！这是做餐饮的绝佳地点。先前看图纸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儿不错。没想到，现场比图纸更让我满意！” 迟心宅初来乍到，对龙河两眼一抹黑，徐巽就把徐东、“灯泡”等人都叫了过来，给迟心宅打下手。 “兄弟们，前几天我在省城已经注册了两家公司，分别是‘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和‘吾家酒店管理有限公司’。我身边的这位迟总，是‘巽风’和‘吾家’两个公司的总经理。今后，你们就在迟总的手下做事！我承认，我们兄弟先前相处得不错，但是如果谁敢以此为倚仗对迟总阳奉阴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徐巽简单地为大家训了次话，“大家记住我的话了吗？” “记住了！”包括徐东在内的六个人齐声答道。 迟心宅一见到“灯泡”等人，就小声对徐巽说道：“你从哪里找的几个人，怎么全不像正经做事的？” 迟心宅的眼力真不错，他居然从“灯泡”等人的气色中看出一点流氓的属性，虽然这几个家伙已经抛弃了奇装异服和古怪发型。 徐巽笑道：“你就知足吧！他们原先都是这街上的痞子，跟我混了一段时间，改变了许多。你要给他们一个机会，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好吧，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先前在黄海的时候，徐巽已经让徐东租了两间办公室，现在他又让人把公司的营业执照挂起来，买了些办公用品，“巽风”和“吾家”的架子就算是撑起来了。 “二哥，这是前一段时间来报名的应聘者资料，是交给你，还是给迟总？”徐东捧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 前一段时间，徐巽让徐东到打字社打印出招聘广告，满大街的贴。现在看来，效果真不错，来应聘的人起码有二百个。 这年头，闲人就是多啊！ “迟总，这面试的工作就由你来吧！”徐巽说道，“还有，‘天地人’的那两个技术员你派人招呼着，我先回家一趟，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迟心宅苦笑道：“老板，你真够狡猾，把公司的什么事都推给我了！” 徐巽笑道：“我这自助餐厅和宾馆还没有开业呢，能有什么事？” 迟心宅掰着手指算给他听：“我要给这二百人面试，还要从中选取四十人，在他们入职之前还要制定公司章程、各项规章制度，还要负责所有员工的培训。我就是条龙，又能下几滴雨？” 徐巽故作犹豫：“要不，我先不回家，留下来帮你。我先声明，我对餐饮这一行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很有可能不仅帮不上你，还给你添乱！” 迟心宅把徐巽往外一推：“那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帮倒忙的人！” “那我走了！”徐巽临走前，向徐东等人说道，“趁着餐厅还没有开业，你们都好好跟迟总学着。以后，我每天都来问，如果发现你们谁有帮倒忙的事，那就提前回家过年吧！” “是，老板！”原本大家都叫徐巽“二哥”，但是他们看到迟心宅叫徐巽“老板”，大家也都改口了。 “二哥”和“老板”虽然只是称呼，徐巽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如果餐厅开业了，别人都叫他“老板”，而这帮人还叫“二哥”，那肯定不合适。 这帮人能即时做出改变，这一点让徐巽很高兴。 他粗略一算，与“灯泡”他们认识已经三个多月了。从开始的动刀动枪，到现在的亲如兄弟，中间的过程既令人好笑，也让唏嘘。 从本质上看，徐巽觉得这几个人不是坏蛋，他真心实意地想拉他们一把。 但是这几个人的文化水平不是一般的差，包括徐东也是这样。 徐巽会尽量为他们提供机会，但是他们到底将来能成长到哪一个层次，他却不敢保证。 他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他们终于躲过了今年年底的牢狱之灾。 “平安就好！”徐巽为自己开脱。 第93章 可爱的寒号鸟 今天是周六，徐巽回到家的时候，正看到父亲徐学礼和青荷在包饺子。父亲负责擀皮，青荷负责包。 “徐巽！”青荷看到徐巽，立即丢下饺子皮，跑了过来。 她本来想扑进徐巽的怀里，突然想到未来的公公还在身后，只好生生止住了身形。 徐巽看得出，青荷忍得好辛苦。于是，他主动抱了过去，旁若无人地抱着青荷转了三圈。 “放开，阿爸在呢！”青荷羞红了脸。 二人回过头来，却看到徐学礼正在聚精会神地擀饺皮，跟没看到徐巽进来一样。 “阿爸！”徐巽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徐学礼这才抬头：“哟，你来了，二子！啥时候回来的？” 这老爷子也很有意思，为了不打扰儿子、未来儿媳的热乎，也不中断手中的活儿，他愣是没抬头，听到也装没听到。 徐巽明知父亲是装的，也不会挑明。他看着面板上青荷捏的元宝一样的饺子，由衷地赞叹：“行啊，青荷，居然还会包饺子！” 青荷却颇有些感伤：“小时候，阿妈只顾着她娘家，阿爸也重男轻女，我想吃什么，还不得自己做！如果他们当年能象阿爸一样疼你，我才不上什么人口学校，直接上高中，非考个大学不可！” 她说的第二个“阿爸”，显然指的是徐巽的父亲。 徐学礼安慰道：“困难都过去了，一切都会走向更好。你们早点结婚，将来，让你们的下一代不再走你的老路就行了！” 老辈当然都希望儿女早点成家立业，但是青荷却红着小脸说道：“阿爸，我才十九，还不到结婚年龄呢！” 徐学礼笑道：“这个好办，让你哥跑高堂一趟，在你的户口本上加一岁，你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徐巽问道：“怎么，阿哥权利这么大！” 徐学礼解释道：“你哥已经转成正式的了，有警号了！他跟高堂派出所的户籍警一块考上的，在户口本上改个年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我去省城之前，他不是才刚刚考过试吗？” “对啊！通过考试基本上也就定了。前几天刚刚公布，你哥回家说的！”徐学礼说着，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菊花。 青荷也笑道：“就为这事，阿爸和阿哥两人都喝醉了！” “值得庆祝！”徐巽笑道，却又有点不满足，“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可以从省城赶回来啊！” “不是怕打扰你谈生意嘛！”青荷说道，“你今天给庆祝也不晚，阿哥一会儿就下班了！” “好，我去弄一箱好酒，待会儿跟阿爸、阿哥好好喝一杯！” 徐乾下班的时候，果然穿了一身带警号的制服。 “二子，你看看，我说我能弄到警察的编制。我让你跟我干，你还不干！算了，你生意做这么大，也没有必要做这个！”徐乾先是埋怨徐巽一句，然后又夸了一句。 徐巽笑道：“阿哥，我们家里有你一个警察就够了。将来，我有什么事，还得你出面帮我摆平！” 徐乾拍着胸脯：“只要你需要，我是绝不含糊。不过，你也别惹事，要是碰到我们惹不起的，那就麻烦了！” 青荷也笑道：“阿哥你放心，徐巽还是懂得分寸的！” “那就好！”徐学礼做总结，“我们自己不惹事，但是有人挑衅我们不怕事。好了，饺子已经包好了，我们边煮边吃吧！” “小妹呢，不等她了吗？”青荷问道。 现在虽然已经实行了每周双休制，但是高中阶段每周只能休息一天，有些学校甚至两周才休息一天。所以，今天虽然是周六，徐离还要在校上课，要下午放学才能回家。 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估计徐离已经放学了。 “她啥时回来啥时吃吧！”徐巽说完，把他刚买的那箱洋河搬了出来。 徐乾拆开箱子，拿出一瓶，一边拧盖子，一边问道：“这酒多少钱一瓶？” “一箱三百多，六瓶，你算算！”徐巽说道。 “一瓶要五十多啊，两箱酒比我的工资还高了！”徐乾虽然做了正式的警察，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六百块钱。 “酒贵有贵的好处，不上头！”徐巽接过酒瓶，给父亲和哥哥各倒一杯，“等我生意做大了，天天给你们喝茅台！” 想到上次去莲城，许逊招待他就用茅台。权贵的日子就是好啊！ 徐学礼看到青荷没上桌，就大声说道：“青荷，你也来喝一点！你们这些公职人员，不喝点酒是不可能的！” 青荷在厨房里回应道：“阿爸，你们吃吧，我给你们煮饺子！” “不用你煮，我亲自煮！”老头对这个儿媳太满意了，根本不舍得让她干活，“我早就说过，你到俺家是做主人的，不是当保姆的！我不光是对你说，等你哥有了媳妇，我也会这么说！” 正说着，徐家的大门被人推开，徐离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好冷啊！”徐离把车子往墙角一靠，就向饭桌跑来。 “小妹，吃饺子！”青荷已经煮好了一锅，第一碗刚刚盛出来，看到徐离来了，就端到她的面前。 “别忙给她，让她喘口气！”徐学礼似乎还懂一点中医，“她刚吸了一肚子的凉气，如果不呼出来，等她吃了热饺子，非吐出来不可！” “唉，我好可怜！”徐离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满桌的饺子和菜，只能看，不能吃，“哆罗罗、哆罗罗，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 徐巽上小学的时候，课本上有个《寒号鸟》，其中就有这么一段类似儿歌的顺口溜。那时候，基本上学过这篇课文的人都会背。 自家妹子这么可爱，徐乾、徐巽和青荷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二哥，你笑什么笑？”徐离突然爆发了，“你这个骗子？” 徐巽有点摸不着头脑：“我骗你什么了？” “上次，你把我送到学校，说是下星期去接我。可是，上星期六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到天黑，也没见你人。要不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我都回不了家了！” 徐巽也想起来了，他为了跟青荷独处，硬是把妹妹赶到学校上晚自习。结果他去了省城，把这事给忘了。 “对不起，从明天天开始，我每星期都接你、送你！” “信你才怪！” “我给你带了礼物！” “真的？”徐离把手一伸，“拿来我就原谅你！” 第94章 计生专干 徐巽还真的带了礼物，这是他在省城时，抽空买的，家中的亲人见者有份。 给父亲的是一双翻毛皮鞋，给哥哥的是一条领带，给妹妹的是一台随身听，给青荷的是一条围巾。 买东西的时候，徐巽还给陈雨璇打了电话，想向她请教给女孩买什么礼物最合适。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当陈雨璇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只好说是拨错了。 现在，青荷就坐在身边，陈雨璇远在省城。徐巽突然想抽自己的嘴巴，因为他又想起了陈雨璇。 一家人难得聚齐，吃饭自然其乐融融。 几杯酒下肚，徐乾对徐巽说道：“二子，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建议？” “河湾村现在缺一个计生专干，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徐巽有点哭笑不得：“阿哥，我现在生意做得正热火朝天，哪有心思做村干部，每年就那几百块钱，还不够我买两箱酒的！” 那时候，村里的干部每月只有几十块钱，想要养家糊口，全凭挖空心思地搞点灰色收入。 据徐巽前世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河湾村的每个干部都有大量的灰色收入。 比如，村干部在分地的时候做手脚，他们种的地都比别人多，而且多出来的地还不要交公粮。多打粮食还少交公粮，干部每年从这些土地上面可以多收入几百块钱。 另外，干部可以把田间地头的空闲地、池塘集中起来，让村民承包。当然，这承包费是可以扣留一部分的。有胆子大的，甚至一分也不上缴。 大田地路边的树，都是公共财物。干部有权“拍卖”。这个“拍卖”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拍卖的价格远低于正常的市价。而在拍卖中获胜的一方，肯定是赚大了，于是他们就会给干部一定的油水。 那年头，计划生育虽然抓得紧，总有人可以生二胎。不用说，这些生二胎的，起码要花个五七千块钱。而这些钱只是上缴一部分，剩下的都被相关的村干部（计生专干、队长）私下里分了。 还有，村民想盖房子，就得申请宅基地。可是，如果不把村干部喂饱，你就别想盖房子。 到了二十一世纪，国家对农民的各种补贴，更是让这些村干部吃得嘴角流油。 徐巽对村里干部的生财之道一清二楚，说真的，如果没有重生这个金手指，他还真想花钱买个村干部当当。 每一年，村干部的灰色收入都远比打工来得多。但是这些收入都需要与村民斗智斗勇，挖空心思，甚至还要承担点风险。 现在的徐巽是绝对看不上这些小钱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哥哥的提议。 这时，青荷也参与这个话题：“徐巽，你要是干了河湾村的计生专干，我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徐巽不太明白：“我干计生专干，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吧！如果我做得好，那别人就说是你罩着的；如果我做不好，还会拖你的后腿！” 青荷却摇头笑道：“你想多了！你做这个计生专干，只要替我解决几个刺头就行了！” “什么意思，说细点！”徐巽虽然大体知道村里的一些猫腻，但是最深处的细节却还不太明白。 青荷解释道：“现在的农村，哪个村里都有一些刺头，能打架的、滚刀肉、服刑回来的，这些人因为太凶，再跟一些村干部称兄道弟，我们计生办也惹不起。从上个季度开始，河湾村的新生儿数量就有所抬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这个站长就不好干了！” 徐巽笑道：“不好干正好，到我的公司里老总去！” 青荷用筷子往徐巽的手背上一敲：“我说过的，别指望我辞职！我是不会去你的公司的！我的工作，你是支持也得支持，不支持也得支持！” 徐巽故作绝望：“我的天，你这还没有嫁给我，就讹上我了！” “不讹你讹谁？”青荷笑道，又把徐离也拉了过去，“小妹，你说我说的对吧？” “对，讹你是给你面子！”徐离也笑着表示支持。 徐巽想了想：“我不干这个计生专干，照样可以支持你！” “你怎么支持？” 徐巽冷笑道：“不就是几个刺头吗？你告诉我，我带人去把他们打一顿。他们一定会报警，然后让阿哥把事情压下来，就完事了！” 他这么一说，徐乾却摇头说道：“不行，这个法子不好！你平白无故地打人，这属于违法行为，如果事情闹大，我也包庇不了你。但是，如果你作为计生专干，去教训违反计生工作的村民，那就是正常的工作，打了他们也白打，村里、镇里甚至县里都支持你。就算他们报警，派出所也不会向着他们。根本我不用出面，光是联防队的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徐巽苦笑道：“阿哥，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要做这个计生专干了？” 徐乾点头：“如果为了支持青荷的工作，最好的法子就是当这个计生专干。你在村里打出名气，就连其他村的刺头都害怕，不敢肆意妄为。那样，青荷的工作就好做了！” 徐巽仍然百般推托：“我现在注册了两个公司，一切还都在筹备中。开业之后，我会更忙。而且，我还准备把业务拓展到莲城和省内的其他地方。哪有时间顾及村里的工作？” 青荷笑道：“这都不是事！你虽然是村里的计生专干，但是并不需要每天都到村部去点卯，有空就去看看，没空可以直接不去。如果书记或者主任问你，你就说在计生办了，我自然会为你开托。每逢二、四、六、八、十、十二这六个月，我们要进行孕检，你抽时间去帮忙就行了。” 徐巽也知道，计生专干只要不想着捞钱，其实还是很清闲的。而且，他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迟心宅，自己也并没有多少事要做。刚才的话，只是托辞。 青荷又说：“每逢‘双查’，那些刺头的媳妇或者亲戚朋友的媳妇，已经怀孕了，就不去参加孕检。这时候，如果我们去他们家里找，很有可能会爆发冲突。你要是把他们驯服了，那我的工作就好干了！” 徐巽明知推不掉了，最后征求父亲的意见：“阿爸，你看呢？” “是官强如民！”徐学礼叹了一句，“我不强迫你干什么，但是我有一个预感，就是我们这边的土地会越来越值钱。如果你在村里挂个名，想要圈块地就方便多了！” “我干了！” 第95章 盛开的睡莲 父亲的话如黄钟大吕，一下子让徐巽醒悟了。 他将来还准备开个电动车厂的，或者办别的企业，没有场地怎么干？而且，他就算不建厂，把这块地占上几年，转手就有巨额差价。 在前世，河口乡有好多村干部圈地，普通村民想盖个猪圈都不行。既然这样，这个计生专干大有可为啊！ 当然，两世为人的徐巽目光绝不会这么短浅，也不是想着非要占村里的便宜。 前世，他打工的那家化工厂污染极其严重，整个河口乡都深受其害。只要他做了村干部，那家化工厂就别想在本地立足，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他虽然没打算成为BAT三巨头那样的人，但是做个莲城首富、造福桑梓还是能做到的，也是必须要做的。 这时，徐乾也说道：“前几天，我刚刚获得警号的时候，四龙也很眼热。但是刘所亲口告诉他，因为他没有本科文凭，今后就算是立再大的功都不可能成为正式的警察。四龙也灰心了，准备过一段时间，辞职到村里干治保主任。到时候，你们抱成一团，再加上我在派出所罩着你们，绝对可以整吃河湾村！” “整吃”是龙河俗语，有一手遮天的意思。 徐乾说的话，根本不夸张。在二十世纪的农村，拳头硬、有背景，那就是土霸王了。 听大儿子说要“整吃河湾村”，徐学礼吓了一跳：“说什么‘整吃’？你是正式警察，好不容易弄到的编制，别再犯错误了！” 徐巽笑道：“阿爸，你放心，我们做事有分寸，绝不会连累阿哥的！” 从现在开始，他就已经爱惜羽毛。以防将来他的企业做大，而一些眼红的人会翻他的旧账。 吃罢晚饭，一家人从餐厅回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徐巽看到茶几上有一张请柬，就问道：“阿哥，这是谁请你吃喜酒的？” 徐乾笑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徐巽将请柬打开一看，原来是他高中的同学秦炼钢结婚了，喜宴就定在明天。 秦炼钢也是河口乡的人，他和徐巽高中三年。徐巽复读一年，他却直接进缫丝厂上班去了。 徐巽记得，前世秦炼钢结婚时也请他了。只不过，他当时被派到淮水市的牛庄缫丝厂支援建设，没空回家，还是父亲替他喝的喜酒。 “明天有空吗？”徐学礼问道，“要是没有空，我就替你去。出多少钱，我看看你的其他同学出多少就行了！” “明天没什么事，我去看看！”自从出了校门，徐巽和除了巩旭东之外的所有同学都没有联系，实在是忙啊！ 青荷立即找到了理由：“你看你看，我让他去干计生专干，他说忙。一看有喜酒喝，立即就不忙了！” 徐巽笑道：“我这不是好久没有见到同学了，想去看看的吗？” “哦，你的意思是，同学比我重要！”青荷逼得更紧，“是不是有很多女同学？” “那当然，谁班里没有几个女同学？”徐巽随口答道。 “是吗？”青荷笑得不怀好意，“你班里的女同学长得应该还不错吧！” 她本来就坐在徐巽的旁边，此时已经将手伸向了他的腰间。只待徐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掐下去。 幸好，徐巽的反应很及时：“比你差远了！” “算你聪明！”青荷笑道，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徐巽肋下的软肉。 徐巽就势抓过青荷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两个字：“想你。” 青荷眼睛虽然还看着电视屏幕，但是脑袋却点了两下，表示同感。 徐巽又写道：“去我屋。” 青荷却又连连摇头，然后还想把手缩回去。徐巽岂能放手，反而越抓越紧。青荷就用手指掐他的手，不过，更象挠痒痒。 大家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各自回房歇息。 徐巽跟在青荷的后面，想把她拉进自己的卧室。但是青荷分明感觉到徐巽那灼热的目光，她抢在徐巽伸手之前，就钻进了徐离的卧室，还把门也插上了。 “干什么，又躲着我？”徐巽隔着门说道。 房间里的青荷笑道：“小妹每星期才来家一次，我要陪她聊聊，又不是故意躲你的！” 徐离也支持嫂子：“我有事要请教二嫂，二哥你自己睡吧！” “你这臭丫头，关键时刻不向着我，下次我再也不给你买礼物了！”徐巽假装生气了。 徐离笑道：“你的钱将来都被二嫂保管，我跟二嫂处好关系，二嫂什么都会给我买的！” “小妹真聪明！”青荷说道。 这姑嫂二人穿一条裤子，徐巽无法可想，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 心中藏着一团火，他根本睡不着，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本书，却是贾平凹的《废都》。 “这书是从哪里来的？”徐巽心中疑惑。 前世，他还在上高中听时候，就看过《废都》。里面的重要情节都用方框代替，并注明“此处省略XX字”，让人禁不住要骂出版社。 “难道是青荷拿过来的？”徐巽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妮子还没有嫁人，却看这样的书，别是学坏了！” 他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却是青荷进来了。 看到徐巽手里捧着《废都》，青荷上来就要夺，徐巽的动作比她还快，急忙把书背在身后，然后顺势揽住了青荷的纤腰。 “这本书是谁拿来的？我看某些小姑娘已经学坏了！”徐巽笑道。 “我知道谁的书？我是在某些人的书厨里翻到的！”青荷一边，一边想挣脱徐巽的“魔爪”。 其实，这本书是青荷从她单位宋大姐那里拿来的。虽然早就听说过《废都》的“大名”，她以前还没读过，就拿来家慢慢看。 她只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确定这是一本“坏书”，但是一时之间，他又舍不得放下。 她不敢在徐离的房间里看，生怕把小姑子给带坏了，就拿到徐巽的房间。 前几天，青荷一直都是在徐巽的房间里住的。这本书也一直放在床头柜上。可是，今天她忘记把它藏起来了。 刚才，她都准备脱衣服了，却又突然想起这本书，为了不让徐巽看到，她急忙跑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放开我！”青荷挣不脱，声音已经近乎乞求了。 “我不会放的，从今以后我都搂着你！”徐巽的态度很坚定。 青荷的挣扎渐渐无力，她能感觉到一缕春风直吹入心中。心里那沉睡了十九年的冰湖出现了一丝裂纹，然后整个湖面都开始融化。 晚饭时她喝了一杯酒，直到现在酒劲才上来。 她醉了，醉得象一朵盛开的睡莲！ 第96章 言多必失 徐巽两世为人，也经历过几个女孩或女人，或者说把女孩变成女人。虽然不算情场老手，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对于怀里的青荷，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就象一个高明的催眠师，让青荷在半醉半醒间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一阵颠狂之后，青荷既满足又疲惫，她偎进徐巽的怀里，幽幽说道：“徐巽，你去了一趟省城，在那里学坏了！” 徐巽笑道：“别瞎说，我在外面老实得很，是这本书把我教坏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徐巽问起这本书，青荷都觉得脸上发烧：“我们单位的宋大姐没事在办公室里看，我因为听说过《废都》的大名，就拿来家看，没想到这么……” 徐巽就故意逗她：“没想到什么？” “不理你了！”青荷双手捂脸。 徐巽继续逗她：“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是不是都在我这房间里住的？” “谁在你的房间里住，我只是来给你打扫打扫！” 徐巽“哦”了一声：“我明白了，某个人帮我打扫了房间，又在这屋里看了一会书。累了呢，就在这张床上睡了，是不是？” 说着，他捧起青荷的俏脸：“今后，我们有时间一起钻研这本书，好不好！” 青荷心中慌乱：“那书不能看！” “那你说看什么书？” “什么书也不看！” “那不行！我们都是年轻人，要坚持学习。要不，我们就看看你的专业书！” “我的专业？什么书？”青荷感觉有点不妙，因为徐巽的身板已经压了上来。 “你的专业，当然是优生优育啦！” …… 一夜风狂雨骤。 第二天早晨，徐巽从梦中醒来，而青荷还在沉睡。他穿好衣服，洗漱一番，来到楼下。 门外传来笑声，他跑出去一看，原来哥哥徐乾和妹妹徐离正在打羽毛球。 “二子，你也来打两把！”徐乾一看到徐巽，就大声叫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眼里只有生意，就是不懂生活。你再不锻炼，要不了几年，你就会胖得不成人样！” 现在的徐巽，身材还行，不胖也不瘦。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哥哥说的有道理。象他这样酒场不断，经常大吃大喝，要不了多久，他就吃出啤酒肚了。 “好，我也练练！”徐巽说着，接过青荷手中的球拍，跟徐离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虽然一夜征伐，他仍然精力十足。 再过一会儿，青荷也起来了，坐在客厅里，向外张望。 “二嫂，来打两把！”徐离大声招呼着。 “不打了，你们玩吧！”青荷的声音里透着慵懒。 徐巽知道，她一定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就把自己的球拍交到哥哥手中，自己走进客厅来陪她说话。 “那地方还疼吗？”徐巽“关心”地问道。 “都怪你！”青荷白了他一眼。 她是个羽毛球爱好者，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上去打两把。可是，今天不行，她的腿有点软。要不然，大家搞了个循环赛，肯定十分热闹。 “跟个蛮牛一样，就知道横冲直撞！”青荷这样评价徐巽的时候，声音里还透着柔情蜜意。 “今天晚上，我一定温柔点！”徐巽笑道。 吃过早饭，徐巽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徐巽，你去哪里？”青荷提醒道，“别忘了中午去喝喜酒！” 徐巽说道：“我得到我的公司里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算了，今天太累了，我再上去把床单换了，然后再睡一会儿！” 提到床单，徐巽更有成就感：“你上去睡吧，床单我来换！”说着，他搀着青荷走上二楼的卧室，找出一条干净的旧床单，换下了这个染上了落红的新床单。 “好了，你睡吧！”徐巽要把青荷抱到床上去。 青荷却摇了摇头：“不行，我还得去办公室一趟！” “今天是星期天，你去办公室什么？别跟我说，你还要加班啊！” “你懂什么？我去找几粒药来吃！” “什么药？你哪儿难受？”徐巽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是避孕的了！” “吃那个干什么？”徐巽知道青荷是不想怀孕，但是，前世四十岁还没有孩子的记忆，让今世的他非常想早点有个自己的孩子。 “我们还年轻，应该以工作为重。就算抛开工作不谈，我们现在年龄不够，也拿不到结婚证。如果早早怀孕了，名不正、言不顺，多丢人！”青荷皱着眉头。 “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丢人的！”徐巽在前世见过太多的未婚先孕、奉子成婚，他的想法与青荷简直大相径庭。 “跟你讲不通！”青荷叹了口气，然后把刚刚脱下的棉衣又穿上，和徐巽一起下楼，往计生办走去。 “慢点，我扶你上去！”叫开了计生办的门，徐巽和青荷一起上了楼。 在二楼的储藏室里，徐巽看到了多种避孕药、套套和节育环。 青荷拿了一几盒避孕药，又拿了几拿套套。 徐巽问道：“你拿的药都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青荷说道：“这种‘左孕酮胶囊’属于紧急避孕药，每月只能吃一次，多了对人体有害，其他的危害都不大。我在人口学校的时候，老师经常说，所有的避孕药都对人体有害。如果以后你还想做，就得戴套套！” 昨天晚上，两人做得很和谐，食髓知味，今后免不了还要经常做这种事。所以，青荷就得先给徐巽打预防针。 徐巽苦笑了一下：“戴套不舒服的！就跟你穿着袜子挠痒痒，多了一层，总是不好受、不尽兴！” 前世，他除了跟周玉玲没有戴套，跟其他的女朋友做那种事基本上都戴了套。两种感觉一对比，他当然是不想戴。 “你不尽兴，总比我吃避孕药要好吧！不管什么避孕药，都不能多吃的！你这家伙真自私！”青荷一边给储藏室上锁一边说。 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难道你以前戴过套套？” “没有，我是猜的！”徐巽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说得太多了。 “我不相信！” 第97章 尤正权 徐巽终于体会到言多必失这句成语的含义了。 他被青荷关在卧室里审了半个多小时，幸好，他咬死了自己是猜的，又举了很多隔着衣服搔痒的例子，最终没有招认。 青荷因为太累，一直打着呵欠，实在熬不住，还是放过了徐巽。 “卧槽！以后跟她在一起，说话还得注意点！”徐巽擦去了额头的汗，钻进了他的车里。 他刚刚发动车子，徐离却跑了过来：“二哥，现在天太冷了，我不想骑车去学校，你能送我吗？” “能，一定能！”徐巽笑道，“你在家里等着，我今天下午就送你去学校。以后每星期都接送你！” 然后，他又说道：“如果中午能回来，我就去喝喜酒。如果回不来，我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或者阿爸都能替我去喝喜酒！” 把喝喜酒的事交代好，徐巽就开车前往县城。 在“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大门前，徐巽看到很多青年、中年男女正聚在那里。徐东和小七正在维持秩序。 “二哥，你来了？”看到徐巽从车里出来，徐东和小七立即迎了上来。 “迟总呢！”徐巽问道。 “迟总正在给应聘的人面试，我们在这里维持秩序，帮着叫号！”徐东答道。 “那‘灯泡’几个人呢？” “他们去门店里，帮着‘天地人’的技术员拉皮尺呢！” 徐巽点了点头，就向办公室里走去。 旁边就有人提意见：“哎，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面试都排队等候，怎么他不排队。小伙子，你们怎么维持秩序的？” 小七一向有点蛮横，他刚想说话，却被徐东拦住了。 “他是我们老板，面试的事，最终还是他说了算！”徐东笑着做出回应。 “是吗？”刚才提意见的几个人有点意外。 “这么年轻的老板？”徐巽的真实年龄只有二十岁，他再怎么成熟，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所以大家都怀疑徐东的话。 “谁信啊！”几个应聘者嘟哝着。 徐东也不想多费口舌：“等你们进去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 徐巽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迟心宅正在面试一个少妇。徐巽没有打扰他，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 在这个少妇面试结束，下一个应聘者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徐巽问道：“怎么样，我们龙河人的素质还行吧？” 迟心宅苦笑道：“只能说一般！这些资料里，初中毕业占大多数，高中毕业连五分之一也不到。这一早上，我面试了十多个人，都是做普通服务员的料！” 徐巽知道迟心宅的心思，他是想前期多培养一些有能力的人，以便在后期开分店时，把这些人派到分店去做领班。 徐巽就笑道：“别急，慢慢来！瘸子里面拔将军，总能挑出几个好的。然后，你再用心培养。我相信，你这个强将是带不出弱兵的！” 迟心宅点了点头：“多谢老板支持！” 徐巽又问：“有没有招到财会专业的？” 一个公司，没有专业的财务人员是不可思议的。从确定让迟心宅做总经理那一天起，徐巽就在想，到哪里为公司挖一个财务总监。 因为总经理是陈雨璇介绍来的，徐巽就绝不会再让陈雨璇推荐财务总监了。万一财务总监和总经理是熟人，那么这个徐巽的公司早晚会被他们挖空的。 迟心宅说道：“没有。懂财会的，只要还有点工作经验，都不愁找工作。这年头，只要是专业人才，哪儿都缺！” 徐巽说道：“好吧，我再想办法！你继续！” “你有什么办法，准备到其他企业去挖吗？”迟心宅问道。 “我在财政局里有朋友，让他们帮我介绍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从办公室出来，徐巽又到“铁龙大厦”绕了一圈，见“灯泡”他们和“天地人”的两个技术员正在忙，他没有打扰，就离开了。 看看刚刚到中午，徐巽直接开车回家，去秦炼钢家里喝喜酒。 秦家也在河口乡的大街上，步行也不过二十分钟就到。徐巽刚刚来到门前，秦炼钢就从家里迎了出来，给徐巽递烟。 “从来不抽烟！”徐巽笑着把秦炼钢的掏烟的手按了回去。 “你怎么可能不抽烟？我听人说了，你小子收蚕茧发了财，桑塔纳都开上了。那抽烟、喝酒不是更正常吗？”秦炼钢根本不相信。 “酒可以喝一点，烟是真不抽！” “那好，待会儿坐席的时候，我跟你嫂子多敬你几杯！”秦炼钢说着，向院子里一指，“几个同学都来了，正在那里打升级，我带你过去！” 秦炼钢所说的同学，都是他们在龙河一中的同学。这些人都没有考上大学，现在有的在外地打工，有的在龙河缫丝厂。 同学见面，肯定十分热乎，大家聊些毕业后的见闻，都是踌躇满志。 趁着秦炼钢招呼其他客人的时候，徐巽就问几个同学：“哥几个，你们出礼出多少？” “五十。”几个同学全部伸出了巴掌。 “那好，你们先打牌，我过去随礼！”徐巽说着，离开了牌桌，向礼柜走去。 所谓“礼柜”，也叫账桌，就是主家专门设的，收客人礼金，记客人姓名的地方。国内很多地方都是这个叫法。 徐巽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了上去，并且自报姓名：“徐巽！” 他知道自己这个“巽”字很生僻，就拿过一只笔，在纸上写了一遍，给记账的人看。 就在这时，他认出了收钱的人：“咦，这不是尤会计吗？” 那个收钱的人一愣：“你认识我？” 徐巽笑道：“那当然，缫丝厂大名鼎鼎的尤会计，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他这么一说，尤会计反而不高兴了：“我怎么大名鼎鼎了，不带这么讽刺人的！” 徐巽立即想起，此时的尤会计正是缫丝厂最尴尬的人。 前世，徐巽刚刚进缫丝厂不久，厂里就发生一件大事。财务科长、总会计尤正权太过正直，得罪了厂长，被一撸到底，到食堂里专门负责发饭票。 他说人家大名鼎鼎，不是讽刺是什么？ 第98章 财务总监 徐巽急忙解释：“尤会计，我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因为仰慕你的气节，才这么说的！” 尤正权反问道：“我有什么气节？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徐巽笑道：“我早就听说了，你为人刚正不阿，为了集体和缫丝厂的利益，不给任何人的面子。炼钢就是我的同学，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听他说的！” 其实，自从毕业，他和秦炼钢很少见过面。 听徐巽这么一说，尤正权惨然一笑：“刚正不阿谁能理解？领导恨我入骨，同事们背后极尽嘲笑！” 徐巽说道：“我能理解，炼钢也能理解！” 他说的不错，厂里的大批基层职工比如秦炼钢就是敬重尤正权，并为他鸣不平，这才请尤正权在自己的喜事上帮忙。 在农村，一个人办喜事，能去帮忙的，都是关系非常好的本家、亲戚、朋友。秦炼钢的行为，也是对尤正权的一种支持。 不过，在徐巽看来，秦炼钢的声援并没有多少效果。真正能帮尤正权翻身的，只有厂里的或者乡里的领导。 如果尤正权真的指望厂里的或者乡里的领导为他鸣冤叫屈、拨乱反正，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因为，现在的缫丝厂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任何一个有点小权利的人，都想从厂里谋私利。尤正权得罪了一个人，就等于得罪了一群人。 正是这群私欲膨胀的人，把好端端的缫丝厂给搞垮了。 前世的徐巽对缫丝厂的大小领导恨之入骨，但是现在的他反而要感激那帮人了。 据徐巽所知，尤正权毕业于省城的财经学院，先是被分到龙河县轻工业局，因为不给领导报假账，被贬到丝绸公司。 在丝绸公司，尤正权同样严查账目，不给某些人谋利的机会，于是，他被发配到龙河缫丝厂。 现在，尤正权把龙河缫丝厂的大小干部也给得罪了，眼瞅着就要下岗回家。徐巽正好趁此机会，把尤正权纳入麾下。 尤正权的工作经验丰富，如果能做他的财务总监，那么，他在财务这一块就不用操心了。 徐巽真担心自己万一下手慢了，尤正权就会被别人挖走。在前世，春节一过，尤正权就经过同学介绍，去南方的外资企业，不到一年，就乌鸦变凤凰了。 此时的尤正权哪里知道徐巽在想什么，他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徐巽笑道：“我去缫丝厂卖蚕茧，见过你几次！” 虽然他从来没有往河口乡缫丝厂卖过一粒蚕茧，但是他撒的这个谎却非常真实。每一年，往缫丝厂里卖茧子的起码有上千户。 尤正权说道：“老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别忙坐席，待会儿我们坐一桌，大家好好聊聊！” 徐巽大喜：“正有此意！” 他正愁没法跟尤正权再近一步套近乎呢！ 秦家喜事一共办了十桌，分成两班。第一班的客人已经酒足饭饱，离席而去。在秦炼钢的安排下，徐巽和他的高中同学以及尤正权等缫丝厂同事都坐了第二班。 徐巽专门和尤正权坐到一桌，并且是邻座。 酒过三巡，徐巽问尤正权：“尤哥，我听说缫丝厂的领导处处排挤你，有没有换个地方的想法？” 尤正权低声说道：“有个同学在深圳，给我介绍了一家外资企业，我正在犹豫呢！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孩子还小，父母身体都不好，我不放心走这么远！” 听得出，尤正权真心不想走这么远。也难怪，他现在才三十出头，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他要是去了南方，这一家老小谁来照顾？ 于是，徐巽也低声说道：“我在县城开了一家公司，你考虑一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尤正权正准备夹菜，听了徐巽的话，又把筷子放下了。他仔细打量着徐巽：“老弟，看你的相貌，不过二十三四岁，你能开多大的公司？” 徐巽成熟的心智表现在脸上和气质上，让绝大多数的人都把他的年龄给猜大了。 对于自己的年龄，徐巽也不多做解释和说明。他笑道：“我的公司刚刚筹备，短期内只能有几十个人。未来，我一定会把它做大。我有这个信心！” 尤正权却严肃地说：“你对我也有信心吗？” “当然有！”徐巽也收敛了笑容，“要是没有信心，我就不跟你说这么多了！” 此时的酒桌上，大家都喝得正嗨，甚至还有同学隔着桌子互相敬酒的。 尤正权就拍了拍徐巽的手背：“走，我们找个地方放水去！” 所谓的“放水”，就是上厕所。而酒桌上两人同时上厕所，那就是找个背人的地方说悄悄话的。 两人出了大门，绕到秦炼钢家的后面。尤正权问道：“我都对自己没有信心，你哪来的信心？” 徐巽笑道：“尤哥财务经验丰富，做账一丝不苟，让挖企业墙角的人无处遁形，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尤正权却叹了口气：“我们做财务的都这样，账面上不容许有任何的瑕疵。而且我本人的性格也决定了，不能看到任何人占公司和集体的便宜。当年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轻工业局，局长的司机总是以修车、加油的理由来谋利，被我顶回去之后，司机就在局长面前说我的坏话。” “局长当然要相信自己的司机了！” “我被贬到丝绸公司，发现那里是一堆烂账，公司已经被掏空了，谁接手谁倒霉。我见势不妙，故意得罪领导，并主动要求到缫丝厂！” “呵呵，尤哥也是知进退的人！” 尤正权苦笑了一下：“惭愧、惭愧！我一向自诩有账必查，但是遇到那种黑洞一样的窟窿，我这样的小身板可填不住，只好及早脱身！” “尤哥做得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徐巽并不觉得有尤正权有什么错。 “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有机会合作，你会慢慢了解我的！”尤正权终于说到了正题，“我到你的公司里做什么？” “财务总监。” “你能开我多少钱一个月？” “两千！” 相对于本地工人四五百的月薪来说，两千确实吸引人。但是徐巽考虑到深圳那边的高薪，他只有出不低于这个价，才能把尤正权留下。 “成交！” 第99章 前世夫妻今成仇 “成交”两个字，尤正权说得非常干脆。 一个星期前，他跟深圳那边的同学联系，同学承诺的外资企业月薪三千。但是，尤正权就是用后脑勺想，也知道本地的两千比深圳的三千更实在，光是房租就能省下大几百。 更何况，他留下来，还可以照顾一家老小。 “明天是星期一，一上班，我就去辞职！”尤正权对徐巽说道。 徐巽连连点头：“好，辞了最好。以后不要与缫丝厂有任何牵扯。那个企业不会坚持多久的！” “英雄所见略同！”尤正权激动得握住了徐巽的手，“我已经看透了，以缫丝厂这种恶化态势，不出三年，必然倒闭！” 徐巽不得不承认，尤正权的判断准确。 “明天，等你辞职之后，打我的电话，我直接开车到缫丝厂门口接你到我的公司上班！”徐巽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号也告诉了尤正权。 “好，一言为定！” “走，尤哥，我们回去再喝点！” 两人回到酒桌时，正赶上秦炼钢带着新娘子前来给大家敬酒。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是不会喝酒，也要捏着鼻子灌下去两杯。 还好，今天的酒桌上没有一个怂货，气氛算是给顶起来了。 就在这时，徐巽看到了新娘子身后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既陌生、又熟悉，正是徐巽前世的前妻周玉玲。 周玉玲今天也穿得很洋气，粉色的羊绒大衣，真皮的高筒靴。而且，她还化着淡妆，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她怎么来了？”徐巽有点纳闷。 刚才在进门的时候，徐巽听秦炼钢说过，今天的喜酒他只请了高中的同学。据徐巽所知，周玉玲根本没有上过高中。 于是，徐巽问身边的尤正权：“新娘背后的女孩是来喝喜酒的吗？” 尤正权笑道：“她叫周玉玲，是给新娘子送轿的。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给你牵牵线。她和新娘子都是缫丝厂的职工！” 二十世纪的莲城农村地区，女人出嫁都流行带个送轿的，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伴娘。不过，那时候的新郎还没有伴郎呢！ 徐巽急忙说道：“可别，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为了不引起周玉玲的注意，徐巽还故意低下头。 新娘子敬酒要敬一圈，秦炼钢要把每个同学、朋友向新娘子介绍一遍，以后就算是认识了。所以，这一关，徐巽也不能幸免。 徐巽发现，就在秦炼钢介绍到他的时候，周玉玲的眉毛一挑。 等新娘子把这一桌敬完，大家就开始吃饭，然后起席。 徐巽和几个同学说了几句亲热的话，又和尤正权握了一次手，就向外走去。 “徐巽，你给我站住！”刚刚走出大门，徐巽就听到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来，原来是周玉玲跟了上来。 “什么事，老同学？”徐巽问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同学啊？我问你，我托你大姑向你哥提亲，你为什么要给我使坏？”周玉玲气势汹汹。 徐巽不动声色：“我怎么使坏了？你有什么证据？” “我听你大姑说了，她在提亲的时候，你亲口说过，我跟你哥不合适。是不是有这事？” “对，是有这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配不上阿哥！” “我哪里配不上他了？他只是一个联防队长，工资还没有我高。要不是因为看他经常在我们厂附近巡逻，摩托车开得帅，我才不会看上他！”周玉玲忿忿不平。 徐巽冷冷地说道：“你只是初中文化，我哥通过自学，已经拿到了本科文凭。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正式的警察。你只是个缫丝厂的普通女工，如果缫丝厂倒闭了，你连个吃饭的手艺都没有。你觉得你配得上他吗？” 徐乾与周玉玲的这种差距，在上世纪的八十、九十年代，根本不算什么。 那时候，老师还不是由财政发工资，经常拖欠，或者只发一半。效益好的企业，一月的工资比老师两个月都多。 仅仅从工资这方面来看，在农村的警察、医生、护士、公职人员不比老师强多少。当然，上述的这些职业都有灰色收入，只是一般人不知道罢了。 正是因为工资拿得高，所以周玉玲有底气向徐乾求亲。 “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比你哥强的！”周玉玲赌气地说。 “你能，我相信你能。但是，你跟我哥就是不行！”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再怎么说，我们当年在河口中学也上了三年初中。是不是因为我看上了你哥，你被打击到了？”周玉玲突然用异样的眼光看徐巽。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还是国家干部！”徐巽冷笑道。 “你就骗鬼去吧！国家干部那么不值钱，会嫁给你这个流氓？”周玉玲转身离去，“我将来要找一个比你兄弟俩加起来都强的对象！” 徐巽摇头苦笑，然后抬腿向自己的新家走去。 “二哥，你终于来了，快送我去学校！”徐巽刚刚走进自家的客厅，徐离和青荷就从楼上下来。 “送你……”因为喝了酒，徐巽实在不想开车，突然想到青荷也学了这么久的车，“可以！但是你得让你二嫂也跟着去！” “我去干什么？”青荷问道。 “跟我去玩玩，要不，我一个人回来，太寂寞了！”徐巽笑道，“而且，我的公司都已经开张了，你也不去看看。你这个老板娘也太不称职了！” 青荷脸一红：“谁是老板娘？” 徐离却不想放过她：“二嫂，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嘛！你要是不去，二哥就让我自己骑车子。这个鬼天气，等我骑到学校，都冻成冰棍了！” “好，好，我换件衣服，跟你们走一趟！”青荷笑道。其实，她真想去徐巽的公司里看看。 换了银色羽绒服和细高跟长靴的青荷顿时让徐巽眼前一亮，他又想做某件事了。 徐离把书包和带去学校的食物放进了车里，自己主动坐在了后面。 “青荷，你来开试试！”徐巽把驾驶位让了出来。 “我行吗？我才刚刚学两个月！”青荷嘴里这么说，却毫不客气坐到方向盘前。 “开车，赶龙河去喽！”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全没注意路边有人正瞪着他们。 第100章 老板娘 “二哥、二嫂，哟，三姐也来了！”徐巽的车子刚刚停在办公室的门前，徐东就过来帮着开门，然后小嘴甜得象抹了蜜。 “兄弟，辛苦了！”青荷笑语盈盈。 徐离就没有那样的好脾气了：“你看你，衣服发型都流里流气的，哪里象个正经人？就你这样的，想找个对象都难！” 徐离只比徐东大一岁，她小的时候，徐乾、徐巽都上学了，没人带她玩，她只好找徐东玩。姐弟俩在一起，整天淘气，徐东可没少被她欺负。 徐东笑道：“不要你管！二哥的公司里招了那么多的小姑娘，总有能看上我的！” 徐巽刺了他一句：“我是让你来干活的，不是让你来泡妹子的！好好干，对象包在我身上了！” “还是二哥疼我！”徐东说道。 徐巽不再跟他啰嗦，带着青荷和徐离进了办公室。 “这么晚了，老板你来干什么？”迟心宅正在看材料，见到徐巽进来，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送小妹去上学，正好顺便过来看看！”说着，他向迟心宅介绍，“这是我未婚妻祝青荷，这是我妹妹徐离！” 迟心宅也注意到了青荷，没办法，青荷这样的女孩，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你好，老板娘！我叫迟心宅，是老板招的第一个员工！”迟心宅说道。 “别这么叫，我不习惯。刚才我就听徐巽说了，你是我们的总经理！”青荷一边说，一边主动和迟心宅握了握手。 “忙了一天，招聘的效果怎么样？”徐巽问道。 “还行，你早晨说‘瘸子里面拔将军’，现在看来，比那种情形要好一些。起码，没有省城人的骄、娇二气，吃苦耐劳没问题！”迟心宅很轻松。 “那就好，你再培训培训，争取带出几个好苗子做领班！” “这个你放心！”迟心宅笑道。 徐巽又说：“你从省城来到县城，生活上肯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如果想家，可以把嫂子和孩子带过来。我给你搁千岛弄个长期的客房！” “没有那个必要！”迟心宅说道，“眼瞅着就要过春节了，我年底肯定要回省城过的。等过年餐厅、宾馆装修好了，我就住在我们自己的宾馆里。老婆要是想我了，每逢周末来一趟就行。当然，我也可以回去。龙河往省城的班车又多，回去一趟很方便。谢谢老板关心！” “我今天联系了一个财务总监，明天上午我把他带过来，到时候，你们聊聊。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分歧，今后就在一个锅里抹勺子了！”徐巽说道。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财务人员呢！” 此时，恰好青荷和徐离走出房间，迟心宅就问徐巽：“老板，我还以为你在追雨璇呢！” “小声点！”徐巽向门外看了看，“小璇是什么条件？人家是高干子女，我这种草根，哪里想做那样的美梦！” “雨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要你努力，一定能追上！”说到这里，迟心宅笑道，“算了，你肯定不会往她身上努力了。你的这个未婚妻，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如果单论个人条件的话，她并不比雨璇差！” 这时，青荷和徐离又进来了，徐离催促道：“二哥，送我回学校吧，一会儿要上晚自习了！” 徐巽立即和迟心宅转换话题：“好，就这样，迟总，我先走了。本来今天晚上想请你和‘天地人’的两个技术员吃饭的，现在看来只能改到明天了！” “老板，你不用管！明天更好，正好再加上新来的财务总监。我们大家喝几杯，交交心！” “那就拜托你招待他们吧！”徐巽说着，走出迟心宅的办公室。 这一次，徐巽没有让青荷开，而是自己坐到了方向盘前。他也没有直接往龙河一中去，而是绕了一小圈，来到了“铁龙大厦”的楼下。 “到这儿干什么？”青荷问道。 徐巽并不下车，只是指着车窗外已经围挡起来的门面房对青荷和徐离说道：“看到没有，大厦西门这一块，一楼到四楼，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是你租的？” “租干什么？我买的！” “这么大一片，一楼到四楼，差不多有两千平米。按照现在的市价，起码能卖上二三百万！你哪来这么多钱？”青荷说完，自己都瞠目结舌了。 “你别管，反正我的钱都是清清白白赚来的。你们今后只管享受就行了！”徐巽豪气十足。 徐离问道：“二哥，你准备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一楼、二楼做自助餐厅，三楼、四楼开宾馆。” “自助餐厅？什么意思？” 青荷在省城上了三年学，应该了也是吃过自助的。她就给小姑子解释：“自助，就是自己盛，里面有好多饭菜，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还有这样的饭店？二哥，等你的餐厅开业，我一定来大吃三天！” 徐巽笑道：“别说三天，你就是连吃三年，我也不会舍不得。到时候，你住在楼下，吃在楼下，不要太潇洒！” “不行！”徐离连连摇头，“这么吃，非吃胖不可！偶尔来解解馋就行。我们自己人，我来吃了，你不好意思要钱，那还不把你吃穷了！” 徐巽说道：“你可以替我拉人！你们学校的学生很多都是有钱人家的。你带几个人来吃，替我宣传宣传，那我这生意一定火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徐离眨着双眼，似乎在期待着那一天早日来临。 徐巽对青荷说道：“我让你辞职来这里做管理，你不来，现在那个职位只能给迟心宅了！” 青荷笑着：“酒店管理的工作我可做不来。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看那个迟心宅应该是这方面的行家，你交给他就对了。再说了，我并不喜欢开夫妻店。一旦开不好，两个人一定会吵架，很多恩爱夫妻就是这么离婚的！” “二哥，你能娶到二嫂，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徐离对这个二嫂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会珍惜的！”徐巽说道，“好，我这就送你去学校！” 第101章 正式入职 “徐巽，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一共挣了多少钱？”青荷偎在徐巽的怀里，娇声问道。 从龙河一中回来，徐巽和青荷陪着父亲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他们的爱巢。 先前，青荷并不关心徐巽的钱包。可是，绕了这么一圈，给她的震撼非常强烈。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徐巽就拥有了价值二三百万的门面房。她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徐巽的确切身家。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嗯！”青荷听话地把小嘴凑了上来。 她本来想亲的是徐巽的脸，没想到徐巽却用自己的嘴来迎接。不知不觉间，他们就钻进了被窝，来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 “不好，你又没戴套！”战斗刚结束，青荷就惊叫起来。 “没带就没带，那怕什么？哪有这么巧，一次两次就怀上了！”徐巽安慰她道。 “不行，这个可说不准。有些人想怀都怀不上，可是象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一次就有可能怀上。唉，我还是得吃一粒药！” 可是，刚才的战斗实在太消耗体力，青荷累得不想动，只好央求徐巽：“帮我拿一盒避孕药，只要不是‘左孕酮’就行！” 徐巽趁机“敲诈勒索”：“叫好听的，不然我不拿！” “二哥、巽哥、老公，求你了！”青荷的声音就象钩子，差点把徐巽的欲望又勾起来了。 不过，他毕竟不是铁打的，如果想在这么短时间里立即恢复战斗力，可能对身体也有害，还是歇一会儿吧！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下床，帮青荷拿了一盒药，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侍候青荷吃了药，两人相拥着聊天。徐巽将自己收股票赚了二百多万，并以此买下“铁龙大厦”的门面，又开了两个公司的事都向青荷说了。 两人畅想着未来，难免精神振奋，不约而同地又“打了一架”。还好，这次徐巽戴了套。 第二天早晨，青荷去办公室，徐巽则跟着徐乾前往河湾村的村部。 河口乡正府大院就建在河湾村的土地上。乡正府在河口乡大街的东边，河湾村村部在西边。 徐巽开着桑塔纳2000进入村部大院，几个村干部正在院里闲聊，看到这辆车，还以为是县里的领导来检查工作了，立即向各自的办公室跑去。 徐乾从车里出来，哈哈大笑：“你们跑什么？是我！” 那些干部看到是徐乾，又都跑了回来。因为徐乾经常处理村里的打架斗殴事件，所以大家都很熟。 “徐乾，你哪里弄来的车，分明是县里的公车嘛！”一队的队长张如刚说道。 在现行的农村基层体制下，每个行政村下面还有生产队，后来改为村民小组，生产队长其实就是村民小组长。不过，农民们还是没用先前的称呼。 徐巽一家就属于河湾村第一生产队，张如刚是他们家的直接领导。 张如刚这个人一向很强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但是因为徐巽的父亲徐学礼识文解字，在村民间很有威望，张如刚平时还是很给徐学礼面子的。再加上后来徐乾进了联防队，张如刚见到徐学礼更是客气。 “如刚哥眼力不错，这就是财政局的公车。局里领导跟我弟弟关系不错，就把车子给我弟弟开了！”徐乾说着，向大家介绍徐巽，“这就是我弟弟徐巽，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跟大家成为同事。请几位哥哥多多照顾！” 张如刚就问道：“徐巽来村里，准备做哪方面的工作？” “做什么工作，不是还要看书记安排嘛！”徐乾笑道，又问了一句，“赖书记来了吗？” 张如刚指了指书记办公室：“正在里面喝茶呢！” “那好，我带弟弟过去看看！” 徐乾说这话的时候，徐巽向大家点了点头，然后兄弟二人并肩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河湾村的党支部书记叫赖荣生，这家伙四十来岁，生得膘肥体壮。可能是这些年吃的油水太多了，每天能喝十几杯茶，自称可以清除体内的油腻。 徐乾和徐巽进来的时候，赖荣生刚刚泡好一壶茶。看到徐巽，赖荣生那张脸笑成一朵花：“徐队长，你是不是知道我泡好了茶，才掐着点儿进来的？” 徐乾原先在河口派出所做联队队长，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正式民警，但是原来的熟人还都乐意叫他“徐队长”，似乎这个职务比正式民警更有权力。 徐巽笑道：“这没办法，谁让赖书记的茶太好呢，我在院子里就闻到了茶香！” “那好，这头一泡的铁观音，我们就一起尝尝！”赖荣生说着，拿起旁边的小茶盅，给徐乾、徐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徐乾和徐巽随便品了一口，胡乱称赞了几句，场面话就算是说过了。 “徐队长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吗？”赖荣生问道。 “我听说赖书记的手下缺了个计生专干，就想让我弟弟过来给你使唤！”徐乾说着，拍了拍徐巽的肩膀，“这就是我弟弟！” 徐巽微微坐直，向赖荣生点了点头：“我叫徐巽！” “徐队长消息够灵通的！”赖荣生笑着，开始观察徐巽，“小伙子长得不错，一看就知道精明强干，为什么想做计生专干？干这个要被人骂的！” 徐巽微笑道：“再高尚的工作，背后都难免有人骂。所以，我只在乎能不能干好，以及怎么才能干好！” 赖荣生显然很满意于徐巽的回答，不过，他又问了一句：“你觉得计生专干这工作，你能不能干好！” “能！”徐巽回答得很干脆。 “好，那就是你了！”赖荣生当场拍板，“我这就让人给你拿一张表，你填好之后，我交到乡里的组织科，就算成了！” 说着，赖荣生向着村部的院子里大叫道：“老刘，拿一张履历表来！” 赖荣生话音刚落，一个瘦如虾米的中年人就跑了进来。 徐巽认得他，此人是河湾村的会计刘少洋。前世他与周玉玲结婚的时候，还是刘少洋给写的未婚证明。 刘少洋拿来一份履历表，徐巽填好之后，交到赖荣生手里。 “一笔好字！老弟，好好干！”赖荣生夸了徐巽几句，又向徐乾卖好，“自从前任计生专干被拿下，想干这个的人多了，通过各种渠道找我，我都没答应。我早就知道你家兄弟还没事做，这职位就是给老弟留着的！” 徐巽禁不住想笑：“这家伙难道是个神棍？” 第102章 前世的利息 扯了半天闲篇后，在河湾村干部们的目送下，徐巽开着他的桑塔纳2000驶出村部大院。 “二子，你现在送我到派出所，然后你就去你的公司吧！”徐乾说道，“以后有事就忙你的，没事可以来村部转一圈。重要的是，别忘了青荷的嘱托。你们两口子有事商量好！” “我心里有数，阿哥！”徐巽说道。 他把徐乾送到派出所，然后又向缫丝厂的方向开去。 刚刚来到缫丝厂的门口，徐巽就看到尤正权从厂里出来，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估计在厂里没少吵架。 “尤哥，怎么了？谁惹你了？”徐巽将副驾驶的车门推开，让尤正权上了车，笑着问道。 “厂里这帮狗日的，生怕我到外面把他们的劣迹给扒出来，扣着我的档案不让我走。我一生气，跟他们吵了起来。最后，我跟他们说，档案不要了，爷有专业技能，到哪儿都饿不着！” 徐巽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尤正权算是爆发了。 徐巽笑道：“尤哥，我的公司是私企，你的档案我并不需要。不过，你今天既然受气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来，我再带你进厂里一次，为你出气！” 尤正权却又犹豫了：“老弟，既然你那边不需要档案，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行！”徐巽直接拒绝，“从现在开始，你是我‘黄海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财务总监，你受气了，我脸上也没有光。将来，别人议论你，说你在这里干不下去才走的，你会甘心吗？” “好，你是老板你当家！”尤正权终于同意再回缫丝厂，却又一个劲地嘱咐，“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你别管，我有分寸！” 徐巽说着，掉转车头，直接开到缫丝厂的大门前。 一个保安走了出来：“你是哪个单位的？想进厂得先到值班室来登记！” 徐巽连车也不下：“不认识这是公车吗？我是财政局的，找你们厂长有事。别说你缫丝厂，就是公安局，我也是想进就进！” 那保安回头向值班室里说了几句，大概是跟里面的人询问财政局领导和缫丝厂厂长哪个级别高。 那时候，缫丝厂是集体企业，厂长相当于股级干部。那个保安最终还是不得不低头，然后一溜小跑过去，给徐巽开门。 徐巽开着车子，来到厂部办公楼。 前世，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对这里根本不陌生。 “尤哥，是谁扣压你档案的？” “办公室主任周长风！” “那好，你带我去找他！”徐巽一边说，一边拉着尤正权来到办公楼的二楼。 厂部办公室里，周长风正得意地向副厂长已翟根虎卖弄：“没有档案，尤正权那家伙到哪里都是临时工！要不了几天，他还会灰溜溜地来厂里求我们放他一马！” 而翟根虎则冷笑道：“你给我记住，尤正权就是再来求你，也不能把档案给他提走。敢跟我瞪眼，我就把他圈死在这里！” 翟根虎的话刚刚说完，徐巽和尤正权就走了进来，他们的话也被徐巽和尤正权听得一清二楚。 在徐巽的前世，周长风和翟根虎等人都在缫丝厂里贪得盆满钵满，后半辈子吃香喝辣。 徐巽先不理会翟根虎，他向周长风说道：“你就是缫丝厂的办公室主任吧，我是财政局的。我们局里要调尤正权同志的档案，请你务必配合！” 听说要提尤正权的档案，周长风先是一愣，然后眼珠转了转，和翟根虎对个了眼神。 翟根虎是绝不会放过尤正权的，所以他就示意周长风严加盘问。 周长风向徐巽看了一眼，半信半疑：“你说你是财政局的，就是财政局的了吗？我还说是财政部的呢！” 徐巽向楼下一指：“我开着财政局的专车来，还不能证明吗？” 周长风冷笑道：“开个车来有什么？我还怀疑你是套牌的呢！你有介绍信吗？拿出来看看！” “没有！” “有工作证吗？”那个年代，工作证和介绍信还是很常见的。 “没有！” “我看你是尤正权雇来的骗子吧！” “啪！”徐巽突然一巴掌抽了过去，将周长风打得原地转了两个圈子，然后一头撞在墙角的脸盆架子上。 前世，他恨透了这帮人，这一巴掌，算是前世的利息。 “你、你怎么打、打人？”周长风顺势抓住脸盆架子，要不然连站直都费劲。 “妈个逼，我都开着财政局的公车来了，你还怀疑我！我抽你都是轻的，我还踹你信不信！”徐巽说着，抬起腿来就要踢。 周长风差点被打傻了，连躲都不知道躲。幸好，他身后站着翟根虎，一把将他拉开。 尤正权看得心头大爽，他知道，徐巽这是替他打的。 “小子，你敢到缫丝厂来撒野，我这就让保安把你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翟根虎说着，跑到二楼走廊上，向着楼下大叫：“保安、保安，快来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尤正权吓了一跳：“老弟，不会闹大吧？” “没事，我有分寸！”徐巽笑道。 说着，徐巽也给徐乾打了个电话：“阿哥，我在缫丝厂办公楼跟人发生点冲突，你带人来一趟！” “好，别乱走，我马上就到！”徐乾连原因也没有问，就答应了。 等保安们赶到办公楼二楼的时候，派出所的警车也开到了办公楼前。然后，陈四龙带着两个联防队员也冲了上来。 “干什么，有事说事，不要动手！”陈四龙见徐巽眼看着就要跟缫丝厂的保安打起来，生怕他吃亏，立即大叫道。 看到派出所来人，保安也只有退后。 “因什么发生冲突的？说来听听！”陈四龙问道。 翟根虎抢先说道：“这个骗子自称是财政局的，到我们这里招摇撞骗，还敢打人。请你们把他带到派出所里审问！” 陈四龙则笑着说道：“这位徐科长真是财政局的，我可以证明！” 陈四龙并不是有意替徐巽作伪证，而是真的以为徐巽就在财政局当司机。要不然，为什么徐巽可以每天都开着财政局的车呢！ 当然，就算是陈四龙知道徐巽在说假话，仍然会帮着作证。 他这么一说，翟根虎和周长风都愣了：“怎么可能？他连介绍信、工作证都没有！” 陈四龙说道：“人家是局领导的专职司机，要那些干什么？不信，你们打个电话到财政局问问！” 周长风和翟根虎都抓瞎了，电话就在身边，他们知道打给谁？ 连派出所的都这么说，周长风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第103章 向肥爷叫板 尤正权终于拿到了他的档案和一些私人物品。这一次，他就不象刚才那样窝窝囊囊的了，而昂首挺胸地走出缫丝厂办公楼。 徐巽和陈四龙一边走，一边小声交谈。 “谢谢四龙哥！” “自家兄弟，客气啥？”陈四龙说道，“你哥也来了，只是在车里没出来。” 徐巽点了点头：“不出来也好，避嫌！” 大家来到楼下，陈四龙上了警车，徐巽也上了他的桑塔纳2000，两辆车几乎同时摁响了喇叭。 就在这一瞬间，徐巽看到他哥哥徐乾在警车里向他挥手，于是，徐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车驶出缫丝厂。 徐巽和尤正权来到公司的时候，迟心宅正在面试最后一批应聘者。 先前，徐东收了大约二百份简历，迟心宅通过学历、年龄、工作简历等条件的综合考量，从中挑了七八十人，然后用将近一天半的时间，把这七八十人全部面试一遍。 “哎呦，可把我累坏了！”迟心宅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徐巽说道，“我已经确定了五十个名额，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用看，你说行就行！”徐巽知道，虽然他最初预计四十个服务员再加四个大厨就能把餐厅的所有工作顶起来，但是多招几个先培养着，等将来开分店的时候，可以派到分店做领班。 多出十个人，一个月也就四五千的工资，他负担得起。 “迟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尤正权先生，就是我给你配的财务总监。你们先认识一下！”徐巽对迟心宅说道。 然后他又介绍迟心宅：“这位是迟心宅总经理。他是黄海大学的高材生，公司从注册到筹备、招聘、装修都是他负责，全才啊！” 迟心宅率先从椅子上站起，和尤正权握了握手。迟心宅说道：“尤总，今后我们就搭班子了，争取早日把公司做大做强！” 尤正权则笑道：“可别这么叫我，这家公司可以称‘总’的，只有你一人！” 徐巽则说道：“你们俩就别这么客气了，大家先熟悉熟悉，中午随便吃点，晚上我在千岛安排一桌，大家热闹热闹！” 迟心宅却皱起了眉头：“老板，恐怕我们今天还不能放松！” “为什么？”徐巽问道。 “昨天，王志刚来跟我说，有人撕坏了我们门店的围挡，阻挠技术员的测量！”迟心宅说道。 “王志刚是谁？”徐巽不记得手下有这样的人。 迟心宅笑道：“就是‘灯泡’，你平时总叫人家外号，连真名都不知道吗？” “那黑三、小七、歪头、豁子呢？” “他们也都有正常的人名啊！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们！” “名字我暂时不急，我得去问问‘灯泡’，到底是什么人敢来我的门店捣乱？”徐巽隐隐感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徐巽和迟心宅正在讨论着，徐东突然跑了进来：“二哥、不对、老板，‘灯泡’跟人打起来了？” 徐巽不会计较自家兄弟的称呼，他急忙问道：“跟谁打的，你们知道吗？” 徐东答道：“据说是肥爷的人。” “一共来了多少人？” “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徐东迟疑了一下，“可能还不止，旁边还有猫哥的人、齐爷的人，总之，龙河的混混基本上都来了，想拿咱家立威呢！” “走，带我过去看看！”徐巽说着，拉上徐东就跑出办公室。 老板都亲自上阵了，哪怕迟心宅和尤正权是文弱书生，此时也不能软了。他们锁上办公室的大门，都跟着跑了出去。 徐巽等人穿过站前广场，老远就看到他的店面前围了起码上百人。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等到徐巽走近，跳上一个花坛的围栏，才看到“灯泡”等人被围在中间，几个人的脸上都见血了。 “住手！”徐巽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就有人骂道：“你他妈谁啊，敢来跟我们大呼小叫？” 徐巽向着“铁龙大厦”的店面一指：“这个店是我的，‘灯泡’也是我的人，你们来这里捣乱、打人，就是跟我过不去！” “你算什么东西，跟你过不去又能怎么样？”有人继续骂。 徐巽向那几个骂他的家伙看过去：“你们是谁的人？猫哥的，齐爷的，还是肥爷的？” 那几个家伙为首的戴着个大墨镜。“大墨镜”一挑大拇指：“猫哥和齐爷算个屁！我们是肥爷的人。肥爷说了，‘铁龙大厦’任何人都不能租、不能买，除非何江海把大厦卖给肥爷，你们再从肥爷手里或买或租。听到了吗？凡是想绕开肥爷在这里做生意的，全都要倒霉！” 当“大墨镜”说到“猫哥和齐爷算个屁”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就算那些猫哥和齐爷的手下也都不敢说个“不字”，看来，肥爷在龙河还真镇得住。 不过，已经得到了许逊承诺的徐巽却根本不把肥爷放在心上，他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是有肥爷在撑腰，怪不得底气这么足。你们回去告诉肥爷，半个月之内，我绝对让他倒霉！” “小子，你挺牛啊！”“大墨镜”跳到了徐巽的面前，“你有什么底气，敢向肥爷叫板？” 在徐巽眼里，“大墨镜”只不过是肥爷的一条狗，所以徐巽根本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 “你回去告诉肥爷，如果我半个月内不能把他制服，我这个门店就白送给他了！” “此话当真？”“大墨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长年在街面上混，还是有些见识的。就徐巽指的这套房产，起码二百多万。他真要能逼着眼前这个傻小子做出白送门店的承诺，那就是为肥爷送上二百万的大礼。此事一成，他就是肥爷的心腹，心腹中的心腹！ “当然是真的！”徐巽指着在场的一百多混子，“我刚才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就是不知道你小子能做到吗？” 混子们纷纷叫道。 “那你们就给做个见证，以半个月为期限，只要我不能制服肥爷，这套房产就是他的了。到时候，我再摆酒，向大家谢罪。不过，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你们绝对不允许给我捣乱。你们能做到吗？” “能！” “戴墨镜的，你能替肥爷作主吗？” “能！”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还不快滚！” 第104章 肥爷出逃 今天的站前广场，基本上把龙河所有的混子都集中了。只要徐巽能在半个月内制服肥爷，他就算在龙河扬名了。 徐巽凭着先知，确定今年的平安夜会有一次严打，今天是十二月十日，离平安夜只有十四天了。 而且，许逊也答应了他，会在严打的时候把肥爷也一网打尽。 正因为有先知和许逊的承诺，徐巽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肥爷开炮。 “小子，你准备在哪请？” “你准备在哪天请？” 这些混混还当真了。 徐巽笑着往千岛大酒店的方向一指：“要请就请最好的，千岛，时间就定在12月26，满半个月期限的第一天！” “好，那就暂且放过你小子！”这些混混们已经憧憬着到千岛里大吃大喝的那一天了，他们兴高采烈地散去。 “二哥、老板，你刚才玩大了！”“灯泡”等人亲耳听到徐巽放出的话，都觉得他必输无疑。 “你们就别管了，只要认真干活就行了！”徐巽笑道，也不作解释，开着车子回家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龙城都在传着一件事，有一个叫徐巽的年轻人公然向肥爷叫板，要在半个月内让肥爷倒霉。 在龙河县城北郊的一个别墅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正坐在藤椅上品茶。 在老头的对面，一个中年人摘下脸上的大墨镜，露出一张小白脸。只可惜，他的左眼瞎了，原本俊秀的一张脸就这么糟蹋了。 老头的身后，还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那女人衣着华丽，正在为老头捏肩膀。 “瞎子，徐巽的底细查清了吗？”老头问道。 “查清了，肥爷！”那“独眼龙”答道，“徐巽的父亲是个种地的，他哥哥是河口乡派出所的警察，前几天刚刚考的编制。徐巽本人就是今年才高中毕业的学生。” 这个“独眼龙”正是刚才在“铁龙大厦”下面带头打砸徐巽门店的“大墨镜”，而他口中的“肥爷”，就是名震龙河的大混混肥爷。虽然这老东西已经洗白，但是龙河的混混仍然唯他马首是瞻。 听了“独眼龙”的陈述，肥爷十分不满：“你查的不实。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有什么胆量来跟我叫板？你再去查，他一定有后台的！” “独眼龙”本来是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报告给肥爷，就当是报喜了。可是，在肥爷看来，这事绝不会这么简单。那个叫徐巽的小子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背景。 “是，肥爷，我这就去查！”说着，“独眼龙”轻手轻脚地走出肥爷的房间。 肥爷又对身边的中年女人说道：“九妹，我看‘瞎子’也查不出什么来，你也帮我查一查吧！” 九妹点了点头：“好的，我打个电话！” 说着，九妹拿起了旁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沂祥吗，我是你九姨……你给我查一查，‘铁龙大厦’西门一到四楼的买主是什么谁……徐巽啊……他多少钱买的……140万？真便宜……” “什么，那个徐巽只花了140万就把那四层店面都买下了？”九妹刚刚挂了电话，肥爷就不淡定了，“那四层门面起码也能值250万。何江海一向抠门，凭什么给徐巽这么大的便宜？” 九妹也说：“刚才明达说了，徐巽是‘铁龙大厦’的第一个买主，除了他之外，何江海没有再给任何人这么大的折扣。” 肥爷思忖道：“何江海被我压了两年多，突然挺起身来，连我的徒子徒孙都拿他没办法。我一直纳闷，是谁给他撑的腰。现在明白了，是徐巽！也不对，徐巽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应该说，徐巽的背后站着某个当权的！” 九妹连连点头：“肥爷果然不愧‘小诸葛’之称！” “别拍我马屁！”肥爷的脸上全无一点得意之色，“现在，徐巽居然跟我叫板，很有可能也是他的后台给他撑腰！” “肥爷不是已经洗白了吗？难道还怕别人找你的麻烦？” “洗白，只是表面上的。如果有人真要找我的麻烦，我当年做过的事，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我把牢底坐穿喽！” “肥爷准备怎么办？”九妹问道，“要不，找人把徐巽那小子给做了？” “要是做了他，那真应了一句古话‘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是个人都怀疑是我做的！”肥爷训斥道，“你打年轻时就跟了我，怎么还这么冲动？” “肥爷教训得是！”九妹立即没了刚才的杀气。 “你也别太丧气，我还是疼你的！”肥爷一把将九妹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地揉着她的胸，“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到泰国去度假？” 所谓的“度假”，其实就是躲避风头。 “怎么，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九妹完全明白肥爷的意思。 肥爷微微点头：“我有一种预感，龙河可能要变天了。这次，我们出去久一点，等国内风平浪静再回来！” “你在公安系统的那些弟子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没有！”肥爷长叹一声，“那些狗崽子过得很安逸。可是，正因为他们一点风声得不到，我才越来越惊心。这说明，他们那些人已经被边缘化了。我敢说，如果我再面临一次危机，一定是来自莲城的，与龙河无关！” “这么可怕！”九妹一向都是肥爷的开心果，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劝他了。 “有可能比我想象的还可怕！”肥爷说道，“所以，我才想带你去泰国。那边有我的朋友，我们去了之后，就由他们接待，比在家里还舒服！” “真的？”九妹十分兴奋，“龙河这么冷，要是能去泰国过几个月，那真是太爽了。几个月之后，你肥爷还是龙河的老大！”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去收拾收拾，把护照找出来。钱带得越多越好，走得越早越好！”最后，肥爷又嘱咐了一句，“门窗紧闭，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出国的事！” 两个小时之后，一辆宝马车驶出别墅。 第105章 严打提前 傍晚时分，徐巽又一次来到县城。他要请迟心宅、尤正权、“天地人”的两个技术员以及徐东、“灯泡”等人吃饭。 其实，今天晚上的主客只是迟心宅和尤正权。两个技术员已经测量结束，算是为他们饯行。至于徐东和“灯泡”等人，他们都是陪客的。 十一人占了一个大桌子，等着上菜的功夫，大家品茶聊天，各说各的。 就在这时，徐巽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却是许逊打来的。 “在干什么呢，兄弟？” “正准备吃饭，有事啊，逊哥？” 许逊笑道：“我听说，你今天在龙河闹的动静不小！” 徐巽一惊：“不会吧，逊哥，难道我得罪了肥爷，连莲城那边都惊动了？” “可不是咋地！你说要在半个月之内让肥爷倒霉，那老家伙被你吓坏了，当天下午就开车前往沪海市，想从那里坐飞机前往泰国！” 徐巽的汗立即下来了：“逊哥，这么说我还走漏风声了！那肥爷是不是已经上飞机跑了？” 许逊笑道：“他差点跑了，幸好我先前早就跟小璇他爸爸说过，于是肥爷就上了有关部门的黑名单，他想出国，在机场就得被抓！” 徐巽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肥爷不抓，龙河的黑恶势力就不会绝迹。只要对这老东西严加审讯，就能把他的徒子徒孙连根拔起！” 许逊说道：“本来，市委定的严打日期是在今年的平安夜，但是因为肥爷的出逃，这次行动不得不提前了！” 徐巽当然不可能再问提前到什么时候，那种消息他还没有资格知道。 许逊最后叮嘱道：“那老家伙倒了，你的生意就没有人敢打扰。好好干，我期待着与你再一次合作！” “谢谢逊哥，再见！”徐巽说道。 “老板，是不是好消息？”徐巽这边结束通话，迟心宅就问道。 “确实是好消息，不过大家可千万不要外传！”徐巽也叮嘱在座的几位。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做到守口如瓶！”几个人齐声说道。 徐巽又对“天地人”两个技术员说道：“你们回去之后，等装修图纸设计出来就立即进场施工，年前能干多少就干多少，我一天也不想拖，就想着餐厅和宾馆早日开业了！” 那两个技术员连连点头。 迟心宅则说道：“老板，你这几天就把健康证、食品卫生许可证、环境测评及排污许可证、消防安全检查合格证等手续全部办下来，尤总负责把税务登记证办下来，我明天就招集聘用的员工签合同、培训上课。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我们还可以做好多工作的！” 徐巽笑着对徐东等人说道：“迟总给大家培训的时候，你们也人认真学习。要不然，工作中就会出纰漏。到那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们一定认真学习！”徐东和“灯泡”等人齐声说道。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 徐巽知道，迟心宅所说的那几个证件，如果有关部门跟他玩个“拖”字诀，有可能年前也办不好。于是，他就给尉迟德文的廖秘书打了个电话。 有了廖秘书的关照，徐巽一天之内，就把所有的证件都办了下来。 而迟心宅这边给五十多人做培训，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天地人”装修公司也很给力，他们组织全部的设计人员，加了个夜班，第三天上午就拿出施工图纸。当天下午，这家的工人在副总经理老闵的亲自带领下，于天黑时分到达龙河。 徐巽一高兴，又组织了一次聚餐。 包括他在内，巽风公司的员工已经达到六十人。“天地人”这边也来了二十人。 八十人得坐满八桌宴席，徐巽这次比较小气，没有安排在千岛，而是选在了站前广场附近的一家饭店。要知道，这家饭店价格适中，每一桌比在千岛要节省三四百块钱。 酒桌上，徐巽并没有多说什么，除了开场白，几乎就很少说话。 除了非常熟悉他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很奇怪：“这个老板也太年轻了，他做生意能行吗？” 聚餐结束，徐巽亲口嘱咐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新招的员工因为家都不远，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 至于“天地人”的那帮人，他们都要在自助餐厅打地铺。 很快，徐巽的身边，就只剩下徐东和“灯泡”等人了。 “二哥，你还能开车吗？”徐东问道，“要是不能开，就跟我去住！”没了外人，他就恢复了亲近的称呼。 徐巽问道：“跟你去住？你在哪里住的？难道你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县城，没有回家？” 徐东笑道：“‘灯泡’哥帮我租了一间房，就在附近，晚上不回家，还能看看书！” 徐巽不由得把徐东仔细打量一番：“嗯，不错，知道学习了！” 然后他又对“灯泡”几个人说道：“你们也向徐东学习，别净知道玩。抽时间多看点书，将来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灯泡”则笑道：“二哥，你上次跟我们说，要我们多看看书，尤其是管理学的方面的。我们哪里看得懂？不过，哪怕是看看小说，也比打牌要好得多！” 听“灯泡”这么一说，徐巽也颇有感触：“看来，我也得加强学习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徐巽肚里有多少货，他自己最清楚。作是重生者，凭着先知，抢在时代的前头赚点快钱还行。 可是，他的先知总有用完的时候，过了2020年，他怎么办？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强人太多。有的人凭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就能看清世界大势。遇到这样的人，他的先知也不会占优势。 徐巽正在胡思乱想，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惊回现实。 他向远处一看，只见数辆警车正从北郊的方向向县城驶来。这数辆警车过后，又是十多辆警车从别的方向驶进县城。 十多分钟的功夫，已经有数十辆警车聚集到龙河县城。 徐巽知道，许逊所说的严打提前，就提在今天晚上。 他回头向“灯泡”他们说了一句：“你们躲过了一劫！” 第106章 猫哥的獒园 警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灯泡”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还跟着猫哥鬼混，今天他们也会享受警车“接送”的待遇。 当然，接是从家里接出来；送就不再送回家了，而是送进看守所。 “二哥，谢谢你！”“灯泡”他们站成一排，同时向徐巽鞠了一躬。 “干什么？”徐巽皱起了眉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既然带你们混，就确保你们的安全！好了，都回家休息吧！” 既然已经发誓酒后不开车，徐巽就给青荷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然后到徐东的房间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龙河街上就传遍了，猫哥、齐爷等大名鼎鼎的大混混都被抓了起来。 据说，执行这次严打任务的并不是龙河本地的警察，而是从莲城市下属的其他兄弟单位调过来的，由莲城市政法委统一调度。 很多市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要是本县的警察来做这事，最多只能抓获一些小鱼小虾，猫哥和齐爷早就跑了！” 高兴之余，他们也都暗暗惋惜：“肥爷还逍遥法外，只要他还在，要不了多久，他徒子徒孙照样可以横行霸道！” 又过了几天，又有小道消息传来：“肥爷已经被抓起来了！” 但是，普通的市民根本不相信，在他们看来，肥爷比孙猴子还神通广大。 直到腊月初六那一天，龙河县在县礼堂举行公审大会，肥爷、齐爷都被押上审判台。他们手下的徒子徒孙和马仔大约二百多人都戴着手铐，挨个亮相。 只有猫哥还没有消息，为此，整个龙河县公安局的人都放出去了，务必要将他缉拿归案。 这天晚上，徐巽回到家中，正和青荷陪着父亲吃饭、聊天，徐乾也回来了，一脸的疲惫。 “阿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徐巽问道，“快来喝点酒，解解乏！” 徐乾摇了摇头：“不能喝酒，我是来家换衣服的，马上就得回所里，晚上继续执行任务！” “这么急，连顿饭也不能在家吃！”徐学礼抱怨道。 徐乾也很无奈：“猫哥不知道藏哪儿了，副所长急于立功，让我们搜遍河口乡的每个角落，务必找到蛛丝马迹！” 关于河口乡派出所的事，徐巽前几天就听徐乾说过了。 为了配合这次的严打，刘志翔被调到市局的专案组，副所长胡刚主持所里的全面工作。 河口乡是除了城关镇之外离龙河县城最近的一个乡镇，所以胡刚怀疑猫哥不在县城，则有极大的可能躲到了河口乡的某个角落。于是，胡刚就带着所里的人没日没夜地搜寻。 徐巽心中一动：“是不是应该再让哥哥立一功了？” 这次的严打，和徐巽前世的记忆有不同之处，也有相同之处。 不同之处在于，前世肥爷平安无事，这一世肥爷却锒铛入狱，而且被判了死刑。 相同之处在于，猫哥都没有被抓住。 当然，猫哥只是暂时安全，有了徐巽，他也得到看守所里吃饺子。 前世，猫哥是被他养的藏獒生撕了。这一世，他可能也会步肥爷的后尘。 想到这里，徐巽对徐乾说道：“阿哥，我先前收购股票的时候，认识了几个猫哥手下的打手。不过，自从认识我之后，他们就不再跟猫哥混了，成了我的员工。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躲过这次的严打。你说，如果我向他们打听猫哥的事，能不能有线索？” 其实，徐巽明知道打听不出线索，只是给自己一个参与此事的引子。 徐乾摇头说道：“猫哥这种人狡猾至极，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的手下只配成为炮灰，根本不可能知道猫哥的任何秘密！” 说到这里，徐乾又说：“不过，这也很难说。他们毕竟跟了猫哥这么久，对于猫哥的了解比我们深。这样吧，抽空你带我去见见他们！” “好，就这么定了！”徐巽笑道，然后把换了衣服的徐乾送出门去。 巽风自助餐厅的装修进行得很顺利。 因为徐巽从一开始就要求先装修餐厅，争取早日营业，所以“天地人”装修公司将全部人力都投入到餐厅这边来。 二十多天里，餐厅的水电改造全部完成，地板砖全部铺设，墙壁也全部刮了大白。大厨房的烟道也做了疏通和修补，确保不会熏到将来宾馆里的客人。 过了腊月二十四，工人们都想着回家过年，无心干活了。 徐巽也不强求，他先支付了一部分的工资款，让副总经理老闵带着工人们省城。 至于餐厅的员工，迟心宅年前的培训也已经结束，徐巽给大家发了基本工资，就让大家回去过年了。 “二哥，我们也回家吗？”徐东问道。 “你们不能走！”徐巽说道。 “为什么，现在又没什么事了，整天在这里多无聊！” 徐巽指着已经装修到一半的店面：“那里有很多的装修材料，难道不需要人看着吗？” 徐东笑道：“二哥，现在整个龙河谁还不知道你？说让肥爷半个月倒霉，还不一个星期他就被抓了。当地的小偷小摸见到我们公司的都躲着走，谁敢还来这里撒野？” 徐巽拍着他的肩膀：“大过年的，家家都放鞭炮，万一有火星迸到这里，咱这店不是白装修了！” 徐巽这么一说，迟心宅和尤正权也都连连点头。 迟心宅说道：“东子，老板的话你可不要当作耳旁风！从今天开始，你、‘灯泡’、黑三、小七、歪头、豁子六个人分成三组，每组值一天的班，一定要把门店给我看好。直到过年装修工程队的人来了为止！” “是，迟总！”徐东和“灯泡”等人齐声答应。 在徐巽面前，他们还能开开玩笑，但是迟心宅布置的命令他们必须服从。这是他们与迟心宅第一次见面时，徐巽给他们的告诫。 公司里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徐巽才放心离开。 他开着桑塔纳2000，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前往县城的西郊，在一个庄园前停下。 “天齐獒园”——这里就是前世猫哥的藏身之所。 第107章 哑巴 “嗷嗷、嗷嗷、嗷嗷！”庄园里传来猛犬的叫声，而且数量还很多，起码得上百头。 徐巽前世就知道猫哥死于藏獒之口。他思忖道：“如果这些猛犬都是藏獒的话，那猫哥的身家可不是小数目！”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正是藏獒开始走上神坛的时候，此后的十几年里，藏獒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就当下莲城地区一头年轻的杂种藏獒的价格，差不多是几千到一万。此后的数年里，藏獒的价格翻了数十倍还不止。徐巽就纳闷了：“猫哥这家伙，不老老实实地养藏獒赚钱，却要当混混！” 然后他又开始垂涎：“现在他倒霉了，这么多的藏獒，不知道最终便宜谁了？我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呢？” 透过门缝向院里看，一个中年人佝偻着脖子在打扫院子，虽然藏獒叫得越来越大，他却跟没听到似的。 前世，徐巽就听说，这个獒园是猫哥交给一个聋哑人亲戚打理的。猫哥就躲在獒园的某个地方。 后来，因为猫哥年底没发工资，这个哑巴只好关了大门，回家找吃的。而藏獒们也饿急了，撞开笼子，在院子里到处乱窜，最终找到猫哥，把他给撕成碎片，只剩一地骨头。 徐巽的计划是，让他哥哥徐乾把猫哥找出来，这样就立了功。 可是，这个獒园的面积足足有二十亩，里面到处都是藏獒的笼子和杂物，想从中找到猫哥还真不容易。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哑巴身上找到突破口。 徐巽绕着獒园转了一圈，又开车回到自家餐厅下面。 此时，“灯泡”、黑三、小七正在装修到一半的餐厅里打牌。徐巽就问道：“你们怎么不回家？” “灯泡”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对徐巽说道：“二哥，刚才迟总让我们年底轮流看守门店，我和黑三是第一班，可是，我们两个人没法玩，就把小七也留下了，大家一块儿斗地主！” 徐巽笑道：“这样也好，六个人分成三班，确实很无聊。如果你们觉得分成两班更好，那就两班吧！” 然后，他低声问道：“西郊有个‘天齐獒园’，你知道是谁的吗？” “灯泡”一愣：“‘天齐獒园’？据说是肥爷的产业吧！” “你确定？”徐巽问道。 他有种问道于盲的感觉，看来“灯泡”对猫哥的了解远远不够。因为事后证明，獒园确确实实是属于猫哥的。 “灯泡”仔细回忆了一下：“是猫哥亲口跟我说的！” “他说的不一定准。你再想一下，他是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跟你说的？”徐巽感觉有点蹊跷，因为“灯泡”只是猫哥的一个马仔，他没有必要跟“灯泡”说实话。 “灯泡”说道：“今年春天，猫哥跟齐爷手下的人发生争执，就带着我和一帮人去打架。当时齐爷出面，架没打成，还到饭店里喝酒去了。正喝着，他的大哥大响了。他只是看了一眼，连接也没接，就把我叫了出去！” “他叫你出去干什么？” “猫哥掏出三百块钱，要我送到西郊的‘天齐獒园’，交给一个哑巴。” “你去了？” “去了！我原来以为，哑巴如果在园子里，我叫门他也听不到。幸好，我去的时候，哑巴就站在门口。我把钱交给他就走了。后来，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问猫哥关于獒园的事，猫哥当时训了一通，说獒园是肥爷的产业，以后不要瞎打听！” 徐巽点了点头。他听出来了，猫哥根本就没拿“灯泡”当自己人，只是在酒桌上他不想使唤自己的亲信，就把“灯泡”支使出去。所以，后来“灯泡”问到獒园的事，猫哥也不会说实话，只是拿肥爷吓唬他。 “你认识那个哑巴吗？他是哪里人？”徐巽就是想打听那个哑巴。 “我认识，他就是本地人，家住在香椿街的最里头。”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有一个闺女，不过不是他亲生的。他这辈子没娶媳妇，这女孩是从一个超生户家里抱养的！”“灯泡”最大的优点就是对龙河太熟悉，知道每一户的家长里短。 “他闺女多大了？你带我去看看！” “七八岁，已经上小学了。”“灯泡”说道，“好的！” “灯泡”说完，又对正在闲聊的黑三和小七说道：“我跟二哥去一趟香椿街，你们先玩一会儿！” 在“灯泡”的引领下，徐巽来到了香椿街最偏僻的一户人家门前。 “邦邦邦！”他敲了几下门。 很快，就有一个小女孩打开门，露出一张营养不良的脸：“你们找谁？我不认识你们！” 徐巽的谎话张口就来：“我是来扶贫的，想给你家里登记一下。我听说你爸爸不能说话，就由你来写字吧！你回去拿一张纸，写上自己的名字、年龄和家庭住址！” 那女孩先是一愣，接着就有点兴奋：“其实阿爸也会写字的，可是，他不在家，还是我写吧！哥哥，我要是写了，你能给钱吗？” 徐巽笑道：“当然能，你写好之后，我当场就给！” “好的，你等着！”女孩说着，立即跑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女孩又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一张纸：“哥哥，你看我这样写行不行？” 徐巽接过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姓名：孙小丹。年龄：8岁。家庭住址：龙河县香椿街87号。” 徐巽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字也写得很好！” “是吗？”孙小丹很感动，“你是第一个夸我的！” 徐巽理解孙小丹的心情，象她这种家境的，很少有人关注她。 徐巽又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找你爸爸，让他也签字。但是他一定会相信我。你能不能在后面写一句‘请相信这位哥哥’？” 孙小丹想了想，立即把徐巽的这句话也给加上了。 小女孩不经夸，脸立即就红了。 徐巽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孙小丹：“喏，这是给你家买年货的，留着给你爸，可不要乱花哦！” “谢谢叔叔！”孙小丹后退一步，还给徐巽敬了个队礼。 “好了，孙小丹小朋友，你可以关上门，回去学习了！”徐巽说着，和“灯泡”一起往回走。 “刚才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徐巽一边走，一边叮嘱。 “是，二哥！” 回到门店之后，徐巽立即给徐乾打了个传呼，并且留言：“立即回话！” 一分钟之后，徐乾的电话打了回来：“二子，有什么急事？” “阿哥，你想立功吗？” 第108章 各有升迁 “阿哥，你想立功吗？”徐巽的声音带着诱惑。 徐乾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二子，你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了！我累坏了！二十多天没睡过好觉，你就别再逗我了！” “阿哥，你在哪？” “我刚刚到家！”徐乾说道，“猫哥到现在仍然不见踪迹，大家都泄气了，胡所就放我们回来歇歇，好好的洗个澡！” “那你先睡一会儿吧，等我到家跟你细说！”徐巽说完，不等徐乾说话，就直接挂了。 徐巽立即开车回家。他刚刚把车停在家门口，徐乾就从客厅里跑了出来：“你有什么线索了？是关于猫哥的吗？” “你都正式警察了，居然还这么沉不住气！”徐巽笑着将徐乾拉进家里。 家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到年底了，青荷的单位要做数据，父亲要办年货，家里就没有一个闲着的。 “我这不是急嘛，你瞧，我都上火了，嘴上都起泡了！”徐乾连连叫苦，“就因为猫哥迟迟没落网，现在市局压县局，县局压派出所，所长再压我们，这日子不好过啊！” “包在我身上了！”徐巽把哥哥按在沙发上。 “有事说事，别做这种暧昧动作，让别人看到不好！”徐乾笑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徐巽坐在徐乾的对面，“我上次跟你说过，我的员工中有一个原来是猫哥手下的混混，你还记得吗？” “有这事，本来想找他聊聊的，但是这段时间出警频繁，把这事给忘了！” 徐巽继续说道：“那个员工跟我说，县城西郊的‘齐天獒园’是猫哥的产业，这个獒园有十多亩，里面的藏獒有上百头，但是管理这些藏獒的却只有一个人，这人还是个哑巴！” 徐乾立即听出其中的蹊跷：“让一个哑巴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其中哪怕有再多的秘密，也传不出去。难道说，猫哥就藏在这个獒园不成？” 说到这里，徐乾又有点顾虑：“十多亩的庭院，如果找个角落挖个坑，把人藏在里面，真是难找。这种事，除非哑巴亲口说出来。可是，他能说话吗？” “他会写字！”徐巽提示道。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去哑巴家里，见到他收养的女儿。那女孩说他会写字！” 徐乾立即兴奋起来：“既然会认字，就可以交流！”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换上便装：“走，你带我去找这个獒园！” 徐巽却不急：“你确定就我们两个人去？” 徐乾想了想：“你说的对，得向胡所和刘所汇报一下！” 然后，他分别给现在河口乡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胡刚和已经调到市局指挥部的刘志翔各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徐乾对徐巽说道：“刘所说了，要我们到千岛大酒店前等着！” 于是，徐巽开着他的桑塔纳2000，和徐乾一起来到县城。 他们刚刚停稳，胡刚和刘志翔就从旁边跑了过来，钻进徐巽的车里。徐巽和他们都认识，就分别打了招呼。 刘志翔问道：“小徐，我刚才听你哥哥说，你有关于猫哥的线索，我想再听听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巽就把刚才他讲给徐乾听的内容又向刘志翔和胡刚说了一遍。 “你手下的那个员工呢？就是原来猫哥的马仔？我想再见见他！”刘志翔还想刨根问底。 但是徐巽一口回绝：“刘所长，我的那个员工跟我说了，绝对不许把他泄露给别人，以防猫哥万一不死，就会报复他！” 刘志翔笑道：“这个你放心，猫哥只要被抓获，一定是死刑！” “那也不行！”徐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就算猫哥死了，他还有心腹呢，万一有没抓住的怎么办？” 刘志翔见徐巽说得很坚决，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好吧，我们这就去獒园，先把那个哑巴给控制起来！” 徐巽发动车子，向西郊驶去，很快就来到“齐天獒园”的门外。 一听到外面有动静，獒园里面的藏獒都叫了起来，登时声如雷鸣。 “这些狗鼻子太灵了，我们不会暴露吧？”胡刚问道。 刘志翔则说道：“没事！刚才小徐不是说了吗，管理獒园的是个聋哑人，他又听不到！” 四人从车里出来，刘志翔和胡刚各自爬上了獒园外面的一棵树，徐乾则透过门缝向里看。 徐巽问道：“阿哥，你们想怎么做的？” 徐乾向刘志翔一指：“一切行动听刘所指挥！” 很快，刘志翔和胡刚就从树上下来。刘志翔说道：“大门是从里面插上的，想要打开大门，必须翻过高墙，进去把门栓拉开。可是，里面起码有十多只藏獒是放养的，只要我们进去，肯定遭到藏獒的攻击！” “那怎么办？”胡刚和徐乾齐声问道。 刘志翔又说：“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有人跳进去开门的时候，得有其他人掩护！” “怎么掩护？”这回连徐巽都要问了。 “一个人跳进去开门，其他人拔枪向靠近的藏獒射击。确保开门之人的安全！” 听刘志翔这么一说，徐乾主动提出：“这样吧，我刚刚成为正式民警没多久，只打过几次靶子，枪法最差。所以，我要求跳进院子里，刘所和胡所两人负责掩护！” 刘志翔连连摇头：“不行，这里的十多只藏獒，我们两个人根本对付不了。它们的跑动速度非常快，有可能只打死两三只，其他的藏獒就已经把你包围了！” 听刘志翔这么一说，徐巽急忙拉了徐乾一把，示意他不要冒险。 刘志翔当然理解徐家兄弟的感情，他笑道：“我想从县刑警大队调几个人过来，你们没有意见吧！” 按理说，在场的人中，以刘志翔的级别和职务最高，他只要提出意见，没有人可以反对。但是他还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胡刚说道：“刘所，我的意思是，今天如果抓住猫哥，这是我们河口乡派出所的功劳，我不想让其他单位的人染指！” 刘志翔笑道：“老胡，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今天如果真的立了功，你就是河口乡派出所的一把手，徐乾会升为副所长，而我呢，会更进一步。” 胡刚和徐乾齐声问道：“刘所升到哪个单位？” 刘志翔很有把握地说道：“领导已经跟我谈过话了，下一步就是刑警队大队长！” 第109章 徐巽的首功 刘志翔的意思很明了，他要做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在上任之前，先给刑警队的人一些好处，将来也能收几个亲信。 胡刚和徐乾既然明白了刘志翔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 徐巽却笑道：“刘所长，你就这么对我有信心。万一这次扑了个空，你未来的手下会不会笑话你？” 刘志翔拍了拍徐巽的肩膀：“小老弟，你是我所见过的人里面最令我看不透的一个，我愿意相信你！” “是吗，我哪儿让你看不透了？” “你做事如有神助，只是一个小小的麻将座垫，就救了你哥哥一命；随便耍耍手腕，就把孟大鹏坑得好惨；你拒绝了我的好意，随便折腾几下，就成了大老板。还不值得我相信吗？” 徐巽顿时瞠目结舌：“刘所，你是把我当成嫌疑人一样盯着的吧！” “这倒没有！只是你小子进步得太快，我想忘了你都难。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通过你哥哥打听你，所以对你有所了解！” “哦，不把我当成嫌疑人就好！”话虽如此说，徐巽却觉得以后做事更得小心低调了。 刘志翔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之后，两辆警车来到了“齐天獒园”的大门口，所幸他们没有拉警笛。 从两辆警车上下来八个精干的便衣汉子。八个人来到刘志翔的面前，同时叫了声“刘所”。 “我怀疑猫哥就藏在这个庄园里。但是，庄园里面有很多藏獒，想要进入庄园，必须把敢于伤人的藏獒全部干掉。现在，我需要你们全部爬上墙头或者树干，见到藏獒有向大门靠近的，就给我全部射杀！”刘志翔向这八个便衣下了命令。 “是！”八个便衣一声响应。因为院墙太高，他们分成两组，采用踏背、踩肩的方式，先把三个送上了墙头，剩下的五个则爬上了附近的大树。 面对獒园，他们全部拿出手枪，向庄园里锁定目标。 刘志翔又对徐乾说道：“好了，这回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去了。只要抓住猫哥，你就是头功！” “谢谢刘所！”徐乾和徐巽齐声说道。 “上来！”刘志翔一边说，一边双手平举。胡刚见了，也握住了刘志翔的双手，两人搭成了一个臂梯。 徐乾后退几步，然后加速快跑。他先踩了一下刘志翔和胡刚的臂梯，借着他们挺起的力，也爬上了三米多高的院墙。 徐巽心中惊喜：“阿哥这个警察也不是白当的，翻墙的动作比我利索多了！” 他刚刚想到这里，徐乾已经翻过高墙，跳进了院子里。 随着徐乾一落地，狗叫声更响了。徐巽透过门缝，看到有十多条藏獒都向徐巽包围过来。 他的心立即就提了起来：“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他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词。 还好，大墙外面的刘志翔他们开枪了。 如果那些藏獒不向这边冲，它们躲在笼子的后面，便衣警察们或许还不会开枪。现在它们一露面，哪怕不咬人，为了同事的安全，大家也不会饶过它。 “砰、砰、砰……”枪声密集如雨，那些距离徐乾近的藏獒每一个都中了好几枪，还没有跑到徐乾的身边，半路上就死了。 人们常说藏獒忠心，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正说明藏獒的智商不行。 明明同类就死在眼前，剩下的这些藏獒仍然奋不顾身地向着徐乾冲锋，最后它们全部死在冲锋的路上。 “吱呀、吱呀！”徐乾拉开大门的铁门栓，又把大门打开。 “好了，都进来吧，所有没关进笼子的藏獒都死了！”徐乾有惊无险，又立了个首功，心情大好。 獒园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一点声音听不到的哑巴也被惊动了，这可能是他的第六感吧！ “啊啊啊！”哑巴张牙舞爪地尖叫着，却被一把枪顶在了胸前，他顿时老实了。 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看”过枪战的电影和电视。这里的看字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他只能看，没法听。 “你们两个检查所有的藏獒笼子，防止有没关好的藏獒跑出来，就算咬不到我们，一旦跑到大街上，也能给市民设成恐慌！”刘志翔到底做领导久了，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你们六个检查这个庄园的所有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藏匿在这里的人！” 那些便衣得令，立即分散开来，各做各的。 这时，徐巽已经掏出纸来，他在纸上写道：“猫哥在哪里？”然后亮给哑巴看。 哑巴果然识字，他看到字条后微微一惊，然后就连连摇头，又是一翻张牙舞爪地尖叫。 胡刚气得骂了一句：“娘的，抓到派出所里先用电警棍给他松松筋骨，看他说不说！” 徐巽笑道：“胡所别急，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了孙小丹写的那个字条，在下面写了五个字：“认识这个吗？” 哑巴看到字条，先是一愣，终于点了点头。 徐巽估计，哑巴愿意配合，绝对是因为孙小丹写的那句话：“请相信这位哥哥！” 说实在的，徐巽让孙小丹写这句话的时候，就没安好心思，完全是利用了小女孩的信任，来击垮哑巴内心的防线。 但是，他不这么做，岂不给哥哥增加抓获猫哥的难度？再说了，如果哑巴能主动交代猫哥的下落，他的罪责也会减轻许多。 想到这里，徐巽趁热打铁，又写了三行：“小丹已经没饭吃了，我给她二百块钱，她等你回家做饭。” 这一次，哑巴的眼泪都下来了。 徐巽继续写：“只要你指给我们猫哥的藏身之处，你就可以回家了。如果不配合，你将会坐牢。到了那一步，你的女儿谁来照顾？请你考虑后果！” 哑巴再一次点头，然后拉着徐巽的手腕往前走，直到走进庄园中间的小洋楼。 在小洋楼的一楼角落，有一个个头更大的笼子，笼子里面是几只满月不久的小藏獒。哑巴就在这个笼子前停了下来。 “难道就在这下面？”徐巽用笔询问。 哑巴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抓住大笼子，用力往旁边一推，那个笼子就被他移开。 在笼子原来安放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这里与别的地方一样，都是50的正方形瓷砖。 胡刚比较心急，他一脚踏了上去，用力一跺脚，下面就发出“咚咚”的空洞声。 不用说，下面是空的！ 第110章 抓住猫哥 “怎么弄开？”胡刚小声问徐巽。 徐巽也不知道，就把目光转向哑巴。 哑巴知道徐巽的意思，就走到那块空心的地方，用心轻轻敲击，形成“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样组合音。 这就是哑巴和洞穴中的人的暗号。 哑巴的敲击果然正确，下面的人有反应了。 只听“喀”的一声，似乎有插销被拔出，然后四块连在一起的瓷砖全部陷入，形成了长一米宽一米的正方形洞口。 徐巽不由得赞叹，当初布置这个洞的人真是个能工巧匠，他能让四块经常活动的瓷砖与周围的其他瓷砖严丝合缝，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四块瓷砖有异常。 当那四块瓷砖下陷的同时，刘志翔这边所有的便衣警察全部围了上来。 “后退！”徐巽叫了一声。 可是，他既不是领导，也不是同行，大家没有一个听他的。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几颗子弹从洞穴中射出，离得最近的哑巴就以他的血肉之躯，为大家挡了两枪，其它的子弹都打中了房顶。 “啊！”哑巴惨叫一声，胸口被子弹打出两个洞，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上半身。 他圆睁着双眼，看向徐巽，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徐巽突然后悔起来，真不该策反哑巴！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那替他死的又是谁？ 想到这里，他急忙写出五个字：“你女儿我养！” 哑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眼缓缓合上。 因为死了人，虽然死者不是同行，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滋味。 从哑巴中枪，到现在，下面的洞穴中又打出几枪。但是刘志翔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大家都趴在洞穴的周围，除非敌人从洞穴中冒出来，要不然还真打不着他们。 胡刚性格最火爆：“娘的，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局里申请手榴弹来！” 徐巽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麻烦，胡所，看我的！” 他早就看到了，在这个小洋楼客厅的一角是个厨房，就在厨房的门上还挂着一串红辣椒。 徐巽跑过去，把红辣椒拿了过来，向大家问道：“哪位大哥抽烟？” 说真的，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全部抽烟。大家知道他的意图，立即有人拿出打火机。 徐巽又找来一沓报纸，点燃报纸，又将辣椒扔进火堆。等到辣椒发出刺鼻的呛味时，他就将火堆全部推下洞穴。 “快，快拿被子来把这辣椒给盖上！”下面有人在发号施令，一听就知道下面起码有两个人。 用裤子捂辣椒这一招果然好用，徐巽扔下去大半串辣椒，也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下面的人并没有被呛上来。 “别以为你们能逃过今天这一劫，我有的是法子治你们！”徐巽一边说，一边从外面拉过来一根皮管子，一头套在厨房里的水龙头上。 那根管子可能是哑巴用来冲洗狗屎的，现在正好被徐巽用上。 徐巽拧开了水龙头，然后将皮管的另一头放到洞穴的边上。他冷笑着：“干你娘，我今天淹不死你，也要冻死你！” 然后他又笑着对刘志翔说道：“大家只要加强戒备，防止他们猛冲，消灭敌人的事我来做！” 刘志翔也笑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的鬼点子？” 这么冷的天，让下面的人在水里泡着，要不了一个小时，他们就会投降的。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洞穴里人就受不了了，刚才发号施令的人尖着嗓子叫道：“我们投降，别再放水了。下面有照明线，万一漏电，我们就死定了！” 刘志翔大声说道：“想投降，行啊，先把你们的枪扔上来！” 听了刘志翔的话，下面的人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一支手枪就从洞口里飞出，被眼疾手快的胡刚一把抓住。 接着，又是三支手枪被扔出，三个便衣警察一人捡到一把。 “还有枪吗？”刘志翔问道。 “没有了！”下面的人说道。 直到此时，徐巽才跑回厨房，关了水龙头。 “好了，你们高举双手，一个接一个地上来！”刘志翔向着洞口叫道。 很快，一双手出现在洞口。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徐乾一副手铐就扣了过去。 紧接着，第二、第三、第四个人也都在刚出洞口那一瞬间，就被警察戴上了手铐。 “你就是毛宗义？”刘志翔问最后一个出来的人。 “我就是！” 毛宗义就是猫哥的真名。 “下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 虽然猫哥说下面没有人了，刘志翔还是让人到下面搜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下去的两个便衣警察从洞穴里爬上来，他们的小腿以下都湿了。 “刘哥，真是没有人了，我们只搜到这些东西！”那两个便衣说着，将手中的手机、弹夹等东西交了上来。 “收着吧！”刘志翔说道，“这些有可能是他们的物证，带回刑警大队去！” “刘所，接下来怎么办？”胡刚问道。 刘志翔想了想：“既然抓住了猫哥，这案子你们必须上交，由我们刑警队代表龙河县公安局来处理，有可能还要被莲城的市局来接手。所以，你就别觉得委屈了！我保证，你和徐乾应该得到的，绝不会短了你们！” 听刘志翔这话的意思，胡刚的所长、徐乾的副所长是板上钉钉了。既然如此，胡刚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刘志翔这才给他的顶头上司打电话。很快，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局长的带领下来到獒园。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刘志翔什么事了。徐巽就更不用说了。 他回到自己的桑塔纳2000里，正想着怎么能从今天这场案子里得到什么好处，刘志翔却拉开车门，坐到他的身边。 “老弟，今天我们这些人都会升官，你却什么好处也没有。你想得到什么？” 徐巽笑道：“如果刘所能作主的话，不如把这个獒园送给我吧！” “想的美！”刘志翔轻轻地捣了徐巽一拳，“就算我能作主把它送给你，你也没有那么好的牙口。除非有个嘴大、有背景的人和你一起吃下它！” 刘志翔的话等于是给徐巽指了一条路。 等刘志翔一走，徐巽立即打出一个电话：“逊哥，想一起发财吗？” 第111章 清单 腊月二十五的早晨，徐巽刚刚吃过早饭，就接到了许逊的电话：“我们一个小时之后就到龙河，你到尉迟叔叔的办公室等我们！” “好的，我一会儿就往县城去！”徐巽说道。 昨天傍晚，当刘志翔提醒徐巽，獒园价值太大，不能吃个独食的时候，徐巽立即就把獒园的情况告诉了许逊，希望他能和自己联手。 徐巽知道，就凭自己的小身板和能量，根本不能从中渔利，但是如果许逊来吃肉，他起码能喝一点汤。 还好，许逊当时就答应了，并且说会再找几个人来。 现在，他在电话里说“我们”，应该就是他找的几个人。 其实，徐巽也能猜到许逊要找的哪几个，不会少了汪若涵，也可能有陈雨璇，或许还有倪康。 结束通话之后，徐巽立即开车前往市区。他先到自家的门店里看看昨天晚上值班守卫的“灯泡”、黑三和小七，为他们买了早点。然后大家聊天打屁，磨蹭了一会儿，他才前往县委大院。 越是到年关，当领导的越忙。 徐巽明知道，上去之后尉迟德文会让廖秘书殷勤接待，这样反而会让他不舒服。于是，他就没上楼，而是在楼梯口等着。 二十多分钟之后，徐巽就看到许逊的宝马、陈雨璇的奔驰和倪康的悍马都来到了市委办公楼的前面，然后，许逊、汪若涵、陈雨璇、倪康以及两个陌生人从车里下来。 徐巽对许逊、汪若涵、陈雨璇和倪康四人已经有了些了解，他们都是莲城权力金字塔塔尖人物的子女。至于那两个陌生人，一看也知道是出身权贵之家。 陈雨璇走在这六个人的最后，自上次黄海一别，她似乎瘦了些。而且，她的穿衣风格也偏向成熟了。 徐巽记得，前几次与陈雨璇见面，她都是穿着休闲装。但是，今天的她穿着羊绒大衣、短裙、细高跟长靴，象个职场白领。 “逊哥！”徐巽立即从楼梯口走出来，向着许逊他们迎去。 “你不在尉迟叔叔的办公室里等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干什么？”许逊问道。 徐巽笑道：“尉迟书记太忙了，我不好意思打扰他，就在这楼梯口等你们！” “走，回去，去尉迟叔叔的办公室，今天我来就是打扰他的！”许逊说着，抓住徐巽的胳膊就往楼上拖。 徐巽刚刚和许逊并行，却被人拉了一把后襟，他回头一看，拉他的人是汪若涵。 汪若涵向他使了个眼色，徐巽立即看到了正在低头走路的陈雨璇。这丫头情绪显然不高啊！ 汪若涵又拉了徐巽一把，直接将他甩到队伍的最后边，和陈雨璇并肩而行。 陈雨璇这才看到徐巽已经来到身边，她故作不见，把脸一转，给徐巽一个后脑勺。 徐巽当然不会跟她计较，他轻轻地拉住了陈雨璇的手。 陈雨璇手一颤，然后更轻地抖了两下。看似是想把徐巽的手甩开，其实这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真要想甩的话，一甩就开。 徐巽低声问了一句：“不舒服吗？” “不要你管！”说到这里，她手上突然加了劲，反而把徐巽的手攥紧了。 徐巽暗暗叫苦：“我没事招惹这姑奶奶干什么？” 大概是已经得到了许逊的电话，许逊他们一进尉迟德文的办公室，就被早有准备的廖秘书殷勤招待。 品了香茗，大家又寒暄了几句，许逊就扯上了正题：“尉迟叔叔，我们今天来打扰你，不为别的，就是想从那个獒园里买几只狗回家玩玩。你一定要支持哦！” 尉迟德文笑了笑：“别跟我说，就当我不知道。这事由小廖负责！”说着，他走出办公室，下楼去了。 廖秘书会意，为领导背锅的时候到了。 但是，处在他这个位置，能为领导背锅，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一种荣耀？ 他笑着对许逊说道：“许少，你们稍等，我这就打个电话！” 廖秘书的电话打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从外面进来一个穿警服的人。 徐巽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是昨天晚上龙河县公安局接手猫哥的案子之后，跟在局长后面的那个人。他很有可能是局长的秘书。 果然，廖秘书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县局的车秘书，他是来给大家送材料的！” 廖秘书的话刚刚说完，车秘书就从腋下夹着的皮包里拿出几张纸，并且交到包括徐巽在内的每一个人手里。 徐巽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这是昨天晚上龙河县公安局在“齐天獒园”里查获的所有动产、不动产清单。 其中有：带围墙庄园一处，占地20亩，折价100000元； 十年楼房一处，建筑面积380平米，折价152000元； 各类犬种200只，藏獒17只（全被枪杀），折价200000元； 铁质狗笼220个，折价10000元； 胸径5cm银杏树100棵，折价10000元。 共折价372000元。 昨天，徐巽在庄园里已经给那里的所有资产都打了价。先说那20亩的地皮，五十年的使用权，再过几年就能涨到100万。 再说那些“各类犬种”，其实都是藏獒，按现在的五千到一万的市价，这些藏獒就得卖到一百多万。 就连那栋小洋楼，也绝不是十年前建的，最多不过三年，现在不值钱，几年之后，一百万都抢不到。 三十七万就能买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太值了！ “许少，局里的同志都很守纪律，不会乱说话，你要想买，我们就走了个内部拍卖的程序，你找个几个朋友陪着就行了！” 车秘书的意思是，让许逊找人跟他竞价，作作样子，随便在基本价上涨个十万八万意思意思。 许逊点了点头：“好的，我们一会儿就跟你去走拍卖流程！”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就和车秘书一起出来。在这段时间，尉迟德文就一直没有露面。 来到楼下，徐巽对许逊说道：“逊哥，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要去处理点私事。你那边拍卖结束之后，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许逊见陈雨璇还攥着徐巽的手，还以为他们两人好久不见，要去酒店开房，一叙相思之苦呢。 于是，许逊就半开玩笑地说道：“好，我把小璇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哦！” 说着，他带着汪若涵、倪康和另外两人上了他们的车，跟着车秘书前往县局。 “上我的车！”徐巽对陈雨璇说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陈雨璇问道。 “边走边说！” 第112章 早熟的孩子 当徐巽的桑塔纳2000停在香椿街巷口的时候，他已经把哑巴父女的故事全部详细地说给陈雨璇听了。 “这么说，你昨天晚上就让小女孩一个人在家？”陈雨璇问道。 “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难道去陪个小女孩过夜？”徐巽也很无奈，“哑巴经常不在家里过夜，小女孩不怕的！”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来之前我还在愁呢，但是看到你之后，我就有主意了！” “为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来陪小女孩过夜，或者把她带回我家？”陈雨璇见徐巽要把帮助小女孩的事往她身上推，立即就要发火。 徐巽立即解释：“你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很独立的。我的意思是，春节期间可以把她带回你家或我家，年后你帮她安排一个寄宿学校。学费我来出！” 这个年代，一些大城市已经出现了一种寄宿学校，或者叫贵族学校。只要你付出足够的钱，可以一年到头孩子都住在学校里，包括寒假和暑假。 陈雨璇说道：“我安排她进入寄宿学校很简单，学费也不要你出，我又不是出不起！” 徐巽苦笑道：“我不是想跟你分担一点的嘛！” “谁要你分担！”陈雨璇怼了一句。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巷子，很快就来到了孙小丹的家。 门没关，孙小丹正在打扫院子，徐巽就带着陈雨璇走了进去。 “哥哥，你又来了！”看到徐巽，孙小丹很开心，立即放开扫箒，过来和徐巽打招呼，“这位姐姐真漂亮，是你的女朋友吗？” 徐巽愣了一下，正不知道该怎么接，陈雨璇却主动说了一句：“谁能看上他啊？” 孙小丹笑道：“姐姐这么说，就说明已经看上哥哥了！我们班里的几个漂亮女生都喜欢这么说，其实我知道他们都心是口非！” 徐巽笑道：“小丫头，你说错成语了，应该是口是心非吧？” 孙小丹小脸羞红：“人家才上二年级嘛，说错个成语很正常！” 陈雨璇替孙小丹打抱不平：“就是，你才这么小，能知道这个成语的意思，就已经很不错了。某些人长这么大的个头，不是照样没考上大学！” 孙小丹笑道：“姐姐，你说的某些人，就是指哥哥吧？” 陈雨璇把孙小丹抱在怀里，往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真聪明！” 有人夸奖，孙小丹十分开心。她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先为两人搬来凳子，又为他们倒水。 等徐巽接过水杯，孙小丹问道：“哥哥，你昨天拿着我的纸条，见到阿爸了吗？” “见到了！”徐巽极力装出一副非常轻松的样子，然后慢慢地说，慢慢地编，“你爸虽然不能听、不能说，但是他非常聪明，我写在纸上的问题，他都能正确回答。我们有个扶贫的指标，可以把聋哑人送到最好的医院。于是，那个指标就给你爸了。昨天晚上，沪海的医生就来把你爸给接走了！” “真的吗？”孙小丹十分兴奋。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是“指标”，也没有真正理解扶贫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她理解徐巽的话。 “那当然，我也亲眼看到的！”陈雨璇在旁边帮着徐巽说话。 陈雨璇一边说，一边在徐巽的腰间拧了一下，然后用唯有徐巽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撒谎的本事真有一套！” 大概是因为陈雨璇长得很漂亮，连孙小丹这样聪明的女孩也对她疏于防范，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徐巽又说：“你爸爸的治疗需要很长时间，起码要好几年，所以，这段时间你就暂时见不到他了！” 听徐巽这么一说，孙小丹才意识到，今后的一段时间，她都要自己生活了。虽然已经习惯了孤单，但是长年见不到父亲，她真承受不了。 陈雨璇趁机说道：“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我想给你转学，到省城的学校读书。到时候，你将会和很多孩子一样，吃住都在学校！” “姐姐，你说的学校我听说过，好象叫什么贵族学校！”孙小丹起初很兴奋，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听说，那里学费很贵的，我没有钱！” 陈雨璇笑道：“我们有扶贫啊！你已经被我们列为扶贫对象了，我们就负责你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费用。如果你能考上大学，大学的费用我们也包了！” 孙小丹大喜：“是吗？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陈雨璇和孙小丹一击掌：“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比某些人强多了！” 徐巽无辜躺枪，陈雨璇和孙小丹却笑得十分开心，就象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 陈雨璇又说：“你现在就收拾收拾，先去我家住一段。除了书包，别的什么都不用带。” 能被陈雨璇这样的美女邀请，孙小丹十分兴奋，却又结结巴巴地说：“姐姐，我不会给你家添麻烦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我身上的衣服也不好看，去你家会给你丢人的！” 陈雨璇一听，登时鼻子发酸，她又一次把孙小丹搂在怀里：“没事的，我的父母就我一个孩子，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徐巽本来正被孙小丹的话感动着，但是听了陈雨璇的突然想道：“小璇是个独生女啊？谁要是娶了她，她家的资源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孙小丹已经回屋里收拾东西了。 很快，这个小丫头就出来了，真的如陈雨璇所说，她只带了书包，别的什么都没带。 “姐姐，我家的衣服太难看，就不往外带了。如果你有旧衣服，我都可以穿，反正比我的衣服好看。你的旧衣服可能会很肥，但是我喜欢！” 就冲孙小丹这句话，徐巽决定，一会儿就给她买几身新衣服。 出门的时候，徐巽对孙小丹说道：“把你的钥匙给我，我会定期让人来帮你打扫房间，清理院子！” 孙小丹却直接说道：“哥哥，直接帮我租出去吧！为了给我扶贫，你和姐姐都花了钱。我没有钱还，就用房租抵吧！”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早熟得让人心疼。 第113章 一切随缘吧 房子，徐巽是一定会帮着租出去的。房租，徐巽一分也不会藏私，他会存在银行里，将来全部交给孙小丹。 甚至，他还想着，等孙小丹长大，能接受父亲已经死了这个现实，他会把这套房子给拆了，盖成楼房，算是哑巴给孙小丹的一笔遗产。 锁上大门，徐巽、陈雨璇和孙小丹正要走，突然一个胖妇女把他们拦住了。 “小丹，你认识他们吗？”胖妇女问道。 “他们是我的哥哥和姐姐。”小丹似乎有点怕这个胖女人。 “你哪来的哥哥和姐姐？你爸就是一个老光棍，你都不是他亲生的！”胖妇女揭人短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快意。 这个胖女人一看就是滚刀肉，徐巽根本不想搭理她。 陈雨璇则说道：“我们就是她的亲哥哥和亲姐姐，这是要带她回家了，你有意见吗？” 胖女人嘴一撇：“你们不是人贩子吧？” 陈雨璇一向很有涵养，这时也忍不住了。 徐巽见陈雨璇想发火，立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他问孙小丹：“这女人是谁？” 孙小丹低声说道：“她是我家西边的邻居，经常欺负我和阿爸！” 徐巽点了点头：“别怕，我有办法！”他立即拿出手机，挨打了徐东的传呼。 很快，徐东就回话了：“二哥，我在门店里值班呢！” 徐巽说道：“你一个人在现场看着就行了，让歪头和豁子到香椿街来一趟。记住，香椿街最里头，要快！”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很快，歪头和豁子就来到了孙小丹家的门口。 “二哥，叫我们来干什么？”两个人齐声说道。 徐巽拿出刚才孙小丹给他的钥匙：“看到没有，这间房子的主人要到外地去上学，你们以后没事经常来过夜，帮着打扫卫生。如果有人敢把垃圾往这家门口堆，就给我往死里打！” 歪头和豁子连连点头：“二哥，这事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只要我们兄弟在，整个巷子没有人敢龇牙！”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胖妇女：“你是干嘛滴，这里是你站的地方吗？还不给我滚！” 胖妇女也就欺负孙小丹父女有本事，遇到歪头和豁子这样的，她只有绕着走的份。 “我这就走！”胖妇女一边说，一边逃回家里，比兔子还快。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徐巽笑道。 两个家伙却不急着走：“二哥，这位美女是谁，是另一个二嫂吗？” “废什么话？你们也给我滚！”徐巽生怕陈雨璇难堪，抬起脚来，就要往歪头和豁子的屁股上踢去。 两个家伙也很有眼色，他们立即向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笑。 “好了，我们也可以走了！”徐巽对陈雨璇说道，“小丹的户口，还得你费心！” 陈雨璇依然不给徐巽好脸色：“不要你管，我自有办法！” “好、好，我不管！”自觉内疚的徐巽一点也不敢得罪陈雨璇。 孙小丹笑道：“姐姐，我说得没错吧！哥哥一定是你的男朋友，要不然他没有理由这么怕你！” 陈雨璇连忙说道：“别瞎说！尤其到我家之后，关于男朋友的话题一定不要提！” “行，姐姐，我听你的！”孙小丹说道，“你是怕你的爸爸、妈妈阻止你们恋爱吗？你们又不是早恋！” 看到陈雨璇那“愤怒”的目光，她立即笑道：“好，我不说了！” 三人来到香椿街口，上了徐巽的桑塔纳2000，徐巽并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给许逊打了个电话。 “逊哥，拍卖怎么样了？” “当然很顺利！本来想给你和小璇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许逊的笑声很猥琐。 “说什么呢，逊哥，小璇就在我的身边，她能听到我们的通话！” “唉哟，你和我通话，不能离她远一点吗？”许逊埋怨道，“好了，你现在立即到公安局门口来，带我们去那个獒园看看！” “好的，马上就到！”徐巽结束通话，就立即发动车子，前往龙河县公安局。 他们刚刚来到公安局的大门口，就看到许逊的奔驰和倪康的悍马从大门里出来。 “跟我走！”徐巽摇下玻璃，向着奔驰和悍马大叫一声，然后就掉转车头，向县城西郊驶去。 此时的獒园已经被几个警察接管了。看到徐巽他们来到，那几个警察还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直到许逊拿出一张县局办公室出具的收据。 徐巽也看到了收据，那上面显示县局把獒园以四十五万卖掉了。 只要不傻，是个人都知道，四十五万买下獒园赚大了。 前世的徐巽最痛恨的就是特权阶层，现在，当他跟着特权阶层一起喝汤甚至吃肉的时候，他早把前世的某些记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许逊带着大家走进獒园，他们看到关在笼子里的那些凶猛的藏獒，一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 “这个虎头不错，我喜欢！”许逊说道。 “过几天我得把这个铁包金带回家！”倪康也很兴奋。 汪若涵转了一圈，然后问徐巽：“小璇呢，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在你的车里，为什么没有下车？” 徐巽说道：“我车里不仅有小璇，还有一个小女孩。小璇在陪她呢！” “怎么回事？那小女孩很特殊吗？” 徐巽就把昨天发生在獒园的事又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哑巴就死在这里，尸体已经送到殡仪馆了，估计过几天火化，然后直接埋在公墓就行了。我们不想让他的女儿再到他父亲横死的地方来，因为按我们龙河的风俗，这样对女孩不好！”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风俗？” “十里不同俗嘛！” “那个小女孩你准备怎么处理？” “小璇会安排她去省城的寄宿学校。至于她父亲的死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这丫头十分早熟，估计过几年就会明白，明白的同时也能想开！” “这是你的意思？” “小璇也是这么想的！” 汪若涵盯着徐巽看了一会儿：“你和小璇明明是一类人，为什么就不能走到一起呢？” 徐巽苦笑道：“涵姐，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一切随缘吧！” 第114章 獒园的发展计划 两人正聊着，许逊已经招呼大家了：“兄弟们都过来，大家商量商量，这个獒园怎么处理？” 倪康说道：“要不，卖掉吧！除了这些藏獒能值个上百万，别的也都不值钱。我们四十五万买，一百多万卖掉，净赚一百万，一人还分不到二十万。唉，我总感觉为这事还专门找尉迟叔叔打招呼不值得！” 徐巽却不赞同：“一百多万卖掉太可惜了！倪哥，你想明白了吗？藏獒只能为我们带来这点利润吗？” 许逊问道：“怎么，二子有更赚钱的思路吗？” 徐巽说道：“我们可以把它弄成一个繁育藏獒的基地。” “具体如何操作呢？”汪若涵也有点感兴趣了。 “首先，从这二百只藏獒挑选出各类比较纯正、体格比较好的公藏獒和母藏獒用来繁殖，其它不符合要求的再对外出售。我们可以聘请有经验的兽医和饲养员，让剩下的藏獒每年源源不断地为我们创造财源！” 说到这里，徐巽停顿了一下：“我刚才算过了，留下四十只公藏獒，四十只母藏獒，虽然藏獒一年只产仔一次，但是一次平均能生下六个小藏獒。也就是说，这四十只母藏獒一年能生二百多只小藏獒！” 徐巽还没有说完，倪康就明白了：“二子说得对，是我目光太短浅。如果一年有二百只小藏獒的产出，我们以后每年就有一百多万的纯收入，比我这一锤子买卖强多了！” 虽然倪康和许逊他们都已经有了千万的身家，但是这年头谁还嫌钱多？更何况是源源不断的收入。 徐巽又说：“我敢保证，以后的藏獒会越来越值钱。说不定几年之后，我们光是藏獒这一项的年收入就得达到上千万！” 他这话一出口，许逊、汪若涵和倪康等人都“嘁”个不停：“二子，你太乐观了！” 徐巽也不跟他们争辩，他只是笑道：“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接下来，徐巽又说：“这个庄园虽然位处西郊，但是随着县城的扩容，这里将来应该会建成大片的楼房，诸位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吗？” 这句话才真是说到了许逊他们的心坎上，要知道，此时的国内大中城市都已经有了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谁不知道这一行的利润大？ “好，我们就按二子说的办！”许逊一锤定音。 徐巽再次提议：“鉴于我们都不是养狗的人，所以，请大家尽早推荐兽医、饲养员，一人推一个吧！这个庄园也不需要太多的人！” 这次，被许逊拉来合伙的人，除了汪若涵、陈雨璇和倪康，还有另外两个徐巽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贵人，再加上徐巽在内，也就是有七个合伙人。一人推荐一个庄园的管理员，也就是七个了。 这才二十亩的庄园，七个人来管理，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多，多了就有闲人。一人闲则大家都跟着偷懒。 许逊非常赞同徐巽的话：“大家都想一个人选，尽快就把人送来，别耽搁太久，把藏獒给饿死了！” 说到这里，许逊问道：“我看了每个笼子下面的食槽，昨天应该是喂过了的。今天找谁来喂？” 徐巽笑道：“今天不要管了，藏獒可不是一般的牲口，饿几天没事的，别等过了年再喂就行！” 其实，徐巽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他只能这么说。 如果今天非要喂，那么谁来喂？在场的除了他，都是富二代兼官二代，他们谁干得了这个？最后，这活儿还是落到徐巽的头上。 徐巽并不是不能吃苦、不能干活的人，如果是在家里，他父亲让他喂猪，他肯定二话不说，拎起猪食桶就干活。 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大家都是这个庄园的股东，凭什么他就得干脏活、干粗活？有了这一次，下次就成了习惯，有脏活、粗活大家都盯着他，干好了没功劳，干坏了反而遭抱怨。 “那好，锁门、锁门！”汪若涵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去，今天得让二子请客！” 请客不算什么掉价的事，徐巽可以做。 大家出了门，徐巽惊奇地发现，许逊的宝马和倪康的悍马都在，唯有他的桑塔纳2000不见了。当然，除了车之外，还有陈雨璇和孙小丹。 于是，徐巽就上了许逊的宝马，带着大家前往千岛大酒店。在路上，他拨通了陈雨璇的手机。 “你们去哪儿了？”徐巽问道。 “我带着小丹去洗个澡，再给她买几身衣服！”陈雨璇说道。 “那你快一点，我们去千岛吃饭，等你！” “不要等我了！”陈雨璇声音很冷，“我们洗好、买好，就直接去省城了！” “那怎么行？”徐巽说道，“我们大家一会儿还要商量着今后獒园的运营呢！” “你替我作主吧！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投资多少，我就投资多少。没有钱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去！我把你的车开到市委大院，换了我的奔驰。你要开车，就到市委大院来！”陈雨璇说完，不等徐巽啰嗦，就直接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徐巽只能苦笑。 “小璇怎么说？”汪若涵问道。 “她去省城了，把那个小女孩也带走了！”因为许逊还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徐巽只好又把昨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 “兄弟，算你命大！”许逊对那个小女孩不怎么关心，却惊讶于许逊的胆大妄为，“你当时要是离得近一些，还有命吗？” 徐巽理解许逊的关切，他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事后我出了一身冷汗，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汪若涵也说道：“是啊，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现在事业正顺，没有必要再以身犯险！” 正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千岛大酒店的停车场，大家一起走进千岛的包间。 大家坐下来之后，许逊为徐巽介绍了今天初次见面的两个人，一个叫闻正东，一个叫余帆。 汪若涵则小声提醒：“这两人的父辈都是莲城的常委，你以后有机会多亲近亲近！” 第115章 玩笑开大了 徐巽对于许逊拉关系的手段一向十分佩服。 买个獒园，许逊居然把莲城市的五六个常委的子女都拉了进来。看来，他的意图不仅是做生意，更是打造一个圈子。 靠着这个圈子，他父亲可以获得支持，他的生意也会有人保驾护航，蒸蒸日上。 闻正东和余帆也都眼明心亮，他们见徐巽颇有经营头脑，而且深得许逊器重，他们对徐巽也比初见时热情多了。 在酒桌上，徐巽问许逊：“逊哥，拍卖的费用是你一个人出的，现在我们怎么把钱给你，转账吗？” 许逊笑道：“不急。刚才在獒园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嘛，前期要处理一批品种不太好的藏獒。等这些藏獒卖出去之后，先把我的钱给了就行。剩下的都留在户头上，年底再说。免得以后卖出去一只藏獒，我们就得分一次钱，太麻烦！” 徐巽笑道：“那倒没有必要！” 吃过午饭，徐巽送走许逊一行人，就步行来到他的门店。 徐东正带着歪头和豁子在斗地主，徐巽就问他们三个：“你们几个人，包括‘灯泡’他们三个人的家中，有没有喜欢饲养动物的？” 歪头答道：“‘灯泡’哥的父亲就是。我们从小就喜欢到他家里看王叔养的狼狗。现在王叔已经下岗，在家闲着没事，对他那些小动物更上心了！” 徐巽就说：“你现在就跑王家一趟，把‘灯泡’和王叔都带来，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歪头答应一声，骑着自行车就走，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带着“灯泡”和一个中年汉子回来了。 看中年汉子的相貌，不用介绍，徐巽也知道他就是“灯泡”的亲爹。 “阿爸，这是我们的老板！”“灯泡”介绍道，“我们一家都应该感谢老板，要不是他，我们几个现在都在看守所里啃窝头呢！” 老王也很实在，见面就要给徐巽鞠躬，倒把徐巽吓了一跳，一把扶住老王：“王叔，别这样！我和兄弟们有缘，见他们本质还都很好，就拉他们一把！” “灯泡”则问道：“二哥，你叫我和阿爸来，有什么事吗？” 徐巽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和几个朋友把猫哥的獒园给买下来了，里面的藏獒还在。我们都做不来饲养员的工作，听说你家王叔喜欢饲养小动物，就想请他出山，到我的獒园里工作！” “灯泡”几个人都大笑起来：“二哥，瞧你说的，还‘出山’，就跟老爷子是武林高手似的！” 老王则笑道：“徐老板，你找我还真找对人了。我平时在家里养的可不是你说的小动物，都是个头很大的烈犬。自从秋天我下岗，手头没有钱花，就把家里的比特牵到狗市上跟别人的狗斗一斗，赢点钱给闺女交学费。对于养藏獒，我完全能干好！” 徐巽喜出望外：“那就这样说了，我这就把獒园的钥匙交给我，晚上帮我去看一下。那里有住和做饭的地方！” “就我一个人吗？”老王问道。 “今天就你一个，年前还会有几个人过来和你一起干。有兽医，也有和你一样的饲养员。如果有人要买我们的藏獒，我们还会派人过来给藏獒定价。随便卖出几只藏獒，就够你们一年的工资了！” “那就好！”老王这才放心，“有人和我一起，晚上就不孤单。而且，有个人作证，买饲料啥的就不会有贪污的事情发生！” 看来，这老头的想法还很多。 徐巽说道：“现在，那里还有剩下的饲料。你先喂着，不要给它们吃饱。过一段时间，等我的餐厅开业了，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剩饭、剩菜。到时候，你们派个人来拉，掺入饲料里，更有营养！” 老王见徐巽连后面的事都想安排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徐老板，钥匙呢！我想先去看看，那边还缺点什么？” “喏！”徐巽把钥匙交给老王，又叮嘱了一句，“‘灯泡’也跟王叔跑一趟，两个人安全一点。最好把所有的笼子都检查一遍，防止有没关好的！” 在他的前世，藏獒因为饿了好几天，撞开笼子，跑了出来，最终把猫哥给撕了。这一世，徐巽可不想出现那样的事故。 老王从徐巽手中接过钥匙，在儿子的陪同下，往獒园去了。 把獒园的事情交代好，徐巽步行回龙河县委大院，果然看到陈雨璇已经把他的桑塔纳2000停在了县委办公楼前。 车是找到了，钥匙却不知道在哪里。于是徐巽就给陈雨璇打了个电话：“你们到哪儿了？” “早就上高速了，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到省城了！”陈雨璇说道，“怎么，你们才刚刚吃好吗？” “吃是早就吃好了，我在找车呢？”徐巽故意吓唬陈雨璇，“你不是说给我停到县委大院了吗，我怎么找遍大院也找不到我的车？” 陈雨璇果然吃了一惊：“是吗？我明明就停在县委办公楼前面的，怎么会找不到？” 然后，她又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糟了！我停车的时候，只是熄了火，车钥匙却没有拔下来，那车门一拉就开。我想打电话跟你说的，因为带小丹洗澡，把这事给忘了。肯定是被什么人进了你的车，然后把车子开跑了！” 徐巽这才明白，怪不得陈雨璇没有告诉他车钥匙放在哪里，原来还在车子里面！ 他拉开车门一看，果然是这样。 可是，他还“不想放过”陈雨璇：“我那车是从财政局借的，如果丢了，我得赔财政局一笔钱了！” 陈雨璇急忙说道：“龙河县财政局的事你就不要考虑了，我们都跟张叔比较熟，我一个电话打给他，他就不会找你任何麻烦。唯一的麻烦是，你以后没有车开了。要不然，我的奔驰就送给你吧！上次你来省城的时候，我看你就喜欢我的车。当时让你开走，你还不愿意！反正我还在上学，用这么好的车也浪费……” 徐巽见玩笑开大了，立即拦住了陈雨璇的话：“我逗你玩呢！车子就在我面前，我打电话给你，其实只想问你车钥匙在哪里。现在，我已经进到车子里面了。你听，我已经打着火了！” 他轻轻一拧钥匙，桑塔纳2000的发动机果然发出一阵轰鸣。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便宜车就这样，与豪车最大的区别就是发动机！ 陈雨璇似乎也听懂了徐巽的叹息，她笑道：“这车还给财政局吧！我的奔驰送你了！年前，我把车子给你开回去！” “我不……”徐巽的话还没有说完，陈雨璇已经挂断了。 第116章 节礼 “唉，可怎么是好？”徐巽长叹一声。 陈雨璇对他这么好，让他都不知所措了。如果没有青荷，他一定会“以身相许”。但是现实就摆在这儿，他“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 “她要是真把奔驰开来，我可怎么办？”徐巽知道，以陈雨璇的性格，既然说要送车给他，那就一定会来的，而且还绝不会再把车开走，“唉，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要是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就好了！”徐巽正胡乱寻思，他的手机却响了。 “喂，谁啊？” “二哥，是我！”电话那头是徐离的声音，“我们放假了，你到学校门口来接我！” “好的，你等着！”徐巽答应一声，就发动车子。 自从上次被徐离说成“骗子”，徐巽就承包了自家妹子的接送工作，周六接，周日送。 出了县委大院，转了两条街就来到龙河一中的大门前。 看到二哥的车来了，徐离就从传达室出来，一边和同学告别，一边跑向车子，脸上笑成一朵花。 “回家！”徐巽一边开车一边说，“到家弄点好吃的，给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补一补！” “二哥，你真有眼光，现在就能看出我一定能考上大学啦！”徐离笑道。 “你可别骄傲啊！你现在才高二，再坚持一年半，等你后年考上大学，二哥送你一辆车！”徐巽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徐离。 “谁在乎你的车？”徐离故作不屑，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坐车的感觉，起码比骑车少受罪，“你快点让二嫂给我生个小侄子玩，不对，我带小侄子玩！” 徐巽苦笑道：“哪那么容易？你二嫂现在还不够结婚的年龄，连结婚证都不能拿。就算她到了结婚的年龄，她也不想立即生孩子，还想着她的事业！” 徐离说道：“二嫂哪儿都好，就她这个事业不咋地！这年头，做计生的谁不骂！” 徐巽立即说道：“当着你二嫂的面，可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又不傻，说这话让二嫂难堪！”徐离小嘴不停，“阿爸那天还说了，他现在就想抱个孙子。你们不生孩子，大哥连女朋友也没有，这让阿爸在家多无聊！” “不会吧！阿爸还不到五十，抱孙子忙什么？以后农忙也没有他的活，闲来无事，可以练练字。实在无聊，找个老伴都可以。我和阿哥都是开通的人，绝不会干涉他的感情生……” 徐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离打断了：“打住、打住，你居然赞同阿爸找老伴，你心里还有阿妈吗？你和大哥都成年了，各有各的事业，还能找女朋友。我这么小，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小丫头竟然落泪了。 徐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妹妹哭了，现在徐离流泪，可把他急坏了。 他急忙把车停在路边：“小妹、小妹，你哭什么？就算我和阿哥结婚了，照样会疼你。就算阿爸找老伴，也不会不管你这个闺女！” “别骗我！”徐离大叫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跟大哥都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忘了妹！阿爸要是找老伴，将来只会顾着老伴，哪里会管我！” “要不，我不结婚行不行？” “你和大哥我不管，但是阿爸不能找老伴。他要是找老伴，我就到外面流浪去！” “好、好，我听你的，不赞同阿爸找老伴！”徐巽真拿这个妹妹没办法，“阿爸也没有要找老伴的意思，我只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 “好、好，不打这个比方！我们到家也不提这事！”徐巽说着，继续赶路。 其实，徐巽知道，徐离现在虽然是高中，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等她上了大学，到外面混上几年，肯定会极力支持父亲找老伴的。 问题是，父亲本人反而没有这个意思。自从母亲去世，很多人给父亲介绍过，有的是老姑娘，有的是年轻的寡妇，但是父亲却一个也不看。理由是，要把全副精力放在三个孩子身上。 就在徐乾拿到警察编制之后，他还和徐巽跟父亲做过一次沟通。大意是，他们兄弟都前途无忧，小妹也即将步入大学，父亲可以不要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了，可以考虑一下个人生活了。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兄弟二人的话说得并不明朗，但是父亲却直接把他们堵了回去：“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我的事你们也别管，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徐巽开得很慢，一路上既安慰徐离，也把父亲的心思说给她听，这小丫头很快就转忧为喜。 不知不觉他们就来到自家的门口。两人从车里出来，一进客厅，徐离就大叫道：“阿爸，你要开批发部吗？” 不怪徐离惊呼，实在是客厅里的年货太多了。 洋河酒四箱；“红塔山”四条；猪肉四大块，每块不低于十斤；鲤鱼四条，每条起码十斤；粉条四大袋，每袋是十斤的标准包装；公鸡四只；豆油四桶，每桶十斤；大米四袋，每袋二十五斤；面粉四袋，每袋二十五斤；糖果四包，每包十斤。 徐巽立即明白了，这是父亲给他准备的节礼。 龙河风俗，每到年节，女婿都要到老丈人家送节礼，这些东西都是给青荷的父亲准备的。 问题，这些东西准备得太多了。 按照现在的送节礼行情，一般人家是送“六个十”，即一箱酒、一条烟、十斤肉、十斤鱼、十斤粉条、十斤豆油。其中，一箱酒不管是六瓶还是十二瓶都算整数，而一条烟正好是十包。 如果有家庭条件非常好的，就送“十个十”，除了上面的那六种，再加上鸡、米、面和糖果。 本地还有一个规矩，叫“留一半”，就是说，女婿送上门的节礼，老丈人家只能留下一半，另一半要由女婿带回去。 既然这样，女婿要送出去“六个十”或“十个十”，就得带上“六个二十”或者“十个二十”。 这样，等女婿酒足饭饱，老丈人再往车上装一半，你好我好大家好，多有面子！ 可是，徐巽看到的分明是“十个四十”，这是什么意思？ 第117章 送节礼（一） “阿爸，你弄这么多的年货，准备送给谁？”徐巽禁不住问道。 “送给谁？当然是你老丈人，就是青荷他爸！”徐学礼笑道。 “不会吧！”徐巽也笑道，“我送一半就够了，这明明够送两家节礼的。你是不是给阿哥也准备了一份？” 徐离刚刚放下书包，听徐巽这么一说，立即兴奋起来：“大哥也有女朋友了？怎么没听他说过，也不带来家看看？” 这时，徐乾正好从他那边的小楼里过来，就笑道：“二子，这些都是给你的！我暂时还不想找对象，就算找对象也不会送这么多的东西。吃不完都糟蹋了！” 徐乾说的在理，这年头还没有富裕到家家都有电冰箱的程度，很多地方还经常停电呢！ 鸡是活的，吃不完还可以养着，鱼和肉那是必须要尽快吃完的。否则，过了年天气就转暖，这些东西放久了就变质。 徐巽还是不明白：“我听说，送节礼都是送双份，带回来一份。阿爸，你这是给我准备了四份，我带回来两份吗？到时候，他家吃不完，我家也吃不完，都浪费！” 徐学礼说道：“我们家吃不完，我可以做腊肉、腌鱼。你老丈人家吃不完，也可以这么嘛！” 然后，他又说：“青荷的母亲不在了，他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们多送点东西过去，表示对他的尊重，他心里也好受些。而且，他周围的邻居看我们送这么多，他也有面子！” 正好青荷从计生办下班回来，听徐学礼这番话，顿时心中感激，连声说道：“阿爸，谢谢你！” “自家人还客气啥？”徐学礼笑道，“明天是腊月二十六，吃过早饭你就跟二子回一趟老家，看看你爸，多陪他聊聊！” 作为未来的公公，徐学礼的所做所为绝对让人挑不出理来。 但是徐巽却嘟囔道：“阿爸，送节礼送到这份上，别人会骂我们的。龙河的风气都被我们给带坏了！还不如正常送节礼，背地里多给点钱！” 徐学礼却十分自豪：“给亲家的东西，我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别人管不着。你要是想给钱，那随你，我管不着！” 徐巽正想辩解，青荷却掐了他一下：“你看你，挣那么多的钱，还没有阿爸大方。给老丈人送东西，还这么搜抠！” “好、好，我送！”青荷都这么说了，徐巽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巽把父亲准备的所有东西全部搬上车，和青荷直奔高堂乡祝庙村。 来到祝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半。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在空中斜斜地照着，很有些暖意。 在祝家附近的一片墙根，十多个村民正蹲在那里聊天、打牌。 看到青荷从车里下来，那些村民都把目光盯了过来：“哟，明山家女婿来送节礼了！” “快过去看看，他们家能送多少！” 听到大家的议论，徐巽一边往外搬东西一边对青荷笑道：“咱老丈人今天肯定有面子！” 青荷也很高兴：“阿爸做了半辈子的老师，日子过得抠抠索索，从今以后可以大方一点了！” 趁着徐巽搬东西的时候，青荷快步走进家门，大声叫着：“阿爸、阿爸！” 但是，她很快又回来了，脸上分明很难受。 “怎么了，青荷，不舒服吗？”徐巽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是，我看到那个女人在阿爸的卧室里！”青荷紧咬银牙。 “哪个女人？”徐巽刚刚问到这里，突然想到，青荷曾经说过，祝明山早就跟他一个女学生有染。 难道这个女学生已经跟祝明山同居了？这也太快了吧！要知道，青荷的母亲才刚刚死了不到一百天！ 古典小说上经常有这样一句话“妻子尸骨未寒，就另寻新欢”，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眼看着青荷就要哭了，徐巽急忙安慰她：“你爸一个人生活，太过孤单，找个伴儿很正常，你要理解！”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理解。想想他的父亲徐学礼，母亲死了这么多年，他们兄弟都赞成父亲找老伴，父亲就是不松口。 和徐学礼相比，祝明山就是个渣！ 青荷虽然不赞同徐巽的话，但是当着众多乡邻的面，她还是忍住了眼泪，和徐巽一起把节礼往院子里搬。 旁边的村民都炸锅了：“我的天，这么多的年货！” “烟、酒、鱼、肉、鸡、米、面、油、糖、粉条，十个二十啊！” “你眼瞎？哪一样都是四份，明明是十个四十好不好！” “照这样送法，我们家儿媳妇没法娶了！两个节礼，就把我掏空了！” 直到此时，祝明山才走出自家院子。看到女儿和女婿往家里搬东西，他脸上有笑容，却根本不伸手，就象个监工一样。 东西终于搬完了，徐巽把车门关上，和青荷一起走进祝家的客厅。 果然，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对青荷和徐巽视若无睹。 而祝明山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也不介绍。 青荷自己倒了四杯水，四个人各有一杯。 既然来送节礼，就不能马上就走，总要陪老丈人聊聊的。 作为女儿，青荷总要关心父亲的身体，徐巽也很关心这个未来老丈人的生活，总之一句话：“缺钱你吱一声！” 正聊着，徐巽的手机就响了，却是许逊打来的。 “逊哥，什么事？”其实，徐巽很感激许逊的来电，这样可以让他从尴尬的聊天中抽身。 “我们找的饲养员和兽医都齐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人把他们送过去！” “随时都可以过来！”徐巽说道，“我昨天就找了个饲养员，当天晚上已经让进入獒园了！” 徐巽的通话刚结束，青荷的手机也响了，这是她单位打来的。 一个多月前，青荷就说过，乡里要给她们这些下属单位的一把手配手机，果然实现了。 看到徐巽和青荷各有一部手机，那个女人就低声跟祝明山说了几句。然后祝明山的脸上又堆着笑：“小徐，你和青荷都有‘大哥大’了，能不能也给我买一个？” 第118章 送节礼（二） 听了父亲的话，青荷一愣：“阿爸，你要手机干什么？既没有业务需要，也没有人给你报销话费！” 祝明山依然是尴尬一笑：“我看很多人都带着‘大哥大’，很潇洒，就想弄一个玩玩！” “你知道一个月的话费是多少吗？相当于你一个月的工资！你潇洒了，代价也很高！”青荷的话里已经带着讥讽了。 “刚才小徐不是说了嘛，缺钱就吱一声，就让他给我交话费！” 徐巽差点气吐血：“这老东西分明是糟践人！” 即便如此，他仍然面带微笑：“叔叔，既然你想要，那我下次就带你去莲城，给你买一个！” 他原本打算趁着这次送节礼，改口管祝明山叫爸的，现在，他改主意了。这老东西，不值得他这么称呼。 祝明山却十分心急：“把你们现在用的给我玩就行，我不在乎新的旧的！” 徐巽轻蔑一笔：“我的手机联系了很多客户，没了这个号，我的生意就没法做了。等我再换新号，起码损失上百万，你觉得值吗？” 青荷也说：“我的手机是乡里给配的，号码也是固定的。万一乡长打电话找不到我，我这个站长也干不成了。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青荷已经怒了。她的眼瞟着那个女人，明知道是这个女人给父亲出主意要手机的，她真想抽这个女人一耳光。 听到徐巽和青荷这么说，那女人立即站了起来：“明山，昨天我们就说今天要去看我爸妈的，怎么今天你女儿一来，就把我的事给忘了？” 祝明山立即站了起来：“对、对，我们这就走！” 然后，他对徐巽和青荷说道：“我本来想留你在这里吃饭的，可是你姨要去看他爸妈，我得陪她一起去。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青荷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父亲之口。 “阿爸，我还没有出嫁呢，这个家还有我一份！你有什么权力赶我走？今天是我和徐巽第一次上门送节礼，哪有不请女婿吃饭的？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笑话我的娘家人死完了？” 青荷说的句句是实。 第一，这个家确实有她一份。只要她撕破脸去起诉，这三间平房就得有她一间，或者祝明山给她一间房子的钱。 还有，新女婿第一次送节礼，那必须要喝醉了才能让他回家，不然，就显得老丈人家不够热情。河口乡就曾经出现过女婿喝完酒直接进医院的“佳话”。 如果女婿送节礼不留饭，那就是相当于给老丈人家上坟，说明娘家已经没有活着的了。 祝明山越发尴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那个小女人也发飙了：“祝明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还有一点当爹的样吗？要是我亲生女儿敢这样说我，我大耳巴子早就抽过去了！” 徐巽当场说忍不住了：“青荷不是已经说了嘛！我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家伙一米八的个头，最近长了很多肉，而且一脸的痞相，直接把祝明山这一对狗男女给镇住了。 “徐巽，我们走！”青荷也不想让徐巽在娘家动手，立即把他拉出来，“从今以后，就当我娘家人死光了！” “别忙，把这些东西带一半回去！”祝明山在后面弱弱地叫了一句，一听就知道不情愿。 那个小女人更有创意：“他们既然送来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祝明山说道。 “我们吃不完，不能送给我爸妈？你眼里还有我爸妈吗？”那女人恶声恶气地说着。 徐巽禁不住想冷笑，他本来想再给祝明山一点钱的，现在看来也省下来了。 “上车！”徐巽为青荷拉开车门，然后自己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坐进方向盘前。 这时，祝明山又跑了过来：“小徐，别忘了我的‘大哥大’！” 徐巽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门关上。 青荷则叫道：“徐巽，你要敢是给祝明山买手机，就别怪我不认识你！”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放声大哭。 “嘿，青荷跟她对象怎么走了？” 刚才在门外羡慕、嫉妒、恨的村民们还没走，他们看到青荷和徐巽上了车，而且车子已经发动，他们都十分惊讶。 “肯定是出去买东西了！”一个年长的村民说道，“新女婿上门，哪有不留吃饭的？” “就是、就是，这一家人又没有死完！” 徐巽自己都听不下去了，立即发动车子，驶出村子。只留下尴尬的祝明山和那个自鸣得意的小女人。 徐巽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把车开到县城附近的一个公园旁边。停下来之后，他也没有下车。 此时的青荷仍然在哭。徐巽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 过了好久，青荷的哭声才小一些，她哑着嗓子说道：“徐巽，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 徐巽抚着她的后背：“我们一家都是你的亲人。今天这事就忘了吧，以后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嗯！安安稳稳最好！”青荷终于止住了哭声。 “把眼泪擦干，我们回家！”徐巽说着，将车子开出县城。 此时才刚刚到中午，徐学礼和徐离正准备吃饭，看到徐巽和青荷进来，他不由得吃了一惊：“二子，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老丈人没留你吃饭？” 然后，他又看到青荷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老爷子大怒：“二子，你是不是欺负青荷了？你小子胆大了，敢欺负女人！我跟你妈一起生活十几年，从来没有让他哭过。你倒好，敢欺负自己的女人，有种你去欺负街上的痞子，我算你英雄！” 说着，他还转了一圈，看到墙角的擀面杖，立即抄了起来。 眼看着自家老爸要打人，徐巽双手抱头，一边叫着“与我无关”，一边向门外跑去。 青荷也拦住了公公：“阿爸，不关徐巽的事，我是跟娘家人闹的！” 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徐学礼就势把擀面杖放下了。 谁没事还打自家孩子，有瘾啊？ 第119章 猝不及防 今年的腊月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 青荷的计生办要到二十九才放假，放假之前，她每天都很忙。 徐乾的派出所更是如此，越是过年，越得防备各种突然事件。 徐离是个好学生，即使放假了，也每天把自己送在房间里学习。 徐学礼也是一点空也没有。原以为徐巽送节礼的时候能带一部分回来，没想到他们是空车回来的。没办法，徐学礼只好再一次跑上大街，重新置办年货。 所以，这一家人只有徐巽最清闲。 接下来的这两天，他每天起得很晚。吃过早饭，先到村部转了一圈，跟村支书赖荣生、会计刘少洋等人打了几圈麻将。 然后，他又开车去县城，叮嘱徐东和“灯泡”，值班期间，千万不要大意。 最后，他又来到獒园，跟几个新来的兽医、饲养员聊聊，看他们需要什么，好给补齐。 二十八这天下午，他刚刚从獒园里出来，正准备开车回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看号码，竟然是陈雨璇打来的。他的心立即砰砰跳：“这丫头不会是来送车的吧？” 果然，他一接通，陈雨璇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徐巽，我在财政局张叔的办公室，你把你的桑塔纳2000还了，把我的车开走！” 徐巽实在不想欠她这个人情，或者说这个当口实在不想跟她见面，就苦笑着说道：“不用了，我现在开着这辆车很好。而且，这车牌还是黄CW0098，在龙河根本没有人敢查！” 陈雨璇也笑了。徐巽有一种感觉，虽然他没有和陈雨璇当面对话，也能体会到陈雨璇那善意的轻蔑。 只听陈雨璇说道：“我的车牌是黄O11789，别跟我说，你不懂黄O是什么意思？” 陈雨璇所说的黄O中的O，是英文字母中的O（鸥），不是阿拉伯数字中的0（零）。 说真的，徐巽先前和许逊、陈雨璇他们的时候，目光只盯着他们的车标了，没有在意他们的车牌。 现在，听陈雨璇这么一说，才意识到黄O这个车牌比奔驰车更值钱。 因为，以O（鸥）为首字母的车，都是某省公安系统的内勤车辆。在国内，开着这样的车，只要不是什么保密和军事单位，基本上都可以畅行无阻的。 陈雨璇能弄到这样的车牌，绝对与他的父亲有关。谁让人家是莲城地区主管政法的大领导！ 话说到这一步，徐巽想不要都不行了。他无奈地对着手机说道：“好，你在财政局等我，十分钟就到！” 不到十分钟，徐巽就来到了张局的办公室。此时，陈雨璇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呢！ “小徐，你可好久没来我这儿了，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股票，就不能聊点别的！”张局知道徐巽现在正与许逊等人打得火热，这种关系，连他都羡慕。 有时候，张局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禁不住地想：“我儿子要是换成徐巽就好了！” 当然，这种想法永远只能是想法，毕竟徐巽没有他的DNA。 徐巽笑道：“等过了年，张局成了财政局的一把手，我一定来这里为你庆祝！” 大过年的，徐巽这话太让张局长精神了。他大笑道：“好，托你的吉言，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请你喝酒！” 其实，他谋划当局长的事，已经有八成的希望了。上次拜访许逊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暗示。 大家又聊一会儿，陈雨璇就对徐巽说道：“现在要回莲城，你得开车把我送回去！” 徐巽马上就要接收人家的车了，对于陈雨璇的要求他无可推卸。 “那好，我们这就走吧！”说着，二人都放下水杯，站起来向张局辞行。 在张局的目送下，徐巽开着陈雨璇的奔驰，带着她驶出财政局的大门。 当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气氛就不知不觉地暧昧起来。 如果徐巽没有青荷，他一定会用各种俏皮话取悦陈雨璇，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现在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是，总是这么沉默也不好。于是，徐巽没话找话：“小丹在你家还听话吗？” “何止是听话！那小姑娘别看只有七八岁，却比某些二十岁的人还懂事！” 现在，陈雨璇只要说到“某些人”，就一定是往徐巽的身上拐。 徐巽当然也能听出来，只是不敢应战罢了。 他讪讪地说：“我原以为小丹出身贫寒，在你这样的家庭她会无所适从呢！” 陈雨璇也感叹道：“无所适从是难免的，但是，这小丫头改变得太快了。从坐进我车子的那一刻，她就有点畏畏缩缩，到我家之后，面对那样的环境，就更加战战兢兢。可是，经过短暂的适应后，她很快就找到了用武之地。她先是帮着保姆摘菜，然后又盛饭、洗碗，最后还想拖地。保姆都吓坏了，以为来了一个抢她饭碗的！” 徐巽想笑，却又笑不出：“这丫头，命苦啊！” 陈雨璇又说：“阿妈当时就哭了，饭后立即带她出去玩。这两天，阿妈还把她带到公司去，到各种场合去看看，开开眼界！” “阿姨这个法子应该不错！”徐巽说道，“阿姨是开公司的？” “黄海电器。她是董事长兼总经理！” 黄海电器，这个公司对徐巽来说是如雷贯耳。前世他就听说过，一直长盛不衰，2000年之后还上市了。 “你今年大几？” “大三。” 看来陈雨璇是六岁上的学。 “大学毕业想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阿爸想让我从政，阿妈想让我接手她的公司。但是，我想自己做点什么。好在，他们并不勉强我做事！” 如果没有青荷，徐巽肯定趁此机会拉陈雨璇跟他一起经营“巽风”和“吾家”。可是，没有如果啊！ 龙河到莲城的距离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以徐巽的驾驶技术，四十分钟他就来到了天城区的“天风微雨”别墅区。 “这个春节，你不回省城吗？”趁着陈雨璇解安全带的时候，徐巽问道。 “今天晚上先跟涵姐、逊哥他们聚聚，明天跟他们一起回省城！” 徐巽知道了，这些官二代一定在省城都有家。 他刚刚想到这里，陈雨璇突然一探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下车，跑进汪若涵的别墅。 猝不及防啊！ 第120章 除夕 1998年1月27日，除夕。 今天，除了徐乾要去派出所正常值班，徐家的其他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了。 徐巽执笔写春联。 他写的不是一家，隔壁哥哥的门上，村里老宅子的门上，还有三叔、四叔以及关系不错的邻居都要给写。 青荷偶尔过来瞟一眼，都是赞不绝口：“看不出你本人相貌平平，写出来的字还真漂亮！” 徐巽却不赞同：“这话怎么说的？我长得又不丑，我们家就没有丑人。至于这字嘛，完全是遗传！” 徐学礼负责杀鸡、杀鱼、炖牛肉、炖羊肉、做各种小菜。多年的鳏居生活，他是又当爸又当妈，可算是把他锻炼出来了。 要是往年，徐学礼肯定还要再炸丸子、做一桌豆腐。今年这些就免了，二儿子能赚钱，家里都要吃点好的，以前舍不得花钱的牛肉、羊肉今年管够。 青荷负责剁饺馅，猪肉白菜的、牛肉大葱的、韭菜鸡蛋的，她剁了几大盆，留着晚上大家一起包饺子守夜。 徐离负责和面。先前，徐家虽穷，但是对这个小女儿还是很溺爱的。她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谁也不舍得说她。 正因为如此，她连个面都和不好。以至于徐学礼老是跟在后面提醒：“软面饺子硬面条！你可别和硬了，擀饺皮子就费劲！” 徐离好不容易和好几团面，放在那儿醒着，又和青荷一起洗刷锅碗瓢盆，留着做菜用。 因为下午要徐家聚餐，所以中午这一顿就不吃了。 徐巽把各家的对联送去，帮着贴好，然后就把三叔、四叔一家都拉了过来，到他们家聚餐。 刚进门，三叔徐学文就跟徐学礼说道：“二哥，去年是在老四家办的，今年应该在老大家聚。怎么你把我们请过来了？” 徐学礼苦笑道：“如果老大想办的话，肯定早就通知我们去他家了。到这个时候还没通知，你以为他家这饭还能吃上吗？再说了，就秋天俺家二子跟老大家二女婿闹成那样，大家也坐不到一起来！” 徐学文说道：“要不，我去老大家看看，请一下。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可是，如果不去请，那就是我们的失礼了！” 徐学礼点了点头：“好吧，你跟老四都去，我在家办菜。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端酒杯了！” 三叔和四叔刚走，徐巽就笑道：“阿爸，你让三叔和四叔去干什么的？我敢说，大伯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徐学礼正色道：“别瞎说！你三叔和四叔也是为我们这个大家。虽然我们三兄弟跟你大伯不是一个娘生的，却有共同的爹。别看他和我们三家闹得不成样子，但真要是跟外人发生了什么矛盾，肯定还是要帮着自家人的！” 徐巽的祖父徐成浩一生娶了两个老婆。前妻生了徐巽的大姑、二姑和大伯，后来因病去世。祖父又娶了徐巽的奶奶，生下了徐巽的父亲、三叔和四叔。 徐巽“呵呵”了一下：“你老人家既然这么说，我无言以对！” 就在徐学礼把所有凉菜都上齐的时候，徐学文和徐学武都回来了。 “老大怎么说的？”徐学礼问道。 徐学文没说话，但是脸色很不好，一看就知道大哥给他脸色看了。 徐学武端起茶杯，先“咕嘟咕嘟”一口喝完，然后才说道：“他说，我们不是一个娘的，以后就不要一起玩了。他还说什么，阿娘当年做的事，他都还记着呢！” 徐学武说的“阿娘”，指的是他们三兄弟的亲娘，对徐学仁来说，那就是他的后娘。 徐学礼当场就火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阿娘对他不好？当年，要不是阿娘卖了陪嫁的银簪子给他当聘礼，他能娶上范士花？现在倒好，他眼里只认小孩舅，不认自家兄弟了！” 他这么一说，徐学武也来劲了：“对，那个银簪子应该是我们哥仨的，凭什么给他？” 徐巽只好出来圆场：“阿爸、三叔、四叔，没必要计较这些，都来坐席吧！想要簪子，我明天去县城给三婶、四婶一人买一个金簪子。银的根本不值钱！” 徐学文笑道：“你瞧你三婶，头发那么短，要什么簪子？你要真有这份心，就把你几个弟弟、妹妹拉一把！” 徐巽也笑道：“除了东子，南子、小芳、小菲都能考上大学，我还指望他们将来拉我一把的呢！” 虽然徐南、徐芳、徐菲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但是大过年的，徐巽这话就是让人爱听。 正好徐乾也回来了，大家欢笑着入席。 徐巽一家五口，三叔一家三口（徐东在门店里值班），四叔一家四口。大家共坐一桌，十分热闹。 包括徐南在内，徐家所有的男人都端起了酒杯。 用徐学礼的话说：“不喝酒，不男人！” 其实，他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处。徐巽当年也是这样做的，在徐乾死后，也没有出人头地。 席间，徐巽和三叔谈起了收割机的事。 三叔徐学文喜气洋洋：“今年一年，我跟你二姑父还有光军走遍了鲁省、冀省还有东北三省。尤其是东三省，地块大啊，速度放开了跑，粮仓不满不停车，一天能收一百多亩。那些的人也大气，不跟我们计较这些三十、五十的。我们哪一天收入都是三四千块！” “挣了多少？”徐巽问道。 “十四万！”徐学文豪气十足，“明年开春，我再买四台，雇上七八个驾驶员。从粤东开始，一路收到东北，就当是旅游了！” “想法不错！如果需要钱，直接跟我说！” “不行！这一台收割机还是你出的钱，我们还没有还你呢，怎么能再让你出钱？！”徐学文非常承自家侄子的情。 徐巽又问徐乾：“阿哥，副所长的事定了吗？” 徐乾笑道：“春节后吧！刘所说了，春节之后，县局会派人来专门宣布，胡所提一把手，我顶上他的位子！” 说到这里，徐乾问徐巽：“你呢，生意怎么样？” “当然会越来越大！”徐巽笑道。 他们刚刚说得高兴，徐学礼来了一句：“你们都不小了！没对象的抓紧找对象，有对象的抓紧结婚。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一家人哄堂大笑。 第121章 恼人的拜年 聚餐结束之后，三叔、三婶、四叔、四婶都各回各家，徐南、徐芳、徐菲都留在徐巽家玩。 徐学礼准备了两张桌子，一桌由他带着徐南、徐芳、徐菲打牌，另一桌由徐乾、徐巽、青荷、徐离四人打麻将。 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整个黄海都流行“打升级”。农闲时节、下班之余，只要凑齐四个人，就可以“打升级”了。 “升级”，在有些地方更象“双扣”。不过，“双扣”一般只以2为主，“升级”则因为上家打出“小光”、“大光”而随时升级。当然，下家逮分多了，也可以升级。 徐巽等人则是打一种在龙河本地极流行的麻将“皮相拱”。“皮”就是白皮，抓到白皮的，胡了可以多嬴钱；“相”就是四张一样的，抓到“相”，就算不胡也能嬴钱；至于“拱子”，则可以代替任意一张牌，一般俗称为“财神”。 后来，在网上流行一种“天地癞子”斗地主，这“癞子”其实就相当于拱子。只是“拱子”是麻将里的叫法，“癞子”是斗地主里的叫法。 徐乾和青荷都是拿工资的，徐离虽然没有工资，但是徐巽每月给她的零花钱比普通人的工资还高，所以徐巽一说是来钱的，其他三人都响应。 四圈麻将还没有打完，今年的春晚就开始了。 徐南、徐芳和徐菲各自回家，徐巽等人也都放下了手里的麻将，一家人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二十年多过去了，徐巽对1998年的春晚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他只记得纳英和王非两个大姐头合唱了一支《相约一九九八》。 凭心而论，这首歌真的很动听。春节一过，大街小巷都在播放它。前世的徐巽很快就把它学会了。 还好，当春晚的节目一个接一个出来的时候，徐巽的记忆也被激活了。 大约九点左右，徐巽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先是许逊的：“二子，我是你哥，你是我弟，拜年不应该你给我打电话的吗？怎么倒过来了？难道你是哥，我是弟？” 徐巽急忙笑着道歉：“逊哥，是我的错！过年好！” “过年好！”许逊并不是真的生气。 “你现在省城过的，还是莲城？” “在省城。” “跟涵姐在一起吗？” “没有，她在莲城陪她父亲！” 徐巽第一次去汪若涵家，就知道汪若涵的母亲在国外。大过年的，女儿陪着孤身一人的父亲，那是十分应该的。 “既然这样，我再给涵姐也打一个电话！” “好的，再见！” “再见！” 可是，徐巽刚刚挂了电话，汪若涵也打了进来。 “二子，过年好！” “过年好，涵姐！” “刚才跟谁通话的？” “逊哥，正批评我不给你们打电话拜年呢！我正要给你打，结果你打过来了！”徐巽笑道。 “给不给我打无所谓，你应该给小璇打一个！”汪若涵说道。 “嗯，好的，我马上就给她打！”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如果身边没有青荷，徐巽一定会给陈雨璇打一个。现在，他就算拨通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更不能逃回卧室，以青荷的聪明，一定能看出他心中有鬼。 徐巽正踌躇着给陈雨璇的电话怎么打，倪康的电话也打进来了。然后是闻正东和余帆也打来了电话。 他们的聊天就实在了，除了拜年，就是聊一些关于獒园的事。春节值班安排了吗？兽医和饲养员的生活怎么样？龙河的气温如何…… 獒园的事，徐巽早已安排妥当。如果等这些官二代和富二代想起来，那些藏獒可能已经饿死了。 等所有的问候电话都结束之后，徐巽突然有了个办法，给陈雨璇发个短信，问候一下。 可是，当他翻到了信息那一页，才知道刚买的爱立信GF768竟然不能打出汉字：“这可怎么办？难道我只能用拼音？” 拼音就拼音吧，总比说话安全！ 于是，他就编辑了一段：“xiao xuan ， xin nian hao . zai zhe xin jia jie lai lin zhi ji ， wo zhu ni he jia xing fu ， wan shi ru yi ！（小璇，新年好。在这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祝你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又默念了一遍，他直接点了发送。 发过信息，他又担心：“万一小璇也发个信息过来，再说点暧昧的话，那可怎么办？” 他自己看到，是完全没问题，就怕青荷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顺手把手机关了，并故作恼火：“什么破机子，才刚打几个电话就自动关机了，我得拿上去充电！” “二哥，别睡觉，下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徐离在后面喊道。 “那当然，你二哥是偷懒的人吗？”徐巽笑道。 在这个年代，春晚还配得上“全国人民的精神年夜饭”这个称号。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熬到下半夜还真不成问题。 再过十年八年，年轻一代可能都玩手机，中年人可能要上赌局了。 徐巽一家一直看到春晚结束，《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而且，他们每人还都吃了一碗饺子。 有这一碗饺子垫底，徐巽和青荷都精神很足。于是，他们又做了一次夫妻间最爱做的事。 清晨，他们被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青荷立即坐起穿衣。 “起这么早干什么？”徐巽很奇怪，“你平时都要起码再赖个半小时的！” 青荷很无奈：“平时能偷懒，但是三十和初一不行。谁让我是你家的新媳妇呢！我得起早点，给你们把饺子煮出来。” 青荷说的，新媳妇三十和初一不能偷懒，也是龙河的规矩。 徐巽当然也听说过这个规矩，他笑道：“我还想再跟你来一次，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留着今天晚上再做吧！” 青荷顿时媚眼如丝：“坏蛋，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少于两次！” 在徐巽的印象中，她一向清纯、娇憨，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受不了。于是，她迅速穿好衣服，逃出卧室。 徐巽这才把手机开机。这一开不得了，好几条信息提示一个接一个地响了起来。 全是陈雨璇发来的！ 122章 老江湖 陈雨璇发来的却是汉字，这是因为人家的手机更高端。 他不由得骂了一句：“娘的，我有钱居然也买不到好手机！” 徐巽从最后一条信息开始往前看。 “你发的这是哪国语言，我根本看不懂！” “要不是小丹提醒我，还不知道你这是汉语拼音！” “你打不出汉字吗？什么破手机？” “为什么发信息而不打电话？” “为什么不回信息？” “为什么关机？” “有什么顾忌吗？是不是女朋友在身边？” “你这个懦夫！”这是最新的一条。看看时间，已经是今天早晨六点了。 徐巽把这些信息全部看完，长叹一声：“我这是怎么了？精腚子戳马蜂，能惹不能撑！” 他一边叹气，一边把陈雨璇的这些信息全部删掉。 刚刚做完这些，青荷又进来了：“徐巽，外面的奔驰是谁的？” “我的！”徐巽一惊，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你什么时候换的车？”青荷十分惊讶，同时也有惊喜。 其实，徐巽从前天下午，也就是腊月二十八那天就把陈雨璇的奔驰开回家了。但是青荷那天在计生办一直忙到天黑，回家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车子的变化。 而昨天她一天都在家里忙活，根本就没有出门，哪里知道自家的车已经换了。 不光是她，徐离也在家一天。徐学礼倒是出门了，可是他对轿车根本不感兴趣，看到跟没看到一样。 只有徐乾注意这辆奔驰，他以自家弟弟借了朋友的车回家炫耀。过年嘛，谁不给自己长长脸！所以，他也没问。 徐巽故作漫不经心地说：“这车是许逊的。” “许逊是谁？” “你见过的？丈母娘去世的时候，他还带着两个美女跟财政局的张局一起到你家烧纸的！” “他怎么这么有钱？” “人家是许大老板的儿子，能穷了吗？” “许大老板？哪个公司的？” “莲城一把手，不能算大老板吗？”徐巽笑道。 “莲城一把手？”青荷想到莲城的一把手确实姓许，立即就明白了，“你跟这样的人都交上朋友了，那我和你哥的职位是不是能给提提？” 青荷并不是个官迷，也不是个精于钻营的人，说这话也就是个玩笑。本来，徐巽如果答应了，她反而不会当真。可是，徐巽的反应却让她不开心。 “你还想升什么官？这个站长做着不是很好吗？先跟我结婚，然后再生个孩子，等孩子能离开妈了，你再提升官的事，不行吗？”徐巽说这话的时候，象个啰嗦的老大妈。 “我就知道，想让你帮忙是白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们还年轻，要以事业为重。别说生孩子，我现在结婚的年龄都不够！三年之内，你不要跟我提结婚的事！” 青荷说这话的时候，可是板着脸的。 徐巽一看惹不起，急忙服软：“好、好，听你的，不忙结婚！” 其实，他的心里在想：“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别看我总戴套。偶尔有一回不戴，你肯定不会注意。等到怀孕了，我看你怎么办？” “还不快穿衣服，我饺子都下锅了。等你洗了脸、刷好牙，就可以吃了！真懒，还不如小妹勤快！”青荷就喜欢徐巽这样，她一假装生气，他就立马低声下气。 “我能跟小妹比吗？人家是奔着考大学去的！” “你要是也这么勤快，大学也早就考上了！” “我要是考上大学，你到哪里找我这样的好男人！” “你说什么？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徐巽立即变得象个哈巴狗：“我是说，我要是考上大学，到哪里找你这样的好女人、啊不、好女孩！” 青荷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揪住徐巽的腮帮子，轻轻地揉捏着：“行啊，小伙子真会说话，有前途。今后就这样说话，把姐伺候高兴了，有你的好处！” 徐巽心中一荡，反手一把搂住青荷的纤腰：“什么样的好处？要不，我们趁这大早上的，来一发！” 青荷急忙挣扎：“不行，锅里还煮着饺子呢！” 徐巽只好将放开她：“快去盛吧，我洗漱很快的！” 等徐巽洗漱完毕，一家人都已经坐到桌子边了。 因为昨天晚上剩了很多菜，徐学礼把这些菜除了鱼之外，其它都倒在锅里，弄成了一大盆杂烩。然后，他不忙吃饺子，先倒了一杯酒，慢慢抿起来。 “阿爸，你还有喝早酒的爱好？”青荷笑着问道，“人都说：‘早酒醉一天。’你要是喝醉了，白天还出去玩吗？” 徐学礼也笑道：“其实，我也没有这个习惯，只是看着你们都很好，我就发自内心的高兴。一高兴，就想喝一点！” 说着，他仰头一口，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借着酒兴，徐学礼问徐巽：“二子，门口那辆车哪来的？” “朋友的！”徐巽回答得很含糊，“我给他们出个主意，让他们赚了大钱。他们给我钱我没要，就把这辆车送我了。原来那一辆，我还给财政局了！” 既然是往许逊身上推，那就不妨多编点故事。撒谎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骗骗亲爹也不犯法！ “比你的桑塔纳2000得贵不少吧！” “这车一辆能顶我那车七八辆！” “这么贵！”徐学礼惊叹了一下。 “那当然，世界名车嘛！德国进口的，能便宜吗？”徐巽有点小小得意。 此时，青荷和徐离去厨房里盛饺子，徐学礼突然压低嗓门：“你刚才的话不可信！” 徐巽一惊：“怎么不可信？” “你小子从小就爱撒谎，我揍你还少嘛！就没见你说实话！今天青荷在家，我不想戳穿你的谎话。你小子以后给我老实点！” 知子莫若父啊！ 徐乾看着自家兄弟无奈的样子，笑道：“你就别装了，阿爸可是老江湖了！” 正好这时青荷和徐离各端着两碗饺子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还与江湖有关了？” 徐学礼又喝了一口酒，笑道：“他们兄弟俩都笑我，喝了早酒，脑子象一团浆糊！” 徐巽这回不得不承认，自家老爹真是老江湖！ 第123章 傻狗 大年初一，河口街上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踩高跷、耍狮子、走旱船、变戏法应有尽有。沉寂了一年的民俗艺术直到正月初这几天才出来露露脸。 只可惜，这些节目只有老年人才喜欢。就连徐学礼这样的老派农民都没兴趣，有那时间，他都在家练字了。文化程度不高的，更是选择往赌场里跑。所以，过了正月十一，这些民俗都会归于沉寂。 至于徐巽和青荷、徐离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更喜欢跟同龄的年轻人聚集。可是河口乡恰恰没有这样的地方。 前几年，乡里的文化站还搞个猜谜、读书的活动。这两年文化站已经就是个摆设了。 站里的图书室被老站长搬空了，现在河口乡最大的租书亭就是老站长的儿媳妇开的。而她的图书也都是乡里出钱买的，全部便宜她们自家了。 乡镇没什么好玩的，县城同样也是。徐巽开着奔驰，带上青荷和徐离去赶庙会，结果却大失所望。 庙会上小偷比赶庙会的人都多，若不是徐巽紧紧地拉着她们，青荷和徐离就是有十个钱包也不够偷的。 其实，徐巽也不是个防盗高手，实在是他这张脸太让小偷们顾忌。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肥爷叫板，而且还真的把肥爷送进了局子，这样的人小偷肯定不敢招惹。 逛了一圈，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徐巽只好把青荷和徐离带进服装店，给她们一人买了身新衣服。 大年初一就在大家的无聊中，缓缓度过。 初二早晨，徐巽刚刚吃过饭，就接到许逊的电话：“二子，我今天带几个朋友去獒园里挑藏獒，你去不去？” 徐巽笑着问道：“什么样的朋友？” “普通朋友，不，应该说是好朋友给介绍的新朋友，都是些暴发户的儿子。” “白送的还是收钱的？” “当然收钱！我们的那些藏獒也是花钱养着的，凭什么白送？”许逊没好气地说，“他们买我们的藏獒，价格只高不低！” 徐巽笑道：“为了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他们多花钱也高兴！要不，我一会儿也去一趟獒园吧，看看他们买的都是什么价，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和许逊结束通话之后，徐巽就开着奔驰前往獒园。 因为有了专业的饲养员和兽医，现在的獒园已经跟先前哑巴一个人打理时大不一样。不仅地面上清洁许多，藏獒身上的毛色也鲜亮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许逊、汪若涵带着十多个富二代来到獒园，他们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满意。 十多个人挑了二十多只藏獒，徐巽负责收钱，一万一只，他一点也不手软。唯一的优惠是，一只藏獒送了一个大铁笼子。 这个笼子是不送不行。因为，在运输的路上如果不把藏獒关起来，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再看到了陌生的人，激起它们的凶性，咬死人都正常。 十几个富二代玩藏獒，并且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如此一来，那些想融入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也都需要一两只藏獒来装门面。 接下来的几天，还有人抱着同样的目的来獒园里买藏獒。 不到一个星期，徐巽就卖出了五十只藏獒，獒园的专有账户上就多了五十万。 当初买獒园的钱还是许逊垫付的，因此徐巽先往许逊的账户上转了四十五万。剩下的五万还留在獒园的户头上。 因为，獒园的发展还需要一定的资金。兽医和饲养员的工资、藏獒的饲料、獒园的水电费都可以从这个户头上划过去。 按照徐巽当初的计划，是留下四十只公藏獒、四十只母藏獒配种，其他的都卖掉。可是，看现在的势头，藏獒都不够卖的了。 徐巽找到这里的兽医：“老范，春天是交配的季节，夏天就应该是繁殖的季节。现在都开春了，你要不要做好给藏獒配种的准备？要是没有小藏獒生出来，这样下去，我们这里的藏獒都要卖完了！” 老范笑道：“小徐老板，我看你是《动物世界》看多了，一直记着赵忠祥那句话：‘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这个老范平时不多说话，一旦幽默起来，连徐巽这个老司机都自叹弗如。 “难道不是吗？”徐巽强忍着笑问道，“你的任务就是让我们的藏獒更健康，产更多的崽！” 老范说道：“小徐老板，赚钱我不行，养藏獒你不行。许少既然让我来，你就要充分的信任我。现在，我教你一个常识，藏獒一般是9月到12月发情，两个月产仔，这一点与猫狗有很大的区别！” 徐巽这才知道，自己对藏獒真是一无所知：“谢谢你老范，你要是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其中有这些道道！” 老范笑道：“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我当年可是部队里的军犬饲养员，后来又自费到藏区去学习饲养藏獒。我在那儿待了三年，好几次差点冻死在雪地里！” “为什么要挨冻，你不能跑到暖和一点的地方去？” “藏獒产仔的地方就是个漏风的雪窝，我要是跑了，那些刚刚生下来的小藏獒岂不是要冻死了！” “它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冷的地方产仔？”徐巽很怀疑。 “这畜生天性耐冷不耐热，我给它搭好的窝它不住，非要跑到雪地里。它只管自己舒服，却不顾肚子里的小崽子！” “不会吧，藏獒这么傻？” “你以为呢？这玩意一般人喂不熟，一旦放开，对任何一个靠近的人都充满敌意，就是因为脑子不好使、认死理。人都说它凶，好斗，就因为在它的眼里，只要气味不熟悉的，都是它的敌人！”说到这里，老范更加忿忿不平，“我就纳闷了，明明是条傻狗，怎么就能值这么多钱呢？” 徐巽急忙说道：“物以稀为贵嘛！价钱高，自然有它的道理。你是我们这里的专家，关键时刻你可得把这藏獒的好处给我吹起来！” 老范大笑：“徐老板，你放心。我既然受许少的托付，那是一定会帮你们把藏獒喂得精精神神，把价格给炒得高高的！” 徐巽也笑道：“我就说嘛，老范是个明白人！” 然后，他学着《渡江侦察记》中常凯申常校长的奉化口音：“打牌你不行，打仗我不行；说笑话你不行，养藏獒我不行。獒园的兴旺就拜托老范喽！” 第124章 画风大变的陈雨璇 大年初六，“天地人”装修公司的工人回到龙河，迅速投入到巽风餐厅的装修工程中。 迟心宅也把公司的新员工招集起来，继续他的培训工作。 尤正权则在账户先生的角色出现，时不时的告诫员工们，公司初创，每一张纸都需要珍惜。 有他们两人在，徐巽又过起了甩手掌柜的日子。 不得不承认，“天地人”是专业的装修公司，原本说好的两个月完成装修，经历了年前的四十天和年后的二十天，终于在正月二十五也就是二月二十一日将餐厅交付给巽风餐厅有限公司。 不过，他们并没有回省城，而是上到三楼、四楼，开始进行宾馆的装修。 因为在先前的装修工作中，餐厅和厨房的各种设施都安装齐备，现在需要的是办公室的一些设备。 其实，办公室的桌椅也都备齐了，缺的只是电话、传真、打印机和电脑等电子设备。 迟心宅说道：“电话好办，但是传真、打印机、电脑这些东西，在龙河你就是花大价钱也买不到好的，都是二手配件攒的。所以，我建议，老板你给雨璇打个电话，让她在省城帮你把这些东西凑齐，你只管开车去拉就行了！” “好吧！”自从年前收了陈雨璇的车，徐巽到现在还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呢，正好以此为借口联系一下。 可是，他接连拨了好几遍陈雨璇的电话，对方总是直接挂断。 “她是不是在上课，不方便接听？”徐巽心道。 他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手机就接到一条短信，竟然是拼音的：“懦夫，这回怎么胆子大了，敢打我电话了？” 徐巽顿时哭笑不得：“我的心真大！人家的气还没消呢，我怎么就忘了，还以为不方便接听！” 他没有回信息，继续拨打。这一回，陈雨璇接了。 “这么锲而不舍地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短信里说？”陈雨璇话虽冲，却似乎带着喜悦。 “找你帮忙呢！短信说不清！”徐巽说道。 “拜年想不到我，帮忙找到我了，不帮！”陈雨璇前半截还怼了徐巽，后半截话风就变了，“说吧，什么事？” “我这边餐厅已经装修好了，还缺传真、打印机和电脑，我想到省城去买，你有没有经营电子产品的朋友？要是有，先帮我联系一下？联系好了，我过去带！” “就这种小事还值得麻烦我？好吧，我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你下午就来省城吧！” 挂了电话，徐巽对迟心宅和尤正权说道：“你们想想，还缺什么，我一并给置齐！” 两人想了想，又加了十部对讲机、两部数码相机。于是，徐巽给青荷打了个电话，就说去省城谈业务，然后就开着奔驰出了龙河。 徐巽来到省城南湖路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他那一次送陈雨璇回家，就是看到她进了南湖边上的这个高档小区。今天是周六，估计陈雨璇应该在家。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雨璇的电话。 “你到省城了吗？”陈雨璇问道。 “到了，就在你家的小区门前！” “好的，你等我，我马上出来！” 说是“马上”，徐巽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的看到陈雨璇走出小区的大门。 陈雨璇穿着米色风衣，里面是黑色的羊绒衫和长裙，现在是黑色的细高跟短靴。 类似的打扮，徐巽先前已经见过一次了。年前，他在龙河县委的大院里，看到陈雨璇穿着羊绒大衣和细高跟长靴。 这种画风，与他最初看到她时大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虽然是一身名牌，却都是休闲或者运动的风格。 短时间内，为什么她的穿衣风格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徐巽来不及细想，立即把车开了上去。然后从车里出来，先绕到副驾驶的门边，为陈雨璇拉开车门，还小心地把手掌挡在车门上沿上。 “今天怎么这么绅士？”陈雨璇笑道。 “理下于人，必有所求！”徐巽也笑道，“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姿态，你说是不？” 陈雨璇笑得更甜了：“我给你联系了最有实力的卖家，给你要的是最好的货，而且只收你进价。如果你仅仅是这么表现一下，那就远远不够了！” 徐巽故作为难：“要不，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要吃西餐！” “行，地点你定，菜你来点！就连我那一份，你也帮我点！”说到这里，徐巽又问，“去哪里？” “新街口，数码广场！”陈雨璇指了指向左一指。 徐巽知道，省城的新街口数码广场号称“小中关村”，向来以正品、行货出名。那里的数码产品可能比京城、沪海或深镇贵一点，但是质量绝对不比这三个地方差。 “是不是等急了？”陈雨璇问道，“刚才我说马上出门，却让你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有点！”徐巽倒是很实在，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你就不能客气客气？”陈雨璇故作不悦，“对男人来说，等一个女孩子化妆，是他的荣幸！” 徐巽这才注意到，原来陈雨璇化妆了。在他的印象中，她一向是素面朝天的。 其实，陈雨璇今天只是化了淡妆，嘴唇鲜亮了一些，眉毛弯了一点，脸色还和徐巽的印象中一样红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的。 “其实，你就算不化妆，依然那么美！”徐巽由衷地说，“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你耽误时间而不耐烦。只是因为，你在我的心中，一直是那么完美！” “哟、哟、哟，小嘴越来越甜了，是有人调教出来的吧！”陈雨璇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带着醋味，但是似乎甜味的成分更多。 “哪里？只有我调教别人，哪有别人调教我？” “是吗？那你说说，这些年你调教了多少个无辜女孩？” 陈雨璇思维敏捷，每每都能抓住徐巽言语中的漏洞。徐巽禁不住有点抓狂。 同样是女孩，青荷在这方面似乎比陈雨璇迟钝了一点。 第125章 陈雨璇的关心 南湖路与长江路交叉口，就是省城著名的新街口。这里商场林立，游人如织。 在一年中的任何一天，这里的人口密度都是全省最高的。 徐巽把车开到数码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又要为陈雨璇拉开车门。却被陈雨璇嘲笑道：“没必要这么殷勤啦！” 进电梯的时候，徐巽看到陈雨璇按了19，就问道：“这里的电子产品只有一到五楼才有柜台，你按19，我们岂不是上了顶楼？” 陈雨璇笑道：“这里的总经理是我们黄海大学的师姐，我刚才就是给她打电话的。现在既然来了，不到她办公室坐坐，就太不礼貌了！” 徐巽感叹道：“你们这些大学生真好，还没出校门，就有这样的人脉。将来走上社会，岂不是动动嘴，就能搞风搞雨啊！” “你这叫什么比喻？好象我们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不过，你说的对，有人脉，当然好做事。无论商场、官场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强！” 说到这里，陈雨璇动员徐巽：“我听说你只是高中毕业，要不，你今年再参加一次高考。不管成绩怎么样，我都能给你弄一张录取通知书。不过呢，是代培的！” “代培”，这是二十世纪末我国高校的一种扩大招生的新模式。有些单位或企业因为人才匮乏，就向高校缴纳高额的学费，把他们属意的一些人送进高校，三四年后，拿到这家高校的正式文凭。 正因为看到了这种商机，于是高校就向一些分数相差不多的考生发出代培录取通知书，条件同样也是高额的学费。 后来，代培的名字又改为“委培”，就是委托培养的意思。 到徐巽重生的前十年，连委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家名牌高校的联办学院。考生同样要交高额学费，上的是三本，拿的也是本科文凭。 不过，因为这种联办的学院与高校本部并不在一起，本部的强大人脉，高价生就享受不到了。 明白这个道理的徐巽也知道陈雨璇是真的为他好，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愿意再上学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徐巽说道。 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电梯已经来到了19楼。 “什么意思？”陈雨璇很诧异，她出了电梯，直接不往前迈步了，就停在那里质问徐巽，“上大学不好吗？现在，黄海大学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你怎么不想上？” 徐巽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我不喜欢上课式的学习。我想学什么，自己找资料来看看就行了。” 重生之前，他已经四十岁开外了。重生回来，他也是高考结束，学校的记忆很少。对于上课，他有一种说不清理由的抗拒。 而且，重生前，他在打工期间学的任何知识，都是通过阅读、上网得到的，不需要有人给他上课。 “这么说，你还有第二个理由啰！” “第二，我不喜欢集体活动，我这人比较独，从高中时期就自由散漫惯了。我不喜欢军训，不喜欢体育课，不喜欢各种以班级名义组织的活动。” 一个在社会上流落了二十多年的灵魂，怎么会再让自己回到那种以集体荣誉感为名义的牢笼中呢？ “还有第三吗？” “有。第三，现在的大学生，他们大多感觉自命不凡，但是在我看来十分幼稚。有时间不好好好学习，不去挣钱，却去写歪诗、作烂曲、追妹子。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徐巽说这么话的时候，其实是涵盖了相当多的一批自以为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 但是在陈雨璇听来，还以为徐巽说的是俞求思，禁不住笑靥如花。 她又问道：“你现在正年轻，如果不学习，迟早会被这个社会抛弃的！” 徐巽笑道：“我说不学习了吗？我只是不喜欢课堂这种被动式的学习。如果需要某些知识，我会自己找材料来看。” “你想学什么？如果需要相关的材料，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搜集！”陈雨璇巴不得能帮徐巽做点什么。 徐巽觉得，陈雨璇与青荷最大的区别就是，青荷对他的事采取了一种近乎不闻不问的态度。而陈雨璇则关心得太多，甚至都参与到他的事情中来。 对于她们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徐巽自己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好，哪一种更适合他。 “我原来想自学法律，当个律师，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以后有这方面的需求，我直接给你打个电话！” 在徐巽的前世，他的同学秦炼钢就通过自学，后来取得了律师资格。在龙河这个小县城，做律师还是个很体面的职业。有了一定的人脉之后，原告和被告的律师暗里一串通，谁有钱、谁软弱就宰谁。 秦炼钢在最初准备考律师资格的时候，也曾经劝徐巽和他一起考。可那时候徐巽正被前妻的离婚协议搞得想死的心都有，哪有心思学这个。 后来，等徐巽有了这方面的心思，但是，全国司法考试的难度却越来越大。再加上他跑业务也跑出了名堂，慢慢的这心思就淡了。 所以，徐巽说要自学法律的想法，并不只是为了讨陈雨璇的欢心。 陈雨璇笑得很迷人：“你说的对！有了我，你就不需要再费那心思了。将来，我陈大律师会为你的巽风集团保驾护航！” 徐巽又说：“我准备学点关于企业管理方面的。” “对你来说，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太需要了！”陈雨璇连连点头，“我可以给你找这方面的书来看，包括一些国内外的企业管理实战记录！还有别的吗？” “我还想学点英语，最好是口语！” “这个也可以找我！我现在是英语六级，毕业之前，我还准备考八级呢！以后，我给你辅导辅导！” “我还想学学电脑！” “哟，你的目光倒是不浅！都知道学电脑了。你知道电脑怎么开机、关机吗？你会打字吗？”陈雨璇戏谑地说。 “我会五笔！” “你从哪里学的？” “买本书自己摸索出来的！” “看来，我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两人刚说到这里，就看到身后有人说道：“哟，我们的雨璇妹子对男人居然也有刮目相看的时候！” 第126章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徐巽和陈雨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西式套裙的职业女性从电梯对面的走廊上渐渐走近。 陈雨璇立即迎了上去：“邓师姐，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了？” 邓师姐则笑道：“你们从电梯里出来这么久，也不进我的办公室。我的助理告诉我，雨璇小姐在外面跟男朋友吵架呢，我不出来劝一劝，能行吗？” “我们不是吵架，只是谈话的声音大了点！”陈雨璇微微有点羞涩地说，然后向徐巽一指，“这是徐巽！” 接着，她又拉着邓师姐的手给徐巽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邓师姐！” 邓师姐把徐巽当成陈雨璇的男朋友，陈雨璇并没有急着否认，也没有直接指出来，看样子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徐巽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如果他很直白地来一句“我不是她男朋友”，那真伤了陈雨璇的心。 “你好！”邓师姐主动向徐巽伸出手。 “师姐好！”徐巽也和邓师姐握了握手。 “走吧，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喝一杯咖啡！” 邓师姐说着，挽着陈雨璇的胳膊走在前面。 徐巽则默默的跟上。然后，他就听邓师姐小声问道：“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也没听你大学里人说过？” 直到此时，陈雨璇笑着反问：“什么好上？跟谁好上？师姐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邓师姐向好一指：“我是说你跟徐巽！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陈雨璇终于说实话了。 但是邓师姐却根本不相信：“要是没有男朋友，你为什么不答应俞求思？” 陈雨璇轻蔑一笑：“我不喜欢那种那种人！他们自命不凡，但是在我看来十分幼稚。有时间不好好好学习，不去挣钱，却去写歪诗、作烂曲、追妹子。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她这句话简直就是刚才徐巽所说的翻版。徐巽心中一喜：“这丫头的记性倒是不错！” 陈雨璇这话说完，邓师姐也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也看不上那些整天不务正业却无病呻吟的病态大学生！”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邓师姐的办公室。女助理很有眼色，他们才刚刚坐下，她就端上咖啡来。 轻啜了一口咖啡，邓师姐微笑道：“雨璇，你要的那些电子产品，就是徐巽师弟要的吧？” 徐巽一听：“叫我师弟，难道以为我也是黄海大学的？”不过，他没有纠正，冒充个大学生也好，算是给陈雨璇长脸了。 陈雨璇看了徐巽一眼，眼神中带着戏谑，也是没有指出邓师姐的错认，只是笑道：“就是他要的，作为办公用品！” 徐巽又补充道：“师姐，我还要再加十部对讲机和两部数码相机！” 邓师姐笑道：“行啊，我这就让助理给你安排，保证质量最优！” 徐巽连声称谢：“师姐，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顿饭！” “算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邓师姐摇头说道，“师弟，你这是给哪家单位采购的？” 徐巽说道：“我自己开了个公司。” “什么公司？” 徐巽立即取出一张名牌，双手递了上去。 这种名片是年后迟心宅专门找广告公司做的，算是让身边的朋友先对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有个粗浅的了解。 迟心宅、尤正权他们的职务自然要印上去的，包括徐东、“灯泡”等人也都被“封”了后勤部主管和安保部主管。 只有徐巽的名片上，除了“黄海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徐巽”十四个字，再加上徐巽的手机号码，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之所以不印徐巽的职务，是徐巽自己的要求，到现在，他还没有给自己封一个什么样的官儿。 这时，邓师姐的助理走进来：“邓总，徐总要的货全部配齐了，配货的几家公司要我问问，徐总要不要下去验一下？” 徐巽笑道：“验货是不必了，但是我得下去一趟，把他们的货款给付了！” 邓师姐笑道：“师弟，付钱就免了，算是师姐为你的公司开业送的贺礼！” “谢谢师姐的厚意！我今后还准备开连锁店呢，这样的产品我需要何止百倍！要是师姐不要钱，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优惠可以有，但是免费的可不成。这次不要钱，下次出了问题，人家连修都不给修。 所以，徐巽是绝不会占这点小便宜的。 听徐巽说今后还要开连锁店，显然是个雄心勃勃的。邓师姐就喜欢这种敢打也拼的年轻人。 “既然师弟这么说，那我就让下面的柜台收你个出厂价！” “谢谢师姐！”徐巽和陈雨璇齐声说道。 邓师姐则打趣陈雨璇：“还说不是你男朋友，瞧瞧你们打招呼都是异口同声的，这叫什么，心有灵犀吧！” 陈雨璇的小脸又红了：“随你怎么说！” 两人出了办公室，跟着邓师姐的助理来到五楼的数码专柜。在这里的一个柜台前，一个瘦瘦的女老板为他们准备了对讲机、数码相机。 对讲机是摩托罗拉的，支持二百米自由通话。 在餐厅里，领班有这种对讲机，就可以随时随地与办公室和厨房保持联系，省得里里外外的跑。 如果没有对讲机，领班的工作量得大一倍，不到一个月，腿都跑细了。 至于数码相机，这是用来拍菜品、拍酒水、拍装潢甚至是拍厨房，以便做广告用的。要不然，市民从外面经过，哪知道餐厅里面有什么菜，而这些菜又是什么样？ 这个年代，一般的数码相机像素还不够，所以邓师姐专门让人为徐巽配的是清晰度最高的奥林巴斯。 徐巽试了一下，感觉拍出来的照片，色彩真实度不输于现在正流行的胶卷相机。 徐巽在楼上的时候还说不验货，但是当他拿到对讲机的时候，立即递给陈雨璇一个，自己跑到远处，跟她装模作样的来了几句“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第127章 贴心的男朋友 对讲机和数码相机有了，徐巽付了钱，拎着箱子，牵了陈雨璇的手，跟在助理的后面，乘电梯来到三楼。 在三楼，一家惠普经销商为他们准备好了传真机、打印机以及相关的耗材。这两样东西拎着就不方便了，徐巽付账之后，直接让他们送到地下车库去。 卖电脑的都在二楼，徐巽、陈雨璇和助理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助理先前联系的电脑经销商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这台电脑的显示器还是个大方块，至于液晶显示屏，还要几年之后才能出现在市场上。 说真的，就现在的电脑配置和速度，徐巽不用看属性，也知道垃圾得很。若不是因为公司的需要，他才不要这玩意儿。 重生之前，他只要在家，每天都会把电脑打开，要么看看新闻，要么玩玩游戏。但是，现在的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正是这个原因，家中的电脑桌早就做好，电脑却一直没出现。 “你刚才不说会打字的吗？你现在打给我看看！”陈雨璇对徐巽说道。 “好，那我就打你给看看！”徐巽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示意对方让自己操作一下。 那工作人员笑道：“会打字有什么稀奇，会拼音就行！” 这年头，电脑的汉字输入法就两种，一个是智能ABC，一个是王码五笔型。 高校的电脑课有老师专门教学生五笔，但是学五笔首先要背字根，再学习一级简码、二级简码、三级简码，一个月很难入门。 一般人哪有这个耐心，都选择智能ABC，其实很简便的。用这个，只要会拼音就行。而拼音是从小学就学过的，门槛极低。 徐巽坐到屏幕前，先用鼠标点开word，然后又找到王码五笔型输入法。 “哟，哥们，你还会五笔啊！”那个工作人员终于感觉稀奇了。 徐巽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在word上打出几行字：“美丽的雨璇小姐，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 陈雨璇鼓掌大笑：“好、好，等把东西配齐，我们就找地方！” 徐巽又把excel也点开，随便做了两个表，感觉性能还能将就。 这要是在前世，办公系统都用上WPS了，谁还用这么low的玩意儿。 他叹了口气，对工作人员说：“给装上吧！然后给我搬到-1层的地下车库，我在那里等你们！” 付钱、装货，徐巽的省城之行算是功德圆满了。 出了数码广场，徐巽问陈雨璇：“想好去哪里吃了吗？” 陈雨璇笑道：“回去，我们到南湖路边上的查理餐厅吃牛排！” 南湖是省城最著名的风景区，湖畔的每一栋房子都体现了景区设计者的匠心。 查理餐厅是二十世纪初一个叫查理的欧洲人来这里建造的别墅，属于中西合璧的建筑。它夹在东边的中式建筑和西边的西式建筑中间，正好直到了过渡的作用。 现在的查理别墅已经被改建成西餐厅，它可能是省城最有名的西餐厅，能来这里用餐的，基本上都是省城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 徐巽前世早就听人说过查理餐厅的大名，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到这里吃过。现在听陈雨璇这么一说，他不禁有点跃跃欲试，却又有点踌躇。 “我这身衣服行不行？”他问雨璇道。 来省城的时候，徐巽穿了一件稍薄的羽绒服，下身是牛仔裤。他听人说过，到查理用餐的人，都要穿着正装的。 雨璇把徐巽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要不，我带你先去换一身！” 南湖路上有很多服装店，雨璇让徐巽在“华伦天奴”的门前停下，二人走进这家服装店。 两个店员眼很尖，她们看到刚进来的顾客是从奔驰车上下来的，立即上前迎接，满脸堆笑。 雨璇在店里转了一圈，指着两身西装对店员说道：“把这两件拿下来试试！” 她看上的两身衣服，一身是黑色的，一身是藏蓝色。而且款式也非常适合徐巽的身材。 然后，她又指着盒装的衬衣、领带：“拆两个试试！” 穿了衬衣，打着领带，外面再穿上西装，徐巽那挺拔而且不瘦弱的身材就显出来了。 真正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啊！ 雨璇换了几个角度，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徐巽，脸上的笑容如涟漪般荡漾开去。 “先生，这西服真是太适合你了！”两个店员由衷地说。 虽然这句话她们每天都会说，但是她们也知道，很多时候说出来，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 “好了，身上这一套就穿着，另外这一套请给我包起来。哦，对了，同款式的衬衫也来一件，领带再换一个花色的！”雨璇对店员说道。 难得碰上如此好说话的，两个店员当然不会怠慢。 徐巽正准备掏钱包，可是雨璇却抢先把钱给付了。 “小璇，给我买的衣服，怎么能让你付钱呢？”徐巽急了。他已经欠了雨璇很多。 “什么你的我的？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点很多菜，你别心疼就行！”雨璇故作生气。 徐巽明知这钱是还不出去了，就笑道：“我就怕你不舍得点菜，为我省钱！” 这时，店员已经把他们所买的衣服，包括徐巽换下来的衣服都包好，徐巽就全部拎了起来，二人一起往外走。 徐巽把奔驰车的后门打开，刚刚把衣服放进去，就听到身后的雨璇“唉哟”一声。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雨璇的鞋跟卡到服装店前面下水井盖的缝隙里了，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他急忙跑了过来：“别动，扶住我，我来帮你！” 说着，他弯下腰去，让雨璇的小手扶在他的后背上，他则把雨璇的短靴拉链拉开。 “好了，把脚拿出来！”徐巽对雨璇说道。 只有一只空靴子，那就好拔了。徐巽稍一用力，就把雨璇的鞋跟从缝隙中拔出。 “来，你再扶好了，我给你穿上！”他又一次弯下腰，将靴子套在雨璇的脚上，并拉上拉链。 “你看人家的男朋友，多贴心！”路边，一对情侣走过，女的指着徐巽对自己的男伴说道。 第128章 上辈子欠你的 为雨璇穿好了鞋，徐巽牵着她的手，一起向奔驰车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问：“你穿了这么久的高跟鞋，累不累？” 雨璇不答反问：“我是现在这种淑女着装好看，还是先前的休闲着装好看？” 徐巽没有多想：“当然是现在的好看！” 别看他相貌年轻，肉身上却附着一个中年大叔的灵魂。从前世三十岁开始，他就喜欢看女人穿着裙子和高跟鞋的形象。 当初，他第二次见到青荷，就忘不掉她，其实也与青荷的轻淑女装束有关。世界上美女这么多，他不可能见一个就爱上一个，动情总在不经意的那一刻。 于是，雨璇的回答就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从一出家门就穿着高跟鞋走路，累是一定的。但是只要你觉得好看，再累也值得。我决定了，从今以后，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徐巽只觉得心中一暖，然后又是一颤。他突然想到一句诗——“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想问雨璇：“你这样对我，值吗？”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走吧，我们去吃饭！”雨璇说着，还不等徐巽为她开门，就自己先坐进了副驾驶。 在她的指点下，徐巽把车开到查理餐厅的门前，然后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尽量装出绅士风度。 此时已经五点多钟，在这个还没有出正月的初春季节，天都已经黑了。很多人和车正往这里聚拢，大概都要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徐巽环顾四周，见进出餐厅的男男女女，哪一个都是衣冠整齐。他不由得想起了课本上欧亨利的一句话——“这里聚集着葡萄、蚕丝和原生质的最佳制品”。 进入餐厅，陈雨璇带着徐巽走上二楼，选了一个靠后窗的二人小桌。 窗外就是南湖，虽然夜幕降临，但是湖上有画舫数只，画舫里传出灯光，倒是很让人神往。 徐巽指着窗外问道：“那里的小船你上过吗？” “那当然！”雨璇笑道，“小时候经常在湖上划船，当然，要在爸妈看不到的时候。我二叔家有个弟弟，比我小几个月，胆子比我大得多，他一来我家，就缠着我带他去湖上玩。就因为他，挨了爸妈多少次的批评！” 徐巽早就听汪若涵说过，雨璇在家是独生女。想来她与她的堂弟，关系应该很密切。 这时，服务生过来，把餐厅的菜单递了过来。 徐巽前世只在一些非常不正规的西餐厅里吃过几次，对于这种场合并不熟悉。 “你先！”徐巽笑着说道。 倒不是怕闹笑话，在这种场合是一定要坚持女士优先的。 “好吧，那就我先来点！”雨璇笑着接过菜单，随便翻了一页，“西冷牛排一份，再来一份番茄海鲜汤，够了！” 徐巽急了：“吃得这么少？说好别替我省钱的，你怎么舍不得点？” 他回头对服务生说道：“有那个松茸、鹅肝啥的，给这位美丽的小姐各来一……！” 雨璇则立即打断他：“别这么吃！你要是点这些，就露怯了，人家还以为你是暴发户来这里显摆的！” 徐巽笑道：“暴发户追女孩，是不是就象我这样的做派？” “差不多！”雨璇格格娇笑。 “好吧！为了维护你的贵族小姐形象，我只好收敛一点！” “胡说，谁是贵族小姐！”隔着桌子，雨璇用美目白了他一眼。 “先生，你还没点呢！”服务生提醒道。 “好，我也随便点几个。黑椒牛排、红酒椒香煎羊排、金针菇培根各一份，再来一个西兰花浓汤！” 雨璇不由得咂舌：“典型的食肉动物！” 徐巽问道：“你想喝什么酒？我给你要一瓶！” 雨璇却笑道：“酒就免了，一会儿你还开车呢！拿两瓶柠檬水吧！” 在等候上菜的时候，徐巽问道：“小丹现在怎么样？” “已经送到君天国际学校了！”雨璇说道。 “君天国际学校？”徐巽前世就听说过这个学校，收费超高，一年两三万，而普通的学校一年学费才几百块钱。 当然，君天是包括食宿、外教、服装、夏令营、节假日陪护等所有费用的。 “怎么，你还想把学费还给我？”雨璇笑问道。 “不可能，我请你吃这一顿就顶学费了！”徐巽装出老财迷的样子，“我让你不要给我省钱，你偏要省，这可怪不得我！” 调戏小女孩，他是高手！ 但是，当服务生把两人的食物端上来时，徐巽却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雨璇。 “吃啊！怎么了？”雨璇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徐巽用这种目光看人。 “帮帮忙！”徐巽把自己要的食物往雨璇面前一推，然后压低声音，“我不会用刀和叉！” 雨璇想笑，却又立即用手捂住小嘴：“不会吧，你没吃过西餐吗？” 徐巽点了点头：“今天是头一回。如果不是你要来，我是打死也不会来的！” 前世，他虽然进过几次西餐厅，但是那时的气氛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当年进的西餐厅，嘈杂得象菜市场，顾客旁若无人，服务生也从不管束。他把整个牛排都放在嘴里大嚼，也没有注意到他。 而这里，大厅钢琴演奏，客人窃窃私语，完全是谈情说爱之地。那种粗鲁的动作他做不来。 雨璇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迁就我？不愿意来就直说嘛！” 徐巽苦笑着：“好不容易请你吃一回饭，要是再逆了你的意思，我真过意不去！” “来，我给你切！”雨璇说着，将徐巽要的那个黑椒牛排拿到自己的面前。 她用左手的叉子按住牛排，用右手的刀往牛排上轻轻划了两下，就切下一块宽约一厘米的牛肉。如此接连操作十来下，一盘牛排就被她切好了。 “切得这么标准，我都舍不得吃了！”徐巽赞叹。 “好了，慢慢吃，我再给你切羊排！唉，上辈子欠你的！”雨璇的声音里透着无奈的甜蜜。 雨璇这样的做法让左右两桌情侣看到了，他们看向徐巽的目光都是不善。 “我们一起吃嘛！”徐巽都不好意思了。 “等我给你切好再吃！” 雨璇的话刚说完，身后忽然有人叫道：“璇姐，是你吗？” 第129章 雨珏 徐巽和雨璇同时回头，只见一个身材偏瘦、神情颇有些桀骜的年轻人来到他们的身后。 雨璇又惊又喜：“雨珏，是你啊？吃了吗，跟我们一起吃吧！” 雨珏连连摆手：“我不做你们的电灯泡，我的朋友已经上三楼了！” 说着，他一指徐巽：“这是你男朋友吗？” 雨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四个字的简短介绍：“他叫徐巽！” 雨珏立即向徐巽伸出手：“姐夫，你好！我叫陈雨珏，雨水的雨，王旁加玉的珏。璇姐是我唯一的姐姐，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可别怪我不客气！” 徐巽看向雨璇：“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堂弟？” 刚才，雨璇说她二叔家有个弟弟，应该就是这个雨珏吧！ 徐巽的眼神很无奈：“这就叫上姐夫了？他敢叫我还不敢答应呢！”他相信雨璇能明白他的意思。 雨璇果然是明白的，她用一种娇嗔的口吻训斥弟弟：“别瞎叫！” 雨珏却根本不理这个姐姐，他继续跟徐巽说道：“能让我姐帮着切牛排的，我爷爷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连大伯、大妈都没有这个荣幸呢！” 徐巽更加无奈，他不是和雨璇秀恩爱，而是自己不会吃西餐。 雨璇现在只想赶雨珏走：“你是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你的朋友要等急了！” 雨珏却根本不计较雨璇的态度，他只顾着跟眼前这个姐夫套近乎：“姐夫现在哪里高就？” 徐巽笑道：“谈不上高就，自己开了个小公司。” 说着，他想往外掏名片。 可是，雨璇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既然雨璇不让他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雨珏立即自我推销：“我是学计算机的，以后如果姐夫的公司里有关于计算机的难题，可以找我，无偿为你排忧解难！” 雨璇实在受不了了，她推了雨珏一把：“你快走吧！你的声音太大，影响到两边的客人了！” 雨珏再次徐巽握手：“姐夫，说定了，关于计算机的问题，有困难找我哦！” 说着，他嬉皮笑脸地跑上三楼。 徐巽和雨璇重新落座，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雨璇继续为徐巽切那盘羊排。 “别切了，我们慢慢吃，聊聊天吧！”徐巽轻声说道。 “好吧！你想聊什么？”雨璇叉起一块西冷牛排，放进嘴里，轻轻地咀嚼。 “雨珏挺有意思的，聊聊他呗！” 雨璇笑了：“他啊，可算是让二叔和二婶伤透脑筋了！” “怎么了？”徐巽问道。 “雨珏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就是不按照长辈设计的路线走。我们家官场和商界的条件都有，他却喜欢计算机。你别看他才大二，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黑客了！” 徐巽笑道：“你别说雨珏，你自己不也是吗？不想从政，也不继承自家的公司！” 雨璇说道：“如果我先入股你的公司，等我们做大了，爸妈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哦，对了，你不是说要学电脑的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雨珏！” 徐巽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以后，我在有电脑上不懂的事，就找雨珏！” 其实，他的想法是，自己还学什么电脑，以后如果想在IT界有什么发展，就把雨珏拉过来！ 对于网络，两世为人的徐巽也算不上熟悉，他除了打字、发电子邮件、做做账、简单的PS、网上购物之外，就没有什么的可以之养家糊口的技能。 在有些重生类作品中，重生者接近BAT三巨头，以小搏大，从中分一杯羹。 而徐巽对三巨头是两眼一抹黑，就连这三家具体什么时候筹备、什么时候成立他都不清楚。 就拿百度来说，都是别人用了觉得好，在他面前说了几十回，他才想到：有什么不懂的，就百度一下； 至于企鹅，他最早的企鹅号都是九位数，可见他对QQ聊天有多么不敏感； 还有淘宝，一开始他都是看别人在网上买东西，自己嗤之以鼻，觉得网上都是假的。直到阿里上市了，他才第一次在淘宝上买了双拖鞋。 以他的资质，想打个时间差，入股这三家巨头，弄点原始股，这种可能性不大。 这是因为，首先他不了解三巨头，其二他不了解IT，象个傻子一样捧着钱就过去了，和人家交流的时候一问三不知，是个人都怀疑他别有用心，很有可能是某某某的白手套。 唯一让他对IT业感兴趣的是，比特币！ 重生前，他可是整天在网上看到关于比特币的消息、比特币的行情。这玩意儿真是个传奇，最初价格只有几美分的比特币，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居然涨到了将近两万美金。 他还记得这样一个笑话：某IT码农曾经以几千元的低价收购了一些比特币，后来比特币涨价，他把全部的比特币抛售，买了一辆“马自达6”。几年之后，这辆开坏了，而他当年抛售的那些比特币按现在的市价能买上千辆“马6”。 短时间内涨得如此迅猛，徐巽有信心在这里插一脚。 而且，他能确定比特币是新世纪才出现的新物种，他有时间慢慢接近它，哪怕先弄懂个皮毛也行，在比特币问世的时候，慢慢的、隐蔽地出钱收一波。 他的目标不要多，哪怕收购个几万比特币，就可以稳稳跻身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了。 唯一的缺点是，他对网络的认识还远远不够，需要有一个大神级的网络高手带着，而楼上的雨珏就可以做他的白手套。 当然，前提条件是得和雨璇拉好关系。这倒是个难题啊！ 今天，雨珏都叫姐夫了，如果以后他与青荷结婚，而雨璇也别嫁他人，雨珏肯定会对他有想法。 可得想个什么法子，能让他在做不了雨珏姐夫的前提下，还能让雨珏甘心为他做事呢？ “哎，你在想什么呢？”雨璇见徐巽出神，就问了一句。 “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掏名片！” “只要雨珏看到你的名片，你的信息就传到阿妈那里。万一她盯上了你，可以分分钟让巽风倒闭！” 第130章 巽风试营业 雨璇说，她的母亲可以分分钟让巽风倒闭，徐巽对此深信不疑。 他上次就听雨璇说，她母亲是黄海电器的老总，再加上她父亲是莲城的常委，这样的背景来整治他这个小百姓，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 如果他能和雨璇结婚，有这样的岳父、岳母，对了来说是极大的助力。可惜，这种如果不成立，否则置青荷于何地？ 一餐结束，徐巽把雨璇送回家，自己也找了个宾馆。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第二天起得很晚，然后开车回龙河。 接下来，巽风自助餐厅就有得忙了。 各种生鲜、蔬菜、面粉等既要买现成的，还要对比价格、确定货源。在这方面，迟心宅经验丰富，由他负总责。 徐巽不适合多插手，也不愿意多插手，只管出钱就行了。 不过，徐巽也没闲着。他陪着迟心宅又跑了一趟沪海，把迟心宅高薪挖来的大厨带了回来。 大厨的姓很应景，他姓蔡，带了三个徒弟，算是他的助手，也叫帮厨。 大厨自带帮厨，这是惯例。原因有三： 第一，不带帮厨能累死他； 第二，除了自己带来的，他不相信本店原有的任何人； 第三，也是给徒弟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在大厨和帮厨之下，还有十个由餐厅员工组成的杂工。要不然，一天上百道冷、热、汤、面点、果盘，几百个盆流水一样端出来，这四人根本忙不过来。 蔡大厨果然不愧出自沪海的大型自助餐厅，做出来的菜色、香、味、形都被人挑大拇指。 原本徐巽是定下大厨加助手一共三千的月薪，但是迟心宅找来的这几个人要价五千。徐巽当场就答应了。 现在看来，这个高薪值了！ 既然有了成形的菜品，徐巽立即让廖秘书给龙河电视台打电话，然后他亲自登门，把台里的摄像师请到巽风的店面拍了一个广告片。 当天晚上的龙河新闻之后，这个广告片就播出来了。 一夜之间，龙河人都知道了，在火车站前的“铁龙大厦”下面，新开了一个“巽风自助餐厅”，里面的食物尽吃不尽拿。 巽风那整洁的环境、漂亮的菜品、繁多的品种，让每一个观众都印象深刻。 2月24日，农历正月28，巽风自助餐厅试营业。 虽然徐巽最初定价是38元一位，但是在试营业期间，他只收28。 本来是定于上午十点半入场，这才刚刚九点，餐厅门前就围了几十口人。 这几天有点阴，春寒料峭的，徐巽不忍心让大家在门口挨冻，还不到十点，他就让保安把大门打开，让大家买票进场。 哈哈，先交钱再吃饭，这在龙河的餐饮业内还是第一家。 此时，厨房里面已经炒了几十种菜肴出来，都放在外面的保温架上。那些顾客也不等服务生引领，抄起盘子就往上冲。 每个人都端着冒尖的盘子回到桌边，生怕吃少了就吃亏了。 服务生们不得不一个劲地强调：“大家不要急，只要你们爱吃的菜，厨房里会一直炒的。可别弄多了吃不了，浪费！” 这些顾客不听劝，看到什么都想吃，很快他们就开始手拂肚皮了。 虽然已经吃不下了，他们仍然赖在座位上不想离开。好在，他们并没有尽着浪费，也没有暗藏什么塑料袋。 徐巽就在餐厅里巡视，绕了一圈之后，他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时间离中午越来越近，来吃饭的顾客也越来越多，餐厅里已经有点拥挤了。直到此时，那些先前已经吃饱的顾客才往外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我吃得值不值二十八？” 同伴则笑着说道：“值了，肯定值了！” 有人甚至预测：“如果一直这个价格，那么这家餐厅开不到三个月就得倒闭！” 徐巽听到大家的评论，就问身边的尤正权：“尤总，你觉得呢？” 尤正权低声答道：“不可能，他们吃的连十五也不值！” 徐巽其实也是这个看法，但是他还不能确定：“不会吧！我看他们吃得都不少，好几大盘呢！” 迟心宅笑道：“这里的素菜都以大油居多，荤菜更不用说，如果进餐的同时再喝点稀饭或者啤酒，那就更容易饱！” 说到这里，他向徐巽挑了挑拇指：“老板，你真有眼光！我曾经多次跟省城‘野风’的老板建议，要他到本省的其他地方开自助餐厅，他一直有顾虑。说什么乡下人食量大，能把饭钱给吃回来。他要是现在来这里看看，就一定不会这么说了！” 尤正权则笑道：“有眼光的人不少，但是象老板这么年轻的却如凤毛麟角！” “打住、打住，你们两个，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财务总监，不是马屁精！”徐巽都不敢再跟他们说话了。 大概是尝鲜的人太多，从中午开始，餐厅里一直都保护着拥挤的状态，包括下午三四点钟这种不是饭点的时候。 晚上七点，徐巽、迟心宅和尤正权都在迟心宅的办公室里闲聊。因为是开业第一天，他们都选择了主动加班。 就在这时，徐东突然跑了进来：“迟总、迟总，素菜快要用完了！” 迟心宅一拍桌子：“你是后勤部主管，兼蔬菜采买，素菜没了，你应该随时联系供应商，找我干什么？” 徐东说道：“这么晚了，我怕人家不送！” 迟心宅更怒了：“你打电话问了吗？” “没打。” “没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送？如果要是下大雨或者大雪，你是不是也这样为供应商考虑，于是我们的餐厅就不开了？” “对不起，迟总，我这就打、这就打！”徐东说着，拿起办公室的电话就给蔬菜供应商打电话。 还好，供应商倒是一口答应，半个小时之内送货上门。 徐东挂了电话，已经是一头大汗。他向徐巽看过来，可是徐巽的目光偏偏不与他对视，就当没看到一样。 “还不出去等着，人家送菜的马上就要到了！”迟心宅说道。 “是、是！”徐东连声答应，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第131章 奸商 当天晚上，餐厅一直忙到十一点多。临下班时，迟心宅给大家开了个会。 他先把今天的大体情况说了一下，表扬了相关的领班和服务生，然后突然提高音量：“我要对后勤部主管徐东提出严厉批评，他负责蔬菜采购，居然让蔬菜断供，虽然没有给餐厅带来太大的损失，但是影响非常恶劣。有鉴于此，我决定撤销他后勤部主管一职，暂时代理，并扣除当月奖金。如果再出现这样的失误，直接除名！” 开业第一天就处理主管，迟心宅这“杀威棒”打得似乎太急了点。 但是，效果却很明显。 他的话刚刚落音，对面的员工就“嗡嗡”起来。 徐巽就在旁边，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声音：“连老板的弟弟都敢罚，这迟总真牛！” 徐巽立即明白了迟心宅的用意，这是“杀猴给鸡看”。 当全体员工都散去之后，迟心宅问徐巽：“老板，我处罚徐东，你没意见吧？” 徐巽笑道：“只要你能把餐厅的生意做起来，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第二天上午，当员工聚齐之后，迟心宅又给大家讲了几句，无非是勉励而已。 倒是尤正权的报表让大家十分兴奋。 尤正权对着报表念道：“昨天，我们餐厅共有1261名顾客就餐，平均餐桌翻台率达到550%！” 听到这个消息，员工们都热烈鼓掌。因为，在尤正权给他们培训的时候就说过，一家饭店的餐桌平均翻台率能达到100%，这家饭店就赚翻了。 当然，他还有一些数据，但是这些数据一般员工都听不懂，他能简则简。 兴奋过后，迟心宅又给大家泼冷水：“开业首日，生意火爆是正常的。接下来，来我们这里就餐的顾客可能会略有减少，大家不要气馁。不过，顾客的浪费有点多，大家必须要随时提醒。要不然，光是每天倒掉的剩饭、剩菜都能堆成山！” 徐巽心说：“剩饭我有的是地方回收！回头我就给獒园里的王叔打电话，让他来拉！” 老范说过，剩菜里面盐太大，狗可不能多吃。狗不吃，那就找养猪场的来拉嘛，总不能就这么当垃圾扔了。 迟心宅说得不错，果然，第二天就没有那么多的人了，只有1050人就餐。 第三天，顾客降到900人。 第四天，顾客降到800人。 两个星期之后，客源稳定在550人左右。 对此，徐巽早有心理准备。 他早就算过了，按照平均每个顾客吃了15元计算，那么每人的利润就是13元，550个客人的利润就是7150元，则一个月的毛利润就是214500元。 除去工人工资三万多，还有电费、燃料费、宣传费、税收及各项开支按20000计，他一个月的纯利润就达到16万，一年妥妥的小二百万。 哦对了，这还不是纯利润，因为还要迟心宅的红利。这家伙占了10%的干股，想到年底他要拿到十多万的分红，嘴都乐歪了。 餐厅的生意这么火，尤正权就问徐巽：“老板，这28块钱的门票都有得赚，你还准备正式开业后涨价吗？” 徐巽看向迟心宅：“迟总，你说呢？” 迟心宅笑道：“涨，必须涨！” 尤正权指着他的鼻子：“奸商！彻头彻尾的奸商！” 迟心宅解释道：“你们应该知道，龙河现在的平均工资是四百到五百。在这种情况下，让工薪阶层拿出二十多块钱，来这里解解馋，很多人都能接受。” 尤正权立即质疑道：“你说的对，一餐吃二十多块，大家是能接受，但是你突然加了十块，那些工薪阶层就觉得肉疼了。他们还会来吗？” 迟心宅说道：“我就是要以加价的方式淘汰一部分工薪阶层！” 尤正权等人都愣了：“还有嫌客人多了的，你脑子进水了吧！” 迟心宅笑道：“我仔细观察了十多天，在来的顾客中，有周围的几个大企业的工人，比如新河化工、玉民化工。我先说一句啊，不是我歧视他们，而是他们的素质偏低啊！” “怎么低了？”尤正权等人都有点不服。 毕竟迟心宅是外地人，而一个外地人来评价本地人素质低，同样身为龙河人的尤正权如何能够接受？ “你看他们就餐，就算一个人，也要占一个大桌子。只要一取餐，肯定是满满几大盘。吃不了，就往垃圾桶里一倒，然后接着取。我在每张桌子的旁边都贴了，吸烟有害健康，别的桌都能做到不吸烟，他们就不行。而且，垃圾桶就在脚下，他们偏要往地上吐痰。还有……” “别说了，”尤正权一摆手，“迟总，我支持你！” “我说他们素质低，你们不生气就行！”迟心宅笑道，“这种人心理我摸清了，二十多块钱他们舍得，再加十块他们肯定会考虑很久，三十八块钱，接近四十了！” 尤正权还是不明白：“迟总，从餐厅的角度来说，他们只要还来吃，我们总有得赚，不过是赚得少，五六块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岂不是连这五六块也赚不到？” 徐巽笑道：“他们不来，别人会来！” 迟心宅鼓掌笑道：“老板就是老板，一眼就看出毛窍了！” 尤正权毕竟是做财务的，对经营不太明白：“到底哪些人会来？” 迟心宅只好继续解释：“我观察了多次，每当有新河化工、玉民化工的顾客来，他们周围的顾客就会加快就餐速度，及早离开。尤其是一些带孩子的女白领。” “龙河有白领吗？”徐东恰好进来，立即插了一句嘴。 这家伙脸皮厚，上次挨罚的事早就忘了。 迟心宅笑道：“我指的是那些事业单位的女性。人家图的是我们餐厅的整洁，可是遇到那些化工厂的人，哪还有食欲？如果把新河和玉民等企业的人淘汰出去，那些女白领的人数一定会增加！” 尤正权这回明白了：“本县事业单位的这些女人，很多都有外快的。他们才不在乎多加这十块！迟总真有远见！” 徐巽总结道：“我的目标就是要把巽风打造成本县的就餐新风尚，我们要积极倡导环保、节约、卫生、文明的消费理念。总之，赚钱也要落个好名声！” 这家伙才是奸商呢，既想做什么，还想立牌坊！ 第132章 双查（一） 在试营业的时候，徐巽就把正式开业的时间定在了五月一日。 此时，虽然还没有进入正式营业，但是一切都已经不让徐巽操心了。就连迟心宅也都只是捧着茶杯在餐厅里转几趟，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看报表，研究下一步的经营方向。 四月六日，刚刚过完清明节，徐巽参加了他平生第一次双查工作。 双查，全称是“计划生育双月查”，即乡镇一级的计生办对其所属乡镇的育龄妇女做子宫检查。 这种检查包括无准生证的是否上环、有准生证的是否怀孕，无环者强制上环，无证怀孕的强制人流，不服管束的“家法”伺候。 而家法，就太丰富多彩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当然了，如果你足够强硬，家法对你不起作用。 每逢二、四、六、八、十、十二这六个月的六号，河口乡计生办开始双查工作。 河口乡下面有将近二十个行政村，计生办在每个村都要检查一天，河湾村因为就在计生办附近，每当双查的时候，河湾村总是排在第一个，就是双月的六号。 关于这个双月查，自从徐巽任河湾村计生专干之后，其实二月里已经有过一次的。 不过，今年的二月六号正好是正月初十。就在此前的三天里，也就是正月初七，乡里负责卫生、计生和文教工作的副乡长姚建中的母亲死了，初十是正吊，乡里几乎所有从事与计生工作有关的人都去烧纸了。所以，那次的双查就免了。 之所以要说几乎，是因为只有青荷和徐巽没有去。 他们之所以不去烧纸，都是因为姚建中对青荷做的那件事。 有人曾经提醒青荷：“你不去姚乡长家烧纸，你这个站长干不长！” 但是青荷知道，徐巽手中握着姚建中光屁股的照片，谅他姓姚的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真要是惹怒了徐巽，把姚建中的照片往纪委一送，他这个副乡长就别干了。 按理说，河湾村的育龄妇女没有做双查，计生办安排哪一天再查就行了。但是，当青荷再提这事的时候，河湾村无人支持，所有的干部都以各种理由躲出去了。 事后，该村的村支书赖荣生找到青荷，把本村所有育龄妇女的双查单子上全盖了正常的章。 所谓的正常就是，该上环的全部上环了，不该怀孕的没有一个怀孕。 对，就是这么奇妙！ 正因为二月里的双查是弄虚作假，所以，四月份的双查青荷就不能再这么玩了。 四月六日这天早晨，徐巽还准备睡个懒觉，却被青荷直接掀了被子：“昨天晚上怎么跟你说的，今天要双查，你得配合我的工作！” “哦，我给忘了！”徐巽立即起来穿衣服。 吃罢早饭，徐巽先去河湾村村部，而青荷还要到计生办开个动员会。 上午九点，青荷和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开着一辆“金杯”，也来到河湾村的村部。 村里早已把专门用来双查的房间打开，搬出桌子、椅子。青荷让人从“金杯”车里搬出三台B超机，放到桌子上。 徐巽把河湾村的十多个生产队长集中到一起，从他们手中收取了本轮双查的所有育龄妇女名单，然后全部交到青荷的手里。 从第一生产队开始，青荷手下的副站长开始叫名字，叫到谁，外面大院里等着的妇女就进来。 检查就很简单了。育龄妇女往B超的前面一坐，一个工作人员将超声波探测器往妇女的小腹处按下去，坐在显示器前面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就能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 确认没有怀孕之后，工作人员又将超声波探测器下移，那么，另一个工作人员就能知道这个妇女是不是上环以及避孕环的位置正不正。 如果这个妇女既没有怀孕，而且她的避孕环位置很正，那么，工作人员就在她的双查单子上盖章——正常。 第一和第二两个生产队体检全部正常，但是到三队时，有个妇女出妖蛾子了。她没有环。 这个妇女已经生了个闺女，按理说，计生办早就给她上过避孕环了。现在环不见了，肯定是她偷偷找人把环给取了，想生二胎。 这种情况立即引起了工作人员的重视，她们向青荷报告：“站长，杨二妮取环了！” 青荷只回答了四个字：“按政策办！” 所谓的政策，就是给杨二妮再次上环，而且还要收取新环五十元，并且罚款两千元。 杨二妮当场撒泼：“你们这些人挨千刀的！都是不干人事的女流氓！我让你娘给一万个人干、给猪干、给马干、给驴干！你们一定会断子绝孙……” 自从进了计生办，青荷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她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把她的嘴堵上，手和腿也给绑了，强制上环！” 这边双查工作继续进行，那边杨二妮拼命地挣扎。 几个工作人员终于把她绑起来之后，她们也累得浑身是汗。 “站长，杨二妮的环上好了，罚款的事怎么办？”一个工作人员来表青荷汇报。 青荷看了看三队队长马光发：“马队长，你通知一下杨二妮的亲属，让他们到计生办去领人，同时带上五十块的环钱和两千块的罚款！” 马光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祝站长，你这样处理事情是不是太粗暴了？” “是吗？”青荷一听就知道马光发没有站在她们这一边，“你还有什么不粗暴的好办法，能让村民自觉遵守计划生育法律法规？” “我哪有这本事？”马光发阴阳怪气地说，“我是说，你这样处理杨二妮，可能会出现你解决不了的后果！” “哦，我知道了！” 青荷说着，回头看向徐巽，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分明是求助。 于是徐巽走了过来：“马队长，我倒想听听，你说的青荷也解决不了的后果是什么？” 马光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起徐巽这个计生专干，在他眼里，徐巽还嫩得很呢！ “徐二子，你别急！为女人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马光发的声音还没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骂：“我日你娘，谁敢给我老婆上环，我今天跟他拼命！” 第133章 双查（二） 叫骂声一起，院子里就有人惊呼：“哟，原来杨二妮是曾大红的媳妇！曾家可不好惹！” “曾家四个兄弟，大红、大黄、大白、大黑，在我们三队就是四只老虎！” “曾大红早就想生个儿子了！” “听说她老婆怀了两次，因为都是女孩，都给打了！” “他家跟队长关系好，前两次都混过去了，这一次算她倒霉！” “还不一定是谁倒霉呢？计生办可惹不起他们家！” 徐巽虽然对曾家不了解，但是只从外面院子里传来的议论声，对杨二妮的底细就摸得差不多了。 他冷笑一声：“仗着兄弟多是吗？你们不是大红、大黄、大白、大黑吗，我今天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他刚刚想到这里，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就走进了这个双查的专用房间：“谁绑俺家二妮的？” 这家伙嗓子很粗，气势也很足，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女性，就是有两个男性也是“阳气不足”。经这家伙一吼，大家都躲到一边。 徐巽知道，这个时候必须他出头了。 “我绑的，你能怎么着？” 那中年汉子回过着来，把徐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是徐学礼的二儿子？” “别跟我套近乎！”徐巽冷笑一声，“你就是曾大红？” “你知道我是曾大红，还敢绑我媳妇？” 曾大红提到徐巽的父亲，原本是想说他跟徐学礼兄弟相称，自己是叔叔辈的。哪知道徐巽根本不理他这一套，他更加火大。 “你媳妇私自取环，违反了计划生育法规，有超生的嫌疑，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给他上了环。你来得正好，快把五十块钱的环钱还有两千块的罚款交了！”徐巽一点好脸色也不给他。 曾大红大叫一声：“我交你妈！小狗崽子，我弄死你！” 说着，他双手齐出，抓住徐巽的左胳膊，就想来个过肩摔。 徐巽嘿嘿一笑：“都什么年代了，你来跟我来这个！” 就在曾大红刚刚准备发力的时候，徐巽的右臂高高举起，然后屈臂成肘，往曾大红的后背上砸了下去。 “咚！”徐巽这一肘之力，差点把曾大红砸吐血。 曾大红的摔法还没有使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徐巽跟着冲了上去，抬起大脚，往曾大红的大腿根上踢了几脚。这几脚踢过，曾大红双腿无力，就再也不能跟他交手了。 “徐巽，算了吧！”青荷见徐巽占了便宜，这才过来把他拉开。 “小狗日的，你真狠！”曾大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指着徐巽发狠，“你给我等着！”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村里的几个干部，比如张如刚、刘少洋等人都是跟徐巽打过麻将的，他们立即提醒徐巽：“二子，曾大红去喊他三个兄弟了，你也快跑吧！” 青荷也说：“徐巽，你走吧！这里我们能应付过来！” 徐巽轻松一笑：“我走？去哪里？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曾家几个腿能把我怎么着！” 说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徐乾的电话：“阿哥，我刚才把曾大红给打了。他现在去叫人了！” 电话那头的徐乾苦笑道：“你真行，上班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你现在村部吗？” “对，就是双查的现场！” “好，就在那里别动，我让四龙带人去！” 打完电话，徐巽反而过来安慰青荷：“你看，我一个电话就搞定！” 青荷问道：“是给阿哥打的吗？” “那当然！他是副所长，我要是在河口这个地界上被人给打了，他还有脸当这个副所长吗？”徐巽难得傲娇一回。 “你就会给阿哥添麻烦！”青荷娇嗔道。 “没事！只有把那些刺头打服了，他们才不会给你添乱。”徐巽说道，“我是给你解决问题的，好不好？要是麻烦，你这个工作，才是个麻烦！” 徐巽这么一说，青荷也叹了口气：“做我们这一行，就是得罪人，真没办法！” 徐巽立即说道：“要不，你考虑考虑，我给你换个工作？上次，我说跟许逊关系好，你不是准备要高升的吗？” 青荷笑道：“就我这年龄，怎么高升？就算是弄个副乡长，也得三十岁之后才有可能！我今年才刚刚二十，还早着呢！” 徐巽想了想：“逊哥的女朋友涵姐，现在是莲城团市委的。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把你调进县团委去。哪怕先把你弄到乡里当个青年书记也可以啊！” 所谓的青年书记，其实是乡镇一级的团高官。 青荷有点为难：“我现在还不是党员，怎么当青年书记？” “哦，原来想当乡里的青年书记，还得先是党员啊！”徐巽对这些不太懂，听青荷一说才明白，“其实，这也好办。你今天晚上就写入党申请书，我让廖秘书给河口乡的领导打电话，绝对让你火线入党！” “瞎说什么，我们这又不是打仗，也不是抗洪救灾，哪有什么火线入党？”青荷笑道，“你跟上面的领导都这么熟，做点什么生意都是逍遥自在，我却让你到村里来当计生专干。徐巽，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等你不干这一行，我立马也改行！”徐巽笑道。 嘴上这么说，徐巽其实还有别的打算。他看中了河口乡的地皮，将来肯定会圈上一两块，甚至更多，坐等涨价。 两人正旁若无人地郎情妾意，外面又有人叫嚣了。 “徐家那个小狗日的呢？你给我出来，我今天不把你弄死，我就不姓曾！” “他就是跑也不怕，我们找不到他，就找他爹徐学礼。那老东西仗着写一笔好字，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不用说，也知道是曾家兄弟来了。 但是，他们的话彻底激怒了徐巽。他把青荷往椅子上一按，大步跑了出去。 “我在这儿呢，你几个逼养东西过来找死呢！”徐巽骂道。 外面的院子里，曾大红、大黄、大白、大黑四条大汉正大摇大摆地走进。 曾大红一看到徐巽，立即大叫着：“给我朝死里打！” 第134章 双查（三） 自家大哥一声令下，曾大黄、大白、大黑一齐向徐巽冲了过来。 徐巽高中的时候，也是个惹祸的主儿，颇有些打架的经验。他知道，一旦被这些人围在中间，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于是，他立即向后退去。 青荷生怕徐巽吃亏，她拿起办公桌上的裁纸刀，拦在徐巽面前：“你们这些倒霉种，四个欺负一个，还要不要脸！” 徐巽笑道：“宝贝，你骂人也没有杀伤力！不要管我，他们奈何不了我！” 眼看着曾家兄弟又围了上来，他只好把青荷推开，自己向更远的地方逃去。 河湾村村部的各类办公室都是带走廊的平房，在走廊的门前有一根根的柱子，柱子之间有的放着花盆。旁边的院子里还有梧桐树和花坛。 徐巽先是退到柱子的后面，然后凭着灵活的步法，在这些柱子、花盆、梧桐和花坛间跳来跳去。如此一来，曾家四兄弟想抓住他就难了。 曾大红因为刚才被徐巽在大腿根踹了几脚，到现在还痛着，导致行动不便。眼看着三个弟弟追不上徐巽，他气得在后面大骂：“你们三个是猪，连一个小狗日的也抓不住！” 然后，他又骂徐巽：“小狗日的，有种你别跑！” 徐巽就拿韦小宝的台词对付他：“老狗日的，有种你别追！” 徐巽不仅骂着，他还在游走的过程中瞅准空隙，跑了出来，又来到曾大红身边。 “老狗日的，我叫你骂，我踢不死你！” 于是，曾大红的身上又多了些脚印。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村部的外面传来警车的声音。 徐巽顿时兴奋起来，他知道，这是陈四龙带着联防队来了。 他又跑回曾大红的身边，在给曾大红几拳的时候，还把这家伙身上的脚印给拍得干干净净。 趁着徐巽动作稍慢，曾大红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你们几个快过来，这小子被我抓住了！” 就在曾大黄、大白、大黑刚刚把徐巽围住的时候，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断喝：“放手！” “公安同志，这小子打人！”曾大红象看到救星一样。 那时候，“同志”还是一个普通的称谓。 这次出警的，全是联防队员，其中陈四龙为首。自从徐乾成了正式警员，他就接过徐乾先前的职务，成为新的联防队队长。 四龙带着三个联防队员快步来到曾家兄弟面前，冷哼一声：“你们四个打一个？” 曾大红愣了：“同志，你怎么这么说，明明就是他打我的？” “谁打你的？” “就这小狗日的！”曾大红一指徐巽。 陈四龙又问：“那这三个人是谁？” “他们是我兄弟！” 陈四龙说道：“你说他打你的，可是我明明看到是你们兄弟四个围着他一个。他又不傻，一个人挑战你们四个！” “你还没来之前，他就踢了我好几脚！”曾大红见联防队不向着他，就要围观的人给他作证，“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吧！” 那帮人还没有说话，青荷倒是先叫了起来：“陈队长，我亲眼看到，是他们兄弟四个，围攻徐巽一个！” 身为站长，她这么一说，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全部附和道：“对，我们亲眼看到的，这曾家兄弟欺负人！” “曾大红的老婆私自取环，想违法生二胎，被我们发现之后就撒泼。曾大红不仅不制止老婆的违法行为，还殴打我们的工作人员！” 计生办的人都这么说，旁边那些村民就算是明知道徐巽先动的手，也不敢作证了。否则，她们就得罪了整个河口乡计生办。 真到了那一步，她们今后双查都会受到刁难。 陈四龙冷笑着对曾大红说：“你看到了吧！大家都说你们殴打计生办的工作人员，难道他们都说谎？” 曾大红差点憋屈死：“同志，我冤！” “你是不是真冤，到派出所里说。我相信，到那里你就会实话！”陈四龙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曾家兄弟吓傻了。他们长年欺压良善，派出所可没少进，电警棍也没少挨过。今天平白的再被带进去“招待”一番，真是倒霉催的！ “我们认罚行不行？上环钱五十，罚款两千，我出。我再向徐巽赔礼道歉！”曾大红一边说，一边向三队队长马光发使眼色。 马光发会意，满脸堆笑地来到陈四龙面前：“陈队长，你看，这曾大红认错态度很好了，我们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光发在村里干了好多年，跟四龙和徐乾都很熟。而且，四龙将来还准备回到村里来干治保主任，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能弄得太僵。 在下决定之前，四龙先看了看徐巽。 徐巽也知道四龙的心思，就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这就把环钱和罚款交了，我可以从轻处罚！”四龙对曾大红说道。 “我这就回家取钱！”曾大红说着，挤出人群，跑回家了。 这钱他必须出，因为那三个兄弟是来给他撑腰的，他要是再让三个兄弟交罚款，他的三个弟媳妇肯定饶不了他。而且，以后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很快，曾大红就把2050元交到了青荷的手里。青荷当然不会自己藏私，连点也不点，就交给了副站长。 “陈队长，我们兄弟可以走了吗？”曾大红小心地看着四龙的脸色。 “慢着，”四龙说道，“今天的事情我还要跟你掰扯清楚！徐巽同志是我们村的计生专干，关于他份内的工作，我们村里的每一个村民都应该全力支持。而且，计生工作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每一个公民都有遵守的义务。今后，如果我发现再有人敢跟徐巽同志作对，那就别怪陈四龙不客气！” 身为河口乡派出所的联防队长，四龙公开支持徐巽。如此一来，那些刺头们再想闹事，就得掂量掂量自己了。 说完这些话，四龙才向曾大红一挥手：“走吧！” 曾大红的老婆杨二妮因为刚刚被上了环，下身还有点不太舒服，走起路来象企鹅，引得大家一陈哄笑。 曾大红实在不想让自己女人丢这个脸，急忙又跑了回来，把杨二妮背了起来，一家人狼狈逃出村部大院。 第135章 青荷的调动 今天的双查工作进展得很顺利，河湾村近千名育龄妇女，经过三台B超机的检查，到下午就全部检查完毕。 第二天，计生办到河湾村北部的码头村进行双查，徐巽担心该村有刺头闹事，就开着奔驰跟在青荷的后面。 这年头，奔驰在大家的眼里还是稀罕物，看到这辆车开过码头村部，很多人都过来围观。 可是，当徐巽从车里出来，很多人都议论纷纷：“看到没有，这就是昨天把曾大红一家打得落花流水的徐老二！” “他一个打四个，差点把曾大红给打残了！” 徐巽顿时哭笑不得，心说：“我哪有那么厉害？一夜之间，我就成武林高手了，这名声传扬得够快的！” 这也难怪，老百姓不喜欢看电视里的瞎打，都喜欢看真实的斗殴。一旦看过，难免添油加醋，传遍整个河口乡不足为奇。 众人议论不停：“曾大红被他打了，联防队还要抓曾大红，真是没有理讲了！” “讲什么理？有后台就有理！你知道他哥是谁？” “他哥是谁？” “他哥是徐乾，原来的联防队长，现在是副所长了！” 徐巽心道：“我的恶名传出来，会不会影响我和阿哥今后的发展？看来今天是不能再打架了！” 他在人群里绕了一圈，找到了他二姑父家的大表哥杨光军的老婆。 “表嫂，你也来双查？”徐巽笑着打招呼。 “二表弟，你来干什么的？我听你表哥说，你是河湾村的计生专干，难道又调到码头村来了？”表嫂很疑惑。 徐巽笑道：“调是没有调，但是你弟妹主持我们乡的双查工作，我来帮着压场子。谁要是敢闹事，我揍过还得把他送派出所去！” 青荷第一次到徐家吃饭的时候，表嫂还跟着二姑一起去的，所以她知道青荷与徐巽的关系。 “二表弟，你放心！我老杨家在码头也不是好惹的，谁要是敢跟表弟妹对着干，我把你两个表哥和所有本家都叫来！”表嫂当然要维护亲戚家的利益，将来她们生二胎也好说话。 “对，有表嫂在，我就放心了！”徐巽笑道。 接下来的几天，徐巽偶尔也跟着青荷一起进行双查工作，算是为计生办“保驾护航”。 有他在场，那些刺头也都老实多了。为此，青荷十分感动。 当然，青荷的感动都表现在行动上。主动为徐巽及一家人盛饭，下班主动做家务，回到卧室主动给徐巽抛媚眼，那种夫妻间爱做的事她也积极多了。 “妹子，这段时间怎么这么乖？”这天晚上，两人刚刚疯狂一把，徐巽就问道。 “人家不是感谢你的吗？”青荷脸上红霞未褪，有点害羞，就往徐巽的怀里钻。 “我为你做事，那不是应该的吗？”徐巽笑道，“不过，你这工作真不想让你再做了，我得让人给你调个岗位！” 说到这里，徐巽问青荷：“你想调到哪个单位？” 青荷笑道：“我无所谓！但是因为我是学人口和计划生育的，总不能到一起专业性很强的岗位上，做不好工作，还容易出纰漏！” 徐巽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九点多，这个时间，许逊和汪若涵应该还在看电视。人家是老夫老妻了，哪象他跟青荷一样，好得密里调油，才八点多就上床了。 于是，他就拨通了许逊的手机。 “二子，这么晚上，打电话来干什么？”许逊问道。 “逊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直接说！还用个‘请’字，显得多生分！”许逊笑道。 “帮我女朋友调个工作！”许逊都让他直接说了，徐巽当然要开门见山，“她原来是省城的人口学校毕业的，现在河口乡的计生办当站长。” 许逊说道：“这个岗位不错啊！先当几年站长，只要工作上不出岔子，几年后稳稳提个副乡长，然后再调到县城，在哪个肥一点的单位做个副科级。我记得，弟妹还很年轻，这都是优点。年轻的女干部，将来有的是提升空间！” 徐巽却说道：“我的哥嘞，我哪还指望她能做多大的官啊？当官的太忙了，连家都顾不上。我希望她能有个清闲的工作，做计生工作的，经常与一些泼妇打交道，一年也难得有几天的好心情！” 他这么一说，许逊倒也同情：“好，我让你涵姐跟你说，她应该有好建议！” 接送，汪若涵就把电话接了过去：“二子，让弟妹到我们团委系统来，好不好？” “那当然好！”徐巽很开心。 团委没什么事做，先让青荷在里面熬几年，一闲了她就会想结婚。然后生个孩子，事业心就淡了。 汪若涵又说：“如果去年你跟我说的话，我一个电话就把弟妹的工作给办了。毫不地夸张地说，你今晚打电话，我明天就让人办手续，后天弟妹就可以到龙河县团委上班。但是，现在这段时间却不行！” “为什么？”徐巽很奇怪。 “你没听说吗，龙河要撤县建市了？” “哦，对了，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如果说去年还没有几个人知道龙河要撤县建市，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每个龙河人的耳朵里。 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是新闻，但是对徐巽来说，就是旧闻了。 撤县建市，县城要向西发展，河口乡的地皮将来会飞涨。不过，这些事情已经都在他的意料之路。该准备的，他也都准备了。 地皮也买了，房子也建了。村干部也当上了，就等着找机会圈地了。所以，撤县建市这么大的事，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去餐厅看报表，就是帮青荷压场子，哪怕是獒园的事都上心。就是对撤县建市不上心。反正他又不是那一个级别的干部。 “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忘，心真够大的！”汪若涵笑道，“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市里、县里的各级领导正为龙河撤县建市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切调动暂缓！” “估计什么时候能办？” “五月中旬之后就行！” “现在都四月下旬了，再等不到一个月，我等得起！”徐巽笑道。 第136章 开业大吉 四月二十六日，县里传来消息，尉迟德文书记调任莲城副市长，原来的闻县长任书记，相关人员各有调动。 其中，财政局局长升任副县长，张局提为局长。原来服务尉迟德文的廖秘书任河口乡乡长。 同时，省、市、县三级相关部门几乎同时放送消息，将于1998年7月1日撤销龙河县，设立县级龙河市。 尘埃终于落定，市民们都盼着撤县建市的庆典，而徐巽只关心他的餐厅。 五月一日，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开业大吉。 一大早，徐巽就赶到餐厅，帮着迟心宅督促员工干活。 “侯总监，广告公司那边什么时候能来？”迟心宅问企划部总监侯小蓉。 前一段时间，开始筹备开业庆典的时候，迟心宅就和徐巽商量，成立一个企划部。 这几天，企划部主要是负责庆典的布置和流程安排。过了庆典，他们就要负责巽风餐饮和吾家宾馆的宣传，让这一食一住深入人心，为龙河父老所接受。 未来，公司还要成立业务拓展部，到莲城市及下面的其他县城寻找合适的地点，为开分店做准备。 侯小蓉也有些急：“昨天晚上我和‘零点广告’说好了，应该五分钟之前就到的，结果拖到现在还没来！” 她刚刚说完，餐厅的外面就来了一辆货车，皮卡上喷着“零点广告”的字样。 侯小蓉的脸色立即多云转晴：“‘零点’来了，我去看看！” “零点广告”带来了礼炮和拱门，并且还帮巽风这边联系了本县的腰鼓队和军乐队。这样一来，今天的庆典就有看头了。 另外餐厅的门口也摆起了花篮，都是许逊、汪若涵、倪康等人让人做的，天刚亮就送来了。 八点多一点，餐厅外面来了一宝马和一辆悍马，许逊、汪若涵、陈雨璇、倪康、闻正东和余帆等人从车上下来。 倪康一眼看到了早就停在餐厅门口的那辆奔驰，就拿雨璇打趣：“小璇，你的奔驰怎么比你还先到？我听说国外已经开始研制自动驾驶了，难道你的车上就装了自动驾驶的仪器，让它自己跑来的吗？” 雨璇白了倪康一眼：“是啊，就是自动驾驶的。要不，我给你的悍马上也装一个，让它往省城跑！” 倪康连连摆手：“我可不装那玩意儿！真要装上了，就便宜某人了！” 这时，徐巽已经从餐厅里迎了出来，他接过倪康的话：“倪哥，我们这些人里就属你有钱，听说你家的豪车有好几辆，就送一辆给小璇，又能怎么样？自家妹子，便宜她又不是便宜别人！” 徐巽这么一说，闻正东和余帆都在旁边起哄：“倪大少车子比老婆都多，送一辆车给小璇妹子，还不是小意思！” 在场的这些人中，只有倪康是结了婚的。而且老婆还接手了一个家族企业，那是一个标准的职场女强人。 正因为老婆的事业心太重，倪康难免在外面拈花惹草。对于他的绯闻，别人不知道，许逊、闻正东和余帆却清楚得很。 倪康开始叫苦：“二子，你不知道，哥这几年玩得脱了，家里的豪车被老爷子没收了，哥的手头也只有这一部车子。要是换了从前，哥二话不说，就把悍马送给小璇了！” “算了、算了，你们就别难为倪康了，我们进餐厅看看！”汪若涵给倪康打圆场，“自从二子的餐厅开业，我们还一次没来过呢！” 几个人在餐厅里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圈，都是啧啧称赞：“不错、不错，比省城那些餐厅也不差了！” 徐巽趁机给大家介绍迟心宅：“这是我从省城请来的迟总，他原来是省城‘野风’自助餐厅的总经理，有好几年的从业经验，本店的一切都是他搞的！” 雨璇也说：“迟总是我们黄海大学的师兄，在企业的经营管理上，他的理论和实践都有！” 徐巽笑道：“本店前期的试营业就已经赚钱了，今后我们肯定要向周边城市发展。巽风在迟总的带领下，必然财源滚滚。诸位如果想加盟，可要趁早啊，过期不候！” 按理说，赚钱的生意没人愿意找别人合伙。但是徐巽很清楚自己的体格。 如果没有许逊等人的支持，他只能在龙河这片地方混。想把分店开到莲城市区及其他县城，不赚钱倒还罢了，只要赚钱了，立即有人捣乱。吞了他的生意都正常。 想要许逊等人长期的支持，最好的做法就是把他们绑上自己的战车，有钱大家赚！ 在他的记忆中，许逊的父亲在明年就会高升到省里，汪若涵的父亲在三年之后，也会调到南方的姑苏任一把手。 借着这股东风，徐巽正好可以把巽风的分店开遍整个黄海省。 “行啊！等你拿出切实可靠的计划书，我们一定加盟，争取今年就把莲城及周边县市给覆盖了！”许逊率先表态。 “还有，我要让人审查你们的财务报表，如果有弄虚作假的行为，可别怪我翻脸啊！”倪康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愧是莲城铁路董事长的公子，家传的生意经。 徐巽笑道：“财务报表随便看，你要是能找出破绽，我这龙河店就白送给你了！” “我投了！”许逊笑道。 “好，我也跟了！”余帆说话都带着牌桌上的味道。 许逊是这些人的领头羊，他说要加盟，其他人一定不会退缩。 大家正聊着，“灯泡”突然跑了上来：“老板，下面来了个方秘书，说是找你的！” 徐巽也是一愣：“方秘书，我不认识这个人！” 这时，闻正东笑道：“他是我叔叔的秘书！” “你叔叔是谁？”徐巽问了一句，然后脑中一闪，“难道闻书记是你的叔叔？” 他说的闻书记，当然是本县新任的一把手了。 闻正东点了点头：“他是我四叔！” 徐巽心中大定，走了尉迟书记，上来了闻书记，许逊这帮人真是手眼通天啊！ “走，我们下去迎接方秘书！”徐巽对许逊等人说道。 “可以！”许逊笑道，“他现在是代表闻四叔来的，我们也不能怠慢！” 瞧他话里的意思，方秘书还不在他们的眼里！ 第137章 剪彩 一楼的大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年青男子正左顾右盼。 “方哥！”闻正东走在前头，握住了这个男人的手。 “正东，来龙河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方秘书笑着拍了拍闻正东的肩膀，“闻书记中午要请你们吃饭呢！” 闻正东看了看许逊，许逊却微微摇头。 于是，闻正东推辞道：“不用了，方哥。你跟四叔说一声，我跟逊哥几个人给这个餐厅剪个彩，然后我们就回莲城去了！” “唉，你这样客气，等于我没有完成闻书记交给我的任务！”方秘书颇为失望，“要不，剪彩的算我一个！” “那就太荣幸了！”闻正东和许逊还没有点头，徐巽就抢先答应了。 他的餐厅生意太好，周边的饭店老板都眼红着呢！说不定，就有人背地里给他使坏。今后，环保、消防、卫生都会盯着这里。 虽然这里有许逊等人罩着，但是他们毕竟远在莲城，又不能天天都在这里。 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查一下，虽然徐巽一定能扛过去。但是那些人都是属癞蛤蟆的，不咬人却恶心人。 原先，徐巽办这些手续的时候，都是尉迟德文手下的廖秘书给盯着的。现在尉迟书记到莲城当副市长了，廖秘书也调到河口当乡长去了。所以，徐巽必须再找个“震街虎”给他的餐厅保驾。 眼前的方秘书就是现成的，他可不能太拿架子。 徐巽都同意了，许逊他们当然不会不给面子。 “你就是徐老板吧！”方秘书握着徐巽的手，“年轻有为啊！” “谢谢，小打小闹！”徐巽也很谦虚。 这时，侯小蓉过来请示：“老板，十点马上就到了，我们的剪彩仪式可以开始了！” 迟心宅小声说道：“快，再多准备一个盘子、一把剪刀！” 侯小蓉也知道剪彩的人加了一个，立即跑了出去。 随着一陈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吹起来，一队穿着笔挺军乐队装束的大妈们正步走了过来。 汪若涵看了，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徐巽说道：“二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些老太太？” 徐巽说道：“这不是我联系的，是附近的一个广告公司觉得这样热闹。你还别说，我们龙河的老百姓就吃这一套！” 许逊则笑道：“等我们的分店开到莲城市区的时候，你可别再这么搞了，会拉低我们餐厅的档次！” 徐巽也笑了：“将来怎么搞，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看着办，怎么合适怎么来吧！” 军乐队过后，又是二十几个老头顶着白头巾、穿着红色的对襟褂子，一路敲着腰鼓走过来。 于是，又惹得汪若涵笑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闹腾过了，今天开业庆典的主持人迟心宅开始讲话。 身为老总，迟心宅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主持词：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大家上午好！ 在这春意盎然、充满喜庆的日子里，我们欢聚在一起，共同见证江苏巽风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开业庆典。在此，我谨代表巽风餐饮的全体员工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致以衷心的感谢！ 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一下今天到场的各位嘉宾： 莲城市国有资产投资公司市场部经理许逊先生； 莲城团市委副书记汪若涵女士； 莲城市康鑫公司总经理倪康先生； 莲城市东临公司总经理闻正东先生； 莲城市金帆公司总经理余帆先生； 龙河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方以华先生； ……” 迟心宅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一步。直到此时，徐巽才知道，许逊等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或者开着自己的公司。 当迟心宅念到徐巽和陈雨璇的时候，他们什么职位也没有。陈雨璇就笑道：“你怎么不给自己安个头衔？” 徐巽不答反问：“你不也是吗？身为黄海电器的大小姐，怎么也得弄个副总经理干干！” 陈雨璇则小声说道：“看上我家公司啦，做我家的女婿，公司就是你的了！”还没说完，她自己的脸先红了 这话徐巽没法接。 陈雨璇笑眯眯地看着徐巽，好象吃定了他。 迟心宅巴拉巴拉地讲了几分钟，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讲完之后，徐巽说道：“方秘书，你得给我们大家讲几句！” 方秘书诚惶诚恐：“哪里就轮到我来讲了，让许少讲还差不多！” 许逊连连摇头。 “正东，你来讲！” 闻正东也不想露这个脸。 别的大少和小姐也都没有要讲话的玉望，没办法，方秘书被硬推上去了。 有闻书记的侄子在这里，还有莲城一把手的公子，方秘书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讲得多了，这些大少会烦，讲得少了，显得自己不重视。 左右推托不过，方秘书只好从本县的大局出发，讲到巽风餐厅给龙河带来就业的好处，讲到巽风餐厅改变龙河父老乡亲的饮食习惯。 毕竟是做文字工作的，方秘书讲得还真不错。 五分钟之后，方秘书终于讲完了。他松了口气，擦去脑门上的汗。 许逊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虽然是现场发挥，效果却很好，足见文字功底！” “谢谢许少！”能得许逊的称赞，方秘书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轻了几两。 徐巽又问许逊：“我们今后就要合作了，你作为董事长，应该也给大家讲几句！” 许逊连连摆手：“我可没有方秘书的本事，就不露这个丑了！直接剪彩吧！” 这时，几个穿着红旗袍的女服务生已经站成一排，她们的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红绣球和剪刀。 让礼仪小姐穿旗袍，这在龙河还是头一回。之前，在龙河的任何开业庆典或者别的会议，都没有这样穿的。 你别说，这样的打扮还真吸引人眼球，很多围观者的眼睛都往小姐们身上看了。 迟心宅大声说道：“下面请许逊先生、汪若涵女士、倪康先生、闻正东先生、余帆先生、方以华先生、徐巽先生、陈雨璇小姐共同为巽风餐饮开业剪彩！” 第138章 只能唱“征服” 因为是五一，今天来巽风门前看热闹的人真不少。 剪彩仪式结束之后，已经快到十一点，也差不多到了饭点。“灯泡”让所有的保安后撤，这就是可以入场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立即蜂拥而上，若不是“灯泡”及时疏导，差点在门前造成拥堵。 前期宣传的时候，企划部就预先告知，正式开业之后，单人就餐价提升至38元。这些顾客大概已经有了心理预期，所以并没有觉得涨价难以接受。 徐巽仔细观察着进入餐厅的每一个顾客。 在这些人里，年轻人居多，情侣居多。这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学生也不少，这些顾客只是暂时的。以后的时间里，除了周末和假期，学生光顾的很少。 带孩子的中年妇女居多。她们并不是乡下的妇女，从着装来看，绝对是本县各机关、企事业单位的职业女性，或者是先富起来的那一群人。 她们钟爱自助餐厅的环境——自取自吃，小声交流，无人酗酒，禁止吸烟。 徐巽心想：“回头就跟迟心宅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推出一批会员卡，把这些年轻人、情侣和职业女性给留住？” 至于徐巽最担心的，就是那附近几个化工厂的工人，他们今天还真没有一个人来。 也许是五一了，他们并没有放假。总之，研究顾客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徐巽要交给迟心宅和企划部的人来做。他并不是专业。 正遐想着，许逊拍着他的肩膀：“二子，我们来给你剪彩，怎么不安排吃饭了？” 徐巽笑道：“我就是做餐饮的，还要安排吗？进去挑一张大桌子，几百道菜随便吃！”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且不说现在里面已经没有桌子了。就是有，他也不可能让许逊他们在这里随便打发了。 徐巽这么一说，许逊立即招呼倪康等人：“二子说，我们就在他的餐厅里吃，大家抓紧进去找桌子。如果没有空桌子，就把菜端到他的办公室！” 徐巽连忙陪笑道：“大家别听逊哥的，我已经让迟总在千岛订了一桌，大家是步行，还是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秘书不答应了：“徐老弟，怎么能让你安排呢？闻书记跟我说了，一定要安排许少和正东他们吃饭。你这样，我回去没法跟闻书记交待！” 徐巽更不答应：“方哥，你们今天是来给你捧场的，我要是不请吃饭，那就是不懂事了！” 方秘书还要跟徐巽争，许逊却发话了：“我们今天不在龙河吃！” 闻正东也说：“对，要吃就回莲城！在这里连酒都喝不痛快！喝多了没法开车，喝少了不尽兴！” 方秘书连忙说道：“在龙河也可以敞开了喝！喝多了，可以在这里住一夜。如果实在不想在这里住，我可以安排县委小车班的师傅把大家全部送回去，确保安全！” 这时，汪若涵来了一句：“方秘书，麻烦你跟闻四叔说一声，我们谢谢他的美意。我们今天来，是专门来找徐巽麻烦的。他必须跟我们去莲城，敢不去，绑也得绑去！” 方秘书吓了一跳，他差点当真了，这些官二代无法无天太正常了。 幸好，汪若涵又解释了一下：“我们上次邀请徐巽去莲城参加一个庆典，他居然不给我们面子。现在我们来参加他的剪彩，正好趁此机会治他一次！” 汪若涵说的这个庆典，其实是许逊他们私下搞的一次庆祝，原因就是今年2月27日（农历二月初一）莲淮铁路上市。 许逊他们和徐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巽就为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局面，并断言农历二月初二之前莲淮铁路一定成功上市。 说真的，就在莲淮铁路上市的那一天，许逊、汪若涵和陈雨璇三人联想起徐巽当日的“预言”，都把他当成神棍了。 莲淮铁路上市后的第三天，许逊的安排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他们对莲淮铁路的投资成功，并且请了他们这个圈子的几乎所有人。唯一的遗憾是，徐巽没有到场。 倒不是因为徐巽架子大，而是巽风刚刚试营业没几天，徐巽哪有心思出去吃喝玩乐？ 所以，就在前几天徐巽打电话说自助餐厅开业要许逊来捧场的时候，许逊就和汪若涵商量，再搞一次庆祝，趁机灌徐巽几杯。 徐巽一听，原来许逊他们还记着“仇”呢，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今天必须要跟他们去一趟莲城，由他们摆布吧！ 他故作苦笑：“逊哥要治我，是看得起我！我得把家里的事情交待一下！” 他说的“家”，就是指餐厅。交待一下，就是一切让迟心宅自己决定。 “哥几个，我们走吧！”徐巽一边说，一边拉开奔驰车的门。 咦，雨璇竟然已经坐进来等着他了。 许逊他们几个或上宝马，或上悍马，各自发动车子。 临行之前，徐巽又把头伸出来招呼方秘书：“方哥，你怎么不上车？” 他明知方秘书不会跟他们掺乎，但是客气话总是要说的。 方秘书连忙举手作别：“徐老弟，我可去不了！闻书记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呢！” 方秘书也是个明白人，书记那边就算再清闲，他也不会参加官二代的圈子。 不过，他记住了徐巽。这是个懂事的小伙子，在没有别人理睬他的时候，徐巽能主动给他打招呼，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三辆豪车驶出龙河，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进入莲城市区。 “今天准备去哪儿吃？”徐巽问雨璇。 “莲台宾馆，那儿有逊哥的固定餐厅！”雨璇答道。 徐巽知道，雨璇说的是莲台宾馆的B318房间。就是在那个餐厅里，他得罪了张峰。也是在那个房间里，他领教了汪若涵的金嗓子。 “对了，你们上次还在那里吃过的，只是当时我不在！好象你还唱了《泰坦尼克号》的‘我心永恒’，把涵姐给打败了！”雨璇笑道，“今天准备唱什么？” 徐巽苦笑：“这里是逊哥的主场，他们就是要灌我，我只能唱‘征服’了！” 第139章 醉倒莲台 徐巽想得太悲观，许逊他们并没有怎么派他的酒。酒过三旬，他们开始谈合作了。 原来，除了许逊、汪若涵和陈雨璇三人之外，倪康、闻正东和余帆等人也看出了自助餐厅有钱可赚，他们都想加盟，和徐巽一起开拓莲城乃至整个黄海省的餐饮市场。 大家商定，除了徐巽之外，每个人再投资一百万，将自助餐厅开遍莲城的五区五县（莲城本来是五区六县，去掉一个龙河，就变成了五区五县）。 徐巽算了一下，在场的人中，除了他还有许逊、汪若涵、雨璇、倪康、闻正东和余帆六个人，这六个人总共出了六百万。 再算算花销。投资一个两千平米左右的自助餐厅，一年的房租大约得十二万。再加装修费用四十四万，设备再加二十万。 因为在开龙河店的时候，徐巽已经预先多招了十个员工。徐巽就要从他那五十个员工中挑选十名优秀员工，到分店去做店长。 这十个店长负责分店员工的招聘、培训，其中的费用也要由几个投资人出。估计每个分店在培训阶段也要花几千块。 也就是说，一家店光是前期投资就得不下八十万。 当然，这五区五县的十家店肯定不可能是同时装修、同时开业，总要有先有后。所以，大家投资这六百万，完全可以周转过来。 徐巽专门提出，迟心宅是巽风自助餐厅最大的功臣，他先前给了迟心宅10%的干股，并且继续担任“巽风餐饮”的总经理。 现在既然增加了六个股东，将来分店开业后，迟心宅的干股会稀释为1.5%。这也是他早就同意了的。 其实，这样的稀释，迟心宅是赚了。 只经营一家店的时候，迟心宅能拿到这家店10%的分红。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将经营十一家店，虽然股份稀释为1.5%，但是他得到的分红就相当于十一家店平均利润的16.5%。 而且，将来巽风餐饮开遍黄海的八十多个县、市、区，他得到的分红比一个店的纯利润还多。 不过，这就要看迟心宅有没有这个能力，坐稳巽风餐饮集团总经理的宝座了。 其实，这段在投资自助餐厅的时候，徐巽还成立了“吾家酒店管理有限公司”。但是，此时的“吾家”还在装修中，一时见不到效益，许逊他们不会急着往里砸钱的。 直到晚饭前大家才谈妥入股的事，于是，大家也不挪窝了，就在这318房间里，第二场酒宴又开始了。 这一次，徐巽就没有中午那么好运气了。 “二子，上次我请了莲城所有头面人物来向你敬酒，结果你连面也没露。你自己说，应该怎么罚！”许逊率先“发难”。 徐巽苦笑道：“逊哥，要不，我自罚两杯！” “爽快，就这么定了！”许逊拎起一瓶茅台，亲自给徐巽倒了一杯。 那个年代的人心眼实在，杯子也比后世的大，一杯能盛七钱白酒。 徐巽端起酒杯，心中打鼓：“看哥几个的架势，那是要让我打通关！一圈喝下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可是，刚才的大话都说出来了，就当这杯子里是水，他一仰脖子，就灌下去了。 许逊又倒了一杯，徐巽也没有废话，又是一饮而尽。 接下来，汪若涵也站了起来：“二子，你女朋友的事，我二话没说就答应给办，最多一个月内就搞定。你是不是应该敬我两杯？” “应该敬！”徐巽吃了一块鸭肉。 “你知道的，我酒量不行，我随意，你干了！”汪若涵笑道。 “行！”徐巽二话没说，又干了两杯。 这时，闻正东也主动给徐巽斟酒：“二子，我今天不仅去给你捧场，还把我四叔的秘书都搬去了。今后，在龙河有什么事，就直接给方秘书打电话，保证好使！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敬我两杯！” “闻哥，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喝酒！” 徐巽刚才被许逊罚了两个，汪若涵又不喝，等于他已经偏喝了四杯，这回遇到闻正东，他是再也不能放过了。 “我没说我不喝！”闻正东笑道，“你敬我的酒，我当然要喝，而且还不能撒了！” “好，滴一滴，罚三杯！”徐巽笑道。 这两杯喝完，徐巽已经有四两酒垫底，他脸红心跳，已经有五分酒意了。 眼看着倪康也要跟徐巽喝酒，陈雨璇不乐意了：“康哥，你要是找徐巽喝酒，我立马就给你家嫂子打电话，说你又喝多了。后果怎么样，你看着办？” 余帆本来也想跟徐巽喝两杯的，看到雨璇这态度，只好作罢。这小姑奶奶是圈子里出名的不好惹，他可不想得罪她！ 即便如此，接下来，大家随意喝的时候，徐巽还是喝多了。 “二子，今晚别走了，就去我的房间住！” 宴席结束的时候，许逊让服务员把徐巽扶到了他的专用客房。 徐巽躺在床上，只觉得口渴难耐，迷迷糊糊中，有一个水杯递到他的面前。 他把嘴凑过去，那杯水就自动流到嘴里。 水不冷不热，喝下之后，顿时心头一片清凉。 “咦，这不是小璇吗？你怎么没走？”徐巽问道。 “你醉成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留下！”雨璇说着，帮徐巽脱了他的皮鞋和袜子，把他的两条腿搬到床上。 “小璇，谢谢！”徐巽嘟哝了一句，双眼又闭上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传来手机的嘀嘀声。他翻了个身：“谁，谁打电话、话来的？” “没事，我看看！”雨璇说了一声，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然后她从徐巽的口袋里把正在嘀嘀响的手机拿了出来。 “喂，你是哪位？”雨璇问道。 “我找徐巽的，你是哪位？”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徐巽的女朋友吧？我是他生意上的伙伴，他喝多了，在莲台宾馆里。今晚不能回家了！” “那你能不能让徐巽接个电话？”对方说道。 “你稍等，我把他叫醒！”雨璇说着，把手机递到徐巽的耳边，“徐总、徐总，你女朋友来电话了！” 徐巽刚刚睡着，又被叫醒了，就有点不耐烦：“谁？青荷啊！我、我在莲城，喝得有、有点多。你、你自己……” 说着，他自己先睡着了。 第140章 只要用心，就能做好 半夜里，徐巽被尿憋醒。 他踢开被子，迷迷登登地先去卫生间放水，顺便漱了漱口。回到卧室的时候，稍稍清醒了些。 他看到，靠着窗边的沙发上，雨璇正蜷缩着睡得正香。 徐巽一阵心疼，立即走到沙发边，把雨璇抱了起来，也放到双人床上。然后，他也脱下雨璇的高跟短靴和袜子，让她睡在自己的身边。 这种双人床差不多有两米那么宽，两个人睡，中间还可以留出很大一个间隙。所以徐巽一点也不担心会挤着雨璇。 困意袭来，徐巽只顾着把一床被子横过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就支持不住，又一次沉睡过去。 清晨，徐巽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他微微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怀里抱着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把雨璇抱在还里，而且雨璇还在熟睡。 徐巽吓坏了，这要是让雨璇醒了，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轻轻地将右臂从雨璇的脑袋下抽出来，确定雨璇真的没醒，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徐巽一走，雨璇的小脸上立即现出笑容。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钻进了徐巽的怀里，当然，也有可能是徐巽主动把她抱在怀里。 不过，弄清这些有意义吗？能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多躺一会儿才是真的。 躺在徐巽的怀里，就象倚着一座大山。安全、温暖、舒适、自由自在，可以随意放飞梦想。 记忆中，雨璇已经十多年没有人搂着她睡了。 从记事起，父母的怀抱、爷爷奶奶怀抱、外公外婆的怀抱、叔叔婶婶、舅舅舅妈的怀抱，她都享受过。 但是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因为六岁之后，她就被以成长的名义，“放逐”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自那之后，她就没有和任何一个异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其实，她比徐巽醒得早，但是她舍不得离开徐巽的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她静静地端详着徐巽的脸，虽然不算帅，却男人味十足。 她就纳闷了：“明明这家伙只比我大一岁，但是那气质却更象个中年大叔呢！” 她越是弄不懂，越是盯着徐巽的脸不放。可以说，徐巽就是被她给盯醒的。 对，是盯不是叮！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那是徐巽在洗澡。雨璇觉得自己的心中也有哗哗的水流，那是她的春潮在泛滥。 “完了，这辈子算是陷在这家伙身上了！”雨璇叹了口气。 如果说，她先前对徐巽的种种好感还都是一种初恋般的爱慕，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无法自拔了。 “怎么办？她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总不能横刀夺爱吧！”从小受到的教育，让雨璇对第三者这个身份无法接受。 二十世纪，“第三者”这个词还很流行，但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个词就变成“小三”了。 雨璇在床上愁肠百结的时候，卫生间里的徐巽正用凉水给自己降温，以便让自己更清醒。 好险啊，刚才幸亏没有做什么，要不然，雨璇的名节就毁在他的手里了。 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来看，雨璇分明就是个处儿。一个在富贵圈生活二十年的女孩，能保持这份童贞，真是太不容易了。 雨璇越是珍贵，徐巽就越没有占有她的勇气。这样的一盆名花，还是就让她自由地生长吧！至于最后是谁来采撷她，那就看谁福泽深厚了。 这是徐巽洗澡用时最久的一次，终于，他穿好衣服，来到卧室。 “小璇，别睡了！”徐巽在席梦思床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以便把她晃醒，“再晚，宾馆里就没有早点了！” “嗯！”雨璇哼了一声，然后轻轻地翻了个身，这才睁开眼睛。 “你起得这么早！”雨璇说着，又猛地坐起，“我怎么到床上来了？我记得我是在沙发上躺着的！” 说到这里，她心中得意：“瞧，我还是有演技的！” 徐巽立即解释道：“是我把你抱上床的！你躺在沙发上，太蜷了，睡得不舒服！” 雨璇立即把被子掀开，看了看自己那还穿着衣服的身子，然后又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问道：“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徐巽笑道：“我做没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我睡得象石头一样！”雨璇开始装傻卖萌。 “那我告诉你，十个月之后，你将会……”说到这里，徐巽突然不说了。 “十个月之后会怎么样？”雨璇明知徐巽没有对他做什么，却又不得不装作被侵犯的样子，好辛苦。 “哈哈哈哈！”徐巽大笑，“十个月之后，你当然会变得更美丽！” 雨璇也笑了：“你这家伙，吓我一跳！” “别赖床了，快去洗漱，然后我带你吃早点！”徐巽又催促了一遍。 “好的！”雨璇说着，掀开被子，现出那迷人的身段。 虽然她一直是穿着衣服睡的，但是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些微的慵懒。正是这种慵懒，让徐巽心头的那股火又烧起来了。 徐巽急忙低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就差念清心咒了。如果他一直这么看下去，一定会做出自己都不可饶恕的事来。 卫生间中又传出哗哗的水声，隔着那道毛玻璃做的门，徐巽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徐巽不会念清心咒，只好念自创的“三字经”，然后大步来到窗边，借着窗外的鸟鸣来转移注意力。 终于，雨璇走出卫生间。 此时的她，秀发垂肩，面白如玉，双眉弯弯，眼波流媚。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带着骄傲的笑容。 这是女孩一天中最美的时候，也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候。 徐巽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缕豪情，他要维护雨璇，让她尽可能长久地保持这种笑容，一个月、一年、十年、一辈子！ 虽然他已经有了青荷，但是不代表他就不能再对另一个女孩好一点儿。 这种好可能与爱情有关，却不是用爱情的方法。总之，虽然难以分辩，但是只要用心，就能做好！ 第141章 这么对我有信心？ “哦，对了，昨天晚上有个女的打了你的手机，我替你接的。对方好象是你的女朋友！”直到吃早点的时候，雨璇才把昨天晚上替徐巽接电话的事告诉他。 徐巽早把这事忘个干净。这也难怪，那时候他醉得厉害，虽然自己也接过电话说了几句，可是还没有说完自己就睡着了。 徐巽拿出手机，果然是青荷的号码，时间也快到晚上十点了。 “你要不要给你女朋友回一个电话，免得她误会！”雨璇又问。 徐巽就拨通了青荷的手机：“喂，上班了吗？” “马上就出门！”青荷答道，“今天晚上回来吗？” “一会儿就回去！” “哦，那晚上见！路上开慢点！不聊了，我要上班了！” 徐巽以为青荷会问昨天晚上是谁替他接的电话，可是青荷连提都没提，似乎根本没有这回事。 不只是徐巽被闪了一下，雨璇也觉得不正常。 不过，人家女朋友大度，这是徐巽的福气。要是换了雨璇，她自问做不到。 吃过早饭，徐巽把雨璇送到汪若涵家，自己开着奔驰回龙河了。 此时，餐厅才刚刚开门，保安正守在那里，只给本店的员工进。而迟心宅也正准备给员工们讲话。 看到徐巽进来，迟心宅立即带着大家鼓掌。 徐巽笑问道：“怎么都这么高兴，是不是昨天的业绩很好？” 迟心宅则反问道：“老板，你猜猜，昨天我们一共接待了多少顾客？” “能有600吗？”徐巽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一共是783个！”迟心宅笑道。 “这么多？”徐巽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巽风自助餐厅已经开了两个多月，先前客流量稳定在550人。现在，每一们客人加了十块钱，居然还能涨这么多，真是奇迹！ 迟心宅分析道：“可能是五一吧，各个单位都放假。再加上我们又推出了很多新菜品，在这个基础上加价，很多客人都能理解！” 确实，在试营业期间，大厨老蔡总是时不时试着推出一两个新菜式，都很受顾客的喜欢。 而在正式开业的前一个星期，企划部又拍了些蔡大厨搞的新菜式的照片，通过小广告的方式发了出去。 徐巽笑道：“企划部做得好，值得表扬！” 当然，他也不是只会说几句好听的，奖金上起码会加倍。但是这句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否则会有人觉得不公平。 他会和迟心宅商量、尤正权商量，如何拿出一个奖金分配标准，让餐厅的每一个员工都有实惠，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员工之间的良性竞争。 今天是劳动节的第二天，来巽风吃饭的人并不比昨天少。 徐巽知道，龙河的市民一般喜欢在五一当天办喜事。很多本来准备到巽风来尝鲜的年轻人都被喜宴分流了。 他相信，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办喜事的越来越少，会有更多的年轻人来巽风体验。 或许，有些带孩子的职业女性会减少。但是她们并不是只吃一次就算了，只要她们还保持着对巽风的良好印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当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徐巽和迟心宅反而闲了下来。 他们就到办公室里抽烟、喝茶。 于是，徐巽就把昨天晚上许逊等人要入股巽风的事告诉了迟心宅。 迟心宅十分高兴：“这是好事！有这些人加盟，咱们巽风会迅速在全省打开局面，而且不担心有人给我们使绊子！” 说到这里，他又替徐巽担心：“这些股东都有权有势有背景，你就不担心巽风玩大了，他们把你踢出公司？” 说实话，迟心宅的提醒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换了个人，肯定会有这样的担心。 但是，徐巽根本不在乎。就算他跟许逊他们最后越走越远，那时候，他投资的钱早已十倍、百倍地收回来了。 而且，以他重生者的身份，如果有人敢这么搞他一下，他不介意给对方挖一个大坑。 “没事的，迟总！反正龙河店是我的自己的，就算到了你说的那一天，有这个餐厅和宾馆，我就饿不着！”徐巽笑道。 说到宾馆，他又想起来了，两个月前，“天地人”装修公司的人已经上了三楼、四楼，也不知道装得怎么样了。 “迟总，走，跟我上去看看！怎么还没有装修好！”徐巽一边说，一边拉着迟心宅的胳膊往外走。 吾家连锁酒店的接待室开在一楼，是从餐厅的角落里专门隔出来的一间，又打通了外墙，直接紧邻着电梯。 接待室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迟心宅还从餐厅那边派了四个员工过来，她们轮流值班，既可以接收一些配件物料，又借此机会熟悉连锁酒店的工作流程，为以后酒店开业做准备。 二人从电梯上了三楼，那里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安装客房的灯具。 徐巽和“天地人”副总老闵聊了一会儿，又说起在莲城的其他区县开分店的事，老闵简直比徐巽还开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分店的装修还是由“天地人”来做。 白天，徐巽在餐厅里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开车回家。他陪着父亲、哥哥聊了一会天，就上楼来见青荷。 此时，青荷已经洗了澡，正躺在床上看书。 “哟，回来啦！”看到徐巽，青荷笑着问候了一句。 “还是家里舒服啊！”徐巽往床上一躺，感叹道。 “快起来，洗澡去！”青荷不轻不重地踹了徐巽一脚，“在外面玩了两天一夜，身上还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呢！” 徐巽只好从床上下来，然后进卫生间洗澡。 不过，他一边冲一边犯嘀咕：“青荷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洗好澡，回到卧室，他终于鼓不住，就主动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昨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青荷偎进他的怀里，淡淡地说道：“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这么对我有信心？” “那当然，因为我们感情在这儿呢！” 第142章 金光大道 许逊等人做事还真利索，他们既然愿意入股，隔了两天就派了个会计师过来，专门清查巽风试营业期间的赢利情况。 尤正权做的账，任何人都查不出毛病。 于是，又过几天，许逊等人又来了一趟，要和巽风的高层共同搞一个入股加盟的签字仪式。 说是仪式，其实很简单，并没有弄得大张旗鼓。大家只是坐在迟心宅的办公室里，共同见证这个签字仪式。 在雨璇亲自起草的合同中清清楚楚地写着，许逊、汪若涵、陈雨璇、倪康、闻正东和余帆各自出资一百万，每人持有江苏巽风餐饮有限公司10%的股份，作为巽风餐饮创始人的徐巽，不用继续出资，依然持有公司40%的股份。 而且，巽风公司龙河店的店面产权属徐巽个人所有，不计入巽风公司固定资产。 签完字之后，许逊专门从自己的车里拿了两瓶红酒。 就在大家举杯庆祝的时候，汪若涵对徐巽说道：“也不知道你小子好在哪里，小璇是铁了心的要维护你的利益。要不然，你绝不会持有这么多的股份！我们哪怕各自提升1%，你的股份就降了6%！” 徐巽笑道：“那是小璇知道我的价值！” “你有什么价值？”汪若涵没好气地问道。 “巽风开到现在，已经有了成功的经营方针、完美的装修风格、丰富的人才储备和深入人心的餐饮理念，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企业的无形资产。也就是说，只要你们照着我的经营方式做下去，就一定能赚钱！”说到这里，徐巽大手一挥，“涵姐，你说我这些无形资产得值多少钱？” “你说值多少钱？”汪若涵毕竟不是专业学经济的，经徐巽这么一问，她也迷糊了。 “起码得上千万吧！这还得是美金！我们成功人士……”说到这里，徐巽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大腕》的台词给顺出来了。 要知道，《大腕》可是2001年才拍出来的。其中李成儒的那段台词被国人熟知。自己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前来上这么一句，将来万一有人回忆起来，会引起麻烦的。 “就你，还成功人士？”汪若涵只当徐巽是自嘲。 “哈哈，开个玩笑！”徐巽立即回到正题，“这个公司有我掌舵，才会越做越大，越走越远，才能为各位股东最大限度地赢得利润！” 许逊笑道：“二子说的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巽风餐饮的董事长了！你的任务是带着大家奔小康！” “何止是奔小康，我要让大家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徐巽越说越兴奋。 “嘁，你就吹吧！我看小璇就是被你施了什么魔法，鬼迷心窍！”汪若涵十分气不顺。 徐巽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我就是鬼？” “差不多！”汪若涵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 徐巽问雨璇：“我是鬼吗？” “是！”雨璇给了他一个娇憨的白眼，然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这个偷心鬼！” 她的这个白眼在徐巽看来，更象是媚眼；她的声音嗲嗲的，颇有些林志玲的味道。 那时候，林志玲可能还没有出道。如果雨璇走艺人这条路，就算不利用她的家世，照样也能火。 徐巽只觉得心脏一阵猛跳：“这丫头，也会勾魂了！” 还好，失魂落魄只是暂时的。 徐巽知道，别看自己现在持股最多，但是将来公司一旦上市，会继续引入新的股东，被稀释最多的也是自己的股份。 先前，他请迟心宅来做总经理的时候，也答应了迟心宅10%的干股，当然，可以稀释。 于是，他就当着大家的面，签了两份股份转让合同。 一份是给迟心宅的，转让额度是1.5%。这个数额是由10%稀释而成。 另一份是给尤正权，转让额度是0.5%。 这份合同对尤正权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因为徐巽当初请他来做这个财务总监的时候，只是答应给2000的月薪，却没有说给什么干股。 现在，徐巽既没有取消他的工资，还有干股可拿，简直让他有一种肝脑涂地、舍身相报的冲动了。 别看0.5%这个额度很小，但是一旦巽风公司上市，他立马就是百万富翁了。 徐巽虽然被许逊等人任命为巽风餐饮的董事长，其实不管事的，公司的具体事务还是由迟心宅来做。 于是，迟心宅就向股东们阐述了自己下一个阶段的经营思路。 他的打算是先从莲城市下面的五个县城入手，稳步推出五个分店。在五个分店确保赢利后，再向莲城市区推进。 余帆问道：“为什么不先在市区开分店？” 迟心宅说道：“莲城市下辖的五区六县中，每个区的经济条件都比下面的六个县城要好。而龙河在六个县中，经济条件则是中等偏上。我完全可以利用龙河店的成功经验，在本市的另外五个县城中复制。这样，我们成功的把握就大得多！” 余帆又问：“龙河成功的经验在市区不能复制吗？” “也能，但是需要略有变化！”迟心宅笑道，“因为市区的老百姓经济条件比县城好，所以我们到市区开分店的时候，在菜品和价位上肯定要有所调整。比如要增加海鲜的比重，还要提升价位。至于提提升到48，还是58，这都要做深入的调查！” 听他这么一说，倪康笑道：“提到58一位就很合适，我们莲城老百姓喜欢在吃上花钱！” 而闻正东则反对：“省城的自助餐厅才58块钱一位，我们也要58，是不是太超前了？” 徐巽笑道：“所以迟总才说，这事要做深入的调查，看看老百姓能接受什么价位的。如果价位太低了，老百姓还担心不够档次呢！” 许逊点了点头：“迟总说得很实际，你放心大胆地实施就行了，我们所有的股东都信任你！” 接着，迟心宅又展望了更久远的发展规划，那就是在莲城的所有分店都赚钱之后，巽风的分店要向莲城周边城市及整个黄海省拓展。 用他的话说：“巽风已经走上了一条金光大道！” 第143章 二人世界 与巽风餐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吾家酒店连锁自从试营业后就一直不温不火。 虽然迟心宅也让企划部对吾家做了宣传，但是效果一直不太理想。总共40间客房，现在每天的入住率还不到30%。 好在，酒店经营是一次性投资，除了装修是个大头，短期内没有什么大的消耗。 徐巽大体算了一下，最近几天来吾家食宿的平均11人，按每位消费58元来算，每天的毛收入是638元。 去掉水电费每人1元、一次性洗漱用品每人2元，则每天消耗33元。 这么一算，吾家每天收入600元，一个月才18000元，再去掉四个员工的工资2000元及工商、税务等费用，一个月的纯收入才15000元。 而且，就算吾家的客房每天都爆满，一个月的纯收入才60000元，一年才七十万。 正因为吾家的收入远远低于巽风，身为财务总监的尤正权都不好意思跟徐巽提到吾家。有一次，他甚至隐晦地建议迟心宅把吾家重新装修，也弄成餐厅，扩大巽风的面积。 迟心宅当然不会同意，徐巽也不会同意。 这就是企业经营者与专职财务人员的区别。专职财务人员能把眼前的短期的利益算得一分不差，企业经营者的目光却很长远，甚至还有一定的赌性。 于是，在徐巽和迟心宅的坚持下，吾家就这么一天天地熬着，用徐巽的话说，就是“挣钱不多，开心取乐”。 正因为吾家的客房从来住不满，迟心宅现在也不住办公室了，而是在吾家专门开了一间，逢到节假日还把老婆、孩子也接了过来。 天越来越热，中午的时候，奔驰车里又热又闷，徐巽也不在车里躺着，也到吾家开房间。 这天下午，徐巽刚刚从午睡中醒来，就接到了青荷的电话。 “徐巽，我的调动下来了！” “哦，太好了！我正想打电话给涵姐催一催呢！”徐巽笑道，“谁联系你的？” “是龙河县人事局。人事局的干部打电话给我，要我今天就把手头的工作和刘副站长做交接，明天到人事局去拿调令，然后就可以去县团委上班了！”青荷兴奋地说。 “那你今天下午办完交接就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不在家吃了吗？”青荷问道。 “不在家吃了！”徐巽笑道，“咱家的餐厅自己开业，到现在你们还没有来吃过第二次呢，今天就来尝尝！” “好的！我的事也不多，一会儿就交接完了！” “那我现在就回家接你！” 挂了电话，徐巽从客房里出来，洗了把脸，就开车回家。 刚刚到家，父亲徐学礼正从自家的麦田里回来。 “二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徐学礼问道。 “阿爸，青荷调动的事已经定了，明天就要去县团委上班了！我今天晚上带她去我的餐厅吃饭，算是给她庆祝一下！”徐巽说道。 “终于调动了！”徐学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计生办那工作可不能干，人家都指着后背骂呢，骂我们家断子绝孙！所以，我劝你和青荷早点结婚，不看到孙子，我这个心就放不下！” 徐巽笑道：“阿爸，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年头，做什么工作不得罪人？就象我开公司，赚钱时，别人骂我赚的是黑心钱；赔钱时，别人骂我是笨蛋！你要是都在乎别人的目光，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给我上课了！”徐学礼摆了摆手，“能调动最好，今天晚上你们小两口先庆祝一下，明天晚上，我们一家子再庆祝庆祝！” 正说着，青荷从外面进来：“阿爸，我回来了！” 徐学礼笑道：“调动的事我听说了，好事！我听人说，团委的工作很清闲，没事你们小两口就有时间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当然，最好是早点把婚给结了！” 青荷笑道：“我今年二十了，到秋天就能领结婚证，冬天就可以办婚宴……” 说到这里，她又指着徐巽说道：“不对，徐巽今年才二十一，还差一岁呢！要不，我们明年再结婚。到时候，我二十一，徐巽二十二，正合适！” 黄海省的婚育政策是男二十二、女二十就能领证结婚，这么算起来，责任只在徐巽这边。 徐学礼说道：“二子的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你哥跟管户籍的说一声，给他在户口本上加一岁就行了！” 徐巽笑道：“阿爸，你急什么，明年春天我就可以领证了，再等七八个月有什么？就这事还值得麻烦阿哥？” “好、好、好，我不管了，你们年轻人爱怎么就怎么着吧！今天晚上既然你们不在家吃，那我就只做两个人的饭就行了！”徐学礼说道。 青荷则说道：“阿爸，我们自家开的餐厅，自家人才只去吃过一次！要不，你也别做了，跟我们一起去吃！” “吃一顿38，我这一天还不知道能挣几个钱呢？我是再也不去了！”徐学礼连连摇头。 徐巽的脸上就精彩了。巽风开了这么久，自家人还是试营业期间去吃过一次，此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 徐学礼又说：“我还得做给你哥吃！” 徐巽就说：“阿哥更好办，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班直接开所里的车去龙河，晚上再把你带回来就行了！” “算了，算了，自家人就不用客气了！你们收拾收拾，早点去玩玩吧！”徐学礼明知道儿子、儿媳要过二人世界，他是绝不会当这个最尴尬的电灯泡的。 徐巽也不勉强：“青荷，阿爸既然不去，你就跟我走吧！” “不急，我换身衣服！”青荷说着，上楼去了。 虽然和青荷同居了这么久，徐巽已经熟悉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但是他仍然期待着青荷的每一次换装或打扮。 在他看来，她的每一次换装，都象换了一个人。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换了一个青荷。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这还是那个青荷，但是从感性的角度来说，这似乎是一种新的体验。 有时候，徐巽就想，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换衣服，难道也是一种见异思迁的潜意识在作怪呢？ 第144章 在自家的餐厅里 当青荷装扮一新，走下楼梯的时候，早已预感到会眼前一亮的徐巽仍然差点被亮瞎了眼。 青荷换了一条宝蓝色长款修身连衣裙，脚下是黑色的细高跟皮鞋，走起路来，简直翩翩若仙子。 她的秀发挽成一个高髻，用一根同样是宝蓝色的带子系着，衬托出冷艳的气质。 而且，她的眉毛也不象先前那么弯，而且是有点斜飞入鬓的趋势，这就自然带出一股英气，如果给她一把剑，那就是妥妥的侠女。 徐巽故意作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青荷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娇声说道：“走了，老公！” 二人走出家门，上了奔驰，直接开到巽风餐饮龙河店的门口。 虽然已经过了“五一黄金周”，来店里吃饭的人仍然很多。幸好，那时候轿车还很少，来的客人都是骑自行车或者摩托车，徐巽还有停车的地方。 进门时，收银员看到青荷，眼里的惊艳根本掩饰不住。她们又看向徐巽，然后微笑着微微鞠躬：“老板好、老板娘好！” 青荷的脸腾地就红了。 虽然是第二次来这里吃饭，却是第一次被人叫作“老板娘”，因为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收银员还不知道她就是徐巽的未婚妻。 收银员一边说，一边抬起了拦在徐巽面前的横杆。那是专门拦着顾客，让他们先付款的设备。 徐巽笑道：“别忙，我得先付款！” 收银员笑道：“老板，这是你自家的饭店，你再掏钱，不是多此一举吗？” 徐巽解释道：“现在，这个店已经不是我一个股东了。每一个人在这里吃饭，都要付款。只有这样，其他的股东才不会有想法！” 说着，他掏了一张百元钞，然后又接过收银员找回的二十四块钱。 徐巽和青荷找了一张小桌子，各自取了几样菜，一边吃一边聊。 可是，他们今天的晚餐注定无法聊些私密的话题。因为，青荷太出色了，来这里吃饭的每一个男性顾客都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往青荷身上瞟，让青荷极不自在。 而且，餐厅里的服务生也都在谈论着“老板和老板娘来吃饭了”这个话题，为了不让老板挑出毛病，老板两口子身边几米范围总是有服务生出现。 他们或是及时顾客不慎掉到地上的餐巾纸，或是帮顾客搀扶小孩子，总之，就是忙个不停。 徐巽明知他们是在表现，却找不到借口赶她们走。 青荷只吃了几口，就察觉出这种不对劲，她很无奈地说道：“下次我们还是在家里吃吧！” 徐巽则笑道：“你要是嫌这里气氛不好，我再请你去一趟千岛！” “可别再费那些钱了！”青荷说道，“其实，我们餐厅里的菜就很好，品种多，味道也不错。主要还是我无法坦然自若地面对别人的目光！” 徐巽点了点头：“这个很好办。等你在机关里待一段时间，经常出席一些大型活动，就习惯了男人的目光。而如果你能经常来这里，就当是替我巡视，就能习惯员工们的目光！” “我来巡视？那怎么好意思？”青荷说道。 “这有什么？等我们结婚之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老板娘，那时候就坦然了！” “慢慢来吧，吃完饭带我去公园散散心！自从进了计生办，一直感觉很压抑，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青荷手拂胸口。 “好说，我也好久没有陪你出来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附近转转，不回家了！” “不回家？在车里睡吗？” “哎呀，我不是还开了个吾家酒店管理公司嘛，今天晚上我们就住那里！” “好吧！那我体验体验咱家的客房！”青荷越来越兴奋。 两人刚刚吃好，正要离开，恰好徐东从他们身边路过：“嫂子好！” “兄弟，吃了吗？跟我们一起吃点！”青荷笑道。 “吃了，嫂子！”徐东说道，“我们员工轮流吃饭的！” 徐巽笑着问道：“怎么，只跟你嫂子打招呼，不理我！是不是因为你的处分还没有撤销？” 徐东笑了：“二哥，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的处分只保留一个月就撤销了。现在的我，依然是后勤部主管兼蔬菜采买！” “以后一定要谨慎，再出现这样的错误，你的后勤部主管就保不住了！”徐巽说道。 “是，二哥！” “好了，你去忙吧！我跟你嫂子出去散散步！” “别忙，二哥，我有点事想问你！”徐东说道。 “好，你跟我出去，我们到外面说！”徐巽向餐厅的门口一指。 三人走出餐厅，来到徐巽的奔驰车旁边。 “什么事？说吧！” “二哥，我听公司里传言，巽风已经成了股份公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股份？” 徐巽笑问道：“你怎么不问迟总？” “迟总说他根本没有权力管这些，所以我才来问你了！” “想问这个问题的，不是你一个人吧？” “对，‘灯泡’、黑三、小七、歪头、豁子，还有现在的一些部门领导，都想知道！” 徐巽觉得，有必要通过徐东的嘴放出一点风声了。 于是，他耐心地说：“现在的巽风公司，一共有九个人持有股份，除了我，还有我的六个朋友，他们都入股了一百万。象这些投入了资金的股东，你们不要羡慕，因为你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你们需要羡慕和学习的，就是另外两个持股人。那就是迟总和尤总。迟总和尤总没有入股，但是他们的非凡的管理能力值得我送他们一部分股份。” 徐东说道：“迟总和尤总我们也羡慕不来，因为我们能力有限！” 徐巽笑道：“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行，那你们就刻苦学习，努力工作，弥补这个不足。 将来公司上市的时候，还有一次股权分配的机会。这个机会是留给有能力、能坚持的员工。只要你到时候还在巽风公司工作，还是公司的中层以上干部，就一定有你们的股份。 但是，如果你提前离职，那就不好意思了！” 徐东连连点头：“二哥，别的不敢说，单就坚持来说，公司恐怕没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那当然，我就是混得再差，任何人都能离开我，你不能！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徐巽拍了拍徐东的肩膀，“好好干，学习再努力些，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第145章 急不可耐 目送徐东走进餐厅，徐巽这才牵着青荷的手，向公园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站前广场上的路灯全部点亮，很多市民在灯光下跳交谊舞。 “徐巽，你会跳交谊舞吗？” “我哪学过这个？你会吗？” “我也不会？” “你在人口学校的时候，功课又不多，怎么不学？” “本来想学，可是那些男生和男老师喜欢占女生的便宜，身体一接触就乱摸。我害怕，也就不学了！”青荷说道。 “下次我买个交谊舞的影碟，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好吧！学了以后就我们俩跳！” 青荷正憧憬着今后的美好生活，手机突然响了。 虽然她已经不在计生办当一把手了，但是因为她往团委调动更有前途，从这个方面来说，乡里也不可能把给她配的手机收回去。顶多给新站长再配一部就是了。 “谁打来的？” “我爸！这是家里的座机！”青荷本来还挺高兴，看到父亲的号码，顿时兴致全无。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干什么？”徐巽问道。 “谁知道呢，别是有什么事吧？自从上次送节礼到现在，就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我真担心！”青荷说着，就按了接听键。 “喂，青荷，我是你爸！”祝明山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徐巽已经把耳朵附了过去，所以听得很清楚。 “爸，有什么事吗？”青荷问道。 “你问问小徐，说给我买大哥大的，怎么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是不是给忘了？”祝明山跟女儿说话，倒是很有气势。 徐巽一想到祝明山在那个小女人面前，温顺得象条狗似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爸，你要手机干什么？你是校长，还是主任？手机一个月的消费相当于你一个月的工资，这钱省下来干点什么不好？”青荷打定主意，不给父亲配手机。 祝明山似乎恼羞成怒：“这点费用对徐巽来说是九牛一毛，让他给我买个大哥大怎么了？他开的那个餐厅，每天的收入都够买两个大哥大的，就拿半天的收入孝敬自己的老丈人，难道不应该吗？” 巽风搞得全县皆知，因为这个“巽”字有点生僻，很多人都想知道老板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有些知道内情的一解释，于是全县人都知道了，巽风的老板叫徐巽。 祝明山从来不关心女儿、女婿，根本不知道女婿现在做什么。若不是巽风名气大，他还真不知道这个餐厅是自家女婿开的。 青荷立即反唇相讥：“你还知道你是他老丈人？女婿第一次送节礼，你连饭都不留，有你这样当老丈人的吗？” “我当老丈人，就有义务要请女婿吃饭吗？我也有老丈人，我也要去给老丈人送节礼。我到我的老丈人家里，饭我做，菜我炒，我还捞不到吃一口呢！” 祝明山口中的老丈人，当然不是青荷的姥爷，而是他那个小女人的父亲。 徐巽听到这里，和青荷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摊手，一个耸肩，都是无奈到了极点。 祝明山似乎觉得自己做得很有道理：“我们龙河有一句话：‘女婿是老丈人家的一条狗。’徐巽既然要做我祝家的女婿，那就得有给我家做狗的觉悟！你告诉他，做狗，要向我学习！” 青荷实在受不了了，她大吼道：“你既然要到那个女人家里当狗，那是你的自由，与我们无关。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父亲，你没有我这个女儿！” 说完，她不等祝明山骂出声，就挂了电话。 徐巽见青荷眼泪涟涟，立即将她搂在怀里：“没事、没事，有我呢！” “徐巽，我是不是很没用？上次，他就伤透了我的心，我说以后再也不理他，却还是忍不住牵挂他。结果，这一次我又受了伤！” 徐巽轻轻地拍着青荷的脊背：“不是你的问题。作为一个女儿，牵挂父亲是正常的。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青荷接了个电话，突然哭了，然后又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不知道内情，都围了过来。 “徐巽，快走！”青荷推开徐巽。 徐巽倒是不在乎被人围观，他笑道：“大叔、大姨，我们没什么事，谢谢你们的关心！” 说着，他牵着青荷走出人群：“走，我带你去公园玩滑滑梯！” “谁跟你玩滑滑梯？”青荷担心裙子被磨坏了，“我想玩秋千！” “那好，你坐秋千，我来推你！” 此时的公园，正是约会的最佳地点。在灌木和大树的掩映下，年轻的情侣或搂或偎，都在窃窃私语。 徐巽搂着青荷的纤腰，慢慢地走着。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坏心情很快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玩滑梯的时候，徐巽故意用力推动，一会儿把青荷吓得花容失色，一会儿又让她格格娇笑。 “徐巽，我玩累了，我们回去吧！”青荷说是玩累了，其实是笑累了。 “走，我带你开房去！”徐巽笑道。 “别乱说，让人听到，还以我们是偷情呢！” “好，到我们自家的客房体验体验去！” 二人来到吾家的接待处，虽然前台客服一个劲地不要钱，但是徐巽仍然规规矩矩地把钱付了。 他们要了一个108元的贵宾大床房，这个价格虽然比普通的宾馆要贵一些，但是与千岛这样的酒店相比，又便宜了起码三四百块钱。 “我先洗，我先洗！”一进客房，青荷就笑着说道，然后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就向卫生间跑去。 徐巽当然不会跟她抢。等青荷象一朵出水芙蓉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恋恋不舍地进了卫生间。 徐巽正往身上搓沐浴露，就听到青荷在外面叫道：“徐巽，糟了！” “什么糟了！” “我忘带套套了！” “你看床头柜里有没有？” 笑话，徐巽经营酒店，就是最大限度地学习后世酒店的种种先进经验，怎么可能缺了套套呢？ “找到了，找到了！”青荷如释重负。 徐巽裹着浴巾出来时，青荷已经把一个套套放在床头柜上了。 这妹子也有点急不可耐了！ 第146章 你一定得帮忙 徐巽想说：“我们客房的床头柜里，绝不会只放一个套套，你怎么只拿一个？这怎么够！” 大概是换了环境，有了新的体验。当天晚上，徐巽表现神勇，睡前就搞了三次。 “坏蛋，你是吃药了吧？怎么这么凶猛？你这样，让我待会儿怎么上班？”第二天早晨，青荷有气无力地说。 “你忘了？今天早晨不要上班了！先睡个懒觉，九点多起来，吃个早餐，然后直接去人事局就行了！”徐巽提醒道。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天要去团委报道呢！”青荷终于松了口气，却又为另一件事担心起来，“我们昨天晚上有两次你没有戴套套，会不会怀孕？” 徐巽笑道：“哪有那么巧？先前我们在家的时候，经常是第一次戴套，第二次就忘了，你不是也没有怀上吗？” “那好吧，下不为例！”事情都发生了，青荷只能选择相信徐巽的话。 徐巽也没有急着穿衣服，就在床上为青荷按摩，让她尽早恢复体力。然后两人一起走出吾家。 此时，巽风餐厅还没有上班，徐巽就带着青荷到附近的早点摊子上随便对付了一顿，又开车送她去人事局。 以青荷的相貌，到哪儿都受人欢迎；她又是调到团委，这种清贵的单位也受人重视；而且她还是坐着奔驰来的，人事局的人更是识货。 于是，就有人问：“祝科长，那个送你来的是谁啊？” 青荷在计生办当站长时，是股级干部，现在调到团委，很有可能要升副科。所以，人事局的人称她“祝科长”没毛病。 青荷笑道：“那是我对象！” “你对象在哪儿发财？” “他是开饭店的，巽风，你应该知道吧！” 于是，给青荷办手续的那几个女人顿时轰动了：“哟，原来徐老板是你对象啊！我们下次去巽风吃饭，你可得给打折！” 青荷笑道：“这不是小意思吗？我们店里正在制作一批会员卡，到时候，我送你们一人一张。拿着这张卡去消费，肯定会有折扣的！”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青荷的手续就办好了，巽风的潜在会员又发展了几个。 在团委，这样的对话又发生一次，青荷顺利入职，巽风的会员卡又得多做十几个。 青荷今天是来报到，所以并不急着上班，明天早晨正常上班就行。于是，徐巽又开车把她送回家。 路上，青荷问徐巽：“我现在都从计生系统调出来了，你的计生专干还干吗？” 徐巽笑道：“我再坚持一段时间。反正村里又没有什么事，每两个月只忙一天！” 其实，每两个月只忙一天的计生专干，只有徐巽一个，其他村的计生专干就比他忙得多。因为这里有利可图。 关于计生专干的那点猫腻，徐巽门清着呢！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小钱，所以也就不往其中花心思。 可是，徐巽不在乎小钱，“小钱”却主动找上门来。 这天晚上，他正陪着家人看电视，大门被人敲响了。 他开门一看，来的却上次“打”过交道的曾大红。 “你来干什么？”徐巽板着脸问道。 “老弟，能不能让我进去说话？”曾大红满脸堆笑。 按照庄邻的辈分，曾大红和徐学礼兄弟相称，那么徐巽就应该叫他一声“叔”。但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过冲突，所以徐巽根本不把他当长辈。 徐巽不把曾大红当长辈，曾大红也很自觉，反而跟徐巽兄弟相称。 真有礼貌！ 徐学礼听声音很熟，回头一看是曾大红，就立即站起来招呼：“哟，是大红兄弟，来、来，到沙发上坐！” 然后，他又小声提醒曾大红：“二子应该叫你叔，你怎么叫他老弟，是不是喝大了？” 徐学礼也知道曾大红与徐巽有过节，但是人家既然亲自登门，那些就不能再提了。 他是忠厚长者，才不跟这些翻眼猴子一般见识呢！ 曾大红嘿嘿笑道：“学礼叔，我们今后重论辈分！” 徐学礼突然之间长了辈分，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猜到，曾大红今天是有求于自家儿子。 曾大红来到沙发边，还没有坐下就先掏烟。这是礼数，他也是在外面混过的，不能不讲究。 “烟就别掏了，俺家没有抽烟的人！”徐巽的声音依然很冷。 “好，不抽烟的好，好习惯！”曾大红说道，“老弟，我今天来求你件事！” “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徐巽见曾大红不再啰嗦，也就不再给他脸色看。 “我跟你嫂子想生个男孩，你一定得帮忙！”曾大红说道。 这话说得，徐巽差点笑出声来，能不让人想歪吗？ 好在，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笑容绽放”，只是淡淡说道：“可以啊，只要你舍得花钱！” “兄弟，你开个价！”曾大红今天是抱着大出血的心态来的。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徐巽看着曾大红的眼睛，话里带着戏谑。 曾大红家兄弟四个，只有老三家有男孩，老大、老二、老四都只生一个女孩，没有男孩，将来怎么顶门立户，怎么延续这继续欺负别人的优良传统？ 正是存着这个心思，曾大红长年与三队队长马光发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希望马光发能够帮他缓一缓双查，以便让自家婆娘再生一胎。 可是，马光发只是区区一个生产队长，计生工作他插不上话。只要计生专干跟他对着干，曾大红的老婆就逃不过双查。徐巽与曾大红的冲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事后，马光发给曾大红出主意，想要生二胎，必须买通徐巽。所以，曾大红今天晚上捏着鼻子，也要缓解和徐巽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一家算是把徐巽得罪狠了，徐巽一定会狠狠地宰他一刀。 所以，当徐巽说到“那我就不客气了”的时候，把曾大红吓了一跳。他今天晚上带了七千块钱来，本来是多拿了。但是听徐巽的口气，可能这些钱还不够。 “拼了，为了延续自家的香火，再多花点也值！”曾大红恶狠狠地想。 第147章 明白人 就在曾大红咬牙切齿准备大出血的时候，徐巽伸出五个指头，说道：“你出五千，交到我手里来，我给你打收条！” “多少，五千？”曾大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听马光发说，正常不都是要六千的吗？” 徐巽笑道：“你说的对！以前，但凡超生户都要交六千！” 徐巽虽然只做了三四个月的计生专干，对于其中的一些猫腻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计生专干每月只有三十块钱的工资，这点钱还不够喝一家喜酒的。可是即便如此，还有人抢着干。为什么？就是里面有赚头。 象河湾这样的大村，差不多有一千五百户人家，光是育龄妇女就有一千多人。其中，有生二胎意愿的，不下于一千人。 一个计生专干，可以从每个超生户的六千块钱里抽两千。如果在三四年之间为三四十人搞到超生的机会，那就是六七万的收入。在上个世纪末，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在县城买上两套房子的了。 有人会问，一个村有那么多想生二胎的，这个计生专干为什么不多赚点？ 其实这个好回答，他不敢。 因为，如果计生专干放太多超生，村里没户口的黑孩就多，万一查了出来，要担责任的。 计生专干从超生户手中拿六千，自己只能得两千，剩下的四千要交给村里两千，交给计生办两千。 村里要钱，是为了支付各项开支。比如村里唯一的一辆桑塔纳需要加油，需要维修，村里的电费、电话费、采暖费（就是买煤球）、报纸费、办公用品、招待费，诸如此类的，数不胜数。 众所周知，其中的招待费才是大头。村里每年迎来送往的干部不下数百人次，这都需要请吃饭、送土特产，一年来，光是这些就要将近十万的花销。 当然，村干部也不能光靠那每月几十块钱，他们也都有别的来钱途径。 至于送给计生办那两千，计生办也要上缴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用于本站的开销和员工的奖金。 据徐巽所知，在河口乡计生办，除了青荷一个人能拿全额工资，其他人只拿每月一百块钱的生活费。 所以，为本站员工生存考虑，计生办的一把手也不能死抱着政策不放，总要搞点罚款的。 曾大红不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有些疑虑：“老弟，你让我只交五千，不怕领导有意见？” 徐巽笑道：“这个不要你管，你只管交五千就行了！” 曾大红从腰包里掏出一沓钞票，从中点出五千，递给徐巽：“老弟，你再点点！” 曾大红今天晚上带了七千，就防着徐巽狮子大开口的，没想到徐巽竟然这么“清廉”。 徐巽专门交待：“你抽个时间，再让你老婆把环取了。以后每到双查的时候，找别人顶替。计生办那边，我跟他们说一说，他们虽然认识你老婆，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村里的人我管不了，你以后不要再欺负人了。要不然，有人举报到上边，怀孕八个月都能抓去流了！” “是、是，我们家以后一定会跟邻居搞好关系！”曾大红见徐巽如此好说话，还替他想得这么周全，简直感激涕零。 曾大红一走，青荷就问道：“这些钱你准备怎么分配？” 徐巽也不瞒她：“给村里一半，给计生办一半！” “你不留点？”父亲徐学礼和哥哥徐乾都打趣道。 “我的餐厅哪一天的纯收入都不止几千块，这点小钱，我还不看进眼里去！”徐巽笑道。 第二天早晨，徐巽先去计生办，把两千五百块钱交给新站长刘姐。 刘姐很纳闷：“这钱是什么来路？” 徐巽说道：“这是曾大红的超生罚款。” “以前，一户人家的超生罚款交到我们这里的只有两千，你怎么多交了五百！”刘姐清点之后，十分纳闷。 徐巽笑道：“不管是两千，还是两千五，如果交了一部分给计生委，我们剩下的都不多。我听说，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我能多弄点，就多弄点，补贴补贴！” 因为这笔钱要交给财务，刘姐就拉着徐巽一起来到财务室。 刘姐一边走，一边说：“祝站长虽然高升了，但是她一直是我们的亲人。你也是我们计生系统的女婿。你能为我们大家着想，我要代表全体职工感谢你！” 徐巽则趁机说道：“刘姐，今后如果有人想生二胎，我尽量放一马，好给我们站多搞点外快。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刘姐一听，顿时脑门见汗：“小徐啊，你是想让我犯错误！当然，如果生二胎的不是太多，我可以接受！” 财务室的朱姐听了，顿时喜上眉梢：“站长、小徐，谢谢你二位为大家着想！俺家儿子都到找对象的年龄了，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连个房子也盖不上。都快愁死了！” 朱姐的老公是河口初中的老师，那点工资还不够人情来往的。 刘姐苦笑道：“有小徐这样的明白人支持，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绝不能看着孩子打光棍！” 朱姐收了徐巽的钱，给徐巽开了一张收据。有了收据，今后徐巽就不怕任何人说他贪污了。 徐巽在计生办的这段表演，其实就是想给村民一个生二胎的机会。 他是过来人，知道村里的很多情况。二十年之后，政策放开了，当年的少妇都到五十了，还拼命要再生一个。 那时候，这些人都已经是超高龄产妇了。她们为了生个孩子，受了多大的罪，只有她们自家人知道。除了亲人，谁会在乎？ 按徐巽的计划，在他任计生专干这几年里，先有计划地让一部分家庭条件好的生二胎。 至于数据上，就由村里伙同计生办造假，只要这些孩子不报户口，谁也不知道有这么多超生的。 等到孩子上学，需要户口的时候，那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候，各家有各家的办法，要么把孩子的户口上在别人的名下，要么亲生孩子以抱养的名义，还有的直接花钱买通派出所。总之，不能让孩子没学籍。 怀着这样的想法，徐巽又来到河湾村村部，他要把剩下那两千五交给村里的会计刘少洋。 第148章 考察学习 “二子，这么快就上手了！”赖荣生看到徐巽拿钱出来，不用说也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 他夸徐巽上手快，指的是徐巽从超生户手中搞钱搞得利索。 一般来说，农民想生二胎，都要选农闲时节。既不耽误干活，也不耽误用钱。 现在都快六月了，再过十来天就要收麦、栽稻，正是用钱、用人的地方，谁会没事找事地要超生。 也就是曾大红家里兄弟多，有的是人干活，否则，他才不会急急地给徐巽送钱呢！ 刘少洋接过徐巽的钱，点了点：“哟，二子还多给五百！” 徐巽笑道：“我上任这么久，还没有给村里创造什么效益，现在有人交钱了，我就多给村里一点。反正我还做着生意，手里比较宽松！” 赖荣生十分惊喜：“二子是个好同志！你还没交党申请书吧？这几天抽时间写了，抓紧交上来，趁七月一日之前，把你吸收进党组织！” 这下子轮到徐巽高兴了。 前一段时间，他就和徐乾、青荷两人商议，看看怎么想办法入党。 徐乾的建议是，想办法跟赖荣生走得近一些。青荷自己还不是党员，根本提不出什么好建议。 没想到，徐巽这还没有和赖荣生拉近关系，赖荣生就主动提这件事了。 不过，徐巽也不是生瓜蛋子，该怎么做，他心里有事。 赖荣生提到七月一日，刘少洋就说道：“书记，往年我们都是七一过后出去考察学习，今年可能没有时间了！” 刘少洋说的“考察学习”，其实就是村里找个理由，带着一班村干部出去旅游。 “怎么会没有时间呢？”赖荣生先是问了一句，然后拍了拍脑袋，“哦，你是说撤县建市吧？对，今年的七一之后，各种文件、各种检查都会有，可有得忙了！” 见赖荣生明白了，刘少洋顺势提议道：“今年我们提前吧！到外面好好玩玩，回来后就安心工作了！” 赖荣生最信任的就是刘少洋，他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挑六月六号之后的某一天出门！” 之所以要先在六月六号之后，是因为六月六号要双查，这事需要全体村干部的配合。 徐巽问道：“六月上旬，我们这里正赶上收麦，那十几个队的队长可能离不开吧！” 他前世就见过村里的“考察学习”，村里专门包了一辆中巴车，包括十几个队长在内，一共是二十多人出门的。 赖荣生摇了摇头：“今年不带他们了。你瞧瞧那一个个的土包子，到饭店里只叫硬菜，骨头渣子吐得满地都是；到宾馆里不洗澡就趿着拖鞋乱窜，那脚臭得一栋楼都盖不住；早晨起来，不刷牙就去抢早点！我的脸都被丢尽了！” 刘少洋笑道：“就我们几个吧！书记一个，二子一个，我一个，金丽一个，如刚一个，一共五个。嗯，如果如刚因为收麦走不出，就我们四个好了！” 金丽全名叫叶金丽，是河湾村的妇女主任，据说她跟赖荣生的私人关系很好。 如刚就是第一生产队的队长张如刚，他还兼着村里的治保主任。不过，前一段时间他因为处理曾大红与邻里纠纷的事，被曾家四兄弟打了。他一气之下，就想辞去治保主任一职。 在徐巽前世的印象中，张如刚辞职之后，陈四龙就接过治保主任一职。 现在，张如刚的辞职报告还没有批复，所以陈四龙还在派出所当他的联防队长。 徐巽准备向他哥哥徐乾建议，即使四龙到村里任职，联防队长的位子还给四龙保留一段时间。有了派出所这个靠山，四龙的治保主任才能坐得稳。 “如刚和金丽的素质还不错，我们一起出去就好多了！”赖荣生简直对刘少洋是百依百顺。 “四五个人，就不需要租大车了！”刘少洋就笑着问徐巽，“二子，我们坐你的车出去好不好！” 徐巽顿时明白了：“这家伙把人员限定在四五个人，就是想坐我的奔驰！” 徐巽本来没打算跟这些村干部出去玩，可是，现在人家都想坐他的车，他还不好推辞了。 “我们准备去哪里玩？”徐巽问了一句，“可别往一些山路上跑，我这车虽然外形大了点，却不是越野车！” 他这么一说，赖荣生和刘少洋都抓耳挠腮地想地方。 “京城我们去过了，皖省和豫省的路都不太好，要不，我们去绿岛吧！”刘少洋提议。 “对，绿岛好，海鲜和啤酒都便宜！而且现在还在很多学校还没有放假，游客还不是太多，要是等过了六月，那里的游客都挤不动！”赖荣生直接拍板，确定了今年的旅游目的地是绿岛。 听说要去绿岛，徐巽也是心中一动。 他前世在绿岛跑了好几年的业务，对那里不可谓不熟。而且，那里还有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安宁。 “那丫头今年十三了，应该上初中了吧！”徐巽的眼前浮现着一个美丽的倩影，“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个大美女。现在，她应该也长成个美人胚子吧！” “二子，二子，你想什么呢？绿岛去不去？”刘少洋见徐巽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呢！ 徐巽正陷入深思，被刘少洋惊醒，立即点头说道：“书记的这个提议好，我们就去绿岛，好好品尝一下那里的海鲜。如果家里没有什么大事，我建议，我们在那儿多玩几天！大家也不用聚在一起，谁想玩什么，自己去玩就是了！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担心走丢了？” “对，多玩几天！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要是迷路了，找不到宾馆，就打我和二子的手机，我们开车去带他！”赖荣生一边说，一边拍着屁股上的手机。 乡里为各个单位的一把手都配了手机，村支书也不能少了。赖荣生的手机就挂在腰上，就象战士挂着个手榴弹。从那以后，他无论穿什么衣服，都要把手机露出来。 终于不用带着那帮粗俗的小队长了，终于可以跟金丽单独玩几天了，赖荣生打心眼里喜欢徐巽。 第149章 巩旭东的爱情 “二子，在办公室吗？”这天下午，徐巽正跟迟心宅说自己要带着村干部出去旅游的事，巩旭东的电话打进来了。 巩旭东最近也是春风得意。他成了财政局一把手张局的专职司机，并且已经转为财政局的正式职工。只要他拿到了会计专业的函授文凭，就会进入下面的科室，当个副科长。 因为开了这个自助餐厅，徐巽在龙河算是名人了。巩旭东搞了一个同学聚会，把秦炼钢等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都邀请到一起，地点就在徐巽的餐厅里。当然，最后都是徐巽一个人买单。 “我在办公室呢，你来吃晚饭吗？”徐巽问道。 自家老板的朋友来吃饭，而且老板次次都主动掏钱，迟心宅那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他相信，其他股东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好的，我这就过去！”巩旭东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见徐巽挂了电话，迟心宅问道：“老板，是谁要来吃饭，你的那个同学巩旭东吗？” “就是他！” “你以为他是来陪你吃饭的吗？”迟心宅笑着问道。 “迟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巽有点不太明白。 “老板，你现在就到餐厅里，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儿巩旭东就会来到，看看他先去哪里？”迟心宅提醒道。 听迟心宅这么一说，似乎巩旭东来餐厅是有别有目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先观察一下。 徐巽出了办公室，躲到收银台后面的一个展板旁边。五分钟之后，巩旭东走进餐厅。 如迟心宅所说，巩旭东果真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往素菜部的方向走去。 在素菜部的几个女员工中，有一个叫巧云的女孩最漂亮。 这是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徐巽记得，每次点名点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庞都飞上红霞。 巩旭东的目标，就是这个巧云。 他随便拿了个盘子，来到巧云的面前，并不夹菜，而是变着法儿的跟她聊天，逗她开心。 徐巽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巧云其实早就看到了徐巽，但是徐巽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提醒巩旭东。 就在巩旭东准备讲个段子的时候，他重重地在巩旭东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哎呦，谁啊！”巩旭东正想发飙，回头看到是徐巽，一肝子火就发不出来，“二子，你没在办公室啊！” 徐巽似笑非笑：“这不，听说你要来，我专门到门口迎接你的吗？” “你看这你话说的，你一个大老板，专门到门口迎接我，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都到这个时候，巩旭东还想逗巧云开心，但是巧云哪里还敢在原地不动，连个招呼也不敢打，扭头就往后厨跑。 “好了，别看了，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徐巽说着，硬把巩旭东拉进办公室，然后还把门也关上。 “你关门干什么？我们俩聊个天，难道还怕别人打扰？”巩旭东笑道。 “现在，我们就得聊一些不能让别人打扰的！”徐巽笑道，“东哥，你跟我说，是不是喜欢那个巧云？” 巩旭东被说中心事，那张原本就不怎么白的脸，这下子变得更加黑中泛红。 他嗫嚅着说道：“是有点喜欢！” 徐巽又问：“你是想玩玩，还是想跟她结婚？” 巩旭东想了想，却又说道：“我也说不清！” 徐巽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说不清呢？东哥，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好歹了！” “玩玩或者结婚，哪个是好，哪个是歹？”巩旭东有点懵。 “结婚我不知道，但是玩玩肯定不行！” “为什么？” “首先，巧云的年龄还小，如果付出感情之后却被你甩了，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或者得了什么忧郁症，你让我怎么向她的家人交待，让我怎么面对餐厅的其他员工？” “至于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被人甩了就要寻死觅活的，是不是太幼稚了？”巩旭东觉得徐巽故意吓唬他。 徐巽解释道：“玩感情，这要看跟谁。如果你跟一个情场老手玩，大家睡腻了，分手正好。但是，你跟巧云就不行。你看她，跟个男人说话都脸红，这分明是情窦初开。这种女孩一旦认准了你，那是非你不嫁的。你不要她，她做出点伤害自己的事，太正常了！” 说到这里，徐巽又从巩旭东的角度来看问题：“你现在是前途光明，眼看着就要拥有干部身份。如果巧云的家人到你的单位里闹，是不是影响你今后的进步？” 听徐巽这么一说，巩旭东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他还不死心：“那如果我动真格的，跟她结婚，你看行不行？” 徐巽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家里人能接受一个餐厅的服务员吗？” 巩旭东突然觉得心口一滞。是啊，他父亲是法院的审判员，母亲是老师，怎么说都是端着铁饭碗的公务员，他们能看得上一个餐厅的服务员吗？ 但是，如果让他就这么放弃，他还是不死心：“阿奶年龄大了，就想看到我抓紧结婚，给她生个重孙子。我相信，只要阿奶看上巧云，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徐巽以前去过巩旭东家多次，见过他的奶奶。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因为身体不太好，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抱上重孙子。只要老太太看上的孙媳妇，巩旭东的父母亲应该不会给予太大的阻力。 但是，徐巽在这方面想得比巩旭东更多：“你现在已经是财政局的正式职工，只要拿到函授的文凭，就拥有干部身份。今后，有张局罩着你，你会继续进步。而巧云呢，她只是餐厅的一个小服务员，想与你共同进步，难度大得无法想象。十年之后，你成了副科级的干部，事业有成，外面的诱惑那么多，你还能象现在一样爱她吗？” “我、我能！”巩旭东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你不能！”徐巽的笑容有点冷，“我敢说，可能要不了十年，你就是另一个陈世美！所以，我不同意你跟巧云交往。你应该找一个同样有拥有干部身份的女人，最起码也得是个事业单位的正式职工！” “好吧，我再考虑考虑！” 第150章 绿岛之行 一进入六月，龙河本地的气温就越来越高，连风吹在人的脸上，都带着炉火的气息。 大田里的麦子在这种干热风的追逼下，一天比一天黄，眼看着就要能收割了。 在这样的气候下，用镰刀割麦子，那真正是遭罪。徐巽想想都心有余悸。 还好，今年他再也不用为割麦子犯愁了。因为三叔、二姑父两家已经有了五台联合收割机，他们正在本省的中部收麦，快则五天、慢则一星期就能回到龙河。 家里不用担心，餐厅不用操心，未婚妻不要牵挂，所以徐巽能放心大胆地出去玩。 现在，他开着奔驰正行驶在莲城到绿岛的高速公路上。 徐巽的身边，坐着治保主任兼一队队长张如刚，后排的三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是会计刘少洋、支书赖荣生、妇女主任叶金丽。 赖荣生和叶金丽家里都没有承包地了。刘少洋和张如刚虽然也有几亩地，但是他们都给家中留足了钱，那就不愁收麦与栽稻了。 徐巽对他们是怎么捞钱的根本没想法，他有想法的是，这四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会开车的。如此一来，这次的绿岛之行，全程就得他一个人受累了。 幸好，从莲城到绿岛之间，全程都有高速，这样开起来也轻松些，速度也快得多。 他们从上午八点出发，中间在服务区吃了顿饭，耽误了两个小时，下次四点就到绿岛了。 绿岛早先是一个殖民城市，德国人在绿岛打下了规划的底子，后来的建设者们很少做出重大的改变。 所以，徐巽只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再加上他那辆挂着黄O牌照的奔驰，就能在绿岛的很多地方畅行无阻。 按照他们此前的规划，要先在市区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去栈桥、八大关、崂山等地方转转，再洗个海水澡、尝尝海鲜、啤酒。 徐巽在市区绕了一圈，然后把车停在中山路上的一个三层德式小楼前。 “二子，这是什么地方？”赖荣生问道。 “这上面不写着的吗？”徐巽用手一指，“望海客栈，我们住宿的地方！” 赖荣生见那德式小楼只是红砖砌成，年代久远，外面覆盖着密密的爬山虎，就用一种嫌弃的口吻说道：“这里行吗？干净不干净？” 徐巽笑道：“书记，干净不干净，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家宾馆，他前世来住过不是一次两次，别看外面显得很陈旧，其实里面的装修非常洋气，房间里的各种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如刚和刘少洋已经走进了望海客栈。过了一会儿，他们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惊喜。 张如刚说道：“书记，这里绝对好！虽然不如千岛，但是比龙河的其他宾馆都强多了，龙河的第一招待所都不如它！” 徐巽心说：“那是你没到我的吾家，到了吾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当然，他是绝不会把这些人往吾家带的。这帮人最喜欢占小便宜，不把酒店的被子偷回家就不错了。 刘少洋也说：“双人间才88块钱，大床房128，值得过！” “是吗，那我们就住这里！”赖荣生说着，带着叶金丽和徐巽往里走。 开房付款的事自然由刘少洋这个会计来干，他开了两个双人间，一个大床房。双人间的自然由四个男人住，大床房则给叶金丽。 徐巽想问，叶金丽一个人，住什么大床房，小单间就行。但是想到刘少洋这么安排必有缘故，也就忍住不问了。 刘少洋付过钱，笑着对叶金丽说道：“金丽，我们两个男人才花88，你一个女人就花128。这是书记体贴你，你心里可不能没有数。今天晚上，你得多敬书记两杯！” 叶金丽轻轻的打了刘少洋一记粉拳：“我心里当然承书记的情，要你提醒？” 进入房间之间，五个人各自洗了澡，换上大汗衫、大裤头和拖鞋，然后顺着中山路向下，直接来到栈桥上。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问徐巽：“二子，你好象对这里挺熟？” 徐巽笑道：“我上学的时候，跟同学来这里玩过！” “哦，怪不得呢！”几个人齐声说道。 栈桥上人太多，也太嘈杂，全国各地、各种口音的人都有。徐巽对这种地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叶金丽却是兴致勃勃地让赖荣生帮她照相。 叶金丽不走，赖荣生就不走；赖荣生不走，刘少洋和张如刚就不敢走。如此一来，徐巽只好陪着他们一直玩到天黑。 回客栈前，徐巽找了一个烧烤摊，五个人包了整整一桶啤酒，和一大堆烤串。不看别的，就是那串烧烤的钎子，都值得卖一次废品的。 今天晚上，徐巽和张如刚住一个房间。张如刚上床之后，很快就鼾声如雷。他这么一打呼噜，徐巽就再也睡不着了。 实在睡不着，徐巽就想到大街上走走。他刚刚拉开房门，却看到隔壁的房门也开了，赖荣生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这家伙要去哪里？” 其实，不用说，徐巽大致也能猜出来。 果然，赖荣生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叶金丽的房间前，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门开了，赖荣生迅速闪了进去。 “怪不得老刘给叶金丽开了一间大床房呢！床小了不够他们折腾的！”徐巽想起刘少洋开房时的情形，终于醒悟了。 他走出客栈，走上中山路街头，看着偶尔有年轻的情侣勾肩搭臂地从他面前经过，他不由得想起了青荷。 可是，现在都十点多了，按照他的经验，青荷已经睡了。想要跟她通个电话，还是明天赶早吧！ 想到明天，他实在不想跟赖荣生他们一起玩。 绿岛好玩的地方虽然很多，但是徐巽在这里跑了好几年，再好玩的地方都玩腻了。如果陪一个美女还好说，陪这几个糙汉，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突然想到：“我还不如去看看安宁了！那丫头现在也不知道长多高了？虽然她不认识我，我背后看看，总是可以的！” 第151章 请你吃米线 前世，徐巽是在一次“黑豹”电动车的推广活动上认识安宁的。“黑豹”电动车就是他所在的电动车厂家的拳头产品。 那一年，临近春节，“黑豹”电动车的经销商在绿岛市SB区举行了一个展销会。 安宁作为绿岛大学的大学生，在这个展销会的舞台上担任主持人。虽然她学的不是播音主持专业，但是她长得漂亮，又和经销商的女儿是闺蜜，经不起人家的撺掇才来的。 作为厂家的销售代表，徐巽在这个展销会上也有节目，那就是现场写春联，送给有需要的人。 在这次展销会上，安宁以她那美丽大方的台风、活泼俏皮的语言、婀娜高挑的身材，深深地吸引了徐巽。 而徐巽也因为他那坚毅的面孔、矫健老辣的书法，给安宁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时候，微信还没有出现，徐巽主动找安宁要了QQ号。两人先是经常网聊，偶尔见面，慢慢地发展到每天不见一面都跟生活少了点什么似的。 在他们交往的过程中，徐巽逐渐知道安宁的家境很好，不过他当时还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他们需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才知道，对他来说，安宁的家高不可攀。 安宁的家人知道他们的恋情之后，就对徐巽百般打击。 徐巽奋起抗争，但是在安家人看来，他的抗争是那么的弱小，用蚍蜉撼树来形容也不为过。 最终，徐巽只能逃离绿岛，回到家乡。 对徐巽来说，安宁是他前世唯一一个刻骨铭心的恋人，是除了他父亲之外，最让他挂念的人。 可是，在这个时空，他们还能相识吗？ 带着这个疑问，徐巽突发奇想：“我明天不如看看安宁，是不是与十年后一个样？” 他在大街上又游荡了一阵，都凌晨两点了，才回到望海客栈。这一回他是真的睏了，哪怕张如刚的鼾声再响，也不妨碍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巽提议大家自由行动。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 叶金丽主动提出：“我要和书记一起去洗海水澡！” 张如刚则说道：“我和老刘去看军舰！”这家伙军人出身，对一切军事消息都感兴趣。 “我不跟你去！”刘少洋说道，“我要去湛山寺烧香拜佛！” 这家伙信了个假佛，虽然嘴里说佛祖如何如何，却一日三餐无肉不欢。 然后大家就齐声问道：“二子，你呢？” 徐巽笑道：“我在这里有一个同学，我要去他家坐坐！” 四个人又异口同声地说道：“一定是女同学！” 徐巽也不反驳：“你们猜得真准！” 计划已定，大家分头而去。 按照前世的记忆，徐巽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香港西路的一个高档小区边。 他刚刚下车，就看到几个女孩从小区里出来，她们都背着书包往公交站台走去。 在这几个女孩中间，有一个个头最高的，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徐巽只看一眼，就确定她就是安宁。 她笑时鼻翼轻轻皱起，深思时总咬着上嘴唇，走路时高昂着头，并且自动走成猫步，这些特点都跟十年后的她十分相像。 徐巽一时间看得痴了，禁不住向她走去，走在那群女孩的身后。 这时，公交车过来了，女孩们陆续上车，徐巽在最后，也上了这辆车。 公交车走了五站，在第八中学门前停下。没错，安宁就是在八中度过了六年的中学生活。 安宁下车，徐巽当然不会再赖在车上，他跟在后面下了车，目送安宁进了学校。 很快，学校的上课铃响了，校门前立即清静下来。 徐巽闲着无聊，恰好看到学校对面有个书店，就进去找个角落坐下，打开一本书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徐巽听到学校的下课铃响起，立即从书店里出来，又到大门前守候。 八中也有食堂，但是记忆中徐巽听安宁说过，食堂里的菜她不喜欢，也不想回家吃，就到校门口的小吃店随便对付一顿。 果然，几分钟之后，徐巽就看到安宁和几个小姑娘走出校门。因为学校门口有很多小吃，她们各吃各的，还没走几步就分开了。 安宁今天吃的是米线。徐巽跟着她进了一家米线店，看到安宁要了一碗米线，他也要了一碗。坐在离她不远的角落里，看着她吃。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无论做什么都是美的，都是那么吸引你。说真的，徐巽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要不然，他也不会从安宁家的小区，一直跟到这里来。 虽然他并不喜欢吃米线，但是他看着安宁吃米线吃得那么香，自己突然也来了胃口。 就在这时，安宁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徐巽一愣：“她还有大半碗呢，怎么就不吃了呢？” 他正想着如果安宁不吃了，自己要不要也跟上去，却发现安宁端着那碗米线向他走来。 徐巽一惊：“这丫头是不是早就发现我盯着她了？” 他刚想到这里，安宁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坐在他的对面，而且把那半碗米线也放在他的面前。 “叔叔，你认识我吗？”安宁问道。 印象中，这丫头一向很大胆，没想到这才刚刚上初中，就敢跟陌生人说话。 “你叫安宁，不是吗？”既然人家都主动搭话了，徐巽也就不再装不认识，他用普通话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安宁开始诧异了。 “我会算命，”徐巽笑道，尽量把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叫什么！” “那你还知道我什么？” “你今年十三了！”徐巽当年跟安宁交往的时候，就知道她比自己小八岁。今年徐巽二十一，安宁正好十三周岁。 “我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安宙！” 安宙是安宁的亲哥哥，这家伙是反对徐巽与自家妹妹交往最强烈的人，究其原因，竟然是他不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妹夫。 “还有呢？” “你喜欢的演员是周星驰！” “叔叔，你算得真准！我要请你吃米线！”安宁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肃然起敬的表情。 “别这么客气！”徐巽笑道。 可是，他刚刚拿起筷子，安宁已经抄起她的碗，向他的脑袋上扣了下来！ 第152章 “人贩子”报警 “忽拉”一声，大半碗的米线从徐巽的脑袋上向他的衣领里滑下去。那又咸又辣的汤汁混杂着牛肉末淋得他满身都是。 “你干什么？”哪怕徐巽再深爱安宁，也不喜欢她这样的恶作剧。 不远处，柜台里的米线店老板也怒了：“小姑娘，你怎么回事，把米线往别人身上泼？你是哪个班的，我这就告诉你老师！” “哇！”安宁小嘴一瘪，反倒先哭了起来。 如果一来，徐巽和米线店老板都愣了。 徐巽委屈地说：“你哭什么，受到伤害的是我，好吧！” 可是，安宁迅速跑到柜台前：“叔叔，我怀疑他是人贩子，你快报警把他抓起来！” “人贩子？”米线店老板看着徐巽副人五人六的打扮，怎么也不会把他往人贩子的身上靠。 徐巽倒是明白了：“我这么跟踪了安宁一上午，都被她发觉了，她把我当成人贩子，一点也不奇怪！” 在前世的记忆中，安宁就是个从不吃亏的女孩，没想到这种性格从小就有。 想到这里，他反而不那么生气了。 “报警吧！”徐巽笑道，“我还真想让警察来还我一个清白呢！” “人贩子”居然主动要求报警，如此一来，安宁反而犹豫起来。 “小姑娘，你平白无故地泼人家一头米线汤，这要是警察来了，你还得挨批评！你家大人还得赔人家衣服！回家还得揍你一顿！”米线店老板对安宁说道，“我看，你还不如主动向这位叔叔陪个不是，征得人家的谅解！” “这……”安宁更加进退两难。 “你不报，我报！”徐巽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竟然真的拨出了110。 “哇，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宁自知理亏，开始装可怜。而且，她还具备拿奥斯卡小金人的潜质，这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还真惹人怜爱。 前世的徐巽就知道安宁擅长这一招，所以此刻安宁的哭泣对他来说，并不具备多大的杀伤力。 “喂，我在绿岛市第八中学门口的米线店里被人误认为是人贩子，请警察同志来帮我解围！” “哎呀，你真报警啦！”安宁原以为她只要哭这么一下，这个怪蜀黍会把手机收起来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报警了，“哇，你好坏，说报警，就报警，连人家的道歉都不接受！” 安宁这一次的哭泣才是真的知道害怕。 徐巽安慰道：“安宁小朋友，我必须报警，不然我回家都说不清楚。你放心，就算警察来了，我也不会说你的坏话，更不会让你赔我的衬衣！” “你说的！”正哭着的安宁突然接了一句，“呜呜，不许骗人！” “我说的，保证不骗你！”徐巽笑道。 十多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八中的门口，一男一女两个民警从车里出来，径直向米线店走来。 “老板，刚才有人报警吗？”那个男民警问道。 还不待米线店老板说话，徐巽抢先说道：“是我报的警！” 那个男民警见徐巽说着一口普通话，就把目光盯向了他：“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我叫徐巽！”徐巽说着，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上去。 “徐……你叫徐什么？”男民警不认得那个“巽”字。 倒是才刚刚上初中的安宁来了一句：“这个字读训！” 徐巽拿出身份证的时候，她也瞥了一眼。这丫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徐巽的名字。 那女民警笑道：“小姑娘懂得真多！” 男民警又问徐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经过说一下！” 徐巽一本正经地编瞎话：“我是昨天从外地来绿岛的游客，住在中山路的望海客栈。今天早晨，我从栈桥那边过来，在观澜听涛小区门前上公交时，正好跟这个小姑娘一起上的的车。恰好，我们也都在八中门前下。” “慢点，我还要记录呢！”那个女民警说道。 “好的，我说慢点！”徐巽放慢语速，“我去鲁迅公园玩了一圈。中午，我到这边的小吃店来吃饭，恰好又遇到了她。她就以为我是贩子，把一碗米线都扣我头上来了！” “没有一碗，我都吃了一大半！”安宁不乐音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一碗半碗的，有意义吗？”那个米线店老板笑道。 徐巽突然觉得，多年之后，出现在春晚上的小品《扶不扶》就是这个米线店老板写的。 “哇！”这下子安宁又哭了，“警察叔叔，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个叔叔会算命，他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你说他是不是坏人？” “你会算命？”那时候的民警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要与封建迷信活动作斗争，他们对算命之类的活动有天生的敏感。 徐巽有些哭笑不得：“我哪会什么算命？我只是跟这丫头同上一车，听她的同学叫‘安宁’，她也答应了，我这才知道这是她的名字。所以，刚才她问我认识她吗，我逗她玩，说会算命！”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年十三了？” “我猜的。你们聊的都是初中一年级的问题，初一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十二三岁吧？” “你怎么知道，我哥哥叫安宙？” “你跟同学聊天的时候就说到了，你最讨厌的人就是安宙！”徐巽继续编。 其实，安宁根本没有跟她的女同学聊到自己的哥哥。不过，时间过了大半天，她自己也想不起来，是不是真的聊过这个话题。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周星驰？” 徐巽笑道：“这还用猜吗？你的书包上，就贴着周星驰的贴画。民警同志，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跟她去学校。要是不能在她的书包上找到这个贴画，我宁愿受任何处罚！” 他这么一说，那个男民警笑了：“没有这个必要！有什么事，说清就行了！” 而那个女民警则拿着她刚才做的笔录拿给徐巽看：“同志，你看看，如果跟你的叙述没有什么出入，请你签个字！” 徐巽随便看了两眼，就把自己的大名签了上去。 “还有，你的联系方式也要写上去！”女民警说道。 徐巽只好又把自己的家庭住址、手机号码都写了上去。 事情处理到这里，两个民警扬长而去。 第153章 宰得漂亮 “徐巽，黄海省莲城市龙河县河口乡河湾村一组，手机号：139XXXXXXX！” 徐巽正目送警车离去，身后的安宁已经把他的信息都报了出来。 徐巽早就知道安宁的记性好，没想到她的视力更好。 “你记我的信息干什么，想往我家里寄定时炸弹吗？”徐巽笑道。 “人家才没有这么小心眼呢！”安宁不高兴了，“我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会赔你一身新的！” 说着，她指着徐巽的上身：“你的衬衣是雅戈尔的吧！我爸也经常穿这种牌子，差不多三百块钱一件，我会赔你一件同样款式的。至于裤子，我看不懂什么牌子的，也照三百块钱的价位买。你看行不行？” “我的天，你还是小女孩吗，我怎么觉得你是个人精？”旁边的米线店老板看着安宁，就象看到一个奇迹。 安宁骄傲地说：“记住，夸我是人精的，你不是第一个！” 这下子，米线店老板直接无语了。 徐巽倒是没有被她惊到，他上辈子习惯了她的古灵精怪。 “没有必要，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徐巽象个长者一样，试图谆谆教诲。 “得了吧，叔叔！你就别给我上课了，我知道错啦！”安宁最烦的就是别人给她上思想正治课。 见徐巽还想说什么，她立即抢先说道：“谢谢你没有找我的老师，否则老师一定会通知家长。唉，我妈那张嘴啊，教育起人来简直没完没了。我长大之后，一定嫁得远远的！” 徐巽笑道：“丫头，你才多大，就想着嫁人的事？” “怎么啦？我这是想逃离我妈的魔掌！你不懂，我不跟你说了！” “有个妈管着自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有妈和没妈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徐巽虽然知道安宁母亲不喜欢自己，却仍然替她妈教育了一句。 “不跟你说了，我要上课去了！”安宁说着，向徐巽挥了挥手，然后跑出米线店，穿过马路，进了学校的大门。 “兄弟，你就别站着了，到我的卫生间洗一洗吧！”米线店老板殷勤地对徐巽说道。 “谢谢！”此时的徐巽，身上那股米线汤汗味正浓，不洗怎么行？ 他进了卫生间，脱得光光的，洗得干干净净的。 可是，出来之后，他却忘了一件事，没有衣服可换。 “老板，把你的衣服拿一件给我！”徐巽只穿了一件裤头，向着前厅大叫道。 “你稍等！”米线店老板说着，跑上楼去，拿了一件衬衣和一条裤子。 “谢谢老板！”徐巽三下五除二穿好，这才走出卫生间。 “不用谢，上衣一百，裤子八十！”米线店老板满脸堆笑。 老板拿的衬衣和裤子都是杂牌中的杂牌，一身衣服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块钱。不过，他算准徐巽不得不穿，所以，这一刀，他不宰白不宰。反正是外地人，宰到就是赚到。 怪不得他刚才那么殷勤！ “宰得漂亮！”徐巽可是记得前世一只大虾卖三十八元的，所以也不跟他讲价，直接甩出二百块钱，“算上两碗米线，不用找了！” “你只吃了一碗！”老板还很讲良心。 “连丫头那一碗都算在里面！”徐巽将钱包揣进裤兜，头也不回地走出米线店。 米线店老板一脸迷茫，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对了，那小丫头吃过米线就走了，我还没有收钱呢！” 然后，他又向着徐巽远去的方向大叫着：“兄弟，你的衣服忘在我这里了！” 徐巽则回头叫道：“送你了！” 开玩笑，那一身衣服上面味道好酸爽，拿出去，走在大街上，那还不让一条街的人侧目而视！ 今天虽然被安宁耍了一次，徐巽却并不难受，反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在前世的记忆中，安宁也经常整蛊他。后来，他离开绿岛之后，每每想起那一幕幕，都能于无人处笑出声来。 几个迎面走来的绿岛少女看到一个衣着很不合身的男青年自顾自傻乐，还以为这是个神经病，立即躲到马路的一边，生怕被他撞上。 徐巽也不计较大家的态度，他看到旁边有个服装店，立即走了进去，直接买了一身雅戈尔的衬衣和裤子。 穿上新衣服，徐巽的心情更好了。他把那从米线店穿来的那身旧衣服直接扔进路旁的垃圾箱，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上大街。 日头虽毒，但是海边的风儿吹在他的身上，真叫一个爽！他向着海边的栈道走去，欣赏刻在岩石上的鲁迅诗词。 一下午不知不觉就混过去了，徐巽接到赖荣生的电话，要他到客栈会合，然后大家再去昨天晚上那家烧烤摊。 想到昨天晚上的烧烤，徐巽就想笑，他们五个人吃的，比旁边五个摊吃的都多。最后那肉串的钎子堆得，象个草垛子。 再次回到那个烧烤摊的时候，老板看到这五个财神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家正撸串撸得高兴，徐巽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还以为是青荷的，谁知道拿出来一看，却是个绿岛本地的号码。 徐巽心中一乐：“小丫头，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啦！” 这就是安宁的号码，全球通，安宁从上初中一直用到她大学毕业。也只有她这样富裕的家庭，才会给她买手机。 不过，等到徐巽与安宁的恋情被她家人发现之后，她家人强迫徐巽与她分手，自那之后，她的手机号也被强制更换了。 当然，就算知道这是打来的，他也要故作不知，并且装出被打扰的样子：“谁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猜猜我是谁？”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声，虽然对方故意捏着嗓子，徐巽还是听出，就是安宁在整蛊。 “无聊！”徐巽故意说道，“你要不报上姓名，我就挂了！” “你不是自称会算命的吗？那你就算一算，我是谁？”安宁才不怕徐巽挂电话呢，就算挂了，她顶多再打一个。 “那好，既然你想现原型，那我就算一个！”徐巽故意把声音压低，好象这才是神棍应有的气质，“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护我形！嗯，我知道了，你是安宁！” 第154章 我做你的童养媳 “真惊了，又让你猜对了！”安宁惊讶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那当然，我跟你说过，我会算命！”徐巽得意地笑着。 “那你在警察叔叔面前，为什么又说自己不会？”安宁有些不理解。 “我是怕警察把我当成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抓我呢！” “你教我算命好不好？”安宁央求道。 “不好，这个太难了，你这个年龄不适合学这个，也学不会！”徐巽没想到安宁竟然对算命感兴趣。 “我现在是小，但是可以先学着，长大就会给人算命了！”安宁还很有耐心。 “教不了，我过两天就要回家了！”徐巽说道。 “我们明后天是周末，我正好跟你学！”这丫头竟然把日子都掐准了。 “我哪有时间？我来绿岛是玩的，要是再给教你算命，我岂不是白来一趟！”徐巽连连推辞。 “求你了，叔叔！”虽然是手机通话，徐巽似乎也能看到安宁嘟着小嘴卖萌的可爱样子。 “不行！”徐巽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不是弄脏你一身衣服嘛！你再教我算命，我送你两身，都是雅戈尔的！”卖萌不成，安宁又以利相诱。 “不要！一身也不要！”现在的徐巽可不是前世那么穷，以他现在的身家，一万套雅戈尔也买得起。 “你要是不教，我就告诉警察叔叔，说你向小孩子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反正我有你的地址和电话，让警察找到你家里去！”这丫头终于祭出了杀手锏。 “我个乖，你还是孩子吗？”徐巽前世就知道安宁不好糊弄，没想到她小时候更难缠。 “我不是孩子，我是人精！”安宁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你到八大关的山海关路西口等我，不见不散！就这么说定了，摆摆！” 虽然安宁已经挂了电话，徐巽仍然把手机捂在耳边，连面前刚烤好的鱿鱼爪都忘了吃。 “二子，你怎么不吃？”叶金丽对一向出手大方的徐巽很有好感，就提醒了一声。 刘少洋则笑道：“他肯定是跟女同学通话，心里美得很，连吃都忘了！” 徐巽这才缓过神来，他笑道：“要是在这儿有个女同学就好了，我直接到她家倒插门，不用回龙河了！” 他这么一说，张如刚、叶金丽也都附和道：“是啊，绿岛真好，我都不想回家了！” 只有赖荣生冷笑道：“这儿再好，我能说了算吗？只有河湾村那一亩三分地，才是我当家！你们要记住，大丈夫宁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无权！” “对、对、对，书记说得够深刻！”刘少洋、张如刚、叶金丽三人齐声附和。 五个人继续造，终于，他们又灌完了一桶啤酒，吃了上百串烧烤，才回客栈睡觉。 第三天，五个人又分头行动，徐巽则按照安宁说的地方，来到山海关路的西路口。 十五分钟之后，安宁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山海关路的对面。 “叔叔，这边！”她向徐巽招手。 “去那边干什么？”徐巽隔着马路问道。 “我带你去买衣服！”安宁笑道。 “我不要！”徐巽说着，拍了拍身上昨天刚买的新衣服，“我已经买过了！” “我再给你买两身，一身是赔你的损失，一身算是今天的学费！”安宁说道。 “不用了，我想到海边去玩，你要是给我当一回向导，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了！”徐巽很郑重地说。 “那好吧！”安宁跟捡了便宜似的，立即跑过马路，来到徐巽的面前。 站得这么近，徐巽目测了一下安宁的身高：“哟，这丫头起码有一米六五了吧！这个年龄，长一米六就不矮了！” 前世，安宁大学毕业之后，身高整整一米七。看她现在这样子，估计在初中就长到头了。 “叔叔，你要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安宁笑着，抓住了徐巽的胳膊。 “随便转转！”徐巽向前面一指，“我要跟你聊聊！” “你想聊什么？”安宁跑到徐巽的前面，又转回来，退着走。 “我想跟你说，我其实不会算命！” “你又骗我！”安宁的脸顿时变了。 “真的，我不是骗你！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一看号码，就知道这是绿岛地区的手机号。不信，你到卖手机的地方去问问，凡是139后面带着532的，都是绿岛这边的手机号！” “绿岛有手机的那么多，你为什么就能猜是我？” “知道我号码的绿岛人，可就是你一个啊！”徐巽笑道，“再说了，你虽然是捏着嗓子的，却还是稚嫩的童音，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你这个骗子！”安宁差点又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徐巽连声安慰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算命？” “学算命多好玩？我可以把身边的每个人想什么、做什么都摸清，以后对付他们就方便了！”安宁难得老老实实地说一回话。 “哪有这样的本事？你想多了吧？”徐巽笑道。 “我听我爷爷说过，有人就这么神奇！”安宁说道，“你能比我爷爷知道得还多吗？” “你爷爷怎么也得七八十岁了吧？我哪能跟他相比！” “那当然，我爷爷可是老人精！”安宁十分自豪地说。 二人走上海边的木栈道，徐巽问道：“安宁，你不觉得，自己的胆子有点大吗？” “胆子大，难道是坏事吗？”安宁反问道。 “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是个人贩子，你可怎么办？” “是就是呗！你把我带去你家，我就在你家生活呗！你一看也是个有钱人，难道还会亏待我吗？” 徐巽哈哈大笑：“你可把人贩子想得太好了！我要是人贩子，把你装进麻袋，带到哪个山沟里，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你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童养媳是什么？” “就是先把你养在家里，等你长大了，就做这家人的媳妇，洗衣、做饭、下地、干活！” “你把我带回家好不好，我做你的童养媳！” “我去！”徐巽差点吐血。 第155章 爱情可不是好惹的 前世，徐巽与安宁从相识、相知到相恋，前后历时四五年，自以为对安宁已经十分了解。 可是，此时的他依然想不透，安宁那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按说，安宁所生活的环境也不比雨璇差，可是和雨璇比起来，她就象个精灵，而雨璇则更象个公主。 “行不行嘛？你把我带走！”安宁又一次说道。 “不可能的，我要把你带走了，那就真是人贩子了。你父母一报警，我就要坐牢了！”犯法的事，徐巽是说什么也不会做的。 “唉，你竟然是个胆小鬼！没劲！”安宁撇了撇嘴。 “你不要看不起胆小鬼，起码很安全，不会犯法！”徐巽笑道，“我就纳闷了，你的心怎么这么野？” “我家里是个人都教育我，要做个小公主。可是，做公主有什么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累都累死了！” 徐巽苦口婆心：“你将来总要嫁人，这个社会上的男人都喜欢公主的！” “你也是？” “对，我也是！” “原来你也是个俗人，真没劲！”安宁在徐巽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不到一分钟，她说了两次“没劲”。 “你要是不做公主，可以选择做女王！”徐巽不忍心让一个女孩小小年幼就对生活失去兴趣。 “做女王有什么好？”安宁问道。 “我说的女王可不是一个国家的王啊！”徐巽解释道，“也可能是一个领域、一个公司或者是一个单位的头儿。在这方小天地里，你就是老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比如，你可以躺着看书，可以看电视时吃饭，可以开会时光着脚，甚至跷到桌子上，没人敢指责你！” “那我怎么才能成为女王呢？” “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学习，考个好高中，再考个好大学。将来做大官，或者开公司当老板，那么在你的手下面前，你就是女……” “停、停，这不还是要好好学习吗？你说的跟我爸妈说的一样！”安宁恨不得跳起来捂徐巽的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 徐巽歉意一笑：“在当女王这条路上，还真没有什么捷径！” “昨天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呢，没想到你跟他们一样乏味。算了，我不跟你玩了，我回家了！” “这就对了！”徐巽说道，“回家好好写作业，为将来做个女王打基础！” 安宁刚走两步，又回头说道：“我既然不陪你玩，那就给你买衣服吧！” “我不要，你快走吧！”徐巽恨不得她早点离开。 “不要不行！” “不行也得行！”徐巽说着，大步向木栈道的远处跑去，“你能抓住我再说！” “谁抓你啊，傻瓜！”安宁在后面大叫，“这么热的天，你跑得象个毛驴子，不怕中暑吗？我反正有你的地址，直接给我寄回家得了！” 徐巽听得清清楚楚，立即停了下来：“不要寄！” “你说了不算！”安宁似乎感觉到胜利的些微喜悦，然后一蹦一跳地走了。 看着安宁远去的背影，徐巽长叹一声。 这小丫头今年十三岁，前世他认识她的时候，她二十二岁。那时候的她已经好多了，虽然古灵精怪，却并不离经叛道。也就是说，这九年时间里，她改变了很多。 也不知道她这九年是怎么过来的。 终于见到了前世念念不忘的女孩，徐巽游兴已尽。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再吃烧烤，而是换了一家海鲜酒楼。 几杯酒下肚之后，徐巽问道：“书记，我们明天回不回？” 赖荣生有点懵：“这就回去啦？我还没有怎么玩呢！” 徐巽诧异道：“怎么，这两天，你没有到处逛逛？” 说着，他向酒楼的窗外一指：“绿岛好玩的地方都在这里，八大关、石老人、海滨浴场，这些景点半天就逛完了。难道你们没去？” 他这么一说，赖荣生就有点尴尬。 这时，刘少洋站了起来：“我得去一趟洗手间！” 离席时，他正好从徐巽身边经过，就顺手扯了扯徐巽的衣襟。 徐巽会意，也站了起来，跟刘少洋一起往洗手间走去。 放水的时候，刘少洋对徐巽说道：“二子，你刚才咋能这么说？” “怎么了，哪儿错了吗？”徐巽问道。 “书记和金丽这两天哪儿都没去，一直腻在房间里呢！” 徐巽简直不敢相信：“不会吧，他们晚上在一起，白天也在一起啊！就我这么年轻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刘少洋感叹道：“这八成就是爱情吧！” 徐巽心道：“一个是别人的老公，一个是别人的老婆，借着考察学习的名义出来幽会，算个屁的爱情！” 当然，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表面上还是要配合刘少洋：“确实令人感动！” 刘少洋又说：“别忙走，我们再玩几天！” 徐巽说道：“绿岛市区我不想玩了，要不，我们去爬崂山吧！” 刘少洋眼前一亮：“爬崂山？好啊，我还想去看看崂山的道士呢！” “你不是信佛的吗？”徐巽笑问道。 “我随便，什么好玩信什么！”刘少洋随和一笑。 两人回到酒楼包间，刘少洋就向赖荣生提出：“书记，明天爬崂山去不去？” “好啊！”赖荣生很感兴趣。 徐巽心道：“你不是知道崂山的高度，到那儿你就不好了！” 第二天早晨，徐巽开着奔驰来到崂山脚下，大家下车后，就趁着早晨的凉爽开始上山。 崂山山顶有无数泉水，流向山间构成溪流，游人上山时，每每于转折处遇到这些溪流。一共是九个遇水的转折，称为九水。 崂山有北九水和南九水，今天徐巽他们走的那条道是崂山的北九水。 可是，赖荣生才刚走到第二水，就再也没力气了。反观叶金丽却是劲头十足。 在她的“逼迫”下，赖荣生不得不勉为其难，又爬了两水，直接躺那儿不动弹了。 徐巽心中好笑：“‘爱情’可不是好惹的！” 从崂山回来之后，赖荣生整整在宾馆里躺了两天。连“爱情”也顾不上了。 而徐巽和刘少洋、张如刚则又玩了两天，感觉该逛的都逛了，该吃的也都吃了，这才打道回府。 第156章 家有喜事 徐巽等人是下午回到的河湾村。刚进家门，徐巽就看到父亲的脸上带着喜气。 “阿爸，你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徐巽问道。 “没事，你晚上就知道了！”徐学礼禁不住想笑，却又强制自己不笑出来。 “难道阿哥也有女朋友了？” “与你哥无关！” 徐巽怀疑，是不是老爷子焕发了第二春？但是这句话他敢想不敢说。 “快说嘛，我可等不及！” “等不及我也不说！”徐学礼说着，把儿子往外一推，“青荷快要下班了，你去接她回家！” 徐巽开车来到县城，他先在巽风餐厅停下，进来跟迟心宅见见面，聊聊这段时间餐厅的经营状况。 因为农忙，最近来餐厅吃饭的客人略有下降，每天大约有400个顾客。按照每个顾客平均只吃18元的食物来算，他们能为餐厅带来8000元的毛利润。 如果去掉员工工资及其它各项开支，则餐厅每月有二十万的纯收入。一想到每年都有二百万以上的纯收入，徐巽的嘴也咧开了。 关于开分店的事，因为先前就定下了先从莲城五县开始的策略，许逊他们向五个县的相关领导打了招呼，而迟心宅负责五家分店的选址，现在五个门店也都定了下来。只等相关的手续办齐，“天地人”装修公司的工程队就可以进行施工了。 正事聊完了，徐巽看看快到了青荷下班的时间，就作别迟心宅，向餐厅的大门走去。 “老板！”徐巽回头一看，原来是徐东在叫他。 “东子，什么事？”在餐厅里，徐东不叫“二哥”叫老板，这是成熟的表现。 “迟总刚才跟你说了吗？”徐东问道，“你岳父的事！” “我岳父的事，什么事？”刚才在办公室，徐巽只和迟心宅聊了些经营上的事情，别的可没说。 徐东笑道：“可能是迟总觉得这是小事，不值得一提吧！” 徐巽却皱起了眉头：“既然与你嫂子他爸有关，那就一定不是小事。你说来听听！” 徐东说道：“你出去旅游之前，你的岳父就来过一次。我那时候还不认识，‘灯泡’哥见过他，知道是你的岳父。” “灯泡”认识祝明山，那还是在青荷母亲的丧事上。因为徐巽当时让“灯泡”给他送烟，并且留在那儿帮忙。 “老头来干什么的？” “他自称是你的岳父，而且‘灯泡’哥也认识他，所以他那次进来时，收银台专门问我，要不要收钱？” “你们收了吗？” “他说没有钱，还是我给垫的餐费！” “这钱我记下了，月底我给你十倍，不一百倍，一千倍！”徐巽笑道。 “二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找你要钱！我的意思是，他在你旅游期间，又来了一次！” “哟，脸皮挺厚啊！” 徐东笑了：“二哥，你说对了。第一次他来时，还很有礼貌。第二次，他就有脾气了。到处挑剔一番，还浪费了不少食物。巧云建议他少拿些食物的时候，他居然威胁巧云，要把巧云辞退！” 巧云，就是巩旭东看上的那个小服务生。 “这次，又是你付的钱吧！”徐巽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心里很不高兴，“如果他下次还来，你，包括餐厅中的任何人都绝对不允许给他垫钱。他想来餐厅闹事，一定要及时制止，还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是，二哥、老板！”徐东答应得很响亮，就是差点叫成了“二老板”！ “好了，你忙去吧，我要去接你嫂子了！”徐巽说着，大步走出餐厅。 开车的时候，徐巽还在想着，祝明山这是被他和青荷给惯坏了。 青荷母亲去世，祝明山收了几万块的礼钱。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冲着青荷来的，毕竟她那时候已经是计生办的一把手了。 但是祝明山却把这些钱全部给了她的小女人，青荷一分也没有得到。将来，等朋友、同事家有丧事，她还得出钱。这等于，她给自己背上了债。 徐巽曾经建议青荷找她父亲要，可是青荷张不开这个口。而徐巽本身也看不上这点钱，更拉不下这个脸。 他们一纵容，祝明山反而登鼻子上脸了。 春节前，徐巽和青荷去送节礼，却被冷眼相待，正是他们纵容的结果。 祝明山这两次敢来巽风餐厅，表面上看是徐东他们的纵容，其实也都与徐巽有关。 徐巽越想越气：“老东西，只要你第三次去我的餐厅，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车子刚刚开到县委大院门口，徐巽就看到青荷从里面走出来。 就在这时，青荷也看到了徐巽的的奔驰，她那略带忧郁的脸上顿时如牡丹绽放。 看到青荷那花一样的笑容，徐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暂时把祝明山的事情抛到脑后。 他将车停在青荷面前，按下车窗，笑着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送你回家吗？” 青荷拉开车门，先坐进副驾驶上，然后故意板着脸：“你这坏蛋，出去这些天，是不是也象刚才一样勾搭美女的？” “哪有！”徐巽说道，“我们是去考察学习的，肩负村里的重托，要改变河湾村的落后面貌，哪有心思勾搭美女？” “净耍嘴！你们村里那点猫腻，别当我不知道！”青荷轻轻地掐了徐巽一下，然后幽幽说道：“徐巽，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徐巽先是一愣，然后就想到，他们前一段时间经常腻在一起，那种事每天晚上都要做两次。第一次，他还记得戴套套。第二次，他一般都忘了。 “你不戴套，我也忘了吃药。原本想着，不会那么倒霉，结果就真的倒霉了！”青荷很沮丧。 “这怎么能叫倒霉呢，这叫中奖！”徐巽倒是满心的喜悦，“你去医院检查过了？” “没有，这几天早晨，我一闻到油烟味，就禁不住干呕，我就怀疑是有了。我买来试纸一试，就证实了！” 徐巽这才知道，怪不得父亲那么高兴，敢情是青荷在家干呕的时候，父亲也看到了。虽然他不会明说，但是心中有数。 老妈要是还在，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怀孕是好事。看在孩子的份上，徐巽愿意放祝明山一马。 第157章 青荷的先斩后奏 “徐巽，我该怎么办？”一路上，青荷老是念叨这句话。 “这还不好办吗？生下来就是了！”徐巽笑道。 “你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呢！” “这个更好办，阿哥一句话，我的户口年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虽然随便改年龄属于不正之风，但是用不正之风为自己谋利的时候，谁都会视而不见。 “你改了年龄，我也不想生！”青荷刚才还是笑靥如花，现在又皱起了眉头，“我还年轻，还想好好干几年，再往上升升。弄好了，三十岁之后落个副处，你的脸上岂不是也有光！” 徐巽说道：“我不在乎那点光！我要的是温馨的家庭，有你、有孩子、有阿爸，有我们这个家。你生了孩子，阿爸帮我们带着，照样不耽误你工作！” “那不行！”青荷连连摇头，“现在，团委里就我一个股级干部，他们都是副科。我再努力一把，争取早点提个副科。要不然，我在他们面前，总是有点心虚！” “想提升，那还不简单！”徐巽安慰说，“有我逊哥、涵姐的面子，等你生过孩子，这副科就非你莫属了！” “不好！我进团委，就是你的朋友在关照，今后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还是自己努力工作，这样的提升才踏实！” 这回轮到徐巽摇头了：“看来你还年轻，官场的事你还需要学习，还需要悟一悟！” “算了，你别再劝我了，我要考虑考虑！” 回到家里，徐学礼正在炖排骨。不用说，他是给儿媳妇加营养了。 不仅如此，他还把徐巽的三婶、四婶也请来了。两个当婶娘的一看到青荷，笑得脸上开花。 有些话题，公公与儿媳不好说，但是婶娘却可以。 但青荷却更加不开心了：“看来一家人都知道我怀孕了，这下子想不生下来都难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家人都是喜气洋洋，包括徐乾和徐离都知道了。 徐乾还很收敛，他毕竟是大伯子，跟弟媳妇之间规矩得象个外人。而徐离就不一样了，赶上周末，她接连两天都泡徐巽的卧室里，缠着青荷讲她是多么喜欢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其实，徐离更喜欢小侄子，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这么说了，就显得自己太重男轻女。从这方面来看，她还是很懂事的。 徐巽看得出，青荷都有点烦了。但是他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青荷是累了，就以嫂子需要休息为由，把徐离推出卧室。 星期一下午，徐巽开着奔驰车，来到县委大院，停在团委办公楼关，等着接青荷回家。 按理说，县委各部门的下班时间在下午五点半。可是徐巽都等到了快六点，也没有看到青荷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有点奇怪：“难道今天青荷加班了吗？她自己到这里来上班，可从来没有加过班啊！” 他正想上楼去看看，团委的林大姐从办公楼里出来，看到徐巽，就走上来打招呼。 “林姐，下班了吗？”徐巽从车里出来。 “下班了！” “那青荷怎么没出来？” “咦，她今天下午请假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林姐很奇怪。 “她请假？请假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徐巽问道。 “这个？”林姐犹豫了一下，“她说她不舒服，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可能是感冒了，要去一趟医院。” “那好，林姐，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告别林姐，徐巽钻进车里，拿出手机，给青荷打了个电话。 他拨过去的时候，青荷没有接听。他正准备拨第二遍，青荷却又打回来了。 “徐巽，在哪儿呢？”青荷的声音很弱。 “我在你办公楼前等你呢，你在哪里？” “我在妇幼保健医院的门前，你来接我！”青荷说着，先挂了电话。 “青荷在妇幼保健医院？她在那儿干什么？难道是胎儿有问题？”徐巽越想越害怕，立即开车赶往妇幼保健医院。 他刚刚在妇幼保健医院里停稳，就看到青荷从医院的大厅里出来，脸色蜡黄，步履蹒跚。 “青荷，你哪儿不舒服？”徐巽立即跑到青荷的身边，将她扶住，然后关切地问道。 “徐巽，我做人流了！”青荷坐进车里，小声说道。 “人流？”徐巽一愣，“怎么回来？难道是胎儿不健康？” 话刚出口，徐巽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幼稚，一两个月的胚胎，从B超里根本看不出健康不健康的。 “与胎儿无关，是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青荷的声音虽然很弱，但是态度却很坚决。 “你不想就不想啦？你……”徐巽想说“你跟我商量过吗”，可是，看到青荷那让人心疼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住了。 青荷先斩后奏，让徐巽差点爆发出来。 “你要是心里难受，可以骂我一顿，打我也行！”青荷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太过分，只能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求徐巽原谅。 “你要我打你？那我还是男人吗？”徐巽满肚子的火无处可撒，一气之下，猛踩油门，瞬间将奔驰的速度飙到100码以上。 “慢点，徐巽！我难受！”青荷感觉下体有阵阵的隐痛，不知道是不是与徐巽飙车有关，只有小声哀求。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徐巽一边说，一边将速度降了下来。 自从两人相识到现在，他们之间第一次进入尴尬时间。从县城到河湾村的家，两人在车上，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刚刚到家，厨房就飘来一缕缕肉香，不用说他们也知道，这是父亲徐学礼在炖鸡。 听到门响，徐学礼从厨房里出来。他看到青荷脸色不对，急忙问道：“青荷，你怎么了？” 身为公公，这样问关心儿媳妇，也不容易了。再私密的话题，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面对这么好的公公，青荷一种愧疚油然而生：“阿爸，我做人流了！” “你……”徐学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声音一窒，“我的孙子……” 说到这里，徐学礼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第158章 被老丈人讹上了 徐学礼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是抱孙子的想法早就有了。 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做事情很少为自己考虑。一旦当家作主，使命感就附体了。赡养老人，抚养孩子，就是他们的使命。 因为徐学仁一心只做老丈人家的狗，当年赡养老人的义务都落在了徐学礼、徐学文、徐学武三兄弟的身上。 老人死了之后，徐学礼又把全副精力都用在培养三个孩子的身上，正因为如此，有人给他介绍小寡妇和老姑娘，他都不作考虑。 眼看着二儿子有了对象，徐学礼又想着抱孙子。在他的心目中，三个孩子都成家立业抱孩子，他才算是完成任务。只有做到这一步，他将来到下面，才有脸见自己的亡妻。 正因为使命感太强，徐学礼当着儿媳妇的面，差点哭了出来。 徐巽吓了一跳，他立即抓住父亲的手，叫了一声“阿爸”，然后指了指青荷。 徐学礼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即收敛情绪：“那就更需要补补！我炖了鸡，你一定要多吃！” 伺候孕妇和伺候月子不一样，况且这又是自己的儿媳，徐学礼不敢自作主张，他又把徐巽的三婶和四婶请来，帮她照顾青荷。 不管怎么说，因为青荷怀孕的那些喜气，又因为她的流产而烟消云散。而且，全家人都沉默了许多。 就连徐离周末回家，因为听说嫂子流产，也怏怏不乐，自己躲在房间里看书了。 眼看着离龙河撤县建市的日子越来越紧迫，河湾村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原来的“龙河县河口乡河湾村党支部”的牌子马上就不能用了，要做新的，写上“龙河市河口乡河湾村党支部”。 原先有龙河县字样的信纸、公章等办公用品全部都要重印、重刻。 因为全县都要这么做，所以这段时间整个龙河的广告公司、印刷厂都忙了起来。 就连徐学礼也跟着忙，因为他的美术字写得好，很多单位都要换牌子，就找上门去。 有钱赚，徐学礼那是来者不拒。而且，这也不只是挣钱的事，还能体现自身的价值。毕竟，他这“河口乡书法第一”的称号可不想拱手让人。 徐巽原本想置身事外，但是赖荣生等人却不想放过他。开会啥的，都打电话给他，甚至，还催他交入党申请书。 交申请书的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徐巽也有向组织靠拢的想法。于是，他既要帮村里做事，还要写申请书，也没闲着。 忙里偷闲，他还给远在绿岛的安宁回了一封信。 之所以要说“回”，是因为安宁果真给他寄了一身衣服，包括、衬衣、裤子和皮带，他要回信感谢。 邮件还是青荷收的。徐巽原以为青荷会因此而吃醋，但是青荷却什么也没有说。 徐巽越想越觉得青荷的反应不正常，但是他因为正忙着，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抽空给安宁回了一封信，表示感谢。 他原本想只打个电话致谢的，但是，安宁接了电话后，却说他没诚意，他只好写了一封信。 安宁接到信之后，又打电话过来，把他的字迹夸赞一番。 被一个刚刚上初中的小姑娘夸奖，徐巽根本没有成就感。 这天下午，徐巽刚刚忙完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徐东的电话。 “二哥，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忙着发火！”徐东似乎知道徐巽要发火，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你都怕我发火了，还不快说？你就不怕我事后发火更可怕！”徐巽虽然没有发火，却知道徐东要说的事一定不是好事。 “刚才，‘灯泡’哥把你岳父给打了！”徐东说道。 “为什么打他？”徐巽一听就知道事出有因，否则“灯泡”绝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岳父到餐厅里来，不仅大吃大喝，还耍威风训人，连迟总都被他骂了。而且，他临走时，还到收银台前，要把那里的钱箱给抱走。说什么，你欠他的手机钱，就用钱箱里的钱去买。谁拦他，他就连踢加骂。我让‘灯泡’哥上去，把老头打了一顿。老头先是在门前装死，想把事情闹大。看没有人管他，就自己爬起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徐东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你让‘灯泡’上去打，你为什么不亲自打？”徐巽问道。 “那可不行！”徐东急忙说道，“他是二嫂的亲爹，我要是动手了，今后见到二嫂，还怎么说话？‘灯泡’哥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他虽然动手了，你也不会把他开除，对不？” “你小子倒是很会甩锅！”徐巽笑道，“那老东西，打了就打了，我怎么可能开除‘灯泡’呢！说起来，他还是有功呢！”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回头我把你的话说给‘灯泡’听，他一直担心你会因此开除他呢！” 挂了电话，徐巽心中突然有一阵快意：“老东西，前两次纵容你，是看你在女儿和外孙的份上，这一次，你就受着吧！我看你还敢到我的餐厅捣乱！” 想到这里，他又给迟心宅打电话：“我岳父到餐厅捣乱，听说还骂你了，你为什么不让保安把他轰出去？” 迟心宅笑道：“哟，老板，你知道这事啦？是不是徐东告诉你的？整个餐厅，也就他有这个胆子！” 徐巽说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象我岳父这种人今后绝对不允许再出现！” “一定不会再出现了！”迟心宅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地作保证。 徐巽开车回家，刚刚来到家门口，手机又响了，这回却是青荷打来的。 “徐巽，你在哪里？” “我到家了！正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去接你呢！” 青荷流产之后，给县团委的书记打了个电话，说是重感冒，在家休养了不到一个星期，又去上班了。 “你还有心思洗澡？我爸被你的手下给打了，你还快到人民医院来！”电话那头的青荷怒气冲冲。 徐巽一惊：“嗬，这老东西还讹上我了！” 第159章 我就不信我能打光棍 徐巽还记得，刚才在跟徐东通话的时候，徐东说得很清楚，祝明山被打之后，先是躺在地上装死，后来因为没有人理睬，他自己爬起来走了。 现在这老东西又跑到人民医院去了，肯定是他给青荷打电话，把自己说得有多惨呢！ 徐巽立即驱车前往人民医院，路上，他还给徐东打了个电话，问清“灯泡”到底有没有下狠手。 徐东则笑称，如果“灯泡”下狠手，就老头这样的，最多三拳，就能打死他。 奔驰车来到人民医院门前时，徐巽恰好结束和徐东的通话。 停好车子，他先到急诊室绕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青荷和她父亲。于是，他又给青荷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转到脑外科去了。 “脑外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被‘灯泡’一拳打成了脑震荡？”徐巽只觉得这老头越来越没底线了，“想讹我？你不是眼瞎嘛！把我哄开心了，你一家子我都能给你照顾好了！得罪我，我能让你丢了这份工作！” 他一路不紧不慢地来到脑外科病房，正看到祝明山在吊水，青荷在旁边小心伺候着。 看到徐巽进来，祝明山立即大叫起来：“你当的什么老板？你的手下连我都敢打，这叫什么？这叫奴大欺主！你懂不懂？” 徐巽淡淡地说道：“我们公司没有谁是主，谁是奴，我们都是平等的。他们给我打工，我开工资，除此之外，我不比他们高一等！” “你听听，你听听，不能高人一等，你当这个老板有什么用？我们学校校长都能拿我们这些老师当牲口使，你为什么不能？”祝明山见徐巽根本不“上道”，更加歇斯底里。 “你们学校校长还有玩女老师的呢，我也跟他学啊？”徐巽不软不硬地怼了他一句。 他还想说“男老师还跟女学生有一腿，我也要学吗”，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毕竟青荷就在旁边看着，怎么也要给她一点面子不是！ “你说这叫什么话？”祝明山似乎也感觉徐巽有点软中带硬，不敢甚给他难堪，立即转换话题，“你的手下把我打成重伤，你看怎么办？” “你是不是重伤，自己心里清楚！”徐巽冷笑道，“你先是躺在我的店门口装死，后来又自己跑到人民医院来，如果真是重伤，你还能跑得动吗？” “你的手下打我了，打我的那个人我还认识，好象是保安部的主管。去年青荷她妈去世时，这个小子还来我家一趟！”祝明山对于自己的记忆颇有些得意。 “你还记得他去过你家啊？人家是应我的要求，去你家帮忙的！” “那我不管！反正他打我了，你就得替我报仇。先把他辞退，再送进看守所去！” “你以为看守所是俺家开的？”徐巽再也不给祝明山好脸色，“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打你？” “他为什么打我，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徐巽问道。 “你说要给我买大哥大，我等了半年，也没有见到你给我买的大哥大。今天去吃饭，恰好看到钱箱子里有几千块钱，就想把那些钱拿来自己买，也省得你费心。结果，那家伙就打我了。你说，是不是都怪你？” 提到手机，徐巽索性撕开脸皮了：“我作为祝家的新女婿，第一次送节礼，连一粒米都没吃到。你还指望我给你买手机？你和你的小女人哪怕对我和青荷客气一点，别说手机，轿车、房子我都买来送你！” “哪条法律规定，新女婿上门就得留下来吃饭？” “又有哪条法律规定，女婿就得给老丈人买手机？” “你是答应我的，答应的就得做到，否则，你就不是男人！” “不是就不是，你自己是不是男人还存疑呢！”徐巽反唇相讥。 “够了！”青荷就在一旁听着，自家老爸不省心，未婚夫也让她越来越难堪，最终，他终于爆发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青荷一爆发，徐巽不得不有所收敛：“好了，好了，叔叔就在这里住着，一切开支都是我的！” 但是，祝明山却不知好歹：“那哪行？我不去给学生上课，学校里就不发我工资。我吃什么？靠什么养家糊口？” “工资也包在我身上！”徐巽步步退让，“我开你双份工资，行不行？” “那也不行，你必须严惩打我的凶手！一定要把他送进看守所！”祝明山见徐巽对自己女儿百依百顺，自以为吃定了徐巽，提出的要求也越来越过分。 “这一条我做不到！”徐巽说得斩钉截铁，“他是为了维护我公司的利益才打你的。如果我把他开了，岂不是凉了全体员工的心？真到了那一步，我的公司早晚要倒闭！” “你做了我祝家的女婿，就相当于我祝家的一条狗，你的公司也是我们祝家的！”祝明山这句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想让我做你家的一条狗，那我宁愿打光棍！”徐巽也气懵了，当着青荷的面，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哦，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腻了？”这时，青荷突然来了一句，“在你的心里，还是公司重要。你只记着你的公司，还有没有我们家人？” 青荷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徐巽：“你要是这样说，那我问你，你只顾着自己的官运、前途，有没有想过我家人？” “你家人怎么了？我对他们哪个不好吗？他们却把我当成生仔机器！” “祝青荷，你凭良心说说，你生几个了？你是生十个还是生八个？刚刚怀了头一胎，你就给流了，还好意思自称是生仔机器？你也配？”徐巽压抑了好几天的火气终于找到了渲泄的渠道，他象个机关枪一样，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好、好、好，我不配！我不配进你徐家的门！你给我滚！从今以后，我跟你再无瓜葛！”青荷抓起床头的小皮包，向着徐巽扔了过去。 徐巽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此刻，他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可能说软话。 “没瓜葛就没瓜葛，少了你祝青荷，我就不信我能打光棍！”徐巽大步走出医院。 第160章 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 徐巽从医院里出来，开车往家里去。 车里的凉风吹在他的身上，他脑袋一晃悠：“哟，我刚才说话太伤人了，怎么办？要不要回去向青荷认错？” 他减速之后，正准备掉头，却又想起祝明山那副嘴脸：“不行！我要是向青荷认错，那老东西还不知会猖狂成什么样呢！” 于是，他又继续向家里行驶。刚走不远，他又想到：“祝明山是祝明山，青荷是青荷，我不能因为老子不讲理，就伤害女儿！” 可是，下一个念头又上来了：“青荷今天也不对！明明是她爸的问题，她却硬往自己的身上揽！就她这态度，分明不把我的公司放在心上！我又没有大学文凭，就指着开几个公司赚钱呢！”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直接开车回家。 刚刚到家，父亲徐学礼正好从客厅里出来：“二子，你没去接青荷吗？” “我去接了，跟她吵了一架！”徐巽气哼哼地说。 “为什么吵架？”徐学礼问道。 “她爸到我的餐厅里吃饭，不给钱不说，还到处找服务员的茬，最后把我的钱箱也给抱走了。餐厅的保安在抢钱箱的过程中，与她爸发生肢体接触。老头直接躺在地上装死，没有人理睬，他又自己爬起来，跑到医院住院。我去医院看望他，他却提出各种无理要求，最后导致我跟青荷吵了起来！” “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徐学礼说道，“你的岳父到你的餐厅里吃饭，凭什么给钱？他找服务员的茬，那是为你好，对你的服务员严格要求！抱你的钱箱，估计是没有钱花了，这是你这个女婿的失职！还有，你刚才说与保安发生肢体接触，我想，一定是你的保安把他打了！” “阿爸，你讲理不讲理？”徐巽气得要撞墙。这也幸亏是自家老爸说出来的话，否则以他的脾气非动手不可。 徐学礼却心平气和地说：“我当然是讲理的，但是，你跟你老丈人还讲什么理？他是长辈，你让着点就行了。只有你让着他，青荷才能更理解你。所谓‘家和万事兴’，其实，就是互相忍让的结果。你不让她，她不让你，最终这个家非散了不可！” “阿爸，青荷他爸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通情达理，我和青荷就谢天谢地了！” “要让别人通情达理，你自己先能做到这一点！”徐学礼说道。 “我还不够通情达理吗？她妈生病我出钱给治，她妈办丧事我在那儿忙里忙外，节礼我们家一送就是四份，还没有吃她家一口饭，喝一口酒，还想让我怎么样？” “那是先前的事，现在就别拿出来显摆了。你要是通情达理，就立即回去向青荷认错，把她接来家！” “我不去！”徐巽梗着脖子，“我要是去给青荷认错，那老东西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 “你敢不去试试！”徐学礼说着，又抄起了厨房里的擀面杖，“反了你了，敢不听我的话了！” “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徐巽见父亲正在气头上，立即服软。小时候，这擀面杖的苦头，他可没少尝过。 “快滚！不把青荷接回来，你就别回来了！”徐学礼挥舞着擀面杖，将徐巽往外赶。 家里不给待了，徐巽只好开着车子到处转悠。他心里只认准一件事——认错就等于低头，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这辈子都不能向祝明山低头。 正是因为有这个态度，徐巽根本不打算去人民医院。他在外面绕了一圈，在路边的小摊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吾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徐巽刚刚起床，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二子，你跟青荷认错了吗？”徐学礼问道。 “我认错了，她没原谅我！”徐巽明明连青荷的面也没见到，但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只好撒谎。 对他来说，撒谎简直轻车熟路，哪怕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他照样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她不原谅你，是你没有拿出诚意！”徐学礼说道，“你现在就到人民医院门口等着，我一会儿到。我就不信了，我亲自去给你老丈人赔罪，他还能不原谅你？” “阿爸，你可千万别来！”徐巽知道，一旦父亲来了，他的谎言就拆穿了。 “嘟、嘟、嘟……”父亲那头已经挂了。 徐巽没办法，只好快速洗漱，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开车去人民医院门口等着。 十分钟之后，一辆警车开进人民医院的停车场，然后徐学礼和徐乾都从车里出来。 徐巽认识哥哥的公车，立即也把奔驰开了过来。此时，他再劝阻都晚了，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父亲和哥哥进入住院部。 可是，当他们父子三人来到那间病房的时候，祝明山的那张病床已经空了。 “咦，怎么回事？老家伙昨天晚上还在病床上躺得好好的！”哪怕是当着父亲的面，徐巽还是称祝明山为“老家伙”。 “别瞎说！”徐学礼生怕儿子的声音被青荷的家人听到，立即呵斥他一句，“你现在就给青荷打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是不是转院了？” 徐巽拿出手机，拨出了青荷的号码，可是话筒里传来的提示音却说，对方已经关机了。 “她关机了？问问护士吧！” 恰好一个护士走过来，徐巽就拦住她问道：“昨天住在那张床上的病人呢？” “哦，你说那个姓祝吧？他昨天晚上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转院了吗？” “不是转院，是出院！”护士说到这里，颇有些忿忿不平，“那老头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皮肤上有点青瘀，非要住院。是他女儿要他出院的！” 徐学礼恰好就在一旁听着：“你瞧瞧，青荷是多么通情达理，明知她爸没病没伤，就给办出院了！” 徐巽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这一趟就白跑了，现在就回家吧！” “回什么家？”徐学礼说道，“二子，你跟我去一趟青荷的家，我要看望她爸，当面表达歉意！” 第161章 亲家的最后一面 徐巽虽然最不想见祝明山，但是架不住父亲软硬兼施，最后还是带着父亲、哥哥前往高堂乡祝庙村。 奔驰和警车在祝家大门前停下，徐巽、徐乾一左一右拎着礼物，陪着父亲走进祝家大院。 “你们是……哦，是小徐啊，你带人来打架的吗？”一个小女人正在院里洗衣服，看到徐巽之后，不由得吓了一跳，然后放下手中的衣服，跑进客厅里。 “那女的是谁？”徐学礼正准备跟那小女人说话，没想到小女人却跑了，他只好询问徐巽。 “她是青荷的小妈！这女人原本是青荷父亲的学生，青荷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跟青荷的父亲有了那种关系。青荷的母亲不在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关于祝家的这些破事，徐巽根本不会替他们隐瞒。 旁边的徐乾苦笑道：“真够复杂的！” “别瞎说，一切听我的！”徐学礼急忙让两个儿子闭嘴，唯恐让亲家听到。 然后，他冲着客厅大声说道：“亲家、亲家，我来看你了！” 徐学礼的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女人就从房间里又迎了出来：“你是小徐的爸爸？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明山伤很重，还在床上躺着呢！不能出来迎接，亲家你可别生气！” 她这么一说，徐乾小声笑道：“人家医生、护士都说没事了，还躺在床上装蒜。二子，你这老丈人很不要脸啊！” 徐巽也冷笑道：“老丈人不要脸是毋庸置疑，这小女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居然叫阿爸亲家，那就是以我岳母自居了！” 兄弟二人声音虽小，只是瞒着那个小女人，徐学礼却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别在胡咧咧！当老丈人的，都是死要面子的！你们要学会理解别人！” 然后，他又对那个小女人说道：“不好意思，大妹子！亲家受伤，都是我教子无方！我今天专门带着儿子带赔礼道歉！” 说完，他又回过头来：“你们俩还不快点把礼物拎进去！” 大家进了客厅，就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祝明山一阵一阵的哀嚎：“唉哟，我的肩膀头！唉哟，我的天灵盖！唉哟，我的后脑勺……” 徐巽心中那个气：“他娘的，只要这次能跟青荷缓和关系，我一定帮这老东西组织一个小品团队，就演沈腾的那个《扶不扶》！” 终于，祝明山的哀嚎声低了下去，徐学礼立即走进卧室，小声陪他说话。 亲家公主动登门道歉，这在祝明山看来是一种胜利。他借机提了条件：“第一，在千岛摆一桌酒席给我压惊！” “这好办！”徐学礼主动替儿子应承下来。在千岛办酒席，除了贵一点，别的没有什么难度。以自己儿子的身家，这点钱算什么？ “第二，给我和小柳各买一部大哥大！” 小柳，就是祝明山的小女人。 “行！”还是钱的事，徐学礼不想为了钱，伤了儿子和儿媳的感情。 “第三，那个餐厅，得有我的股份，让小柳的弟弟来管理，把那个迟总给开除了！” “这个……”徐学礼早就听说了，现在的巽风餐厅已经不是儿子一个人的了，还牵扯到其他的股东。这个他可做不了主。 祝明山还不等徐学礼做出承诺，又提了第四个条件：“第四，把打我的那个小子开除，并绳之以法，我不想在龙河再看到他！” 徐学礼更觉为难。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打祝明山的“灯泡”没有错，人家身为保安部主管，保护钱箱，那是份内之事。如果徐巽因此开除“灯泡”，他这个当爹的首先不会答应。 他想劝解，就叫了一声“亲家……” 可是，徐学礼只说出两个字，徐巽就爆发了：“祝明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想要我餐厅的股份，你有命拿，就怕你没有命花！今天我在这里把话说明了，你女儿我是不敢高攀了。你爱把她卖给谁，就卖给谁吧！想要我当你祝家的狗，你也真敢想，小心我把你一家都咬死！” 说着，徐巽把那些拎来的礼物往地上一摔。那些礼物有盒装的西洋参，有瓶装的洋河酒，有高档的茶叶和罐头，经他这么一摔，顿时滚得满地都是。 酒洒了，罐头破了，西洋参碎了，茶叶遍地，只能做垃圾了。 “你们欺负人欺负到门上来了！有种的别走，我这就报警抓你们！”祝明山的小女人小柳原本打着让自家弟弟经营巽风的算盘，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她也开始恼羞成怒，一边哭一边打电话报警。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真等派出所来抓你！”徐学礼对这一家人真是无语了，一心只想远离这个地方。 “去哪里？人家已经报警了，我总得跟高堂派出所的人见一面吧！”徐乾对父亲说道。 “阿爸你怕什么，有阿哥在这里，一切都能摆平！”徐巽最喜欢做的，就是让他父亲看看自己兄弟二人有多大的能量。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高堂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带着三个联防队员来到祝家。 “民警同志，快把这三个人给抓起来！”一看到民警进来，小柳就大声叫道。 可是，那个带头的民警根本不理她，而是来到徐乾的面前，和徐乾握了握手：“徐哥，到高堂来，怎么不打我的电话？今天中午，你说什么也不能走了，我请客！” 徐乾却摇头说道：“今天的场合不合适！我是陪着父亲、弟弟来给看望弟弟的老丈人，没想到他们不知孬好，还报警，把你也惊动了！” 那个民警向后指了指祝家的客厅：“祝明山是你弟弟的老丈人啊？那我只能说，你弟弟命不好！算了吧，都闹到这个地步，趁早分了算了。随便换哪一家，都比这一家讲理！” 徐乾回头对父亲和弟弟说道：“阿爸、二子，你们听到了吧！现在谁都知道他们家人不讲理！” 徐巽则笑道：“阿爸不亲眼见到，他是不信我说的话！” 徐学礼什么也不说，手一挥，自己向外走去。 “回家！”徐巽对徐乾说道。 第162章 此一时，彼一时 虽然徐乾的朋友极力挽留，但是事情弄到这一步，徐巽父子三人哪里还有在高堂吃饭的兴致？ 他们都是闷闷不乐地往家里赶。回到河口乡的时候，徐学礼上了徐巽的奔驰，徐乾则把警车开进了派出所。 徐巽把父亲送到家门口，他们刚刚从车里出来，却看到自家的大门竟然开了，一个美女拉着皮箱从里面走出来。 那美女正是青荷！ “青荷，你要去哪儿？”徐巽大声叫道。 走了一趟青荷的娘家，让徐巽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看到青荷，他的火就消了一半。 青荷抬头看了看徐巽，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向着徐学礼深深地鞠了一躬：“阿爸，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徐学礼一把抓住青荷手里的皮箱，“你要出远门吗？” “阿爸，你知道的。因为我娘家人的事，我和徐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冷静，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青荷幽幽说道。 “分开？你要分开多久？”徐学礼又问。 “这个很难说清，看看今后的缘分吧！”青荷说着，拉着皮箱绕开徐巽的身边，向着大街上走去。 “我开车送你吧！”徐巽说着，帮青荷拎起了皮箱。 “好吧，谢谢！”青荷也没有拒绝。 徐学礼看在眼里，终于松了口气。两个年轻人并没有闹到红眼的地步，那就说明还有复合的希望。 徐巽把青荷的皮箱放在奔驰的后备箱里，开车把她送到县委大院的团委办公楼前。 “我能经常来看看你吗？”徐巽把青荷的皮箱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柔声问道。 “我最近很忙，你就不要来了。过了这一阵吧！”青荷一边说，一边拉着皮箱上楼。 直到青荷上了楼梯，看不到她的身影，徐巽才回到车里。 他把车子开出县委大院，却又无处可去，在龙河县城里绕了一大圈，最后停在“吾家”的门前，上楼开了个房间，蒙头大睡。 接下来的两天里，徐巽虽然照常去餐厅巡视，照常回家吃饭，照常去村部点卯，但是他的心里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青荷。 第三天晚上，他实在受不了了，就给青荷打了个电话。 “有事吗？”青荷的声音很平淡，“没事的话就挂了吧，我很忙！” “我想见你！”徐巽十分急切。 “还有见面的必要吗？”青荷冷冷地说道，“你都去我家闹过了，让阿爸十分难堪。我们现在见面，我岂不是也很难堪？” 看来，徐巽一家三口去见祝明山的事，青荷已经知道了。 “不会的，青荷！我不会让你难堪！和你家叔叔见面，我和阿爸是带着诚意去的。可是，叔叔提的条件让我无法接受，最终我们还是没有沟通好！” “你要是真有诚意，就把凶手送进派出所！”青荷还揪着“灯泡”的事不放，“再说了，你连高堂派出所的民警都勾肩搭背了，跟示威有什么区别！” “报警是小柳报的。那个民警只是跟阿哥认识，大家握个手而已，怎么叫勾肩搭背？”徐巽知道，一定是祝明山的那个小女人在青荷面前添油加醋了。 “别说了，我们两家闹到这个地步，再往一起凑也没什么意思！” “青荷，你要跟我分手吗？我不能没有你！”徐巽差点失声。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谁离了谁都照样生活！你那么优秀，一定能找到比我好的女孩！再说，你身边一直也没有缺过女孩！”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脚踏两只船？” “难道不是吗？你的奔驰车是谁的？” “那是逊哥嫌我的桑塔纳2000太掉价了，才把他的奔驰送给我！”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奔驰里面的饰物都是偏向女性化的，而且，我第一次坐进去的时候，里面分明还有女性的香水味！很多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看不出来。别把别人当傻子！” “这么说，那天晚上我在莲台宾馆喝醉了，你打电话过去，是我们巽风的一个股东接的，你也怀疑她啰？” “我能不怀疑吗？要是我在外面彻底不归，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你是什么感受？” “我事后专门跟你解释过，你说你对我有信心。那你现在的信心呢？”徐巽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跑一趟绿岛，都有女孩给你寄衣服过来，你还让我怎么信任你？” 青荷说的是安宁给徐巽寄衣服的事，徐巽也想向青荷解释，可是那时青荷刚刚做过人流不久，一家人心情都不好。他想说，青荷还不想听呢！ “这么说，你怀疑我是脚踏三只船了？” “你到底踏了几只船，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青荷的声音越发冰冷，“我现在省城办点事，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打我也不接。等我回龙河再说！”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一定！”青荷说着，直接把电话挂了。 徐巽再打回去，那边已经关机了。 徐巽在家耐心等了三四天，实在熬不住，又打了几次电话，可是，手机话筒里传来的提示音都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天下午，徐巽又一次在手机上吃了闭门羹，他心想：“这个时候，青荷应该从省城回来了吧！我不如直接去她的单位找她！” 想到这里，徐巽立即驱车前往县委大院，不，这个时候应该称为市委大院。因为龙河已经撤县建市了。 他没有在团委办公楼下等候，而是直接上了三楼，来到青荷的办公室。 “咦，徐总，你怎么来了？”与青荷一个办公室的林姐看到徐巽，就笑着打招呼。 “什么总？叫小弟就行了！”徐巽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瞟着青荷的办公桌，“青荷呢？” “你是来找青荷哒？”林姐似乎很惊讶。 “那当然！”徐巽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我要是找你，还怕你家姐夫拿刀子跟我拼命呢！” “你还不知道啊？青荷已经不在这里干了！” 第163章 顺瓜摸藤 猛听林姐说青荷不在这里干了，徐巽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青荷对团委的工作一向很满意，她能去哪里？ “不在这里工作，她去了哪里？” “她报名支边，前天晚上就走了。我们团委还专门开了个小型茶话会为她送行呢！” 那个年代，国家经常号召有志之士到“老少边穷”地区工作，简称“支边”。 “前天晚上就走了？”徐巽一愣，“走得这么急？她是什么时候报名的？” “据说她报名的时间并不太早，可能也就是最近一个星期吧！”林姐说道，“按理说，支边的事情不可能这么草率。但是最近的这次支边活动截止日期就是前几天。青荷突然提出要报名，结果还就报上去了！日期截止之后，她就立即去了省城，在那儿接受了几天的培训，然后直接就出发了！” 徐巽知道，青荷去支边，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与她父亲闹得这么僵，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是想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了。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徐巽也不隐瞒：“我跟她吵架了，吵得很凶！” “怪不得呢！她一定是因此伤了心，想跟你分开一段时间！不过，这一分就起码是两年，你们可就要承受两年的相思之苦喽！” 徐巽心道：“看青荷这架势，两年后能不能再见都难说呢！” 辞别林姐，徐巽回到奔驰车里。直到此时，他才感到无数缕难言的情绪充塞在胸膛里，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当他强制自己哭的时候，反而笑出声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他开着车子在龙河城区绕了一圈，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闯，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来到了河口乡的渡口。 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他就是在这里闯入了青荷的心扉，以一首《我心永恒》打动了青荷，并且得到了她的初吻。 这还不到一年，他们两个就成了棒打的鸳鸯。 “不行，我得找到她！如果她已经在贫困地区落了户，我就尽可能陪在她的身边，哪怕是能稍微改变一下她的生活也行！” 想到这里，徐巽立即给汪若涵打电话：“涵姐，我女朋友祝青荷报名参加支边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汪若涵回答得很干脆。 “你知道为什么不预先跟我说？贫困地区条件很恶劣，她从来没有受过苦，到那边怎么生活？”徐巽差点炸了，敢情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个。 “她不让我告诉你！”汪若涵可不管徐巽生不生气，她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这次支边，本来没有她是没有机会的，但是她却找到了我，央求我给她申请一个名额。我问她，两年后还愿不愿意跟你重续前缘，她说不会，我才答应她的！” 这一回，徐巽直接爆炸了：“涵姐，枉我叫你这么长时间的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和她都要分手了，你应该帮我留住她才是，怎么能眼看着她离我而去？” 汪若涵认真地说：“二子，听姐一句话，她不适合你的。我这样做，是为她好，也是为你好，更是为了小璇好！” 提到雨璇，徐巽就不得不问了：“涵姐，你这做，是不是小璇的意思？” “你可别冤枉小璇，人家虽然爱你，却一向都埋在心里的。她绝不会借此机会逼走祝青荷，这一点，你务必要相信我！” “那你能否告诉我，青荷到底去了哪里？” “我只是为她争取了一个名额，具体分到哪里，这是省委组织部的事，我也无权过问！”汪若涵说道。 “不对，青荷又不是党员，组织部应该管不到她吧？” “你错了，祝青荷早就交了入党申请书，就在七一那天，她成了正式的党员！”汪若涵得意地说。 “涵姐，你就帮我打听打听，青荷到底被分到哪个地方了！” “我虽然有这个的能量，但是我绝不会这么做的！”汪若涵一口回绝，“我绝不能再给你和她创造见面的机会。一切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徐巽这回是真火了，他连声“再见”都没说，就结束通话。 说自己找，哪那么容易？中国那么大，贫困地区那么广，想在这种地区找个人，比大少捞针还难。 当然，也不是没有简便的法子。徐巽想过了，一是顺“藤”摸“瓜”。就是从组织部找出支边人员名单，看看青荷到底分配在哪里，然后直接找到她的新单位。 这个法子最有效，但是因为有汪若涵从中作梗，徐巽绝不可能拿到这个名单。 二是顺“瓜”摸“藤”。就是从通过青荷反馈回来的一些信息，摸到她的新单位。 现在，能接到青荷反馈信息的，只有她的父亲祝明山。徐巽相信，青荷这个孝顺女儿一定会给祝明山写信。如果他能得到这封信，就可以顺“瓜”摸“藤”了。 第二天中午，在高堂乡最高档的“麻辣鱼馆”雅间里，徐巽迎来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你好，是程主任吧！”徐巽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去和程主任握了握手。 “你就是高所长介绍来的徐总？”程主任见徐巽这么年轻就称“徐总”，免不了有些诧异。 “不敢称总，只是做点小生意而已！”徐巽一边说，一边招呼程主任坐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一个黑色的手提袋推到程主任的面前。 手提袋里装着四条“红塔山”，程主任一看就知道徐巽有求于他，换了平时，他肯定还会再敲徐巽一笔。 但是徐巽是高堂乡派出所的高所长介绍来了，程主任还有把柄攥在高所长手里呢，所以此时他绝对不敢拿架子。 服务员端上了凉菜，徐巽和程主任边吃边聊：“你们高堂中学的祝明山是我未来的老丈人，麻烦程校长给照顾照顾！” “好说、好说！” “还有，我跟她的女儿发生了一点小矛盾，那丫头一气之下支边去了。如果最近有人给祝明山写信或者打电话，麻烦程校长给我截一下！” “信件一般都是寄到传达室的！” “你是主任，想扣谁的信件，还是不一句话的事！” 徐巽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千钱推了过去。 程主任将手按在钞票上，又问：“电话我可没法截！” “你只需要记下电话号码和长途电话区号就行了！” 第164章 护堤 自从农村的插秧工作完成，龙河乃至整个莲城地区都被一片雨云覆盖。这标志着今年的雨季提前到来。 其实，被雨云覆盖的绝不止是莲城地区，还有黄海省的南部、皖省、鄂省、湘省、赣省、浙省、闽省等省份的大部分地区都普降大雨。 重生一次的徐巽当然知道，九八年的那场大雨会给人们带来多大的损失。 不过，他人微言轻，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根本不可能发挥出一丁点儿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参加镇里的护堤队。 河口乡因为紧靠着大龙河，每到雨季，都承受着保护河堤的压力。今年，这种压力无疑会更大。 乡里早早就做了准备，属于本乡的河堤分段承包给各个村。河湾村的支书赖荣生以前从来不管河堤的事，现在却不得不把全副精力都用在河堤上了。 这天晚上九点，在村部的办公室里，赖荣生正对全体村干部和党员进行出发前的最后动员：“同志们，大龙河水文站已经发来警报，现在河水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历年来的最高水位。市里、乡里也给我们下了死命令，各村必须对承包段严防死守！” 一向喜欢称大家为“弟兄们”的赖荣生，乍一说出“同志们”三个字，让大家都有点不太习惯。 赖荣生又说：“大家都是党员或者预备党员，在这紧要关头，我们要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以身作则，守堤护堤。好了，话不多说，我们这就出发！” 外面的院子里，四部柴油动力的三轮车几乎同时启动。车上因为装潢了沙包、泥包，所以开始起步的时候速度很慢。 赖荣生穿上雨衣，带头走出办公室，刘少洋、马光发、徐巽等人大步跟在后面。 从现在开始，村部只有叶金丽一个人值守。 人车一行冒着大雨，沿着河口乡大街一路向西，很快就来到大龙河的渡口。 从渡口往南两公里的河堤，都属于河湾村的承包段。先前安排在河堤上值班的张如刚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看到本村来人了，象见到救星一样。 “有酒没有？冻死我了！”张如刚开口就问道。 “我带了！”刘少洋拿出一只十斤的塑料桶，里面装的都是他自家酿的玉米烧。这酒徐巽喝过一次，据他估计，酒精度绝不会低于65度。 张如刚拧开塑料桶，对着桶口就喝了一大口：“够劲！” 赖荣生说道：“老刘，给大家一人尝一口！” 于是刘少洋就把塑料桶递给赖荣生，让他先喝。 赖荣生抿了一小口，在递给身边的马光发的时候，叮嘱大家：“都少喝点啊，别万一喝多了，滑到河里，先把小命丢了。我们是来护堤的，不是来救人的！” 当塑料桶传到徐巽面前的时候，赖荣生对徐巽说道：“二子，大胆喝！喝了这一口，你就是正式党员了！” 徐巽笑道：“那我现在属于火线入党吗？”他感觉，这一幕更象是歃血为盟。 “对，说得不错，这里就是火线！”赖荣生说道。 当所有人都喝过玉米烧之后，赖荣生把大家分二十组，两公里的河堤上，每两人负责一百米，一旦出现险情，立即“鸣锣为号”。 所谓的锣，其实就是一个搪瓷的破脸盆。你别说，这玩意还挺实用，在这么大的雨中，扯破嗓子别人也听不到，但是敲起破脸盆就响得多。 徐巽和刘少洋一组，他们被安排到本村承包段的中间位置。 河湾村这边才刚刚安排好，本乡的其他村级单位也都带人上来了，他们各管各的承包段。 很快，乡党委侯书记、廖乡长、派出所所长胡刚、副所长徐乾等人也都上了河堤。 侯书记一见河湾村布置有序，当着大家的面，把赖荣生表扬一通。 而廖乡长看到徐巽，自然也不吝称赞。他原本是尉迟书记的秘书，跟徐巽早就认识。在这人多的关键时候，叙旧不方便，夸几句那是必不可少的。 临出发前，村里专门弄了个小食堂，给所有上堤的人炖了一大锅的杀猪菜，猪肉、粉条、豆腐、豆芽、青菜、莴苣、扁豆应有尽有。 可是，徐巽因为心里还念着青荷，吃得太少。熬到半夜时，他就感觉又饿又冷。 快到黎明时分，雨看着象是小了点，但是河里的水却更急了。 徐巽知道，这是上游的沂蒙山水库开闸放水了。因为上面的水库也超过了警戒水位，不及时开闸，水库都会有危险。 “二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观察着河堤的刘少洋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看！”徐巽听到刘少洋叫他，立即跑了过去。 刘少洋指着河堤上的草皮：“你看到没有，这里的草皮好象正往河里滑！” 徐巽一看，果然不假。河堤原来种植的草皮是防止雨水将沙土冲入河里。但是，现在连草皮都在下滑，这说明草皮下面的泥土也有下滑的趋势。 “我知道了，这里原来有采砂的，把河堤下面给掏空了！”徐巽感觉事态危急，不由得大声说道，“老刘，往后退，快报警！” 那个脸盆就挂在刘少洋的腰间，徐巽不待刘少洋反应过来，抢先敲了下去。 “咣、咣、咣、咣……”破锣一般的报警声顿时响彻整个河堤。 报警声一起，整个河堤都慌乱起来，赖荣生急忙让人把拉着泥包的三轮车开了过来。 “老刘，怎么回事？”赖荣生大叫道。 “书记，这里斜坡有点虚，坡上的土都往河里滑！”刘少洋指着那段河堤对赖荣生说道。 “老九，快把三轮车开近一点，我们好把车上的泥包扔下去！”赖荣生向开三轮的老九下命令。 “嘟嘟嘟……”三轮车慢慢向刘少洋所指处靠近。 就在这时，危急发生了！ 河堤的下面本来就已经空了，上面又压上一辆满载达三四吨的柴油三轮车。 如此重的压力之下，那段河堤突然开裂，起码有几十方的沙土全部滑入大龙河中。 就连上面的三轮车也后退不及，随着沙土滑了下去！ 第165章 赖荣生也算是一条汉子 “快救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所有人都喊出这一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老九一把。 因为，无论谁一旦踏上了那段正在下滑的斜坡，也就跟着泥沙一起下滑，再想爬上来，几乎没有可能了。 斜坡下面是打沙留下的深坑，有深坑则必有漩涡。任你水性再好，遇到漩涡也是必死无疑！ 关键时刻，倒是老九反应快，他直接从三轮车的座位上跳了下来，纵身一跳，就跳到那片下滑的沙土上。 虽然同样是下滑，但是沙土的下滑速度比三轮车要慢得多。而且，三轮车因为重心一偏，直接翻进河水中。 “快拉我一把！”老九跟着沙土一起下滑，吓得尖叫起来。 徐巽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棒，那是用来敲脸盆的，他急中生智，立即俯下身子，将木棒向老九递了过去。 老九看到木棒，脚一蹬，手一伸，就把木棒抓在手里。 可是，他这一蹬，把脚下的土都蹬塌了，再也没有支撑。如此一来，他合身的重量都加在了木棒上。 “唉哟！”徐巽抓着木棒的手一滑，差点脱手。还好，最后关头，他还是把木棒抓住了。 看到徐巽差点被老九拉了下去，旁边的张如刚等人也扑了过来。他们有的拉住徐巽，有的去拉木棒，终于七手八脚地把老九拉了上来。 逃得一命，老九趴在河堤上，全身瘫软。 “二子，九哥我欠你一条命！”好半天，老九才说出一句话。 徐巽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老九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躺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人没事就好！”赖荣生说道，“这个塌陷的地方有了满满一车的泥包，应该没事了。等洪水过后，我们把这里加固就行。现在，大家各就各位，预防别处再出这样的险情！” 天亮之后，镇里的各个饭店、小吃摊都有人送来包子、豆浆、油条。大家都是饥肠辘辘，各自拿到一包食物，就坐在泥泞的河堤上大吃起来。 中午时分，原本的小雨又大了，而且越来越密集，刘少洋看着塌陷一半的河堤，越看越害怕。 “二子，要不要再报警？万一出现险情，我们两个人就是全身跳下去，也不如个沙包有用！” 徐巽虽然两世为人，其实并没有抗洪抢险的经验，他看着河堤上的泥沙逐渐被雨水冲刷而下，也是心中发毛。 “老刘哥，你再敲一次吧！” “咣、咣、咣……”刘少洋立即敲响。 很快，赖荣生带着大家赶了过来：“老刘，你敲什么敲？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下面已经有一辆三轮车打底子，不会再有事了！” 他刚刚说完，身后就有人叫道：“谁说没有事？就这么大的雨水冲刷着，最多三个小时，河水就能把这里泡开。哪怕有一厘米的口子，就会瞬间扩大成十几米。到时候，不要说这附近的村庄，就是整个龙河县城，都会变成一片汪羊！” 在河湾村，还没有人敢质疑赖荣生的权威，他正要发火，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青年军官。 不知何时，大堤上已经来了近百名武警战士。 “解放军来了，我们就不怕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漾出笑意。 “我姓李，是这支分队的队长，你们这里谁负责！”青年军官说道。 “我叫赖荣生，是河湾村的支部书记，也是这一段的包干人。但是，我们乡的书记和乡长都在这里，你要不要再跟他沟通一下！”赖荣生不敢负这个责。 “你派人去通知一声，我就不去见你们的书记和乡长了。这里的险情不容忽视，现在就要立即抢修！”李队长说着，向身后的战士们一招手，“大家快把那几辆车上的泥包扛过来，往这里投！” 随着李队长一声令下，战士们一立即冲了上去，一人扛起一个泥包，往徐巽这个包段跑来。 徐巽等人也都跟在战士们中间，和大家一起扛泥包。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自觉向军人看齐了。 可是，三车的泥包投下去之后，塌陷那一段的滑坡不仅没有暂缓，反而有加剧的趋势。 这一切都说明，当初打沙的时候，在这下面留下的坑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赖书记，你快让人再准备泥包，不然，这里的险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李队长对赖荣生说道。 “是，我这就让人送来！”赖荣生说着，就把那三辆三轮车派了回去。 昨天晚上，赖荣生已经预见到四辆三轮车的泥包不够用，他已经让各个生产队的村民装了更多的泥包，堆在村口备用。 可是，看眼前的情况，大堤上已经不能再上三轮车了。因为，如果三轮车装满泥包，重量会达到三四吨，他担心大堤别的地方撑不住。 于是，赖荣生就把自己的顾虑跟李队长讲了。 李队长一听，直接火了：“你们平时不维护河堤啊？这么宽的河堤，只要平时注意维护，别说是三四吨的三轮车，就是上十吨的大货车也没问题啊！” 他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这时发火已经不解决任何问题了：“你让人把泥包运到渡口，我和战士们到那里去扛！” 说着，李队长带着向渡口跑去。河湾村的所有男人也跟了过去，保护自己的家园，绝不能只让军人吃苦。 很快，那三辆三轮车就把数千个泥包送到渡口，大家各抢了一包，轮流向塌陷的河堤段跑去，将泥包扔进深坑。 一个泥包起码几十斤，再扛着跑上一公里，这样的运动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武警战士还好，本村的一些村民先顶不住了。有些年龄大的，扛着泥包正跑着就突然倒地，那是累竣了。 渐渐地，在扛泥包的队伍中，河湾村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徐巽、张如刚、赖荣生等人还在坚持，其他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武警战士。 赖荣生也算是一条汉子，他背着泥包紧紧跟在李队长的后面，在他身后的就是徐巽。 徐巽还在纳闷：“这老赖在绿岛时被叶金丽磨得骨头都软了，回家后才短短十多天就恢复体力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